《仙途之昆仑神器》 第1章 废柴少年 据上古第一奇书《山海秘传》记载,在神武道洲极西的地方,有一座危机四伏,神秘莫测的沙漠。 这沙漠广袤无垠,人迹罕至,加上沙漠之中,气候变幻多端,妖兽星罗密布。 凡是不慎进入其中者,多半会九死一生,尸骨难存,乃人界十大绝境之一。 因此,被世人称之为葬仙沙漠。 在葬仙沙漠的尽头,有一座传说中的上古名山,名叫“九界山”。 这九界山高不知几许,巍然耸立,直冲云霄。 长不知几何,纵横南北,无穷无尽。 但却极其狭窄,不过区区百余里。 就像是一座又长又窄的通天横屏,将大地一分为二。 相传,九界山乃是天地宇宙的中心,也是通往神、仙、妖、魔、以及鬼等各界的门户。 九界山再往西的万里海域之外,有一座名叫“天涯岛”的孤岛。 这天涯岛面积虽然不大,方圆不过百余里,但却地处海域正心,好似一颗悬挂在浩瀚苍穹上的孤星。 因此,数万年以来,岛上居民都过着修仙问道,与世隔绝的生活。 从来不与外界通人烟。 乃一座天外绝境也! 天涯岛的岛心正中,有一座名叫天都峰的山峰,此山峰如同一根巨大的圆形石柱,直插无尽虚空。 山峰四周灵气氤氲,生机盎然,是岛上众人汇集,以及修仙问道之地。 此时正值深秋时节,整个天涯岛上黄叶纷飞,残阳似血。 天都峰下,弱水湖畔。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但长相却是十分文秀的少年,一边舞动长剑,一边念念有词,道:“冰河解冻、寒鸭戏水、潜虬媚渊、飞鸿远音......” 少年每念出一式剑招,手中必划出一剑,剑劲略过十余米,在浩渺无垠湖面上激起一根根水柱。 水柱由低渐高,先是三五尺,后来是七八尺,最后接近丈余。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过后,少年忽然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失魂落魄的瞧着手中那柄长剑,满脸的沮丧。 半晌过后,少年微微摇了摇头,愤愤道:“十五年了,整整过去了十五年,我竟依旧无法练出剑气?” “看来,大伙儿说的没错,我剑来就是个废物,是个百无一用、彻头彻尾的废物,这辈子都不可能踏上修仙之路。” “苍天啊,你既生我这有用之躯,又为何赐我如此废物的天赋?我剑来一向心比天高,奈何终究命比纸薄。” 少年满腔悲愤,却又无可奈何。 “啊!” 少年对着满江湖水大喊了一声,似是要把心中积聚多年的不甘和愤懑,全都释放出来。 片刻过后,少年忽然从地上捡起那柄黑色长剑,奋力一抛。 只听“波”的一声,长剑钻进湖里,片刻之后,便已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我剑来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碰剑了。” 少年大声宣誓着。 暮色已临,微风乍起。 “嘻嘻,剑来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剑来听到一个空灵而甜美的少女声,从远处传来。 他转过头一瞧,见通往天都峰峰顶的那条石阶上,飘下来一条绿色残影。 那残影行驶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之间,已落在少年身前。 少年再仔细一瞧,见那残影竟然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那少女容貌秀丽,浑身充满着一尘不染的灵气,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子。 尤其是她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笑意盈盈,却透着古灵精怪的气质。 此时,她正穿着一件绿色轻纱羽翼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锦缎棉衣。 黑发披肩,头顶扎着两只蝴蝶结,腰间配着一柄青色短剑。 圆脸柳眉,高鼻小嘴,一双大大的眼眸,时不时流转着绿水一般的光泽。 少年心里无比欢喜,却也无比苦涩,心道:“不过几日不见,没想到大小姐的修为竟然精进如斯。” “倘若我也能和她一样,身负灵根,踏入修仙一途,那该有多好!” “可惜...我却偏偏是个废物。” 少年怔怔的瞧着那少女半晌。 然后自惭形秽的低下头,自顾自拨弄着地上的细沙。 少女见少年神情冷淡,心里甚是不悦,哼了一声,扁嘴道:“剑来哥哥,你为何不理人家?是‘纯元无极功’练得不如人意?还是陆藏锋那家伙又来欺负你了?” 少年苦涩的笑了笑,搪塞道:“别担心,没什么事儿。我只是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少女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眸转了几下,笑道:“嘻嘻,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你一定是练功...遇到了一点小瓶颈吧?” 少年呵呵一声,道:“不是遇到了瓶颈,而是始终无法入门。这辈子我大概都不可能和你一样,踏进修仙之门。大小姐,我是个废人,这辈子都是。”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那川流不息的弱水,心情失落到了极点。 过了片刻,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到少女面前,抱了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道:“小人剑来,拜见大小姐!” 少女神微一愣,努了努嘴,道:“剑来,你这是在做什么?我都说几百遍了,以后不许再叫我大小姐,你为何不听?” 剑来身躯微微一震,但终究还是没能把头抬起来,沉吟了片刻,道:“大小姐说笑了,你是天涯岛的小公主,众星捧月。” “而我...不过是一个下三门,被人人厌弃,轻视的奴仆。” “你我身份悬殊,主仆有别,我又怎敢直呼大小姐的名讳。” “以前…都是剑来自以为是,也太自不量力了。” “以后…你做你的大小姐,我做的我奴仆小厮。我俩...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 少女眉头皱了皱,微怒道:“你...这是在和我划清界限吗?你确定,从今往后不再和我做朋友了吗?” 剑来沉默了片刻,道:“是的,从今往后,你我不再是朋友。以后...大小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请别再来找我了。我剑来就是一块烂泥,不想玷污了大小姐的高洁。” 少女气怔怔地看着剑来,神情之中充满了惊讶和哀伤。 突然,只见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中夺眶而出。 剑来只觉心里陡然一痛,大手微微扬了扬,但最终还是把手缩了回来,道:“大小姐,别哭,好不好?” 少女梨花带雨,吼道:“你已经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又凭什么再来管我?” 她倔强的抹了抹脸上泪痕,道:“好,剑来,从今往后,我陆羽落与你剑来一刀两断。”一边说着,一边掩面飞奔而去。 剑来瞧见陆羽洛渐行渐远的倩影,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苦闷,鼻子突然一酸,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他哭了一阵之后,怔怔道:“洛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无法踏上你所走的那条路,也就注定了这辈子不能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况且,我也不想你总是因为我的缘故,而遭受那么多的委屈和流言蜚语。所以,请原谅,我放手了。” “以后,我会每天在佛祖面前,为你虔诚的祈祷,愿你此生幸福平安,快乐康健。” 他转过身瞧向天边,但见那一抹妖艳似火的云彩,不知在何时,已落到海的那边去了。 暮色也越来越浓。 “原来,人生的相逢和别离,犹如那天边的云彩,变幻无常,又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径直向弱水西边那条石板路上走去。 刚走到一条岔路口,忽听背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剑来微微一惊,喝道:“是哪个?” “我...,是我。我是洛儿呀!” 话音刚落不久,只见一个楚楚动人的人影,从一座石峰后走了出来。 剑来见陆羽洛脸上依旧挂着两条浅浅的泪痕,神情也显得有些憔悴和疲倦,一脸的委屈和不知所措,心头不禁又痛又怜。 陆羽洛抬头瞄了剑来几眼,然后又迅速把头低下,哽咽道:“剑来哥哥,对...对不起嘛。刚才都是我太任性了,不该对你胡乱发脾气。我...我给你道歉,你别再生人家的气了,好不好吗?” 说着,她早已泪流满面。 剑来只觉心痛难当,沉吟了片刻,问道:“洛儿,你先别哭,好吗?你知道的,你若是一哭,整个人都乱了。” 她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东辰的眼睛,委屈道:“那你原谅我好不好?” 剑来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不再哭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羽洛抽泣了片刻过后,神情也恢复了一些,点了点头。 剑来问道:“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陆羽落柔情似水,又小心翼翼的瞧着他一眼,道:“我在这里等你呀。对不起,剑来哥哥。刚才都是我不好,对你胡乱使脾气。你别再生气,也别再不理我,好不好?” 剑来心里又是一痛,随即拉起陆羽落有些冰凉的小手,道:“傻丫头,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刚才的事都是我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陆羽落眼中含着泪,嘻嘻一笑,道:“其实...洛儿也觉得自己似乎没做错什么事。不过,不能使你开心,那便是洛儿的错。” 剑来叹了口气,把陆羽洛紧紧拥进怀中,道:“傻丫头,你也太傻了。” 陆羽落倒进剑来的怀里之后,再次哭了起来,她一边抽泣,娇躯一边微微颤抖。 剑来瞧着怀中已哭成泪人的洛儿,一时手足无措。道:“洛儿,你乖,咱先别哭了,好吗?以后,不论什么事,剑来哥哥都依着你,好不好?” 陆羽洛也不搭话,依旧不停抽泣着,但显然情绪已无之前强烈。 过了不久,她竟倒在剑来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剑来咧嘴笑了笑,道:“你这丫头,竟把我的肩膀当成了你的床榻。” “倘若你愿意的话,我愿做你一辈子的依靠,一辈子都疼着你,护着你。” “然而…眼下得我,捉襟见肘,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护你周全?”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此时,剑来的耳边,除了陆羽洛匀称、而又宁静的呼吸声之外 便是远处海滩上,传来的一阵阵,忽高忽低的张潮声。 天地一片静谧。 第2章 誓言 在月亮初升之时,陆羽落睁开了眼朦胧的睡眼。 当她的目光落在剑来笑嘻嘻的脸上时,只觉得羞涩无比。 不禁“哎呀”嗔叫了一声,脸色顿时一红,道:“我...我怎么就睡着了啊。” 不自觉从剑来怀中跳了起来。 剑来笑了笑,道:“没事。” 他避开剑来的眼神,习惯性的捋了捋额头碎发,道:“剑来哥哥,真不好意思,竟然在你的...肩膀上睡着了。你的手臂一定很酸痛吧,我帮你揉一揉。” 说着,她拉着剑来的手臂,轻轻就的抚搓着。 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几乎无法呼吸,一时间羞涩难当,把原本想说的“怀里”二字,改成了肩上。 剑来傻傻笑了一阵过后,摇了摇头。 陆羽落侧眼偷瞄了剑来一眼,柔声道:“傻瓜!” 她再一抬头,见剑来依旧在傻笑,心里欢快无限,道:“傻子,你怎么那样傻,为何不把我放下来,却非得那样傻乎乎的站了许久。” 剑来低声道:“我哪里傻了,这不是担心把你吵醒,扰了你的美梦嘛。” 陆羽洛心中一暖,柔声道:“剑来哥哥,谢谢你!不过,以后可不许再做那样的傻事了。照顾洛儿的感受那是非常有必要的,但同时也得照顾好自己的健康。洛儿睡不睡觉,无足轻重。但倘若把你的手臂给压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剑来笑了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陆羽洛道:“有的。之前楚师弟就是因为被人绑住了手脚,导致血液不流通,才惨废了的。” 剑来笑道:“没事,楚师兄孤家寡人,无人照顾,但我有。” 陆羽洛轻轻哼了一声,道:“少贫。” 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正了正神色,道:“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之前为何闷闷不乐?” 剑来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啊。” 陆羽落哼了一声,道:“莫非是...因为洛儿的婚事?” 剑来道:“没有的事。” 陆羽洛道:“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嫁给大师兄的。” 剑来笑了笑,道:“可他...毕竟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嫁他,又能嫁给谁。” 陆羽落脸色又是一红,扁嘴道:“我...我想嫁的人是...,哎呀,不说了,烦死了。” “不过剑来哥哥,我想让你明白洛儿的心意。我的婚约,是我爹爹那老顽固强行塞给我的,我是不会同意的。之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剑来笑道:“我明白的。” 相顾无言,二人只觉得彼此的心中有一股热流正在激荡,最后合二为一,化为无尽的甜蜜。 过了片刻,陆羽洛问道:“对了,剑来哥哥,我教给你的‘纯元无极功’功法,你练得如何了?已练出了几道剑气?” 剑来扁了扁嘴,道:“不练了,没甚么滋味。” 陆羽落微微一怔,顿时明白过来。 剑来依旧没有突破。 她嘻嘻一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你也不必沮丧,其实修不修炼,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我曾听我爹爹说过,万千生灵之中,只有那些极少数拥有天生灵根的人,才可以打通奇经八脉,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从而成为一名修仙者。芸芸众生如此之多,我们也不见得是最差的吧。” 剑来哈哈一笑,道:“你这安慰人的本事,似乎并不怎么高明。” 陆羽洛道:“你才不高明呢。有道是世间大道,殊途同归。既然武修那条路走不通,那我们便走文修。你那么聪明,又博览群书,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届时,我说不定还得仰仗你。” 剑来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哈哈一笑,道:“那...就借你陆大小姐的吉言了。” 他嘴上虽然那样说,但心里却十分苦楚,也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重武轻文,文化沦丧的修仙世界。 即便你才高八斗,学贯古今,但在世人的眼中,你终究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罢了。 比起废物也好不了多少。 陆羽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过几日便是我们天涯岛五十年一度的斩剑大会了,你来不来?” 剑来假装豪气,哈哈一笑,道:“诚如那种英雄辈出,豪杰齐聚的举世盛会,若是少了我赫赫有名的剑来大侠,岂不是变得毫无看点。” 陆羽落娇躯微微一躬,行了一礼,嘻嘻笑道:“届时小女子一定在望月谷,恭候剑来大侠的大驾光临了。” 剑来假模假样,拱手回了一礼,道:“多谢陆大小姐的盛情邀请,在下一定会如期赴约。” 陆羽洛嘿嘿一笑,道:“不错,不错。斩剑大会之日,也将是我‘天涯三侠’名扬天涯岛之时。到时,我‘天涯三侠’必然会成为众人的焦点,风头无两。” 剑来故作不解,哦了一声,笑道:“天涯三侠?什么来历?为何从未听说过。” 陆羽落故作生气,哼了一声,道:“你既然连天涯三侠也不曾听过,当真是孤陋寡闻。说起那天涯三侠,那可是威风八面,大有来头。第一位是是才高八斗,聪明无双的剑来剑大侠。第二位么,那便是修为高深,才貌双全的陆羽洛陆女侠。第三位是无敌帅气,呆萌可爱的陆羽凡。哈哈!” 原来,这陆羽洛并非别人,正是天涯刀三皇之首,天涯岛大岛主陆天雷的掌上明珠。 其人悟性极高,修为精深,是天涯岛少年一辈高手当中的佼佼者。 加上她家世显赫,貌美如花,又聪明绝顶,玲珑剔透,说其为天之骄女,一点也不为过。 这天涯岛虽然孤悬海外,但建岛已有万余年,又经数代岛主的沥血耕耘,俨然已成为了一方封建王朝。 天涯岛上等级森严,法令严苛,于那些掌权者而言犹如天堂,但对于那些被奴役的底层民众来说,却是暗无天日的地狱。 岛上共有三界天。 其中第三界天名为主宰天,地处天柱峰山顶,无尽层云之中。 寓意皇权至上,主宰众生。 主宰天上,灵气充沛,修炼资源得天独厚,是上三门天皇门、神武宗,以及天罚堂三门门主,及门下弟子,汇集和修炼之地。 上三门的三大门主,也是天涯岛的三大岛主,合称天涯三皇。 大岛主陆天雷主宰众生,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不容侵犯的威严,决定着天涯岛众人的生杀予夺。 二岛主陆天涯执掌刑法,主宰着众人的善恶标准,功过奖惩。 三岛主陆天林执掌行政,主持着天涯岛的具体事务。 第二界天为乐土天,地处天柱峰的半山腰。是平三门匠心门、药灵宗、以及炼器堂三门众人及家眷聚集和修炼之地。 寓意世外桃源、人间乐土。 为天涯岛的中坚力量,为天涯岛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第一界天为思过天,地处天柱峰山底,是下三门尚食局、浣纱宗,以及太仆寺三门众门人及内眷居住和劳役之地。 寓意待罪之身,静思己过。 别瞧着下三门门派的名称叫得甚为响亮,但门下弟子,包括门主本人却都是天涯岛上曾经犯了过错,或是祖上有污点之人的后代。 思过天虽然名为三界天之一,但实则是一处流放圈禁之地,相当于天涯岛的监狱牢笼。 这一群人自出生之日起,便注定了卑贱如尘埃的身份。 他们毫无人权可言,甚至可以被当成牲口和货物一样随意买卖和处置,被人称之为奴仆。 而剑来正是下三门尚食局门主,也就是伺候众人吃喝拉撒的部门负责人,林青山的义子。 实际上,这天心岛虽然地处海外,与世隔绝,但岛上制度森严,等级分明,奉行强者为尊,弱者和蝼蚁臭虫根本有丝毫区别。 陆羽洛转过头瞧了剑来一眼,认真说道:“剑来哥哥,等我修炼有成之日,我必会你离开这天涯岛。我虽生长于此地,但这里天充斥着压抑、野蛮,而又毫无自由,犹如人间地狱,我不喜欢。” 剑来微微一怔,笑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天涯岛是一处与世隔绝,不与外界通人烟的天外绝地。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里离开过。” 陆羽洛眉头皱了皱,道:“有志者事竟成嘛!会的,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一定会离开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地方。到时候我就带着你游遍山外的名山大川,领略那里的风土人情,尝遍那里的风味美食。” 剑来呃了一声,笑道:“为什么是你带着我,而不是我带着你?” 陆羽洛笑道:“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是你剑来大侠带着我,然后我再带上小凡,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闯荡江湖。你做大哥,我为二妹,小凡做我俩的小跟班。嘻嘻!你说,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眼珠子注视着剑来的表情变化。 她一直都知道,剑来虽然身份低微,但聪慧决顶,心比天高,一心想要走出这方绝地。 奈何造化弄人,他竟然无法踏进修炼一途,以至于经常被人轻视和羞辱。 不过,她也一直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一飞冲天,成为万众瞩目的大人物,也会成为她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剑来笑了笑,道:“大概是修炼之风盛行,仙山神府满地都是吧。” 陆羽落笑道:“你又没出去过,又怎么会知道了?” 剑来笑了笑,道:“那自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陆羽落呵了一声,道:”书中还有你个大头鬼。那...我们一言为定喽,谁也不许反悔。” 剑来笑着点了点头。 但他心里却苦闷不已,心道:“洛儿呀,你又哪里会知道,也许只有踏上修仙之路,才能将你我之间的距离拉得近一些。可是,我若放弃了那条路,你我之间的距离只怕是会越来越远了吧。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可我却在乎你的感受。” 陆羽洛嗯了一声,认真的点了点头,伸出食指,笑道:“来…伸出你的食指,我们做个约定吧。” 剑来沉默了一阵,颤巍巍的伸出食指。 陆羽洛将食指贴在剑来食指的瞬间,似是有一股电流登时生出,沿着二人手指一直传到周身血脉,使得二人的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陆羽洛脸色顿时泛红,沉默了一阵,双膝一弯,跪在地上,道:“剑来哥哥,你跪到我对面。” 剑来微微一愣,也不知她要做什么,轻轻答了一句:“好!” 然后跪在陆羽洛的对面。 陆羽洛道:“今日,我们对天盟誓。你跟着我念。” 剑来沉默了片刻,道:“好。” 陆羽洛念道:“皇天在上,弱水在下,我陆羽洛……” 剑来一怔,跟着念道:“皇天在上,弱水在下,我陆羽洛……” 陆陆羽洛噗嗤一笑,道:“傻瓜,我才是洛儿呢,你是剑来哥哥啊。” 剑来缓过神来,笑道:“哦哦,皇天在上,弱水在下,我剑来……” 陆羽洛接着念道:“皇天在上,弱水在下,我陆羽洛与剑来哥哥今日在这弱水之畔对天盟誓,从今往后,我们二人...生死相随,永不相弃,若有违背,必将死于乱剑之下。” 说完之后,她认真而虔诚的朝着苍穹的方向拜了三拜。 见剑来半晌没有反应,陆羽洛抬起灵动的双眸瞧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悦道:“剑来哥哥,你到底愿不愿意呀?不愿意就算了。” 剑来啊了一声,道:“我…我当然愿意了。” 整了整衣服,举掌盟誓道:“皇天在上,弱水在下,我剑来与我家大小姐陆羽落在这弱水之畔对天盟誓,从今往后,我二人生死相随,永不相弃。若有违背,必将死于乱剑之下。” 倘若,剑来知道今日这个誓言日后会一语成谶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立下这个誓言,更不会带着陆羽洛走出这天涯岛。 以至于他每每想起她,以及今时今日的场景,都会心痛如绞,成为了他一生一世都无法弥补的伤和遗憾。 一触即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陆羽洛小嘴一噘,气鼓鼓道:“你这是故意气我,还是根本就不愿意和我一块起誓?你为何要那样说?什么我家小姐,简直乱说一通。你记住了,从今往后,在你面前的,只有洛儿,也只能是洛儿,可没什么大小姐。” 剑来道:“不是啊,我对你的…情谊天地可鉴。要不…我们重新盟誓好不好?” 陆羽落哼了一声,道:“如此庄重严肃的事情,又怎好重新来过。算了,这次就饶了你。以后你若是再敢惹我生气,欺负我,我可不饶你了。哼,以后你只准叫我洛儿了,听到没。” 剑来心中升起一团暖气,笑道:“好!我叫你洛儿,那你叫我什么?不会是来儿,或者剑儿什么的吧?” 陆羽洛呸呸了几声,道:“咦,什么来儿剑儿的,难听死了,我还是叫你剑来哥哥。” 她瞧了一眼越发深沉的夜色,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道:“剑来哥哥,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黄昏时分,我们还在这里相会,不见不散。” 剑来微微点头,笑道:好,那你回去的时候,一定小心。明天你也不用来看我了,你好好准备斩剑大会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去看你。” 剑来曾听他父亲说过,斩剑大会每五十年举行一次,是天涯岛最盛大的集会之一,旨在斩断天昊剑,打开洞天之门,获取天涯岛创派祖师,长青祖师的传承,从而带领全岛人走出这与世隔绝的死地。 不过可惜的是,天涯岛自建岛以来,历经了一万多年,共计八代岛主,却从未有一人能够斩断那柄昊天剑。 陆羽洛点点头,道:“好,那等我忙完了斩剑大会的事儿,我再过来好好教你剑法。不,还是你教我三千道藏得了。嘻嘻!” 说完之后,脚尖轻轻一踮,化成一条青色流影,向一界天方向奔去。 第3章 受辱 剑来借着如流水般的月华之光,远眺陆羽洛消失的方向,但见那天柱峰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观音坐莲,屹立于天地之间,直冲无尽长空。 一条巨大的山路石径,沿着观音笔直的身躯缠绕纵横而上,曲曲折折,犹如一条巍峨的巨龙,一直盘旋到峰顶云雾缭绕深处。 天柱峰四周分别有观云、玉笔、洞天、琼华等六大相对较低的辅峰,以六星拱月之势将主峰护卫其中。 群山寂寂,云雾深深,在月光之下闪烁着耀眼而璀璨的光泽。 不远处,是一望无际,而又浩浩荡荡的弱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此时弱水正值涨潮,但听得湖水澎湃,激荡纵横。 剑来心中登时升出一股豪气,道:“我剑来大好男儿,当以问道天下,建立一番功业为目标,岂能弃武从文,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如此,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河山以及知己红颜。” 就在剑来豪气万丈的之时,只见身后不远处的一座礁石山峰之后,忽然走出三条黑影来。 “蝼蚁也想与皓月争辉,当真是可笑至极。” 其中一个声音说道。 从石峰之后走出的这三人,剑来不仅不陌生,而且还算是冤家路窄。为首一人是上三门之一天皇门掌门,也天心岛的真正掌权者,大岛主陆天林的亲传大弟子,也就是陆羽洛的未婚夫,人称“斩云刀”陆藏锋。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身上穿着一件名贵的白色绸缎锦袍,背上背着一把青光宝刀。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加上容貌俊美,颇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姿。 陆藏锋身后两人也都是上三门的内门弟子,平日里和陆藏锋一起仗势欺人,狼狈为奸,没少欺负和羞辱剑来。其中那个作道童模样,腰间系着一柄清光宝剑的少年名叫陆月。 另一位书生打扮,手摇一柄琉璃羽扇的少年名叫陆洪。 陆藏锋走了过来,双手负背,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瞧了剑来一阵过后,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道:?“剑来啊,我早就听说你天生反骨,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哼哼,虽然你心比天高,奈何你的命比狗还贱。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夏虫不与冰语,凤凰焉能与蝼蚁同檐。况且,你我之间的差距,貌似要比蝼蚁和凤凰之间的差距还要大。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以后别再缠着大小姐了。否则...后果自负。” 剑来心中冷笑,心道:“我承认我配不上大小姐。不过,就凭你这人模狗样的狗东,难道就配得上大小姐了吗。”表面上却风轻云淡,笑笑道:“大师兄,此言差矣。蚂蚁虽小,但只要志向不改,并且持之以恒,终有变成擎天鸿鹄的一日。凤凰虽大,但若是鼠目寸光,不思进取,终有一天也会变成落地的乌鸡。” 陆月走上前几步,指着剑来的鼻子,怒道:“嘿,你这小野种,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卑微的奴役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称呼我们为师兄?以后你见了我们得称呼公子,明白了吗?” 陆藏锋睥睨了剑来一眼,冷哼一声,道:“陆月说的没错,长幼尊卑你都分不清楚,你凭什么和我抢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一直护着你这废物,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到今日?” 剑来淡然一笑,拱手行了一礼,道:“是是是,剑来只不过是下三门的一个奴隶而已,以后绝不敢以师弟自居。是剑来说错话了,还请三位公子见谅。” 陆月冷冷道:“说错话了?说错话了难道就不应该受到的惩罚吗。大胆剑来,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剑来微微一笑,施礼了一礼,道:“请三位公子见谅。长言道,大人不计小人过,三位公子都是苍天巨擘一样大的英雄人物,自是不会和我这种卑微到泥土里的小人物一般见识。之前,剑来若是得罪三位公子的地方,还请见谅,剑来这里再次赔礼了。”说着他又恭敬施了一礼。 陆洪一指剑来,怒道:“贱种,做错了事,难道就凭你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就能够了结了吗?你,跪到地上,给我们磕三个响头,我们便放过你。” 剑来皱了皱眉头,心道:“果然,有人若是仗势欺人,故意找茬,不论你如何的放低姿态,如何的委曲求全,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一股无名之火登时从他心底骤然升起,沉默了片刻,他笑了笑,道:“三位公子,我剑来向来上,只跪天地君亲师;下,只跪圣贤和死人。显然,前七者你们都不是,唯有死人,才有资格让我剑来跪上一跪。你们现在若是自戕于此,我剑来跪上你们一跪,倒也不是不可以。” 陆藏锋嘿嘿冷笑一阵,眼中登时升起一股杀机,手指微微一挑,道:“小野种,都已经大祸临头了,你还在这里给本公子卖弄酸腐。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文章才华什么的都是臭狗屎,根本一文不值。”手指微微一挑,道:“二位师弟,别和他废话了,动手吧!给我好好招呼招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碎,别打死了就是。” 陆月两兄弟“嘿嘿”一声轻笑,几个起跳,已将剑来围在中间。 陆洪冷哼一声,道:“小子,下辈子投胎转世的时候记得长点脑子,一定要有的自知之明,更要听天由命。否则,你的存在,便是一个笑话。” 陆月眼中登升一阵股杀机,道:“不错,大小姐乃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绝不是你这种低贱的蝼蚁所能够惦记和染指的。废物,给爷爷死吧!” 正说之间,二人眼神忽然一冷,一人翻起左掌,另一人翻起右掌,蓄劲待发。 登时,剑来只觉眼前似是有两座无形的大山,朝着他压了过来,越来越近,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来眼中不惊反喜,忽然朝着天柱峰方向挥了挥手,大喊道:“大小姐,你来啦,快来救救我!” 三人一听到大小姐三字三字的时候,都是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向剑来的眸光方向瞧去。 一瞧之下,但见天柱峰静寂如初,依旧是一副白云苍狗,月华氤氲的模样,哪有陆羽洛的半点踪迹。 三人登时忽然明白过来,剑来这小子向来刁钻古怪,诡计多端,这一次恐怕是又被他给骗了。 陆洪暴怒,转身就是一掌拍向剑来。 只听得“扑通”一声轻响,陆洪掌风落下,惊起一阵狂沙。 狂沙落下,只见地上只有一个尺余高的深坑,却不见剑来的半点影子,甚至连骨头渣或是衣物碎屑也不曾见到半点。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震惊。 愣了半响,陆月第一个缓过神来,看了陆藏锋一眼,道:“大师兄,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小子究竟是去哪里了?是死了,还是逃了?可是,他不过是一介凡人,又不会什么身法,怎么可能在瞬息之间便逃离了我们三位修仙者的视线?” 陆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脚底下的那座沙坑,道:”那小子难不成是泥沙做成的,在我的一掌之下,就那样给灰飞烟灭了?” 陆藏锋朝着两人翻了个白眼,喝道:“你们两个大笨蛋!那小野种是逃走了,还不快给本少爷追。” 二人向看了看四下一瞧,见四周依旧寂静如初,齐声问道:“是!不过,请问大师兄,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追赶?” 陆藏锋瞥了二人一眼,冷喝道:“废物,蠢货!哪个方向?你们他妈的问我,我又去问哪个?” 就在这时,昏暗的天空忽然狂风大作起来,大风卷起满天飞尘。 “哈哈哈哈!” 飞尘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凄厉的惨笑声,这笑声如鬼如魅,如泣如诉,只震得三人耳膜嗡嗡作响。 笑声过后,东北方向的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哭之声,那声音道:“三个小杂毛,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陆藏锋一听那声音,登时大怒,手掌一翻,卷起一团掌风径直向那声音拍去,大喝一声:“小杂种,你放肆!竟敢在本少爷面前装神弄鬼,还不快给我滚出来。”一掌之下,再次卷起满天飞沙。 “哈哈哈哈!三个小杂毛,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那怪叫声再次从虚空中传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的怪叫声却是传自于西南方位。 陆月战战兢兢的瞧了陆藏锋一眼,小声道:“大师兄,我曾听人说过,下三门这地方邪性的紧,由于冤死的人太多了,怨气难消,经常闹鬼。刚才那声音该不会是那小子的鬼魂吧?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陆藏锋眉头一凝,怒道:“没用的东西,我们几人都是身负几百年道行的修仙者,难道还怕了那些区区鬼怪邪祟不成。更何况,剑来那小野种不过是一阶凡人,即便是化成了野鬼,也不过是一只一无是处的小鬼罢了,你们又怕什么。” 正说之间,手指忽然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喝道:“刀出!” 背上宝刀呼的一声飞纵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刀影。 陆青峰又喝了一句:“斩风式,杀敌!”宝刀以刀化剑,化作一道剑寒光,径直向东南方向纵去。 “哈哈哈哈!三个小杂毛,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那怪声又一次响起。 不过这次却是在三人的正后方。 三人屏住呼吸,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三五个呼吸时间过后,忽听陆月喊道:“有鬼啊!” 陆洪问道:“师弟,怎么办?” 陆青峰道:“快跑!”第一个向天柱峰方向奔去。 “快跑啊,快跑啊!”三人一边惨呼,一边丢盔卸甲。 “三个小杂毛,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只听得身后那怪叫声此起彼伏,笼罩着整个虚空,经久不息。 第4章 大道无形 陆藏锋三人走后,喧嚣的虚空渐渐沉寂了下来。 圆月高高的斜挂在天边,冷冽的寒光倾泻而下,映射着奔腾不息的弱水,使得天地万物忽明忽暗。 剑来瞧着这无尽的月色,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之感。 “只可惜如此盛况美景,却无法与洛儿小姐一起共赏!” 剑来心中不由得感慨。 他正自感慨之时,忽见衣袖口闪烁出一团绿油油的光幕。 剑来脸上陡然一喜,急忙从袖口中套出来一物事,恭恭敬敬的放置在地上。 那物事是一盏古老的黑色油灯,灯芯正幽幽闪烁着一团若有若无的绿光。 灯高半尺,灯盏呈莲花形状,下有一灯柄,连着一座圆形灯台。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油灯即便不放置灯油,却也能够燃烧旺盛。 剑来正瞧之间,只见灯苗微微一闪,从中冒出一道绿色光幕,光幕中夹裹着一尊一尺来高的人形虚影,漂浮在油灯之上。 那虚影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道袍,腰间挂着一枚黑玉。鹤发童颜,容貌青鹳,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淡淡的青绿色光芒。双眉之间点着一颗血红色的朱砂,显得特别醒目。 剑来一见到那虚影,脸上登时大喜,立即跪伏在地上恭敬拜了三拜,道:“师傅,你来啦,徒儿有礼了!” 青衣汉子扬了扬手,笑吟吟道:“徒儿免礼!多日不见,你还好吗?” 剑来鼻子陡然一酸,险些哭了出来,一想到那些被人欺负和羞辱的日子,他真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 可是,阿爹曾经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要做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会轻易流泪。他笑了笑,道:“谢谢师傅的关怀,徒儿挺好的!” 青袍汉子似是察觉到剑来神色中的异样,哼了一声,怒道:“那些混账的东西,竟敢欺负我凌天虚的弟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青袍汉子发怒,剑来安慰道:“师傅,徒儿没事的,你别生气了,和那群垃圾一样的人置气,犯不着。可是师傅,我是真的不喜欢这里,你可以带我离开吗?” 凌天虚怔住了,显得十分为难,过了半晌,道:“不能,因为师父的那个世界不适合你。之前担心你害怕,所以一直不曾告诉你为师的来历。其实师父...师父我并非是人类,而是一缕残魂,一缕不知在这世间上飘荡了多少年了的孤魂野鬼。” 剑来的神色十分平静,显是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道:“其实我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徒儿觉得在这世上,让人最害怕的不是鬼魂,反而是人心。” 凌天虚道:“你小小年纪就能明白这个道理,那是再好也不过了。人心诡诈多变,你要时刻谨记。不过,你聪慧绝顶,机灵多变,但你心思却过于纯良,心性又过于忠厚,加上深受道家清净无为、顺应自然的思想影响深厚,以至于你做起事来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和软弱,这是你性格上的缺陷,也是你此生的大忌。” 剑来怔了怔,道:“多谢师傅教诲,徒儿记下了。” 凌天虚点了点头,道:“对了,徒儿,三年前为师离开之时,曾叮嘱过你好好修炼那部‘大道无形’功法,不知此时你究竟练得如何了?” 剑来答道:“自从师傅走之后,徒儿一刻也不敢懈怠。不过徒儿资质有限,第三层只修得些皮毛,始终难以大成。” 凌天虚微微一愣,显得有些吃惊,摸了摸下巴胡须,哈哈笑道:“嗯,不错,真是不错,竟然比为师料想的时间提前了数年之久。徒儿不亏是我仙门一途当中,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天赋异禀,悟性超凡。” 剑来扁了扁嘴,嘿了一声,笑道:“师父,您还是别再取笑我了。这天底下恐怕除了你之外,再也不会有人认为我剑来天赋异禀云云。他们都说我是个废物,连我义父对我都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嘿嘿,我倘若是那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又怎么会连‘纯元无极功’那种最入门的修炼功法也学不会。天涯岛上人人都知道我剑来连聚气也做不到,就是个废材,与奇才二字根本沾不上边,好吧。。” 凌天虚摇了摇手,道:“不。他们都是些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又岂能看到你的天赋和潜力。他们又哪里会知道,那‘大道无形’功法乃是我天机山九大秘术之一,能够屏蔽窥探,遮挡天机。此功法高深莫测,晦涩难懂,无数道门奇才穷极一生也无法修成功第一层。而你不过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便已修炼到了第三层,如此天赋就连为师也望尘莫及,又岂会是个废柴。” 剑来当然看的出来,那大道无形功夫的不同凡响,不仅可以遮挡他人的窥探,还能够短暂的隐身,如若不然,今日在弱水河畔必会再次被陆藏锋三人羞辱一番。 不过,他能够修炼大道无形功法,并不代表能够修炼纯元无极功,更无法使他踏入修仙之门。他苦涩的笑了笑,道:“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呀,我终究无法踏入修仙一途。” 凌天虚笑道:“有用,当然是大大的有用。” 剑来道:“我曾听我阿爹说过,能否步入修仙一途,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吸收天地之间的先天灵气,化为后天真气,浇灌和滋养九元,从而使九元显现,称之为聚气。” “而如今,我聚气不成,便永远无法踏入仙途一道。而那‘纯元无极功’便是聚气的最简单,最基础的法门。可惜弟子耗费了十几年光阴,竟是连第一层也没有学会。如此天赋,不是废材又是什么。” 凌天虚怔了怔,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可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剑来摊了摊手,神色凄然道:“还能为什么?不正如所有人说的那样,徒儿是个废柴,根本不是修仙那块料呗。” 凌天虚摇了摇头,道:“事实并非如此。你之所以无法修炼,与天赋无关,而是因为你九元其中的一元曾经受过致命的创伤,虽然调养了数年,有所好转,但依旧是残缺的状态。凡修炼之人,莫不讲究九元归一,以证天道。而你九元中的一元受创,自然无法踏入修炼一途。” 剑来一怔,道:“一元受创?可是在徒儿的印象当中,自出世以来,似乎从未受过什么重伤,又怎么会一元受创?” 凌天虚笑了笑,道:“记事以来?那记事之前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否清楚?据为师推断,你那一元重创必是在你诞生到你能够记事的那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 剑来哦了一声,道:“那我得回去问问我爹,他一定知道。” 凌天虚摇了摇头,道:“不,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师傅外号天机老人,自诩洞晓天机,于这世间上的事情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却无法窥探你那段时间的经历。关乎那段时间里发生的种种,似乎是被某个大人物以大神通刻意抹去了,师傅曾经以天机秘术追本溯源,但却始终一无所获。”他陷入了沉思,似是在追忆曾经的某个场景。 剑来一惊,道:“大人物?刻意抹去了我的过往?这...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谁会在我身上浪费那些力气。” 凌天虚哦了一声,缓过神来,道:“对了,你的身世,你义父可曾告诉过你?” 剑来道:“说过一些,他只说了我是从剑来谷捡来的,其余并未说过,我也曾问过他,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可是他每次都是避而不谈。” 凌天虚点了点头,道:“那是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你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天涯岛是一处与世隔绝之地,而你又非岛上居民所生。那么,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剑来道:“弟子想过,可是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师傅你一定知道我的来历吧?” 凌天虚沉默了半响,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因为师傅不过是一缕魂魄,记忆早已残缺不全,模糊不清。对于你的身世那一块,暂时还无法记起。不过,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够帮你解开你的身世之谜。” 剑来登时大喜,道:“是哪个地方?” 凌天虚道:“万兽森林。” 剑来啊了一声,道:“听说那万兽森林常年有凶兽出没,凡人进去几乎是九死一生,凶险莫测,为我天心岛十大禁地之首,那里应该不会有人类的足迹吧。” 凌天虚微微一笑,道:“这个...等你进到万兽森林之后自会明白一切。好了,师傅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师父有几个问题要交代你,你务必要牢牢记在心上。” 剑来见凌天虚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懈怠,道:“师傅请讲,徒儿一定铭记于心。” 第5章 遮天命格 凌天虚道:“你可明白‘九元归一,以证大道’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剑来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凌天虚道:“你若是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首先你得知道何为九元?” 剑来嘻嘻一笑道:“这个我知道。所谓九元是指生灵身上九个至关重要的机构组织。它们分别是上三元的神元、魂元、气元。中三元的心元、脏元、腑元。以及下三元的血元、肌元、以及骨元。” 凌天虚道:“不错。元者,精华凝聚之物也。所谓的九元,便是一个人的元神、魂魄、气海、五脏、六腑、七窍、血液、肌肉、以及筋骨的精华凝聚之物。那你可知道这九元究竟存在于生灵体内哪个部位?作用又是什么?” 剑来挠了挠头,笑道:“这个…徒儿还真不知道。” 凌天虚道:“神魂气三元之所以被称作上三元,那是因为这三元存在于生灵的头部。严格上来说,是存在于头顶处三大死穴之中。其中神元位于神庭穴之中,主生灵的神识和感知力。魂元位于百会穴之中,主生灵的寿数天年。气元位于太阳穴之中,主生灵的修为境界。” “而心脏窍三元被称作中三元,那是因为这三元处身于胸腹之中。其中窍元位于神阙穴之中,主生灵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藏元位于中极穴之中,主生灵的体内的真气储藏。真气是由天地灵气所化,也叫内气,或者内力,其深厚浅薄,与这藏元息息相关。府元位于巨阙穴之中,主天地灵气炼化成后天真气的速度。” “血肌骨三元则是处身于脚踝中,其中血元位于涌泉穴之中,主生灵的气血大小及真气的输送的速度。肌元位于阴三交穴之中,主生灵的体质,甚至是容貌。骨元位于足三里穴之中,主生灵的身体硬度,以及腐朽程度。” “所谓的修炼,便是将天地之间的天地灵气经过窍元吸收,再经脏元炼化吸收化为真气,在经腑元储藏,后经过血元传送至其它诸元以及周身各处,以达到身体生生不息,永生不死的状态。天地灵气是各种机制运作的能量源头,因此至关重要。” “然而随着生灵岁数的增长,九元会逐渐衰亡,以致陨灭。而所谓的长生不死之境,便是通过吸收炼化天地灵气,让九元以及周身各种机制新生的速度和衰亡速度速度达到动态的平衡,从而带动整个身体的生生不息,这样便可以永生不死。” “然而,此举乃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与天道争夺资源之举,为天道所不容。若是想达到这一境界那可是千难万难之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换而言之,所谓的修炼便是修炼九元,九元长生不死,而且是缺一不可的长生不死,生灵才会长生不死,由此可见九元于修炼者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九元其中的一元一旦被毁,或是遭受重创,轻则修为尽毁,沦为废人。重则烟消云散,身死化道。而你之所以会安然无恙,必是有大人物为你重塑过九元,但一元受创,却未曾改变。这也是你无法踏入修炼一途的原因。” “而所谓的九元归一,以证大道。便是通过无穷无尽时光的修炼,让九元同时长成长生不死的状态,从而能够与天道分庭抗礼。” 剑来似懂非懂,怔了片刻,问道:“师父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徒儿恢复了神元上的创伤,便可以重新踏入修仙之路?” 凌天虚道:“不错。九元虽然都非常重要,但重要的程度却又不尽相同,其中以上三元最为重要。上三元一旦彻底消散,生灵便会彻底消失。上三元若是得以保全,即便是中三元,以及下三元全都消散,也会有一线复活的可能。比如师父,之所以能够以一缕残魂存在于这世间,便是魂元未死。” “而神元更是三元中的重中之重,所以一旦受伤,恢复起来比其它八元要艰难的多。除非…除非能够找到先天神物,通明神草。不过类似于这种先天神物,可遇而不可求,罕见异常,非大机缘,大智慧,大毅力,大功德者而不可得。” 剑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信心,喜道:“只要能够踏入修炼之路,即便是千难万难,徒儿也要拼尽全力试上一试。” 凌若虚哈哈一笑,道:“这世间诸事皆有因果,也自有定数。一切随缘即可,不必太过执着和强求。不过,这天涯岛终究只是一座孤悬海外,与世隔绝的死地,资源匮乏,道法微末,即便是穷极一生,也未必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你若是想有所作为,势必要想办法走出这方绝境。听说神武道洲上的人界,修行之风盛行,资源还算充沛,有机会你不妨前去看看。” 剑来心中登时兴致勃勃,道:“徒儿早有此意,不过据徒儿所知,这天涯岛左邻茫茫的弱水,右临一座不知高低的擎天石壁,前有无穷无尽的大死亡深谷,后有不知远近的幽暗森林,根本就没有出路。凡我天涯岛之人无以不走出这绝地为最高目标。然而天涯岛自建岛以来,历经数万余载,历经八代前辈先贤,以毕生之力都无法寻到出路。徒儿又何德何能,岂敢奢望在有生之年能够从这里走出去。” 凌天虚瞧了剑来一阵,忽然哈哈一笑,道:“适才为师说了,世间诸事皆有因果,也有定数。你不妨且行且看。对了,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不遗余力传授于你那大道无形功法?” 剑来微微一愣,问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师父赐教。” 凌天虚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沉重,瞧了剑来一阵,道:“那是因为你身负遮天命格。” 东辰一惊,道:“遮天命格?是什么?徒儿熟读三千道藏,于这世间所有命格无不了然于心,为何从未听说过这遮天命格?” 凌天虚呃了一声,道:“那是因为遮天命格并不属于这世间上任何一种的命格,而是在上古时期曾经出现,并且仅仅只现过的一次的天地间唯一的一个异数命格。此命格非人非妖亦非魔,非神非仙亦非佛,不在九界中,跳出五行外,不受天道规则节制,不受气运影响。因此被称之为‘遮天’。凡是拥有此命格之人,命数和气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将不再受天道干预和监督。也正因为如此,此命格向来为诸天仙佛所觊觎,更为天道所不容。之前曾出现的那一位身负遮天命格之人,由于没有大势力的保护,最终被人夺舍了命格,从而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然而,这世间上的很多事情看似隐秘安全,但在那些真正拥有大神通的仙佛面前,几乎毫无秘密可言,近乎透明。所以为师才让你苦心孤诣修炼那无上的隐秘之法。只有将那秘法修得大成,才能将你身负遮天命格之事隐藏,躲过那些大人物的一丝窥探,为你谋得一线生机。” 剑来一怔,道:“修得大成,也才只能躲过一丝窥探的吗?” 凌天虚哈哈一阵朗笑,道:“不错。当然,倘若你的修为达到了通神玄妙之境以后,自有办法隐藏自身秘密,也就不会害怕别人窥探了。其实,为师这次不惜折损数十年的寿命前来见你,是为了告诉你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剑来好奇问道:“残魂也有寿命?” 凌天虚道:“当然有。残魂是以魂气为能源而生存,一旦魂气耗尽,便会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你别打岔,师傅的时间不多了。” 剑来哦了一声,道:“师傅请讲。” 凌天虚问道:“斩剑大会是不是快要召开了?” 剑来道:“是呀,在七天之后举行。不过,那斩剑大会与我貌似没甚关系呀!” 凌若虚长长吐了口气,道:“不然。届时你务必要参加那斩剑大会,并且一定要得到天涯岛开山祖师长青真人的传承。据为师以天机术推衍得知,那传说中的通明神草,就在那传承之中。” 剑来呵了一声,摊了摊手,道:“那么问题来了,师傅你觉得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如何才能在那高手如云的斩剑大会上拔得头筹,又如何能够斩断那柄号称永远都斩不断的昊天剑呢?而且,弟徒儿不过是天涯岛的一名小厮,根本没有资格参加那斩剑大会。” 凌天虚道:“为师可以告诉你斩剑之法,但至于获得资格那种小事情,对你这小机灵鬼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 剑来登时喜出望外,哈哈笑道:“资格的事确实不是难事,还请师父赐告斩剑之法?” 凌若虚抹了抹下巴,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收集到天涯三祖后人的三滴血液炼制成丹。然后在斩剑时服下此丹,并将此丹融化后所散发的血气凝聚于手上,便可轻而易举斩断那柄昊天剑。因为柄昊天剑原是天涯三祖以精血祭炼而成,唯有三祖或是其后人的血脉,方能斩断。这也是斩断昊天剑的唯一方法。” 第6章 巨变 剑来一怔,道:“天涯三祖?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起过?” 凌天虚道:“天涯三祖是长青真人的三大弟子,大弟子姓楚,二弟子姓陆,三弟子姓杨。三祖陨落之后,三家后人为了争夺祖师留下的传承而发生了几次大动乱。如今在这世上,除了陆姓之外,另外两姓近乎绝迹,因此才有了陆姓一家独大的局面。也正是如此,那柄昊天剑才会屹立不倒至今。而且,由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早已化为枯骨尘土,加上没有史册记录。因此,时至今日,就连现如今天涯岛的掌权人,也不知道这个秘密罢了。” 剑来又呵了一声,道:“师父,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你刚才也说了,二姓先祖的血脉早已断绝,我又去哪里收集他们后人的精血。” 凌天虚道:“事实上,三姓血脉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断绝。陆姓自是不必多说,另外二姓先祖的后人为了躲避陆姓族人的迫害,不得已改了姓氏,只不过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了,他们的后辈自己不知道罢了。据为师所知,其中楚姓后人改成现在的林氏一门,也就是尚食局当代门主,你义父林青山一脉。而杨姓后人则改成了现在的木姓,正是你们下三门浣纱宗门主木天成一脉。” 剑来一喜,道:“如此说来,这斩昊天剑之人岂不是非我莫属了?” 凌若虚意味深长道:“不错。或许…或许那传承本就是为你而存在的也不一定。剑来谷,剑来?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不过太过霸气,有损你的福报。这样,为师替你重新取一个名字可好?” 剑来喜道:“好啊,好啊!” 事实上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名字,一个连名带姓的名字,而不是只因在剑来谷被捡到,所以才会被义父随意的取一个剑来的名字。 当然,他也不知道为何义父林青山一直都不肯让自己和他一个姓。 凌天虚举目一瞧,但见东辰星斗璀璨异常,其余众星黯淡无光,哈哈一笑,指了指东辰星斗方位,笑道:“你瞧那东辰星斗虽然常年被乌云覆盖,可一旦挣脱层云,便会散发出遮天蔽日之光芒。此星辰的寓意与你当下的境况何其相似,不如就为你取名东辰吧。嗯,对了,为师姓凌,你便随了为师的姓氏,从今往后,你便叫做凌东辰了。凌云之上,东辰之光。师父希望,从今往后,你能够像那东辰星一样,永远散发着正义之光,泽庇苍生。” 剑来大喜过望,手舞足蹈道:“四海八荒,千秋万代,我剑来要告诉你们,从今日起,我终于有了属于我自己的名字了!我叫凌东辰,我叫凌东辰。” 凌若虚一边抹了抹下巴,一边盈盈而笑。 忽然只见那古灯上的火焰闪烁了几下。凌若虚道:“徒儿,为师的时间到了,这便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珍重。”说着摇身一变,跃进灯苗之中。 剑来心里登时一阵伤感,喊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只听底下传来凌若虚若有若无的声音,道:“天道无情,离合无常,我们是时候分开了。徒儿,长路漫漫,你且自行珍重吧!” 剑来听得出来,师父的言外之意,此次一别也许便是永别,难抑心中悲痛,一股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喊道:“师父,我们...我们还能再见吗?” 那声音答道:“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却也...不必再见!徒儿,你一定要记住,不论何时何地,你一定要做一个坦坦荡荡,造福众生之人。望你历经沧桑之后,依旧能够初心不改。正如你的名字一样,做这人间最后一片光明。” 声音渐传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东辰喊道:“徒儿记住了。”然后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 夜色愈发浓厚,倾天满月也愈发暗淡。 惆怅半晌过后,剑来这才意识到夜已深沉,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天涯岛是一个等级极其森严的国度。 这里不仅把人分三六九等,所积聚区域也分作三界天。 其中一重天,便位于天柱山脚下,这里是奴仆佣人集聚之地,这些人自出生之日起便注定了被使唤和被人压迫的命运,毫无一点人权和地位可言。 一界天是由三大门主代为管理,然而三位门主空有门主之名,却依然是下下等人,并无半点门主的实权,地位仅仅只是比一般奴仆高了一些罢了。 而剑来的义父林青山,伯伯木天成,以及叔叔陆天虹便是这三门的门主。 走完长长的石板路,只见西北方向出现了一座古老的石桥,桥下正奔腾着滚滚的赤色火水,桥上则是两排威武雄壮的石狮。 石桥之后是一座笔直的七尺剑碑,上写“一界天”三字。 石碑之后是一座无边无际的桃林,此时的桃林已是光秃秃一片了。 走完桃林,剑来左转右拐,不多时,出现了一座古老的建筑群之前,建筑群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上写“尚食局领地”五个大字。 此时的尚食局之中静寂无声,门内的人们显是都已熟睡了。 剑来呼出一口浊气之后,小心翼翼的向最左边的那间,他自己居住的石屋走去。 刚迈开几步,忽见眼前闪过一条灰影,那灰影一个蜻蜓点水,一跃而起,化成一条灰线,径直向桃林之后的西南方向奔去。 西南方向,有一座死人谷,是天涯岛十大禁地之一,凡是天涯岛弟子,不得踏足一步,违令者死。 剑来怔然了片刻,嘀咕道:“莫不是家里遭了贼?”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他思索了一阵,急忙向那灰影追去,约莫跑了一盏茶功夫,已到了死人谷的入口,一路上都未再见半个人影。 剑来苦笑一声:“兴许是我眼花了,这大半夜的,连个鬼都没有,又怎会有人。”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忽见死人谷中闪烁着一团蓝光,在月色已经渐渐隐去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蓝光剑来见过,是上三门之一,神武宗用来召集岛上弟子所用的信号。瞧了一阵,剑来小心翼翼的向那火焰靠近。约莫几分钟过后,剑来距那火焰已不足十丈,选了一块礁石,藏匿于石后,这才探出脑袋观察着谷中情况。 谷中心是一座庞大的圆形祭台,祭台上是一座三尺高的丹炉,丹炉旁边居高临下,站着一位神情甚是傲慢无礼的银发老者。 这老人并非别人,剑来并不陌生,正是天涯岛的二岛主,也是神武门的门主陆天涯。 祭台之下则跪着一位瑟瑟发抖的灰衣汉子,那汉子低着头,看不清相貌。 不过,看那背影,剑来竟有些熟悉。 陆天涯双眼半闭半合,瞧着那即将落下的月亮,良久之后,忽然淡淡的睁开了双眼,瞧着祭台下那汉子一眼,道:“林青山,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大岛主都已经快要出关了。本座交代你的事情,你究竟办的如何了?” 剑来心中微微一惊,险些惊讶的叫出声来:“阿爹,怎么会...是你老人家?” 只见林青山身体微微一颤,双手抱拳,恭敬回禀道:“启禀二岛主,都是属下无能,迄今为止,依旧...依旧无法炼出那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还请...还请岛主再宽限几日,属下一定会拼尽全力,势必炼出丹药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叩头。 陆天涯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再宽限你几日?本座宽限你的日子还少么。三十年前,你因无法炼制出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从平三门的药灵宗门主被下放到这尚食局的门主。本座以为,都已过去了三十年,你势必会有所进步和觉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依然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和难堪大任。你倒是说上一说,这一次你想让本座怎么罚你?你是想去填了那洛水泉眼,还是想进入那天罚平原历练。对了,你一家十三口人都还好吧?” 林青山浑身打了一记冷颤,战战兢兢道:“此事...此事与他们无关,都是...都是属下之过。还请...还请岛主您老人家大发慈悲,放过...放过他们。” 陆天涯淡然一笑,道:“嘿嘿,你倒是提醒本座了,现如今这局面,除了你的家人,这世上恐怕已无任何东西能够牵绊到你了。这样,三天,本座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倘若你还是炼制不出本座想要的避剑丹,本座便要你一家人全都人头落地。” 林青山登时大惊,悲怆道:“此事,此事都是属下一人之过,与我家人无关,还请岛主大发慈悲,放过他们,下辈子属下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陆天涯挥了挥手,冷冷道:“不必多言,本座法令如山,岂有更改之理。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倘若你还是一无所成,那便是你林家一十三口命丧黄泉之时。本座言出必行。” 林青山面如死灰,战战兢兢。 陆天涯从祭台上跃了下来,扶起林青山,意味深长道:“青山呀,不是本座有意难为你,实在是本座有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希望你能够谅解。不过你也知道,那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对我天涯岛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关乎我们一族人能否走出这天外绝境的头等大事。你若是能够炼出那丹药,便是我天心岛第一功臣,届时权势地位,富贵荣华岂不是唾手可得。” 林青山神情复杂,怔了半响,道:“属下可不敢奢望什么权势地位,什么富贵荣华,只求我一家老小平安康健便已心满意足。如今之际,属下...属下只好试试那炼丹一途的禁忌之术‘血祭之法’了,倘若此术依然无法炼制出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属下愿…愿以死谢罪。不过,到时候,还恳请岛主您看在我林青山平日里勤勤恳恳的份上,放过我的家人。” 陆天涯嘴角轻扬,冷哼道:“本座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可能。三日之后,要么你炼制出丹药,要么你全家死绝。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正说之间,身子突然化成一条青色长虹,几个个蜻蜓点水,向天柱峰方向飘去,只是片刻时间,便已经消失是的无影无踪。 天地再次寂静了下来。 林青山怅然若失了半晌之后,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走向尚食局方向。剑来皱了皱眉头,神色坚定道:“爹爹,林家养育了我将近二十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一次,孩儿即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护你们周全。”说完之后,径自向尚食局方向飞奔而去。 第7章 无名血玉 剑来回到尚食局的时候,月亮已隐入云中,天地也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一夜无眠。 在天色微微亮时,只听见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 剑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问道:“谁呀?有甚么事吗?” 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回应道:“剑来,是阿爹,你快开门!” 剑来打开木门,见门外并排站着两人,一人是他的义父林青山,另一位则是他二叔林青冥。 二人四下张望了一阵,见四周再无他人,这才走进屋来。 剑来打了个哈欠,故作打趣,笑道:“阿爹,二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做贼一样。” 若是往日,林青山必然会笑嘻嘻的回应一句:“臭小子,没大没小!” 可是今日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的上下打量着剑来。 “这么早就起来了?阿爹,你...昨晚上没睡吗?”剑来被林青山盯得浑身不自在,明知故问道。 “睡不着。”林青山叹了口气,顺手关好门,与林青冥对视了一眼过后,在床前的一张石桌上相对而坐。 剑来见二人神色凝重,不敢再和平日里一样胡闹,给二人分别沏了一杯茶之后,乖乖的站在林青山身后。 他目光一瞥,无意间落到林青山头顶,心头不禁又惊又痛。 这林青山的一头青丝竟在一夜之间全部染上了雪白! 剑来虽为林家义子,但林家二老一向视他如己出,衣食住行永远都是兄弟姐妹当中最好的,甚至连林家从不外传的炼丹之术,也独独传给了他一人。 在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辜负,唯独爱和希望不可以啊! 林家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剑来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山大,仿佛快要窒息了,但又无可奈何。 林青山侧沉默了片刻过后,转头瞧了剑来一眼,笑道:“你这小鬼头,平日里你是最爱闹腾的,今日怎么如此安静了?” 剑来强忍着即将掉落的泪水,道:“以前…以前都是剑来不懂事儿,不明白阿爹的难处和辛劳。不过现如今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胡闹,更不会惹你生气了。” 林青山叹了口气,道:“也好。有些事情也是到了告诉你的时候。对了,你五岁那年为父送于你的那一块无名血玉还在吧?” 剑来一怔,道:“在呢在呢,说着从胸口掏出了一块血红色的玉佩。” 五岁那年,剑来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场怪病,身上并无任何症状,但就是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就连天涯岛最好的医师对此都束手无策,让给剑来准备后事,但不知道林青山从何处得来了这一块无名血玉。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带上这血玉之后,那怪病在顷刻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复发过。 那块血玉剑来不止一次研究过,此玉胡桃大小,呈椭圆形,中间有一指尖大小圆形小孔,浑身上下犹如一滴去心的鲜血,其色正而不邪,古朴深沉。除了正面雕刻了一只飞龙在天的图案之外,与一般的古玉并无多大区别。 林青山点了点头道:“事实上,那块无名玉佩是一位名叫凌天虚的仙师送给你的…” 剑来啊了一声,心道:“五岁那年?可我和认识凌老友,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呀。莫非,凌老头他从我一出生便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他对我的事情似乎是了如指掌,却又不肯透露半分,这究竟是何?试问一下,若是没有非如此而不可行的原因,谁会把十几年的时光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师徒之情,还是另有所图?”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青山见剑来神色有异,道:“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一惊一乍的?” 剑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林青山凌天虚就是他的师父,而且还是一个鬼魂。 林青山续道:“凌仙师在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让我务必转告你,不论何时何地,你务必要将那块血玉带在身上,否则必会大祸临头,神仙难救。并且他还说了,在你二十岁的时候,你会遭遇一场大劫,此劫若是渡过自会健康长寿,若是渡不过,便会一命呜呼。以前怕你担心,一直没敢告诉你,现在也是是时候告诉你了。眼看你马上就二十岁了,唉…此事就像是一块压在为父心头的一块巨石,挥之不去。但愿上天眷顾吧,让你平安度过此劫。” 剑来心中也是微微一惊,心道:“这么的大事情凌老头为什么没有对我说起过?究竟是由于时间有限他来不及相告,还是因为此劫他已帮自己化解了?” 怔了半响,问道:“阿爹,那仙师是否告知那场劫数究竟是什么?又当如何化解?” 林青山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关于劫数的事情,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至于是什么劫数,应当如何化解,并未详细说明。只可惜凌仙师自从送来那块血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不过,后来为父翻遍上古典籍,终于在一卷记载着妖界秘录的残缺卷轴上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说那块血玉好像名叫什么真龙玉佩,此物并非我天涯岛之物,而是来自外界,并且是被人从万兽森林中带出来。所以为父心里就想着,此物既然是从万兽森林里出来的,说不不准那里会有应对劫数的方法。因此,为父建议你,若是有机会,不妨去那万兽森林里看一看。那里虽然凶险异常,但若是能够平安度过此劫,却也值得一试。” 万兽森林,又是万兽森林! 那万兽森林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以至于他在短短两天时间里之中,竟然连续两次都听到这个地方。 剑来点了点头道:“阿爹,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记住了。剑来这辈子深受阿爹阿母二老的大恩,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舍命相报。” 剑来说得既真诚,又坚决,最后一句话与其是一种回答,倒不如说是一种宣誓。 林青山欣慰的笑了笑,道:“傻孩子,父母对你好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哪会要你什么报答。只要你一生无忧,健康快乐,那便是对我们二老最大的报答了。” 他望向窗外,神色感伤,说道:“你哪里会知道,为父当年在剑来谷采药的时候,不幸遭到一群高阶猛虎的围攻,险些丢了性命。就在为父奄奄一息,昏死之际之,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啼哭之声。说来奇怪,那群猛虎在听到你的啼哭声之后,竟然纷纷转头离开了,为父这才得以保全一命。但为父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当为父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竟然躺着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孩童,并且对我嘻嘻而笑。你都不知道那一刻为父是多么的欣喜,又是多么的激动。” “从那一刻起,为父便暗暗发誓,有为父的生之年,一定要将你扶养成人,并且让你这一生都过得衣食无忧。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林家即将面临…面临大难,覆灭就在眼前。以后…以后为父便不能再照顾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林青山说到此处,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伤痛,双眼一热,两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有史以来,这是剑来第三次见林青山流泪。 第一次是在十几年前,剑来怪病康复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第二次是在几年前,剑来被一群上三门弟子骂为野种的时候。 没想到这个号称天涯岛第一铁骨的硬汉,在面对七哥溺水而死之时不曾哭泣,在面临全家人性命不保之时也不曾落泪。反而是面对他剑来时,竟然哭了三次。 剑来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当,一行热泪悄然滑落。 他恨,恨自己活得太窝囊,更恨自己的无能,在自己最想守护的人最需要守护的时候,自己却束手无策。 林青山深深的瞧了剑来一阵,道:“来儿,为父一直不让你姓林,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孩子,甚至在外人面前,把你当下人使唤。你...不会怪我吧!” 剑来怔了怔,道:“以前确实有些想不通,不过现在都明白了。爹爹之所以那么做,必是早已料到我林家会有今日之祸。” 林青山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怪我呀!我知道此事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来儿,但凡有一点儿办法,为父又岂会忍心见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流落泪。来儿,为父此生行事光明磊落,自觉不曾亏欠旁人半分。但唯独你,为父始终觉得有愧与你啊。你…可以原谅我吗?” 剑来怔了怔,道:“以前孩儿的确是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不让我姓林,不过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从今往后,孩儿对爹爹绝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埋怨和责怪。” 他当然明白了。 林青山只怕是早已料到了林家会遭逢今日大难,他之所以不肯再认他,正是为了在这场灾难当中,保全他一命啊! 不过这一切他都领悟的太迟,明白的太晚。 剑来心中无比悔恨和自责。 第8章 血祭之法 林青山长长舒了口气了,似是终于把心里那块巨石放了下来一样,笑吟吟道:“好,好,极好!看来,我们家来儿确实是长大了。如此一来,为父…为父也就可以安心了。” 过了片刻,林青山指了指林青冥,续道:“来儿,你过去,跪到你二叔身前,给他行三个大礼吧。” 剑来一头雾水,也不明所以,依话照做,走到林青冥身前,跪伏在地上,认认真真的叩三个响头。 林青冥双手扶起剑来,道:“来儿,你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林青山沉吟了半晌,道:“剑来,从现在起,你…你就跟着你二叔吧。以后…以后他就是你的父亲,是你的亲生的父亲。二弟…大哥生平从不求人,今日便把剑来托付于你了。大哥今日求你,求你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要护佑剑来周全。二弟,你能够做到吗?” 林青冥见林青山神色肃穆,心头微微一颤,起身拱手一礼,道:“大哥,你请放心好了!从今往后,二弟一家人必然会以性命来守护剑来平安。” 剑来何其聪慧,又岂会不明白眼下这场景,林青山这是在临危托孤啊! 愣了半晌,剑来几乎是以嘶吼的声音,大哭道:“阿爹,不行,这样不行。这件事儿,来儿不同意!” 林青山微微一惊,愣了片刻,怒道:“你…你...这这忤逆不孝的孩子,你...你这是要忤逆爹爹吗?” 他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性格温顺的剑来,竟然也会有反抗他的时候。 当然,剑来更没想到,一向慈祥和蔼,从未对他发过脾气的父亲,竟然会如此大发雷霆。 剑来早已泪流如雨,倔强道:“孩儿,孩儿...,总之,孩儿不同意。” 林青山怔了半响,故作严肃道:“这件事可由不得你,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老二,快把剑来领走。” 剑来抹了抹泪水,忽然叫道:“阿爹且慢,你想必是在担心炼制避剑丹的事情吧。这件事虽然棘手,但依来儿之见,却也未必就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林青山心里不禁一喜,道:“来儿,你...你当真有办法吗?”怔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微微摇头,道:“这件事连为父都无能为力,你又有什么法子。” 剑来道:“有,血祭之法!并且,那血祭之法必须得由孩儿实施,方有一线成功的可能。” 林青山一怔,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那血祭之法?” 他突然意识到,剑来既然已经知道了避剑丹的事情,那么必是昨晚偷偷去了死人谷,并且偷听到了他和陆天涯之间的谈话。 随即摇了摇头道:“来儿,你可知道那血祭之法究竟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剑来道:“知道。先前,来儿无意中在老宅的一处秘穴中见到过。血祭之法是以自身血液不停浇筑丹药,净化炼丹过程中所产生的杂质,从而提高丹药的品级。” 林青山道:“那你知不知道,一旦使用了血祭之法,便要从入药到丹成整个过程中,源源不断的向丹炉之中输送本命精血,期间不可中断,否则不仅成不了丹,还会被丹药反噬,轻则终生残废,重则当场殒命。你我都是炼丹之人,你应该明白,人体的血液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炼丹的过程,便会枯竭。” “所以...那血祭之法一直被我林家视为禁忌之法,被藏在祖宅的秘洞之中。据我父亲所说,自林家先祖创立基业以来,经历了万余年,从未有人成功过。有时候,为父甚至怀疑那血迹之法多半是林家先祖的某个仇家为了谋害我林家而想出的歹毒计谋,旨在灭我林氏一脉。” 剑来心头一震,突然想到天心三祖的后人为了争夺长青真人留下的传承而发生内乱的事情,问道:“爹爹,你可知道天涯三祖的事情?” 林青山一怔,不答反问道:“三祖之乱过后,众人对这此事莫不是避而不谈,久而久之便成了天涯岛的一桩秘辛,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剑来并未回答,道:“这么说爹爹是知道了?” 林青山道:“知道一些。为父只知道天涯三祖为天涯岛开派始祖长青祖师的三大弟子。三大弟子除了修为通神之外,各攻一道。其中大弟子姓楚,精通炼丹之术。二弟子姓陆,精通阵法一道,三弟子姓杨,精通炼器之术。然而自三祖之乱过后,楚杨两家的后人先后绝迹,天涯岛自此只剩陆姓一家独大。” 剑来一怔,道:“既然楚杨两家已经绝迹,只剩陆姓一族,那我们林姓以及木天成木叔叔的姓氏又是从何而来?” 林青山道:“据族谱上记载,林家先祖本姓陆,只因为犯了过错才被踢出族谱,至于你木叔叔以及岛上其它的姓氏多半也是类似的原因。” 剑来当然不可能告诉林青山林家以及木家的真实来历。 那样追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惶恐不安。 不过他隐约觉得,那血祭之法与三姓内乱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 不过,楚家先祖既然精通炼丹之术,陆杨两家先祖即便有谋害之心,多半也不会选择对方精通的炼丹之术上。 如此想来,那血祭之法多半是真的。 剑来怔了片刻,剑来道:“既然那血祭之法是我林家一十四口唯一活命的机会,那么,这件事便由来儿来做吧。” 林青山怔了半响,坚决道:“不行。为父身为一家之主,守护全家上下的安危是我的责任。” 剑来道:“不。事已至此,请恕孩儿不孝了。阿爹,此事若是由你来做,那我林家一家老小十四口,才算是真正的走上了绝路。孩儿这么说,并非逞强好勇,而是我的炼丹之术已远在爹爹之上。此事若是由我来做,或许尚有一线成功的可能。” 林青山怔了半晌,道:“即便如此,为父也决不容许你前去冒险。为父心意已决,你无须再多说,去吧。”扬了扬手,续道:“老二,你把剑来带走吧。记住,此事未了之前,不可放他出来。” 剑来大哭喊道:“阿爹,既然你不肯听取孩儿的意见,那么孩儿一人孤苦无依活在这世上,也已了无生趣。既然如此,孩儿愿与你们一起赴死,求阿爹成全。” 林青山瞧着剑来坚决如铁的神情,半响,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跪伏到剑来面前,道:“来儿,我知道你从小性子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既然为父劝不动你,那只好跪下来求你了。” 剑来登时大惊,双膝“扑通”一声跪到了林青山面前,一边不停磕头,一边泪流如雨,道:“爹爹,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你这真是折煞来儿了,孩儿如何受的起,你快起来。” 林青山一动不动,道:“剑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曾告诉你,当年在你得了那场怪病之后不久,为父也因为伤心过度而奄奄一息,就连天心涯的第一神医也同样是束手无策。” “而凌天虚仙尊不仅赠送给了你那块无名血玉,还以大神通替为父续了二十年的命。不过他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必须要以身家性命守护你的安危。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何要那么做,但我猜想他与你之间必然是大有关联。” “常言道,受人一诺,当以性命践之。事已至此,爹爹已别无所求,只求不失信于人,也好叫爹爹死得瞑目。所以…还请你不要再难为父亲了。今日,除非你答应为父的请求,否则...否则父为父便长跪不起了。” 剑来怔然的看着父坚毅而殷切的双眼,心中疼痛难当,两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哭了一阵,微微点头,道:“罢了,罢了!来儿答应您便是,您快快起来。” 等林青山站起身之后,剑来朝着他深深拜了三拜,续道:“孩儿承蒙二老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情,此生无以为报,这便在这儿给你磕三个响头,作为报答。若有来生,剑来愿当牛做马,以报今生之大恩。” 然后重重的磕三个响头。 林青山微微点头,瞧了剑来半响,忽然哈哈一阵朗笑,道:“好,你我父子一言为定。今生今世…就此别过了。你...一定要好好珍重!” 忽得左手微微一扬,冷峻道:“二弟,大哥这就将剑来托付给你了,你务必要照顾好他。先将他关进地牢,三日之后再行放出。” 林青冥朝着林青山深深鞠了一躬,道:“大哥,你请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守护着来儿。” 忽然左手一翻,掌心喷出一团真气,化成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剑来裹在其中,轻喝一声道:“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真气太过浑厚,还是因为剑来太过伤心。他只觉眼前突然一黑,竟昏死过去。 第9章 皇权 等剑来醒来的时候,见此时他正身处于一座地牢当中,四周潮湿阴暗,几乎目不能视。 加上他昏昏沉沉似是睡了许久,自是无法得知外界已过去了多久,忍着浑身酸痛,他爬起身来,一边敲打着牢门上的锁链,一边大喊道:“有人吗,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不多时,只见转角处走出来一个落寞的身影,是林青山的三弟,也就是剑来的三叔林青灵。 林青灵瞧了剑来一阵,淡淡道:“你醒了,你脚下有一些饭菜,若是饿了,你就先将就着吃点儿。若是不想吃,那便接着睡。等你再次醒来之后,一切就都会过去。” 剑来叫道:“我不想吃饭,也想不睡觉,我只想出去。三叔,你一向最疼爱剑来了,求你放我出去吧,求你了。” 林青灵微微摇头,道:“就算我放你出去,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无非是白白再搭上一条性命,让你阿爹一家人死不瞑目罢了。你听话,别闹!三叔现在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没心思和你纠缠不休。” 剑来踢着铁笼,怒吼道:“三叔,今日你若是不放我出去,以后你就别指望着我再叫你三叔。并且,我还会怨恨死你,恨你一辈子。” 林青灵怔住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如此饱含决绝和怒意的话,竟会是从一向乖巧而又懂事的剑来口中说出来。 他怔了半晌,淡淡道:“来不及了。你爹...他炼丹失败了,你们一家人已被押到三界天上了,日落时分,便会全部处死。孩子,这就是我们下三门这群人的命,卑贱如纸,你得认命啊。”说着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 剑来只觉胸口一团血气似是在体内炸开了一般,轰的一声,直冲百汇穴。眼前火星乱冒,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也彻底黑暗了。 剑来双手颤巍巍扶住墙壁,以至于不会立即倒下,他正了正神,忍着常人无法承受的悲痛,平静道:“三叔,请你放我出去,我只想去送他们一程。你放心,我一定听你安排,绝不会乱来。” 林青灵见剑来神情平静而淡漠,以为他已经想通了,也认命了。长长叹口气,道:“也好,身为人子,理应前去送他们最后一程。我可以放你出去,不过,你必须说话算数,一切听我安排,不可擅自行动。这个时候二岛主还没有反应过来你的存在,一旦他反应了过来,你必死无疑。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有我,都将辜负了你爹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剑来点了点头,平静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 两人出了地牢,林青灵运起身法,携带着剑来,似腾云驾雾一般,直奔天柱山顶而去。 两人在途经二界天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之时,剑来越发的心急如焚起来。 登上三界天的时候,夕阳只剩下了一颗若有若无的圆点。 三界天位于天柱峰峰顶,是上三门宗门所在之地,峰上素有二地、三台、四洞,五亭、六塔、七殿、八峰,以及九崖之称。 亭台楼宇纵横交错,紫云仙气若隐若现。 好一个修仙福地! 剑来曾经是多么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不以奴仆的身份,登上这三界天,与陆羽洛一起观看这山顶的日出和日落。 可此时此刻他却恨透这个地方,恨透了那群无情无义,又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只见一座浩瀚的广场出现在剑来的面前。 广场之上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人海中心处有一座十余丈高的方形祭台,林青山一家十三口正跪在祭台之上,身后各站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刀斧手,枕戈待旦。 也就在这时,剑来忽见那一点残阳,直线般下落,片刻之间,便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了。 整个天地霎时变得昏暗阴沉起来。 陆天涯从那群刀斧手身后悠悠走了出来,冷哼一声,道:“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林家一门犯下了死罪,今日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笑话,什么国法,分明是你乱施淫威,动用私刑。林家人究竟犯了什么错?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不就是没有炼丹成功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错。”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不错。依照岛主的意思,我若是想让你把那天上的星星摘下来,而你又办不到,便成了你的错。你这不就是强盗思维,完全不讲道理吗。” 又有人声援道。 “不错。我下三门之人虽然出身卑贱,但你上三门杀人也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很难叫我叫下三门众人信服。如此一来,以后大伙儿还怎么能够安安心心地为你们上三门做事。” “说得不错。若是你上三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这罪便不能随便乱定,人也不能乱杀。” 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不过都是一些下三门的人。 平三门众人冷眼旁观。 上三门众人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 陆天涯眉头微微一皱,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远足真气,轻喝道:“谁要理由?给本座站出来!” 一时间,天地间劲气激荡,震得众人心惊胆跳。 之前说话的那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退后了几步,不敢再多言半句。 陆天涯眉头一挑,厉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天涯岛先祖们建岛时便立下的王道天命。如今尔等却聚众闹事,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他这声音说得虽然举重若轻,但声音之中夹杂着一股浑厚的真气,犹如惊雷万钧,从九天之上径直而下,震得众人身子摇摆不定。 在声音消散干净之后,陆天涯睥睨众人一眼,淡淡问道:“现在,你们哪个还需要理由?” 场下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陆天涯哼了一声道:“刀斧手,听我口令!预备…” “刀下留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女子从人群中快速走了出来,女子脚下微微一点地面,跃上擂台,朝着陆天涯拜了一拜,道:“二叔,侄女,求你放过林家一门。” 陆天涯大手一扬,冷酷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莫要插手。速速退下!扰乱法场秩序之罪,别说是你,就连二叔我也担待不起。” 陆羽洛眉头微微一皱,道:“二叔,今日,你是不是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陆天涯又冷哼一声,道:“非杀不可!” 陆羽洛果决道:“那好,那便连同侄女儿一起杀了吧。”说着缓缓走到林母旁边跪下。 陆天涯脸色微变,道:“洛儿,你可知道,扰乱法场秩序是什么罪?” 陆羽洛道:“知道,杀头!” 陆天涯道:“你既然知道,何必故犯。我念你是初犯,这次便饶了你。你还不速速退下!” 陆羽洛神情坚决如铁,哼了一声,道:“除非你放了林家一门。否则,我愿与他们同死。天道有云,凡我众生,皆为平等,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乱杀无辜。” 陆天涯道:“大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皇权神授,至高无上。众生本就分为三六九等,焉有平等之说。你若是再敢如此胡言乱语,古惑人心。即便是你爹爹在此,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 人群中突然闪出一群打手,向祭台上奔来。 陆羽洛骤然站起身来,铮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指着那一群人,怒道:“谁敢…谁敢再上前一步,我…我便杀了他。” 陆天涯怒不可赦,道:“大胆,你这是想造反吗?执法堂使者代表着我天涯岛的皇权执掌,至高无上,不容侵犯,即便是你爹爹,这天涯岛的主宰,也不敢在执法堂面前放肆。你竟敢挑战他们,当真以为本堂主不敢杀你了吗。” 陆羽洛道:“你已经丧心病狂,又有什么不敢。来吧,我即便是做了鬼,也会怨恨你。” 陆天涯咬牙切齿道:“好,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堂主便成全了你。来人,将大小姐押赴刑场。” 就在这时,忽听人群中一个声音叹道:“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什么皇权神授,既寿永昌,不过是你们所谓的天涯三皇为了奴役众人而撤的大旗罢了。为了你们那荒唐的皇权,为了你们那所谓的狗屁威严,你当真要杀了你的亲侄女儿吗?都说虎毒尚且不食亲子,你说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毒啊?竟然连自己的至亲血脉都不肯放过。” 说话之间,只见一中年端庄美丽的少妇,从人群中径直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天涯岛大岛主陆天雷的大夫人,也是陆羽洛的母亲陆芙蓉。 陆天涯冷哼一声,道:“大嫂,你个妇道人家,又懂什么。再说,皇家向来无私事,我岂能因私废公。此事已成定局,我劝你还是别再节外生枝了。快退下吧,你咆哮法场的事若是被大哥知道了,他一定又要大发雷霆了。” 陆芙蓉也是冷哼一声,道:“是,我是妇道人家不假,但我却比你们三兄弟明白事理。至少我还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们,为了你们自己那点私欲,那点虚荣心,竟然六亲不认,恐怕连禽兽都不如吧。我且来问你,今日,你…你是不是非要杀我女儿不可?” 陆天涯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道:“大嫂,你以为二弟我不心痛吗,我也心痛。不过,大道皇权至高无上,藐视者死,这规矩自我天涯岛祖师开山以来便已经定下,今日又岂能毁在二弟我的手中。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随便践踏律令,那这天涯岛以后还怎么管理。” “为了我天涯岛的长治久安,二弟…二弟我这一次也只能是大义灭亲了。希望大哥他老人家能够体谅二弟我的一片苦心,别怪我的无情无义。我也是为了天涯岛的长治久安,为了他的我们的江山社稷。” 陆芙蓉突然哈哈大笑,笑声甚是凄凉悲呛,过了半响,幽幽道:“人言道,宁生百姓家,莫入帝王门,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何况,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岛主,竟然视权如命至此。哈哈,原来这帝王家的亲情恩义,果真是簿如一纸,一戳即破。” “我知道,若是陆天雷那老混蛋在这里,以他那自私自利,独断专行的性格,只怕早已把我娘俩就地正法了。毕竟,少了我们娘俩,他还有那么多妻子和儿女。我们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不过,今日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也要告诉你,在我眼中,这世上最悲哀,最可怜的人莫过于你们陆家三兄弟。整日说什么大道皇权,背地里却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天下,哪有什么大道皇权,有的不过只是你们这群伪君子的狼子野心罢了。” 陆天涯双眼半睁半闭,瞧了霍陆芙蓉半响,微微摇头,道:“大嫂呀,本以为你一向性子腼腆、顾全大局,没想到你今日却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数典忘祖的话来。你说出了这番话,试问在这天涯岛之中,谁人还能宽恕你,谁人又能救得了你。” 陆芙蓉凄然一笑,道:“二岛主大人,废话少说吧!今日,要么你杀了我娘俩,要么你放过林家一门。” 陆天涯眉头紧锁,愣了半响,道:“好,很好!为了我天涯岛的长治久安,为了我上三门几千百年的基业,今日我雷老二便做一回恶人。大哥,你若是要怪我,那也由你去吧。”手指一扬,道:“来人,将…将大…将犯人陆氏押上邢台。” 两弟子迟疑不前,战战兢兢,拱手道:“二岛主!这个…这个…属下…属下实在是不敢冒犯主母!还请你瞧在大岛主的面子上,饶过主母和大小姐这一会吧。” 陆天涯怒道:“一群废物,你们怕什么,从现在开始,她已不再是你们的主母了,而是一个以下犯上的逆贼。” 陆芙蓉哈哈大笑,道:“你们不必为难,我自己上去便了。”正说间,双足一点,跃上祭台。 陆天涯眯着双眼,背负而立,过了半晌,忽然扬了扬手,喝道:“时辰已到,斩!” 第10章 大闹法场 一时间,法场四周,人潮涌动,哭声四起。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一个凛冽而淡漠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当中响了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消瘦而文弱的少年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嘿,这小子不就是下三门那个出了名的废物吗,他来做什么?对了,他叫什么来着?”一个上三门弟子问道。 “叫什么狗屁剑来,其实就是捡来的意思。他大概是来给林家人收尸来的吧。”另一个上三门弟子哈哈笑道。 “收尸?就凭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野种,有什么资格替林家人收尸?”另一个上三门弟子不屑道。 “师兄有所不知,听说这小子是林青山那老狗在外面和一个野女人生出来的狗杂种。儿子替父亲收尸,那是天经地义。”又一位上三门弟子得意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是有资格。不过,他既然有资格收尸,那就更有资格同林家人一起赴死了。毕竟林家犯得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若是少了那小子,岂不是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接下来便是众人的哄堂大笑。 陆羽洛皱了皱眉头,忽然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刷的一声,抽出手中长剑,直指那群纨绔子弟,怒喝道:“混蛋,你们都给我闭嘴!谁要是敢再乱说一句,我便杀了他。反正我现在已是死囚了,也不怕再多加几条罪名。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试上一试。” 众人都是一怔,谁会想到,一向柔弱文静的大小姐,竟也会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众纨绔对视了一眼,纷纷闭起了嘴巴。 剑来神色平静而漠然,似是之前的话他没有听见,或者说与他无关,他就那样神色漠然,却毅然决然的径直向祭台方向走来。 陆羽洛轻连连摇头,呼道:“剑来哥哥,你...别过来!我二叔...我二叔那老顽固他会杀了你的。” 东辰瞧了陆羽洛一眼,笑了,笑得灿烂而悲绝,道:“没事儿。如果真的非死不可,我陪你们一起便是。” 陆天涯双眼半睁半闭瞧了剑来半响,甩了甩衣袖,道:“好啊,你这漏网之鱼,本座没有去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本座索性好人做到底,让你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团圆。来人,给本座拿下。” 剑来大手一扬,喝道:“慢着!你不就是想要避剑丹吗,我炼给你便是。” 陆天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水生,哈哈一笑,道:“你给我炼?你凭什么给我炼?连你那废物老子都炼不出来的丹药,就凭你这小废物就能炼的出来了?” 剑来淡淡道:“凭我是剑来,凭我是这天心岛炼丹水平最高的人。这样...够吗?” 陆天涯哈了一声,笑道:“本座耳朵没有坏掉吧,凭你是剑来?还什么炼丹水平最高?当真是不知所谓,刀斧手听我口令,准备。” 剑来大手一扬,道:“老匹夫,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我看,你不仅是耳朵聋了,而且连脑子也坏了。” 陆天涯哼了一声道:“剑来,你放肆!错过行刑时辰,你担待的起吗?你的账,我待会儿再和你算账。刀斧手,给我…” 剑来怒一指陆天涯,道:“你这老狗,小爷我让你住手,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看你不仅是耳朵坏掉了,连脑子也坏掉了。我说,我能够炼制出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你没听到吗?今日,你若是杀了他们,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天阶品级的丹药,我保证。” 最后一句话剑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陆天涯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小废物,本座就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不过,你要是再敢说‘凭你是剑来’那句屁话,本座立马将你五马分尸。” 剑来笑了笑,道:“反正此时你为刀俎,我林家一门为鱼肉,早杀或是晚杀几天,对你并没有多大影响。不过...万一要是我真的能够炼制出你要的避剑丹呢?那你的损失不就打大了吗?” 陆天涯哼了一声,不耐烦道:“说重点。” 剑来举起三根手指头,道:“三天,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倘若我还是无法炼制出你要的丹药,我便亲手把脑袋奉上。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不过如此一来,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天阶级别的避剑丹。因为在这天涯岛上,除了我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炼制得出如此高品级的丹药。现在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 陆天涯沉默了一阵,问道:“我如何才能确定你不是在浪费本座的时间?” 剑来道:“‘血祭之法’我从十岁那年起便已了然于胸,加上这么多年的勤苦练,火候早已远超过我的父亲。如果说这岛上还有一人能炼制出天阶品级的丹药,那便是我剑来。除了我,再无第二人。” 陆天涯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道:“你此话当真?” 剑来淡淡一笑,道:“千真万确。你可能还不知道,大岛主一千五百岁那年寿诞,我尚食局上贡的那一枚天阶下品的长春不老丹便是出自我剑来之手。” 陆天涯道:“你说的可是那枚我天心涯岛迄今为止,出现过品级最高的那枚丹药,天阶下品长春不老丹?可是,据本座所知,那枚丹药是你父亲进献给大岛主的,与你何干?” 剑来道:“天阶品级的长春不老丹仅此一颗,别无分号。并且,那枚丹药并非是我义父所炼,而是我的涂鸦之作。” 陆天涯双眼半睁半闭瞧了林青山一阵,问道:“林门主,本座且问你,那枚天阶下品长春不老丹,当真是剑来这小子炼制出来的?” 林青山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想必二岛主也知道,以我天涯岛目前的炼丹条件,要想炼制出天阶以上品级的丹药,非我林家独门秘籍‘血祭之法’不可成。此秘籍乃我林家至宝,非林家家主者而不可传,我岂会传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另外,这小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奴仆小厮,身份卑贱,却经常以我林家人自居,狐假虎威,招摇撞骗。” “此举乃是对我林氏血脉的玷污,也是对我林青山个人极大的羞辱。因此,我林青山在此宣布,不论之前与此子有何种误会,从今往后,我林家与此子恩怨两清,一刀两断。还望大伙儿帮我做个见证。” 林青山心里在滴血。 剑来也是。 第11章 豪赌 “娘,爹爹...爹爹他说谎呢,他不是好孩子。”也就在此时,只见林青山身后一个少年说道。 林青山回头瞪了那少年一眼,怒道:“小畜生,你住口!” 少年那双懵懂而又天真的眼睛转了几圈,道:“可是,爹爹,你不是经常对钊儿说,不可以说谎,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么。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谎哦?那枚丹药本来就是剑来哥哥炼制出来的啊,你又为什么不承认。” 这少年名叫林玉钊,是剑来最小的弟弟,也是林青山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四岁,正值天真无邪的年纪。 林青山怒道:“你这小畜生,还不快闭嘴。你...你是存心想要害死你剑来哥哥吗?” 小孩子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原本就紧张,一经这么一恐吓,愣了片刻,接着便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委屈吼道:“娘亲,你看,分明是爹爹他在说谎,他还凶我。我...我恨死他了。” 林青山怒极,道:“你这小畜生,都是我平日里把你惯坏了。你...你...”说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 林母陆贤眼睛微微一热,小声道:“老爷,他不过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说着把林玉钊拥进怀里,小声哭道:“我儿乖,别哭,也别害怕,有娘亲在呢。你要记住,我林家儿郎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可以死,但绝不可以向别人摇尾乞怜。知道吗?” “他们都是坏人,他们不仅想要害你爹娘,还想要害死你剑来哥哥,所以待会儿你千万别再说话了,好吗。不然你就…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娘,更见不到最疼你的剑来哥哥了。” 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林玉昭钊小声抽泣着,说道:“好,孩儿听话,孩儿什么也不说。可是娘亲,他们把我们押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真的好害怕呀。” 陆贤哭着笑道:“不怕,我儿不怕!他们这是在变戏法呢,就和以前逢年过节的时候,你木叔叔给你变的那戏法一样。一会儿,你把眼睛闭起来,等你...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啊,你就会看到一堆金灿灿的糖果出现在你面前了。” 说着,陆贤不禁痛哭起来。 林玉钊嘻嘻一笑,道:“真的吗?那我赶紧把眼睛闭起来,不然我就见不到糖果了呢。” 说着缓缓闭起双眼,满脸的期待样子。 陆天涯拍了拍手,仰天大笑一阵,笑声嘎然而止,阴阳怪气道:“好一幅母子情深的画面,好不温馨,只可惜这样美好的一幕很快就要落幕了。来人,把林玉钊那个小鬼给本座带过来。” 两位守卫弟子一个箭步跃上台来,不由分说,把那林玉钊带到陆天涯脚下。 陆天涯接过身边刀斧手手中的那柄寒刀,摸了摸刀口,赞道:“好刀,果然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好刀!” 说着在林玉钊眼前晃了晃,笑道:“小家伙,你说这么锋利的一把刀,要是从你的脖子上砍下去,会怎么样?” 少年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陆贤怒极,歇斯底里吼道:“你...你这恶魔,你要干什么,你要对我的钊儿做什么?” 她一边嘶吼着,一边挣扎着。 奈何身体被枷锁束缚,始终挣脱不出束缚。 陆天涯瞧了陆贤一眼,喝道:“你再敢多嘴一句,我便一刀先把你儿子给剁了。” 剑来顿时大怒,指着陆天涯喝道:“狗贼,你若是敢动我弟弟以及我林家任何一个人的一根毫发,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那天阶品级的避剑丹。” 陆天涯哼了一声,道:“放心,在本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然后他弯下腰,笑吟吟的看着林玉钊,说道:“那叔叔现在告诉你,如果这柄刀从你的头上砍下,你的头就会像你经常玩的那蹴鞠一样,嗖的一声,滚到台子下面去。不仅如此,你身上的血水还会刷的一声,冒得比你这小身板还高。你说…你怕不怕?” 林玉钊吓得浑身直哆嗦,大哭道:“我怕,我怕!你...你别砍下我的头!” 林青山勃然大怒,喝道:“陆天涯,妄你还算是一代宗师,一岛之主,你竟然如此恐吓一个小孩子,你就不觉得羞耻?不觉得愧对了‘武者’二字吗?” 陆天涯冷哼了一声,对林青山的咆哮置若罔闻,接着盘问林玉钊,道:“那叔叔问你,你爹爹是不是把那血祭之法传给你了你的剑来哥哥?你若是说真话,你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并且我还会送给你好多好多的糖果。你若是说假话,那便再也不是好孩子了。” 林玉钊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什么是血祭之法,不过我爹爹确实有教给剑来哥哥炼丹的事情。” 陆天涯微微一喜,续道:“那么,那一枚长生不老丹到底是谁炼制的?” 林玉钊道:“是…是我剑来哥哥。” 陆天涯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响,转头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林青山,道:“林门主,你应该感谢你儿子的童言无忌,否则你一家人现在恐怕已在阴曹地府团聚了。” 陆羽洛瞪了陆天涯一眼,啐了一口,骂道:“欺负小孩子,你真卑鄙!” 一时间,怒骂声此起彼伏。 陆天涯对众人的不满置若罔闻,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双眼半睁半闭瞧着剑来。 半晌过后,他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你只有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你若还是炼不出天阶上品,记住是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我必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还有,除了林青山一家十几口人之外,我还要你林氏一门所有人的命。” 剑来顿时大惊,怔了片刻,道:“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此炼丹之事是我剑来一人所为,不论最终结果如何,理应当由我剑来一人承担,没必要牵扯到那些无辜的人。” 陆天涯冷哼道:“无辜吗?他们公然挑衅本座,聚众闹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无辜?” 神色忽然一冷,道:“一群贱民,死有余辜。另外,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三百多条人命,便是本座给你三天时间的代价。” 剑来沉默了半响,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又如何做得了主,还得征求林家人的同意。” 林青灵上前几步,道:“孩子,你就放开手脚干吧,不用有任何的顾虑。反正这种受人奴役,供人驱使的日子我们早就过得够够的。” 林青冥道:“不错,我们这些人的命卑微如蝼蚁,他上三门一个不高兴便会将我们全都捏死,与其整日里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对,我们宁愿站着死,也绝不会跪着生,我们都支持你。” “没错,我林家人虽然身份卑微,但却没有一个孬种。” 林家众人慷慨激昂道。 剑来无比感激,他没想到,林家人在生死存亡之际,竟会表现的如此齐心协力,也竟会如此的信任他。 他怔了片刻,跪到地上朝着众林家人拜了一拜,道:“谢谢,谢谢你们愿意救我一家人的性命。谢谢!”说着又拜了一拜。 剑来沉默了一阵,站起身来,眼中斗然升起两抹妖艳的精光,盯着陆天涯一眼,道:“好,我同意!你刚才说的很对,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不过,仅凭你三天时间,便想换取我林家一脉三百多人的性命,这无疑是以粪土换取黄金,毫无半点对等可言。代价若是不对等,我剑来宁愿一死,也绝不会为你炼制半枚丹药。” 陆天涯淡淡一笑,道:“说说你的条件。” “第一,必须将台上的所有人无罪释放,并且承诺从今往后绝不可以再为难他们。” “这个自然。” “第二,我要斩剑大会的参赛资格。” “这个...也好说。” “第三,我要林家一脉所有人永脱奴籍,并且可以享受至少和平三门众人一样的人权。因为这三天时间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也是他们应得的。” 陆天涯迟疑道:“这个…这个…这件事情太大了,我一人无法做主。这样,等我与另外两位兄岛主商量了之后,自会第一时间答复你。” 剑来微微一笑,道:“可是...我一刻都不想等了,这件事情是我的底线,绝无任何商量的余地。要么你现在便痛痛快快答应了我,要么你便直截了当杀了我。” 陆天涯沉默了片刻,道:“好,本座答应你了。” 剑来续道:“第四…” 陆天涯厌恶道:“住口。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林家一脉三百多条贱命可没有那么金贵。” 剑来笑了笑,道:“好吧,那就先这样吧。” 陆天涯道:“一言为定!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若是炼制不出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你应该知道后果。” 剑来道:“当然。” 天高月明,微风无漾。 天柱峰山顶的群山宫殿,以及高楼玉宇,此时都铺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银沙,像极了一座世外的仙乡神府。 天柱峰上,九峰之一的天妙峰之后,琉璃殿之中。 此时,只见剑来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身前躺着一部撑开的书卷的书籍,他显是在修炼某种功法。 这时,只见一道紫色光圈自剑来头顶渐渐升起,光圈越来越浓厚,最后变成了一道根巨大的光柱,照得昏暗的大殿光紫光耀耀。 紫色光柱消失后不久,剑来微微睁开双眼,擦了擦满是汗珠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这‘五行炼丹术’终于练得大成了,不知三日之后,我能否炼出那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 他神色甚是凝重。 据林家家谱记载,大约在七千年前,林家一脉曾出现过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此人不仅道法超凡入圣,而且精通炼丹之术,曾在平叛“楚风之乱”中立下不世之功,故而当时的岛主将这天涯岛三大镇派之宝之一的‘五行炼丹术’赏赐给了林家一脉。 这‘五行炼丹术’本是一部仙级上品炼丹术,只可惜只有上半卷,品级跌落到仙级下品。 当然,仙级的功法究竟算是什么水平的功法,剑来不知道,因为据天涯岛‘功法秘录’一书中记载,天阶上品功法已经是天心岛功法的品级之最,至于仙级功法,竟然没有半点记录,也不曾听人说起过。 只可惜林家一脉,自那位先祖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像样的人物,以至于日渐没落。到了林青山一代,甚至沦为奴仆行列,供人使唤。 剑来叹了口气,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楚风之乱,但他知道,若是那位先祖知道盛极一时的林家一脉竟会衰败至此,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 看来,振兴林家的责任,只能是落在他剑来的肩上了。 第12章 渡境之术 就在剑来回忆那段往事时,忽听“咯吱”一声,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剑来抬头一瞧,见是一位鬼灵精怪,又玲珑剔透的少年公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那少年名叫陆羽凡,是陆羽洛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在这天涯岛上除了陆羽洛之外,第二个把剑来当成朋友的人。 陆羽凡上下打量了一番剑来之后,嘻嘻一笑,道:“剑来大哥,我说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啊?” 剑来一怔,道:“什么呀?” 陆羽凡笑道:“赌,旷世豪赌,你说你怎么敢赌上林家一脉三百多人的性命呀?” 剑来呵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们陆家人欺人太甚,不给我林家人活路。” 陆羽凡呸了几声,道:“你说他们就说他们可别把我带上,我与他们向来不是一路人。” 剑来嘻嘻一笑,开玩笑道:“怎么就不一样了?以我之见,你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陆羽凡知道剑来开玩笑,也不生气,笑道:“我过来可不是和你说笑的,而是...身负重大使命。我姐姐...她想要见你,让我给你传句话,三更之时,后山之上。” 剑来问道:“什么事啊?” 陆羽凡嘻嘻一笑,道:“这个……她怎么可能告诉我。不过…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自己想像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剑来白了陆羽凡一眼,道:“你这个小鬼头,人小鬼大,小心你姐姐听到了揍你。” 羽凡哈哈一笑,道:“有姐夫帮忙,我才不怕她呢。” 剑来嘿嘿一笑,道:“真的不怕吗?” 陆羽凡打了一个激灵,道:“假的,假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姐说我在背后说她坏话,不然我就死定了,我走啦。” 临走时,他凑近剑来耳边,小声道:“剑来哥哥,你一定要加油哦!在小凡的眼里,这世上也只有你才勉勉强强配得上我姐姐。” 剑来一愣,有些难为情,笑道:“你这小鬼头,你乱说什么呢?看我不打你。” 陆羽凡做了个鬼脸,一个健步跃后十余米,道:“哦豁,你打不着,打不着!我就欺负你没有修为,不会身法,怎么了?有种你抓到我呀。”又扮了个鬼脸,一溜烟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吃过晚饭之后,剑来满心期待,又忐忑不安的来到后山。 后山上,山色阑珊,夜景迷人,一时心情大畅。 就在剑来陶醉山水之时,忽听得一阵如梦似幻,飘渺空灵的琴声从西山山顶,缓缓地传了下来。 一听那琴声,剑来知道那是陆羽洛和他联络的暗号。 心中顿时一喜,径自寻那琴声而去。 不多时,只见陆羽落正拨琴轻唱,置身于仙气月光之下,似是那出水芙蓉,又似月下仙子。 一时间,剑来五味杂陈,自言自语道:“大小姐,你是如此的出尘不染,如此星河璀璨。而我剑来不过是地上的一滩烂泥,黯淡无光,我是真的配不上你啊。今日,你陪我看这天涯岛的山间夜色。他日,我必陪你赏遍这世间的万里河山。” 剑来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陆羽落见剑来暗自发怔,努了努嘴,笑道:“剑来哥哥,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过来呀!” 剑来一愣,笑嘻嘻道:“做什么?” 陆羽洛道:“哎呀,你过来么,我有事情对你说呀。你快点过来,坐到我旁边这块石头上来。” 剑来哦了一声,径直走到陆羽落身边坐下。 陆羽洛笑盈盈的瞧了剑来半晌,笑道:“剑来哥哥,你说,洛儿...美不美?好看不好看?” 剑来只觉心脏砰砰乱跳,脸色一红,道:“美,你是这世上最美的人,比那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陆羽洛嗯了一声,笑道:“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呢。那...以后你会不会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剑来道:“那还用说么,我宁愿对自己不好,也不会对你不好。” 陆羽洛脸色一红,低下头,小声道:“你…没有明白人家的意思。洛儿是说你这辈子会不会…会不会一直都对我这么好,而且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好。当然,我指的是...那种好,哎呀,你究竟...明不明白洛儿的意思嘛?” 剑来头点得和拨浪鼓似的,嘻嘻笑道:“当然明白。就是…剑来这辈子我只能…只能对洛儿你一个人好。” 他本来想说只能娶你一人为妻,又觉得那句话太过露骨,也太过羞涩。 陆羽洛当然也明白剑来这句话的含义,盈盈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洛儿...此生都知足了!过来,你...把眼睛闭上。” 剑来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道:“做…做什么?” 陆羽洛道:“哎呀,你闭起来就是了呀。” 剑来哦了一声,缓缓闭起双眼。 他刚闭上眼睛,忽然只觉周身刮起了一股劲风,带着他缓缓飘起。 他睁眼一瞧,只见他的身子已是头下脚上,悬浮在半空中。 陆羽洛则是站在他的下方,头顶与他头顶相对,两人仅仅只隔了三寸之距。 只见一股金色的光流从陆羽洛的头顶的百会穴,径自向他的头顶的百会穴中蜂拥而至,没进他的体中。 剑来顿时大惊,呼道:“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渡境之术?洛儿,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你…你快停下来。” 陆羽洛皱了皱眉头,道:“别说话,专心吸收真气,以免走火入魔。” 剑来一时百感交集,这渡境之术他曾听林青山说过,是将一个人的修行境界强行过渡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此术乃是逆天之举,犹如江海倒灌小河,凶险莫测。加之行功过程繁复,一着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是修行一途中的大忌,不到山穷水尽之时,绝不会轻易施为。 此术一旦施为过后,不论渡境是否成功,传境之人轻则损坏九元,在体内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重则走火入魔,从此沦为废人。 实际上,剑来对那渡境之术也只是一知半解,他只知道此术太过凶险莫测,却不知道那渡境之术虽然可以过渡境界,但接受渡境之人能够接受的境界却是少之又少,近乎十不存一。 剑来心里越想越惊,大叫道:“大小姐,你快停下来。你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而我我剑来只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奴役,微不足道,不值得你为我如此牺牲。” 陆羽洛舒了口气,道:“你别那样说,更不可以那样想,在洛儿的心里,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你快别说话了,好好吸收真气,以免走火入魔,不然就得不偿失了。大不了从今往后,我和你一样,做个普通人也就是了。” “剑来哥哥,你知道吗,自从七岁那年,你不顾一切从三眼雕口中将我救下之时,我便已暗自下定决心,这一生,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你平安。再说,渡境之术一经施为,绝不可以半途而废,如果你还是那样抗拒的话,不仅会害我浪费一生修为,而且也会害了我的性命。” “三日之后的炼丹之事,凶险莫测、祸福难定,即便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人,也未必能够撑得下去,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洛儿再也不想看到你每次因为炼丹的事,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甚至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你知道吗,洛儿每次见你疲惫不堪、却又故作坚强的笑嘻嘻模样,洛儿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我真恨不得自己可以替你承受那一切,可是...洛儿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遭受那些苦难,却无能为力。”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洛儿也要和你一起承担。因此,你一定不要再心生抗拒了,好吗?” 剑来生于虽然没有修为,但却生于修道世家,自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干系,不再多说什么,缓缓闭起泪目,不断地吸收真气,用以浇筑和淬炼九元。 过了不久,只听得陆羽洛轻喝一声:“一道气,成!”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陆羽洛再次开口:“二道气,成!” ... 就在陆羽洛说出四道气成之后,她体内的真气彻底枯竭,身子顿时一软,倒了下去。 剑来跳下半空,一瞧陆羽洛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惊又痛。 此时的羽洛,哪还有刚才半点风华绝代的模样。 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如墨黑发已然花白。原本纤瘦骨感的身躯此时更是干瘪而枯瘦,好似一朵被霜打过的鲜花,毫无半点生机可言。 剑来只觉悲痛难当,抱着陆羽洛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抱起陆羽洛,一个健步跃了起来,向峰下奔去。 就在快到行至大殿之时,忽听得一阵暴跳如雷的喊声:道“贼子,好大的狗胆,还不速速将我家侄女儿放下。” 人未至,声先到。 剑来顿觉一股浑厚的力量将他包裹其中,霎时动弹不得半分,手上忽然一轻,陆羽洛已落在了一位青衣大汉手中。 也就在此时,他只觉浑身一阵轻松。 显是陆天林已收回了真气。 此人剑来认识,是陆羽落的三叔,也是天心岛的三岛主陆天林。 剑来急忙施了一礼,道:“三岛主,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洛儿…小姐。” 陆天林半眯着眼瞧了陆羽洛半晌,突然惊呼道:“这…这是渡境之术啊?傻侄女儿啊,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奴役,你何至于连性命都不要了。” 他抬起头瞥了剑来一眼,眼中迸发着无尽的怒火,半响,冷哼道:“废物终究是废物,没想到我侄女儿损耗了冰肌玉颜境的修为,竟也无法让你这废物聚气成功,踏入修道一途。” “哼哼,今日,我家侄女无事则罢了,如若不然,本座必叫你下三门那一群贱胚一起陪葬。” 他狠狠地瞪了剑来一眼,径直向天心大殿中奔了进去。 剑来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痴痴呆呆的望着大殿方向。 是呀,这陆天林说的不错,若想踏入修仙一途,首先得聚气,只有在体内凝聚九道真气,才算是步入修仙之列。 然而,陆羽落即便是损耗了她武修第三境,冰肌玉颜境的修为,近乎三百年的修为,也没能让他聚气成功。 “剑来哥哥,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和担心了。有我三叔在,我想姐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天快亮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陆羽凡从身后一座大殿之后走了出来。 剑来瞧了陆羽凡一眼,涩然的笑了笑,道:“我不累,我想亲眼见到你姐姐平安,不然我放心不下。哎,都怪我太没用了,才会把你姐姐害成那个样子。看来大家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个废物啊。” 陆羽凡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你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姐之所以把境界渡到你身上,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暂时避免一切干扰,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炼丹的事情上来。只有那样,才不会辜负了姐姐对你的厚望。” “再说,你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必会被我二叔或是大师兄看到,到时他们又指不定会怎样难为你了。之前姐姐吩咐过我,让我一定要护你周全。所以,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剑来虽然担心陆羽洛的安危,但也明白事情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炼丹。只有炼出那避剑丹,才不会辜负了洛儿的期望和付出。 他朝着陆羽凡行了一礼,道:“小凡,谢谢你。你姐姐若是醒来,还请你务必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声。” 陆羽凡微微点头,回了一礼,身化一道残影,径直向大殿中奔去。 第13章 讨价 剑来回到居所,一直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难以入眠。 天微亮时,他于朦胧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来人是陆羽凡,他告诉剑来,陆羽洛虽然已经醒来,但伤势有些严重,须得静养一段时间。 当然,陆羽凡并未告诉他,此时的陆羽洛已经修为尽毁。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使用了渡境之术,能够保住一条命,那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得知陆羽洛没有性命之忧后,剑来悬浮在半空中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着手准备炼丹的事情。 他先是从陆羽凡那里取得了一滴精血,然后又回到下三门,分别从林青冥和木天成那里取得另外两滴精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他并未言明取血的原因,只说是为了炼制避剑丹。 大伙儿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都极力配合。 事实上,剑来自从接下陆天涯那个赌约之后,他便不敢再踏入下三门半步,更不敢再见林氏一脉的人。 他害怕众人会怨恨和责备,为了他自己一家人的事儿,竟然赌上全族人的性命。 不过,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自始至终,林氏一脉的人对他不仅没有半句责备,反而都是殷殷的鼓励和安慰。 如此一来,反而让他压力倍增! 这世间上最难辜负的莫过于爱和信任两件事,可偏偏在这次赌约的事情上,众人都不仅给了他足够的爱,而且还给了他无比坚定的信任。 因此,他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决不能辜负了众人的爱护和信任。 剑来心中暗暗发誓,拳头也不经意的砸在了一棵井口粗的大树上。 谁承想到,在他的奋力一击之下,那棵井口粗细的棵参天古树竟然“啪”的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节。 剑来不由得一惊。 若是放到以前,别说是井口,哪怕是手臂那么粗的一棵小树,他也无法折断,由此可见这一拳的力道。 然而,这一拳之力所付出的代价却实在太大了,几乎损耗了陆羽洛三百多年的日夜苦修。 一想到陆羽洛,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心痛,但更多的却是悲哀。 不错,是悲哀! 悲哀的是,这世间上的许多事情,他都只眼睁睁的看着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改变不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原来竟是那如此的渺小,渺小的如那沧海中的一粟,微不足道! 一定要变强。 他心里暗暗道。 不过,好在前路虽然渺茫,近乎没有希望,但至少已经有了方向。 ‘通明神草’他一定要得到。 如果说踏上修仙之路是无尽黑夜中那一抹希望,那么陆羽洛便是他心中的那一束光! 那束光就像是神明一样,照亮着他黯淡无光的世界,也给了他一往无前的信念和力量。 剑来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很暖,风也很甜,这世间似乎也并非那么糟糕,依旧值得期待! 第三日清晨时分,剑来推开窗户时,只觉一股凉风迎面打来,使得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宁静了些许。 大雾,漫天的大雾! 似这种大雾天气,于孤悬海外的天涯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但在今日的剑来眼中,却是那么的厚重弥漫。 在他转过身准备洗漱的时候,见尚食局的芳姐已为他送上了丰盛的早餐。 芳姐和他一样都是下三门的奴仆,负责照顾上三门众人的饮食起居。 芳姐见他闷闷不乐,笑道:“孩子,吃点吧。你放心,天塌不下楼,就算是塌了,也有我们整个下三门的人帮你顶着。唉,造孽呀,你不过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老天爷却让你承受了你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东西。”说着她一边放下碗筷,一边暗自长吁短叹。 剑来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暖意,勉强的笑了笑,道:“芳姐,谢谢你,也谢谢你们!我不饿。还请你回去转告下三门众人,以及我林家一脉的诸位叔叔伯伯以及朋友一声,这一次我决不会再让大家失望了。绝不会!” 他这话似是在对方姐说,但更是对自己说。 芳姐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千万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之前我们下三门几个长老在一起商量过,哪怕是赌上我们下三门几千人的性命,也要保住你林氏一脉所有人。” “放心吧,我们下三门的人虽然命贱如蝼蚁,但二岛主他还不至于,也不可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然就不会有人供他上三门的人使唤了。” “所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交给上天决定吧。” 剑来长舒一口气,笑道:“谢谢你们,我现在轻松多了。” 他知道,芳姐的语气虽然看起来十分轻松,但她的神色却非常凝重,此事绝不会如她所说的那么轻松。 在这天涯岛,掌权者本就视人命如草芥,更何况他们只是身为苦力劳役的奴隶。 不多时,只见一轮金灿灿的朝阳从东边天幕的云层中悄悄地爬了出来,不过片刻,整个天柱峰峰顶都披上一件霞光灿灿的羽衣。 “当,当,当……” 又过了片刻,只听一阵浑厚悠远的钟声从广场方向传来。 钟声过后,只见几百个人影从四面八方,朝着炼丹楼方向飞纵而来。 这炼丹楼是天涯岛专门用来炼制丹药的地方,位于三重天西北方,一座巨壁高峰之下。 不过片刻光景,炼丹楼下的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了。 “剑来,你这个小杂碎,是睡过去了,还是在故意装死?你但凡还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就自行了断于房中,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剑来正准备出门,忽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 他不用耳朵听,也能知道这是哪只狗在乱叫。 剑来推开房门,瞧了陆藏锋一眼,微微一笑,道:“原以为门外是一只野狗在乱喊乱叫,扰人清净。没想到一开门,竟看见了大师兄。哦,不对,应该是陆大公子。抱歉抱歉,之前错把陆公子当成了狗,真是罪过。” “你这小杂种,是想找死吗?” “你还真说对了,今天我还真是想找死。你要是有种的话,便一刀砍下去。我若是皱一下眉头,你便跪到地上叫我一声爷爷。”剑来说着把脖子伸了过去。 陆藏锋差点被气笑了,冷哼几声,道:“一个将死之人,小爷我又和你计较些什么。二岛主让我转告你,时辰已到,让你立马前往炼丹楼。” 陆藏锋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晃晃悠悠的向炼丹楼走去。 剑来冷哼一声,道:“小人得志,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他赶到炼丹楼时,见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了,众人都是小声议论着这一场旷世豪赌。 剑来环顾四周,见下三门众人都躲在炼丹楼前那座祭台的后面,满眼殷切的看着他。 而林家十三口依旧脚戴镣铐,身披枷锁,跪在祭台上,每人身后都站着一名魁梧的刀斧手。 林青山以及众兄弟姐妹都投来了鼓励和殷勤的目光。 说实话,此时的剑来很害怕那种眼神。 因为眼下这种情况,那种眼神比满眼不屑和满眼鄙视更让他无法承受。 剑来瞥了林家众人一眼,假装视而不见,随后放眼望去,但始终都没有发现陆羽洛的半点踪影,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失落之感。 但他不知道的是,陆羽落已经早早到了炼丹楼,此时正躲在一山峰高处,一边看着剑来,一边暗自落泪。 也就在这时,忽见陆天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双目半睁半闭瞧的瞧向剑来,沉吟片刻,喝道:“时辰已到,小子,登楼炼丹吧。” 剑来走上前几步,拱了拱手,笑道:“启禀二岛主,小人炼丹之前,尚有几事不明,请岛主赐教。” 陆天涯摆了摆手,显得十分不耐烦,冷冷道:“不管什么事情,等炼完了丹之后再说。” 剑来笑了笑,道:“在这几件事情如果没弄清楚之前,小人只怕是没有什么心思炼丹。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不过,要是大岛主问起我炼丹失败的原因时,小人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陆天涯饶有兴趣的看着剑来,嘿嘿道:“小子,不简单呀。原以为你只会讨价还价,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趁火打劫。好了,别在浪费本座的时间了,有什么狗屁问题,快点儿问。” 剑来假装恭敬行了一礼,嘻嘻一笑,道:“谢岛主成全!第一件事,请问大小姐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陆天涯哼哼道:“臭小子,你还敢和我提起洛儿。” 剑来笑道:“你可以不说,就当我没问。不过,我现在很担心她的情况,恐怕无法集中精神炼丹了。” 陆天涯眯起了眯双眼,道:“洛儿的情况虽然不容乐观,但终归是保住了性命。小子,本座再次警告你,倘若炼不出丹药,别怪本座新仇旧恨和你一起算。” 剑来淡然一笑,心想:“我一个将死之人,又岂会在乎你这种不知所谓的威胁。” 随即道:“多谢相告。第二件事,小人拜托岛主准备的炼丹材料是否已经准备齐全?你应该知道,炼丹一途,虽然重在炼丹技艺,但原材料和炼丹治具同样至关重要。” “倘若原材料或是炼丹器具中,哪怕只有一种未能按照小人所说的数量以及品级准备。那么,那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无论如何也是炼制不出来的。” 陆天涯冷哼一声道:“其中道理本座比你更清楚。放心,你所用原料和治具均是我天涯岛等级最高的。不过,那些材料都是价值非凡,世间罕见的至宝,均是我天涯岛众人历代先贤们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所以,本座希望你不要浪费或者是私藏,否则休怪本座翻脸无情。” 剑来淡淡一笑,心道:“去你大爷的,小爷不私藏才怪。”微微一笑,道:“那是必然。第三事,小人炼丹向来有个习惯,那便是在丹药未成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哪怕是一分也不成。所以…还请岛主亲自为小人护卫。” 陆天涯怒道:“放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世上除了大岛主之外,恐怕还没有人敢让本座护法,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剑来微微一笑,道:“早闻岛主道法通天,为天涯岛之最,只有你替小人护法,小人才能够全心全意的炼丹。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嘿嘿,不过,如果期间发生了变故,成不了丹,那可就不是小人一个人的过错了。” 陆天涯眉头皱了半响,道:“罢了,本座答应你。你还有什么事情索性一次性说完,本座通通都答应你。” 剑来哈哈一笑,道:“岛主果然是爽快之人。最后一件,倘若我炼出了丹药,你们不得再阻碍我与大小姐之间的交往。” 陆天涯眼睛陡然一沉,嘿嘿冷冷道:“交往?怎么个来往法?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来往,还是……。你小子把话说清楚,千万别玩火。” 下三门众人起哄道:“好事成双,大小姐下嫁我下三门。” 陆天涯大袖一挥,冷哼一声,道:“此事...绝无可能!你们也不瞧瞧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亏你们好意思说得出口。” 剑来笑道:“你要么答应我,要么现在便杀了我,否则别说是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了,就是一枚普通的丹药,恐怕我也炼制不出来。” 陆天涯眯着双眼,冷冷的瞧着剑来,半响,道:“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座的底线,你信不信本座现在就一掌劈了你。” 剑来瞧了瞧即将中天的太阳,微微一笑,道:“下嫁…下嫁与否,还得听从大小姐本人的意愿。小人只希望你们答应,从今往后不得再逼迫大小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尤其是...不可以强迫她嫁给陆藏锋那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陆藏锋本来还是一副幸灾乐祸模样,一听到这话,登时不乐意了,喝道:“去你妈的,你炼丹就炼丹,扯到老子干嘛?老子是草包,那你就是狗屎。不对,你连狗屎都不如。妈的!” 剑来哼了一声,也懒得搭理陆藏锋那个愣头青,哈哈一笑,看着陆天涯,问道:“二岛主,眼看这炼丹的时辰就快要到了,你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若是错过了今天,只怕就要等到一个月之后的今天了。” “毕竟天涯岛的天气你是最清楚不过了,只有在每个月十五日这日的正午,才是最佳的炼丹环境。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陆天涯沉吟了片刻,道:“好,本座依你,大小姐的私事由她自己做主,绝不强行干预便是。至于她要不要嫁给藏锋,那是她自己的事,本座绝不横加干涉。” 剑来摇了摇食指,道:“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天涯岛所有的人,尤其是你们三大岛主。另外,不仅仅只是私事,而是一切的事。” 陆天涯看了看渐升渐高的太阳,咬了咬牙,道:“好。为了我天涯岛千秋大计,本座答应你了。不过你最好能如你所说,可以炼制出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否则你应该能够预想到你的结局。” 剑来笑了笑,道:“这个自然。不过,小人不知道你是否做的了大岛主的主?毕竟,他才是天涯岛真正的主宰。” 陆天涯道:“当然。大哥闭关期间,本座身负监国的职责,天涯岛大小诸事皆由本座说了算。在此期间,本座说过的话,那便是天道王命,即便是大岛主出关,也不得有任何异议。” 剑来笑道:“妙极,妙极!” 然后他朝着其他众人躬身行了一礼,道:“今日二岛主答应在下的事,还请在场诸位帮我做个见证。日后他若是反悔,便不配再做这天涯岛的岛主。” 下三门众人早就过后了卑躬屈膝的日子,今日好不容易能够扬眉吐气一回,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喊道:“见证,我们都替你见证!这一次,二岛主若是说话不算数,日后便无权再发号施令了,我们也必然不会再遵从一个言而无信之人的吩咐。” 剑来礼道:“多谢了!在下去了。” 说完后微微转身,脚下一个蜻蜓点水,化作一条白影,径直奔进炼丹楼中。 众人一瞧这架势,皆是面面相觑:“这剑来不是还没有踏上修行之路么,怎了几日不见竟然突破了炼气,真是奇了怪了。” 陆天涯冷冷的瞧着剑来消失的背影哼哼唧唧道:“废物终究是废物!我那侄女耗费了冰肌玉颜境的修为,竟然还是无法让凝聚九道真气,踏入修炼一途。可怜我那侄女,这小子究竟给你种下了什么迷魂药,才会让你这如此死心塌地。” 第14章 炼丹 炼丹楼犹如一座笔直的箭塔,直插云霄。 楼外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剑来进到楼中,只见四根笔直的擎天石柱撑起一座浩瀚的虚空。 虚空之下空空如野,只有中心位置搭建着一座丈余宽,三尺来高的方形炼丹祭台。 祭台上,左边是一只水缸,缸中盛满了蓝色的液体,剑来知道,那液体名叫‘天眼之泪’,是一种产于极寒之地的水性宝物,数量稀少,是炼制丹药的绝佳原料。光是收集到这一缸天眼之泪,也不知耗费了天涯岛几代人的心血。 右边是一座阵法,阵法中禁锢着一团二尺高的火焰,火焰名叫‘天魔炎’,也是炼制丹药的无上宝物。 最前方是一座临时搭建的药台,上面陈列着血魔藤、无气树、冰凝灵泉、不死火苗、以及无垢尘土五味天阶上品级别的炼丹药草,正是炼制避剑丹,不可或缺的原料。 中间是一尊名叫‘八卦炉’的丹炉。 这宝炉虽然看不出品级,但依照炉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和底蕴来判断,其品阶必然不低。 可惜,这丹炉似乎有残缺。 剑来瞧了半响,既惊又喜且愁,惊的是上三门为了炼制避剑丹,竟然如此的不惜代价。 喜的是自己苦练数十年的炼丹术,今日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得偿所愿。 愁的却是那‘血祭之法’凶险莫测,今日能否走的出这炼丹楼,尚未可知。 血祭之法是炼丹一途的禁忌之术之一,虽然可以大大增加丹药的品级和效果,但却弊病丛生,非山穷水尽之时而不可用。 剑来怅然了半晌,先是将天魔炎放到天方宝鼎之下,利用鼎旁的风机,调整火焰温度。不过一盏茶时分,方天宝鼎已是火焰一块。 接着剑来将血魔藤等五味药材按份量依次放进鼎中,然后便是调整火焰温度,以等待药材精华全部消化溶解。 这一过程看似简单,但实则艰难万分。 温度高一分则药材精华会蒸发,低一分则药草精华无法彻底溶解,必须是恰到好处,分毫无差。为炼丹的第一要务。 如果说控火为炼丹第一要务,那么对时间的把控则是炼丹的第二要务。从入药,到控火,到凝丹,到粹水,最后到起丹。整个过程对时间的把控,必须是恰到好处,否则必然成不相应品级了丹药。 炼丹一途,控火第一,时间把控第二,而炼丹的工具和材料则是第三。毕竟像八卦炉那种古老丹炉,以及天眼之泪那种天阶上品级的天材地宝,这世间上已是少之又少。普通人穷极一生,未必得能够遇到其一。 若想最后炼丹成功,三大要务缺一不可,不可偏废。 然而要掌握了三大要务,已是千难万难,再加上资质悟性等诸多因素,从而造成了炼丹师极其稀少的局面。 当然,也造就了炼丹师超然的地位。 然而,在天心涯上,炼丹师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多时,只见丹炉上升起了一道道金色的光泽,光泽愈发强盛,最后在虚空上交织成一座金色海洋,照得虚空通明一片。 金光散尽,丹炉中躺着三枚金色丹药。 剑来迫不及待的抓在手中一瞧,不禁大失所望。 这三枚避剑丹竟然全都是劣丹,品级不过地阶上品,与天阶上品差了一个大阶,其效果自然是天壤之别。 据‘修仙入门’一书中记载,丹药和天材地宝、兵器、以及各种功法一样,从上至下分为天地玄黄四阶。而每一阶从上至下,又分为上下两个级别。 显然,地阶上品与天阶上品之间,已经不是量的差距,而是质的区别。 当然,这一次剑来并没有使用血祭之法。 不过若是按照常理,炼丹炉、天材地宝的品级达标,再加上控火,时间把控不出差错,理应可以成丹。 然而,实际与理论之间却发生了巨大的偏差。 剑来一遍遍的回想整个炼丹过程,却始终找不到究竟是哪个环节上出了差错。 楼外的陆天涯见金光已彻底消散,迫不及待问道:“小子,怎么样了?避剑丹炼成了吧。” 剑来笑了笑,道:“练了一次手,可惜并未成功。” 陆天涯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大怒道:“你可知道我天涯岛历代先祖,为了集齐那些炼丹材料花费了多少心血和代价吗?你竟然敢拿它们来练手?” 剑来笑道:“那可是天阶上品级别的宝丹,堪称神丹,又不是什么芝麻绿豆,不是说成便能成的。我这还想再多试几次,也好确保成丹。” 陆天涯简直快疯掉了,怒道:“你还要试几次?你知不知道,你没试一次,就等于花掉了我天涯岛近半年的收入。你是不是觉得在这天涯岛上,除了你之外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炼制出天阶上品级别丹药了,所以你便吃定本座了。” 剑来哈哈一笑,道:“聪明!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哪还用得着我以为。” 陆天涯咬牙切齿道:“你…你…”大袖一挥,冷哼道:“继续。这一次你若还是成不了丹,本座宁愿不要那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也非要宰了你小子不可。本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好自为之。”他这次是彻底愤怒了。 剑来一笑,道:“这个…小人还真的不好保证。” 陆天涯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在楼外不停的踱着步子,以缓解心中的愤懑。 三大要务都没有出错,但还是出不了丹,那问题必然是出在了炼丹之术上。 他忽然明悟,那‘五行炼丹术’不过是半步天阶级别的炼丹之术,又如何能够炼得出天阶级别的丹药? 也许有人可以,但以剑来目前丹道一途的造诣,还真没办法做到化腐朽为神奇。 剑来很快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看来若想成丹,他还非得走那血祭之法这条路。 拿定主意之后,剑来开始第二次炼丹。 只见他一会下药材,一会鼓动风机,一会粹水,如此不断的重复手中动作,似是无终无结。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他只是向丹炉中注入了一滴血液,然而那一滴血液之中似乎藏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尽,供给整个炼丹的无尽循环。 当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身上的血脉,乃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帝王血统,此血统的每一滴血之中所包含的能量,比之普通人全身血脉中所蕴含的能量不知强大了多少万倍。 当然,这还是后话。 潮起潮落,日升日落,剑来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而又聚精会神的重复着之前那一套动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人越发焦急起来。 “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数?” “果然,那血祭之法并不可靠。” “怎么办?我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吗?” ... 下三门众人个个心急如焚。 一日。 两日.. 直到第七日的傍晚,只见一道五颜六色的通天光柱从炼丹楼中冲天而起,直逼苍穹,最后化成一抹灿烂的烟火,照得无尽虚空通明如昼,璀璨夺目。 “这...这是成丹的征兆呀?!” “成了,果然成了。” 楼外众人不休不眠的守了七天七夜,早已是精疲力竭,但此时见满天光芒,无不兴奋惊呼:“成了,成了!丹药终于炼成了。” 下三门众人更是欢呼雀跃,有的人甚至边哭边喊道:“林家一脉有救了,我们也终于熬到头了。” 通天光芒足足持续了一盏茶功夫,才渐渐散去。 剑来打开丹炉盖子,但见六枚指尖大小的金色粒子,静静的躺在灰劫之上,每一枚丹药当中都有一团金色的液体静静流转,像极了一座蕴含无尽能量的小型的金色海洋。 若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丹药中心的金色海洋,似是由无数柄金色小剑组成的一座剑海一样,静静流淌。 剑来愣了片刻,嘴角微微露出一条弧线,忽然捻起一道剑指将三枚丹药迅速装进怀里,六枚丹药顿时只余其三。 也就在这时,他忽见陆天涯从楼外破门而出,转眼间已经落在炉鼎之前,他迫不及待的抓起丹药,仔细瞧了半响,忽然仰天大笑,道:“这…这便是天阶上品级别避剑丹吗?传说中的至尊丹药?哈哈哈,避剑丹呀…避剑丹!你可知道我陆家一族在此等候了万余年,没想到今天你终于还是出世了。哈哈哈,哈哈哈!” 剑来哼了一声,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傻货,一枚天阶品级丹药而已,何至于如此歇斯底里,如痴如狂。” 陆天涯近乎痴狂,一时哭,一时笑,半晌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他将避剑丹藏好之后,双眼凛冽的瞧着剑来,喝道:“拿出来。” 剑来假装奄奄一息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有气无力道:“什么?你要我拿…拿什么出来?” 陆天涯哼了一声,笑道:“你当真以为本座傻吗?本座为你提供的炼丹药材足可以炼制出十余枚天阶品级的避剑丹,眼下为何只有三枚,另外七枚是不是被你私吞了?” 剑来心里冷哼一声,故作有气无力道:“我…我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又...又如何私吞得了?那...那些材料都...都是之前...练手时消耗在。”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 现如今他已成了废子,唯有示之以弱,也许尚能保全一命。 陆天涯上下端详了剑来一阵,道:“你...当真没有私藏?” 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在我身上…搜上一搜,你…若是…能搜出一枚…避剑丹,我剑来…我剑来立马...自裁于此。” 陆天涯大手一挥,淡淡一笑,道:“那却不必。本座是什么身份,岂能捜你一个小辈的身。罢了,本座谅你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嗯,看你如此虚弱,必是被那血祭之法所累。这次你幸苦了,一会儿我便命人给你送一些补品来。”说着哈哈大笑而去。 在陆天涯看来,以他强大的神识,似剑来那种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他何须搜身,只消一个眼神,剑来身上的一切秘密他都尽收眼底。 不过他哪里会知道,剑来身负‘大道无形’功法,正好屏蔽了他的窥探。 当然,剑来也正是利用了陆天涯刚愎自用的性格,才敢瞒天过海。 一般来说,上位者是可以用神识窥探到下位者身上的秘密。 但这种窥探,仅限与一些有能量波动的实物,并不是说下位者在上位者眼中便是一丝不挂。 据说,人类的躯体原是起源于创世三祖之一的灵祖。 灵祖以万千莲子化为第一批上古神灵,那上古莲子本身就具备有屏蔽天道窥探的功能,后世生灵自然也遗传道了这种能力。 即便是开启了号称可以窥探世间所有秘密的天神之眼,也只能窥探到九元的情况,而无法窥探到身体本身。 剑来从炼丹楼中出来,已是月朗星稀之时,上三门和平三门众人已然散去,只有下三门众人焦急的望着炼丹楼入口处。 见剑来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抛上半空,欢呼了好一阵。这才纷纷散去。 第15章 七境 炼丹事件之后,剑来的身份在朝夕之间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卑微低贱的奴仆小厮,变成了人人仰慕的客卿长老。 客卿长老的地位虽然不及天涯岛的三位岛主以及各位正式长老,但在整个天涯岛已是屈指可数的存在了。 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结果,让剑来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有了客卿长老这重身份,天涯岛上除了几大禁地之外,他都可以自由出入。 这日晚饭过后,他兴致勃勃的来到藏经阁,准备寻找一些有关修炼一类的书籍,虽然他目前还未正式踏入修炼一途,但提前做好准备却是十分有必要的。 剑来有些迫不及待。 这藏经阁是天涯岛珍藏各类经书古卷,以及各种修炼秘籍的地方,共有六层。 一层为武修入门一类的书籍,二层为天涯岛附近千里的地理山川传记。 三层为四书五经六艺等治世类书籍。 四层为各种各样的功法修炼秘籍。 五层为各类阵图和炼丹炼器类书籍。 至于第六层里面藏着,什么就他不知道,因为即使以他客卿的身份,依旧没有资格踏入半步。 在一楼‘仙法大全’一书当中,他了解到这世间上的功法共分五类。 五类中的第一类是炼气功法,也称之内法。是用于吸收天地灵气,炼化成自身真气,从而提升境界的一种法术。 二类是武技功法,也称之为外功或外法,包括刀枪剑戟,以及拳脚掌指等各式各样的武功招式,用以提升战力。 三类是炼体功法,是一种用于提升或改造身体强度,从而增强身体防御的功法。 第四类是身法功法,是一种通过改善自身体质,在体内产生一种浮劲,或是掌握某种特殊的运行轨迹,从而脱离大地引力的束缚,使身体达到自由起飞的效果。 第五类是辅助功法,如他所掌握的‘五行炼丹术’,以及‘渡境术’等书籍,藏经阁关于这类书籍的介绍并不多,不过只是一笔带过。 而功法秘籍与奇花异草等天材地宝,以及丹药、法宝灵器等宝物一样,从上至下分为天阶,地阶,玄阶,以及黄阶。 每一阶又分为上下两个品级。 也就是天涯岛上一直流传的‘四阶二品’之说。 而‘修为境界篇’则是详细介绍了修为的本质,如何提升修为境界,以及修为境界的划分等诸多问题。 修为的本质是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也称之为先天之气,转换为后天真气,淬炼人体九元,从而使修炼者九元的生长与死亡达到生生不息的动态平衡,从而带动修炼者自身,以达到不老不死,寿与天齐的状态。 至于提升修为境界的方法,则有很多种。 其中最普通,也是修仙界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使用的一种方法,是通过炼气功法不断吸收天地灵气,从而促使九元得以生长。 不过这种方法的修炼速度极慢,每一个小境界都非几十,甚至几百年之功而不可成。 当然,也有捷径可走,其中一种方法便是以天材地宝,或是灵丹妙药等外物促进九元生长快速的生长。 然而,这种方法虽然能够快速提高修为境界,但却可遇而不可求,毕竟这世间上能够促进九元生长的天材地宝或是灵丹妙药少之又少。 这两种方法为正统之法,被称之玄门正宗之法。 另一种方法则是通过直接夺舍他人的境界修为,从而使自身的修为得到提升。 这种方法可以大大的提高修炼速度,但却弊病丛生,譬如陆羽落曾经所使用的渡境之术,或是其它一些夺舍之术。 此法乃是逆天之举,对使用者以及接收者都是百害而无一利,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不可用。 此法为邪修,也是歪门邪道之法,向来为修仙界所不齿。 而修为境界的划分,则有‘七境九重’之说。 所谓的七境,乃是修炼过程中所经历的七个大境界。 第一境,炼精化气境。 其中的‘精’字,指的是天地间蕴含能量的各种精华之物,最常见的便是天地灵气,也就是先天之气。 而其中的‘气’字指的则是后天真气。此境界为修仙的入门,是将天地灵气转化为后天真气,用以淬炼九元。 而在这个过程之前,武者需得在体内凝聚九道先天灵气,称为聚气。 聚气是踏入修仙之路的一道门槛,也是凡人和仙者之间最根本的区,并不算是修为的境界。 事实上,那些能够聚气成功者,无一不是拥有先天灵根,以及天赋异禀的那一极少部分的人。 这也注定了绝大部分人与仙途无缘。 第二境,百脉归海境。此境界主修下三元中的血元,也就是血脉,使得修炼者血液充沛,血气庞大。 第三境,冰肌玉颜境。 此境界也被称之为冰肌玄境,主修下三元中的肌元,也就是肌肤,从而使修炼者达到不食五谷,容颜永驻的状态。 据说,修到九重境界时,不仅寿命远超凡人,而且容颜不老。甚至可以沉淀修炼者的气质,以及提升外表美貌的程度。 第四境,易筋洗髓境。 此境界主修下三元的筋元也就是筋骨,修至大成,不仅刀枪不入,甚至可以永垂不朽。 第五境,五气朝元境。这里的气是一种比喻,所谓五气便是五脏,即心肝脾肺肾。主修平三元中的脏元。 脏者,藏也,是武者的真气储藏系统。储藏系统越健全,等级越高,空间越大,则武者体内的真气越是浑厚。 第六境,六府洞天境。 此境界主修平三元中的腑元。府者,腑也,六腑乃是武者体内将先天灵气转化为后天真气的六个器官,从而构成武者的真气淬炼系统。 此系统越健全,等级越高,转化的速度越快,则修为境界提升的速度越快。是境界提升的根本所在。 第七境,七窍玲珑境。 窍者,空心也。这里的七窍是一个统称,即双目、双耳、双鼻、以及嘴巴,包括周身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的周身诸穴,以及毛孔等与外界相通的各种空心器官。 周身百窍,共同组成了灵气的吸收系统,其中丹田为武者灵气吸收系统的核心,也是重中之重。 吸收系统越健全,等级越高,吸收灵气的速度则越快,是武者吸收灵气的通道,乃是境界提升的基石 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境界修为是修炼者的根本,决定者修炼者的寿命年限、手段神通等情况的高低强弱。 而每一大境之中又细分为一至九重。 七境九重,共六十三境。 事实上高境修仙者不仅在寿命年限,也叫大限,要比低境修仙者高出很多。 而且他们所呈现出来的手段神通,也比低境修仙者强大的太多。 比如,一个炼精化气九重,哪怕是九重巅峰的武者,哪怕是与百脉归海境只有一步之遥。 不论其天赋如何惊艳,战力如何逆天,本质上说,都是无法战胜百脉归海境的武者,哪怕刚踏入此境不久的武者。 这种绝对优势源于境界本质上的区别,也叫境界压制,非数量多少所能弥补。 换句话说,一个百脉归海一重境的武者,通常情况下,是完全可以战胜十几位,甚至是几十位炼精化气九重巅峰境的武者。 一般情况下,越境战斗,若是想要取得胜利,几无可能,乃世间异数,也为天道规则所不容。 当然,若是在同一个大境的情况下,武者比拼的则是层数,也就是几重,层数越高,实力则越强,哪怕二者之间只相差一重天的境界,其实也是天壤之别。 若是同一层数的境界情况,武者实力的强弱,比拼的则是战士。 而决定战力高低的因素有许多,譬如武技功法的强弱,身体防御如何,身法如何,是否有阵法或是法宝的加持等等综合实力。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凡事都有例外,但凡那些惊才绝艳,实力逆天之人,不仅能够越层战斗,甚至可以越境战斗。 不过是类似于这种人,乃是天地异数,千年难得一遇,少之又少罢了。 事实上,修炼境界的每一重境界都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与天道争夺资源的逆天之举,为天道所不容。也非一日之功,非得十几甚至几十年而不可成。 这也注定了,武者之间即便大境相同,哪怕仅仅只差了一重的修为,二者之间的实力也是天壤之别。 有道是:“一重境界一重天,长生路上骨成山。孤家寡人君莫笑,修得大罗第一仙。”此诗大概是对修仙世界最真实的写照了。 时间无极,天地有极。 日月无极,寿命有终。 但凡世人,即便是道法高深的修仙者,若非达到长生不老之境,皆有寿数天年,大限一到,焉有不死。 不过是修为境界越高,活得越久远一些罢了。 畏死,乃是人之本性,越是修仙者越甚,这也是为什么世人一直孜孜不倦,穷尽一生之力,也要追寻长生不老之境的根本原因。 而另一本名叫‘天涯传记’一书中则记录了天涯岛的来历及发展。 据记载,天涯岛乃是由长青祖师开宗立派,期间历经万年,期间轮换过八位岛主,因受此地修炼资源贫瘠的限制,岛上居民的寿命至多不过一两千年。 加上人数越来越多,资源却越来越匮乏,以致于每一任岛主无不以找寻出路,走出这世外绝地为毕生之目标。 然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万余年,那出山之路却遥遥无期。 因此寻找出路,不仅成了天涯岛历代岛主至高无上的使命。 而且成了天涯岛众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剑来从藏金阁出来的时候,见夜色已悄然落了下来。 一轮明月,悬挂天边,月色如水,照得整座天涯岛美轮美奂。 “好一轮明月!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但愿往后的日子里都能够如同这几日一般,顺风顺水,有所期待。” 剑来忽然觉得今夜的月美,风甜,人间无恙,值得期待。 他一边想着,一边踏着月色,回到尚食局。一想到明日的斩剑大会,他竟然有些难以入睡。 第16章 斩剑大会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剑来便迫不及待的与众人一起赶赴望天谷。 斩剑大会,正是在那望月谷中举行。 剑来赶到望月谷时,正值大雾初散之际。 他放眼望去,只见两座巨大的扇形山脉夹着一座锥形峡谷,一直纵横到无尽的虚空尽头。 峡谷前面是一块平地,平地中央的一座斩剑台上,正插着一柄丈余高的斑驳石剑。 平地的下方,则是一一望无际的碧绿湖水,湖水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天涯岛若隐若现的轮廓。 平地的左边立着一块五丈左右高的石碑,石碑上苍劲而有力写着‘斩剑大会’四个大字。字迹崭新,显是被人刻上去不久。 平地的右边,则是一座一米多高的石台,石台上整齐的摆放着十张石椅,陆天涯与天心岛众长老依次而坐。 众长老身后,是一排木质展架,上面挂满了刀枪剑戟各式各样的兵器。 众长老面前,则是一排排整齐的队伍,都是清一色的青少年弟子,约莫三四百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见陆天涯走到斩剑台上,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安静。 原本人声鼎沸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陆天涯清了清嗓子,道:“据说,当年先祖在陨落之时,曾把走出天涯岛的方法,封印在一座秘洞之中。因此才有了我天涯岛现如今每五十年举行一次的斩剑大会。斩剑大会旨在斩断昊天剑,得到老祖的传承及出岛方法,从而带领大伙儿儿走出这绝地。” “这老祖一定是闲得慌,为什么不直接把出岛的方法传给后人,却非要搞个什么秘洞传承,什么斩剑大会,这不是瞎折腾人嘛。”队伍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 “放肆,你这不孝子孙,竟敢置喙老祖的安排?”另外一人反驳道。 那人嘿嘿了两声,道:“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放肆了。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我们天涯岛为了这柄破剑,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若是这那些财富用在修炼上,说不定我们早就出了几个五气朝元之境的修仙者了。” 之前反驳的那人道:“老祖那么做必定有那么做的理由,我们身为子孙后辈照做便是,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陆天涯喝道:“都给本座闭嘴!你们之中的某些人,千万别仗着自己是上三门弟子就口无遮拦,无法无天。今日是斩剑大会,不是你们平日里的过家家,若是再敢捣乱,休怪本座以岛规处置。”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 陆天涯接着道:“至于先祖为何会在此建岛?又为何把出岛的方法藏于秘洞之中?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无从考证,我等自然不得而知。不过,斩剑大会是我们走出这绝境唯一的方法,却是历代相传,千真万确。” “只有斩断了昊天剑,才能得到先祖的传承,也才能找寻到走这座绝境的方法。其重要性就算本座不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只希望凡我陆家子弟,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为家族荣誉而战。” “你这话又不对了,为什么只是你陆家子弟?难道我们其他姓氏的人不是长青祖师的后人,不配斩那昊天剑,你这如此厚此薄彼,分明没把我们其他姓氏的人当人看。” 之前那挑事之人再次说道。 “木不易,别以为你是大岛主的关门弟子,本座就不敢杀你。你若是再敢捣乱,耽误了斩剑大会的吉时,就算是大岛主今日在这里,本座也绝不轻饶你。”陆天涯怒了。 这木不易本是下三门木氏一脉族长的小儿子,因为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是修仙一道的万古奇才,被大岛主破格提拔为关门弟子。 木不易嘿嘿一笑,道:“我不说了,不过我希望二岛主说话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千万不要信口开河。另外,就算我师傅没有在这里,你又能拿我如何?凭你所谓的王道神权,还是你区区冰肌玉颜九重的境界修为?” “什么?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冰肌玉颜九重的修为,在我天涯岛已经算是顶破天的存在了,在他口中竟然只是区区而已。”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凭他的年纪,竟然敢说冰肌玉颜境只是区区而已?难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他自己也达到了冰肌玉颜境的修为了?” 剑来当然明白,这人确实没有夸大其词。冰肌玉颜九重境界,在整个天心岛,除了大岛主,那个唯一突破了易筋洗髓境的人之外,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 另一人道:“这个你就不知道,听说那木不易也已到了冰肌玉颜九重巅峰境,差一步便突破易筋洗髓境了,乃是我天涯岛,除了岛主之外,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啊?真的假的?他还那么年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又有一人道:“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我们这位二岛主的地位恐怕很快就要不保了,毕竟我天涯岛向来奉行强者为尊。” 另一人幸灾乐祸道:“是啊,是啊!木不易的修为不仅超过了天涯岛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羽洛大小姐,甚至还超过了众长老,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个传言,事实究竟如何,却无从得知。”另一个人说道。 陆天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沉默了半响,哼了一声,不屑道:“本座与那木家小子究竟谁强谁弱,日后有机会一比便知。不过今日,本座还是希望诸位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斩剑大会上来。” “经本座与诸位长老商议,今年倘若有人能够斩断昊天剑,不仅可以获得先祖长青祖师的传承。而且,今年的奖励翻倍,除了往年的奖励不变之外,另外再额外增加三枚‘无子果’。希望大家各展所学,为宗门争光。” “无子果?这‘无子果’可是五十年开一花,五十年结一次果,是地阶上品级别的宝物,一枚就值百两黄金。比我们一年都挣得多,这次的奖励真是丰厚……只可惜想要斩断那昊天剑谈何容易。看来我们这些小虾米,也只能是‘望梅止渴’,凑凑热闹了。” 这人剑来认识,叫陆子月,是上三门最核心弟子之一,与另外四人合称什么“陆家四杰”。 “子月,你这小子还是不是我陆家的人了?你说这话也不怕坠了我陆家人的威风。你斩不断昊天剑,并不代表别人也斩不断吗?听说陆藏锋陆师兄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冰肌玉颜境九重圆满境界,差一步便是百脉归海境界了。百脉归海,懂吗?这就是差距,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斩断把柄昊天剑。” 旁边一红衣男子反驳道,此人是陆家四杰中的陆子风。 “子风师兄此言差矣,若要论修为,陆羽洛师姐已经是百脉归海二重境界了,就连羽凡师弟也已达到了百脉归海一重,一点也不比陆师兄差。若是单靠修为高便能够斩断昊天剑,只怕那昊天剑早就被斩断了。”陆子月道。 “不错。若是论起修为,那我天涯岛之中当属大岛主的修为最高,也是唯一一个突破到归海心境之人。他为何不直接斩断那昊天剑,还年年举办什么‘斩剑大会’。岛主他老人家都说了,斩昊天剑与休修为无关,靠的是机缘。若是没有机缘,即便你是大罗神仙,也斩不断那昊天剑。” 这少女是陆家四杰中排行最小,也是唯一的女生,名叫陆子烟。 “还是子烟师妹说的有道理,哪像你小子,整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真是丢尽我们‘陆家四少’的脸面”。陆子月满眼讥讽。 “他妈的,谁是乡巴佬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在子烟师妹面前显摆你的能耐,但也用不着踩他人的脸面吧。”陆子风似乎有些动怒。 一时间,几人争论不休。 “哼,都少说两句吧。你们不都只是想在子烟师姐面前抖威风吗?以我之见,还是把力气放在斩昊天剑上吧,谁要是能够斩断把柄昊天剑,那才是大本事,真英雄,在这耍嘴皮子,子烟师姐就能瞧得上你们了?” 一直默默无语的白衣少年也是陆家四少中的陆子柳不耐烦道。 “看看,什么叫觉悟,这才叫觉悟!你们都要向子柳师弟学学,实力才是王道。没有实力,别说是子烟师妹了,就是下三门那些烧火挑粪的卑贱奴仆婢女,恐怕也瞧不上你们。” 陆藏锋负责队伍的秩序,不知何时转到了四人旁边。 “是!大师兄教训的是。” 四人似乎很是畏惧陆藏锋、一一拱手之后,便都不再说话了。 陆藏锋走后,四人又开始小声纷纷起来。 “我的乖乖,你们瞧那个小子,看打扮应该是下三门的弟子吧,他怎么会来参加斩剑大会?看起来好像没有修为呀。不过,你还别说,那小子长得还真是秀气貌美,文质彬彬,又英气逼人,是我的菜。” 子烟指着剑来评头论足道。 “什么普通人,他根本连普通人都不如好吧,简直就是个废物!你还不知道吧,羽洛师姐把冰肌玉颜二重境的修为几乎全都传给了那小子,可是他竟然依旧突破不了炼精化气境,入不了仙门。” 陆子风冷哼道。 “唉,瞧瞧,我那可怜的女神呀,都被这小子糟践成什么样子了。一想到这里,我那个恨呀!妈的,真想把他剁了喂狗。” 陆子月骂道。 “嘿嘿,你还别说,大小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哩,抛开修为不说,他可比大师兄帅多了。此生我若是也能够遇到个如此俊秀不凡的男子,说不定我也会把全部的修为渡给他。没修为怎么了,关键是长得帅呀,每日看着都赏心悦目。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下三门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号人物。” 陆子烟犯花痴道。 “连下三门的那种贱种你也能瞧得上,你他妈的是不是犯贱啊?” 子风怒骂道。 “嘿嘿,我就是瞧上他怎么了?今天我还把话撂这了,等斩剑大会结束会,我便让我爹爹前去给我说媒。你们想娶我,呵呵,那才是白日做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了 ,连小孩子恐怕都会被你们吓哭。” “你这贱人!” 陆子风已经怒不可遏。 子烟喝道:“你才是贱人,在我看来,你连贱人都不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有多少师妹被你玩弄于股掌,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子烟师妹,你这么激动干吗?那小子是羽洛师姐先看中的,怎么,你这是想和羽洛师姐抢男人啊。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子脑子是不是都坏掉了,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奴仆,如此大动干戈。” 一向冷漠的陆子柳开口道。 “那又如何,羽洛师姐还是大师兄的未婚妻呢。我还就告诉你们了,那小子我要定了,大小姐也不能阻止我。我等不到斩剑大会结束了,明日我便让我爹去下三门提亲。我非得让你们瞧一瞧,下三门的人也不是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下等。” 陆子烟愤愤道。 “哟呵,霸气!我差点忘了,你那卑贱的娘亲貌似就是出自下三门吧。” 陆子月嘲讽道。 “你妈才卑贱,你爸是个老贱人,加上你妈那个老贱妇,所以才生出你这样一个小贱种。” 陆子烟怒道。 “你他妈的找死,老子现在就废了你这小浪货,看你以后还怎么勾搭男人。” 陆子月铮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剑。 “都给老子闭嘴,别影响了老子斩剑的大事。” 陆子柳喝道。 陆子月和陆子烟两人都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 剑来自自始至终也未将几人的谈话听进耳中,他的心思和目光一直都盯着昊天剑。 说实话,凭他的实力,要想斩断昊天剑,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连登上高台的机会也没有,那斩剑台至少有十丈多高,简直有些高耸入云,却又不设置台阶,以他现在不入流的身法,根本跃不上去。 “剑来哥哥,你别太难为自己,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好吗?”陆羽落与陆羽凡走了过来。 “是啊,剑来哥哥”。小凡也安慰东辰, 剑来一见陆羽洛,心下登时又喜又悲,喜的是她安然无恙,风采依然。悲的是几天不见,她竟然消瘦了那么多。 剑来眼中一酸,险些哭了出来,怔了半响,嘻嘻一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么,随遇而安惯了,能不能斩断昊天剑,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到是你,别太难为自己。我不想再见你受伤了,哪怕一点也不想。” 陆羽洛盈盈笑道:“好,我听你的,不会勉强自己。能够再见到你,真好!嘻嘻。” 陆羽凡笑道:“喂喂喂,我说二位,请注意下场合行吗。要不有这么多人在场的话,你俩是不是要抱到一起,互诉衷肠一番?请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我还喘着气儿呢!” 陆羽洛脸色微微一红,啐了一口,道:“你这家伙,嘴里永远都吐不出象牙来。” 陆羽凡笑道:“我是人又不是象,嘴里如何能吐的出象牙来。” “哼,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做人呢,最重要是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只会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剑来用脚趾头都听得出那声音是来自何人。 陆藏锋见羽落走过来,也跟了过来。 剑来嘻嘻一笑,道:“陆大公子,这么说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陆大公子一向知识渊博,想必一定是知道的吧!” 陆青峰一怔,道:“这个…这个…我确是不知道,不过这个问题既然是你提出了来的,想必你肯定是知道,对吧。” 剑来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陆藏锋哼了一声道:“别装大尾巴狼了,你若是知道,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剑来笑了笑,道:“你确定吗?” 陆藏锋一怔,道:“我…我他妈的确定。” 剑来笑道:“那你听好了,据上古经书‘淮海秘录’中记载,天有三十六重,上十二重每重为一百八十三万里,中十二重每重为一百二十五万里,下十二重每重为九十八万三千里。至于这地么,‘淮海秘录’中有云,地有十八重,每一重…” 陆青峰把手一扬,道:“好了,你别说下去了,都是你信口胡言,谁又能分得出真假。洛儿,斩剑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落荒而逃。 此举逗得陆羽洛咯咯大笑。 等陆藏锋走后,陆羽洛瞧了剑来一眼,认真问道:“剑来哥哥,那么这天究竟有多高,地究竟有多厚呀?” 剑来呃了一声,道:“这个吗,鬼才知道!” 陆羽洛啊了一声,道:“那你刚才…还说的那么振振有词?” 剑来笑了笑,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本名叫‘淮海秘录’的书?我是骗他的。不过,据‘淮海志’记载,这天确实是三十六重,地也是十八重。至于每一重天究竟有多高,书中并无记载。” 陆羽洛啐了一口,道:“你个小骗子,真是坏死了!以后你可不许这样骗我。” 陆羽凡把头凑过来,笑道:“也不许骗我。” 陆羽洛哼了一声,道:“又有你什么事了?” 路小凡翻了翻白眼,道:“我只想证明我还喘着气呢。” 第17章 高手如云 正在此时,陆天涯已经宣布‘斩剑大会’正式开始了。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一丈长短,劈天盖地的剑气冲天而起,就像一道光柱隔着三十丈的距离向那把昊天剑斩去。 “这...这就是是藏雪师兄的‘落雁十三式’吗?果然霸道异常。”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碰!”一声巨响,一阵烟尘过后,那把巨大的昊天剑只是丝丝动弹了一下,摇晃了几下,即恢复了原状。 “本少爷还不信斩不断你。”陆藏雪像一把离弓的飞箭,一个转眼已经射到了问天剑所在的前方,悬浮在问天剑上空。 “想不到陆藏雪师兄竟然把‘一箭穿天’的身法练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真是不可思议。”又有一人惊呼。 陆藏雪口中念叨“十三式合一”,只是轻描淡写的划出一剑,人已经落回了地面。 那昊天剑发出了‘琤琤’的十三声响后,一块碎片已经掉落,只是可惜,昊天剑依旧安然无恙地插在斩剑台之间。 “师傅、弟子斩不断那昊天剑,给您丢脸了,请师傅责罚。” 陆藏雪走向斩剑台向陆天涯道。 “雪儿,你的进步神速,为师看在眼里,又怎会怪你。下去歇息吧。”陆天涯挥挥手,说道。 陆藏雪退了下去。 这时只见又一身影腾空而起,几个飞纵,已经到达了昊天剑前方,依旧悬浮在半空中。 “想不到陆羽凡师弟的‘腾云驾影’身法竟然不逊色于云牛师兄的‘一箭穿天’。他才多大呀,这天赋只怕要赶超天涯岛天赋第一人的陆羽洛陆师姐了。” 又有人惊呼。 “谁说不是呢,这大岛主的儿女就是与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你这话说的不对,木不易才是我天涯岛天赋第一人。他不过比我们大几百岁而已,但修为已经达到了长老级别了。” “对对,竟然把他给忘了。” 也就在此时,只见陆羽凡左手化指点向那昊天剑。他指头与问天剑接触的那一瞬间,那昊天剑发出了几乎要折断的铿锵之声,偏移了一个较大的幅度,之后又恢复了原状。 “这是‘无名截指’?竟然是无名截指。看来也有一定的火候了,小凡师弟将来定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武修天才。”又有人惊呼。 “给我破!”陆羽凡不停地朝着问天剑点出一道又一道剑指。昊天剑发出一阵阵嘶鸣之声,经久不衰。 “无名一指!”陆羽凡长啸一声,整个身体从高而下,借助着下落之势,朝着昊天剑发出了最后一击。 “碰!”又是一声巨响,小陆羽凡被强大的剑气反弹之力,击出了数十丈之外,口中划过了一道血迹。 “弟弟?”陆羽洛一声惊呼,几个纵步,跃到了小凡滑落之地。 但依旧来不及接住摔倒的羽凡。 昊天剑依旧争鸣了一阵,恢复了原状。 小凡几个翻滚,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低落地说道:“我没事儿,没事!” 陆羽洛责备道:“哪个让你逞能了,那么多师兄弟都还没上,你着什么急呀!”虽是责备,但小凡依旧能感到深深地关切。 陆羽凡笑道:“我这不是想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吗,这剑若是给别人斩断了,你出嫁的时候,我拿什么送你呀。” 陆羽洛呸了一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嬉皮笑脸。”说着从胸口掏出一张锦帕,帮他擦净口角的血迹。 陆羽凡嘻嘻笑道:“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我没事了,姐姐你自己要加油哦。” 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走到陆天涯面前,有气无力道:二叔,侄儿也不能斩断那把昊天剑。” “这下你知道这世上还有你陆大少爷做不到的事情了。下去休息吧。”陆天涯口中虽然口气严厉,但眼中却有着无比灿烂的笑意。 “看我陆藏锋来斩这昊天剑。” 陆藏锋以一个极快、又极美的弧度落在了问天剑前方。 陆藏锋身体暴涨,与天昊剑一般大小,腰中的长刀无风自动。紧接着一把如昊天剑一般长短的刀影立于问天峰之前。 “刀意、大师兄竟然领悟了刀意。”场下的弟子混乱了起来。 那刀影似乎欲要斩斩剑台一般,刀影以极慢的速度落下,画出了一道极美的弧线。似是要把这天地劈为两段一样。 那昊天剑发出了如雷电交击的轰鸣之音,一个极大的弧度形成之后又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虽然掌握了刀意,但可惜依旧是斩不断昊天剑。”有人惋惜。 “我就不信我陆藏锋斩不断你。”陆藏锋大喝一声,又是更为猛烈的一刀,斩向了昊天剑。 “碰!”巨响滔天,刀气纵横。 烟尘过后,陆藏锋倒在血泊里,模样甚是狼狈。昊天剑仿佛是睥睨众生一般,高傲地立在斩剑台之上。 “大师兄!”几个人一拥而上,将陆藏锋扶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阵惊天动地的萧声划过苍穹,那萧声似刀,又似剑,又似狂风乱卷,以地烈山崩之势向那昊天剑摧毁而去。 循眼望去,吹箫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天涯岛第一奇女子,陆羽洛。 洛儿的修为竟然恢复了? 剑来先是一惊,随即欣喜若狂起来。 不错陆羽洛不仅恢复了,而且比之前更强了,已突破到百脉归海三重境界了。 这还多亏了大岛主陆天雷早年间在幽暗森林中得到过一本奇书,此书正好是一部针对于修士修为被废,如何破而新生的功法。 不过那功法都是以上古文字记载,晦涩难懂,修炼只能靠悟性揣摩。陆天雷修炼了几百年也没能成功,反倒是陆羽洛只修炼了三天,不仅修复了身上的道伤,境界也突破了桎梏。 一首潇湘曲,惊扰多少旧梦? 箫声从开始,到渐入佳境,到进入高潮,最后到袅袅收尾。 每一道音符,均化作一股巨大劲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浩浩不绝,向昊天剑涌去。 一时间,风起云涌,劲气飞纵。 萧声落,昊天剑被连根拔起,以抛物线的形状插在了地上。 紧接着,整个大地似乎都发出了如地震般的嘶吼之声。但昊天剑却依旧完好无损,未曾被斩断。 “看我木不易前来斩剑!” 也就在此时,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夹杂着浑厚的真气,似是从天外传来一样,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 “惊天斩!”一道黑影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接着,只见一条苍茫巨刀刀影,从虚空之上,唰的一声,斩在昊天剑上。 “轰隆隆,轰隆隆!” 天地一阵摇晃,似是要塌陷下来一样。 “这一招也太强了!”有人惊呼道。 “可惜还是斩不断昊天剑。”另一人可惜道。 昊天剑被雷霆般的力量折弯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在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嘶鸣之后,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木不易竟然也斩不断这昊天剑,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木不易疯狂叫道。说着他又朝昊天剑斩出了更为猛烈的一刀。 一刀之下,苍穹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风云突起,刀气纵横。 风云过后,昊天剑依旧安然无恙的插在地上。 “就连强大如斯的木不易也斩不断昊天剑。看来,今年又没有人能够斩断天昊剑了。”众弟子叹息道。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手握着一柄木剑,慢慢的走向昊天剑。这人正是剑来。 “这人是不是疯了,拿了一把破木剑竟然也想斩断昊天剑。”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这人不是疯了,而是他本身就是个疯子。”一人附和道。 只见剑来走向昊天剑的时候,那把剑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不停地颤抖起来,并且发出嘶嘶的剑鸣之音,欲要破土而出。 剑来眉头微微一皱,手上微一用力,破开手指。只觉一股血液,自丹田沿着血脉,径直向握着木剑的那只手上急涌。最后破指而出,浇灌在那木剑上。 木剑霎时变得血红血红的,犹如刚才从炼剑炉中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颤抖,并且发出刺耳的铮鸣之声。最后射出一道血光,朝着昊天剑径直斩去。 只听铿锵一声,一剑两段。 那柄屹立万余年的昊天剑,在这一刻彻底被斩断了。 之前剑来不明白,既然三祖血脉是斩断昊天剑的关键,为什么不直接取三祖后人的三滴血加持到剑身上?然后用于斩剑。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三祖血脉特性不同,互不相容,而斩剑的关键却在于三血合一。 因此只能借助丹炉炼制成丹,然后在借助丹田催发,方可使三血合一。 这可能是长青祖师在设置机关时,便是希望三祖的后人能够兄弟齐心,相互扶持,一起走出这绝境。 然而他没有把人性的贪婪计算在内,以至于功败垂成。 “断了,既然断了,昊天剑竟然被砍断了?一万多年了,这柄被称为斩不断的昊天剑,竟然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以一把木剑给斩断了? “难道这是天意,冥冥之中,上天安排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前来我天心岛就是为了斩断那柄永远都也斩不断的昊天剑,难道这把昊天剑就是为那少年而准备的。” 一时间,陆天涯百感交集。 风云舞动、电闪雷鸣。 那被斩断的两节昊天剑,从地上一跃而起,化成了一柄手掌大的古锁和一支钥匙的形状的物事落入了捡来的手中。 “剑来,快开启洞天之门,异象过后,洞天之门就永远也打不开了。” 陆天涯突然惊醒,大叫道。 剑来一怔,问道:“如何开启洞天之门?” 陆天涯道:“很简单,把钥匙插进锁孔之中就成了。” 剑来不再犹豫,立即将钥匙插进锁孔之中。 第18章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过后,剑来已出现在一座昏暗而又狭窄的石洞之中。 那石洞漆黑无比,近乎目不能视,即便剑来当下的神识已到了耳听八方,眼观数十余里的境界,但于眼前这环境,所见却不过三四尺。 他一边扶着洞壁,一边摸索着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多远,前面忽然出现了点点亮光。 走到近前,剑来才发现,那亮光所在处,已是窄洞的尽头了。 而那亮光也并非是自然光线,而是一颗夜明珠所发出的光芒。 夜明珠正镶嵌在一座光滑的石壁上,挡住了剑来的去路。 石洞中,除了来时那条窄道之外,其余三面,以及顶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 镶着夜明珠的那块石壁下,有一座丈余宽的椭圆形小湖,哗啦啦的冒着流水。 “这洞天之门似乎已到了尽头,可是为何什么也没有?莫非那所谓的传承,不过是小凡的先祖和大伙开了一个玩笑?” 剑来寻思。 但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座小湖的底部似乎闪烁着一束微弱的亮光。 他服下一枚避水丹之后,波的一声,跃进湖中,径直向那亮光游去。 小湖在湖面并不是很大,但湖中却自成一方空间,好似一座深海,无穷无尽。 也不知游了多久,那亮光越来越明亮。 剑来走近一瞧,见一座呈弧形的通天石壁挡住了满江湖水,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那亮光,正是从石壁半中央,一座溶洞中散发出来。 溶洞的底部,有一座挑出的圆台。 好在湖水距那溶洞并不算远,不过三四丈距离。 剑来瞧了片刻之后,一个鲤鱼跃龙门,跳到了圆台上。 圆台的尽头,有一道石门,门上写了“生死门”三个大字。 下方还附有一段话,写到:“生死门着,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间。非大仁义,大毅力,以及大智慧者而不能通过。” ”自私自利,本性凉薄,无悲悯之心者,可选择原路返回,以免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切记切记。” 长青祖师字。 既来之、则安之。 剑来这么想着。 当他按下师门上的机关,打开生死门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 一道亮光迎面扑来,一处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这...这不是一界天尚食局的领地吗?究竟是我在做梦?还是这洞天之门本就在尚食局之后?” 古院、依旧是古院,是剑来曾经住过的尚食局古院。 甚至古树上的鸟巢他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在做梦。 难道真的回到了一界天?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此时的一界天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那块本来写着‘尚食局领地’几个大字的石碑,此时却被换上了另外一句话:“世人半生逐功名,到头不过一场空。纵然活他五千岁,回首前尘三两梦。” “你来了?” 他正瞧之间,忽见一个白衣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谁?咦?你怎么这么眼熟?不对,你简直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你到底是谁?” 剑来发现眼前的那个少年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那男子说话的语气也与剑来一般无二。 “你怎么可能是我,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我?” “信不信由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我,我现在要去找我阿爹阿娘和兄弟姐妹了。别挡道,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剑来撇下了另一个‘剑来’。 “不用找了,她们就在这里。” 说着,那个剑来手指一扬,朝着地上轻轻点了一下。 连这个动作,也与剑来平日里练剑的姿势一模一样。 顿时,只见林家一十三口和陆羽洛被齐齐被绑缚在那人的眼前,每一人旁边站着一个拿刀的大汉。 剑来又惊又怒,喊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你做一个选择。记住,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你的手上。” 另外一个剑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个剑来又朝地面点了一下,这次出现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我需要你在这些人和这些财宝之间做一个选择,甚至我可以另外再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你成为这人间的帝王,高高在上的王。到时候你便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仅不会被人欺负,而且还会受到万人敬仰。” 另外一个剑来自我陶醉的说道。 “我选她们,虽然我也很希望自己你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但那些都只是为了让她们生活的更好而已,如果她们都死了,我要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并且,倘若你真的是我,那你一定会了解,我这人平日里虽然爱贪一些小财,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会失了底线。” 剑来不假思索的回答。 “胸无大志。你可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只要你有了金钱,有了权力,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甚至你还可以找回你亲生父母,这可是藏在你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你要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没有我,你这一辈子也许都不可能做到。取舍往往都只在一念之间,错过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请你务必慎重考虑!” 那个‘剑来’淡淡地说道。 “我心已决,你不必再说了,赶快放了他们。” 剑来坚决如铁道。 “不,你还得做一个选择。这一次,我要你在你和他们之间做个选择,是你死还是他们死?” 那个剑来依旧不依不饶。 “我死!” 剑来皱着眉,沉默了片刻之后,嘶吼道。 “你死?你死了可就什么都都没有了,值得吗?” “值得,这世上,若是没有了他们我一个人活着也不会有什么滋味,倒不如死了。” 剑来平静道。 “怎么会是你一个人?他们死了,你还会认识许多人,比洛儿更聪慧美丽的妻子,甚至还有你的亲生父母。到时候你们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不好吗?” “可眼下我只想守护他们,用我的命守护。并且我并不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洛儿。” “眼下?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确定吗?只要我稍微动动手,你就会灰飞烟灭,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我主宰这里的一切。” “我确定,你要是想动手那便动手,我赶时间。” “你这人果然是油盐不进。蠢货,白痴,傻蛋!但是,这一次我偏要让他们全都死。” 那个‘剑来’一脸兴奋。 死寂、整个世界都是死寂。 “哈哈,我要杀人了。这两个人竟然会养出你这么一个迂腐又愚蠢的傻蛋来,真是该死。” 那个剑来轻轻地地挥了挥,只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剑来的眼前,竟是他的义父养父林青山。 “不,不,我发誓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剑来咆哮道。 “哈哈、将我碎尸万段,你如何杀得了我?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将我碎尸万段,也就是将你自己碎尸万段。哈哈哈!”一阵响彻天穹的狂笑,如恶鬼的狂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让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他们这些人都无关紧要。只要你说一句,我便答应你不再杀人了。蝼蚁尚且偷生,承认自己怕死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我数三声,你再不说,我便要从这个你爱慕一生,但却求而不得的女人开始了。” 剑来又想起了关于天涯岛的一幕幕,与羽洛朝夕相伴的情景,尤其是她那挥之不去的笑脸,现在想想依旧是那么美丽温暖。 “一、二…!” 恶魔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我说,求...求你放过她。” 剑来惊惧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实上,你哪里还有什么选择。” 那个剑来得意地笑了。 剑来看了看另一个剑来一眼,又看了看羽洛好一阵。问道:“如果我说我贪生怕死,你就真的不会再杀人了吗?” “也不一定,得看我的心情。” 剑来沉默了一阵,突然,一个箭步扑了上去,狠狠地掐住了那个‘剑来’的脖子,口中怒吼道:“我虽然杀不了你,但我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哈哈,同归于尽,你也太天真了,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个‘剑来’只不过是一个虚影,剑来用尽了全部力气,也没能抓住那虚影。 “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们的命,可以吗?” 剑来跪在地上哀求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我站起来。” 那个剑来怒吼道。 “求求你,放了她们!” 剑来不停磕头。 “你这个废物,你的性格太过善良和软弱了,满脑子都是什么众生平等,悲天悯人的狗屁道理。如此性格,你还能做成什么大事情?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难道你没有听过吗?没有一颗坚硬如铁以及六亲不认的的心,你如何能够在这纷扰尘世之中有所作为?” 那个剑来撕心裂肺叫道。 “你错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之前还有一句,叫做凭君莫话封侯事。倘若我真的变成了那样,我还是我吗?还是剑来吗?” 剑来道。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剑来坚定道。 “也好,似你这种人,即便我不杀你,也会被这残酷而又无情的世界所杀。那么,还不如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那个剑来,手指一点,一只剑光登时钻进剑来的心窝。 剑来只觉胸口剧痛,一股血水登时从他口中冒出。 眼前金星乱飞一阵,昏死了过去。 第19章 开山填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剑来睁开了无神而呆滞的眼睛。 眼前依旧是那个一脸笑靥如花的‘剑来’。 “我死了?”剑来万念俱灰地自言自语道。 “死了,不过我又把你救活了。”另一个东剑来。 “不错,很不不错!你要记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要保持一颗初心,你确实很不错。” “但愿你在经历世事无常,人世沧桑之后,依旧如此。你...能做到吗?” 那个剑来问道。 “我能!” 剑来答道。 眼前忽然金光一闪,熟悉的场景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那道石门。 让他吃惊的是,他似乎从未推开过石门,甚至连那准备按下机关的手,还保持着动而未动姿势。 他低头一瞧,见衣服依旧湿漉漉的。 他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好久,原来不过只是一瞬之间。 也就在此时,虚空中忽然飘来了另外一个剑来的声音。 那个剑来笑道:“刚才你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境,所谓的下三门领地,以及你所见到的人,不过是你心中的执念所化。而我确实是你,是另外一个你,是你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和罪恶。” “但凡世人,都有私欲,你也不例外,只不过你的这些私欲被埋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因为在你的心中,人间伦理,道德大义,远比那些私欲更重要。而这世间大多数人,在面临生死抉择之时,往往都无法战胜私欲,失去了灵魂,从而沦为不人不鬼的行尸走肉。而你却洽洽相反。恭喜你,你过关了!” “哈哈哈哈!任这世间如何变幻莫测,如何尔虞我诈,一切无愧于自己的内心,便是这世间最大的道义。我就是我,是这人间最独一无二的烟火。” 那个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也就在这时,生死门啪的一声打开,露出了一方窄洞来。 窄洞不长,不过一刻钟,已到尽头。 窄洞尽头,又是一道石门。 上面写着“武毅门”,下方依旧写了一行小字:武毅门者,毅力之门也。非大毅力,大意志,大信念者而不可通过。凡心念不坚,意志薄弱者,可选择原路返回,以免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切记切记。长青祖师字。” “既然已经过了‘生死门’,那这‘武毅门’势必也要进去闯上一闯。” 剑来想着。 按下机关,‘武毅门’哗轰然一声打开。 等剑来进去之后,洞门又轰然一声关闭。 剑来走近一瞧,见这石洞,除了之前那座石门之外,竟然又是一座四面合围的死洞。 不过,洞顶却是浩瀚缥缈的虚空,犹如一座圆形的枯井。 门后的洞壁上依然镶了一颗碗大的夜明珠,使得这封闭的方空间明亮了几分。 武毅门之中,除了石洞中央,矗立着一座高不可攀的漆黑色山峰之外,而石峰之后,却是一座云雾缭绕的深谷。 黑色石峰之前,立有一座剑碑,上写道到“即入我门,需以脚下铁锤捶打对面石峰,直到山峰凿平,深谷填满之日,武毅门方可打开。半途而废者,只会埋骨于此,别无出路。” 剑碑旁边石桌上有一座刻着一道道条纹的巨大漏斗,漏斗旁白写着几个小字,‘漏下一格,方为一天。’ “靠、这么高一座山峰,就算是我一天凿一丈,至少也得凿上几百年。只怕在石峰未平,深谷未满之时,我已经是枯骨一堆了。” 剑来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山峰,当真有些后悔进来了。 第一天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平,只因此事根本非人力所能为。 闲来无事,他想着这近二十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当他在想到洛儿那灿烂的笑脸,以及林青山众人那殷切的眼神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斗志。 随即找到铁锤,向石门凿去。 在他看来,凿石门远比凿石峰要容易的多。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 那石门坚硬如铁,一锤下去,火星四冒,竟是连一点碎渣也未凿下。 几锤下去,不仅没能凿开石门半分,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 一天… 两天… 时间无尽反复。 “这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这石门竟然还是一丝不动,难道这石门根本就凿不开吗?” 剑来寻思着。 “难道我当真要在这儿等死吗?还是试试那石峰吧。” 剑来转念一想。 “咦,这石峰似乎很容易凿啊,不出一天就凿出了这么多。” 一天… 两天… 半个月… 二个月… “这石峰怎么越是往后越是难凿?要把这石峰凿平?十年?还是一百年?” 剑来心灰意冷的想着。 “真的要放弃了吗?真的要在这等死吗?” 剑来心里自我拷问。 又坚持了将近三个月。 剑来心中再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接下来剑来调整了心态,躺平了一日。 “我不相信,我堂堂的剑来大侠会死在无名山洞之中。” 剑来重新拿起了铁锤,狠狠地敲击着石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在此期间他竟未曾感到饥饿,一丝也不曾有过。 三个月… 一年… 两年… “靠,这都过了长时间了,这石山才凿开三分之一,深谷也只填了三分之一,难道我是真的要死在这里吗?苍天呀,你干脆直接让我死了得了。” 剑来快接近崩溃了。 又调整了两天,在洞里其实除了移山之外,他也没有其它什么事情可做。 之后剑来又继续凿那石峰。 这一次剑来不再关注时间,一心一意都在凿山上,忘记了外界的时光流逝,四季轮回,甚至忘了那漏斗计时器的存在。 只是那样永不停歇地凿那石峰。 就那样漫无目的的,不停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峰终于凿去了五分之四。 不过,越是往后,石峰消失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又是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石峰终于被剑来凿平了,深谷也刚好填满。 这石峰凿平之后,剑来感觉他整个人都平和,也淡漠了许多。 什么名利权势,什么金银富贵于他而言,似乎真的已经微不足道了。 “恭喜你,通过了‘武毅门’考验!” 那石峰下的地上露出了一行古老的文字。 眼前的一切再次凭空消失,手上的动作依旧停留在按机关时,落而未落的动作,身上的衣服依旧湿漉漉一片。 “又是幻境?” 剑来有些哭笑不得。 石门开启,一条狭窄漆黑的石道之后,再次出现在一道石门,只见石门上写着‘天赋门’三个大字。 下面依旧写了一行小字‘天赋者,乃武修之根本。非大智慧,大天赋,大悟性者而不可入。愚昧迟钝,资质不佳者,可选择原路返回逃生,免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切记切记!长青祖师字。 “反正都是幻境,我进去了又何妨!” 剑来径直按下了按钮,走进门中,并且他一直都自认为聪明绝顶。 进到洞中,只听轰然一声,洞门关闭。 门背后依旧写了一行小字:通入‘武赋门’者,需要在一炷香时间之内,完成上古神兽组图拼接,一旦超过时间限制,洞门将永远无法打开。” “既然不是幻境了,而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还要完成神兽组图?” 剑来有种被坑的感觉。 只见石桌上出现了一堆丈余高的零散的动物残骸来。 旁边的沙盆里立着一根焚香,正冒着缕缕白烟。 时间有限,他不敢有丝毫犹豫,仔细观察起动物残体来。 “咦,这和我小时候玩的天干地支及‘九宫方格’原理一样。以前自己十分钟就能拼凑成功,这次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剑来满怀斗志。 不过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残骸拼图与天干地支拼图竟然大不相同。 不同便在于,前者拼好的图形是静止不动的,而后者则是拼好之后,图形却在不断变化着位置。 天干地支拼图复杂非常,非智慧超群、记忆力超凡者而不可为。 据天涯遗志一书中记载,天涯岛自长青祖师开山立派以来,万年之间,也仅仅只有十二人能够完成。 而陆羽洛和剑来便是其中的两人。 “这残骸拼图,显然是在天干地支拼图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无数种变化而来,其复杂程度比之天干拼图不知增加了多少倍,恐非人力所能为。” 剑来这么想着。 眼见焚香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剑来有些急躁起来。 可世间上的事往往是你越是急躁,事情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焚香已经燃烧了一半,剑来的心神反而平静了下来,脑海中不断回放残骸的变化。 突然,他眼中闪出一抹亮光! 原来那看似复杂的变化并非是杂乱无序、无迹可寻,反而是蕴含着某种既定的规律。 确定了这种规律之后,剑来重新拼凑起来。以强大记忆力以及推演力,不断的转换残骸碎片的位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条丈余长的巨龙残骸出现在他面前。 他抬头一瞧,见那焚香尚有一缕烟丝,香身至于一堆灰劫,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巨龙残骸之下,露出了一块石牌,上写着:“恭喜你,通过了天赋门的考验!” 眼前的一幕再次瞬间消失。 第20章 秘洞传承 天赋门过后,是一座四面合围的枯井。 枯并不十分广阔,只有十余丈方圆。 但却很是高耸,四周都是壁立千仞的笔直绝壁,直冲云霄。 坐井观天,剑来只能看到天幕的一角,以及从井外上空,投下的一片微光和几朵缥缈的白云。 枯井的地上,正中央是一座约莫丈余高剑峰。 剑峰笔直挺立,遗世而独立,犹如一支竖起的毛笔。 峰上写着‘长青秘境’四个大字。 剑峰之后长着一颗伞状的参天古树,古树上结满了拇指尖儿大小的,叫不上名字的红色果实。 果实颗颗饱满,娇艳欲滴。 果树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水平石碑,上写一片铭文,只见第一段写道:首先,恭喜后辈小子通过了本座所设置的三重考验。从即刻起,你所经历的一切均为真实,并非虚幻。你也将获得莫大机缘,从此改变你一生的命运!” 第二段写道:吾名古月,道号长青上仙,原是神武道洲三大仙境之一,长留仙境二十四仙门之首,玄门剑宗的第十三代弟子。不幸遭到恶人设计陷害,以致于遭到了二十四仙门近百余位仙门大高手的围攻和追杀,后于九界山之中,幸得妖界一位的皇者出手相助,这才得以保全一命,以及弟子仆人十余人。后受妖帝的临终之托,于这无名荒岛上创宗立派,开枝散叶。” “然而,随着门下弟子的日渐增多,修炼资源逐渐枯竭,众人为了争夺资源,竟然明争暗斗,甚至不惜手足相残,以致于本座家人全都死于非命,此乃本座之过,也是本座终生之憾事也。 “是故,本座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够带领我门下弟子走出这天外绝境。然,时间无极,寿命有终,在大限即将来临之际,唯有在此建立长青秘洞,以期我后代门人,得我传承,带领众人,走出这世外绝境,认祖长留。” 第三段写道:九界山之战,也被成为百仙大战,震古烁今,乃是人妖两界继第一次人妖大战之后最为惨烈的一次战斗。大战过后,以致归路为空间黑洞及遮天剑气所阻,若想走出这世外绝境,非得集齐推演图、时空之柱、以及至少天阶上品级别避剑丹三物而不可为。” 剑来心里一震,心道:“原来陆家之所以千方百计也要得到天阶上品避剑丹,竟是为了带领众人走出这绝境?” 他继续往下看,见下一段写道:“吾门下原有楚、陆、杨、郑、王,五大亲传弟子。奈何楚陆杨三人资质平庸,不堪大任,一身通天玄功,无法传承。” “而郑王二人虽天赋异禀,但却心术不正,已死在了之前的资源争夺之战当中。因此在这大限来临之际,只能炼制昊天剑,设置洞天之门,以待后世心怀大义的有缘人,得我传承,继我宿命。” “吾曾将推演图、避剑丹,以及时空之柱三物,分别传于楚陆杨三大门人。汝得吾之传承之后,务必找到三家的后人,取得三物,以成我毕生之志。此愿若了,吾虽埋骨于这荒山当中,亦当瞑目矣! 第四段写:千丈井的四周石壁下,有五方石洞。 第一洞为一枚‘大道造化丹’,乃吾毕生修为精华凝聚之物,可助你快速提升境界修为。然,似这种吞噬夺舍之法,凡人仅可使用一次。倘若使用第二次,不仅无任何神效,反而会遗祸自身。切记,切记! 第五段写道,第二洞为一株名为‘通明神草’的上古神物。此草非人界之物,乃由域外传来,其等级远超过这一方世界的所有宝物的最高品级,为上古神草之一,人界仅此一株。 长青奔波半生,守护半生,只为修复神伤,奈何弥留之际,依旧无法待到此物开花成熟,此乃天意也。 通明仙草,为上古神物,一经成熟,可长出九片灵枝。天赋异禀者,完全炼化吸收之后,便可使你开启生灵的第三只眼,神之眼。 神之眼一旦洞开,上可观九天,下可见黄泉,不仅一眼数万里,而且可窥探众生九元之秘密。 乃为无上神眼也。 第六段写道:第三洞为一枚名叫古月指环的天灵上品级别的储物宝环,虽算不得什么高阶至宝,却也算得上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此环内部有十丈空间,不仅可以储物,而且可藏一方山水,亦可藏无尽灵气,是道门之中难得一见的储物灵器。 剑来心道:“我只知道这世间的宝器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却不知道这天灵上品又是什么级别?是我见识浅薄,还是长青祖师的笔误?另外,那通明神草又是什么级别的宝物?价值几何?” 他继续往下看,见第七段写到:第四洞为一部名叫‘天地惊风剑法’的仙级下品级别的剑法神技,乃是我天涯岛三大剑法神技之一。 剑来一愣,心道:“仙级下品?又是什么级别?为何之前自己从未听人说起过,而且天涯岛上除了藏经阁第六层之外的所有书籍他几乎都烂熟于胸,为什么也从未有过半点记载?” 他接着往下看,只见上面写道:“此武技价值连城,威力非凡。于我长留仙境,玄门剑宗自然算不上是顶级存在,但于芸芸凡尘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汝得此秘籍之后,须得刻苦勤勉,日夜研习。待神技大成之日,可用其光楣我门眉,造福苍生。 第八段写道:第五洞为吾之遗体所在,枯骨皮囊而已,无须理会。 第九段写道:汝即通过三关考验,定要以天地立心,以万名立命。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为己任。护卫国民,福泽苍生。希汝立下诅咒誓言,若有一日,反我人界,负我宗门,必将死于乱剑之下。一切以托付完毕,望汝好自为之。” 剑来嘀咕道:“反你人界?听起来好像我不是人界的一员一样?” 之后写道:“另外,修炼一途,武技固然能够提升战力,但战力的根本并不在于武技,而在于修为境界本身。 正所谓失之一境,差之千里,便是这个道理。” “只可惜本座所修的炼气功法前期固然可加快灵气炼化,大大提升修为境界。然,弊端丛生,越是往后,修为境界越是难以精进,不足以为茹之所学也!是故,若是日后有缘,定要寻得一套适合自己的炼气功法,方可成就无上大道。” 剑来瞧着剑碑,怔了半响,呵得一笑,道:“你这老头未免也太天真了,如今这年头谁还会把誓言那种事情当成一回事儿。不过,既然是你临终的所命,我也不好违背。” 清了清嗓子,庄重起誓道:“今日得此福源,日后定当以天地立心,以万民立命。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为己任。护卫国民,福泽苍生。如有一日,背叛人界,辜负长留,必将死于乱剑之下。” 誓言刚落下,只见整个枯井上空登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过片刻,竟下起了倾盆大雨。 第21章 通明神草 “靠,怎么回事儿?这誓言竟然是真的?” 剑来满脸惊讶。 发完誓言过后,剑来便仔细打量起枯井中的环境。 果然,他在最后面那块的石壁之下,见五方洞穴一字排开,洞穴都不深,一眼便能望到洞底。 每一方石洞的入口处,分别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各放置一副卷起的竹简。 师父凌天虚曾经说过,若想步入修炼之路,需得先修复九元中的神原。因此他并不急着获得传承,而是打算先吸收‘通明神草’。 剑来瞧了一阵过后,径直走向第二个石洞。 打开石洞前那座石桌上的竹简,只见上面写道:“通明神草,上古神草。乃神级上品级别神草也!经万年孕育,又经万年开花,再经万年方可成熟。不仅是滋养神元成长,修复神元创伤的无上神物,而且可以极大提高武者神识及感知力。” “此神草共有九片,世人穷极一生,得其中一片而不可为。一片可使视力大涨,二片可眼观六路,三片可可耳听八方,四片可夜间视物,五片可眺望方圆百余里,六片可洞听方圆五十里动静,七片可上观苍穹百里,八片可下俯地下五十,九片可窥探武者九元之秘密。” 剑来合上竹简,径自走进石洞。 石洞不大,只有三米方圆。 洞中心是一座吞吐着泉水的圆形喷泉。喷泉旁边的一块黑色泥土之中,正生长着一株一尺高,长有九瓣叶子的灵草。 那灵草主干通直,九瓣叶子自上而下依次排开。主干及叶瓣晶莹剔透,灵光闪烁,犹如一座玲珑宝塔。 “这通明神草已经长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成熟了吧!” 剑来想着。 怔然了片刻,他席地而坐,又瞧了一阵,摘下一片,吞进肚中。 片刻之后,他只觉丹田之内有一股暖流,自下至上,一直传到额头前,不断的滋养浇灌着大脑。 其实他不知道,神草滋养的正是他的九元。 暖流消失,剑来只觉一阵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舒畅无比。 睁开双眼一瞧,只觉眼前豁然开朗,空气就像是被洗过一样,就连空气中漂浮的细小浮尘都清晰可见。 剑来心中大喜,随即摘下第二片草叶,吞进肚中炼化吸收。 叶子能量消耗殆尽之时,他再次睁开眼,向枯井外一瞧,只见烟雨迷蒙之下,花草灌木、泥土乱石已经清晰可见。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第九片叶子终于消耗殆尽。 当他睁开双眼一瞧,顿时有种一眼万年,看穿虚空之感。 不过遗憾的是,他的双眉之间并没有出现长青祖师所说的神之眼。 当然,剑来并不知道,那通明神草倘若是彻底被炼化吸收之后,确是可以开启神之眼。 只不过此时的剑来没有修为,虽然已经将灵草全部炼化,但是灵草中所蕴含的无尽灵力却只吸收了百分之一不到,其余全都潜藏在神庭穴之内。 虽然无法开启神之眼,但神识上的道伤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复原。 剑来虽然不知道他的神识为何受伤?什么时候受得伤?但是他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道伤确确实实曾经存在过,时至今日才算完全复原。 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就像是鸟困山林,突然得以振翅高飞。又像是龙困浅滩,忽然得遇风云际会。 总之,他此时此刻的他有一种一飞冲天,脚踏万千里山川之感。 之后他又花费了又花费了半天时间,适应了神识中的种种不适。 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随即摸出一枚避谷丹吞进肚中。 一枚避谷丹消耗一丝之后,顿时精力充沛起来。 若说到修炼一途,剑来可能还未窥门径,一窍不通。 但若说到对各种丹药的了解以及炼丹之术,在天涯岛上他说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而那避谷丹正是采集五谷精元,再加上西山灵泉炼制而成,一枚丹药抵得上一仓米粮。而且可在体中以元气的形式储藏,为机体运行提供能源。 就在他准备踏进第一方石洞之际,忽觉袖口中的无名油灯忽然亮了起来。 他剑来心中一喜,知道是凌天虚要出现了。 随即将无名油灯放到地面上,躬身拜了三拜。 果然,片刻之后,只见凌天虚从油灯中冒了出来。 不过让剑来惊讶的是,此时的凌天虚变得更加虚弱了,原本还是一道残影,此时却变成了一道虚影,近乎透明,似是随时都可能消散一样。 剑来心中一酸,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凌天虚涩然一笑,道:“别担心,我很好,不过是魂气不足罢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正事,道:“你随师傅进来,师傅有要紧的事嘱咐你。”说着虚影一晃,径自飘进了第五座山洞。 剑来紧跟其后,来到第五座石洞。 石洞之中放置着一张冒着寒气的石床,石床上端坐着一位银发老者。 老者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好像只是在闭目打坐一样,一副仙风道骨,老态龙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一具尸体。 凌天虚向那老者行了一礼,笑道:“长青道友,情势所逼,唯有借你的肉身一用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你放心,等此事一了,我必叫我那徒儿为你立碑,埋你肉身,也免得你再遭受这人间风尘之苦了。”说着嗖的一声,钻进那老者的身体中。 过了片刻,那老者缓缓睁开双目。 剑来瞠目结舌的瞧着那老人,惊呼道:“这个…这个…你是…你是…” 老者笑吟吟道:“傻徒儿!什么这个那个的,这叫借尸还魂。我就是你师傅,那长青祖师已经死了几千年了。” 剑来脸上一喜,道:“我靠,师父你活了?那以后你是不是就不用整日躲在油灯里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凌天虚从石床上走了下来,笑道:“傻小子,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借尸还魂那种事,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岂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否则为师又怎么还需借助镇魂灯苟活至今。” 剑来一怔,嘀咕道:“镇魂灯?原来那无名油灯叫做镇魂灯?” 凌天虚扬了扬手,道:“我在这具肉身上呆不了多长时间,这次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清醒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对了,接下来你是不是正打算炼化吸收那枚大道造化丹?” 剑来呃了一声,道:“徒儿正有此意,有有什么问题吗?” 凌天虚道:“丹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不懂得修炼之术。若是仅凭臆断胡乱修习,只怕会毁了九元。九元一毁,这一辈子便与无上大道便再无缘分。” 剑来心中一惊,道:“求师傅赐教!” 凌天虚续道:“九元乃大道之元,也是大道之基。所谓的炼精化气,便是铸炼大道之根,也就是筑基。筑基犹如搭建高楼宫殿,根基不稳,势必有倾覆倒塌的危险,因此炼精化气这一过程于修炼者而言至关重要。”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在体内凝聚九道先天灵气。” 剑来一愣,问道:“怎么操作?” 凌天虚大手一挥,只见那颗古树之上的九枚果子忽然出现在他手中,说道:“此时你不懂得炼气之法,而我时间有限,无法不及传授你炼气法门。如今之际,唯有借助这造血果了。你将这造血果服下,然后将其所化能量运行至丹田,再经丹田运行周身百穴,如此反复,循环不止。造血果消耗殆尽之日,便是你凝聚九道先天之气之时。”说着手掌又一挥,那九枚造血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剑来手上。 剑来躬身一礼,道:“多谢师傅。” 说着便盘膝而坐,开始炼化造血果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见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形虚影,在剑来头顶生成,不断盘绕翻滚。 之后是两条。 再之后是三条。 直到第九条之后,那九条虚影合而为一,化作一条巨大的龙形虚影,从剑来的百会穴,如江河决堤般,直冲剑来体内。 虚影进入剑来体内之后,化为九道,分别盘绕在剑来的九元上,不断流转,无尽无止。 “成了?成了!哈哈,我终于聚气成功了?仙人?我剑来如今也是仙人了?” 剑来欣喜若狂道。 “不过是聚气而已,瞧你那点儿出息。你不过是刚入门,与仙人之间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凌天虚虽然那样说,但满眼尽是赞许之色。 “哈哈,入门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造化了。师父,谢谢你!” 剑来恭朝着凌天虚敬行了一礼。 “好,极好。那我们便开始炼化那枚造化丹吧。凡人炼气是将天地灵气经府元炼化成后天真气,继而浇灌淬炼九元,使得九元具备吸收和储存真气的功效。” “然,仙家炼气则是以法,以淬炼之法,不断淬炼九元,使得九元变得坚韧不拔。如果说经真气淬炼而成的九元是一粒石子,那么经仙家之法淬炼而成的九元则是一块巨石,二者不论是在吸收真气还是储存真气之上都有本质的区别,可谓是天壤之别。” “而修炼的本质其实便是修炼九元,促使九元生长,最终达到生生不息、不死不老之状态。” “换而言之,九元吸收真气的速度,决定了九元的成长速度。而九元成长的速度则决定了修炼者修为境界提升的速度。” “所以你要想比别人成长的更快,甚至是大幅度的赶超别人,必须先打好基础,也就是筑好九元。” 剑来点了点头,道:“徒儿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不过...嘿嘿,师父,你可懂得那淬炼之法?” 凌天虚哈哈一笑,道:“那是必然。其实那淬炼之法也只是一种特殊的炼体功法而已,只是世间凡夫并不知道这个秘密罢了。世人只知道那炼体功法可以淬炼躯体,增强身体硬度和韧度,从而增强肉身的防御能力,却不知道炼体功法其实也可以淬炼九元。不过,似那种既能淬炼九元,又能淬炼肉体的功法在这人世间已是少之又少了。” 剑来心中顿时大喜,拱手道:“求师傅教我!” 凌天虚道:“你且看好了。” 说着手指凝成剑指,凌空横竖撇捺不停的转动手势。 手势之下,只见一行行凌厉的字符在洞壁上呈现。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只见一套名叫“大罗洗髓真经”的炼体功法活跃洞壁上。 凌天虚收起手势,道:“这‘大罗洗髓真经’乃是炼体无上神术,共分九层。此功法于这人间界自是万中无一的神功玄术,但与真正的仙家秘术想比,却也算不上什么,但以你目前的情况,不论是用于炼体,用于淬炼九元或是躯体,那已是绰绰有余了。你要记住,此功法习成之后,须得日日不间断淬炼肉体以及九元,以增强肉身及九元的防御能力。” 剑来恭敬道:“弟子谨记。” 凌天虚点了点头,道:“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去洞外等候吧。” 剑来怔了怔,他不明白凌天虚究竟要做什么事情,竟然还特意避开他,但也不想忤逆他,拱手道:“是。”随即退出了石洞。 剑来走后,凌天虚的虚影嗖的一声,从长青祖师的体内钻了出来。 他看着长青祖师,一脸凄然之色,怔了了许久,拱手一礼,凄凉道:“老朋友,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沉吟了半响,续道:“当年,我们几人费尽心机,一起设下那欺天大局,为得就是替那位大人物保住一缕血脉。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并且天赋极高,乃是我仙道一途万中无一的奇才。你...可以瞑目了。” “可恨的是,你那些不孝的子孙,竟然为了那九界山中虚无缥缈的宝物,争夺不休,竟然忘了当初我们设下这座秘洞的初衷,险些误了大事,此乃老夫之过也!” “另外,那臭小子自记事以来,一直身处人界,不知他是否能够接受他身负妖族帝皇血脉的事实?此事终究是老夫的一块心病。另外,他从小深受人界‘人妖不两立’思想的深远影响,对妖族一向深恶痛绝,此事将来只怕会生出祸事啊。都是老夫无能,也辜负了那大人物的临终之命,请你教我。” “唉,你都已经死了万余年了,我对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啊。” 说着他又朝着长青老祖的遗体拜了三拜,道:“你我相交虽然不过千余年,但志趣相投,肝胆相照。然,如今你已得仁成仁,而我却只能以一缕残魂苟活于这人世间。此生不能与贤弟逍遥山水,纵横世间,乃老夫终生之最大憾事也。”说着凌天虚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 “老朋友,再见了!等这件大事了结过后,我自会来阴曹地府陪你,但愿你在那边不会感到寂寞孤独。” 凌天虚沉吟了半晌,又朝着长青祖师拜了三拜。然后朝着洞外喊道:“徒儿,为师的事情已经了结,你可以进来了。” “是,师傅! 说着剑来径直走进石洞。 凌天虚手指微微一抖,只见一个三寸高低的白色圆形瓷瓶,突然出现在他手中,道:“此瓶之中装有一滴名为‘洗髓仙液’的无上神水。此神水来自仙界,非人世间之物。珍贵十分,非这人世间任何价值所能估量。此物不仅能够助你洗髓伐髓,打通周身经脉,假以时日,亦可助你修成大罗不灭之体。你且拿去,权当是师傅送给你的拜师之礼了。” 剑来朝着凌天虚拜了拜,道:“请师傅原谅,此物徒儿不能收。此物如此珍贵,徒儿受之有愧。师傅对徒儿恩德比天高,比海深,徒儿还来不及报答你的再造之恩,又如何能够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凌天虚笑道:“你能有这份心意,师傅已深感欣慰了。不过,师傅如今只是残魂一缕,那‘洗髓仙水’固然珍贵,于师傅而言却无半分用处。快收下,师傅的时间不多了。” 剑来沉吟了片刻,双手接过此瓶,道:“多谢师傅!” 凌天虚慈祥的瞧了剑来半晌过后,神色忧伤道:“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为师去也!” 说着,嗖的一声,飞进了镇魂灯之中,之后便在无半点消息。 剑来只觉得一阵惆怅,虽然这不是二人的第一次分别,但他依旧觉得悲凉不已。 第22章 大罗洗髓真经 怔了半晌,剑来将白色瓷瓶打开,只觉一股芬芳馥郁之气顿时迎面扑来。 他陶醉了片刻,一股脑将瓶中的神水一饮而尽。 说是一瓶,其实不过一滴。 不过,神水虽然只有一滴,但在进入他肚中之后,却化成了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犹如一江浩荡春水,在他体内恣意澎湃,四下流窜。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肌肉筋骨,以及周身穴脉犹如重组,竟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当然,这其间所遭受的痛楚也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剑来强忍着穿心蚀骨的痛楚,开始修炼那墙壁上的功法。 这大罗洗髓真经一共分为九层。 第一层名叫‘洗髓筏脉’。 第二层叫作‘炼骨还胎’。 第三层叫做‘百炼成钢’。 第四层叫做‘金光护体’。 第五层叫作‘藏府成海。’ 第六层叫作‘铸心忘尘’。 第七层叫作‘魂魄不灭’。 第八层叫作‘炼神还虚’。 第九层叫作‘大罗不灭’。 每一层之下都有一段详细的介绍和修炼法门。 其中第一层是引气淬筋骨肌肤之法,练至大成,肉身可达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之境。 当然,这里的刀枪指的仅仅只是一般级别的法器、法宝。于仙家宝器却无多少用处。 第二层是以气淬炼奇经八脉之法,练至大成,肉身可达到不惧寻常品级法器所产生的气劲攻击。 第三层是以气淬炼肌肉之法,炼至大成后,体外会生出一道无形的仙家护体罡气,非仙家宝器而不可伤之分毫。 第四层练成,可修得炼体之源,护体之光。 ... 之后,剑来便开始修炼第一层功法,以引气之法不断吸收天地灵气,淬炼筋骨肌肉。 好在这一方空间虽然荒芜,但灵气却甚是充沛,这必定与那一棵造血果树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一过程令他感到无比抓狂,犹如蚂蚁噬心,刀刃刮骨。 比之先前吞服‘洗髓仙水’时的痛苦更甚。 有几次剑来剑由于无法忍受那种锥心切肤之痛,险些昏厥过去。 硬是凭借着一股倔强不屈和不服输的性子,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一遍遍的吸收灵气,一次次的锥心刺骨,无尽轮回,无休无止,以致于他近乎麻木。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上疼痛渐渐消散,他睁开眼一瞧,那‘大罗洗髓经’竟然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小成境界,只差一步,便可以形成护体金光了。 然而,之后不论他如何淬炼诸身,那种满而未满的感觉,犹如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始终无法突破,他知道此时他已经遇到了瓶颈,再修无意,只得暂时放弃。 事实上,从他修炼‘大罗洗髓经’到现在,时间已过去了半年之久,不过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剑来并不知道罢了。 当然,那‘大罗洗髓真经’堪称人界炼体类天花板那个层次的功法,高深莫测,晦涩难懂。 若是换作一般人,即便是耗费几十,甚至几百年,也未必能够修炼到剑来现如今的境界。 他之所以能够在三个月时间里近乎修得四层圆满。 一来,是因为他的天赋的确是万中无一,领悟力极强。 二来,是因为他熟读三千藏经,博古通今,因此对功法中的一些古老符文以及晦涩之处,每每都可以化繁为简,化难为易。 三来,是因为‘洗髓仙水’的无上妙用。 之后他趁热打铁,不断的淬炼九元。 在经历过之前几番歇斯底里的痛苦之后,九元上的痛楚已显得微不足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九元从下三元的血肌筋,到中三元的藏府窍,再到上三元的气魂神一共九元,每一元之上都生出了一颗灵芽,犹如种子发了芽。 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这灵芽叫做大道之芽,是境界修为的根本,也是修成无上大道的基础。 按理说,九元处身于体内,剑来是无法看到自己体内的情况,但事实上他确实是看到了,就像是只要他一凝神,他体内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包括那纵横交错的血管,那不停跳动的心房,以及五脏六腑,甚至连血管中那细小的血液颗粒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他体中的所有情况就好似是一幅活灵活现的动态画,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他眼前。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的神元经‘通明神草’的淬炼,已达到了至高境界,其神识以及感知力也已达到了一定境界。 虽然他不知道那九元中生成的金色麦芽究竟是由什么组成,但他能够感觉到那麦芽生机勃勃,而且坚硬无比,堪比钢铁。甚至,每一颗粒之中似乎都藏有一方不小的空间。 又经过无尽往复的苦修,那九根麦芽之上,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各自凝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圆环。 当然,他此时也并不知道那金色圆环其实叫作境之光,是衡量修行者修为境界高低的标尺。 一光一境,也就是说剑来此时的修为境界已达到了炼精化气九重之境。 炼精化气九重,虽然只能算是修仙的入门境界。 “啪!” 就在他查看体内情况之际,忽听一声脆响,寻声一瞧,只见原本还音容宛在的长青祖师,此时肉身竟然已融化成一滩血水,骨架碎了满地。 他瞧着长青祖师碎了满地的残骸,一时五味俱全。 这复杂的情绪当中,一部分是感激,另一部分是感慨,最后一部分则是莫名的悲伤。 之后,他在洞外找了一堆石块,彻底将洞口封死,又搬来一座石碑,把石碑抹平,以手代刀,刻上:“长留仙境,玄门剑宗,长青祖师之墓。不孝徒,剑来立!” 最后跪伏到墓前,深深拜了三拜,道:“你我虽无师徒之情,但却有师徒之名。今日你赐我大恩惠,他日我必护你玄门剑宗一门周全。” 说着又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来,径直向第一座石洞走去。 走出石洞,剑来放眼一瞧,见那颗造血果树上的果实多半已经凋零,只余下了稀稀落落的几十颗。 就连满枝的绿条,此时也变得枯萎发黄,随风凋落。 犹如秋后的枯枝老树。 “奇怪,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几日不见,这果树竟然凋零至此。” 剑来嘀咕道。 他当然不知道,之前在修炼时,已将果树以及果实中所蕴含的灵气,几乎全都消耗干净了。 造血果树近乎枯竭,唯有一枝绽放如初,生机勃勃。 第23章 易筋洗髓境 第一方石洞前那张石桌上平行摆放着两幅古老的竹简,剑来打开第一幅,见前半部分写着‘大道造化丹’五个竖体大字。 后半部分附有几行水平小字,道:“此丹乃是老夫九元精华,经无上秘术炼制而成的无上金丹。” “此金丹的原理,类似于夺舍、渡境一类的术法,可使受者在短时间里大幅度提升境界修为。” “然,此丹的储藏极其不易,时间越久,功效越差。不知后辈有缘之人遇到,药效还余几分。” 剑来一惊,心道:“我去,青祖师化道身死已有近万年,时间过了那么久,也不知这大道造化丹的功效究竟还剩几分?若是所剩无几,岂不叫人空欢喜一场?” 第二副竹简前部竖体写着‘道门秘录’四个大字。 后面依旧附有一段小字,不过字迹斑驳,显是时间太过久远,被日月风霜腐蚀所致,剑来只能隐约看到前几段文字。 只见第一段写道:“修为境界提升之实质,实是先以炼气之法门将天地之灵气,经窍元吸收,再经府元淬炼成真气,然后储藏到藏元,再由血液传送至其它诸元,从而促使九元成长,直至长生不死之境。” 第二段写道:“而九元在生长过程中,当所有九元全部都达到某一至高阶段,便会以修为境界呈现。“ “而每一大境界在达到圆满时,便会在本元上生出一道灵光,称之为境之光。” 剑来一怔,心道:“原来那九元上生出的九道光芒竟然是境之光?如此说来,我现在已经突破了聚气巅峰,达到了炼精化气九重境,真正的踏进修仙的大门了?” 继续往下看,只见第三段写道:然,天地间的灵气杂而不纯,广而不精,所能被窍元吸收百不存一,经府元炼化又是百不存一,最后经经藏元储存而形成的后天真气又是万不存一,最后能够被用于淬炼九元的真气,更是少之又少。” “加上天地灵气之淬炼、吸收、传输以及促生,是一个极其繁复和缓慢过程,一重小境界,也叫一重天,非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之功而不可成。” “而且越是往后,境界提升的速度越是艰难缓慢,非千年、甚至是数万年之功,不能成一重境界。” “是故,修为的提升,越是往后,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境界的提升,于我普通凡人而言,可谓是千难万难之事。是故,修仙界一直流传着‘修行路上骨成山,一步一境比登天’的说法。” 第五段写到:“然大道造化丹,则可直接略去吸收、炼化,甚至是输送等关键环节,直接以后天真气淬炼及滋养九元,从而促使九元生长,其成长之速度比之普通修炼之术提高了何止数万倍。” 第六段写道:“世人均说渡境吞噬之法,乃无上妙法,为天道异数,实乃荒谬至极也。倘若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妙法,长生不老之境又岂会被世人称之为天之沟堑,修成者近乎绝迹。” “世人所言的渡镜之术,夺境之法,不过是传功者以特定的手段,将体内的真气凝结成丹,直接传至到受功者体内,大大提高九元的生长速度罢了。” “然,这些术法虽然能够快速吸收他人真气直接为己九元所用,但倘若真气来源于不同之人,真气的性质必然各异,在受者体内反而极难化异为同,合而为一,反倒会损害九元,祸患无穷。这也是为何武者一生仅仅仅只能吸收一枚类似于天地造化丹这种宝物的原因。” 第七段写道:“是故无上大道…”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符,剑来仔细瞧了半晌,仍然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撇之不理。 随即踏进第一方石洞之中。 石洞依旧是三米方圆,洞中依旧空空如野,只有洞心放置着一座圆形石台,石台上放置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外则布置有一座简单的聚灵阵法。 于阵法一道,剑来曾见洛儿使过,但也仅仅只停留在略知一二的阶段,不过却也足以应付这简单的聚灵阵法。 破除阵法,剑来打开盒子一瞧,只见一道金光迎面扑来。 金光过后,只见一枚胡桃大小,内部流转着盈盈金色流波,外部环绕着淡淡金色光圈的晶莹剔透丹药,正静静的躺在盒子中心。 剑来瞧了一阵,双指一捻,夹起丹药,抛进肚中。 顿时只觉一股热浪,从他喉管,迅疾下泄至五脏六腑,继而游走于丹田,凝聚片刻,化为数道能量洪流,充斥着他的周身百穴。 他微微一惊,不承想一枚小小的丹药竟然能够释放出如此浑厚炙热的能量。 他立即盘膝而坐,以引气之法,将丹药融化时所散发的后天真气,分别引导至诸元。 片刻之后,剑来只觉浑身如沐春风,如遇春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接受大道的洗礼,舒适无比。 不过这种舒适感只存在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一难以言喻的炙热和膨胀,从九元一一传来。 先是九点,后是九团,最后交织成一片火海,在他体内疯狂燃烧,那是一种令人近乎崩溃的灼痛,似乎快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劫一样。 而此时此刻,他头顶上,只见一缕缕红烟,从百会穴缓慢冒了出来,片刻之间,便已在头顶汇集成一抹血雾。 那血雾越来越盛,纵横翻滚、旋转奔腾,最后交织成一座汪洋血海,照得虚空通红一片。 这光景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剑来体内的那团火焰终于渐渐熄灭了下来,重新进入到如沐春风的状态。 不过这种如沐春风状态依旧只存在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森冰冷的寒流分别从九元中传来周身各处,先是九颗冰点,然后是九团冰团,最后交织一座漫无边际的冰凌。 冰凌之下,似乎他的每一滴血液都要被冻结,每一寸肌肤都要被冻裂一样。 而此时此刻,他的头顶则翻滚奔腾着一团白色气海,遮天蔽日、怒吼奔腾,好似一座风云巨浪。 片刻之后,只见九条颜色不一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自中极穴先后钻进他的体内,分别加持在九元之上,不断滋养、催发着九元生长。 当然,剑来并不知道,这九条天地灵气并不是普通天地灵气,而是无上的先天之气,是金木水火土风雨雷九种特质不一、用于激发灵芽开花的先天之气。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剑来只觉浑身再次舒畅起来。 这种舒畅之程度,比他之前神识修复之时来得还要浓烈和清晰的几分。 好似一个眼神便能洞穿这天地万物,一个飞纵便能跃上这浩浩九天。 那是一种势,一种掌控天地,纵横天下的大势! 剑来凝神一瞧体内情况,只见九元之中的骨元不知何时,已经开出了一朵金色的花朵。 当然,他依旧不知道这金色花朵乃是大道之花,也亦是大道之根,大部分人之所以无法无缘大道,便是穷极毕生之力,也无法生出这九朵金花。 原来那所谓的炼气,便是以先天之气,激发九元生成九朵金花。 不过这种从无到有、从死到生的过程,难于上青天,唯有那些天赋异禀、福泽深厚之人方可达到,因此大多数芸芸众生才会被仙道大门拒之于门外。 而此时,那枚大道造化丹犹仿若是一颗永不夕落太阳,正散发着无穷无尽光芒,静静的照耀着九元,无休无止。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剑来的九元每一元之中依次生出了一朵金花。 而此时,那枚大道造化丹又仿若是一汪春泉,经藏元流转,流淌至周身血脉,最终齐聚于九元,静寂无声。 此时,剑来再次查看体内,见血元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赤色光柱。 按理说,血元不过米粒大小,若是不细心查看,几乎难以察觉。 但那根赤色光柱看起来却显得无比高大,犹如一根通天神柱,经脚底直通百会穴,贯穿全身。 并且,光柱正中间缠绕着一座上呈九种颜色的彩色光环。 显然,他此时的境界修为已达到了百脉归海九重圆满之境。 剑来废寝忘食,沉浸在修炼当中。 斗转星移,风云变幻。 等他再次查看体内情况时,见肌元不知在何时形成一颗灵珠,灵珠晶莹剔透,灵气氤氲,散发着隐隐白光,犹如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灵珠上方依旧环绕着九道金色光芒。 显然,他此时已到达了冰肌玉颜九重境了。 造化丹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散发着浑厚的真气,一次次冲击和滋养着剑来的九元。 时光飞逝,日月轮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轻松舒畅无比,浑身充满力量。 他再次查看体内情况,见骨元不知在何时,已凝集成一枚金灿灿的金丹,金丹上依旧环绕着一道九色圆环。 很显然,他此时的境界易筋洗髓九重境了。 一步之遥,便可踏入五气朝元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易筋洗髓九重境,哪怕是九重大圆满,与五气朝元境之间看起来不过只有一步之遥,但实际上中间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惜的是,大道造化丹也在此时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浑身的真气能量也越发稀薄,最后消散不见。 之后,他将身上所有蕴含灵气一类丹的药全部服下,化为真气,游走九元,奈何效果甚微,到最后几乎已毫无作用了,只能暂时放弃了突破。 第24章 天地惊风剑法 第三方石洞前,那张石桌上依旧摆放着一副竹简,上写‘天地惊风剑法’,仙级下品武技’几字。 剑来虽然并不知道仙级下品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隐约能够感觉到,此品级应该远超过了天阶上品。 看来,天阶上品为这世间宝物品级之最的说法,还真是有待验证。 剑来瞧了那竹简一阵之后,径自踏进洞中。 洞中有一三尺高的方形石台,上面放置着一卷落满灰尘的羊皮卷。 抹去灰尘,剑来展开羊皮卷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天地惊风剑法’几字。 下面是详细介绍。 天地惊风剑法,一共分为六式。 第一式为‘风驰电掣’。 此招以快捷为主,精要在于‘剑随光动,人随剑至。’八个字,可于瞬息之间奔袭数域里,杀人于无形之中。 第二式为‘风呼龙吼’。 此招重在一个‘吼’字,是以真气凝聚成一条宛若龙形的巨大剑气,带着风的呼啸,浪的怒号。或笔直、或倾斜迅疾向敌人席卷而去,以大势碾压对手。 第三式为‘骤风剑雨’。 一剑出,剑影犹如瓢泼大雨般密集,以使用者为中心向四周激射。剑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鬼神不存。 第四式为‘风卷城楼’。 剑势极速旋转,卷起一道道惊天旋涡,带着周围一切物体,向对方猛烈攻击,犹如一座擎天骇浪,将敌人困于其中。 第五式为‘剑风牢笼’。 是以真气形成一座巨大的剑气包围圈,犹如牢笼一般,将敌人死死困在其中。敌人越是挣扎,剑圈会越来越小。 第六式为‘风神一怒’。 此招需先跃上虚空,然后将浑身力量于一剑之上,借着身躯下落之势,以力劈华山之姿,居高处奋力快速下击。一剑击下,犹如迅雷,风神一怒,势不可挡。 后面有小字注释:“此武技重在一个惊字。惊者,快也!天下武技,唯快不破!一经使出,风云变幻,往往是杀人于举手投足,电光火石之间。” “然世间之事,物极必反,月盈则亏,此剑法虽然迅疾无比,但是在力量上却略显不足。是故,此剑法讲究的是一招致胜,乃是必杀技,非持久战之选。” 而每一式之下,亦有详细的文字说明,以及行功经络图。 剑来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天地惊风剑法才算全部练成。 事实上,‘全部练成’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十分严谨,诸如这般仙家绝技,本就高深莫测,底蕴无穷,又岂能一朝一夕所能够练成。 而剑来此时所练成的剑法不过是空有其形,未具其神罢了。 加上他修为境界的限制,倘若能够发挥这套剑法万分之一的威能,已是破天荒之举了。 但即便如此,那已是十分难得,毕竟以他此时的修为和阅历,能够修炼到如此程度,本就世间罕见。 剑成之时,只见剑来双指一凝,化而为指,一招‘风呼龙吼’径直化向那方形祭台。 只听“啪”的一声,那祭台应声从中间碎成两半。 “哈哈,那祭台可以说是至坚至硬之物,非世间利器而不可破,不曾想在这一式‘风呼龙吼’之下,竟然碎成两半?这种手段只怕连大岛主也做不到吧。” 剑来又惊又喜。 大岛主当然无法做到,甚至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毕竟大岛主此时的修为,不过区区易筋洗髓一重境,与剑来易筋洗髓九重境之间,本就隔着一座天堑。 然而,剑来并不知道是,这长青秘境被长青祖师加持了一道禁锢之力,以致剑气无法外放。 此招若是在外界,威力必将增加百倍不止。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剑法的等级实在太高,而以他眼下的修为境界使出,剑法本身的威力却只能发挥不到万分之一。 “哈哈,这第二招就已有如此大的杀伤力,那么第三招,第四招?更别说是最后一式,至强杀招,力量增加何止数十倍?” 剑来有些飘飘然了。 “可惜的是,最后一式始终有些满而未满的缺失感!” 剑来叹息了一阵,径直走进第四方石洞。 第四石洞之前上的那张石桌依旧有一副竹简,上写道:“古月指环,天灵上品储物灵戒。内有十丈空间,可储物,亦可聚灵。为仙家难得一见的储物灵宝。” 剑来瞧了一阵,径直踏进石洞。 只见一座圆形祭台的凹槽中,躺着一枚古朴而又充满灵气的黑色指环。 剑来拿起来一瞧,但见指环上雕刻着斑驳的纹路,似是一种古老的阵法。 纹路中间有针孔大的小孔,若非剑来的神识超凡,必然无法察觉。 向小孔中一瞧,只见内部别有洞天,是一座空旷虚无的空间,空间中除了那落而不落的无尽雾气之外,空空如野! 剑来正瞧之间,忽见虚空之中漂出了“滴血认主”几个金色的大字。 微一愣神过后,剑来割破手指,划出一滴血液,径直滴在指环上。 那指环颤抖了一阵,那滴血先是沿着阵法纹路游走了一圈,然后在那针孔大的小孔上结成了一道血幕,将内部空间封住。 “这内部空间是封闭的,可这应当如何储物?毕竟洞口只有针眼那么小?外界的物事又该如何进去?难道靠的是意念?” 剑来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片刻,剑来掏出记载着‘天地惊风剑法’那张羊皮卷,轻喝一声:“古月指环,收!” 只听嗖的一声,那羊皮卷化成一道白光,自那一方小孔,钻进了指环之中。 又轻喝一声:“羊皮卷,出!” 又是嗖的一声,那只见一道白光从那小孔射了出来,最后落到他的手中,正是之前放进去的那张羊皮卷。 之后剑来又试了几次,实践证明,这古月指环储物靠的果然是意念。 随后剑来又指了指圆形祭台,又轻喝一声:“古月指环,收!” 不过这次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一连喊了数次,始终没有反应。 “看来这古月指环的储物也是有条件的,并非什么事物都可以藏于其中,只是不知道这储物的规律又是什么?” 剑来一边嘀咕,一边将这指环戴在食指上。 指环的尺寸大小,竟然刚刚好,似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哪里会知道,似这种地灵级宝物,已生出了一似灵智,皆有灵性,改变大小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大道无形功法,既然能够屏蔽我身体内部的天机,那么能否将这古月指环也一同隐蔽了?” 忽然之间,剑来心中生出了一个奇思妙想。 当然,他的这个想法还是来源于炼体功法能够淬炼体内九元这一举措。 这世上的事情不就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么。 说干就干,剑来运起大道无形,缓缓加持在古月指环上。 果然,那大道无形不仅可以屏蔽生灵内部的情况,亦可以屏蔽物体内部的情况。 当然也可以将生灵或是实物短暂隐藏,当日剑来在弱水之畔捉弄陆藏锋三人,使用的正是此法。 不过这种隐藏功能所能维持的时间却是极短,不过十几个呼吸时间而已。 第25章 天残地缺谷 剑来朝着长青祖师的墓穴拜了三拜之后,这才转身出了第五座石洞。 石洞之外,枯井之中,昏暗虚无,寂寂无声 始终都是那种暮色即将下沉,但又永远沉不下来的昏暗景象。 这里的一切似乎从未改变过。 除了那棵造血古树。 那造血果树上原本生机勃勃,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实,此时已是落叶纷飞,果子也只余下了十几颗。 唯一的一抹嫩绿,便是长在果树根部的一条树藤,虽经历风霜,却长青不败,是这这无尽昏暗中唯一的颜色。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他自诩熟读道藏三千,又精通炼丹之术,对这世间的天材地宝算是烂熟于胸,却不知道这造血果的来历。 “既然能够生长于这长青秘境当中,想必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吧?” 剑来这么想着,随即一道剑指之下,将十几枚造血果,以及那一根绿藤尽数收进古月指环当中。 他当然不会知道,那造血果树本其实是这座秘境的能量源泉,也正因为有了这造血树的存在,才使得这长青秘境生生不息,历经万年而不被日月风霜所侵染。 如今,这果树上的能量几乎全都被剑来吸收,自然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了。 洞中暗无天日,根本没有昼夜之分,剑来自然是无法知道洞外究竟过了多久。 事实上,从斩剑大会那日到今日为止,已经过去了三年零六个月。 这当真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剑来瞧着千丈井中的一草一木,竟有些莫名的伤感,沉默了半晌过后,这才沿着原路返回。 出了洞天之门过后,只觉一阵寒气迎面打来。 大雪。 漫天的大雪。 整个天地似乎都置身在一片汪洋雪海之中。 四周的山峰、树木、山谷、湖泊都已穿上了白灿灿的银装。 颇有一副‘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之景象。 剑来一瞧四周环境,不禁吃了一惊,道:“咦,奇了怪了。我分明是从望月谷进入到洞天之门的,也分明是沿着原路返回来的。可如今为何却不见望月谷的半点踪迹?” 出现在他眼前的也是一座山谷,但却与望月谷的情形大不相同。 那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深谷,只见谷口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天残地缺谷,擅入者死’几个大字。 更让剑来吃惊的是,整个天地都是一片汪洋雪海的景象,但唯独这座山谷之中却是百花烂漫,四季如春。 当鹅毛般的雪片落在这山谷上空两米高位置的时候,竟然凭空消失不见踪迹。 两边都是壁立千仞的雪峰绝岭。 显然,这座山谷才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剑来瞧了一阵,向天残地缺谷走去。 “哎哟!” 当剑来右脚正要踏进圆谷时,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反弹了回来。 他乍眼一瞧,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眼前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紧接着,山谷的上方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透明圆形光环来,将峡谷裹在其中。 圆环上散发着盈盈金光。 剑来暗自吃惊:“什么情况?这便是阵法吗?”愣了片刻,他手指化剑,一招‘风驰电掣’直直刺向那透明光圈。 “砰!” 透明光圈发出了一声振动之后,又恢复原状。 “靠,竟然这么强?” 剑来轻呼一口气,随即又是一道剑指。 在第三招‘狂风骤雨’?的猛烈攻击下之下,那透明光环晃动了几下之后,又恢复原状。 剑来有些恼火,手劲又加强了几分。 把第四招‘风卷城楼’和第五四招‘剑风牢笼’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先后使出,劈在光环之上。 受到了双重剑气的叠加,那罩体在发出雷电交击般的火花后,裂开了一道狭小的口子。 剑来脚下一滑,径直钻了进去。 几乎同时,那裂开的口子也随之缝合,好似从未裂开一样。 剑来正要向谷中出发时,见无尽虚空之外,忽然闪出了一黑一白两条虚影来。 不错,确实是闪。 那两颗黑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剑来根本无法看清。 他只见能看见一黑一白两条虚影,从无尽的虚空之外,一直蔓延到他身前不远处。 越来越近。 不过片刻,那虚影停在在了他的身前。 剑来仔细一瞧,见那两条虚影,竟是两个模样甚是奇怪的老人。 这两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比林青山还要大上许多。 其中一人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袍,一头黑发随风飞扬、黑眉如墨、脸部黝黑如碳,就连嘴唇都是黑色的。 他背上背着一把漆黑色长剑,但却少了一只胳膊。 另一人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袍,白发苍苍、白色的眉毛、脸上皮肤煞白如纸,就连嘴唇也是白色的,整个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白无常。 他背上则负着一把银色长剑,但却少了一条大腿。 更奇怪的是,这两人竟然生得一般模样。 这二人必是孪生兄弟无疑。 不过,这孪生兄弟之间的反差竟然如此之大,却也是天下奇闻。 剑来展开神识暗自窥探二人,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这二人竟然和他一样,都是易筋洗髓九重境。 甚至,骨元上的那第九道金色圆环比他的还要饱满充盈,显然已到了易筋洗髓境九重巅峰境了。 比之天涯岛第一高手,大岛主陆天雷易筋洗髓一重境,足足高了九重境界。 剑来心中一惊,心道:“天涯岛之上何时出现了如此高手,之前为何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说起过?看来,在这天涯岛上,我也并非无敌的存在。” “小子,你是谁?竟然破了我们苦练多年的‘天残地缺’大阵?” 那黑衣老者首先开口问道。 “晚辈剑来,历练归来时,不小心误入宝地,打扰了两位前辈的清修,还请见谅!” 剑来拱手行礼道。 “误入此地?你可是天涯岛上的小辈?是姓陆,还是姓杨?” 开口的依然是黑发老者。 “都不是,晚辈无姓,名剑来。” 剑来据实以答。 “吴姓?据老夫所知,这天涯岛自长青祖师开派立宗以来,便从未有过什么吴姓。说,你是不是陆杨两家派出的奸细?为得就是打探我二人的踪迹?” 黑衣老者厉声道。 剑来微微一怔,拱手一礼,笑道:“不是吴姓,而是没有姓。晚辈绝不敢欺瞒二位前辈半分,在下是下三门尚食局门主林青山的义子,不过是区区一名小厮,确实算不上是天涯岛的小辈。晚辈是我义父从剑来谷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所以才被取名为剑来。” 白衣老者瞧了剑来一阵,道:“林青山,天涯岛何时又冒出了一个林姓?那你又师承何人,是杨姓还是陆姓?” 剑来微微一愣,笑道:“那可不巧了,我师傅既不姓杨,也不姓陆,至于姓什么,即便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多说无益。不过…若是追本溯源,晚辈姓楚。” 当然,他这样说并没有错,他义父原本楚姓,后改成了林姓。 天涯岛自古三大姓,而这两人偏偏只说了陆杨二姓,唯独不说楚姓,想必是与楚家有着某种关联。 二人神色微微一震,对视了一眼。 黑衣老者厉声道:“一派胡言。楚姓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绝迹了,你竟然敢冒充我楚姓弟子。” 东辰又拱手施了一礼,笑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那五雷轰顶之刑。” 黑衣老者手掌一凝,积聚一团真气,道:“你若还不说实话?老夫可要动手了。” 白衣老者手指微微一扬,道:“且住,让我来问问他。小子,我来问你,你究竟是如何找到这天残地缺谷的?究竟是不是陆杨二姓派出来的奸细?今日你若是不说实话,恐怕连老天爷也保不住你。” 剑来沉默了片刻,笑道:“刚才晚辈已经说过了,晚辈是历练归来,误入此地,绝非是什么奸细。至于我是如何找到这天残地缺谷,如果我说我是无意中发现的,不知两位前辈信不信?” 对方是敌是友还没弄清楚,他可不可能全部实话实说。 黑衣人一看就是个暴脾气,怒道:“我信你个鬼,你若是再不说实话,老夫可真要动手了。” 第26章 比剑 剑来呃了一声,道:“晚辈句句属实,只是你们不相信罢了。” 黑衣人哼了一声,手指微微一凝,卷起一股剑气劲力,径直向剑来平平刺了过来。 剑来笑了笑,道:“来得正好,正想试一试我这天地惊风剑法的威力。” 随即手指一翻,以指代剑,划出一招“风呼龙吼”。 二力相交,剑气四下激荡一阵,忽然砰的一声,二人径自向后倒退。 不过,剑来只退了一步,而那黑衣老却退了七步。 黑衣老者狐疑的瞧着剑来,半晌过后,嘿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身负神功绝技。看我这一招!” 说着“铮”的一声拔出背上黑剑,脚下一蹬地面,一跃而起,借着身子下落之势,径自向下砍了一剑。 剑来不慌不忙,手指一捻,又是一招“风呼龙吼”径直划出。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二人再次向后倒退。 不过这一次,二人都各自退了五步。 黑衣老者目瞪口呆的瞧了剑来半响,忽然把剑收了起来,摇了摇手,道:“罢了罢了,你我各退五步,今日我们就算作是平分秋色。我没胜你,你亦没胜我。” 剑来笑了笑,拱手一礼道:“如此甚好,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了!” 白衣老者忽然嘿了一声,道:“老不死的,你也太不要脸了,分明是你输了,还硬是恬不知耻说什么平分秋色的鬼话。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不觉得脸上发烫吗?这也难怪,你本来就是一个黑脸,就算是脸上发烫,别人也瞧不见。” 黑衣老者哼了一声,道:“老怪物,你说什么胡话,我们两个分明是都退了五步,怎么就成我输了。” 白衣老者道:“第一,那小子是赤手空拳,你却手持利器。对吧?” 黑衣老者一愣,道:“没错,那是我见他手无兵刃,这才使了五分力,若是全力以赴,又岂会是...是平分秋色。” 白衣老者哈哈一笑,道:“真不要脸。你有没有使出全力,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反倒是那小子,以我之见,他才叫真正的未尽全力。胜负已分,你竟然还好意思说成平分秋色。” 黑衣老者眯着眼,瞧了剑来一阵,喝道:“小子,我来问你,你究竟有没有使出全力?” 剑来笑了笑,道:“这个吗…使了八分力。” 事实上他连五分力也没使到。 黑衣老者笑道:“这就对了,他虽然使了八分力,但他身负神功绝技,如此一抵消,还是个平分秋色。”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道:“说你恬不知耻你竟然死鸭子嘴硬。那你怎么不说你的修为高出那小子甚多。” 黑衣老者嘿了一声,道:“不然,也许他的修为比我高也不一定。”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嗤之以鼻道:“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都已是三千多岁的人了。他才多大点儿,至多不过两三百岁而已。以他这个年纪,即便天赋异禀,即便天天服用灵丹妙药。就算是打娘胎里修炼,修为也绝不可能超过你。” 黑衣老者嘿嘿一声,道:“那却未必。小子,我来问,你究竟多大了?又究竟是什么修为境界?老实回答,不然老夫废了你。” 剑来笑了笑,道:“这个嘛...刚过二十岁生日。至于修为境界,不过区区易筋洗髓九重境而已。” 这话一出,二人均是大吃一惊。 他们吃惊的是眼前这小子竟然如此年轻! 但为何却拥有如此高的境界? 他究竟是如何修炼的? 二人之所以的一唱一和,目的就是为了弄清剑来的修为境界,他们以为这少年的修为必然不会超过冰肌容颜境,没想到竟然已达易筋洗髓九重境。 若不是亲眼所见,这如何能够让人相信。 白衣老者问道:“小子,你这境界究竟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剑来笑道:“实不相瞒,晚辈不久前有过一次奇遇。” 黑衣老者道:“那么,你刚才使用的剑法究竟是什么品级?” 不错,在他看来,这小子可以轻松击败他,必是依仗那一套神秘莫测的剑法。 剑来笑了笑,据实以告:“据说,是仙级下品。不过,那仙级下品究竟是什么品级的存在,我却不知道。” 黑衣老者又是咦了一声,嘀咕道:“这可怪了,和老夫在幽暗森林得到的那一套剑法一样。那么,你凭什么可以无视规则?又凭什么可以拥有那么高的战力?” 白袍老者嘿了一声,道:“你傻呀,必然是这小子对剑道一途有着超人的天赋,那一套剑法才会在他手中发挥出与众不同的威力。” 事实上也的确如白袍老者所说。 剑来对剑道一途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领悟力,即便是平平无奇的一招,在他手中也能发挥出石破天惊的威力。 更何况是仙技神术。 白袍老者瞧了剑来一阵,微一拱手,道:“今日得遇高手,当真是三生有幸!承蒙少侠不弃,可否赐教老夫几招?” 剑来拱手回了一礼,笑道:“赐教不敢当,全当是以武会友了。” 白衣老者神色一凝,手指微微一挑,只见他背上那柄银剑铮的一声,破鞘而出,径直落在他的手上。 白衣老者双眉一皱,轻喝一句:“铁马冰河!”说着只见他右手握住剑柄,剑尖一挑,带出一股剑流。 剑流如流水般,不断扩张,不断向前蔓延,最后变成一条剑之河流,如万马奔腾般,向剑来涌来。 “好一招铁马冰河!”剑来忍不住赞道。 一时间,方圆数里尽是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剑之寒芒更是可怕到不能抵挡! 不过转眼之间,那剑流已到眼前。 剑来心下一惊,一招‘风驰电掣’,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剑河的前浪。 待他正准备出招时,那剑河一拥而上,将他包裹其中。 这剑河似乎带着某种巨大的束缚之力,剑来一入其中,便犹如置身在一座沼泽之中,寸步艰难。 并且身边到处都是剑气,上下纵横,左右穿梭,从他身上穿插而过。 若不是他的炼体经大罗洗髓真经淬炼,早已刀枪不入,此时只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剑来登时大惊,将浑身力气运于双指上,使出了一招“风卷城楼”。 只听得“砰砰”几声巨响,剑河“呼啦”一声,散落在地上。 剑来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一丈多远,方才停下脚步。 再看那白袍老者,也是向后退了不到一丈的距离,稳住了身躯。 脚下无风自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手指凝剑,以波浪形 剑来呵了一声,道:“再来!”剑指一转,在胸前转了几圈,然后斜斜划出。 手势之下,只见一座剑幕,犹如一座巨壁,带着无尽道剑芒,如瓢泼大雨一般,从虚空之上,向白袍老者倾泻而下。 这一招正是剑来“天地惊风剑法”的第三式‘狂风骤雨’。 一时间,剑幕之下,寒芒激射,剑气冰冷彻骨,压得白袍老人喘不过气来。 白袍老者神色微变,忽然眉头一皱,轻喝一声:“冰冻三尺!”只见他长剑在胸前挽了几圈剑花,带起一股笔直的剑流向头顶迎面而来的剑幕射去。 剑流遇到剑幕时,瞬间化成一幕水帘,将剑幕包裹其中,连带着剑幕,并迅速结成了一座冰山。 “啪啪!” 一阵轻响。 冰山先是裂开了数道裂痕,然后“轰”的一声,化成了满天的冰渣,四处飞射。 剑来和白袍老者再次向后倒退,都是退了六步。不同的是,白袍老者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血渍。 白衣老者神色复杂的瞧了剑来半响,忽然拱了拱手,哈哈一笑,道:“罢了。少侠剑术超群,老夫甘拜下风!” 剑来拱手回了一礼,笑道:“下风倒是不至于,因为前辈这一套剑法似乎并未使完。若是前辈使出这套剑法的后完整版,晚辈必败无疑。” 事实,剑来说的都是实情,此战他几乎用了全力,也只能险而又险的胜过对方一招半式。若是还有后招,他也未必应付得了。 白衣老者淡然一笑,道:“少侠说的不错,确实有那个可能。只不过那至高一剑,老夫已研习了近五百年,至今仍未大成。未成之剑,虽可伤人,亦可伤己,得不偿失。” 剑来笑了笑,拱手道:“承让了!” 白袍老者点了点头,道:“少侠实至名归,算不上是承让。”然后看了黑袍老者一眼,笑道:“你觉得如何?” 黑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妙及,妙不可及!’ 二人对视一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之后,二人纷纷拱手,朝着剑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楚家门人,楚天残,楚地缺。见过少侠!” 剑来一头雾水,道:“这个…二位前辈这是何意呀!先前不是还说我是奸细吗?这会怎么就成了少侠了?还行如此大礼?” 楚天残笑道:“实不相瞒,从见到少侠第一眼起,我二人便已知道了少侠的身份,你必是那斩剑人,也是开启长青秘洞之人,更是能够带领我天涯岛众人走出这天外绝境之人。是与不是?” 楚地缺捋了捋胡须,笑道:“不错。之前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少侠的身手而已,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剑来对于二人是楚家后人并不吃惊,因为之前的谈话,他已隐约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吃惊的是,二人究竟是如何得知他便是那斩剑人。回了一礼,笑道:“晚辈确实是那斩剑人,不知道二位前辈是如何得知?” 楚天残指了指剑来的手指,笑道:“因为少侠食指上的那一枚古月指环。我二人虽然并未亲眼见过此物,但曾在楚家家谱上绘见过此物的图案,知其是长青祖师的遗物,见此物者犹如见到长青祖师,这是我楚家的家训。” 楚地缺长长吐了口气,感慨万千道:“三千年了,我两兄弟在此整整等了三余千载,为得就是等候那手持古月指环之人的到来。三千年光阴,三千年风雨,现在想想当真是恍如一梦啊。幸好上天垂怜,在我们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的到来。” 楚地缺笑道:“是呀!少侠一到,我楚家一门身上所肩负了万余年的使命,也终于可以卸下了。唉!”说着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剑来只觉一头雾水,问道:“使命?什么使命?” 楚天残道:“据我楚家家谱介绍,我们本是长留仙境,玄门剑宗门人,后因九界山大战,流落至此。长青祖师一直心念故国宗门,归意至深,奈何出岛之路为空间黑洞,以及遮天剑气所阻。” “他老人家本有意将一身传承及出岛方法传于座下楚、陆、杨三大弟子。奈何三人资质平庸,难堪大任。无奈之下,他只得设下那长青秘境,以待后世有能力之人继承传承。” 楚地缺续道:“于是他老人家便把出岛所必备,也是缺一不可的三物,推衍图、时空之柱、以及避剑丹的炼制之法,分别传于三大弟子,而我楚家所保管的正是三物中的推衍图。并约定日后凡是见到手持古月指环之人,务必要把手上守护之物无条件交出。” “可惜的是,人性贪婪。先是经历了五祖之乱,后来三祖的后人为了老祖的传承而大动干戈,以至于我楚家一脉近乎绝迹,余下的几人不得不躲进这天残地缺谷之中,苟延残喘。”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剑来点了点头,道:“是啊,长青祖师的确是高瞻远瞩,只可惜他算漏了人性的贪婪。那么,敢问前辈,那推衍图现在在何处?” 楚天残瞧了瞧即将落下的暮色,笑道:“少侠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已是人困马乏,不如今夜便在这天残地缺谷谷中歇息一晚。至于那天衍图之事,我们明日再说不迟。如何?” 剑来行了一礼,道:“有劳了,全凭二位前辈做主。” 二人哈哈大笑一阵,径直向谷中深处飞奔而去。 第27章 天地三才剑 不过片刻时间,二人已跑出了数里之遥。 剑来赞道:“好快的身法!”他未曾学过身法秘籍,只能将真气运至脚下,拼命奔跑。 他本来有一招“风驰电掣”,虽然剑招中蕴含着一种身法,但此身法是搭配着剑招一起使用,极其耗损真气,还不如徒步前行。 如此这般,剑来只是一个劲的奔跑,速度竟然也不慢,片刻之后便已追上了二人。 当然,这是二人有意考校剑来的身法,若是真的跑起来,只怕早就把他甩到几十里之外了。 见剑来追来,二人对视一眼,更是风卷残云般向前纵去。 剑来只好不停催动真气,运至脚下,拼命追赶。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两人放慢速度,然后缓缓停下步伐。 剑来也随之慢慢停下步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楚天残点了点头,笑道:“未曾学过身法,竟也能与我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错,很不错!” 剑来拍着胸脯,上气不接下气道:“前辈…你们...能否...能否...教我...身法?” 楚天残摇了摇头,笑道:“不能。” 见剑来脸上略有失望之色,楚天残续道:“少侠千万别误会!并不是老夫吝啬身法秘籍。那些功法秘籍,甚至是天材地宝于此时的我们来说,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老夫之所以不教你,全是为了你好。” 楚地缺道:“不错。少侠天赋异禀,日后必定前途无量。而你眼下初涉修炼一途,无论是在炼气功法、炼体功法、武技功法、还是身法功法,选择修炼秘籍尤为重要。” “正是。所选秘籍的等级若是过低,秘籍的创作者的见识和眼界必然浅薄和狭隘。秘籍上所传承的思想也必然不会有什么过人之处。你一旦你受到那些糟粕思想的影响,对你日后修炼百害而无一利。而我二人身边并无品级像样的身法绝技,若是教了你,反倒是害了你。” 剑来拱手行了一礼,笑道:“明白了,多谢二位前辈。” 三人行走了一阵,只见一片梅林迎面扑来。林中梅花开得正艳,落叶缤纷,与旁边光秃秃的群山峡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梅花林之后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涓涓溪水。 三人沿着溪水一路上行,片刻之后,溪水已是尽头。 溪水的尽头,是一块烟雾缭绕的平地。 平地三面环山,山峰纵横潜伏,直插云霄。 平地尽头呈三角搭建着三排木屋,平地一边栽种着一排果树,另一边种着一片五谷杂粮。 入口处则是一口古井,泉水正在不舍昼夜的往外涌着。古井旁边有几张圆形石桌以及若干石凳。 好一座世外桃源! 剑来心中这么想着。 在暮色降临不久,楚天残已做好了晚饭,虽然尽是野味,吃起来也颇有一番风味。 饭后,三人寒暄了片刻之后,剑来便早早睡了。 之前他一直没日没夜的修炼,已三个多月没有合过眼,此时早已精疲力竭。 第二日清晨,一阵欢快的鸟鸣声从山林中传来,惊扰了剑来的好梦。他睁开双眼,见天已大亮。 推开木窗,只觉一股清新的气息从鼻尖划过。 不远处,只见一座棋盘两边,楚天残和楚地缺相对而坐,一动也不动就像是静止在那里一样。 剑来记得,昨日他在睡觉之前,见二人就是这个画面,而现在竟然依旧保持着这个画面。 就连楚地缺得意的笑容,以及楚天残那只举着黑子,落而未落的大手,一直悬举在半空之中,丝毫未曾变过。 剑来微微一惊,心道:“这二人莫不是就这样死了?” 他正准备上前查看,画面突然动了。 “这局不算,我们再来一局如何?” 楚天残突然发话,这一幕就像是被定格的世界,突然被释放了一般。 剑来被惊吓了一跳。 “再来一局,你照样输,这一子别说你思考一夜,就是你思考几十几百年,你也落不下去。依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楚地缺把手中握着的那枚白色棋子丢进了黑色的棋罐。 剑来不见叹道:“这二人还真是棋痴,竟然为了一盘棋,就那样端坐了一夜?” “今天一定要比出个胜负,棋艺我们半斤八两,怎么比都不会有结果。不如...我们比比剑法?” 楚天残斗志不减。 “算了吧,剑法你不是我的对手。都比了几千年了,你连一局也不曾胜过。” 楚地缺笑着说道。 “那比身法如何?” “身法我自愧不如,倒也不用比了。再说,你以两条腿比我一条腿,你即便是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楚地缺答道。 “那比什么,你说?” “比来比去,都比了几千年了,你还没有厌恶吗?少侠已经醒了,我们也该办正事了。” 楚地缺指了指不远处的剑来,说道。 剑来笑了笑,走了过来,朝着二人行了一礼,道:“两位前辈早,晚辈有礼了!” 二人回了一礼之后,楚地缺问道:“少侠,你觉得老夫昨日使得那套剑法如何?” 剑来笑道:“简直妙不可言呀!可惜的是,如此神技,却只能埋藏于这荒山野岭之中,无法与天下剑家名手争锋,实乃憾事。” 楚地缺点头道:“不错。老夫也常常为此抱憾终身。所以,昨天见到你时,我便有了将此剑法传授于你的想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剑来笑道:“这个...晚辈自然是却之不恭,只怕受之有愧。” 事实上,在昨日对决之时,他便有学习之意。 那套剑法的威力虽然不及‘天地惊风剑法’但却蕴含着禁锢、束缚之力,可瞬将对方控住,让对方动弹不得。 要知道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是突然被控住,哪怕是时间极短,也必然会瞬间落入下乘。 那套剑法若是配合着他的“天地惊风剑法”使用,一个主控制,一个主攻杀,其效果必然事半功倍。 楚地缺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少侠昨日使得那套剑法重在一个‘快’字,讲究的是速度,但难免力量略显不足。然而老夫的这套剑法却重在一个‘控’字,速度虽然略有不及,但控制力却当世少见。倘若你将老夫这套剑法学成,基本上可以弥补你那套剑法上的不足。” 剑来心中一喜,拱手笑道:“多谢多谢!还请前辈赐教!” 楚地缺点了点头,笑道:“那套剑法名叫‘天地三才剑’,是早年间老夫于幽暗森林之中历练时,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为一部仙级下品剑法神技。此剑法一共只有三式,第一式为‘冰冻三尺’,第二式为‘铁马冰河’,第三式为‘雪飘人间’。” “据那秘籍上记载,此剑法是一位上古时期的大人物,参悟了水之奥义,而创下的一套控制类剑法神技。修为境界越高,控制力也就越大,控制的时间也越长。只可惜最后一式,老夫练了几百年,依旧无法大成。” “老夫传你这套剑法,一是,希望借助你在剑道一途上的天赋,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那最后一式的威力究竟如何。二是,希望如此绝技不至于埋没于荒野,而令神技蒙羞。三是,希望你学有所成,将来也好护我玄门剑宗一脉。老夫二人不久之后,也将永埋地下,能为宗门做的也只有寄希望于你了。” 剑来沉默了片刻,道:“前辈请放心,晚辈必然不会辱没了那套剑法。” 之后的几天里,剑来沉浸在那套剑法当中,前两式他只用了两天便已练成。 反而是第三式,他已经练了三天三夜,却丝毫没有进展。 直到第六天早晨,只见他长剑在胸前挽了几道剑花,然后朝着远处奋力划去。 剑花抛进半空,一生二,二生三,无穷无尽,最后化作漫天剑雨,在空中凝聚一阵,变成了漫天雪花。 霎时间,只见东辰周身十丈方圆竟飘起来鹅毛大雪。 楚地缺一瞧这场面,嘿了一声,道:“来得妙极,让老夫来试试这一招的威力。”说着一个箭步跳进大雪之中。 只见他单手执剑,奋力的挥舞着手中长剑,斩出无数道剑影,与雪花相抗。 不过几个来回,只见楚地缺的口中突然喷出了一支血箭。 剑来大惊,手指一抖,收了剑势,擎天巨波也随之坍塌。 楚地缺顾不得浑身伤痕,双眼泛着泪花,惊呼道:“成了?这是成了吗?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石惊世骇俗的一剑?苍天,你终究待我不薄啊!少侠,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他竟然朝着剑来深深拜了一拜。 剑来心下一惊,连忙跪到楚地缺的对面,拱手道:“前辈,你这真是折煞我了。我学了你剑法神技,已是受之有愧,又岂能再受你跪拜。再说,你传授我剑法,便等同于我的师傅。这世上岂有师傅跪拜弟子之理,快快请起。” 楚地缺哈哈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道:也对,君子之交贵在兴趣相投,你我均是视剑如命之人,却也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今日老夫高兴,这便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我们喝上几杯。” 他朝着剑来又躬身行了一礼,径直向厨房快速走去。 剑来瞧着他匆忙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知道楚地缺为何如痴如醉,如疯如狂。 要知道仅仅那一招,他几乎耗费小半生,已成了他数百年都无法甩掉的包袱和梦靥。 弃之可惜,求而不得。 佛说,人生有三苦,贪嗔痴,其中又以痴为最苦。 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第28章 月光大阵 三日后的月圆之夜。 剑来三人映着皑皑月色,急匆匆地奔向无尽黑暗深处。 “前辈,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和做贼一样。” 剑来一脸迷糊。 “天衍谷。” 楚天残言简意赅道。 “做什么呢?” “取推演图。” “为何不白天去?这瞎灯黑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剑来心中不解。 “少侠有所不知,那天衍谷的入口布有一座极为厉害的阵法,唯有借助月光之力方能打开。” 楚地缺解释道。 “若非那阵法的守护,我楚家又如何能够守住那推演图近万年。” 楚天残道。 “天衍谷以及守护阵法之事原是我楚家最高机密,一脉单传,只有历代家主才有资格知道。不过,后来发生了楚风之乱,我楚家日渐没落,传到老夫这一代,楚家便只剩下我兄弟两人。因此也就不存在什么家主不家主了。” 楚天残续道。 “楚风之乱?是什么?” 剑来突然来了兴趣,楚风之乱事件,他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不过却没有一人能够说出其中详情。 “那件事是我楚家之痛,也是我楚家家族之不幸!陈年旧事,不说也罢。” 楚天残叹气道。 几人正说之间,道路似乎已到尽头,此处三面皆是擎天巨壁,哪里有半点天衍谷的影子。 剑来正疑惑不解时,却见楚天残二人双目凝神,仰望长天。 剑来顺着二人目光望去,见天高云阔,月光似水。 一轮圆月穿梭于云层之间,不多时便已升至中天。 忽然,只见一道月华光柱从无尽层云之上,斜斜射了下来,投射到左手边那块绝壁之上。 月华浇筑了那块石壁一阵过后,石壁内竟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接着大地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颤动。 颤动停止过后,只见那座绝壁下竟然洞开一道规则的石门。 “时间有限,我们快快进去!” 楚天残催促道。 剑来哪里敢耽搁半分,立即将真气运至脚下,跟在二人身后,双足一蹬地面,跃进了洞中。 石洞内漆黑无比,以剑来夜能视物的目力,即便是打着火把,也只能看到十余米以内的环境。 石洞内漆黑无比,犹如一方无边无际的黑洞。 又十分狭长,好似一座笔直的铁轨,仅容一人通过。 三人足足奔驰了一盏茶功夫,石洞方才到了尽头。 窄洞之外,竟然别有洞天。 四周都是壁立千仞的绝壁,犹如一座巨大的荒芜枯井。 与长青秘境中的环境如出一辙。 剑来举目四望,但见一轮圆月,悬挂枯井之上,照得井中通明犹如白昼。 楚天残望了一眼无尽的月色,道:“少侠,这边请!”说着率先向谷中心位置快速奔去。 剑来正行之间,忽见一座丈余高,十余丈宽,类似于蒙古包形状的半圆形光球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光球坐落在一座巨大的方形祭台上面,整个祭台四周流转着隐隐光波,应该是一座控制类阵法。 楚天残双足双足一滑,止步于阵前,道:“少侠,我们到了。” 他回头看着楚地缺,神色有些怅然,半晌,道:“二弟,你照顾好少侠,我去破阵。” 楚地缺一把抓住楚了地缺,道:“不行,我去!” 楚天残坚持道:“我是大哥,我去!再说,你的修为比我高,还是留下来照顾少侠吧。” 楚地缺一怔,道:“不,少侠修为高深,心智坚韧,早就能够独当一面,无需任何人照顾。大哥,我们比了一辈子,也争了一辈子。以前都是大哥让着我,这一次还希望大哥再让我一次。” “不就是破个阵么,至于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吗?” 剑来心里不解。 楚天残皱了皱眉头,喝道:“二弟,我们别再这样争执不休了,时间宝贵,容不得耽误片刻,若是等到外面的阵法关闭,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谷中。” 说着他双足一点,几个起落,已跃到祭台之下。 他瞧了那光球一阵之后,双指一捻,化而为剑,径直点向那光球,口中念念有词,道:“煌煌天道,雷劫神威,以血祭之,洞开虚门。” 楚天残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血水犹如泉水般从他的食指尖,源源不断地朝着光球上迅急涌去。 剑来一惊,呼道:“这...这莫非也是血祭之法?” 也就在这时,只见无尽的虚空突然冲下一条惊世狂雷,轰的一声,劈在光球之上。 光球只是微微震颤了片刻,便重新恢复原状。 楚天残双眉一皱,大喝道:“煌煌天道,雷劫之威。以血祭之,洞开虚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催动血泉,灌注在光球之上。 光球在血泉的浇筑下,变得通红一片,犹如一颗巨大的血球。 楚地缺大喊道:“大哥,快住手。这样不行,你会没命的。” 剑来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足一点地面,一个起落,已来到了光球之前。 他瞧了片刻之后,轻喝道:“煌煌天道,雷劫神威。以血祭之,洞开虚门。”手指微一用力,划破手指,捻起一滴精血,抛向那光球。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那精血在遇到光球时,突然发出一道光波,借着光球反弹之力,犹如潮水般朝着他涌了过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剑来微微一怔,心道:“怎么回事?我的血祭之法为何没有作用?”说着以手代剑,划出一式“风驰电掣”。 剑随光动,人随剑至。 只听“砰”的一轻响,剑来被光球反弹,倒退了丈余。 一支血箭顿时从他口中射出。 而那光球只是象征性晃了晃,便重新复了原状。 剑来抹了抹嘴角血迹,怔然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的招式也不起作用了?” 楚地缺跑了过来,看着满嘴血迹的剑来,关切问道:“少侠,你没事吧?” 剑来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楚地缺道:“少侠有所不知,那光球其实是一座引雷阵法,而那阵法的阵基则是以我楚家先祖的精血祭炼而成,非我楚家后人而不可破阵。”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条条的雷劫,犹如狂风暴雨般从九天之上,依次落下,齐齐轰到光球之上。 光球剧烈颤抖了一阵,哗啦一声,从中间裂开一条尺余宽的裂缝。 楚地缺一怔,喝道:“少侠,快去取推演图!” 如此紧要关头,剑来哪里敢迟疑半分,他身躯微微一晃,化身一道残影,先是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楚天残。问道:“前辈,你还好吗?” 楚天残一边咳嗽,一边吐着血,焦急道:“别管我了,快去...快去取推衍图。” 剑来点了点头,脚下又是微一用力,双足一蹬,从那裂缝中钻进光球之中。 当他来到祭台中心时,只见一张圆形木桌上放着一张古老的地图。 “少侠,快点儿出来,引雷阵快要关闭了。” 他正打算仔细查探一番时,忽听远处的楚地缺急切叫道。 剑来心念一动,双指一捻,夹起地图,一个转身,快速向外奔走。 当他行至那条裂缝时,见裂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起来。 不过瞬息之间,便只余一线。 剑来眉头一皱,双指一捻,点出一招‘风驰电掣’,破开裂缝几分,险而又险的跃了出来。 当他回首凝望时,见那裂缝已然缝合,光球重新恢复了最初模样,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返回时,见楚天残倒在楚地缺的怀里,此时脸白如纸,身枯如柴,已是奄奄一息。 楚地缺瞧着楚天残,神色凄苦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几千余载,从未分开过。如今,你…你竟如此狠心,把弟弟一人留于这人世间?你就不怕弟弟孤独寂寞吗。” 说着不禁泪流满面。 楚地缺哭诉了一阵,忽然举起右掌,拍向自己的额头。 剑来大吃一惊,叫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他还没有死。“双指一捻,点出一道剑指,夹裹着一股劲力,直取楚地缺手腕。 楚地缺“哎哟一声,大掌径直落空。 他神色漠然而悲凉,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剑来,道:“你已经拿到了推演图,还待怎样?你走,这里已经不再欢迎你了。” 剑来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问道:“前辈,使用了血祭之法当真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他明白楚天残若是死了,这楚地缺必然不会独活。 “你…你有办法?” 楚地缺眼中忽然闪出一抹希望的精光。 “晚辈不知道有没有,所以才会问你。倘若有解救之法,不论多么困难,付出多大代价,晚辈都愿意一试。” “除非…除非能够找到那传说中的造血果。可是…天下如此之大,时间又如此紧迫,我们又到哪里去寻。” 楚地缺道。 “造血果?” 剑来惊叫道。 “造血果虽然品级不高,但却能够让白骨长肉,枯骨生血,乃是夺天地造化之物,为天道所不容,因此并未记载到三千道藏当中。也正因为如此,那造血果又被成为无名果。” 剑来点了点头,道:“巧了,晚辈正好有此物。”说着从古月指环中祭出那所剩无几的几颗造血果,道:“前辈,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正是造血果呀!” 楚地缺瞧了一阵过后,颤声道。 他来不及道谢,慌忙抓起血色果子,一枚、又一枚,缓缓的塞进楚天残的口中。 一枚造血果服下,楚天残的身上已出现了生机。 三枚造血果下肚,楚天残的脸上已经有血色。 所有造血果全部服下,他枯瘦如柴的身躯渐渐死灰复燃。 “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小老儿无以为报,这里给你磕头了。” 楚地缺朝着剑来拜了几拜,然后不停磕头。 剑来惶恐不已,一把拉扶起楚地缺,道:“前辈,你真的无需如此。楚前辈遭此大难皆是因我而起,我心中甚感惭愧,又怎敢受你如此大礼。” 第29章 剑心 剑来抬头一瞥,忽见西南方向的山坳处,闪过一道剑光。 那剑光虽然一闪而逝,但在无尽黑暗深处却显得格外耀眼。 “莫非此处还有别人?” 剑来狐疑不已。 “前辈,你照顾好楚前辈,我且前去瞧一瞧。” 说着他运足真气于脚上,向那剑光消失的方向奔去。 此处的温度极低,冷彻骨髓。 越是向前,寒冷越盛,冻得剑来瑟瑟发抖。 片刻过后,只见两座呈正八字形的山峰,挡住了去路。 八字山峰之下,有一圆谷。 圆谷正前方,立有一石碑,上写:“封剑池”三个大字。 剑池之中,横七竖八插着成千上万柄利剑。 利剑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 可谓是满目琳琅、千姿百态! 千万柄长剑无一不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以及冷彻心扉的剑气。 众剑呈环形,一圈围着一圈,一直汇集到谷心。 剑来心下大喜,这里的每一柄宝剑,哪怕是其中的残剑,也比他所见过品级最高的宝剑还要高。 可是,如此多的宝剑,究竟应当选哪一柄呢,他一时半会竟也拿不定主意。 “少侠,这封剑池的里宝剑品级均颇为不俗,你大可选择一柄。灵器皆有灵性,一旦认主,从此便与你一脉相连。剑在人在,剑毁人亡,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因此,武者在选择本命宝器时,最开始的那一柄犹为关键。” 剑来正瞧之间,忽听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回过头一瞧,见楚地缺兄弟二人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后。 楚天残服下数十枚造血果之后,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已恢复了六七成。 “妙极!” 剑来哈哈笑道,说着认真打量起那些宝剑来。 这里所有的宝剑,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剑气光泽,内部更有流波环绕。 一看绝非凡间俗品。 但是,只有一柄剑比较特殊。 那柄剑呈椭圆的心状,只有一尺长短,周身黝黑,没有半点剑气光泽,犹如一块废铁。此剑虽然看起极为普通,但却插在众剑的最中央。 剑身上虽然并也无灵气波动,但气势骇人,不怒自威,似是这万剑中的王者,以君临天下之姿,睥睨众剑。 此剑浑身漆黑无比,古老而邪魅。 黑色小剑的上空,剑气纵横,阴森恐怖。 剑来忍受着让人无法承受的冰冷剑气,一步一步朝着封剑池中心走去。 “就这炳了!” 他打定主意之后,手指一捻,已将那柄心形黑色小剑握在手中。 也不知为何,就在他握住那柄黑色小剑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方幻境。 幻境之中,光亮璀璨,犹如一座星河。 长空浩瀚,又大又圆的月亮,斜挂在天水交汇处。 月亮之下,水云之间,只见一个青衣少女,一边轻声吟唱,一边翩翩起舞。 可惜的是,那少女始终背对着剑来,让他无法看清容貌。 “你来了?”那个少女缓缓停下动作,淡淡道。 “你...认识我?”捡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老朋友,好久不见!怎么,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抱歉,我们...好像从未见过吧?”剑来试探着问道。 “原来...你真的已经把我忘了。”那少女语气中充满了落寞与凄凉。 “未曾见过,何谈忘记。” 剑来一脸迷茫。 “也罢,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一定会记起我来。我是太初剑的剑心,而我的剑身则被困在九界山中,希望你能够帮我取出来。当然,也希望你早日想起我。你好好珍重,我会在神武道洲,等你归来。” “你的剑身不在九界山中吗?怎么又扯到神武道洲了?”剑来不解。 少女道:“以后,你自会明白。” 那少女话音刚落下,剑来眼前的幻境顿时消失不见,四周依旧剑气缭绕,漆黑如墨。 “不可,快放下!” 楚地缺见剑来将黑色小剑握在手上,脸上顿时大惊失色,一个纵身,人已到了他的身边。 “快,快丢了!” 楚地缺也骇然道。 剑来这才发现,之前所发生的事不过在刹那之间。 因为在幻境出现之前,他已经隐约听到楚天残说出了‘不可’二字,而当幻境已经结束了,楚天才说出‘快放下’三个字。 当然,他不确定,楚天残二人有没有看到幻境。 “咣当!” 剑来心里一惊,把那柄黑色小剑扔到了地上。 这柄剑,严格来说还不算是一柄剑,只是一块剑心石的剑心。 看起来极为诡异,他不敢大意。 楚地缺急忙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剑来一番过后,关心道:“少侠,你有没有事?” “我…我没事!” 剑来一脸迷茫之色。 他不知道楚家兄弟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股黑色气流从黑色小剑之中缓缓冒了出来,黑气越来越浓,最后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黑色骷颅图腾,宛若一方天幕,悬浮在虚空之上。 几乎同时,封剑池中所有的宝剑,开始不断地铮鸣、嘶鸣,仿佛都要破土而出一样,又像是万剑臣服,众剑朝拜。 众剑嘶鸣了一阵过后,只见原本寂静虚无的长空,突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起来。 整座封剑池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糟了!这邪兵...要出世了?” 楚地缺望着天地异象,惊恐道。 “天残地缺阵!” 楚天残已顾不得重伤未愈,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挑,顺势划出了一道黑色剑光,朝着黑色骷髅图腾斩去。 楚地缺也不迟疑,迅速斩出了一道白色剑光。 两道剑光呈十字交织在一起的瞬间,突然衍化成了无数条剑之黑影,以及剑之白影。 黑影为纵,白影为横,迅速交织成了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如同一张天罗地网,朝着黑气平平推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骷髅图腾中忽然杀出一柄擎天黑色巨剑来,朝着金色光幕直直戳来。 “呼!” 一声轻响,天地间仿佛炸开了一般,散落了无尽的剑气。 天罗地网一触即散,而那柄擎天巨剑在半空中只是微微停顿了片刻,倾斜向下,朝着楚天残二人斩来。 “我命休矣!少侠...你快跑!” 楚天残惊呼道。 “快走!” 楚地缺也是大叫了一声。 第30章 楚风之乱 “大爷的,老子和你拼了!” 剑来大喝一声。 临阵脱逃那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说着他一跃而起,手指凝成一根剑指,朝着那通天黑剑奋力点去。 “呼!” 剑来斩出的一剑,在遇到擎天巨剑时,瞬间化为齑粉。 不过,那柄黑色小剑也并未继续落下,而是停顿在半空中,似是在审视着剑来一样。 剑来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混蛋,你竟然敢吓唬我,你是想找死吗?还不快给老子滚远点儿。” 说来也奇怪,那巨剑被剑来这么一呵斥,似是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化成了一道黑烟,钻进了黑色小剑之内。 顿时,黑云散去,风云骤停,成千上万柄宝剑也登时安静了下来。 天地重归平静。 剑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三魂已去了两魂。 “少侠,你还好吗?” 楚天残率先奔了过来,问道。 “多谢关心,我没事儿。” 剑来心有余悸答道。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地缺也是一脸雾水。 “莫非...那柄邪兵已认少侠为主了?” 楚天残自言自语道。 “怎么可能。此剑至阴至邪,杀业滔天,乃是一柄上古凶煞之器,如何会认少侠这种藉藉无名之人为主?” 楚地缺反驳道。 “天意如此,我等凡人又如何能够阻挡。” 楚天残摇头说道。 “少侠,有劳你去把那柄黑色小剑捡起来给老夫瞧一瞧。” 楚天残沉默了半晌,神情有些凝重。 “是!” 剑来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色小剑旁边,迟疑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这一次,黑色心剑却并无半点异状。 “果然如此?” 楚地缺自言自语道,神情惊骇至极。 “天意如此,我们也不能强求。至于少侠以后会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楚天残看着剑来,忧心忡忡地说道。 “前辈,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那剑心当真有如此可怕吗?” 剑来走到二老身边怯怯问道。 楚天残道:“何止是可怕,简直是骇人听闻。你刚才不是问我楚风之乱的事么,那好,老夫现在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你。” “相传,当年长情祖师之所以被正道众高手追杀,起源于一件名叫‘九宫八卦图’的无上至宝。据说那宝物震古烁今、经天纬地。得之不仅可以纵横世间,甚至能够改变九界的格局。” 东辰一愣,嘀咕道:“九界?三千道藏上不是说这世间只有神、仙、佛、魔、妖、鬼、人七界吗?怎么成了九界了?” 楚天残道:“这世间确实流传着七界的说法。不过,在这世间尚存另外两界,一个是圣界,另外一个是灵界。只是这两界向来神秘莫测,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楚地缺见楚天残气色不佳,续道:“传言,那九宫八卦图就藏在九界山之中的某处秘境当中,长情祖师所留下的三件物事,不仅是走出这方绝地的钥匙,也是得到那件至宝的关键。” “大约在七千年前,我楚家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先祖,名为楚风。其人以独特的人格魅力和超凡入圣的无敌手段,或威逼,或利诱,最终迫使陆杨两家先祖先后交出避剑丹以及时空之柱二物。” “楚风老祖在聚齐三物之后,便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独自踏上了寻找宝藏之路。可惜的是,老祖一去,从此再无音讯。” 楚天残续道:“直到几十年后的某一天,天涯岛密林深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嗜血成狂的怪物。那怪物接二连三地伤人性命,甚至活生生将几十位弟子吸成一具具骷髅。无奈的是,众人一直无法找到那怪物的踪迹。” “直到在某一日的黄昏时分,一位杨姓高手于一处禁地当中发现了那怪物的踪迹。于是他便返回三界天,召集楚、陆、以及杨三家几乎全部的精英弟子,最终将那怪物围在了一座峡谷当中。于是,双方便在那峡谷中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 楚地缺接过话茬,续道:“据说,那一战惨绝人寰,我三家精英弟子近乎死伤殆尽。那怪物也因为精疲力竭而被众人所擒获。可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嗜血怪物竟然是多年前前往九界山寻宝的楚风。” “楚风被抓住以后,当以极刑。然而,身为二弟的楚云,一方面不忍见到大哥就此身死道消。另一方面,他也想弄清楚大哥这么多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于是,便在夜深人静时,私下放走了楚风。” “此事很快便被陆杨二姓的家主知晓,于是,二祖便集结下所有高手与我楚氏一族,在弱水湖畔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此战过后,我楚家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一个少年侥幸逃出。” 楚天残续道:“而那个少年便是我楚家的第五世祖,名为楚忍。据说,楚忍老祖在楚风老祖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卷手札,据那手札中记载,楚风老祖确实找到了宝藏的埋藏之地。然而那藏宝之地剑气纵横、妖气滔天,到处都是骇人听闻的妖魔鬼怪,非人力所能相抗。” “就在楚风老祖濒临死亡之时,他竟然无意中摸到了一柄黑色小剑,也就是你手中的那柄黑色无名小剑。凭借着这柄小剑的无敌神威,楚风先祖竟然杀退了群妖邪灵,逃出生天。楚风老祖虽然逃过一劫,但却因为沾染过多的魔气,从此沦为嗜血狂魔。” 楚地缺接着道:“后来楚忍老祖穷尽一生之力,无不是在探寻那柄黑色小剑的来历,只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一次历练返回的途中,楚忍老祖无意中得到了一幅古老的画卷。据他老人家所说,那那画卷中竟然藏着一个女子,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女子的一缕魂魄,原来那画卷竟然是一幅可以镇魂的法宝。楚忍老祖从那女子的口中得知了那柄黑色小剑的来历。” 剑来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那黑色小剑究竟是什么来历?” 楚天残道:“原来那柄黑色小剑并非一柄真正意义上的剑,而是一柄上古宝剑的剑心。” 剑来一愣,道:“剑心?一块剑心尚且有如此大的威能,那么那一柄神剑的本身岂不是要逆天?” 楚地缺道:“何止是逆天,这那剑不仅可以逆天,甚至可以开天辟地,另造一方世界。” 剑来啊了一声,道:“究竟是什么剑?竟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楚天残神色一凛,道:“太初剑。” 楚天残补充道:“太初剑是初代人皇采集天外神铁所铸。” “初代人皇,又是什么来历?” 剑来插嘴问道。 “是神武道洲正统神武皇朝的第一代朝主,也就是人界的至尊。” “太初剑既是人皇征战天下,号令群雄的神兵,也是神武皇朝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剑中蕴含着无上的帝王之力,原是人界排名第一的神器,也是这世间最具正气的王者之剑。因此才会被神武皇朝历代朝主作为皇权传承的象征,一脉相承。因此,那太初剑又被后世之人称之为传国金剑。” “然而,太初剑在经历了无数次大战,和无数冤魂血液的浸染之后,已是杀业滔天,怨气难消,加上吸收了太多的邪灵鬼祟之气,逐渐沦为一柄旷世邪兵。” “而太初剑又被作为皇权的象征,早已与神武皇朝融为一体,无法分割。无奈之下,当时的皇朝朝主只能将太初剑一分为二,纯正的剑体留在了道洲皇朝,世代相承。而被魔气侵染的剑心石则却被当时最着名的铸剑大师,以无上秘法,镇压在神域当中。最后几经波折,流落到了九界山之中,最后为楚风先祖所得。” 剑来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如今的剑心石已非当初的太初剑,也非之前的传国金剑?而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楚天残道:“不错。少侠果然聪慧!这就相当于一个人的正反两面,传国金剑为太初剑正义的一面,而那块剑心石便是太初剑邪恶的一面。楚忍老祖曾经说过,那剑心石的剑心一旦出世,剑心石也会随之而出。剑心石一旦出世,整个人间界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因此他才穷极一生,收集了无数柄神兵利器,将剑心镇压于这剑池当中。谁曾想今日却无意间被少侠解了封印,还认了少侠为主。”说着他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楚地缺怔了片刻,道:“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少侠此番前来,便是为化解这旷世邪兵身上的魔气,也犹未可知。我长青祖师所选之人,必是正气凛然之辈,又岂会沦为歪门邪道。” 楚天残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正说之间,只见漫天月光突然隐去,天地陡然陷入黑暗当中。 楚地缺惊叫一声,道:“不好!月光大阵快要关闭了,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运起真气,电光火石般向圆谷外奔去。 第31章 重逢 几人一返回梅花小筑,剑来便急不可耐的打开推演图。 他见图上画着一卷千里江河,图中江河纵横,山峦起伏。 每一座山峰旁边都以小字标注着名目,其中最中心那座山峰名叫大背山。 大背山四周东西南北四极各有一座山,分别是凤眠山、九离山、雁孤山、乌荡山。 东边以凤鸣山为首,另有六座。 西边以九离山为中心,另加两座。 南边以雁孤山为主,另有三座辅山。 北边则是以乌荡山为核心,旁边环绕五座山峰。 但唯独没有九界山。 楚地缺瞧了片刻,道:“这分明是一幅山河图,为什么只标注了山峰名称,却未标江河的名称?” 楚天残眼睛转了转,道:“莫非老祖想必是想通过这幅画告诉我们,秘密就藏在群山之中?” 楚地缺道:“可是,这五十一座山峰之中,并没有九界山的名字啊。” 楚天残微微一笑,道:“若是给九界山的标上名字,岂不是人人都能够一目了然,那还叫什么推演图。推演图推演图,你不推演又怎么出得来呢?” 楚地缺嘿嘿一笑,道:“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不是老夫的专长。你们先瞧着,我去睡觉了。” 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径直向门外走去。 楚天残见剑来似是若有所思,问道:“少侠,你怎么看?” 剑来微微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毫无头绪,这山和山、甚至是水和水之间,除了高低形状不一样之外,似乎并无任何独特之处,不过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而已。 “你说…这画里会不会有什么夹层?或者什么阵法机关?” 楚天残突然问道。 剑来又摇了摇头。 以他此时此刻的神识,若是有什么阵法机关,他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也不至于如此云里雾里。 楚天残眼神突然一亮,似是发现了新大陆,道:“九离山,界碑山?少侠你快瞧这里,这九离山和界碑山,两座山合到一处不就是九界山吗?若是将这两座山连成一线,中间那座山则是悬壁山。那九界山会不会就是这悬壁山?” 剑来依旧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因为在这两座山峰之间的西南方向上还有一座界环山。” “若是把这三座山连到一起又会怎样?” “还是不对。因为在西北方向上还有一座界牌山。” 二人折腾了一宿,提出了近百余种设想,但最终通通被推翻。 推演图中的秘密,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一夜无果,使得二人均倍感沮丧。 剑来一想到离开天涯岛已将近四年了,陆羽洛此时一定担心坏了,不敢再耽误片刻,便匆匆告别了二人。 他向楚天残问明天涯岛的方向之后,独自踏上了归程。 他本想邀请二人出山主持大局,奈何他们二人早已惯了田园隐居的生活,也不愿再见故人,说什么也不肯再踏足红尘一步。 出了天残谷,剑来一路向北,一个多时辰过后,已隐约见到了弱水的轮廓。 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已到了弱水之畔。 再沿着弱水一路西进,又行了两三个时辰,只见一座湖泊挡住了去路。 那湖名叫“东临湖”,是方圆百里东西南北的分界岭,也是他和陆羽洛之前经常相约私会的地方。 此地距离天涯岛已不足三里。 剑来瞧着东临湖,见湖水粼粼,景色如故,一时间感慨万千。 突然,只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从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 那箫声幽幽然,凄惨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时而高亢,时而轻缓。 时而悲伉莫名,时而情意款款。 充满了悲凉和相思之意。 东辰寻那箫音而去。 抬眼一瞧,只见一座古亭,临江而建。 古亭之中此时正端坐着一位白衣女子,正在吹奏着手中的短箫,背靠着洛水方向,只留下一道清瘦而孤单的背影。 萧声落下,只见少女一边低声吟唱,一边翩翩起舞。 歌声婉转动听,舞姿翩若惊鸿。 舞毕。 少女不禁潸然泪下。低声道:“剑来哥哥,你究竟在哪里?” “洛儿,是你吗?” 剑来挥手喊道。 那少女听见有人呼叫,微微转头,抬头凝望,只见一张绝代风华,却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庞,顿时出现剑来的眼前。 这不是陆家大小姐陆羽洛又是哪个。 只不过,这次见面陆羽洛倒是消瘦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空灵清丽和出尘脱俗。 “剑来哥哥,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以为…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羽落哭了,喜极而泣,像小孩子一般的哭了,珍珠般的泪滴已经化成了两条泪泉。她飞快的奔了过来,一个箭步扑进了剑来的怀中,委屈的抽泣着。 “傻丫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剑来发现羽落依旧穿着初次见面的那件衣服,白衣上布满了灰尘。 “嗯,一共三年零八个月十五天。” 羽洛含泪笑道。 “你怎么这么傻? 剑来心中又痛又怜。 “不管多长时间,洛儿是一定要等你回来的,无论是十年,还是一百年,或者是一千年,我都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嘻嘻,你终于回来啦,真好!” 羽洛又哭又笑,语气决绝。 “傻丫头,你这样做值得吗?” 剑来心疼道。 “一切都是洛儿心甘情愿,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羽洛答道。 “哎。可你…” 剑来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剑来哥哥,你不必唉声叹气,经过这次分开,洛儿才明白,原来剑来哥哥在我心里竟然是那么重要,没有你,我好像都活不下去了。我每天都想着你,想着你的笑容,想着你的闹腾,甚至是生气的样子。剑来哥哥,以后不管怎样,我都要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也在这时,湖面之上,只见一艘船的影子由远及近,向古亭方向划了过来。 “大小姐!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小船上一女子向陆羽洛挥了挥手。 “啊?”羽落见有人到来,急忙离开了剑来的怀抱,满脸的绯红。 “晓梅师妹,你们这是历练回来了吗?” 见船上女子渐渐行渐近,羽落挥手喊道。 “嗯,我们这次收获了好多宝贝呢,你看,这都是我们这次收获的宝贝。有龙须草,金针枝,还有精花草。你快来看看呀!” 那女子迫不及待地招手喊道。 小船缓缓的停在了渡口上,从船上走下了两男两女。 对于这些上三门的弟子,剑来少有来往,自然也不认识。 “剑来少侠,你从洞天之门历练回来了?” 晓梅看了看剑来,问道。 “是的,晓梅姑娘,你认识在下?” 剑来笑笑道。 他心中却想,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却要多此一问。 “剑来少侠,你以一把木剑斩断昊天剑的事情,早已轰动整个天涯岛了。不过大家都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毕竟你去了那么久。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只见一个黄衣男子开口说道。 剑来笑了笑,打趣道:“听师兄的意思是,不希望在下回来了?” 黄衣男子道:“这哪敢呀。咦?你身上怎么没有灵气波动。剑来少侠你...似乎依旧没有修为,那也就是说你没有获得老祖的传承了?” 另外一红衣女子道:“那也不奇怪呀?毕竟老祖已经死了万余年了,也不知道他留下的传承还能不能传承?谁又能保证这中途不出什么变故呢?毕竟时间太久了。” 另一位黑衣男子幸灾乐祸笑道:“哎,可惜,想不到我们天涯岛世世代代所守护的传承,到头来竟然是一场子虚乌有。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崽子会打洞,这就是命,谁也改变不了。” 黄衣男子讽刺道:“没修为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有大小姐罩着。有大小姐在,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一条狗也不敢有人欺负。所以说啊,生得好...还不如嫁得好。” 黑衣男子笑道:“一个小厮而已,能不能嫁到我上三门还是未知数呢。” 陆羽洛听这些人阴阳怪气的讽刺剑来,心里大怒,喝道:“你们也太过分了,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们当是哑巴。” 小梅见气氛紧张,笑道:“我看大家也都累了,还是先回宗门吧。” 剑来心里暗笑:“一群傻帽。” 表面上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众人尽情表演,一言不发。 在他眼里,这几人根本就是跳梁小丑,还不值得他浪费唇舌。 第32章 夜谈 不一会儿,小船已停泊在了天涯岛的渡口上。 岸上忽然跑下来了一个鬼灵少年,正是陆羽凡。 陆羽凡看了看剑来,又看了看陆羽落,会心一笑,说道:“剑来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小凡了呢。你瞧,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这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瞧人家都廋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之后,他故意盯着羽洛哈哈一阵大笑。 此举顿时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你这小鬼头,就知道欺负我。看我告诉爹爹去。” 陆羽洛一脸害羞,朝着山上跑去。 “哪个要告小凡的状呀?” 几人嬉闹之间,只听见一个洪亮苍劲的声音从东北方向传来。 剑来抬头一瞧,见是一位四五十余岁的慈祥老者。 那老者一脸慈眉善目,吟吟而笑,正带着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剑来心中微微一惊,心想:“大岛主这是出关了么?”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天涯岛真正的主宰,大岛主陆天雷。 等众人走近,剑来朝着众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剑来拜见大岛主,以及各位长老。” 陆天雷伸手扶起剑来,笑吟吟道:“免礼,免礼!现如今你可是我天涯岛最炙手可热,也是最风光耀眼的少年英雄。这些俗礼,大可免了。” 他脸色神色忽然一变,嘀咕道:“咦?没有修为?是没有获得老祖的传承吗?” 众人一听陆天雷这句话,神色也都为之一变。 “为何没有获得传承?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长老陆天风质问道。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获得传承呢?老祖的传承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儿。你这小子,会不会是因为悟性太差了,无法参透老祖的传承?” 长老陆天云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哼,废物终究是废物,就算是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二岛主陆天涯摇了摇头,冷嘲热讽道。 陆天雷咳咳了几声,道:“我说哥几个,都少说几句吧。人能够平安归来,那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能否获得传承全凭天意,岂可怨天尤人。羽洛,告诉你娘,让她亲自下厨,本座今晚要为剑来少侠接风洗尘。” “好的呢!” 羽洛应了一声,欢快的逃掉了。 老五陆天雨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陆藏锋眼中则闪过一丝冷笑。 不多时,剑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三界天。 剑来本打算先回家报个平安,奈何陆天雷热情空前,盛情难却,他只好却之不恭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陆天雷倒还算得是一位慈祥长者,待人一向和和气气。既无二岛主陆天涯的专横跋扈,又无三岛主陆天灵的目中无人。是一位值得让人尊敬的长辈。 宴席过后,人去楼空。 夜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三界天长老大殿之中,此时正值月色朦胧之时。 只见一束冷月映射在天井一块透明的方形灵石上,直直射了进来,照得大殿通明如昼。 殿内热气洋溢,灯火如昼。 大殿宝座下方,只余下剑来和陆天雷两人。 陆天雷瞧了剑来一阵,打破沉默,笑着问道:“剑来少侠,可否给老朽讲讲这中间的曲折?” 他自始至终就不相信剑来没有获得老祖的传承,不过是碍于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询问罢了。 剑来怔了片刻,便把如何斩断昊天剑,如何进入长青秘境,以及如何获得祖师传承,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不过,他却隐去了以三祖后人血液炼丹,以及遇见楚家后人的一番经历。 自然也就隐去了他得到推演图的事情。 毕竟这几家人势同水火几千年,孰是孰非早已无从分辨,此时若是说出此事,反而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给林外两姓,以及楚天残二人带来灭顶之灾。 再者,三家为了出岛三物斗了几万年,究竟谁是真心实意想要完成先祖遗愿,谁又是想借着走出绝境的幌子,从而谋取长青祖师在九界山留下的宝物,真的已经很难分的清楚了。 他虽然善良仁厚,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传言先祖已到了不老不死之境,没想到竟然也已经死了?” “你看,人这一生,就如那漫天的日月星辰,小到微不足道,不论你初升时是何其的耀眼璀璨,待到天色即明之时,也不得不悄然落幕。那么,我们又争些什么。” 陆天雷望着无尽的虚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似是对剑来说,又似是自言自语的感慨。 他回头瞧了瞧剑来,续道:“你既然已经学会了‘大道无形’功法,那你获得先祖的传承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对外张扬,也许对你日后行事会有些好处。” 剑来本打算连隐匿功法这种事都省略不说,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然后他已经有了修为这件事,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所以只得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但至于功法的来历,却说成是从长青秘境中所学。 他恭敬行了一礼,道:“是,小人一切听从岛主的安排。” 对于陆天雷,剑来的修为虽然已远超于他,但骨子里却是又敬又怕。 这大概是源于环境的影响,与境界高低无关。 陆天雷沉默了一阵,道:“剑来,老朽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要老老实实的回答。” 剑来一怔,道:“岛主请讲,小人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天雷道:“你...觉得洛儿怎么样?” 剑来心中微微一颤,道:“恩。大小姐很好,真的很好!她活泼开朗,善良聪慧,是这世上最好女孩子。” 陆天雷哈哈一笑,道:“怎么,我的女儿只是活泼开朗,聪慧善良,难道她就不美丽漂亮吗?” 剑来又是一怔,嘻嘻一笑,道:“大小姐当然美丽漂亮,恐怕连那天上的仙子也比不过她。” 陆天雷捋了捋胡须,笑吟吟道:“那…你喜欢她吗?” 剑来只觉害羞至极,道:“我...我...很喜欢。” “如果我把洛儿许配给你,你又觉得如何?” 剑来又是一怔,心颤不已,愣了半响,脸色一红,道:“这个…这个…还得征求大小姐同意吧。” 他毕竟是未经多少尘事的少年,脸皮极薄,那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始终是难以启齿。 陆天雷见到剑来神情,心里已明白了大概,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实际上对于洛儿的婚事,我已考虑许久,之前是老朽草率了。” “一来,洛儿那臭丫头钟意于你,老朽也不想违背了她的意愿,毕竟我还要指望着她和小凡来为我养老送终呢。我膝下虽然子女众多,但却都不及她二人孝顺。” “二来,老朽观陆藏锋那兔崽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将来势必难有作为,试问老朽岂能将我宝贝女儿的终生大事托付给这种人。” “三来,你虽然出身不好,但心胸宽阔,宅心仁厚,又得了老祖的传承,也算是我陆家至亲之人。” “因此,若是把洛儿交付到你手上,老朽即便是立马死去也能瞑目了。” 剑来只觉心如鹿撞,呼吸急促,怔了半响,道:“岛主您这是说得哪里话,您是大好人,也一定会长命百岁,不,应该是长命万岁。然而,剑来出生寒微,身份低贱,只怕是辱没了大小姐。不过…岛主若是放心把大小姐交付于我,我剑来在此起誓,此生此世一定会用性命去守护她,绝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陆天雷哈哈一笑,道:“妙极!只不过…现在却还不是你迎娶洛儿的最佳时机。” “一来,你对宗门没有多少贡献,根基尚浅,若是我现在便把洛儿许配你,必定会遭人口舌。” “二来,你若是没有功名在身,即便是娶了洛儿,也势必会落下个靠女子上位的坏名声,对你以后的发展影响颇大。甚至就连洛儿也会和你一起造人白眼和非议。所以,以我之见,你们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完婚。你看如何?” 剑来嗯了一声,道:“我明白的。那么,应当如何建功立业,如何树立威望,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陆天雷笑盈盈道:“你最好是能够为宗门做一些贡献,从而改变众人对你的看法。对了,你可曾听过出岛三宝的事情?” 第33章 推演图之谜 剑来一怔,心中有了些戒备,道:“不敢欺瞒,长青祖师的遗命中曾有提到过那三件宝物。” 陆天雷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笑道:“遗命?是怎么样的遗命?” 剑来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让小人得了传承之后,务必要找到三宝,并将众人带出天涯岛,回归长留仙境。” 陆天雷又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回归长留,不仅是老祖的遗命,也是老朽、甚至是我陆家历代家主毕生的夙愿。” “哎,天涯岛历代岛主的寿命天年至多不过两年岁,而老朽今年已一千五百一十二岁了,区区五百年时间,于我修仙者而言,不过转眼即逝。也不知道在有生之年,是否能够完成这一使命。” “当年,若不是他楚杨两家的先祖利欲熏心,谋取那子虚乌有的宝物,我长青一门怕早已回归长留,何至于被困于这天外绝境。” “身为岛主,我...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大伙儿。” 说着他不禁又长长叹了口气。 剑来见他神色悲凉,言真意切,颇有英雄迟暮之色,道:“前辈放心,寻找出岛三宝之事,小人愿一力承担。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前辈必然能否得偿所愿。” 陆天雷顿时大喜,道:“你…你可是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 剑来怔然了片刻,道:“除了已经炼制成的天阶上品避剑丹之外,其余两宝目前还尚无什么线索。不过据老祖交代,他在临终之际,曾将三宝分别交给楚陆杨三家,不知三家分别守护的是何物?” 陆天雷道:“陆家守护是避剑丹的炼制之法。不过,自从陆家第四代家主弃丹道从武道之后,陆家的炼丹之术,便日渐没,到老朽这一代已彻底放弃了丹道一途。好在你已炼制出了避剑丹,否则老朽罪莫大焉。” “对了,那无五行炼丹术上半部在很久之前,已经由当时的陆家家主赏赐给了你们林家。而下半部则是藏在藏经阁的顶楼。那上半部想必你已经熟练掌握了,至于那下半部你若是有意,大可一并拿去。毕竟上下部合为一处,才能发挥出那‘五行炼丹术’的无上妙用。” “老朽此生虽然志不在丹道,但也不愿见到我陆家的无上秘术就此断绝。倘若你可以将那秘术发扬光大,造福我天涯岛芸芸众生,老朽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剑来心中大喜,道:“真的么?我真的可以踏进藏金阁顶楼?” 陆天雷笑道:“当然。从今往后,这天涯岛所有的地方,包括十大秘境禁地,任你出入。” 剑来心中狂喜,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小人绝不辜负前辈的厚望和栽培。” 陆天雷挥了挥手,笑道:“都快成一家人了,以后可别再自称什么小人了。众生平等,这世上哪有大人和小人之分,前辈和晚辈之别。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大可称呼我一声陆伯伯。” 剑来一怔,笑嘻嘻道:“是,陆伯伯!” 陆天雷哎了一声,朗声大笑起来。 剑来从长老殿出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之时。 他正行之间,忽听一个声音小声喊道:“喂,剑来哥哥,你快过来呀!”似是在做贼一样。 剑来寻声一瞧,见一座黑石之后,陆羽洛正向他微微招手,并时不时查看四周的动静。 剑来笑了笑,径直走了过去,拉起她的小手,笑道:“鬼丫头,你躲这里干吗?怎么和做贼一样,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吗?” 陆羽洛一怔,脸色微微泛红,道:“呃...你…你拉我手做什么哦,小心被别人瞧了去。” 但又白又嫩的小手,却未见有丝毫挣脱的意思。 剑来嘻嘻一笑,道:“瞧见就瞧见了,我怕他个鬼。” 陆羽洛啐了一口,笑道:“多日不见,你这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么。” 剑来呵了一声,笑道:“我的胆子一向都很大的,好吧。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嘿嘿,我现在就示范给你看。” 陆羽洛微微一愣,道:“怎么示范?” 剑来嘿嘿坏笑了几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陆羽洛顿时心如鹿撞,砰砰乱跳,脸色瞬间大红,只觉呼吸不畅。 怔了一下,迅速抽出了小手,向一座阁楼上跑去,边跑边笑道:“你个臭坏蛋,你也太坏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剑来追了过去,笑道:“不理我?真的吗?哈哈,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 二人一边嬉笑,一边跑上了望月楼。 这望月楼是三界天最高的楼宇,于此地观月,明月高悬,微风拂面,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剑来举头仰望,只见长空浩瀚,明月如盘,似乎整个天下都在二人脚下。 陆羽洛小声喂了一声,笑嘻嘻道:“那个...刚才爹爹和你说什么来着?” 小手不经意的握住了剑来的大手。 剑来嘻嘻一笑,道:“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陆羽洛努了努嘴,道:“哼,不告诉我算了,我明早便自己去问我爹爹去。” 剑来笑了笑,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说着把脸凑了过来。然后指了指脸颊,道:“喏!” 陆羽洛脸色又是一红,道:“你这坏人,老是想着占人家便宜。” 迟疑了片刻之后,踮起脚,把娇艳欲滴的小嘴轻轻凑了过来,在剑来脸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一吻天荒! 二人犹如电击,双双愣在那里。 那种酥酥麻麻,如入云端的感觉,压的二人喘不过气来。 怔了半响,剑来打破沉默,笑道:“你爹说…把你许配给我,做我的娘子。” 陆羽洛啊了一声,更觉得心如鹿撞,不知所措,支吾道:“这…这…我…我…我可没答应你。” 剑来哈哈一笑,道:“怎么…你这是不愿意吗?” 陆羽洛啐了一口道,小声道:“你自己心知肚明,干嘛还要这样戏弄人家。” 剑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正色道:“洛儿,你一向聪慧,又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个。”说着从储物戒指中祭出了推演图。 陆羽洛接过画卷一瞧,问道:“这是什么?” 剑来笑了笑,道:“推演图。” 陆羽洛又是啊了一声,不过她也没有细问这图的来历,仔细端详了起来。过了半晌,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下找个东西。”说着匆匆奔下楼去。 过了不久,陆羽洛去而复返,手中已多了另一幅古图。 剑来撑开古图一看,依旧是一幅山水图,不过这幅古图所画内容与推演图却大不一样。问道:“这是什么?” 陆羽洛嘻嘻一笑,道:“这是我陆家历代先祖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完成的巨作,也是天涯岛方圆两万里的地形图。有了这图,或许便能解开这推演图中的秘密了。” 她瞧了一阵,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道:“剑来哥哥,你快看。你若是把东方和西方,南方和北方,东南方和西北方,以及东北方和西南方的山峰个数分别加到一起,会是怎样?” 剑来瞧了一阵,眼中陡然升起一抹亮光,嘿了一声,道:“对呀,对呀,加起来都是十座。可是,这与九界山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羽洛笑道:“你这傻子!这图蕴含了无尽的天机,犹如一座时刻变化着的奇门八卦。你比如说这推演图上西南方位的大凉山,在地形图上却是在正西方上。” 说着她指了指地形图上的一座高山。 “然而,推演图上西北方向的目极山却在地形图上的东北方上。” 说着又指了指地形图上的一座剑峰。 “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羽洛也狐疑起来。 忽然,只见她眼前一亮,开心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嘿嘿 ,剑来哥哥,我明白了!”说着捉着剑来的大手,又蹦又跳起来。 剑来笑道:“傻丫头,看把你兴奋的,你究竟明白了什么啊?” 陆羽洛指了指推演图最中心的大背山,笑道:“你看这座山与其它的山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剑来瞧了半响,摇了摇头,道:“貌似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吧。” 陆羽洛笑道:“错,大有分别。其余山的方位都在不断变化着,但唯独这一座山却始终岿然不动。这就好似八卦中的阴阳两极,不论众卦如何变化,这两极却始终岿然不动,这叫万变不离其宗。” “那...以你之间呢?” “以洛儿之见,那九界山必然就在那大背山的位置上,亦或是与大背山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事实上,八卦阵型的确是推演图的秘密所在。 九界山的位置也确实在地图上大背山的位置上。 剑来觉得很有道理,笑了笑,道:“嗯,我家洛儿真聪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他认为个鬼,他根本还是一头雾水。 这倒不是说陆羽洛的天赋、或是聪明程度比剑来高,而是陆羽洛深谙阵法一途,受到阵法的启发罢了。 陆羽洛得意哼了一声,笑嘻嘻道:“我聪明不?” 剑来哈哈一笑,道:“聪明,聪明!那简直是聪明到天下无敌了,好吧。” 陆羽洛踮了踮脚,学着剑来的样子,把脸凑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儿,轻轻诺了一声。 剑来瞧了瞧她娇艳欲滴,而又微微跳动的红唇,愣子一下,把大嘴直接贴在了陆羽落的红唇上。 第34章 同门大比 烈日炎炎,人头涌动。 三界天的武技广场之上,此时已经聚集了数千名弟子。 这‘同门大比大会’是考校众弟子几年来修为精进程度的大会,要比‘斩剑大会’盛大的多,光是人数就多了许多,那些在外办事的、历练的都已赶了回来。 广场中央是一块巨大而空旷的十丈台子,台子两边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高台旁边的旗杆上飘着‘同门会武’四个醒目而苍劲的大字。 旗杆之下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写到:同门切磋点到为止。 下联写到:以武竞技广招英才。 这同门大比一是为了以武会友,增进修为;二是为了给众长老及三位岛主挑选亲传弟子。 台上左手边有两排评审席坐,三位岛主和众长老依次而作。 不过与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的评委席多出了一个席位,此人自然是剑来。 “嘿,那小子是谁?竟然坐在了大岛主之上?” 人群中,一个冷酷的少年指着剑来问道。 “子辉师兄,看来这几年一直在外历练,对于岛上所发生的事情当真是一无所知,此人现在可是我们天涯岛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一弟子答道。 “不错。此人原本是下宗的小厮,先是赢了二岛主的那场旷世赌局练出了天阶上品的避剑丹,之后又以一柄木剑斩断了昊天剑,从而进到了洞天之门之中。大伙儿只知道他是林青山的义子,至于叫什么还不曾不知道。” 旁边一个黑衣少年答道。 “他?原来众人口中的那个传奇少年便是这小子。哼,那还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过尔尔。炼出了避剑丹如何?斩断了昊天剑又如何?身上竟然毫无半点真气波动,还不是废物一个。” 子辉先是一惊,不过,瞬间神情变得极为不屑起来。 “废物怎么了?废物依旧可以和岛大主平起平坐,可以迎娶天涯岛第一奇女子陆羽落,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我天涯岛新一代的主宰。人各有命,你不认不行。” 又一男子加入讨论。 “盛名之下,恐怕难副吧!一个废物而已,亏你们还把他当作神明一样看待,待一会我就让他明白,那个位置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坐的。盛名,也不是他一个人废物所能够承受的。” 子辉眼中闪过了一道妖艳的笑意。 “我说子辉师弟,你可不能乱来,今天是我天涯岛的大日子,别因为一时意气而惹恼了众长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旁边的那位黑衣少年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哼。等着瞧吧!” 子辉一脸不屑。 剑来的神识何其强大,已到了耳听八方的境地,别说是一千余人,即便是再多十倍百倍,所有人的说话声都会一字不差的传进他的耳中。 这些人的谈话自然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不过,他却毫不在意。 随后他又感应了一下其他人,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和子辉一样。 剑来心中不禁哼了一声。 陆天雷转过身向剑来询问:“少侠,大比大会是否可以开始了?” “陆伯来决定就好了,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剑来笑道。 陆天雷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陆天涯招手了招手。 陆天涯从座位上走到比武台中间。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安静。” 混乱不堪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由此可见这陆天涯在天涯岛的威望究竟有多高了。 陆天涯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就不用本座多做介绍了。比武规则还和往年一样,一一对决,屹立于擂台不倒者为胜,直至比拼到最后一名。接下来,我重点说一下今年的奖品。第一名,三枚地阶级下品洗髓丹,另加一部地阶下品的炼气功法。” 话音刚落下,原本安静的比武场又瞬间沸腾了起来。 “什么?洗髓丹?还是地阶下品级别?一枚便可省去我们好几十年的苦修了。” “而且还是三枚,这是要翻天了呀。” “重点不是洗髓丹,而是那一部地阶下品的炼气功法。地阶下品,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武修第三境,冰肌玉颜境界的大高手才有资格修炼的功法呀!一直以来都是有市无价。” 一时间,众弟子们议论纷纷,无不跃跃欲试。 陆天涯摆了摆手,说道:“诸位安静,第二名奖励三枚玄阶上品级别洗髓丹另加一本玄阶上品级别的炼气功法,以及一部玄阶上品武技功法。” “这第二名也不错。玄阶上品级别宝物,虽然不及地阶下宝物贵重,但于我们这些百脉归海境的人来说,却是贵重无比。”最前面的一位男子喊道。 “不错。在天涯岛年轻一辈当中,除了那几个妖孽之外,大多数人的境界都是武修第二境,百脉归海境,玄阶级别的功法和丹药,那是再合适也不过了。只可惜没有你我这些人的份。”一人调侃道。 陆天涯机械式的续道:“第三名,一部玄阶上品级别的身法秘籍,以及一枚玄阶上品级别的洗髓丹。” “第四名,一部玄阶上品炼气秘籍。” “第五名,一部玄阶上品武技秘籍。” “第六名,一部玄阶上品身法秘籍。” 第七名,一本玄阶上品炼体秘籍。” “另外凡是进入到本次大会前三十六名的弟子,除了前七名之外,均可获得三枚玄阶下品级别的洗髓丹。” 陆天涯宣布结束之后,回到了评委席。 场下依旧议论纷纷,大会还未开始便已经进入高潮。 都在讨论论武的奖品,似乎都忘记的论武的宗旨,通过相互切磋,达到自我提升的目的。 陆天雷一个纵身,飘到论武台前方,不悦道: “大家肃静!论武大会何其庄严神圣。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他的语气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但却颇有一副不怒自威的风范。 场下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见场面平息下来,陆天雷微微一笑,道:“大家心中一定有诸多疑问,比如说今年的比试的奖品,为何要比往年丰厚得多?又比如说今年的大比大会,老夫为何非要把在外历练的所有门人通通都召集回来?总之是一头雾水,是不是?” 微微停顿片刻,续道:“那是因为我天涯岛即将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与诸位,以及我陆天雷本人都息息相关的大好事。那便是…我长青门即将迎来新一代的门主。”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长青一脉,本是起源于上古时期的仙家圣地长留仙境的玄门剑宗。只因长期偏安一隅,与世隔绝,以至于资源匮乏、人才凋零,最高修为者,不过区区易筋洗髓境。据说,长青祖师已到了天人合一的无上境界。本岛主每每想起此事,都觉愧对先祖,愧对我门下弟子。” “好在上苍怜眷我长青一门,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将一个来历非凡少年送上了我天涯岛上,旨在帮助我们走出这困境,认祖长留。” “老夫坚信,在这位英明神武的少年的带领下,我们长青一脉必将能够振兴,也将一往无前的走出这一方生死绝地,从而踏上前往长留仙境的征程,甚至是踏入长生不死之境。” “因此,老夫希望我天涯岛的所有人,包括老夫,两位岛主,以及五大长老,要不问缘由,毫不保留的支持和奉行我长青门新门主之号令。违令者,必严惩不贷。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新门主的训诫。” 说着走到剑来面前,微微躬了躬身。道:“少侠,说两句。” “这个…有点太突然了,晚辈何德何能,如何敢觊觎大位。” 剑来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 他一向自由自在惯了,对那掌门之位毫无兴趣。 陆天雷哎了一声,笑道:“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少侠修为通天,神功盖世,这长青门的门主之位非你莫属。再说,你若是不做那门主之位,又如何迎娶洛儿那臭丫头?” “这个…这个…” 剑来只觉心跳瞬间加速。 陆天雷瞧了众长老一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前来拜见门主。” 众长老对视了一眼,神色各异,多少都有些愤愤不平。 但大岛主的诏令已下,谁人又岂敢相抗。 众人依次走了过来,朝着剑来躬身行了一礼,齐声道:“参见门主!”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连修为都没有,凭什么做我长青门的门主?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我就呵呵了。” 台下有人抗议。 “是的,我们不服。我们长青门即便是没落了,但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让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来做门主。”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试问这天底下还有如此荒唐可笑的事情吗?以我之见,我家旺财都比他适合做那个门主,至少我家旺财还是一只灵犬,入了修仙一途。” “不错。此人若是做了门主,我们还谈什么走出绝地,回归长留的屁话,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又有一群人声援讨伐,还真是同气连枝。 “我们不服!” “不错,我们抗议。此人就是个垃圾,不配待在我们三界天上,应当让他立马滚回一界天。” “不错,让一个下三门的奴隶来领导我们上三门的人,那还不如现在就把我们通通杀掉。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是的。一个奴役,即便你凭借着裙带关系做了这长青门主,试问在场的人谁会服你。” 第35章 对战第一剑客 反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服!” 陆羽凡第一个站出来声援剑来。 “我…我也服!” 陆羽洛第二个站了出来。 “我们也服!” 下三门众人也不甘示弱。 “都看看吧,这些站起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全都是与那小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嘿嘿,我长青门的门主向来是由大伙公选出来的,什么时候成了私相授受了?” “哪怕是靠裙带关系,也得等到成了婚以后再说吧。如此急不可耐,岂不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就是。他即便是靠着女人上了位,我们也不可能把他当门主看待。” 几个少年冷嘲热讽道。 “放肆,你们这些小畜生简直是狗胆包天,天涯岛三皇在此,你们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陆天涯第一个发威,他当然也不希望剑来担任门主,但他更不希望有人来挑战他三皇的威严。 “来人,把这群无君无父,无师无尊的小畜生们通通拉出去杖毙。另外,这是哪几家养出来的小畜生,家主出来自领一百杀威棒。” 三岛主陆天灵神色一凝,冷峻道。 话音刚落,只见几位护法弟子迅疾而入,不由分说,拖着那位骂骂咧咧的几个弟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片刻过后,人流分开,从中间走出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其中一个人老者朝着陆天雷躬身行了一礼,颤巍巍道:“都是老朽教子无方,触犯了三位岛主的龙颜。老朽甘愿…甘愿受罚!”说着爬到了地上。 也就在这时,只见两位举着大铁棒的护法堂弟子领命而至。 剑来一瞧那老者两鬓斑白,又于心何忍,怔了怔,站起身来朝着陆天灵拱手行了一礼,道:“三岛主,不知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们一回。你瞧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一百杀威棒下去,必定难以活命。” 陆天灵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朝着剑来回了一礼,道:“门主金口玉言,老夫岂敢不遵。” 瞥了那老者一眼,冷冷道:“若非门主替你们求情,本座今日非得打断你们一身贱骨头不可。滚下去吧。” “呸!假仁假义。” “伪君子,别以为你对我们使了些小恩小惠,我们就服你了。” 台下几个少年小声骂道。 那几个免于责罚的老者,几乎同时回过头瞪着说话那两位少年,其中一人怒道:“小兔崽子们,若是不想你们爹爹遭罪,就统统闭嘴吧。” 说着几人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陆天灵续道:“之前我大哥已经说过,所有人务必无条件的支持和奉行新门主号令,若有违抗,杀无赦。本座再问一句,你们哪个还有意见?” 声浪又一次被压制了下来,不过众人的怒气却更盛了。 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剑来心中不免叹息:“如此野蛮暴力的统治,又岂是长久之计。一旦被众人群起而攻之,所谓的大道皇权便会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公子,说两句吧!” 陆天雷拱手笑道。 “嗯!好。” 剑来朝着陆天雷抱拳回礼道,然后径直朝着高台中央走去。 剑来静静地看了众人半晌,笑道:“众位师兄师姐、伯伯叔叔!我剑来才疏学浅,本不应该担此大任。不过,为了我天涯岛长治久安之大计,为了长青祖师的遗命,在下只好勉为其难了。” “长青门门规有云,长青一门,以武立宗,强者为王,胜者为尊。今日我剑来不自量力,还请诸位不吝赐教了。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不服气,大可上台来一较长短,我剑来若是败了,便双手把这门主之位奉上。” 剑来说完之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反应。 人往往都是被形势逼出来的,倘若所有人都同意他继承这门主之位,他肯定不会接受。 但倘若所有人都反对他,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 毕竟,剑来还只是个孩子,逞强好胜,在所难免。 “好,我陆子辉前来领教。” 之前台下说话的那个冷酷少年第一个纵身跃到了比武台上。 “陆子辉,你狗胆包天,还不给本座滚下去。” 陆天涯一指陆子辉,怒骂道。 “老二,由他去吧!门主始终都得过这一关。” 陆天雷摆摆手说道。 “可是...那小子并无修为呀?倘若他有什么不测,让我们如何对得起老祖?又如何对得起我陆家的列祖列宗?” 陆天涯担忧道。 “无妨,你不妨拭目以待,我相信门主自己可以应付。” 陆天雷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这陆子辉一身黑衣,长发披肩,腰间别了一把黑色长剑,看似强大无比,实则不过只是一位百脉归海九重的修炼者。 如此境界,在如今的剑来眼中,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举手可灭。 “剑来公子,请了。陆子辉冷冷道。 “师兄先请。” “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陆子辉长剑出鞘,在胸前划过了一道剑影。 顿时,剑来只觉周边的空气暴涨,一股强大的剑气,如同一股擎天巨浪,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朝着剑来席卷而至。 剑来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 似乎并不打算接他这一剑。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这不是找死吗?”有人惊呼道。 “子辉师兄这一剑当真是霸道无比,威风凛凛呀?有长老级别高手的三分力道了。”另一人赞赏道。 “看来这小子今日是非死不可了。”又有一人惋惜道。 “他自己作死,又能怪得了哪个。” ... “哼,在我面前玩剑,你还差了些意思。” 剑来心中冷笑,就在剑气达到他身前不足一米时,只见他右手一捻,带起一股剑之虚影,直直刺向那股压力巨大的剑气。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漫天剑气化作剑劲碎片,四下飞荡。 碎片当中,只见陆子辉向后退了十五步,剑来却纹丝不动。 “这...这怎么可能,子辉师兄可是百脉九重的高手,奋力一击,竟抵挡不住对方轻描淡写的一个挥手?这小子不会是学了什么妖法吧?”有人惊呼道。 “肯定是,又或者是子辉师兄碍于岛主的面子,未尽全力。”另一人附和。 场下议论声四起。 “不应该是这样啊,按理说这一招门主应该是接不住的。” 陆天涯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只有陆天雷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 “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了。刚才是我小瞧你了,再看我这一剑。” 陆子辉轻喝一声,长剑自上而下,奋力划出。 一剑之下,虚空似乎都要被撕碎一般,力道比刚才大了几倍不止。 剑来依旧纹丝不动,任由着那漫天的剑气直奔而来。 还是在剑气距离他胸前一米不到的距离,他微一扬手,依旧右手化剑指直接向那股剑气刺去,情况和刚才一模一样。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空气中所有的剑气荡然无存。 陆子辉依旧退后了十几步,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嘴角上溢出了血渍。 剑来依旧半分未动。 “厉害呀,以同一个招式破了子辉师兄的终极杀招‘绝命一剑’。这种手段,恐怕连木不易也做不到吧。” 不知是谁称赞了一句。 “子辉师兄,承让了。还要再比吗?”剑来上前行了一礼,笑笑道。 “胜就是胜,败就失败,哪有什么承让不承让的。是陆某人技不如人,今日败于你手,心服口服。十年之后陆某人必会再来领教。”陆子辉微一拱手算是回礼,一个箭步跃下高台。 “还有哪位师兄要上台领教?”剑来淡淡说道。 “我陆藏雪前来领教。” 陆家五虎排行老四,是一位刚入冰肌玉颜一重境的高手。 “陆师兄,请了。”剑来拱手一礼。 “当心了!”陆藏雪冷哼一声,长剑刷的一声,陡然出鞘,舞动剑身,在身前划过了一道剑花。 刹时间,只见一道辟天盖地的剑气冲天而起,发出了龙吟虎啸般剑浪之声。 “这就是落雁十三式吗?” “不错。这一招正是落雁十三式的终极杀招‘落雁斩’,想不到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藏雪师兄竟然已将这落雁十三式修得大成。他不愧是我天涯岛第一剑道奇才。” 场下赞叹不已。 “是啊,有藏雪师兄在此。那小子纵然有些本事,在师兄手上恐怕也走不过一招。”另一人附和。 剑来也不犹豫,依然是右手化剑,‘天地惊风剑法’第二式‘风呼龙吼’悄然杀出。 顿时,只见一条银色剑龙就像流水般源源不断的冲向那辟天盖地的剑气。 在遇上迎面而来的剑气洪流时,嘶吼一声,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剑啸之声,以及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巨浪翻滚一阵,轰的一声,化成漫天剑气碎片。 几乎同时,陆藏雪就像狂风中的落叶一般,迅速的向后飘去。 败了! 仅仅一招。 天涯岛的五大天才剑客之首的陆藏雪败了。 “真是变态,这...究竟是什么剑法?好像不是我天涯岛的武技呀。” “这...这少年怎会如此厉害,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击,便轻易破了陆师兄的毕生绝学‘落雁斩’。难道...他已经获得了老祖的传承,可是,他身上为什么丝毫看不到真气的波动?当真奇怪。” 场下众人若有所思,但明显说话的语气比之前客气了不少。 “是妖术,这小子一定是学了什么妖术。”另一人判断道。 “你放什么狗屁,若是妖术,三位岛主和一群长老会看不出来?”一人反驳道。 当然,在场的众人当中,最开心还不是剑来,也不是林青山一家,而是陆羽洛。 只见她娇躯微微发颤,双眼满含泪水的盯着台上那个风轻云淡,浑身散发耀眼光芒的少年。比之台上的剑来不知紧张了多少倍。 她的那片天,终于可以撑起一方世界了。 她不求他能够保护她,只求他能自保。 仅此而已。 “姐姐又犯花痴了,哈哈。” 似乎有羽洛的地方就有羽凡,而羽凡最大的兴趣恐怕就是调侃他这位姐姐了。 “你这臭小子,为什么总是和你姐姐过不去,我...我就是犯花痴了,怎么着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你这小屁孩,根本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整天就知道瞎起哄,惹人心烦。”羽落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答道。 “姐姐,你不知羞,哈哈。” “看我不打你。” 这一幕惹得附近众人纷纷大笑。 不过这一幕也被陆藏锋看在眼里,他眼中登时升起一股阴寒之色。 第36章 四极剑阵 “诸位师兄,还有哪位想上台赐教?” 剑来气势如虹。 “陆藏锋来也。” 陆藏锋身法飘渺,姿态优美,几个蜻蜓点水,便已落在了比武台上。 “大师兄来了,这小子必死无疑”。场下有人说道。 “那是必然,几年前大师兄就领悟出了刀意,而且身负冰肌玉颜二重境。试问在这天心岛除了一个百年不出的木不易,以及几位岛主和长老,哪个还会是他的敌手?” “也许,这小子的心上人,羽落小姐,又或者是羽熙小姐可以胜过大师兄。” “臭小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别把这小子和大小姐扯到一块行吗。大小姐分明是一朵鲜花,你非得往牛粪上插。真是晦气。” 这次,连羽洛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她可没有心思听众人胡扯,一门心思都在剑来身上。 剑来饶有兴趣的打量了陆藏锋一阵,微微一笑,道:“陆大公子,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若不是大小姐拦着你,你非一刀砍死我,是也不是?” 陆藏锋冷哼一声,道:“我是说过那么一句话,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若非大小姐护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剑来笑了笑,道:“那还真说不准。不过,你的机会来了。今日,我便站在这里,任你砍上一刀,我若是动上半步,便算是我输了。嗯,我还是好人做到底吧,再多送你两刀,你砍我三刀好了。” 剑来这话一出,登时在场下引起轩然大波。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你瞧他说的还是人话吗?” “不,这不是疯了,而是狂妄,是狂妄至极。” “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狂妄,而是轻视,是明目张胆的轻视。看来,这小子压根就没把大师兄放在眼里啊!” 陆藏锋眯起了双眼,瞧了剑来半响,似笑非笑道:“小野种,你确定站着不动,任我砍上三刀?” 剑来心下微怒,笑了笑,道:“小畜生,你耳朵若是聋了,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陆藏锋笑了,笑得诡异而肆无忌惮,道:“哈哈,既然你找死,那我必然如你所愿。” 说着一跃而起,手掌斗然一翻,长刀顺势砍下,以快到令人发指的速度,直接朝着剑来劈出了一刀。 顿时,只见一把一米长短的刀峰虚影顿时形成,似乎要把整个比武台斩断一样。 不过,这一次的刀锋虚影明显比斩剑大会上所见的虚影要大了好几倍。 只听陆藏锋口喝一声,道:“一刀斩,天地灭。” 那巨大的刀影虚似是划开虚空,迅速的向剑来斩来。 顿时,刀影重重,寒气冲天。 剑来眉头微微皱了皱,右脚向前跨了半步,任由那铺天盖地的刀气径自劈下。 轰的一声,只听一阵巨响之后,坚硬无比的比武台的被硬生生划掉了一个缺口。 劲气碎片之间,只见陆藏锋向后退了五步,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剑来却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似在是思考着什么。 这是必然的结果,剑来的修为比陆藏锋高出了太多,纵使陆藏锋掌握了一丝刀意,也不可能伤其分毫。 剑来之所以呆立不动,是因为他从陆藏锋的刀意中,似乎触摸到了某种之前未曾感悟到的东西。 “罢了!堂堂天涯岛新一代五大高手之一,竟然败在了自己的刀下,还有什么看头!”台下一少年索然无味道。 “那小子不是还赠送了两刀么?” “以我之见,即便再赠送一百刀,大师兄也不可能是...门主的对手,他们之间的境界明显相差太大了,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以师兄之间,门主究竟是什么境界?” “至少在冰肌玉颜九重境。” “啊?那可是长老级别的境界啊。” “甚至更高,否则岛主不会让他继任长青门主之位。” “师兄言之有理。” “好,很好!哈哈,小杂种,我陆藏锋是不会认输的,绝对不会。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陆藏锋愤怒的瞧了剑来半晌,一阵狂笑之后,发了疯似的朝着后山方向奔去。 “大师兄,大师兄。”有几位弟子跟了上去。 结束了,一切都已结束了! 年轻一代之中,就连堪称五大高手之一的陆青峰也不是他的一招之敌。 至于那所谓的第一高手木不易,他不曾得罪自己,否则照样一招败之。 陆藏锋,那个曾经无数次侮辱和欺凌过他的人,此时此刻已被他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按理说剑来此时此刻大仇得报,又新晋门主,本是春风得意之时。 然而,不知为他心中不仅没有半分开心,反而有种莫名的伤感。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剑来公子,请慢走。” “师兄也要和我切磋一番?” 剑来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被一位少年拦住了去路。 “以我一人之力必然不是门主的对手,但我们‘陆家四杰’最近研究出了一套名叫‘四极剑阵’的阵法,还想请剑来公子指教。” 来人是陆家四少的老大陆子风。 “指教不敢当,全当是以武会友了。”剑来怔了一下,说道。 话音刚落,又有三人飞纵上了比武台。 也就在这时,又有一人飞了上来,来人却是陆羽洛。 她一个纵步,挡在剑来身前,霸气道:“你们四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即便是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样好了,这一局我和剑来哥哥并肩作战,我们两个对你们四个。” 她如何不知道那四极剑阵的厉害,一套阵法,几乎可以瞬间将几人的战力提高到数十倍不止。 加上阵法一经使出,四人犹如一人,绵绵不断,无休无止。 除非破阵,否则便会困在阵中,直至真气耗尽为止。 据说,四人在剑阵的加持之下,就连在场的几位长老任何一位都难以应付,更何况是不懂阵法的剑来。 “也算我一个。”陆羽凡嘿嘿一笑,几个纵步,也掠上了比武台。 “你们四个小兔崽子,不得对门主无理,还不速速退下。” 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大长老陆天风都看不下去了。 陆子风瞧着剑来,笑道:“门主,我们并未不曾有丝毫冒犯之意,更不曾有半分不敬之情,不过是想借助门主通天修为,验证一下最近新成的阵法而已。仅此而已,别无他意。当然,您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权当属下不曾讲过。” 剑来微微一笑,道:“当作你不曾讲过?有些话说出来,便无法收回。我若是不应战,别人会怎样以为?不就认为我剑来怕了你们‘陆家四杰’了吗?也好,我也正想见识见识剑阵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拍轻轻了拍陆羽落的肩膀,温柔地看着羽落两姐弟,笑道:“羽落,羽凡,你们先下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他们明显是在为难你。”陆羽落不从。 “我若是连区区的陆家四杰都应付不了,又如何做的了这长青门的门主。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剑来谜之自信的笑了笑。 羽落见剑来态度坚决,只好领着羽凡退了下去。 “好狂妄的家伙。不过,我喜欢。门主,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陆子烟开口道。 “你要如何?”剑来笑道。 “你要是输了,便要...便要八抬大轿,娶我过门。” 台下的陆羽落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黑成了一条线,朝着陆子烟厌恶的翻了个白眼。 “哈哈,这个...恐怕无法接通从命。” “那便...听我使唤一个月。一个月内,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得有丝毫违抗。” “放肆,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越说越离谱了。”陆天涯暴怒。 “姑父,这是我们小孩子之间的赌局,还请你老人家莫要干涉。”陆子烟朝着陆天涯拱手道。 “你,你放肆。”陆天涯简直快被气疯了。 “无妨,我答应了。不过,你要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一样,任你差遣一个月。”陆子烟道。 “也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的。” 陆子烟道。 “小妮子,你就这样的急不可耐吗,简直把我上三门的脸都丢尽了。”陆子月冷哼道。 陆子风简直听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直接道:“布阵!” 四人游走一阵,迅速的把剑来围在了中心。 几人手中长剑纷纷挥洒一阵,只见四道通天剑幕顿时生成,越聚越厚。 剑来顿时只觉左、右、前、后生成了四片剑墙,犹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剑墙之中时不时有无数道剑气向他击杀过来。 剑来将真气运至脚下,化身残影,在无数道剑影中来回穿梭,奔波。 谁能想到,一个连身法武技都没有修炼过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剑阵一道,剑来原本就一窍不通,偏偏四人又配合的天衣无缝,硬是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眼下情景,若是贸然出手,纵使能够击碎其中一两片剑芒,也会被其它的两道剑芒击中,即便不会受伤,也会颜面尽失。 得不偿失。 “真是想不到,门主的身法竟然也是如此了得,连我这个二岛主都自愧不如。” 陆天涯不禁赞叹道。 “二弟,以我之见,门主根本就没练过身法。他之所以拥有如此快的速速,完全是依仗体内浑厚无比的真气,以及对真气的掌控能力。这少年,确实是有点儿意思。”陆天雷道。 “那…以大哥之间,门主的修为境界究竟到了哪个程度了?” “比你,以及诸位长老只高不低,据我估计,至少是冰肌玉颜九重巅峰,甚至已经到了易筋洗髓境。”陆天雷道。 他们哪里知道,剑来已经是易筋洗髓九重境了。 “啊?不会吧!他...他难道已经获得了老祖传承?”陆天涯瞠目结舌。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陆天雷道。 “那...若是大哥与门主相比,结果又会如何?” “不好说,可能门主的胜算会大一点,我的对战经验和境界比他高,但他的战力和精力却比我强。”陆天雷道。 也就在这时,剑来终于发现了剑阵上的一个缺口,那是在四人交换位置时,剑芒有片刻的松懈,而剑芒与剑芒连接处也出现片刻停滞。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剑来手掌顿时化成一道剑指点向那薄弱地带。 不出所料,一击即中。 四人的剑阵开始凌乱。 几道剑指之下,四人已经被剑指的力道逼得节节后退。 “这剑来公子真乃神人也,这种剑阵至少使‘陆家四杰’的力量提升了几十倍,想不到也奈何不到他半分。而且‘陆家四杰’已显败迹,如此下去,不消一刻,四人必然会败下阵来。”有人说道。 “这份实力,恐怕连众长老都难以匹敌吧。” “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大岛主。” “是啊,是啊!剑来公子当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啊。我们长青一脉振兴有望,振兴有望啊。”另一人附和道。 “你们啊,应该改口叫门主了。”另一中年汉子说道。 “师兄教训得是。”众人拱手说道。 剑来心中不禁冷笑不止,他见过墙头草,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墙头草! 这群人的嘴脸,当真是难看极了。 果不其然,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之后,陆家四杰便已弃剑认输。 “门主,我们败了。”陆子风拱手行礼道。 不可一世的陆家四少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不过是侥幸胜了一招半式罢了,四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再会了。”剑来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径直走向评委席方向。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 今日的同门大比因为剑来的介入而暂时终止,只能放在明日继续。 不一会儿,众人便已散去。 剑来拜别了众长老,也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 第37章 继任掌门 回到房中,剑来一遍遍领悟和汲取几次对战的经验。 这几次的实战对他的启发极大,尤其是与陆家四杰的对决。 虽然他之前学会了两套品级甚高的剑招,但从未与人真正的动手过。 什么时候出剑,出哪一剑,剑招与剑招之间如何贯连,中途又如何变招等等,他完全没有概念,可以说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阶段。 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这次对战的情景,一次又一次的不停出剑、收剑。 无尽循环。 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七日,同门大比也已落下帷幕。 大会产生了青年一辈的高手榜,叫什么一龙,二凤,三少,四杰,五虎。 共计十五位高手。 不过,剑来对那些所谓的排名,从未放在心上。 第八日傍晚时分。 正当剑来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门主,属下陆天雷求见。” “请进!”剑来答道。 “咯吱”一声,房门应声而开,三大岛主及五大长老如鱼贯入。 “众位叔叔请坐。”剑来拱手说道,顺手替每人沏了一壶仙茶。 众人围着一张木桌坐下。 陆天雷回了一礼:“属下们此次前来是有几件事想要求于教门主。” “雷叔请讲。”剑来在众人下首的位置坐下,说道。 陆天雷道:“属下已将林家一十三口接到了三界天,并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别院。这样一来,你以后也就不用两头跑了。” 剑来心中一热,站起身来朝着陆天雷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陆伯伯!你放心,林家欠宗门的恩情,我剑来一定会尽力回报。” 陆天雷哈哈一笑,道:“门主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你要是如此说,老朽就更觉得惭愧无比了。之前…之前险些铸成大错了,为了那事我已责备二弟了。” 剑来眉头皱了皱,道:“都已经过去了,陆伯伯又提起作甚。” 显然,他还是有些介怀。 陆天涯哈哈一笑,道:“门主心胸宽阔,属下无地自容。属下是个粗人,不会讲话。门主放心,属下一定登门请罪,请求林家人的原谅。” 剑来道:“这个...倒也不用,我义父一家也非小气之人。只要二岛主日后不再难为他们也就是了。” 他心里明白,陆天涯若是真的上门赔罪,自己固然是争了面子,但对林家人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是,是!属下遵命。”陆天涯道。 众人沉默了片刻之后。 陆天雷问道:“门主,请恕属下无理,不知你...眼下是什么境界修为?属下知道,这么问你实属不该,不过众长老都十分好奇。加上,也有人心中尚存顾虑,所以才斗胆冒犯,也好叫那些人心悦诚服。” 剑来微微一怔,笑道:“易筋洗髓九重。”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暗暗吃惊。 因为这个境界比之最强的陆天雷还要高出九个境界,至于其他人,与剑来相差更甚。 陆天雷瞧了众长老一眼,道:“怎么样,现在还有谁不服剑来少侠做我长青门的门主?” 众长老对视了一眼,纷纷笑道:“服,心悦诚服!” 陆天雷微微一笑,道:“那依门主之见,我长青门门主的继任大典放在什么时候合适?” 东辰一愣,道:“至于这件事嘛...诸位前辈还须从长计议。之前是因为形势所逼,所以晚辈才赶鸭子上架。如今我算是暂时站稳了脚跟,所以还请另选贤能。” 陆天雷道:“不可。此事已当众宣布,又如何能够反悔。” “不错。”众长老纷纷道。 剑来实在是不想做什么劳什子门主,怔了片刻,道:“晚辈深受长青祖师大恩,理应为宗门排忧解难,继任门主之位。不过,晚辈资历尚浅,加上毫无治理门派的经验和能力,实在不合适这门主之位。加上晚辈自由闲散惯了,实在受不了那个约束。所以,还请诸位叔叔另选贤能,以免误了宗门大事。” 陆天涯哈哈一笑,道:“门主倘若再谦让,就显得有些迂腐了。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门主乃人中龙凤,道门翘楚,做我长青门门主那是再合适也不过了。再说,我们几个老不死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陆家下一辈当中又是青黄不接,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堪当大任的人了。” 陆天灵道:“依我之见,门主没有能力和经验是假,不喜欢受约束是真。不过门主,门中具体事务还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替你撑住,你只需做个逍遥门主即可。这也是为了我天涯岛日后走出绝境,回归长留的长远大计着想,你就别在推辞了。” 陆天雷道:“是呀,在其位方能谋其政,发号施令之时,也才能名正言顺。这关乎我长青祖师的生平遗愿,也是我楚陆杨三家万余年以来的夙愿。你也不愿再见到,我长青一脉再为了此事而杀伐不断,骨肉相离,是不是?所以,剑来,此时此刻,你应该该当仁不让。” 剑来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晚辈便做了这长青门门主。不过我们可得有言在先,我只想做一个逍遥门主,至于门中大小事务,还得三位岛主及众长老操持。” 众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一阵。 陆天雷续道:“万兽森林之行已迫在眉睫,我看择日不如撞日,门主的继任大典就放在明天。怎样?” 陆天涯哈哈一笑,道:“妙,妙极!明日正是黄道吉日,举行继任大典那是再好不过了。” 东辰微微点头道:“一切全凭前辈安排便是。” 众人纷纷祝贺了一番,这才相继离去。 次日,天高气爽,惠风和畅。 三界天之上,一大早已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只见一座十余丈高的长形祭台上,左右两边搭建了十几处一米高的柱子,柱子上各置一铜盆,盆中大火正熊熊燃烧。祭台最后面立有一石台,上面供奉着陆家的祖先灵位。祭台下,早已人山人海,中间留出一道一米宽的通道,通道沿着阶梯,一直延伸到祭台上。 午时刚过,只听得“当,当,当!”三声悠远而雄浑的钟声悠悠响起。 钟声之后,只见陆天雷沿着石阶登上祭台。朝着台下拱了拱手,道:“诸位,自三姓之乱过后,我长青门便不再设立门主,已有五千多年。如今剑来已得先祖传承和遗志,理应继承门主之位。因此,今天正是我天涯岛的好日子,也是我长青门新一任门主继任大典的日子。大典结束之后,剑来公子也将成为我长青门第四代门主。” ”从今往后,本座希望凡我长青门的弟子,上至本座,下到下三门的奴仆小厮,都要在新门主的带领下,够同心戮力,奋发图强。以争取早日走出这天外绝境,回归长留。” “本座宣布,门主继任大典现在正式开始。第一项,迎苍天,行三跪九拜之礼。奏乐!” 话毕,只听得一阵美妙的乐器敲击声,此起彼伏,共同交织成一首盛世太平的曲调。 曲调之中,但见剑来穿着崭新的礼服,被两位弟子搀扶着,从一座大殿中一步一步走来。 人群中有位女弟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哇塞,门主今天好帅呀!简直是帅爆了。” 一男弟子道:“是很帅,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另一女子道:“你懂什么,门主本就长相俊秀,又文质彬彬,并且英气逼人,穿上这套礼服,更是相得益彰。那套衣服若是穿到你身上,一定会不伦不类,四不像。” 另一女子道:”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鲜衣怒马,仗剑天下的翩翩少年郎了吧。” 另一女弟子道:“就是,就是!我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受不了了,受不了啊!如果…如果能让我做一天的门主夫人,就是让我现在去死,那也是赚了。” 另外几位女弟子瞪了他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喊道:“你做梦,门主是我们大伙儿。” 陆天涯一指那几位女弟子,喝道:“你们几个,肃静!如此庄重严肃的仪式,尔等竟敢嬉笑打闹。记住,今天是门主继任大典,不是门主的招亲大会。别偏离了主题。”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那几位女子羞得顿时脸色绯红,恨不得找一地缝钻进去。 一女子道:“这老家伙势利眼,墙头草,忘了之前是怎么对待门主的吗?” 另一女子道:“就是,就是!他还有脸在这儿主持大典仪式,要是我只怕早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了。脸皮真厚。” 陆天涯恼怒至极,道:“放肆!” 也就在此时,剑来已走到通道中间,跪下,拜了三拜。走前一段,又跪下,再拜了三拜,又走前了一段,在跪下,最后拜了三拜。最后登上了祭台。 陆天涯微微行了一礼,接着念道:“第一项,礼成!第二项,拜祖师!行二跪六拜之礼。” 剑来依言,在长青祖师,以及陆家先祖灵位前叩拜。 礼毕。 陆天涯道:“第三项,尊玉珏!”只见两位弟子手捧一块晶莹剔透的七彩玄玉,从台下慌慌张张的走来。走到剑来身前,行了一礼道,将玉珏佩戴在剑来的腰间。这玉珏是长青祖师的遗物,也是长青门门主的信物。 陆天涯继续道:“第四项。宣誓词!请门主宣读誓言。” 剑来行了一礼,走到台前,道:“我剑来出生卑微,蒙受诸位前辈赏识,被推为门主。剑来在此起誓,自此以后,定以振兴我长青一脉为己任,百死不悔。从今往后,凡我长青门弟子,要以护卫天地,福泽苍生为己任。持剑卫道,行侠仗义。若有违背者,凡我长青门弟子共击之。” 众弟子顿时热血沸腾起来,齐声道:“持剑卫道,行侠仗义。若有违背者,凡我长青门弟子共击之。”声震苍穹,经久不息。 陆天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第五项,拜父母!行一跪三拜之礼。” 剑来四下一瞧,在人海中找到林青山,朝着他就坐的位置,一跪三拜。道:“剑来承蒙义父义母养育教诲二十余载,此恩此情,比天高比地厚,无以为报,儿子在这儿给你二老叩三个响头。” 说着又拜了三拜。 林青山早已老泪纵横,道:“我儿真是长大了。为父不图你回报什么,只求你一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就是了。切记,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做一个正直善良,对得起天地苍生的人。” 剑来道:“阿爹放心,儿子记下了。” 陆天涯微微点头,继续道:“第六项,礼毕!参拜门主!” 众人纷纷跪下,齐声道:“参见门主,愿门主大人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剑来微微一怔,也随即跪下,回礼道:“之后还要仰仗诸位相助鼎力相助!请起!” “门主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这…这成何体统呀。”陆天涯道。 第38章 后山老人 继任大宴结束不久后,众人相继离去,只留陆天雷和林青山两家人。 饭后。 陆天雷朝着林青山施了一礼,道:“林大哥,如今门主继任大典已毕。我们两家人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孩子们的事情了?” 林青山哦了一声,道:“不知是什么事?还请岛主明示。” 陆天雷微微一笑,道:“你这老小子,还和我装什么糊涂。自是羽洛那孩子和门主大人的婚姻大事了。” 林青山微微一喜,道:“小姐聪慧过人,才貌无双。我家那臭小子,倘若真能娶到像小姐那样的女子为妻,自然是他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不过,此事我们做长辈是不是应该先询问一下他们二人的意思。婚姻大事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这件事上,小弟一向是遵循孩子们的意见。” 陆天雷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说。他们正好就在这席间,我们一问便知。”说着朝着剑来行了一礼,道:“不知门主是否钟意这门婚事?” 东辰惊喜不已,回礼道:“这个,晚辈…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了!” 陆天雷又瞧了陆羽落一眼,道:“洛儿,你的意思呢?” 陆羽落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羞答答道:“爹爹呀,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来。女儿…女儿…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女儿…女儿…女儿,我不愿意!”低着头,转身逃进闺房去了。 陆天雷哈哈一阵朗笑,道:“林大哥,那...这门亲事我们两家就算是定下了。等门主带领众人走出这世外绝地之日,便是他二人完婚之时。如何?” 林青山听得一头雾水,道:“可大小姐分明不愿意呀,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委屈了大小姐了?” 陆天雷哈哈一笑,道:“你有所不知呀,我这女儿我最是了解,平日里有些任性刁蛮惯了,她嘴上虽然说着不愿意,但其实心里欢喜的紧呐,这时候只怕躲进房里偷乐去了。” 林青山微微一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我们一言为定!不过...这订婚仪式未免有些太草率了,也太委屈大小姐了。” “无妨,我们都是仙家之人,江湖儿女,倒也不必太在乎那些凡尘中的繁文缛节。” 陆天雷笑道。 “如此甚好!” 林青山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哈哈大笑,空气之中无不散发着喜庆幸福的气息。 晚饭过后,剑来便沉浸在修炼之中。 等修炼完毕,已是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之时。 他本来打算出门方便,刚走到一座宫殿之后,忽见一道黑影从不远处一闪而过,朝着后山方向迅疾奔去。 他微微一惊,心想:“这么晚了,那人去后山做什么?”随即运起真气,跟了上去。 不多时,剑来在一条山路上发现了那人影的踪迹。 那人似是十分谨慎的样子,一边奔走,一边回头四下张望。 借着月光一瞧,剑来见那人竟然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戴着一副黑布头套,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眼睛。 剑来怕被黑衣人发现,只能远远的跟在那人身后。 山路走完,那人四下瞧了一阵,见无异样,又等了片刻,这才径直向东南方向奔去。 山路的尽头是一座山岭,犹如一条龙脊,纵横在一座长长的斜坡上,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深谷。 山岭的尽头,则是一座光秃秃的绝壁。 那黑衣人走到绝壁下,又瞧了一阵,举起左手在石壁上点了几下。 只听轰的一声,石壁上竟然突然洞开一道石门来。 那人又回头瞧了一阵,这才一个健步跃进石洞之中。 又是轰的一声,石门应声闭合。 山岭上空旷无比,一眼尽收眼底,无法藏身,剑来只能躲在山岭下一座圆石后,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距离虽远,但黑衣人在石壁上点出的手势,他却瞧了一清二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山岭上又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剑来抬头一瞧,见那黑衣人已从石洞中走了出来。 黑衣人再次向四周瞧了一阵,然后径直奔下山去。 剑来在确定那人已经走远了之后,跃上山岭,径直奔向那石壁。 石壁上有几块凸出的石垛,显然是某种阵法。 剑来依照黑衣人的手势,果然,在几道剑指之下,石门再次洞开。 洞中漆黑一片,以剑来的神识也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洞中环境。 一条长长的台阶之下,只见一方圆洞出现在剑来眼前。 石洞不大,只有一丈方圆。 洞中置有一座铁牢,牢中的一根石柱上,以粗壮铁链捆绑着一个灰衣老人。 那人一头白发凌乱地搭在胸前,看不清面貌。 “你又来做什么?老夫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不论你把我关在这里多少年,那东西我也不可能给你。” 剑来正瞧之间,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认错人了,我和刚才那人不是一伙的。” 剑来道。 “呵,硬的不行,这是要来软的了?老子不吃你们这套,快给我滚!” 灰衣老者头也不抬,怒道。 “大胆,见了长青门门主,你竟敢如此放肆!” 剑来试探道。 “哼,我杨家还没承认,你算是哪门子的长青门门主?” 灰衣汉子道。 剑来心中一喜,道:“前辈,你真的是杨家后人?”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剑来笑了笑,道:“第一,我确实不知道前辈是杨家后人。第二,我确实和刚才那人不是一伙。第三,我也确实长青门现任门主。至于你杨家人承不承认已经无关紧要,因为我已得到了长青祖师的传承,也得到他的认可。” “长青门主?”那汉子抬起头看了剑来一眼,狐疑道。 怔了片刻,续道:“哼,老祖已经死了万余年了,如何认可你?” “你瞧瞧这个,此物你必定认识,也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剑来说道,随即扬了扬手。 灰衣老者缓缓抬起头,一瞧剑来手中的古月指环,古井无波的双眸登时闪出一抹精光,道:“这…这…当真是古月指环?” 剑来道:“比珍珠还真。这指环上刻录着长青祖师的一丝残念,你若是不信,我这便释放给你看。” 灰衣人道:“不必了。我楚陆杨三家皆是源于长青祖师,他老人家的残念我岂有感觉不到之理。哎,想我楚陆杨三家斗了几代人,近万余年,谁曾想到头来还是你陆家人赢了。天意如此,奈之如何!” 剑来笑了笑,道:“不,前辈错了。我并非陆家人。因此,他陆家并没有赢,你楚杨两家也并没有输。” 灰衣人道:“那…那你是哪一家的人?” 剑来哈哈一笑,道:“我是长青祖师的人,只忠于长青祖师一人。我的责任便是把你们楚陆杨三家带出这绝境,回归长留仙境。” 灰衣人沉默了半晌,道:“我如何才能信你?” 剑来依旧笑了笑,道:“除了信我,你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出路,无非只是三条。第一,带着你的秘密在这里等死。第二,把秘密告诉陆家人,那么,你必死无疑。第三,把秘密告诉我,或许你尚有一线生机。” “当然,你或许还心存幻想杨家还有人,可以将你救出去。但即便如此,以你杨家目前的微末力量,只要你走出这座山洞,你照样是死路一条。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一次呢?万一我能保你一命呢。” 见老者不说话。 剑来续道:“走出绝地,回归长留仙境。是长青祖师乃至你杨家历代先祖毕生之夙愿,你也不想因为你的一时的固执,而让他老人家,以及你杨家历代先祖死不瞑目,对吗?” 老者依旧沉默不语。 剑来攻势一转,续道:“退一万不讲,就算我是陆家人,但只要我能够带领大家,完成你杨家历代先祖的遗愿,你又何乐而不为呢!何况,我还是长青祖师钦命之人。长青祖师曾定下遗言,凡见到手持古月指环之人,三家必务无条件将手中持有之物交出来。你如此固执,难道是想欺师灭祖吗?” 老者道:“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恨啊!我恨陆家人,他们不仅以阴谋诡计灭了我杨家一脉,更是将老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折磨了一千多年。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试问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陆家的人。” 剑来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是陆家人。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事实上你杨家一脉并未真的灭绝,还有一脉,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改成了木姓,正是你杨字的偏旁。并且,他们此时正安然无恙的生活在岛上。试问,倘若我是陆家人,他们又岂能活到现在。” 老者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剑来道:“千真万确,他们就生活在下三门,而且是他们的族长亲口告诉我的这个秘密的。” 老者问道:“他们当真还活着?” 剑来道:“千真万确。” 老者缓缓点了点头,道:“据我杨家家谱中记载,在很久以前,的确有一杨姓先祖因为儿女私情不被家族认可,一气之下改了杨姓。这件事除了我杨家人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我来问你,木家人为什么会选择在中元节那天举行祭祖活动?” 剑来微微一怔,道:“中元节祭祖?这个…我实话实说,据我所知他们好像从不举行祭祖活动。” 老者脸上一喜,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楚陆两家都会在中元节那日举行祭祖,而唯独我杨家从从不祭祖。看来,你真的不是陆家人。” 沉默了半响,老者手指一扬,抛过一物,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但愿你能信守诺言,带领我天涯岛众人走出这天外绝境,回归长留仙境。以告慰我杨家的列祖列宗。” 剑来手指一捻,接住那物,一瞧,竟是一枚玉佩。道:“这…这便是时空之柱么?” 老者道:“当然不是。时空之柱若是被我带在身上,恐怕早就被他们陆家人得到了。你拿着这枚玉佩前往万兽森林的无千刃谷,把这玉佩交给千刃谷当代谷主,他便会把东西交于你。” 剑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了!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不必知我,我也不必知你。你去吧!另外,我得提醒你一句,陆家之人除了陆夫人之外,全都是一些自私贪婪,蛇蝎心肠的豺狼,尤其是那陆天雷,你可得当心了。” 剑来心里一惊,怔了半晌,拱手一礼,道:“多谢!希望还能再见。”说着身化一道残影,径直向山下奔去。 第39章 万兽森林 一个周时间转眼即逝,万兽森林之行已近在眼前。 这段时间里,剑来一直躲在房间里潜心苦修。 出关的时候,已是第八日的晌午时分。 穿过一座水榭庭院之后,剑来见陆天雷及一众长老已等在门外,众人一副忧心忡忡模样。 见到剑来出来,陆天涯第一个迎了上去,拱手一礼,笑道:“门主,自继任大典过后,你一直闭关潜修,属下们不敢打扰。如你终于出关,真是太好了。” “发生了何事?” 剑来问道。 陆天涯道:“控制万兽森林的阵法机关已自行开启,属下怕门主误了时辰,这才不得不前来禀告。若是打扰到门主清修,甘受责罚。” 剑来笑道:“陆叔言重了,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晚辈,我岂有怪罪之意。” 之前他曾听陆天雷说过,万兽森林受一座先天大阵所控制,每一百年便会自行开启一轮,非人力所能控制,开启的期限为一个月。 换句话说,万兽森林的历练时间只有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之中,若是无法从森林中走出来,便会被困在其中一百年,等待下一次阵法的开启。 剑来行了一礼,道:“抱歉!修炼的时候太投入了,耽误了时辰,有劳诸位叔叔久候了。对了,大伙已经出发了吗?” 陆天涯道:“其实阵法在前几日就已经开启了,他们此时恐怕都已进到万兽森林当中了。” 陆天雷也走了过来,笑吟吟道:“门主无需自责,毕竟修炼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对了,门主,时间宝贵,那些客套话等空闲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剑来道:“好,我这便出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剑来总觉得这几人对他的万兽森林之行似乎十分重视,也十分紧张。 陆天雷道:“门主,还有一事,你若是进了万兽森林,不妨前去千刃谷瞧一瞧。那里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剑来一怔,心里有了一些戒备,嘀咕道:“千刃谷?” 沉吟了片刻,道:“好,我一定前去瞧瞧。告辞了!” 说着径直向门外走去。 剑来穿过走廊时,发现了一抹靓影,陆羽洛此时正低着头,不停的摆弄着胸前一缕秀发,神色显得有些不安。 见剑来走了出来,她深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飞奔过来,嘻嘻一笑,道:“剑来,不,门主哥哥,这么多天都不见你人,真是担心死洛儿了。你...一切还好吗?” 陆天雷微微皱眉,轻喝道:“没大没小,竟敢直呼门主大名?” 陆羽洛小嘴一扁,轻哼一声,得意道:“那怎么了。不管他现在坐上什么位置,将来还会坐什么位子,他永远都是洛儿的夫……的剑来哥哥。” 脚下一溜,躲在了剑来的身后。 陆天雷哼了一声,道:“女儿家家的,没羞没臊,成何体统。依照祖制,男女双方在没有成婚之前,是不可以见面的。你倒好,整日没完没了的缠着门主,还不知道外人怎么议论你。” 陆羽洛伴了个鬼脸,嘀咕道:“哪有整日了哦,我都好些天没见到他了耶。女儿…女儿,就是不愿意和剑来哥哥分开,哪怕是一刻钟也不行。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便怎么说,女儿管不着,也不在乎。嘻嘻。” 陆天雷轻哼了一声,道:“放肆。你没脸没皮,自是可以不在乎,可你老爹我还要这张老脸。好了,你别再打岔了,时间紧急,你们还是尽快前往万兽森林吧。” 剑来朝着众人施了一礼过后,拉起羽落的小手,脚尖一点,化作一白一青两条虚影,径直向万兽森林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迹。 二人向北一路急行,一路上陆羽洛都是一言不发,这倒与她活泼开朗性子极为不符,反倒让剑来有些不适应,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陆羽洛白了剑来一眼,咋舌道:“大你个头呀,都和你说八百遍了,以后不许再叫我大小姐了。” 剑来呵了一声,打趣笑道:“那叫什么?” 陆羽洛笑了笑,道:“叫姐姐!不对,若是按照年龄来论,你应该叫我姑姑或者是奶奶。” 剑来嘿嘿一笑,道:“姑姑好,姑姑在上,小侄这厢有礼了。” 陆羽洛瞪了剑来一眼,冷哼道:“果然,男人一旦得了势,就会变得人模狗样起来。” 剑来微微一愣,委屈道:“我哪里有变哦?” 陆羽洛道:“以前你见我都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从来不敢有丝毫冒犯之举。如今,却学得如此油腔滑调,竟敢当众调戏,不对,是取笑我。” 剑来哈哈一笑,道:“那是因为...以前你是我的大小姐,现在却不是了。” 羽落笑嘻嘻地瞧着剑来,一脸期待,小心翼翼问道:“那…现在是你什么人了?” 剑来嘿嘿一笑,道:“这个么…是我手下的一个大头兵。” 羽落大失所望,顿时大怒,轻喝道:“剑来,你个臭混蛋,我才不要做什么大头兵。告诉你,我是…是你的娘子,这辈子都是。并且,你这一辈子只可以娶我一个人,你若是敢辜负我,我便让你做不成...做不成男人。” 东剑来笑了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让我做不成男人?” 陆羽洛微微一愣,仰着头思索了半天,道:“这个…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是一句很厉害的话。” 剑来笑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呢?” 羽洛道:“听我三婶说的。每次她一说那句话,我三叔就怕的紧。我猜那句话应该是一句很厉害的话,对吧。” “哦,对了,你应该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吧,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如此,以后我便不怕你欺负我了。嘻嘻!”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这个嘛…说不得,说不得!” 羽洛道:“怎么就说不得了。你…该不会不是男人吧。” 东辰咦了一声,道:“这个...也是在你三婶那里听到的?” 羽洛认真的点了点头。 剑来哈哈一笑,道:“至于我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吗,你一试便知。” 羽洛一脸认真道:“怎么试?你可以教教我吗?” 剑来差点被气到吐血,道:“这种事…只能等到我们圆了房之后才能试。” 羽洛一听到圆房二字,顿时便羞得满脸通红,她虽然不知道圆房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或多或少听人说过一些,总之是一些很羞人的事。 陆羽洛愣了片刻,扁了扁嘴,冷哼道:“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臭流氓!我以后不和你一起玩了,免得被你给带坏了。” 剑来笑了笑,道:“你...当真不和我玩了?” 陆羽洛嘻嘻一笑,道:“假的!我也要变得和你一样坏,如此...我们才可以臭味相投了嘛。” 剑来心中一惊,道:“那不成,你不能变坏的。” 羽洛扁了扁嘴,道:“不公平。为什么你就可以变坏,我就不可以了?” 剑来呃了一声,道:“这个...我们俩谁也不许变坏。” 他忽见陆羽洛如仙子般清丽脱俗的容颜,加之满脸绯红,红唇微微跳动,甚是可爱,眼神越发迷离起来,小声道:“好娘子,乖娘子!过来,让夫君亲一个。” 羽洛吓了一跳,道:“不不不,不要。我…我还没准备好呢,你可不许胡来。” 剑来故作生气,道:“好吧,那以后我都不亲你了。” 羽落见剑来生气,缓缓停了下来,道:“你别生气么,人家让你亲还不成吗?嘻嘻!”说着微微闭起双眼。 过了半晌,也不见剑来行动。 陆羽洛睁开双眸,见剑来已经走远了。 不禁骂道:“剑来,你个王八蛋,你又调戏我。” 她身子呼的一纵,追了上来,道:“爷,你是我我家爷,行了吧,你究竟闹哪样啊?” 剑来微微一笑,道:“那种事情最讲究你情我愿了,来不得半分勉强。既然你不愿意,那还是算了吧。” 羽洛扁了扁嘴,委屈道:“我愿意的,我哪里有不愿意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你就别生气了,好吗?我一见你生气,我心里就堵得慌。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剑来笑了笑,道:“你闹着玩的,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羽洛哼了一声,道:“你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小气鬼!” 剑来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正色道:“对了,你对万兽森林了解多少?” 羽落道:“其实并不多,一百年前因为我修为太低了,所以并未进到森林当中。不过我听说,万兽森林之中,凶兽遍布,有二阶黑头巨蟒,三阶赤背蛛皇,以及棕色蜈蚣,玉蟾蜍,甚至还有四阶绝世凶兽。而且,越是往深处,凶兽的等级就会越高,危险也会越大。当然越往深处,灵丹,灵草等宝物的品级和数量也会更高。” 剑来哦了一声,道:“凶兽...也分等级的吗?” 羽洛道:“当然。在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等级之分,凶兽自然也不例外。依据古书记载,凶兽总共分为九个等级,每一个等级不叫境,而叫阶。据说凶兽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幻化成人形,甚至可以得道成仙,成就长生不老之境。” “不过,凶兽的修炼年限比人类长得多,加上他们对自然的领悟力远超人类。因此,同一境界,妖兽所呈现出来的战力,要比我人族大的多。你就比如说,一头一阶妖兽的战力,可堪比几十甚至是几百个炼精化气境武者的战力总和。” “总之,在凶兽面前,我们人族显得十分渺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可以贸然出手。” 剑来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寻到的宝物是归自己所有,还是上交给宗门?” 他一直很好奇天涯岛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生存的,毕竟大伙儿似乎从不劳作,一心修炼,但貌似却一直都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陆羽洛瞧了剑来一眼,笑道:“我真怀疑你那三千道藏都读到小狗儿的肚里去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剑来嘿嘿一声,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敢瞧不起我,是吧。”说着悄悄地挠了几下羽洛的胳肢窝。 “哈哈哈,啊,不要。我不和你玩了。”羽落夺路而逃。 “不许跑啊,本门主命令你现在停下来。你爹可是说了,不听本门主号令者,严惩不怠!”剑来突然假装严肃地说道。 羽落瞬间石化在那里,左顾右盼的瞧着剑来。扁了扁嘴,道:“号令是让你用来做大事情的,不是让你用来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的。你这是假公济私,我不服!” 剑来笑道:“我就假公济私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小妞,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说着贱兮兮的走了过来。 羽洛双目一转,极力配合着。哼了一声,假装绝望喊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嘿嘿你喊呀,今天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真乖!挠胳肢窝了!”剑来又挠了几下。 “咯咯咯,剑来哥哥不要,你就饶了小妞这一次,小妞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别挠我了。洛儿知错了,洛儿真的知道错了。” 陆羽洛也不逃跑了,只是不停地躲闪着。 “好了,不和你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 剑来放开雨落,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什么啊?”羽落一脸茫然。 美丽的眼珠子眼睛泛了泛,说道:“哦,事实上,每位弟子外出历练之前,宗门都会布置一定数量的任务,修炼者获得宝物之后需要在专门兑换金银珠宝的地方,换成相应的任务数目,上交给宗门。不然,你要宗门如何发展下去。” 剑来问道:“那我这次的任务是多少?” 羽洛翻了个白眼,道:“您是门主大人,怎么会有什么任务。可怜我们这些小兵小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还要被你这个小恶人盘剥一番。” 剑来嘻嘻一笑,道:“你不是也说了,如果你们不上交财宝的话,宗门就无法发展下去吗。对了,你和小凡也有任务?” 陆羽洛努着嘴,道:“当然有。三百两白银呢。我不管,你要帮我挣。” 剑来嘿嘿一笑,道:“这是自然。谁让你是我家的小娘子呢。” 羽洛嘿了一声,道:“听你这话的言外之意,你还想再找一个大娘子嘛?” 剑来道:“不是啊。加个小字,不是更能显示出你的年轻漂亮,灵动可爱吗。难不成我要叫你老娘子嘛?” 羽落骂道:“你个混蛋,狗嘴吐不出象牙。” 二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中已到了万兽森林的入口。 第40章 千年冰蟾 剑来放眼望去,只见云雾深处,一座呈东西走向,纵横数十余里,两边均一眼望不到头的龙形山脉出现在眼前。 山岭上烟雾缭绕,碧树银花,如人间仙境一般。 山岭上方隐约可见一座金色光罩,显然是阵法开启不久。 翻过山岭,是一座辽阔的平地。 平地上空云雾隐隐,空旷寂寥。 平地两旁随处可见参天蔽日,葱葱郁郁的大树。 犹如两张巨大的绿毯,一直蔓延到无尽深处。 大树大多都是十五六丈左右高低,三米左右粗细,直刺苍穹,威武壮观。 剑来在天涯岛时也曾见过很多古树,但与眼前的这些古树相比较,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条笔直而又空旷的林间大道,纵横向前。 沿着大道,二人一路向前,行至一座山坡时,剑来忽然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血渍、断骨、残剑、乱石、树枝随处可见。 不幸中的万幸,并未发现天涯岛弟子的尸体。 他正瞧间,只见一道烟雾弹般的物体‘嗖’的一声,冲上无尽虚空,又‘啪’的一声,散作漫天火星。 “不好,那烟火是我们天涯岛弟子的求救信号。我们赶快过去。” 陆羽洛瞧着虚空,神色凝重道。 “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把身法提至最高,向求救信号发出地迅速飞奔而去。 十几个呼吸时间之后,羽洛已落后剑来许。 “没事儿,剑来哥哥,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陆羽洛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说道。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 “嗯。” 陆羽洛乖巧的挥了挥手。 救人如救火,剑来也不敢迟疑,把速度提到极限,朝着森林深处直线冲了过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剑来已赶到信号发射地。 他仔细一瞧,见一座山谷纵横在无尽云雾当中。 山谷笔直而深邃,一眼望不到头。 两边是两块光秃秃的绝壁。 山谷之中,只见四名天涯岛弟子正在和一头丈余高的绝世凶兽斗在一起。 只见那凶兽通体透明,如一头巨大的冰虎,背部长着一条褐色花纹,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凶兽嘶吼一声之后,双足一蹬地面,朝着四人直直扑了过去。 再看那四名天涯岛弟子,模样都甚为狼狈,头发凌乱已看不清容貌,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此时,四人正慌不择路地向云谷深处逃窜。 “大伙快停下来,别再往里走了。此谷妖气弥漫,而且越是往里妖气越盛,以师兄之见,深处必然藏有大妖 。眼下情况,我们只有团结到一起,与那凶兽搏上一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剑来正瞧之间,只听一个中年汉子大声说道。 不过他逃跑的速度却不减反增。 “师兄,你说的倒是好听。那千年冰蟾实在太厉害了,又浑身是毒,以我们四人之力,根本就无法应对。此时,我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进谷中,又能逃到哪里去。”另外一位白衣少年反驳道。 “师兄,都怪你,非得招惹那妖兽。”旁边另外一位黑衣少年抱怨道。 近了、更近了! 千年冰蟾眼看就要追上跑在最后的一位少年了。 “三位师兄,救我!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那落在最后的少年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声。 没有人,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谁也没有转身。 甚至趁此变故,加快了脚步。 “啊...我还不想死呀!” 那少年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便和冰魄蟾蜍来了个亲密接触。 “呼......” 此时,剑来若是想要救下那名少年,显然已是不能,因为他离几人实在太远了。 他只能运起真气,朝着千年蟾蜍发出一声长啸。 那啸声就像是一阵闷雷,源源不断送出,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千年冰蟾受到惊吓,速度变慢了几分。 几乎同时,剑来几个纵身,已挡在了那少年的身前。 他双手同时化剑,朝着千年冰蟾巨大的头颅连续点出了十几道剑指。 那千年冰蟾受到袭击之后,口中嘶吼不止,调转方向,仓皇而逃。 “想走,已经迟了啊!” 剑来轻喝一声,身化一条白影,朝着千年冰蟾径直追去。 千年冰蟾的速度极快,但剑来的速度更快。 不过眨眼工夫,已跃到千年冰蟾的背上,手指一捻,又朝着千年冰蟾的头部点出了十几道剑指。 千年冰蟾奔走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轰的一声,如山岳坍塌般,倒在了地上。 奄奄一息,口吐鲜血。 再看看那四人,个个汗流浃背,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片刻之后,四人已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 白衣少年瞧了剑来一眼,不禁喜道:“门主?他是我们的门主。门主,你的修为好厉害呀!” 另一个黑衣少年道:“不只如此,以我之见,门主的身法也是当世无双。”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那个被剑来救下的少年,瘸着腿,亦步亦趋走到剑来身前,先是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跪到地上,磕头道:“多谢门主救命大恩,小飞无以为报,这里给您磕头了。” 剑来身子一弯,双手扶起小飞,微微一笑,道:“小飞兄弟,别那么客气!既然做了你们的门主,保护你们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 “多谢门主救命大恩。”其他三人也纷纷走了过来,跪在地上行礼道。 剑来挥了挥手,淡然道:“不必!身为门主,保护你们的安危是我的责任。不过,身为师兄,保护师弟的安危则是你们三人的责任。刚才,那千年蟾蜍已是强弩之末,你们四个人若是能够同仇敌忾,必然能够将其击杀。” 神色忽然一凛,厉声道:“而你们呢,却不顾同门手足之谊,独自逃生。殊不知,那千年冰蟾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追上你们不过转眼之间。试想一下,以你们自私自利的性格,一旦被其追上,你们觉得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是是,门主教训的极是。我们...我们当时也是太害怕了。”两个少年一脸惭愧。 反倒是那个中年,一直默不作声。 “哦?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也就在这时,陆羽洛才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过来。 “没什么事,都已解决了。”剑来笑笑道。 “大伙儿都没事吧?”陆羽洛瞧了众人一眼过后,问道。 “多谢师姐关心,我们没什么事儿。” “那你们还跪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四人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瞧着剑来,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剑来淡淡道:“以后无须行此虚礼,都起来吧!” 四人这才纷纷起身。 中年汉子走上前几步,笑嘻嘻道:“门主,真乃神人,您不但身法了得,剑法更是举世无双。” 剑来见此人眼神飘忽不定,多半是个谄媚的小人。 “呵,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你身为他们的师兄,在危险降临之时,不仅没有保护好他们,甚至为了自己逃命,不惜暗运真气,阻止他们行进的速度。你如此行径,当真是让人不齿。” 剑来冷哼一声,答道。 “是,是!属下知错了。” 中年汉子的认错态度虽然装的十分诚恳,但剑来一眼便看得出来,其人心口不一,品性不端。 于他说那些事,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沉默了片刻,续道:“我长青门素来以护卫生灵,福泽苍生为己任。似那种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人,即便我不追究,也必然会被门派清理出去。所以,还望诸位好自为之。” 几人自然知道这位新门主的意思。 “是,门主教训的是。” 只见小飞走到千年冰蟾身旁,一道剑指,在千年冰蟾的体内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褐色珠子。 他又惊又喜地跑了回来,瞧了剑来一眼,笑道: “门主,那千年冰蟾是五毒之首,而这枚冰蟾的内丹,则是炼制高品级解毒丹的绝佳材料,还请门主收下。” 剑来自然知道这千年冰蟾内丹的珍贵,不仅能够炼制出可以解百毒的解毒丹,若是直接将其炼化吸收,甚至可以形成百毒不侵之身。 不过,坐享其成,贪小便宜那种事。 他剑来还不屑做。 剑来摆摆手,笑道:“那却不用。千年冰蟾是你们四个人豁出了性命才得以斩杀,我不过只是补了最后几剑而已。因此,此物还是归你们四人所有吧。不过,你们不会炼制丹药,此物于你们而言,作用不大。但于我而言,却是价值非凡。所以,你们几人不论是谁得了此物,还请好生保管。等出了这万兽森林,我必以重金购买。” 小飞道:“门主,您言重了。今日若不是你仗义出手,我们几人恐怕都会命丧于此。” 他转过头瞪了另外三人一眼,冷哼几声,道:“三位,这千年冰蟾的内丹归门主所有,你们应该都不会有意见吧。” “那是当然。”白衣少年道。 “是啊,我们的命都是门主所救,区区一颗妖兽内丹又算得了什么。”黑衣少年也道。 “人家是门主,我们就算是有什么意见,又有什么用。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对吧。以后,我们都得向我们的门主大人多学习学习,学习他老人家的胸襟气度,以及冠冕堂皇。” 中年汉子却阴阳怪气说道。 “怎么,你有意见?我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你们四人当中,为何你的年纪最大,修为反而最低。”剑来毫不客气道。 “为何?”中年汉子问道。 “因为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修炼上,而是放在斤斤计较,以及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试问像你这样目光短浅之人,又如何能够静得下心来会修行。你这辈子的修为,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永远不可能突破冰肌玉颜境。” 剑来据实相告。 他哼了一声,朝着陆羽洛道:“洛儿,收下内丹,我们走。各位,都好自为之了。”说着径直向谷中走去。 陆羽洛收起内丹,瞧了中年汉子一眼,斥责道:“岳师弟,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违背岛主的命令,以下犯上。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家族,你就等着挨处分吧。”她冷哼一声,朝着剑来消失的方向追去。 “门主,带上小飞可以吗?”小飞高呼道。 “想来就跟着吧。”剑来随意应了一句。 “真是伪君子,呸!靠女人上位,你还真是好本事啊!什么东西。” 那中年汉子在剑来走后,重重地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不屑道。 “师兄,门主刚才还救了我们一命,你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心生怨怼,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陆小鱼不屑与你为伍,小龙,我们走吧。” 白衣少年对那位一直沉默的黑衣少年青说道,随即转身离去。 “呸。”那叫小龙的黑衣少年也朝着中年汉子吐了一口唾沫,跟了上去。 “假仁假义,哼。等着瞧吧,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撕下你的面具,让大伙儿瞧瞧你的真面目。”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也挑了一条出谷的山路飞奔而去。 第41章 打脸 剑来三人继续向森林深处行进,一路上,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妖兽随处可见,奇怪的是,那些妖兽似乎十分惧怕几人,一见到几人到来,都纷纷退避三舍。 陆羽洛扁了扁嘴,道:“还真是奇怪呢!妖兽与人类本是宿命之敌,人类无不想夺舍妖兽内丹以提高修为,妖兽却想吞噬人类九元以增进品阶,向来是水火不容,若是遇上,必会不死不休。今日这是怎么了?他们似乎都在故意躲开我们?” 剑来耸了耸肩,笑道:“那...自是因为我们的陆女侠修为通神,威名远扬,那些虾兵蟹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才会自行逃命去了。” 事实上他早已发现异样,至于什么原因他哪里会知道。 不过,据他所知,他从小到大,那些妖兽对他似乎有着天生的畏惧感,包括他从剑来谷中救下他的义父林青山,以及从三首雕口中救下陆羽洛。 陆羽洛嘻嘻笑道:“尽瞎说,那些妖兽的品级已到三四阶,甚至还有的已到五阶,都是修炼了几千年的大妖,又岂会怕我区区一个小女子。” 剑来哈哈一笑,道:“那或许便是因为我们的陆女侠人美心善,又活泼可爱,它们不忍心伤害呢!” 陆羽洛心花怒放,笑道:“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么好吗?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果然,在容貌上的自恋,大概是天底下所有女孩子的通病。 当然,陆羽洛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小飞道:“当然是真的啦!师姐是我们天涯岛第一美女!不过,除了羽熙小姐之外,谁也比不上你。” 陆羽洛撇了撇嘴,不悦道:“陆羽熙?呵呵,也就那样吧。不过,你夸便夸我,带上她作甚,真是大煞风景。” 陆羽熙是陆羽洛同父异母姐姐,二人都生得花容月貌,又都天赋极高,合称天涯岛两朵金华,从出生开始,便被众人比较。 二人明争暗斗多年,谁也不服谁,但谁又奈何不了谁。 小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道:“之所以带上她,还不是为了显示大小姐的独一无二吗。您的绝世容颜惊为天人,即便是仙女也比不了,羽熙小姐自然是比不过你了。” 陆羽洛笑道:“嘻嘻,这话我爱听。” “真的吗?” 也就在此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剑来回头一瞧,见一群人从一处山坳中走了出来。 为首那人正是风姿绰约的陆羽熙,另外几人分别是陆家四杰,以及陆家五虎几人。 陆羽熙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瞧着小飞,居高临下问道:“陆小飞,你刚才说得可是真心话?” 小飞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 陆羽洛哼了一声,挡在小飞面前,道:“你别难为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照单全收便是。” 陆羽熙淡淡一笑,道:“好啊,是文比还是武比?今日本小姐就要让世人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天涯岛第一天之骄女,又究竟是谁才有资格做我长青门的门主夫人。”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剑来一眼。 陆羽洛不甘示弱,道:“比就比,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另外,剑来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他。” 陆羽熙笑道:“是吗?能不能抢走,恐怕还得问问他本人的意思吧。我说的对吗,我亲爱的门主大人?”说着一脸媚笑,瞧着剑来挤眉弄眼。 剑来心道:“先前你和陆藏锋那伙人狼狈为奸,辱我太甚,今日却妄想我会站在你这边,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翻了白眼,笑道:“洛儿说的不错,我是她的人,谁也抢不走。至于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也没有。因为...从始至终,你从未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 陆羽熙气得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你...你...你欺人太甚。” 剑来笑了笑,道:“你那叫自取其辱,自作自受。之前你羞辱我的时候,大概不曾想到会有今天吧。” 陆羽洛开心极了,哈哈笑道:“怎么样,还要比吗?” 陆羽熙眼睛泛红,险些哭了出来,道:“比,当然要比。不过,你若是输了,就得把门主让给我,并且承诺以后不许再勾引他。” 陆羽洛怒道:“你休想。我是不可能拿剑来哥哥做赌注的。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赌约,你干嘛要扯上旁人。这样,你我二人今日,不论是谁输了,便自废修为。你究竟敢不敢?” 陆羽熙哼了一声,道:“来啊,难不成我还怕了你。” 剑来心里一惊,他可不想见到羽洛遇到什么危险,哪怕半点也不行。道:“二位大小姐,不过是意气之争,何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二位,听本门主一句劝,万兽森林之行机缘难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多寻些一些宝物,以提升修为境。毕竟实力才是王道。” 剑来身上的气势突然剧增,冷冽道:“另外,我记得长青门门规第三条规定,禁止弟子私斗,否则杖责五十。如今,在本门主面前,你们竟敢公然违背门规,这是把本门主当成摆设了吗? ” 他这几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众人听得却心惊胆寒。 陆羽洛一听到门规二字,心下一惊,朝着剑来行了一礼,道:“弟子不敢,请门主恕罪。” 剑来见陆羽熙一言不发,眉头一皱,淡淡道:“怎么,你有意见?” 陆羽熙从骇然中登时惊醒过来,道:“不敢,弟子不敢。” 剑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时间宝贵,好自为之。洛儿,我们走。”说着径直向森林深处走去。 “嘻嘻,好勒!”陆羽洛朝着陆羽熙吐了吐舌,径直追了上去。 “门主,你们等等我!”小飞。 剑来走后,众人一脸骇然。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 陆子云道:“强,太强了!不愧是我长青门的门主,仅凭一身气势,便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 陆藏雪道:“确实太强了,那种无形的威压,动人心弦,让人绝望。如此情景,即便是面对大岛主的时候,我也不曾有过。” 陆藏锋哼了一声,不屑道:“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陆子月呵呵一声,道:“一个连门主半招都接不住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对门主评头论足。再说了,以门主现如今的实力,他用得着和你一个废物装腔作势吗?” 陆子云道:“子月师弟说得不错,你就是个废物。以前众人尊重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大师兄,又是大岛主的亲传弟子。如今已是门主主持大局,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吗?再说,你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此人物,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大师兄。” 陆子烟一脸花痴模样,笑道:“嘻嘻,不愧是我陆子烟看上的男人,果然霸气侧漏,这让人家如何承受的住嘛。” 陆子柳笑了笑,道:“人都走远了,你就别在这里发浪了。再说,惦记门主夫人那个位子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凭什么又觉得你有机会了。” 陆藏锋冷哼几声,道:“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咱们走着瞧。”说着径直朝着一座峡谷走了进去。 陆羽熙瞧着剑来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良久,怔怔道:“普天之下,唯有似你这般横推一切的人物,才配得上我陆羽熙吧。陆羽熙,以前你有眼不识真龙,如今他就在你面前,你一定不可以再错过了。你一定不可以放弃,你要加油哦。陆羽洛,你这小贱人,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但唯独这个男人,我不让。” 说着她不搭理众人,朝着剑来消失的方向,径直追了上去。 第42章 剑来谷 且说剑来几人一路向前,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万兽森林腹地。 此处遮天蔽日,光线极弱,全是巍峨耸立的参天大树,只有一条曲折的林间小道,通往森林深处。 一路上,依旧是百鸟开道,百兽避让。 三人正行之间,忽然听到一声震惊四野的凶兽怒吼声冲天而起,震得苍穹嗡嗡作响。 过了不久,便是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呵斥声中,以及一阵阵凌乱的气劲破空声,从一座山峰之后,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陆羽洛瞧了剑来一眼,道:“剑来哥哥,那座峡谷之中貌似有人在战斗?” 剑来拉起陆羽洛的小手,道:“走,我们也过去瞧一瞧。”说着运起真气,朝着那座云谷奔了过去。 “门主,您慢一点,等等我!”小飞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过来。 三人正行间,只见一座奇怪的峡谷映入眼帘。 剑来仔细一瞧,见那峡谷沿着一座巨大的斜坡纵横而上,直通一座斜坡的坡顶,笔直纵横,虚无缥缈,犹如一柄挂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锋利长剑。 峡谷入口处立有一块斑驳的石碑,上写:“剑来谷”三个大字。 剑来心里震惊不已,呼道:“这...这便是剑来谷吗?原来竟在万兽森林当中?难怪之前我几乎找遍了天涯岛上每一寸土地,也没有找到剑来谷的所在。” 陆羽洛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眼转了几圈,道:“剑来谷?剑来哥哥,这剑来谷...莫非就是当年林叔叔捡到你的地方?” 剑来道:“应该是了。” 陆羽洛道:“可是...剑来谷为什么会在这万兽森林之中?据林叔叔所说,他捡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婴儿,又如何能够在这妖兽遍布的地方活了下来?“ 剑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阿爹也不曾告诉我。” 事实上,林青山每次在说到剑来谷的时候,都是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似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如今看来,连他也无法解释剑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大险之地。 剑来谷外表虽然看起来狭长笔直,宛如一线,但谷中却别有洞天,地势平坦,空间宽阔。 不过却荒凉无比,除了两片光秃秃的擎天巨壁之外,一毛不拔。 谷中的地上,除了满眼黑色的,不知名的细沙之外,寸草不生。 三人人正瞧之间,只听一声野兽的嘶吼声,再次划破苍穹。 根据声音的清晰程度推断,那野兽距三人已不足半里。 三人对视一眼,向谷中深处奔去。 片刻后,只见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一头庞然大物。 战场的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来尸体,以及数柄被折断的兵器。 剑来仔细一瞧那庞然大物,见是一头丈余高,身体圆润的大黑熊。 与大黑熊对战的几人,除了木不易之外,还有天涯三少三人。 其余几人剑来叫不上名字,但都是冰肌玉颜一重境的高手。 陆家青年一辈当中,素有一龙,二凤,三少,四杰,五虎等数十几位高手。 一龙指的是木不易,二凤指的是陆羽洛两姐妹,三少指的是陆羽凡以及他的两位堂哥,四杰自指的是陆子云四人,五虎指的则是陆藏锋五位师兄弟。 双方的战斗已到了短兵相接,赤手肉搏的地步了。 那大黑熊浑身布满伤痕,鲜血淋漓,已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与其对战的几人也都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 “啊!” 突然一声惨叫冲天而起,陆羽凡已被黑熊的大掌拍飞了出去。 “弟弟!”陆羽洛惊叫一声,径直冲了过去,把陆羽凡抱在怀里。 她瞧了陆羽凡片刻之后,并帮他喂下一颗疗伤丹药。 见陆羽凡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这才把心放了下来,满脸宠溺,责备道:“臭小子,你怎么总是如此爱出风头?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陆羽凡凄苦的笑了笑,道:“姐姐,你别担心,我没事儿。我不过也是想斩一只大妖,作为你的订婚贺礼嘛。” 陆羽洛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笑。姐姐可不稀罕你什么贺礼,只要你能你平安就心满意足了。我说你这臭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那妖兽可是四阶品级的大地黑熊,已修行了近两千年,岂是你们几人所能够对付的。” 二人正说之间,又听一阵惨叫声传来,陆羽洛回头一瞧,见木不易已被大地黑熊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地黑熊越战越勇,不到一盏茶功夫,已将其余几人打倒在地。 大地黑熊一边怒吼,一边不断击打自己的胸膛。 片刻后,双足一点地面,朝着木不易径直冲了过去。 大地黑熊的身子笨重,但身法却是极快,几个腾转挪移,已来到木不易身前,怒吼一声,将木不易的身躯高举在头顶,打算奋力砸在地上。 木不易大吃一惊,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倘若再受此致命一击,今日非得陨落至此不可。 忽然抬头一瞥,见剑来此时正双手负背,冷眼旁观。哀求道:“门主大人,弟子小命危在旦夕,还请门主出手,救弟子一命。” 剑来眉头皱了皱,心里冷笑:“木不易,你平日里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之前你虽然不曾辱我,但却欺辱过义父一家。今日,你还好意思开口让我救你。不过,身为长青门门主,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他心里这么想着,当即运起真气,朝着大黑熊大喝一声,怒道:“你这畜生,还不快住手,莫要害人性命。” 说来也奇怪,大地黑熊被剑来这么一呵斥,竟然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地黑熊回过头,在剑来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过后,然后把木不易放在了地上。 大地黑熊再次抬起头,瞧着剑来低鸣不止,叫声如怨如慕,如诉如泣,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可惜剑来不懂得兽语,无法明白它此时的心意。 大地黑熊低鸣了一阵,忽然双目一闭,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木不易大喝一声,从地上跃了起来,手上的长剑奋力刺出,噗嗤一声,洞穿了大地黑熊的心脏。 大地黑熊吐了几大口鲜血之后,登时气绝身亡,但却死不瞑目。 剑来顿时大怒,喝道:“木不易,你这混蛋。他已饶过你一命,你为何还要对他赶尽杀绝?” 木不易一愣,拱手道:“门主宅心仁厚,弟子佩服。不过,对这些凶残的妖兽却大可不必心存半分仁慈,一旦让它缓过劲来,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在这里。属下鲁莽了,还请门主责罚。” 剑来冷哼了一声,道:“是吗?佛家有云,众生平等,他即便是一只妖兽,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有活着的权利,你又有什么资格肆意剥夺。” 木不易又是一愣,再次拱手道:“门主,请恕弟子无礼,不敢苟同你的这个说法。大道尚有高低之分,众生又岂能平等。再说,人妖向来势不两立,乃是宿命天敌,斩妖除魔,岂能心慈手软。” 剑来摆了摆手,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却也不必争论下去。” 木不易拱手道:“弟子不敢。” 陆羽凡嘿嘿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师兄,今日若不是门主出手,我们几人都得命丧于此。以小弟愚见,那大地黑熊的内丹理应归门主所有。不知诸位师兄意下如何?” “那是自然。” “没有异议。” “理所当然。” 众人纷纷赞同。 木不易却欲言又止。 陆羽凡道:“好,大伙儿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小弟便借花献佛了。” 说着手指一捻,化成剑指,朝着大地黑熊的胸口一探,只见一枚拳头大小的红色内丹登时出现在他手中。 陆羽凡跑到剑来身前,笑嘻嘻道:“剑来大哥,你继任门主,小凡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枚黑熊内丹,是炼制疗伤圣药‘熊胆丸’必不可少的主药,小凡今日借花献佛,恭贺你继任门主。” 剑来叹了口气,笑道:“小凡,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收这黑熊的内丹。” 小凡道:“大地黑熊已经死了,你再怎么自责也已于事无补。再说,这枚内丹珍贵无比,价值连城,你若是不取,自会有人挤破头争着取。可是内丹只有一颗,若是因为此物,而导致我们几个兄弟大打出手,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羽洛小声道:“剑来哥哥,小凡那个臭小子说得不错。此物十分难得,若是落在那几个坏痞的手上,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剑来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说着从小凡手中接过黑熊内丹。笑道:“小凡,谢谢你。” 小凡笑嘻嘻一笑,道:“姐夫,你就别和我假客气了吧。 剑来笑道:“小鬼头,真是人小鬼大。” 他抬起头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兄,这枚黑熊内丹是你们心甘情愿让给我的,绝非在下以强硬手段强行夺取。此时你们若是想反悔,我这便还给你们。不过,以后若是让我听到什么巧取豪夺,什么仗势欺人的不实言语。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拱手道:“是我们自愿奉上,绝非门主强取豪夺。” 剑来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诸位师兄保重,在下告辞了。对了,小凡你是什么打算,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他们?” 陆羽凡道:“剑来大哥,你这是打算进入森林深处吗?” 剑来笑道:“是的,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 之前一直都是陆家姐妹照拂他,如今他有能力了,也该回馈他们一些了,正好乘此机会,帮他们多找寻一些宝物。 陆羽凡沉思了片刻,笑道:“不了。里面太危险了,以小凡的实力,只能到走到此处了。若是与你一同前往,只会成为大哥的负担。此次历练时间有限,大哥还是把精力放在寻找宝物上。你若是想感谢我的话,出去之后,送我一些宝物便是了。” 剑来道:“也好,那你多注意安全。洛儿,你和小凡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陆羽洛斩钉截铁道:“不。我要陪你一起。” 剑来道:“可是,后面的路会越来越危险。” 陆羽洛努了努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陪你一起,你别想抛下我。” 剑来欣慰不已,笑道:“好,那我们走吧。”说着向剑来谷深处走去。 “门主,等等我!”小飞也追了上来。 第43章 神女入梦 三人行至峡谷尽头的时候,天色已悄然暗了下来。 “那是什么?是鬼火吗?”小飞指着远处问道。 剑来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半空中,一团七色火焰,如同一团鬼火,闪烁流转,隐隐燃烧,看起来十分诡异。 “走,过去瞧瞧。” 剑来加快脚步,向那团火焰奔去。 片刻之后,只见一座古老的圆形祭台,挡住了三人去路。 祭台不高,只有三尺左右,但却十分宽阔,足足有十余丈方圆。 祭台上四周分置一根石柱,石柱上各有一根粗壮的漆黑色铁链,一直延伸到祭台的正中心,控制着一方炉鼎的四角,将炉鼎悬浮在半空中。 而那团七彩火焰,正是从那方古来的炉鼎中燃烧出来,照得漆黑的暮色,血红一片。 那方炉鼎呈葫芦状,体积极大,足足有七八尺那么高,三四尺宽窄。 陆羽洛瞧了一阵,惊呼道:“这...这炉鼎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先天剑炉?” 小飞好奇问道:“先天剑炉?有什么来历吗?” 陆羽洛道:“大有来历。传说,先天剑炉乃是由大地之躯的精华之物,经无数岁月洗礼,自发形成。此炉非金非木亦非土,不在五行中,跳出天地外。据传言,此剑炉不仅能够自行炼制出神兵利器,而且还可以净化宝器的魔性,从而使其充满浩然正气。” “另外,炉内自成一方空间,空间里充斥着几道先天剑道痕迹,也是领悟剑法武技的绝佳之地。你瞧,那剑炉上的火焰也并非凡火,而是一种名叫‘无根神火’的神火,是由大地熔岩凝炼而成,可燃烧万物,永不熄灭。” 小飞开心道:“如此说来,这先天剑庐岂不是无价之宝?” 陆羽洛道:“何止是无价,简直就是有市无价。相传,但凡世间异宝,均有异兽守护,看来之前的大地黑熊,便是这先天剑庐的守护者。” 小飞兴奋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何不把这宝炉取下来,等出了这万兽森林,再换成银两,岂不是发达了。哈哈!” 陆羽洛道:“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此物乃是天地异宝,必然已生出了一丝灵智,若是巧取豪夺,不仅得不到宝物,反而会害了自家性命。” 小飞一惊,道:“那...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瞧着这宝物埋没于这荒野?如此一来,岂不是暴殄天物。” 陆羽洛道:”除非让这剑炉甘愿臣服。” 小飞道:“如何甘愿臣服?” 陆羽洛道:“滴血认主。它若是不愿意认主,谁也强迫不来。” 小飞跃跃欲试,道:“怎么操作,我先来。” 陆羽洛道:“很简单,只需朝着剑炉滴一滴精血即可。” 小飞早已迫不及待,划破手指,朝着剑炉中抛出一滴精血。 精血落入剑炉中,犹如石沉大海,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陆羽洛瞧了剑来一眼,笑嘻嘻道:“剑来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 剑来道:“奇怪,为什么我对这剑炉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未见过此物啊。” 陆羽洛哦了一声,道:“也许,在你记事前见过,毕竟你曾经在这剑来谷中待过。不过,我对你的身世是越发越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出生,才会出现在这剑来谷中。剑来哥哥,既然你对这剑炉有着莫名的熟悉,说不准你们之间缘分不浅,不如你也来试一试吧!” 剑来道:“好。”说着他也朝着剑炉抛出了一滴精血。 片刻后,只见一道血色光柱从剑炉中直直射出,直冲天际,照得无尽虚空血红通明一片。 光柱消失后,四根粗壮铁链咯嘣一声,齐齐断裂,于此同时,剑炉中的火焰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光起来,犹如一股淡红色的水流,在剑炉的一方侧壁下,寂静流淌。 剑炉在半空中旋转了片刻之后,由原来的庞然大物变得手掌一般大小,径直落在了剑来的手中。 陆羽洛兴奋道:“呀,剑来哥哥,这先天剑炉认你为主了呢!太好了,有了这个宝贝,你就可以自行炼制兵器了。” 剑来也十分开心,笑道:“可是...我只会炼丹,不会炼器。” 陆羽洛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炼器一类的功法,不然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不会炼器。再者,这先天剑炉可自行炼制兵器,根本不需要你修炼什么炼器功法。” 剑来哈哈笑道:“那就借你吉言啦,到时候我一定亲手为你炼制一柄宝器。不对,我记得你的武器是玉箫,可惜我不会制作。” 陆羽洛笑道:“傻瓜,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难不成你全都弄来给我吗?” 剑来认真道:“嗯!我一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你。” 陆羽洛心里一热,道:“傻瓜,我可没有那么贪心。我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健康平安。至于那些身外之物,若是能够拥有,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无缘遇到,也无伤大雅。而你,才是上苍赐给我最好的礼物。小时候总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这样便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长大之后又患得患失,害怕哪一天会失去你。” 剑来道:“放心,绝对不会有那样一天,这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小飞早已听不下去,道:“门主,大小姐,你们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避开我。我还是个孩子,听这些话真的好吗?” 陆羽洛脸色微微一红,呵斥道:“臭小子,谁让你偷听我们大人说话的,赶紧把你耳朵给本小姐塞上,否则我就剁下来喂狗。”说着慌不择路地跑向谷中深处。 小飞一脸委屈,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们事先也没通知我啊。哈哈,大小姐,你慢点儿跑,小心被石头绊倒了。” 事实上,祭台之后不远处,已是剑来谷的尽头,一座通天石壁,封住了去路。原来这剑来谷竟然是一座死谷。 就在三人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忽见西北方向的石壁之下,竟然传来了一抹绿茵茵的光芒,光芒闪烁不定,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 “哈哈,灵光闪烁,必有宝物。门主,我们过去瞧瞧吧。”小飞率先奔了过去。 三人走近一瞧,见一座巨石之后,生长着一条三尺长的藤蔓,藤蔓的主干足有大拇指那么粗壮,另有七根藤条,藤条上各结一枚殷桃大小,娇艳欲滴的血红色果实。 那绿茵茵的光泽,正是由这七颗果实散发出来的。 “这...这是造血果呀?!”剑来惊呼道。 “相传,这造血果可以使白骨生肉,枯骨白生血,只要生灵尚有一口余气,便可以死而复生。不知道那个传言是真是假?”小飞好奇问道。 陆羽洛道:“传言当然是真的。传言中的造血果指的是由造血神树那种神物才能长出来的无上神果,年份至少在万年以上。而眼前这种造血果,不过是由鸡血藤长出来的一般灵果,见其年份,不过百余年。二者虽然都叫做造血果,但造血的功效却是天壤之别。不过,这种造血果,对失血过多的生灵而言,简直就是神丹妙药。功效显着,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小飞,你可有保存灵果的容器?” 小飞道:“有一只宝瓶,可以储存灵果。怎么,大小姐,你是打算把这灵果送给我吗?小飞不贪心,只要一枚就行了。” 陆羽洛笑道:“七枚都给你。不过,这鸡血藤我们得留给门主。鸡血藤是炼制造血丹的上好材料,你不会炼丹之术,就算得到了也没多大用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飞道:“那怎么成。鸡血藤自然归门主所有,不过那七枚造血果,我只要两枚,其余五枚还是归大小姐所有。你们能够带着小飞前来寻宝,已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我又岂能贪得无厌。” 陆羽洛笑道:“我一枚也不要,全都给你。你也无需觉得过意不去,等门主炼制出造血丹,自然会分我几枚。剑来哥哥,你觉得如何?” 剑来笑了笑,道:“这个...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心道:“这七枚造血果虽然也十分珍贵,但与鸡血藤的价值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小妮子果然是处处都在为我考虑。不过,这样哄骗小孩子,真的好吗?” 当然,陆羽洛说得也没错,鸡血藤若是落在不会炼丹之人的手中,与一般植物无益,几乎毫无价值。 小飞道:“这个...恐怕不妥吧。门主,你当真愿意把七枚造血果全都给我吗?” 剑来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口舌,笑道:“心甘情愿。你若是不同意,以后就不可以再跟着我一起寻宝了。” 小飞拱手一礼,道:“多谢门主,多谢大小姐。如此,弟子便却之不恭了。” 剑来笑道:“小飞,你别这样。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以后无需如此多礼,这样反而让我觉得不自在。” 小飞拱手道:“是。” 等把鸡血藤挖掘完毕之后,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三人以祭台为床,以苍穹为被。不多时,便已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剑来忽然眼前一亮,出现在一座巨大的湖泊之畔。 湖泊极大,无边无际,仿佛这方天地仅能容下这一座湖泊一般。 湖水呈淡蓝色,静静流淌,深不见底。湖面水波不兴,犹如一块巨大的蓝色宝镜。 他正瞧之间,忽听一个冰冷而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说道:“你来了,好久不见啊。” 他回头一瞧,见一个朦胧的背影正立在一座雪峰之上。 那背影身形消瘦,但整体却凹凸有致,身穿一袭白色羽裳,连同如瀑布般的漆黑长发,随风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洁白无瑕的隐隐圣光光环。 仅仅只是一抹背影,便足以断定,这是一个女子,一个风华绝代,不染凡尘的绝世女子。 “你...是谁?”剑来小心翼翼问道。 “我是谁?难道...难道你当真已经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月儿啊!是南宫凌月。我...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把你送走。”那个声音充满了失望落寞之色。 “我们...认识吗?”剑来再次问道。 “当然,我曾陪你度过万余年。我之所以以梦入神机之术,进到你的梦中,是因为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那个声音道。 “陪我万余年?可我不过才二十岁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剑来不解道。 “当然不会。二十岁不过是你身体的显示年龄,事实上你的灵魂,已活了几万年了。你别打岔,我的时间有限,你听我说便是。”那个声音说道。 “好,仙子请讲。” “你瞧,那湖心处是什么?” 剑来向湖心一瞧,只见一条巨大的青龙,双眼紧闭,静静的盘旋在湖心,好像死了一般。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够感觉到那条青龙的绝望和悲伤,仿佛是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 不对,应该是一位血脉相连的至亲,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他是谁?为什么会躺在那里?” “他...他...就是你自己啊!你之所以躺在那里,是因为你曾经遭受奸人所害,九元中的神元遭受重创,不得不借助养魂神水修复神元。” “神元受创?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一条青龙,是一头妖兽?”剑来彻底害怕了。 “你究竟怎么了?难道你连自己的身份也不记得了吗?那条青龙就是你啊,同时,你也是妖界至高无上的王。你身上应该有一块血玉,那块玉名叫真龙玉佩,能够镇压你身上的妖族气息,让你与人类无异。如今你身在人界,此玉你务必要时刻带在身上,否则必会大祸临头。” “这...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绝不可能是一只妖兽。你别再说下去了,我不想听了。”剑来崩溃道。 那个声音叹气道:“唉,你大概是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如此抗拒你的身份。不过,那条青龙的确是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此次入你梦中,是想告诉你,九界山中有一件至宝,名叫‘九宫图’,此物于你至关重要。你能否能够崛起,能否改变天命棋局最终的结局,全在那一副阵图当中。所以,你务必要将此图拿到手里。”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你别说了,我不可能是妖兽,也不会去拿什么破图。”剑来大吼道。 那个声音道:“随你吧。只希望你在恢复记忆之后,别后悔便是。我从来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记住,我会一直在天机山上等着你。我的时间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珍重。”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盈盈唱道:“前尘往事断肠诗,我为君痴君不知。谁寄相思与明月,月神宫中燕归迟。”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破事?”剑来大叫道。 可惜,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他抬头一瞧,见雪峰耸立,群山寂寂,哪里还有那个背影的半点踪迹。 “你别走,你回来。”剑来撕心裂肺的喊着。 “回来,别走!” “剑来哥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听到陆羽洛的声音之后,剑来突然从梦中惊醒。 “剑来哥哥,你这是做梦了吗?是梦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吗?陆羽洛瞧着剑来,一脸担忧之色。 “是做梦了,不过却不是什么伤心的事,而是糟心的事。”剑来惊魂未定道。 “还说不是伤心的事,你瞧。”说着抬起玉手,擦拭着剑来眼角的泪花。 “别担心,我没事儿,你快点睡吧。”剑来苦涩的笑了笑,安慰道。 “真的吗?” “当然,乖乖睡觉啦。” “好的呢,那你也睡吧。你放心,不论你遇到了什么事,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嘻嘻。”说着再次钻进剑来的怀里。 “嗯。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话虽如此,可他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瞧着无边无际的夜色,一时间思绪汹涌如潮。 第44章 千乘来朝 剑来醒来的时候,见天色已经大亮。 旭日东升,朝霞似梦。 火红的彩霞变化多端,给无边的天空缀上绚丽的色彩,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三人出了剑来之谷,继而折转向北,向森林深处前进。 途中,几人遇到了几处云雾缭绕的密林,分别收获了十余种品级不俗的奇花异果以及仙根灵枝,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 穿过一座宽阔的湖泊之后,又是一座曲曲折折的峡谷。 这峡谷似是走不到尽头一般,越是往深处,寒气越是浓厚。 几人只觉仿佛瞬间进到了寒冬腊月,四周犹如一座寒气凛冽的冰窖。 三人一路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峡谷终于到了尽头。 峡谷之后,是一座空旷虚无,混沌幽暗的荒野。 峡谷中分明是白天,但这荒野却已进入暮色时分。 更可怕的是,这荒野似乎是静止的一样,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川河流,没有飞禽走兽,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浩瀚而又缥缈的虚空,始终都保持着那种日薄西山,一点红日即将落下,但却又永远落不下来的奇怪景象。 那是一种让人极度压抑,又极其绝望的感觉。 犹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已是濒临死亡,但却始终都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虚空之下,原野之上,蠕动着一团团灰色的沙,犹如一头头无声咆哮的野兽。 荒野的入口处立着一道孤零零的石碑,上面写道:“妖族圣地,擅入者死。不听劝告,后果自负。” 远处的虚空尽头,隐隐约约闪烁着一排长龙似的绿色光点,飘荡摇曳,似是鬼火,又似是一排野兽的眸。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幽幽的光点之外,似乎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血色薄纱,透着几分阴冷和杀机,又似有无数冤魂在飞旋盘绕,令风中多了些许寒意。 小飞不禁打了个哆嗦,道:“那…是鬼火吗?” 剑来长长舒了口气,强自镇定了片刻,道:“别吓唬自己,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 实际上,他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因为这世上的确有鬼魂,而且就在他储物灵戒中的镇魂灯里。 陆羽洛侧眼瞄了剑来一眼,道:“剑来哥哥,这地方有些邪门,我们...还是回去吧。” 剑来眉头皱了皱,心里已有决断,道:“你们先出去,我想进去瞧瞧。” 说来奇怪,他自从踏入到这方虚无的荒野之后,心中便莫名地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似乎他原本就是这片荒野中的一部分,又或者说这荒野是他曾经的一部分。 只是,他记不起来罢了。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血脉相连。 而且,越是往深处,那种熟悉感越是强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从未踏入此地一步,更不可能来过此地。 那么,记忆之外呢? 至少,他被林青山在剑来谷中捡到,而剑来谷就在万兽森林这件事情,他就不知道,也不记得。 “你…非要进去吗?” 陆羽洛神情显得有些不安。 剑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还有要事未办。” “那...我陪你进去好了!”陆羽洛眼神坚定。 “好。不过,你俩一定要跟紧我,并且不要随意走动。” 事实上他也不放心把陆羽洛二人放在此处。说着,他径自踏进了荒野深处。 荒野走完,又是一条笔直的峡谷。 他们就那样一路向前,漫无目的的走着。 自从进入那座荒野之后,这里的天色似乎从未变过,始终都是那种夕阳即将落山,但又始终落不下来的感觉。 不过,剑来可以肯定的是,进入到虚无昏暗的空间当中,至少已过去了两天。 三人沿着峡谷,一路向前,但始终走不到尽头。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路上连一只飞禽走兽也不曾见到,更别说是上了品级的妖兽了。 “奇了怪了!这里既然被称作妖族圣地,为何连一只妖兽也看不到?”小飞嘀咕道。 陆羽洛伸出食指,挡在嘴上,嘘了一声,小声说道:“师弟,你小声点儿,别惊动了他们。你瞧那里,他们好像是在监视着我们呢!” 小飞顺着陆羽洛的指尖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峡谷两边,两座连绵不绝的龙形山岭之上,黑压压的两片,全都是五颜六色的飞禽走兽。 众兽或坐或站,或悬浮于半空,或盘坐于地面。不计其数,密密麻麻,在两旁的山岭上形成了两条黑色长龙,遮住了整个天幕。 不过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些妖兽既不进攻,也不退让,只是那样静静的瞧着剑来三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哎呀,我的妈?这里的妖兽怎会如此之多?你瞧,那三十丈长短的大蛇名叫食人蟒,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妖兽是四阶妖兽飞天神鹿,还有那头蹲坐在地上的妖兽,竟然是五阶的坐地虎。哎哟,我的妈呀,这里的妖兽实在太多了呀,有的甚至连我都没有见过。可是,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呢?” 小飞小心翼翼地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们在行礼。”羽洛又道。 “行礼...行什么礼?给谁行礼?” 小飞说一脸迷糊。 羽洛道:“据天涯岛典籍记载,这种礼叫作千乘来朝,也是一种天地异象。据说,每逢这种异象降临时,要么是上天将降大劫于人间,众兽给生灵的预警;要么是妖族有王者出世,众妖朝拜。” 小飞一惊,道:“还有没有第三种可能?” 羽洛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书中只记载了那两种情况。” 小飞问道:“那以师姐之见,这一次异象会是哪一种情况?” 羽洛道:“这个,师姐却说不好。天涯岛地处海心,一般是不可能遇到什么天灾。以我之见,多半是后者。我说,你们两人之中,该不会有一人是妖族的王者吧?” 小飞打了个哆嗦,道:“师姐,你千万别瞧我,我可不是妖。” 剑来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吐了口气,强装镇定的笑了笑,道:“你也别瞧我,我更不可能是妖。” 毕竟他的来历谁也谁不明白,连他自己也不能。 加上昨晚上那个奇怪的神女入梦,他极有可能是妖兽,而且是万妖之王。 羽落瞧了剑来一阵,嘻嘻一笑,道:“剑来哥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妖。你如果是妖的话,那我岂不成妖妇了。哈哈。” 剑来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我真的是妖呢?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羽洛微微一愣,笑道:“这个...怎么可能呢。” 剑来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她...竟然有些犹豫。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谁又能接受自己另一半是一只妖? 他大概也不能吧? 小飞道:“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是妖族王者。以我之见,肯定是第一种情况,天将降大劫于人间。而且应该就在这万兽森林附近。” 羽洛道:“言之有理。所以,大伙儿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三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向深谷尽头走去。 第45章 广寒洞 大约又走了半日路程,那峡谷终于到了尽头。 峡谷之外,天色豁然开朗。 三人犹如从黑夜中忽然闯进了白天。 阳光不燥,微风徐徐。 阳光之下,是一座冰雪世界。 一眼望去,千里冰封。 左右两边都是白茫茫的,一眼看不到边的无尽雪原。 而正前方,云雾缥缈处,则是一座连绵起伏的雪玲。 雪岭正中,镶嵌着一根笔直的雪峰,直插云霄。 雪峰两边各有两根较低的笔直山峰,排成一列,犹如一只撑直了的巨大手掌。 三人走近一瞧,见中间那根雪峰之下,竟然有一座五尺高的方形冰洞。 冰洞的左边,是一座约莫二十丈宽的圆湖。 湖水碧蓝,清澈见底。 湖中游荡着几头巨大的,金光闪闪的鲤鱼。 冰洞的右边,则是一座方形的花圃,圃中长着数十株高低不一的花草。 这些花草之外结着一层透明的冰罩,透过冰罩,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些花草散发着无限的春机,以及亮晶晶的光泽。 天地一片雪白,寸草不生。 唯独此处,春意盎然。 “如此气候,这些花草树木竟然也生长得如此茂盛?” 剑来有些吃惊。 圆湖与花圃之间,则是一条三尺宽的平坦冰板路,一直通到冰洞之下。 冰洞之中则散发出一圈圈五彩缤纷的光环,以及隐隐寒气。 “好美呀!这是什么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呀。” 小飞被眼前奇幻的一幕惊呆了,好奇的开口问道。 羽洛瞧了半响,眼神忽然一亮,惊道:“莫非…这便是传说的广寒洞么?” “广寒洞?什么来历,师弟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小飞好奇地问道。 剑来点了点头,道:“不错,此洞应该就是传说之中的广寒洞。据‘闽南物志’中记载,广寒洞者,又云不归洞,天外冰雪仙境也!洞成几何,洞生几时,世人莫能知焉。洞藏天机,得之,可羽化登仙。然世人入者,皆不能归也!是故又名不归洞。” 小飞一脸懵逼,道:“门主,你这几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羽落笑了笑,解释道:“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广寒洞也叫作不归洞,是一处天外的冰雪仙境。不过那广寒洞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世人均无从得知。世人只是知道,只要能够解开洞中秘密的人,便可以白日飞升,羽化成仙。然而凡是进去的人,从此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啊?进去的人便...便再也出不来了吗?这地方看起来如此美丽,没想到竟会如此邪门。以我之见,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小飞说着,小心翼翼的瞧了剑来一眼。 剑来吐了口浊气,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一探究竟。”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一场无法清醒的梦境,搅得他心神不宁。 尤其是在来到这广寒洞之后,那感觉却越发的清晰和狂热。 无形中,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他,一定要进去瞧瞧。 “门主,这地方太邪门,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好吗?”小飞心惊胆战道。 羽洛瞧了一眼剑来,又瞧了一眼小飞,见两人一个神色间透着坚毅和果决,一个则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她似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眉头皱了皱,说道:“小飞,你如果害怕,就别进去了。剑来哥哥既然要进去瞧一瞧,那我肯定是要陪着他的。” 小飞一想到广寒洞的传说,心里不禁发毛,但一想到若是回去必须要经过那座满是妖兽的峡谷,心里更是骇然不已,摇了摇头,说道:“别,我一个人害怕,我们一起进去好了。” 剑来在前面开道,两人紧跟其后,三人走一步看三步,小心翼翼的进了洞中。 广寒洞之中依旧虽然见不到阳光,但白雪皑皑,一副白辉熠熠,通明如昼的景象。 洞里的气候明显比洞外暖和了许多,空气中也流淌着一股暖意。 洞中两旁是隔三差五便会见到一棵郁郁葱葱的花树,花树交织成两片绿林,一直蔓延到无尽深处,犹如两条笔直的绿毯。 每一株花树上都结着几枚金光闪闪的灵果。 一路上,三人时不时还会遇到一座小型圆形水池,池水碧波如洗,闪烁着粼粼光泽。 水池上空冒着五颜六色云彩,犹如仙池一般。 “靠,我们这是到了仙境么?哈哈,这下发财了哈,这些果子,这些花草,甚至是这仙池中的池水,一看就不是人间俗物。”小飞兴奋道。 说着正准备伸手去摘果子。 剑来一惊,叫道:“别动!”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所以你们千万别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哦!”小飞有些心有不甘。 羽洛则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三人就这样静静地前行着,约摸已过去半个时辰了,途中并未遇到任何变故,也不见任何危险。 整个洞穴沉浸在一片静谧和祥和当中,似乎此处本就是一处世外仙境。 然而,越是如此,剑来的心里反而越是凝重。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危机感,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门主,这里的果子绝非凡品,我们还是上去摘上几颗吧。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小飞还是没忍住,冲向其中的一棵花树。 “小飞,危险,快回来。” 剑来大惊失色。 就在小飞的手伸向一棵灵树的刹那,他心中的那种危机感陡然剧增,几乎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哦。”小飞说道,然后退了回来,但明显还是心有不甘。 随着小飞的放手,剑来心中的那股危机感竟然瞬间减少了许多。 三人又向前行走了约莫一两里地,一路上都是金光闪闪的灵果,而且灵果越来越大,显然是品级越来越高,年份也越发久远。 宝物在前,三人只能望宝兴叹。 尤其是小飞,若不是有门主在此,他哪怕是拼个粉身碎骨,也非得摘下几颗灵果不可。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洞终于到了走道尽头。 石洞之外,别有洞天。 只见一方清新翠绿的荷塘世界,出现在三人眼前。 此处的天际极高,大地也异常辽阔。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若有若无的乳白色浮云,无边无际。 一座巨大的荷塘,坐落在天地正心。 荷塘中,一片片青翠碧绿的荷叶,密密层层的铺展开去,与蓝天相连接。 荷花隔三差五,一朵接着一朵,绽蕾盛开,犹如一群翩翩起舞的亭亭少女。荷花在阳光辉映下,显得格外娇艳。 “想不到天涯岛附近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人间仙境,这一次还真是大饱眼福,不虚此行。师姐,这广寒洞可不像你口中的‘不归洞’,有去无回。反倒像是仙人洞府,世外桃源。”小飞笑笑道。 “师弟!你看事物不能只看表象。表面上看起来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却越是暗藏杀机。” 羽落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飞笑道:“那可不对了,你长得那么好看,但心肠一点儿也不坏呀。” 羽洛呃了一声,嘻嘻一笑,道:“我么,是个例外。” 剑来的神识何其强大,又怎会不知道此地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他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这一片天地似乎已被一种无形的杀机所包裹,只要有一人踏错一步,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快看,那是什么?” 小飞眼神一亮,指着前方喊道。 剑来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绿色圆湖之中,飘着一根碧绿色的光柱。 光柱上散发着遮天蔽日的绿色光芒,妖艳而夺目。 光柱越来越高,绿色光芒也越来越盛浓绿,一直延伸到无尽的苍穹之巅。 整个天地,似乎霎时间被隐隐绿光所包围,陷入一座绿色海洋当中。 “那...那是灵脉即将出世的征兆,原来那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羽洛惊喜道。 “灵脉,真的是灵脉吗?”剑来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灵脉是什么概念? 乃是集日月精华,经无数岁月洗礼所成,其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也是天地万物生长的能源之所在。 一条灵脉,哪怕是黄阶下品级别,几乎可以撑起天涯岛一万多人近十年的灵气供给。 灵脉的价值,在修炼者的眼中简直就是无价之宝,而且是有价无市。 一般情况,灵脉只会被宗门占据,而非个人所能够拥有。 保守估计,一条黄阶下品灵脉的价值至少在万两黄金以上。 灵脉与灵草、灵花、仙果等天材地宝一样,从上至下共分天地玄黄四阶。而每阶又分上下二品。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那种情形应该就是灵脉出世的征兆,而且按照灵脉所散光的泽浓度来判断,应该是玄阶级别的灵脉。”羽落沉思半晌之后,说道。 那一道光柱,不断的散发、凝聚,就那样持续了半个小时。 忽然,只见一道遮天蔽日的绿光冲天而起,整个天幕都充斥着无尽的绿光。 光柱过后,只见一条十丈长短,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绿色透明虚影,在绿色圆湖中逐渐呈现了出来。 只见那虚影通体晶莹,散发着淡淡翠绿光泽,透明而夺目。 顿时,这一方天地,都充斥着浓郁的绿光和灵气,犹如仙境。 灵脉形成之后,一声嘶吼,舞动着龙形身躯,迅速的朝着天际尽头游走。 三人毫不迟疑,迅速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只见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岭出现在眼前。 山岭上,残雪还未退去。 灵脉游走一阵,最后落到了山岭的最高处。 几乎同时,只见山岭之上走出了四头凶兽来。 其中一头,是一头约莫五六丈高的庞然巨虎。 另一头,是一头约莫二十多丈长的黄金巨龙。 第三头,是一头五颜六色的巨大玄鸟。 最后一头,则是一头如冰雕一般的庞然麒麟。 ”这四头凶兽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四大准神兽?” 羽洛差点惊掉了下巴。 小飞只觉一头雾水,问道:“准神兽?是什么来历?” 羽洛道:“据‘异界秘典’一书中记载,在妖界有十大古老而强大的种族,他们血液高贵,身份尊崇,共同掌管着万千群妖。在这十族当中,其中又以龙族、虎族、凤族,以及麒麟族最为高贵。” “这四大妖族气血庞大,战力惊人,每每现世,犹如神明临凡,被视为祥瑞。因此,这四族的首领便被世人合称为四大神兽。即青龙、白虎、凤凰、麒麟。” “而四大准神兽是四大神兽,亦或是其后代与其它兽族结合而生成的异兽,虽然也拥有着四大神兽的一半血统,但其地位和声望,在人界却远不如四大神兽尊崇。” 小飞一怔,呼道:“师姐说的可是黄金巨龙、朝天虎,七彩火凤,以及冰魄麒麟四大神兽?不过,据古书记载,这四大神兽不是已经灭绝了吗?怎会出现在我这广寒洞中?而且还离我天涯岛不远。” 陆羽落有些担忧,道:“之前在见到千乘来朝的时候我就就在想,我天涯附近的某处,是不是存在着某个了不得的地方。如今见到这四大准神兽之后,更加证实了我之前那种猜想。而他们大概是为了守护那个地方,而聚集于此。” “会是为了守护那灵脉吗?” “应该不是,灵脉固然珍贵,但还不值得四大准神兽守护。” “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以我之见,倘若那个可怕地方真的存在的话,多半会在这广寒洞深处。所以,我们还是赶紧撤出去吧?”小飞问道。 羽落瞧了瞧山岭,道:“不过,这四大准神兽似乎还未成年,品级不过只有二阶。如此一来,事情或许尚有转机。” “啊?二阶妖兽,我的妈呀!二阶妖兽 我们也打不过呀。这次是死定了。”小飞惊呼。 不过,说来也奇怪,四大准神兽只是静静的盯着岭下三人,似是在审视着什么,不进攻,也不后退。 三人也静静地看着四大准神兽。 三人不是不想得到那灵脉,但是有四大准神兽的保护,以他们的实力若想强取,无疑是羊入虎口。 凶兽不比人类,他们的修炼速度要远比人类缓慢的多,因此在战力和防御上都要远比人类强大很多。 再加上他们长期吸收天地精华,领悟天地至道。心智虽然未开,但身体中浑然天成的力量和道法绝非人类所能匹敌。 战,无法取胜的。 不战,必死无疑。 “怎么办?门主?”小飞小心翼翼问道。 剑来故作镇定,道:“大家不可轻举妄动,依我之见,这四大准神兽似乎并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再说了,我们就算是现在逃走,恐怕也来不及了。” 就这样,双方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一直对峙着,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停了下来。 第46章 妖皇血脉 双方就那样隔空对峙着,不知不觉中已过去半个时辰。 忽然,一阵萧声,打破这方世界的寂静。 萧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初闻时,如朝霞晚露。再闻时,已如秋风明月。最后,如寒冬残雪。 甚是变幻多端,美妙动听。 箫声愈来愈低,最后消失了。 萧声消失不久,只见原本寂静虚无的天空忽然风起云涌,并伴随着电闪雷鸣,似乎顷刻间大雨便会降临。 不过,这种异象也只仅仅只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天地重新归于平静之后,只见一条笔直的五彩光道,从虚空尽头直直射来,最后落在一处山岭的最高处。 光道美轮美奂,虚无缥缈,就像是一座横跨在虚空之上的笔直金色浮桥。 片刻过后,浮桥的那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头顶生辉,脚下生莲,踏着金色浮桥缓缓走来,犹如天上仙人。 她行走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极快,不过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已经落在了四大准神兽面前。 几乎同时,金色浮桥消失不见。 那个身影,是一个少女,一个风华绝代,不染凡尘的绝美少女。 她看起来不过只有二十来岁。 一副风姿卓越,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少女出现之后,四大准神兽齐齐向苍穹发出了一阵欢快的低鸣,似是在迎接着她的到来。 很显然,这个少女便是四大半步神兽所等之人。 “这女子究竟是谁?竟然能够让四大准神兽唯命是从?” 剑来一阵心惊。 “哇,好美呀!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长得比大小姐还要好看。我靠,这也太美了吧!” 小飞如梦如幻道。 “可恶的人族,竟敢戏弄本宫主。找死!” 那少女一脸厌恶之色。 说着,她玉手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点,只见一道金色光芒直直射向小飞。 剑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飞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请息怒,我这位朋友对你的称赞只是由心而发,并无丝毫冒犯不敬之意,还请手下留情。” 剑来拱手一礼,说道。 小飞身上尚有一丝生机,显然那少女还是手下留情了。 否则,小飞今日必会殒命于此。 剑来以神识查看那少女,竟然感应不到她的境界修为,此人的修为必然已到了神鬼莫测之境。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女,其真实年龄就真的只是二十来岁。 毕竟,驻颜之术那种事情,于那些仙家之人而言,不过只是些稀松平常的手段罢了。 不然,陆羽洛如今已有三百多岁,却为何看起来不过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哼,我只用了一成力道,否则他今日必死。”那少女冷漠道。 “什么?一成力道?” 剑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即便只是一成力道,他也根本无力抵挡。 一成力道竟有如此威能,倘若她全力出手,那将是多么的可怕存在。 少女盯着剑来,神情显得哀怨而忧伤,沉吟了半响,道:“你…你为何要带着那些可恶的人族,前来屠杀我们的同胞?” “我……我没有啊。先前都是在下无礼,冒犯了前辈以及神兽一族的威严,这里赔礼了。” 剑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不应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少女哀叹连连,神情显得幽怨而悲凉。 “去吧!” 那少女轻轻挥了挥手,带起一股劲气,径直向羽洛二人卷去。 几乎同时,只见小飞和羽落身不由己地向虚空外径直了出去。 “剑来哥哥...救我!”羽洛惊呼道。 “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剑来大惊,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指,朝着那少女头顶斩去。 顿时,只见一柄几米长短的长剑虚影,划开虚空,怒吼而下。 少女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任由那道剑影径自劈下。 就在剑影临近少女头顶时,她身上忽然多出了一道金幕。 “砰。”一声轻响。 剑影在劈到金幕上时,荡开一道剑波。 “噗嗤。” 剑波反弹到剑来身上,使他顿时吐出了一股鲜血。 反弹力道之下,剑来退后了十余丈,又是一阵踉跄,半跪在地上。 少女神色一惊,从半空中径自落下,走到剑来身前,缓缓跪下身子,双手过头,深深拜了三拜,道:“奴婢该死,冒犯了少爷!还请少爷责罚。” 剑来震惊不已,颤声道:“你…你不用对我行此大礼!” “少爷,对不起!” “虽然我擅闯了你的洞府,但你已把我朋友推送进了虚空之外,咱们扯平了。好吧。” 少女依旧趴在地上,幽幽哭道:“奴婢该死,还请少爷责罚!” 剑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我们扯平了,你怎么还让我责罚。” 少女哭道:“少爷,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记得仙儿了吗?我是灵狐,也是狐仙啊!那么多年,一直都是我俩相依为命,你怎么能够把我忘了呀。” 剑来微微一怔,道:“你...认错人了。我从出生以来,从未踏出过天涯岛一步,怎么可能和你相依为命。” 灵狐哭道:“不是的。你去天涯岛是我亲自安排的。那时候你还小,是我把你放在剑来谷,然后由林青山带到了天涯岛。而在你去天涯岛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陪着你,伺候你的饮食起居。难道,难道你都忘了吗?” 剑来心中突然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道:“你送我去的天涯岛?那我究竟是谁?” 少女道:“千真万确。不过,对于你的身世,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确是我家少爷,也是妖界新一代的王。” 剑来只觉一头雾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少女道:“是这样的,大概一万多年前,人界与妖界的通道,通天神井,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开启。之后便传来人界要大举进犯妖界的消息。四海妖尊,也就是当时妖界的王,只好被迫应战。在他的带领下,我妖界精锐与人界几百位绝世强者,以及数十位仙界仙人大战于九界山。” “人族和仙族势大,我妖族不敌。无奈之下,四海妖尊只好牺牲了一身惊世修为,将人仙二界众人封印于九界山之中。而你,则是四海妖尊在临终时亲手交到奴婢手中,并叮嘱我说,你身负妖皇血脉,也是我妖族新一代的王。因此让我务必要将你扶养成人,以待日后东山再起。还说你是我妖界振兴的唯一希望。” “只不过当时你身受重伤,尤其是九元中的神元遭受了不可修复的道伤。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你封印于广寒洞的万年玄冰之中。” “二十年前,我从一位仙师口中得知天涯岛上有一株名叫通明神草的神物,是修复你神识道伤的无上之宝。于是我便借林青山之手,把你送到了天涯岛,希望你能够找到那枚神草,并且可以修复伤势。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的神元果然已经恢复了。” “神元受创?被送到天涯岛?天呐,这...这怎么可能啊?” 东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晴天霹雳。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 “少爷,你不必惊讶,也不必担心,有奴婢在此,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了。” 灵狐诚恳道。 “是谁告诉你天涯岛上有通明神草的?” 剑来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是一位名叫凌天虚的仙师。” 明白了,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可是,对于这个结果,剑来真的难以接受。 第47章 妖族往事 从小到大,天涯岛上几乎所有人都给他灌输着一个理念,那便是妖族是这世上最低等,最下贱的种族。 人妖乃是宿命之敌,自古不两立。 一旦遇上,不死不休。 可是,如今却要让他接受一个自己从出生以来,便嗤之以鼻,深恶痛绝的身份,试问他又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剑来怔然了半响,喃喃自语道:“我当真的是妖族吗?当真是这世上最卑贱的种族?当真是那些能够任人肆意宰割和欺凌的妖兽?” 少女哭道:“不。妖族是这世上最伟大,最高贵的种族,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也不许你这么作贱自己。” 剑来涩然的笑了笑,道:“那只是你们的认为。哈哈,妖族,妖兽!去他妈的妖兽,我才不是。” 少女轻喝道:“不是妖兽,是妖王,因为你身上流淌着我妖族至高无上的血脉,妖皇血脉。” 剑来呵呵一阵惨笑,道:“妖皇不也是妖吗?不也是这世间最低等,最卑微的物种吗?” 少女微怒,喝道:“少爷,我已经和你说了无数遍了,妖族是这世上最高贵、最伟大的种族。你,不应该如此看轻你自己,更不应该如此看轻你身上所流淌的妖皇血脉。” 剑来痴痴呆呆的摇着头,笑道:“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我又怎能相信,怎会当真。”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走去。 少女微微一怔,道:“少爷,你要去哪里?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剑来呵了一声,道:“如果这里当真是我的家,那我宁愿不要。” 少女心痛难当,顿时泪流如雨,怔了半响,道:“你不承这里是你的家没关系,不承认你是妖皇身份也没关系。但你千万不能忘记了你身上所肩负的使命。你的出生注定便是为了我妖族振新,你如何逃避得了?又能逃避到哪里去?” 剑来呵了一声,道:“去他妈的使命!人人都在给我谈使命,说责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究竟愿不愿意承担这些。我就一双肩膀,又哪里能够承担得了那么多的事情。再说,你妖族的使命与我何干,我是人族,是堂堂正正的人族。”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洞口。 少女怒喝道:“你...给我站住!身为妖族的王者,众妖的精神领袖,你竟然说出如此决绝而又让人绝望的话。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妖族圣地西土妖洲此时正在经历着什么啊?” “与我无关。” 剑来喊道。他只觉心烦意乱,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身为妖族的王,你有责任更有权利知道。那里的资源几乎已经耗尽,而且时常有天灾发生,加上一些心术不正之妖的兴风作浪。我们的同胞几乎每天都是食不果腹,时刻挣扎在生死边缘上。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并且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你前去解救,若是让他们听到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们该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伤心难过。倘若你真的放弃了他们,无疑是把他们送上了死路。” “够了,千万别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说过了,你妖族生死存亡,与我一个人族毫无关系。” 剑来嘴上虽然那样说,但他的心灵还是被触动了。 是呀,数以万计同胞的希望全都寄托于他一人身上,苟延残喘至今,只为了苦等着他前去解救。 而他,不仅仅是众人的希望,更是信念。 倘若连他也抛弃了他们,他们就真的是没有活路了啊! “你是他们的王,也是他们苦苦支撑下去的理由和希望,他们已被天道遗弃,就像是一群飘荡在这世间上的孤魂野鬼,被其他界的生灵任意欺凌,奴役。要是让他们知道连你这个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抛弃了他们,你让他们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你不能放弃,也绝对不可以放弃。我真的好后悔,当初真的不该送你去天涯岛啊!” 少女大哭道。 怔然了许久,剑来道:“你说我是妖,可是我不相信,除非你能够证明。” “证明?妖皇之血,至高无上,又何须任何证明。不过,少爷既然执意要证明,那奴婢便只好冒犯了。少爷,请随我来。” 说着,少女先是朝着剑来拜了三拜,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手指微微一捻,在胸前画了一个画圈。 圆圈之下,只见一道金色浮桥逐渐在她的指尖形成,快速延伸,一蔓延直到天际尽头。 浮桥形成之后,少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少爷,请!” 剑来瞧了一眼无尽的虚空,问道:“我的那两位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少女道:“他们很好,此时已经出了广寒洞了。少爷请放心,他们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自然是不会伤害他们,我妖族的其他同胞自然也不会。” 剑来微微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金色浮桥。 少女一个纵步,跳上了浮桥,口中念道:“起!” 顿时,两人如火箭般,朝着天空尽头飞去。 四大准神兽,或纵步疾奔,或翩翩起舞,紧跟在两人身后。 剑来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山川大地尽收眼底。 “哦,对了。不知,不知这位妖族前辈如何称呼?”剑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少爷不必和奴婢客气。我是灵狐,是一只修炼了五万年的狐仙,本是妖后青鸾仙子的婢女。九界山大战之后,奉命在此地守护和照顾少爷。” 少女答道。 “照你的意思,我是四海妖尊和青鸾仙子的后人了?” 剑来试探着问道。 灵狐答道:“这个...奴婢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剑来道:“你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假如我的身上真的身负妖皇血脉,那么我这妖皇血脉究竟是传承自哪里?” 灵狐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不过在我妖界拥有帝皇血脉者并不止一位,你身上的血脉或许便是传承其中的某一位。但不论怎样,妖皇血脉均是传承于妖界始祖,第一代妖皇祖龙大帝。” 剑来道:“拥有妖皇血脉之人都有哪些?他们现在都在何处?” 灵狐道:“那可多了去了。早期的上古妖皇暂且不说,因为他们或已位列仙班,或已避世不出,或因某种变数已陨落。我们只说近期的三位。第一位是五万年前的九幽妖尊。九幽妖尊修为通神,手段滔天。在其统领妖界的之时,我妖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繁荣,其他几界唯有俯首称臣的份。只可惜九幽妖尊最后却神秘失踪了,自此我妖族跌下神坛,开始没落。” “第二位是约摸是三万年前的八荒妖尊。八荒妖族在位时间极短,他的事迹平淡无奇,没什么壮举,于妖族似乎也并无多大贡献,以致于妖族在谈论到他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忘了曾经还有那么一位王者的存在。不过,第一次人妖大战,却是由他带领着我妖族与人界决战。可惜是我妖族最终战败,从此更是一蹶不振。而他本人也被镇压在人界的神域之中。” 剑来一怔,道:“神域?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神域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凌天虚口中得知。第二次是在天残地缺谷,据他所知,那柄黑色心剑,也就是太初剑的剑心石,便是有人从神域中带出来的。 灵狐道:“这个...奴婢却不知道。” “第三位便是一万五千年的四海妖尊。事实上四海妖尊在位的时间也不长,之后便发生了九界山大战,也就是第二次人妖大战。此战过后,我妖族彻底没落,从此沦为奴役一般的存在。” 剑来道:“那现在的妖界又是由何人掌管?” 灵狐叹了口气道:“无人掌管。妖族拥有帝皇血脉的至尊全部陨落,其余者,即便是四大神兽,也难堪大任,加上众妖为了抢夺资源常年征战不休,早已是一盘散沙。” 剑来怔然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灵狐续道:“哦,对了,之前奴婢有仔细研究过少爷的血脉,你的血统是来自于妖族上古皇族玄氏一脉。而玄氏一脉近代的至尊也只有九幽至尊妖尊玄天,八荒妖尊玄冥,以及四海妖尊玄策,因此你的血脉极有可能便是来自这三位妖尊其中之一。当然,你也有可能是除了四海妖尊之外,其余二尊本人的灵魂,借体重生。” 剑来一怔,道:“借体重生?” 少女道:“对呀!我妖族血脉强大无比,而你身负的妖皇血脉,已近乎到了长生不死之境。若是能够保持血婴不死,通过无上秘法,便可借体重生。” 剑来呵了一声,道:“那照你这么说,妖尊只要保证血婴不死,便永远死不了?” 少女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剑来有些好奇,问道:“那我是不是也继承了长生不老之境?是不是等到我血脉觉醒之后,修为便会恢复?” 少女道:“那却不是。所谓的借体重生,便是借助其他母体重新复活。但这种复活相当于重生了一次,只能传承帝皇血脉,却无法传承帝皇生前的修为。因此,少爷若想达到长生不死之境,还需重新修炼。” 剑来吐了口气,道:“四海妖尊把我交给你的时候,我究竟多大?” 灵狐道:“模样看起来和一般孩童差不多,大概也就两三岁的模样,但我知道,你你的实际年龄至少已经活了上万余年。如若不然,你又怎么可能化为人形。” “不过,你的生命特征却只有二十岁不到,那是因为这广寒洞中的千年玄冰具有冰封生命,屏蔽天机的功能。相当于是把那上万余年的时间,在你的生命长河中彻底剥离了出去。即便是天道轮回石也检测不出来。” “什么又是天道轮回石?” “是一种测试生命各项特征,从而显示出相应年龄的灵石。” 剑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那你可知道遮天命格?” 灵狐一怔,道:“知道。就是身负遮天命数的异类。九界之中,各有各的血脉,一脉单传,经久不息。天道规则之下,各界之间的血脉是不可以融合的。若是强行结合,必遭天谴。而所谓的遮天命格,则是以大神通,至少融合了三种王者血脉,脱离了天道规则,不受天道控制。不过这种血脉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想要完成两界血脉融合,已是千难万难之事,更别说是三种血脉了。” 剑来靠了一声,道:“那我究竟是谁?” 少女道:“你是我妖族的王呀。” 剑来呵呵了一声,道:“按照你的说法,遮天命格至少是三种异界皇者血脉的融合,那我可不单单是妖族之主那么简单了。” 灵狐摇头道:“这个...我却说不明白。” 剑来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又要告诉我那些事情。” 灵狐嘿嘿一笑,道:“少爷,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喜欢对我发脾气。这样的少爷,才是灵狐最喜欢的少爷” 剑来呵了一声,道:“对了,你你这人难道有受虐倾向吗。” 灵狐开心道:“怎么会。少爷对我发脾气才说明你心里有我呀。试想一下,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发脾气呢。” 剑来只觉无语,道:“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对了,你之前说,天道规则之下,任何两界之间的血脉不可以融合?若强行融合,必遭天谴,这...是真的吗?” 灵狐道:“对呀。这是天道规则,任何生灵都得遵守。若是违背,必遭天谴。天谴之下,任何生灵都将化为灰烬。” 剑来心死如灰,半响,皱了皱眉头,道:“那...倘若我非要融合,又当如何?” 灵狐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我不是都说了无数遍了么,你怎么还老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呢。” 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少爷,你…你不会是喜欢上刚才那个人族少女了吧?” 剑来怔了怔,道:“如果我说是,你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灵狐冷淡道:“没有。哼,那个人族少女有什么好的,连我一个婢女都比不上,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剑来道:“在我的眼中,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没人能够比得过她。” 灵狐叹了口气,冷冷哼道:“你若是非要和她强行结合,不仅会害了你更会害了她。这...是我给少爷的忠告,至于听还是不听,那便由不得奴婢做主了。哎,真不知道我把你送到天涯岛这件事情,究竟是对是错?我就不应该听从凌天虚仙师的人劝告,顾及什么狗屁天道规则。就应当直接闯入天涯岛,夺取那株通明神草。” “另外,四海妖尊在化道之前曾告诉过奴婢,说是如果你想弄清楚自己的出生来历,不妨去找那位名叫凌天虚的仙师,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来历。” 剑来心头顿时一惊,心道:“原来凌老头与那什么四海妖尊原本相识?如此看来,凌老头的出现也并非什么偶然。不过如此一来,这妖族的身份,只怕是不想承认也不行了。等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向他问个明明白白。” 第48章 现形 二人正正说话间,剑来忽见星河灿烂之间,出现了一座宫殿的轮廓。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宫殿也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座悬浮在天空尽头处的庞大天宫。 那天宫,悬挂在无尽虚空之上,坐落在万千星河之间。 浩瀚深邃,金碧辉煌。 “到了,少爷请!”在到达天宫不远处,灵狐跳下了金色浮桥。 “多谢!”剑来也跳下了浮桥。 “你叫灵狐?对吗?”剑来盯着少女问道。 “对呀,怎么了?灵狐是你的婢子,婢子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至于...那个人族少女,她太普通了,根本远不如我,也根本配不上你。你…你若是不嫌弃婢子,婢子愿意...愿意永生永世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服侍你。”灵狐一脸柔情。 “你...想太多了!”剑来摆了摆手道。 灵狐怔了怔,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沉默了半晌,幽幽叹道:“我的那个少爷,是真的也回不来了吗?” 剑来道:“走吧。是人都会变,我也不例外。” 灵狐叹了口气,道:“可你不是人,是妖。妖族是这世界上最重感情,最不会善变的种族了。” 剑来呵了一声,道:“在亘古不变的时间面前,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改变,不论你是人是妖。所以我们得向前看,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对吗?” 灵狐叹道:“也许吧。其实当初送你离开的时候,我便已经想到可能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不过...我依旧不后悔。” 剑来道:“看吧,你刚才还说你后悔送我去天涯岛了,现在又说不后悔,你这不是善变又是什么?” 令狐道:“我后悔曾经听从了凌仙师的劝诫,但我不后悔曾所做的一切。” 沉默片刻过后,她抬起头看了看悬浮在上空中的四大准神兽,霸气地说道:“四大神兽听令!凡...入我广寒洞者,杀无赦!去吧!” 随即挥了挥手,四大准神兽低鸣了一阵,朝着来时的方向飞纵而去,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剑来心中一惊,道:“你…你不能这样。外面那些人虽然有些讨厌,但毕竟算是我的属下,你不可以杀他们。” 灵狐冷哼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事还请少主莫要插手,那些可恶的人族,这么多年一直与我妖界为敌,死在他们手中的同胞不计其数。如今少主已经回归,我也就没甚么好顾虑了。今日我非得杀了他们,以解我多年的仇恨。” 剑来把心一横,道:“那你...干脆先把我杀了吧。” 灵狐一愣,惊道:“少爷,你...” “我们和人族是天敌,你不杀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反过来杀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少爷,你不听我的劝诫,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剑来道:“人界有那么多人,难道都要杀了吗?杀得完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好吗?” 灵狐见剑来神色认真,不敢忤逆,道:“好吧,这次我便瞧在少爷的面子上饶过他们一回。不过,日后若是让我知道,他们有任务欺负少爷的行为,我必会将他们全部杀死。” 说着拿起玉箫吹奏起来。 不一会儿,四大准神兽纷纷纷纷飞了回来。 在四大神兽飞回不久,灵狐的手指在头顶画了一个圆圈,口中念念有词道:“万法玄妙,无我无相,化作神雷,天门洞开。” 顿时,浩瀚飘渺的星空之上,骤然闪过了一道刺眼的雷电。“轰!”紧接着是一声惊雷。 惊雷过后,天宫中飘下了一座台阶浮桥,浮桥下延,落在地上。 “少主!请!”灵狐说道。 剑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踏上了浮桥。 天宫之中,金碧辉煌,波澜壮阔。 只见四根巨大的金色通天柱,直冲长空,撑起了一道巨大的蓝色光幕。 左边的两根通天柱之下,是一座绵延的群山,群山上葱葱郁郁,烟雾缭绕。 右边的两根通天柱之下,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但却听不到波涛滚滚之声。 最前方两根通天柱之下,是一道巍峨的大石门,构成了一方世界。 说来也奇怪,天宫里所有的画面,看起来极远,就像是远在天涯; 但又极近,好似近在咫尺。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少爷,你可知道,那虚空上的蓝色光幕是何物?”灵狐问道。 “难道不是天幕吗?”剑来问道。 “是,也不是。是这广寒洞的天幕,但是也是我妖界无上至宝,琉璃宝镜。此琉璃镜之上蕴含无上力量,不仅能够衍化出一方世界,还能辨别出生灵的本尊。”灵狐答道。 “辨别生灵的本尊?那不就是照妖镜吗?”剑来似乎瞬间明白了灵狐之意。 “是的,在这世间之上,无论是神仙凡人,还是妖魔鬼怪。在这琉璃镜之下,都会现出原形。”灵狐答道。 “怎么现出原形?”剑来有些紧张。 “少主,你注意了!” 灵狐说着,玉手又在头顶画了一个圆圈,还是和之前一样,口中念念有词道:“万法玄妙,琉璃金光,溯本求源,现我本尊。” 只见琉璃镜之上突然闪过了一道金色光电。 光电一闪而逝,琉璃镜一分为二,从中间射出了一道金色光幕来,光幕一泻而下,将剑来笼罩在其中。 下一刻,他彻底惊呆了! “吼吼吼…” 只听一阵龙吟之声过后,光幕上显现出了一条巨大的青色长龙,在光幕上不停地盘旋,飞舞,经久不散。 这条青龙竟然和他昨晚在梦中见到,躺在湖心的那条一模一样,或者说两条青龙本就是一条。 如此光景大约持续了一盏茶功夫,青龙和光幕消失不见。 但奇怪的是,剑来竟然能够感觉到那条青龙的喜怒哀乐,仿佛那青龙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犹如一场大梦。 “怎么回事?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是妖兽?不…不不,一定是你这破镜子出了问题,又或者是你使了什么障眼法。” 剑来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事实摆在面前,他还是无法接受。 “少爷。首先,你不是妖兽,所谓的妖兽不过是其他种族对我们一族的偏见。其次,这琉璃镜乃是上古神物之一,绝对不会出错。” 灵狐看着剑来,答道。神情复杂。 “这是假的,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拿一面破镜子,你就想骗我吗?” 剑来喃喃自语,连他自己都知道他这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灵狐看着剑来,沉默了片刻。 手指又在头顶画了一个圆圈,还是和之前一样,口中念念。 片刻之后,只见金光之下,立马出现一只毛茸茸,晶莹剔透的狐狸,哪里还有灵狐之前的半分模样。 “少爷,这是灵狐的本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难道你还不肯信吗?你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事,竟然让你连自己的身世都给忘记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对你做了手脚,让你失去了记忆。是谁?究竟是谁对你做了手脚?” 灵狐痛哭道。 “你…你的意思莫非是,我在去天涯岛之前是知道自己妖族的身份?” “当然。你还说,我真好看,这一辈子也不会让我离开你的啊。可是...为什么现在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啊?”灵狐大哭道。 剑来吼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不是妖,也不可能是妖!你也别再哭了,惹得人心里烦透了。” 他心乱如麻,因为一切似乎都脱离他的掌控,让他难以承受。 灵狐抹了抹泪珠,扁了扁嘴,道:“那么少爷,我来问你,人族血脉和妖族血脉能否相容?” 剑来微微摇头,道:“炼丹经书上有过记载,不同种族之间的血脉是不可能相容的。” 灵狐手指一点,一点金光穿进剑来手尖,挑起一滴血液,飘在空中,道:“那少主请瞧仔细了,看一看你我的血液是否能够融合到一起。” 说着她又划破自己手指,手指一点,一滴血液飞进虚空。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只见两滴血液竟融在了一起,散发着遮天蔽日的紫光,最后消失不见。 剑来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被攻破了。 事实,当赤裸裸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不想承认也不可能。 不过,这个事实却是那么的血淋淋。 沉默,怔然! 整个天地似乎彻底沉寂了。 剑来浑身的生机似是似乎瞬间被彻地抽干了一样,绝望和无助到令人不忍直视! 灵狐道:“少主,您就别在心存幻想和侥幸了。你以为凭你的炼丹之术当真能够炼制得出天阶上品级别的避剑丹吗?据我所知,这世上能够炼制出天阶上品以上级别丹药的炼丹师,也算是有些造诣了。而你炼丹之术还算不错,但还有没有到达那个程度。你之所以能够炼出如此级别的丹药,不过是你身上的药皇血脉帮了你的大忙罢了。” 剑来微微摇了摇头,漠然道:“你别再说了,求你了,别说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灵狐默默哭了一阵,道:“少爷,你别难过,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难过呀!可是少爷,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所以,请你不要怨恨我。” 说着径直向那道石壁之后走去。 第49章 时空之柱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流光浮转,美不胜收。 如此美轮美奂的世外仙境,非凡人所能遇到。 不过,如此人间奇观,剑来却无半分欣赏的心思。 他躺在星光流河之间,仰望星空,一时思绪如潮。 他想起了在天涯岛生活时的一幕幕。 那个时候,虽然活得微不足道也并不快活,但至少能够问心无愧、堂堂正正的行走于人世间。 可惜的是,即便是诸如那样的生活,如今已是遥不可及了。 他妖兽的身份一旦落实,恐怕只能像像过街老鼠一样,整日躲在暗无天日的阴鬼地域里。 他也想过,倘若他接受了妖族这个身份,以后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回到妖界,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回去了,又能有什么作为。 也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是妖界之王。那么,他的父母究竟又是何人? 还有凌天虚、长青祖师、四海妖尊、以及灵狐。这几人与他之间似乎都有着莫大的关联?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实情。 而且,这种关联之间究竟又是什么?究竟谁是真心,谁是另有所图? 当然,他也想起了陆羽落,那个美丽而又善良的女孩子。 倘若她知道了自己是一只妖,她是否还会和现在一样,那么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人妖不可结合? 这是多么让人无法接受和伤心绝望的事情。 倘若他一定要结合,又会怎样? “少爷,你想通了吗。” 也只不过了多久,灵狐再次出现在剑来身前。 剑来叹了口气,涩然的笑了笑,仰天长叹道:“我曾有幸在一代大贤陆夫子身前研习道家至法‘三千道藏’多年。夫子曾经有云:‘万法之宗,顺应自然。芸芸众生,不贵不贱。’我曾以此为戒,修己渡人。奈何时至今日,我仍旧无法超脱自我,只能渡人,却无法修己。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说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灵狐见他自言自语半晌,虽然不明白他话中意思,不过但见他眼色清明,神情开阔,知他心结已经打开,道:“人族虽然生了一副好皮囊,但做起事往往自私自利,虚伪无情。又怎么比得上我妖族的仁厚纯良,光明磊落。人有好坏之分,妖有善恶之别,只要少爷能够做一只无愧于良心,无愧于他人的好妖。那么,不论是做人还是做妖又有什么区别。” 剑来又是哈哈大笑一阵,道:“你说的不错。身躯终究不过是一副皮囊,我又何必如此执着那些外在的东西。唯心不改,方可永恒。” “哈哈,在这天地万物之间,千秋万代之中,只有一个我,一个独一无二的我。即便我是妖族,即便我生如泥土,命如草芥,这世上也仅仅只有一个我这样的我。我便是我,是这芸芸众生之中,不一样的烟火。是人是妖,是仙是魔,又有什么关系。” 开悟了,截止目前,剑来是彻底开悟了! 他只觉心胸开阔,畅快无比。 抬头见星河灿烂,美妙奇幻。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问道:“灵狐,这万兽森林之中可还有人族居住?” 毕竟,他这次进到这万兽森林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寻找时空之柱。 灵狐微微一愣,笑道:“你还别说,这里还真有人族居住。少主,你找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剑来道:“是的。他们可是居住在千刃谷?” 灵狐道:“嗯嗯。少爷请随我来!” 说着她走到宫殿边沿时,手指在半空上轻轻点了几下,只见西北角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流转着的云洞。 灵狐轻喝一声:“少爷,当心了!”说着她抓着剑来,一跃而下,跳进了云洞中。 一阵长风呼呼之后,二人出现在一座圆谷上方。 这圆谷镶嵌在一座柱形绝峰之巅,隐没在浮云之间,四周皆是壁立千仞的绝壁,犹如一座规则的枯井。 此地如此隐秘,若是没有灵狐带领,剑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 他俯视间,见谷中房屋起伏,道路交错,人烟袅袅,鸡犬相闻,竟是一幅安静的山野乡村图。 灵狐瞧了剑来一眼,道:“少爷,这山谷原本是一座无名谷,杨家人在此定居之后,便改名为千刃谷。奴婢猜的不错,你找他们必是为了时空之柱。” 剑来“啊”了一声,道:“这个…你也知道?” 灵狐轻哼一声,道:“当然。楚陆杨三家为三宝争斗了近万余年,而我便是这件事情的旁观者,也是的见证者。人心险恶至此,当真是莫过于斯。” 说着她玉手一挥,只见一道绿色的光幕顿时落在千刃谷上空。 片刻之后,只见一座茅屋中走出一位中年汉子。 那汉子仰望天空一阵,躬身行了一礼,道:“杨家家主杨悦拜见仙姑!仙姑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灵狐翻了个白眼,神色显得十分厌恶,淡淡道:“免了!召唤你们的人并非本仙姑,而是我身边的这位少年公子。他便是开启洞天之门的人,也是你长青门的新任掌门。对了,他此行正是为了取回时空之柱。你还不速速把此物取来,更待何时。” 杨悦上下打量了剑来一番剑过后,转身朝着灵狐拜了拜,道:“仙姑所命,小人本不该拒绝。然而,此事干系太大,关乎着我杨家近万年的命运和兴衰,小人不得不谨慎为之,还望仙姑见谅。” 他停顿了片刻,续道:“我杨家上一代家主曾经定下家训,若想取得时空之柱,需得先见到家主信物。这少年虽是长青门门主,但若无信物,小人只能恕难从命了。失礼之处,还请仙姑,以及这位少侠见谅!”说完之后又施了一礼。 灵狐眉头皱了皱,怒喝道:“大胆!本仙姑当初救下尔等性命之时,尔等曾亲口许下承诺,日后本仙姑若是有所差遣,必当以死相报。如今正是本仙姑需要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你为何如此推三阻四?” 杨悦怔了怔,拱手一礼,道:“仙姑请息怒。仙姑当日的救命之恩,小人以及全族老少均铭感五内。” “对于楚陆杨三家之争的事情,仙姑一向置身事外,为何这次却要偏袒他陆家人?仙姑救命之恩,小人时刻不曾忘记。只不过这件事实在干系重大,还请仙姑海涵。” “你大胆!”说着掌心已凝聚出一道浑厚真气。 剑来见灵狐动怒,若是再不出手阻止,只怕今日这些人都在劫难逃。 他手指一挑,抛出那晚在后山神秘老人手中得来的玉佩。笑道:“老人家请你看一看,这枚玉佩可是你杨家的信物?” 杨悦一瞧那玉佩之后,神情瞬息万变,先是激动、继而惊喜,然后悲凉、最后释然,种种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怔然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少侠,请随我来!” 剑来随着杨悦兜兜转转,不多时便来到后山的一大殿之前。 穿过大殿,杨月直奔内堂。 内堂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石壁。 若是不细细查看,必会以为这石壁便是内堂的尽头。 杨悦走到石壁下,瞧了片刻,然后在石壁上一处凹槽轻轻一摁。 那石壁“轰”的一声轻响,从中间向两边迅速移开,露出一座漆黑的石洞来。 二人沿着石洞一直向前,约莫走了一盏茶时分,又是一石壁挡在面前。 杨悦又在石壁的凹槽摁了一下,再次洞开一座石门。 石门之内是一座密室,密室不大,只有三四米宽窄,顶上镶嵌有一颗夜明珠,照得密室通明一片。 石壁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只有最前方的那块石壁下方放置一张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卷起的竹简。 杨悦朝着剑来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搬开那书架,并在书架后那块墙壁的凹处槽又摁了一下。 只听‘咯噔’一声,一方石屉忽然弹了出来,石屉中摆放着两根两三寸宽,一尺长短类似于烟花一般的圆筒,物事中隐隐可见有流光回转。 杨悦瞧了那物事一阵,道:“少侠,这便是我杨家苦苦守候的时空之柱,你收好了。”说着将其取了出来。 剑来一愣,道:“这便是时空之柱吗?不知道此物应当如何使用?” 在他的潜意识里,时空之柱必然是庞然大物,亦或是什么法宝阵法之类的东西,哪承想竟是这其貌不扬之物。 杨悦显是明白了剑来的意思,哈哈一笑,道:“时空之柱不过是用于引渡月光之力的引子罢了。” “月圆之夜,以时空之柱将月光之力引渡到一座先天阵法之上。阵法机关开启之后,阵法自会助少侠渡过那时空黑洞。” “引渡月光的方法,正是这镌刻在时空之柱外壁的符文。” 剑来接过时空之柱之后,深深行了一礼,道:“明白了,多谢!” 杨悦挥了挥手,笑道:“去吧!” 剑来怔了怔,道:“如今我已成了长青门门主,你们是否考虑与我一起回归天涯岛。” 杨悦道:“不必了!外面的世界虽然五彩斑斓,但未必就比得上我这千刃谷。江湖路深,人心叵测,还望少侠多多保重!” 剑来又行了一礼,随即退出了石洞。 走出千刃谷时,剑来见夕阳已即将落下。 红日只剩一颗影影绰绰的红点,挂在遥远的西山之后,散发着最后一丝余晖。 剑来见灵狐在谷口已等候多时,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灵狐问道:“少爷,事情还顺利吗? 剑来笑了笑,道:“还算顺利!” 对于长青祖师的承诺,剑来片刻不敢相忘。 直到三宝尽收囊中之后,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50章 九界传说 两人破开云层,不多时,便重新回到了广寒宫。 广寒宫依旧是那幅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的画中仙境景象。 仿佛一尘不变。 灵狐道:“少爷,你饿了吧?” 剑来笑道:“确实有点儿。”之前他因为身世的缘故,近乎半月水米未沾。 令狐嘻嘻一笑,道:“好的,你稍等片刻,奴婢这便去为你准备晚膳。在此闲暇之余,少爷不妨看看这本书,或许有些用处。” 说着她手掌一抖,掌中已多了一部古老的书卷。 剑来接过书卷一看,见封面上写着“九界录”三个字。他瞧了灵狐一眼,道:“好的,你先去忙吧!” 片刻之后,便沉浸在书中。 据《九界录》记载,宇宙在诞生之前,整个世界一片虚无,浩瀚无际,又无穷无尽,更无光明和黑暗之分,处于一片混沌状态。 大约在三千六百万劫之前,无尽黑暗当中突然生出了一元。 此元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向四面八方无尽扩展。并呈现出极亮、极热、极大之形态,后人称之为一元初始,即为太极。 太极的在经历一段漫长而又黑暗的沉睡之后,其形态逐渐化为两仪,两仪接着生四象,四象又生八卦,八卦最后生成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等万事万物。 与此同时,天地的雏形随之产生。 伴随着天地雏形的生成,道也随之出现。 所谓的道,即是万事万物所应当遵循的法则。包括生长化,变化,轮回,消亡等一切规律。 后人称其为无上大道,即为天之道,亦或天道。 而太极便是道之初,也是道之本,最后以天道显化,掌管万千生灵。 顺道者生,逆道者死! 此乃亘古不变的至理。 又过了无数量劫之后,一元初始体内的精华之物逐渐显现出一个五官俱全,形态可掬的元灵。 元灵四周拥有无数虚实的混沌之相,展现出万千变化。 而无数的混沌之相,乃是一团团快速旋转,不断变化混沌的气团。 其中有几个气团的情况很是特殊,其表面上看和一般气团并无异样,但是每一个气团的最中心处,却都孕育着一个元灵。 在这几个气团之中,紫色气团当中的紫色元灵率先破团而出,并巧夺天地之造化,建立一方世界。 其子孙后代,一脉相承,世代罔替,最终生成一方世界,是为圣界。 相传,圣界之灵因夺得天地造化,故而躯体不腐不朽,灵魂历万劫而不灭,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他们高居于宇宙之巅,七十二重天之上,手握天道规则,拥有造化天地之无上神力,并且掌控着这世间最丰厚的资源,为天道的执行者,也是九界之主宰。 约莫数十万年之后,白色气团当中的元灵孕育成型,堪破天机,最终开创神界一脉。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色气团也破团而出,衍化生息,世代相传,建立魔界。 据传,神、魔二界,法术神通虽然不及圣界,但同样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两界居住于宇宙中心,三十六重天之巅,以大背山为界,分疆而治。 又过了数十万年的光阴,青色气团当中的元灵破团而出,衍化无数,最终创立了仙界。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气团中的元灵,金色和青色,繁衍生息,幻化万千,最后分别开创了佛界和妖界。 据传,仙、佛、妖,居住于宇宙的九重天之上,以混沌天池为中心,呈三足鼎立之势。 此三界的生灵虽然拥有无尽寿元,青春永驻,但却只能够做到长生,却做不到不死。一旦受到强大外力的迫害,依然有陨落的可能。 又过了无数量劫,黄色气团当中的元灵,破开气团,开创人界一脉,是为人界鼻祖,太苍始祖,被后人称之为创世之祖,即为一尊。 太苍始祖虽然道法有成,但所学道法为小道,加上天生凡体,灵根不足,寿命不过数万余载,为众界最低端的存在。 后来,更是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被众界执掌遗弃在资源匮乏的大地表面之上,任其自生自灭。 而人界若想得到众界的认可,回归上界,至少得修行到长生不老之境,从而飞升。 因此,长生不老之境便成了太苍始祖一生都无法弥补的执着和遗憾,最终也成了整个人间界至高无上,又无法逃避的使命。 太苍始祖曾于位于大地之心的神武仙山之上开坛祭天,宣讲道法。又教授子孙后代耕种、放牧、捕鱼等生存技能。 故而,人间又被后人及其他界生灵称之为神武道洲。 太苍始祖繁衍生机,开创世界,福泽苍生,功德无量,因此被称为一尊创世。 而这一漫长时期,则被后人称之为太古时期。 太苍始祖一人传万道,一枝开三脉。 三脉子嗣继承父愿,日以继月参研长生不老之道,不敢懈怠半分。 其中天祖以无上秘法得证大道,得以掌管众修仙之人。 那些修仙之人,常常居住于万丈红尘之外,无尽层云之巅的仙山洞府,或是仙池神谷之内。 世人称其为仙人,其所在的神乡仙府则被称之为修仙界。 当然,这里的修仙界与真正的仙界之间存在着本质上区别。 地祖另辟蹊径,以天灵地宝等奇珍异宝草证道,得以执掌数以万计的飞禽走兽,成为兽族之主。 兽族常常定居在荒野湖泊之间,被称之为兽界。 同样,这里的兽界与居住于九重天上的妖界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前者只不过是一些缺乏灵智,没有思维的低等生物。 后者则是可以呼风唤雨,长生不死的高等生灵。 人祖则以无上功德之力证道,统领万千凡尘生灵,聚集在神武道洲最繁荣昌盛的中心地带。 至此人间三界,修仙界、凡人界、以及兽界鼎力而生,共同发展的局面俨然生成。 三祖之初,便定下了三界共处,互不侵犯的法旨律令。 人间三界任何生灵不可违抗。 三祖又被称为治世三老,这一时期被后人称之为三老治世时期,亦或者是上古时期。 随着治世三老的陨落,加上神武道洲上人口日益剧增,人间三界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和土地,时常爆发战争。 最终,修仙界避世不出、一心问道,不再轻易踏足凡尘。 兽界几乎被屠杀殆尽,而侥幸生还者则被迫迁徙到进人迹罕见,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至此凡人界与兽族便势同水火,不共戴天,乃为宿命天敌。 至此,兽族被世人称之为凶兽,或是妖兽。 人族虽然凭借着人数众多的优势取得了最后胜利,占据着神武道洲最肥沃的土地,最繁华的城镇,成为神武道洲上的真正的主流,但因其缺乏高层次的修炼法门以及高品级的修炼资源,日渐没落。 此事件又被后人称之为人间三界之乱。 三界之乱过后,凡人界内部随着人数的增长,众部落之间为了争夺最富饶的土地和高品质的资源,依旧是常年混战不休。 从此,神武道洲彻底进入到前所未有的大动乱时代。 这一时代最终以五个部落的联盟而宣告结束、神武道洲也暂时归于了平静。 为了怀念和彰显那五大部落首领的丰功伟绩,后人将五人合称五帝。 之后,动乱再起,五帝联合镇压。 为了神武道洲的长治久安,五帝将神武道洲分为西荒、扶风、中州,天辰、东华、北离、上京、武陵,南蟾九大阙。 阙之下,又分州、县,加上阙,共计三级。 并颁布昭令,九阙之间身份平等,互帮互助,和平共处,自治自理,互不侵犯。 这一时期史称远古时期,也叫五帝封疆时期。 远古时期末年,东华阙之主,上官无垢以纵横天下之气魄,以及雷霆万钧之手段,扫清寰宇,一统九阙。 次年,上官无垢以朝歌城为皇都,以太初剑为传承信物,改年号为神武,建制称帝,史称神武皇朝。 而上官无垢则成为人族主宰,人间界名义上的至尊,后人称之为始皇,也就是第一代人皇。 之所以说他仅仅只是名义上的至尊,那是因为修仙界,以及妖兽界始终没有承认其统治地位。 之后,九阙亦更名为九国,九国国主称之为王,九王上尊人皇,下恤黎民,封疆自治,互不干涉。 据传说,在人界的背邻世界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生命体,他们没有肉身,只有灵魂,力量微弱,却能够长生不死,被众生称之为灵界。 然而,这灵界究竟如何起源,存于何处?地域几何?数量多少?众界之人,均不得知。因此成为九界中最神秘,但同时也是存在感最低的一界。 冥界,也称鬼界,地处无尽地下,幽冥之都,乃生灵死后灵魂归属,亦是轮回之地。 至此,圣界、神界、魔界、仙界、佛界、妖界、人界、灵界、以及鬼界,九界的格局正式形成。 第51章 鬼木 广寒宫之中始终都是那幅灯火通明,美轮美奂的天外仙宫模样,几乎看不到时间和空间的变化。 剑来自是无法知道,他在这里已待了多久。 一次晚饭过后,灵狐从储物灵戒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剑来拿在手里仔细一瞧,见是一方古老的灰色罗盘。 不过这方罗盘与一般的罗盘却大不相同。 一般的罗盘中间仅仅只有一根指针,用于辨别方向,也叫指南针。 而这方罗盘中间竟然有四根长短不一的指针,其中最短的一根为黑色,其余长度依次递减的三根则为白色。并且表盘上还多出了三个同心圆环,犹如一个三环箭靶。 三个圆环中又分为许多小型宫格,从外到里,第一个圆环仅是一个圆环,第二个圆环中有十二个大小相同的宫格,宫格刚好绕着圆环一圈。第三个圆环里有三百六个相同宫格,同样绕着圆环一周。 剑来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灵狐嘻嘻一笑,道:“这个东西名叫‘瞬计’,是一种记录时间和辨别方向的法器。我们修仙之人,一旦闭关修炼或是进入秘境当中,从此便混沌不明,日夜不分。自是无法知道外面世界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有了这瞬计,不仅能够掌握时间的流逝,还能够清楚的辨别方向。” 剑来喜道:“此物甚好,如何使用?” 灵狐道:“瞬计中的四根指针作用各不相同,其中白色指针代表时间,最短的那根走过一圈代表一个时辰,次之每走一圈代表一天,最长那根走过一圈则代表一月。” “而最长那根白色指针每走过一圈,也就是一个天,便会在针身上烙印出一颗金色圆点。每十二个金色圆点会转变成一颗红色原点,也就是一年。当红点汇集到一百颗时,也就是一个纪元一百年,红点便会彻底消失,重新开始。” “黑色的指针则代表方向,永远岿然不动,指向南方。” “不仅如此,这瞬计还有预警危机的效果。在其监控的范围内,一旦有不明力量的侵入,黑色指针便会发出‘滴答滴答’的警报声,并且震动不止。直到危机解除。” 剑来毕竟是少年心性,一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便会忍不住把玩一番。 就在他玩得兴起时,灵狐道:“少爷,这瞬计可以放在日后慢慢研究,不过眼下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请随我来!” 剑来只觉扫兴,问道:“去哪里?” 灵狐只是在前面引路,并不回答,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着径直向一座山峰之后走去。 山峰之后是一座约莫三尺宽,十余丈长,类似于横梁的椭圆形石台。石台的一头镶嵌在天宫的墙壁上,另一头犹如一座浮桥,一直延伸到无尽虚空尽头。 这石台横挂于万丈虚空之上,纵横于无尽浮云之中。 二人一路向前,途中所见,皆是空荡虚无一片,竟看不到半点山石树木等装饰物,唯有尽头处,栽着一棵奇怪的古树。 这棵古树约莫丈余高,呈大伞形状,通体漆黑犹如泼墨,闪烁着隐隐黑光。 树上既无半片树叶,也无半星枝芽,光秃秃一片,宛如一棵即将枯萎的榕树。 剑来来到这万丈高空之上,犹如立于天心,只觉心胸开阔,心情大畅。 他举目远眺,但见一轮圆月高悬于无尽天际之巅,月华如水寂静流泻,照得天地间通明犹如白昼。 南边一座大峡谷纵横回旋,犹如一条黑色蛟龙。 北边一片森林闪闪烁烁,好似一块镶满宝石的巨大黑绒毛毯。 东边则是层层叠叠的山峰,宛如无数柄倒插的笔直利剑。 “少爷,你过来。”就在剑来瞧得兴致勃勃之时,忽听灵狐说道。 “怎么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树?”灵狐指着那棵即将枯死的黑色古树问道。 “不知,不过能够长在你这广寒宫之中,想来也不是什么俗物吧。”剑来答道。 让他奇怪的是,‘三千道藏’这本书号称人界的百科全书,里面的‘花草树木’篇更是记载着这世间上万种奇花异树,但对于这棵黑色古树却无半点记载。 灵狐道:“这棵古树名叫阴山鬼木,是由一具巨龙的尸骨,吸收无尽厉鬼的怨气,经无数岁月的侵蚀和洗礼,最终形成的一种名叫骨木的物质。” “实际上,生灵的骸骨,不论历经多少年,不论经过怎样的变化,最后都只能是化为灰土,而不会形成骨木。而唯独只有这一具骸骨,发生了异变,乃是这世间上少有的异数。这阴山鬼木不在五行中,跳出九界外,就如同你的遮天命格一样。” 剑来一惊,道:“巨龙的骸骨变异而来?你带我来此处,莫非...这阴山鬼木与我之间有什么关联?” 灵狐并不回答,笑道:“相传,冥界的主宰鬼帝酆都大帝,本是一缕不死不朽的鬼魂,却不知因何缘故,最终陨落。之后,鬼帝之妻阴山鬼母,踏遍九界的每一处角落,寻找着各种上古秘法,无不想要将酆都大帝复活,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直到有一次,她在一处名叫阴山的上古绝地之中,无意间发现了这棵阴山鬼木,以及一卷上古卷轴。据那卷轴记载,这世间唯有一种名叫‘五行聚魄阵’的先天阵法,可以逆天改命,使生灵重生。而这阴山鬼木便是搭建五行聚魄阵的五大基石之一。在上古卷轴的指引下,酆都鬼母历经万年,终于集齐了这世间上五大异数之物,最终使酆都大帝复活重生。” 剑来一脸疑惑,问道:“所以...我与这阴山鬼木之间莫非真的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与那鬼帝亦或是鬼帝之妻之间有着某种关关系。 灵狐见他神情紧张,笑道:“少爷别担心,你与阴山鬼木以及酆都大帝夫妇二人并无任何关系。不过,那阴山鬼木对你的用处却是极大。” 剑来来了兴趣,道:“展开讲讲。” 灵狐道:“凡人只知道修炼可以成仙,从而达到长生不死之境,但对于修炼的诀窍,以及其中隐藏的奥妙,却知之甚少,所以才会徒劳无功,收获甚微。” 剑来兴致勃勃,问道:“修炼难道不就是以真气淬炼九元,促进九元生长,使得九元生长与消亡的速度达到动态平衡,从而带动生灵机体不死不朽吗?,” 灵狐道:“这是修炼的本质,当然不会错。但凡人对于如何才能使九元快速成长,如何快速提升境界修为,却知之甚少。事实上,炼精化气这一过程与凡人而言,艰难无比。但与真正的仙人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微不足道。” 灵狐停顿了片刻,续道:“实际上,冰肌玉颜境、百脉归海、以及易筋洗髓三境于凡人而言难如登天,但在仙人面前,也不过只是修炼的初级阶段,其本质上脱离不了一个‘武’字的范畴,充其量不过是古武层次的境界罢了,因此也被称为武道三境。” 剑来一怔,道:“武道三境?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为何天涯岛上所有关于修炼的书籍都不曾记载过?” 灵狐道:“那是因为自从长青祖师陨落之后,高品炼气功法逐渐消失,加上岛上的资源日渐减少,历代门人可谓是一代不如一代。时至今日,修为最高者不过易筋洗髓初期之境罢了。不过区区第四境,充其量不过是修仙的初级阶段,眼界和见识自是不会高明到哪里去了,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而五气朝元、六府洞天、以及七窍玲珑三境,才不过算是修炼的中级阶段,因此也被世人称为天人三境。” 剑来一怔,道:“据‘仙门大全’一书记载,七窍玲珑境已是这世间上的至高之境,听你这话的意思,七窍玲珑境不过是中级阶段,难道在七窍玲珑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灵狐道:“是的。事实上,在七窍玲珑境之上还存在着三个境界,分别是气海归虚境,不死魂魄境,以及通神玄妙境,被世人称为凡仙三境。” “然后,在前七个境界当中,有三个阶段,或者可以称之为三个境界,至关重要。若是无法洞察其中玄机,不仅大大减慢了修炼的速度,甚至,会失去修成长生不死境的先决条件。” “凡人修仙,实则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与天道争资源的逆天之举。而这三个阶段,便是天道为阻止凡人成仙所设置的三重障碍,此乃人界最隐秘的事情,知之者甚少。即便是有人侥幸知道,也会被天道以各种手段无情抹杀。因此,在这人界,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剑来啊了一声,惊道:“那你还告诉我?就不怕天道也将我抹杀了吗? 灵狐笑道:“少爷莫怕。一来,少爷身负遮天命格,连天道也无法窥探你身上的秘密,更追踪不到你所经历的事情。二来,这广寒宫本就是一处世外绝地,可以屏蔽任何天机。因此,我们所说过的话,所经历过的事情,天道根本无从得知。” 剑来放下心来,道:“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秘密,才会让天道如此大费周章?” 灵狐道:“事实上,人间界的修炼体系,哪怕是最正宗,最古老的版本,也并非是仙家所修炼的原始版本,而是被天道篡改过的残缺版。其中,在修为等级划分上,缺失了三个至关重要的阶段,或者可以说成是三个境界。此三境若是不修,便永远也无法成仙。当然,也有些机缘巧合的变数,不过是些凤毛麟角的存在,非普通人所能遇到。” 剑来迫不及待问道:“你快讲讲,究竟是...是哪三个境界?” 灵狐道:“第一个境界叫作小宗师之境,是在武者凝聚九道真气之后,炼精化气境界之前,被隐藏的一个境界。普通人聚气,只是在九元上聚集九道真气,便直接进入到炼精化气境。而仙家修炼,则是在聚气成功之后,通过特殊手段,使九元化灵,长出九根灵根。” “倘若把人体看作成一棵树木,那九元便相当于树木的种子,灵根便是这棵树的幼芽,后期只要有充足的养料,并且中途不出现变故,一般情况下,最终都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换而言之,武者只有经历了这一阶段,才有可能成仙。” “而一般武者没有形成灵根,就相当于一棵没有发芽的死树,不论添加多少养料,生长多长时间,最终也无法长成大树,自然也就与长生无缘。” 剑来啊了一声,大惊道:“那...那怎么办?如果我现在重新修炼,还来得及吗?” 第52章 宗师境 灵狐嘻嘻一笑,道:“少爷别担心,你不用重新修炼。我以通灵之眼观你九元,见你九元上已经形成了九道灵根,并且灵根茁壮茂盛,颇为不凡。也就是说,你已修过小宗师之境。此乃逆天之举,非人力所能办到,必是曾经受过仙门高人的指点。” 剑来只觉一头雾水,道:“我已修过小宗师之境了?为何我却不知道?莫非是因为‘大罗洗髓真经’的缘故?” 灵狐笑道:“这就是了。据我所知,‘大罗洗髓真经‘乃是仙家秘法,不仅可以淬炼九元,还能够使九元生出九道灵根,成就小宗师之境。” 剑来道:“明白了。刚才你说人界的修为体系是残缺版,缺失了三个至关重要的境界,不知除了这小宗师之境之外,还有哪两个境界?” 灵狐道:“第二个缺失的境界叫做宗师之境,是武道三境的至高之境,也就是易筋洗髓和五气朝元中间的一个境界。我见你此时已到了易筋洗髓九重之境,若是按照人间的炼气功法修炼,毫无意外,便会直接进入到五气朝元境,从而跳过了宗师境。因此才会着急把你叫来。” 剑来又是一惊,道:“那...那怎么办?你可有办法解决?” 灵狐微微一笑,道:“当然有办法。不过,我并没有什么修炼法门传授于你,事实上类似于‘大罗洗髓真经’那种的独特的秘法,为天道异数,就算是在仙界,也是少之又少的存在,普通人根本无缘得见。但是,我们却可以借助异术,为你逆天改命。” 剑来喜道:“什么异术?” 灵狐道:“五行化婴阵,其灵感正是源于鬼母所施展的五行聚魄阵。事实上,在许久之前,灵狐便开始着手谋划此事,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帮助少爷修成宗师境。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几十年前,探得这世间上的五大异物下落。”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能够结成五行化婴阵,便可以强行使少爷体内的九道灵根长成九婴,从而达到宗师之境。” 剑来不解,问道:“九婴又是什么?与宗师境又有什么关系?” 灵狐道:“武宗之境的本质就是使九颗灵根长成九颗元婴。如果说灵根是一棵树木的幼苗,那么元婴便是这棵树木的初始形态,相当于一个婴儿。这个形态虽然渺小,但已具备了枝根叶茎等所有器官,是长成参天大树的先决条件。” “换句话说,九婴虽小,但已经五官百骸俱全,是长成长生不死境的先决条件,也是修成长生不死之境的基础。” “然而,天道为了阻止凡人成仙,故意将这个重要的境界隐藏,就是为了断绝了凡人的仙路。” 剑来道:“不知那五件异物除了阴山鬼木之外,其余哪四件是什么,此刻又都身处何地?” 灵狐笑道:“其中少爷的身上便有三件,一是云间泥土,二是先天剑炉,三是无根神火。另外一件名叫大地之泪,此时正在灵狐身上。” 剑来一愣,道:“云间泥土是什么?我没有啊!” 灵狐笑道:“你有。就是你在长青秘境之中,造血神树之下,随意折下的那根生机勃勃的树藤。 “那造血树藤看起来犹如一根树藤,又如一朵云彩。实则似木非木,似云非云,在五行中属于土性,正是云间泥土。” 剑来又啊了一声,道:“之前我见那树藤不似凡物,便随意取了来,没想到竟会是云间泥土。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还请灵狐帮我。” 灵狐笑道:“少爷客气了,此乃奴婢分内之事。还请少爷这便将三物取出。” 剑来道:“好的,有劳了。” 说着从储物灵戒中取出三宝。 灵狐接过三物之后,道:“我这便要结阵了,还请少爷坐到阴山鬼木之下。” 剑来点了点头,盘坐于树下。 灵狐手指一拈,把先天剑炉、大地之泪、无根神火,以及云间泥土依次抛上半空。 灵狐口中念念有词一阵,四件宝物也随之不停旋转着,最后与阴山鬼木合为一体,结成一座阵法,在剑来头顶形成了一座伞状的水平圆环,旋转不止,犹如一座空间黑洞。 圆环旋转一阵过后,只见一股充沛的灵气,如同一座散开的金色喷泉,散发着遮天蔽日的金光,从圆环上倾泻而下,浇筑在剑来头顶上。 顿时,剑来只觉一股热流,如一道洪水般从百会穴,经心脏,直冲周身各处。几乎同时,剑来觉得浑身血脉快要爆破一般,痛得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灵狐惊道:“少爷,不可分心!气守丹田,劲归百骸。” 剑来依言而行,片刻之后,只觉周身的疼痛之感慢慢消退,整个人也渐渐进入到无我无他的忘我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剑来终于从忘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瞧,见之前的遮天金光已经消失不见。 先天剑炉此时也已从半空中落在他身前的地上,炉中的无根神火和大地之泪,正在浇筑着太初剑心石。 而云间泥土和阴山鬼木已经化作两堆灰烬。 “恭喜你,少爷!此时你已修成宗师之境,并且已是宗师九重。” 剑来正瞧之间,忽听灵狐惊喜说道。 “确实感觉不一样了,心境通明,仿佛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剑来喜道。 “你瞧一瞧你九元的变换。”灵狐提醒着。 剑来展开神识一瞧,见九元已从九根灵芽状态,长成了九个如孩童一般的白色晶莹体,虽然不过只有指尖大小,但形态可掬,五官清晰可见。 但神元上,经神根所形成的神婴与其他八婴明显有所不同,大小虽然一样,但五官不显,模样不清,只是一个沌体的轮廓。 “灵狐,你快瞧,我的神婴怎会是这般模样?与其它八婴明显不同。是不是这中间出现了某种变故?” 剑来大惊失色。 灵狐笑道:“少爷,你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你的神婴之所以会是那般模样,是因为阴山鬼木和云间泥土两件宝物上的灵气已被你消耗殆尽,但却不足以使元婴化形。” “好在你的神婴已初具雏形,日后只需刻苦修炼一段时间,便会化形成功。神婴一旦化形成功,便会进到五气朝元境。届时,你便可同境无敌,甚至越境斩杀对手也不是天方夜谭了。” 剑来一怔,道:“同境无敌?是不是说,只要我是五气朝元境,不论是几重境,在这一境界之下,我便无敌。哪怕我只是五气朝元一境重,也能够战胜五气朝元九重境的高手。是这个意思吗?” 灵狐笑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剑来笑道:“哈哈,同境之下我无敌,真是霸气侧漏啊。好期待,真现在就找个人试一试。” 灵狐道:“不过,若是遇上那些天赋异禀、战力逆天的惊才绝艳之人,也许并非无敌。不过类似那样人物,人间万年难得一遇。” 剑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那我若是晋升到六府洞天之境,是否依旧同境无敌?” 灵狐笑道:“少爷,你还真是贪心呢!境界越是往后越是难以修炼,境界压制也越是明显,哪怕仅仅只是相差了一重境界,实力也是天壤之别。普通武者能够做到同级无敌已经是千难万难之事,又怎么可能同境无敌。” “不过你的情况特殊,越级两三重杀敌,应该不在话下。” 他当然明白,越级两三重意味着什么,那已经算是破天荒的存在了。哈哈一笑,道:“果然妙极!对了,你之前说人界功法隐去了三个境界,另外一个境界是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灵狐道:“第三个境界叫做大宗师之境,是天人三境的巅峰之境,也就是七窍玲珑境和气海归虚境之间的一个境界。其本质是使九婴生长成九魂。” 剑来道:“若是按照人间一般的炼气功法修炼,到时我必然会不出意外的错过那个境界,不知到时我又应该如何应对?” 灵狐一愣,道:“一样的道理,或是得到仙门之法相助,或是寻找与先天剑炉等五件异物类似的宝物,结成五行聚魂阵。不过,那也只是一种理论上的预想,是否当真行得通,灵狐无从得知,也没有解决之法。所以,还需少爷亲自去实践。” 剑来点头道:“明白了。灵狐,谢谢你了,真的太感谢你了。” 第53章 天人四阶 灵狐嘻嘻一笑,道:“少爷,你太客气啦,真的不必如此。” 剑来摸了摸头,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聊表心意嘛。你对我恩同再造,我总不能什么理所应当的接受吧。如今我什么也回报不了你,只能对你说句谢谢了。” 灵狐开心笑道:“不用回报的。有少爷这句话,灵狐已经知足了。” “另外,先天剑炉在五种异物,以及五行化婴阵的相护作用下,已和无根神火,以及大地之泪融为一体,成为一方能够自行运作的世间异宝。” “此时的这先天剑炉,奇妙无双。其一,可以清除宝器之中的杂质,提升宝器的品级。不过,若想提升宝器的品级,就需要源源不断地向剑炉中投送各种品级的宝器,用以祭炼。所投宝器品级越高,提升宝器品级的速度也会越快。” “”其二,可以净化宝器中的邪念魔气,从而使其变得纯正仁义。正如他此时已在净化剑心石中的魔气一样。同样,若是想净化邪兵魔气,需得源源不断地向剑炉中投送各种蕴含正气的宝物或是功德之力。” “其三,先天剑炉之中有一方剑域之地。此剑域所散发的剑气为先天剑气,不仅不会伤人,而且对领悟剑道有奇效。你若是在剑域之中修炼剑技,一定会大大缩短你的修炼时间。” “其四,可以自行炼制宝器。你只需把不同材质投入到剑炉之中,其便会自行炼制。所呈现出来的效果,比这人间任何的炼器师都要高明。” 剑来喜道:“那...是否能够炼丹?” 灵狐道:“可以。但会损害剑炉的元气,使其品质下降,得不偿失。” “不过,却可以用来提升丹药的品级,以及净化一切毒药邪丹的毒性或是魔性。甚至,若是生灵自身中毒,也可用其来净化毒素,从而大大减弱毒物的毒性。但先天剑炉并无解毒的功效,若是想彻底解毒,还需找到相应的解药。” 剑来道:“没想到先天剑炉竟然真的有那么多的神效。不过眼下,我却打算炼制一些丹药,倒是有些美中不足了。” 灵狐笑道:“这有何难。” 只见她手指一捻,只见一尊高脚杯形状的黑色炉鼎登时出现在她的手上,续道:“此炉鼎名叫星辰宝炉,是我平日里用来炼丹之物,品级还算不错,我这便送给你了。” 说着,只见那炉鼎缓缓的飘了过来,最后落在了剑来的身前。 剑来脸上微微一热,道:“这...又怎么好意思,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灵狐笑道:“少爷,你可千万别这样说。灵狐这条命都是少爷的,又何况区区一尊炉鼎。” 剑来笑道:“那...这星辰丹炉究竟是什么品级啊?” 灵狐道:“天灵上品。” 剑来又是一愣,道:“天灵上品?这个等级我为什么我未听说过。” 灵狐道:“还是那个原因,天涯岛此时已是末法时代,资源匮乏,道法沦丧。在修为等级,以及宝物等级划分上的认知,缺失严重。” “天、地、玄、黄四阶只是武道四阶,本质上依旧无法摆脱一个‘武’字,不过是比寻常兵器威力大上许多的利器而已。同样,天地玄黄四阶四大品级的天财地宝,也不过只是一些寻常宝物罢了。” 剑来来了兴趣,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在武道四阶之上,莫非还有更高品级的存在?” 灵狐不厌其烦解释道:“是的。在武道四阶之上,尚有天灵、地灵、玄灵、以及黄灵四个品阶,合称天人四阶。” “而每一阶又分上下两品。天人四阶级别的兵器,已生出一定的灵智,拥有一定的择主权,已进入‘灵’字的范畴,与武道四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二者所呈现出的威力自然是天壤之别。” “那武道四阶和天人四阶之间,又是如何分辨?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法子,一眼便能区分宝器或是天财地宝的品级?” 灵狐笑道:“当然有。武道四阶的宝物,外无灵光绽放,内无灵气充斥。若想分辨出究竟是天地玄黄哪个具体品级,只能以试炼石来测试,非肉眼所能看见。” “天人四阶的宝物,外部既有灵光绽放,内部更有灵气填充。至于具体是四灵中的哪一个品级,只需观察宝器内部灵气填充的数量。” “其中,天灵级别的宝物之中充斥着四道灵气,地灵宝物充斥三道,依次递减。不过若想分辨同一品级宝物的上下品,只有凭借经验,并无什么实质性的依据。” “然而,这种观测之法也绝非肉眼凡胎所能看到,除非是掌握了独特的观气之术,或是拥有了神之眼。少爷目前的神识已到巅峰状态,观宝识品,自然不在话下。 剑来扁了扁嘴,唉声叹气道:“可惜呀,想我一代大侠,竟然连一柄武道四阶级别的宝剑也没有。” 灵狐哈哈一笑,道:“少爷,你这个戏精。你...是不是想让我送你一柄称手的宝剑,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剑来尴尬的笑了笑,道:“并不是。只是羡慕那些拥有神兵利器的人罢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你给予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又怎能贪得无厌。” 灵狐笑道:“少爷,你即便是有那个想法,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少爷是剑修,而我的法器则是一只玉箫,此时手上并无一柄品级像样的宝剑,因此无法送于你。” “不过,只要你修为境界上去了,即便是再普通的一柄剑,在你手中也能发挥出石破天惊的威力。而且,你的修为若是到达一定程度,又何愁找不到一柄称手的兵器。以我之见,这世上也只有凡仙二阶那样品级的宝剑,才配得上少爷尊贵无比的身份。” 剑来呃了一声,问道:“凡仙二阶,又是什么品级?”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几乎已经超过了他二十年的所有认知。 果然,圈子决定了一切。 剑来感慨。 灵狐道:“事实上,在天人四阶之上,尚有仙、神两个品级,合称凡仙二阶。只有达到凡仙二阶级别的兵器,才算得上是一尊宝器,也是这世上真正的神兵利器。” “这些兵器不仅已长出了器灵,而且器灵自身修为也已达到了至高境界。凡仙二阶品级的宝器,不仅可以移山断海,开天辟地,更有甚者,可以另立乾坤,开创一方全新世界。而且重量高达数万、甚至是数十万斤重,形态可大可小,可随意念随意变化。” “甚至内部自成一方空间,成为器主私有的秘密领域。不过,类似于那样的神兵利器,已接近了‘仙’的范畴,在这人间界上少之又少,寻常人哪怕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遇到一件。” 剑来点了点头,并下定决心,日后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弄到一柄凡仙二阶级别的宝剑玩玩。 灵狐似乎已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少爷,你现在的修为境界真实在是,有些...有些不怎么入流。因此,即便你拥有了凡仙级别的宝器,不仅不能发挥出仙器本身的威力,反而会伤害自身。” “甚至还有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毕竟仙器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被那些大能盯上,为了掩盖杀人夺宝的事实,或是隐藏宝器的行踪动向,必然会杀你灭口。因此奴婢建议,在你到达凡仙三境之前,千万别试图沾染仙器。” “当然,若是有幸遇上,也不能置之不理。此乃暴殄天物之举也必会为气运所抛弃。一旦遇上,你大可将其隐藏在你的古月指环当中,等到修为足够时,再让其重现于世。总之,你一定要千万小心才是。” 剑来点头。 “少爷,你饿了吧?我这便去为你准备些吃的。此地灵气充裕,是炼丹的绝佳之地,你也正好趁此闲暇时间,炼制几枚丹药试试,看那星辰丹炉用起来顺不顺手。” 剑来拱手,道:“好的,辛苦你了!” 灵狐一慌,急忙躬了躬身,微微一福,道:“少爷不可如此,奴婢如何承受得起。另外,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又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剑来不过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当真,挥了挥手,笑道:“好吧,你去吧。咱俩以后谁也不可如此客气。” 灵狐开心极了,笑嘻嘻道:“好的呢,少爷!那我...这就走啦!”微微一福,然后转身向天宫方向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剑来忽然想起了在剑来谷那晚,那个进入到他梦里,名叫南宫凌月的白衣女子。 可惜的是,她始终未曾转过身来,只给他留下一抹朦胧而又难忘的背影。 他怔了片刻,道:“灵狐,你等一等,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 灵狐一怔,转过身来,笑嘻嘻问道:“少爷 ,是什么事啊?” 剑来道:“那个...你曾经有没有进入到我的梦里?” 灵狐微微一愣,道:“没有呢,怎么了?是有人进过你的梦里吗?” 剑来点了点头,道:“是的。就在我进入广寒宫的前一夜,在剑来谷中,有个白衣女子进过我的梦里?可惜她一直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她的样子。” 灵狐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 剑来沉默了片刻,道:“叫什么南宫凌月,还说九界山中有一件至宝,对我来说极为重要,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灵狐怔道:“南宫凌月?这个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少爷,他还有没有说道其他什么重要的信息?” 剑来思索了片刻,道:“对了,她好像说她是以梦入神机之术入我梦里。” 灵狐微微一怔,道:“梦入神机之术?莫非是她?” 剑来问道:“她...又是哪个?” 灵狐道:“极有可能是天机山新一代的圣女。天机山一脉单传,梦入神机之术又是只有历代圣女才有资格修炼的无上秘术。而据奴婢所知,天机山之前的圣女是月宫仙子,名叫南宫紫菱。以此推断,那女子必然是天机山新一代圣女无疑。” 剑来心道:“天机山?那不是凌老头的宗门吗?这南宫凌月与凌老头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而这天机山与我之间又有何种关联?我为何会三番五次的接触到这些人?” 他沉默了片刻过后,问道:“灵狐你可知道,那天机山究竟在什么地方?” 灵狐道:“奴婢不知道。相传,天机山是天机门的宗门所在之地。那天机门深谙天机之术,能够预知祸福,洞察天机。对世间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不过其门人,向来行踪诡秘,神鬼莫测,是这世上最神秘的一群人。其宗门更是隐秘至极,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不过,少爷你不仅身负妖皇血脉,而且拥有遮天命格。如此机密凶险之事,自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天机门的人深谙天机之术,怕是早就知道了你身上的秘密。因此奴婢建议你,以后还是不要和那群人来往。若是实在无法躲避,一定要多留个心眼。以免遭人算计。” 剑来心头一震,惊道:“遭人算计?” 凌天虚或是南宫凌月若想是算计他,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就如白纸一样透明,毫无秘密可言。 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剑来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道:“好的,我记下了。” 灵狐道:“少爷,那我去啦!”说着,微微一福,然后转身消失在云海当中。 剑来见灵狐已走远,这才收回目光,开始专心炼丹。 在天空刚露出一抹朝霞的时候,他已将鸡血藤,大地之熊的内丹,以及千年冰蟾的内丹,加上相应的辅助材料,依次被他炼化干净。 其中鸡血藤,被他炼出成五十枚补血神药,造血丹。可惜的是这些造血丹内部并无灵气充沛,不过天阶上品。 大地之熊的内丹,则是被他炼制出了三十枚疗伤圣药,熊胆丸。 这丹药上内部隐隐散发着两道灵光,显是玄灵品级的丹药。 千年冰蟾的内丹,加上九种奇花异草,被剑来炼制成了十枚玄灵品级,可解百毒的九花玉灵丹。 之后,他又以五谷之精,炼制出了一百多枚天阶级别的辟谷丹。 一枚天阶级别的辟谷丹,足已让他在一月之内,即便粒米不进、滴水不沾 ,也会精力充沛。 就在他沉浸在收获满满的喜悦当中之时,忽见灵狐从五光十色的云海中走了出来,朝着他挥了挥手,笑嘻嘻喊道:“少爷,早饭好了,你快回来吃吧。” “好的!” 剑来应了一声,径直走了过来。 片刻之后,已将漫天云霞,以及美轮美奂的晨中美景,抛在了身后。 第54章 几件大事 返回广寒宫时,剑来见一张透着灵气的白玉圆桌上,已堆满了灵果灵草,野生兽肉,以及玉露灵酿等山珍海味。 剑来生自尚食局,日常的工作便是伺候上三门那些老爷小姐们吃喝,也曾目睹过不少盛大宴会,但诸如此种丰盛的饕餮盛宴,倒是第一次见。 他不禁有些感动,问道:“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灵狐笑道:“当然,此地除了少爷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了。你瞧,那中间的新鲜麋鹿,羚羊腿肉,以及小乳猪,都是我刚才在东边的忘忧森林中抓捕的。” “右边的千灵果,七彩花,以及五味神子,是我在后山百的草园中采来。中间的几种糕点,则是我亲手做的。还有那些灵酒佳酿,也都是我珍藏多年的琼浆玉液。你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剑来只觉心头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湿润,道:“灵狐,谢谢你啊!” 他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小透明的存在,甚至还经常受到上三门那伙人的刁难和欺辱,如此被人在乎和照顾,叫他如何不感动。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事实上,他是个缺爱的人,一直都是。 灵狐笑道:“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么多年,都是奴婢的错,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奴婢...奴婢当真是辜负了老主人的临终所托,也辜负了少爷的信任。”说着,她只觉眼睛微微一热,险些哭了出来。 剑来自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笑道:“千万别那么想,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咱俩谁也别再客气了,我们这便开饭吧。” 灵狐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 吃了一阵过后,剑来打破了沉默,问道:“灵狐,据那九界录上所说,妖界的大本营是在九重天上的西土妖洲,那里的妖族,拥有纯正的妖族血脉,许多都是天生的长生不死之体,与人间界的兽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知...你是来自于人间界的兽族,还是九界天之上的妖界?” 灵狐嘻嘻一笑,道:“少爷,你是想问你自己吧?我们俩都是来自于九界天上的妖界,也都是源于我妖族的创界始祖,先天元灵祖龙大帝一脉,身负纯正的妖族血统,又岂是人间界那些尚未开智的低等野兽所能相提并论的。而你,更是身负妖族最正统,最高贵的血统,祖龙之血,也就是妖皇血脉。” 剑来问道:“那西土妖洲究竟在哪里,或者说九重天究竟在哪里?那里究竟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若是有机会,我想去看看。” 灵狐道:“当然。我就是从西土妖洲出来的。那里原本是个沃土千里,鸟语花香的盛世桃园,是这世间上最美丽的地方。只可惜...不知道现在已变成什么样子。西土妖洲位于九重天之巅,混沌天池以西,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你应该不曾去过,我很难给你说得清楚。” “不过,据说九界山是九界的交汇处,从九界山可以通往九界中的任何一界,而人界与妖界的通道,叫做通天神井。事实上,九界山虽然地处人界,但并不属于任何一界的领地。本就是一处化外之地,脱离了天道的掌控。” 剑来试探着问道:“那...以你之见,如果我真的是妖族,我的父母又会是谁?会是四海妖尊吗?” 灵狐啊了一声,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也说不好。不过,你的父母肯定不会是四海妖尊,因为我本是妖后青鸾仙子的婢女,对她的事情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至于八荒妖尊,据说他是一生未娶。不过,他曾与人界的一位仙子相恋,但最后却无疾而终,至于有没有后人,我却不知道。而九幽妖尊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因为在九幽妖尊神秘失踪之后,我才诞生于这世间。” 剑来道:“明白了。看来,我的身世之谜还得我自己前去探查了。” 灵狐瞧了剑来一阵,道:“对了,少爷,我见你正在不遗余力的寻找长青祖师留下的三宝,你是不是打算前往神武道洲历练?” 剑来点了点头,道:“据你所说,西土妖洲此时资源匮乏,我即便是回去了,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还不如先去资源相对充沛的人界历练一番,等学有所成,再返回西土妖洲。” 灵狐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你此次的人界之行犹如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毕竟你的修为...真的有些...不怎么入流。奴婢…还是有些担心。” 剑来嘻嘻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这人一向命硬,不会那么容易便死了。” 灵狐道:“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少爷一定会长命万岁,万万岁。唉,倘若你我身上不是肩负着那样的使命,该有多好!我们便可以择一处安静祥和的化外之地,潜心修行,问鼎大道,岂不快活。” 剑来微微一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貌似都是你在开导我,怎么轮到你自己,反而变得如此悲观沮丧了?” 灵狐惨笑道:“正如少爷所说,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渡人,却不能渡己。当局者迷,但旁观者却未必就清。嘿嘿,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对了,你一边吃着,我一边嘱咐你几件要紧的事情,也算是为你的人界之行做些准备。还望少爷别嫌我啰嗦。” 剑来点了点头,道:“怎么会呢,你请说。” 灵狐道:“首先,神武道洲不比天涯岛,那里地域辽阔,修行之风盛行,但江湖更加险恶,人心难测。一不小心便会着了别人的道。所以,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务必要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以保证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不可以多管闲事,不可以强出风头。” 剑来嗯了一声,道:“谢谢,我记住了。” 灵狐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储物灵戒,传了过来,道:“许多年前,奴婢曾以妖后青鸾仙子在剑道石碑上留下的剑道烙印,炼制出了三道保命剑痕。此剑痕上所蕴含的威力虽不及青鸾仙子实力的三成,但也十分强大,至少可斩七窍玲珑境以下任何生灵。你把它收好了,当作你的保命底牌。当你身陷生死绝境之时,那剑痕或许能够保你一命。不过,那剑痕之上含有我妖族的气息,加上使用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因此不到生死关头之时,不可使用。” 剑来恩了几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顺手打开储物灵戒一瞧,见戒中世界的半空中悬浮着三条米粒大小的金色剑影,静静游走在一方剑气之中。 地上则躺着一部古老的书卷。 灵狐微微点头,续道:“其二,少爷身上的古月指环品级虽然还算不错,但只能储藏无灵之物,不能储藏有灵之物。等吃过晚饭之后,奴婢会将其改造成一只功能更加齐全的储物灵戒,以便你日后使用。” 剑来微微一惊,道:“古月指环?我分明以屏蔽功法将指环隐藏起来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灵狐微微一笑,道:“少爷不必惊慌。事实上你所修炼的隐秘功法还算不俗,如果不是我狐族一脉天生神眼,必然无法窥探到古月指环的存在。” 剑来松了口气,问道:“那...有灵之物和无之物又是如何区分的?” 灵狐道:“有灵之物是指可再生,有寿命之物,譬如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反之,没有生命且不可再生之物,便是无灵之物,譬如山石水土,风雷雨电。” 剑来呃了一声,道:“按照你的说法,古月指环是可以储藏山石一类的物质,那为何之前我曾试图着将一块巨石储藏进去,但却未能成功?” 灵狐笑了笑,道:“你这是储物灵戒,不是容纳法器,又如何能够装得动巨石那么大的东西。似这种品级的储物,其承载能力至多不会超过一个人的重量,只能作为简单的储物所用。” 剑来哦了一声,似有所悟。 灵狐笑了笑,续道:第三,少爷你现在的修为境界…实在有些不入流。刚才储物戒指中那本古卷,是一套名叫‘神行诀’的身法秘籍,乃是妖后青鸾仙子在人界历练之时,得到的一本人界身法秘籍,不含我妖族气息。此身法秘籍为一部仙级下品仙技,你务必要用心修习。日后,若是遇上强敌,即便不敌,也可借助此身法脱身。” 剑来大喜,笑道:“妙极,这套身法我就不客气。 灵狐笑了笑,续道:“少爷喜欢,奴婢很是开心。第四,也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少爷的人界之行,必定危险重重,危机四伏。但不论是在何种情况之下,也不可以暴露了妖族的身份。此身份一旦被人族知道,你必死无疑。万一不幸暴露了,所有的知情之人务必要想办法斩草除根,千万不可心存侥幸和妇人之仁。” 东辰怔了怔,道:“无论好坏正邪,老弱无辜,都得杀了吗?这个...此事有违我所奉行的道,恐怕有些难度。” 灵狐道:“全部都杀!婢子明白少爷的意思,是不想乱杀无辜。不过,此事关乎着你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便已不再是简单的正邪对错问题,而是已上升到种族宿命之间的矛盾,非生死而不能够了结。” “你要明白,别的先不说,光是你身负祖龙血脉的事情,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族想要夺之而后快。更何况,人界对我们妖界一向深恶痛绝,一旦遇上,不论对错,势必会将你格杀,从而获取你身上的好处,是我们妖界的天命宿敌。” 剑来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灵狐续道:“另外,你身上的那块无名血玉名叫真龙玉佩,有镇压和隐藏我妖族血脉的功效。你若是带上此玉,与人族没有丝毫区别。你若是将此玉丢失,在特定的情况下,便会显出本尊。此玉于你而言,关乎生死,因此,不论在何时何地,此玉都不可以离身。” 剑来心惊不已,问道:“特定情况下便会现出本尊?那这个特定情况究竟是什么情况?” 灵狐叹了口气,道:“不好说,也许是你失血过多的时候,也许是你情绪波动过大的时候,也许是你在面临生死大难的时候。总之,许多情况之下都有可能使你现出本尊。所以,此玉千万不可离身,这是我要交代你所有事情当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因此你务必牢记于心。” “另外,真龙玉佩并非我妖族之物,而是来自神武道洲的人界。并且,此玉在人界的修仙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宝物。因此,此玉千万不可以轻易示人,以免遭到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觊觎。” 剑来微微点头。 灵狐续道:“可惜,我没有像真龙玉佩那样的宝物,无法如你一样,正常行走于人间。否则,我便可以在你身旁,时刻守护着你。” 剑来见她说得真诚,也颇为伤感,心头不禁又是一热,道:“谢谢你。你无需伤感,更无需担心,有些路终究得我自己去走。你放心好了,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记下了,也一定会加倍小心。” 第55章 神行诀 灵狐沉默了片刻,续道:“另外奴婢还有一件私事,可能需要少爷帮助。可是,此事我却不知如何开口。” 剑来见她犹豫不决,眼神闪烁,道:“你我虽名为主仆,但实为姐弟。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不必觉得为难。” 灵狐又沉默了一阵,道:“在少年时,我曾遇到一个人,他名叫玄机,是我妖界十二大神族之一,龙族一脉的少主。在那个时候,他是我的师傅,也是八荒妖帝的亲卫。” “当时,我被他宛若神明降世一般的无敌风采所迷,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可是,师徒相恋,向来为传统礼法所不容。” “我们虽然几经波折,甚至被两家家族遗弃,但最终还是相恋了。甚至之后,我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第一次人妖大战,玄机因出征北海镇压上古妖兽饕餮,而错过了人妖大战。等他返回时,人妖大战已经结束。” “在听闻八荒妖帝因为战败,而被镇压神域之后,他悲痛欲绝,更是自责内疚不已。” “后来,他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前往人界寻找八荒妖帝的下落。可是,他一去不返,从此杳无音信。” 剑来见她神情忧伤,悲痛莫名,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在人界,帮你打探他的消息?” 灵狐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恨意,道:“那个负心汉,他根本不知道,在他走后我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剑来道:“你究竟经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灵狐摇头道:“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玄机此人今生负了我,此后余生我都不想再见他。不过,他在临走之时,与家族发生了极大的冲突,我、以及我们的女儿也因此受到牵连。可是,在危难之时,他...他竟然竟将我无情的抛下。他...他...”她因伤心过度,竟说不下去了。 剑来道:“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不一定。” 灵狐哭道:“他不论有着怎样的苦衷,也不能将我抛下啊。” 她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剑来道:“那...你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灵狐一听到‘孩子’二字时,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道:“她被玄机带去了人界。如今...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过得如何,我甚是思念。” 剑来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到她?” 灵狐点头,道:“嗯嗯,这件事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便拜托劳少爷了。”说着起身,深深一礼。 剑来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 灵狐又是一礼,道:“拜托了。” 剑来笑道:“不客气。你也别再哭了,不然就不好看了。” 灵狐嘻嘻一笑,笑中带泪,道:“让小爷见笑了。少爷,其实我本不想对你说这件事,因为我如今已是少爷的人了。至于玄机,不过是少女时期的懵懂心思罢了,早已忘却。所以...还请少爷莫要放在心上。” 剑来笑道:“当然不会。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灵狐道:“不。此生,灵狐再也不会对其他人...动心了。” 剑来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灵狐点了点头,道:“另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等到我把古月指环改造好之后,再告诉你吧。少爷,在此期间,你正好可以修炼那套身法秘籍。” “这广寒宫中的天地灵气十分浓郁,对修炼悟道大有益处。还请少爷把古月指环,以及先天剑炉一并交给奴婢。” 剑来当即取下二物交于灵狐。 灵狐情意绵绵的瞧了剑来半晌,然后接过二物,行了一礼,嬉笑道:“少爷,你自己保重,奴婢去了。” 说着化身一条白影,几个纵步,跃进了巍峨的大山之中,消失不见。 之后的几天里,灵狐除了每日准时送上三餐之外,几乎看不到她的半点踪迹,空荡荡的天宫只剩下了剑来一人。 广寒宫中虽然美轮美奂,却也寂寥无比! 剑来打开神行诀,只见第一页写道:此身法乃是本座于苍鹰遭受外力重创,直线下坠,奋力自救的刹那间,心有所悟,从而创造出来的一套无上身法绝技。” “吾曾凭借此身法纵横九阙,无往不胜,后世之辈若是有幸得之,须得勤加练习,不致堕了老祖之威名。” “此秘籍虽为仙级下品身法秘籍,但即便是在神级身法秘籍面前,也不遑多让,乃是人界不可多得的身法神技,望汝惜之。” “另外,生灵本就受大地束缚,加上自身的重量,若是从高空中落下,因无处借力,其所遭受的巨大冲击力,非凡人所能承受。一般而言,不论修为几何,人类若是从万丈高空落下,必死无疑。” “然,此功法若是修炼大成,加上极高的境界修为,即便是从更高的高度落下,也会相安无事。” “而一般身法秘籍只注重凌驾于物,平地飞行,或是借力反弹,向上飞纵。对于高空下坠,凌空虚渡一途,记载者甚寥 ,功法亦少之又少。” ”然,神行诀身法秘籍本就是模拟大雁迅速坠落之际所创,对自身下落时所产生的巨大冲击,以及无力可借等诸多问题,有其独特的控制手段,以及应对之法。 “故而,神行其实是一部专门针对于修行者从高处落下的情况,所创出的一套下坠类身法秘籍。” “当然,其水平飞行,或是向上飞纵亦是不遑多让。” “后世之人,若是有缘,得遇神技,并修成此法,可借此身法上得九天,下得九幽。从此之后,天地之大,任尔驰骋。” 下面的落款是苍冥老祖。 剑来“嘿”了一声,笑道:“我剑来做人自以为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你这苍冥老祖竟然比我还要嚣张百倍。但愿你所说的身法能够配得上你的嚣张。否则,我必将你这破书烧成灰烬。” 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写道:“神行诀乃仙级下品身法秘籍也!共分三式。第一式名叫做‘纵横万里’,主要适用于凌驾于物,水平飞行。修至大成之时,可一纵数百丈,日行五万里。” “第二式叫做扶摇直上,主要适用于上升飞纵。修至大成之时,可一纵百丈高,犹如一飞冲天。其精髓在于,半空之中双足相护借力,无限攀升。” “第三式名叫做飞流直下,乃此功法的精要所在,主要用于下落时的飞纵。修至大成之时,可下沉千万余丈,不致自身受到丝毫损伤。” 最后以醒目的大字写着:“然,此身份秘籍虽为仙级下品的功法,但修炼时受修为境界影响严重,境界越高者使用,效果越佳。修为低下者...,最好不要修练,以免坠我名声。” “我靠,你这老家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你不让境界较低的人修习,那我还偏要修习,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哈哈,气死你。” 若是苍冥老祖在此,剑来必定会指着他骂娘。 第三至第五页则是具体招式的修炼法门以及图案演示。 剑来依照秘籍的图示,一次次地演练。 说来也奇怪,每一次剑来心中想着纵横万里的场景时,神识之中便会出现一座万里无垠的虚空。 虚空中只见一道人影独自遨游,指点江山,像是仙人指路。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那人影正是苍冥老祖所留下的一丝执念。 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剑来已将第一层身法修炼成功。 又是一次次领悟,当剑来心念‘扶摇直上’之时,神识之中便会出现一幅另外画面。 仿佛万里长空之间,有一人影,身体轻盈无比,白影一纵,直刺长空,速度快极。 不过半月时间,剑来已将第二层身法修炼大成。 当他修炼‘飞流直下’时,神识中再次出现画面,仿佛脚下有一白影,引路前行,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直线下垂,快似流行闪电。 一个月,仅仅只用了一个月时间,那神行诀身法绝技已然大成。 不过剑来心里明白,这套身法秘籍虽然修得大成,但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还远远无法发挥出这套身法秘籍本身的威能。 事实上,若想修成凡仙二阶品级的功法秘籍,其过程艰难无比,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即便是天赋奇佳之辈。 剑来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四里修炼成功,三分之一源于他本就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天才,三分之一则与他的血脉有关,那神行诀是以大雁飞行灵悟而来,与他青龙之体异曲同工。 最后三分之一则与这广寒宫有关。此处大有来头,是当年四海妖尊的一处悟道之地,其中蕴含有无尽的灵气和道法痕迹。 之后的一段时间,剑来则是一头钻进在天宫的‘万书阁’之中。 万书阁不愧号称万书,阁中所藏书籍远超万册,所含内容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其中‘神武道洲志’一书中记载了神武道洲上的山川地理,趣闻游记,人文民俗,药理祭司等。 让他对那个神往已久的国度又多了几分认识。 第56章 天命棋局 剑来把‘万书阁’的书籍一览无余,大多数都熟记于心,这才盘坐在地上淬炼九元。 “少爷!” 就他在沉浸在修炼中不知多少时辰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剑来睁开眼睛,见灵狐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双眼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剑来只觉脸上一热,侧过脸去,尴尬笑道:“怎么用那样的眼神瞧我?莫非...我脸上长了花朵不成?” 灵狐笑嘻嘻道:“对对对,在灵狐眼中,少爷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剑来笑道:“为何是兰花?” 灵狐笑嘻嘻道:“因为兰花素香淡雅,出尘不染,不会和群香争艳,有种幽香自得的感觉,就如同一位君子一般。兰花的物语是纯洁无暇、温润如玉、以及和而不同,与少爷的品性如出一辙。” 剑来笑道:“尽瞎说,男人又怎么可以用花朵来形容。对了,古月指环是不是已经改造好了?” 灵狐也笑道:“不负重托,已经改造好了,您看看。”随手将古月指环递给了他。 剑来以神识查看戒中世界,不禁大吃一惊。 古月指环外部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内部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一颗明亮璀璨的珠子悬浮在指环内部的虚空上,珠子下方多了一方泥土。 泥土旁边是一条清澈见底小溪,小溪旁边是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结满了晶莹剔透的果子。 果树旁边,竖立着三道条白色巨剑虚影,正是那三道救命剑痕。此空间虽然依旧空旷无比,但比之前已生机勃勃了许多,并且灵气充沛,不似先前那般荒凉。 “这?”剑来看着灵狐,又惊又喜。 灵狐笑盈盈道:“少爷,你不必惊讶。最上方的那颗珠子名唤造化珠,此珠集天之精华所成,如一轮太阳,散发无尽能量光芒。” “下方的湖泊之水名唤生命寒泉,如珍珠甘露,寻常人喝上一口,可以延寿百年。旁边的泥土也并非凡品,此土名唤重生泥土,是栽种仙花异草理想之地。” “至于旁边的那棵古树,名叫千灵树,树上所结的果子名叫千灵果,玄灵下品灵果。这玉灵树是吸收无数天地灵气所成之物,所结出来的千灵果蕴含着不俗的灵气,可用于吸收炼化成后天真气,用于淬炼九元,从而提升修为境界。此树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又经十年果熟,生长周期极短。对你眼下境界,作用极大,,至少百年之内,不用发愁修炼资源。” 剑来哈哈一笑,说道:“当真如此?那简直太好了。” 灵狐又笑道:“世间大多储物宝器因其不具备灵气循环的功能,而只能储藏无灵之物。但是经过改造后储物指环,不仅可以储藏无灵之物,而且还可以储藏有灵之物,甚至可以短时间储藏生灵。” 剑来呃了一声,道:“生灵?可以储藏人吗?” 灵狐道:“可以,不过时间极短,据我推测,最多不能超过半盏茶功夫。” “因为重新构建古月指环所用的五件宝物都是来自妖界,不仅会对人类产生排斥现象,还自带同化效果。人类若是在里面待得久了,不仅会身受重伤,而且还会沾染妖气,最终沦为非人非妖的怪物。” “不过,此物于妖族而言,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宝物,不仅不会产生排异现象,而且对修炼有极大帮助。” 剑来怔了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对呀,你之前不是说这古月指环不过是一只储物灵戒,承载力不过一个人的重量。那你为何能够在里面放置那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一颗千灵果树,其重量肯定比一个人重吧。” 灵狐笑道:“事实上,那五件宝物并不单单只是组成了一方类似于外界的环境,而且还构成了一座阵法,此阵法可容纳世间万物,且不会产生丝毫重量。” “不过,那座阵法此时的容纳空间已达到了八九分,几乎已经放不下什么东西了。所以,之后的储藏主要还得靠你的古月指环本身的储藏能力。” “据奴婢推算,此时古月指环的储存能力,再加上阵法的储存能力,总共的储存能力大概是五六个人的重量。只要重量不超标,不论是有灵,还是无灵,皆可储藏其中。” “另外,你还可以在这枚储物灵戒中修炼。因为你本神龙之体,乃是神兽一族,不会受到阵法的排斥,从而长时间地生存在这一方空间里。” 剑来啊了一声,道:“我还可以在里面修炼吗?那我要怎么进去?” 灵狐笑道:“用意念,你试一试!” 剑来兴奋极了,心里想着进到指环中,只听嗖的一声,他已来到了戒中世界,外面只能看到一枚放置在地上的指环。 他心里又想着出去,又是嗖的一声,他已经到了指环外面。 “好玩,好玩!” 剑来玩得开心极了。 灵狐道:“事实上修仙的路上,你会见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些事情是凡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不错,不错!以后若是遇到危险,我便可以躲进这古月指环中,再用上隐秘功法,任他谁也找不到我。哈哈。” 灵狐道:“这个...恐怕不行。因为你这指环的防御力极弱,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丝毫防御能力,无法阻挡气劲的攻击,尤其是灵魂一类的术法攻击。” “当你与人对战时,若是躲进指环中,也就是突然凭空消失了。对手虽然看不到你的人影,但肯定能够明白你身负空间类的宝物,依旧可以通过气息判断到你大概的位置,即便是胡乱一顿乱砍乱杀,也必然会击中你,甚至还有可能将你的储物灵戒击碎,得不偿失。” 剑来一阵无语,叹了口气,道:“原以为得了一件保命的宝物,没想到竟也没多大用处。” 灵狐嘻嘻一笑,道:“那也不然,少爷要明白,储物灵戒本就不多见,大多数修仙者都没机会拥有。你试想一下,一位修仙者,其实有很多东西需要储藏,比如各种秘籍,各种宝器,以及金银珠宝等一些必需品,若是没有个储物灵戒,日常生活,必然是大大的不方便。更何况你这枚储物灵戒还可以储藏活物,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剑来笑道:你这样说也对。谢谢,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灵狐咯咯一笑,道:“少爷,真的不用和奴婢这般客气。哦,对了,少爷的神行诀应该已经修炼大成了吧。神行诀身法秘籍是青鸾仙子之物,日后若是有机会,我还得归还于她,所以还希望少爷将其归还给奴婢。” 剑来交了秘籍,忽然想到一事,笑道:“好姐姐,乖姐姐!你还有没有什么品级较高的炼气功法,不如也赠送我一套呗,我现在急缺一套练气功法。” 灵狐摇了摇头,笑道:“不行。我们妖族的炼气功法与人界的炼气功法差异极大,你一旦修炼,身上必然会生出妖族气息。真龙玉佩镇压你妖族血脉已是捉襟见肘了,我们不可以再为其增加负担,以免出现变故。这一次,奴婢没能帮到少爷,实在是对不住了。” 剑来哈哈一笑,道:“好姐姐,我也就那么一说,你不必介意的。这一段时间我在你那里,已得到了极大恩惠了,本该心满意足,又岂能再贪得无厌。” 灵狐道:“少爷,你千万别那样说。你若是还那样见外,就是还没把奴婢当自己人看待,婢子会伤心的。” 剑来道:“抱歉,抱歉! 灵狐瞧了剑来一阵,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接下来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要告诉你,这件事甚至比我妖族的安危还要重要,所以你务必要牢记于心。” 剑来见灵狐神情凝重,不敢再嬉皮笑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灵狐手指一扬,只见一道极光登时落在剑来手上。 剑来凝眼一瞧,见是一柄剑,一柄只有一尺长的短剑。 剑身上写着:“九宫剑”三个字。 此剑通体黝黑,没有灵气流动,甚至连一点寒意都感觉不到,就是一块普通的废铁。 事实上,他之前得到的黑色心剑,也就是太初之剑的剑心石,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实际情况与这九宫剑差不多,都是废铁一块,用来砍柴都极为费力。 剑来不解,问道:“这把剑似乎没什么用处,你这是打算送给我做纪念吗?” 灵狐续笑道:“不是。其实这并不是一柄剑,而是开启九宫宝库的钥匙。” 剑来微微一惊,道:“九宫宝库?” 灵狐道:“是。而九宫宝库中所藏的那件天地至宝,也是九界山人妖大战所争夺之物。据四海妖尊临终时所说,此物原是凌天虚仙师所在宗门,天机山的镇派之宝,后来辗转落到了长青祖师的手中。也正是因为此物,长青祖师才会被数百位强者追杀。从而间接酿成了最终的第二次人妖大战。” 剑来心里一震,心道:“怎么又是天机山?又是凌老头?” 怔了片刻,他开口问道:“那宝库中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灵狐道:“我曾问过四海妖尊,只不过他当时的伤势过重,并没有说出宝物的名字。他只说了此物是天机山的镇派之宝,与你之间有着莫大关联,对你日后振新我妖界也有着莫大的帮助,让你务必要将此物拿到手中。” 剑来心里嘀咕:“莫非便是梦中那位白衣女子所说的九宫图?九宫剑,九宫宝库,九宫图?九宫宝库中的那件宝物,必定就是九宫八卦图无疑了。” 灵狐续道:“老主人还说,此物甚至能够影响九界的格局,乃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大宝物。并且让我叮嘱你,此物干系重大,任何人都不可以吐露半分。在最后弥留之际,他还叮嘱我,凌天虚仙师若是也不知道你的身世来历,让你不妨前往神域一探究竟。在那里,你一定会找到答案,或者一些有关的线索。” 剑来心中微微一惊,道:“神域?在什么地方。” 这‘神域’二字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而每一次都透着神秘和不解。 灵狐道:“这个...我不知道。只知道是在神武道洲上。” 听到这个结果之后,剑来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中也似乎豁然开朗,想到了一些事情。 从天涯岛,到长青秘洞的传承,到这广寒洞,再到九界山,再到神武道洲的神域。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似乎一直都隐藏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而他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或是一具提线木偶,怎么走,走哪里,似乎早就被人算计好了。 那么,那执棋之人究竟是谁? 是师父凌天虚? 还是已经死去了的四海妖尊,或是长青祖师? 还是眼前这看似忠心耿耿,又人畜无害的灵狐? 还是那个梦中神女南宫凌月?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然而,这些人当中,究竟哪些是人,哪些又是鬼? 他分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剑来沉默了半晌,道:“好的。我记住了。” 灵狐递过先天剑炉,道:“少爷,你再瞧瞧这个。” 剑来接过剑炉一瞧,见炉中的十丈空间,此时已被分成四个独立的气罩空间。 一个空间里,太初剑心石正悬浮在那座空间的半空,大地之泪已化为一方灵泉,从空间顶端倾泻而下,洗涤着剑心石的魔气。 另一个空间的半空悬浮着三条巨大的剑道印痕。剑道印痕散发着无数道剑气,交织成一座剑气海洋。犹如一座海洋中,无数条小鱼游走其中。 另一个空间里,则是空空如也,只有星辰丹炉悬浮在半空中。一股大地之泪,以及一团无根神火正漂浮其上,一边洗涤,一边灼烧。 最中间那个空间,则是一个天然火炉,无根神火则如火如荼地燃烧着。 剑来正瞧得兴起,忽听灵狐道:“少爷,奴婢已将先天剑炉的四重功效分割开来,以方便你日后使用。其中太初剑心石所在的那个空间,拥有净化洗涤的功效,可以用于清除邪兵魔器的戾气。三条先天剑道印痕所在的那座空间,是一处领悟剑技的绝佳场所。星辰丹炉所在的那个空间,拥有消除兵器杂质,从而提升兵器品级的功效。无根神火所在的那个空间,则拥有自行炼制宝器的功效。四个空间一脉相承,却又独立运行。” 剑来兴奋道:“谢谢,真的谢谢你。” 灵狐欣慰笑道:“不用的,少爷!” 她深深地看了剑来半晌,好似一眼万年,沉默了半晌之后,道:“少爷,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仙儿姐姐?以前你都是那样称呼我的。” 剑来一愣,笑嘻嘻道:“仙儿姐姐!” 灵狐哭了,哭得梨花带雨。 同时也笑着,笑得像个孩子。 剑来一惊,道:“好姐姐,乖姐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你先别哭啊!” 灵狐哭着笑道:“我哪里有哭,我这是开心!” 她又深深瞧了剑来一阵,忽然转过身子,望着无尽的虚空,幽幽道:“此间事情已了。少爷,请你...下山去吧。日后...你一定要珍重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尽幽怨和神伤。 又有说不出的无助和无奈。 但更多是不舍和决绝。 剑来问道:“那么你呢,之后有什么打算?” 灵狐怔然,半晌,哽咽道:“少爷即将离开这里,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滋味。我...我打算先会回到西土妖洲,重振我们妖族的家园,然后在那里等着你平安归来。少爷,你一定要回来,我也会在那里一直等着你的。” 剑来沉默了片刻,拱了一礼,道:“好,我答应你。倘若我还有命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前去西土妖洲找你。你务必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西土妖洲再见!”说着双足一点地面,径自跃下虚空。 等剑来走远之后,灵狐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下,哭道:“少爷,你千万要保重啊!仙儿若是也有真龙玉佩那样的宝物,必会陪你上天下地,生死相随。” “我多么多么希望你能留下来,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那些大人物们为了那一局尚未下完的旷世棋局,已经筹划布局了数万年之久,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万千生灵的命数。” “而你,则是那‘天命棋局’之中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你赢,则众人生。你输,则众人皆死!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加油呀。” 第57章 半日散 一人、一玄鸟,纵横在无尽的层云之上,乘风踏云,快如流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落在了万兽森林的入口处。 “七色朱雀、谢谢你。”剑来抚摸着那玄鸟的头部说道。 “呀,呀,?呀!” 那玄鸟转动着双眼,叫了几声,然后向剑来点了点头,舞动了几下翅膀,消失在万里层云之间。 果然是神兽,没想到竟然如此通人性。 万兽森林到天涯岛不到一日路程。 约莫夕阳落山时分,剑来已抵汶水湖畔。 汶水湖,就像是一片巨大的蓝色宝镜,横挂在在天涯岛和万兽森林之间。 只见湖面一望无际,波光粼粼,四周无半点行人的踪迹。 “距离似乎并不是很远?不过百余丈,不知以我现在的身法能否横渡过去。”剑来暗想着。 事实上,除了横渡之外,他也别无他法。 平日里人流不息的汶水湖,今日不知为何竟连一个人也没有,自是也遇不到一艘船的影子。 剑来看了湖面一阵,忽然低喝一声,道:“神行诀,纵横万里!”双足一点地面,跃进了湖面之上。 乍一瞧,剑来好似穿梭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滑冰场之上,左右纵横,上下穿梭,只见身后留下一条曲折的虚影。 人已远去,虚影尚未消散。 大约行至到一千米的时候,剑来已经明显地感觉有些吃力。 他不禁暗自一惊,心想:“想不到这湖面之行要远比陆地上行走消耗元气。” 说白了,还是剑来的修为太弱,体内真气不足,无法发挥出神行诀无双妙用罢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水面上行走所能借力之物有限,不仅要照顾水平方向,还要顾及垂直方向,双向真气消耗,自然是要比地面行走艰难得多。 剑来稍稍放慢了些速度,反手化剑,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剑痕。 “砰!” 一声轻响,身后掀起了一顷巨浪,他借助着巨浪的反弹之力,剑来又向前飞纵了四五十米。 出剑指,向前一纵。 再出剑指,再向前再一纵。 如此循环,一蹦一跳,朝着天涯岛渡口方向快速飞奔而去。 剑来心下暗喜:“没想到如此方法,竟然省去了不少力气。” 他起起落落,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就在他近乎筋疲力竭之时,终于一个箭步落在了渡口上。 此时体内的真气只剩下了一丝,倘若湖面在宽上一点,哪怕只宽上十几米,他也必定会落入湖中。 两枚‘千灵果’吞进肚中,不多时,剑来体内的真气已恢复了七八分。 他抬头一瞧,见夕阳只剩下了一点,这才径直向三界天方向径直奔去。 刚到三界天的入口处,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匆匆迎了上来,是二岛主陆天涯。 陆天涯上前了一礼,笑吟吟道:“门主,这一行可还顺利?” 剑来拱手回礼,笑道:“还行。” 陆天涯点点头,道:“那便好!走,我们一起去议事厅,大伙都在那里等着你商议正事。” 剑来有些犹豫,微微笑了笑,道:“可是,我想先回家看看我的父母。你说,我这都到家门口了,倘若不过去打声招呼,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陆天涯微微一笑,道:“门主是纯孝之人,理应先回家里瞧一瞧。不过,门中事大,家中事小,倘若两者不可兼得,应先国而后家。再说,此事事关重大,片刻也耽误不得,大伙都在等着你呢。” 剑来迟疑了片刻,还是依了他的意思,道:“那好吧!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如此着急?” 陆天涯微微愣了片刻,道:“一言难尽,还是等人齐了再说吧。”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议事厅。 刚走到门口,众人便远远迎了出来。 除了大岛主陆天雷和三岛主陆天林之外,天心岛的掌权者几乎悉数到场。 大长老陆天灵走上前施了一礼,朗声笑道:“门主,您可担心死大家了。” 剑来回礼道:“抱歉,让众位叔叔伯伯担心了。” 陆天灵道:“那万兽森林凶险万分,门主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言语之中颇有关心之情。 陆天涯朝着门外的护卫招了招手,喊道:“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还傻站在那里作甚,为门主接风洗尘的酒宴难道还未准备好吗?” 两位弟子微微一愣,躬身一礼,颤声道:“都…都...都已准备妥当!” 当然,剑来并没有发现那二人神情之中慌张和恐惧。 陆天涯颇有不瞒,呵斥道:“那你们还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快点端上来,当真榆木疙瘩,无药可救。” 二人又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领命而去。 片刻过后,只见一桌丰盛而又豪奢晚宴已陆陆续续盛了上来。 陆天涯道:“门主,我们边吃边聊。对了,门主,此次的万兽森林之行可有什么收获?” 剑来尝了一口饭菜,笑道:“还算是不虚此行。” 他从古月指环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口中轻喝一声,道:“出!只见一条十丈长短,通体通明的龙形虚影从小瓶中呼啸飞出,飘在虚空之上。 顿时整个长老殿布上了一层绿茵茵的灵光。 陆天灵大喜,惊呼一声,道:“妈呀,灵脉?这是…灵脉?” 陆天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灵脉。这下我们天涯岛至少五十年之内不用再为修行资源而发愁了。感谢门主,我代表天涯岛众人,以及天涯三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说着又施了一礼。 剑来摆了摆手,道:“二叔不必客气,身为门主,为宗门排忧解难,是为分内之事。” 陆天涯微微点头,笑道:“对了。那出岛三宝…除了避剑丹之外,其它二物可有什么消息?” 剑来沉默了片刻,据实相告道:“不瞒诸位,已经收集齐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先是一惊,然后纷纷笑道:“如此一来,大伙便可以走出天外绝境了。” 陆天涯率先举起酒杯,道:“诸位兄弟,为了庆贺门主的平安归来,我们敬门主一杯。” 众人盛情难却,剑来不好推辞,只好也一饮而尽。 陆天涯又道:“为了庆祝门主寻得出岛三物,我们再敬门主一杯。” 众人又是举杯,剑来无奈,又是一饮而尽。 陆天涯续道:“为了庆祝我们长青门迎来了一位少年英雄,我们共同干上一杯。” 众人又一次举杯,剑来只得再干为敬。 三杯下肚,剑来已觉头脑昏沉 眼冒金星。 之后又是第四杯,第五杯,不多不少,一共饮了七杯。 七杯下肚之后,剑来只觉肚中翻江倒海,眼前早已天旋地转起来。 剑来心中甚是奇怪,他虽然不怎么会喝酒,但至少是一斤烈酒的量。 没想到今日只喝了七杯,却醉成了这般模样。 剑来打了个一阵酒嗝过后,问道:“诸位叔叔伯伯,此处回岛,怎么...怎么不见大岛主?” 陆天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鬼魅而苍厉。 半晌后,笑道:“怎么,你想知道?” 剑来微微点头。 陆天涯哼了一声,道:“那老顽固已被我们兄弟打进死牢了。” 剑来心中顿觉不妙,清醒了几分,道:“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天涯哈哈一笑,道:“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你,我们的门主大人了。” “陆天雷那老匹夫当真是食古不化,刚愎自用至极,他宁肯将我长青门的门主之位传给一个毫无作为的外姓奴仆,也不肯传给自家兄弟。” “我们兄弟只不过是不愿见到他自毁祖宗几千年的基业,才好言相劝,没想到他不仅不听劝阻,反而要治了我们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 “嘿,我的乖乖,犯上作乱,那在我们天涯岛可是满门问斩的大罪,我们又如何担待得起。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剑来平静了片刻,微微一笑,道:“诸位,你们既然如此喜欢那门主之位,为何不早点说?倘若你们早些说出来,我必然会退位让贤,又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同室操戈?”说完径直取下七彩玉带抛在桌子上。 陆天涯神色忽然一冷,盯着剑来,质问道:“还有推演图和时空之柱呢,一并交出来吧。” 东辰哈哈大笑一阵,道:“果然,你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 “不过,办不到!” “我剑来曾在长青祖师坟前发过誓,出岛三物决不可能落在旁人手中,尤其是像你,这种狼子野心之人的手中。” 陆天涯也是哈哈一阵大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剑来微微一笑,道:“怕,当然怕死,这世上恐怕只有傻瓜才不怕死。不过,就凭你们这几颗臭葱烂蒜,恐怕还拿不动我剑来的命。” 陆天涯笑了,笑得很是得意,似是已胜券在握,道:“哦?是么?那你不妨动动真气试试。” 剑来心中顿时一惊,随即暗自运劲,当下骇然惊,他只觉体中真气竟然不知不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天涯微微一笑,道:“你再瞧瞧你的右臂。” 剑来一怔,急忙掀起衣袖,但见一条黑线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关节处,顿时又惊又怒,吼道:“你们…你们…真卑鄙,竟然在酒里下毒?无耻!” 陆天涯哈哈一笑,道:“倘若你肯乖乖听话,性子不是那么偏执,本座自是不会出此下策。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此毒名叫‘半日散’,化于酒中,便成了七杯断肠液。顾名思义,七杯下肚,神仙难救。半日之后,尸骨难留。这半日散的毒性虽然霸道无比,举世无双,但还是有解药的。” “不过,若是等到药性彻底发作,也就是等黑线延伸到你脖子的时候,那便真的是神仙难救,必死无疑。哈哈,人若是死了,一切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包括我那如花似玉的小侄女。” 剑来大怒,喝道:“洛儿...洛儿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陆天涯笑道:“她...和你一样,不肯听话,本座只好送她去见阎王了。没有人能够阻住本座的千秋大计,没有人!” “所以,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究竟是交出二宝,还是葬身于此?不过,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哈哈哈哈!” 那半日散,剑来又岂会不知道,乃是采集这世间七七四十九种至阴至毒之物,又经七七四十九日炼制而成。 药性霸道无比,几乎无药可解。 一滴能够毒死一头猛兽,七滴下肚,神仙难逃。 并且挥发性极强,一经使出,方圆数里,寸草不生。 此药原是天涯岛一位邪恶的制毒大师,为了毁灭天涯岛而炼制出来的禁药,已销声匿迹几千余年。 没想到今日这伙人为了对付他,竟然让那至毒之物重现天下。 剑来顿觉心如死灰,一股黑血当即从口中冒了出来。 第58章 一门忠烈 陆天涯冷哼了一声,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本座只好送你去和我那小侄女团聚了。” 剑来只觉心灰意冷,身子颤抖不止,沉默了片刻,他微微闭起双眼,道:“倘若果真如此,我倒是得感谢你一回了。别说废话了,动手吧!” 陆天涯淡然一笑,道:“以本座对你的了解,早就料到会是如今这局面。” 他大手一挥,冷酷道:“把他们带上来!” 片刻后,只见十几个黑衣大汉押着林家一十三口,从大殿门口依次走了进来。 剑来只觉怒火中烧,指着陆天涯的鼻子,一字一句,冷漠道:“陆天涯,你这老贼,我警告你,今日,你若是敢动他们分毫。他日,我必灭你满门。” 陆天涯心头一震,不禁打了一记冷颤,愣了片刻,哈哈笑道:“哼,灭我满门?你觉得...你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剑来神色平静的可怕,淡淡道:“是不是说,今日不论我是否交出那两样东西,我们林家一门都得死?” 陆天涯举起摇了摇食指,笑道:“那可大不一样。交出来,你死他们活。不交出来,你和他们一起死。” 剑来沉默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这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无信义可言。我...不信你?” 陆天涯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你应该知道,在我天涯岛有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名叫免死金券。” “免死金牌之下,不论他们犯下多大罪行,都可以免除一死,即便是岛主,也无权杀死他们。此事众所周知,也是陆家先祖定下的规矩,没有人敢不遵守。” “只要你把出岛二物交出来,本座便把免死金牌颁发给林家众人。甚至,你还可以叫上天涯岛所有人为你作证,如何?” 剑来侧眼一瞧,见手臂上那条黑线距离脖子已不足一尺之距,他心里不禁又怒又急,喝道:“好,那你现在就颁发。” 林青山眉头皱了皱,喝道:“我儿,你好糊涂!” “陆天涯此人,乃是反复无常,毫无道德底线的小人。他的话,你怎敢轻信。” “等他得到那两件宝物之后,废除免死金牌,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儿啊,阿爹一生刚正不阿,与其受人胁迫,受此奇耻大辱,倒不如死了干脆。事已至此,阿爹已别无他求,只盼着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不,阿爹,你们不可以有事。” “阿爹,除了此法,儿...没办法了!”剑来大哭道。 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眼下除了相信陆天涯呢能够信守承诺之外,他哪里又还有什么选择。 “儿,不要相信他们!”林青山喊道。 陆天灵眸光一冷,怒道:“找死!” 说着,只见他背上长剑铮的一声,破空而出。 长剑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过后,忽然嗖的一声,朝着林青山的眉心径直射去。 又是嗤的一声,剑光一闪而过,在林青山眉心留下了一颗豆大的血眼。 血眼越变越大,最后冒出来一股血泉。 林青山吐了几口血,扬起颤巍巍的手,朝着剑来,断断续续道:“儿,不能……不能相信……他们。” 说着身体一斜,倒地身亡。 “老爷!” “父亲!” “阿爹!” ... 大殿之上,林家人顿时乱成一团。 剑来气得险些昏厥过去,他只觉怒火冲天,心痛难当,恨不得将眼前这群恶人通通杀死,但又毫无办法,他只要一运真气,手臂黑线便会加速向上移动。 林母悲痛欲绝,哭了片刻之后,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仰天长叹道:“我林氏一门,从不受人胁迫。孩儿们,看来,今日这贼老天是执意不打算让我们一家人好好活下去了。也罢,那便让我们随你们父亲一起上路吧。” 说着只见她眉头忽然微微一皱,暗自运起真气,只见两条血线登时从眉心中溢了出来。 不过三五个呼吸时间,只听砰的一声,林母已倒在地上。 林母最后瞧了剑来一眼,眼中含泪,笑道:“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字未及出口,双眼一垂,死了过去。 剑来只觉心痛如裂,撕心裂肺喊道:“娘亲…” 忽觉喉咙一热,一股黑血再次从他口中冒了出来。 几乎同时,他眼前突然金星乱冒一阵,昏了过去。 隐约之间,他只听得林家老大陆文书义愤填膺道:“弟弟,为了林家,活下去。” 二哥道:“我林家儿郎宁愿站着死,绝不愿跪着生。” 三姐哽咽道:“小弟,好好活下去。” 四哥道:“弟弟,你活着,林家不灭。” 林文钊哭道:“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哦!” ... 林文书一指陆天涯,怒道:“陆天涯,你这老贼,我林家人会在阴曹地府等着你的。兄弟们,别让阿爹他们等着急了。”说着一指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之后便是一阵阵“砰、砰、砰...”的倒地之声。 剑来明白,他们...都已杀身成仁了。 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再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被关进了一座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地牢之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木桩上,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 “是…是门主吗?”那人问道。 “你是…” “属下是陆天雷,那群丧尽天良的逆贼,他们弄瞎了我的双眼。” 剑来爬过去一瞧,不禁又怒又骇。 此时的陆天雷已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只见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生机近无,双眼之上还挂着两片厚厚的血伽,只剩出气没了入气,一条命已去了八九分。 剑来悲愤莫名,痛哭道:“是我,是我啊!岛主,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陆天雷颤巍巍的做起身来,平静道:“孩子,别哭!世人皆有一死,不过是早死或晚死罢了。” “想我陆天雷执掌天心岛千余年,竟然未能察觉到陆天涯那伙人的狼子野心,以至于酿成今日之大祸,死后有何颜面再见我陆家列祖列宗啊。我垂垂老矣,死不足惜。可是门主,你还年轻,不该遭此大难。” 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陆天雷哭了一阵,问道:“门主,你的情况怎么样?” 剑来摇了摇头,惨笑道:“很不好,我中了半日散的毒,之前我偷偷服了一枚九花玉灵丹,这才暂时把毒性压住了。不过,那半日散的毒性极烈,非一般解毒药物可解。据我估计,不出半个时辰,我必会毒发身亡。” 陆天雷一惊,道:“半日散?” “陆天涯那逆贼当真是丧尽天良,竟然敢使用那种失传已久的禁药?半日散挥发性极强,不需半日,便会在天涯岛传播开来。届时,我天涯岛就会沦为一座毒岛。岛上之人也会沦为毒人。” “逆贼,你真该死!” 剑来也心惊不已,问道:“半日散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陆天雷道:“是的。几千年前,那种毒药曾在岛上出现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我天涯的几乎绝种。” 剑来叹了口气,道:“我剑来本就贱民一条,死不足惜。临死之前,却不想因为我而让所有人遭此大难。陆伯伯,如今之际,我当如何?才不会连累到他人。” 陆天雷叹道:“没办法。要么是陆天涯那逆贼良心发现,送来解药。要么,要么是把门主送进藏龙潭中去。” “据说,藏龙潭之中藏有一座上古封印大阵,使得潭中世界变成了一座有进无出的绝地。也许...那上古大阵能够将半日散的毒素封存。” 也就在这时,剑来只觉意识越发单薄,眼前的光明越来越暗,脑袋也越来越沉。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陆伯伯,洛儿…她...真的死了吗?” 陆天雷悲痛道:“洛儿...她?她以为你死了,也跳崖自尽了。” 顿时,剑来只觉一股蚀心腐骨的疼痛从他的心口迅速蔓延至周身,似乎下一刻便会再次昏厥。 他明白这次若是昏死过去,那便再也不会醒来了。 陆羽洛的死,无疑成了压死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剑来咬了咬嘴唇,尽量使自己清醒几分。 他重振了一丝精神,微颤颤的从古月指环中祭出了推演图和时空之柱,道:“陆伯伯,我…我不行了。这两件宝物…还是…交给你吧。” 话刚说完,再次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剑来再次从昏昏沉沉中醒来。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隐隐约约之间,他觉得有人从地上把他抱了起来,然后扛在了肩上。 片刻之后,他只觉耳边风声大作,似乎是快速奔向某个地方。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个声音抱怨道:“这人分明已经死了,我们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跑那么远将一个死人抛进藏龙潭之中。” 另一个声音答道:“不可大意,此人必定是个狠角色,否则长老们不会那么千叮咛万嘱咐。” “我们身为龙魂密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面既然那样安排了,我们照办便是了,倘若出了什么岔子,你我一家老小恐怕都难逃一死。” 前面说话的那个声音,道:“也是。不过,自古以来,能入藏龙潭者,无不是大奸大恶,凶残至极之人。那藏龙潭又号称葬魂池,即便是一个大活人,一入藏龙潭,也就等于是个死人了。再别说他本就是一个死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说你就别在那自个吓唬自个了。” 后面搭话的那个声音,道:“但愿如此!不过,你我还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可掉以轻心半分。” 又过了一阵,剑来只觉耳边风声骤停,先前说话那个声音道:“小老弟,你一路走好了。” “但愿你投胎转世的时候多长点心眼,可千万别再投错了胎,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天涯岛。放心,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烧些纸钱,只求你别记恨我哥俩。毕竟,我俩也是奉命行事,无能为力。” 忽然剑来只觉耳边风声再起,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是撞在一石块上,之后是又是“波”的一声,似是掉进了一座水潭当中。 再之后,剑来只觉身体不断的下沉。 最后,便再次失去了知觉。 第59章 人心险恶 月辉如霜,冷风似刀! 藏龙潭畔,不知何时竟然多出来一个黑影。 那黑影神色凄迷瞧着藏龙潭水波不兴的湖面。 半晌过后,他喃喃自语道:“门主,身为长青门的弟子,我无法救你于危难之间,当真是无用至极。” “这瓶中之物乃是半日散的解药,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能否活下去,只能看你造化了。” 他正说间手指忽然轻轻一弹,只见一枚黑色瓷瓶,从他手中,波的一声,破开水浪,径自向潭底飘去。 黑影驻足凝望了半晌,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身子一纵,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时,剑来微微转醒,发现他正身处一张石床上,大呼一声,猛然坐起身来。 他四下一瞧,见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显是一座方形石室。 这才仔细查探起自身情况,他只见浑身血脉通畅,在无半点不适之感,手臂上的黑线也消失不见,显是半日散的毒已解了多时。 他当下一惊,呼道:“我勒个去,我...这是死了?” 只听一苍老声音答道:“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剑来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不见半点人影,心里不禁发毛起来。 朝着虚空喝道:“阁下是谁,还请现身一见。” 那苍老声音又道:“老夫是谁?老夫自然是救你这臭小子的人。” “这藏龙潭之中阴邪祟之气颇重,又是无数道恶鬼环绕,按理说不可能有活人存在,可是他为何偏偏活下来了。奇怪,当真是奇怪!” 那个声音嘀咕道。 剑来怔了怔,朝着虚空拱手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苍老声音道:“谢倒不必。毕竟救你得人可不止我一个。之前,若不是有人把解药从潭上抛下来,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剑来一怔,道:“抛下解药,是哪个?天涯岛竟然还有好人?” 苍老声音道:“我又不在潭上边,我哪里会知道。” 之后便再无任何声音。 剑来环顾四周,见石室不大,不过丈余长宽,石室里除了那一张石床和一方石桌外,空无一物。 室顶石壁中央镶有一颗胡桃大小的夜明珠,照得石室通明如昼。 石床正对面,有一座昏暗的石门,不知通向何处。 他瞧了一阵,沿着石门向外寻去。 石门之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见一座巨大的半圆形金色光罩将这一方世界隔绝开来。 光罩之外是一望无际,静静流淌的万顷湖水。 湖水遇到那光罩,竟半分也流淌不进来。 光罩之中则是一片空旷开阔的平地,平地的最前方是一座三尺宽,八九尺长短的浅湖,湖中藏有一池淡蓝色湖水。 后方有一座和浅湖大小相近的圆形火谷,谷中的火焰正烧得如火如荼。 正中间则是一座八九丈高的剑形石峰,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一根顶梁柱,撑起这座光罩。 左边则是一座金色光柱,光柱散发着遮天蔽日的光芒,使得这方世界光明一片。 右边则是一棵参天果树,树上稀稀落落长着几十颗红色果实。 剑来正瞧之间,忽听那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小娃儿,不过是一方湖底世界,有甚好瞧得。” 那声音甚是浑厚,似是从地底下发出来一样。 剑来四下一瞧,见并无一人,心下顿时一惊,问道:“你,是人是鬼?”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道:“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是鬼非人。” 也就在这时,只见中间那座剑峰上忽然射出来一道笔直的光线。 光线射到地面时,投射下一道金色光幕。 光幕形成不久,只见光幕中心忽然浮现出一颗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最后竟显露出一位白发苍苍的黑衣老者。 那老者踏着无尽的虚空,迅急向光幕外驶来,不过片刻之间,便已落到了剑来的身前。 剑来一瞧那老者模样,不禁打了一阵哆嗦。 那老者哪里是个人了,分明就是一尊恶鬼。 他见老者并无肉身,只是一道虚无的残影,也无并脸面,仅有一骷髅头。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以及一抹冰冷彻骨的寒意。 剑来心下骇然不已,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老者招了招手,示意剑来坐下。 剑来愣了一下,盘坐在地上。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剑来对面坐下。 老者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睛,瞧了剑来一阵,说道:“小友,你别怕,老夫绝不会伤害你。那么,你能否告诉老夫,你又是谁,为何会来到这里?” 一想到之前的遭遇,剑来不禁恨得咬牙切齿起来,恨恨道:“晚辈名叫剑来,原是天涯岛下三门尚食局的弟子,被一群歹人喂了剧毒,并抛尸至此。” 老者问:“被歹人,被什么歹人,那些歹人为什么要对你下此毒手?” 剑来漠然的摇了摇头,道:“那可当真有些一言难尽了。” 老者道:“一言难尽,那便慢慢说,反正老夫已有三千多年不曾和人说过一句人话。你且说说看,全当是给老夫解解闷子。” 剑来沉默了一阵,便把这几年,从炼制避剑丹开始,到被人迫害这中间一段经历,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老者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皱起眉头,时而摇头不止。 剑来见他一言不发,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问道:“前辈,你在想什么,怎得不说话了?” 老者忽然哈哈大笑一阵,道:“妙,妙计,当真是妙极!也难为他们了,竟然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计划。” 剑来心中不悦,道:“晚辈遭逢大难,险些丧命,你不怜悯同情也便罢了,何必取笑。” 老者笑道:“不是,老夫并不是在取笑你,而是佩服那陆天雷那厮,实在忍不住想要喝彩一番。没想到那厮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聪明过人。如此厉害的人物,杨某人败在他手上,也不算太冤。” 剑来微微一怔,道:“前辈误会了,陷害我的人是陆天涯、陆天灵及三大长老那群贼人,而不是陆伯伯。” 老者瞥了剑来一眼,认真道:“不,倘若我猜的不错,整个事情的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你一直感恩戴德的陆天雷。” 他哼了一声,续道:“你当真是傻到无药可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看瞧不出来,其实这就是一个局,一场谋划已久的大局。自始至终你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陆天雷才是那真正的执棋人。 “哼哼,不过让老夫大跌眼镜的是,为了谋下此局,他竟然六亲不认至此,不仅不顾自己女儿的名节,而且连他奉若神明的王权也可以抛弃。如此人物,才是真正能够成大事之人啊。” 细思恐极! 剑来不禁又打了一阵哆嗦,怔然道:“不…不会是那样的,绝对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倘若事情真如眼这老人所说,那么将彻底颠覆了他对人性的认知。 人性,当真能够可怕和无情到如此程度? 老者冷哼了一声,道:“你就别在自欺欺人了。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那便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你不愿,也没有勇气承认罢了。年轻人,吃一堑长一智,也许经历了此事,你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他叹了口气,忽然厉声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夫之所以会变成眼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都是拜他陆天雷所赐。” 老者见剑来一头雾水,续道:“老夫姓杨,名红影,本是杨家上一代家主的亲弟弟,算起来还是陆天雷那伪君子的师叔。” ”陆天雷那贼人为了得到那长青祖师留下的三宝,当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 “大概在一千多年前,他为了得到我杨家掌握的时空之柱,曾然派他的亲妹妹进到万兽森林里去引诱我大哥,只可惜最后功败垂成。 “之后,他又以各种理由接近和欺骗我大哥,无奈最终都是竹篮打水。此贼见谋取我大哥不成,继而将矛头转向老夫。他...他竟然勾陷我与嫂嫂通奸。嫂嫂不堪屈辱,自杀身亡。” “我大哥虽然修为高出我许多,但在做人方面却是一根筋,呆板木讷,他哪里会明白那一切都是那厮的反间计,于是便与我大打出手。在那一战之中,我杨家精英近乎散尽。 “等到我们兄弟二人,及双方门人杀得精疲力尽之时,他趁机带着陆家人突然杀出,杨家大败。” “那一战,杨家精锐几乎全军覆灭。只有几位核心人物,因为还有利用价值,被其假惺惺的留了下来。” “之后,他以各种手段,各种诡计,对我几人,或威逼利诱,或施以酷刑,无不想从我们几人口中得到时空之柱的秘密。” “他先是废了我的修为,然后挑断了我浑身经脉,之后又是天天施以酷刑,百般折磨,奈何我始终宁死不从。“” “兴许是时间久了,他对我逐渐失去了耐心,便命人将我投到这困龙潭之中。幸得这潭底的一道阵法为我续了一缕残魂,我才得以以一缕残魂弥留人间。” “苍天呐,如此大奸大恶之辈,竟然招能够摇招过市,诓骗世人?苍天不公,你...不公啊!” 这时,剑来清楚的见到两颗豆大的血泪从杨红影干枯的双眸中渐渐渗出,顺着干枯的骷髅面颊,径直落在地上,最后没入到泥土当中。 一时间,剑来只觉义愤填膺,悲痛莫名,沉吟了半响,道:“前辈,所说之事可是句句属实?” 杨红影哈哈一阵惨笑,道:“若是有半句虚言,必叫我不得好死!” 他叹了口气,道:“我已是不得好死了,发这誓言又有何用。” 沉默了片刻,道:“依我看,在你斩断昊天剑之时,便已经落进这个棋局之中。陆天雷先是摆出一副道貌岸然,对你百般护你,从而获取你的初步任性。” “后是把你推上门主之位,以激起你的少年心性,以及侠义心和责任心,制造出一副同仇敌忾,唯命是从的假象,从而更进一步获得你的信任。” “之后,他又利用他的女儿与你定下婚约,从而把他与你彻底绑在了一起,也更深层次的获取你的信任。” “最后,他又做出一副为庇护你而众叛亲离,受尽屈辱的假象,从而彻底打消你心里最后一丝防线。这才有了你自知必死,不得不临终托宝的精彩无比一幕。” “整个计划,可谓层层递进,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手段之绝,布局之精,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剑来怔了怔,道:“这件事与我家人并无关系,他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假如他留着我的家人,岂不是可以更好的控制我?” 杨红影呵了一声,道:“非也,你也天真了,在这局棋当中,你的家人不仅是棋子,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当然,我这样比喻,还希望你别介意。” 剑来摇了摇头,凄凉道:“他们都不在了,我就算是介意,又有何用?” 杨红影道:“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活下去。” “我没事,你接着说。” 杨红影道:“他若是不为你的家人脱了奴籍,并对他们做了妥善安排,你岂会对他感激涕零? “他若不是当着你的面将你的所有家人全都斩杀,你岂会因为愤怒而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力?” “倘若当时你不是因为愤怒,以致于失去理智,以你的鬼机灵劲,又怎会想不到,天涯岛的牢房并非只有一间,他们为什么偏偏把你和那陆天雷那厮关到了一起?” “并且,那陆天涯如果当真是主谋,宝物还未到手,又怎会轻易把你抛进了藏龙潭当中。如此一来,他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了。”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草率的将你处理了,那是因为主谋已经得到了三物,而那三物恰恰就在他陆天雷手中。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了陆天雷便是此事主谋吗?” 剑来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依前辈之见,他的女儿…陆大小姐,在这个棋局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据说她在众人逼宫之时,跳崖自尽了,此事真假如何?” 杨红影哈哈一笑,道:“至于陆家大小姐么…她应该不是下棋人,充其量不过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无知少女罢了?” “据你所说,她在你斩断天昊剑之前便已经与你交好,毕竟她也不可能拥有未卜先知能力,料到你会斩断天昊剑不是。所以,她一定不会是这局棋的参与者。” “至于她跳崖自尽…嘿嘿,那简直就是一个弥天大谎,不过是为了更进一步摧毁你的意志罢了。既然逼宫是假,那所谓的跳崖自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剑来神色顿时一冷,冷冽道:“倘若...这件事的真相当真如此,我剑来...必报此仇!他逼死我一家十三口,我灭杀他一族。” 杨红影叹了口气,道:“你也别上火,只怕你不会有那个机会,因为你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剑来心里一惊,道:“为何?” 杨红影道:“此地无水无粮,不出几月,你就会饿死在这里。除非你可以和我一样,沦为一缕不吃不喝的幽灵。即便你有避谷丹一类的能量物质,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剑来道:“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出路吗?” 杨红影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这是一座封闭的先天大阵,非人力所能破开。而唯一的出路,就在老夫藏身的那一座剑峰之内。可是要想穿过剑峰,又谈何容易呀。” 剑来不解,道:“那我又是如何掉进这阵法之中的?” 杨红影道:“此阵名轮回阵,所谓轮者,轮转也,所有掉进藏龙潭的人或物,都会在无形中被吸进阵中。回者,有来无回也之意,凡是进到这阵法中的物事都别想出去。你瞧瞧那里。” 说着他手指一点剑来身后空地。 剑来转身一瞧,不禁毛骨悚然。 那哪是一块空地,简直就是一片骨山骸谷。 大小骸骨铺成一层,长着绿油油的长毛。 不仅是剑来身后,就是杨红影身后也是如此,铺着一层骸骨,这又哪里是一座阵法,分明就是一座乱葬岗。 杨红影道:“你可有修炼过阵法?” 剑来微微摇头。 杨红影嘿嘿了一声,道:“那就更没有希望了。剑峰之中藏有诸多阵法,要想穿过剑峰,必先破阵。想要破阵,必先习阵。可是在短短的几月时间,你又如何能够将这世间身法全都学会。” 剑来身负血海深仇,他决不可以在这里坐吃等死!沉默了片刻,道:“晚辈想试一试,有一丝希望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的多。” 杨红影微微点头,道:“剑峰之中是阵灵的世界,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靠你自己了。一切多加小心!” 剑来微微点头,站起身径直向剑峰走去。 第60章 险象环生 剑峰之中,是一方浩瀚虚无的世界。 这世界里,除了无尽的虚云之外,只有一根高大而又笔直的孤峰,犹如一根通天柱,孤零零的立在苍茫天地之间。 说来也奇怪,那孤峰距剑来不过只有一丈之距,但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遥远而不真实。 缥缈无踪,似幻似真。 仿佛遥不可及,又仿佛触手可得。 那是一种极其虚幻,又极不真实的的感觉。 孤峰之前,只见一条条约莫三尺长短的银色剑流,左右穿插,上下纵横,交织成一座无声的剑海,静静游走。 他正瞧之间,见一条巨大的白色剑光从孤峰中骤然杀出,没进他的眼中。 几乎同一时间,他已置身于一处昏暗虚无的空间中。 空间里,孤峰还在,只不过却变得无比高大,无比巍峨,就像是一根拔地而起的通天神柱。 仿佛这方空间,仅仅只能容得下这一根孤峰一样。 就?在剑来以神识凝视孤峰时,只见无数柄笔直的剑之虚影,从剑峰上斜斜飞出出,向他直直刺了过来。 漫天剑影行至中途时,突然合而为一,化成一道似剑非剑,似蟒非蟒的的剑之图腾,扭动着庞大而又灵活的身躯,朝着他径直扑了过来。 有道是?打蛇打七寸,剑来了然于心。 他忽然一跃而起,右手凝聚真气化成一柄剑之虚影,一招‘风驰电掣’直取虚影七寸。 只听“砰”的一声,剑蟒虚影头部立即化为虚无。 不过,几乎同一时间剑尾却以更快的速度向他卷来。 剑来双足一瞪,身子径直升高了丈余,躲过了这凌厉无比的卷式。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里,剑蟒的头部迅速长出,恢复如初。 “既然破阵的关键不在头部,那一定在尾部。” 剑来这么想着。 手指一捻,一招‘风呼龙吼’迅速无比的斩向剑蟒尾部。 一招之下,剑蟒尾巴瞬间化为虚无,不过头部却疯狂地撕咬过来。 “神行诀!” 剑来轻喝一声,踏着剑气余波,躲开了那致命一咬。 “头部不行,尾部也不行,那必然是在中间了。” 剑来盘算着。 手指一点,又是一招‘风驰电掣’更加凌厉无匹的剑劲击向剑蟒腰部。 砰的一声,那剑蟒从中间登时一分为二,不过片刻过后,却从两边向他包抄过来。 ?剑来有些气馁,这剑阵似是绵绵不断,循环不止,根本无法破解。 他本能的两个纵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剑莽头部和尾部的包抄。 剑蟒腰部又迅速长出,合成一条剑龙,把他包裹在其中。 情急之下,剑来手指一翻,迅速划出三剑,分别斩向剑蟒的头部、腰部和尾部。 三道猛力之下,轰的一声,剑蟒化作满天剑气碎片。 剑来正自庆幸,忽觉背后风声大起。 转头一瞧,只见两条和剑蟒一般大小的剑之图腾,再次从那座擎天剑峰中杀了下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剑之图腾却是似龙非龙,似剑非剑。 一条剑蟒已难以应付,如今却来了两条剑龙。 而且这两条剑龙所蕴含的剑气,明显比刚才的剑蟒浑厚了许多。 这一次无论是斩头,斩腰,还是斩尾,恐怕都是无济于事。 剑来干脆双手齐出,化为两条剑之虚影,分别向两条剑龙斩去。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两条剑龙受此一击,似要合二为一。 剑来岂会给它们机会,双手一翻,再次划出两条剑之虚影,又一次朝着剑龙斩去。 可惜的是剑来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左手所使出的剑之虚影的威力,明显要比右手弱的多。 就那样,两条剑龙前进一步,剑来必出两剑。 两条剑龙退后几步,想要合体,却又被剑来出剑阻止。 如此你一来我一往,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两条剑龙虽然有所消耗,但剑来体内的真气消耗更甚。 如此拉锯下去,如何了得! 剑来心里不禁焦急了起来。 如此光景,不消三刻钟,他必会被剑龙活活耗死。 又坚持了一刻钟,剑来体内的真气只余下了三分之一。 庆幸的是那两条剑龙损耗严重,变得犹如两条长蛇。 剑龙咬了咬牙关,以更加凌厉的剑指击向了两条长蛇。 一阵猛烈操作下,长蛇变得越来越虚弱,犹如两条虚影。 又是一刻钟过后,两条虚影终于烟消云散,剑来体内的真气只剩下了五分之一。 “还好,还好!”剑来摸了摸已经湿透了的胸襟,心有余悸道。 倘若剑峰中再有剑影杀出,他就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然而这世上的事,多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不过片刻之间,只见三条似鹰非鹰,似剑非剑的剑之虚影,在剑峰上一字排开,呼啸一声,从上中下三个不同方位,杀了下来。 剑来一招“风驰电掣”斩向身后虚空,借着剑招中的身法,退开了丈余。 剑来的这一式剑招,讲究的是剑随光动,人随剑至,速度已快到了极致。 但那三条剑之虚影的速度比他的速度更快。 他,人还未落到地上,三条剑之虚影却后发先至,以三足鼎立之势,将他围在了虚空之上。 剑来运起“神行诀”,想要挣脱剑之虚影的包围,但不论他如何提高速度,如何改变方向,那三只剑之虚影始终如影随形,犹如长在他身上一样。 剑来骇然不已,体内的真气只剩下了一丝。 怎么办? 危急关头,他忽然想起了千灵果,那可以迅速恢复真气的仙果。 只是不知道此时服下,还来不来得及消化。 他心里想着,手中已服下了几枚千灵果。 顿时,他只觉一股暖流,犹如一道甘泉从他的丹田,传送至周身经脉。 剑来且战且退,渐渐地,体内的真气竟然恢复了四分之一。 这千灵果的好处便在于,即使是在战斗当中,也可以一边炼化,一边被丹田吸收,然后运行于周身。 若是换成其他一般的蕴含能源的物质,不仅不会有如此奇效,甚至还会走火入魔。 轻则经脉尽毁,重则终身残废。 随着真气的渐渐恢复,剑来的身法也变得越发灵活起来。 既然是三足鼎立,那便先破你一足。 剑来把力量提到极致,速度提至最快,毕其功于一役,猛烈击向其中的一只剑鹰图腾。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只剑鹰顿时烟消云散。 剩下的两只剑鹰虚影孤立无援,威力比先前小了很多。 就在那瞬息之间,其中一只剑鹰虚影从剑来的背上呼啸而过。 他背上衣物顿时化为灰烬。 若不是他的身体经在’大罗洗髓真经’的凝炼下,已到了至高境界,这一击之下,他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剑来忍着巨大的痛楚,身子向前挺进一步,犹如杀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大喝一声,双手齐出,再次划出了两条剑之虚影。 两条剑影之下,右手边那一只剑鹰虚影瞬间化为虚无。 左手边那只剑鹰虚影只是向后退了几步。 果然,左手上的力道还是差了些意思。 二力相撞,反弹回来的力量极大,使得剑来浑身血液翻滚不止,一个没忍住吐出了几大口血。 他凭借着有我无敌的气势,以身上仅存的一丝力气,奋力划出一剑。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最后一只剑鹰虚影顿时为虚无。 此时,剑来已是灯枯油尽。 他再次吐了几口血之后,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不过片刻,只见一道刺眼白色的剑光再次从剑峰上射了出来。 剑来心死如灰,惊呼道:“我命休矣!” 第61章 阵法 让剑来又惊又喜的是,那白色剑光并未落下,而是渐渐地变粗变长,最后变成了一座通天光幕,静静的挂在天地之间。 光幕形成不久,只见一个白衣老者从光中走出了出来。 老者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袍披风,额间系着一条三角发带。 满头银发自然下垂,随风飞扬。两眉微微上挑,犹如两把利剑。 双目炯炯有神,好似两颗雷洞。半尺长须,犹如一帘瀑布。 一副仙风道骨,超然物外的模样。 剑来一怔,问道:“你…是神仙?” 老者摇了摇头,笑吟吟道:“不,我是灵,是这座剑阵的阵灵。” 东辰嘀咕道:“阵灵?那不就妖怪么,如此说来,我们倒算是同族了。” 老者笑道:“不。我们不一样,你是妖,而我是灵。你来自妖界,而我属于灵界。” 剑来不禁一惊,“啊”了一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妖?” ?老者哈哈笑道:“你的屏蔽功法虽然还算不错,但却无法挡住老夫这双通天神眼。我是阵灵,也就是这座潭底大阵的灵魂。” 剑来又是一怔,嘀咕道:“原来这世上果然有阵灵剑灵一类的异灵存在。” 剑来问道:“那么,灵和妖之间究竟又有什么区别。” 老者道:“都是生灵,严格意义来说,并无多大区别。不过,灵源于灵界,而妖则源于妖界。老夫虽然身在人界,但根还却在灵界,终究要回到那里去。” 剑来来了兴趣,问道:“灵界?据说灵界是这世间,除了圣界之外,最神秘的一界,它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老者笑道:“你问我吗?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曾去过。不过,我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说着手指微微一扬,剑来身上的伤势瞬间痊愈,破损的衣服也在弹指之间恢复如初。 剑来有些瞠目结舌,愣了半晌,又惊又喜,问道:“老前辈,这…这又是什么神通?”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鬼,你也别高兴了。你与这种神通之间,至少差着十万八千里。不对,应该是十万八千里,另外再加无数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剑来哦了一声,不再多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老者喃喃自语道:“一万年了,这一万年之中,你还是第二个以血肉之躯,破掉三座阵法的人。对了,你之前可曾学习过阵法?” ?剑来摇了摇头,道:“不曾学过。” 老者咦了一声,道:?“那就奇怪了,你究竟是无师自通,还是误打误撞?” 说完之后,他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半晌过后,他点了点头道:“明白了,我怎么忘了,你是妖呀。” 剑来原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高深莫测的道理,没想到竟是如此不着边际的一个解释,不禁噗嗤一笑,道:“妖和人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说我如果是人,也不曾学过阵法,便无法破解掉三座阵法?” 老者道:“当然不能。这世间上的万事万物,看似毫无关联,自由自在,实则相互影响,相互制约。都生活在一定的法则之下,而那种法则便是道。” “而妖族因常年与天地为伍,久而久之,对那种法有着超乎寻常的预知和领悟,远超人族。” “你比如说虫蚁搬家、鸟兽迁徙、大雁南飞等看似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自然现象,均是源于那种敏锐的预知力。” “而你之所以能够破解三道阵法,正是源于那种感知。因为阵法本来源于法则,更来来源于自然。” 剑来点了点头,似是有所顿悟。 老者上下打量了剑来一番过后,又道:“我见你血脉的颜色本为青绿色,但却被某个拥有大神通的人物,以逆天改命之手段替你遮掩了,,这才会显出与人族一样的红色血脉。” “并且,你的血液精纯无比,气息雄浑,必是妖族王者之后。不知小友的父母是妖界的哪一位妖尊?” 剑来微微一怔,道:“这个…这个,晚辈也很想知道,但却没人说得清楚。对了,前辈你在这里呆多久?” 事实上,剑来对妖族的身份,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接受,也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 。 阵灵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答道: “几百万年?几十万年?还是几万年?又或者是几千年?我...究竟被困在这里多少年了?唉,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他神情怅然若失。 剑来心里一怔,心里寻思道:“听阵灵前辈之意,他似乎是被困在此处。莫非...困他之人便是青祖师?” ?阵灵不屑的笑了笑,道:“长青祖师?哼哼,就凭他那一点微末道行,如何困得住老夫。困我之人,乃是一位惊天动地,气吞天下的大人物,她便是你妖族的绝世妖后,青鸾仙子。” 剑来试探道:“青鸾仙子?她为何要将你困在这里?是因为你得罪她了,还是觊觎她的美色?” 他隐隐觉得,自己与那青鸾仙子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 而那种关联,却并不仅仅只是同族那么简单。 阵灵眉头一皱,怒道:“放屁!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怎么可能觊觎青鸾仙子的美貌。她之所以把我困在这里,是为了让我帮忙守护一处传承。” 剑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传承,什么传承?” 阵灵嘿了一声,道:“不就是长青秘洞中的传承吗,难道这天涯岛上还有第二处传承不成。” 剑来道:“那...她为什么让你守护那个传承啊?” 阵灵道:“这个我却不知道。她只说了,除了天涯岛上的人之外,任何生灵,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人仙神佛,都不得靠近传承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截止目前,事情的真相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青鸾仙子究竟为什么要派阵灵在此守护长青传承? 四海妖尊所做的一切显然都是为了给自己铺路。 而青鸾仙子又让阵灵在此守护传承。 再加上那治疗神元创伤的通明神草。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了问题吗? 当然。 这足以说明了长青祖师建造那秘洞的真实原因,根本不是因为长青门的弟子资质平庸,难堪大任。 而且,那秘洞本就是为自己所准备的。 见剑来沉默不语,阵灵问道:“对了,小友,你想不想领悟阵法?” ?剑来嘻嘻一笑,问道:“不想,我只想出去,我指的是出藏龙潭之外。说实话,我对阵法一途…并不怎么感兴趣。” 阵灵哼了一声,生气道:“不能。就冲着你说‘对阵法一途不感兴趣’的那句话,我就不可能放你出去。” “竖子无知,阵法一途高深莫测,威力非凡,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求而不得,你却说自己不感兴趣。嘿嘿,你不感兴趣,我偏偏要让你学。” 剑来笑了,道:“除非...你亲自教我,否则我宁死不学。” 阵灵哈哈一笑,道:“小家伙,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不过,你这一招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似乎有些太明显了。” “你是长青秘洞的传承者,而我又是长青秘洞的守护者,你我也算有些缘分。也罢,老夫便破一次例,亲自传授你阵法。“ 剑来呵呵一笑,道:“你这个理由,貌似有些牵强。你分明是巴不得我学习阵法,好吧。” 阵灵老脸一红,道:“你别管我想不想,总之你是非学不可。” “小友,你当心了!” 阵灵说着,随即挥了挥手。 只见一道金光,变成了一个个字符,自阵灵的手心,朝着剑来的脑海源源不断地涌来。 第一部分知识是关于阵法的基础介绍。 阵法一道,主要由四部分组成,一为阵基,二为阵灵,三为阵法,四为阵源。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的躯体,灵魂,行为准则,以及能源供给。 所谓的阵基,就是搭建阵法所需的材料,包括神兵利器或是风雷水火等各种物质。 而阵灵,也就是阵眼,则需要有生命的生灵镇守。 而阵法,则是组建阵法的方法和规则。 阵源则是维持阵法运作的能量。 世间阵法,层出不穷,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由九种基本阵法演变幻化而来。 这九大阵法分别是一蛇阵,二龙阵,三才阵,四门阵,五行阵,六宫阵,七星阵,八卦阵,九曲阵。 这九大阵法杀伐不足,防守有余,也被称为九大守阵。 而剑来之前所经历的,便是九大守阵的前三种。 第二部分介绍的是九大上古杀阵,每一座阵法都有毁天灭地,重造乾坤之威能。 分别是混元无极阵,诛神阵,万鬼吞噬阵,万妖阵,九天十地伏魔阵,大天衍无量无生阵,小天衍无量剑阵,寂灭虚无无生阵,三生三世散魂阵。 九阵,分别代表了九界的至强阵法。 其中,小天衍无量剑阵为人界阵法也是人界至强阵法。 第三部分介绍了九大至强幻阵,分别是迷天阵,幻海阵,迷魂阵,云隐阵,薄雾秋风阵,轮回阵,弹指沧海阵,静惑心阵,乱神阵。 第四部分为九大辅助阵法,分别是造血阵,聚灵阵,渡魂阵,引魄阵,聚元阵,静心阵,聚神阵,引雷阵,无声阵。 阵灵收回金色符文,朝着一脸茫然的剑来问道:“小友,你可记全了?” ?剑来嗯嗯几声,答道:“记全了,但不会使用。” 阵灵哈哈一笑,道:“小友,你可是贪心的很呐。阵法一途,奥妙无穷,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全部学会。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能够记下那么多东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我见你为剑道修行者,若是能够将阵法与剑术合二为一,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剑来来了兴趣,道:“展开讲讲,怎样才能融合?” 阵灵道:“这世间懂得阵法的人很多,懂得剑法的人更多,但同时懂得剑阵合一的人却寥寥无几。要二者合一,你不仅要懂得剑道,还要懂得阵道。不知小友,是否懂得剑道?” “略知一二!”剑来马马虎虎地回答道。 “哈哈哈,你不是略知一二,根本是一窍不通。”阵灵哈哈笑道。 “这个...也许你是对的。还请前辈赐教。”剑来真诚地说道。 阵灵答道:“剑道高深莫测,至少分为五个境界,一为剑气境,二为剑意境 ,三为剑域境,四为剑界境,五为剑道境。” “后三个境界与你而言遥不可及,我们暂且不说 只说前两境界。其中剑气境,大致可分两个阶段,一阶段叫做手中无剑,心中无剑。此阶段不知剑为何物,手中之剑不过是一防身利器而已。严格的来说,小友连这一阶段都还没达到。” “第二阶段,手中有剑,心中有剑。此境界讲求人剑合一,剑就是人、人就是剑。而剑气境的至高境界便是人剑合一。” “剑意境,也有两个阶段,一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此阶段讲究剑在心中,虽赤手空拳,却能以剑气,杀敌于百步千里之外。” “二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此阶段,是以大胸怀,大悲悯,大气魄包容一切,将自己融入在天地万物之间,那便是不杀,便是仁者无敌。剑意境得至高境界便是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剑来听得津津有味,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那...究竟如何才能修炼到那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阵灵朗声大笑一阵,说道:“此境界玄而又玄,妙不可言,可意会不可言传,别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你自行领会。你现在的阅历不知,对万事万物的认知不够,是无法体会那个境界的。不过,凭你的机灵劲,以及在剑道一途上的天赋,老夫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必会成天下闻名剑家高手。” “哦!”剑来有些失落。 阵灵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学习阵法吧!” 说完之后,他左手一挥,地面之上出现了无数把长剑虚影来,那些长剑看起来并不怎么锋利,但却散发着色彩斑斓的剑光,以及浑然天成的剑道气息,纷纷悬浮在半空中。 “一蛇阵。”剑灵左手轻挥一挥,无数把长剑迅速的运动起来。 续道:“一蛇阵,有三种变化,一卷、二咬,三绞。三种变化,如长蛇运转,巨蟒横空,凌厉无匹,变化多端。要破除一蛇阵必须头、腰、尾同时出击,使其头、腰、尾不可兼顾。” 微微停顿之后,又说道:“二龙阵,核心在于双龙合体,威力无比。要破除二龙阵,须要在两条长龙合体之前,将其斩杀。” 漫天的剑影再起,化为三条巨鹰模样,阵灵续道:“三才阵,核心在三足鼎立,配合无间,密不透风,犹如一体,威力无穷无尽。要破除三才大阵,口诀是‘置死地而后生,毕其功于一役’,分而击之。” “四门阵…” “五行阵...” ... 阵灵手上一边演示,口中一边念念有词。 无数的阵道知识,就像是一股灵泉甘露,不断地涌入剑来脑海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阵灵终于将几十种常见阵法从头至尾研习了一遍,包括如何摆阵,如何破阵,何种情况该使用什么阵。 之后的几天,剑来与阵灵一遍又一遍的的演练着几十种阵法。 忘记了外界的时间流逝,日月循环。 “你可懂了?”阵灵问道。 ?“有所领悟,约莫懂了三四成。”剑来答道。 “嗯,不错,不错!短短时间,你有此收获,果然与我阵法一道有些缘分。”阵灵欣慰道。 接下来几天是杀阵,幻阵,辅助阵法。 一遍又一遍的演习,一遍又一遍的假想对战。 越到最后,越让剑来暗自心惊,这阵法一道果然威力无穷,又变幻莫测,即使深知阵法之道的人,对于有些阵法也未必能够破之,何况不懂阵法之人。 杀阵一出,万物臣服。 幻阵一道,专攻人心与灵魂,往往杀人于无形。 辅助阵法,对武修一道也是必不可少。 第62章 丧钟 之后的几日,剑来已将剑峰上藏的九座阵法一一破解。 告别了杨红影,他独自踏上了复仇之路。 剑峰之后,是一座曲折狭长,百转千回的石洞。 石洞中昏暗无比,以剑来夜能探物的神识和目力,竟只能看见十米之内的事物。 洞中布满了三尺长的白色剑气痕迹,静静流淌,犹如一座恣意纵横的剑气海洋。 若不是他在剑道和阵道上都有着不俗造诣,加上他躯体惊人的防御力,于这剑海之中,必是寸步难行,甚至会陨落于此。 剑来一路向前,只觉得窄洞渐行渐高,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也不知走了多久,窄洞终于到了尽头。 窄洞之外,是一块悬挂在半空中的悬崖峭壁。 这峭壁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孤零零的镶嵌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 实际上,这峭壁剑来曾经见过,是在二界天后山的一座无名山峰的半山腰上。 峭壁之后的石洞,也就是剑来之前走过的那座石洞,名叫无根洞,意为无处生根,为天涯岛十大禁地之一。 剑来不知道这无根洞为何会被列为禁地之一。 但却知道,以天涯岛目前众人的修为,包括天蚕地缺二老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到达此处。 当然,他自己除外。 想来,必是这无根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独特环境,加上天涯岛道法没落,一代不如一代,才会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渐渐消失,最后不为世人所知。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无根洞的尽头,竟然连着藏龙潭中的剑阵。 剑阵一道在天涯岛逐渐没落,大概也源于此。 剑来瞧了一阵窄洞上方的悬崖,并不算太高,只有三四十丈高。 当然,这个高度,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于天涯岛其他人而言,却是永远都不可能企及的高度。 他驻足了片刻之后,双足微微一点石壁,几个起落,轻松落在二界天后山的崖边。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出来,云雾弥漫,千山寂静。 云雾遮住了千山万水,也遮住了天涯岛本来的模样。 剑来瞧了一阵云雾过后,冷笑道:“这天涯岛的天,也该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候了吧。” 说着他运起身法,径直向三界天奔去。 片刻之后,旭日渐升,骄阳还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漫天的霞光从山头那边映射出来,静静的洒在山顶上,使得整个三界天都披上了一件霞光羽衣。 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此时的三界天是一幅祥宁静的景象,老弱妇孺还未起床,只有男人们在日复一日的做着早课。 也就在这时,众人只听一声嘹亮而又悠远的钟声,从西北方向的晨钟台传来。 之后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钟声就那样响着,嘹亮而又悠远,既不连贯,也不间断。 片刻之间,已响彻了整个三界天。 震得众人肝胆欲裂,群山颤抖。 一位少年弟子摇了摇头,道:“奇怪,这启明钟平日里只响三下便停了,为何今日却长鸣不止?” 旁边年长当即停下手中动作,望着晨钟台方向,神色凝重。 过了片刻,他问道:“师弟,你可有听出来那钟声一共多少下?” 少年一愣,道:“那谁记得住。” 年长者道:“我记得。十八下,一共十八下,这…这不是启明钟,而是是丧钟。” 少年弟子不解,问道:“何为丧钟?” 年长者道:“丧钟是一种只有历代大岛主陨落时,才会被敲响的钟声,在我天涯岛有着极其特殊的含义。” 少年弟子啊了一声,道:“莫非...莫非大岛主陨落了?” 年长者道:“别瞎说,据我所知,岛主此时并不在岛上,又怎会陨落。” 众弟子一听丧钟响起,不约而同奔向晨钟台方向。 “大胆!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竟敢私自敲响丧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只听一个洪亮而又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一座大殿中传了出来。 那个声音过后不久,只见陆天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双眼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骂道:“狗日的,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敲响了丧钟,难道不知那丧钟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老狗,是你家爷爷!”只听一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只见一个少年杀气腾腾的走了出来。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道:“门...门主,竟然是门主?莫非...大岛主真的死了?” 另一人道:“胡说,大岛主此时并不在岛上。” 陆天涯一见到剑来,脸色顿时大变,心跳加速起来。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双眸一凝,盯着剑来,冷冷道:“小子,你...竟然没死?” 剑来眯着双眼,居高临下,冷冷的瞧着陆天涯,半晌过后,似笑非笑道:“你这犯上作乱,丧尽天良的逆贼还未死,本门主又怎么可能会死。” “陆天涯,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狗贼,见了本门主,你还不速速跪下受死。” 他气势骇人,犹如杀神降世。 陆天涯心头激荡不已,慌忙道:“快...快来人,将这个背叛我长青门宗门的逆徒给本座拿下。” 十几个龙魂卫士一拥而上,已将剑来围在中心。 剑来手掌一翻,举起七彩玉带,厉声道:“大胆,本门主在此,谁敢以下犯上?退下,都给本门主退下。” 龙魂卫士们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退后几步。 剑来凌冽的眸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之后,杀机凌然道:“本门主今日只想惩戒叛逆,不想连累无辜,你们若是识时务的话,就乖乖的站在那里别动。否则,别怪本门主大开杀戒。” 的确,今日他动了杀心,但却不想滥杀无辜。 剑来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微微一笑,冷嘲热讽道:“哟呵,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那个勾结楚家,打算独霸我天涯岛的逆贼剑来吗?抱歉,如今你已不再是我长青门的门主了,更无权对我等发号施令。” 剑来斜眼一瞧那人,冷冷问道:“你又是哪个?敢在这里大放狗屁?” 那人经不住剑来凌厉而充满杀机的威慑,语无伦次道:“我…我乃...” 剑来怒喝一声:“滚!” 那人几个踉跄,躲进了人群中。 剑来在众人身上瞧了一阵,忽然,只见他手掌一翻,卷起一股真气,已将其中一人抓在了手上。 剑来扼住那人的脖子,淡淡问道:“你...可还认得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剑来被害那日的值守之一。 那值守胆怯的瞧了剑来一眼,战战兢兢道:“认…认识,您是...是我们长青门的门主。”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就是之前我曾为你准备过酒宴。” 剑来哼了一声,道:“好,很好!看来你还没有把那件事忘记。” “不敢,那件事之后,小人也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自知罪孽深重,有负于门主。” “那么,你便把那日长老大殿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给大伙讲上一遍。胆敢有半句隐瞒和颠倒黑白,本门主不仅会杀了你,还会杀你全家。” 那名弟子先是瞧了陆天涯一眼,之后又瞧了剑来一眼,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小人…小人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还请门主饶过小人这一回。” 剑来手上忽然猛地一用力,道:“实话告诉你,今日,本门主已动了杀机。你若还是这般瞻前顾后,首鼠两端,我保证你活不到吃早饭的时间。” “相反,你若是能够老老实实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我不仅会饶你一命,还会重用于你。你要明白,谁才是长青门门主。”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瞧了剑来一眼,然后深深吐了口气,道:“好吧,不过门主,我也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希望你千万别迁怒于我。” 剑来怒道:“快说,我的耐心已到了极限。” 那弟子沉默了片刻,便把陆天雷如何以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在剑来的酒中下毒,后来又是如何逼死林家一十三口,再后来又是如何用苦肉计骗取剑来身上宝物,最后又是如何将剑来投进藏龙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剑来双眼眯了眯,厉声问道:“你说清楚点儿,做那些事情人是哪个?究竟是陆天雷还是陆天涯?” 那名弟子微微一愣,道:“是…是大岛主陆天雷。” 剑来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苍凉和悲切,如雷贯耳,如龙吟虎啸,震得众人浑身发颤。 剑来大笑一阵过后,神色凄然而悲凉道:“果然,果然!果然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沉吟了半晌过后,他双目如电,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道:“诸位,如今真事实已摆在眼前,你们应该明白了,究竟谁才是那个丧尽天良的罪人?不忠不孝的逆贼?”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整日里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肚子里却装满了男盗女娼的伪君子,陆天雷。” 说着他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第63章 报仇 忽然,剑来眸光一冷,斜眼一瞧之前说他是叛徒那,道:“陆启明,好好的平三门门主你不做,却非要给陆家那群畜生当狗。那日,谋害本门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我...我...”陆启明支吾道。 “今日,本门主便先拿你开刀,以你的人头,祭奠我林家满门的在天亡魂。” 说着脚下无风自动,朝着陆启明纵去。 陆启明还待张嘴说话,忽见眼前白光一闪而过。 他只觉得喉咙突然一痛,忙低头一瞧,见一股血水正从喉管处激射而出。 他身子微微晃了晃,顿时倒身死。 快,实在太快了! 快到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陆启明可是天涯岛排在前十的高手,竟抵不过剑来轻描淡写的一击。 如此情景,岂能不叫人心惊胆寒,望而生畏。 “大哥!?” 两个凄厉的声音过后,只见两条人影从人群中纵了出来,将剑来围在中间。 剑来凝神一瞧,见是平三门另外两位门主,陆启华和陆启正。 他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也想犯上作乱?今日,本门主只想惩戒逆犯,不愿乱杀无辜。所以,还望你们好自为之。” 陆启华眉头一皱,怒道:“竖子,休得猖狂!你杀我大哥,我兄弟二人今日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看招!” 正说之间,只见他手中长剑微微一挑,一招“猛虎抬头”直刺剑来的胸口。 剑来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双指微微一凝,夹住长剑,手上微一用力,只听“咯嘣”一声,长剑顿时断成两节。 他手指又是微微一扬,轻喝一声,道:“你自己找死,又能怨得了谁。” 说着,手中剑尖破空而去,嗖的一声,刺穿了陆启华的咽喉。 陆启华轻轻低吟了一声,顿时气绝身亡。 也就在这时,剑来忽觉背后生风,知是那陆启正的长刀已然杀到,身子向前踏了几步,猛地一回头,剑指一捻,轻喝一声,道:“风呼龙吼!” 顿时,只见一条龙形剑影如一条绝世苍龙,从他的指尖呼啸飞出。 一刀一剑一触即散,只听砰的一声,化成满天刀光剑影。 陆启正一阵踉跄,吐了几口血之后,倒地身死。 剑影之中,剑来蓦然而立。 这风轻云淡的几招,着实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惊肉跳,肝胆欲裂。 要知道陆家三雄的修为虽然不及三大岛主,以及众长老,但在天涯岛上,除了以上这几人之外,也算得上排的上号的人物,竟在举手投足之间被剑来轻松秒杀。 如此骇人听闻,又唯我独尊的手段,如何不叫众人心神俱丧。 就在众人错愕惊慌之际,剑来忽然身子一闪,飘到陆天涯身后,一跃而起,双脚踩在他的背上,大喝一声:“逆贼,给我跪下!”双手一翻,化成剑指,直取陆天涯两颗太阳穴。 陆天涯大惊,双掌一翻,作手托宝塔式,喝道:“飞云掌!”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双指双掌交织在半空,荡开无尽气流。 剑来脚下猛地一用力,喝道:“跪下吧!” 陆天涯惨叫一声,砰的一声,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击碎了两块三指厚的石板,口中嗤的一声喷出一股血水。 三大长老见状,纷纷奔了上来。 剑来大喝一声,道:“别动,谁敢上前一步,本门主定叫这狗贼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三人顿时停步不前,战战兢兢的瞧着眼前一幕。 剑来瞧了陆天涯一眼,叫道:“你这狗贼,逼死我林家一十三人,今天我要斩你一十三剑,以解我心头之恨。” 正说之间,只见另一只手凝聚一股剑气,嗖的一声,点在陆天涯的的左臂上。 陆天涯“啊”的一声惨叫,左臂从根部折断,血水喷洒而出。 又是一剑指,陆天涯右臂应声而折。 这陆天涯顿失双臂,整个人摇晃了几下,痛的他近乎跌倒。 剑来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在地上。 他剑指凝聚剑气直直刺出,正中陆天涯左眼,又是一指,刺瞎了陆天涯的右眼。 左右双手齐出,斩断了陆天涯双腿。 又接二连三的射出六道剑指,一一从陆天涯躯体各处洞穿而过。 十二道剑指之下,陆天涯早已成了一四肢不全,浑身冒血的怪物。 陆天涯开始还能嗷嗷大叫,到后来只能呜呜低吟,想是嗓子已经嘶哑。 众人见到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无不心神欲裂。 剑来舔了舔指尖沾上的血迹,走到陆天涯身前,蹲下身子瞧着他,冷笑道:“陆天涯,你这犯上作乱的逆贼,事到如今,你还不知罪吗?” 陆天涯支支吾吾道:“属…属下知罪,求门主...饶命!门主,你今日若是放过我,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剑来哼了一声,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敢求饶?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倘若那日不死,他日必杀你满门。” 陆天涯浑身一颤,道:“不...不...他们与此事无关,求门主开恩,放过他们。属下...属下甘愿赴死,还请门主成全。”说着不停磕着头。 剑来哈哈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和苍茫,半晌过后,道:“好,那本门主便成全了你。” 说着微微剑指一抬,指戳陆天涯心窝,只听嗤的一声,一股血水从陆天涯口中喷了出来。 陆天涯身躯颤栗了几下,顿时气绝身亡。 剑来又是一阵凄厉而又悲凉的大笑,笑声直震得虚空嗡嗡作响,只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剑来忽然转身,双目如电如雷,冰冷的盯住陆天风,道:“大长老,如今是不是该轮到你了?你是自我了结,还是打算让本门主亲自动手。你这狗贼狗仗人势,为虎作伥,平日里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陆天风颤颤巍巍的瞄了剑来一眼,半晌过后,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道:“属下,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但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还请门主看在属下并非主谋的份上,放我一马。属下,属下日后定当洗心革面,以死效忠。” 剑来哈哈一笑,道:“饶你?哼哼,有些事情,一旦做下,便再也不会有回头路了。” “当日,本门主被你们喂毒,命悬一线之时,你是否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我林家满门被你们胁迫自尽时,你又是否想过会有今日?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正说间,手指忽然一捻,凝聚成一根剑指,身子一纵,直取陆天风心窝。 陆天风大喝一声,道:“小贼,本座和你拼了!看招,狂风拳!” 说着只见他一跃而起,左掌一凝,凝聚一股拳意,向前拍来。 剑来冷哼一声,手指一捻,改变方向,直取那掌影。 只听砰的一声,一剑一拳,一触即散。 剑来手指又是一捻,只见一弟子手中的长剑已落到他的手上,微微一笑,道:“正好拿你试试我新成的阵法!一蛇阵!” 正说间,剑尖一抖,一条苍天巨蟒剑影,一纵而出,直扑陆天风而来。 陆天风大吃一惊,大喝一声:“狂风乱舞!” 他双掌齐发,一时间,千条拳影,像是一座滔天巨浪,碾压而来。 又是砰的一声,大地像是裂开了一般,激起无尽飞尘,飞尘散尽,只见陆天风已然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了。 剑来微微闭起双眼,背负而立。 忽然,猛地张开双眸,两抹寒光直射陆天云,道:“二长老,出手吧!本门主给你一次反抗的机会。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凡是当日参与长老殿作乱,逼死我林家一门的所有人,今日都必须死,一个也别想逃脱。” 陆天云抬起头瞧了剑来一阵,忽然跪在地上,拜了一拜,道:“我陆天云自认一生忠孝仁义,奈何因一念之差,做下这等欺师灭祖之事,每每想起,总觉良心难安。也罢,犯上作乱者,死!属下就不劳门主动手,自我了结便是。只求...只求门主大发慈悲,放过属下的家人。属下拜谢了!”说着不断叩头。 忽然他大喊一声,道:“长青祖师,以及陆家先祖,弟子对不起你们啊!“ 说着,他铮的一声抽出手中长剑,沿着脖子迅疾划过,顿时只见一抹血水染红了清晨的虚空。 陆天雨走前几步,跪倒在地,然后朝着他郑重的拜了三拜,道:“门主,属下有罪!这便自我了结。望门主看在属下并未参与犯上作乱的份上,放我家人一马。属下谢过了!”说着又拜了几拜。 忽然长剑当胸,大喝一声:“门主,属下谢罪了。” 剑来眉头一皱,一个纵步,已到陆天雨身前,手指一捻,夹住即将刺入陆天雨胸膛的长剑,轻喝一声,道:“破!”双指微微用力一夹,长剑斗顿时折断。 陆天雨一惊,不解道:“门主,你...” 剑来淡淡一笑,道:“你并无罪过,反而有功劳。当日,若不是你将那‘半日散’的解药抛进藏龙潭当中,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又岂能报此血海深仇。” 陆天雨微微一怔,道:“多谢门主宽恕。不过,弟子依然有罪。弟子见门主身临险境,惨遭屠戮,却不敢挺身而出,救门主于危难之中,这便是罪。” 剑来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罪不至死,本门主饶恕你了。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双罪并罚。” 陆天雨如临大赦,跪地谢恩,半晌过后,道:“谢门主不杀之恩。门主请问,属下绝不敢有欺瞒半分。” 剑来点点头,道:之前我仔细查探过,见陆天雷,陆天林,以及陆天水三人,不知这几人去了何处?” 陆天雨微微一愣,道:“大岛主,不,是陆天雷那老贼,他已带着二人前往九界山寻宝去了。” 剑来哈哈一笑,道:“果然如此!” 沉默了片刻,剑来小心翼翼问道:“那…羽落小姐是否还活着?” 陆天雨又是一愣,道:“洛儿侄女?她不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吗?” “那她和和小凡人呢?” 陆天雨道:“这个,属下却不知道。不过据属下推测,他们应该是尾随陆天雷三人去了九界山。” “门主遇险之后,陆天雷那逆贼便诬陷门主勾结楚家人,打算独吞先祖留在九界山中的宝藏。对于此事,洛儿誓死不信,并与陆天雷那大吵了一架,之后她便负气而走,不见踪影。” “据属下推断,以洛儿鬼灵精怪的性子,必是事先躲在了暗处,等那三个逆贼以追剿门主为名,前往九界山之时,尾随三人而去。” 剑来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此事了结之后,还得有劳你去帮我办几件事情。” “第一,为我准备一艘大船和几个熟悉水性的船夫,以及一幅方圆万里的详细地形图。” “第二,帮我找到...找到林家众人的骸骨,替他们各建一墓冢。” “第三,你手持我的手令,前去天蚕地缺谷,接回楚家人。” “第四,等下次万兽森林开启时,找回杨家人,并从后山放出那位杨家家主。从此三家合一,和睦共处,不得再做任何手足相残之事,违令者杀无赦!另外,天涯岛诸事暂由你一人代为管理。” 陆天雨拱手道:“是。第一、三、以及第四几件事情,属下会立即着手去办。至于第二件事情,其实属下在陆天雷几人离开天涯岛之后,便已秘密办好了。他们就葬在一界天的禁地,葬魂谷当中。” 剑来朝着陆天雨躬身行了一礼,道:“好,多谢你了!” 陆天雨一惊,深深回礼道:“不敢!” 剑来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前几步,朝着众人说道:“众人听好了,本门主原本打算杀光你们陆姓所有人,但念及长青祖师的再造之恩,只处决了首恶之人。” “从今往后,尔等一定要修身养性,尽忠职守,若是再敢欺压良善,为虎作伥,定斩不赦。” 众弟子战战兢兢,对视一眼过后,齐声道:“谨遵门主之令。” 剑来摆了摆手,道:“另外,本门主宣布,即日起,废除陆天雷、陆天林岛主之位,以及陆天水长老之位,贬为奴仆,凡我长青门弟子誓与这三贼不共戴天。见者,共诛之。另外,天涯岛诸事由陆天雨暂时打理,尔等不得违背。” 众弟子异口同声道:“是!” ?剑来续道:“此外,我应长青祖师之命,誓要带领诸位走出绝境,回归长留。不过眼下时机尚未成熟,等我到神武道洲那边打探清楚情况之后,再行计议。在此期间,诸位务必要勤练境界,增加修为,以应对外面的世界。” 众人纷纷露出喜色,道:“是。祝门主一路顺风。” 第64章 少年远行 几日后的一清早,剑来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前往神武道洲的远行。 他领着几个船夫,乘着一艘大船,沿着弱水方向逆行而上,一路向西,浩浩荡荡的向九界山方向进发。 大船受阵法控制,行驶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天涯岛以及周围的群山只剩下一颗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无穷无尽的云海当中。 剑来瞧着漫天的云雾以及奔流不息的弱水,一时间感慨良多。 他怔然了片刻过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以手指为刀,刻上了“剑来”二字,决绝道:“再见了,天涯岛。那个曾经让人绝望到窒息的地方。” “再见了,剑来。那个曾经卑微如尘埃的自己。” “从今日起,我就是我。我是凌东辰,凌云之上,东辰之光。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辱没了这个名字。” 说着将木牌排进湖中。 木牌随着水花翻滚了几下,便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弱水之中,片刻过后,便再无半点踪迹了。 大船日夜行进,半月时间过后,已到三江交汇处,辨明方向,大船再次起航。 约莫又行进了半日,凌东辰忽听舱外有弟子喊道:“门主,门主你快来瞧瞧,江面上似乎有个人影。” 凌东辰心中一愣,心想:“一惊一乍的,这弱水河面上人迹罕见,鸟兽绝迹,又怎么会有人影,多半是弟子看错了。” 不见凌东辰出来,那弟子再次喊道:“门主,门主,您快过来瞧一瞧,江面上真有个人。” 凌东辰拨开门帘,走上甲板,展开神识一瞧,只见半里开外的江面上漂浮着一艘小船,小船已摇摇欲坠,多半是之前遇上了风浪。 小船之上果然躺两个人影,只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二人的面貌。 东辰道:“船开快一点,我们过去瞧一瞧。” 众弟子领命,不一会儿已驶到那小船旁边,两名弟子一个箭步,跃到小船上,其中一弟子翻过一个人影一瞧,忽然又惊又喜,叫道:“门主,是…是小少爷呀!” 凌东辰心中一惊,道:“快,把少爷抬上大船。” 他双足一点,跃上小船上,抓起旁边一人,抹去脸上黑泥一瞧,顿时露出一个绝美而又憔悴的脸庞。 他心中不禁一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哭道:“小姐,是剑来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尾随陆天雷三人而来的陆羽洛和陆羽凡两姐弟。 这是这二人途中遇到了海浪,被搁浅在此处。 东辰愣了片刻,抱起陆羽落一个箭步跃上大仓,几个弟子也手忙脚乱的抬着陆羽凡跃上甲板。 之后,东辰为二人灌输了些真气,又命人生了一盆炭火,并准备好了晚饭。 之后,他又瞧了二人半晌,见二人睡得深沉,这才倒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有人喊道:“救我!救我!剑来哥哥,剑来哥哥,你快救救我!” 凌东辰顿时清醒,抓住陆羽落的小手,哽咽道:“小姐别怕,剑来在呢!” 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陆羽洛还未转醒,只是在说梦话,心中顿觉痛楚难当。 他握着羽洛的小手,喃喃道:“小姐放心,以后剑来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再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了。” 他又瞧了陆羽洛一阵,见她说了几句梦话之后,再次睡了过去。 陆羽落两姐弟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时分。 三人互诉别离之苦,相思之情,从傍晚一直闹到第二日天快亮了,这才又睡了过去。 这日早晨,东辰还在朦胧睡意之间,只觉一股清晨的朝阳迎面扑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走出船舱一瞧,只见红日就像滚烫的铁水一般,喷涌而出,金光刺眼。漫天云霞铺盖着东边天际,江水都被朝霞染上了一望无际的红色。 颇有一幅“一道朝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象。 “好一幅千里河山图!” 凌东辰赞道。 吃过早饭,众人继续西进。 约莫中午时分,只见一条巨大而又笔直的黑影,从天涯尽头,一直蔓延到大船附近。 东辰抬头一瞧,只见一根黑色巨指,矗立在西边水云交汇处,遮挡了半边天的光亮。 大船又行进了约莫十余里,只见一高一低两座通天剑峰,直冲云霄,以睥睨天下之姿,伫立在浩瀚苍茫的大海之上。 两座剑峰之上,隐隐可见剑光闪烁,似乎是笼罩在一层剑气当中。 之前众人所见的那条巨大手指黑影,正是那座较高剑峰,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到江面的影子。 陆羽洛放眼远眺一阵后,指着那两座山,问道:“剑来哥哥,那是什么山?” 东辰微微一愣,道:“那座高山应该是不周山,低一点的应该是苍冥山。另外,我现在改名字了,叫凌东辰,以后你得叫我东辰哥哥。” 他当然没有见过这两座山,不过是地图上有所标记罢了。 按照地形图上的标识,那大背山就在不周山西南一千余里的数座山峰之间。 陆羽洛嘻嘻一笑,道:“你改你的名儿,我还叫我的剑来哥哥,咱们互不影响。” 她眺望那山脉一阵后,又蹦又跳,嘻嘻笑道:“我终于见到不周山咯。传说这不周山是撑起苍穹的四根天柱之一,只是在后来的诸神大战之中,山顶被折断了,以至于造成了苍穹倾斜。” “嘿嘿,没想此生我还能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神山,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东辰嘿嘿一笑,道:“这就算是不虚此行了?你还真是容易满足。据我所知,我们距离那不周山还很遥远,因此还看不到他的全貌。倘若我们的再近一些,你就会发觉这天地之浩瀚,人类之渺小了。” 羽洛白翻了个白眼,扁了扁嘴,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莫非你曾经背着我偷偷来过这里呀?” 东辰哈哈一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羽洛轻轻哼了一声,道:“耶,又在那里卖弄人家的三千道藏了。” 恰在此时,东辰只见一只两三米长的巨大飞雁,从无尽的东边天际飞来,又如火箭一般的从众人头顶飞过。 飞雁“咿呀,咿呀”的叫了几声,便失去了踪迹。 东辰的神识远比众人强大,因此方圆百里的一草一木,山川河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飞雁飞行一阵,忽然又是“咿呀,咿呀”悲悯几声,在半空中扑腾了一阵,如流星坠落般,径直掉进海中,彻底失去了踪迹。 东辰心里一惊,嘀咕道:“莫非前面有危险?” 就在他再次凝聚神识看向不周山的时候,只见无尽的虚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擎天剑影。 剑影停顿了片刻,忽然向下倾倒,破开无尽虚空,直入东辰的眉心。 只听嗤的一声,一股血箭从他口中忽然喷射出来。 顿时,他只觉手脚发麻,真气外窜,浑身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陆羽洛惊呼一声,道:“剑来哥哥,你怎么啦?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这样?” 说着她一个箭步纵了过来,扶着东辰坐下,满眼尽是担忧和柔情。 东辰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没多大事儿。不过,这些撑船弟子的修为较低,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据我推测,这个地方越是向前,剑气会越来越浓厚,也会越来越危险。” 随后,他吩咐众弟子撑开先前准备的小船,沿着原路返回,这才领着陆家两姐弟继续前进。 第65章 酆都城 之后,三人分别服下了一枚避剑丹,这才重新驱动阵法,任由大船逆流而上。 三日之后的晚上,正是八月十五这日的月圆之夜。 东辰放眼望去,只见茫茫的海面渐渐升起了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 月辉如匹练,静静流泻。 江面之上波光粼粼,浩浩淼淼,使得三人犹如置身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当中。 只听陆羽洛轻声吟唱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道:“满天银露夜微寒,更在水云缥缈间千。青草悠悠冷凝落,正逢圆月罗浮边。纵有几多少年事、皆付清波绿水间。相思苦恼君难知,话到嘴角藏心田。” 陆羽凡嘻嘻笑道:“姐姐,你唱得这首歌曲,我怎么从未听过。” 陆羽洛怔了片刻,笑道:“天涯岛上的歌曲多了,难不成你都听过。嘻嘻,剑来哥哥,怎么样,我唱得好听吗?” 东辰笑嘻嘻道:“好听极了,空灵婉转,不染凡尘,比那天上的仙女唱得还好听。” 陆羽洛心里只觉失望,有气无力的吐了一个“哦”字,便再也不说话了。 东辰以为这不过仅仅只是一首曲目罢了,但实际上却是陆羽洛自己编写的一首诗歌。 奈何他一向不喜欢附庸风雅,于诗词一道更是一窍不通,所能听懂的,也仅仅只停留在字面意思,自是无法体会诗中所要表达意境。 当然,他自然也不会明白,这是陆羽洛在借着唱歌之举,向他表露心意。 中秋夜半之时,月亮就像一轮玉盘,飘高悬在缥缈的水云之间。 此时是一年之中月亮最圆,最明亮之时。 月辉如银,天地绽放。 东辰展开神识远眺,忽见前方十里开外的江面上,出现一座十余里宽的大峡谷,满江湖水尽注其中,激起十余丈高的浪花。 他一惊,道:“洛儿,小凡,落雁峡谷,也就是空间黑洞马上就要到了。待会我会用时空之柱开启时空之门,你们一定要跟紧我的步伐。” 二人神色紧张,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了,瞧着东辰,道:“好。” 东辰瞧了一阵无尽的月色后,念起了时空之柱上的咒语。 念完咒语不久,忽见一道耀眼的光柱从月亮之上投射了下来。 东辰手举时光之柱,也就是杨悦交给他的那两根一尺长的圆桶中的一根,枕戈待旦。 幸好那时空之柱有两根,一根他交给了陆天雷,一根则藏在身上。 那光柱像是受到了某种不知名力量的吸引,不偏不倚,正好投射在时光之柱上。 忽然,只见时空之柱的顶部射出一座水桶粗的七彩光道。 光道一直延伸,约莫延伸几十余里开外,投射在一座通天石壁之上。 那石壁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牵引,轰隆隆的响了一阵,幻化出一座巨大的金色太极图案。 东辰轻呼一声:“时空之门快要开了,我们快走!” 陆羽洛侧眼一瞧船外的江水,只见洪水翻滚,犹如蛟龙盘旋,只觉一阵头昏目眩,战战兢兢道:“我怕,我不敢!”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岂敢耽误片刻,要知道那时空通道是借助月光传递能量,再以时光之柱折射到对面石壁。 而此时大船正以风卷残云般速度的向前奔走,一旦到达落雁峡谷,几人还未动身,必会连人带船一起跌进深谷,被无穷无尽的巨浪淹没。 东辰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只见他手掌一翻,将时光之柱插在船沿上,左手抱起陆羽洛,右手抱着陆羽凡,脚尖在船沿上奋力一点,身化一道残影,沿着七彩光道向那座石壁纵去。 约莫一盏茶时分,几人已抵达那座通天石壁之前。 石壁上光秃秃一片,只有中间镶嵌着一道石门。 石门上悬浮着一座太极图案,而图案则是由六个凸出的石垛组成。 六块石垛上分别写着‘天门、地门、东门,西门,南门,北门’,共十二个拳头般大的大字。 大字散发着隐隐金光,而每个大字上的金光则是由若干个阵法节点组成。 东辰暗叫一声,道:“大爷的,推演图上为什么没有提到要走哪一门?” 他正自恼怒,忽听陆羽洛大叫一声,道:“剑来哥哥,你快看,不好啦!” 东辰转头一瞧,见那时空通道正由远及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这时空通道若是消失到脚下,到时三人脚下无力可借,必然会葬身于洪涛巨流当中。 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叫了一声,道:去你大爷的,这不是在玩我吗?不管了,随便开启一门好了。” 说着,他顺手在东门二字上轻轻点了一下,紧接着,那两个字符就像太极一样左右转动起来。 东辰手起刀落,在字符上总共点了一百零八次,东门二个字符总共经历了一百零八次种变化。 一百零八次之后,东门二字字符的中心,忽然形成了一个‘s’形的明亮光带,停顿了片刻,‘s’形光带将东门一分为二。 东辰惊喜道:“开了,终于开了!没有想到这时空之门上的阵法竟是如此深奥复杂。” 他轻喝一声,道:“走!”抱起二人,一个健步跃了进去。 也就在此时,洞外的时空通道彻底消失不见。 天地重新归于宁静,也暗淡了下来。 三人回过头一瞧,见江水浩浩荡荡,汹涌奔腾。 一时间都惊得无法平静。 众人骇然了半晌过后,这才向东门深处走去。 东门之内,是一处虚无昏暗,无边无际的荒野之地。 除了天际上飘着的一条约莫三尺宽,静止不动的无声河流之外,一无所有。 那河流极长,贯穿了整座天际,散发着隐隐蓝光。 这方世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崇山峻岭,也没有飞禽走兽,更没有花草树木,甚至连一丝生命的气息也见不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寂静荒凉。 荒凉虚无之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诡秘而又邪异的气息。 羽洛将头靠近东辰的胸膛,小声道:“剑来哥哥,我...有点儿怕!” 小凡笑嘻嘻的瞧了羽洛一眼,道:“姐姐,我也好怕!你也借我个肩膀用用。” 陆羽洛知道小凡是故意奚落她,小嘴一撅,道:“你这个臭小子,姐姐是真的好怕,你以为我是装的么。” 东辰抓起羽落的小手,笑道:“你们都别怕,有剑来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怕,你们跟在我身后就好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怕的要死。 这种毫无生机的鬼地方,只有鬼才不怕。 三人沿着那条没有声响的蓝色河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忽然只听见虚空中传来了一阵“呜呜呜!”的哭泣声。 那哭声若有若无,似幻似真,只是简短的几声,便消失不见了,虚空再次陷入无穷无尽的空寂之中。 小凡拉住羽洛,眼中闪烁着惊慌之色,小声我问道:“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羽落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又瞧了瞧东辰,小声问道:“剑来哥哥,你有听到吗?” 东辰的神识何其强大,怎么可能听不到。哈哈一笑,说道:“别吓唬自己,哪来的什么声音。” 事实上,那发出声响之地,就在小凡身后不远处。 见小凡忽然停了下来,羽洛问道:“弟弟,你怎么不走了?” 小凡嘘了一声,小声答道:“姐姐,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我后背的衣服。” 东辰眉头皱了皱,轻喝一声,道:“混蛋,去死吧!” 说着一个纵步,跃到了小凡身后。 几乎同时,只见一个怪物从他面前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东辰清晰地看到那怪物的模样,约莫一丈长短的白发迎风飞舞,盆大的头颅,双眼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没有眼珠,却流淌着两道黑红的血水。 大红嘴唇,脸部皮肤惨白如纸。 两米多高的的骸骨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袍。 羽洛小声问道:“怎么了,东辰哥哥?你看见什么了吗?” 东辰大叫一声,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走。” 说着拉起二人将身法提到极致,朝着那条无声河奔去。 “呼!” 那怪物从三人的身边一闪而过,再次消失在不见。 “剑来哥哥,你看到什么了吗?”羽落一边飞纵,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是你眼睛看花了。”东辰答道。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忽见不远处立有一座一米高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酆都城’三个大字。 下附小字:“鬼都入口,擅入者死!” 羽洛惊呼一声,道:“什么,这里就是酆都入口吗?完了,完了!我们完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小凡问道:“姐姐,酆都城,是什么来历?至于把你吓成那样吗?” 羽洛说道:“酆都城也叫鬼域之城,传言是人类死后,魂魄聚集之地,也就是九界中的鬼界。关于酆都之城的传说众说纷纭,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人真的见过。” “传说,酆都城内的恶鬼以人类的魂魄为食,一旦遇上,魂魄会被瞬间吸食干净,变成一具僵尸。” 东辰微微一惊,心想:“难道之前遇到的那一具骷髅便是恶鬼吗?”心中不禁暗暗发毛。 小凡开心道:“哈哈,什么鬼界,什么恶鬼,遇到小爷通通得退避三舍。” 羽洛瞪了小凡一眼,道:“好了,别说了。我们赶快走吧。” “呜呜呜!” 就在这时,忽听那无尽的虚空之间,又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东辰循声望去,只见那怪物正立在三人身前十丈远的地面上,静静地盯着三人。 小凡瞧了东辰一眼,微颤颤的问道:“凌大哥,怎么办?” 羽洛白了他一眼,道:“刚才你怎么说的来着,这就害怕了。” 东辰可没有心思和二人嬉闹,他眉头一皱,道:“你们朝着左右两边逃跑,这个怪物就交给我了。” 羽洛一愣,道:“不不不,那可不行。你一个人绝对不是那恶鬼的对手。今日,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到一起。” 只见那怪物身子微微晃了晃,向三人冲来。 东辰大叫道:“来不及了,你们快走!再不走,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说着双掌一凝,将两人分别推向了十丈开外的虚空之中。 只是这么一瞬间,那怪物便已闪到东辰身前,挥出一只衣袖,径直向东辰脖间卷来。 东辰暗骂一声:“你妈,要不要这么快!”身子微微下倾,躲过了那长袖,衣袖一扫而空,拍散了几块石块。 那怪物微微一愣,呀的大叫了一声,另一只衣袖再次向东辰席卷而来。 在衣袖靠近之时,东辰又是微微一闪,衣袖再次扫空。 “呜呜呜!” 两次不中,那怪物似乎发起怒来,狂叫一阵,朝着东辰径直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东辰一个鲤鱼跃龙门,一跃而起,用尽全力,一道剑指,从天而降,直戳那怪物天池穴。 砰的一声,一道火花一闪而过,东辰顿觉手臂发麻。 那怪物大叫一声,长袖再次席卷而来,东辰又是一剑指猛然点出,又是“砰”的一声轻响,剑芒一触即散,荡开了一道逆流,波及在东辰胸口。 东辰一阵踉跄,从虚空上跌了下来,打了几个滚,倒在地上,一股血水瞬间从虎口中洒出。 那怪物一招得势,再次扑来。 东辰大叫一声:“妈的,老子和你拼了!” 他虽然惊骇之极,但脚下却丝毫不敢迟疑,一个猴子翻身,一跃而起。 也就在这时,那怪物挪动着身子,呼的一声,已近在身前,抬起五根枯指,径直抓向东辰咽喉。 东辰又惊又怒,大叫一声,道:“操你大爷的!”随手在地上抓起一硬物,刺向那怪物。 只听“啊”的一声长啸,那怪物倒退数步,几个踉跄,倒在地上不停打起滚来。 东辰爬起身来,只见一团火苗,从怪物的心脏向外燃烧,而心脏正是东辰刚刺中之地。 火苗越烧越大,最后成了一根通红的火棍。 又过了一会,火焰熄灭,怪物已烧成一堆灰烬,灰烬中流出一股奇臭无比的黑水。 也就在这时,羽洛才从虚空之外匆匆赶来,见到一脸茫然的东辰,先是一喜,接着一惊,握起东辰的大手,问道:“东辰哥哥,你没事吧?” 东辰望着手中的那块黑铁暗自发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道:“没,没事,我没事。” 他手中的黑铁是一柄刀,一柄通体黑色的大刀,刀长约莫三尺,刀厚约莫三寸,刀身中有淡淡的紫色光流不停流转。 羽落小心翼翼扶起东辰。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柄巨刀的时候,忽然惊呼道:“这...这柄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斩魂刀?” 东辰整了整思绪,问道:“斩魂刀?什么来历?” 羽落答道:“据‘道洲异志录’中记载,斩魂刀是三品炼器宗门神兵宗的三大镇宗之宝之一,是什么天灵上品宝器,在整个神武道洲之上都赫赫有名。此刀最大的作用就是夺舍人的魂魄,可杀人于无形,只是不知道为何会遗落在此处。” “姐姐!姐姐。”就在此时,虚空中传来了羽凡焦急的声音。 “弟弟,我们在这里啊。”羽洛朝着声源处喊道。 不一会儿,小凡便从虚空中跑了出来,扑进了羽落的怀中,哭道:“姐姐,弟弟差点见不到你了。那虚空里的地上全部都是沙洞,弟弟险些就掉了进去啦。呜呜!”小凡哭着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有姐姐在呢,别怕!”羽洛将小凡拥进怀里。 东辰微微一惊,问道:“沙洞?地上全是沙洞?” 羽洛点点头,答道:“嗯嗯,隔三差五就有一处,密密麻麻,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沙洞之中。而且沙洞之上几乎全部是死人的骸骨。” 东辰长长吐了口气,说道:“看来此处的确是危险异常,大家务必要加倍小心了。” 小凡似乎想到了什么,探出头,问道:“凌大哥,你没事吧,那怪物呢?” 东嘻嘻一笑,答道:“那怪物一见你来,自然被吓得屁滚尿流,逃跑啦。” 小凡哈哈一笑,道:“那妖怪果然还是怕我的。” 羽落见小凡从恐惧中走了出来,捏了捏他的的小脸蛋,笑道:“那当然了,你可是我们天涯岛的小霸王,什么妖魔鬼怪见了你,不都得跑的远远的。” 东辰瞧了瞧手中的长刀,又瞧了瞧小凡,说道:“小凡,凌大哥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使用的兵器正是刀,你看这柄刀如何,若是喜欢,这就送给你了。” “咦!嗯,不错,不错!是一柄好刀,比天涯岛上所有的刀都要好。” 小凡看着长刀,随即挥舞了一番,顿时一股寒气从刀体中散发而出。 “这刀真不错,我喜欢。”小凡笑嘻嘻答道。 一段插曲过后,三人再次启程,朝着无声河尽头赶去。 第66章 紫炎血虫 按照‘瞬计’计时法器计算,三人进入时空之门已有半个多月,但是那条无声河似乎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到终点。 就连四周的环境,也都是一尘不变。 永远都是那种暮色即将落下,但却又始终都落不下来的昏昏沉沉模样。 “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是天河吗?好美呀?”小凡打破了沉默。 羽洛循声望去,只见一条湛蓝色的河流静静的挂在天边一角。 那河流闪烁着点点星光,犹如一条缀满蓝色宝石的玉带。 与之前那条狭长的蓝色无声河流交织一处,呈人字形斜挂在无尽的虚空之上。 蓝色河流之中,蓝色宝石一闪一闪,散发着湛蓝色的光泽,妖艳而瑰丽。 陆羽洛摸了摸小凡的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嘘!那可不是什么天河,而是一座死人谷!大伙儿小心。” 小凡问道:“什么是死人谷?” 陆羽洛小声答道:“死人谷,顾名思义,就是由死人骸骨堆积而成的一座峡谷。” 小凡也小声问道:“天上也有死人谷吗?死人谷为什么是蓝色的呢?” 陆羽洛嘻嘻一笑,答道:“你这小迷糊,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死人谷并非是在天上,而是在地面上的。” “死人谷之所以看起来像是在天上,那是死人谷距离我们还很遥远,视觉发生了偏差。” “你瞧,那淡蓝色的水晶颗粒,并非什么宝石,而是一种名叫紫炎血虫的妖虫。这紫炎血虫是尸体腐烂之时所形成的腐虫,一具尸体便会产生一只紫炎血虫。” “那紫炎血虫专以生灵的鲜血为食,一旦被其叮咬一口,血液便会长流不止,直到化为干尸为止,无药可解。” 小凡心下骇然,惊呼道:“那么多紫炎血虫,看来这里曾经死过好多人呢。” 东辰心里也是一惊,心道:“那些人莫非都是死于第二次人妖大战当中?如此多的死人,看来那一战必然是惨烈空前。” 事实上东辰还是猜错了,其实那些人大多都是死于比二次人妖大战,更久远的诸神大战。 而九界山不仅是第二次人妖大战的战场,更是一座上古诸神大战的战场遗迹。 陆羽洛瞧了瞧死人谷,道:“通常情况下,紫炎血虫都处于沉睡状态,我们千万不可将他们惊醒了,否则就大大不妙啦。”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颗水晶蓝光从死人谷的上空,悄无声息的飞了过来。 转眼之间,已到近前。 东辰见那水晶蓝光原来是一种奇形怪状的小飞虫。 小飞虫全身都像是蓝色的透明水晶,翅膀更是晶莹剔透,可以通过透明的背壳,依稀看到里面的半透明内脏,其中似乎隐隐有蓝色火焰在流动。 看上去有说不出的神秘和诡异。 东辰正瞧得兴起,忽听陆羽洛喊道:“剑来哥哥 快趴下!是紫炎血虫!” 三人迅速趴在地上,屏住了呼吸。 紫炎血虫在三人的头顶盘旋一阵,寻找了片刻,似是并未发现三人的踪迹,朝着死人谷方向飘去。 一段插曲过后,三人继续悄悄前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座沙丘上,只见一座庞大的女子石雕矗立在三人面前。 那石雕盘坐在一座巨大的石雕莲花上,双目微闭,左手做托腮状,右手握着一只玉箫。 那玉箫是一根约莫一尺长短的湛蓝色短箫,箫身有八孔,后挂一条黄金吊坠。 箫上环绕着一股蓝色的光圈,透着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 羽洛瞧了那短箫一阵,咦了一声,道:“那女子手中的玉箫,莫不是上古十大名萧之一,九霄栾佩?天灵上品仙器?” 羽凡看了看羽落,问道:“天灵上品?岂不是和我那柄宝刀品级一样。不过,姐姐,天灵上品究竟是什么品级?为何天涯岛的书籍上不曾记载过。” 羽洛一愣,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是比天阶上品更高的品级吧。我只是在一本名叫‘奇兵录’的书籍上,见过那斩魂刀和这九霄栾佩。” 东辰只是静静地听着谈话,并不多做解释,以免弄巧成拙,暴露他妖族的身份。 至少目前,对于他妖族身份那一点,他还无法对陆羽洛坦诚相待。 小凡道:“姐姐,你喜欢吗?弟弟这就前去给你取来。”话未说完,人已纵出,跃到了石雕之上。 羽洛顿时大惊,惊呼道:“弟弟不要!快回来,危险!”却已是不及,小凡已经将那玉箫握在了手中。 “轰隆隆!” 一阵巨响过后,石雕应声而塌。 陆羽洛看着死人谷方向,大惊道:“糟了,惊动了紫炎血虫。快跑!” 三人几乎同时迈开步伐,沿着无声河一路狂奔。 也就在此时,那死人谷的上空,飘出几颗蓝色光点,光点越积越多,最后组成一条蓝色玉带,犹如一条无声的长龙,快速向这边游来。 三人奔驰的速度极快,但那蓝色玉带的游走的速度更快,转眼间,距离三人已不足十丈。 东辰眉头皱了皱,叫道:“快,你俩先走!我来断后。” 羽落道:“不,剑来哥哥,你手中没有兵器,又怎么可能击退紫炎血虫。” 还没等东辰回话,她已从小凡手上接过了九霄环佩短箫,搭在嘴边,开始吹奏起来。 顿时,只听一阵空灵而又美妙的箫声从陆羽洛的嘴边骤然响起。 箫声的每一道音符都化成了一道无形剑气,冲天而起,在三人面前交织成一道白色剑幕。 “嗤嗤嗤!” 第一波紫炎血虫在遇到剑幕时,就像是飞蛾扑火,纷纷坠落,化成一滴滴蓝色的液体。 陆羽落不停地吹奏,紫炎血虫不停地坠落,不一会儿,紫炎血虫的尸身已堆积成一座一尺高的尸山,蓝色液体也凝聚成一条湛蓝色的小河。 陆羽洛低头一瞧,惊呼道:“快走!这蓝色液体有毒”。 三人且战且退,约莫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只听箫声戛然而止。 东辰回头一瞧,见一股血水从羽落口中忽然喷洒出来。 白色剑幕消失,紫炎血虫像是决堤的洪水,凶猛的涌了过来。 东辰一个健步跃到羽落身边,一把将她扶起,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心下一惊,喊道:“小凡,快过来帮忙,你姐姐的真气耗尽了。” 他放下羽落,一跃而起,双指化剑,在虚空垂直方向,左右上下各点了一下,四个光点顿时形成一道金色光幕,挡住了密密麻麻而来的紫炎血虫。 东辰叫道:“小凡,快点带你姐姐先走,我随后就到。” 小凡犹豫了片刻,道:“好,凌大哥你自己当心!”说着抱起羽洛朝着无声谷尽头奔去。 “神行诀!” 东辰身化一道残影纵横在紫炎血虫之间。 “风呼龙吼。” 东辰以指当见,一道剑龙虚影飞纵而出。 “你大爷的!怎么越来越多了。” 东辰又惊又怒。 只见远处的紫炎血虫,就像是一片淡蓝色海洋,慢慢飘移过来。 “冰冻三尺!” “铁马冰河!” “飘雪人间!” ... 东辰只有两套剑法,九式剑招,被他来回使了遍。 他且战且退。 就这样,紫炎血虫越来越多,东辰的剑法也越来越快了。 东辰暗自心惊,心想:“这样下去如何了得,紫炎血虫似乎越来越多,但是我体内的真气却越来越少,如果再耽搁个一时三刻,必会真气耗尽而死。” 两套剑法,无尽循环,紫炎血虫越来越多,剑法招式不自觉中也越来越慢。 他忽然瞧见地上有一柄两尺长的断剑,心下一喜,手指微微一抖,断剑已落到他的手中。 长剑在手,他勇气大增。 “风卷城楼!” “狂风骤雨!” 东辰轻呵一声,此剑一出犹如快速翻滚的金浪,纵横在血虫之间。 他站立虚空,长剑在手,犹如一尊杀神屠戮天下,任其紫炎血虫何其之多,也无法攻破他的防御。 就这样,东辰边战边退,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已追上了羽洛二人。 “怎么不走了?”东辰问道。 “你看!”小凡指着一条湖泊说道。 东辰侧眼一瞧,只见一条碧绿色巨大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进河!”东辰叫道。 “扑通...” 三声轻响,三人已钻进了碧绿色湖泊之中。 漫天的紫炎血虫在落到湖面的时候,发出了一阵阵噗呲噗呲的声响之后,顿时化为灰烬。 东辰又惊又喜,心道:“靠,想不到这湖水竟然是紫炎血虫的克星。” 湖泊里的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凉,反而温度十分温。 只见碧绿色的湖水之中,漂浮着一个个手掌大小的金色光团,就像是一团团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浮云,闪烁着点点的金光。 东辰游到羽洛的身旁,帮她喂下一枚避水丹之后,朝着她挥了挥双手,意思是说问:“你怎么样了?” 羽洛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说:“已经没事了。” 这时只见一条金色的光线朝着三人径直射来,羽落大惊,不停招手,示意着二人赶紧离开。 东辰游近一看,这才发现,那条金色的光线竟然是,由一只金色的金蛙口中发射出来。 东辰推了推羽洛和小凡,挡在了那条光线之前。 羽洛大吃一惊,转身拉起东辰的大手,拼命的朝着远处游走。 东辰以手示意羽落,意思是:“为何不击杀那金蛙?” 羽落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不可以击杀。” 三人就那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不停地躲避着金色的光线的射击,飞速向前行走。 “噗呲!” 三人各自吐了一口湖水,一个飞纵跃到了湖对岸。 湖对岸是一方山脉,山脉底部有一窄洞,窄洞中透出淡淡的白光。 这时,只见湖面上一只只密密麻麻的金蛙,一跳一闪,飞快地向三人奔跳而来,有几只险些跳到了岸上。 羽落惊呼:“快,快杀了它们?” 说着短箫轻舞,划出了一道剑影,斩向了其中的几只金蛙。 三人各自施展生平绝学,顿时在湖边交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 剑网之下,金娃纷纷坠落。 “呱呱!”惨叫声此起彼伏。 金蛙碧绿色的血液,将湖水的颜色染得更绿了。 羽洛大叫一声:“快走!”率先朝着窄洞中奔去。 东辰和小凡各自击出了一道剑影和一道刀影,借着反弹之力,跃进了窄洞之中。 说来奇怪,那些金蛙在追到洞口的时候,竟然纷纷退进了湖中。 第67章 通天大蛇 窄洞之内是一座三四亩那么大的圆形山谷,山谷四周都是壁立千仞,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 崖顶的天幕极高,辽阔而深邃,使人觉得犹如坐井观天。 天幕上漂浮着一团团乳白色浮云,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朵朵。 圆谷的中心,是一座丈余宽的方形湖泊。 湖中碧水荡漾,莲花摇曳。 莲花丛中,几座假山上,停泊着几只雪白色仙鹤。 湖边有两条三尺宽的石板通道,一条在左,笔直向前,一直纵横到圆谷尽头的石壁之下。 一条在右,则是曲折盘旋,兜兜转转,一直盘绕到圆谷右边的石壁尽头。 中间则有一座倾斜的石阶浮桥,悬浮在半空中,一路向前,不断攀升,一直通往前边那座石壁的顶部。 园湖四周则是一簇簇低矮的水晶花树,花树上稀稀落落的结着几颗晶莹剔透,散发着隐隐灵光的果子。 湖水与绿水相映,散发着一圈圈五光十色的光晕,使得这方天地灵气氤氲,美轮美奂。 “好一处洞天福地,仙家别院!” 东辰赞道。 “嘻嘻,确实不错。这九界山中处处都是一毛不拔的死地,荒凉至极。唯有这里生机盎然,犹如仙境。” 羽落笑道。 “那些果子好漂亮啊,我可以摘几颗吗?” 小凡高兴问道。 “别,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羽落阻止道。 见东辰到几人到来。 那几只仙鹤“咿呀,咿呀!”低叫几声过后,展翅飞翔,飞上虚空,片刻之间,已消失在洞外了。 “剑来哥哥,这圆谷好像没有出路耶!” 羽落瞧了一阵四周的环境说道。 东辰放目环顾了一周,见峭壁围成一圈,看不到半点缝隙,似乎确实是没有出路。道:“这圆谷要么就是一座死谷,要么就是出路藏在深处的某个隐秘角落,我们分头找找。” “好的,我去右边。”小凡道。 “那我就去左边。”羽落说。 “好,那我去前方,一会儿我们还在这里汇合。” 东辰一边径直向前,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刚走了几十米,见羽落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东辰看了羽落一眼,道:“小跟屁虫,你不是去左边了,怎么跑过来了?” 羽落嘻嘻一笑,道:“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东辰开玩笑,道:“怎么,害怕走丢了?” 羽落白了东辰一眼,没好气道:“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能丢到哪里去。人家...是想和你在一起么!你这笨蛋,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我们女孩子的心思。”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声音渐渐变低,近不可闻。 “我懂,当然懂。我这不是见你太紧张了,故意开个玩笑逗逗你么。嘻嘻,你还别说,你害羞的模样真美,真好看。比那画中的仙女儿还要好看几分。” “哼,你就知道说那些甜言蜜语的话哄人家开心,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羽落故作生气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哦,对了。之前我们经过那条绿色湖泊时,见到的那些金色大青蛙究竟是什么东西?”东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羽落道:“那座绿色湖泊名叫碧水长青湖,顾名思义,就是湖水保持着那种碧绿色一尘不变,湖中的金色大蛙名叫金色毒蛙。” “据古书记载,那金色毒娃是生灵尸体腐烂时,由一种腐虫变异而来,一般出现在墓穴中,外界极难见到。” “金色毒娃体内的血液含有这世间上最至阴至寒的毒素,只需一滴便能够使整座碧水长青湖的湖水,瞬间变成世间最可怕的毒水。这也是为什么洛儿要阻止东辰哥哥,在湖中击杀那金色毒娃的原因。” 东辰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儿,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羽洛神秘一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为了不被你的三千道藏比下去,平日里人家可没少读那些奇谈怪论一类的书籍。没想到竟然有些用处。” 二人正说之间,只见一根奇怪的孤峰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孤峰漆黑漆黑的,犹如一根巨大而又笔挺的烧火棍,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由地面一直延伸到圆谷顶端,突兀而又怪异。 东辰细看之下,见那孤峰从下至上,有一圈圈规则的螺纹,就像是蛇纹一般,沿着孤峰一直蔓延到峰顶。 孤峰的旁边有一座三尺高圆形祭台,祭台旁边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写着‘镇妖洞’三个大字。 羽洛看着瞧了石碑一阵,忽然惊呼一声,道:“不好,镇妖洞在这里,那就说明通天大蛇必然在这附近不远。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见羽落神色慌张,东辰问道:“什么是镇妖洞?什么又是通天大蛇?” 羽落把他拉到一座礁石之后,指着那座怪异的孤峰,说道:“据我推测,那座孤峰并非是什么山峰,而是通天大蛇自下而上盘绕而成。” “传说,通天大蛇是镇守妖界入口,通天神井的上古妖兽,而镇妖洞则是通天大蛇的洞府。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真假却不得而知了。” 东辰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座圆谷就是镇妖洞?” 羽落道:“应该是了。” 也就在此时,羽落指着前方,惊呼道:“哎呀,它...它在动了!” 东辰抬头一看,只见那孤峰的尾部不知在何时已化一条巨大的黑影,犹如一条黑色蛟龙,朝着二人躲藏之处,快速扫来。 “姐姐,发生了何事?”也就在这时,羽凡赶了过来。 羽落叫道:“小凡,快跑!” 说着身子一跃而起,轻喝一个“斩!”字,手中的短萧随之化成了一条几米长的白色剑芒,朝着黑龙划去。 “砰!”一阵轻响,剑芒瞬间被黑龙击得粉碎,化成漫天剑波,消散无踪。 而黑龙只是晃了晃,朝着羽落卷了过来。 羽凡眉头一皱,喝道:“敢伤我姐姐,找死!” 说着几个纵身,一跃而起,又是大喝一声:“落雁十三式”。 他手中的寒刀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几米长的大刀虚影,呼啸一声,朝着黑龙斩去。 “砰!”又是一声轻响,黑龙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之后,调转方向,朝着羽凡横扫过来。 也就在这时,东辰双足蹬地,一跃而起,口中轻喝一声:“一蛇阵!” 手中短剑斜斜划下,顿时只见一道几米长的似剑非剑,似莽非莽的虚影,自短剑上划出,山呼海啸般地朝着黑龙压来。 “砰!” 剑莽虚影在遇到黑龙时,一触即散,化成了漫天的剑气碎渣。 而黑龙却只是象征性停顿了片刻,转身朝着东辰袭来。 不过,下一刻,天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只见之前被黑流击散的漫天剑气碎渣,竟然快速凝聚成两条龙之虚影,再次朝着黑龙飞斩而去。 两条龙之虚影消散之后,三条鹰之虚影即刻形成。 剑之虚影虽然能够不断变化,永不终结,但在遇上那强横无匹的黑龙时,不过只是瞬间,便被击散。 剑之虚影力量太弱了,对黑龙根本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能延迟黑龙下落的速度罢了。 就那样,剑之虚影不停地溃散,又不停地凝聚。 就在剑之虚影凝聚成第五道剑之虚影的时候,东辰忽听“砰!”的一声轻响,见五道剑之虚影瞬间被击溃,彻底消失了。 随着剑之虚影的消失,黑龙再无阻碍,呼的一声,朝着东辰头顶劈来。 就在黑龙近身之时,东辰在地上一个驴打滚,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通天大蛇一击不中,似是发怒了一般,如狂风暴雨般,胡乱的甩动着尾巴。 霎时间,只见圆谷中飞沙走石,横石乱飞。 三人借助着身法,在乱石横流中不停飞纵,躲闪。 “砰!”又是一声轻响,镇妖台应声而断。 几乎同时,只见一道金色光柱从镇妖台中飞射而出,直刺云霄。 东辰细看之下,见那金色光柱竟是从一根圆棒子上发射而来。 只见那根圆棒,约莫八尺长短,手臂粗细,浑身由乌金玄铁浇铸而成,透着淡淡的青色寒光。 棒内隐隐流转着一股清波,榜头为一条金色龙雕图案,上面挂着一圈风铃,显得无比威严。 羽落一瞧那金色棒子,呼道:“镇妖杵!这...这是镇妖杵,是一件上古神兵。剑来哥哥,快,快去把他拔出来。” 东辰几个纵身,已跃到镇妖台下,右手一翻,抓住金色棒子,奋力向外拔出。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镇妖杵已落到东辰手中,那通天的金色光柱也随之消散,不见踪迹。 东辰手握镇妖杵,精神为之大振,以杵作剑,口中轻喝一声:“风神一怒!”以他至强一击,斩向通天大蛇。 天地间登时剑气大盛,寒芒遮天。 羽凡惊叹道:“凌大哥,好强大的剑气!” 他手中大刀一挥,立刻在身前形成了一座刀气圆环,护在他和羽落身前。 “呼!” 一声轻响,通天大蛇被镇妖杵斩成了两半,血水飞洒长空。 “呜呜呜!” 只听得一阵振聋发聩的怒吼声从天际传来。 怒吼声过后,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朝着东辰扑来。 原来,东辰之前斩断的那一截,不过是通天大蛇的尾巴。 如今,其本体已然杀到。 羽落叫道:“打蛇打七寸!” 东辰心领神会,一个纵步,又是几个起落,跃上了无尽的虚空,手执镇妖杵,朝着通天蛇七寸刺去。 “呜呜呜!” 又是一阵凄厉而痛苦的嘶吼声过后,通天大蛇直线下坠,砸在了圆谷之中。 轰隆隆,大地摇晃不止。 第68章 琼华仙子 “大胆小贼,竟敢杀我灵兽。” 也就在此时,忽听虚空之外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那声音刚落下,只见一道紫光已立于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 东辰定眼一瞧,见那紫光竟然是一位身穿紫衣的翩翩仙子。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但身上却散发着古老而久远的气息。 但见她浓眉大眼,高鼻梁,樱桃小嘴,长发飘然,气质不俗。 但让他奇怪的是,那仙子好像只是一道影像,和凌天虚一样。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紫光,虚虚幻幻,极不真实。 小凡瞧了东辰一眼,小声道:“凌大哥,你瞧,她...她不就是那座雕像吗?” 东辰仔细一瞧,见那女子果然就是之前他们途经无声河时,所见到那个手握九霄鸾佩玉箫的石雕女子。 “剑来哥哥小心,她并非人类,而是怨灵。”羽洛惊呼道。 东辰也不知何为怨灵,只觉得那女子诡异十分,不自觉的退后了三步。 紫衣仙子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东辰过后,冷冷问道:“小子,是你杀了我的灵兽?” 东辰拱手一礼,道:“小辈只是无心之失,还请前辈勿怪。“ 紫衣女子又问道:“那镇妖杵也是你拔出来的?” 东辰一愣,道:“正是。” 紫衣女子的神色逐渐变得温和了起来,道:“也罢,看在你拔出镇妖杵的份上,本仙子便饶恕了你的罪责。不过,你得答应本座一个条件,否则,必以你的人头祭奠我的灵兽。” 东辰打了一冷颤,道:“前辈请吩咐,在晚辈能力范围内,必然尽力而为。” 紫衣女子道:“本座本是神武道洲上,三大仙境之一峨眉金顶之下,金华宗弟子,人称‘琼华仙子’。” ”后因变故陨落至此,以至于我金华宗的镇派至宝镇妖杵遗落凡间,此事乃本座毕生之憾事也,虽死而不能瞑目,故而化为怨灵。” “本座在此等候万余年,为的就是等到那个能够拔出镇妖杵之人的到来。今日得遇少侠,真是三生福分。” “还请少侠将这镇妖杵带出九界山,并交于我金华宗后人手上,本座即便是死了,也能够瞑目了。感激不尽,再此拜谢了。”说着恭敬行了一礼。 东辰微微一怔,回了一礼,道:“小事一桩,不必客气。”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少侠果然侠义心肠,老身佩服。” 说着,只见她手指轻轻一弹,一幅古老的字画从她的袖口中突然飞了出来,径直落在东辰手心。 东辰仔细一瞧,见那字画上上画着一个绝色仙子,正是琼华仙子本人。” 琼华仙子沉默了片刻,道:“事实上,你们所见到的本座,不过是一具鬼魂,并非人类。” 见众人并无吃惊之色,琼华仙子续道:”本座在几万年前已化道身死,奈何心愿未了,死不瞑目,最终化为鬼魂,藏身于那镇魂图当中。” ”如今我心愿已了,也是时候魂归地府了。少侠,老身所托之事还望少侠务必办到,九泉之下,老身也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东辰愣了片刻,道:“前辈放心,小辈一定尽力而为。” 琼华仙子微微点头,道:“我信你。还请少侠将镇妖杵连同这幅古画一起送回金华宗,也好叫老身魂归故里,多谢了!” 说着躬身一礼,然后化作一团紫光,钻进了古画当中。 东辰怔了半晌,卷起了古画。 “唉,臭小子,你做事为何总是这般毛毛躁躁。你知不知道,这次你闯大祸了。” 就在这时,东辰忽然听到了凌天虚的声音。 “师傅,你在哪里?” “我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在你古月指环当中的镇魂灯里。你先别开口说话,我们以意念交流即可,以免生出祸端。”凌天虚道。 东辰心里默念了一个好字。 凌天虚道:“你可知道你刚才击杀的那条通天大蛇是什么来历吗?” 东辰心道:“听羽落说,是看守人妖两界的通道“”通天神井’的神兽。” 凌天虚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将其斩杀?如今通天大蛇被你杀死,也就意味着通天神井失去了守护。” 事实上,之前因为事态紧急,又是性命攸关,他来不及细想。等到他把通天大蛇斩杀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已是无用。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试探出自己的身世,然后再想办法补救。 他淡淡一笑,道:“通天神井失去守护,与我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凌天虚道:“大有干系。失去了通天大蛇守护的通天神井,但凡有些道行的生灵,均可以随意出入。如此一来,你妖界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东辰哼了一声,道:“什么叫我妖界?我堂堂的人族,与妖界又有什么关系。” 凌天虚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已去过万兽森林了,那么你对你的身世想必已了然于胸。如今妖界大祸临头,你又怎能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 东辰道:“既然师父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为何不早早告诉我。另外,我父母究竟是谁,还请师父直言相告。师父如此遮遮掩掩,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凌天虚沉默了片刻,又叹了口气,道:“并非师父有意瞒你,而是我也不知道你的父母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过,你若真的想弄清你的身世之谜,不妨前去神武道洲上的神域一探究竟。此事暂且不说,眼下最关键的是想办法解决通天神井之事。” 东辰道:“师傅,你可有什么办法?需要弟子做什么,吩咐便是。” 他当然知道,凌天虚不过是一缕残魂,很多人类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不了。 凌天虚道:“如今之际,只能是先以阵法暂时封住通天神井的入口,然后再重新寻找一头神兽作为守护。此事你帮不上什么忙,交于为师便可。” 东辰呵了一声,扁了扁嘴,道:“我说你这老头也真是,既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你干嘛还要对我说那么多。” 凌天虚嘿了一声,道:“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师傅唠叨?为师之所以告诉你,不过是想让你明白失态的严重性,以免日后你行事还是如此鲁莽冲动。对了,之前那琼华仙子是否给了你一幅画?并让你帮着带回宗门?” 东辰嘻嘻一笑,道:“是啊,你不是经常教导我要助人为乐吗。” 凌天虚哼了一声,道:“还助人为乐呢,我看你简直就是糊涂透顶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就那样轻松便答应了?你知道那镇妖杵之下所镇压之物是什么吗?” 东辰一愣,道:“难道不是那通天大蛇吗?” “当然不是,正是那琼华仙子。如今你把那镇妖杵拔出来了,也就等于把她从封印中放了出来。那琼华仙子心术不端,又怨念极深,你让她跟在你身边,简直就是后患无穷。臭小子,助人为乐也得分情况,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帮助。” 东辰心里一惊,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凌天虚道:“以后做事一定多存一个心眼,别总是那么没心没肺,天真无知。待会儿你假装去取镇妖杵,然后把那幅画放到镇妖台上,我会重新将其封印。” “不过,此事你一定要做到若无其事,若是被那琼华仙子看出丝毫破绽,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的情况很虚弱,不是她的对手。” 东辰道:“好的。不过师父,徒儿...当真是妖吗?当真是来自于妖界?当真不是人族吗?此事对徒儿来说十分重要,还请你务必据实相告。” 凌天虚沉默了片刻,道:”不错,你的确是来自妖界。并且你身负妖皇血脉,是妖界唯一的继承者。之前一直不曾告诉你,是怕你一时无法接受。” “不过眼下,你要前往神武道洲历练,此事若是再瞒着你,只怕会适得其反。另外,你务必要谨记,那真龙玉佩可以压制你体内的妖血,使你变得和人类一般无二。宝玉一旦离体,后果不堪设想。” 东辰道:“是,师父。那么,敢问师父,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弟子十分敬重师父的为人,但又不想整日活在猜忌当中。” 凌天虚沉默了半晌,道:“受人之托。” 东辰问道:“敢问师父是受何人所托?是四海妖尊吗?” 凌天虚道:“并不是,在第二次人妖大战之前,我与四海妖尊并不相识。把你托付给我的人,是妖界的另外一位至尊,八荒妖尊。” 东辰问道:“八荒妖尊?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凌天虚哼了一声,道:“臭小子,有你这样逼问师父的吗?” “第一次人妖大战时,妖界落败,他则被镇压在神域当中,如今是生是死,为师也不得而知。” 东辰道:“那神域又在什么地方?” 凌天虚道:“在神武道洲境内。不过,那神域之中危机四伏,九死一生。以你现在的境界,即便进到神域当中,也毫无意义。所以,为师劝你,还是先努力修炼,提升境界。等境界到了七窍玲珑境之上,再去那神域一探究竟。” 东辰道:“谢谢师父,我记住了。” 凌天虚道:“快去放画卷吧,以免迟则生变。” 东辰不敢耽误,先是走到废墟中捡起镇妖杵,然后看了看祭台,道:“小凡,你快看,那镇妖台下的金色颗粒是什么?” 小凡看了看祭台见什么也没有,道:“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东辰道:“你走过去看看,这里太远了,你怎么能看的到。” 小凡兴冲冲的跑了过去,见镇妖台下除了一堆乱石之外,什么也没有,朝着这边喊道:“凌大哥,真的什么也没有。” 东辰咦了一声,道:“奇了怪了,我刚才分明看到有一颗金色的光团,怎么会没有呢?算了,还是我过来看看吧。” 说着风轻云淡地走向镇妖台。 等快到镇妖台时,道:“你瞧,这不是有一颗金色颗粒吗?” 说着假装顺手把那幅画放在了祭台上。抓起镇妖杵,大喊一声:“小凡,快跑!”然后撒腿就跑。 小凡以为有什么危险来临,微微一愣,双足一蹬地面,追了过来。 “小子,你要做什么?” 画中的琼华仙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怒道。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道光柱从东辰的指尖,嗖的一声,射在了镇妖台上。 光柱不断变大,变亮,最后变成了一座透明的半球光罩,把镇妖杵和那幅画笼罩在其中。 只听嗖的一声,琼华仙子已从画中跳了出来,一见那座光幕,神色大惊,叫道:“小贼,你竟敢暗算本座?等我出来了,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说着手掌一翻,卷起一阵排山倒海,拍向身前的光罩。 “轰!” ... 巨响声此起彼伏,震得整座山谷摇摇晃晃。 光罩在巨力之下,不断变形,似是下一刻就会破裂一样。 也就在此时,只见三张符文从东辰指尖,缓缓飘到光罩上空,以三足鼎立之势,加持在光罩上。 在符文的作用下,不论琼华仙子如何拍打那光罩,光罩始终稳如泰山,再无半点崩塌的迹象。 “三才困灵阵?凌天虚,枉我夫君与你相交一场,待你如知音,没想到你竟然害我?” 琼华仙子咆哮道。 凌天虚并不回答。 琼华仙子喊道:“凌天虚,你这只缩头乌龟,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赶快给本座出来。” 凌天虚依旧不回答。 琼华仙子怒道:“凌天虚,你这个老贼,你快放我出去。不然等会儿我出去了,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虚空里依旧静寂如初。 琼华仙子沉默了一阵,哭道:“凌仙尊,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听你,什么都肯为你做的。求求你了。” 凌天虚依旧不回答。 琼华仙子神色渐渐变冷,恨恨道:“老贼,今生今世,本座与你不死不休。” 琼华仙子把凌天虚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凌天虚始终一言不发。 她兴许是骂得累了,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一边流着泪,一边暗自发呆。 羽落看了东辰一眼,问道:“剑来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她看起来好可怜呀!要不...我们把她放出来吧。” 东辰吓了一跳,道:“那不行,他想谋害我。” 羽落啊了一声,道:“那...那确实不能放了她。对了,那阵法牢靠不牢靠啊,可别让她给跑出来了。” 东辰嘿嘿一笑,道:“放心,她逃不了。” 羽落道:“那就好。哼,敢害我剑来哥哥,活该你被困阵里。对了,凌天虚是谁呀?她为什么一直在骂那个人?”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个...是一个鬼魂,你看不到他。不过,他是一个好人,不对,应该是个好鬼。之前就是他帮我封印了那个坏女人。” 琼华仙子听到此处,不禁抬起头看了东辰一眼,哼了一声,道:“本座是坏女人?那么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座做坏事了?哼哼,恐怕凌天虚那老贼才是那个真正居心叵测之人。那老贼一直跟着你,必定有所图谋。小子,你可要当心了。” 说着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69章 造化青莲 东辰心里一惊,师父跟着自己,当真是有所图谋? 还是,这根本就是琼华仙子的挑拨离间?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值得图谋的。 也就在此时,只见园湖中心突然升起了一道绿盈盈的青光。 青光升至半空,投下无尽青色光芒,照耀在满池荷花上,使得整座园湖都金青灿灿,熠熠生辉。 羽落惊呼道:“剑来哥哥,好漂亮呀,那是...” 她话刚说到一半,整个人突然被定格了,就连手指也保持着指向园湖方向的姿势。 再看看小凡,他保持着满脸惊奇的表情,整个人瞬间被静止了。 东辰大惊,道:“师傅,洛儿她们好像出事了。怎么办?” 凌天虚叹了口气,道:“干嘛呢,一惊一乍的。放心,他们只是暂时被我禁锢了,并没有什么危险。” 东辰道:“师父,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禁锢他们?你把他们放开吧。” 凌天虚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有些东西不是他们所能见到的,我禁锢了他们反而是为了他们好。” “那...你为什么不把琼华仙子也禁锢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可没那本事。” 也就在此时,忽听琼华仙子疯了似的大喊大叫道:“苍天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了这株造化青莲,我不惜在此苦苦等候了八千多余年。”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能够自由行动的时候你偏偏不出世,我刚被困于这阵中你却出世了。贼老天,臭老天,瞎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戏耍我?我恨死你了。” 她一边痛彻心扉的大哭着,一边愤愤不平的破口大骂。 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东辰瞧了琼华仙子一眼,道:“琼华仙子又是怎么了?” 凌天虚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们别搭理她,还是办正事要紧。哈哈,不错,真不错!没想到这一次醒来,竟会有意外收获。” 东辰嘻嘻一笑,道:“什么意外收获?是那什么造化青莲吧。说说看,那造化青莲究竟是什么来历,看把你高兴的。” 凌天虚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还什么来历?那可是一件大功德,大造化无上宝物。与你体内的通明神草一样,都是上古神物,品级已超过人界所有宝物的品级的范畴。” “这造化青莲不仅拥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肉的无上神机。而且也是筑肌养颜,洗髓伐脉,拥有着使人永葆青春的奇效。” “倘若说通明神草的作用在于九元中的神元,那么造化青莲的作用则在于九元中的肌元,二者虽然功效不同,但异曲同工,妙不可言。” “传言,三圣治世时期,也就是上古时期,天地莽荒一片,几无生灵。治世三圣之一的人祖,为了人族生衍不息,昌盛不绝,历经千辛万难,终于在天外天的一处上古秘境之中得到一件名叫造化神莲的无上神物。此物不仅能够造化生灵,还能够开创无限生机。” “造化神莲乃是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神机的创世至宝。原为仙界无上至宝,非人间所有。一莲七瓣,分别呈赤橙黄金青蓝紫七色,另有万千雌雄莲子。” “万千莲子被人祖用于创造出了人界的万千芸芸众生,这也是人界生灵的起源。而七片花瓣因无法适应人间这种灵气贫瘠匮乏的环境,最终一一凋零。花瓣在天地灵泉孕育下,经过无数量劫,最后长成了七朵纯色的莲花,合称造化七莲。而这造化青莲便是其中一朵。” “造化七莲蕴含着无上大道神机,各有巧夺天工的妙用。非大功德,大机缘者而不可得。” 东辰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便是那大功德,大机缘之人啊!那造化青莲于你似乎并无多大用处啊。” 凌天虚呵了一声,道:“大功德没见到,狗屎运倒是不错。别贫了,赶快去把造化青莲摘了,若是等它彻底成熟了,便会自己跑掉。” 东辰应了一声,径直奔向园湖中心。 在湖岸上瞧了一阵过后,几个起落,已落在了湖心处一座假山上。 他放眼望去,只见那一片片荷叶如翡翠般闪耀,托起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密密麻麻,接天莲叶,宛如世间最美的画卷。 莲花在金光下熠熠生辉,让人为之动容。 而在众莲花之间,有一朵巴掌大的青绿色莲花,坐落在一片青绿色莲叶上,闪烁着盈盈青光,宛如一个初生时的婴儿。 “还愣着干什么?造化青莲马上就要成熟了,快摘下它。” 凌天虚催促道。 东辰踏着荷叶,来到造化青莲旁边,双指一捻,已将青莲夹在手中,踏着荷叶,几个起落,已回到了湖边。 也就在这时,满天金光消散干净,虚空又恢复到之前那种暮色即将下沉的昏暗景象。 “吞下它。” 凌天虚道。 “师父,这么大,我又如何吞的下去?” “你傻呀,不会掰碎吗?你平日里不吃玉团的吗?” 东辰嘿了一声,道:“那是吃,不是吞。我这不是怕破坏了这宝物的效果吗。” 说着将造化青莲一片一片的掰开,然后一片一片的吃到肚里。 他以为如此神物,吃进肚里必然会有所反应,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没有多少反应。 除了脚底流淌着一股飕飕凉凉的感觉之外,和吃野菜水果差不多。 他运起神向脚底一看,见下三元之一的肌元上方虚空,竟然漂浮着一朵青莲。 青莲一边旋转,一边流淌着淡淡的青光流,滋养着肌元。 东辰又惊又喜,道:“师傅,这...” 凌天虚呵了一声,道:“大惊小怪的。那本来就是造化青莲,不过是从外界移植到你的体内罢了。此事已了,师傅去了。” 东辰道:“师父,您就不能陪着我吗,这九界山太诡异了,处处都透着杀机。” 凌天虚道:“那没办法,我若是离开镇魂灯太久的话,就会彻底灰飞烟灭。不过此处魂气倒是随处可见,十分充裕,我随时都可以出来见你。” 东辰笑道:“那就好!对了师父,你知道这镇妖洞的出口在哪里吗?” 凌天虚道:“呵,你这双眼睛算是白长了。那座倾斜向上的浮桥不就是出路吗。浮桥走到尽头,你自然能见到出口。” 东辰哈哈一笑,道:“是是是。还是你老人家老奸巨猾,徒儿的眼睛确实是进水了。多谢师傅!” 凌天虚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混蛋吧!你这臭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那叫火眼金睛,不叫老奸巨猾。走了。” 之后东辰又喊了几句师父,始终没有凌天虚的回应,他知道这老头应该是再次沉睡了。 “...什么呀?” 直到此时,羽洛才把后半句话说完。 “咦,刚才明明看到一道光柱冲到半空上的,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呢?”羽落撅着小嘴道。 东辰心里想笑,但又怕她看出端倪,道:“哪有什么光柱,我什么也没看到,一定是你眼睛看花了。” 羽落道:“有的有的,我分明就是看见了呀!小凡,你有没有看到?” 小凡道:“看到了。” 羽落道:“你看,就你一个人没看到,你还说我眼睛看花了呢。” 东辰笑道:“应该是流星吧。走吧,我们赶紧去找出路,你们跟着我。”说着径直向浮桥走去。 小凡道:“我左边还没找完呢,我接着找。” 东辰哎呀一声,道:“我的好弟弟,你就别那么较真了。我已经找到出路了,就在刚才击杀通天大蛇的时候发现的。” 浮桥渐行渐高,几乎已等到了崖顶。 浮桥的尽头是一处石洞,石洞的一头连着浮桥,另一头的外面则是别有洞天。 出了石洞,三人抬头凝望,但见东边天际已见鱼肚白。 直到此时,九界山的天幕才算是恢复原本的模样。 不似之前,一直都是暮色即将落下,但又永远落不下来的景象 此处的天幕极低,仿佛一伸手便能触摸到云层。 空旷荒芜的大地中间,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孤峰,孤峰如手指,一柱擎天。 柱子底部写着‘九界山入口’几个大字。 东辰嘿了一声,道:“原以为已经到了九界山当中,没想到这才到入口。”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九界山只是一个统称,指的并不是哪一座具体的山脉,而是附近大大小小群山的合称。 而眼前这座孤山正是推演图上所显示的那座大背山。 之前他们走过的那一程,也属于九界山的范围,不过是较偏远地带,而大背山之后,才是九界山真正的核心地带。 东辰走近一瞧,但见“九界山入口”几个字的下面,画着一幅古老的图案。 他瞧了一阵过后,一指指风点向那图案中心处,石壁上顿时出现了一幅竖着的,金光闪闪的太极图。 他仔细研究了半晌,毫不犹豫的按下太极图案中心的那颗黑点。 轰隆隆一阵轻响,石壁洞开一道石门。 “快走!”东辰轻呼一声。 羽落和羽凡对视了一眼,双双一跃而起,跳进了石门之中。 不过,下一刻,石门却瞬间关闭了。 “靠,怎么回事?这石门的开启时间怎会如此之短?”他心中纳闷。 他重新摁了一下那颗黑点,石门再次洞开。 不过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四周寂寂,长空虚无,哪还有羽洛和小凡的半点影子。 第70章 避魔草 眼前是一方无边无际的世界,举目四望,一片空旷孤寂。 头顶是一座浩瀚的虚空。 虚空上星罗棋布,高阔辽远。 四周都是深深的昏暗虚无,以及无边无的淡淡薄雾,一眼望不到尽头。 脚下则是一座一毛不拔,广袤无垠的黑色沙漠。 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靠,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竟然比东门之中的景象还要荒芜许多。”东辰又惊又惧。 他就那样一路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过了多少路程。 这座空间里,似乎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周围的环境就如之前一样,一尘不变,时间仿佛也静止了一样。 那是一种让人绝望到窒息的感觉。 因为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若不是有’舜计’那样的时间法器,他都怀疑自己从未踏出一步。 约莫一个多月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光点。 光电虽然忽明忽暗,但在虚暗的空间里却显得格外醒目。 有亮光便有希望! 东辰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颗光点努力前进着。 约莫又过去了一个月,那光电似乎依旧是遥不可及,但亮度明显增强了许多。 又是一个月之后,那光点越来越盛,最后渐渐变成了一条白色银河,挂在无尽的虚空之上。 东辰打开神识,仔细查看那白色银河竟然是一柄巨大的长剑虚影。 漫天神辉,以及无尽光明,正是自那巨剑虚影上散发而出。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一柄剑影,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剑气。 “咯吱,咯吱!” 脚下时不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犹如脚掌踩在雪地上一样。 东辰低头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哪是什么雪地,分明是一颗颗人的头颅,白花花一片,沿着黑色沙漠,铺成一片。 当然那些头颅有人族,也有妖族。 尸骨上飘荡着一团团黑气,飘荡摇曳,形成了一座黑色气海,使得本就有些昏沉的虚空变得更加暗淡几分。 不知是否错觉,那幽幽飘荡的一团团黑气之外,似乎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血色薄纱,透着几分阴森和杀机,似是有无数冤魂在飞旋盘绕,令虚空中又多出了些许寒意。 东辰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道:“那是鬼魂之气吗?” 毕竟,他从楚天残的口中听到过有关九界山的一些只言片语,说是里面充斥着无边无际的鬼魂之气和煞气,一不小心,便会和楚家的先祖楚风一样,坠入魔道。 “臭小子,不可以再往走了。” 就在东辰举棋不定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了凌天虚的声音。 “师父,这是什么地方,那些盘绕着的黑气又是什么东西?” 东辰听到凌天虚的声音后,烦躁不安的心情顿时安静了几分。 凌天虚道:“你已经进到九界山的腹地了,但还未走到核心地带,此地是第二次人妖大战的一处战场。” “至于那一团团黑气,原是万千冤魂怨气的汇集物,和我一样都是孤魂野鬼,也属于鬼界。” “不过,那些鬼魂在经过万年的孕育和修炼之后,如今却已成了气候,不仅凝聚成了魔气之海,还生出了一道全新的灵智,成了一种新的物种,属于一种低级的魔,我们暂且称之为魔灵吧。” “魔灵?很厉害吗?” “对你来说确实很厉害,但对我来说却又不算什么。不过,那灵魔体内蕴含有这世间最深的怨气。以你现在的心性,一旦被它缠上,必然会迷失自我,坠入魔道。” “那怎么办?可以斩杀吗?” “杀不死。低等的魔,本质上也是魔。魔者,不老不腐,不死不朽,与日月同生,天地同寿。” “那怎么办,绕过去?” “太费劲了。再说,这九界山之中几乎到处都有灵魔的身影,你避无可避。” 听到这话,东辰不禁深深担心起羽落和羽凡的安危来。 “那距魔气之海不远处,东北方向的乱石丛中生长着一种名叫‘避魔草’的灵草,可助你通过这魔气之海。你这便去把避魔草摘下来吧。” 东辰沉默了片刻,鼓足勇气,踩着一具具骸骨,小心翼翼的向东北方向行走。 不久后,果然,他在一座乱石丛中,发现了一抹新绿。 那新绿呈金黄色,一株三茎,生得晶莹剔透,盈盈欲滴。 “老头,怎么使用?” “很简单,服下即可。” 东辰嗯了一声,随即将避魔草服下,期间并无什么异样,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服下避魔草之后,东辰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径直穿梭在魔气之海当中。 大约走了半天时间,那魔气之海已被他甩在了身后。 不过,那巨剑虚影却越来越大。 又前行了一阵,那剑之虚影已近在咫尺。 巨剑虚影很长,足足有十丈长短,也很宽,足足有三尺宽窄。 像是一条挂在虚空间的白色长虹。 当东走进剑之虚影时,虚影似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发出“铮铮~铮铮~”的嘶鸣之声,似乎要挣脱苍穹的束缚,破空而出。 片刻后,整个虚空都开始剧烈振动起来,如大地动地震降临。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大地才渐渐恢复平静。 虚空静止过后,忽然从光练中显现出一尊巨大的女子浮像来。 那女子悬浮在半空之上,以上位者的姿态,凝视着东辰。 那浮像身高一丈有余,身材骨感曼妙。 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白色羽衣,一直拖到地面。 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白色舞带,无风自动。 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 整个人像是一朵虚幻的云彩。 不过让东辰奇怪的是,那女子分明凹凸有致,五官分明,但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女子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你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情景格外清晰可见,但梦醒之后,你却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一样。 那女子并未开口说话,但东辰却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道:“老朋友,你来了!” 她的语气甚是平和,甚至听不出半分感情波动。 那声音空灵而清晰,犹如从九天之上落下的惊雷,震得东辰头皮发麻。 东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道:“前辈,你...这是在和我讲话么?” 那声音也不搭话,凝视着无尽的苍穹,喃喃自语道:“老朋友啊,你我分开已近万年之久,没想到今生今世竟然还有再见面之日。”语气中充满着悲凉和悲伤。 她低头俯视了东辰一阵过后,继续说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道:“只不过,你所选定的人,却未必如我所愿。这个人的修为...实在是太不入流了。不过,我…却依旧会尊重你的选择。” 东辰心中暗想:“靠,这人难不成是个疯子不成?怎么会一个人自言自语。” 女子仰望着无尽的虚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东辰当然不知道这女子其实便是太初剑的剑心,刚才所说的话也都是对东辰储物灵戒中的剑心石所说。 过了半晌,女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然后走到东辰面前,双膝跪地,深深拜了一拜,道:“太初剑剑心,拜见尊上!” 这女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间凡物,东辰哪敢不敬。他微微怔了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惊道:“您...您这是在拜见我吗?”伸手准备扶起那女子。 可那浮像并非实体,又实在过于庞大,他又怎么扶得起来。 剑心道:“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尊上,在无活人。” 东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我,我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后辈小子,如何担得起您老人家称呼一声尊上。你赶快起来,别让人瞧见了,说我欺负老人。” 剑心道:“从今往后,你便是剑心的主人,我自然得称呼你为尊上。” 东辰心中了然,原来这女子就是剑心石的灵魂,也就是太初剑的剑心。 不过,这剑心石乃是一柄魔剑,他又岂能让她和自己扯上关系。 东辰沉默了一阵,道:“你,你为什么要认我为主?再说,我干嘛要你认我为主?” 剑心道:“因为你身上的那块剑心石已认你为主,所以我必须得认你为主,你也必须得让我认你为主。” 东辰挥了挥手道,道:“什么你啊,我啊的,听得人头疼。” 手指微微一晃,剑心石已出现在手中,续道:”你说的是不是这块黑色的石头,你拿去吧,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了。对了,对于我把剑心石带到此处来的恩情,你就不必谢了。” 剑心瞧了东辰一眼,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冷,道:“你可知道这世上,上到上古仙神,下到九五至尊,无一不想让我认他们为主,都被我拒绝了。你倒好,却要拒我于我千里之外。” 东辰嘿嘿一笑,道:“这个我确实是不知道,也没甚兴趣,不过我却知道你是一柄魔剑,一柄充满杀戮的剑,一柄可以使正常人堕入魔道的剑。不对,应该是一枚邪恶的石头。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做你的主人的。” 剑心神色忽然大变,怒道:“大胆,你找死!”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玉璧一扬,掐住东辰的脖子,微微摇头,神色凄凉又无奈,道:“剑心石呀,剑心石!你何苦来哉。想当初太初剑纵横九界,睥睨天下群兵,那是何等的荣耀和风光,如今你却为我们找了这么一个几乎连修为都没有,又如此不懂得怜惜我们的废物主人。你...你这不是在自取其辱吗?干脆,本座今日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废物。” 顿时,东辰只觉四周空气瞬间凝固,杀机笼罩着全身。 似乎下一刻便会陨落一样。 第71章 认主 “住手,难道你就不怕遭到天谴吗?兵器胆敢弑主?那是大罪,不仅会受到天道的遗弃,而且还会受到天劫最严厉的惩罚。所以,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免得万劫不复。” 也就在这时,凌天虚的声音忽然响彻整个虚空。 “你是谁?” 剑心冷冷问道。 “凌天虚。” 剑心道:“天机山的凌天虚?你我也算故人,何不现身一见?” 凌天虚道:“现身就没那个必要了,不过我却要告诉你,此人杀不得。” 剑心道:“为何杀不得?在这世上就没有我剑心杀不得的人。” 凌天虚哼了一声,霸道说道:“因为他身负遮天命格。” “你应该明白身负遮天命格之人,究竟意味着什么。那遮天命格背后所隐藏的势力,就算你是太初剑本尊也惹不起,何况你只是太初剑的一部分。” 剑心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东辰,道:“可是,他不愿让我认其为主,又当如何?你也知道,我灵界一族一旦认主,便等同于与天道之间签下了生死契约,一旦违背,必遭天谴。” 凌天虚道:“这个好办,剑心石不过只是你的一部分,严格来说,并不能代表你,因为你才是剑心石的核心。她的认主,其实并不被天道认可。” “换句话说,之前的认主完全可以推倒重来。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就如那臭小子所说,你收回你的剑心石,从此你们之间再无瓜葛。要么,你还是坚持认主,但是老夫却有一个条件。” 剑心沉默了一阵,道:“你说,是什么条件?” 凌天虚道:“永远被封印,直到他自己有能力解开封印为止。到那个时候,你是继续被封印,还是重获自由,都由他自己决定。” 剑心道:“你是怕我会加害他?” 凌天虚道:“实不相瞒,确实如此。毕竟他现在太弱了,老夫不得不防。” 剑心道:“灵器认主,便等于是签下了天道契约。天道契约之下,灵器只可以辅助守护主人,而不可以心存二志,否则必会灰飞烟灭,此乃天道皇命,任何器灵都无法违背。如今,本座既然已经答应了认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凌天虚道:“不然。一般的灵器认主自是不必如此麻烦,不过你太初剑的情况却非常复杂,因此老夫不得不多一分考虑。” “毕竟你太初剑的本体,以及剑灵眼下情况不明,她们是否愿意认这小子为主,还另当别论。说白了,你们不过只是太初剑极的一小部分,根本做不了太初剑的主。” 剑心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剑心石已脱离太初剑太久太久了,如今已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自是不必再受太初剑的束缚。” 凌天虚道:“正因为如此,老夫才必须要将你封印。如今你已不受那太初剑的控制,而老夫也不确定,那天道契约对当下的你是否有效。” “当然。这于你而言也是一次莫大的机缘。” “太初剑本是这世间上最正义,最纯善之剑,然而因为杀戮过多,沾染了无数的杀戮和邪恶之气。” “而剑心石正是那些邪恶戾气孕育而成,为太初剑最邪恶的一面。邪恶戾气若是不尽早清除,不仅会影响到剑主,而且还会使你在邪魔的路上越陷越深,万劫不复。” 剑心眼中突然升起一抹莫名的惊艳,激动道:“仙尊,你当真有那种解决魔气的法门?” 凌天虚道:“当然。” 剑心喜道:“倘若当真如此,那确实是我剑心莫大的机缘。不过,主人不肯认我,我又奈之如何。” 凌天虚问道:“臭小子,你以为此事如何?” 东辰嘿嘿一笑,道:“你这都求上我了,我好歹也得给你这个面子吧。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她了。” 凌天虚呵了一声,道:“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得,我可没求你,你也不必给我面子,你答不答应全由你自己做主。” “此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利弊两全,祸福相依。日后你若是不能将剑心石上的魔气彻底净化,后患无穷。反之,剑心石则会变成一柄绝世神兵。” 东辰沉默了一阵,笑道:“富贵险中求,我本就一无所有,又怕个什么。” 凌天虚道:“好,好气魄。不过这剑心石一旦被我封印,便和一块废铁一般无二,没有丝毫用处,除非你能亲手将其解封。眼下你还得寻找一柄趁手的宝剑才行。” 东辰眉飞色舞,笑道:“果然是知徒莫若师。师父,你那里是不是你又发现了什么好货?随手送给徒儿一件。” 凌天虚道:“没有,我就一缕灵魂,除了思想之外,连货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好货了。” “不过,此处既然是人妖大战的古战场,那么必然会有那么一两件神兵利器遗落,沦为无主之物。此事我可不知道,你还得问剑心。此事已了,为师去了。这段时间耗费魂气过甚,只怕要沉睡一段时间了,徒儿,你要保重了。” 东辰看了看剑心,道:“可是师傅,她?我可不敢相信她,她毕竟是一柄能使人入魔的凶器。” 凌天虚道:“放心,剑心石在你手中,她不会,也不敢害你。” 东辰道:“好吧,师傅你也保重!” 剑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尊上。这里,包括整个九界山范围内已经没有什么看的过眼的兵器了。” “那些已经生出器灵的神兵利器,器灵都已被剑心吞噬了。而那些没生出器灵的兵器,不过是些破铜烂铁,没有多大使用价值。” “当然,除了尊上手中的那柄镇妖杵,因为有通天大蛇的守护,属下因此才未得手。对不起了,尊上。” 东辰有些失望,笑道:“算了,此事哪里怪得上你。宝剑的事情只好到了神武道洲之后再做打算了。” 剑心一喜,道:“这么说,尊上是收下属下了?” 剑来微微一笑,道:“我是有打算收你,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是诚心诚意的跟我?” 剑心又叩了一首:“属下诚心实意,天地可鉴,请尊上成全。日后属下定当全心全意辅佐君上成就无上大道,九死不悔。” 东辰怔了片刻,支支吾吾道:“可是,我还是担心。我听说你,你是…是一枚邪恶的石头,可乱人心性,令人堕入魔道。” 剑心呵呵了一声,道:“原以为尊上聪慧剔透,见识不凡。没想到你竟会也是如此迂腐之人,人云亦云。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器魔器之说,又哪有什么正兵邪兵之分。” “分正邪善恶的永远都是人心,而绝非兵器的本身。神兵可杀人,魔兵也可救人。再说,太初之剑原就是一柄蕴含浩然正气之剑,只因嗜血太多,杀业太重,才会沦落至此。” 东辰沉默了一阵,道:“太初剑,什么品级?你是太初剑的剑心,又是什么品级?” 剑心道:“无品。” 东辰有些失望,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废铁一块,那我要你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吧。” 剑心眉头皱了皱,道:“无品不是没有品级,而是已经远超了人界宝器品级的范畴。倘若尊上一定要得出一个品级,你可以称呼我为太古神兵,是比上古神器,也就是人间品级之最,凡仙二阶中的至高品级,神级更高一级。” “太初剑本是人界始祖用于创世之物,并不属于这人界之物。而且剑心日后若是重获机缘,清除了魔性,便可以和太初剑合而为一了,成为真正无上神兵。” 东辰道:“那到时,太初剑会不会不认我为主?” 剑心道:“不好说,因为太初剑的剑体是由太初剑的剑灵控制,她究竟会怎么想,我却无法左右。毕竟我们已经分开了那么久,想法恐怕早已南辕北辙了。” “不过,到时候即便她不愿认你为主,属下却可以重新选择一柄剑体,哪怕所选之剑是一柄废剑,也必然会有不同凡响的威力。我既已认你为主,便会一直追随你。” 东辰道:“你...确定你不会害我?” 剑心道“不会。这世上任何一个生灵都有可能会加害你,唯独属下不会。因为从现在以后,我们的命运将会连在一起,荣辱一体,生死与共。” 东辰微微点头,扶起剑心,答道:“好,你起来。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便答应你了。不过,你可不能骗我,更不能加害我。” 剑心深深鞠了一躬,道:“谢尊上!” 怔了一下,笑道:“尊上放心,剑心只会帮助你成长,并依附你成就无上大道。绝不敢欺骗你半分,更不敢加害你半分。” 东辰呵了一声,道:“这年头,最可怕的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反而是人心。当然,你只是一块石头的心脏,还算不上是人心。连人心都不可靠,我又怎能相信你一块石头的心。除非,你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完全相信你。” 剑心沉默了半响,道:“灵器与主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是同命运,共生死。是毫无保留的,不问缘由的信任和扶持。你若是不能百分百信任属下,属下即便是选择跟着你,多半也不会有多大作为。这样,我们可以签订器灵之约,有了器灵之约,你便不会害怕我背叛了。” 东辰心里嘿了一声,心道:“这小妮子果然是上当了。” 他笑道:“器灵之约,就是你所说的天道契约吗?如何签订?签订了之后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又都有哪些?” 剑心道:“是的。不过器灵之约只是天道契约中的一种,签订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只需要尊上将一枚精血打进我的灵魂深处便可。器灵之约受天道保护,我若是有异心,必遭天道处罚,魂飞魄散。” “至于双方的权利,尊上拥有占有、支配、使用剑心的权权,属下拥有提醒和建议权。义务的话,尊上只需为属下提供灵液,供我成长即可。而属下则需要完全听命于尊上,不得有任何违抗。” 东辰笑了笑,道:“这器灵之约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好,那我们现在便签订器灵之约,如何?” 剑心心里哼了一声,心道:“这器灵之约的好处几乎全都被宿主占全了,那自然是还不错了。混蛋,也不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制定的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等我剑心修成无上大道之后,非把那王八羔子的双腿打断不可。” 她嘻嘻一笑道:“属下求之不得,还请尊上祭出一滴精血。” 东辰也不犹豫,手指微一用力,划破手指,抛出一枚精血,射向剑心眉心。 片刻之后,只见剑心的魂海之中多了一朵血梅。那血梅似是魂海的主宰,俯视魂海中的一切。 东辰有种感觉,只要他愿意,哪怕是一个意念,便可将那魂海碾碎齑粉,使其沦为一片废墟。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一种彻底掌控的感觉。 东辰满意的点了点头过后,问道:“对了,剑心,据说这里是人妖大战的一处古战场?对于人妖大战的具体细节你知道多少?” 也许知道了人妖大战的具体细节,他便可以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了。 剑心噗嗤一笑,道:“尊上,错了。这里并不是人妖大战的战场,而是一座上古时期诸神大战的战场。诸神大战之后,诸神寂灭,因此也叫作寂灭战场。” “你所说的人妖大战,不过是九界当中一场小范围的战役,而且参与人数较少,称不上大战。所发生之地,也并非在这里,而是在不周山山顶。”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我从那些灵器的记忆中获得,而我却并未见证亲眼见证此地的兴衰。” “而且我也是在人妖大战之后才来到这九界山的,因此对人妖大战的具体细节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东辰有些好奇,问道:“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九界山的?” 剑心听到这话,神色突然沉了下去,变得极冷,又极怒,恨恨道:“是被一个贱人用的花言巧语骗过来的。第一次人妖大战之后,妖族败北,四海妖尊被一座先天阵法封印于神域当中,而我正是那座先天大阵的阵灵。后来被琼华仙子那个贱人骗到此处,从此被困此于此八千年之久。” 东辰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当年楚家先祖楚忍从一幅画中得到太初剑剑心石的来历,想必那画中之人便是琼华仙子了。 而当初的楚风只怕也正是来到了这寂灭战场,才无意中得到了剑心石,也才会染上魔气,坠入魔道,最终沦为了吸血狂魔。 只是不知道,那琼华仙子费尽心机把剑心石骗到这九界山,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那枚造化青莲? 不过,此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第72章 不周山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那八荒妖尊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剑心道:“不知。我之前见到的八荒妖尊已死,只余一丝残魂。不过,似那种本就不死不朽,万劫不灭的绝世仙尊而言,死而复生也是常有的事。” 东辰心中明了,现在所有线索似乎都集中到了八荒妖尊的身上,若想解开身世之谜,恐怕也只能进进到神域之后再说了。 见东辰不说话,剑心又道:“不过,这寂灭战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九宫宝库。乃是四海妖尊借助此地独特的地形,以及得天独厚的天道守护改造而来。” 东辰啊了一声,心道:“九宫宝库?不就是灵狐口中,那个藏着一件能够改变九界格局宝物的九宫宝库么。”问道:“九宫宝库?是在这里吗?” 剑心道:“不是,是在这里的对立面。” 东辰微微点头,道:“不瞒你说。我这次进入这到九界山为的就是寻找那九宫宝库。这里的对立面?又是什么地方?” 剑心道:“寂灭战场又叫做生门,意思还是一线生机。而对面则是死门,意思是九死无生。” “至于那死门具体在哪里,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死门只有手持九宫剑的人才能够找到并开开启。” 东辰哦了一声,似是若有所思一阵。道:“此事倒是不急于一时,等出了这死门之后再做打算。但我还有另外一件十分急迫的事情想要询问你,还请指教。” 剑心道:“尊上客气了,你请说。” 东辰问道:“你是否知道与我一起进到这九界山的那两位同伴,他们此时在什么地方?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剑心嘻嘻一笑,道:“知道。他们遇到了属下,我见那两人筋骨奇佳,均是武道一途难得一遇的少年天才,一时起了爱才之心,便为他们指明了一条相对安全通道。此时他们大概已经出了这九界山,正在前往神武道州的路上。” 东辰心中顿时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真的是谢谢你了。”说着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握住剑心得手。 谁知竟然握了个寂寞。 剑心噗嗤一笑,道:“谢谢尊上厚爱,不过剑心只是一道虚影,剑心石才是实体,因此你只能抓着剑心石,却抓不住我。” 东辰听她说话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空灵而温柔,甜美而动人心魄,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 可惜始终无法看清她的模样,不禁问道:“剑心,你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剑心呃了一声,道:“这个...等你见到太初剑的剑灵之后,才会知道剑心长什么样子了。” 东辰打趣道:“常言道,相由心生,连你都如此风姿绰约,那剑灵想必也是十分风华绝代的人物吧。” 剑心道:“是的。她的确是风华绝代,万中无一,这世间上的女子都比不过她。”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剑心道:“属下说的都是事实,干嘛要谦虚。嘻嘻,要是...能够让她做你的娘子,似乎也不错哦!” 东辰险些吐了口老血,道:“别别别,人妖殊途,你可别乱牵红线。” 剑心笑道:“尊上这话说的不对,你是妖非人。而剑灵也并非是妖,而是灵,属于灵界。” 东辰道:“即便如此,灵妖也不可以结合,这是天道规则。” 剑心嘻嘻笑道:“那却不是。人妖之所以不可以结合,其根本原因在于人族与妖族的血脉相冲,人族因无法承受妖族血脉所释放出来的强大血气,从而造成血脉枯竭,俗称身中妖毒,难以存活。但灵族与妖族的血脉相近,不会受妖族血气的影响,所以是可以结合的。” 东辰心里忽然一沉,问道:“人妖若是非要结合,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剑心一愣,道:“这个...据属下所知,这世上还没有人妖结合的解决之法。不过,也有可能是属下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 连剑心那种老古董,都说这世上没有解决人妖结合的办法,那大概率就真的是没有解决之法。 东辰有种心死如灰的感觉,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仿佛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索然无味了。 剑心沉默了片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尊上,你请随我来。”躬了躬身之后,径直向虚空外走去。 东辰一怔,道:“去哪里?” 剑心并不回答,道:“你随我来便是,到了就知道了。” 二人兜兜转转,穿过了无尽层云。 约莫一盏茶功夫,只见一座孤零零的石石碑忽然出现不远处。 那石碑悬挂在无尽虚空之上,孤立在无尽层云之间。 显得突兀而而又醒目。 剑心瞧了那石碑一阵过后,大手一挥,只见那石碑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一座空间黑洞来。 剑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径直踏进了黑洞之中。 东辰紧随其后,好奇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剑心答道:“不周山顶。实际上九界山不过只是一个统称,其方圆万里都属于九界山的地域范围,而不周山也在其中。” 黑洞之后,是一方云海世界。 这里除了无尽的层云之外,只有一条笔直的浮桥,一直通向无尽深处。显得空旷而辽阔。 沿着浮桥,二人一路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辰只见东边天际上,悬挂着一座虚无缥缈的天宫。 天宫散发着隐隐灵光,隐没在云海之间,看不清全貌。 天宫的左边,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上的水平石梯。 石梯一阶连着一阶,一直纵横到无尽的虚空尽头。 石梯的尽头,是一座矗立在虚空之上的高耸箭塔。 登上箭塔,东辰有种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危机感。 箭塔的塔顶,是漫无边际的天幕,仿佛触手可及。 箭塔四周,则是深不见的无尽虚空,云雾缭绕,寒气逼人。 只见剑心手指微微一弹,剑心石从东辰身上径自飞了出来,化成一道白色光团,悬浮在半空中。 之后,她摇身一变,没入到光团之中。 片刻之后,光团中传来剑心的声音,道:“尊上,你骑在我的背上,我载你前去不周山顶。” 东辰愣了片刻,道:“骑到你背上?这个...怎么好意思,你我毕竟...男女有别。” 剑心笑道:“这个时候,尊上就别在乎那些细节了。再说,你若是敢对我不敬,我便...”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便怎样?是要杀了我吗?” 剑心道:“不是,由你处置。”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么勇敢的吗?可惜你只是一个虚像,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剑心笑嘻嘻道:“难不成尊上还想对我做点儿什么吗?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好了,我们该启程了,你快上来吧。” 东辰脸上微微一热,道:“好吧。”一个健步跳上光团之上。 光团嗖的一声,破开无尽的虚空,直直向前射去。 东辰只觉层云快速倒退,耳边风声呼啸。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东辰只觉一股萧杀孤绝之气迎面袭来,并且越来越凝重。 剑心轻喝一声:“起!”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罩忽然生出,将东辰护在其中。 萧杀孤绝之气顿时消失无踪。 又过了一会,只见云层之中,冒出来一座山的山顶。 山顶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竟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巨大废墟。 剑心减速慢行,落在了废墟上的一座石峰上。 东辰放眼一瞧,但见废墟之间尽是被摧毁的大大小小山脉,一片狼藉。 残垣断壁之间,隐约可见无数条古老而斑驳的战斗印痕。 他无法细细查看那些道痕,因为他只要稍稍瞧上一眼,便会觉得头昏目胀,气血翻腾。 忽听剑心道:“尊上请看,这就是不周山顶了。” “不周山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那条龙骨。”说着她指了指前方。 东辰顺着剑心的指尖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不远处的废墟之膛当着一幅巨大的动物骸骨。 那骸骨足足有二三十丈长短,如一条巨龙,横跨在废墟之间,纵横到虚空之外,仿佛整个不周山顶这,仅能容得下这一幅骸骨一样。 骸骨已近乎腐朽,浑身上下长满了绿毛,以及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骸骨的四周都是一颗颗骷髅头,约莫有二三百颗,满目疮痍。 东辰心下骇然,问道:“这...幅骸骨是谁的?” 让他十分奇怪,那骸骨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竟然让他觉得十分熟悉,好似一位久别重逢的亲人。 剑心答道:“一位曾经的绝世强者,妖界上一代的妖主,四海妖尊。” 说着显出剑心本尊,一个箭步跃进废墟之中,身子一躬,朝着那骸骨虔诚的拜了三拜。 忽然,只见她手臂一扬,射出一条巨剑虚影,道:“妖王在上,剑心得罪了!” 说着她大手一挥,巨剑虚影,从天而降,电光火石般的刺向骸骨的头顶处。 东辰大吃一惊,喝道:“你...你要做什么,快停下来。”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已经死绝了的四海妖尊与他不仅仅是同类,而且还存在着极强的血脉感应。 仿佛剑灵的那一剑所带来的危机,不是即将斩在四海妖尊的骸骨上,而是斩在他的心上,让他心中感到一阵阵莫名悸痛。 但已是不及,长剑已然落下。 就在巨剑虚影的剑尖刚刺进骸骨头颅的时候,那骸骨的体内突然飞出一条绝世苍龙虚影,长啸一声,飞上虚空,张开血盆大口,吞向剑心吞去。 剑心眉头一皱,身子一纵,跃进那条巨剑虚影之中,与其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柄笔直的苍穹巨剑,呼啸一声,沿着龙脊,洞穿而过。 苍龙虚影惊天长啸一声,化为碎片。 苍穹巨剑在虚空上微微停顿了片刻,摇身一变,恢复到剑心的模样。 此时的剑心,胸前灰白色的轻纱长袍已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她整个人虚弱而疲惫,似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剑心怔然了片刻,赞道:不愧是妖界的三尊之一,一丝执念竟然也会有如此威力。”力字刚出口,只见一股血水又从她口中冒了出来。 剑心手指一挑,只见一条三十余丈长,一尺来宽,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不知名的透明物体,从废墟中径直飞进她手中。 她端详一阵,喜道:“尊上,此物名叫龙脉,是四海妖尊九元中的骨元,吸收了无数的天地灵气,以及日月精华而形成的一种全新物体。有了这龙脉,你便可以修成真龙之体。真龙之体一旦修成,你便可以,经万世而不朽,历万劫而不灭。” 第73章 四海妖尊 东辰瞧着那龙脉,只觉得浑身颤抖不止,心痛难当,怒喝道:“你…你...那把他放下来。” 剑心一脸不知所措,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东辰的愤怒,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愤怒。 诚如她那种太古时期的古老生灵,在面对那种愤怒的时候,竟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慌。 剑心怔了半响,道:“尊上,你...这是怎么了?” 东辰厉声道:“我让你把他放下来。” 剑心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将龙脉放在废墟之间。 东辰走到龙脉前,瞧着那龙脉,神色凄苦而悲凉。 他沉默了半晌,他以手代锄,在废墟间刨了一个长长的的大坑,将龙脉放在了其中。 他愣了半响,涩然的笑了笑,道:“朋友,虽然我不并知道你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你我血脉相连,我是实在不忍见你暴尸荒野。” “抱歉了,你的骸骨已经灰飞烟灭了,我只能将这龙脉埋葬于此,以慰藉你的灵魂。愿你早登极乐,不再受这人世间的风霜之苦。” 剑心怔了半响,道:“尊上,你也太迂腐,太书卷意气了。属下虽然不知道你与那四海妖族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不论你们有何关系,都无法改变他已经身死道消的事实。” “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利用这龙脉尽快的成长起来,然后查明四海妖尊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为其报仇雪恨。或是,以你之所学,为你妖族做些贡献。” “那,才是对四海妖尊遗志的一种继承,更是对他最大的敬重,而不是将龙脉白白浪费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东辰淡淡道:“我十分感谢你冒死为我取出龙脉,但我并不认可你的观点。” “夫子曾教我,做人应该时刻恪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字,绝不可以忘本。” “我之所以要成长,甚至想修得通天彻底的本领,一来,是为了守护我认为该守护的人和事情。二来,是想为这芸芸众生尽一点儿绵薄之力。” “倘若为了成长,我就可以自私自利,数典忘祖,甚至连至亲长辈的骸骨也不放过。那么,我宁愿不要成长。” 剑心叹了口气,道:“腐儒害人,果然不假。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四海妖尊已经死了,你取了他的龙脉对他不仅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能够造福你妖族众生,这是他毕生之所愿,也是他没有完成的遗志,你取了龙脉,便有可能帮他完成这一切,这是传承,怎么就成了数典忘祖了呢?” 东辰沉默了半晌,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我做不到。” 也就在这,只听虚空上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道:“孩子,别伤心,也别自责!” 东辰抬头一瞧,但见长空寂寂,并无半点人影。 那个声音续道:“你能有这份孝心,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刚才那位朋友说的很对。死者已矣,生者如斯。那龙脉于我而言已无任何意义,倒不如用它为你换取一份保障,为我妖族换取一份希望。” “你是谁?是四海妖尊吗?” 东辰抬起头望向虚空,除了无穷无尽的层云之外,依旧不见有丝毫踪影。 “是我。准确的来说,是我的一丝怨念。不过,那怨念被刚才那位朋友击散,如今已所剩不多。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接下来你别打断我,听着我说就好了。” 东辰答道:“好,你请说。” 四海妖尊道:“第一,把龙脉挖出来用于修炼,使自己尽快成长起来。龙脉是我下三元中的骨元经无数岁月凝练新成之物,对武者的骨元,以及炼体一道有莫大好处。” “此物与你身上的通明神草,以及造化青莲一样,都是凡仙二品中神级巅峰,也就是神级极品层次的宝物,非人界之物。龙脉一旦被你全部吸收炼化,便可让你成就金身不坏之体,也就是真龙之体。” “第二,到神墟当中找到我二哥八荒妖尊,他一定会告诉你,你的身世来历。不过,他此时究竟如何,是生是死?我并不清楚,只能等你自己前去探寻了。” “第三,我妖界此时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苦难和浩劫,你若是学有所成,务必要回到我妖界,带领我们族人走出那场浩劫。” “第四,真龙玉佩本是人界至宝,更是人界皇族上官一脉的身份象征,其中含有一道真龙守护之力。此次,你若是前往神武道洲历练,切记不可轻易示人,更不可离体,以免遭受难以挽回的灾难。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找到能够把真龙玉佩彻底隐藏的办法,否则后患无穷。” “第五,你、我,还有许多人此时都身处于一局名为‘天命棋局’的天道棋局当中,而你则是‘天命棋局’中最为关键的一子,也就是那天命棋局的棋眼。” “此局若是赢了,则芸芸众生活。若是输了,则芸芸众生死。所以,你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凌...” 也就在此时,那声音戛然而止,之后再无半点声音。 “前辈,尤其是哪个? 东辰仰天长问许久,但始终没有丝毫回应。 他明白,此时四海妖尊已经彻底消散了。 他沉默了一阵,他从土里挖出了龙脉。 他抬头仔细一瞧四周环境,不禁再次骇然。 除了之前见到的两三百个骷髅头之外,在废墟的另一边,一座圆谷之中,竟然还有一百多副骨架。 不错,是骨架而非骸骨。 因为那骨架竟然都是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损害。 众骨架或席地而坐,或悬于半空,或倾斜而下。 或嘻嘻而笑,或怒目圆睁,或愁眉苦脸。 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似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被某种力量突然定格,肌肉和血液历经风霜侵蚀而渐渐脱落,最后只留下来的眼前这一副副骨架一样。 东辰怔然了半响,喃喃道:“这…便是封印的力量?” 剑心道:“不错。这就是封印的力量,是源于四海妖尊的无上封印之力。这一百余人,生前无一不是能够毁灭一方天地的大人物,谁曾想竟全都陨落于此。” 东辰正骇然之间,忽听剑心紧张道:“尊上,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了,四海妖族的封印已被解除,这不周山马上就要坍塌了。” 东辰瞧了废墟一阵,道:“好,我们走吧。” 剑心身子晃了晃,化成一座光团,悬浮半空,道:“尊上,快上来?” 东辰双足微微一点地面,落在了光团上。 一人一剑,破开虚空,乘风归来。 穿过那座箭塔之后,剑心把东辰放到地上,幻化成人形。 她瞧着东辰,正待说些什么,忽听噗的一声,只见一口血水从她口中喷出。 她神色着急,道:“尊…尊上,我…我不成了。以后的路,我...不能陪着你了。记住,你...你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 正说之间,又是一股血水从她口中再次冒了出来。 东辰眉头微皱,紧张道:“你…你没事吧?” 剑心吞下几枚绿色的丹药过后,精神暂时恢复了几分,道:“尊上,你且放宽心,属下没什么大事,修养上几个月就能够痊愈。” “不过,之前,你师父在剑心石上布置了一道封印阵法,此阵法出了九界山之后,便会自行启动,到时我便会彻底沉寂,直到你有能力把阵法解封为止。” “以后...你务必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倘若我们还能再见的话,我希望让你见到我本来的模样。但愿...我们还能再相见吧。” 她神色显得十分悲伤。 “另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你师父凌天虚似乎知道许多事情和你身上的秘密,包括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他若是对你有所企图,你避无可避,也必将遭受难以挽回的灾难。所以,对于他,你务必要多个心思,以免遭他算计。” “毕竟,先前四海妖尊虽然没有说出让你提防的那个人是谁,但他却提到了一个‘凌’字。因此,对于他,你绝不可以心存悲悯,掉以轻心。” 东辰见她语气真挚,心里不免一阵感激,但一想到师傅凌天虚,心里又难免一阵心如乱麻,沉默了半响,道:“谢谢你,我一定谨小心的。你也务必珍重!” 剑心深深瞧了东辰一阵之后,然后跪在他身前拜了三拜,起身之后又躬身行了一礼,道:“尊上,保重!属下...走了!” 说着虚影一晃,没进剑心石中,从此在无半点声息。 东辰瞧着无边无际的云海,一时间思绪如潮。 遮天命格究竟是什么? 为何遮天命格背后的势力连剑心都不敢得罪? 自己究竟是谁?父母又是何人? 天命棋局究竟是什么?为何能够左右众生的生死? 师父凌天虚究竟是人是鬼?是敌是友? 还有长青祖师、灵狐、上官凌月、四海妖尊 ,以及未曾见过了八荒妖尊,这些人在那局所谓的天命棋局当中,又都充当着什么角色? 究竟谁是人?谁又是鬼? 他分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第74章 仇人相见 东辰立于箭塔之上,回首凝望。 但见云海深深,浩浩渺渺。 不周山早已隐入云中,不见了踪迹。 箭塔的身后,有一条陡峭的台阶。沿着塔身,一直通到塔底。 他沿着台阶,一路下行。 不多时,便已下到塔底。 塔底除了无穷无尽的云雾之外,只有一座巨大的方形祭台。 祭台上有三座笔直而又狭长的吊桥,犹如三条巨龙,沿着三个不同的方向,一路倾斜向上,纵横到到苍穹尽头。 其中一座通往死门,也就是他之前和剑心所走过的那座。 另外一座通往苍穹之巅,云海之上,一眼望不到头。 而最后一座则是通往,一座巨大的黑色龙脊之间。 那黑色龙脊,一字排开,横卧在无尽虚空之外,隐没在缥缈云雾之间。 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座群山峻岭的冰山一角。 也就在此时,东辰只觉古月指环中的九宫剑铮鸣不止。 九宫剑铮鸣了片刻后,忽然破戒而出,径自向那群山峻岭方向飞去。 东辰一阵愕然,朝着九宫剑径直追去。 一人一剑,飞纵向前。 脚下的吊桥似乎无休无止,不论东辰怎么加快步伐,始终都看不到吊桥的尽头。 然而,远处的那座山岭,又始终给人一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错觉。 似真似幻,似实似虚。 那种‘得而未得,失而未失’的感觉,让东辰近乎崩溃。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群山岭突然变得清晰真实起来。 山岭之后,别有洞天,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平台。 圆台空旷寂静,深邃浩瀚。 四周的环境,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东辰最初进到九界山时的模样。 始终都是那种暮色即将降临,却又永远都降不下来的景象。 圆台四周空旷荒芜,云雾弥漫。 唯有中心地带,两边成湖,中有一峰。 那山峰笔直而又挺拔,犹如倒立着的苍穹巨剑,直冲云霄,孤零零地插在云雾缥缈之间。 东辰走近一瞧,见山峰的峰底有一座石门,上写一个斗大的“生”字。 他不禁嘿了一声,骂娘道:“你大爷的,我找的分明是死门,却为何偏偏在这生门附近转悠。” 不过,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这座生门与之前在寂灭战场上见到的那座生门,并非是同一座。 先不说二者相距甚远,就连周围的环境也大不相同。 只是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无关系? 又或者说这两个生门根本就是同一座空间的前后门? 就在他沉吟不决时,忽听无尽的层云深处,忽然传来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那声音虽然距他极远,但以他‘方圆十里,尽收耳中’的神识,却听得清清楚楚。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心想:“这九界山之中人迹罕见,怎会还有活人?”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只听一个声音抱怨道:“真他妈的晦气,原来死门之中竟然连根鸡毛也没有,却白白葬送了几位师弟的性命。” 另一个声音大道:“谁说不是呢。然而幻门之中又真真假假,虚实难辨,更是一无所有,如今就只剩下这生门一门了。大哥,以你之见,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 最后一声音叹了口气,道:“我说心长老、三弟,你俩就别在那里抱怨了。据先祖手札记载,九宫宝库必在生、死、幻三门的的一门当中,既然死门和幻门之中一无所有,那宝藏必然在这生门之中。” 东辰听到此处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喜,他曾听灵狐说过,九宫宝库,阴阳斗转,生门即是死门,死门即是生门。 而之前剑心又说了,宝藏就在死门当中。 如此一来,那宝藏必然就在这生门之中。 不过,之前在寂灭战场见到的生门,又是怎么回事? 见那三人渐行渐近,东辰身子微微一闪,躲进一座石峰之后。 这时,只听那个被称为三弟的汉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那汉子道:“还是大哥你神机妙算,若不是你让几位师弟先去那幻门打探虚实,恐怕此时,我三兄弟全都折在那幻门当中。” 另一个人被称为心长老的人说道:“那幻门之内,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一不留神便会被幻境吞噬,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那位大哥嘿嘿一笑,答道:“那不是神机妙算,而是有备无患。我陆天雷此生行事,向来都是做好几手准备,从不轻易冒险。可惜的是这次带的人太少了,不然三弟也不用白白牺牲了。” 东辰一听到“陆天雷”三字,顿时火冒三丈,本想从石峰后跳出来,一剑刺死这三人,以解心头之根。 但转念一想,如此轻而易举便了结几人,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他们总习惯做猎手,这一次也得让他们尝尝做猎物的滋味,就让他们充当一回马前卒,为自己探一探那生门。 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凭三人那微不足道的修为,究竟是怎么穿过危机四伏的九界山,来到此处的? 他又哪里会知道,陆家几代人历经万余年,牺牲了数十人,早已把九界山里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还专门编制了一个本名叫“九界山秘录”的书籍。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陆氏后人能够顺利找到九界山中的宝藏。 就在东辰沉吟间,只见那三人已走到了生门之前。 陆天雷仔细瞧了一阵石门,笑道:“生即是死,死便是生。不错,不错!九宫宝库必然在这生门之中。三弟,拿剑来。” 陆天林手指一晃,只见一柄通体银白的三尺银辉,忽然从他手指尖飞了出来,径自落在陆天雷手上。 陆天雷瞧了那银色宝剑一眼,手掌忽然一翻,将宝剑径直插进生门正中心,一块漆黑的的窄洞之中。 宝剑没入洞中,不见踪迹。 石门轰隆隆一阵巨响,并发出剧烈的颤动。 但可惜的是,石门不仅丝毫未动,竟连半点开启的征兆也没有。 陆天雷咦了一声,道:“这九宫剑莫非是一柄假剑?” 东辰会心一笑,心道:“你大爷的,这时候才发现是把假剑,不觉得晚了点吗。只是不知这以假乱真的杰作,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也罢,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帮你们一把。” 说着,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弹,真正的九宫剑从古月指环中径自飞了出来,化作一道极光,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陆天林的手中。 陆天林“咦”了一声,一脸迷茫,道:“这九宫剑怎么又回到我手里来了?莫非这石门非得由我开启才成?” 他怔了片刻,忽然喜道:“哈哈,都说灵物择主,莫非那九宫宝库中的宝物,已经认可我了?” 东辰一阵冷笑,心道:“倘若九宫宝库里的宝物被你这自私自利,愚不可及的家伙得到,那才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处环境本就漆黑昏暗,加上这三人早已被门里的宝物搅乱了心神,又都各怀鬼胎,哪还有心思去纠结那便剑究竟是从何而来。 陆天林心中顿时大喜,微微一笑,道:“看来那宝物认人。大哥,你且先退到一旁歇息片刻,让三弟我来试试!” 陆天雷眉头皱了皱,神色瞬息三变,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看着陆天林的双眼,真诚道:“那你便来试试,九宫宝库中的宝物倘若当真与你有缘,大哥必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届时,你若是得了莫大好处,千万别忘了大哥便是。”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冷光。 陆天林笑吟吟道:“那是必然,你我兄弟三人,向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倘若三弟真的得了好处,一定不会忘了两位哥哥的功劳。”说着手掌一翻,把天书剑插进了窄洞中。 片刻过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道辉煌灿烂的光芒,伴随着石门剧烈的颤动,从石孔之中直射而出,投射到无尽虚空之上。 使得这漆黑片昏暗空间,变得明亮璀璨不已。 满天光华仅仅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了。 在光华消失的同时,那座石门轰隆隆颤动一阵,忽然砰的一声,那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一条两尺宽的金光大道来。 三人一瞧之下,顿时狂喜不已,叫道:“开了,开了!” 对视了一眼过后,三人几乎是同时一个箭步,跃进通道之中。 几人走后不久,东辰也是足下一滑,身化一道残影,没入到金色大道之内。 忽听“砰”的一声,四周忽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东辰回头一瞧,见那两扇石门已应声闭合。 如此漆黑的环境,东辰也只能隐约看清四周的环境。 至于陆天雷三人,已彻底沦为了瞎子。 黑暗中,只听那陆天林颤声说道:“大...大哥,我看不见了。” 陆天雷答道:“别慌,我们摸着石壁一直前行,必然能够找到宝库。你走前,大哥替你断后。” 陆天林微微一愣,道:“那怎么成。大哥,你身法比我好,还是你走前,弟弟来断后。” 陆天雷嘿嘿一笑,道:“三弟,就你那点小心思,难道大哥还看不出来?你不就是怕我拿你当马前卒吗。放心,你我一奶同胞,我若是连你都算计,那我还算是人吗。” “大哥之所以选择断后,那是因为大哥的修为比你高,不仅能够应对前面的突发事件,还能顾及到身后的人危险。你就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大哥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会一直守护着你的安危。” 陆天林道:“大哥,你此话当真?” 陆天雷点点头,认真道:“句句发自肺腑,若是有半句虚言,必叫大哥死于万箭穿心之下。” 陆天林哈哈一笑,道:“妙极,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倘若我连大哥都信不过的话,那这世上只怕再无可信之人。” “不过,我们三人当中,心长老的修为最低,以三弟之见,倒不如让他走在最前面,我俩在后面断后,这样也会多上一重保障。” 陆天雷瞧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天心,问道:”心长老,你以为如何?” 陆天心沉默了片刻,道:“属下...没有异议。”说着摸着石壁,向前行进。 第75章 五方洞 陆天心给东辰的感觉,一直都是那种木讷寡言,老实憨厚的形象。 他不论是见了谁,哪怕是下三宗的奴婢小厮,也都会客客气气,礼让三分。从不仗势欺人,也不轻易在人前卖弄本事。 因此,他在天涯岛众高手当中,存在感极低。 果然。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大概是人的天性,也是人性的劣根性。 生门之中的那条漆黑通道,又窄又长,几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发现尽头深处,透着一丝光亮。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那光亮越来越盛,也越来越耀眼,最后呈现出一座光的海洋来。 光海之中,只见一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大殿,静静的沐浴在漫天金辉之中。 那大殿的匾额上写着“五方洞”三个庄严的大字。 大殿面前,是一块规则而又古老的道场。 另外三面则是寒气森森,不知深浅的大云谷。 道场左边载着一棵即将枯死的树木,右边则是一条静止着的蓝水圆湖。 一条三尺宽的笔直石路,纵横在枯树和圆湖之间,从陆天涯几人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大殿的台阶下。 “奇怪!这分明是一座大殿,为何叫做五方洞?” 陆天林瞧了大殿一阵过后,说道。 “兴许五方洞就在这大殿里也不一定。三弟,这座大殿似乎已是生门的尽头了。以我之见,九宫宝库必在这大殿之中。你们两断后,我先进去瞧瞧。” 陆天雷道。 “那不怎么行,此处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三弟又怎么能让你前去冒险呢。以三弟之见,还是由我打头阵吧。” 陆天林反对道。 陆天雷心里冷笑一阵,道:“也好。你与那宝物有缘,我们即便是进去了,只怕也是多此一举。” 陆天林开心极了,笑道:“大哥,那我去了。” 说着,沿着那条碧玉世道,小心翼翼的朝大殿方向走去。 他打开殿门,只见一道白光射了出来,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片刻之后,陆天林去而复返,道:“大哥,殿里只有一幅古画,并不见什么九宫宝库,似乎也并无任何危险。” 陆天雷眉头皱了皱,道:“怎么会这样?走,我们进去瞧瞧。” 说着,迈开步伐,径直向大殿内走去。 东辰躲在大殿外向里一瞧,见大殿的中心是一方约莫三尺高的圆形祭台。 祭台中心的石桌上则放置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得整个大殿通明如昼。 夜明珠的上方则是一座球形透明光罩,将整座祭台包裹。 祭台四周,十余丈开外,都是壁立千仞的石壁,一直通向大殿顶部。 石壁上刻着一幅幅古老的雕画,以及一些古老的字符。 东辰再侧眼一瞧,不经意间,见祭台左手半空上,飘着一幅女子画像,顿时吃惊不已。 那女子身穿一件白纱羽裳,长发盈盈。 凌风而立,气质清冷。 体态丰盈曼曼,凹凸有致。 可惜的是她和剑心一样,面部的轮廓十分模糊,看不清真容。 但即便如此,东辰依然敢断定,这女子必定是一位风华绝代,举世无上的美人。 画像旁边的半空中,飘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道:“凡入我门者,需行三跪九拜之礼。” 落款是,天机山,月神,南宫凌月。 实际上,这南宫凌月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剑来谷时,出现在东辰梦中那个的神女。 东辰怔然了片刻过后,继续往下看,见祭台四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上,分别坐落着青龙、白虎、朱雀、以及玄武,四大神兽石雕。 四尊石雕结成一座阵法,将祭台护在了中央。 陆天雷二人瞧了那画像一阵过后,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跪伏在地,神情肃穆的行了三跪九拜之礼,态度虔诚无比。 “这南宫凌月既是天机山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师姐或是师叔,给她行三跪九拜之礼,并不算吃亏。” 东辰那么想着,随机跪在地上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说来奇怪,陆天雷几人行礼时,那画像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当东辰行过礼后,那画像竟然快速旋转起来。 画像旋转了一阵过后,旁边那段金色的大字,变成了“神女之图,以血祭之”八个大字。 陆天雷瞧了陆天林一眼,笑道:“二弟,大哥觉那九宫宝库中宝藏,好像与你缘分颇深。因此,这血祭之事,恐怕也非你莫属。” 陆天林喜道:“大哥,你当真那样觉得吗?这一路走来,我也颇有同感。那么,二弟我这就开始了。” 陆天雷轻轻嗯了一声,笑道:“开始吧,我为你护法。” 陆天林点了点头,双指微微一凝,划开食指,弹出一颗豆大的血滴,抛向神女画像。 “嗯?怎么会没有反应?”陆天林二人满心狐疑。 那血滴抛在画上时,溅起一朵血花,然后沿着画卷下流,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然而,神女图却没有一丝变化。 “是不是需要什么祭炼的口诀?” “可是画上并无任何提示呀?” “大哥,要不...你来试试,说不定这画认人。” 陆天雷点了点头,然后依法炮制。 然而,过了半晌,神女图依旧毫无反应。 “心长老,你也来试试。”陆天雷吩咐道。 陆天心也不搭话,和二人一样,朝着画图抛了一滴血。 “吧嗒!” 也就在这时,三人忽听到左边石壁上传来一声轻响。 三人大喜,道:“有反应了!” 纷纷转头看向那石壁,却见石壁上依旧空空,寂静如初。 借着三人短暂分神之际,东辰赶紧咬破了手指,划出一滴血抛向神女画。 血滴在遇到神女画像时,化成了一颗火苗。 画像也从中间向四周开始燃烧,火势越来越大,最后将画像燃烧成一抹灰烬。 在画像燃烧殆尽时,左边石壁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巨响停止后,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壁之上忽然多出了五方石洞。 石洞无门,自行敞开。 陆天雷三人如痴如醉,如疯如狂,大叫道:“宝库开了?宝库开了!” 此时,东辰的心里也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想,这九宫宝库,必是某人精心为他所准备的。 但却不知那人,何目究竟何在? 是人是鬼? 是敌是友? 陆天雷三人如痴如狂了一阵过后,急不可耐的向第一座石洞跑去。 东辰侧眼向里一瞧,但见洞门石壁上刻着一段字写,道:“此洞名为‘珠光宝气洞’,洞藏无数奇珍异宝,得之可富甲天下。” “然,奇珍异宝固然价值连城,终究不过身外之物,于我修炼一途有害无益。凡我门人,不可贪图。” 陆天林瞧了陆天雷一眼,问道:“大哥,怎么办?” 陆天雷微微一愣,道:“见那珠光宝气洞之中青光闪烁,灵气昌盛。洞中所藏必是天下奇珍,世间至宝。” “不过,你也知道,大哥我一向志不在此。你…你若是喜欢的话,这第一洞的宝物全部都归你所有。” 陆天林顿时欣喜若狂,道:“大哥,这...这...,你…你此话当真?” 陆天雷淡淡一笑,道:“当然。” 陆天林朝着陆天雷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哥,那三弟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径直向第一洞走去。 他刚走出几步,又折转回来,小心翼翼问道:“大哥,你说这珠光宝气洞之中,会不会暗藏什么杀机?” 陆天雷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此地危机早已解除,决计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你就放心去吧!” 陆天林微微点头,走到洞口,朝洞中看了半晌,忽然一跃而起,跃进石洞之中。 “啊...啊...” 片刻过后,只听那石洞之中,忽然传出一阵惨烈的叫声。 “大哥,大哥。快...救……我……” 呼救声越来越低,最后戛然而止。 陆天雷始终未动一步,一直袖手旁观。 过了片刻,他瞧了那石洞一眼,冷漠道:“利令智昏,你死有余辜。嘿嘿,这石洞之中果然暗藏杀机。” 说着,挥了挥衣袖,径直走向第二座石洞。 只见第二方石洞的石壁上,依然写着一段话,道:“此洞名为十方武者洞,洞藏十部至高至强的武技,得之可炼成绝世武功,通天神术,自此纵横天下,当世无敌。” “然,高深武技固然令人神往,终究不过杀人利器耳。凡我门中弟子,当以修行道法禅宗,磨炼心性为第一要务。不可贪功冒进,自毁修行,以免害人害己。” 陆天雷侧眼瞧了陆天心一阵,笑吟吟道:“心长老,本座记得你一向视武成痴,不如这第二洞就由你前去一探究竟吧。” 陆天心愣了片刻,道:“是。” 片刻之后,洞里再次传来一阵惨叫声。 之后,天地彻底归于宁静。 陆天雷哼了一声,道:“愚蠢至极,似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也是多余。”说着径直走向第三座石洞。 只见第三洞旁边石壁上写道:“此洞名为万紫群芳洞,洞藏一名为‘御女天下’之神奇功法。此功法一旦习成,可令世间无数奇女子死心塌地,自甘沉沦。习成之后,日夜沉欢,妙不可言。” “然,色欲一途乃我修行者大忌中的大忌,凡我门中弟子,切记不可修习,以免自毁修行,误了前程。” 陆天雷瞧了一阵,微微摇头,转身走向第四座石洞。 但见第四洞石壁上依旧写着一段话,道:“此洞名为九五至尊洞,洞藏有一部名叫‘天地兵鉴’的世间奇书,此宝鉴记载着排兵布阵,纵横谋略之术。得此宝鉴者,可攻城掠地,杀伐天下,直至成就九五至尊之高位。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然,权势一道固然能够呼风唤雨,凌驾众生,但终究非我修行一道之正途。凡我门中弟子,不可擅自修习,以免误入歧途。” 陆天雷神色狂热的瞧着,驻足了半晌之后,忽然双足猛的一点,跃了进去。 过了不久,洞中再次传来:“啊,啊,啊!”三声惨叫。 叫声过后,一片死寂,整个宝库似乎都陷入了无尽的沉寂之中。 第76章 太渊剑 东辰走上前,从第一座石洞一直看到第四洞,见洞中都是空空如也。 哪里来的什么世间灵宝,什么绝世武技? 又哪里来什么御女奇术,什么兵鉴韬略? 有的,只是陆天雷三人早已气绝身亡的躯体。 他不禁又惊又骇。 也不明白。 这四方洞中,究竟是原本就空空如也,只是一种幻境? 还是那些宝物在几人来到之后,都凭空消失了? 他怔了半晌,径直走向第五座石洞。 那方石壁上依旧刻着几段文字,第一段写道:“此洞名为太古凌渊洞,洞中藏有一柄仙级下品宝剑,名曰‘太渊’。不过此剑曾经遭受过重创,品级已跌落到黄灵上品。日后若是有机会,后辈之人可将此其修复,重塑仙剑昔日之荣光。” 第二段写道:“五方洞中,前四洞本就空无一物,洞中所藏皆为幻境,也是虚妄,可牵引出世人心底最深处的欲念,使人入魔,万劫不复。唯有这第五方石洞所藏之宝物,为真实存在之物。” “后辈之人若是有幸到达此洞之前,足见你品性端正,心性纯良。你大可放心将此剑取出,助你修得通天神境,以护我芸芸众生,人界安危。” 东辰向洞中瞧了半响,但见洞中空旷虚无,只有一张圆形石桌,并无丝毫异样。 他在洞外驻足了半晌,见洞中似乎并无任何异样和危险,这才小心翼翼的向洞中走去。 石洞不大,只有三米方圆,洞中除了那张石桌之外,空无一物。 石桌上,正心位置静静地躺着一柄长剑,上方位置则刻着“太渊剑”三个凌厉似刀的小字。 那剑外表精致,长约四尺,宽约三寸,通体黝黑,剑鞘上,从下至上,环绕着一幅细长的凤鸟图腾。 剑柄上从上至下,则雕刻着一些规则的古老符文,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剑上并无寒气外泄,也无灵光流转,看起平平无奇。 东辰瞧了片刻过后,手掌一凝,已抓住了剑柄。 太渊剑外表看起来虽然十分精巧,但入手却是极沉。 长剑在手,东辰犹如手握沧海,力拔山岳。 他心里顿时一惊,长剑险些脱手。立即运足真气,加持在剑身上。 那长剑似是收到了某种召唤,颤抖一阵过后,竟然变得平静祥和,轻重也变得十分称手。 东辰震惊了片刻过后,手上微一用力,只听“铮”的一声轻响,剑鞘离身,露出一条三尺剑刃来。 那剑刃犹如一抹寒泉,一条苍龙,喷流吐雾,散发着无尽光华。 这方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寒光大现,剑气逼人。 那寒光耀眼如星河,逼得东辰睁不开眼。 剑气浓厚如巨浪,搅得他浑身气血翻涌不止。 好在如此光景只持续了片刻,太渊剑便恢复了平静。 东辰却犹如经历了一场光与冰的洗礼,汗流浃背不止。 他怔了片刻过后,再次俯视剑刃,犹如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若一座星辰大海。 “好剑,果然是柄好剑!” 东辰忍不住赞道。 “当然是好剑,只可惜却落在了你这废物手中。” 就在东辰得意洋洋之时,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他心下陡然一惊,连忙回头一瞧,见一个神色冷漠的黑衣汉子正瞧着他。 东辰又是一惊,叫道:“你...是你?你竟然没死?” 原来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天涯岛五大长老之一,陆天心。 陆天心冷哼了一声,笑道:“你以为,就凭陆天涯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也能算计到老夫?真是可笑。” “为了这九宫宝库,老夫谋划了近六千年之久,他陆天涯,以及他陆家几代家主,都不过是老夫手中的棋子罢了。” 东辰微微一愣,道:“六千年之久?这么说,你并不是陆天心?” 陆天心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陆天心这个名字不过是老夫数十个化名当中的一个,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陆天心那号人物。老夫楚风,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东辰又是一惊,道:“楚风之乱?你就是楚家第四代家主?那个曾经进过九界山,后来入了魔道的楚风?” 楚风又是哈哈一笑,捋了捋短须,道:“不错,正是老夫。如今,老夫在此,你还不乖乖把手中的宝剑交出来。” 东辰笑了笑,道:“想要宝剑?那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不过,在你夺宝之前,是否能够帮我解开几个谜团?” 楚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笑道:“说吧,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辰问道:“当初你究竟有没有入魔?” 楚风道:“当初我的确是入了魔,若不是...我那傻弟弟楚云,他自愿牺牲了自己纯净的灵魂,帮我重新铸魂,我断然也活不到今日。” 说着他的神色不禁变得,无比悲伤而又落寞起来。 东辰继续问道:“你进入九界山中的真实情况又是怎样?另外,据我所知,五气朝元境,哪怕是九重巅峰状态,寿命大限至多不过五千年。而你,不过五气朝元六重境,又是如何能够活了那么久?” 楚风微微一惊,道:“你...竟然能够看清我的修为境界?” 他愣了片刻,似是忽然明悟,道“嗯,必是那通明神草的神奇效果。当初我进入九界山的情况,也的确如传言中的那般,不仅没能得到宝物,还入了魔道。”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九界山中我遇到了一位得道神僧,他不仅教会了我佛家无上神通,还传了我不死之法,因此我才能够无视寿命的大限,活到至今。” 东辰道:“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之前我分明亲眼见你已经死了,甚至连尸骨还在那十方武者洞中,为何现在你却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而且,我也确实清楚的感觉到,之前那个陆天心就是你本人,因为你们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绝不可能冒名顶替。” 楚风哈哈一笑,道:“你可曾听过分魂之术?” 东辰道:“没听过,愿闻其详。” 楚风道:“简单来说,是把一个人,这里可以称其为宿主,三魂中的一魂,以独特秘法剥离开来,再以其他活人寄养,直到那个人的三魂被魂宿主彻底吞噬干净,外貌也完全变成宿主模样的一种无上秘术。” 东辰冷哼一声,道:“有违人道,畜生不如。” 楚风哈哈大笑,道:“人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人道不过是个笑话。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心坚如铁,六亲不认。如今,老夫已帮开所有解惑,你是否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东辰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可以...不死吗?这太渊剑我送于你了,就当我们从未见过。毕竟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对吧!” 事实上,他心里却紧张得不行,一直默念:“师父啊师父,你快点出来吧,不然徒儿就要死在这里了。” 奈何凌天虚就像是彻底沉寂了一样,始终不见有丝毫回应。 他之所以和楚风扯那么多,一来是为了解开一些谜团,但更重要的却是拖延时间,为得就是等待凌天虚的救援。 如今看来,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若想活命,还得自力更生。 然而,究竟应该如何自力更生,他却一筹莫展。 毕竟,在五气朝元的大高手面前,他甚至连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楚风冷哼道:“不能。凡是知道九宫宝藏秘密的人都得死。何况,如今你又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 东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凌某人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还是劝你好好想一想,倘若我的身后没有什么可怕的势力,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了,强势崛起?毕竟,长青祖师的传承还不足以让我成长如此之快。” 楚风微微一愣,笑道:“当然有想过,而且据老夫推测,你身后所隐藏的势力必然深不可测,石破天惊。甚至,就连长青秘境,也有可能是长青祖师专门为你而准备的。这,也是你今日必死的原因之一。九界山乃是一座能够遮挡天机的秘境,也只有在这里杀了你,才不会被人察觉,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 东辰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只觉后悔不已。 他怔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即便如此,你以为你就一定杀得了我了吗?也许...我身上藏有什么保命底牌也不一定哦。” 楚风哈哈一笑,道:“之前,老夫心里也确实忌惮过此事,因此才会和你浪费那么多的唇舌。不过如今...你既然敢如此直言不讳,足以说明,从始至终,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小子,拿命来吧!” 说着他手掌忽然一凝,翻出一只巨大的佛手印,朝着东辰拍了过来。 掌未到,劲先至。 东辰顿觉身前空气扭曲,压力巨大,犹如一座擎天石壁迎面扑来。 他大喝一声,一跃而起,手中太渊剑也顺势拔出,先是一招‘飘雪人间’封住了大佛手印,接着一招‘风驰电掣’径直向楚风杀去。 剑随光动,人随剑至。 不过眨眼间,东辰连人带剑,化为一道电光,直刺楚风胸口。 楚风微微一愣,道:“臭小子,果然有点手段。不过,却不多。” 说着只见他伸出双指,微微一捻,已将太渊剑夹住。 然后微一用力,向外甩去。 东辰顿感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震得他浑身发麻,犹如瞬间触电。 不仅如此,一股气劲,好似排山倒海般,朝着他迎面扑来。 在气劲之下,东辰连人带剑,不由自主朝着对面石壁撞去。 啪的一声,长剑落地,东辰也一连吐出几口血水。 强,太强了! 在五气朝元六境的高手面前,东辰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果然,境界上的压制,永远都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天堑。 “小子,死吧!” 楚风眸光忽然一冷,脚下无风自动,身化一条黑影,朝着东辰径直射来。 不过转眼间,他已到近前。 “死!” 他发出了最后的死亡通牒,说着大手一挥,朝着东辰拍下。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只苍茫长剑虚影从东辰的身上激荡射出。 虚影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只苍穹巨剑,呼啸一声,从楚风的胸膛洞穿而过。 天地间,顿时剑气纵横穿插,激荡奔涌,犹如一座汹涌澎湃的海洋。 海洋之中,只听楚风不甘喊道:“苍天,你不佑我,我必逆...”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已被漫天剑气撕成了碎片。 漫天剑气散尽过后,东辰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先是抹了抹嘴边的血迹,然后从不远处捡起太渊剑。 当东辰返回时,见楚风此时虽然只剩下了一颗血液淋淋的头颅,但双眉竟然还在隐隐跳动,显是没有死透。 他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可别怪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有保命底牌,是你自己不相信的。不过,为了你这不入流的小角色,竟然损失了我一道,可斩七窍玲珑境高手的保命剑痕。你...罪不容诛。” 说着,他神色忽然一冷,长剑陡然出鞘,将楚风的头颅斩成了两半,又接连斩了数剑,直至楚风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这才罢手。 他本不愿如此残忍血腥,奈何这楚风会分魂之术,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让他死灰复燃,到时后患无穷。 东辰不是一个做赔本买卖的人,从来都不是。 第77章 天魔冲七煞 之后,东辰展开神识,找遍了大殿的每一处角落,发现殿中除了中间那座祭台,以及这五方石洞之外,再无他物。 四周墙壁,以及殿顶地面,也不见任何机关暗格,或是阵法暗道,哪里又来什么九宫宝库。 走出殿外,他放眼望去,见天地辽阔,白云悠悠。 一抹残阳,静静绽放。 冷了片刻过后,他再次观察起大殿外部情况,见这大殿,孤悬在一座壁立千仞的绝峰之巅。 大殿殿前,除了那座道场之外,空空如也。 其他三面,皆是寒气森森,视野开阔的大峡谷。 也不见九宫宝库的一丝踪影。 之后,他又仔细探查了殿前那座道场,依旧不见什么阵法机关。 一番忙碌过后,夕阳落山,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之后,他又跃上大殿房顶,见大殿之上,云雾缥缈,暮色重重,也是空无一物。 几番探查下来,始终无果,使得他满心沮丧,身心俱疲。 他在房顶捡了一处平坦的高地,倒头便睡。 不知不觉中,东辰突然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座虚无缥缈,浩瀚深邃的空间里。 这座空间中,除了无尽的浮云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却格外的明亮,到处都闪耀着隐隐白光。 苍穹浩瀚深邃,广袤无垠。 四周无边无际,浮云流转。 好似是一处云端。 他正瞧之间,忽见原本风平浪静的苍穹,忽然风起云涌起来。 长风呼啸,天地失色。 四周也随之变得暗淡而压抑,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不过,如此光景只持续了片刻,风云便已散去。 风云和压迫感虽然散去,但昏暗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 苍穹正心,只见无数朵黑色云团,从四面八方向中心不断汇集,最后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黑色云海,遮住了无尽光明。 云海凝聚一阵过后,快速旋转起来,虽然没有声音,但气势骇人,犹如一座巨大的黑色空间旋涡。 黑云海旋转片刻之后,竟然幻化出一张巨大的人脸来。 那人脸五官俱全,巨大无比,犹如一尊邪神,身处九天,俯瞰众生。 “蝼蚁,死!” 东辰正瞧得出神时,忽听那人脸暴喝一声。 话音未落之际,那人脸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吐出了一颗巨大的火球。 火球吞吐着炽热的火焰,从九霄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东辰笔直射来。 一时间,整个天地像是燃烧了一般,到处散发着无比炽热的气息。 更可怕的是,那炽热的气息似是拥有着封印时空的力量,所到之处,空间凝固。 片刻间,东辰便被迎面扑来的炽热气息所禁锢,任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半分。 他顿时大惊,那火球的体积极大,行进的速度又极快,加上身体已被禁锢,他根本避无可避。 他有种预感,下一刻,他便会被火球砸中,并且会被火球所散发出的通天火焰烧成灰烬。 也就在这时,只见原本黯淡无光的天幕,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吞噬着无尽黑暗。 片刻之后,整个天地变得金光灿灿,犹如朝阳初升。 更奇怪的是,那金光之中,似乎蕴含着解封之力,所照之处,空间释放。 就连东辰身上的封印之力,也在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辰正瞧间,只见天幕正心,突然射下来一根笔直的光柱。 那光柱下落的速度极快,不过转眼间,已将东辰笼罩其中。 “轰!” 一声巨响,火球砸在了光柱上。 整座虚空都为之震颤不止,似乎下一刻便会塌陷下来。 光柱摇晃了片刻过后,便稳住了身躯。 那火球咆哮一阵之后,化为一片火海,亦光柱为中心,向四周消散。 东辰又惊又喜,连忙查探自身情况,发现除了衣服被火球烧得面目全非之外,身体竟然毫发无损。 那光柱涌动了一阵过后,突然化成一颗璀璨的金星,呼的一声,飞上无尽的虚空之巅。 金星在虚空之巅旋转一阵之后,静止不动,并散发着遮天蔽日的金色光芒,犹如一方神明,居高临下,审视着那张巨大的人脸。 “天魔,你好大的胆,竟敢企图冲破封印。” 苍穹之上,只听一个清晰而又充满浩然正气的声音,质问道。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怎么洪亮,但却响彻九霄。 “七煞,你这狗皮膏药,本座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一直缠着本座不放?你已困了本座数万余年,也该是时候放我出去了吧。“ 另一个阴森而又充满邪恶气息的声音答道。 “放你出去?哼哼,放你出去做什么?让你荼毒生灵,祸乱苍生吗?你想都别想。”那个正义的声音冷哼道。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放心,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为人。”那个邪恶的声音说道。 “本神将若是相信你的鬼话,那必定是疯了。你还是待在封印里了此残生吧,此事绝无任何商量的余地。”那个正义的声音断然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哼哼,你配吗?” “你找死!” “未必。” 下一刻,只见巨大人脸图腾化成了一个气息强大,浑身充满黑气的黑袍汉子。 而那一颗耀眼夺目的金星,则化成了七颗体积较小的金星,以及了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手握金色长剑的神将。 七颗金星以北斗七星方位,悬浮虚空之巅,散发着遮天蔽日的光芒。 金甲战将则手持长剑,横立当场。 黑袍汉子瞧了金甲神将一眼,恶狠狠道:“七煞,本座今日要与你不死不休。” 说着,他手掌一翻,带起一只大手掌,拍向金色神将。 大手掌行至中途,忽然变成一只擎天巨手,带着湮灭众生的气势,朝着金色神将拍下。 金色神将似笑非笑几声,道:“天魔,有本神将在此,岂容你猖狂。” 说着,长剑陡然出鞘,化成一道耀眼的笔直剑光,向前划去。 剑光行进一阵,忽然化成一柄金色的苍穹巨剑,奋力斩下。 轰! 二力相交,苍穹震颤,虚空破碎。 二人一经交手,都是石破天惊,震古烁今的大绝招。 转眼间已斗了数十招。 数十招过后,风云失色,天塌地陷。 整座苍穹就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灭世浩劫,空间扭曲,鬼神嚎啕,似乎下一刻就要毁灭一样。 也就在此时,东辰只见西边天际上空,忽然窜出一群流星。 那流星群飞行的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已到达七煞二人战斗的现场。 东辰再仔细一瞧,见那流星群并非是真的流星群,而是一群踩着飞剑而来的仙人。 那些仙人个个丰神俊朗,仙姿绰约。 “七煞神将,本座来助你。”只见一个道姑模样的仙姑走上前几步,说道。 “来得妙极。碧游仙尊,多谢了!”七煞笑道。 “十二金仙听令,诛魔阵,起。”道姑轻喝一声。 顿时,只见十二柄仙剑径自飞出,在虚空上旋转一阵,组成了一座巨大的太极形状剑阵,朝着天魔纵去。 一时间,苍穹之上,剑芒大盛,剑气纵横。 “天魔分身!”天魔大喝一声,化出一具分身,对上了诛魔阵。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也就在此时,只听北边天机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东辰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作儒生打扮,浑身透着书卷气的人,从西边天幕上腾云驾雾而来。 那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俊朗不凡的,也有相貌奇特的。但个个气息庞大,道法天成。 “孟夫子,你就别在那之乎者也了,还不快过来帮忙。”碧游仙尊道。 “得令!” 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神采飞扬的中年汉子,从那群儒生中走了出来。朝着碧游仙尊微一拱手,笑道。 孟夫子眉头陡然一皱,喝道:“正气长城。” 说着,只见他身后的众儒生手掌一翻,纷纷向虚空拍出了一掌。 掌势之下,只见一座巨大的劲气洪流,如一座长城,朝着天魔奔涌而去。 “天魔拳。”天魔右掌逼退七煞神将之后,左掌化掌为拳 ,带起一只擎天巨拳,朝着正气长城轰去。 “阿弥陀佛,贫僧来迟了!” 也就在此时,东辰忽听南边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 他放眼一瞧,见一群和尚踩着云彩,从南边天际踏步而来。 “长眉禅师,不迟不迟,来得正是时候。”孟夫子哈哈笑道。 “阿弥陀佛,孟夫子,贫僧有礼!”长眉禅师单手合十,行礼道。 “二位,我说你们就别再叙旧了,解决天魔要紧。”碧游仙尊不悦道。 “正是,正是!”长眉禅师道。 他眉头皱了皱,轻喝道:“万佛朝宗!” 说着,只见他身后的众僧手掌一凝,纷纷朝着虚空拍出了一拳。 数十只大掌印在虚空上凝聚一阵过后,形成了一座通天巨佛法相。 巨佛法相微微一抬手,向天魔拍出了一只苍穹大手印。 “七煞,你好歹也是护天神将,竟然以多欺少。如此行径,你就不觉得不光彩吗?”天魔一边败退,一边怒气冲冲道。 “除魔卫道,又不是擂台比武,还讲究什么光彩不光彩。”七煞笑道。 “神将大人说的极是,对付你这种邪魔歪道,用不着讲什么究江湖道义。” 也就在此时,只听东边天际再次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东辰放眼望去,见一群道人,踩着云团,匆匆而来。 “天虚子?哼哼,没想到为了区区天魔,竟然劳驾道洲四大圣境掌门亲至,真乃我天魔莫大的荣幸。” 天魔冷嘲热讽道,此时的他已是心如死灰,斗志全无。 “那不是你的荣幸,而是你的灾难。数万年来,你我一直难分胜负。今日人界高手齐至,本神将要彻底将你解决。”七煞哈哈笑道。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天魔冷哼道。 “那就试试看咯!”七煞笑道。 也就在此时,只见原本明亮璀璨的虚空,忽然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苍穹正心,只见一团黑气,不断环绕在七颗金星之间,片刻之间,已将金星的光芒吞噬。 天地再次陷入黑暗。 七煞抬头仰望虚空,神色顿时大惊,道:“天魔冲七煞?天魔,没想到你竟然留有后手?” 说着,只见他一边吐血,一边连连倒退。 整个人在突然间变得面色苍白,孱弱无比,似是受到了某种重创。 天魔哈哈大笑道:“七煞,为了对付你,本座耗费了五万年时间,这才凝练出一具分身。” “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对上通天魔神,竟然也敢使用元神出窍之术。而此时,本座的那具分身正在疯狂的吞噬着你的本命元神。如今,你真身再此,本命元神根本不堪一击。” “哈哈,别怪本座心狠手辣,怪就只能怪你太自以为是,从未把本座放在眼里。今日,本座就要逆天改命,徒手杀神。” “法天象地。” 天魔神色忽然一冷,身体顿时化成一座巨大的法身。 那法身极大,好像整个苍穹仅仅只能容得下那一具法身一样,遮住了世间所有光明。 又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以及毁天灭地的气势。 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法相忽然大喝一声,朝着七煞神将拍出一只绝世手印。 手印之下,苍穹粉碎,时空湮灭。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座太极剑阵,一座劲气长城,一只擎天佛手,以及一只苍茫巨掌,从四个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那只绝世手印袭来。 “轰!” 天塌地陷,虚空破裂。 巨响过后,只见碧游仙尊等四拨人,如狂风落叶,沿着东西南北四个不同方向,纷纷飞向无尽的虚空之外。 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以及怒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七煞瞧着那些不断倒飞出去的众人,神色悲悯而凄然。 突然,他眉头皱了皱,喝道:“封天大阵!” 说着,只见他的手掌微微一凝,化而为指,在半空中点了数十个金色光点。 金色光点不断变换,不断穿插,最后凝结成一座巨大的太极阵图,将天魔困在其中。 天魔笑道:“七煞,你也太天真了。你不会以为,失去了你修为加持的封天大阵,还能困得住老夫吧?” 七煞惨笑道:“是吗?我想试试。” 只见他神色忽然一冷,喝道:“寻仙问道三万年,不为君王不为天。芸芸众生谁知我,我以我血荐轩辕。” 说着,只见他手掌一翻,向太极阵图上抛出一滴鲜血。 那滴鲜血入图之后,似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不断的吞噬着七夜体内的血液。 血液越来越多,最后凝聚成一股奔涌的血泉,浇筑在太极图上。 在血泉的灌注下,太极图案变得金光四射,密不透风起来。 天魔大惊失色,叫道:“七煞,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以血祭图,虽然能够暂时将本座封印,但你却会因此而魂飞魄散?” 七煞惨笑道:“知道。不过,为了除去你这魔头,我七煞九死无悔。” 天魔道:“七煞,你我虽我仇敌,但也算相交数万年,本座一向敬重你的为人。今日,本座只想脱困,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你又何故如此?” 七煞道:“若是放你出去,我七煞也将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天魔怒道:“迂腐至极。为了那些素昧平生,愚蠢自私的人族。你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本座封印。你这样做,值得吗?” 七煞道:“值得。” 天魔哼了一声,道:“你不仅迂腐,而且还愚蠢。你的本命之血虽然能够将你的修为暂时加持在封天大阵上,但时间有限,至多不过两千年。” “两千年之后,本座便可以畅通无阻,破印而出。而你,却会彻底消散。为了区区两千年时间,当真值得?” 七夜道:“我虽然死了,但我人族经百万沧桑而不倒,历万世大劫而不衰。我相信,在我之后,也必会有人继承我的遗志,将你彻底斩杀。” “天魔,我人界虽然弱小,但也绝非是你这种域外邪魔,能够任意欺压和凌辱的存在。我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天魔哈哈笑道:“笑话,区区两千年,于我修道者而言,弹指即过。你当真以为人界会有所什么变化?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本座?甚至将本座格杀?” 七夜笑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说着只见他神色忽然一冷,喝道:“阵起,封神!” 太极图案呼啸一声,从天而降,化成一座天罗地网,将天魔法相包裹其中,并不断缩小着。 天罗地网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颗金色的颗粒,飞进无尽的虚空之外,消失不见。 “七煞,本座还会再回来的。两千年后的人界将会变成如何模样,可惜你已无缘再见了。” 虚空之外传来了天魔渐行渐远的声音。 七煞变得孱弱无比,生机渐无,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近乎透明。 他向下俯视半晌,神色悲悯而决绝,似是在向他心心念念所守护的人间,做最后的诀别。 忽然,他转过头,看向东辰所处的位置,眼中充满了期许和怜爱。 过了半晌,他道:“人界的安危,本座就托付于你了。” “记住,天魔若是再次出世,实力必将远胜从前。若想将其彻底解决,唯一的办法,便是集齐昆仑三神器。去吧!” 说着,只见他大手一挥,东辰便如掉进了一座空间隧道,向下极速坠去。 东辰只觉浑身气血翻滚,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啊...” 他不禁大叫了一声。 几乎同时,他骤然清醒过来,见他此时依旧置身于大殿房顶,四周的环境也丝毫未曾变过。 哪来的什么天魔,又哪来的什么七煞神将,以及众仙姿绰约的仙人。 “原来竟是一场梦?可是...那个梦为何会如此真实?” 东辰百思不得其解。 第78章 九宫图 不过,当他把目光再次看向殿前那座道场时,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道场上,竟然凭空多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来。 宫殿只有一间卧室那么大,但却沐浴在一道通天神光之中,散发着无比庄严而又神圣的大道气息。 宫殿的匾额上正写着“九宫宝库”四个大字。 东辰只觉愕然不已,怔了半晌,才清醒过来。 他越下房顶,见宝库四周并无危险,这才推门而入。 宝库中空旷无比,除了一张圆桌之外,别无长物。 圆桌之上,躺着一幅古老的图画,画上一角写着“九宫图”三字。 图画旁边刻有“血祭图案,玄机自现。”八个小字。 东辰呵了一声,道:“又来!” 说着再次咬破手指,朝着九宫图滴了一滴血。 血入图中,顿时激起了一抹通天神光。 神光之中,只见那九宫图不断翻滚变幻着,最后化成一幅金光闪闪的,近乎透明的九宫图,从圆桌上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 九宫图旋转了片刻之后,竟化成一条细细的金线,嗖的一声,从东辰的眉心,钻入他的百会穴当中。 几乎同时,东辰只觉脑海中似乎有一股洪涛巨流在不断纵横翻滚,疼得他头胀欲裂,近乎晕厥。 此光景约莫持续了半盏茶功夫,脑中洪涛巨浪才停止了折腾,头疼感也随之一扫而空。 他展开神识一瞧,见百汇穴中,一座金光闪闪的九宫图悬正悬浮在百会穴上空,一边不断的缓慢地旋转,一边不断散发着盈盈金光,滋养着他的九元。 他低头一瞧,见桌面上竟然写着一段话,道:“先天九宫图,上古神物也!可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自主炼化九元,从而提升修为境界。” 读到此处,东辰不禁大喜。 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今往后,哪怕自己天天躺平,只要所处之地有充足的灵气,修为也会自行提升。 他接着往下读,只见第二段写道:“九宫图的九处阵眼名为九宫,象征天、地、人、风、火、雷、泽、山、水。每一处阵眼之上,都蕴含着一股无比浓郁,而又十分精纯的天地灵气,可用于淬炼九元,提升境界。” 读到此处,东辰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句话又解决了灵气问题,也就是说,从此刻起,只要九宫图上的灵气不被消耗殆尽,修为便会自我提升。 只是不知,那灵气究竟有多么浓郁?可助他提升多少层境界? 东辰继续往下看,只见第三段写道:“九宫的每一宫,灵气在吸收炼化完毕之后,或是得到某种特殊力量的激发,便会显现出一种造化神术。一宫一术,九宫九术。九大造化神术,乃天机山九大无上秘术也,非人间凡术所能相提并论。习成之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读毕,字迹自行消失不见。 “少侠,有礼了!” 就在东辰欣喜不已之时,忽听一个空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白纱羽裳的女子,正微微躬着身,朝他行礼。 不对,这女子看起来怎会如此熟悉? 对了,她不就是五方洞大殿中央,那幅神女画像中的女子么。 也是那个在剑来谷时,曾入他梦中的神女。 好像叫什么南宫凌月。 东辰瞬间反应了过来。 不过,即便是近在咫尺,东辰依旧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而且,她的状态,也和剑心、以及凌天虚一样,是个近乎通透明的虚影。 莫非,她也是一缕魂魄? 眼前这场景若是放在以前,东辰必然会被吓得半死。 不过这几天里,他见到最多的生物反而是些孤魂野鬼,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沉吟了半晌,躬身回了一礼,道:“见过前辈。” 南宫凌月问道:“敢问少侠,九宫图是否已经取到?” 东辰愣了一下,道:“已经取到了。” “能否给在下瞧一瞧?” “这个...” 见东辰犹豫不决,南宫凌月道:“少侠别误会,九宫图虽是我天机山至宝,但此时已归公子所有,在下并无取回之意。” “不过,那九宫图妙用无穷,非我门人而不知其精髓。少侠可将宝图取出,也好让在下为你详细讲解。” 东辰双眼眸了几圈,顿时起了警惕之心,问道:“前辈,难道你不知那九宫图已经被我...” 当然是被他吸收,容进他的百汇穴当中了。 九宫图既然已被他吸收,那便与他融为一体,血脉相连,断然没有再被取出来的道理,除非是他死了。 此人竟然要他把九宫图拿出来,显然是不知九宫图已被他吸收的事情。 换句话说,眼前之人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南宫凌云。 毕竟他从未见过南宫凌月的真容,也从未接触过她身上的气息,人人都可以假冒。 因此他才故意不说下去。 南宫凌月问道:“已经怎样了?” 东辰道:“已经...被我毁了。” 南宫凌月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愤怒,不过片刻,她便恢复如初,淡漠道:“究竟是怎么会被毁的,还请少侠详细说来。” 她眼中的细微变化,自然是被东辰捕捉到了。 如果说,之前他仅仅只是怀疑眼前这个南宫凌月是个冒牌货。 那么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眼前这个鬼魂绝绝对是个冒牌货。 很多线索都表明,南宫凌月就是这座九宫宝库的建造者。 倘若她就是南宫凌月,那么她必然知道九宫图已被他吸收。 不然也就不会有‘血祭图案,玄机自现’八个字了。 然而,眼前这个南宫凌月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此人气息强大,即便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好似一座高山,给东辰造成了无比强大的威压。 此人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至少和凌天虚是一个级别的人物,绝非是他所能应对的。 即便他祭出救命剑痕,多半也是徒劳无功。 东辰在心里不断的呼喊道:“师傅,你快醒醒吧,徒儿这次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但不论他如何呼唤,脑海中始终得不到凌天虚的半点回应。 见东辰半天没有回应,南宫凌月显得有些急不可耐,道:“少侠,此事难道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东辰微微一笑,道:“并没有。之前晚辈见九宫图下的石桌上写着‘血祭图案,玄机自现’八个字,便以为那是开启九宫图的口诀。” “之后,晚辈滴血祭图,谁知当我刚把血滴在图上时,那图竟然以中心为起点,向四周迅速燃烧起来。不过片刻光景,便已化为灰烬了。” 南宫凌月顿时大怒,眼中流露出骇人的凶光,怒道:“什么?化成灰烬了?你这该死的蝼蚁。” 东辰大惊,假装拱手一礼,道:“前辈息怒,晚辈也是无心之举,还请见谅!” 南宫凌月哼了一声,道:“见谅?你罪无可恕,受死吧!” 说着只见她身子微微一晃,显出了本尊,竟是个身穿杏黄色袈裟,浑身冒着黑气的光头和尚。 不过,这和尚与凌天虚一样,都是一尊若有若无,接近透明的虚像,显然也是一只孤魂野鬼。 和尚大手一挥,随意卷起一股黑气,向东辰抓来。 那黑就像是一股惊涛骇浪,带着骇人心肺的森森魔气,以及势不可挡的威压,扑面而来。 东辰顿觉全身血液翻江倒海,呼吸凝固。 更让他绝望的是,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半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旦被那黑气击中,哪怕只是其中的一缕,也必叫他身首异处。 “秃驴,好胆!” 就在东辰闭目等死之时,只听一个暴怒的声音忽然响起。 “轰!”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响过后,东辰只觉身前威压突然消散。 他睁开眼睛一瞧,见凌天虚正挡在他面前。 东辰激动的差点哭了,呼道:“师傅,你终于醒了。” 凌天虚回过头看了东辰一眼,问道:“乖徒儿,你怎么样了?”眼中尽是关切和担忧之色。 东辰开心笑道:“徒儿没事儿,不过你要是迟出来片刻,徒儿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凌天虚的双眸突然升起一股浓烈的杀意,摸了摸东辰的头,柔声道:“徒儿别怕!有师傅在此,今日便是那秃驴的死期。” 然后他微微转过身,负手而立,双眸半睁半闭,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光头和尚,冷冷道:“慧觉老秃驴,见了本尊,你还不束手就擒。” 慧觉禅师似是十分惧怕凌天虚,朝着凌天虚双手合十,恭敬行了一礼,道:“凌天尊,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贫僧眼拙,没能认出那少年竟然是天尊的爱徒。得罪之处,这里赔礼了。”说着又行了一礼。 凌天虚忽然睁开如雷电般的双目,怒视着慧觉禅师,道:“哼,本尊爱徒差点就死在你的手上了,难道就凭你区区一个赔礼,便想把此事揭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凌某人好糊弄。” 慧觉禅师眼神闪烁不定,沉默了片刻,他手掌微微一翻,掌中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道:“仙尊,此瓶之中装有十几个恶鬼的魂魄,可供你至少十余年的魂气。仙尊今日若是肯就此罢手,小僧愿将此物无偿奉上,以表歉意。” 凌天虚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喜色,不过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转身询问东辰的意见,问道:“徒儿,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了结,为师必当遵从你的意愿。” 东辰嘻嘻一笑,道:“放了他吧,徒儿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看当然看的出来,此物对凌天虚的重要性。 凌天虚点了点头,双眼半睁半闭,瞧了慧觉禅师半晌之后,淡淡道:“留下此物,立马滚蛋。” 慧觉禅师单手合十,行礼道:“是。多谢仙尊手下留情” 说着双指微微一弹,将那只黑瓶送了过来。 黑瓶行至近前,忽然化为一只巨大的金色掌印,向凌天虚的胸口拍来。 凌天虚眉头一皱,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手指一凝,点出一根巨大金色手指。 两力相交,砰的一声,在地面留下了一座深坑。 整个九宫宝库也随之摇晃起来。 凌天虚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最后狠狠的撞在石壁上,口中也随之喷出了一股黑色血水。 慧觉禅师只是退后了几步,便已稳住了身躯。 他看了凌天虚一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他得意道:“凌天虚,本尊之前还想不明白,你我二人缠斗近万年,每一次你都逼得本尊几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你为何会如此轻易便放过了本尊?” “原来你竟是重伤未愈,魂气不足。哈哈,真乃天赐良机也。今日,本座便要你魂飞魄散。” 说着,只见他双眸忽然一冷,手掌一凝,化而为拳,连人带拳,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朝着凌天虚奔来。 凌天虚眸光一凝,忽然一跃而起,化成了一柄苍茫巨剑,唰的一声,朝着慧觉禅师头顶斩去。 “轰”的一声,整座九界山像是要崩塌了一样,摇晃不止。 巨响过后,慧觉禅师向后倒退了丈余,嘴角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股黑血。 凌天虚再次撞在了石壁上,胸前一大片衣裳已被血水染成了黑色。 慧觉禅师双眸变幻不定,忽然眸光一凝,冷哼道:“凌天虚,你果然不同凡响。你我虽然缠斗近万年,直到今日,本尊才算看清了你的真实实力。不过,这一次,本尊绝对不会再给你任何翻盘的机会。” 说着只见他身躯微微一晃,轻喝道:“法天象地!” 他的身躯也随之幻化成一座巨大的佛陀,带着凛冽的威压,向凌天虚砸出了一记大拳印。 凌天虚再次一跃而起,身化一条白色匹练,在慧觉禅师巨大的身躯上不断游走缠绕着。 “徒儿,快祭出镇妖杵。” 凌天虚忽然喊道。 已被吓傻的东辰,在听到凌天虚的呼喊之后,顿时清醒,手掌微微一翻,卷起一股真气,将镇妖杵抛进虚空中。 凌天虚轻喝道:“拘魂镇!”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一座巨大的金色光罩,渐渐从地面升了起来,将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你...你疯了!你这么做,你也会被困在这阵中。” 慧觉禅师愤怒道。 “哈哈,臭秃驴,在这拘魂阵当中,你杀不了我,我亦杀不了你,咱们慢慢玩吧。” 凌天虚哈哈笑道。 也就在这时,镇妖杵在光罩的牵引下,嗖的一声,飞到在光罩上方,并不断旋转着起来,像是一片旋转的风叶。 随着镇妖杵不断地旋转,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从镇妖杵上缓缓下泻,不断的浇筑着光罩。 忽然,只见一道犹如雷电一般的光芒,从镇妖杵上传下,劈在光罩上。 阵中的二人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束缚,瞬间静止在当场。 天地突然间回归于平静,除了镇妖杵上静静流淌的金色光流之外,整个世界好似停止了一般。 “师父。” 东辰撕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凌天虚。 但无论他如何呼唤,凌天虚就像是被塑雕了一样,始终没有一丝回响。 他与凌天虚在一起的时光,历历在目,仿若昨夕,东辰泪如泉涌。 “师父,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东辰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满眼愧疚和悲伤地瞧了凌天虚半响,然后朝着凌天虚拜了三拜,哭道:“师父,多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对徒儿的照顾,我无以为报,这里给你磕头了。” 说着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你放心,总有一天,徒儿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到那时,徒儿希望能够成为你的大树,为你遮风挡雨。” “师父,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徒儿...拜别!” 说着,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走向宝库左边的那块石壁。 他手指一凝,在九宫图上点了九九八十一下。 忽然,只见宝库右边那块石壁,从上至下,裂开一条笔直的夹缝,一抹霞光顿时从射了出来。 夹缝越来越宽,最后停在了两尺宽的距离,静止不动。 东辰再次回首凝望了凌天虚一眼,一个健步跳进了夹缝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凌天虚身体虽然被禁锢,但思想却运行自如。 见东辰远去,凌天虚眼中不禁留下两行热泪。道:“徒儿,保重!倘若还能再相见的话,师父一定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你的身世。” 夹缝之中,是一条笔直的金光通道,犹如一座金光四溢的大峡谷。 东辰奔走其中,犹如乘风疾行,速度极快。 不过半个时辰,已到了百里开外。 百里之外,是那座金色通道的尽头,也是一座悬崖的崖边。 东辰放眼望去,见白云悠悠,山河棋布,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显然已出了九界山。 他沉吟片刻,几个蜻蜓点水,已跃下悬崖。 当他再次回首凝望那通道时,但见那条夹缝“轰”的一声,渐渐合而为一,组成了一座巨大的龙形山脉,不见一丝开启过的痕迹。 仿佛,那条金色通道从未出现过一般。 东辰凝望苍山,一股孤独悲凉之情涌上心头。 义父义母一家人全都死了,羽落羽凡二人不见了,师父也被困在了九界山中。 偌大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79章 昆仑圣境 相传,在洪荒之初,天地混沌荒芜一片,鲜有生灵。 太钧老祖在历经数十万年的卓绝奋斗之后,最终开创人界,成为人界始祖。 太钧老祖虽然拥有长生不老之躯,造化一方世界之能,但依旧无法躲过天道大劫,最终化道身死。 在其弥留之时,将这一方世界命名为神武道洲,希望后世之人能够以武证道,得遇仙缘,从而修得经万世而不死,历万劫而不灭的大罗金仙之境。 神武道洲在经历了太钧老祖开创世界,三皇圣人传道治世,以及五方大帝分封定鼎之后,天下遂分九大神阙。 一曰西凉神阙,二曰扶风神阙,三曰中州神阙,四曰天辰神阙,五曰东华神阙,六曰北离神阙,七曰上京神阙,八曰武陵神阙,九曰南蟾神阙。 东华神阙再往东数万里之外,无穷无尽的海域群山之后,有一座天外仙山,名为昆仑。 这昆仑山地处千山万水之后,万丈层云之巅,人迹罕至,飞鸟难渡。 在昆仑山之巅,灵气汇集之处,有一个修仙大门,名为昆仑门。 这昆仑门弟子常年修仙问道,以证长生不死之境,从来不轻易踏足红尘,是故不为世俗之人所知。 凡尘俗世之中,关于记载昆仑圣境的书籍本就不多,而且多半皆是一笔带过。 但是,在一些上古典藏,或是一些古老的遗迹当中,依旧能够发现其惊鸿一瞥的踪影,世人称之为昆仑圣境。 世人于昆仑圣境的了解多半来源于古老的传说,人云亦云。 然,知其真实情况者,在整个神武道洲之上,屈指可数。 元宵夜半,昆仑山巅。 万籁俱寂,皓月高悬。 整个昆仑山以及附近的千山万峰,无尽海水,都笼罩在一片月光熠熠,云雾隐隐之间。 只见一座写着“昆仑神碑”的通天玉璧之下,此时正整齐的盘坐着一群仙姿绰约,丰神俊朗的道门中人。 众人之前,是一座碧玉圆台。 圆台之上,此时正端坐着三位仙风道骨,浑身散发着大道霞光的仙人。 这三人在昆仑门当中,辈分最高,地位最尊,修为最深,合称“昆仑三圣”。 其中,最中间的那位中年道姑,在昆仑三圣中排行第二,但却是昆仑门的当代掌门,碧游仙尊。 碧游仙尊的左边,是昆仑三圣之首玄都大法师。 右边,则是二人的小师弟,玄元大法师。 圆台之下,最前排坐着的五位仙人,乃是昆仑门五大长老,合称‘昆仑五老’。 第二排的十二位仙人,是昆仑门中年一辈的杰出代表,合称‘昆仑十二金仙’。 第三排坐着的七人,则是青年一辈的七大高手,也是碧游仙尊的七大亲传弟子,合称‘昆仑七剑’。 第四排坐着的十八人,是昆仑门十八大内门弟子,也是少年一辈最杰出的代表,合称‘昆仑十八少’。 最后一排坐着的则是还未获得封号的仙人。众人目光一致,齐齐望西北苍穹方向,月华正盛之处,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什么情况啊?这都快子时了,怎么还不见掌门师叔所说的天地异象?” 人群中,只见一个少女小声抱怨道。 这少女名叫柳小碗,是昆仑三圣之首玄都大法师座下的弟子之一,人称“斩云剑”。 “师姐,你就别埋怨啦。师傅她老人家以及各位师叔师伯都在台上坐着,小心被他们听了去。” 只见柳小碗斜前方,一个气质绝尘,温润似玉的少女回头答道。 这位少女名叫慕容卿尘,乃是昆仑掌门碧游仙尊的七大嫡传弟子之一,也是“昆仑七剑”排行最小的一位。 她仙骨奇佳,天赋卓然;修为精深,剑法卓绝,为年轻一辈弟子排在前三的人物。 七剑当中,她虽然年纪最小,但境界却属上乘,修为足以与一些师叔级别的高手一较长短。 又才貌双绝,不仅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诗词歌舞样样精通。 而且生得倾城倾国,皎若出水之芙蓉,艳似荷花之展瓣,风华绝世。 曾经有人这样形容她的容貌,诗曰:“皎若芙蓉水云间,霞衣月隐画中仙。横笛悠悠归何处,群玉峰头最上尖。” 加上她聪慧乖巧,玲珑剔透,待人又彬彬有礼,温和如玉。 因此深得碧游仙尊以及各位师叔师伯的宠爱和器重。 柳小碗无所谓道:“骂就骂呗,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是在观海崖赏月放灯,舞剑弹琴。你瞧瞧今夜,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还坐在这冰冷的昆仑广场上了。我就想知道,那该死的异象究竟还会不会降临。”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师姐,你就别闹腾了。师傅她老人家向来算无遗策,洞晓天机,她说的话又岂会有假。” 仙家之人向来驻颜有术,可保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这二人虽然外表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但实际年龄却已过了两千岁。 仙胎,即父母双方均为修仙之人所孕育出的后代,与世俗中的凡胎大不相同。 其孕育生长过程十分繁复,不仅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耗时长久,非几百甚至上千年时间而不可成。 当然,仙胎一旦成长起来,其修炼速度远非凡人所能相比。 凡拥有先天仙胎者,其成长过程极其漫长,几百年尚在襁褓,再经几百年才会开智,又经几百年才会启蒙。 再过几百年方属豆蔻年华,再过几百年才会及笄,直到两千岁才会加冠。 冠礼举行过后,才算正式成年。 也就是说,她们的两千多岁与凡人的二十来岁相当,不过刚成年罢了。 柳小碗撇了撇嘴,道:“我可不关心天上究竟会不会降下异象,我只关心今夜的篝火晚宴。晌午的时候我已经和大师兄约好了,今晚一起去观海崖崖顶赏月。再这样耽误下去,月亮都要落到海里去了,还赏个什么月呀。” 慕容卿尘哦了一声,笑道:“和大师兄一起?那你们究竟是赏月,还是谈心呢?” 柳小婉笑道:“这个嘛...你也只能等到约过之后才知道呀。” 慕容卿尘又大又圆的双眸,微微转了几圈,故作一副老成持重,道:“死丫头,整日里不思进取,却总想着人间那些情爱之事。如此下去,必将毁了一身修为,届时你悔之晚矣。” 说着玉手故意捋了捋下颚,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柳小碗瞪了慕容卿尘一眼,道:“你才是死丫头,年纪轻轻,却非要学我师父那老顽固的调调。再说,他那套陈词滥调,我早就听腻了。” 慕容卿尘笑道:“师伯不也是为了你好么。” 柳小婉道:“我最讨厌听这句话了,一句‘为了你好’,就想左右我的人生,没门。修仙根本没甚滋味,整日里面对的不是青灯古寺,就是功法古卷,无趣的紧。” “倒不如...和琼华仙子一样,觅得一知心良人,轰轰烈烈的相爱一场,即使不能够长生,那也是死而无憾。” 慕容卿尘神色微微一变,认真道:“师姐,你怎么越说越不着调了?琼华仙子的事情,乃我仙门之大忌,根本提不得。你快别说啦,若是给旁人听了去,我俩都得遭殃。” 柳小碗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吐了吐舌,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总成吧。不过,我就是觉得人间的男欢女爱要比我们修仙有意思的多。这一次就算是他们把我赶出宗门,我还是会那样说。”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道:“人世间的情情爱爱之事,当真如你说的那般美好吗?值得世人舍生忘死,九死无悔?我可不信。” 从小师傅就教育她要抛下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立志修成大道,将来护卫人间太平,护佑众生平安。 至于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男欢女爱,她未曾想过,也不敢想。 柳小碗笑道:“那是当然。师妹,你年纪尚小,之前虽然踏足过几次红尘,但都是人迹罕至的秘境绝地,未曾见过人世间真正的繁华,自是无法体会人世间的玄妙。等到真正踏足了红尘之后,动了凡心,自会明白师姐今日所说。” 慕容卿双眸转了几圈,道:“动凡心?不不,绝对不会有那么一日。师父她老人家曾经说过,七情六欲乃是洪水巨兽,也是我们仙人的大劫,于修仙一道有害无益,不可妄动。你这才修行了几年,就敢质疑师父的言论了。” 柳小碗嘿嘿几声,笑道:“你这人真是无趣的紧,整日里师父长师父短,你还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人间情爱之事究竟是洪水猛兽,还是藉人良方,我也不与你争辩,咱们且行且看。” 她忽然嘻嘻一笑,道:“师妹,要不下次我们一起下山历练吧。师姐一定帮你物色一个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翩翩少年郎。到时候你俩举案齐眉,笑傲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妙哉。” 慕容卿尘脸色徒然一红,道:“师姐,你快别说啦,羞死人了。你这些话若是给执法堂的人听见,必会罚你去思过崖受罚,这些话话若是被刑法堂的人听见,又要罚你思过崖受戒了,到时我可不会再给你送饭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起了涟漪。心道:“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为人处世又如何?倘若...能够和他一起游历江湖,似乎也还不错吧!” 柳小碗微微一笑,道:“不送便不送,反正对我们修道之人而言,一年半载不吃五谷杂粮,也不会饿死。不过,师姐以后可不会再从山下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比如说云中纸鸢,又比如说岭南的臭豆腐。” 慕容卿尘顿时不乐意了,道:“师姐,别呀。之前都是我口无遮拦,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柳小碗不依不饶,笑道:“那不能。我记得前不久,某人就曾教训过我,说什么女孩子虽然不比男子汉大丈夫气概,但说话一定得算数。这次我也要算数一次。”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撒娇道:“我的好师姐,乖师姐,最美丽善良的师姐。您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咱们还是和往常一样,你要是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千万别忘了你那个既可爱乖巧,又美丽大方的小师妹。” 柳小碗哼了一声,道:“慕容卿尘,你过分了啊,你夸我就夸我,干嘛还捎带着把你自己也给夸了。”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那没办法,谁让人家有炫耀的资本呢,你且说师妹所说属不属实吧。” 柳小碗哼了一声,道:“不属实。美丽大方倒还算是实事求是。不过乖巧温顺么,却不见得。你都打算把你师姐给饿死了,还敢说自己可爱乖巧?”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那仅仅只是一个打算而已,又没有真的要付诸行动。再说,我为何不给你送饭,你难道不应该从自身找找问题么。” 据碧游仙尊所说,慕容卿尘原本是太岳山下一村庄的渔女,大概在她十来岁的时候,村里发生一场罕见的瘟疫,村里的人除了她之外,全都死了。 恰好碧游仙尊路过太岳山,见她孤苦无依,便把她带上了昆仑山。 她刚上山那时,性格十分孤僻,一向独来独往。 加上她天赋极高,深得众位长辈的宠爱,难免遭到其他人妒忌。 从她记事起,几乎所有的小伙伴都躲着她,也只有柳小碗愿意陪她玩,并且护着她,因此二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二人相交两千余年,虽非手足,但胜似手足。 第80章 天狗食月 就在慕容卿尘二人斗嘴斗得正起劲时,只见原本昏暗的浩瀚苍穹,忽然变得华光大现,通明如白昼。 “大伙儿快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呀。”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讶地叫了一声。 众人举目西望,只见西面天边,水云交汇处,一轮圆月,渐行渐高,最后挂在西边天幕上。 那圆月极大,宛若一张巨大的玉盘,几乎占据了半边苍穹。 又极其明亮,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照射得人睁不开眼。 碧游仙尊眉头深锁,神情肃穆,沉吟了片刻,眸光忽然一凝,道:“天狗食月,你终究还是来了。” 玄都大法师见掌门神色凝重,料定这圆月必定大有蹊跷,问道:“掌门,这便是天狗食月异象吗?可为何...与上古典籍中所记载的天狗食月异象并不相同?” 碧游仙尊道:“这并非是天狗食月,而是天狗食月的前兆,叫做华光乍现。寓意着光明即将逝去,黑暗即将来临。” 玄大法师都道:“天地异象,乃是上苍对世人的预警,或大或小,或福或劫,均有对应。掌门,不知这次的天狗食月异象,所应对为何事?又究竟是福是祸?” 碧游仙尊道:“是劫,与天魔有关。你可曾记得前不久发生在天劫山顶的‘天魔冲七煞’?” 玄都一愣,道:“当然。天劫山之战,天魔被封印,七煞神将战死。不过,那天魔既然已被封印,为何还会出来兴风作浪。莫非是那阵法出现了什么变故?” 碧游仙尊道:“阵法并未出现变故。不过天魔在被封印之前,曾留下了一具分身,只是此事除了七煞神将之外,在场之人均不知晓。” “直到几日前,师妹在探查七煞神将所留下的那柄天劫剑时,追寻到当日对战的一些详情,才知道了那具分身的存在。” “天狗食月,魔长道消。那具分身必然会乘此良机,企图破除封天大阵得封印。封印一旦被破开,天魔必然会重现人间,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天空忽然变得黯淡起来。 无尽虚空之上,只见一条巨大的黑狗,张着血盆大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圆月。 不过片刻,圆月只余下了一半。 天地也越发昏暗起来。 又过了片刻,圆月彻底被天狗吞噬,天地彻底陷入了黑暗。 一时间,虚空震颤,煞气冲天。 仿佛是要把这一方世界彻底淹没和吞噬一样。 众人虽然远在地上,依旧被那股煞气的霸道气势所慑 ,呼吸急促,身体似乎马上就要爆破一般。 有几位修为较浅的弟子,甚至当场昏死了过去。 啪! 忽然只听一声轻响,从无尽的虚空上传来。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那股煞气已将苍穹撕开了一道裂缝。 一条闪电从裂缝中,奔涌而出。 闪电过后,只见一条条黑色巨龙一字排开,从裂缝中冒了出来,朝着人间坠去。 碧游仙尊神色越发凝重,眉头忽然一紧,心中已有决断,道:“大师兄,三师弟。天魔分身已将苍穹撕裂,以致域外邪灵血域魔龙入侵人间。此劫万年难得一遇,人间此时必然遭受着莫大浩劫。宗门之上,还请二人亲自坐镇,师妹这便下山除魔。” 玄都大法师拱手一礼,道:“山上有师兄值守,你大可放心。不过,那血域魔龙乃是传说中的上古邪灵,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天魔分身,此行必然凶险万分。以师兄之见,何不让三师弟一同前去,也好有所照应。” 碧游仙尊愣了一下,道:“不必。除魔之事自有师妹以及另外几位师弟,反倒是这山上并非太平之地。” “魔龙入侵,群魔蠢蠢欲动。我想我们的老邻居天外魔宗那伙人,也必然不会错失良机。因此,还望二位小心提防,以防他们来我昆仑山上兴风作浪。” 玄元大法师道:“掌门师姐所言甚是,除魔之事固然重要,但宗门安危也是重中之重。天外魔宗那伙妖人,向来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称火打劫之事,我们不可不防。” 碧游仙尊点了点头“师弟说的不错。” 拱手一礼,道:“山上之事就拜托二位了。师妹这就去了。” 说着,只见她身子轻轻一纵,跃上虚空,幻化成一座巨大的法象虚影,立于虚空之巅,道:“血域魔龙入侵人界,非同小可。众弟子听令,昆仑五老、昆仑七剑,以及昆仑十二金仙,随本座下山除魔。” “其余众弟子听从玄都大法师之发令,严防死守,拱卫宗门,以防贼人趁火打劫。” 声音浑厚嘹亮,直冲九霄。 说完之后,率先化成一颗光点,向西北方向径直射去。 “是。” 众弟子纷纷领命。 昆仑五老之首玄光真人手指微微一拈,在虚空上点了十几下。 指法之下,只见一座巨大的飞行大阵,顿时在虚空上形成。 他瞧了阵法片刻后,身子一纵,跃上阵中,吩咐道:“众人随我入阵,不可掉队。”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跳进阵中。 大阵起飞,众人顿时化作一座辉煌的流星群,朝着碧游仙尊消失的方向迅疾追去。 这昆仑门底蕴固然深厚,门中之人举手投足之间,可呼风唤雨,也可排山倒海,寿命也远比凡人要长的多。 然而,他们始终未能脱离肉体凡胎,飞升仙界,成为真正的仙人。充其量不过是半仙之体。 因此,诚如真正仙人那样腾云驾雾,一日游尽天三山五岳,却也无法做到。 因此,长途旅行,只能借助飞行大阵。 然而,阵法一道纷繁复杂,高深莫测,十分难以修成。 尤其是这种飞行大阵,不仅其结阵、御阵都需独特的法门,而且还需源源不断的真气供给。非仙门高人而不可施为。 就以眼前这座飞行大阵来说,尚需昆仑五老,合五人之力,才可让其御风飞行。 并且飞行的时间极短,至多不过半日光景。 不过,这种飞行大阵虽然极耗真气,但飞行的速度却是极快。 一个时辰至少五万多里。 柳小婉瞧了慕容卿尘一眼,问道:“师妹,那血域魔龙究竟是何物?为何大伙儿如此紧张?” 慕容卿尘呵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柳小婉嘀咕道:“我若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慕容卿尘道:据上古典籍记载,血域魔龙是上古妖龙的精血,历经万劫,最终形成的一种上古邪魔。” 柳小婉一惊,道:“上古邪魔?很危险吗?” 慕容卿尘解释道:“血域魔龙以血为骨,以气为躯,遇物则化,遇水则融。普通凡人若是沾上一小滴,顷刻间便化为一具枯骨。” “我们修仙之人若是沾上十余滴,便可毁去一身修为。而那血域魔龙的体型又十分庞大,并且极具灵性,一旦遇上,我们几乎避无可避。” 众人一听这话无不大惊失色。 只见一老道捋了捋花白的寸须,笑道:“不错,尘儿果然见识不凡。那血域魔龙血固然厉害,但我昆仑门的避魔丹也不是吃素的。” 这白须老者是‘昆仑九大真人’之中的药灵真人。 此人擅长炼药制丹,治病救人,因此每逢大事,无需等待吩咐,都会自行跟随队伍出发。 药灵真人道:“在离开飞行阵之前,所有人务必事先服下一颗避魔丹,以保万无一失。记住,此魔凶险,不可大意。” “是。”众人拱手遵命道。 药灵真人续道:“尘儿,这是避魔丹,你替大伙派发一下。不过此丹珍贵异常,一人只可派发一颗,不可多发。”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绿色小瓶递给慕容卿尘。 “是。师叔。” 慕容卿尘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过后,接过绿瓶。 众人腾云驾雾,也不知过了多久,已飞过了无尽的东海海域。 不多时,飞行阵已经追上了碧游仙尊。 “掌门师姐,是否已经探明了魔气下坠的具体地点?” 药灵真人一个箭步跃上云端,口中默念了一个口诀,脚下突然凭空多了一柄飞行长剑。 “之前我以天眼探查过,魔气下坠之地,大概在东海渔村附近的一座岛屿上。” 碧游仙尊脚下则踩着一朵祥云。 这朵祥云并非是一般的云彩,而是她耗费了数百年才炼制而成的飞行法器。 “岛屿上可有百姓?” “有。那是一座大岛,岛上居民众多。血域魔龙降下已有一段时间了,岛上的情况可想而知。” 说着碧游仙尊不禁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悲悯之色。 要领真人道:“天道无极,人道有限。如此大劫面前,我们凡人能做的本就少之又少,师妹何必如此悲伤。” 碧游仙尊怔了片刻,自语:“年少时,我曾立志护卫九界生灵。年长时,又曾立志守护神武道洲和平。可是,到了老年时,我却自己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 药灵真人道:“师姐不必沮丧自责。听天命,尽人事,难道不是我们修仙者最应该遵循的天道吗?天道面前,我们凡人又岂能与之相抗。” 药灵真人不明白,一向坚韧乐观,无所不能的掌门师姐。 这个昆仑门的大道丰碑,精神领袖。 今日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碧游仙尊沉默了片刻,神色微微一亮,坚定道:“不过这一次,我想试一试逆天改命。” 药灵真人一惊,心道:“逆天改命?这话怎会从一个得道仙人的口中说出来?再说,血域魔龙固然厉害,但也用不着逆天改命啊。掌门师姐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明白,但他却从碧游仙尊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韧不拔和杀伐果断之气。 他知道,从今往后,这昆仑门的天恐怕要变了。 碧游仙尊催促道:“昆仑五老,东海渔村马上就要到了,加快些步伐。”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只见无尽的虚空尽头,隐隐浮现出了一颗光点。 越是向前,那光点越发变得庞大,最后露出了一座岛屿的轮廓来。 不过此时的东海渔村已置身在一片汪洋火海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便已来到东海渔村的上空。 众人俯视渔岛,只见火海中心低洼地带,此时已聚集成了一座巨大血湖。 血湖之中隐约还能瞧见一些房屋的一角,以及到处飘着的浮尸骸骨。 湖边四周原本是一片绿林,此时已被如火如荼的大火烧成了一座白地。 一时间,浮尸千里,哀鸿之声此起彼伏。 再瞧那苍穹之上的天空之痕,只见一条条黑色血龙,犹如一条条落天瀑布,源源不断的一泄而下。 临近地面百丈距离的时候,化作漫天血雨,挥洒人间。 血雨如柱,落地成河。 渔岛之外,血河汹涌怒吼在千里田野之上,纵横奔流在千山万岭之间,所过之地,田地尽毁,山峦尽没。 不知是谁,竟然在岛屿东北侧的一座山峰的峰顶搭起了一座守护大阵,挡住了倾盆而下的血雨。 这才为部分渔民寻得了一线生机。 不过这座大阵显然已经到了快要崩塌的边缘,阵身不断的震动倾斜,摇摇欲坠。 即便如此,依旧有接近九成的居民死在了这次灾难之下。 岛上幸存者见天空上竟然突然飞来一群人,都是一惊,然后大喜,呼道:“神仙?是神仙?” 有些人声泪俱下,大哭道:“神仙老爷们,求你们出手,救救我们吧。” 说着,众人纷纷跪在了地上不停叩头。 碧游仙尊瞧了众人一阵,问道:“不知山上那座五行防御大阵,是由哪几位道友搭建而成?” 她当然知道,那座大阵虽然比不上昆山五老所搭建的飞行大阵,但也有其独到之处,在凡间已算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其中一个老者抬头看了碧游仙尊一阵,道:“仙尊在上,请恕我等无法行礼拜见。我们五人是东华神阙,冲霄山下,太乙神门门下的‘太乙五老’。这五行守护阵法,正是由我们五人所搭建。道行微末,让仙尊见笑了。” 碧游仙尊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道洲九宗之一,东华神阙第一修仙大门的太乙神门的道友。幸会了。” “不敢当。敢问众位仙尊可是那传说中的昆仑山仙人。”那老者一脸敬畏道。 碧游仙尊道:“正是。” 简单寒暄过后,碧游仙尊吩咐道:“昆仑十二金仙下到山顶救人,其余众人随我前去封住天空裂痕。” 众人领命,化作一上一下两道极光,飞纵而去。 碧游仙尊飞到虚空之巅,查看了一阵情况之后,继道:“昆仑五老,有劳你们以五彩神石集结成五行大阵,将裂痕封住。昆仑七剑,你们立即组成北斗七星剑阵,堵住血域魔龙下落。” “是。” 众人纷纷出手,片刻之后,已经集结成了两座擎天大阵。 一座大阵就像一双天之手,将裂痕慢慢向中心合拢。 另一座法阵就像是一座倒扣在天上的巨大伞盖,将血域魔龙汇集在伞盖中间。 苍穹裂痕越来越小,血水也越来越弱。 落到地上的血雨几近消失。 “轰...” 就在苍穹裂即将缝合成一线的时候,虚空之上突然传下了一阵巨响。 众人寻声一瞧,只见原本即将合拢的裂痕再次渐渐裂开,越来越大。 一团黑气,正在疯狂的吞噬着阵法上的能量。 不过片刻,五行大阵已变得黯淡无光,摇摇晃晃。 又是轰的一声。 五行阵法也在顷刻崩塌,只余下五颗光点,沦为一座残阵。 五人也被阵法崩塌时所产生的巨大力道,推进了无尽的虚空之外,一阵倒退,纷纷坠下虚空。 碧游仙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天魔,你这孽畜,已沦为一具分身,还不安分。” 她愣了一下过后,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借法乾坤。” 说着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捻,划出一道遮天金光。 金光不断变长变宽,最后变成了一座金色的大网,将那团黑气困在其中。 第81章 四大掌门 “阿弥陀佛!贫僧来迟,还请碧游道友莫怪。” 片刻之后,只见一声佛号从东南方向的天际外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如何响亮,却好似带着某种动人心魄的力量,清晰透彻,响动九霄。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抹金色的佛光之间,一群身穿袈裟,头顶香疤的和尚正踩着一团云彩径直飘了过来。 那群和尚个个和光同尘,气度雍容,一看便是得道高僧。 只见为首一人,身披一件深灰色袈裟,手握一根黄金禅杖,头顶点着六颗香疤,眉间飘着两条长长的白眉。 慈眉善目,法相庄严。 众人一见这僧人,无不大喜过望。 一位昆仑弟子微微一愣,惊呼道:“那位大师,他莫不是‘万佛圣境’燃灯寺的当代主持白眉佛祖?” “应该是了。他身后的几位神僧当中,其中有一位我曾见过,之前还来过我们昆仑门宣讲佛法。法号‘无相神僧’,是燃灯寺‘六大神僧’之一。” “白眉佛祖亲临,想必这场劫难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错,不错。” 众人皆喜。 燃灯寺人称“万佛圣境”,乃是佛家起源和发祥之地,也被称为万佛祖地。 与道家的发源之地,有着“海外仙山”之称的昆仑门,又叫做东昆仑齐名,同为神武道洲之上,四大圣境之一。 四大圣境,乃是神武道洲修仙界的四座丰碑,一直存在于传说中。 凡尘界芸芸众生,或是修仙门派大多都未曾听过四境之名,更别说是见到四境中人了。 说话之间,燃灯寺众人已经来到苍穹裂痕之下。 碧游仙尊瞧了白眉佛祖一眼,道:“小妹见过白眉佛祖,无暇分身行礼,还请佛祖见谅。” 说着微微躬了躬身。 长眉佛祖笑吟吟道:“碧游道友别来无恙,你我已有千余年未见,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温婉有礼,气度不凡。” 碧游仙尊笑道:“佛祖谬赞了,小妹不敢当。” 长眉佛祖续道:“你瞧你这容貌似乎一点也未曾改变,还是宛如当年,风华绝代,倾城倾国,叫贫僧好生羡慕。” 碧游仙尊一愣,笑道:“客气,客气!多年不见,佛祖还是这么会夸人。” 长眉祖师道:“可惜上次天劫山事件,贫僧因要务缠身,未能亲至,否则便能早点见到道友的仙姿了。” 碧游仙尊盈盈一笑,只觉得无比尴尬,道:“佛祖言过了,还请出手援助师妹。” 她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你一个和尚,早已四大皆空,还在乎什么美与丑么?再说,我长得美与不美,与你一个和尚又有什么关系了。” 长眉佛祖微微一笑,道:“师妹莫急,我这便出手。” 转身瞧了身后几个和尚一眼,吩咐道:“无相师弟,这天魔分身便交给本座和碧游仙尊了。你带着其余师弟前去封印天之痕。” “是。掌门。”一个神色冷漠的和尚应声道。 说着,几人分头行动。 只见长眉佛祖手指微微一拈,指尖上隐隐出现一团金光。 金光越来越盛,逐渐衍化成一座金色大佛虚影,加持在那团黑气之上。 随着白眉佛祖的加入,碧游仙尊的压力突然大减。 在燃灯寺几位高手的加持下,苍穹裂痕也越来越小,最后只余下了一线。 “哈哈,没想到一向穷山恶水,人烟稀少的东海渔村,今晚竟会如此热闹。” 片刻过后,又是一声洪亮透彻的笑声从西北方向的苍穹上传来。 众人寻声一瞧,只见东北方向忽然窜出一只巨大的神龟。神龟背上,五位作书生打扮的中年汉子,临风而立。 这五人气质高雅,浑身透着浓厚的书卷气,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士。 几人凌驾在层云之上,纵横在虚空之间,犹如仙人临凡。 神龟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颗流星,片刻过后,已经落在了碧游仙尊几人的身旁。 “两位道友,孟某人前来相助。” 五人之中,只见一位风姿隽永,浑身儒气的中年汉子从神龟背上跳了下来,朝着碧游仙尊二人拱手一礼。 碧游仙尊哼了一声,道:“既然来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是等着我请客吗?” 那汉子尴尬笑了笑,道:“师妹莫急,我这便出手。”说着手掌微微一翻,卷出一道白色真力巨浪,朝着黑色气团压去。 说话这中年汉子是儒家圣地,也是儒家的起源之地,有着“天外神谷”之称的朝圣谷当代谷主孟夫子。 四大圣境源远流长,底蕴深厚,起源于‘三圣皇’治世时期,也就是上古时期,‘三圣皇’之一的天皇一脉。 四大圣境中人不仅身怀先天仙胎,而且拥有高品级的修炼秘术,以及占据着灵气浓厚的修炼宝地,因此被凡俗界众人称之为上界四境。 上界四境以及下界无数的修仙门派共同组成了神武道洲的修仙体系。 碧游仙尊眉心一蹙,瞪了那孟夫子一眼,一改往日温婉形象,喝道:“孟老头,你怎么不等到明日早晨再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观看东海日出。” 孟夫子又是尴尬的笑了笑,道:“师妹莫怪。其实,在天狗食月发生之时,我们便已动身,途中也不敢耽误片刻。”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朝圣谷距离这东海渔村足足有十余万里,不似你昆仑门近在咫尺,故而来迟了一些。” 碧游仙尊嘿了一声,道:“听你这话的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责怪我们昆仑门距离这东海渔村太近了?” “你瞧瞧,此次除魔,我昆仑门可谓是损失惨重。在你孟夫子面前,没有功劳倒也罢了,反而成了过错。” 孟夫子哈哈一笑,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夫子我的意思是那天狗食日当真是太不会选地方了,偏偏就选在了离你们昆仑门最近的东海渔村。” “当然,昆仑门在这次除魔行动当中劳苦功高,功勋卓着,理应得到奖励。” 他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这还真是女人的一张嘴,说什么都有理。 碧游仙尊哼了一声,道:“嘉奖?谁来颁发?是你孟大夫子吗?对了,我记得你朝圣谷好像有一瓶还魂液还不错,不如奖励给我们,也好叫师妹对门下弟子有所交代。” “这个...这个...” 孟夫子竟然一时语塞。 碧游仙尊瞪了孟夫子一眼,道:“怎么,你舍不得?” “还是由天虚子那牛鼻子给你们颁发奖励吧,毕竟他人到现在还未出现。不过,那老道士一向小肚鸡肠,吝啬的紧,是个十足的铁公鸡,你未必就能从他身上拔下一根毛。” 孟夫子哈哈笑道。 “孟家小子,妄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没想到你除了有之乎者也的臭毛病之外,竟然还有背后论人长短的坏习惯,贫道之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几人说话之间,只听一个声音从西边天际传来,声传千里,震耳发馈。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一道极光,犹如一条匹练横空,长虹惊天,从正西方向的天穹上直直射了过来。 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一只巨大的仙鹤载着三人向这边飞来。 眨眼之间,仙鹤落在了几人身边。 三人都是身穿白衣道袍,手捻拂尘的道士形象。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眉心点着一点朱砂,童颜鹤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汉子走下仙鹤,笑吟吟道:“无量天尊,贫道姗姗来迟,叫诸位道友受累,抱歉抱歉。” 说话之人正是四大圣境之一,玄家祖地,人称“云顶天宫”的天虚宫当代掌门,天虚子。 “不敢!谁都知道太虚宫距离这东海渔村路程最远,远不止十万八千里,仙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已是十分难得了。” 碧游仙尊客气道。 孟夫子笑容顿时凝固,呃了一声,叫道:“师妹,你做人怎可如此双标?牛鼻子不过是年长了些,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天虚子哈哈一笑,道:“孟家小子,小心你家的百果园,老夫下次光临,必会将其打劫一空。” 孟夫子道:“你这老不死的,你竟敢明抢?” 天虚子又是哈哈一阵朗笑。 碧游仙尊笑道:“我有双标吗?我这是实话实说。你之前故意懈怠,姗姗来迟,也是事实。” 孟夫子竟然又是一阵语塞。 天虚子笑道:“看来,这天下也唯有你碧游道友能治得住孟家小子了。” 孟夫子还想说什么。 天虚子直接转身走了,道:“多谢诸位道友体谅。三位辛苦了,贫道也来尽一份力。” “有劳道友大驾!” 碧游仙尊三人几乎同时恭敬的行了一礼。 天虚子虽然同为四大圣境的掌门之一,但辈分极高,是碧游仙尊三人师叔辈的人物。 加上他深谙天机之术,高深莫测,因此素来为三人所敬重。 第82章 混元一气大阵 天虚子说话之间,手上已捻动一个法诀,化为一座巨大的太极图案,加持在已近乎虚化的黑色气团上。 在四大掌门的合力下,不过片刻,黑色气团已被彻底击溃,烟消云散。 又过了片刻,无相神僧等人也已将天之痕修复。 天地也彻底恢复了平静。 不过,此时的东海渔村已沦为一座废墟沼泽,人间炼狱,再也没有之前的生机勃勃,以及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了。 四大掌门看着脚下劫后之景,无不眉头紧锁,心生悲悯之情。 “天虚仙长,小妹师尊在世之时曾经说过,凡天显异象,都是上天对世人的示警,或预示灾难,或预示祥瑞。你天虚门以推演天道,洞查天机着称。不知对这次的天狗食月异象有何看法?” 碧游仙尊问道。 “是呀。牛鼻子,孟某人来此,一是为了除魔,但更重要的还是想知道上天的示警究竟是什么?也好早些准备。” 孟夫子也道。 “阿弥陀佛,只有知道了示警的内容,才能制应对之法。贫僧愚见,此次的天狗食月不同于往年,似乎是非同小可,可能关乎着我道洲的兴衰存亡,事关重大,还请道友不吝赐教。善哉善哉!” 长眉禅师双手合十道。 天虚子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在来的路上贫道已用本门秘法推演过了,可惜竟是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怎么如此?” 三人都是一惊。 “连你天虚宫都无法读懂这天机密语,这一次我道洲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碧游仙尊担忧道。 “一无所获?会不会意味着这次的天地异象并不是什么天道警示,而只是一般的自然灾害。” 孟夫子问道。 “并非如此。是那天狗食月的天道示警太过诡异叵测,已经超出了我天虚宫秘法所能堪破的范围。” 天虚子道。 “啊?这世间还有你们天虚门无法堪破的天机?那...接下来我们四大圣境应当何去何从?”孟夫子又是一惊。 “如今之际,唯有使用本门秘宝无极境,或许能够洞察一丝天机。”天虚子道。 “可是,小妹听说,那无极境使用起来十分耗费元神,不到生死存亡之时,不可以擅用。难道...眼下的情况已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了吗?” 碧游仙尊惊道。 “的确如此。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眼下除此一法,别无他途。只不过,那无极境在此之前曾经遭受过一次重创。普天之下,除了道洲的‘四大神话’人物,恐怕再无一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开启无极境。” “四大神话人物?那不等于没说。四大神话人物,神一般的存在,除了化道于天劫山的七煞神将之外,其他三人我们都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又去哪里寻找他们?” 孟夫子道。 “可还有其他什么补救之法?” 长眉佛祖问道。 天虚子道:“有。除非是借助碧游道友的道法自然之气,长眉道友的无上功德之力,孟道友的浩然正气之力,以及贫道自身的天道无极之力。合四大先天之力,再加上一座先天阵法,或许可以一试。” “你这臭老道。有办法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开始吧。” 孟夫子提议道。 “不错。仅仅只是一场天狗食月就已经让东海渔村数千里之地沦为废墟,无数生灵死于非命。更何况是天狗食月背后所隐藏的事情。此事若是不弄个水落石出,了然于心,在场的诸位,恐怕都会寝食难安。” 碧游仙尊道。 “阿弥陀佛。贫僧深以为然,还请师兄施为。”长眉禅师道。 天虚子见众人意见一致,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不过在使用无极境之前,我们还需布置一座隐秘阵法,以免天机泄露。” “另外,此事关系重大,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贫道的意见是除了帮我们护法之人除外,其余众人全部都退到隐秘阵法之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三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天虚子道:“天机子师弟你留下护法,其余众师弟还请退到地上帮忙救治伤患。” 碧游仙尊朝着岛上的玄光真人挥了挥手,喊道:“玄光师弟,还请上来一趟,为我四人护法。” 之后又加了两人,分别是朝圣谷的九离神君,以及燃灯寺的无相神僧。 天虚子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道友,请恕贫道无礼。绝非贫道不相信诸位,也绝非贫道故弄玄虚,而是天道预警背后所隐藏之事干系过于重大。” “因此,还请在场的八人,日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以免泄露了天机,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贫道再此谢过了。”天虚子说着躬身一礼。 “道友客气了,我们自是知道其中厉害,也必会严守秘密。” 众人纷纷道。 话毕,天虚子先是在四周布置了一道欺天大阵,然后从胸口之处掏出一面宝镜。 只见那宝镜只有手掌大小,呈椭圆形,一面白色,内含一方浩瀚虚空,象征诸天万界。 一面黑色,内含一方混沌世界,象征大地无疆。 宝境边沿边镶有四颗宝石,象征日月星辰。 天虚子瞧了一阵无极境过后,拈动法诀,道:“太初一气,浑然天成。” 说着,在无极镜上点了几下。 片刻间,只见一道光环从无极境中冒了出来,光环越集越厚,最后变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越升越高,直通云霄之上,最后没入云中。 霎时间,天地之间光芒大现,比之前的华光乍现更盛,犹如骄阳临空。 “这...这阵法莫非就是传说中能够上通九天,下连九幽的先天阵法,混元一气大阵?” 孟夫子惊道。 天虚子淡然一笑,道:“小乘末法,不值一提。” 说着左手轻轻一翻,将几道符文加持在光柱之中,续道:“天道无极,道法有终。宝镜无极,助我开天。追本溯源,还我本相。天狗食月,是何起源?” 在咒语的加持下,只见无尽的虚空似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从中间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虽然不如先前被天魔分身撕开的天之痕宽阔,却比天之痕狭长。 裂缝之中逐渐落下一柱大道神光,散发着遮天蔽日的光芒。 天虚子见时机已然成熟,道:“诸位道友,还请援手。” 几人也不再犹豫,只见碧游仙尊纤手微微一拈,手上忽然多出了一道巨剑虚影。巨剑夹裹着浑厚的道法自然之气,朝着混元一气阵涌来。 白眉祖师也是大手一挥,半空上顿时多出了一座佛陀金身虚影。佛陀金身吞吐着无尽的功德之气,加持在阵法之上。 孟夫子则是手掌一翻,身前陡然出现了一支巨大的金笔。金笔之上涌动着无数浩然正气,朝着阵法上涌动。 过了片刻,只见乳白色的天道神光在虚空之巅不断涌动,不聚集。 霎时间,虚空上风起云涌起来。 第83章 天道密语 过了片刻,风云涌动的中心出现了一尊巨大的冰雕图影。 那头图影仿佛置身于九天云端之上,远离滚滚红尘之外。 带着无上的神威,好似是这芸芸众生的主宰。 众人只能隐约间,看见那图影似是一女子的面孔,但五官轮廓甚是模糊,看不清原貌。 图影仿佛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但又仿佛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总之给人一种神圣不容侵犯,而又似真似幻的不真实感。 倘若东辰在此地,一定会发现,这个冰雕女子并非别人,正是天机山的神女,南宫凌月。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道天籁般的声音从九天之上悠悠传下,声音婉转空灵,犹如天地跫音。 道:“天狗过长穹,大劫已然生。春秋四千载,道洲不复存。” “此劫何以解,妙法在昆仑。无字非无字,滴血显神通。” “一息三千里,宝甲号苍穹。九玉归一处,可斩百万军。” “神物本有主,劝君莫贪心。若敢违天意,魂飞魄难存。” “本是局外人,却于局中生。胸藏九宫图,身负遮天命。”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嗤...” 也就在此时,只见天虚子的口中忽然喷出一股血水,一阵踉跄过后,从虚空上跌落下来。 混元一气阵也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巨大的反噬之力,将碧游仙尊等三人,包括护法的四人全都摔下了虚空。 地面上的人早已等的心急如焚,见此变故,更是大吃一惊,纷纷跃起,接住了自家的掌门。 回到地面之后,众人再一瞧天虚子的模样,只见他双目无神,脸色煞白,浑身干瘪枯萎。 再无之前仙风道骨,容光焕发的情景。 好似瞬间老了几百岁。 “阿弥陀佛。天虚道友,你...怎么样了?” 长眉佛祖上前几步,顺手将一枚红色的丹药塞进天虚子的口中。 天虚子惨淡的笑了笑,道:“不碍事。好在...好在大事已成。” “老家伙,你先休息会儿,我帮你疗伤。” 孟夫子一脸担忧之色。 “有劳道友了。” 天虚子笑道。 等天虚子可以正常行走的时候,天已大亮。 一座隐秘阵法当中,只见天虚子等四位掌门都是盘膝而坐。 “天虚道友,那天道竭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孟夫子率先开口。 天虚子沉吟了片刻,道:“这竭语前两句‘天狗过天穹,大劫已然生。春秋四千岁,道洲不复存。’的意思很明显,说的是天狗经过天穹的时候,大劫也随之悄然而至。四千年之后,神武道洲将面临一场灭世大劫。此劫若是无法度过,神武道洲将不复存在。” 碧游仙尊问道:“不知那场浩劫究竟是什么?又因何而起?” 天虚子摇了摇头,道:“不得而知。那首诗只是一种天道示警罢了,自然不会事无巨细,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且行且看便是了。” 孟夫子问道:“那接下来几句诗的意思又是什么?” 天虚子续道:“至于‘此劫何以解,妙法在昆仑。无字非无字,滴血显神通。一息三千里,宝甲号苍穹。九玉归一处,可斩百万军。’这几句的意思,恐怕还得请教碧游道友了。” 碧游仙尊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几句话说的正是我昆仑门的镇派之宝,昆仑三宝,合称昆仑神器。” “其中第一句‘无字非无字,滴血显神通’说的是无字天书。第二句‘一息三千里,宝甲号苍穹’说的则是苍穹宝甲。而第三句‘九玉归一处,可战百万军’说的则是九块玉爵,合称天行九歌。” “不过,昆仑神器在千余年前已不在昆仑山上了,至今依旧杳无音信。据小妹估计,此时怕已流落到下界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未听师妹说起过。” 孟夫子道。 碧游仙尊摇了摇头,叹道:“昆仑神器乃昆仑门的镇派至宝,也是昆仑门的象征。昆仑门丢失了如此重要的宝物,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小妹...又怎么好意思在诸位道友面前提起。都怪小妹逞强好胜,此乃小妹之过也。” “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请师妹莫要在隐瞒了。昆仑神器虽然是你昆仑门的宝物,但如今已关乎着整个道洲的生死存亡,便已不再是你昆仑门一门的事了。” 孟夫子道。 碧游仙尊道:“放心。此事关系重大,小妹绝不敢在隐瞒半分。” “话说我师尊太上道祖在临终之时曾留下遗言,神武道洲在不久的将来,会面临一场灭世大劫,而应对劫数的方法已被他事先藏在了昆仑山的群山之中,一处名为‘洞天之冠’的上古秘境当中。而打开洞天之冠的三把钥匙,正是那昆仑三宝,也就是昆仑神器。” “洞天之冠?具体在你昆仑山的什么地方?” 孟夫子插嘴道。 “洞天之冠的情况于我昆仑门众人而言,素来都只是一个久远的传说。除了历代掌门之外,无一人知晓。可惜的是,昆仑门上一代的代理掌门,也就是我大师兄玄机大法师出现了变故,从那以后,洞天之冠便成了一桩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团。” 碧游仙尊叹了口气道。 “出现了变故?出现了什么变故?不是说玄机大法师是自然化道的吗?莫非这其中还另有什么隐情? 孟夫子问道。 “孟道友,还请莫要打岔,让碧游道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 天虚子道。 碧游仙尊续道:“并非化道,而是失踪了。师尊化道之时曾经说过,秘境开启,自有天数,不可强取,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之后,他便将昆仑神器分别交给玄机、玄心以及玄素三位师兄代为保管,以待那开启秘境之人的到来。” “然而,就在三千年前,一伙蒙面高手乘着我昆仑门老一辈高手前往三皇洞参加祭祖大会之机,夜闯昆仑山,重伤了我昆仑门数百位弟子以及几位长老。” “此战过后,玄机师兄以及他所护卫的天行九歌便神秘失踪了。至于那天行九歌究竟是被那伙蒙面人所夺,还是被我师兄带下了昆仑山,小妹至今无法得知。” “秘洞开启,自有天数?难道那秘境并非是什么人都能够开启的?”天虚子问道。 “是的,必须是天选之人。旁人若是擅自开启,不仅无法解开秘境中的秘密,反而会遗祸自身。” “并且我师尊曾留下遗命,那天选之人,便是我昆仑门的下一代正式掌门。然而,昆仑门作为一个一等一的修仙大门,门下弟子众多,岂能一日无主。不得已的情况下,众位师兄才将小妹推到了代掌门的位置上。” “这么多年,小妹一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生怕出现差错,愧对昆仑门的历代掌门。奈何小妹能力有限,总是事与愿违。”碧游仙尊道。 “那可又不对了。即便昆仑门老一辈高手尽出,门下年轻一辈弟子也是实力非凡,况且还有多位护法镇守,再加上玄机大法本人。试问如此强大的阵容,这天下除了四大圣境之外,还有谁有能力上山夺宝?” 孟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插嘴道。 “小妹不知。当时小妹正在参加一千年一度的拜祖大会,当时三位道友也都在场。” “不错。这事儿我有印象。我与师妹在回宗门的时候还合力斩杀了一头上古凶兽。” 孟夫子似有所悟。 碧游仙尊续道:“不过,据当时在场的弟子回忆,那伙蒙面人自称是帝凰盟的弟子。据说那些人来无踪,去无影,手段通天。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便已将门中留守的精英弟子尽数挫败,包括当时值守宗门的玄机师兄,以及五位护法长老。” “这几千年以来,小妹也曾陆续派人下山打探那帝凰盟的踪迹。可惜的是那帝凰盟自从那次事件过后,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未曾出现过。而天行九歌的下落,以及玄机师兄的生死,也成了困扰师妹多年的未解之谜。” “帝凰盟?从未听说过。会不会是天外魔宗的人?” 天虚子问道。 “起初小妹也以为是天外魔宗那伙人所为,不过后来无意中得知,那时候正巧赶上天外魔宗的三位魔头,争夺宗主之位,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碧游仙尊解释道。 天虚子问道:“那座护山大阵如何?” 碧游仙尊道:“被人破掉了。” 天虚子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可就奇了。贫道实在想不出来,当今这世上,除了贫道的天虚宫,长眉祖师的燃灯寺,以及孟夫子的朝圣谷,还有什么势力能够夜闯昆仑山,并且破掉了护山大阵? “据贫道所知,昆仑山上的那座护山大阵非同小可,若是不得破阵要领,即便是大罗金仙临尘,也无法破除,又岂会被外人破掉?” “种种迹象表明,你昆仑门必然是出了内奸。”孟夫子道。 “小妹也一直不得其解。不过那伙人既然选择蒙面,自是不愿被人窥探到本身面目。极有可能如孟师兄所言,我昆仑门出了内奸。” “那,另外两宝又是如何丢失的?”孟夫子问道。 “大约两千三百年前,我二师兄玄心大法师因为结交天外魔宗之人,遭到了你们三境高手的围追堵截,最后跳进了万丈深海,无字天书自此下落不明。” “此事小妹历历在目,反倒是三位道友反忘得一干二净了。”碧游仙尊愤愤不平道。 显然,她对当年之事依旧心存芥蒂。 孟夫子尴尬的笑了笑,道:“此事都是上一代掌门的意思,我们三位大多都没有参与其中,师妹你就别再耿耿于怀了。” “阿弥陀佛。此事未免太过巧合了,如今看来,当年的真实情况未必就如我们所见,其中必然大有隐情。” “也许正是那帝凰盟从中作梗,诬陷了玄心大法师,也尚未可知。” 长眉祖师道。 孟夫子深表赞同,到:“不错。经大师这么一说,此事的确很有可能是帝凰盟的杰作。那么,苍穹宝甲又是如何丢失的?” 碧游仙尊道:“大概在一千五百年前,三师兄玄素大法师下山历练,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而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所守护的那副苍穹宝甲。至于师兄历练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人得知。” 天虚子道:“这么多年了,江湖上难道没有昆仑神器的半点蛛丝马迹吗?那昆仑神器可是关乎着四千年之后的灭世大劫,若是迟迟不肯现世,那岂不糟糕至极。” 碧游仙尊道:“事实上,在这三千年之中,小妹一直都有派人下山去寻找昆仑三宝下落,可惜一直未有进展。如今之际,只能依靠三位师兄的鼎力相助了。”说着起身躬身一礼。 “客气了。此事于公于私,我们三人都义不容辞。”三人回了一礼。 “阿弥陀佛。昆仑神器一时半会也没有定论,只能从长计议。如今,咱们还需言归正传,回到那首天道竭语上。” 长眉祖师一向沉默寡言,此时却说了一句。 天虚子点了点头,道:“至于后面的两句‘神物本有主,劝君莫贪心。若敢违天意,魂飞魄难存’。只是在劝诫世人莫要对昆仑神器起了无妄之念,以免给自身惹来灭顶之灾,于解开竭语的谜底意义不大。” “关键是在最后两句,‘本非局中人,却于局中生。胸有九宫图,身负遮天命’。这两句必然是交代了那开启秘境之人,也就是天选之人。” “然而,贫道却无法尽数堪破。遮天命贫道自是知道一些,指的是一种跳脱九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天道掌控,不受诸天神佛管束范围内的一种上古异种命格。至于那胸有九宫图究竟指的是什么,贫道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的奥秘。” 孟夫子叹了口气,道:“若是连你牛鼻子都猜不出其中奥秘,这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还有那句本非局中人,却于局中生又作何解释?试问灭世大劫之下,凡我道洲生灵,谁人不在这一局棋局当中?谁人又能幸免于难?” 天虚子摇了摇头,道:“这句竭语的意思贫道也无从解释。或许,那人是来自域外,或者是其他种族?” “可是这道洲之上也不曾听过有什么其他域外之人。而兽族在这方世界之下难以修炼成人形,但即便生出了人形,也在灭世大劫之下,并非是局外之人。”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来自域外。据上古典籍记载,这世间上除了占据神武道洲的人界之外,这尚存尊、佛、神、仙、魔,妖、鬼、以及灵等八界。虽然我等均未亲眼见过外界生灵,但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孟夫子道。 长眉祖师道:“阿弥陀佛。孟道友言之有理,据说三万年前的人妖大战,八荒妖帝以及万千妖兵,均是来自于域外,而且都是身负天生的妖族血统,与道洲上的妖兽大不相同。说不定,人妖大战之中,有个别妖族存活了下来也尚未可知。” 孟夫子道:“佛祖你也太天真了。人妖大战只是在上古典籍中略有记载,至于真假根本就无从得知。再者,妖界与我人界向来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又岂能心甘情愿帮助我们人界渡过此劫。” 碧游仙尊道:“孟夫子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在人妖大战的影响下,妖族与我们早已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凡我人族见之,必除之而后快。“ “倘若真的有妖族存活了下来,只怕也是寸步难行,又如何能够帮助我们开启秘境。毕竟妖族的气血强大,凡我修仙者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孟夫子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也许是上界的神,仙二界的生灵也不一定。所以诸位也无需过于悲观。” 天虚子道:“因此,贫道的意思是,今日我们四人不如在此定下盟约,也好方便日后统一行动。如何?” 孟夫子道:“怎么个盟约法?” 天虚子道:“第一,四大圣境的所有人必须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共同寻找昆仑神器。” “同意。”三人纷纷点头。 “第二,不论那天选之人是什么种族,什么出身,什么身份,凡我四境中人务必要保证其安全,更不可害其性命。” 孟夫子一愣,道:“臭道士,你这条规矩也未免太不相信人了。那天选之人我们都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又岂会加害。” 天虚子笑了笑,道:“世事难料,我们不得不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说到前面。” “同意。”三人沉默了片刻,答道。 “第三,要尽可能的帮助那天选之人成长,哪怕是牺牲本门的至宝。毕竟,洞天之冠的开启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无法得知,别到时候我们千辛万苦找到了人,却因为修为不足,而无法开启,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人都点了点头。 “第四,以上三条就算是我们达成了共识,日后若是有人违背,其他三圣境共诛之。” 三人再次点了点。 第84章 乱世飘摇 远古时期,各部落之间,为争夺资源和地盘,常年攻伐,混战不休。 三圣皇的后裔,五方大帝,感天地造化之神秀,众生举步之维艰,遂将神武道洲一分为九,取名九阙,并以九大上古部族的首领为九阙之主。 并颁布了,九阙之间“划疆而治,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协同发展”的十六字治世良言。 是为五帝封疆。 五帝化道之后,有戎氏的部族首领魑魅,率先撕毁治世良言,先后吞并了少皞、苍冀、缙云、以及馆陶五个氏族部落,基本上统一了邙砀山以北的广袤地区。 另一方面,地处邙砀山以南的三个部族因不曾经历战乱,加上休养生息多年,日渐崛起。 其中,又以帝鸿氏部族的实力最为强盛。 而帝鸿氏的首领上官无垢本人,更是威名素着,德才兼备,渐渐得到了后稷、伯夷两族人的支持,成为了南部广大地区实际上的领袖。 后来,有戎氏首领魑魅带领着山北五部进攻南域,山南三部被迫应战,双方于中原地带的邙砀山之下,展开了一场旷古持久,石破天惊的大战。 是为邙山大战。 邙山之战历经数百年,死伤不计其数,乃是人间最大的一场浩劫。 最终,山南三部在修仙界,以及灵兽界的帮助下,大败山北五部。 当然,那个时候的灵兽界尚未与凡间界彻底决裂,还被称之为灵。 邙山之战过后,世俗界的实力呈断崖式锐减,从此辉煌不再。 早在五帝时期,修仙界、世俗界、以及灵兽界三界,呈三足鼎立,互不干扰,互不侵犯的局面。 相互发展,又相互制衡。 然,在经过邙山大战之后,这种平衡彻底被打破。 至此,世俗界没落,灵兽界遁走,修仙界一枝独大。 邙山大战结束的第二年,山南三部以‘神武’为国号,以‘太始’为年号,以太初剑为国之象征,在东华神阙的朝歌城中,建国称制,是为神武皇朝。 从此,神武道洲由远古时期,进入到神武时期。 而帝鸿氏部落,尤其是上官无垢本人,在邙山大战之中,表现突出,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扭转了战局,居功至伟。 因此,上官无垢被众人推举为神武皇朝的朝主,世俗界的至尊,九阙共主。 是为人皇。 之后,人皇上官无垢为防止北山五部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派遣九位开国重臣,分别镇守九方。 从此,人皇统御中央,九将坐守九阙。 生生不息,世代相承。 是为“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然而,随着上官无垢的陨落,以及历代人皇的不作为,以致神武皇朝日渐势微,皇权没落。 而九大大守将拥兵自重,逐渐脱离了神武皇朝的掌控,自立为王,最终形成了九大诸侯国。 一曰西凉国,二曰扶风国,三曰中州国,四曰天辰国,五曰东华国,六曰北离国,七曰上京国,八曰武陵国,九曰南蟾国。 九大诸侯国之间为争夺地盘,常年攻伐,狼烟四起。 神武道洲,再次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大动乱时期。 一时间,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后来,在修仙界的干预下,九大诸侯国休兵停战,罢手言和,并于逐鹿山下,签下生死盟约。 是为逐鹿会盟。 逐鹿会盟规定,九大诸侯国以神武皇朝为道洲正统,称臣纳贡。九国之间,封疆自治,互不侵犯,互不干预。 自此,九大诸侯上承皇朝王令,下恤黎民百姓,划疆自治,世代罔替。 其中,九国当中的西凉国,占据西凉神阙境内,以崤山为屏障,以函谷为天险,雄视天下。 而西凉神阙最西边,则有一座高约百余丈,绵延万里的举世雄关,名为嘉陵关。 嘉峪关南北纵横,雄居天西,为西凉国的四塞之一。 既是西凉国军民抵御外族侵犯的屏障堡垒,又是西凉国西面的分界线。 出了嘉陵关,便是出了西凉国地界。 嘉陵关西南方向,有一座名叫茶马古道的古老驿道,纵横千余里,一直通往第戎、柔然等少数民族。 西北方向则是一条名叫澜沧江的宽阔大江,一直流向夷族,南越等少数民族。 而正西方向上,则是一座广袤无垠,人迹罕至的古老沙漠,世人称之为‘葬仙沙漠’。 葬仙沙漠,顾名思义,意思是即便是仙人进了这沙漠之中,也会粉身碎骨,埋葬其中。 至于区区凡人,一旦误入其中,便等同于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葬仙沙漠究竟有多广阔,尽头又在何方,‘山海遗志’等史书上均是寥寥几字带过,因此世人无从得知。 总之,关于葬仙沙漠中的情况,以及葬仙沙漠再往西的广袤地域,向来都是一处充满神秘色彩,而又人迹全无的人间绝地。 在嘉陵关和葬仙沙漠正中间位置,有一座名叫飞云渡的古老渡口。 这渡口向东直通嘉陵关,向南则毗邻澜沧江,向北直达茶马古道,西边则是一座名叫“卧龙岭”的巍峨大山。 卧龙岭之下有一座名叫“天涯客栈”的客栈,为南来北往的客商提供便利。 此处地理位置特殊,加上常年法令不通,又缺少教化和约束。 因此,久而久之,便沦为了一座三教九流汇集的三不管地带。 此时,正值永昌五千一百三十二年的深冬时节。 神武皇朝的当代朝主则是永昌帝,‘剑皇’萧东觉。 这一日,飞云渡方圆百里均是一副大雪飞扬,寒风似刀的景象。 这几日里,满山的冰雪融了又消,消了又融。似是要把整个大地都冻裂一般。 大雪堆满了整个渡口,已看不清渡口原本的景象。 只能瞧见在西面雪山之下,一杆飘着“天涯客栈”四字的破烂大旗,在风中呼呼啦啦,屹立不倒。 旗杆之下,是一座排列整齐,约莫四五丈余丈高的三层屋舍。 屋舍的顶部,以及客栈的四周都堆上了厚厚的积雪。 唯有一股笔直的浓烟,从屋顶的烟囱直冲云霄。 客栈大堂上,只见一个衣裳朴素,但却风韵貌美的中年妇女,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摆弄着桌上的碗筷。 这女妇名叫岳嫦娥,与丈夫丈夫李长生在这蛮荒交界之地经营着这家天涯客栈,已有数十年光景。 岳嫦娥忙完手中的活,伸出一双素手在火炉上烤了会儿,抱怨道:“这鬼天气,一会儿解冻,一会儿结冰,还让不让人活了!都已是晌午时分了,竟连一个客人也没有,我看这一早上的功夫全都瞎忙活了。” 后堂厨房中的李长生探出一颗油腻的脑袋,瞧了岳嫦娥一眼,笑道:“我说掌柜的,你就别埋怨了。” “自从上一代神武皇朝朝主上官问鼎陨落之后,‘剑皇’萧东觉继承朝主以来,整个神武道洲之上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暗涌。” “各国,甚至是各州之间,摩擦不断,战火纷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你我二人能在这乱世当中,觅得这一处世外仙居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还争个什么哟。” 岳嫦娥啐了一口,笑道:“看把你能的,不过就是几间破茅草屋嘛,还什么世外仙居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乱世怎么了,乱世才能出英雄,不然人皇上官无垢也不会开创新纪元,建立了神武皇朝。” “你身上若是有人皇的半分英雄气概,也必会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届时,博得个光耀门楣,封妻荫子,岂不妙哉。” 李长生嘿嘿了几声,自嘲笑道:“人皇?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又岂是我这种乡间小民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过,如今这世道,江风日下,人心不古。哪个不是自扫自家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哪里还会有什么英雄?” 岳嫦娥往火炉中添了几块粗炭,不以为然道:“那却未必,我曾听族中长辈们说过,凡大争之世,必有盖世英豪出世,以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你说这道洲都已经乱了几千年了,也不知道那个大英雄,大豪杰什么时候出现。” 李长生哼了一声,道:“你可别幼稚了!这乱世已烂透了,即便是修仙界的人插手,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就凭我们区区凡人,又能改变些什么。唉,那些富人权贵死不死我一点也不关心,只是同情那些无辜的穷苦百姓。” 说着他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第85章 雪中少年 就在二人正争得不可开交时,只听得一阵缥缈的萧声,从东边天际忽然传来。 萧声渐行渐近,也越来越清晰。 萧声之中充满了荒芜和荒芜,似是那吹箫之人心中含着莫大悲苦和凄凉,叫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岳嫦娥寻声望去,只见东边官道上,茫茫大雪之中,一匹高头骏马载着一个白影,向这边慢悠悠的走来。 岳嫦娥咧嘴一笑,心道:“这鬼天气,竟然还有人上门?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啊!”说着急忙迎了出来。 她走出店外仔细一瞧,见那个白影竟然是一个身材消瘦,衣服单薄的白衣少年。 他此时正端坐在一匹半兽半马的坐骑上,一边吹着箫,一边任由骏马缓步前行。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骏马至少也有几百斤重,而且背上还驮着一个大活人,踩在半尺厚的雪地上,身后竟然不曾留下一只马蹄印。 不仅如此,那漫天飞雪在落到少年头顶时,竟然自行分开,落向了别处。 少年虽于雪中慢行,但身上却片雪不沾。 她正瞧之间,见那少年缓缓收起手中的玉萧,双足轻轻一点马背,径直落在了骏马身前。 他摸了摸马头,然后从骏马背上取下来一柄长剑。一手牵马,一手握剑,缓步向客栈这边走来。 等少年再走得近些时,岳嫦娥见他脸上竟然戴着一副半截银色面罩,看不到其面部轮廓。 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散发着一股冰冷而又落寞的神色,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黑发如墨,随风飞扬。 身穿单衣,傲然而行。 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仿佛是一个冰人。 “这少年,必然是个江湖中人。” 岳嫦娥瞧了一阵之后,心中判断着。 她不敢怠慢,径直迎了上去,躬身一礼,笑盈盈道:“小官人,你这一路上必是十分劳顿,还请到鄙店歇息片刻。” 少年微微一抬眼皮,瞧了李嫦娥一眼,拱手回礼道:“有劳!” 这少年的语气和他的人一样,冷漠至极,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似乎还要冰冷几分。 说着少年自行拴好了半兽马,也不等岳嫦娥招呼,径自走进了客栈。 岳嫦娥身子微微一怔,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道:“世上竟有如此冷漠的人?真是一个怪人。” 她长长呼了口气,匆匆跟了进来。 少年扫视了一圈客栈中的环境过后,在靠近窗户的那张八仙桌上坐下,顺手将手中那柄长剑放在桌上。 然后他便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暗自发呆。 岳嫦娥犹豫了一阵,还是好心提醒道:“天气太冷了,小官人还请这边落座。这边有火炉,可以暖暖身子。” 少年连头也不回,依旧望着窗外的大雪,淡然道:“不必!” 岳嫦娥吐了吐舌,也不强求。 她走到少年桌前,一边斟茶,一边笑盈盈介绍道:“小官人,敢问你想吃点什么?本店的特色有……” 少年扬起了手,阻止了李嫦娥兴致勃勃的介绍,道:“老板娘,十斤好酒,再随便配点下酒菜。有劳了!” 岳嫦娥心中嘿了一声,心道:“老娘久经江湖,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似你这样冷漠的人,却还是头一次见。” 脸上却面不改色,笑意连连道:“好勒,好勒!你请稍等!” 说着拔高嗓音,朝着后堂喊道:“当家的,贵客一位。十斤竹叶青,一盆煮羊肉,另加三个精品下酒菜。” 李长生笑呵呵回应道:“贵客临门,请恕小老儿有失远迎了。好酒好菜这便上来,还请小官人稍候。” 少年也不搭话,一边自顾自喝着茶水,一边瞧着满天飞雪,满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岳嫦娥见气氛冷淡,找话道:“敢问小官人尊姓大名,你这是要出关还是入关?” 她自然知道这少年是从关内方向而来,此行多半也是出关,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年怔了片刻,淡淡道:“出关!” 岳嫦娥点了点头,道:“是去往南边的无垢之城,还是去北边的茶马古道?不过,还请恕奴家多嘴,眼下这种恶劣天气,可不是出关的好时节。” 少年道:“都不是。是去西边的葬仙沙漠。” 岳嫦娥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似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惊道:“去不得,去不得!那葬仙沙漠哪是我们这种凡人能够去的地方。” 少年淡然的哦了一声,问道:“如何去不得了?” 岳嫦娥道:“小官人兴许还不知道,那沙漠之所叫葬仙沙漠,意思边是哪怕是神仙进进到沙漠当中,也是有去无回,凶险非凡,神鬼莫测。” “奴家在此经营这家客栈也有一些时日了,还从未见过有人从那沙漠之中走出来的。听姐姐一句劝,你还是打道回府吧。” 少年摸了摸手边的长剑,神色忽然凌厉了几分,道:“我知道,那葬仙沙漠确实很危险,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岳嫦娥扫了那长剑一眼,只见那长剑并无剑鞘,剑身约摸四尺长短,三四寸宽窄。 剑身通体雪白,不含半点尘埃。 其上隐隐可见有青光流泻。 剑刃如霜,寒气逼人,如黑夜中的一袭寒光。 剑身之内,亦有一股青色流光,犹如一股闭环清泉,静静流淌。 此剑,必是一柄仙家宝器无疑! 剑柄之上隐约可见刻着“离殇”二字。 好一个悲凉的名字,正如眼前这少年一般模样。 岳嫦娥沉默了片刻,笑道:“见小官人这身打扮,想来必是我神武道洲某个世家公子,或是修仙界的某个名门的高徒。” “你放心,姐姐这样说并不是打探你的隐私,而是见你如此俊杰人物,实在不忍心见你以身犯险。” “因此我还是想多劝你一句,你还有大好前程,还有家人和朋友,何必去那种大凶大险之地,白白误了性命。不值当!” 少年皱眉忽然皱了一下,冰冷道:“家人?朋友?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亲人朋友。你无需再劝,也劝不动我。” 岳嫦娥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过了片刻,少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瞥了岳嫦娥一眼,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凄然道:“老板娘,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的。” “两百年前,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为了那件事我后悔了两百年,也等待了两百年。如今剑壁已经开启,我又岂能再错过。” 少年的语气虽然依旧充满了凉意,但神情却柔和了几分。 岳嫦娥现在敢断定,这少年必定是修仙之人。 因为从他的年纪上来看,最多不过二十来岁。 但从他的气质上判断,说他活了千余年也不为过。 她虽然并非是道门中人,但常年与形形色色的客人打交道,也算是见多识广,自是知道这修道之人不仅容颜永驻,而且拥有翻手云雨的神通。 可即便是那样,那葬仙沙漠还是去不得。 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凡是前往那葬仙沙漠的人,哪一个不是声名显赫,雄霸一方的人物,其中也不乏许多道门高人,但无一例外,全都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敢踏进那大险之地一步,只留下“葬仙”二字的传说。 她轻轻哦了一声,似是忽然想到起了什么,道:“剑壁?小官人此去葬仙沙漠,莫不是为了破解那座七绝剑壁?” 少年眼中陡然升起一股鲜艳的亮光,笑了笑,道:“嗯,不错。老板娘,我见你并非江湖中人,没想到竟也知道那七绝剑壁的事。” 岳嫦娥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奴家虽非江湖中人,但在此开店已有几十余年了,自是从一些过路的江湖侠客口中,听过说一些关于那七绝剑壁的事情。” “据说,那七绝剑壁是神武皇朝朝当朝公主,也是当今世上人皇上官无垢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小圣女’上官灵儿于六百年前,在葬仙沙漠腹地,一座名叫雷荒沼泽的雷泽之中,凭借雷劫之力,所摆下的一座姻缘大阵。” “那姻缘大阵每隔二百年便会自行开启一次。开放期限为三年,三年之后便会自动关闭。” “江湖传言,不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不论是富贵还是贫穷,是英俊还是丑陋,只要年龄是在三千岁以下,并且能够破解七绝剑壁上的七种剑道传承,便可成为公主的官配,皇朝唯一的驸马爷。从而封侯拜相,一朝成名。” “不过,那七绝剑壁设立至今已有六百余年,期间也不乏有许多仙门的青年才俊前去跃跃欲试,但最终都是铩羽而归。甚至有人为此丢了性命。” “请恕奴家无礼,请问少侠一句,你此次前往那大险之地,究竟是为了封侯拜相名扬天下,还是为了那小圣女上官灵儿本人?” 少年眼中突然升起一抹柔情,沉默了片刻,神色一凛,不屑道:“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名望权势,在凌某人的眼中,不过是粪土一堆罢了。” 岳嫦娥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那必是为了小圣女上官灵儿本人了!” “不过,奴家听说那七绝剑壁之中蕴含着一道天道姻缘,只有小圣女的天赐良缘,方可破解。” “可是,缘分那种事儿向来奇妙虚幻,由不得人,因此我还是劝你想开一些。小圣女上官灵儿固然美貌绝伦,当世无双。” “然而...她眼下的处境却是举步维艰,麻烦不断。你若是招惹上了她,未必是一件好事。” 少年神色痛苦道:“我明白。我也曾尝试着忘了她,放下她。可是不论我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忘记她的模样。我越是努力,她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反而越是清晰。” “实际上,我上一次见她已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可当时的场景却历历在目,仿若昨夕。” “老板娘,那个中的滋味,你是否能够感同身受,又是否能够明白?我说的太多了,那些话压在我心里好久了,却始终无一人可以倾诉。” “抱歉,真的很抱歉!若是有冒昧打扰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岳嫦娥也是一愣,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能对我说出那些贴心话,表明你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怪罪。”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葬仙沙漠依旧去不得。再说,若想得到小圣女的芳心,应该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又何必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少年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以我的身份和眼下的处境,若是想娶她,只此一途,别无他法。” 岳嫦娥道:“你我在此相聚,便是缘分,我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看待,实在不愿眼睁睁看你白白误了性命。不过眼下看来,你心意已决,我说再多也是无益。我只能祝你此行顺利了。” “你瞧,你我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凌东尘,乃是中州国人氏。” 岳嫦娥道:“原来是凌少侠,奴家这厢有礼了。对了,少侠,你可知道那葬仙沙漠的具体情况?” 凌东尘摇头道:“不知道!莫非老板娘知道?可否告知一二?” 岳嫦娥道:“奴家也只知道个大概,至于其中详情并不知晓。”说着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之后,二人便是短暂的沉默,都各自看着窗外的大雪出神。 岳嫦娥见凌东尘神色凄苦,打破沉默,道:“大千世界,除了情爱之外,尚有亲情、友情,以及责任和担当。” “你何不把眼界放得再宽一些,重新审视这三千世界。一切的烦恼忧愁和贪嗔痴怨都皆是源自于你本心,你若心境不改,又有谁能帮得了你。” “当然,我见小官人心情郁结,闷闷不畅,只是一番好意相劝,你若是不爱听,权当我是胡言乱语。” 凌东尘微微一怔,拱手一礼,道:“老板娘深谙佛理,字字禅机。只可惜我凌东尘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不通佛理,恐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番金玉良言了。” “不过,你的关怀和照拂之情,在下感激不尽,也终生难忘。”说着又朝着岳嫦娥行了一礼。 岳嫦娥苦笑道:“那却不必感激。我只希望你此行顺利,一路平安。” 她见劝不动这少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二人都默默的瞧着窗外越发肆虐的飞雪,各自想着心事。 空气忽然静谧了下来。 屋外的飞雪却越下越小,不多时便已停了下来。 第86章 霁云四侠 过了不久,岳嫦娥只听得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从寂静的雪原中传来。 渐行渐近。 她透过窗户向外一瞧,茫茫的大雪原之中,四个中年汉子,一字排开,径直向客栈这边走来。 她走出店外仔细一瞧,见四人气势如渊,飘逸脱俗。 心里不禁一震,暗自赞叹道:“果然是四个世外高人!” 其中,最左边那位汉子,是一位霁月清风,和光同尘的高僧。他身穿一袭深棕色僧袍,手握一只金黄色禅杖,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之前的风铃声,正是由他禅杖上的宝铎所发出。 第二位汉子,是一位身材挺拔,气质慵懒的气概。他头上顶着一团乱糟糟的黑白长发,身穿一件宽大的破烂长衫,手里握着一根翠玉竹棒。 第三位汉子,是一位仙风道骨,气质飘逸的白发道人。他身穿一件八卦道袍,手里捻着一柄拂尘。 最后一位汉子,则是一位锦衣白面,温润如玉的书生。他身穿一件锦衣华服,手执一柄寒气逼人的铁扇。 见这四人的装扮和气质,不是仙门高人,便是世外隐士。 岳嫦娥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一礼,道:“四位高人长途跋涉,必然辛苦,还请进店稍作歇息。” 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后,回礼道:“女施主,有劳了。” 回头瞧了另外三人一眼,道:“三位兄弟,多日来奔波劳累,想必大伙都累了。不如今晚就在这天涯客栈暂作歇息,如何?” 乞丐哈哈一笑,道:”无量天尊,极好,极好!” 另外两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岳嫦娥见四人举止庄重,神态飘逸,必是四位得道高人,对四人的身份甚是好奇,躬身一礼,问道:“敢问四位高人如何称呼,又是在那座仙山修行?” 乞丐哈哈一笑,道:“起云峰,太微湖。红叶山庄,霁云四侠。” 岳嫦娥微微一怔,心道:“霁云四侠?西凉国境内,为何从未听过这几人的名号?想必是来自他国了。” 她又是躬身一礼,笑道:“有礼了。四位大侠请。” 四人微微点头,径自走进店中。 四人在客栈中瞧了一眼过后,在中心火炉处,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岳嫦娥上前问道:“敢问四位大侠吃点什么?” 书生道:“八斤仙牛肉,五斤羚羊骨髓,三斤灵鸡鸡腿,再加十斤花雕。” 岳嫦娥微微一怔,尴尬笑道:“实在抱歉,您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仙门之物,本店地处荒野,条件鄙陋,可没有那些。” 书生也不介意,道:“那就来几份招牌菜,够我们几人吃的就成了。” 岳嫦娥道:“好勒。本店的特色为水盆羊肉和南山肥牛,不过这两道菜的制作时间有些漫长,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不知几位大侠能等否?” 书生道:“无妨。” 岳嫦娥笑道:“好嘞,那几位稍等。” 之后,她为几人送了几份小菜和一坛老酒,便在柜台上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几人吃了一阵,只听书生说道:“夫子有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三哥,你瞧这地方,荒凉偏僻至极,连一颗鸟屎都不曾见到,你确定会有异宝出世?” 道人捋了捋短须,哈哈笑道:“狗屁狗屁!四弟,有无异宝出世,与鸟拉不拉屎又有甚关系。” 书生反驳道:“非也非也!三哥,你莫要偷换概念,我那句话不过是在强调这地方的荒芜偏远,你扯鸟拉不拉屎做甚?你说话能不能抓住重点。” 道人笑道:“狗屁狗屁!四弟,你听话才听不到重点。我的意思是说,有无异宝出世,与地方荒不荒僻,偏不偏僻,没有多大关系。” 书生哼了一声,道:“非也非也!但凡宝物,无一不是出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所。若无灵气滋养,怎会生出宝物?此地如此荒凉,此地如此荒芜,断然不会有异宝出世。再说,此地若真有异宝出世,肯定是高手云集,怎会如此渺无人烟。” 道人笑了笑,笑道:“狗屁狗屁!四弟你这是强词夺理。两者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毫无干系。大哥,你来评评理,你说有无异宝出世,与地方荒不荒芜有无干系?” 和尚微微一愣,笑嘻嘻道:“瞎说瞎说。以本座之见,你俩说的都不对,这两者之间既可以说有关系,又可以说是没甚关系。” 乞丐忽然睁开那双慵懒的眼睛,眼前一亮,笑道:“甚是甚是!大哥言之有理。不过,大哥,你此话何解?” 和尚微微一怔,笑道:“这个么…若是按照一般情况而论,有无宝物出世与地方荒不荒芜,确实没多大关系。但是,若是按照二般情况而论,有无宝物出世与地方荒不荒芜,却大有关系。” 乞丐竖起了大拇指,赞道:“甚是甚是!大哥终究是大哥,所说所言句句在理,字字珠玑。不过...这一般情况如何?二般情况又是怎样?” 和尚笑道:“一般情况,宝物确实是生长在灵气充沛浓郁之地,若无灵气滋养,自然生长不出宝物。” “不过,这里所说的宝物指的是天财地宝一类的宝物,而非神兵仙技一类的宝物。江湖上只是传言说,西凉关外将有异宝出世,并未说那宝物是天财地宝,还是神兵仙技。” 乞丐笑道:“甚是甚是,我大哥果然还是我大哥。” 和尚哼了一句,道:“瞎说瞎说,我们四个一奶同胞,我什么时候不是你大哥了。还是说,你曾经动过做大哥的念头?” 乞丐一愣,道:“甚是甚是。大哥,二弟绝无此意,我不过是在强调大哥的学识渊博,以及大哥的领导地位而已。” 书生道:“非也非也!二哥,你这马屁精。以我之见,你就是在觊觎大哥的位子,甚至有可能已觊觎好多年了。” 道人道:“狗屁狗屁!四弟,你莫要胡说,二哥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无此意,你又何必拱火。” 书生道:“非也非也!我这不是拱火,而是实话实说。” 岳嫦娥心里不禁啐了一口,心道:“有个屁道理。这四个人的修为断然是深不可测,然而言行却是如此的颠三倒四,胡言乱语。不过,西凉关外当真有异宝出世?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 一时间,四人争论不休与之前的霁月清风,和光同尘的模样大相径庭。 听得岳嫦娥只觉头皮发麻,心烦意乱。 过了片刻,道人道:“狗屁狗屁!以我之见,江湖中人都误会了,此地根本没有什么宝物出世。而那所谓的异宝,指的极有可能便是七绝剑壁。” 书生道:“非也非也!区区七绝剑壁,又如何能够称得上是异宝。” 道人道:“狗屁,狗屁!七绝剑壁乃当朝公主‘小圣女’上官灵儿所立,凭她尊贵无比的身份,你怎敢用‘区区’二字来形容她所立的七绝剑壁?你胆大妄为,目无公主,简直是不忠不孝。” 书生道:“非也,非也!二哥,莫要上纲上线。我的意思是说,小圣女她虽然身份高贵,地位尊崇,但年纪尚浅,修为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她所创立的剑壁,自然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那与我胆不胆大,对她敬与不敬又有甚关系?” 道人道:“非也非也!年纪轻与不轻,与修为高与不高虽然有些关系,但关系不大。我可听说,小公主虽然年纪轻轻,但天赋异禀,修为深不可测。” 书生道:“非也非也!自从上一代人皇上官问鼎仙逝,当代人皇萧东决入赘上官世家以来,神武皇朝早已今非昔比,名存实亡,犹如那风中飘零的残叶,小公主也如同那落地的凤凰。” 道士道:“狗屁狗屁!这与小公主的修为高低有甚干系?” 书生道:“非也非也!大有关系。皇朝没落,共主蒙难,群雄觊觎,人心向背。以她目前的处境,自保尚且不能,又哪里来的资源修炼,又有何人肯教授她修炼法门。她即便她天赋再异禀,天资再聪慧,恐怕也会被这乱世所淹没。” 和尚愤愤道:“瞎说瞎说!公主虽然蒙难,但始终是人皇之后,道洲正统。这世上肯为公主慷慨解囊者,以及无私授艺者,大有人在。“ “只不过,那一群诸侯,时代深受皇恩;天下百姓,也曾受过历代人皇庇护。如今皇朝飘零,这些人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生出反叛之心,当真是一群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徒。” 乞丐道:“甚是甚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道人道:“狗屁狗屁!不忠不孝之人,理应千刀万剐。” 书生道:“非也非也!无君无父之辈,当诛九族。” 几人在谈论到神武皇朝,以及上官灵儿的问题上,心中似乎都饱含着莫大的悲愤和无奈,一时间竟沉默不语。 店里的气氛也在瞬间寂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和尚饮了一口苦美酒,涩道:“可惜我等力量微薄,于那神武皇朝,于这风云乱世,终究无甚作为。” 乞丐道:“甚是甚是!诸侯割据多年,烽烟四起不绝,即便是神仙临凡,恐怕也会束手无策。我等区区四介无用之躯,又能改变些什么。” 道人道:“狗屁狗屁!若是人人都如两位哥哥那样想,那这天下又还有甚希望。以三弟愚见,我等应当重振旗鼓,奋发图强,联合天下有志之士,共讨逆贼,共扶正统。” 书生道:“非也非也!这天下,除了你我四人,哪里还有什么有志之士。” 和尚道:“瞎说瞎说。天下何其之大,你又不曾都见过,又怎敢断言没有有志之士。这店里就有三人,你不妨问问他们,究竟是那有志之士,还是那乱臣贼子。” 书生道:“非也非也!大哥,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若是有人当面那样问你,你即便心存异心,会说自己是乱臣贼子吗?” 和尚道:“瞎说瞎说。这世道早已人心不古,道德沦丧,为了利益和私欲,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谁还会在乎‘礼义廉耻’四字。” “世人崇尚那些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小人,还美其名曰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真性情简直一派胡言。反倒那些自诩正义之士,反倒让人说成愚不可以,迂腐不堪。你若是不信,大可一问便知。” 书生瞧了岳嫦娥一眼,问道:“老板娘,你以为如何?” 岳嫦娥一愣,吐了吐舌,笑道:“可能...我就是你们口中那群愚不可及,迂腐不堪之人当中的一个。” 书生又是瞧了凌东尘一眼,问道:“少年,你又以为如何?” 凌东尘哼了一声,道:“纸上谈兵,毫无用处。诸位,有力气在哪颠三倒四,倒不如用在喝酒上。毕竟,这家客栈虽然地处荒野,但这酒确实是好酒。” 书生微怒,道:“非也非也!臭小子,你竟敢不把我们‘霁云四侠’瞧在眼里?” 凌东尘嘿嘿一笑,道:“实话实说,四位从未出现在凌某人的视线里,又怎会被我瞧在眼里。” 四人一听这话,顿时大怒,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怒指凌东尘,喝道:“臭小子,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岳嫦娥见双方剑拔弩张,赶忙走了出来,赔礼道:“四位大侠息怒,那臭小子年轻识浅,不知天高地厚。我在这里替他向你们赔礼了。” 转头瞪了凌东尘一眼,呵斥道:“小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告诉你,别在姐姐的店里惹事生非。” 凌东尘淡淡一笑,道:“是,姐姐有命,在下自然不敢不遵。” 岳嫦娥朝着霁云四侠几人微微一笑,道:“你瞧,我家弟弟已经认错了。你们四位都是名重天下的大侠,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四人一听这话,怒气渐消,和尚道:“瞎说瞎说,他分明就是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不过瞧在老板娘你如此会说话的份上,我们自然也不会和小孩子过意不去。” 一段小插曲过后,霁云四侠四人再次喋喋不休的争论起来。 第87章 塞北人屠 不久后,岳嫦娥已为几人端上了水盆羊肉以及南山肥牛。 四人闻了闻热气腾腾的美食,顿时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连和尚以及道士,那样四六根清净,不染凡尘的世外高人,也喝酒吃肉了? 岳嫦娥不禁感慨道。 她不禁好奇,上前躬身一礼,问道:“小店鄙陋,招呼不周,还请见谅。不知...四位大侠如何称呼?” 四人一听到“大侠”四字,眼神为之一亮,散发着无比璀璨的精光。 和尚哈哈一笑,道:“狗屁狗屁!什么鄙陋不鄙陋的,东西好吃便成。至于大侠,嘿嘿,还是老板娘你慧眼识珠,一眼便看出我们四人是大侠。老四,你且来告诉老板娘,我们究竟是谁,又有哪些什么名号。” 书生‘咕咚咕咚’喝下半坛美酒之后,笑道:“非也非也!我们四人并非是什么大侠。” 道人眉头微微一皱,道:“狗屁狗屁!四弟,你这是在放狗屁。我们四人若不是大侠,那这天下只怕再无‘大侠’二字。” 书生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三哥,你先别着急嘛,我这话还未说完呢。我们四人不仅是大侠,是盖世无双的大侠,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侠。” 乞丐竖起了大拇指,笑吟吟道:“甚是甚是!四弟果然是学识广博,胸有文章,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样的词语都想得出来。” 岳嫦娥眉头一皱,心道:“这四人或许有些真才实学,不过这口气未免有点太不谦虚了。” 不过,她明面上却依旧客气恭敬,笑盈盈问道:“那么,敢问四位大侠究竟是怎么称呼?” 书生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老板娘,你听好了。我们四人便是起云峰下,太微湖畔,红叶山庄,霁云四侠。” “其中,我大哥是打遍沧州无敌手,万佛重生第一人,人称‘转世佛陀’的笑面神僧。” “二哥是名动四府十六郡,声扬五湖十二城,江湖人送绰号‘铁伞神丐’的铁伞怪侠。” “我三哥这人平平无奇,没什么耀眼的成绩。但也曾一剑挑七雄,一掌震关西。人称‘掌剑双绝’的无尘道长。” “至于区区在下吗,那就更加不值一提了。在下便是千里我独行,踏雪了无痕,上可摘得九天月,下可捉得四洋鳖,人送绰号‘九天摘星’的玉面书生。” 月嫦娥第一反应便是,这四人若不是疯子,那便一定是傻了! 如此大言不惭,又不切实际的名号又有哪个敢叫? 那些所谓的名号多半并非什么江湖中人所赠送,而是四人自我标榜的结果。 她只觉得脸上一热,尴尬至极,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拱手一礼,笑道:“果然是四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盖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客。失敬,失敬了!哈哈。”说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四人双眼半睁半闭瞧了岳嫦娥一阵,似是已把她的心事看穿。 笑面神僧道:“狗屁狗屁!老板娘,你这什么态度,是在嘲笑我们吗?” 岳嫦娥心里微微一慌,赶忙正了正神色,认真道:“不敢,奴家绝无半点嘲笑的意思。只是小妹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大侠,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当然,也为生平第一次能够见到四位如此盖世无双的大侠,而感到荣幸之至,不由得开心笑出声。” 笑面神僧哼了一声,道:“瞎说瞎说!我在你的眼中分明见到了一丝嘲笑和不屑,还谈什么荣幸之至。” “不过,你久居荒山野岭,消息闭塞,对我四人的事迹不甚了解,那也不能怪你。你这水盆羊肉的味道不错,再给我们来上四盆。” “轰...轰...轰...”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店外传来。 那响声雄浑,清晰而富有节奏,似是某种重物击打在地面上所发出来的巨响。 震得大地微微发颤。 岳嫦娥向店外一瞧,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躯微躬的中年汉子,撑着一副漆黑色铁拐,从茫茫的雪原当中,慢悠悠向客栈这边走了过来。 而之前的奇怪声响,正是他手上铁拐撞击在地上所发出来的闷响。 她心头不禁一震,惊道:“那不是名动塞外的老魔头,人称‘塞北人屠’的莫沧海吗?他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小店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走出店外,向那人行了一礼,笑道:“莫大侠,不知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到我这荒野小店来了?” 莫沧海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笑道:“嫦娥妹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是容颜未改,风华依旧。江湖传言,西凉关外将有异宝出世,老夫也来凑凑热闹。” 岳嫦娥心里一惊,心道:“原来那四个颠三倒四的家伙所言不假,这西凉关外果然有异宝出世。” 她嘻嘻一笑,道:“莫大侠能够光顾小店,那是小店莫大的荣幸。还请移步店内,小妹必定好酒好肉把您老人家招呼好了。” 莫沧海点了点头,径自走进店中。 他双眸半睁半闭,瞧了霁云四侠一眼,冷哼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四个老杂毛,竟敢在我嫦娥妹子的店里自吹自擂,骗吃骗喝,你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无尘道长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微一拱手,道:“狗屁狗屁!哪个自吹自擂,骗吃骗喝了?阁下出言不逊,狂傲无礼。不知如何称呼,又意欲何为?” 莫沧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道:“凭你们几位吗?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还不配知道本座的名号。”神情甚是傲慢。 “非也非也!并非我们不配,而是你不敢说出名号。你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不懂为为人处世之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本书生来教教你如何做人。” 说着只见他身子忽然一闪,化为一条白影,朝着莫沧海纵来。 人至中途,轻喝一声:“五虎断魂拳。”说着,手掌一凝,向前轰出一拳。 拳势之下,只见一头猛虎虚影,飞纵而出,呼啸一声,朝着摸沧海扑来。 莫沧海瞥了那猛虎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冷哼一声,道:“一头纸老虎而已,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说着转过脸去,任由那头猛虎袭来。 等猛虎临近时,忽然一抬手中铁拐,朝着猛虎轻轻一点。 只听呼的一声,那猛虎真如纸糊的一样,顷刻破散。 玉面书生被强大的反弹之力,推到了墙角,口中血流不止。 岳嫦娥只觉大跌眼镜,不是世外高人吗?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惊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笑面神僧眉头一皱,喝道:“这厮不好对付。二弟三弟,你俩一起上。” 铁伞乞丐和无尘道人对视了一眼,双双跃出,将莫沧海围在了中心。 岳嫦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朝着三人盈盈一笑,道:“三位大侠还请罢手,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几位不远万里,齐聚我这小店,也算是缘分不浅,切莫因为一些小事而伤了和气。” “四位大侠,与其为了那些无所谓的意气之争而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坐下来好好品尝品尝本店的好酒好菜。” “这样,几位若是肯瞧卖小妹一个薄面,就此罢手言和。小妹愿亲自下厨,为几位做几道拿手小菜。并且,几位这几日在本店的所有开销,均由小妹来承担。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莫沧海道:“嫦娥妹子,并非老夫不肯卖你面子,而是这几人口出狂言,未将天下英雄瞧在眼里。今日,本座非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放心,店里的所有损失,老夫必会照价赔偿。” 岳嫦娥道:“可是莫大侠...” 莫沧海眉头忽然一冷,道:“嫦娥妹子,你我相交多年,应该明白老夫的为人。我‘塞外人屠’向来言出必行,说出去的话断然再无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再敢出言阻止,莫怪本座不讲情面。” 岳嫦娥愣了片刻,拱手一礼,道:“那还请莫大侠手下留情,莫要闹出人命。” 莫沧海瞧了笑面神僧几人一眼,淡淡道:“也不必车轮战了,一起上吧。” 笑面神僧眉头一皱,道:“阁下既然有此自信,那我们兄弟也只好成人之美了。摆阵!” 说着一个箭步跳进战圈。 玉面书生抹了抹嘴角血迹,也加入战团。 四人围着莫沧海游走一阵,渐渐化成一座劲气旋涡,将莫沧海笼罩其中。 一时间,四周劲气纵横,风起云涌,吹得四周座椅摇摇晃晃。 “破!” 莫沧海忽然轻喝一声,只见那座劲气海洋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土崩瓦解。 劲气乱流之中,只见莫沧海倒退四五步,嘴角顿时溢出一抹血迹。 笑面神僧四人则是纷纷撞在了墙壁上,口中鲜血奔涌不止。 莫沧海眉头忽然一冷,道:“竟敢偷袭本座,找死!” 说着只见脚下无风自动,化作一条黑影,径直向玉面书生奔去。 原来,那玉面书生身法奇高,在几人对战之时,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到莫沧海身后,朝着他背心轰出了一拳,这才导致莫沧海受了点轻伤。 玉面书生面如死灰,呼道:“我玉面书生英雄一世,没想到今日竟会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说着微微闭起双目,等待着死亡降临。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道璀璨夺目而又寒气逼人的剑光,犹如长虹贯日一般激荡而出,挡在了玉面书生面前。 几乎同时,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两道巨力各自分开。 莫沧海向后倒退数十步,口中一连喷出三支血箭,这才稳住了身子。 另一边,只见一个冷漠的少年,手执长剑,傲立当场。 莫沧海怔了半晌过后,抹了抹脸上血迹,走上前,抱拳一礼,问道:“敢问尊驾是什么人?为何要多管闲事?” 少年淡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是几句无足轻重的疯言疯语,你又何必痛下杀手。” 莫沧海冷了片刻,拱手道:“受教了,刚才多谢少侠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少侠赐下名讳,日后定当报答。” 少年冷哼一声,道:“报答倒是不必,不过报仇却随时欢迎。在下凌东尘,中州人氏。” 莫沧海神色微变,惊道:“你...你是凌云窟,凌云七少宗之一的‘逍遥剑宗’凌东尘?” 凌东尘神色忽然一冷,道:“在下凌东尘,与凌云窟、以及逍遥剑宗没有丝毫关系。” 莫沧海道:“明白,明白!今日冒犯了凌七公子的虎威,当真是罪有应得。如今大错已成,不求七公子饶命,只求你能给小人一个痛快。” 凌东尘叹了口气,道:“凌某并非弑杀之人,你走吧!” “不过,日后你若是再敢为非作歹,草菅人命,莫怪凌某人出手无情。” 莫沧海如临大赦,道:“是是是,小人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日饶命之恩,小人铭记于心。” 说着仓皇逃窜,片刻之间,便已消失在茫茫雪原之间。 第88章 冰雪少女入凡尘 之后,众人齐心协力收拾了店内的残局,店中重新恢复了往昔。 霁云四侠四人经此一役,备受打击,个个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默不作声地喝着苦苦酒。 岳嫦娥走上前,笑道:“四位大侠,这是怎么了?气大伤身,还是看开点吧。胜败不过兵家常事,你们又何必介怀。” “再说,那塞北人屠纵横塞外几千余载,杀人无数。今日你们能在他的手上捡下几条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我这样说并无丝毫轻视几位的意思,而是希望你们日后行事,切莫不可那般鲁莽,以免招来祸事。奴家肺腑之言,还望几位勿怪。” 笑面和尚拱手一礼,道:“胡说胡说。我们并未生气,也未介怀,而是难过自己的道行微末,技不如人。你是好心,我们不怪你。” 岳嫦娥笑道:“这就对了嘛,知耻而后勇,方为大丈夫。几位大侠志存高远,只是时运不济罢了。日后若是能够得遇名家,必然大有作为。”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开心起来。 铁伞乞丐拱手一礼,笑道:“甚是甚是!老板娘金玉良言,字字珠玑,让我几人茅塞顿开。多谢啦!”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什么茅塞顿开,简直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放心吧,以后我们一定低调做人。” 玉面书生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不是醍醐灌顶,而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我对自己有了全新认识。倘若说这世上当真有大家名师,那也非老板娘莫属。” 岳嫦娥见几人已恢复了气色,心里只觉畅快不已。笑道:“客气啦不过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自然也就悟出了一些粗浅的道理罢了。”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清脆悦耳,干净悠远的笛声自天际外传来。 那笛声空旷辽阔、空灵婉转,不含半点凡尘气息,仿佛是从九天之上天上传来,叫人听了犹如身临仙境。 过了片刻,那笛声渐行渐底,最后缓缓停下。 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岳嫦娥沉醉在那箫声之中无法自拔,怔了半晌,忽然惊醒。 她急匆匆走出店门一瞧,见是两个气质卓绝,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从远处踏雪而来。 两个少年脚下生莲,步步生辉。仙姿飘逸,气度非凡。 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抹隐隐的霞光,犹如仙人临凡。 其中一个青衣少嘻嘻一笑,凑近另外一位红衣少年耳旁,小声说道:“师妹,过了这嘉陵关,便是神武道洲地界了。离开昆仑山那么久了,终于可以回去啦。” 另一红衣少年啐了一口,道:“死丫头,莫要再口无遮拦,这里哪来的什么师妹,只有师弟一枚。” 青衣少年嘿嘿一笑,道:“对对对,是师兄错啦!是师弟,不是师妹。这一趟历练还真是受益匪浅,没想到人间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儿。” 红衣少年叹了口气,笑道:“你这贪玩的小鬼,我们出来是为了历练,不是为了玩耍。这一次下山你只知道玩耍了,却把师傅师伯们的谆谆教诲全都抛在了脑后。等我们回山时,你师傅必定会考校学业,到时别想着我替你作弊。” 青衣少年嘻嘻一笑,撒娇道:“不嘛师妹,不对,是师弟。你一定得帮我,不然我可就死定啦。” 当然,这二人说话声音极低,岳嫦娥并未听见。 事实上这二人也并非别人,正是奉碧游仙尊之命,下山打探昆仑三神器行踪的慕容卿尘和柳小婉二人。 岳嫦娥见二人走了过来,上前一礼,盈盈笑道:“二位小官人,一路辛苦了。本店有上等的好酒好菜,承蒙不弃,还请屈尊到店里歇息片刻。” 慕容卿尘盈盈躬身,回了一礼,笑道:“那便有劳了!” 岳嫦娥微微一愣,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礼方式吗? 这少年怎么也用起了这种方式: 慕容卿尘似是忽然意识到此举不妥,连忙拱手行了一礼,道:“我们二人初到宝地,不识礼数,还请见谅。” 说着盈盈一笑。 岳嫦娥在看到那慕容卿尘浅然一笑的刹那,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颤。 她不禁仔细打量起慕容卿尘来。 不禁赞叹:“这世间竟有如此风姿绰约的少年?!” 只见一根玉簪将满头如墨长发,简单的盘于他的头顶。 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又大又圆的双眸充满了灵光,干净透彻如两汪春水,动人心魄。 一笑百媚生,再笑也倾城,世间万物皆失了颜色。 他五官搭配精致绝伦到了极致,似是刀刻斧凿一般。 椭圆形的脸庞,高低适中的玉鼻,娇艳欲滴的性感红唇。 微微一笑之间,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高低胖瘦适中的身材,加上一袭合身的红色长袍,凸显着他无与伦比的身材。 腰间丝带飘飘,犹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样。 这少年简直太完美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位翩翩少年公子,都要俊美许多。 若说有什么缺点,那便是他的个子有点矮,身高不过五六尺,比一般雄伟的男子,足足低了一个头。 岳嫦娥怔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微一红,匆忙回礼道:“不……不客气!二位小官人,店里请,店里请!”说着慌忙的走进店里。 刚走进店里,她只觉后悔,“老娘我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世间奇男子没有见过,今日竟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羞成了这般模样。” 她整了整慌乱的思绪,再次迎了出来。 见那两个少年把两只灵兽已经拴好,笑嘻嘻的朝着客栈走了过来。 岳嫦娥心里哀自己不幸,怒自己不争,心道:“天杀的,我这心脏为什么跳的如此之快?岳嫦娥啊岳嫦娥,你也太不争气了,你已是半老徐娘了的人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想法不成。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定是这样子的。” 就在岳嫦娥心乱如麻之际,慕容卿尘瞧了她一眼,盈盈一笑,道:“老板娘,怎么了,你这是不欢迎我们吗?” 岳嫦娥顿时清醒了过来,道:“不不不,欢迎欢迎,那是一百个一千个欢迎。二位小官人快请进来。” 心里却暗暗叫苦:“娘呀,我的公子呀,我求求你了,你千万别再对我笑了。” 两位少年相视一笑,径自走进客栈。 二人进得店中,先是在四周瞧了一眼,然后在拐角处的一张八仙桌坐下。 慕容卿尘放下手中的玉笛,朝着岳嫦娥拱了拱手,行礼道:“老板娘,有劳你帮我们沏两壶好茶。另外,再帮我们做几道精美的素食小菜。恩,倘若有水果的话,也麻烦你帮我们呈上一盘。有劳你了!” 说着又拱手施了一礼。 岳嫦娥怔了怔,笑道:“二位小官人,还请稍待片刻。精美小菜那是奴家的拿手绝活,我这便亲自下厨,为你做上几道。至于灵茶,以及上等灵果,也是有一些的。还请稍等,奴家去去便来。” 说着慌里慌张的逃进后堂,一边拍着胸膛,一边气喘吁吁道:“当家的,不得了啦!” 李长生顺手递过一杯热茶,笑道:“什么事啊,慌里慌张的?” 岳嫦娥狼吞虎咽的喝下一口热水之后,道:“娘啊,店里刚来了两位小官人。其中有一位穿红衣的小官人,那模样当真是俊美极了,又温润如玉,斯文有礼,就如天上的仙人一样,连我这个女人都比不过他。不,应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李长生哟呵一声,笑道:“这可奇了,想你李嫦娥当初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儿,怎么就叫一个少年给比了下去了。” 岳嫦娥吐了吐舌头,道:“以前我也是那么觉得,对自己的容貌也颇为自信。但自从见了那少年之后,我便不敢再那样想了。那少年的容貌、气度,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举世无双,让人叹为观止。不对,应该是令人发指。” 李长生哦了一声,顿时来了兴致,笑道:“如此人物,我倒是很见识见识。” 岳嫦娥道:“那你快去呀,厨房先交给我了。对了,之前你不是还存着一盏上好的茶叶么,这便拿出来给那个少年泡上。另外,后院的四季果还有一些,你也摘来一盘。” 李长生嘿了一声,故作醋意十足,笑道:“我去,你这是要移情别恋了吗?这待遇比我还高,不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吗,你也不用如此吧!” 岳嫦娥瞪了李长生一眼,道:“去你的,你想哪去了,我也只是欣赏他的皮囊而已。快去,若是惹到那小官人不高兴,我拿你是问。” 李长生吐了吐舌头,扬长而去。 他先是摘了一盘灵果,又泡了一壶好茶,这才走出大堂。 他放眼一瞧,见拐角处的八仙桌上,正坐着两个俊美至极的少年。 柳小婉似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惹得慕容卿尘抿嘴嬉笑。 一眼万年,时光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过了半晌,李长生才缓过神来,嘿了一声,道:“他姥姥的!这世上当真有如此俊秀绝伦的人物?这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神仙呀,是落入到人间的谪仙呀! 慕容卿尘安静淡然,举止优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如兰花绽放,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动人心魄,就连一向自命不凡的李长生也觉得自叹不如。 那种美是一种浑然天成,不加丝毫雕饰的美。 如出水芙蓉之神圣无瑕,又如莲花展瓣之艳丽。 不,不论是出水芙蓉,还是雨后莲花,亦或是这世间最没得不可方物的名花,在这少年面前,多半也会自惭形秽。 这大概是造物主在这世间留下最得意的一笔,如画龙点睛,如点石成金。 仿佛这世间的万千生灵的存在,都只是为了衬托他的俊美一样。 关键是那种俊美,美得理所当然,美得恰到好处,也美得不加掩饰,竟然让人生不起半点嫉妒之心! 当然,有这种奇妙感觉的人并不止李长生一人,包括‘霁云四侠’四人,以及一向自视甚高,高傲冷漠的凌东尘。 慕容卿尘似是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抿了抿嘴,脸上渐渐升起一股红润,朝着柳小婉转了转眼眸,小声道:“他们……他们似乎都在瞧着我们,莫非我们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柳小婉扁了扁嘴,道:“是在瞧你,不是在瞧我们,谁让你长得那么妖孽呢,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说女人倾城倾国倾众生,嘿嘿,我家师弟也能倾倒众生。可惜我没有你那样一副惊世骇俗的容颜,否则我必叫这天下所有的男人,不,是所有的女人全都臣服在我脚下。哈哈!” 柳小婉故意把“女人”二字拖的很长,似是意有所指。 慕容卿尘啐了一口,道:“又贫。众生皆有法相,美与丑皆是上苍的恩赐。和而不同,殊途同归,才造就了这千姿百态的芸芸世界。所以,不过是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又有什么值得炫耀。” 柳小婉哼了一声,道:“你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长得那么美,当然会那样说了。你若是长成了丑八怪,人人厌弃,我看你还那样说不。” 慕容卿尘笑道:“那我也不会悲伤难过,怨天尤人。再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中无一。” 柳小婉来了兴趣,笑道:“怎样的灵魂才算得上是有趣的灵魂?”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第一,得有一副有趣的性格,不可以太过循规蹈矩,也不可以太过无法无天。” “第二,得是文武全才,文可造福一方百姓,武可安邦定国。” “第三,也只最重要的一点,得有一颗悲天悯,侠义为怀的心肠。” “第四么,得用情专一,不可三妻四妾,不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柳小婉嘿嘿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你的眼中,容貌当真是一点都不重要?”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那也不是,至少……至少得看得过眼吧。” “什么家世,什么身份地位,通通也都不重要?” “当然不重要,那些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根本就不值一提好吧。” 柳小婉哈哈一笑,道:“在你的眼中,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够让你看得过眼了。不过我见你说的如此细致,想必平日里也没少想过那种事情吧?” 慕容卿尘脸色一红,道:“什么?” 柳小婉哈哈笑道:“那自然是男欢女爱之事了。那种事本就人之常情,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再说,你已经成年了,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嘿嘿,你觉得...大师兄怎么样?” 慕容卿尘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把他当作兄长看待。再说,你不是一直喜欢大师兄么。哎呀,你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说着脸颊已经红透了。 李长生见两位少年相谈甚欢,一会儿抿嘴低笑,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脸色绯红,一会儿皱眉嗔怒。 风姿万千,妙不可言。 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他忍不住上前问道:“二位小官人风姿绰约,超凡脱俗,犹如天人临尘,叫人见了不免心生欢喜。不知二位小官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请赐告。” 说着朝着二人躬身一礼。 柳小婉嘻嘻一笑,道:“老板,你太客气啦,我叫柳小婉。这位是我...师弟,名叫慕容卿尘。我们都是...” 慕容卿尘轻轻哼了两声,阻止了柳小婉接下来要说的话,朝着李长生躬身一礼,笑道:“老板有礼了,我们都是修仙之人,至于门派的名字,却不方便透露,还请你见谅了。”说着又躬身一礼。 李长生哈哈一笑,道:“二位果然是来自修仙界。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修仙界,才能见到如二位这般仙姿卓绝,一尘不染的世外人物。今日得见仙容,当真是三生有幸。有礼,有礼了!”说着又不断行着礼。 第89章 横剑门之变 “嘚嘚嘚...” 一阵铿锵有力的马蹄声过后。 只见三个劲装束缚,风尘仆仆的粗犷豪客,从客栈门口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背上负着一口黝黑大刀,一人腰间挂着一柄冰霜宝剑,另一人则是手握着两颗金色铁胆。 黑刀汉子如雷似电般的眼眸,在客栈内转了一圈,当目光停落在慕容卿尘身上时。 他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愣了片刻,笑道:“他奶奶的,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男人竟然长得比娘们儿还好看。” 随即将目光移到李长生身上,哈哈一笑,道:“李贤弟,今日怎么不见嫦娥妹子?” 李长生也是哈哈一笑,道:“今日她主内,我主外。莫大爷,关二爷,熊三爷,你们哥仨今日吃点什么?” 这三人李长生并不陌生,是这天涯客栈的老顾客。 也是驰骋关外,纵横大漠数百余年的塞外豪侠,做的是押镖护卫的营生。 刚才说话的那位肥胖汉子名叫莫西霸,一柄黑刀纵横关外几百年,难逢敌手,人送“黑刀客”的称号。 他旁边那位腰挂长剑的消瘦汉子名叫关寒山,曾以一柄冰霜寒剑力挫关外七大悍匪,名震关外,人称“碧水剑”。 最后一位黄脸汉子名叫熊庭碧,曾以一对铁胆,在一日之间,连挑三座魔窟,重伤数百魔教弟子,更是斩杀了三位魔头,驰骋西疆,罕逢敌手,人称“双胆王”。 三人为结义兄弟,合称“关外三雄”。 莫西霸哈哈一笑,道:“还是老三样,十五斤女儿红,十五斤水盆羊肉,另加五十斤口干粮带走。劳烦你尽量快点,我们急着赶路。” 李长生笑道:“好的,三位请稍作歇息,我这便安排。”说着径直走进内堂。 片刻后,李长生去而复返,走到莫西霸三人身前,拱手一礼,笑道:“三位哥哥,我见你们愁眉不展,行色匆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若是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必当尽力而为。” “小弟虽然并非江湖中人,但在此地经营这家客栈已有几十余年,于这关外还算消息灵通,有些人脉。” 莫西霸叹了口气,摇头道:“一言难尽。” 李长生续道:“三位哥哥,我记得你们是五日前从本店出发,押镖前往羌戎之地。若是按照时间推算的话,此时你们应该在半道上才对,怎会去而复返?莫不是押镖遇到了什么难处吗?” 莫西霸道:“走镖无恙,是家中出了些变故。至于什么事,嘿嘿,你并非江湖中人,哥哥我多说无益。” “贤弟于这关外自然是八面玲珑,手眼通天。于万里之外的天肃府却是人生地不熟,人脉全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且去忙你的吧,无需再招呼我们了。” 李长生拱手一礼,识趣道:“好的,三位哥哥请自便。”说着,径自走进了后堂。 莫西霸三人分别端起桌上茶壶,自顾自斟着茶水,一连喝了几大碗。 放下茶碗后,莫西霸看向关寒山,问道:“二弟,你的消息可靠吗?” 关寒山点了点头,道:“绝对可靠。那消息是由本门专门饲养的信鸽传出,之前从未出现过差错。” “而且,此次的信鸽是一种稀有的远古品种,极通灵性,又懂人语,只有在本门遭受到灭顶之灾时,才会启用。” 莫西霸问道:“之前急着赶路,不及细问,那信上究竟是如何说的?” 关寒山眉头皱了皱,道:“半日之内,我横剑门精英弟子几乎已所剩无几,就连长老级别的高手也死了六位,宗门实力已是十不存一。哎,我身为护法长老,却远在万里之外,无法救援,实乃小弟之过也。” 莫西霸震惊不已,愣了半响,问道:“对手究竟是些什么人?” 关寒山摇了摇头,道:“不知。不仅小弟不知,而且连横剑门其他人对其来历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据灵鸽所说,他们是一伙身穿黑色斗篷披风,脸戴鬼头面具的鬼头人。那伙人行动如风,嗜杀成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灵鸽还说,西凉国将有一劫,其根源就在那些鬼头人身上。” 莫西霸一愣,道:“据灵鸽所说?你也太儿戏了。一只灵禽而已,虽已开智,但智慧毕竟有限,它的推断又岂能当真。横剑门被重创之事,也是出在那灵禽之口?你这不是开小孩子放炮竹,闹着玩吗。” 关寒山眉头皱了皱,道:“大哥,不可对神鸽不敬。那只信鸽并非一般的信鸽,而是一只神兽,不仅精通人语,而且还能够预知祸福,乃我横剑门的镇派之宝。” “他曾助我横剑门的祖师爷开创了横剑门,之后又曾助我横剑门度过了数次危机。在我横剑门中地位崇高,犹如祖师爷一般的存在。其智慧更是非凡,远超人族。” 莫西霸道:“如此说来,横剑门之事都是真的?可是...我至今依旧不敢相信,犹如晴天巨擘一样的横剑门,会在朝夕之间,近乎灭门。” 关寒山道:“必然不会有错。” 莫西霸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再乱开玩笑,认真道:“可是,你横剑门不仅是天肃府境内的第一大宗门,也是凉州境内三大五品仙门之一。” “宗门底蕴深厚,已历万余年。树大根深,高手如云,在整个凉州境内几乎已是无敌的存在了。试问在这西凉境内,又有谁能够在半日之内,能够将其重创,只怕连那几个三四品仙门也做不到吧。试问在这西凉国境内,又有谁有那个实力?” 关寒山道:“不知。不过据灵鸽所说,那伙人自称‘报恩门’,乃是来自域外,并非我无极雪域人氏,而且之前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 熊庭碧问道:“贵掌门,许老前辈的情况如何了?” 关寒山神色怔然,愣了半晌,悲痛道:“死了。” 熊庭碧不禁大吃一惊,道:“死……死了?徐老前辈死了?这怎么可能?” “徐掌门不仅是天肃府境内的第一人,更是号称“凉州第一剑”,修为深不可测,剑技近乎通神,如此犹如山岳一般的大人物,怎么就死了呢?” 关寒山悲愤道:“门主确实是死了,而且是惨死,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全身筋骨尽断,死不瞑目。不仅是掌门,门中其他人的死状亦是如此。” 说着,他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莫西霸又惊又怒,沉吟了片刻,愤怒道:“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如此手段,未免太有失人道,也太过歹毒和狠辣了。许门主平日里我三兄弟均有栽培大恩。不管对手是谁,势力如何庞大,此仇我们不可不报。” 熊庭碧道:“不错。不过,对手竟然能够轻易重创横剑门,又杀死了许门主。其实力必然深不可测,至少与三品仙门的的实力相若。以小弟愚见,报仇之事,我们还需周密计划一番才是。” 第90章 杀人诗歌 莫西霸道:“对方既然不肯以真面孔示人,想必也是有所顾忌。既然有所顾忌,那我们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你们究竟是怎么和那伙鬼头人结下的梁子?之前为何从未听你说起过。” 关寒山一脸震惊之色,沉吟了半晌,摇头道:“说不得,此事万万说不得。” 莫西霸唉了一声,道:“三弟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如此支支吾吾。你我三兄弟生平做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良心。以大哥之见,这世上之事,就没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熊庭碧道:“是啊!二哥,只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我们才能够制定出应对之策。你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信不过我和大哥。” 关寒山不悦道:“三弟,你这话说得过分了。我们三兄弟相交几百余年,早已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我岂有信不过你们的道理。” 莫西霸又唉了一声,道:“你这闷葫芦,那你倒是说呀。” 关寒山沉默了片刻,道:“好吧。不过此事关系甚大,还望二位兄弟小心行事,千万不可对外人透露半分。否则,二位兄弟以及你们的家人都恐有性命之忧。” 说着,他先是四下瞧了一阵,见四周并无任何异常。然后大手一挥,在三人周身搭了一座屏蔽阵法。 莫西霸道:“二弟,没那个必要吧。什么事啊,搞得如此慎重?” 关寒山道:“此事还得从三年前的一桩江湖秘闻说起。话说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天上原本圆月当空,天地通明犹如白昼。但却不知因何缘故,光明渐失,黑暗降临,整个天地在转眼之间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慕容卿尘听到此处时,心头不禁微微一震,心道:“三年前的夜晚?莫非便是天狗食月的那晚?” 关寒山续道:“天地仿佛进入永夜,到处都是一片黑暗。然而,在西海的某处却是神光笼罩,光华大现。” “原来,在西海的海心处,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了一道通天神光,照得附近万里光明一片。神光持续一夜,方才散尽。” “西海附近,玉华山巅,四品仙门乾元宗宗主柳风云在得知此事之后,便派出门中三位绝顶高手,下海一探究竟。谁知,那三人竟然在海底发现了一座龙宫遗迹,并从中得到了一件至宝。” 莫西霸和熊庭碧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什么至宝?” 关寒山道:“据龙宫石刻介绍,那至宝是天外四大圣境之一,‘海外仙山’昆仑门的三大镇派至宝之一。名叫‘无字天书’。” 莫西霸微微一愣,嘀咕道:“四大圣境?海外仙山?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关寒山道:“兴许是四个隐世仙门,世人无法接触,自然也无法知晓。” 熊庭碧道:“那无字天书后来又怎样了?” 关寒山道:“异宝出世,引得东海附近数十个宗门,以及几十位绝顶高手的相护争夺。经过数日厮杀之后,宝物最后被一代江湖奇人‘烟霞神龙’所得。” “烟霞神龙在得到宝物之后,便连同宝物一起在江湖上神秘消失了,从此再无音讯。” “宝物虽然如白白驹过隙一般,再次消失。然而知道此事件的人,却相继遭到屠杀,死于非命。而掌门当时正巧在西海办事,见证了那件事。” “事实上,在小弟下山之时,门主已经下令将无期限封山,并将宗门圣地迁往一处极其隐秘的祖传秘境之中,只可惜依旧还是未能逃过此劫。都怪我,以为此秘闻只不过江湖上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没想到宗门竟因此遭受大难。” “对手势大,非我三人所能相抗。此次二弟违反了镖门规矩,约二位兄弟一起返回,并非是为了给宗门及门主报仇,而是有几件后事相嘱。” 莫西霸唉了一声,道:“你这是临终托孤啊!不至于吧,事情当真已到如此无法挽回地步了么?” 关寒山摇了摇头,道:“不是兄弟我悲观,而是对手实在太过势大,也太过恐怖如斯。” “之前,凉州知府也是因为知道了那桩秘闻,甚至还调集了数万军队,却还是在一夜之间被对方灭了满门。” “据我所知,凡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其他地方不算,仅我凉州,已有三十几人之多,其中不乏大宗门的门主以及长老。” “而如今,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包括二弟在内,在这世上已不足五人。兄弟我才智不及知府,手段不及门主,实在是微不足道,又岂能侥幸躲过此劫。” 莫西霸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事情竟然已到了如此田地。二弟,你尽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们也好制定对应之策。大不了我们接上家人,一起逃到漠北地区,我还不相信那些鬼头人也一同追了过去。” 熊庭碧道:“不错。常言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关外三雄齐心协力,这世上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关寒山道:“大哥,三弟,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着你们两家人,共几十个人的身家性命。” “我一人死则死矣,绝对不可再将你二人牵扯到进来。此事...我心意已决,二位不必再劝。” 莫西霸叹了口气,道:“二弟,看来你还是没把我们当兄弟啊!结义时,我们曾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你危在旦夕,我二人岂能袖手旁观。” “再者,倘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和三弟难道还会苟活在这世上吗。” 关寒山激动道:“大哥,我绝无此意。实在是对方的势力太大了,我们三人即便联手,又或者再邀请一众帮手,也不会有一丝赢面。” 莫西霸道:“那又如何?即便是刀山火海,阴曹地府,我三兄弟也要闯上一闯。” 关寒山沉默了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熊庭碧哎呀一声,道:“二哥,你这是要急死个人呀?事情哪怕再大,最多不过一死,你又何必如此瞻前顾后。” 莫西霸道:“不错。大丈夫行事只求光明磊落,无愧于心。纵横四海,睥睨天下,又何惧那些藏头露尾的邪魔歪道。” 关寒山沉默了一阵过后,道:“好吧。那我也就不隐瞒二位兄弟了。” “其实,门主许无双,以及另外三十多位高手之所以会惨死,都是因为一首诗,一首能够杀人夺命的诗歌。” “那诗歌就像是阎王爷所发出的催命符,判官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熊庭碧道:“二哥,究竟是什么诗?你倒是快说呀!” 关寒山沉默了片刻,忽然眉头一皱,念念有词道:“试问天下谁为尊,遥望东海有昆仑。三宝归一显妙法,修得长生不死功。” “普天之下无敌手,一人可当百万军。待到人间一统时,王侯仙神皆为臣。” “据说,这首诗歌当中隐藏着一件极大的秘密,若是有人能够破解出谜题,便可成为道洲帝王,人界至尊。” 静,空气静的好似半夜的乱坟岗一样! 第91章 忘机道长 三人震惊不已,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莫西霸率先打破了沉默,道:“二弟,你也知道,我和三弟都是大老粗,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又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歌赋。” “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那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其中又隐藏了什么秘密?凭什么解开了谜题,便可成为人界至尊?” 关寒山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那首诗我已经研究了半月有余,但始终停留在字面意思。至于其中所蕴含的深意,以及所隐藏的秘密,根本一窍不通。” 三人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一边看着店外愈发狂乱的风雪,一边一个劲的喝着闷酒,一边苦思冥想。 “哈哈,今日的天涯客栈当真好热闹,贫道也来讨一杯酒喝。”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只见一个人影从店外走了进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道人从店门口走了进来。 “忘机前辈,您老人家可有一段时间没有光顾鄙店了!仙尊驾临,小店蓬荜生辉。快请坐。” 李长生一瞧那老者,立马迎了上去。 这老者也是天涯客栈的老主顾,道号忘机道长,至于真名,不得而知。 他擅长探听各式各样的消息,小到家长里短,大到天下秘闻 于这西凉国境内的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因此人送外号“顺风耳”。 忘机道长并不坐下,而是口中大声吟道:“试问天下谁为尊,遥望东海有昆仑。三器归一显妙法,修得长生不死功。普天之下无敌手,一人可当百万军。待到人间一统时,王侯仙神皆为臣。” 之前关寒山三人只是小声议论,且有阵法守护,因此店中除了慕容卿尘之外,并无人知晓那首诗,如今经他这么一通大声吟唱,弄得人尽皆知。 关寒山心下不由得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向忘机道长施了一礼,道:“老前辈,有礼了。” “晚辈敬重你为武林名宿,原不该对你的行为评头论足。然而,那首诗事关重大,之前凡是听过此诗的人大多已经死了。你怎可当众读出?” 忘机道长看了一眼紧张的关寒山,哈哈一笑,道:“关二侠,你如此紧张干嘛。眼下那首诗在西凉国,乃至整个整个道洲上,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你又有什么可避讳的。” 关寒山一听这话,微微松了口气,倘若事情真如忘机道长所说,那首诗已经人尽皆知。 那么,他便可以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抱拳一礼,问道:“老前辈,此话当真?” 忘机道长微微一笑,道:“千真万确。贫道可不敢拿你们‘关外三雄’打秋风。” 笑面神僧哼了一声,道:“瞎说瞎说。以老夫之见,那首诗不过是某个居心叵测之人所编纂出来的居心叵测之作,旨在引起天下大乱,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试问天下谁为尊,遥望东海有昆仑门’?简直是一派胡言。世人谁不知道,在我道洲之上,世俗界以神武皇朝为尊,修仙界以七大隐门派门为尊。至于什么东海昆仑门,根本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铁伞发丐道:“甚是甚至。而且,那首诗的第二句也大有问题,什么‘三宝归一显妙法,修得长生不死功’?分明是胡说八道。” “世人均知,凡世间宝物只能助人增进修为,而无法直接使人长生。先不说那什么昆仑三宝,根本从未听过。退一万步讲,这世上当真有那样宝物料存在,那必然已有人修成了长生不死之境。” “然而,据贫道所知,从太钧始祖创世至今,这世上还从未有人根修成长生不死境,包括开天始祖本人,以及三圣皇,五方五帝等数十位上古圣人在内。”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不仅如此,第三句也漏洞百出。什么‘普天之下无敌手,一人可当百万军’?根本就是在哗众取宠。” “这天下,除了传说中的那数十位上古圣人之外,谁人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又有谁敢说自己能够否凭一己之力,抵挡得住百万之众?” 玉面书生道:“非也非也,第四句也是痴心妄想。什么‘待到天地一统时,王侯将相来称臣’?根本不知所云。” “天下纷乱已久,道德沦丧,人心背离,即便是上古圣人重生,只怕也会束手无策,试问凭我区区凡人,又如何能够一统道洲?” “再说,当今天下,能够称得上王侯将相者,要么是割据一方的枭雄,要么是隐世不出的儒宗。他们割据一方,称王称霸岂不更好,为何要来称臣。” 忘机道长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们孤陋寡闻,但是并不代表着不存在。” 笑面神僧道:“瞎说瞎说。那些事世人皆知,岂会有假。” 铁伞乞丐道:“甚是甚是。你说我们孤陋寡闻,那便等同于说世人皆孤陋寡闻。”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我们不知道,那也不一定便代表着存在。” 玉面书生道:“非也非也。即便存在,也不能说明我们孤陋寡闻。” 忘机道长笑了笑,道:“孤陋寡闻,说的就是你们四个。” 莫西霸心情十分烦躁,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首诗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江湖秘闻,而非在这里听那四个浑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噌的一声站起身来,直指四人,怒道:“四个老鬼,都给老夫闭嘴!若是再敢那般颠三倒四,插科打诨,耽误了正事,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着双指微一用力,手上的茶碗已“啪”的一声,碎成一堆粉末。 手掌又是一翻,掌中的粉末登时化成一支笔直的小剑。 只听“嗖”的一声,小剑从大堂中心的那根柱子中间洞穿而过,并在墙面上烙印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暗暗吃了一惊。 霁云四侠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蓄势了半晌,最终还是乖乖坐了下来,不敢再多说半句。 忘机道长哈哈一笑,拍手赞道:“定风指?莫大侠果然好手段。” 他表面上虽然那样说,但心里却完全没把那‘定风指’瞧在眼中。 莫西霸拱手一礼,道:“雕虫小技罢了,又怎么入得了忘机前辈的眼。前辈快请坐,晚辈还有重要的事情向你请教。” 忘机道长点头笑了笑,随即在关外三雄旁边那张空桌上坐下。 李长生极有颜色,已为忘机道长端上了丰盛的餐食。 忘机道长道了一声谢谢,便不再搭理众人,自顾自吃了起来。 莫西霸见忘机道长已吃得差不多了,拱手一礼,道:“忘机前辈,那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诗中所隐藏的秘闻,关乎着我二弟的生死,也关乎着我三人的一桩大仇,还请老前辈据实相告。” “当然,前辈一向不做亏本生意,晚辈自然不会白听你的消息。” 说着从胸口摸出了两颗银锭,共计一百两,放在了的面前。 忘机道长笑道:“莫大侠果然是明白人,不像某些人就整日里就想着不劳而获,骗吃骗喝。” 说着故意朝着霁云四侠四人瞧了一眼。 笑面神僧笑嘻嘻,怒道:“瞎说瞎说。我...” 关寒山眉头一挑,瞪了他一眼,道:“你什么你?你还是快闭嘴吧。” 笑面神僧心里怕的紧,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哼了一声,道:“瞎说瞎说。忘机老儿,今日我就看在关外三雄的面子上,不与你这厮计较了。” 忘机道长哈哈笑了一阵过后,这才一本正经道:“那首诗的第一句诗很好理解,意思是说,若要问这世上谁是至尊,还得说是东海之外的‘海外仙山’之上的昆仑门。” 慕容卿尘和柳小婉二人一听到“海外仙山昆仑门”几个字的时候,神色不禁微微变了变,相互示意了一眼过后,默默低下头喝着茶水。 “昆仑门?是什么来历?” 莫西霸问出了几乎所有人的疑问。 忘机道长道:“据上古第一奇书《山海秘传》记载,昆仑门,乃为道洲天外四大圣境之一。因为久居世外,加上门中之人从不轻易踏足红尘,因此不为世人所知。” “相传昆仑山乃是人界通往仙界的大门,上有仙宫幽境,下有万丈弱水;若能受昆仑神光照拂,则能肉身成仙,白日飞升。” “哈哈,你果然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神棍。还肉身成仙,白日飞升?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就在众人听的兴起时,只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柳小婉笑嘻嘻的看着众人,道:“他在骗你们,昆仑门根本就没有什么昆仑神光,也不会有肉身成仙,白日飞升那种的离谱的事件。” 高觉哼了一声,道:“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知道什么。那可是《山海秘传》中所记载的,又岂会有假。” 慕容卿尘瞪了柳小婉一眼,道:“你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别乱讲话了。” 她起身朝着忘机道长躬身一礼,盈盈一笑,道:“我这师弟年少无知,口无遮拦,冲撞了前辈,还请见谅!”说着又躬身行了一礼。 忘机道长本来还打算教训一番那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 毕竟说起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在西凉国中,他若说第二,便不敢有人说第一,他的话便是权威,岂容他人置喙。 不过,在看到慕容卿尘那的刹那,他忽然放弃了那个想法,拱手回了一礼,笑道:“姑娘客气啦!” “事实上,在下生平最擅长的本事并非是打探消息,而是面相观人。我见姑娘神清气足,柳眉凤目,双眸之中又炯炯有神,犹如两座深渊,此乃帝王面相也。” “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可是人皇后裔,我神武皇朝的当朝公主,圣女上官灵儿小姐?” 慕容卿尘一愣,躬身一礼,笑盈盈道:“前辈看错啦,小女子不是一介山野村姑,怎敢与当朝圣女相提并论。” 众人见慕容卿尘承认女儿身份,不由自主又多看了她一眼,心里都在想,她若是换上女装,何止倾城倾国,必定倾倒众生。 柳小婉嘟囔着小嘴,小声道:“师妹,你也不用如此贬低自己吧,她是圣女又怎么啦,你还是仙女呢。” 慕容卿尘眉头一皱,转过头来瞪了柳小婉一眼。 柳小婉吐了吐舌头,笑道:“你别生气嘛,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忘机道长摇了摇头,怔然道:“奇怪,在面相观人之上,老夫生平从未出过差错,没想到今日却看走了眼?” 说着又不由自主的瞧了慕容卿尘一阵,心道:“不对不对,这女子虽然并非上官大小姐,但一定与上一代人皇有莫大关联。” “可是...世人均知,当今这世上,上官小姐才是人皇唯一的后裔,也是这世上人皇仅存的血脉。而且,上一代皇朝圣女上官婉儿也的确只诞下上官灵儿一女。” “然而,眼前这个女子的面相又确实是人皇上官问鼎的面相,毕竟我曾经有缘见过人皇一面,断然不会出错。” 第92章 宝物现身 莫西霸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抱了一拳,道:“诸位朋友,还请别再打岔了,请忘机前辈先把话说完。若是有人觉得他说的不对,还请等他把话说完之后,再行指正。如何?” “无异议。” “甚是甚是。” 众人纷纷回道。 忘机道长续道:“传言,昆仑门脚下的仙山共中有三界山,一界乃羽化之山,人间乐土,登而不死。” “二界为悬空之山,空中神境,世外乐园,登之则能移山倒海,呼风唤雨。” “三界为不死之山,天外仙境,登之则能长生不老,寿比南山。” 柳小婉嘿嘿一笑,道:“这一次倒是说了些有用的东西了,不过还是有夸大之词。” 慕容卿尘没好气的看了柳小婉一眼,小声道:“师姐,你别再说啦。那首诗关乎着我们昆仑门的安危,以及昆仑三神器的下落。你闹着玩也得有个限度,怎可如此不分轻重缓急。” 柳小婉见慕容卿尘一脸严肃,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插嘴,道:“好吧,我不说了。” 也在这时,莫西霸道:“忘记前辈,第一句诗意思我们已经了然,不知那第二句诗又是何意?” 忘机道长道:第二句诗的关键在于‘三宝’二字,所谓的三宝也叫昆仑三神器,一曰无字天书、二曰苍穹宝甲、三曰天行九歌。此三宝原是昆仑门的镇派至宝,却随着昆仑门上一代掌门太一道祖的飞升,而遗落人间。” “有人说,太一道祖之所以能够白日飞升,是因为他已经堪破了生死之谜,并把那个秘密藏在了三神器当中。若是有人能够得到了三神器,便可解开其中秘密,从而成就长生不死之境。” “也有人说,太一道祖其实是把几部仙家秘术以及无数价值连城的仙家宝物藏在一处秘洞里,得之可以修成惊天动地的神通,从而问鼎天下,成为道洲新的至尊,人间三界真正的主宰。而昆仑三神器便是开启那秘洞的钥匙。” “还有人说,神武皇朝上一代朝主上官问鼎在陨落之前,曾命人将皇朝的象征传国金剑秘密送往昆仑门。太一道祖在飞升之后,便将传国金剑藏匿了起来,而昆仑三神器便是找到传国金剑的关键所在。这也是为何当代朝主萧东觉,一直没有找到金剑的原因。” “当然,还有人说,昆仑三神器只不过是三件仙家宝器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之所以会流落江湖,并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天下大乱,自己好从中渔利,从而称霸天下。” “总之,关于昆仑三神器中所隐藏的秘密,可谓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于它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恐怕只有编纂这首诗歌的人才知道。” “不过,那昆仑三神器如今重现江湖,势必会在西凉国,甚至是整个神武道洲之上掀起擎天巨浪,腥风血雨。昆仑三神器之事干系之大,牵扯之广,超乎想象。因此,我还是想劝诸位一句,莫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以免招来灭顶之灾。” “瞎说瞎说。不不不,贫僧的意思是言之有理。”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忘机道长道:“至于第三句诗,那是再明白不过了,意思是说,只要能得到了昆仑三神器,并解开其中的秘密,便可修成通天神术,从而无敌于天下。并且能够以一人之力可横扫千军万马,从而一统天下。” “至于第四句诗,也不难理解,意思是说,不论是谁,只要得到了昆仑三神器,便可号令天下,让世间英雄俯首,王侯称臣。” 莫西霸道:“以前辈之见,那首诗中所说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忘记道长笑了笑,道:“以老夫之见,半真半假。” “昆仑门以及昆仑神器是真实存在的,并非虚构。昆仑神器,也确实威力不凡。可诛杀邪魔,亦可造福众生。” “不过,昆仑神器终究只是三件宝器而已,即便内藏神功,即便能够让人修成天下第一的神通。” “然而,若想让天下英雄俯首,王侯称臣,也绝非神通天下第一,便能做到。至于人界至尊,更为无稽之谈。” 莫西霸道:“忘机前辈,据说三宝之一的无字天书已重现天下,并且被‘烟霞神龙’所得,不知其人下落如何?” 忘机道长道:“烟霞神龙在得到宝物之后,乔装打扮,一路西进,如今已到西凉关外。无字天书,也几经周转,最后在茶马古道的尽头,被三个武林怪杰所得。” 铁伞怪侠道:“甚是甚是,不知那三个武林怪杰是何许人也?” 忘机道长道:“凌云三侠。‘破天剑’凌若风,‘穿云弓’凌若水,以及‘开碑手’凌若山。” 莫西霸一惊,脱口道:“凌云三侠?那不就是七大隐世仙门之一,中州‘凌云窟’的三位绝顶高手嘛。” “三侠修为卓绝,名动西境三国。宝物落在了他们手上,想必那些邪魔歪道,以及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也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忘机道长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铁伞怪侠瞧了凌东尘一眼,道:“甚是甚是。凌云窟?不也是凌七公子的宗门嘛?为何凌七公子却...” 他见凌东尘神色漠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遂将本想说的话收了回来。 之后,众人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 也就在这时,无尽的虚空再次飘起了大雪,片刻过后,已是恣意汪洋了,似是要把整个天地都吞噬了一样。 “老板娘,结账!”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岳嫦娥不用瞧,也知道那个声音是出自凌东尘,上前问道:“小官人。这风雪愈发大了,况且天色也不早了,你当真要去那葬仙沙漠吗?” 凌东尘穿上披风,道:“是,我非去不可!再会。”丢下一袋碎银,径直向店外走去。 岳嫦娥瞧着那个倔强而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道:“再会?但愿我们还有再会的机会。” 也就在这时,只见慕容卿尘也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岳嫦娥微微一笑,说道:“老板娘,我们也结账啦。” 岳嫦娥一怔,有些怅然若失,道:“外面风雪这么大,两位小姐何不在本店歇息一晚,等风雪停了再走。” 慕容卿尘笑道:“不了。多谢老板娘好意!我们还有要事。这是茶钱,请你收好了。”说着丢下一枚指尖大小的夜明珠,径直向店外走去。 岳嫦娥心头一震,这夜明珠个头虽小,但也价值连城,至少可以买下一个八九品的城镇。 这小姐不愧是仙家之人,出手竟是如此阔绰! 柳小婉狼吞虎咽了一阵剩菜后,喊道:“等等我,师妹,你等等我呀!”径直追了出去。 片刻之后,只听那道悠远空灵的箫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嫦娥妹子,我们也走了!”莫西霸三人也匆匆结了账。 之后是霁云四侠四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偌大的客栈只剩下了忘机道长一人。 岳嫦娥问道:“忘机前辈,你不走吗?” 忘机道长瞧了瞧无边无际的大雪,自言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只希望这一场风波能够早点过去。哦,对了,老夫还有要事未办,今日就不走了。” 第93章 古道风云 长风呼啸,以山川为琴弦,轻弹悲歌。 千里飞雪,以大地为熔炉,天地银白。 雪未定,风未停。 茶马古道上,只见三匹骏马冒着茫茫大雪,迅疾奔驰。 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原中显得格外嘹亮。 只听一人“吁”了一声,三人在一座酒肆之前,不约而同一起勒住了骏马。 再仔细一瞧那马上三人,见都是身材精壮孔武,双目肃杀有神的中年汉子。 三人的装扮甚是相似,都是头戴白色羊绒皮帽,身穿白色羊绒长袍,外面裹一件黑色披风。 不同的是一人背上负着一柄又黑又长的漆黑色钝剑。 另外一人背负一张弯弓,腰间挎着一袋羽箭。 最后一人则手中握着一只金色葫芦。 葫芦汉子朝着酒肆方向瞧了一阵,嗅了嗅鼻子,赞道:“好香的酒!” 朝着另外两人拱了拱手,道:“二位哥哥,赶了一天的路了,实在有些渴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酒肆里歇息片刻吧?” 长剑汉子四下瞧了一阵,见四周群山寂寂,积雪皑皑,似乎并无异状。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酒肆里的情况,见数十人都在有说有笑的饮着酒,气氛甚是热闹。道:“二位贤弟,此处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也或许藏危机,我三人身负重任,不可大意。” 弯弓汉子哈哈一笑,道:“大哥,以二弟之见,是你多虑了。此地一马平川,又人烟稀少,想来不会有什么强人。” “再者,我三人自出道以来,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即便是遇上了几个不开眼的。嘿嘿,顺手料理了便是。” 长剑汉子皱着眉头,道:“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小心为妙。” 三人正说之间,只见一店小二打扮的少年从店里跑了出来,笑嘻嘻道:“我说三位爷,你们都在这儿瞧了老半天了,怎的还不进店?莫不是担心我这是黑店?” “放心,我们乡下人做生意,向来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见三位爷一路风尘仆仆,必是受了不少风雪之苦,正好店里有热腾腾的美酒,不如进店里来喝上几杯,暖和暖和身子。” 葫芦汉子一听到“热气腾腾的美酒”几字,酒瘾顿时上涌,朝着另外二人一抱拳,笑道:“二位哥哥,容小弟先去探探虚实。” 说着一步跳下马背,径自走进店里,捡了一张空位坐下,扬了扬手,道:“小二,我三兄弟已有半月未进粒米,实在饿得慌,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好酒好肉,一并上来。”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好勒,此地虽然远离中原,但物产却甚为丰富。一般的酒菜自是不必多说,那万年洞藏的天山冰酿和七彩蟒蛇肉,最为过往的英雄好所汉所津津乐道。保你吃上一次,终生难忘。不过,这好东西么,价钱自然是贵了点。” 葫芦汉子哈哈一笑,道:“好,好,甚好!你尽管送上来便是,钱不是问题。” 店小二眉头一喜,道:“都说我西凉游侠慷慨爽快,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还请稍等片刻,好酒好肉这便上来。” 作了一揖,向后堂喊道:“天山冰酿三壶,七彩蟒蛇六斤,另加三道精美下酒菜。” 就在二人谈话期间,另外两位汉子也相继走进店里,对视了一眼,仔细留意着周边食客的动静。 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三盘香喷喷的蛇肉和三壶尘封的老酒如约而至。 葫芦汉子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只壶酒,径自扒开酒筛,顿时一股酒香迎面扑来。 他嘿嘿一笑,打算一饮而尽。 长剑汉子微微一惊,喝止道:“三弟且慢!” 说着手指微微一捻,从袖口中探出一枚细小银针来,道:“二位贤弟,先验一验,出门在外,不可不防。” 葫芦汉子笑道:“大哥,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也罢,若是不依了你,今天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长剑汉子手指微微一挑,只见一滴玉露琼浆自壶中飞出,不偏不倚落在银针针尖上,溅出一朵银花,顺着银针,堕落在地上。 葫芦汉子翻了个白眼,笑道:“大哥,你瞧,无毒。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长剑汉子微微点头,道:“三弟,你也别嫌大哥啰嗦,扰了你的酒致。有道是江湖险恶,不可不防。等这次事情了结之后,大哥一定请你喝这世上最好的酒。” 葫芦汉子哈哈一笑:“大哥说的对,是小弟鲁莽了。二位哥哥,三弟我这便先饮为快了。”说着提起酒壶,咕噜咕噜一阵,壶中的酒水已去大半。 他长吐一口酒气过后,乐道:“痛快,痛快!这酒确实不错,比起我们凌云窟的千日酿一点也不差。二位哥哥,你们也别愣着了,快来尝尝吧。”顺手抓起一大块蛇肉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另二人只是看着葫芦汉子吃喝,并不行动,等了半晌,见葫芦汉子并无半点异样,这才放心大胆的吃喝了起来。 三人兴许是真的饿了,你来我往,三壶美酒,以及几斤蛇肉,在片刻之间已然全尽。 三人兴致未尽,又要了些蛇肉和三壶灵酒,再次喝了起来。 喝得兴起时,忽见长剑汉子眉头微微一皱,惊道:“不对,这酒...有毒?大伙儿快封住穴道,以防毒液扩散。” 弯弓汉子一运真气,只觉浑身力气如石沉大海,怎么也提不起来,惊呼道:“不错,这酒果然有问题,看来这是一家黑店。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剑汉子神色一凝,道:“莫慌,先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哈哈大笑声忽然冲天而起,四周食客纷纷起身,顺手抽出藏在桌下的兵纫。 几乎同时,一个苍劲的声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哈哈,现在才问怎么办,是不是迟了点儿。” 三人只觉头昏耳鸣,四肢乏力。就连眼前十几道人影以及几根顶梁柱,也跟着他的视线摇摇晃晃起来。 长剑汉子猛的一摇头,使得头脑稍微清醒了几分,瞧着眼前三十余人。 只见一灰衣老者笑眯眯地瞧了三人片刻过后,赞道:“中了我五毒门镇门之宝‘紫檀香’之毒,还能坚持一个多时辰而不倒地者,你们三人还是头一次,‘凌云三侠’果然名不虚传啊!” 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祁连山下巧遇烟霞神龙,并在其临终受命,护送无字天书的凌云三侠三人。 这三人虽是中州国凌云窟人氏,但近年来却一直在西凉国凉州一带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因此在西凉国境内闯出了赫赫名声,人称“凌云三侠’。 其中长剑汉子乃是‘凌云三侠’之首,人称‘开天剑’凌若风。 弯弓汉子是三侠中的老二,人称‘穿云弓’凌若水。 葫芦汉子则是三侠年纪最小的一个,人称‘开碑手’凌若山。 凌若风一听“紫檀香”三字,心头顿时一震,心想:“这紫檀香乃是世间奇毒,一旦中毒,全身真气会在片刻之间化为乌有,除非有专门配制的解药,否则即便是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是束手无策。” “此毒千金难求,即便在仙门,也十分罕见,怎会出现在这穷山恶水之地?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他毕竟是老江湖,虽然身处险境,却临危不乱,朝着众人抱了一拳,道:“承蒙诸位朋友瞧得起,竟以‘紫檀香”那种世间奇毒招呼我三兄弟。” “不过,在凌某人的印象当中,我三人似乎并不曾得罪过五毒门,以及诸位兄弟,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刁难。” 凌若山一指那灰衣老者,怒道:“无耻鼠辈,胆敢对我凌云窟之人下毒,你们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灰衣老者一听“凌云窟”三字,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骇,不过片刻间,他便恢复了平静,哈哈一笑,道:“凌云窟我们确实是得罪不起,不过那凌云窟远在中州国,于你们而言,可谓是鞭长莫及。” “此地荒无人烟,又消息阻塞。今日,即便是把你三人全都杀了,想来凌云窟的人也不会知道。”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此行只为夺宝,不为害命。所以,本门主还是劝你们识时务一些,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损伤。” 一黑袍老者走出人群,道:薛门主,你也太谨慎了,他们已是掉了牙的老虎,还和他们废什么话。” 一指三人,冷冷道“三位,识相的话,交出无字天书,如若不然,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忌日。” 凌若风神色微变,沉默了片刻,冷哼道:“按理说诸位好汉有所要求,凌某人理当遵从。然而,那无字天书并非凌某人之物,实在无权处置。” 灰衣老者玩味的瞧了三人一阵,似笑非笑道:“看此情形,你们这是要做困兽之斗了。何必呢,刚才吴门主已说过,我们只夺宝,不杀人。你们只要交出宝物,我们保证绝不会为难你们。” 凌若山吐了一口黑血,怒道:“你做梦,我凌云三侠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我三人即便是死了,也绝不可能把宝物交到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手中。” 显然,三人即使是封住了周身穴道,那毒素依然会扩散。 凌若水道:“不错。大丈夫一言九鼎,岂会为了苟活而自毁诺言。” “我们已答应昆仑门人,烟霞神龙老前辈,将那无字天书归还于昆仑门,我劝诸位还是别再痴心妄想了。” 灰衣老者微微一愣,笑道:“昆仑门?闻所未闻。” 领若水道:昆仑门乃海外仙门,门中任何一人,只需一根手指头,也可将诸位轻易碾压。仙人一怒,血流成河,所以我还是劝你们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众人一听到‘仙人一怒,血流成河’几字时,无不头皮发麻,心里骇然不已,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一步。 一黄袍汉子喝道:“怕什么?昆仑门不过只是一个久远的传说罢了,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昆仑门尚且两说。” “再者,听说仙人都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假如这世上当真有昆仑门的存在,又岂会任由无字天书流落江湖。依我之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昆仑门。” “不错!” 众人顿时醒悟,又一次慢慢靠了上来。 “找死!” 凌若山大怒,手掌一翻,朝着众人拍出了一掌。 顿时一股劲气,如一颗水球朝着众人排山倒海般压去。 客栈中,一时间风声大作,气压骤增,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只听“砰”的一声,水球带起前排几人的身体,朝着人群中飞去。 又是“砰”的一声,水球在众人之间爆炸开来。 众人一阵惨叫声过后,纷纷向四周飞散,最后撞在客栈的墙壁上。 凌若山一掌之下,四十多人当中,只有十几人一边运功抵挡,一边不停倒退,最后险而又险的站住了身子。 另外十几人,已经倒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冒着鲜血。 另外十几人则是缺胳膊少腿倒在血泊中,显然已经横死当场。 凌若山在拍出一掌之后,也是向后退了数十步,这才稳住了身子,口中也随之喷出一支黑色血箭。 显然,这一掌,已经消耗了他体内五六分的真气。 灰衣老者扫视了一圈众人,不禁又惊又惧,缓和了心绪之后,道:“诸位道友,我们无需和他们硬拼。据老夫推算,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你们身上的真气便会被紫檀香化为乌有,到时我们再动手。” 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撑开,做警戒状,眼睁睁的看着三人毒发。 凌若风瞧了灰衣汉子一眼,道:“事已至此,凌某也不打算做无谓挣扎了。不过,还请诸位告知名讳,也好让我们三兄弟做个明白鬼。” 灰衣老者沉默了片刻,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并非是五毒门的门人,而是九原郡治下,沙河、白龙、沧溟三县,三派九帮的人。至于老夫,嘿嘿,人称‘九县狂龙’吴大用是也。” 凌若山哈哈一笑,道:“九镇狂龙’吴大用?好大的名头,不过,从未听说过。” “三派九帮?哼哼,不过是十几个七品芝麻绿豆大点儿的门派,也敢染指神物。难道你们不知道,凡是染指宝物的人都已经死绝了吗?” 吴大用一听这厮竟是没有听过他的威名,顿时有些气恼。 不过气恼归气恼,但更多的是恐惧。 不错,吴大用害怕了,尤其是一想到那些因为夺宝而被惨遭屠戮的超级大门大宗,他更是心惊肉跳。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无退路。 况且,那神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大限将至的时候遇上,必是天意。 他修为境界低下,寿命的极限不过一千余年,如今他已经四九百九十七岁了,若是再没有突破境界的契机,那么他必死无疑。 而无字天书,或许便是那个契机。 他笃定不已。 第94章 无字天书 吴大用定了定神,道:“这是我吴某人的事情,就不劳三位大侠操心了。” 事实上凌云三侠确实没有听过那‘九镇狂龙’的名号,不过对三派九帮倒是有些了解,不过是凉州境内,天肃府之下,九原郡治下,几个十分不起眼的初级修仙门派。 凌若风见吴大用表情凝重,决心似乎有些动摇,笑道:“吴兄,不如我们来做个买卖,如何?” ‘吴兄’二字,听得吴大用如沐春风,简直让他受宠若惊,心花怒放,他拱了拱手,笑道:“还请凌大侠赐教,吴某洗耳恭听。” 凌若风道:“请恕老夫直言,以三派九帮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守护那无字天书。倘若你们真的得到了宝物,不仅不会受益,反而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倒不如吴兄你交出解药,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以我凌云窟的实力,若是想帮衬诸位,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儿,也会让诸位受益无穷。” “相反,今日我三兄弟若是死在你们三帮九派的手上,一旦被我凌云窟知道,诸位必定难逃一死,而且还会连累家人。此地固然荒僻,但这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我们凌云窟有专门的传信法门,我们即便是死了,也可将信息传回门中。” “个中厉害,还请你三思。” 威逼利诱。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逼利诱。 果然,三派九帮众人一听这话过后,个个心惊胆寒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吴大用见人心浮动,忽然大手一挥,喝道:“一群酒囊饭袋,都给老夫闭嘴!” 众人似是十分惧怕这吴大用,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吴大用上前几步,一瞧凌若风,笑了笑,道:“老夫也想和凌大侠做个买卖,那便是你交出无字玉牌,并且承诺事后不携私报复,我便给你解药。” 凌若风笑了笑了,道:“除此一途,再无它法?” 吴大用道:“再无它法。” 凌若风叹了口气,道:“形势比人强,烟霞神龙前辈,抱歉了。我三兄弟已尽力,请你勿怪。” “也罢,这无字天书,凌某人便交给你们了,但愿你们有命守住。” 正说间,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个一尺多宽的方形黑色匣子,放在桌上。 吴大用吩咐道:“打开匣子瞧瞧。” 凌若风沉默了片刻,随即打开匣子,但见一束墨绿的光芒飞射而出,投在房顶,照得整个酒肆绿茵茵一片。 众人向匣中一瞧,只见一块一尺宽窄,呈两扇门形状的漆黑色方形牌子,正躺在绿光之间。 那方牌通体黝黑,散发着冷彻骨髓的寒气。 正面两扇门,其中一扇上刻着一幅古老的图腾,似是某种阵法。另一扇则雕刻着一只玄鸟图腾。 内部似乎藏有一座空间,犹如深渊。一股绿色的流波,静静流淌其中。 吴大用眼神痴狂,迸发着贪婪而激动的精光,情不自禁赞道:“通体灵润,气息古老。外有法阵,内有灵光。一看便非世俗凡物。” “妙极,妙极!昆仑三神器不愧为世间至宝。有了此物,老夫必然会突破境界,益寿延年。” 正说之间,只见他双指微微一捻,向指环迅疾抓去。 也就在此时,忽见一道劲风突然袭来,直取吴大用眉心,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吴大用已应声倒地。 生死不知。 绿光一闪即逝,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定眼一瞧,只见凌若风身子微微一晃,单手扶着桌面,这才不至于栽倒。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夹着黑匣子双指上,鲜血淋漓。 显然刚才那又快又狠的必杀一击,便是出自于凌若风之手。 快,太快了! 快得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一方门主,见多识广,谁也不曾想到,这已经被拔了牙的老虎,竟也能在顷刻之间,伤人于无形。 并且所杀之人并非泛泛之辈,而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 静,太静了! 空气静的如半夜三更的乱葬岗一样,透着诡异和肃杀之气。 周围的气氛也压抑到极点。 压迫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人群中一道浑厚声音说道:“各位门主,我们三派九帮和凌云窟的梁子已经结下。今日,我们若是不将这三人除去,日后他们必会卷土重来。届时,不论是我们,还是我们的宗门至亲,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黑脸汉子道:“而如今,这三人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我们只有齐心协力,不计生死,方有一线生机。” 又一白须汉子道:“不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杀!” 那人话音刚落,只见十二条身影从人群中纷纷跃了出来,朝着三人冲杀过来。 凌若水轻喝一声:“来得妙极!”脚下一滑,身化一道残影,杀入人群,与三人战成一团。 凌若山此时的真气已恢复了几分,也不甘示弱,身子一跃,拦住其中四人。 其余的五人将凌若风围在中心。 一时间掌风呼啸,剑气如霜! 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后,十一位门主纷纷毙命。 再瞧凌云三侠三人横立风中,屹立不倒。个个浑身沾满血迹,尤其是胸前一抹黑血格外刺眼。 众人无不心惊胆寒,战战兢兢的瞧着三人。 也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得罪了凌云窟,我们已无退路。杀!” 此话一出,众门人顿时惊醒,纷纷跃起,从四面八方向三人拥来。 一时间刀光四起,杀意滔天。 凌云三侠三人体内真气虽虽然仅存一二,但凭着一股气势,越战越勇,店内之前的加上后堂埋伏的共计五十余人,转眼之间只剩十余人。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剩余的十几人也纷纷倒地。 一时间,血流成河,嚎啕连连。 凌云三侠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黑血,席地而坐。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声清晰而浑厚的闷响声,从酒肆之外传了进来,似是铁拐撑地之声。 响声如一道道惊雷,直震得酒肆摇摇欲坠。 凌若风睁眼一瞧,但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蓬头垢面,灰白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身披一件宽大的破烂斗风,身体微躬,撑着一支龙头铁拐。 他双眼半睁半闭,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瞧着店里众人。 也就在这时,只听墙角处一个虚弱的声音喊道:“莫…莫前辈!快救救我!” 原来,吴大用那厮竟然没有死透。 奇怪老叟淡淡瞧了吴大用人一眼,默默走了过来,铁拐突然一扬,正点中其心窝,哼了一声,冷冷道:“吴大用,你果然是没什么大用。” 吴大用口中顿时冒出一股血水,举着颤巍巍的手,道:“你…你…为何...”手指陡然一垂,死不瞑目。 老叟身子微微一晃,化为一道虚影,绕着店里转了一圈,举起拐杖顺势狂点,所到之处,血水飞溅。 片刻之间,三派九帮众人全部死绝。 奇怪老叟轻轻咳咳嗽了一阵之后,转身瞧了凌若风三人一眼,拱手一礼,道:“三位想必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凌云三侠了吧。” “三位在身中奇毒的情况下,竟也能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三派九帮几十位好手?如此手段,在我凉州境内,并不多见。不愧是凌云窟的人,佩服佩服!” 凌若风冷哼一声,微一拱手,冷冷道:早就听闻‘塞北人屠’莫沧海雄居塞北,专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并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莫沧海不仅是关外的悍匪,更是凉州境内,天肃府下,九原郡治下,九县十三镇绿林道上的总飘靶子,一生杀人无数,臭名昭着。 凉州黑白两道凡是一听到‘塞北人屠’四个字时,无不是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莫沧海淡淡一笑,道:“凌大侠既然知道老朽的薄名,那是再好也不过了。老实说,老朽并不情愿得罪三位,更不愿得罪你们凌云窟。因此,还请凌大侠交出无字天书,免得伤了和气。” 凌若风冷风哼一声,道:“抱歉,恕难从命!”说着微微闭起双眼。 莫沧海朝着凌若风行了一礼忽然神色一凝,道:“如此…那便得罪了!” 罪字还未落下,脚下无风自动,如鬼影一般径直向凌若风杀了过来。 临近时,手指一点,指尖流出一股无形劲风,直取凌若风眉心。 凌若山和凌若水二人见此情景,顿时大吃一惊,手掌几乎同时上翻,运起体内仅存的一丝真气,在胸前分别凝聚了一只拳影和一柄刀影,分左右包抄,直取莫沧海的命门。 莫沧海手指在定格凌若风之后,冷哼一声:“嘿嘿,你们又何必要自讨苦吃。”双手一凝,分作两边,点出两股环形劲风,瞬间将定格二人。 莫沧海笑了笑,道:“今日权当是给你们凌云窟一个面子,留你三人的性命。” 显然他并非痛下杀手,而是以劲气将三人束缚住了。 说着手指微微一挑,只见那枚黑匣子从凌若风的胸口飘了出来,径直向他手上飞去。 莫沧海正待仔细查看黑匣时,忽然,只见一道笔直的白色光芒,从店门外直直射来,直取莫沧海的后脑门。 他顿觉身后杀机大现,眉头一皱,转身已然不及,只能反手一指,点向那飞来的白光。 第95章 怒海神针 几乎同时又一声破风之声再次传袭来。 莫沧海脚下一滑,顺势在地上滚了个圈,反手挥起手中的拐杖,斜斜砸下。 “钉,钉!” 只听两声轻响,只见两片枯黄的树叶,一片已被拐杖击落在地。 另一片则是连带着黑色匣子一起,斜斜定钉在酒肆后堂一根木柱之上。 莫沧海一瞧那枚钉着黑匣子上的树叶,神情顿时大变,皱眉沉吟了片刻,朝着虚空拱手道:“以气御物,飞花伤人,好手段!今日得遇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他话音还未落下,只见一个红袍少年,一边摇着玉扇,一边从远处的山坳上走了下来。 莫沧海心头又是一惊,如此远的距离,仅凭一枚树叶便可将坚硬无比的铁匣子钉在木柱上,这份手段,至少我莫某人做不到。 难道会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所为? 那少年一边摇着玉扇,一边笑吟唱道:“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机关算尽敛无多,寿数一到眼闭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起早贪黑度书海,放榜之日口呆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权利忘不了,古来王侯今何在?枯骨一堆土埋了。” 诗歌诵毕,少年已进了酒肆。 莫沧海瞧了那少年一阵,问道:“之前那两片树叶是你所为?” 红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正是。如何?还看得过眼吧。” 莫沧海道:“飞叶杀人,好手段!不知尊驾何许人也?” 红衣少年邪魅的笑了笑,道:“我是什么人?哦,对了,我叫廖风承,凉州天肃府治下,山海郡人氏,廖风承。” 莫沧海神色又是一惊,呼道:“你...你是便是山海郡第一高手,江湖人称“怒海神针”的廖风承?” 山海郡与九元郡毗邻,山海第一高手“怒海神针”廖风承,莫沧海虽未曾谋面,但对其人却早有耳闻,只不过却让他没想到的是堂堂的山海第一高手,竟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 廖风承嘿嘿一笑,道:“正是廖某。”神色一冷,厉声道:“莫老鬼,既知我名,那还不快滚。” 莫沧海眸光闪烁片刻,冷哼一声,道:“恐怕不容易。我‘塞北人屠’莫沧海在天肃府境内,也纵横了近千年的成名人物,岂有一听他人名号便望风而逃的道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廖风承微微一笑,道:“丢了名声不打紧,但若是丢了性命,那可得不偿失了。看来,你对我的身份还是有所怀疑。也好,本少爷这便让你死了这份心。不过,我那怒海神针一旦出手,必有人死,你莫要后悔。” 正说之间只见他神色陡然一凝,手臂微微一扬,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圈。 顿时只见无数条的细小银针从他手掌中突然飘起,在身前排列成一个圆环,化成一团一米宽的劲气光球,径直向莫沧海席卷而来。 莫沧海只见身前劲风凛冽,针影如山,犹如面临着一道狂风怒浪,浑身皮肤犹如刀割剑划,呼吸愈发沉重,似乎下一刻便会被这股无形的气势压迫致死。 廖风承突然轻喝一声:“漫天细浪!” 只见光球如得到召唤一般,化作一股漫天细雨,从上而下,带着凌厉无匹的杀气,朝着莫沧海贯穿而来。 莫沧海神色大惊,低喝一声:“擎天一杖!”双手迅速扬起手中铁拐,化作一条黑龙,直冲而上。 “叮叮叮!” 一阵轻响过后,只见黑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一泻而下的剑雨只是停顿了片刻,再次压了下来。 莫沧海大喝一声:“千手杖影!” 说着手中铁拐瞬间化作无数道黑影,直逼漫天箭雨飞来。 又是一阵“叮叮”声激烈而起,黑影闪烁了片刻,消散无踪。 箭雨虽然被消耗了大半,但余下的劲气却朝着莫沧海径自袭来。 莫沧海吐了一口血过后,忽然一跃而起,朝着漫天箭雨拍出一掌,借着反弹之力,向后退出十几步,双足在门槛上猛得一点,化作一道黑影,径直向西北方向迅速逃去。 只听背后传来廖风承哈哈笑声,道:“莫沧海,你给小爷听好了,今日便饶你一命。日后,你若是再敢草菅人命,为非作歹,天涯海角,我‘怒海神针’必会亲手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并把你祖宗十八代全都杀光。” 莫沧海如同丧家之犬,一路狂奔,转眼间已消失在一座雪坳之中。 廖风承神色忽然一凝,喉咙一热,只见一股血水陡然从他虎口中冒了出来,呼道:“‘塞北人屠’不愧是天肃府境内盘踞数千年的一方枭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他来不及查看伤势,一个纵步跃飘到吴大用身前,在其胸口间,一处沾满血迹的布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小瓶子,扒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恶臭登时迎面扑来。 笑了笑,道:“没想到这紫檀香的解药竟会如此恶臭。”一边说着,一边倒出三粒黑色药丸捻在手心。 脚下一滑,已来到“凌云三侠”身前,掰开三人虎口,给每人服下一粒。 一场恶斗过后,暮色逐渐沉了下来。 不过片刻,整个天地都进入无尽的黑夜之中。 夜虽无月,千里白雪,却照得四周通明如昼。 廖风承借着雪色,挖了一座深坑,将三派九帮众人的尸身悉数埋葬地下。又将客栈的血迹大致清理一遍,最后点燃已经熄灭的火炉。 一切妥当过后,他这才仔打量起“凌云三侠”的情况。 三人虽然服下解药,但却一直都是昏迷不醒。 廖风承有些担心,怕那解药出了问题,但好在三人脉搏逐渐恢复平稳,心跳也归于正常,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瞧着那被血液染红的无尽白雪以及呼啸怒吼的风声,廖风承陷入深思,不禁摇头道:“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名利财富’几字,不惜舍生忘死,机关算尽,可到头来终究不过黄土一堆。可叹可怜。”想到神伤处,不禁又长长叹了口气。 “少侠宅心仁厚,眼界高远,理应振奋精神,为这飘摇乱世做点事情,何故在这里自叹自怜?” 廖风承循声望去,见凌若风已然醒来,正笑眯眯的瞧着他。 他当下一喜,上前行了一礼,道:“前辈醒了,晚辈廖风承有礼了。” 凌若风摆了摆手,示意廖风承坐下,笑道:“少侠客气了,你可是我三兄弟的救命恩人,不可见外。” 廖风承摸了摸头,讪讪一笑,道:“似晚辈这等修为浅薄的人,如何做得了前辈的恩人。三位前辈修为盖世,手段通天,若不是中了那群小人的算计,晚辈又哪来有机会在前几位面前班门弄斧。” 凌若水道:“话虽如此,但结果却是你已经成了我三兄弟的救命恩人啦。少侠你侠骨丹心,天赋不俗。只不过…这修为嘛,还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过你还年轻,若是多加磨练,日后必成大气。” 凌若风笑道:“二弟,你此言差矣。廖少侠年纪轻轻,便已拥有如此不俗的修为,比起当年的我们,那可是高出太多了。如此天赋,在少年一辈当中,除了七公子之外,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凌若水笑道:“不错,是二弟眼拙了。” 凌若风瞧了廖风承一眼,问道:“少侠,你可是四海八荒城的人?” 廖风承一愣,笑道:“此地距离四海八荒至少十万里,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凌若风道:“其一,四海八荒城的历代城主都姓廖。其二,当代城主廖长风的成名绝技名叫‘千手神针’,与廖少侠的怒海神针如出一辙。其三,廖风承,似乎正是传承廖长风的意思。” 廖风承沉默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据我娘所说,我正是廖长风之子。只不过,我从未见过我那位城主父亲,也并未去过四海八荒城。” 凌若水道:“这...又是为何?” 廖风承怔了片刻,道:“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显然,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凌若山也在此时醒了过来,嘿嘿一笑,朝着廖风承抱了一拳,道:“少侠,敢问此处可有食物,老夫有些饿了。” 廖风承尴尬的笑了笑,道:“一时高兴竟忘了这事儿,实在抱歉得很呐。” 一边说着一边奔进后堂,片刻后便端出三大盘牛肉和三壶老酒,道:“三位前辈身上的毒素虽然都已清除,但毒素伤及了心脉,再过个三五日尚能康复。所以这酒么,还请小饮才是。” 凌若山瞧着满桌的美食,早已急不可耐,喉咙滑动了一阵,道:“这...这...” 他迟疑的瞧着凌若风,生怕这酒菜中有毒。 廖风承笑道:“凌三侠,酒菜无毒,你大可放心吃喝。” 凌若风哈哈一笑,道:“二弟,放心吃吧。廖少侠...若是想加害我们,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说着捡起一块兽肉塞进口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见凌若山仍旧心有余悸,廖风承微微一笑,道:“前辈还请放心吃喝,这酒肉原本无毒,有毒的是放置在店门口的那一支紫色盆栽。” “那盆栽便是大名鼎鼎的紫檀树,这紫檀树开花之时,便会散发出的一股奇香,可令人逐渐丧失真气,从而任人宰割。” “这奇香与酒香颇为相似,因而不为三位前辈所察觉。若非如此,以前辈这种老江湖,又岂会在阴沟里小翻了船。” 凌若山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若不是老夫掉以轻心,中了那伙人的诡计,凭他区区塞北人屠莫沧海,又岂敢在我凌若山面前放肆。” 说着扒开酒塞,咕噜咕噜一阵,将壶中美酒一饮而尽。 凌若虚吃了一块牛肉过后,问道:“廖少侠,不过老夫心中仍旧还有一个疑团,还请解解答。少侠和那莫沧海也都进了这客栈,为什么你们二人却安然无恙?” 廖风承笑道:“不敢欺瞒凌二侠,事实上那三派九帮的人不过只是莫沧海的马前卒而已。就在几日前,几人于一家客栈中谋密这件事的时候恰巧被晚辈无意中偷听到,所以事先做了些准备。不过,据晚辈听来的消息得知,对方似乎还有大人物未到。” “啊?” 听到此话,凌若风三人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 凌若水道:“还…还有大人物未到?不知对方都是些甚么人?” 廖风承道:“他们谈话时用了代称,因此并未提及到大人物的具体姓名。不过在晚辈看来,只要三位前辈把伤养好,即便是在大的人物到此,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几人说话间,忽听西北山峰之上忽然传来一阵苍劲凄厉的笑声。 那笑声如九天神雷,从虚空之巅浩浩荡荡而下,直震得群峰摇晃不止。 笑声过后,只听无尽的雪原之后,一人说道:“哈哈哈!臭小子,你如此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以老夫看,这三个老鬼的伤,这辈子恐怕是好不了了。” 凌若虚眉头一皱,小声道:“大哥,是高手?” 凌若风默默点了点头。 第96章 凉州十三鹰 他抬头一瞧,只见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一跃而下,迅疾纵来。 不过片刻功夫,那黑影已落到酒肆之前。 来者是一位身材挺拔,面容消瘦的中年黑袍汉子。 那人居高临下,双眼半睁半闭瞧着众人一阵,道:“老夫到此只为夺宝,不为杀人。识相的话,乖乖交出无字天书。如若不然,这茶马古道便是几位的葬身之地。”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扬,猛得一下落,一拳朝着十余丈远的一座雪峰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雪峰雪轰然倒塌。 凌若风微微一惊,心想,一掌拍碎一座余丈高的山峰不难。但在十丈开外,拍碎一座丈余高的山峰却并不容易。 当然,他自信他也能做到。 不过,那却是在他全盛的时候。 可眼下,三个老弱病残加上廖风承,远远不是那汉子的敌手。 廖风承心知肚明,为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另谋良策了。 他起身朝着那汉子恭敬行了一礼,笑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晚辈廖风承这厢有礼了。” 那汉子瞥了廖风承一眼,冷哼道:“区区‘怒海神针’廖风承,你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号。” 凌若风淡淡一笑,:“那不知我‘开天剑’凌若风可配知道阁下的名号?” 汉子哈哈一笑,道:“若是在你全盛时期,的确有资格知道。不过眼下,你依旧没有资格。都说你‘凌云三侠’威名传天下,在老夫看来,不过是仗着凌云窟的名头罢了。” 凌若山本就是火爆脾气,一听这汉子如此轻视他‘凌云三侠’,已是怒火中烧,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那汉子,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三人的名号,全是靠着我三兄弟闯出来的,与凌云窟何干?若不是我凌若山有伤在身,今日必叫你血溅当场。” 汉子哈哈一笑,道:“但事实却是你确实有伤在身,你的这种假设不会出现,也永远不可能出现了。也罢,若是不亮出老夫的名号,反倒叫你这厮小瞧了。老夫...血鹰是也。” “血鹰”二字一出,廖风承顿时大吃一惊,道:“你…便是凉州第一杀手组织,‘凉州十三鹰’排名最末的血鹰?” 这‘凉州十三鹰’在凉州,甚至整个西凉国都是赫赫有名。 凉州境内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什么“只有出不起价钱的雇主,没有他十三鹰杀不了的人。” 近几百年以来,这十三人曾在凉州境内做下十几起惊天大案,杀了数十位当世一流高手。 奈何在凉州境内,不论是凉州州主还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都拿这十三人毫无办法。 就连凉州州府,对这十三人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如果说,血手人屠莫沧海为九原郡一毒,那这凉州十三鹰便凉州一害。 荼毒凉州百姓千余年。 血鹰冷哼道:“不错。相信这凉州地面上还没有人敢冒充我天肃十三鹰的名号。” 凌若风三人心中明了,那‘凉州十三鹰’向来是形影不离,倘若一鹰出现,其余十二鹰必然相随,这也就意味着其另外十二人都在附近不远。 以他三兄弟眼下的情况,哪怕是对上其中一鹰也毫无胜算,何况是十三鹰。 而廖风承担心的则是眼前这只鹰,仅仅只一鹰,哪怕是凉州州主,亦或者是天凉州境内顶级宗门的门主,对其也是颇为忌惮,仅凭他廖风承一人又如何能够与之相抗。 凌若风双目半睁半闭,瞧了一眼血鹰身后的群峰,试探道:“如此说来,其余众鹰也都到了?” 雪鹰忽然仰天大笑不止,半响,笑声嘎然而止,神色一凝,道:“眼下这光景,其他众兄弟来或不来又有甚么区别。好了,废话少说,速速把无字天书交出来吧。老夫可没有兴致在这冰天雪地里与诸位浪费唇舌。” 凌若风沉默了片刻过后,转过头对廖风承低声说道:“这无字天书关乎着天下苍生,以及我神武皇朝的安危,非昆仑门门人而不可托付。” “廖少侠,你记住,请务必把无字天书交到昆仑门门人之手,此事老夫便拜托于你了。我三兄弟在此拖住此人,你且带着宝物快走。” 说着将那枚装着无字天书的盒子从胸口掏了出来,交到廖风承的手中。 廖风承微微一怔,道:“多谢前辈信任,不过晚辈修为浅薄,境界有限,实在难以担此重任。还是由晚辈来挡住此人,你们先走吧。” 雪鹰嘿嘿一笑,道:“你们倒也不必谦让,今日谁也走不了。” 正说间双足微微一点地面,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向这边射了过来。 廖风承咬了咬牙关,一马当先,正打算扑上去时,忽见一条灰影从身边一闪而过,直逼那血鹰而去。 他定眼一瞧,正是凌若风。 雪鹰一怔,道:“不愧是凌云窟的人,即便是身负重伤,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看来,本座先前还是低估了你三人的实力。” 他话音未落,只见凌若风右掌夹裹着一股雄厚劲力,已到近前。 血鹰双掌一翻,平平向外推去。 只听“砰”得一声巨响,一阵劲气激荡过后,惊起满天飞雪。 廖风承定眼一瞧,只见飞雪之中,一灰,一黑两条身影,纷纷向后不驻倒退。 不过片刻,两条身影便又重新汇集一处,四掌相对,雪花激荡,自又是一声闷雷平地而起。 如此这般,二人已对了十余掌。 十余声闷响过后,场面渐渐寂静了下来。 飞雪散尽之后,只见凌若风半躺在乱雪丛中,嘴中不停冒着血水。 而血鹰则傲然挺胸,屹立于凌若风不远处的一块碎石之上。 不过,他的嘴角隐约挂着一丝血迹。 血鹰怔了半响,冷冷道:“‘开天剑’凌若风果然名不虚传!你凌云窟以剑法闻名天下,今日你若是用剑,败的人便是老夫。可惜,可惜了!”说着立即盘膝而坐,恢复伤势。 显然他也受到了重创。 凌若山一瞧凌若风那般模样,惊叫一声:“大哥!” 说着一跃而起,几个纵身,已到凌若风身前,问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凌若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凌若山顺手在胸口处摸出一枚丹药,塞进凌若风那张血流不止的虎口中。 不多时,凌若水也奔了过来,见凌若风双目微闭,嘴中血水不停地外涌,浑身颤抖不止,已是奄奄一息。 他心头顿时大痛,哭道:“大哥,你受苦啦。今日,二弟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报仇雪恨。” 凌若水呼的一声站起身来,瞧了一眼凌若山,凛冽道:“三弟,我凌云三侠向来不屑联手对敌,不过今日,却要以多欺少一回了。” 凌若水眼中充满怒意,道:“我正有此意。” 凌若风服下一枚丹药之后,精神显然好了许多。 他微微睁开双眼,扬了扬手,道:“不可。血鹰虽然身受重伤,但底蕴尚在。以你二人眼下的现状,即便是联手,也非他之敌手。如今之计,唯有使出我凌云窟的绝学‘三才一气’神功,方有必胜的把握。” 凌若水神色微微一变,惊道:“不不不,万万使不得。那‘三才一气’虽然威力惊人,但却极损耗真气,非我三人全盛之时而不可用。如今大哥你已是命悬一线,又岂能再使用此阵法。” 凌若山道:“二哥所说甚是,此阵法一经使出,大哥你...你必然...必然会命丧当场。” 说着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凌若风道:“你们听我说,门主他老人家在信中交代过,他已与昆仑掌门约定好了,不日便会有昆仑门人赶到此处,接收那无字天书。” “我三人性命为小,凌云窟以及门主大人的信誉为大。而眼下这种情况,为了保住宝物,我们已别无选择。” “好在廖少侠在场,倘若我们三人当真有个什么不测,也不至于耽误了大事。” 说着又吐了几口鲜血。 凌若山抹了抹眼泪,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凌若水叹了口气,道:“大哥说的对,我三人的生死何足道哉,凌云窟百年声誉才是重中之重。门主大人既然已经应承下这事,我凌云窟便没有失信于人的道理。” 凌若山道:“可是...” 凌若风眉头忽然一皱,喝道:“听我口令,布阵。”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凌若水二人喝道:“阵起!” 说着双足纷纷一点地面,各自分开,与凌若风呈三足鼎立之势。 凌若风口中念念有词道:“天下兴亡,浩浩长苍。三才归一,镇守八方。” 正说之间,整个人的气势突然暴增,忽然一跃而起,化作一条若有若无的虚影,漂浮于半空之间。 原来这三才一气其实是一种三元合一的阵法绝技,是将三人的潜力全部激发,并将至强一击合为一处,威力巨大无比。 阵法一旦发起便无回旋余地,如果中途撤销,或是有一人不入阵法,率先发起此阵之人必会为阵法反噬,轻者身受重伤,重则当场毙命。 凌若水二人见此情景,已无选择,只能进入角色,和凌若风一样,身化两道虚影跃上虚空。 三条虚影在虚空上旋转了一阵,忽然合而为一,汇集成一柄苍茫巨剑,悬浮于百丈虚空之上。 一时间,只见方圆数十里剑气大盛,寒芒逼人,四周的空气,比之呼呼啸而过的寒风还要冰冷几分。 廖风承顿时只觉浑身冰冷到了极点,仿若瞬间掉进了一座千年冰窖。他只觉得四周有无数柄利剑怒吼而来。浑身血脉汹涌澎湃,似乎下一刻便会破体而出。 第97章 一指禅宗 也就在这时,只见西南方向忽然射来一条笔直的白光。 那白光极亮,又极快。 不过片刻,已落在巨剑虚影之下。 廖风承再仔细一瞧,见那白影竟然已变成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袍少年。 那少年瞧了那巨剑虚影一阵之后,忽然双足轻轻一点地面,轻喝一声:“起!” 只见他的身子径直上升五六丈有余,双足相护交叉一点,身子又一次凭空上升了五六丈有余。 如此这般,少年一共施展了五次凌空飞渡之术,方才跃到巨剑虚影之上。 廖风承心里一惊,不由赞道:“好,好一招凌空飞渡。好身法!” 事实上,这一招凌空飞渡之术,的确是高明至极。 要知道人在半空,身体无处借力,加之自身受大地束缚,若想凭空跃起,哪怕是丈余,已是千难万难之事。 而这少年竟然一连施展了五次凭空上升,身子陡然上升三十余丈。 三十余丈什么概念,相当于一百多米高的擎天大楼。 如此高度,岂是凡人所能企及。 就在廖风承喝彩的同时,只见那少年手指轻轻一捻,化为剑指,啪啪啪三声,径直点在巨剑虚影前中后三处。 只听“哗啦”一声轻响,凌若虚三人已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漫天剑气顿时烟消云散。 强大如斯的三才一气阵法,竟然被那少年举手投足之间便给破解了? 廖风承只觉恍如一梦。 那少年双足相护一蹬,几个起身,已缓缓落在地上。 廖风承见状,心里又惊又骇,顾不上双方实力上的悬殊,双足猛得一点地面,一跃而起,手指一凝,撒下漫天针影,直取那少年背心。 少年忽觉背后风声大作,咦了一声,道:“朋友,不可!”想要阻止背后袭来的劲力,却已是不及。 他眉头微微一皱,身子微晃,任由那一股劲力拍在背上。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廖风承只觉一股巨力顿时反弹回来,自他手臂传至周身,他顿感浑身血液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巨震之力,比之前面对滔天剑气更加剧烈几分,他只觉头脑翁的一声,险些跌倒在地。 一阵踉跄过后,嘴里不禁喷出一支血箭。 反观那少年,受此一击,身子只是象征性的向后微微倾斜了一下,便已稳住。 一招过后,高下立判。 廖风承败了,而且是惨败,二人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这还怎么玩,廖风承只觉得大脑空白。 忽然,只见那少年身子微微一纵,人已经来到了廖风承身后,手臂一挡,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廖风承。 廖风承愣了半响,冷喝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需你惺惺作态。今日,你若是想杀人可以,但若想是夺宝,绝无可能。”脚下微一用力,站直了身子。 少年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 廖风承哼了一声,道:“阁下手段通天,廖某人自知不是对手。不过,你若是打那无字天书的主意,廖某人势必与你周旋到底。” 少年一怔,忽然哈哈一笑,道:“仁兄,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 廖风承怒道:“去你妈的自己人,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与你这邪魔歪道是自己人。”说着手指一翻,双指间已经多了几枚银针。 少年不怒反笑,道:“你这人怎么如此鲁莽,还请听我把话说完。”手掌一翻,向下微一用力,朝着廖风承的手臂压下。 廖风承只觉一股巨力,犹如一座擎天壁,瞬间已到他的胸前。 这股巨力,别说是他的手臂,就是他整个人也难以承受啊。 他身子一纵,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凌若水吐了一口血水之后,挥了挥手,大喊道:“廖少侠,不可无礼,他的确是自己人。” 凌若山道:“是呀,廖少侠。他便是我凌云窟的六少爷,江湖人称“一指禅宗”的凌东凡,凌六少爷。” 廖风承瞧了那少年一阵,道:“你…你当真是‘凌云七少宗’排行第六,江湖人称‘一指禅宗的’凌东凡?” 凌东凡微微一笑,道:“凌云三侠都已确认过了,难道我还能假冒不成。” 廖风承一怔,笑道:“哈哈,没想到今日我竟然见到了‘凌云七少宗‘中的一位。你可能都不知道,你们‘凌云七少宗’一直都是在下,甚至是整个西凉国少年一辈的偶像。幸会,幸会啊!” 凌东凡拱手一礼,笑道:“你‘怒海神针的名号也不见得比我凌东凡差多少,能够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仁兄,你对凌云三侠的援手之情,我凌东凡,以及凌云窟记下了。” 说着又躬身行了一礼。 廖风承又是一怔,躬身回了一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弟对‘凌云七少宗’向来仰慕,今日得见六少爷的举世风采,已是三生有幸,哪敢再要什么恩情。”说着又是一礼。 凌东凡笑了笑,道:“你我都是江湖儿女,重在意气相投,却也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廖风承道:“是是是!凌六少爷说的极是。对了,之前我分明见兄长重伤了‘凌云三侠’三位前辈,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凌东凡笑道:“兄长有所不知,刚才三位叔叔所使用的阵法名叫‘三才一气’神功,那种神功虽然威力巨大,但其实也是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阵法。若是不在阵法结成之前出手阻止,三人必将死于该阵法之下。” 二人正说之间,只见凌若风三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临近时,三人朝着凌东凡拜了三拜,齐声道:“老奴见过六少爷,多谢少爷的救命之恩!” 凌东凡一怔,拉起凌若风的手,笑道:“风叔,多日不见,你们怎么变得如此客气了。” 凌若风道:“此处不是凌云窟,该有的礼数不可少。” 凌东凡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对了,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凌若风躬身道:“多谢少爷挂怀,已恢复了四五分成。” 廖风承只觉一头雾水,问道:“已恢复了四五成?凌前辈刚才分明已经…身受重伤?怎么会...” 凌若风哈哈一笑,道:“老夫怎么会恢复的如此之快,对吗?那得依仗六少爷的真气逆转神功。其实少爷在破掉三才一气的同时,已将自身的真气以‘逆转神功’传到我三人身上。” “少爷,老奴残躯一介,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你耗费那么多的真气。” 说着又朝着凌东寒鞠了鞠躬。 凌东凡道:“风叔,你这话见外了,我凌云窟骨肉相连,生死与共,区区真气又算得了什么。” 廖风承觉得今日所见所闻已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凌空飞渡’和‘真气逆转’两种神功绝技,之前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曾想今日却能够一睹真容。 他顿时对凌云窟的敬仰和向往之情,又浓烈了几分。 就在廖风承发愣之际,忽见西北方向风声大作。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前后四排,共计十二匹骏马踏着白雪,从一座峡谷之中迅疾飞了出来。 不过转眼之间,十二骑已齐头并进,立在五人不远处的乱石之间。 其中一黑袍汉子跳下马来,径直向血鹰走了过去。问道:“十三弟,你没事吧?” 血鹰睁开双目一瞧那人,笑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 那汉子道:“他妈的,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把你打伤了?” 血鹰神色微变,笑道:“区区小伤,不值得一提。七哥,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免得...” 他话还未说完,那汉子已经转身瞧着凌东凡几人,怒道:“说,究竟是谁重伤了我十三弟?” 凌东凡走上前几步,哼了一声,笑了笑:“不是别人,正是你家爷爷。” “西凉十三鹰,你们几个老鬼,趁着小爷不在,竟敢欺辱我凌云窟中人,爷爷正想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了,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一赤面汉子一指凌东凡,喝道:“哪里来的小娃儿,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本座今日若是不斩了你,我便枉为赤鹰。” 赤面汉子正要动手,只见旁边一绿面汉子扬了扬手,道:“且慢动手,这小子如此口出狂言,想必是有些来头,不如先问问清楚再说。” 血鹰道:“七哥,他…他便是‘凌云七少宗’之一的‘一指禅宗’凌东凡。这个仇,我们...还是算了吧。” 众人一听到“凌东凡”三个字,脸色顿时大变。 其中一黑脸汉子道:“阁下…当真是凌东凡那煞星?” 凌东凡仰天哈哈大笑一阵,道:“真是一群睁眼瞎,爷爷长得这么帅,怎么就成煞星了。” 神色忽然一冷,道:“既知我凌东凡之名,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他气势陡然高涨数倍,眼中迸发着凛冽的杀机。 众人对视一眼过后,其中一金面汉子拱手一礼,道:“凌六公子,我十三人不愿与得罪你,更不愿得罪凌云窟。这样,我为你提供一条有用的消息,算作是对凌云三冒犯的补偿,还望此事就此作罢。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东凡淡然一笑,道:“可以。不过却要看看你所提供的消息价值如何,究竟能不能买下你们十三人的狗命。倘若不能,这茶马古道便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金面汉子神色凝重,沉默半响过后,拱手一礼,道:“据小人所知,策划此次夺宝的事件的主谋并不是‘塞外人屠’,也不是我西凉十三鹰,而是一方滔天势力,只怕是你凌云窟,也要忌惮三分。” “主谋之人已在不久前得知了凌云三侠的行踪,此时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当中。据小人推测,不出三日,必有强敌赶至此处,还望公子早做打算。” 凌东凡神色变了变,冷声道:“主谋究竟是什么人?” 金面汉子迟疑了半晌,道:“这个...这个...小人不敢说,也不能说,还望公子见谅。” 凌东凡神色忽然一冷,道:“原以为你们的狗命只是不值钱而已,没想到竟会如此的不值钱。” “也好,既然你们的狗命一文不值,那也没有必要活在这世上了。” 他神色陡然一凝,杀意滔天。 金面汉子一瞧凌东凡,不禁打了一剂冷颤,愣了片刻,道:“也罢,小人这便告诉与你,主谋是…是...报恩门。” ‘报恩门’三字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心头震颤,仿佛是听到判官勾魂,无常索命一样,呆立在那一动不动。 静,空气安静到了极点。 金面汉子见众人发愣之际,朝着凌东凡拱手一礼,道:“主谋的事小人已悉数告知,还望公子珍重。得罪之处,再次致歉。”说着又行了一礼。 凌东凡皱了皱眉头,手指一扬,道:“滚吧。” 十三人如临大赦,纷纷抱拳道:“多谢公子,凌云窟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十三鹰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十三人必当赴汤蹈火。” 他们纷纷牵动马缰,骏马立时一字排开,迅疾向山坳那边奔去,不多时,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冷风如刀,长夜如斯。 凌东凡瞧着无边无际的夜色,表情甚是凝重。 凌若风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你…还好吗?这一次,我们三个是不是给凌云窟闯下了大祸?” 凌东凡叹了口气,道:“报恩门做事一向霸道狠辣,从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加上门中之人行事神鬼莫测,因此为天下正道所忌惮。” “如今他们竟然横插一脚,此事必然不会那么轻易便了结了。不过,爹爹飞鸽传书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他人家一到,即便是报恩门主亲临,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凌若风道:“只希望我们能撑到老爷到来。” 凌东凡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廖风承见众人心事重重,对那报恩门似是十分忌惮,好奇的问了一句:“那…那报恩门究竟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比天肃府第一杀手西凉十三鹰,或是西凉五大四品宗门,还要恐怖?” 凌东凡笑了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在报恩门面前,那西凉十三鹰,或是西凉五大宗门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么说吧,如果把十三鹰比成一粒粟米,那么报恩门就是一座汪洋大海。沧海一粟,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廖风承一惊,续道:“那与凌兄所在的凌云窟相比又如何?” 凌东寒长长吐了口气,道:“这个么…很难说。报恩门与凌云窟虽然同为道洲七大隐世仙门之一,不过报恩门却是集正邪两道,甚至还隐约能够看到朝堂影子的超级大宗。倘若火拼,必是两败俱伤。” 廖风承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凌东凡笑道:“那你可知这天下修仙门派共分几品?” 廖风承道:“据‘仙门大全’一书中记载,道州仙门共分九品。其中七至九品一般被称之为古武仙门,比如先前死去的三派九帮,其中的九帮便是八品仙门,三派则是七品仙门。” “四至六品被称之为灵武仙门,比如六品仙门灵剑宗,那在九原郡已经算是捅破天的存在了。至于五品宗门,在整个天肃府,也只有五个。” “至于五品以上仙门,以小弟的眼界,还无法接触到。包括大部分的芸芸众生都无法接触到。” “而一至三品被称之为仙武宗门。能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只存在于仙门大全记载之中,非大机缘而不能接触。” “相传,凌云窟为极品中的极品,也是真正仙门,世人都说,只有踏进像凌云窟这样的超级仙门,才算是真的大踏进了修仙之门,一直都只存在传说之中,因此也被称为传说宗门,或者为凌云仙境。” “至于那报恩门,小弟却从未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难道还能比过你们凌云窟吗?” 凌东凡怔了怔,道:“实际上,报恩门和凌云窟一样,同为道洲七大隐世仙门之一,都属于传说宗门这个级别的门派。不过,报恩门的情况却又极为特殊。” “我凌云窟,包括其它五大隐世仙门,都是以修仙问道为主,从不轻易踏足世俗红尘,也不从不轻易干涉凡尘之中的事,非遇天下大事而不出。” “然而报恩门却时常干预凡尘之事,他们不仅控制了西凉国的整个黑道,而且还曾试图掌控西凉国的修仙门派,甚至还能够左右西凉国的朝堂,内部成员的成分也相当复杂,大有雄霸天下之势。不过,他们行事向来隐秘,又善于隐藏真容,因此不为世人所知。” 廖风承叹吐了口气,道:“明白了,确实是小弟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了,事实上在小弟的认知里中州凌云窟已经是我神武道洲仙门的极限了,至于那报恩门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凌东凡微微一笑,道:“无妨,等你境界再高些,阅历再多些,自然就会知道。这凉州固然地大物博,浩瀚无极,但与西凉国,乃至整个神武道洲终归还是太小了。” “你天赋不俗,又聪明非凡,若是想开阔眼界,增长修为,势必要走出凉州这一亩三分地。” 廖风承拱手一礼,道:“多谢兄长的教诲,小弟铭记于心。倘若…倘若等小弟的修为够资格了,能否加入你凌云窟?此事…此事可是小弟朝思暮想的事情。” 凌东凡哈哈一笑,道:“此事得看机缘,机缘未到,强求不得。机缘一到,任谁挡也挡不住。不过,你确实得好好修炼,等你成为天肃府第一人之时,我便亲自引荐你为我凌云窟弟子。” 廖风承啊了一声,道:“天肃府第一人?我…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做到。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凌东凡道:“一言为定。”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彻底大亮。 天刚亮,漫天飞雪又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雪越下越大,似乎是要把整个天地都埋葬一般。 千里雪飘,万里冰封,阻断了凌东凡几人的归程。 当然,也阻断了那些夺宝之人的围追堵截。 此事对凌东凡几人来说确是好事,毕竟为‘凌云三侠’几人争取到了更多的疗养时间。 期间,凌东凡把凌云窟一些基本入门修炼法门和基本武技传授了给廖风承。 这些功法在凌东凡眼中固然是不值一提,但在廖风承和大多数人眼中却是无价之宝。 不过几日功夫下来,廖风承的修为又前进了一大步。 转眼间月余已过,漫天积雪和无尽冰山开渐渐悄然消散,此时已是来年开春时节。 只见万物复苏,山路解封,只余部分残雪,不过这天气较之前却更为严寒难当。 第98章 西凉七怪 傍晚时分,大学初驻,一抹残照斜斜挂于西边天际之上。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四周雪山上,使得整座天地都辉煌璀璨,彩霞万千。 山外长风呼呼,山内却是万籁俱寂。 突然,只听“咿呀”的一声,只见一只大鸟从天边飞了过来。 渐行渐近。 廖风承放眼一瞧,只见西边天幕上,一只大雕在狂风之中翻了几个筋斗之后,径直向山下沉去。 廖风承“咦”了一声,忽然笑了,道:“正愁着快没口粮了,你这雕儿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大爷的,吃了近一个月的野菜,嘴里都快淡出鸟屎来了,今晚总算是可以开个荤了。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向那大雕落下的雪谷奔去。 凌东凡瞧了西边雪山方向一阵,眉头一皱,喊道:“廖兄,你快回来,危险!” 廖风承一怔,笑道:“不过是一只被大风刮落的大雕而已,能有什么危险?你莫要小瞧人,我这便去将它擒来给你下酒。” 凌东凡道:“非也。大雕本就纵横于风云万里之间,岂有被大风刮落的道理。依我之见,那大雕必是被人所杀,因此才会落了下来。” 廖风承“啊”了一声,道:“我的妈呀,你怎么不早说。大雕被人所杀?是被哪个狠心的家伙杀死的?他大爷的,连一只大雕也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 说着立即调转方向,径直奔了回来。 凌东凡此时并没有心思和他说笑,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雪山方向。 神色十分凝重。 能够在万里高空中将大雕击杀,来人必然不凡。 过了片刻,只见西边雪山方向风声大作,卷起了漫天雪花。 雪花之中,隐约可见五个身影,踏峰而行。 几人的速度极快,一纵,一纵,不断在虚空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那几个身影便已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雪峰之上。 廖风承嘿了一声,不禁赞道:“好快的身法!” 那五人的身法的确很快,快到连凌东凡那种自诩身法绝顶的人,都有些隐隐不安。 廖风承仔细一瞧那五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哪里是五个人,分明就是五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丑鬼。 只见其中一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背上背着一把漆黑色的短刀。灰白相间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一双混浊而凛冽的眼眸,却散发着浓烈的死气。 另外一位汉子,身上穿一件深红色长袍,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寒剑。虽然只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但那一双冰冷而孤高的眼睛,仿若是死神之眸。 旁边那一人,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绸缎锦服,手中握着两枚鸡蛋大的铁胆。虽然是吟吟而笑,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和蔼,反而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之后一人,身上穿一件青袍大褂,手举一柄寒胆银枪。神情肃穆,不怒自威,似是王者临世。 最后一位汉子,身上穿一件白色大褂,手中握一根起黑色的铁棍。面无表情,但仅仅就只是那么站着,便已经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天地肃杀,霸道凌厉,空气似是瞬间被凝固一般。 凌冽而充满杀气! 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廖风承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似乎下一刻便会跳出体外。 也就在此时,凌若风三人似是听到了动静,从客栈中赶了出来。 黑袍汉子忽然睁开那一双混浊而凌厉的双眸,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淡淡问道:“谁是凌东凡?” 仅仅只是那么一眼,廖风承只觉体内有一条冰线从心脏直冲脑海。 忽然他只觉喉咙一热,一股血水当即从口中喷了出来。 凌东凡深呼一口气,一扫心中阴霾,笑了笑,拱手一礼,道:“在下便是凌东凡,不知几位前辈如何称呼?” 他有一种感觉,此时他若再不站出来,廖风承必定会被黑袍汉子,强大而凛冽的威压活活逼死。 这便是高手,一缕威势,一个眼神便能杀人于无形之间。 这五人很强,比十三鹰强大太多,强到连凌东凡都十分忌惮。 黑袍汉子冷哼一声,道:“凉州,‘断刀’秦战。” 凌东凡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即没,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原来是西凉第一刀客,人称‘断刀’的秦战秦大侠。秦大侠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了。” 仅凭‘断刀秦战’这四个字,足可以在整个凉州,乃至整个西凉国横着走了,大势面前,他不得不把姿态放到最低。 红袍汉子淡淡一笑,道:“凉州,‘遮天剑’肖成宗。” 华服汉子笑吟吟道:“凉州,‘银胆神侯’周可为。” 青袍汉子哼了一声,道:“凉州,‘寒胆银枪’赵文龙。” 白袍汉子漠然道:“凉州,‘九黎棍’孙行云。” 这五人虽然常年盘踞于凉州境内,但名气却响彻整个西凉国,是五位成名已久的江湖怪杰。 人称“凉州五怪。” 几人行事向来乖张狠戾,亦正亦邪,纵横凉州三千余年而屹立不倒,为黑白两道所忌惮。 与这‘凉州五怪’相比,凉州十三鹰便不足道哉。 秦战瞧了凌东寒一眼,道:“凌家小子,既然已经打过招呼了,那便把东西交出来吧。” 他的语气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至极。 凌东凡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 秦战目光一凝,道:“别和本座打哈哈,你这是在找死!若不是看在你凌云窟的面子上,此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凌东凡轻哼了一声,笑道:“那倒也未必。” 秦战呵呵一声轻笑,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便怪不得本座心狠手辣了。” 说着手指突然一挑,只见背上断刀嗖的一声,径直落在他的手上。 只见他神色一凝,掌中寒刀陡然一翻,从上至下奋力劈出。 刀势之下,只见一条三尺长的刀影顺势生成,径直向凌东凡划来。 刀影行至中途,陡然变成一条余丈长的擎天刀锋,呼啸一声,径直劈下。 顿时方圆十里,长风呼啸,寒气大盛。 凌东凡神色微微一变,惊呼道:“断刀三式?” 手指轻轻一抖,捻成剑指,直直戳出,轻喝一声:“破碑式!” 此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一指禅劲”的第一式‘破碑式’。 顿时只见一条电芒,自他指尖射出,无限扩展,带着刺穿天地之力,向擎天刀锋径直戳去。 两力相交,只听“轰”的一声,二人纷纷倒退。 不同的是,凌东凡退后三步,秦战却退后了五步。 秦战瞧了凌东凡一眼,咦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不过片刻,他脸上便恢复了平静,眯着眼,道:“倒是小瞧于你了。本座纵横西凉三千余载,杀人从不出第二刀,没想到竟然被你挡住了这第一刀。看来,本座今日要为你破例一次,使出第二刀了。” 凌东凡笑了笑,道:“正巧,凌某人也想见识见识阁下那威震天下的‘断刀三式’。只不过,以凌某人之见,今日除非是你使出了三式当中,那至高无上的一式‘断情斩’,否则你必败无疑。” 霸刀哈哈一阵大笑,笑声忽然戛然而止,道:“如你所愿!” 说着他脚尖一点地面,忽然一飞冲天,几乎同时,身体已到达十余丈高的虚空上。 他手中断刀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弧,神色忽然一凛,大喝一声:“断情斩!”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他连人带刀,居高临下,借着下落之势,奋力劈出了一刀。 一刀之下,只见一条擎天巨刀刀影,如同一柄天刀,携带着雷霆之威,以及风云万里之势,从虚空之上怒吼而下。 一时间,方圆百里风呼云啸,刀气纵横万里。 凌东凡神色凝重,愣了片刻,双足忽然点地,身子三次扶摇直上,凭空拔高三十余丈。 忽然,他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倒悬于半空,轻喝一声:“破地式!”连人带指径自向巨大刀影径直戳去。 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一指禅劲”的第六式,也是倒数第二式‘破地式’。 两力相交,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虚空顿时破开了一座丈余长的黑洞。 一时间,四周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飞沙散尽之后,只见二人之前对战的地方已经沦为一座废墟。 废墟之中,只见凌东凡单手负背,傲然挺立。 不过他嘴角却挂着一抹血迹,显然是受了轻伤。 而秦战则以断刀支撑着身子,跪在凌东凡对面不远处的乱石之中,不停的吐着血水。 两招之下,胜负已分。 其余四人见此情景,无不微微吃了一惊,相互使了个眼色之后,只见三条人影从雪峰之上一起跃了下来。 其中一人扶起秦战,另外两人则是几个起落,将凌东凡围在了中心。 凌东凡抹了抹嘴角血迹,哈哈一笑,道:“两位前辈,你们以大欺小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打算以多欺少吗?” 肖成宗老脸微微一红,微一拱手,道:“我二人也是为情势所逼,还请少侠见谅!” 孙行云哼了一声,冷冷道:“肖老,你和他废什么话。我们这是杀人夺宝,不是擂台比武,不用和他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凌东凡笑了笑,道:“没想到威名赫赫的‘西凉五怪’,竟也甘心充当报恩门的走狗,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孙行云对“走狗”似乎很是忌讳,只见他双眸突然一凝,怒道:“臭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说着手中寒枪一斜,化成一条笔直的毒龙,吞吐一阵,直取凌东凡心窝。 几乎同时,肖成宗轻喝一声:“得罪了!” 说着只见他手腕奋力一抖,手中长剑化成千柄长剑残影,向凌东凡背心袭来。 凌东凡眼神忽然一凝,道:“来得妙极!” 说着他当即脚下一滑,化作一道残影,径直向孙行云冲去。 距离孙行云不足三米距离时,手指忽然一捻,化指为剑,直直点向孙行云的枪尖上。 孙行云顿时只觉一股千余斤巨力从枪头方向迅速传来,直震得他手臂发麻。 巨力在行至枪柄时猛然大涨,突然“嗡”的一声,从他手心向周身传开,震得他浑身血气翻滚。 他喉咙一热,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凌东凡一招得手,立即折转方向,手指又是一捻,奋力点出一道剑指,直取迎面飞来的满天剑影的中心。 又是“嗡”的一声,漫天剑影轰然倒塌。 一招之下,凌东凡和肖成宗各自倒退了五步。 几个辗转腾挪,三人又重新战到一处。 一时间,方圆百里虚空,风起云涌,劲浪涌动,仿若成了一座汹涌怒吼的大海。 劲流之中,只见三个人影犹如三颗光点,在乱流狂影之中来回飘闪,飞纵。 附近群山,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啪啪”的开山裂石之音。 大地摇晃,群山震动。 第99章 大战雪谷 如此景象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忽听“轰”的一声,劲流气海轰然倒塌,哗的一声,向四周扩散而去。 劲波所到之处,天塌地陷,群峰倒塌。 如此混乱的场面,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平静了下来。 凌若风几人放眼望去,只见三人之前战斗的那座大雪谷已被飞沙乱石填充了大半。 雪谷废墟之上,只见凌东凡双目微闭,凌风立于一块凸起的断石之上。 此时他脸色惨白,长发纷乱,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胸口的衣裳已被血水浸透。 而肖成宗和孙行云两人则衣衫褴褛的倒在他脚下不远处的一堆乱石之上,生死不明。 秦战三人一见这光景,顿时心下骇然。 沉默半响,秦战突然喝道:“周兄,赵兄两位兄弟,这小子现在已是灯枯油尽了,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正说之间,只见他一马当先奔下山峰,断刀指凌东凡。 其余二人相互示意了一眼,也紧跟其后,几个纵步,与秦战一起,呈三角之势,把凌东凡围在中心。 凌东凡微微睁开双眼,瞧了一眼即将西沉的残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之中充满了悲凉和落寞。 笑声过后,只听他悲愤说道:“我凌东凡纵横天下两千余年,英雄半生,自命不凡,没想到今日却要葬身于这无名山谷当中。” 他神色忽然一冷,道:“也罢,我今日即便是死了,也要拉上你们几个人老匹夫陪葬。” 说着只见眼中陡然射出一抹精光。 “少主,老奴来助你!” 一声轻喝过后,凌若风带着其余几人,冲了过来。 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此时的凌东凡已是强弩之末。 别说是面对当世三位一流高手,即便是其中一位,也已力不从心。 凌东凡猛然回过头,郑重其事的看着几人,厉声道:“站住,都给我退回去!” ‘凌云三侠’三人神色一怔,纷纷停下了脚步。 凌若风双目含泪,看着神情刚毅的凌东凡,道:“少爷,我们,我们不能...” 凌东凡眉头一冷,再次厉声道:“都回去。” 而廖风承则是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凌东凡大手一挥,一道劲气直逼廖风承面门,喝道:“你也回去!” 廖风承在劲气的裹挟下,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道:“可是...凌兄你…” 凌东凡怒道:“不自量力,还不滚回去!” 廖风承眉头皱了皱眉头,还是停住了脚步。 凌东凡看了凌若风一阵,道:“风叔,在我爹的眼中,我一直是那个最不争气的孩子。这一次,我想证明给他看,我凌东凡一样出类拔萃。” “另外…你们务必要找到七少爷的下落,并且把他安全带回凌云窟。此事是我爹心中的隐痛,同样也是我的。” “你记住了吗?” 凌若风哽咽道:“少爷放心,老奴记住了。” 凌东凡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快走吧。” 凌若风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朝着凌东凡躬身行了一礼,道:“我们走了,少爷请务必保重!” 凌若风转过头抬,冷冷的看着秦战三人,怒道:“你们几个老贼,都给凌某人听好了,今日我家六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日,我凌云窟必将倾巢而出,叫你们几人,以及你们的宗亲朋友通通死无葬身之地。我们走!”说着大手一挥,径直向山外方向奔去。 凌若风已别无选择,眼前这三人,即便是在其中的一位,也非他全盛时期可敌。 如今之际,唯有保住性命,把消息传出去,几人才会忌惮他凌云窟的势力,六少爷或许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秦战三人当然也心知肚明,今日若是给在场的任何一人逃了出去,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后果。 凌云门主一怒,必叫这天下翻天覆地,血流成河。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凌若风几人刚跨出几步,忽觉眼前闪出一条黑影,挡在了几人身前。 那人哼了一声,笑道:“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座山谷。” 凌若水一瞧那人,怒道:“秦战,你这老贼,你就不怕凌云窟的报复吗?” 秦战笑嘿嘿一阵,道:“就是因为害怕,所以你们才走不了。抱歉,老夫也是受那报恩门的胁迫,身不由己。” 说着神色忽然一凝,手中断刀一翻,化成一抹刀光,直取三人喉咙。 凌东凡一见这情景,勃然大怒,喝道:“秦战,你找死!” 脚下无风自动,身体顿时化成一条残影,嗖的一声,直取秦战的背心。 赵文龙脚下微微一滑,手中银枪顺势一挥,卷起一条蛟龙,挡住了凌东凡的去路,嘿嘿笑道:“凌六少爷,你的对手在这里。” 周可为道:“还有我!” 说着他手掌一翻,两颗铁胆笔直飞出,直取凌东寒背心。 凌东凡又急又怒,左手一把抓住迎面扑来的蛟龙,右手双指一捻,化而为剑,将全身真气灌注于一指,直取赵文龙眉心。 这一次,他只攻不守,不惜冒着周身门户大开的危险,也非得先斩杀其中了一人不可。 “嗤!” 只听一阵轻响,凌东凡的剑指已将赵云龙的眉心洞穿。 他剑指抽出之时,一支血箭也随之从赵云龙的眉心直直射了出来。 赵云龙轻哼了一声过后,倒地身亡。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前一后两颗铁球带着两股巨力,不偏不倚,正中凌东凡心窝。 凌东凡只觉喉咙一热,一股血水再次从口中冒了出来。 血水停止流出的时候,凌东凡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彻底瘫软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半分。 再看凌若风这边,不过只是三五个回合下来,四人便失去了反抗的之力。 若是放在三人全盛时期,‘凌云三侠’中任何一人对上秦战虽然无法取胜,但至少也可保命。 可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三人有意施展‘三才一气’神功,奈何还未出手,便已被人打倒在地。 至于廖风承这种三流高手,在这种一流高手之间的对决当中,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战眯着双眼,死死盯着凌若风喝道:“说,你究竟把无字天书藏到哪里去了?” 凌若风吐了一口血之后,怒道:“不知道。” 秦战笑了笑,道:“好,很好,非常好!” 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喊道:“周兄,先把凌云窟那小子杀了。本座就不信了,在他们的眼中,那无字天书当真比这小子的命还值钱。” 周可为神色一怔,道:“这个…这个…” 秦战喝道:“周兄,你还在犹豫什么?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退路可言吗?今日若是拿不到无字天书,不光是你我二人性命不保,就算是我们的门人以及亲朋好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周可为叹了口气,道:“好吧!”手上微一用力,两颗铁球径自砸下。 第100章 天剑三式 也就这时,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虚空忽然风起云涌起来。 天幕也突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十里群山也跟着巍巍颤颤起来。 大地也随之摇晃不止。 原本插在地上的几柄断刃,正发出激烈而又颤栗嘶鸣之声,似是要破土而出,一飞冲天。 方圆十里的空间,好像是突然受到某种强大力量的束缚一样,不断的向中间挤压,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凌东尘趁着周可为愣神之际,一个驴打滚,躲开了致命一击。 忽然。 只见一道闪电从无尽的黑云当中一闪而逝。 众人抬头一瞧,只见一柄苍穹大剑,带着无比耀眼的寒光以及碾压万物的气势,破开层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这边斜斜划来。 苍穹大剑所到之处,云层破碎,虚空凝固。 随着巨剑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只觉周身的威压也越来越重,好似头顶有一座无形擎天石壁,直直压了下来。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声轻响过后,周可为,秦战以及赵文龙三人,再也无法承受那种巨大的威压,口中随之吐出了一支血箭。 几人一阵踉跄,倒在雪窝中。 奇怪的是,凌若风几人似乎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也就在此时,那苍穹大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小,最后缩小成一片三尺多长的青芒长剑,直直插在地上。 长剑落地不久,遮天蔽日般的乌云骤然烟消云散,雷霆万钧般的威压也随化为乌有。 凌若风转过头一瞧,只见一柄约莫三尺六七长短,三四寸宽窄,剑身上泛着一层墨绿色光圈,剑体内流淌着一汪绿波的古朴宝剑,正插在之前光芒落下的地方。 原来那从天而降的光芒,竟然是这柄古朴的宝剑所发出的通天剑芒。 此剑下落之时,犹如龙吟虎啸,风云万里。 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此剑若不是最后收了势,必会将这座峡谷夷为平地。 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了然,更是无比骇然。 “几位,还请就此罢手吧!那无字天书,绝不是你们几个可以染指的。” 忽然,只听一道温润如玉,但又带着无比威严的女子之声,从极远的天外传来。 那声音甚是婉转动听,如三月春水,空灵缥缈。 犹如仙家绝唱,不带一丝凡尘气息。 那声音极其平淡,又极其柔和,甚至不曾夹杂一丝真气,但却带着无比的威严,在苍穹之巅久久回荡,动人心魄。 秦战心惊胆寒,愣了半晌,才从惊骇中缓过神来。 他艰难的站起身来,朝着虚空拱手一礼,问道:“何…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那声音续道:“你我见面之际,便是你陨落之时。我已给过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再执迷不悟,莫怪我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秦战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管同伴是死是活,运起身法,径直向山外奔去。 另外几人早被那个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一阵踉跄,便已消失在雪原之外。 片刻之后,忽见西南方向的山坳中上飞出了一只马队。 刹那间,马蹄声如雷,卷起了满天飞雪。 马队纵横驰骋,如履平地。 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齐齐停在了众人面前。 马队并排成两列,一边九匹,共计一十八匹。十八匹骏马每匹都是体型匀称,白色纯种的罕见良驹。 每匹马上都端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锦衣长袍,背负银色流光宝剑,仙姿卓绝,不染凡尘气息的白衣少年。 只听左边首位的那少年轻轻“吁”了一声,马队顿时一分为二,从中间一步一步走出一头浑身散发着彩光的神兽来。 那神兽的背上则端坐着一个丰神俊朗,俊美非凡的少年。 那少年上身穿着一件灰白相间的紧身格子外套,下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袍,腰间配着一根碧玉箫。 如墨般的黑发,以一支玉簪简单的盘于头顶。一双又黑又大,且流淌着无尽的光泽双眸,正笑盈盈瞧着众人。 高低适中的鼻梁,恰到好处的红唇玉嘴,加上那一副犹如刀刻斧琢的鹅蛋脸,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众人瞧得如痴如醉,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长得如此秀丽绝伦的少年! 少年瞧了众人一阵过后,轻轻一纵,跃下了神兽,径直走到凌东凡身边,看了他一阵之后,手指微微一抖,双指之间忽然多了一枚红色丹药,道:“凌师兄,这枚丹药是本门的疗伤圣药九转大还丹,你快些服下。” 凌东凡微微睁开双目,瞧了那少年一眼,气若游丝的说道:“谢谢你啊!”似是有意坐起身来,奈何力不从心。一连尝试了几次,始终没能爬起来。 凌若山有点瞧不下去了,瞪了那少年一眼,道:“我说这位少侠,我家少爷受了重伤,你就不能扶他一把吗。” 那少年一怔,迟疑道:“这…这个…”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骏马上的一位少年跳下马来,朝着那俊秀少年拱手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如此小事岂敢劳烦师兄大驾,还是交给师我弟吧。” 俊秀少年点了点头,道:“有劳师弟代劳了。这几位朋友都受了伤,我这里还有几枚九转大还丹,还请你帮大伙儿一人派发一颗。”说着递过来一个漆黑色的瓶子。 白衣少年面露难色,低声问道:“那九转大还丹是本门的秘宝,极难炼制,珍贵异常,是否当真要一人派发一颗?” 俊秀少年点头道:“当然了。他们都是为了我昆仑门才遭此大难,这点丹药又算得了什么,快点儿去吧。” 原来这俊秀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海外仙山”昆仑门当代掌门最疼爱,也是年纪最小的徒弟。 当然,也是之前在天涯客栈之中女扮男装的红衣少年郎,慕容卿尘。 她和柳小婉从天涯客栈出来之后,本打算返回师门报告无字天书的消息,却半途收到师门传信,命她带着‘昆仑十八神君’前来接受无字天书。 然而,无字天书的事现如今已在西凉国,乃至整个神武道洲掀起了轩然大波,她必须得把这个消息送回师门。 因此,她只好与柳小婉分道扬镳,一人回去报信,一人前来接收天书。 众人服下丹药不久,便已经能够坐起身来。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便可以勉强行走了。 不过是半个时辰,便已恢复了五六成。 当然近乎陨落的凌东凡除外,此时的他只能勉强下地行走。 凌若风一瞧那柄插在地上的古朴长剑,见剑柄上刻着“天斩”二字,心中顿时一喜,朝着慕容卿尘拱手一礼,道:“老朽曾听门主他老人家说过,昆仑掌门座下有七大得意弟子,各配一柄仙家名剑,人称‘昆仑七剑’,而这天斩剑便是其中一柄。莫非少侠便是昆仑掌门的高足之一,也是我们要等的人了?” 慕容卿神色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这老头竟然知道‘昆仑七剑’的名号,只是不知他究竟知不知道,天斩剑的主人其实是女儿身。 随即拱手回了一礼,笑道:“正是。想必前辈便是‘凌云三侠’中的凌若风凌大侠了。晚辈‘天斩剑’慕…慕青城见过前辈。” 凌若风恭敬的回了一礼,道:“老夫乃凡夫俗子,岂敢受仙门高人大礼。敢问少侠...是否持有昆仑掌门与本门门主事先约定好的信物?实在抱歉的很,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少侠见谅。” 慕容卿尘微微一笑,道:“当然,还请前辈过目。”说着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佩,递给凌若风。 凌若风瞧了玉佩半响,突然老泪纵横起来,眼中含着泪水,笑道:“不错,不错!昆仑门人,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沉吟了一阵之后,续道:“既然如此,那这无字天书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着手指微微一抖,只见一支黑色匣子径直出现在他手上,又瞧了一阵,道:“慕少侠,请你收好了!” 慕容卿尘双手接过黑匣,打开瞧了一阵,随即合上,放进了腰间。 第101章 论功行赏 然后朝着凌若风三兄弟拜了三拜之后,道:“三位前辈,你们曾救我烟霞神龙师叔于危难之际。虽然他老人家最终还是与世长辞了,但你们劳苦功高,在下无以为报,这里谢谢了。” “至于凌云窟于我昆仑门的大恩大德,日后我师尊会前往凌云窟,亲自向凌门主致谢。” “凌大侠,师父她老人家吩咐过,一定要将这枚玉佩交到你们三人手中,还请你收下。” 说着将那枚昆仑门的信物玉佩递了过去。 凌若风不解,问道:“这个是...” 慕容卿尘道:“此玉佩名为‘凤舞九天’,其背面刻着前往我昆仑门的地形图,以及解除路径上的各种阵法的法门。” “日后三位前辈若是有兴致,可持此玉佩前往我昆仑圣境观光游览,也好让我昆仑门一尽地主之谊。” “当然,三位前辈日后若是遇上什么大难之事,也可让人持此玉佩来我昆仑门求援,我昆仑门必然无有不遵。” 凌若风一怔,这哪里是什么邀客令,分明是报恩令呀。 四大圣境昆仑门的报恩令,可遇不可求,非“价值”二字所能度量。 不过,如此贵重之物,当真受之有愧。 他拱手哈哈一笑,道:“这个...可不敢当。我三人护宝只为了天下道义,不为贪图报答。”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前辈,你千万别误会,家师如此安排,绝无半分看轻三位的意思,反而是为了表达敬重之情,所以还请前辈务必收下。” 凌若风瞧着凌东凡,道:“这个...这个...” 凌东凡笑道:“风叔,这可是莫大的机缘,你就收下吧。” 凌若风道:“是。多谢少侠,还请替我三人好好谢谢门主的厚爱。”说着双手接过那枚玉佩。 慕容卿尘双手交叉放于胸下,微微躬了躬身,行礼道:“晚辈一定带到!” 这种行礼方式,瞧得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分明是大家闺秀的行礼方式呀! 这位慕兄弟...莫非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昆仑十八神君只觉得老脸一红,老大轻轻咳嗽了几声,揭过了这茬,哈哈一笑,道:“请前辈放心,你的谢意,我们一定带到。” 廖风承哈哈一笑,道:“那如果我廖风也想去你昆仑门观光一番,我又怎么去你昆仑门?在这次护宝行动当中,我廖风承虽然没有多少功劳,但至少也有些苦劳。”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敢问这位少侠如何称呼?抱歉,在下之前把你当成了凌家七公子了。” 廖风承哼了一声,道:“并不是。我乃山海郡第一大侠,‘怒海神针’廖风承是也。”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多谢你的帮助。我个人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廖风承呵了一声,道:“就一个忙?这次我可是差点丢了老命,哦,不对,是小命才对。” 老大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可别得寸进尺。得我师兄一诺,胜过你得一座金山银山。” 慕容卿尘瞪了老大一眼,责备道:“师弟,这位少侠是我昆仑门的恩人,不可以无礼。” 老大拱手道:“是。” 廖风承微微一笑,道:“金山银山?我家多的是,并不如何不稀罕。” 慕容卿尘努了努嘴,道:“那...你要怎么办?但凡我能做到,又不违背江湖道义,我必定为你办到。” 凌东凡见慕容卿尘为难,眉头不禁皱了皱,道:“廖兄,差不多得了。你若是还不满意,小弟再答应帮你办一件事,干脆我好人做到底,帮你办成三件事情。” 廖风承笑了笑,道:“凌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不过,这位慕兄弟难为情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可爱。你要是个...女孩子,那必定是好玩极了。莫倾城,你如此精致绝伦的模样,比这世间上的女子都好看,想不倾城也难啊。” 老大勃然大怒,道:“小子,你太放肆了,信不信我...” 慕容卿尘又瞪了老大一眼,道:“师弟,你别说话了,快退下。” 然后看了廖风承一眼,盈盈笑道:“廖师兄误会了,青城的青是山绿水的青,而不是倾城倾国的倾。” 廖风承哟呵一声,笑道:“哈哈,那大哥竟然还恼羞成怒了?难道…这位慕公子当真是女儿身?难怪之前我们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走出来的却是一个俊小子。” 慕容卿尘一怔,道:“这个…怎么可能。” 凌东凡见慕容卿尘神色慌乱,已然猜出了大概,赶紧岔开话题,朝着那慕容卿尘行了一礼:“慕师兄,多谢你的赐药之情。”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回了一礼,道:“师兄你太客气啦。你身受如此重伤皆是因我昆仑门而起,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说着又施了一礼。 廖风承见慕容卿尘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优雅绝伦,动人心魄。暗自出神了半晌。 不禁脱口赞道:“好一个翩翩美少年,真是世间罕见。慕兄,你说你这模样是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莫不是那神仙下到凡间来历劫来了?” 慕容卿尘玉手轻轻一扬,顺势把‘天斩剑’收了起来,盈盈一笑,道:“这位师兄,你打架的本领不大,夸人的本领却是不小呢。” 廖风承摸了摸头,讪笑道:“让兄弟见笑了。对了,这次若不是兄弟你出手,小弟我此时只怕已经到阎王殿报道了。此番大恩,非一个谢字所能了结。日后但凡慕兄有任何差遣,刀山火海,我廖风承绝不推辞。”说着认真行了一礼。 慕容卿尘回了一礼,笑道:“好的,小…小弟记下了。” 廖风承道:“对了,慕兄,刚才那招从天而降的剑法是你使的吗?” 慕容卿尘恩了一声,笑道:“正是小弟所使。” 廖风承笑道:“那一招剑法真是霸道无匹,震古烁今,是小弟生平见过最厉害的剑法了,叫什么名字?你能…教教我吗?” 慕容卿尘愣了一下,笑道:“那一招名叫‘剑动天下’。是我昆仑门七大剑法神技之一,‘天剑三式’的第二式。至于教你么…,实在不好意思,以你目前的修为,还不适合修炼那套剑法。若是强行修炼,于你有害无益。” 这句话若是从在场其他任何一人的口中说出,廖风承必定会暴跳如雷,但却是从斯文有礼的慕容卿尘口中,他竟然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微微一笑,道:“那你可以先传授给我,等我修为够了再修炼。你莫不是担心我学了你昆仑门的绝技,所以才编了个理由糊弄我?”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我并不是担心你学了我昆仑门的绝技,而是担心你无法护那绝技周全。此绝技威力巨大,一旦流入江湖,势必会掀起腥风血雨。所以,还请你见谅了。” 廖风承还想说话,却见慕容卿尘已将目光转到凌若风身上,她行了一礼,道:“前辈,此次护宝,你们几人功不可没,对我昆仑门恩情深重。师傅在信中再三叮嘱过,务必要好好答谢诸位。正好,晚辈这里有几本修炼秘籍,算不上是什么宝物,这便赠于大家,算是表达一些我个人的心意。” 说着她手指微微一扬,只见几部古卷落于掌中。 凌若风微微一愣,道:“这个...这个...老朽先谢过少侠好意,不过我凌云窟有门规,本门弟子不得擅自修炼他门的武技功法,违者重罚。所以,少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凌云窟不愧是中州国七大玄门正宗之一,作风严谨,在下佩服。不过,世间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你家之道,我家之道,皆为世间道。” “既然都是道,那便没有你我之分。唯有集天下之道,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然后融为一身,方有机会修得那无上之大道。” 凌东凡微微一怔,抱拳道:“慕师兄虽然年纪轻轻,但却眼界宽阔,见识非凡,小弟佩服至极。” “三位叔叔,慕师兄说得对,我凌云窟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就必须抛开门户之见。你们大可自行挑选自己中意的武技,爹爹若是怪罪下来,由有我一人承担便是。” 凌若风犹豫了一阵,拱手道:“是!” 他是修仙之人,面对仙家秘法,自然难以抵抗。 他走上前去瞧了瞧,挑了一本功法秘籍。凌若山挑了一本掌法秘籍,而凌若水则挑了一本炼体秘籍,最后只剩下了一本身法秘籍。 廖风承伸手正打算拿起那秘籍时,谁知慕容卿尘却出手阻止了他,道:“廖师兄,不好意思,这本秘籍的品级与你当下的境界不符,你若强行修炼,对你不仅无益,反而有害。依我之见,这秘籍还是交给凌家六公子为好。”说着将最后一本秘籍递给了凌东凡。 廖风承心里那个气呀! 这是什么,这是歧视!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歧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的修为太低,别人说的也是实情。 他摊了摊手,笑道:“无所谓啦,武技秘籍么,我家里也多的是,就算是修炼一辈子也修炼不完。不过我却很好奇,你所赠送的这些秘籍究竟是什么等级?不会都是一些破铜烂铁吧。” 慕容卿尘笑道:“那倒不至于,之前的几步秘籍都是天灵上品,也可以称之为半步仙级秘籍。”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啊”了一声,都没想到,那秘籍的品级竟然如此之高。 世间武器、秘籍、灵丹妙药、或是奇花异草,从下至上共分神级,仙级,天灵,地灵,玄灵,地灵,天阶,地阶,玄阶,以及黄阶。 品级越高,作用越强,威力越大,价值自然越高。 天灵上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已是仙家神技了,整个西凉国也就那么几本,掰着手指头都能够数得过来。 至于仙级秘籍,向来都只是一个传说,只存在于一些隐世仙门,或是上古秘境当中,非普通人所能见到。 而这昆仑门随便一出手,便是四本天灵级别武技,这叫众人如何不惊讶。 当然,这天灵级别武技在昆仑门只能算是品级较高的宝物,还达不到顶级水平。 廖风承那个后悔呀,真是一言难尽。他突然叫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话说这次护宝我也是出了大力的,但为何到了论功行上赏的时候,我却什么也没落下。”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廖师兄别着急,我自然不会落下你。” 说着她从腰间取下那支玉箫,说道:“这玉笛名叫‘别殇‘,乃是我昆仑山神玉所筑,其上蕴含有一道天地灵气,你若能够将其全部炼化吸收,化为己用,修为必然大有精进。此物于我而言,除了附庸风雅之外,已无甚大的用处,我这便送与你。” 老大道:“师…师兄,不可。这玉笛乃是大师兄在你寿诞时送你的生日礼物,也是你最珍爱之物,岂能随意送于他人?” 慕容卿尘淡淡一笑,道:“没事。宝物再珍贵,终究只是身外之物,不值得一提。何况大师兄他...算了。这位少侠对我昆仑门有大恩,我们不可不报。” 不知为何,她的神情竟突然之间变得忧郁和伤感起来。 廖风承当然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撇了撇嘴,笑道:“还是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宝物我不要了。” 慕容卿尘微微一笑,道:“收下吧,权当是做个纪念。” 廖风承沉吟了半响,接过玉笛藏于腰间,道:“也好,留个纪念。哈哈,兄弟你丰神俊朗,气质非凡,只可惜你生了个男儿身,若为女子,我廖某此生必定娶你为妻。可惜,可惜了。” 慕容卿尘脸色突然一红,啐了一口,道:“你,你又胡说些甚么?” 廖风承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兄弟你竟是如此面薄之人,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却不必当真。” 他起身朝着凌东凡等人行了一礼,道:“此事已了,廖某去也。凌兄,慕兄,以及诸位朋友,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我们江湖再见了!”说着哈哈大笑而去。 寒暄了一阵过后,凌东凡几人也踏上了归程,宽阔无边的茶马古道只剩下昆仑门十几人,以及偶尔从天边飞过一只只的雪燕。 第102章 报恩门 冷月如钩。 万山俱静。 月光如辉,照在千山暮雪之上,散发着银银光芒,照得茶马古道之前的那片雪谷,通明如昼。 “嗖!” 也不知何时,只见一根指头粗的血色光柱,从雪山那边冲天而起,行至虚空之颠时,忽然“啪”的一声,化作满天血光。 血光闪烁一阵,凝聚成了一支巨大的血手印,悬浮在苍穹之巅。 血手印的体积极大,足足有五六十米长短,散发出遮天蔽日的血光,将整个苍穹染成了血色。 血手印居高临下,像是死神庄严肃穆的大脸,俯瞰着万界众生。 慕容卿尘瞧了那血手印一阵过后,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轻喝了一声:“走!” 说着她双足一点地面,跃上七彩神兽,率先奔向血手印方向。 其余十八人见师姐神情凝重,不敢怠慢,纷纷上马,紧跟神兽之后。 一时间,一头神兽在前,十八匹骏马在后,风卷残云般的向前奔赴,壮观不已。 老大瞧了慕容卿尘一眼,嘻嘻一笑,道:“师姐,以师弟之见,那血手印不过是江湖上一种极其普通的障眼法而已,你不必太过着急。” 慕容卿尘一怔,轻轻哼了一声,道:“极其普通的障眼法而已?那血手印并非什么障眼法,而是让整个神武道洲都为之闻风丧胆的报恩令。” 老大大惊,道:“什么?那...那...便是威震天下的报恩令么?” 慕容卿尘道:“是的,报恩令不仅是血杀令,更是报恩门的象征。看来报恩门的众高手已经到了。吩咐下去,让大伙加强戒备。” 老大道:“是。” 只见他手掌微微一扬,喊道:“强敌在前,大家务必加强戒备。” “是!”众人应了一声,纷纷抽出背上宝剑严阵以待。 “天下第一报恩门,不为江山不为君。血手一出风云变,敢叫王侯来称臣。”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只听一阵响彻天地,气势如虹的口号,从东边一座山谷中浩浩荡荡传来。 老大哼哼几声,不屑道:“这报恩门的口气未免太狂妄了点儿。” 慕容卿尘道:“他们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片刻过后,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夹杂着一阵杂乱的呵斥声从一座山峰之后传了过来。 慕容卿双眸一凝,一拉缰绳,脚下神兽嘶鸣一声,一马当先,跃上十余丈高的雪峰峰顶。 片刻后,昆仑门众人见雪峰下,一块平地之上,一群身穿宽大黑色斗篷,面戴黑色鬼头面具的鬼头人,正在围攻凌东凡主仆四人。 四人周围,此时已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几十个鬼头人的尸身。 血水早已将洁白的雪地染成了红色。 鬼头人一方,即便已有几十人已然倒下,但其余众人士气不减反增,一波接着一波,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四人涌来。 凌若风三兄弟固然英雄了得,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三人只能护着重伤未愈的凌东凡且战且退。 不多时,四人已被逼进一座圆形雪谷之中。 一入雪谷,四人便退无可退了。 “从四面包抄!” 只听一道苍劲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鬼头人彼此使了个眼色之后,分成四组,从四个方向向四人围杀过来。 凌若风眉头一皱,一剑割断了一人喉咙,长剑翻飞,在胸前交织成一座密不透风剑网,挡住南边敌人,喝道:“二位弟弟,我们的性命为轻,少主的安危为重,我们呈三足之势,将他护在中心。” “好!” 凌若水应了一声,双足一点,跃到凌东凡东首,张弓搭箭,连续命中三个鬼头人的胸膛,骂到:“他妈的,这报恩门的龟孙子怎么越杀越多。” 凌若山飘到凌东凡的西首,一掌拍碎一人脑袋,又是连出几掌,逼得敌人连连后退,答道:“是啊,如此下去,我们必会被这群龟孙子给耗死。大哥,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凌东凡眉头紧皱,道:“三位叔叔,你们快走,别再管我了,不然我们谁也走不掉了。”说着手指一翻,点破一人脑袋,但口中却顿时喷出了一股血水。 凌若风道:“少爷,你千万别再乱动真气了。二弟三弟,西北方向敌势较弱,我们从那里突围出去。” 三人一人挥剑,一人搭弓射箭,一人肉掌翻飞,犹如三座擎天柱,将凌东凡死死护在中心。 三人且战且退,从东杀到西,又从西杀到北,最后向西北方向慢慢靠近。 转眼间,雪谷中,鬼头人的尸体已是堆积如山。 “哎哟!” 众人战至正酣之时,忽听凌若水惨叫了一声。 凌若风回头一看,见一个鬼头人手中长剑正中凌若水的左肩。他大叫一声:“妈的,找死!”一剑砍下了那人脑,长剑呼呼,再次杀了三四人。 就在这稍一分神之际,只觉身后、左首、右首三个方向登时风声大作,凌若风左手拳右手剑,分击左右,两人应声而倒。 身体一转,正准备再次出拳,却还是慢了几分,一口寒刀斜劈下来,正中他的肩头。 凌若风顿时大怒,一拳拍向那人胸口。 就在这短暂的变故之后,凌若风只觉四面八方劲风齐至,长剑挥舞,分别击杀三人,但另外几股劲风如约而至,分别招呼到他周身各处。 凌若风“哎哟”一声,身上已中三刀。忍住疼痛,他连续划出五剑,逼退五人,正打算再次挥剑,只觉体内真气已是耗尽。 凌若风仰天长叹,道:“我凌若风英雄一世,看来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正打算闭眼等死,忽见一道寒光从身前一闪而过,四周压力骤然烟消云散。 凌若风心中大喜,抬头一瞧,只见一位手握长剑的白衣少年,身影如飞,纵横在黑压压的人潮之中。 白衣少年如入无人之境,长剑所到之处,鬼头人纷纷倒地。 这少年凌若风认识,正是不久前在茶马古道,分开不久的昆仑十八神君之一。 昆仑十八神君没有名字,只有称号,从剑一排到剑十八。 而这少年正是十八神君中的剑七。 凌若风顿时喜出望外,叫道:“少主有救了,少主有救了!老爷啊,少爷有救了”。说着不禁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另外五位白衣少年剑客从不远处的雪峰上一跃而下,人影纷飞,长剑纵横,转眼之间,已将剩下的几十个鬼头人杀得干净。 就在凌若风几人庆幸劫后余生之时,忽听东面山峰上传来一阵龙吟之声。 龙吟声越来越大,震得虚空微微发颤。 众人寻声一瞧,只见一条十余丈长的黑色苍龙,张着血盆大口,朝众人扑来。 剑七哼了一声,道:“来的好,布阵!”说着一跃而起,长剑一卷,带着一股剑潮,斩在苍龙的头部。 另外五人也纷纷飞起,长剑翻飞,一人斩尾,其余四人斩中心。 苍龙嘶吼了一阵过后,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死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众人忽见一条黑影从面前一闪而过,抓起重伤的凌东凡,几个飞纵,朝着东边群峰上纵去。 快,太快了! 快到众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原来之前的苍龙不过是对方的声东击西,其真实目的在抓获凌东凡。 慕容卿眉头微微一皱,尘双足一点地面,身化一道残影,径直朝着那黑影追去。 她双足刚踏上那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忽听一声怒喝:“回去,不然本使者就杀了这兔崽子。” 慕容卿尘抬头一看,只见五个面戴白色鬼头面具,身穿白色斗篷长袍鬼头人,正站在一座倾斜石壁上。 其中一人手持一柄寒刀抵住了凌东凡的咽喉,另外四人护卫在那鬼头人身前。 慕容卿尘淡然一笑,道:“诸位,有话好说,千万别乱来。”说着向后退了几步。 持刀鬼头人道:“若想让他活命,便交出无字天书。”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抱歉,我并没有无字天书。” 持刀鬼头人怒道:“别和本座耍花样,本座的耐心实在有限。”说着长刀突然一翻,朝着凌东凡的脖子割去。 慕容卿尘神色大变,喝道:“住手,无字天书确实在我这里。那么,请你把人放开吧。我这便把东西交给你。”说着从腰间掏出了黑匣子。 持刀鬼头人嘿嘿一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把匣子打开。” 慕容卿尘手指轻轻一扣,黑匣子顿时开启,冒出了一抹绿色的光芒。 持刀鬼头人笑道:“不错,不错!把东西扔过来。”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阁下刚才让我别把你当傻子,这会儿怎么把我当傻子。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鬼头人道:“甚好。不过你若是敢耍花样,可别怪本座心狠手毒。说着手上微一用力,长刀破开了凌东凡咽喉处的皮肤,一抹血水顺着刀口留了出来。 凌东凡怒道:“混蛋,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便杀了小爷!” 鬼头人喝道:“他妈的,还不给老子闭嘴。” 说着只见他手中寒刀又深入几分,血水立马蜂拥流出。 慕容卿尘大吃一惊,道:“好,好!你别乱来,别乱来!” 说着把黑匣子放到地上,然后退后三四米。说道:“无字天书我已经交给你们了,这下可以放人了吧。” 鬼头人道:“不行,等我们兄弟安全离开此地,自会放了你朋友。” 慕容卿眉头皱了皱,不悦道:“你们如此出尔反尔,真的好么?” 也就在这时,忽听“咿呀”一声嘶鸣声,忽然从西南方向传了过来。 慕容卿尘放眼一瞧,只见一颗黑黑球迅速射来。 黑球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显露出了一只一米多高的黑色仙鹤模样来。 也就在这时,只听仙鹤背上传来一个声音,道:“月白使者,还不速速把无字天书交给本座。” 鬼头人答道:“是,属下遵命。” 说着只见他左手微微一捻,卷起一股劲气,夹裹着黑匣子抛向仙鹤。 仙鹤之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位脸戴金黄色鬼头面具,身穿金黄色斗篷披风的鬼头人。 待仙鹤靠近黑匣时,那鬼头人双指一捻,不偏不倚,将黑匣抓在了手心。 他打开黑匣瞧了一阵过后,哈哈笑道:“月白使者,此次能够得到无字天书你功不可没,本座必会亲自在门主他老人家面前为你请功。” 说着只听他轻轻“吁”了一声,仙鹤似是收到了某种指令,改变方向,向东南方快速飞去逝去。 慕容卿心中恼怒,奈何对方有人质在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仙鹤消失。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持刀鬼头人,冷冷道:“东西你们已经拿到了,还不放人。” 鬼头人笑了笑,道:“那不成,等我们几兄弟安全了,本座自会放了他。” 慕容卿尘怒道:“你找死!” 正说间,只见她双指突然一捻,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嗖的一声飞上虚空,化作万千剑影,笼罩在鬼头人头顶的虚空中。 一时间,只见方圆十里,剑气纵横,长风呼啸。 慕容卿尘冷冷的盯着鬼头人,道:“我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了,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持刀鬼头人脸色瞬息万变起来。 “走!” 沉吟了半响,突然只听他轻喝一声,一把将凌东凡推向慕容卿尘,借着反弹之力,跃进无尽虚空,几个起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其余几人也在几个呼吸时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慕容卿尘手掌一翻,拖住了迎面扑来的凌东凡。待他稳住身躯,她问道:“凌师兄,你怎么样?” 凌东凡一脸自责,道:“我没事儿!这次都怪我,把无字天书弄丢了。”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你别自责了,我一定会把无字天书找回来的。你好好保重,我告辞了。” 说着唤来神兽,径直向东南方向追去。 第103章 楼兰古城 黄沙,一望无际的黄沙。 微风乍起,似是一只撩动着的无形大手,将沙漠揭去了—层又一层,然后汇集成一个个沙浪向前无尽涌动。 一轮红日,斜斜的挂在天角,映射着黄沙闪烁出微弱的金光。 “咿呀,咿呀!” 浩瀚无垠的长空之上,偶尔划过几只大雁,使得原本孤寂天地更显得清冷几分。 沙漠入口处写着“葬仙沙漠,凡人莫入”八个大字。 凌东辰举目眺望了一阵,见沙漠中并无道路,也无人兽走过的足迹,只能沿着一条沙岭径自向西。 他从九界山出来之后,一路西进,走过了无望星海,穿过了无极森林,闯过了落日平原,历时三年多,才走到这一座无穷无尽的沙漠边缘。 之后,他继续一路西进,途中经过了数不清的沙丘和沙岭,以及可怕的龙卷风和沙龙,在半年之后,终于见到一抹新绿。 新绿之后是一座古城废墟,古城已掩埋在黄沙中,只露出了轮廓的一角。 废墟旁边立有一座斑驳的石牌,上写“楼兰古城”四字。 东辰正瞧之间,只听得一阵打斗声从古城后面传了过来。 他心里一惊,心想:“如此荒无人烟的绝地,怎么还会有人?” 心随意动,几个起落,已落在了古城后面的一座沙丘之上。 他从丘上往下一瞧,只见一群人正疯狂的厮杀着。 战斗的一方是一群身穿清一色白袍,手握长剑的少年。 另一方则是一群身穿黑袍斗篷,脸戴鬼头面具的鬼头人。 一盏茶功夫过后,鬼头人只剩下了三人,白袍少年一方则剩下七人。 又过了片刻,双方战斗已到了白热化。 剑气纵横,黄沙滚滚。 方圆十里,犹如正在经历着一场沙尘暴。 三位鬼头人明显已处于下风,且战且退。 七位白袍少年则是越战越勇,穷追不舍。 众人不远处的沙滩上,此时已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来具残肢断体,以及残刀断剑等各式各样的兵器。 双方人员均有死伤,将整座沙滩染成了血色。 “轰!” 忽然,一声巨响冲天而起,如火山爆发,卷起无尽热浪。 爆炸声过后,双方又各自倒下了几人。 白袍少年一方,还有五人。 鬼头人一方,却只剩下了一人。 只见那人身穿着青色斗篷长袍,脸戴青色鬼头面具。 这人显然是众鬼头人的头目。 青面鬼头人连出五剑,将五人分别逼退了数步,然后一个箭步跳出了圈外。 他长剑当胸,口中不由自主得冒出了一股血水。 他走上前几步,微一拱手,笑着赞道:“昆仑门,不愧为海外仙山,仙家大门。昆仑十八神君,虽然年纪轻轻,却剑法超群,本君佩服。” 一白袍少年抹了抹嘴角血渍,轻蔑一笑,道:“江湖传言,报恩门奴尽天下英雄,世人见之,无不闻风丧胆。今日看来,却不过如此。” 原来这战斗的双方并非别人,正是为了争夺无字天书的昆仑门弟子,以及报恩门门众。 其中青衣鬼头人是报恩门六大护门散人,“报恩六神君”之一,江湖人称西狂神君,名讳不详。 而五位白袍少年,则是昆仑十八神君当中的五人,之前说话的正是十八神君之首,剑一。 原来,在几个月前,无字天书重现江湖,引起各方势力的你争我夺。 经过一番角逐之后,无字天书最后被报恩门的一位护法所得。 那护法本打算带着宝物返回总舵,谁料半路被慕容卿尘所阻,那护法慌不择路,竟误打误撞,冲进了这凶险莫测的葬仙沙漠之中。 慕容卿尘带着昆仑十八神君一路穷追不舍,报恩门众高手随后而至,双方在沙漠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结果却是越走越深,以致进到了葬仙沙漠的腹地,楼兰古城遗址。 西狂神君冷笑几声,不做回应,沉默了片刻。 他拱了拱手,道:“诸位,眼下情况十分明朗,本君奈何不得你们,你们亦奈何不了本君。” “以本君之见,再如此缠斗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甚至都将丧命于此。倒不如我们就此罢手,等出了这葬仙沙漠之后,再一较长短。如何?” 剑一哼了一声,道:“不如何。你不过是想抽出身来,好去追赶我师兄,抢夺无字天书。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可惜你低估了本少的智商。” 西狂神君双眸闪烁了一阵,冷冷问道:“如此说来,你们是非得做那狗皮膏药不可了?” 剑一道:“狗皮膏药?你是在说你们自己吧。今日有我五兄弟在此,你插翅难逃。” 西狂神君怒道:“找死!”说着身化一道残影,连人带剑,冲了过来。 剑一轻喝道:“小心。”双足一点地面,率先冲了上去。 其余四人紧跟其后,再一次将西狂神君围在了中间。 双方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逃我追,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时间长空上,剑气呼啸,狂沙怒吼。 大战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忽听西狂神君大喝一声:“剑动山河!”长剑从胸前奋力划出。 顿时只见一道巨大的光波,如浪潮般朝着剑一等五人涌来。 剑一大喝一声,道:“一剑三斩!” 说着他一跃而起,长剑居高临下,快速斩出三剑,顿时三条苍茫大剑,从虚空上,迅疾斩下。 其余四人也纷纷跃起,朝着光波斩下了一条巨剑。 “砰!” 一声巨响,剑波与剑浪几乎同时化为剑劲残影,剑气再次荡漾激射开来。 西狂神君退后几步,又是一个双足噔地,再次跃上高空,长剑在手中一翻,居高临下,斩出了一条苍龙大剑。 剑一喝道:“五行八卦阵!” 五人游走一阵,分别占据五方,长剑不断的挽着剑花。 剑花之下,只见一座巨大的八卦图案在五人头顶形成。 那八卦不断旋转,不断幻化,最后形成了一座蠕动的剑海,散发着遮天蔽日的剑光。 一时间,方圆数里风云骤起,沙龙怒吼。 东辰心里暗惊,不由赞道:“好强大的剑阵!” 五人分别占据着八卦五个方位,带动着八卦图,如一道龙卷风向苍龙巨剑快速移动着。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苍龙巨剑嘶吼一声,渐渐湮灭成一道残影。 而那八卦图案却只被苍龙巨剑消耗了一半,在虚空上凝聚了片刻,再次朝着西狂神君冲了过来。 西狂神君双足轻轻一点地面,身躯径自上升数米,立于半空。 他眉头皱了皱,手掌一翻,将长剑水平悬于半空,握住剑柄,连人带剑直直冲了过来。 长剑行至中途,他忽然身子一闪,没进剑中,与长剑合为一体。他轻喝一声:“剑神临凡!” 长剑似是瞬间受到了某种召唤,无限的变长,变大,最后变成了一柄笔直的苍茫横剑。 破开无尽虚空,朝着八卦图刺来。 一时间,方圆数里,长风呼啸,剑气森森。 长剑穿过的虚空,顿时留下了一条巨大的撕痕。 东辰心惊不已,心道:“难道这就是人剑合一的威力吗?” 剑海与横剑瞬间交织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过后,惊起了漫天黄沙,大地像是地震了一样,左右摇晃了一阵。 黄沙落尽,只见西狂神君以长剑支撑着身躯身,半跪在地上。 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冒着血水。胸前的青衫早已被血水染成了黑色。 另一边,只有剑一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里,不停的吞吐着血水。 另外四人双目圆瞪,先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西狂神君双眸闪烁不定,看了剑一半晌,眸光忽然一冷,然后爬起身来,握起沾满血渍的长剑,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剑一走来。 “噗嗤!” 就在西狂神君手中长剑,即将刺向剑一心窝的时候,他只觉背后一痛。 他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少年笑嘻嘻道:“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想扶你一把来着。结果不小心,竟然把这剑插进你的身体上了。” 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柄长剑,长剑的另一端则已穿过了他的胸膛。 “你...你...你是...” 西狂神君举着颤巍巍的手,连说了三个你字,口中再次冒出了一股血水。 东辰笑了笑,道:“我是谁?哈哈,还未取个响亮一点儿的名号,真是败笔!” 说着他手掌一翻,将长剑抽了出来。 西狂神君哼了几声,倒地身亡。 东辰蹲下身子,瞧着剑一片刻,问道:“兄弟,你怎么样了?” 剑一吐了一口血,断断续续道:“救...救...我...” 东辰道:“放心,我尽力而为。”说着他从古月指环掏出了一枚止血丹。 剑一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救...救我师姐...” 然后浑身抽搐几下,气绝身亡。 他虽然死了,但双眼却睁得老圆。 显然是死不瞑目。 东辰叹了口气,道:“抱歉,我应该早点出手的。” 事实上,他本来是没打算出手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双方为何事打斗,也不知道双方究竟谁善谁恶。 不过,当他看到剑一在濒临死亡时,眸中流露出的种绝望和无奈,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才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兄弟。你放心吧,假如我能遇到你师姐的话,我一定尽力而为。” 说着东辰抹了抹剑一的眼皮,替他把双眼闭合。 之后,东辰分别挖了两座大坑,一座埋葬鬼头人,一座埋葬剑一等人。 等他忙完这一切,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就在他准备找地方休息时,只见风沙中滚动着一物事。 他几个纵步,已将那物事抓在了手上,仔细一看却是一封书信。 打开书信一瞧,见是东痴神君写给西狂神君的一封书信,至于信上的内容,他看的却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却确定了一件事,西狂神君等人就是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绝非什么好人。 他将书信揣进怀里,然后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准备过夜。 “嘿嘿。玄灵下品宝剑,品级是差了点,不过外表却甚是精美。” 东辰自言自语道。 那剑正是西狂神君之前使用的那柄,名叫“太商”。 实际上,他在埋葬众人的时候,已将众人身上搜了个遍,但除了一些散碎银两,以及一少量的物资,就只有这柄剑还算有些价值。 当然,剑一所使的那柄剑品级比这柄剑更高,只可惜已被折断了,成了废剑。 沉吟了片刻过后,他准备重新参悟剑法。 他的两套剑法品级极高,但威力却远不及西狂神君所使出的那招“人剑合一”。 固然,西狂神君的修为比他高了一大截,但根本原因还在于,他对剑法一途的领悟实在是太少了,远远不能发挥出两套剑法本身所蕴含的威能。 之前的一场大战,几人都是剑宗高手,因此对东辰的启发极大。 双方战斗时的情景,一遍遍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04章 七绝剑壁 东辰醒来的时候,见朝霞已将苍穹染成了血红色。 半边苍穹,血海汪洋。 沙漠的清晨静谧而又神秘。 远处,朦胧的沙丘在血色的朝霞下,勾勒出万千变化,仿佛是一座浩瀚的金色海洋。 东辰瞧了片刻过后,一路西进。 越是往西,霞光渐渐隐去,天地也逐渐暗淡下来。 约莫傍晚时分,他抬头一瞧,忽见西边天幕尽头闪出了一团雷火。 雷火仿佛是一座天边雷海,闪烁着隐隐雷电。 他越是西进,那雷海越是庞大,也越是炽热耀眼。 临近时,只见一座十余丈宽、两边无尽延伸的椭圆形巨大雷泽,横立眼前。 雷泽虽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但却丝毫没有灼烧之感。 雷泽旁边的空地上立有一块一人高的斑驳石碑,上面刻着“洪荒沼泽”四个近乎腐朽的大字。 那剑碑古老而沧桑,长满了斑驳的青苔,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和侵蚀。 雷泽之中,全是漆黑如墨的淤泥,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雷泽上空,则飘荡着一簇簇金光闪闪的雷云,雷云之间,偶尔也会闪过一丝丝雷电。 雷电之力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座似有似无的,若隐若现的巨大半圆形光环,笼罩在沼泽之上。 显然,那光罩是一座雷劫大阵。 沼泽的中间,则有一条东西纵横的笔直通道,通道皆是由一颗颗规则的圆形浮石组成。 浮石与浮石之间相隔数米,颗颗相连,一直通往沼泽深处。 东辰瞧了一阵沼泽中的环境过后,踏着浮石,继续西进。 当他踩上第三块浮石时,只觉脚下忽然一沉,他低头一瞧,只见浮石迅速下沉,最后没入沼泽之中。 他双足互蹬,落在了第四块浮石上。淡然一笑,道:“天罡阵法,不过如此!” 在明白了这浮石规律之后,他依照天罡步伐,身化一抹残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径自向前奔去。 行至中途,忽然出现了岔路,一条通向正西,一条则折转通向正北,南边则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淤泥。 他正瞧之间,忽见北边传来了一抹剑光,那剑光极短,几乎是一闪即逝。 “莫非北边有宝剑出世?” 东辰心里起了狐疑。 他沉吟了片刻,径直踏上了北边那条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座高约三尺,宽约十余丈的巨大方形祭台。 祭台之上,左边是一座丈余高的横屏石碑,右边则是一座通天雕像。 那雕像极大,比左边石碑高出了二三十倍不止。 笔直挺立,直冲九霄之巅。 祭台的正前方,则有一道丈余高,双开的石门。 石门旁边立有一座剑碑,上写“七绝剑壁”四字。 说来也奇怪,那石门除了底部之外,四周并无任何物体依附,就像是一座墓碑,孤零零地站立在云雾缭绕之间。 东辰走到那雕像下抬头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哪里是一尊雕塑,分明就是一根擎天柱。 那神像足足有四五十余丈高,比祭台的长和宽还高出了许多。 仿若是一座尊通天神明,伫立在一座三尺高的圆形石台上。 不过那雕像的容貌却甚是清楚,是一个女子的石像。 只见她一头秀发,微微束起,中间插着一根白玉簪。 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紧束,不及双手一握。身披一件羽裳轻纱,随风舞动。 肌肤如白雪,微微泛红。 气质如荷花,独自绽放。 风姿绝俗,超凡入圣。 五官搭配好到极致,似是仙人的神来一笔,面部轮廓精致分明,犹如刀削斧琢。 尤其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似是会说话一般,灵动无比。 这哪是世间女子,这分明就是九天上的神女仙子。 不过让东辰惊讶的是,那石雕竟然雕刻的如此惟妙惟肖,就连肤色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东辰沉吟了片刻,不禁感慨道:“凡尘俗世之中,哪有如此清新秀丽,不染凡尘的女子?” “嗯,是了,此人必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女。如若不然,谁人又会将自己的画像雕,刻在这穷乡僻壤之间。” 在瞧完雕像之后,他继而转到左手那块石碑。 但见上面有字,前半部字体较大,以竖体字写道:“余纵观这世间男子固然很多,然真丈夫少也。真丈夫固然少,然真豪杰少之又少也。真豪杰固然少之又少,然英雄近乎世间绝迹也。英雄固然近乎绝迹,然盖世英豪者,世间无也。” “余曾于这洪荒沼泽当中,立下那七绝剑壁,问道天下英雄豪杰。奈何几百余年之间,竟无一人可破。可怜这世间无英雄、无豪杰也,更惶论盖世英豪乎!” “以余之见,这世间男子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庸俗无趣之人,哪有什么真丈夫,真英雄乎。人言当今天下群豪并起,英雄辈出。此话岂不叫小女子笑掉大牙矣。哈哈哈哈!”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三个哈哈大笑的女孩鬼脸。 东辰差点被气笑了,呸了一声,骂道:“去你大爷的,小丫头片子,你这口气未免太大了点儿吧。” “幸好你没有留下名字,不然我非得找到你,然后把你打到满地找牙,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后半部却是一行行字体不一的横版小字。 只见第一段上写道:“永昌年间,庚子年初,破阵,无果。上官圣女,我不如也!怒海神针,廖风承字。” 东辰哼了一声,道:“还没开始打你就认输了,怪不得人家笑你不是英雄好汉。怒海神针,妄你如此赫赫威名,不过如此。” 第二段写道:“想我七夜一生孤绝天下,自命不凡。今来破阵,却只破得区区两座。哈哈,看来我这飞鸿剑客、西凉剑冠,当真是浪得虚名。” 东辰不禁摇了摇头,目光继续下移,只见第三段写道:“中州城下初见卿,小桥碧水天色晴。回眸一笑三百载,人间从此再无春。吾,今即将死于这洪荒沼泽当中,时也,命也!逍遥剑宗,凌东尘。” 东辰怔然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叹道:“世上的女子何其之多,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妄你的名字与我仅有一字之差,却无我半分开朗和豁达。活该你一片深情,付了这漫漫黄沙。” 继续往下看,只见下一行字写道:“破阵三座,无果。道洲圣女,我不如也!不过,想我‘九州剑少’于万里与诸位高手大贤同碑,虽犹如那牛粪与之鲜花,大煞风景,却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哈哈。” 东辰又呸了一声,道:“不以落败为耻,反以上榜为荣,当真是厚颜无耻,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继续往下看,只见上面写道:“想我秦凤眠三岁习剑,十岁领悟剑气,十八岁炼气九境。自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战役百余场,未曾一败。不承想今日却只破得五阵,玄龙榜首,不过如是!” 东辰呵了一声,道:“历经战役百余场,却未曾一败?败在你手下的人恐怕都是些白痴傻蛋吧。见过会吹牛的,却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会吹牛的。可惜,牛皮吹破了。” 继续往下看,见字迹已到尽头。 东西很嘿了一声,笑道:“我倒要瞧一瞧这七绝剑壁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这当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呀!”说着径直向那座石门走去。 石门之上空空如也,只画了一座阵法。 “区区星斗大阵,岂能难得倒我。” 说着手指在阵图上不断地点着,一共点了三百六十五下,石门应声而开。 石门之内,别有洞天。 只见一座呈三角锥形的山脉上,从上至下共有七节,每一节大概三十丈高。 每一节之上都有一个伸出的平台,而每个平台之上,都坐落着一座剑碑。 “我去,这七绝剑壁还真有点意思,先不说那剑壁究竟如何,光是这剑壁与剑壁之间的距离,一般人都上不去吧。” 东辰心道。 第105章 凌凤年 不过他却不在乎,三十丈于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看了一阵之后,径直走向第一座石碑。 当他把目光凝聚在第一座石碑的时候,眼前陡然一亮,已置身于碑中世界。 那是一方空旷而冷清的空间。 只见茫茫的原野之上,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似是一个身材极美的少女,但却看不清面容。 那少女手执长剑,立于一座碧波如洗的水潭旁边。 东辰正瞧之间,忽见那少女动了,手中长剑轻轻撩起一滴水珠,抛在半空中。 水滴下落中途,少女长剑一挥,将水珠奋力抛向东辰。 东辰呵了一声,心道:“这不开玩笑吗,一滴水珠而已,也想…” ‘伤到小爷’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只觉四周顿时剑气滔天,寒风凛冽。 他定眼一瞧,只见那水珠已化作成一股汹涌剑浪,如一条怒吼的绝世狂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奔涌过来。 剑浪所经之地,剑气激射,犹如满天火星,辉煌凛冽到极致。 天地间到处都是凌冽的剑气和寒气,即便是隔了三四十丈远,东辰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剑气的霸道无比。 这一招太强,强到他根本无法应对啊! 即使不敌,也得亮剑! 东辰这么想着,他手掌一翻祭出‘天渊’剑,身子倾斜向上纵去,手掌一翻,顺势划出一招:“风神一怒!” 不错,对方仅此一招,便已逼得东辰使出了至强一剑。 片刻之后,只见一条暴怒的剑龙,带着遮天蔽日的剑气,扶摇直上,将那迎面杀来的剑浪裹在其中。 “砰砰砰!” 只听一阵轻响过后,两股劲力顿时化成满天剑气碎痕。 东辰向后足足退了二十余丈,才险而又险的稳住身子,喉咙微微一热,一股血水随即冒了出来。 而那虚影少女,只是向后退几步。 不过那虚影却在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只听虚无的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那笑声中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力量,动人心魄。 笑声过后,只听一个少女说道:“祝你好运,我们下一座石碑见。” “见你大爷,鬼才要和你再见。”东辰有些后悔招惹这剑碑了。 也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出现在碑外世界。 截止目前,他依旧感到心绪激荡,只觉又惊又惧。 第一座石碑已如此霸道,想必第二座必然更加威力不凡,可他已使出了他的至高一式,再无手段。 况且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不能再进第二座石碑了! 他这么盘算着。 可是,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岂不是会被这立碑之人耻笑死。 不行,哪怕是受点伤,也得进到第二座石碑中瞧一瞧。 况且,哪怕第二座石碑上的力量加倍,只要他使尽全力,也未必就抵挡不住。 也就在这时,忽听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小娃儿,你是否想破掉那七座石碑上的剑意?” 东辰微微一怔,转过头一瞧,只见四位中年汉子,不知在何时已站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石门外。 其中为首的那汉子,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皮肤微微泛黑,但五官却甚是端正分明。 他身材魁梧,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道袍,腰间挂了一枚翡翠玉佩。 头发黑中泛白,面目甚为慈祥,虽然眉宇之间隐隐有愁苦之色,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浑身上下隐隐泛着一圈似有似无的剑环,似是一柄含而不露的旷世宝剑。 此人,必是剑门当中的大高手! 东辰判断着。 其余那三位汉子并排而立,年纪都比之前那汉子年稍微大了一些,头发均已灰白。 其中一人脸上长了几颗豆大的麻子,另一人右眼角斜挂一条两寸长的剑痕,最后一人左脸上留着一道五寸长的竖直刀疤。 几人模样虽然有些骇人,但个个目光炯炯,凛然有威。 东辰瞧了众汉子一阵过后,笑道:“我是很想破掉七座石碑上的剑阵,不过我能力有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只破了一座。” 为首汉子笑吟吟道:“你以剑气破剑意,原不在一个境界上,能够破掉一阵,已经十分难得了。” 不知为何,东辰总觉得那汉子满脸愁苦之色,就连笑容里似乎也带着一股莫名的悲痛,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了。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嘀咕道:“那便是剑意吗?” 汉子笑了笑,道:“正是,你刚才破掉的那一阵,是五行剑意中的水之意境,上善若水。剩下六阵皆是六种不同的剑意,并且越是往后,意境的威力也会越来越强大。” 东辰叹了口气,道:“破掉第一阵已属侥幸,后面的意境我恐怕是破不掉了。对了,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如果顺路的话,可不可以带我一程?” 汉子笑道:“先不急。如果你想破阵的话,我可以帮你。” 东辰微微一怔,笑嘻嘻问道:“那么敢问前辈,既然你自己可以破阵,为何不自己破,非得要帮我?” 身后那刀疤汉子怒道:“臭小子,休得无礼。我家老爷那是有意提携于你,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汉子扬了扬手,道:“若山,不得无礼!” 他缓缓抬起头,凝望着西山的一座山坳,眼中渐渐泛起了颗颗泪花,喃喃自语道:“你瞧,这小娃看起来和你的年纪相仿,多么好的年纪啊!而你…你却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正说之间,只见两行清泪从他那双苍凉而忧伤的眼中悄然滑落,滴在了粗布道袍上。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的悲痛,东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麻子汉子双眼泛着泪花,道:“老爷,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汉子并不搭话,叹了口气之后,眼中忽然升起了一抹决绝,喃喃道:“你破不了这七绝剑壁,那便由为父代你破吧!” 沉默了片刻,他依旧笑吟吟的瞧着东辰,道:“小娃儿,这次权当是你帮老夫一个忙,把那七绝剑壁给破了,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当加倍还你。如何?” 东辰沉默片刻,拱了拱手,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倘若破不了,还请前辈勿怪。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过难过了。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汉子微一拱手,回了一礼,道:“老夫凌凤年。身后这三位是老夫的随从,凌若风、凌若水,以及凌若山三兄弟。” 东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那位在石碑上留书的‘逍遥剑宗’凌东尘凌公子,想必便是令郎了吧?” 凌凤年微微一愕,涩然笑道:“少侠果然绝顶聪明,一语便道破了玄机。不错,尘儿...他确实是我家七郎,只可惜他...命薄,竟陨落在了这洪荒沼泽之中。” “老夫之所以让你破阵,绝无半分害你的心思,不过是想借你的手,帮我儿完成他毕生之夙愿。他的这一生,过的实在是太苦了!还请少侠务必帮我。多谢了!”说着拱手行了一礼。 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东辰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晚辈必当全力以赴。” 说着转身一跃而起,落在第二座石碑之前。 第106章 破阵 片刻之后,他便置身于第二座碑中世界当中。 那是一方辉煌璀璨的世界,仿若到处都是极光,一轮金乌斜挂天边。 剑光之间,一位朦朦胧胧的少女手执长剑,凌风而立。 东辰瞧了一阵,双足突然点地,一跃而起,轻喝一句:“风呼龙吼!”借着身子下落之势,断剑奋力斩下。 不错,这一次他先下手为强,否则他便在无出手的机会了。 因为那一道身影给他的威压比上一次强大了数倍不止。 动了,少女动了! 只见她手中长剑微微一斜,一抹金光映射着到那柄三尺银辉之上,陡然变成一条丈余长辉煌迅急的光电,如白练,如惊鸿,带着通天光芒,激射过来。 东辰斩出的惊天剑芒在遇到光电之时,瞬间土崩瓦解。 那光电在半空中不过停顿了数秒,便径直向东辰射了过来。 “小友,小心了,这是火之意境,刹那芳华!这意境快如闪电,杀人于举手投足之间,你根本躲不过。为今之计,唯有祭出你至强一招,然后迅速撤出碑中世界。” 碑外传来凌凤年的声音。 东辰微微一怔,电光距他他已不足丈余,不敢迟疑,一跃而起,划出一式“风神一怒!” 轰的一声,碑中世界震颤不止。 东辰借着反弹之力,退出碑外,嘴里再次冒出一股血水。 凌凤年手掌微微一翻,挡住了犹如雪崩席卷而来的东辰。 东辰心中微微一惊:“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是轻描淡写的那么一挡,便似有万斤之力。” 凌凤年瞧着东辰,笑吟吟道:“你还成吗?” 东辰呵了一声,道:“成,当然成了,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凌东辰不成的事儿。”说着从凌凤年手臂之间站了起来。 凌凤年一怔,颤声道:“你…你...刚才说.,你...你叫什么?” 东辰呃了一声,微微一笑,道:“前辈不必惊讶,晚辈凌东辰,寓意凌云之上,东辰之光。名字确定只与你家公子差了一个字。晚辈有礼了,见过几位前辈!” 凌凤年怔了片刻,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看来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谁会想到少侠的名讳竟…竟...。看少侠的装扮似乎并非是我道洲人氏,不知少侠从哪里来?” 东辰笑了笑,道:“那可就远啦,距此至少得有十几万里。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即便说出来前辈也不会知道。” 凌凤年笑道:“无妨,无妨!我们还是做正事吧。其实那火之意境,刹那芳华的克星便是你先前破解过的水之意境,上善若水。因此若想破掉第二阵,你须得领悟到水之意境。” 东辰怔了怔,道:“如何领悟?我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啊。” 凌凤年笑道:“水者,润也,即滋润下行。是故凡具有滋润,下行,寒凉特性的物质均为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延绵而不绝,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若想领悟水之意境,你得把你自己当成是一滴水,然后是一条小流,之后是一条江河,最后是一汪深海。然后把自己融入这大千世界当中,去感悟这其中的各种变幻,自会有一番感悟。” 东辰豁然开朗,笑道:“我...似乎有那么一点头绪了。” 说着缓缓闭起双眼。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见一滴水珠在东辰头顶一尺高的虚空渐渐形成。 过了一阵,水珠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一根水柱。 之后是一道巨浪。 最后是一汪海洋,静寂流淌! 东辰缓缓睁开双目,那满天水汽登时从他的百会穴钻进体中,消失不见。 “成了?” 东辰惊喜若狂。 凌凤年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孺子可教也!” 东辰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说着径自站起身来,再次凝神第二座石碑。 碑中世界依旧如故。 东辰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等待那朦胧身影出手。 果然,不过片刻,那身影剑身一斜,一抹金光激射而来。 东辰嘻嘻一笑道:“来得妙极!”剑尖一挑,勾起一滴水珠,奋力劈出。 极光对水浪,咆哮一阵,灰飞烟灭。 那身影再次虚幻,直至消失,虚空中再次传来那如银铃一般的咯咯笑声,道:“祝你好运,第三座石碑见!” 眼前陡然一黑,东辰再次退出碑中世界。 天角红日,此时正以流星赶月般的速度向山那边坠去。 只是片刻,整个天地混沌漆黑一片。 凌凤年扬了扬手,道:“若风兄弟,有劳你帮咱们把灯点上。” 凌若风恭敬行了一礼,道:“是,老爷。”然后手指微微一弹,只见几颗夜明珠嗖的一声,飘上半空,径直不动。 顿时,四周光明一片。 凌凤年瞧了东辰一眼,笑道:“少侠,你可有所感悟?” 东辰哦了一声,道:“什么?” 凌凤年道:“火之意境,刹那芳华!” 东辰微微摇了摇头。 凌凤年道:“火者,炎也,凡具有焚烧,炎热,光明属性的物质和现象均为火。试想一下,当你在经历漫漫长夜之时,你最想见得是什么?再试想一下,当你在经历绵绵无尽的梅雨季节之时,你最想见到的又是什么?最后再试想一下,当你在经历冷彻肌骨的寒冷冬季之时,你最想见到的又是什么?” 东辰眼中一亮,道:“是光明!” 凌凤年笑道:“不错,是光明,也是希望。火之意境,刹那芳华便是这种瞬间绽放时的所迸发出力量。是将日积月累,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在刹那之间释放出来,那便是希望之力,也是光明之力。你…可有所感悟?” 东辰似有所悟,顿时陷入冥想当中。 片刻过后,只见东辰头顶生出了一颗火星,火星越发壮大,之后是一团火焰,在之后是一根火柱,最后变成了一座汪洋火海。 凌凤年见东辰睁开双眼,笑吟吟道:“进那第三座剑碑中试试。” 东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凝视第三座剑碑。 眼前火光陡然一逝,他已身处碑中世界。 第三座剑碑之中是一方孤寂冷清的世界,如一座昏暗的石洞一样。 只见一座圆形的剑池旁边,那个朦胧身影手执长剑,傲然而立。剑池中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宝剑。 东辰正瞧之间,那身影手中长剑微微一挑,只见剑池中的无数柄宝剑顿时震颤,铮鸣起来。 天地犹如经历大劫,乌云遮天,大地震颤。 众宝剑嘶鸣了一阵,忽然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成一柄苍茫巨剑,从九天之上,直直劈了下来。 那是一种势,一种掌控天地之势,一种杀戮众生之势。 仿若在这巨剑面前,众生皆为蝼蚁,渺小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仿若在这一剑之下,世间万物,包括万千生灵,都会化为齑粉,不可阻挡。 那一剑竟然带有摄人心魄之力,让人敬畏和恐惧,从而放弃抵抗。 东辰心颤不已,倘若没有领悟到火之意境,在这一剑之下,他必死无疑。 他正打算祭出火之意境,刹那芳华之时,却发现此地无光可借。 轻呼一声:“我命休矣!” 突然一道极光从旁边闪过,仔细一瞧,竟然是一颗快速飞来的夜明珠。 心下顿时一喜,长剑一翻,一抹精光映射出一条竟是光点,如白练,如惊鸿,激荡而出。 哗啦啦! 一阵轻响,巨剑片刻灰飞烟灭。 虚影消散,风中依旧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祝你好运,第四组剑碑再见!” 片刻之后,东辰出现在碑外世界。 见东辰心有余悸,凌凤年和蔼可亲的瞧了他一眼,笑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第三座剑碑阵法不是已经破了,怎么还一副还闷闷不乐的样子?” 东辰吐了口气,一扫心心中的惊恐和阴霾,笑道:“没事了。哈哈,刚才若不是前辈那颗夜明珠来得及时,我这条小命恐怕已经…交代了。” 凌凤年呸呸几声,笑道:“别说丧气话,有我凌凤年在,必保你长命百岁,不,应该是长命万岁才是。” 东辰嘻嘻一笑,道:“当真?” 凌凤年点了点头,道:“我凌凤年说过的话向来一言九鼎。” 此时凌若风三人已筹备好了一桌简单的酒席。一些炊饼和淡水,另加一些灵果。虽无大鱼大肉,玉酿琼浆,于当下这种环境,众人吃得却也甚是可口。 若干年后,若是有人谈到堂堂的一代仙道剑宗,中州国仙门万仙之尊的凌凤年,竟然在这荒无人烟的绝地之中与人把酒言欢,必会成为一件千古美谈。 第107章 无妄神咒 凌凤年吃得极少,只是一个劲儿的劝东辰多吃点,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亲。 酒足饭饱过后,凌凤年瞧了东辰一阵,笑道:“吃饱了吗?” 东辰拍了拍鼓起的肚皮,满意的点了点头。 凌凤年哈哈笑道:“小吃货,等以后有机会,你一定得来我家做客,我必以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招待你。” 东辰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家在哪里?” 凌凤年哈哈一笑道:“中州凌云窟,你听过吗?我住在凌云窟的凌云金顶之上。” 东辰扁了扁嘴,摇头道:“没有听过。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家呢?” 凌凤年又是哈哈一笑,道:“只要你入了中州国境内,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一定会告诉你我住在哪里。对了,你对那金之意境,万兵同悲有什么感悟?” 东辰又扁了扁嘴,道:“今天太累啦,明天再想行不行?” 凌凤年怔了片刻,笑道:“那可不成,明天我还有要事,得离开这儿。你悟性极高,要不了多久,便能破了这剑碑之中所有的意境。” 东辰心想,若是能够破了剑碑中所有的剑意,设置这意境之人必然会被气到吐血。 一想到可以羞辱那个狂妄无知的小丫头,精神顿时为之一震。不禁哑然失笑,道:“好,你教我。” 凌凤年沉默了片刻,道:“金者,铁器也!凡具有具有沉重,肃杀,锋利等属性之物质,皆为金。金主杀戮,乃是集滔天怒火,以及毕生之力,而爆发出的致命一击。是一种有去无回,视死如归的意境。也是一种不留后手,破釜沉舟的意境。你,可有感悟?” 东辰神情突然变得冷漠而冰冷,充满杀气,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有。” 不错,此时此刻林家一十三口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幕,尤其是义母陆贤临死前那一双悲悯的眼神,以及从那一双无奈的眼中滚落的泪珠再次浮现。 那一刻,他宁愿做一个嗜血的魔鬼,屠尽眼前那些丑恶的嘴脸。 片刻之后,只见东辰头顶出现了一柄小剑,一柄血淋淋的杀戮之剑,之后是一群血淋淋的长剑,最后是漫天的血剑。 凌凤年双眸变幻不定,他瞧着东辰头顶的魔兵,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和不安。 他不知道这少年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心中便已种下了魔种。 此心魔若是不及早清除,日后必然会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第四座剑碑,是一座枯萎萧条,死沉沉的世界。 一条古道旁,满是枯藤老树。 就连树下的泥土也是一毛不拔,充满了荒凉。 古道中间,那道朦胧的影子横剑而立。 正瞧之间,忽见那影子动了。 她手中长剑一斜,轻轻向上一挑。 只见一条似龙非龙,似剑非剑的巨大剑之虚影,呼啸一声,如一支苍茫利箭,一起一伏,掩杀过来。 剑之虚影所经之地,枯藤发芽,老树开花,就连一毛不拔的死地,也在瞬间长出一棵棵绿草。 原本荒凉虚无的世界,竟然在片刻之间变得春意盎然。 那是一种势,一种万物生长之势,更是一种万木同春之势。 非人力所能相抗! 东辰手掌一翻,化万木为万剑,劈出了至强一击。 一击之下,苍茫利箭瞬间烟消云散。 鲜花衰败,绿芽枯萎。 天地再次恢复到荒凉死寂的一幕。 正如他刚进来时一样。 朦胧虚影再次消散,风中依旧传来那一抹银铃般的笑声,道:“祝你好运,我们第五座剑碑再见!” 片刻过后,东辰出现在碑外世界。 凌凤年问道:“娃儿,你对那木之意境,枯木逢春有什么感悟?” 东辰想了会儿,摇了摇头。 凌凤年笑道:“没关系,你年纪尚轻,对生命以及大千世界感悟不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木者,曲直也。凡具有生长,伸展,舒畅等特性均为木。” “”木主仁,其性直,其情温,隐伸为博爱恻隐之心,慈祥仁孝之意,是为仁者无敌。” “这世间但凡是能够有大作为者,无一不是心怀天下,护卫苍生,拥有一颗博爱悲悯之心。而木之意境的力量便是来源于此,来源于那种大责任,那种大担当,那种舍我其谁,九死无悔的大气魄。你,可有所感悟?” 东辰点了点头,道:“明白。” 说着他再次感悟起来。 只见他头顶开始长出一瓣绿芽,之后变成一棵小树,最后变成一棵参天大树,似是这人间的屏障一样。 凌凤年很欣慰,那棵树越大,则说明这少年的志向也越大,心胸也越宽广,越有大悲大悯,博爱苍生之心。 而眼前这种情景,除了这一次之外,他一生也只见过两次。 第五座剑碑之中,是一方混沌世界。 除了天上飘着一层淡淡的烟沙之外,便是地上无穷无尽的乌黑泥土。 烟雾之中,那道朦胧的身姿依旧横剑而立。 东辰正瞧之间,只见那身影动了,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依旧是剑尖轻挑,带起一粒沙尘。 沙尘落下不久,长剑奋力斩出。 片刻过后,只见一座巨大的黑色气墙,犹如一座从天外飞来的擎天大厦。 东辰距离那气墙足足有二十余丈,但依旧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威压,犹如泰山即将崩于眼前,直压的他血液乱窜。 微微怔神过后,他长剑一斜,挑动一抹春色,化为一条通天青色蛟龙,径直向那黑墙奔去。 轰的一声,气墙一触即散。 东辰再次出现外界。 见东辰出来,凌凤年眼中充满了慈祥,笑吟吟的瞧了他一阵过后,笑道:“娃儿,对那土之意境―厚德载物,可有什么感悟?” 东辰轻轻嗯了一声,道:“有些感悟。” 凌凤年心中一喜,道:“你说说看。” 东辰想了一阵,道:“晚辈的理解是,土者,土壤大地也。凡具有孕育,承载、包容等属性的物质,应归属于土。为万物之本,万物之根,而土之意境―厚德载物,便是这种孕育,承载,以及包容之力,因此具有极强的防御能力。” 凌凤年哈哈一笑,道:“你果然聪明机灵,竟然能够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不错,土之意境你已领略到八九分,已无须我指导了。不过我得补充一句,厚德载物四字,重点不在一个载字,而在一个德字。唯有厚德,方可载物!你可明白?” 东辰微微一笑,道:“明白。” 当即盘坐在地,领悟土之意境。 和之前情况一样,片刻过后,东辰头顶生出一粒细沙,之后变成了一块桑田,最后变成了一座大地。 见东辰睁开双目,凌凤年道:“这世间意境繁多,几乎一种自然现象,或是一种心绪情感,均可对人造成影响,有影响便有意境。因此第六组剑碑之中究竟是什么意境,还得你进去一探究竟,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东辰点了点头,当即把神识凝聚在第六座剑碑上。 碑中是一方寂静虚无的长空,长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姿,手执长剑,立于半空。 哪怕是到了此时,光线明亮,四方开阔,东辰依旧无法瞧清楚那身姿的面部轮廓,只能看到一个丰盈骨感、绝尘脱俗的倩影。 他正自奇怪,那身影又动了,手掌长剑依旧轻轻一挑,带着一股微风,在她周身转了一圈。 片刻之间,只见原本一平如镜的长空,以她为中心陡然风起云涌起来,风势越来越盛,最后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空气旋涡,扶摇直上,直冲万里虚空。 风势之大,足可移山倒海,翻手云雨,东辰如何能够相抗,只能任由着风窝的走势,如同一片枫叶,不由自主的飘荡在怒浪之间。 可怕的是,随着他身体不断下沉,体内的真气竟然如流水般向外涌流。 然而最可怕的是,当他打算抽身退出碑中世界时,身体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引力的束缚,自主不得半分。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也就在此时,忽听凌战喊道:“呼吸吐纳,气沉丹田。心若冰凝,山崩不惊。万物无相,万法无踪。无我无物,无法无相…” 东辰也一时间也不明白那几句咒语的意思,当即运起真气,依照咒法所言,运劲调息。 说来也奇怪,自他调息一周天过后,真气也不再流窜了,四周风云渐散,恢复平静。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朦胧身影并未消散,也未消失,依旧那么站着。 凌凤年道:“碑中意境未风之意境,无影无形。意境并未消失,而是你使用了无妄神咒,内心已到报元守一之境,不论所处环境如何变化,却无法影响到你的心境。” “但那不过只是一种假象,实则你的躯体正在遭受风之意境的摧毁。所料不假,此时你体内的真气应该已经快要耗尽了。” ”为今之计,唯有朝着那虚影奋力一击,破掉意境本源。没了本源,意境自会一触即散。” 东辰心头顿时一惊,岂敢有半分迟疑,手指轻轻一捻,化指成剑,一招“风神一怒”直直斩向那虚影。 只听嗖的一声,那虚影已被劈成了两半,并沿着劈开的中线,逐渐弥散,最后消失不见踪迹。 虚空中再次传来那银铃般的笑声,道:“祝你好运,咱们第七组石碑再见!” 片刻后,东辰眼前的光明骤逝,重新回到了碑外世界。 第108章 命中良人 他一查看体内,见真气只余下了一丝,不禁又惊又骇。 当东辰睁开眼时,见凌凤年正笑吟吟的瞧着他,饱含深情。问道:“前辈,刚才你念的那一段咒语是什么,为何会有如此神效?” 凌凤年笑道:“无妄神咒,是一种可以用于安神静心,破除各种幻境的心法。风无定无形,无拘无束,难以捕捉,可以说在这世间几乎没有什么相克之物,难以掌控,也难以破解。使用无妄神咒,其实不过只是一种投机取巧之举,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东辰好奇问道:“那若是前辈你,在不使用无妄神咒的情况下,能否破除了那风之意境?” 凌凤年哈哈一笑,道:“这个...却也难不住老夫。那布阵之人虽然有些天赋,但毕竟太年轻了,对万事万物的理解还不够深刻,所领悟的风之意境也不过只是皮毛而已。” 东辰啊了一声,嘿嘿笑道:“如此厉害的风之意境,原来在前辈眼中不过是小儿科呀?那么前辈的修为估计已经达到了通天彻底的地步了吧?” 他绕来绕去,最终还是问出了他心中最大大的好奇。 因为以他现在神识已到了极高境界,若是一般人在不使用屏蔽功法,或是遮天手段的情况下,他只消稍稍看上一眼,对方九元上的情况,便无处遁形。 反而是这怪异的老头,九元的情况,他竟半点也看不到。 凌凤年又是哈哈一笑,道:“小娃儿,询问别人的修为境界可是大忌啊。然而,老夫却可以告诉,以你眼下的境界,若是与我相比,之间恐怕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过你也不必气馁,你还年轻,能有此境界,那已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东辰心下一惊,道:“前辈...难道能够看出我的修为境界?” 凌凤年哈哈一笑,道:“难道只容许你修炼屏蔽功法?老夫也修炼过。不过你却不必紧张,你那套屏蔽功法品级极高,而你现在已修炼到了极高境界,若是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哪怕是老夫这种境界的人物,也只会觉得你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不过约莫一盏茶功夫,东辰便已将风之意境―无影无形领悟到大成。 凌凤年面露喜色,道:“娃儿,你这天赋确实是万中无一。你可有兴趣加入我凌云窟?凌云窟资源还算丰厚,又擅剑道,对你修炼大有裨益。” 东辰怔了片刻,笑道:“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到江湖上闯一闯。不过,前辈若是愿意,晚辈倒是可以做你的记名弟子,日后行走江湖,也算是有个出处了。” 他还没有领略过道洲的山河美色,以及人间趣事,又岂会甘心加入门派,处处受限。 再说,他的性子本就豁然通达,开朗跳脱,如何受得了各种清规戒律。 凌凤年又是哈哈一笑,道:“你这小机灵鬼,怕是想背靠我凌云窟那棵大树吧!遗憾的是,老夫曾经定下过规矩,此生不再收徒。不过,你若是愿意,倒时可以认我为...义父。” 东辰呃了一声,道:“晚辈才疏学浅,又如何承受得起。记名弟子身份无足轻重,做起事来也不用顾虑那么多,但若是认了你为义父,怕是会累及前辈,以及凌云窟的威名了。” 事实上他心里还是介意的,毕竟他义父林青山此时尸骨未寒,他又怎么可能再认其他人为义父。 不过,对于凌凤年的关怀之情,他是打心眼里感激,毕竟在他这一生当中,如此真心实意对他的人并不多。 凌凤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勉强,涩然的笑了笑,道:“是我心急了,此事以后再说。” “对了,我若是所料不错,最后一座石碑应当是云之意境―飘渺无依。而风之意境却是云之意境的克星,云虽虚无缥缈,捉摸不定。但是一遇到风,顷刻之间,便会烟消云散。” 东辰心情大好,嘿得笑了一声,当即把神识凝聚最后一座石碑之上。 碑中世界,依旧是一方孤寂平静的虚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立于云中。 与第六座不同的是,这方世界多了一层虚无缥缈的白云,但却多了更多的虚幻和飘渺之感,就像是雾里看花,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东辰正瞧之间,忽见那身影动了,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向他射来。 快,太快了! 快到东辰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经刺到胸前。 他登时大惊,肩膀微微一斜,那长剑从他衣襟上刺了过去,险些刺中他的老腰。 东辰顿时大怒,手指陡然一翻,一招“风卷残楼”径直刺向那虚影。 磁的一声,虚影被刺中,虚幻了几分。不过下一刻,那虚影已到他身后,对准他的背心,奋力刺出。 东辰大骇,反手一抖,劈出风之意境―无影无形。 那虚影呼啸一声,消失在飓风旋涡之中。 片刻后,只见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说道:“你既破得我七阵,便是我上官灵儿命中注定的良人。愿你保重,我们蒹葭城中再会喽!” 咯咯,咯咯! 银铃般笑声不绝于耳,最后消散在风中。 “我靠,什么情况?命中注定的良人?凭七座阵法便认定一人,这个决定未免有点太荒唐,也太草率了吧。哼哼,你认定我为良人,我却未必瞧得上你。” 东辰叫道。 他眼前一晃,重新回到碑外世界。 见东边天极已翻起了鱼肚白,显是天已快亮了。 四下找了一圈,却再也不见凌凤年主仆四人的踪迹。 地上只留下了一行字,以及一个储物戒指。 但见那字迹写道:“父子之情,皎如日月。暂作分别,以图后回!珍重,珍重!” 东辰神色凄然的瞧着那行子半晌过后,笑道:“你这老头,还没经过人家同意,便自称父亲,真是不害臊。” 说着两滴泪水瞬间从眼中滑了下来。 不过片刻光景,漫无边际的黑夜已被朦胧的晨光淹没。 一颗朝阳,渐升渐高。 东辰找到凌东尘众人留字的那块石碑,以手代剑,刻写道:“无知少女,狂妄自大,坐井观天,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今日我破你剑阵,不是为了什么狗屁良人,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并非没有大丈夫,真好汉!小爷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更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嘿嘿!” 然后扬长而去。 东辰不知道,在他走之后不久,只见三个穿着轻纱羽衣,脸戴纱巾的女子,从一座风洞中呼啸而来。 片刻之间,便已落到了七绝剑壁之前的那座祭台上。 三人四下瞧了一阵过后,只听见一个红衣少女说道:“小姐,我们来迟了,那人好像已经走了。” 翠衣少女道:“走就走了吧,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 她望着东辰消失的方向,怔然道:“为何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可是...这分明是我第一次见他呀!” 她正怔然之间,只听最后一位紫衣少女道:“小姐,你快过来看看,那人他骂你哩。” 翠衣少女眉头皱了皱,步步生莲,走到剑碑之下,看着东辰的留书,神色逐渐变冷,最后不由大叫一声,怒骂道:“啊,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臭小子,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一定会将你...”说着她似乎意识到不妥,便不再说下去了。 红衣少女嘻嘻笑道:“小姐,若是给你逮着了,你会将那人怎样?五马分尸,还是挫骨扬灰?” 翠衣少女笑道:“那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另外两个少女异口同声道:“一点都不残忍。” 翠衣少女撇了撇嘴,道:“不行,我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红衣少女哟了一声,笑道:“这就开始心疼新姑爷了?哈哈。不过这话又说回来,那新姑爷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啊,该不会是个糟老头子,或者是个歪瓜裂枣吧。你在剑碑上留有一丝残念,可以见到他的模样,我们却看不到呢。” 翠衣少女嘻嘻一笑,道:“那却不是。他...他很年轻呀,可能比我还小。模样吗,嘻嘻,长得还...还不错。” 紫衣少女哈哈一笑,道:“完了,完了!这哪叫什么还不错,分明就是非常英俊好吧。这下遭了,看来小姐这次...是彻底沦陷了啊。” 红衣少女道:“比小姐还小,那不就成了姐弟恋了嘛。” 翠衣少女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我只见了他一面,怎么就沦陷了,又怎么就成姐弟恋了。不过他究竟如何,还得再考验考验。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情做。” 红衣少女哟了一声,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见新姑爷了嘛?小姐,我们是女孩子,得矜持一一些。” 紫衣少女附和道:“就是,就是!可别让人家把咱们看轻了。” 翠衣少女笑道:”放心,本小姐自有妙计。” 说着三人分头而去。 第109章 峡谷大战 七绝剑壁过后,东辰依旧晓行夜宿,沿着漫漫黄沙,一路向西。 两日的傍晚时分,见沙漠渐行渐窄,最后隐没到一座云海当中。 那云海奔涌翻滚,绵延数里,好似一座笔直的玉带,悬挂在苍穹的一端。 云海之中,只见一座座山峰,以及花草灌木已被冰雪冻住,勾勒出一座巨大的冰壁。 冰壁纵横在苍穹一角,隐没在云雾缭绕之间,宛如冰雪仙境。 东辰搓了搓快被冻僵的双手,准备继续西进时。 忽听半山腰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他抬头一瞧,只见一头两米长的犀牛正从山腰处,一座斜谷中奔了出来。 犀牛身后,不远处的斜谷的坡顶,则是一颗巨大的雪球,沿着斜谷翻滚而下。 东辰微微一怔,嘀咕道:“这是发生雪崩了吗?可是,这几日并不见雪的踪迹呀。” 犀牛疾奔一阵过后,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哞’得一声长啸,前足突然一抬,刹住了身子。 东辰定眼一瞧,见那犀牛脚下,竟是一座云雾寂寂的大深谷。 犀牛置身崖边,两边又都是几米高的的冰壁,身后的雪球却越来越近。 已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犀牛又是‘哞’的一声嘶鸣,似是在向这世界作最后的告别,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凄凉。 东辰在听到那声悲怆的嘶鸣时,心头不禁陡然一颤。 他心随意动,脚下无风自动,几个起落,已挡在了犀牛背后。 当雪球行至近前时,他手掌忽然一翻,祭出太渊剑,奋力劈下一剑。 只听轰的一声,雪球一触即散,从中间散开漫天雪花,纷纷下坠。 犀牛转过头一瞧,顿时惊喜交加。 它怔然的瞧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两颗豆大的泪珠,从拳头大的双眸中悄然滑落。 犀牛怔了片刻,缓缓走了过来,跪伏在东辰脚下,一双大眼泛着泪花瞧着他,似是在说:“谢谢你!” 东辰心头微微一震,叹道:“飞禽走兽尚知感恩,何况人乎?” 他挥了挥手,笑道:“小事一桩而已,不必介怀。你去吧。” 犀牛又是‘哞’得长叫了一声,一跃而起,一步三回头,最后又‘哞’得长叫一声,向斜谷中迅急奔去。 片刻过后,天地再次沉寂了下来。 云海之后,是一座孤零零的巨大的丰碑,碑上写道:“死亡之海,凡人莫入”几个大字。 原来死亡之海并非是什么真的海,而是一座广袤无垠的大沙漠。 沙漠浩浩渺渺,无边无际。 东辰瞧了沙漠环境片刻过后,双足一点地面,径直踏上了漫漫黄沙。 沙漠之中的气候恶劣,时而黄沙怒吼,叫人睁不开眼;时而风云变幻,叫人迷失方向;时而又沙穴频出,叫人防不胜防。 ‘凡人莫入’四字,倒也还算贴切。 不过,在这几年里,东辰几乎天天与沙漠为伍,于这样的环境,颇有心得,也已司空见惯。 他正行之间,忽听背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嘚嘚’的响声。 回头一瞧,见是前几日,他在那座冰壁横屏之下,救下的那头犀牛,正迅速奔来。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你这蛮牛倒也执着,竟然追了我几百余里。” 犀牛行至近前,缓缓跪伏到他的脚下,眨着一双大眼,似是在说:“让我载你一程吧。” 东辰笑了笑,道:“不行,人类的生活并不适合妖兽。你若是去了,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杀死。” 不错,这犀牛并非是一头普通的野牛,而是一头一阶妖兽。 境界虽低,但已生智。 犀牛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说:“我不在意。” 东辰笑道:“也罢,这蛮荒之地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由你代步确实也省了许多力气。不过,咱们得先说好,等我出了这葬仙沙漠之后,你必须回到森林当中。” 犀牛欢呼雀跃着点了点头。 东辰也开心的笑了笑,双足微一用力,跃上牛背。 犀牛的身体看似笨拙,但行驶的速度却是极快。 不过十余日功夫,已过了漫漫狂沙。 沙漠的尽头,是一座峡谷。 那峡谷很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但却极长,足足百里。 峡谷中白云飘荡流转,像极了一条乳白色的笔直苍龙,纵横在两山之间。 峡谷入口立有一石碑,上写“一线峡,生死之地也!”几个大字。 走进峡谷,但见寒气逼人,寸草不生,犹如一座冰窟。 约莫行至半个时辰,忽见谷中心躺着几具尸身,尸身上血渍凝固不久,显然是刚死去不久。 又行至一段路程,谷中照例出现几具死尸。 东辰一路走来,见谷中躺尸地共有八处,尸身已近百余具。 显然这峡谷之中,在不久前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厮杀。 大战分作两方,一方全是身穿黑袍斗篷之人,头戴鬼头面具的鬼头人,显然是报恩门之人。 另一方则全是身穿白袍的少年,与在楼兰古城外见到的剑一装扮一样,显然是昆仑门弟子。 东辰心里一惊:“这昆仑门和报恩门之间究竟有何难没法化解的恩怨,竟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日落时分,一线峡已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莽荒平原,平原上依旧寸草不生,满是黑土,空空如野,浩浩渺渺,一眼望不见尽头。 东辰见天色已晚,便找了一处避风之地,打算在此过夜。 刚闭眼不久,忽听一阵劲气破空声,夹杂着几句呵斥声,从东南方向的一座山峰之后传来。 他听了一阵声响过后,驾起犀牛,几个飞纵,已落在了山峰之上。 山峰之下,不远处的一座圆谷之中,只见五个鬼头人,正在围攻一位灰衣少年。 五个鬼头人当中,其中一人身穿青色斗篷长袍,脸戴青铜面具,与西狂神君装扮一样。 另外四人则都是身穿绿色斗篷长袍,脸戴绿色鬼头面具。 而那灰衣少年,身穿一件灰白色长袍,手握一柄蓝光宝剑。装扮虽然与剑一等人不同,但应该也是昆仑门弟子。 四个绿袍鬼头人当中一人使刀,刀法狠辣刚猛,如雷似电,招招狠辣,封住了灰衣少年的东边去路。 另外一人虽赤手空拳,但掌风嚯嚯,重如泰山,杀气腾腾,封住了灰衣少年的南路。 之后一人使着一对钢叉,上下交错,左右翻滚,交织成一道铜墙铁壁,封住了灰衣少年的北路。 最后一人则是手执一条九节软鞭,长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吞吐闪烁,封住了灰衣少年的西路。 而那位青袍鬼头人,显然是四人的头领,使着一柄长剑,剑法轻盈凌厉至极,变化莫测,犹如一条毒蛇,与灰衣少年正面相抗。 再看那灰衣少年,脸上及身上沾满血迹,已看不清原本容貌。不过头发乌黑闪亮,身姿曼曼,想必年纪不大。 只见他手执一柄湛蓝色的宝剑,剑法诡异轻盈飘渺,浑然天成,犹如仙人指路。 但剑招的威力却浑厚无比,好似浩浩江水,绵绵不绝。 身法更是飘逸俊秀,纵横疾驰,闲庭信步,犹如仙人舞步,妙曼无双。 “好厉害的少年!” 东辰不由得赞了一句。 他细看之下,不由又是一惊,在场六人不论是修为,还是战力都远在他之上。 尤其是那灰衣少年,修为极高,比对方修为最高者青袍鬼头人,还高出几个大境。 不过他此时好像身负重伤,这才与五人战成了平手。 双方战至一盏茶功夫过后,五人渐渐落入下风,攻少防多。 灰衣少年则是越战越勇,压得五人纷纷后退。 也就在这时,忽听那青袍鬼头人轻喝了一声,道:“五行大阵!” 另外四个鬼头汉子对视一眼,奔到青袍汉子的四周,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方。 阵法成时,青衣汉子喝道:“五行大阵,合而为一。斩仙诛神,无往不胜。” 说着,手中长剑轻轻一抖,划出一道剑痕,其余四人手掌各自一翻,分别发出至强一招。 五道力量相交,顿时在五人头顶上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水平太极图案。 太极图案不断变大变厚,最后变成一道巨大劲气旋涡,将少年笼罩其中。 一时间,方圆数十里劲气纵横,风云呼啸。 犹如正在经历着一场狂风暴雨。 那劲气之盛,比之剑一五人所使出的五行剑阵,不知强大了多少。 灰衣少年皱了皱眉头,长剑直刺苍穹,轻喝一声,道:“水之劫―移山倒海!” 她正说话间,只见平静的虚空之上陡然乌云密布,风云滚动,仿若一座快速旋转的黑洞。 乌云翻滚一阵,从中间落下了无数颗豆大的雨点。 万千雨点行至中途,忽然汇集成一条苍龙般的擎天巨浪,怒吼一阵,朝着太极图案迅疾奔去。 两力相交,轰的一声,震得大地一阵颤抖。 擎天巨浪和太极图案僵持在半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千层凌厉的劲波。 大地摇晃,群山崩塌。 东辰嘿了一声,拍了拍犀牛,道:“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犀牛,看你的了。那伙鬼头人藏头露尾,招招狠毒,必然不是什么好人,给我冲过去。” 犀牛“哞”得长啸一声,前足猛的一蹬地面,蓄力一阵,犹如开弓利箭,呼的一声,朝着那五位鬼头人冲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天地震颤,似是马上便会塌陷下来一般。 太极图案和苍龙剑浪受此奋力一击,瞬间崩塌。 场中六人受劲力反噬,径自倒飞出去,各自退后数十丈之后,摇曳一阵,落在地上。 猛力撞击之下,东辰的身躯也不由自主的一飞冲天。 这一击之下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冲击,让他无法承受。 他在空中一个猴子翻身,借着飞起的飞沙乱石,几个起落,已站在了一座断峰之上,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那五个鬼头人的实力比他高出太多,倘若一击不中。 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他透过烟尘往下一瞧,只见四位鬼头汉子此时正盘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冒着血水。 另外一位鬼头人则是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多半是被青牛给撞死了。 而那灰衣少年则斜靠在一座石壁之上,他双眸微闭,嘴角挂着一抹血迹,胸前的衣服已被血水浸透。 浑身瑟瑟发抖,生机渐无,显然是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第110章 北残神君 再一瞧那犀牛,见它倒在地上不停地吐着血,四肢尽断,五脏尽毁,已是奄奄一息。 东辰心中悲痛不已,道:“犀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去冲击那阵法。” 说着他一个纵身,落到峰下,然后一瘸一拐走到犀牛身边。 犀牛热泪盈眶,在瞧了东辰一阵过后,眼皮缓缓垂下,死了过去。 东辰一时悲从中来,心痛如绞,他正打算发雷霆之怒时,忽听一个声音厉声问道:“臭小子,那头畜牲是你养的吗?” 听那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犹如洪钟,显然只是受了轻伤,绝非他所应对。 他暂时收起了悲痛之情,谋划着应对之策。 怔了片刻之后,他忽然大哭道:“牛儿啊牛儿,你怎么死的好这么惨。你说你啊,人家打架你乱跑什么,这下好了,再也跑不动了吧。” 声泪俱下,声情并茂,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走,我带你回家!” 说着使劲拖着一支断而未断的牛腿,佯做很用力的样子,结果‘用力过猛’,脚下被一块石头那么一挡,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他一跃而起,盯着那块石头,大骂道:“你这个混蛋,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吗,我踢死你。” 说着又‘奋力’踢着那块石头,几脚下去,又是大哭大叫起来。 众人一瞧这情景,无不暗自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想着,这小子不仅毫无修为,而且还是个傻子。 青袍汉子朝着东辰招了招手,道:“傻子,你过来一下,本座有事找你帮忙。” 东辰傻里傻气道:“我才不过去呢,你们杀了我的牛儿,是坏人。” 青袍汉子道:“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儿,我便赔你一百头牛。” 东辰脸上佯作一喜,道:“真的吗?你真的会赔我一百头牛吗?你可不许骗人。阿爹曾说过,骗人是不好的行为,要打屁股的。”咬着手指头,怯怯的走了过来。 青袍汉子微微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做成一件事。” 东辰傻傻笑道:“什么事啊?” 青袍汉子举起颤巍巍的手,指了指那位灰衣少年,道:“你过去,帮本座把他给杀了。” 那少年一听到这话,身躯不由微微一颤,道:“这位大哥…他们骗你呢,你千万不可以相信。你若是…杀了我,他们便再无顾忌…必然会杀你…灭口。” 他正说话间,只见一股血水再次从口中冒了出来,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创伤。 那声音娇柔之中带着几分冰冷和英气,乍一听之下,似是那莺歌燕语,空灵缥缈又娇翠欲滴。 再一听之下,又如那三月碧泉,温暖婉转又不染凡尘。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叫人心神荡漾。 那哪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分明是天上仙人的轻歌曼舞。 东辰怔然了半响,瞧了那灰衣少年衣一眼,傻笑道:“这位兄弟,敢问什么是杀人灭口呀?杀人我是知道的,不过那灭口又是什么意思呀?” 灰衣少年眉头微微一皱,道:“杀人灭…” 口字还未说出来,口中又一次冒出一股血水。 他身躯哆嗦不止,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青袍汉子见状脸上不由得一喜,道:“小兄弟,我且来问你,你此生可有什么愿望?只要你帮我杀了那个臭小子,我一定帮你办到。” 东辰愣了片刻,道:“愿望?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养一大群牛,最好是能够开个牛场。然后再娶…再娶…” 说着他脸色微微一红,竟是羞于启齿。 青袍汉子心里冷哼一声,不过表面上却是哈哈一笑,道:“再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是也不是?” 东辰笑道:“如花似玉那是不敢奢望了,只要贤良淑德也就是了。” 青袍汉子道:“此事那是再简单也不过,你只需帮我杀了那个小魔头,我保证帮你开个牛场,并且为你张罗一门满意的亲事。” 东辰脸上顿时一喜,道:“真的吗?那敢情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过…你瞧我这笨手笨脚,连杀鸡都不敢,又怎么敢杀人。” 青袍汉子心里骂道:“废物,连人都不敢杀,你还能干什么。” 表面上却装作很耐心的样子,笑道:“杀人那是再简单也没有了,我来教你。你瞧见没有,那地上有一柄大刀,你先过去把它捡起来。” 说着指了指五人不远处的地面。 东辰顺着他指尖一瞧,只见一柄漆黑如墨的大刀,正躺在距离五人不远处的地上,宛如一块黑铁。 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然后佯装艰难的样子,双手把大刀抬了起来,嘀咕道:“这刀如此之钝,又无刀口,恐怕连杀鸡都很困难,又如何杀得了人。” 青袍汉子道:“那是一柄宝刀,削铁如泥…” 他正说话之间,只见东辰双手握住大刀的刀柄,左劈一下,右砍一下,似是要把大刀驯服一般。 奈何大刀的重量实在是太沉了,始终无法掌控,劈得四周山石乱飞。 突然,只听“咔嚓”一声,大刀“一不小心”从一位绿袍鬼脸汉子的头上径自落下,将那汉子劈成了两半。 东辰顿时“大惊”,大喊大道:“娘呀,杀人啦,杀人啦!这…这...这可怎么办呀?” 青袍汉子脸色大变,怒道:“小畜生…你找死。” 他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冷漠的笑了笑,道:“小兄弟,你瞧这便是杀人。杀人其实是再简单不过来了,你只需把那柄大刀抬起来,往那少年的头顶上一放,他便会被你杀死。” 东辰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我怕,我不敢杀人了,再也不敢了。” 青袍汉子眉头皱了皱,笑道:“别怕,你快点过去把那小魔头给杀了,若是等他恢复过来了,他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你。因为我们都受了重伤,没力气杀他。眼下只有你有力气杀他,是他最大的威胁。” 东辰一副心惊胆寒的模样,摇头道:“可是…可是我还是不太会杀人,要不然你再教教我?” 青袍汉子心中怒骂:“他妈的,今日怎会遇到一个如此白痴的废物?竟然连杀人也需要人教。” 脸上却依旧笑吟吟道:“好,我来教你!你先双手握住刀柄,然后尽量把你自己的重心往后移。” 东辰按照他说的,果然将大刀颤颤巍巍地举在头顶。 青袍汉子笑道:“很好,然后照着那小子的头顶,用力劈...” “下”字还未出口,忽听“咔嚓”的一声轻响,只见那柄大刀已他旁边一位鬼头汉子的头上径自劈了下去。 那汉子闷哼一声,死了过去。 东辰哈哈一笑,问道:“大叔,是不是这样啊?原来杀人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青袍汉子大怒,喝道:“混账东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我让你杀那小子,你怎么把我兄弟给杀了?” 东辰妈呀一声,大刀轰的一声,落到地上,惊起一阵飞尘。 他拍着胸脯,大叫道:“妈呀,妈呀!你可别吓唬我了,我可不想死。” 青袍汉子眉头皱了半响,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道:“你别害怕,你只是不小心,我绝不会怪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快过去把那小子给杀了。” 东辰傻傻一笑,道:“那你之前说的牛场,还有…娶妻的事情,还算不算数了?” 青袍汉子眸光闪烁不定,看着东辰半晌,心中愤怒道:“小子,你杀了我两位兄弟,本座今日非得将你剥皮抽筋不可,你竟然还敢做白日梦。” 脸上却微微一笑,道:“自然算数。本座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东辰哦了一声,重新振奋精神,把大刀举到头顶,向那少年走去。 刚走出几步,脚下似是被什么物事一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他摇了摇手中大刀,竟是岿然不动,不禁“咦”了一声。 他抬转过头一瞧,见长刀竟然不偏不倚,正中最后一位绿袍汉子的心窝。 青袍汉子大怒,喝道:“臭小子,你…你…本座…毙了你…” 他手掌扬了扬,一股血水顿时从口中冒了出来。 东辰连爬带滚向后退了丈余,惊慌失措道:“你…你不能怪我的。你若是非怪不可的话,那也只能怪你兄弟自己,谁让他把我给绊倒了呢。” 青袍汉子抹了抹嘴角血渍,瞳孔缩了缩,道:“好,本座不怪你便是了。你快点站起身来,过去把那小子给本座杀了。若是再耽误个一时三刻,等他恢复过来,我们俩谁都活不了。” 东辰道:“好的。” 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那绿袍汉子身边,重新把大刀捡了起来。 他在走到青袍汉子背后时,手掌忽然一翻,大刀磁的一声,已从青袍汉子的脊骨中心洞穿而过。 东辰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凑近青袍汉子的耳旁,小声道:“老东西,下辈子做人学聪明点,千万别小瞧任何人,尤其是你自以为毫无威胁的人。” 青袍汉子神色骇然,道:“你…你…竟然不…” 傻字未及出口,一口血水顿时又喷了出来。 他突然他反手一剑,直取东辰心窝。 东辰岂会给他丝毫反击的机会,身子往后一纵,带出了大刀。 “叮当!” 一声轻响,青袍汉子手中那柄长剑落在了地上,他再次吐了几口血之后,横死当场。 东辰借着月辉一瞧,见那长剑的剑柄上刻着:“北残神君”四个威风凛凛的小字。 东辰心中不禁赞道:“剑刃如霜,内聚寒气。好剑,果然是一柄好剑!” 他冷了片刻过后,表面上却再一次哭天抢地喊道:“天呐,杀人啦,我又杀人啦!罪过,罪过!”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他们的,佛祖啊,我也是无心之过,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怪罪于我。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第111章 收尸人 东辰大喊大叫了一阵过后,打算去看看那位少年的伤势。 他刚走上前几步,忽听那少年冷声喝道道:“站住,你要做什么?你若是再敢向前一步,我便...我便一剑杀了你。” 说着口中再次涌出一股血水。 东辰心里冷哼一声,笑道:“这位小公子,你眼下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不怎么乐观。请恕我直言,你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杀得了人。” “那我...那我便自杀。” 说着忽然长剑一横,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出意外,他的口中再次冒出了一口血。 东辰一惊,扬了杨手,道:“别,千万别冲动,我不过去就是了。你放心,我这人虽然不太聪明,但还是能够分得出来好坏。你是好人,我不会害你的。” 少年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东辰。 不过让东辰奇怪的是,那少年双眼无光,眼皮也不见有丝毫跳动,分明是个瞎子,但不知为何,他的一举一动却逃不过那少年法眼? 之后,他又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你站住!” 那少年厉声道。 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瞎眼少年的掌控之中。 东辰叹了口气,不再搭理那少年,任其自生自灭。 虽有不忍,但也无奈。 佛曰,人死灯灭,纵有罪业,理归尘土。 报恩门这伙人生前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如今都已经死了,所有的罪业理应一笔勾销,重入轮回。 东辰这么想着。 于是他便找来了一柄断剑,在地上刨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将鬼头人依次并排放入其中。 当他搬到青袍汉子尸身时,心想此人衣服华贵,修为精深,想必是对方的首脑人物,留着这身行头日后或许有些用处。 随即脱下那汉子的斗篷长袍,鬼头面具以及一枚储物灵戒,连同那柄刻着“北残神君”四字的长剑一并放到储物指环中,这才搬来碎石和泥土将深坑填平。 坟墓虽成,若无墓碑,岂不美中不足! 东辰又如此想着。 于是又捡来一块竖直石碑,以利石刻上:“无名者,鬼头人之墓也。立碑人,收尸人。”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 东辰瞧着那块新成的墓碑,心里一时感慨莫名。 他生平不喜杀人,那是对生命的漠视和最大的不敬。 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不遵守规矩,践踏道义。 他们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去损害他人、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利益。 那些利益或许与自己无关,但却违背了他所奉行的道。 他不屑于做一个卫道者,也没有护卫天下和平那么远大的志向。 他所做的不过是想让那些不遵守规矩和道义的人,受到应有的惩处。 让那些相对弱势的群体,得到相应的公平。 这才是他所奉行的道。 东辰怔了半晌过后,这才再次小心翼翼向那灰衣少年走去。 他刚走出几步,忽听那少年喝道:“你又要做什么?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便真的杀你了。” 那口气听起来依然凛冽果决,但却变得温和甜美了几分。 东辰微微一怔,道:“我…我见你伤势极重,若是不予救治,恐怕...会大大的不妙。佛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岂能眼睁睁地见你死去。” 少年问冷声道:“你...你是谁?为何要靠近我?你有何目的?”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么...我是聪明蛋呀。至于目的吗?不过是见你身处险境,于心不忍,想帮帮你罢了。” “当然,你若是信不过我的话,我这便离开此地。” 那少年沉默了一阵,道:“那…那…你过来吧。” 东辰哦了一声,傻里傻气的走了过去。 他辰仔细一瞧那少年,见他满脸虽然沾满污渍,连浑身衣物也沾满了血迹,但五官轮廓却甚是分明,身材也甚为娇小。 尤其是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眸,甚是好看,但却光泽全无。 想必一位俊秀非凡的少年公子。 可惜是个瞎子。 此时那少年的头顶上正冒着一缕缕白烟,额头上汗珠累累,显然已经到了行功最紧要的关头。 东辰见他浑身瑟瑟发抖,嘴唇不停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太重,让他无法承受疼痛? 还是因为衣服过于单薄,让他无法抵挡这寒冷的夜。 他瞧了片刻,问道:“你...还好吗?” 少年转动了几下脑袋,似是努力着想要看清东辰的模样,但又似是始终都一无所获。 沉默了片刻,他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笑道:“这位大哥,你不用过于担心,我没事的。” 东辰见他既坚强又温和,不禁心生怜悯,道:“你别担心,你我虽然初次见面,但我绝不是什么坏人,更不会加害于你,我保证。”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柔声道:“大哥,我相信你。” 过了片刻,他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东辰,道:“这位大哥,我动弹不得啦。我…我胸前的衣服口袋里中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有一枚治伤的药丸,劳你大驾,帮我取一下,谢谢你啦!” 东辰走上前去,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悠悠传来。 那香气犹如空谷幽兰,又如一抹百合花,清新淡雅无比,甚是好闻,让他顿感头昏目眩起来。 他沉吟了半响,道:“你...好香啊!” 少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回应。 东辰振了振精神,在他胸前摸索了起来,谁知一不不小心,竟碰到了一处柔软之地。 那少年身躯微微一颤,不由哦了一声,脸色顿时大红,呵斥道:“你...你快躲开!” 东辰一惊,把手缩了回来。 过了半晌,少年的情绪才安静了下来,见东辰半天没有反应,道:“这位大哥,你找到了吗?” 东辰呃了一声,道:“你不是让我躲开么?我还怎么找。” 少年道:“我是让你找药,不是让你...,你不准再碰到我了,你若是再敢无礼,我便...我便把一剑把你杀了。” 东辰心道:“你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我不过就是不小心摸了你一下么,哪怕是有罪,也罪不致死吧。” 他不敢再有半分大意,小心在他胸前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一个翠绿色的药瓶,问道:“是这个吗?” 少年长长吐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东辰顿时只觉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伴随着淡淡的芬芳打在他的脸上,直叫他如沐春风,受用无穷。 少年空洞的双眼在东辰脸上停顿了片刻,问道:“这位大哥,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哦?” 东辰一怔,不再迟疑,扒开瓶塞,倒出一枚红色药丸来,竟是一枚品级不俗补血丹,又微微一怔,道:“来,张嘴,把药吃下。” 少年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我…我…” 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连说了两个我字,一口淤血随即从他秀口中冒了出来。 东辰明白那少年的意思,他是不愿意让自己喂他,但奈何力不从心。 东辰心中嘿了一声,道:“一个大男人,竟会如此扭扭捏捏。你伤得那么重,就别逞能了。”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趁着他张嘴说话的时候,顺势将那枚红色药丸塞进他的口中。 谁知一不小心,竟然又无意间碰到了那少年的嘴唇。 少年“哦”得惊叫了一声,身躯不由微微一颤,颤声道:“你…你…,我…我要杀了你!” 东辰不禁退后几步,见他语无伦次,只觉莫名其妙。 见他一脸怒容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怔了片刻,道:“对不住,我冒犯到你了。” 少年颤声道:“你…你…,别靠我这么近了,走远一些。” 东辰哦了一声我,连忙退后了几步。 见他又是倔强又是柔弱,浑身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心头不由一软。 当即从储物指环中掏出一件羊毛夹袄,道:“越是往后半夜,天气会越来越冷,你身上那件单衣服可不成,而且都沾满了血迹。我这是一件新衣,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先换上,也好凑活着对付这寒气。” 少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轻轻“嗯”了一声。 时值夜半,一轮残月渐升渐高。 月辉之下,群山寂寂,影影绰绰。 第112章 原来是佳人 又过了一阵,东辰只觉饥肠辘辘,整日的避谷丹,吃得他浑身乏力。 映着月色,他走入附近一座老林,想找一些野味。 顺着一排动物的足印,他果然找到了一座漆黑的窄洞。 几枚石子入洞后不久,忽听呼啦一声,洞中钻出来一条黑影,低头向他冲了过来。 他侧身一闪,右手捻成剑指,一招“风驰电掣”径直劈下,刷的一声,那黑影呜呜一阵嘶鸣,倒在了地上。 东辰走近一瞧,见是一只两三斤重的肥硕野兔,当即提在手中,继续前行。 又前行了片刻,忽听一阵水声从一座山谷中传来。 他走近一瞧,只见一条大瀑布从山涧上飞泄而下,映着月光,散发着一抹银辉。 他先是自己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畅快,然后将野兔拔去了皮毛,掏了内脏,清洗干净,放进储物戒指当中。 突然又想到那灰衣少年之前曾历经了一次大战,又失血过多,此时必是口渴难耐。 于是便在旁边大树上摘了一片干枯的扇芭蕉扇,拘起一汪清水,这才沿着原路折返回来。 回来时,他见那少年已经把夹袄换上了,只是衣服明显并不怎么合身,两支衣袖长了将近半尺,胸前也是空空荡荡的,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东辰有些啼笑皆非,道:“抱歉啊,这衣服做得有点大了。”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答道:“没关系的。” 东辰道:“你渴了吧,喝点水!”说着将那一叶甘泉递了过去。 少年愣了片刻,微微舔了舔已经干的发裂双唇,举起颤巍巍的小手,打算接过树叶,奈何却有些力不从心。 东辰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我来喂你。” 少年又是微微一愣,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奈何他努力的数次,始终未能把那只手举起来,反而牵动了伤口,眉头也随着伤势皱了几皱。 东辰哎了一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再逞强!喝吧。”说着把树叶放到他的嘴边。 他兴许是真的渴了,踌躇了片刻过后,还是把头缓缓凑了过来,一口一口把清水喝了个精光。 让东辰有些惊讶的是,即便是在这般口渴难耐的情况之下,那少年喝水的动作,却始终保持优雅高贵,斯文有礼。 东辰见他喝得甚是舒畅,心中喜乐无限,嘻嘻一笑,道:“你还喝吗,我再去给你盛一些来。那边山后有一座瀑布,保你喝个畅快。” 少年用衣角轻轻拭了拭嘴角水渍,柔声道:“已经喝饱了,不渴了。” 他在服下那枚造血丹,又喝了一拘水,精神显然好了些许,也能够简单活动了。 沉默了片刻,少年突然身子微微一躬,缓缓趴伏到地上,行了一个大礼,道:“这位大哥,今日当真…当真是谢谢你啦!” 东辰有些手足无措,笑道:“不过是一拘清水而已,如何敢受你如此大礼,你快点起来。” 他出生于西极蛮荒之地,生平所见之辈,多是粗鲁豪爽汉子,即便是陆羽洛,又或者是他义母陆贤也是豪爽多于扭捏,似这般斯文有礼,温婉端庄之人,他何曾见过,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难以应付。 不过听这少年说话,那声音清澈婉转,语气温柔细腻,当真是令人有说不出的宽慰和舒畅,东辰在心里对这少年的好感又平添了几分。 少年并未起身,柔声道:“不是的。今日若不是遇到你,此时我恐怕已经…” 说着不禁幽幽的哎了一声。 他的声音仍旧和他的人一样,安静而又优雅。 东辰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可不敢贪图那份功劳。你要谢便谢谢那柄又沉又重的大刀,若不是他不肯听我使唤,我又如何杀得了那几个人。你的谢意我收到啦,别这么一直伏着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道:“这位大哥,不论怎样,今日若不是你…仗义出手,我就活不成啦。后又承蒙你赠送衣物以及甘泉清水,这份恩情,总归是得好好谢谢的。” 他原想说歪打正着,只觉不足表达谢意,随即改了口。 说着又躬身行了一礼。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过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情,倒也不值得一谢。你瞧,你谢也谢过来,这下该起来了吧。” 少年嗯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 这时月光正浓,只见他脸上虽然满是污渍血迹,但五官轮廓却甚是精致分明。 哪怕是穿着一件厚重的夹袄,依旧无法遮挡他那凹凸有致的身姿。 一双又大又圆眼眸,虽然毫无光泽,但顾盼之际,似是光辉无限,自是别有一番风情。 东辰怔了片刻,好奇道:“你的眼睛?似乎是受了伤?” 少年怔了片刻,忽然,只见两颗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他夺眶而出。 他哭了一阵,伤感哭道:“我的眼睛...被那群恶人毒瞎了。” 说着不禁伤心哭了起来。 东辰心里微微一软,安慰道:“你别哭啊,我见你的眼眸当中尚存一丝光线,加以治疗,必然能够康复。” 少年摇了摇头,脸带梨花,哭道:“我的眼睛已中毒数日,如今又无良药解毒。若是再耽误数日,恐怕...恐怕就真的看不见东西了。” “我这眼睛,瞎也就瞎了,并不打紧。只不过,我尚有一件重要的事未能办成,倘若真的死于此地,又岂会甘心。” 说着不禁低声抽泣起来。 东辰见他楚楚可怜,顿生怜悯之情。 沉吟了片刻,道:“放心吧,有我在,你瞎不了。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把眼睛治好了。再说,你生得如此俊俏,若是瞎了双眼,岂不是美中不足。” 少年虽然心里感激不尽,但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个傻里傻气的人,能治好自己的双眼。 他沉默了片刻,婉言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此事极难,你也不必过于劳累。” 东辰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能够治好你的眼睛?” 少年愣了一下,道:“请恕我无礼,大哥你不过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够解得了那仙门奇毒。” 东辰笑道:“那却未必。我这里正好有一种可解百毒的解毒丹,也许便能够化解你身上的奇毒。” 说着,他从储物灵戒中掏出一枚九花解毒丸,递了过去。 少年沉默了片刻,道:“大哥,谢谢你啊。不过,我这眼睛已中毒数日,恐怕是治不好了。”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怎么,还是信不过我吗?怕我在丹药中做手脚?” 说着将那枚解毒丹径自吞进肚中,道:“放心,没有毒。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既然已经说过不会害你,那便一定不会害你。你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我这傻子之腹。” 少年沉默了一阵,问道:“这位大哥,你...你与之前那伙人,当真不是一伙的吗?” 东辰差点被气笑了,道:“当然不是。大哥,你也不想想,倘若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可能将他们全都杀死了?” 少年道:“那可说不准,也许之前的那一切,不过是你们合力上演的一出苦肉计。你们报恩门中人,凶狠残暴,不择手段。为了自身利益,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东辰淡淡一笑,道:“苦肉计?我还真服了你这脑洞。也罢,既然你不识好人心,那就当我什么也不曾说过吧。” “不过,作为医者,我还是得善意地提醒你一句,你的眼睛中毒已深,片刻耽误不得,若是等到那最后一丝光线彻底消失,你便会真的成为一个瞎子。” “再说,那枚解毒丹倘若真的有什么问题,此时我恐怕已经毒发身亡了吧。我以行动证清白,不过是想得到你的一丝信任,救你一命,仅此而已。” “倘若你还是这般心存猜忌,耽误的不止是你的病情,还有我的耐心。实话实说,我的耐心已快到极限了。” “再者,你现在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话,与死人已无多大区别。退一万步讲,我即便有心要害你,至多不过也是一死,与你眼下的境况,并无多大区别。” “但是,倘若你放下防备之心,安心接受治疗,至少还有一线活下去得希望。我言尽于此,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少年沉默了半晌,道:“大哥,请宽恕我的无礼,我不该怀疑你的。着实是我之前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此时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大哥,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了。解毒的事,就有劳你了。” 说着又躬身一礼。 东辰微微一笑,道:“理解。不过,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谢我,而是信我。” “话说,你当真信我吗?不问缘由的信我?如若不然,我很难保证能够将你治好。” 少年愣了片刻,眉头忽然一皱,坚决如铁道:“大哥,我信你。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东辰看得出他神色中的决绝,欣慰的笑了笑,道:“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宝贝,一并送于你了。” 说着,他从储物灵戒中掏出了三枚九花解毒丸,五枚造血丹,以及六枚治伤圣药熊胆丸。 这十几枚丹药,足够让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焕发生机,想必也够那少年使用了。 少年接过那些丹药在鼻尖闻了闻,神色忽然一变,冷声道:“你...你竟然是江湖中人?” 东辰微微一愣,心道:“此时若是承认了自己是江湖中人的身份,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丝信任,便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怔了片刻,他嘿嘿傻笑了一阵,道:“江湖中人?什么是江湖中人啊,我可不知道。” “不过,我生于一座海外孤岛,四周皆是大江大湖,又常年以海上捕鱼为生,应该也算是江湖中人吧。” 少年抿嘴一笑,道:“这位大哥,你真傻。我所说的那个江湖,并非你口中的那种江湖。对了,你身上的那些丹药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毕竟,那些丹药虽然品级不高,但效果甚好,乃是仙门之物,非普通凡人所能够得到。” 东辰哦了一声,嘀咕道:“这个嘛...说出来可能有点儿不吉利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诺了一声,那座埋葬北残神君众人的墓穴,道:“实不相瞒,那些东西都是我从那伙死人身上所得。” “之前,我给他们收尸时,见那些东西色泽温润,香气四溢。而我,又曾跟着师父学了几年医,略懂医理,虽然叫不上它们的名字,但也知道那些东西绝非俗物,便顺手拿了一些。” “对了,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对你究竟有无帮助?” 少年沉吟了片刻,躬身一礼,道:“大哥,谢谢你啦。那些丹药都是一些疗伤解毒的良药,对我帮助极大。若是没有它们的话,我恐怕...活不过今夜。” 东辰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放心,我若是想害你,只需把那柄大刀轻轻一抬,你便死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再者,你可是我行...行医治病的第一个人,我可不愿见你死去。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悬壶济世。” 他本来想说行侠仗义过第一人,又觉得与身份不符,便连忙改了口。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道:“没想到大哥竟是一位救死扶伤的医师,难怪会如此心存悲悯。大哥,谢谢你啦!” 东辰哈哈一笑,道:“快别说了,治病要紧。” 少年又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打理东辰,微微闭起双眸。 等他醒来的时候,见东辰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他沉默了一阵,脸上微现愠色,轻轻呵斥道:“这位大哥,我脸上全都是些污渍血迹,又有什么好瞧得。” 东辰只觉脸上微微一热,打了个哈哈,道:“那个啥...你伤得极重,我扶你去那边坐下,你靠着石壁歇息一会儿。” 少年微微一怔,道:“不…不…用,我自己能成。” 他沉默了片刻,拖着颤巍巍的娇小身躯,一步一趋,走到那块石壁前,俯身倚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东辰不禁嘿了一声,心道:“你这小子,不识好歹。小命都快不保了,竟还这般高傲逞强。” “你大爷的,若不是见你一个人落单至此,又身受重伤,我早就去睡大觉了,谁还在这里管你这破事。” 月亮东移,寒气渐重。 东辰瞧了那少年一阵过后,起身径直向一座山坳处走去。 少年明显是感觉到了东辰的举动,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他…他这是生气了,要走了吗?可是…他那样瞧着我,我总不能任由他那般无礼吧。” “哎,慕容卿尘啊慕容卿尘,你也不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连那地狱中的小鬼,恐怕也不愿多看你一眼吧。人家有恩于你,瞧你一眼又怎么了。” “再说,那位大哥…他忠厚老实,人家未必便有冒犯你的意思,你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着,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带领昆仑十八少,一路追踪报恩门护法到此,女扮男装的慕容卿尘。 第113章 芳心暗动 过了半晌,只见东辰的手中抱着几根枯藤老树以及一团野草,从山坳中走了过来。 慕容卿尘心下一喜,笑嘻嘻道:“你…你…没有走呀!我…我…还以为你…” 东辰微微一怔,哈哈笑道:“以为我会怎样?会把你一个人抛在这荒山野岭当中一走了之?放心,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是你厌倦我了。”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啐道:“你又在那里说什么浑话儿,等明儿天一亮,我俩就得各奔前程了。” 说着,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她嘴上虽然那样说,但心里对东辰却是感激不尽,更不愿他就此一走了之。 毕竟,她眼下的情况,与一个废人没甚分别,若是没有旁人的照顾,是绝无可能走出这生死绝地的。 东辰挠了挠头,嘻嘻一笑,道:“这个嘛,倒也不用如此着急。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受罪。因此,还是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再走吧。” 慕容卿尘眼神一亮,心里欢喜无限,笑盈盈道:“真的吗?你当真不会离开...离开这里吗?” 她本来想说不会离开“我”吗,又觉得太过直白和羞涩,便急忙改了口。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我狗蛋儿说过的话,向来都是...值很多钱那种。哎,想我狗蛋儿生平,连一只鸡也不曾杀过,谁承想今日却连杀四人。” 说着,他一边摇头说着,一边在在慕容卿尘身旁生了个火堆。 并将洗好的兔肉穿在一根树枝上,便烧烤了起来。 慕容卿尘瞧了东辰一阵,笑道:“这位大哥,你不是说自己平日里连一只鸡也不曾杀过吗?怎么这会儿却把一只野兔子给杀死了呢?” 东辰呃了一声,抬头一瞧,见那少年又大又圆的双眼,流转着一抹芳华,正笑盈盈的瞧着他。 他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我见你实在饿得慌,才勉强为之。若是放到以前,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儿,我也是不敢的。” “咦,不对呀,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的吗?又怎么知道我杀了一只野兔?”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神识却远超于常人。我只需将神识展开,附近百里之内,任何的蛛丝马迹,以及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神识的感知。” “我虽然无法瞧见那野兔的凄惨模样,但之前却听过其嘶鸣的叫声,料想必是被你所杀。”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嘛?勉强为之,并非一贯作风。” 慕容卿尘微微一笑,道:“那...之前被你所杀的那四个报恩门人,也是勉强为之?他们可都是绝顶高手,仅凭‘勉强为之’四字,便能够做到?” “这小子果然依旧心存疑虑,并未完全信任自己。你大爷的,我不过就是想做一件行侠仗义的事,尝一尝那做大侠的滋味,怎么就如此之难呢?” 东辰心里暗自骂道,表面上却表现得一脸无辜,傻里傻气的笑道:“这个嘛...纯属歪打正着。” “你想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又如何杀得了四个绝顶高手?完全是那什么猫,遇到了什么耗子。” “我这个人吧,身上几乎没有半分长处。不过,有两个优点却还是值得称赞的。” 他连忙岔开话题。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好奇问道:“是哪两个优点?” 东辰笑了笑,一本正经道:“一个是胆子太小,另一个就是心思太简单。这话可不是我自己说的,是我师父说的。” 慕容卿尘抿嘴笑了笑,道:“这两个品性…似乎并算不上什么优点吧。”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师父曾经说过,胆子小一点儿便可以保住性命,心思放简单一点儿,便可以少去了诸多烦恼。” “哦,不对,我师父还说了,做人一定要与人为善。心地善良应该也算是我的一个优点吧。”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你师父的想法未免…过于理想化了。这世上的坏人多的很哩,他们向来仗势欺人,欺软怕硬,你越是善良,他们越是欺负你。” “你若是被人欺负了,不过是吃点亏,倒也不打紧。但若是给人杀了,那便活不成啦。”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要与人为恶了?” 慕容卿尘又是一愣,笑道:“那却也不是,与人为善总归是不会错的,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对待那些君子好人,需要善良坦诚。但对待那些小人坏蛋,却是大可不必。” “你心地善良,心思淳厚,只不过…你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机灵,日后难免会被坏人欺负。”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记住我说的话,以后凡事都得多留一个心眼儿,莫要让坏人给骗了。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愚见,并不见得便正确。” 东辰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干脆说是个无可救药的傻蛋得了,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隐晦。” 表面上却嘻嘻一笑,道,道:“那你...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慕容卿尘一怔,道:“这个…我却说不好。不过,我至今还没做过什么坏事儿。我想,我至少还算不上是个坏人吧。” 东辰续道:“那么,那群想要杀死你的人必定是坏人了?” 慕容卿尘神色微微一冷,凛冽道:“是的。他们确实都是坏人,而且都是坏事做尽的大坏人。” 东辰见他神色之间突然泛起了一阵寒意,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他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这人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不过,我却不认同你的那种说法。我师傅曾经说过,我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倒也不至于已到那种程度了,你能够说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来,足以说明,你只是...不够聪明而已。” “不过这话儿又说回来,这世上凡是拥有大智慧的人,往往并非是什么聪明绝顶之辈,反而正是诚如大哥这种…心思单纯之人。这叫大智如愚。” 东辰心里不由轻轻哼了一声,想我东辰一向自认绝顶聪明,却被你说成了大笨蛋一个。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必然火冒三丈,并痛打那人一顿。 不过,这话却是从一个如此优雅淡然,文质彬彬的少年口中说出来,他竟然觉得甚是有趣。 他微微一笑,道:“虽然你这赞美之词,听起来并不怎么受用,但我还是得谢谢你。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句赞美之词。” 慕容卿尘掩面一笑,道:“这位大哥,小妹...小弟不怎么会讲话,若是开罪了你,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东辰微微一愣,又瞧了那慕容卿尘半晌,哈哈一笑,道:“小妹?妙极,妙极!当真是妙极。” 事实上,东辰在不久前,已隐隐察觉到眼前这人并非男儿身。 因为她的身上连一丝男子汉气概也没有,反而多了许多女子身上才会有的妩媚和羞怯。 再加上她的体型和体香,以及行礼方式。 只要东辰不是真的傻了,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 只是见她一直极力掩护,他也不好戳破。 如今她既然说漏了嘴,那便顺水推舟了,以免再生误会。 慕容卿尘剑东辰沉默不语,道:“怎么就妙极了?大哥,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东辰笑道:“没有。只是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慕容卿尘心里一惊,道:“是什么?” 她以为东辰发现了她身上的无字天书。 东辰笑道:“哈哈,原来某人...竟然不是真丈夫,而是个一个小女子?” 慕容卿尘心里顿时一阵轻松,但见他言语之间颇有得意之色,以为他有轻视自己之意,只觉得心中不忿,轻哼了一声,道:“小女子又怎么了?我瞧你这人…不仅脑子不够灵光,而且还继承了落后的封建思想。殊不知,巾帼尚能胜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我倒是没有半分轻视女子的意思,只是觉得甚是有趣罢了。都说女子能顶半边天,我又怎敢轻视你们呢。” 慕容卿尘扁了扁嘴,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女子不是能顶半边天,而是本来就半边天。你看你那一脸得意的笑,想必牙齿都快掉出来的吧。你重男轻女的思想,分明已经根深蒂固了。哼,我不想理你了。” 东辰顿时收起笑容,认真道:“真没有,一点也没有,不对,是连一丝也不曾有过。对了,你好好的女孩子不当,怎么非得扮成臭烘烘的男人。” 慕容卿尘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江湖凶险,我一个女孩子不改头换面又哪里成了。对了,这位大哥,都说了这么半响的话了,还未能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什么尊姓大名不尊姓大名尊的,我可听得不大懂,我师傅叫我狗蛋儿,想必那狗蛋儿便是我的尊姓大名了。” 慕容卿尘抿嘴微微一笑,道:“这名儿充其量不过是个绰号,算不上什么尊姓大名。而且吧,这绰号取得…也并不怎么高明。你以后若是行走江湖的话,最好还是给自个儿取一个文雅一点的名儿。” 东辰哦了一声,笑道:“怎么?这名儿不好听么?”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听起来并不怎么雅观。” 东辰哈哈一笑,道:“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还分什么雅观不雅观的。那么,敢问这位姐姐,你尊姓大名怎样,雅号又如何?想来必是十分雅观了。” 慕容卿尘笑道:“你这句话倒是颇有几分禅机,倒是小妹落了下乘。小妹…名儿…叫作慕容卿尘。他们都称呼我为‘画中仙’。对了,大哥,你家住何处,怎么一个人来到这荒无人烟之地?” 东辰笑了笑,道:“那可远了,距离此处至少几十万里。九界山,你听说过吗?我便是来自九界山那边的一座荒岛之上。”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九界山?我自是从上古卷轴中,见到过一些关于此山的描述。据说,九界山在天地的尽头,大地的最西边,一座名叫弱水的大胡之畔。是传说中的名山,也是九界的交汇处。大哥,你当真来自于九界山吗?” 东辰微微一笑,道:“当然,那种事并非不可与人言,我又何必骗你。” 慕容卿尘笑道:“据你所说,九界山距此几十万里,如此之远的路程,你又是如何到达此处的?” 东辰笑了笑,道:“倘若我说,我是靠着双腿走过来的,不知你信不信?” 慕容卿尘一怔,道:“这个...小妹确实有些不信。不过,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小妹自然是深信不疑了。” “据说,西方是佛教的发源地,那里有通天大佛,也有长生不死的佛陀,因此也被称为西方极乐世界。不知大哥头有没有见过那通天大佛,以及传说中的佛陀?”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通天大佛倒是见过几座,不过那传说中的不死佛陀,却未曾见过。” 说到西方极乐世界,慕容卿尘便不由想起了教她琴棋书画的师傅,符音仙子的话。 符音仙子曾以玄机之术替她推算过,说他她这一生尘世姻缘,必将来自于西方极乐之地。 而眼前这个人,正是来自于西方极乐世界。 莫非,我与这人当真有一段不解之缘? 不过。 这个人品性虽然不错。 但是。 脑子却不怎么灵光。 不会是他,一定不可能是他。 我慕容卿尘的良人,必然是那纵横天下,文武双全的盖世豪杰,又怎么可能会是他这个样子的。 慕容卿尘笃信不已。 东辰微微一笑,道:“暮云青城,好名字,果然是雅观至极。” 慕容卿尘哦了一声,似是来了兴致,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名儿又怎么个雅观法了。” 东辰道:“暮云者,意为傍晚时分的云朵。青城者,则是青砖绿瓦的城池。悠悠暮云之下的古老青城,那自是人间乐土,世外仙境。那何止‘雅观’二字所能够描述,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大雅特雅呢。” 慕容卿尘噗嗤一笑,道:“你这番解释倒也颇有另外一番意境。只不过,小妹之名,并非暮云青城。慕容并非暮云,而是一种复姓,而卿尘也绝非青城二字,而是白衣公卿的卿,以不染尘埃的尘。” 东辰哦了一声,笑道:“白衣公卿的卿…那岂不也是卿卿我我的卿么?”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确实是同一个字。” 东辰“嘿”的一声,笑道:“世人谁会想到,这世上最风华绝代的慕容卿尘竟然会在这荒山野岭当中,遇到这世上最俗不可耐的狗蛋儿,而且还秉烛夜谈,一见…如故。这世间上的事情还当真是匪夷所思,无奇不有啊。” 慕容卿尘微微一笑,道:“荒山野岭不假。至于秉烛夜谈,一见如故云云,却是名不符实。我俩最多算是秉火夜谈,萍水相逢而已。” 东辰嘿嘿一笑,道:“这里又没有浮萍,也没有河水,怎么能够叫作萍水相逢呢,应该是相敬如宾才对。” 慕容卿尘脸色又是一红,啐道:“你又再乱说什么浑话,‘相敬如宾’那四字又岂能乱用。” 东辰哦了一声,道:“我这人没怎么好好读过书,对于那些成语典故多半都是一知半解,那你能告诉我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慕容卿尘脸色更红了,柔声道:“我…我…我也不怎么知道。等你日后有了意中之人,你自己问她好了。” 东辰见她害羞扭捏的模样儿甚是可爱,故意挑逗,嘻嘻一笑,道:“那…什么又是意中人呀?” 慕容卿尘羞得耳根都红透了,哎呀一声轻叹,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呀,老是问东问西的,我哪里又会知道那些了。” 东辰佯作难过,哼了一声,可怜兮兮道:“你们都嫌我烦,师父嫌我烦,义父义母嫌我烦,就连我家养的那只猫儿也不愿搭理我。哎,你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滋味。” 慕容卿尘一听道东辰的长吁短叹,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道:“你…你别难过了,我说给你听还不成吗。意中人…便是…便是...,其实我也说得不大好,大概就是你喜欢的人吧。” 东辰呃了一声,道:“喜欢的人?你这解释可我又听得不大懂了。” 慕容卿尘怔了怔,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懂。不过我听我师傅曾经说过,人若是动了情,心分两边,一半是他,一半自己。” “当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心里会有说不尽的欢喜和甜蜜;当你和他分开时,心里又有无法言喻的苦楚和失落;当你见不到他的时,又会魂牵梦绕,恨不得与他终日厮守在一起。我想,那大概就是喜欢吧。” 东辰怔了半晌,叹了口气,怅然道:“原来,你师父才是那个最懂人世间爱恨痴缠的人。” 慕容卿尘一怔,道:“怎么,莫非你也懂?” 东辰苦笑道:“也许懂,也许不懂,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慕容卿尘虽然看不见东辰的表情,但她明显感觉到了东辰的满心惆怅。 他沉默了一阵,道:“你...一定很爱她吧。” 东辰笑了笑,道:“是,很爱。只可惜,我连她现在究竟在何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慕容卿尘心里只觉得一阵苦涩,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怔了半晌,道:“你这么念着她,她一定很幸福吧。不像我,即便死在此处,恐怕也会无人问津吧。”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有我在此,必会护你周全。” 慕容卿尘躬身一礼,道:“大哥,谢谢你。不过,我...有些困了,我想去休息了。” 说着,也不等东辰搭话,便径自走到那块石壁,躺了下去。 东辰不解,为何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这小妮子怎么突然就变得伤感起来。 第114章 少女心事 慕容卿尘躺在冰冷的地上,一时思绪如潮,她心里想着:“眼前这家伙倒也颇具几分侠义之气,说话也不失风趣幽默,总能逗得人心里乱哄哄的。若是与他在一起,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难道,他真的会是符元仙子口中所说那个西方极乐之人,我命中注定的今世良人?” “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又不通文墨,粗鲁不堪。而且还一点修为也没有,如此碌碌无为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我慕容卿尘的命中良配?” “甚至,我至今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实模样,若是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又该如何?况且,他貌似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倘若,他果真是那个人,我又该如何?难道我还能横刀夺爱吗?算了,西方极乐之人何其之多,也不见得一定是他,对吧。” “可是,为何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但对他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仿佛是阔别已久的故人?” “为何在听到她有心上人的时候,我竟会如此的失落?心里竟然有些微微作痛?这种感觉之前为何不曾出现过?难道,这便是师父口中所说的喜欢吗?” 她想了一阵,只觉得越想心里越乱,也越发不可收拾。 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大哥,你睡下了吗?” 东辰答道:“没呢。兔子肉已经烤好了,你过来吃点,然后再去睡觉。我估计你已经好多天不曾吃东西了吧,那样可不成。” 慕容卿尘道:“我...不吃了。” 实际上,她早已饥肠辘辘。 “别呀,兔子肉可香了呢!” 慕容卿尘正打算入睡,见东辰不知在何时,已到了她身边,举着一只兔腿,在她眼前不停晃悠。 见她不为所动,东辰笑嘻嘻道:“快吃吧,你也不必起起身,就这样吃。省些力气,我们明日好赶路。” 慕容卿尘怔了怔,道:“就这样吃?那成什么样儿了。不用,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来了。” 东辰笑道:“好的,那我等你啊!” 慕容卿尘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慕容卿尘踏着姗姗步伐,走了过来。 东辰嘻嘻一笑,道:“姐姐,快请坐。” 慕容卿尘心头一颤,暗道:“该死的臭家伙,为何总是那样口无遮拦。‘姐姐’那两个字,又尤岂是可以随便乱叫的。” 她眸光微微流转,空洞的眼睛在东辰身上打量了一圈,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然后坐下,道:“对了,这位大哥,我若是也称呼你为狗胆儿,你会不会生气?”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我又怎么会生气。” 他哪里会知道,慕容卿尘在心里已将他审视个遍。 此时只听一阵‘呲啦’声从火堆上传来,过不多时,浓香四溢。 东辰嘿了一声道:“好香,好香,当真令人食欲大开。” 说着撕下一条肥嫩的兔腿递了过来,笑道:“这位姐姐,你快吃!” 慕容卿尘一愣,道:“你…先吃。” 东辰道:“你先。” 慕容卿尘心头微微一热,道:“你…你干么总是让着我,你不可以对我这么好的。”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女孩优先,不一直都是这个道理吗?” 他又哪里会知道慕容卿尘自离开昆仑山以来,一路之上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磨难,又经历了多少尔虞我诈,加上亲眼目睹了众师弟惨死的场景。 她修为虽然高深,但终究不过是个初入凡尘的少女,哪能经受得住这一连串的打击。 此时一脑袋的委屈和苦闷正无处宣泄,又是在这种前途飘渺的情况下,忽然有个真心待她的人,便仿若是那漫漫长夜之中的一盏明灯,叫她如何不芳心涌动。 慕容卿尘接过兔腿,瞧了东辰一眼,道:“谢谢…谢谢你啦!” 说着眼泪在双眸中不停打转,险些哭了出来。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用如此,一只兔腿而已。” 慕容卿尘低声嗯了一句,慢慢的啃着兔腿。 过了片刻,慕容卿尘瞧了东辰一眼,试探道:“对了,狗蛋儿,之前你说你来自于九界山,具体是在九界山哪里啊?” 她打心里就不相信,如此一个愣头愣脑又毫无修为的人,能够以一己之力穿过这号称九死一生的葬仙沙漠。 东辰笑了笑,道:“具体哪里?是一个小岛,说了你也知道。” 慕容卿尘道:“那究竟在什么地方呀?” 东辰一指西边的天空,道:“你看到了吧,那里,在那西天的尽头。一个叫作天涯岛的地方。” 一提到天涯岛,东辰顿时想起来陆羽洛,只觉得愧疚不已,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如今,她生死不明,自己又怎能与人在这里卿卿我我。 慕容卿尘明显感觉到了东辰的表情变化,哦了一声,道:“那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东辰嘿嘿一笑,道:“你瞧这话问的,我从西边来,自是要去东边的神武道洲了。” 慕容卿尘道:“你离家那么远,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东西很哈哈一笑,道:“打算再新添几头牛。等攒够了钱,便可以娶个…娇滴滴的新娘子了。” 慕容卿尘哦了一声,道:“那你家里面还有些什么人?你爹娘和兄弟姐妹呢,你又没有修为,他们如何放得下心让你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 东辰笑容渐渐凝固,神色也突然变得凄凉和悲伤起来,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同命相怜之感,喃喃道:“原来你也和我一样,都是个孤儿。好在,我还有师傅宗门可以依靠,而你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想到此处,她心头不禁又颤动了一下。 东辰苦涩的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慕容卿尘道:“对,都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那…那你又是如何走了那么远,来到这葬仙沙漠腹地的?毕竟,那葬仙沙漠中危险重重。”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那都是那头犀牛的功劳,我有什么本事能走那么远的路。哎,只可惜从今往后,它再也不会陪着我了,这世上终究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 慕容卿尘心头又是一颤,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愿意一直陪着你的人。你...不是还有一个她么,难道她也不愿陪你吗?”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也不能怪她。她现在恐怕已是自身难保,又怎么陪我。对了,之前死得那些人都是些什么来历,你们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走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慕容卿尘双眸转了转,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警惕,一双空洞的眼神在东辰身上来回打转,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干嘛还来问我。” 东辰微微一怔,道:“这个…我又不是神仙,我又怎么会知道。” 慕容卿尘道:“你...当真不知?” 东辰道:“我当然不知。这是我第一次出那么远门,也是第一次见你,当然也是第一次见那伙人。” 慕容卿尘见他言语真挚诚恳,确实不像在说假话,加上他行为举止怪异,与神武道洲之人大不相同,心里的防线也渐渐放了下来。 慕容卿尘道:“他们都是报恩门的恶人,专门做一些杀人越货,危害苍生的勾当。他们之所以一直缠着我,是因为他们想从我这里抢...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东辰嘴角微微一扬,道:“报恩门?是什么来历?很了不起吗?” 慕容卿尘道:“确实很了不起,他们人多势众,而且都是一流好手。这次和我一起下山的十八位师弟,斗他们不过,都给...都给他们杀光了。” 说着他神色不禁变得无比忧伤起来。 东辰心中嘿了一声,心道:“那我倒是很想会一会那所谓的报恩门,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个了不起法。” 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沮丧。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振奋精神,走出这荒无人烟之地。”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悲凉道:“走出这荒无人烟之地,谈何容易啊。据我所知,他们已集结了大批高手,把回去的交通要塞通通都给封死了。” “可眼下…我又身负重伤,而你,又没有修为。别说是大批高手,哪怕是其中的一个,我们也是无法应对。” 东辰哈哈一笑,道:“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你又何必如此沮丧!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然后苦涩的笑了笑,道:“你护着我周全?那却大可不必。不过,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恩了。等明早儿天亮之后,你我便分开走吧,他们见你没有修为,想必也不会为难于你。” 东辰笑了笑,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肚子填饱。”说着又撕下一只兔腿,递给了慕容卿尘。 慕容卿尘一想到前途渺茫,祸福难料,哪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轻轻道:“你吃吧,我饱了。” 东辰不似她那般斯文讲究,撕下大半边野兔,狼吞虎咽得吃了起来。边吃边道:“真香,真香!可惜此地无酒,否则便完美了。” 慕容卿尘笑道:“你还真是容易满足,有酒有肉便算是完美了么?” 东辰笑道:“确实还不算完美,但倘若有一群牛儿,另外再加上…加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才算是真正的完美。” 说着笑嘻嘻的瞧着慕容卿尘。 慕容卿尘似乎能够感觉东辰的目光,脸色微微一热,啐了一口,道:“你…你瞧我做什么,我可不会和你一起养牛。”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不养没关系呀,我一个人养,你看着我养就成了。再说,你生的如此细皮嫩肉,也不是养牛的那块料。当然,你要是能够把饭给咱俩做了,那对咱们也算是有些贡献了。” 慕容卿尘又啐了一口,脸蛋已经红透了,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你一个人养牛,别带上我。” 东辰笑道:“对呀,我说的很清楚,是我一个人养牛,我又没有让你养,怎么就带上你了。” 慕容卿尘气鼓鼓道:“你…你…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东辰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分明是哪个意思?” 慕容卿尘一怔,道:“我…我…哪里会知道你是哪个意思,但我知道你必然不怀好意。” 东辰哈哈一笑,沉吟道:“明月当空,美人在畔,对酒…什么来着,人生...又怎么着来着?” 慕容卿尘呸了一声,笑道:“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原以为你忠厚老实,哪承想你竟是这般的油嘴滑舌。” “再说了,我脸上尽是些污渍血迹,你又怎会知道我长得是美是丑了。我实话告诉你,我其实长得丑死了,你可别对我打什么坏心思,不然你肯定会后悔死。” 东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丑到什么程度,看看是否在我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慕容卿尘一怔,道:“这个…这个…反正丑到…丑到和你脑袋瓜子机灵程度差不多了。” 东辰笑道:“无可救药了呗!” 慕容卿尘道:“对,有药也救不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感情妙极了,天下第一聪明蛋配天下第一丑女,那简直就是绝配,天造地设一对,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慕容卿尘呃了一声,小声道:“你承认你是天下第一聪明蛋,我可没有承认我是天下第一丑女。” “再说了,我脸上都是污渍血迹,你又怎么就敢断言,我便是那天下第一丑女了。”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却也用不着再看,我已经瞧得一清二楚了。” 慕容卿尘扁了扁嘴,气鼓鼓道:“那又是因为什么?莫非你长着透视眼不成。” 果然,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她长得丑,哪怕说她的人是个傻子。 东辰指了指满天星斗,笑道:“那倒也没有。不过,你瞧那苍穹之巅满天星斗,互相争辉,但却唯独不见了那最美最耀眼的一颗。以我之见,必是那颗星辰变成了小仙女,到这人间历劫来了。” 慕容卿尘先是一怔,然后脸上微微一喜,道:“即便是有仙女儿下凡历劫,那也不见得就是我呀。” 东辰晃了晃食指,认真道:“不,一定是你,因为我在你的眼中发现了那颗最美,最耀眼的星辰。” 慕容卿尘只觉得芳心乱跳不止,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怔了片刻,笑道:“好啦,我有点累了,没力气和你在这里臭贫,我要睡觉啦。” 心里却在暗骂不已,道:“你这臭家伙,分明已经有心上人了,还在这里朝三暮四,招蜂引蝶。呸,我才不是什么蜂,什么蝶呢。” 东辰啧啧几声,只觉得意犹未尽,道:“那成吧,我扶你去那边石壁上休息会儿。”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不。你不怀好意,我才不让你扶呢。” 说着慢慢走到对面坐下,斜倚在一座石壁上,闭目养神。 东辰瞧了慕容卿尘一阵,见她虽然满脸污,但五官轮廓甚是分明,加上一头如墨黑发以及婀娜多姿的身姿,想象着那污渍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副惊骇容颜,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慕容卿尘睫毛动了动,轻声道:“狗蛋儿,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告诉你,姐姐我虽然受了伤,但也能一剑…便把你给杀了。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动什么坏心思。” 东辰啊了一声,笑道:“你,你不是看不见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你放心,我这人蠢得很,连心思也没有,更别说是什么坏心思了。” “其实我是在想,此时若是有一盆温水洗去你脸上的污渍就好了。那样的话,你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慕容卿尘心头又是微微一颤,怔了片刻,睁眼瞧着东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不过是些污泥,却也没什么打紧的。离天亮还早呢,你也休息会儿吧。” 东辰道:“我没事儿,这段时间你一定累坏了,你放心睡吧,我替你守夜。” 慕容卿尘只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她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道:“那便有劳你了。” 说着倚在石壁上,不多时便已沉沉睡了过去。 东辰见寒气渐浓,脱下外套,替她披上。 又瞧了一阵寂寂无声的虚空,见四周并无任何异常情况,又瞧了半晌睡意沉沉的慕容卿尘,这才双足盘坐在地上,行功于九元之上。 第115章 魂灯之危 慕容卿尘刚入睡不久,只觉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那亮光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盛,最后化成一方光的世界。 那世界明亮广阔,无边无际,除了满眼柔和的金光,以及天上飘着的几朵乳白色的云团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正瞧之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尘儿,你还好吗?” 慕容卿尘寻声一瞧,见云彩之中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衣袂飘飘的仙女。 她不由得大喜,笑嘻嘻道:“符音师叔,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符音仙子笑吟吟道:“这是你自己的梦境,我在你的梦里。你此行还顺利吗?无字天书是否已经到手?” 慕容卿尘道:“有惊无险,天书已经到手。只是...十八位师弟,却陨落在这葬仙沙漠当中了。” 说着她不禁悲伤起来。 符音仙子叹了口气,道:“尘儿,你不必难过。我们皆为修仙之人,早已割舍了人世间的小情小爱,生死别离。只是为这天下苍生而生,也为这天下苍生而死。” “如今,他们求仁得仁,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愧为我昆仑山的好儿郎。你务必保重,无字天书关乎着整个道洲的生死存亡,千万不可大意。” 慕容卿尘拱手行一礼,道:“是,弟子明白。” 符音仙子点了点头,续道:“尘儿,你此时是否身受重创?”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师叔,你怎么会知道的?弟子的魂元,曾被报恩门那伙恶人打中了,因此时常会感觉到头痛欲裂,神情恍惚。而且,这几日只觉得浑身乏力,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符元仙子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你的本命魂灯出现了变故,因此你师父才断定你必是受了极大的创伤。这才命我以本门的秘法,梦游太空之术,进到你的梦中向你示警。” 慕容卿尘道:“本命魂灯,那是什么?为什么弟子从未听人说起过?” 符音仙子道:“本命魂灯,乃是可以预示福凶,示警生死的无上法器。事实上我们昆仑门中人,每一个人都有一盏属于自己的本命魂灯,就藏在后山的秘阁之中。本命魂灯,人死灯灭。同样,灯灭人死。关系重大,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慕容卿尘只觉惊讶不已,问道:“那师叔,不知道弟子的本命魂灯,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 符音仙子神色凝重道:“你本命魂灯之上的本命原火越来越暗了,近乎熄灭。而本命元火一旦熄灭,你必将陨落。” 慕容卿尘啊了一声,只觉犹如晴天霹雳,惊骇无比,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道:“我...我这是要死了吗?” 符音仙子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太沮丧了,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在发现你本命魂灯出现变故之后,你师父和我便四处寻找可以应对劫数的办法。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在天机阁找到了补救之法。” 慕容卿尘大喜,道:“是...是什么办法?” 符音仙子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只能说是有一线的可能。此事是否能够成功,还得看天意。接着。” 说着,她手指微微一抖,只见一白一红两道激光,从她指尖缓缓射了下来。 慕容卿尘手指微微一捻,将两道极光接在手中,仔细一瞧,竟是两柄短剑。 两剑一般模样,一尺长短,两寸宽窄。 其中一柄通体暗红如血,如一块血玉。另一柄通体洁白如雪,如一块冰玉。 奇怪的是这两柄剑,既无灵气波动,也无光泽闪烁,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所铸成。轻飘飘的,说它们是两片云,但拿在手中又深沉厚重。可是说其是两柄剑,又缺少质感。 慕容卿尘瞧了一阵,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符音仙子道:“这两柄断剑合称姻缘双剑,一阴一阳,阳剑名曰太鸾,阴剑名曰鸣凤。意为鸾凤和鸣之意。” “这姻缘双剑虽然不能用于杀敌,但于姻缘一途却是妙用无双。不仅可以帮助剑主找到自己的天命姻缘,而且两者之间还拥有极强的感应力。” “两柄剑的主人不论是身处何方,距离多远,只要一方剑主遇到危险,尤其是在生命垂危之际,这一方剑主所持的那柄剑,便会向另一方剑主所持的那柄剑发出示警,甚至可以把己方剑主所遭遇的情况,以剑之幻境的形式,传递给另一方剑主。” 慕容卿尘只听得一头雾水,道:“弟子听明白了。可是,这与弟子的本命魂灯又有什么关系?” 符音仙子道:“大有关联。据天机阁阁主推演,此次你若是想度过此劫,唯有找到你的天命良缘之人。” “据天机阁的无上秘宝,天机榜显示,你的天命姻缘拥有着无上的天道气运,唯有将他身上一半的天道气运转移到你的身上,方能帮你度过这次大劫。这姻缘双剑与你有着莫大机缘,也是你能否找到你天命姻缘之人的关键。” 慕容卿尘道:“那...那弟子要如何做,才可以找到那个人?” 符音仙子道:“其实很简单,只要那个人能够拔出阳剑太鸾,那么他便是你的天命良缘。而且,在这世上,有且只有一个人能够拔出这太鸾剑。” 慕容卿尘叹了口气,道:“可是,这葬仙沙漠之中,人迹罕见,除了报恩门那伙人歹人之外,便再也遇不到其他人了,弟子又如何能够找到那拔剑之人。” 符音仙子道:“这个只能看机缘,不过这却是你唯一的渡劫之法。哪怕那拔剑之人是报恩门的人,那也是你应有的命数。” “倘若那人真的是报恩门的人,你可以先用他帮你渡过此劫。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做打算。” 慕容卿尘拱手一礼,道:”是,弟子知道了。” 符音仙子沉吟了片刻,续道:“另外,你本命魂灯上的本命元火,本来已如那风中残烛,近乎腐朽,险些熄灭。” “却不知因何缘故,在最近几日里,竟然恢复了些许生机,渐渐旺盛。你曾可记得,在这几日里,可曾发生过什么特殊事情?” 慕容卿尘一愣,道:“似乎并未发生什么特殊事情啊。不过,有一件事情,弟子不知算不算得上是特殊事情。” “之前,弟子已濒临陨落,有一人曾给过弟子十几枚丹药。那些丹药,不仅帮弟子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扩散,而且还帮弟子修复了体内的一些道伤。” 符音仙子沉吟了片刻,道:“那人是谁?师承何门何派?” 慕容卿尘道:“他叫...狗蛋儿。师承来历不知,只知他是来自于西方极乐世界。” 符音仙子一惊,道:“西方极乐世界?那不是师叔多年前,为你占卜推算命中良缘之人的所在地吗?” “那本命魂灯之所以会旺盛,或许正是因为受到此人天道气运的影响。因此,此人极有可能便是太鸾剑的主人,也就是你的命中良人。” 慕容卿尘啊了一声,只觉得五味俱全,摇头道:“不,不可能是他。” 符音仙子问道:“为何不可能是他?” 慕容卿尘神色有些失落,道:“他...他已有心上人了。” 符音仙子见她神色有些凄凉,叹了口气,道:“尘儿,你老实说,你对那人是不是已经动了真感情?” 慕容卿尘怔了片刻,道:“不不。弟子...弟子没有。” 符音仙子口吻变得有些严厉,道:“那是再好也不过了。你要记住,我们乃修仙问道之人,早已斩断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以及恩怨情仇。” “你天赋极高,又聪慧剔透,是振新和继承我昆仑门的希望。不出意外,你必是我昆仑门的下一任掌门。因此,师叔希望,你一定要潜心修行,切莫将时光和精力浪费在男欢女爱,那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上。” 慕容卿尘甚是不解,扁了扁嘴,嘀咕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又会有命中良人的说法?” 符音仙子微微一愣,道:“尘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向来乖巧懂事,为何今日却三番五次的质疑师叔的话?” 慕容卿尘道:“弟子不敢。” 符音仙子道:“希望你心口一致。那所谓的命中良人,不过是相护扶持的修道伴侣而已,重在双方资源上的互相弥补,心灵上的相护寄托,以及无数岁月中的相互陪伴,并不一定非得要动真感情。”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道:“弟子...弟子记住了。” 符音仙子道:“另外,等你找到那人命中良人之后,你二人需各取出两滴自身的本命精血,一滴注入自己所持的那柄姻缘剑之中,用于灵剑认主。” “另一滴则需要注入到对方所持的姻缘剑当中,用于烙印记忆。然后两剑相击,天道气运才会发生转移。这是天道气运唯一能够转移的方法。你务必牢记于心。” 慕容卿尘道:“是,弟子明白了。不过,那天道气运掌控着一个人的命运气数,于我修仙之人而言,关系极大。他若是将一半的气运转移给了我,那他自己又会如何?” 符元仙子沉吟了片刻,道:“这个嘛...并不是重点。目前最重要的是你渡劫之事,至于其他事情,等你回到昆仑山之后,师叔自会详细告知于你。” 慕容卿尘道:“不,弟子想知道。师父曾教诲弟子说,未经他人容许而擅取者,是为贼。如今,我们这样擅自夺舍他人的天道气运,与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又有什么分别。” “弟子若是有幸找到那个人,必然会告诉他实情,至于他是否愿意将天道气运转移于我,全凭那人自己的意愿,弟子绝不会强行干扰半分。” 符音仙子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也太固执了。好吧,那我也不瞒你了,天道气运一旦发生转移,不论多少,都会被天道视为大不敬,从此便会被天道彻底抛弃,沦为弃子。” “但凡世人,皆活在天道的笼罩和庇佑之下,一旦沦为弃子,便会彻底失去天道的庇护。从此,那人将会好运全无,霉运不断,甚至命运多舛,一生坎坷。不过,那天道气运只掌管世人的命运气数,却与寿数天年无关。” 慕容卿尘一惊,不禁啊了一声,道:“倘若真是那样的话,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符音仙子道:“世间诸事皆是缘法,也是因果。有舍才会有所得,有付出才会有所回报。他帮你度过此次劫难,势必会损失一些东西。对于那份恩情,只有等你痊愈之后,再行报答了。” “不过,你要切记,此时此刻,你已到生死存亡之际,若是等到那本命魂灯彻底熄灭,你也将彻底陨落。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可心存仁慈或是犹豫不决,否则便是误了你自己的性命。” “另外,据天机榜显示,你的本命魂灯至多还能坚持一个月。也就是说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找到你的天命姻缘,并完成天道气运的转移,否则...你必死无疑。” 慕容卿尘沉吟了半响,道:“弟子,记住了。” 符音仙子道:“好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师叔要走了。另外,宗门出现了重大的变故,暂时还腾不出人手前去支援你,因此你必需要自己想办法,走出那生死绝地。我和你师父以及众位师兄师弟,都会在山上等着你平安归来。尘儿,好孩子,你可一定要保重啊!” 也就在此时,慕容卿尘的眼前突然一黑,回到了现实。 她睁开眼睛一瞧,见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外,一丝光明也没有。 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瞎了。 可是在梦境中,她分明什么都能瞧见啊。 究竟为何,她不知。 她只能听到夜风如初,山鸟鸣鸣。 想必已到了深夜时分。 她触手一摸,发觉手上不知在何时,已多出了两柄短剑,必是符音仙子在梦中交给她的那两柄姻缘剑。 她再侧耳仔细一听,只觉得篝火呼呼,篝火旁的东辰呼吸匀称,跳动有序,必是已经睡着了。 她心里只觉得舒畅不已,盈盈一笑,道:“没想到那家伙竟会如此安分守己。看来,他还算是个君子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这是在赞扬我吗?那可不敢当。” 慕容卿尘见东辰突然发话,不禁吓了一跳,道:“你...你不是睡着了么?” 东辰笑了笑,道:“佳人在侧,我岂有心思入睡。”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啐了一口,道:“胡言乱语的小贼,永远没个正形。” 东辰把脸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姐姐,你这称呼变得可真快,我什么时候,又成小贼了?莫非,是我偷了你家的什么东西。” 慕容卿尘只觉心跳加速,呸了一声,道:“你离我远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东辰碰了一鼻子灰,只觉得无趣。笑了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分不清好坏。我本来是打算睡了,但又担心半夜会有凶兽出没,扰了你的清梦,这才一直在你身旁守护,你怎么半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慕容卿尘只觉心里一阵温暖,柔声道:“大哥,谢谢你。” 东辰哈哈一笑,道:“开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这才过三更天,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慕容卿尘慢悠悠走了过来,坐在东辰的斜对面。道:“睡好啦,不睡了。” 她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双眼,瞧了瞧无边的夜色,叹了口气,道:“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吧?” 东辰笑道:“群山寂寂,星河璀璨,的确是很美,但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慕容卿眉头皱了皱,道:“大哥,你别在贫了,咱俩好好说说话,成不成?” 东辰见她心事重重,连忙收起嬉皮笑脸,认真道:“成。” 慕容卿尘道:“这人生当真是无常啊,如此美妙的夜色,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东辰微微一愣,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伤感起来?” 慕容卿尘叹了口气,道:“我...我可能快要死了。” 东辰惊讶不已,怔了半响,道:“说什么胡话,有我在,必然保你健康长寿,至少也得再活他个几百年。”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神色凄凉道:“我的本命魂灯快要熄灭了,等到本命魂灯彻底熄灭之日,也是我陨落之时。” 东辰心头不由微微一震,问道:“那...那就没什么补救之法吗?比如说...再加点儿灯油什么的。” 慕容卿尘噗嗤一笑,眼中带泪,道:“本命魂灯又不是油灯,又怎么可以加灯油。至于解救的办法,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除非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找到我的天命姻缘之人,将他身上的一半的天道气运转移到我身上,我才可以顺利度过这一次劫难。” 东辰眉头皱了皱,心中也暗自升起了一股决绝,道:“天命姻缘之人?他是谁?现在又身在何处,我明日便帮你去找。” 他对天命姻缘那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一向不以为然。 倘若这世上所有的事情,皆由天命说了算。 那么,人活着又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不过,当他看到慕容卿尘那失魂落魄而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悲悯。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又身在何方?我师叔只是说了,只有那个能够拔出太鸾剑的人,才是我的天命之人。” “可是,我们现在身处这荒山野岭当中,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更别说是找那拔剑之人了。” 东辰瞧了慕容卿尘手上的那两柄小剑一阵,道:“太鸾剑,是你手上那柄白色小剑吗?” 慕容卿尘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东辰怔了片刻,道:“那不然...让我试一试,毕竟,这里除了我之外,再无他人。” 慕容卿尘微微一惊,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东辰,道:“你?不,不可以。” 第116章 拔剑 东辰笑了笑,道:“为何不可?莫非你怕我会因此而赖上你?” 慕容卿沉默片刻,诚恳问道:“大哥,假如你能够拔出那柄太鸾剑的话,你是否心甘情愿,将一半的天道气运借给小妹?” 东辰愣了一下,道:天道气运?那是什么?,倘若我有的话,倒也用不着借,直接送与你便是。” 慕容卿尘道:“天道气运,是一个人的命运气数,关乎着一个人的兴衰存亡。至于你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得试一试。” 东辰笑了笑,道:“可以。怎么试?”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你...这么快便答应了?” 东辰笑道:“命运气数那种虚无缥缈之事,我素来不信。我所奉行的道,乃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慕容卿尘道:“那...如果你将天道气运借给我之后,从此之后,你便会噩运不断,一生坎坷。你借,还是不借?” 东辰微微一笑,道:“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从来不信那种虚妄之事。” 慕容卿尘认真道:“那...如果天道气运之事是真的呢?” 东辰怔了怔,笑道:“倘若能够救你一命,即便那天道气运之事是真,我也愿意送你。” 慕容卿尘瞧着东辰,双眸之中渐渐湿润了,怔了半晌,道:“你...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东辰笑了笑,道:“人命大于天,这种事情若是换成其他什么,也一定会义不容辞吧。” 慕容卿尘微微低下头,两颗泪水悄然滑落,喃喃道:“义不容辞?原来你救我,不过只是为了道义而已。” 对于这个结果,本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所做一切,除了道义之外,又哪里还会有其他什么情份。 可是不知为何,当她听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竟然有说不出来的惆怅和心酸。 东辰笑道:“你别愣着了呀,怎么试,我们开始吧。” 慕容卿尘沉默了一阵,道:“不必了。你救我是出于江湖道义。而我不让你救,却不是。” 她扬了杨手,道:“你走吧,以后...我俩不要再见了。” 说着转过身去,神色中充满了伤感和悲凉。 东辰沉吟片刻,道:“如果我走了,你又该怎么办?” 慕容卿尘已泪流满面,忧伤而决绝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甚关系?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要多管闲事。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真的好烦啊。” 东辰一愣,道:“抱歉,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她大吼道:“用不着。你走,快走。” 他心里只觉苦涩不已,沉默了片刻,微一拱手,神色一凝,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保重。走了。” 说着双足一点地面,,径自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东辰走后,慕容卿尘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着,一边喃喃自语道:“大哥,对不起。其实,我并非是真心想要赶你走。而是,我真的不愿让你为我受苦,哪怕一点也不成。” “唉,倘若,我们能够早一点儿相识,那该有多好。江湖路远,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她哭了一阵,躺在冰冷的地上,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弱。 眼前忽然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眼前渐渐变得光明,仿佛是置身在一座丹炉世界之中。 丹炉里,有四方独立的区域空间。 一方空间的上空,一边悬浮着一团火焰,一边流淌着一股甘泉。二者的下方,则悬浮着一柄青铜色的长剑。 甘泉与火焰,洒下无尽能量,加持在长剑上,一边浇筑,一边燃烧,永不停歇。 一方空间的上空,则是以三足鼎立之势,悬浮着三条巨大的剑之虚影。 另一方空间,一团火焰正如火如荼地燃烧着。 而她,则置身在第四方空间之中,一座瀑布灵泉之下。 而她的旁边,则悬浮着一块一尺长短,呈椭圆形的漆黑色石头。 她头顶上那股喷泉,灵光隐隐,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在浇灌在她身上时,好似如沐春风,让她倍感舒畅和轻松。 片刻后,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醒来,只觉得身下一阵柔软,似是躺在某人的怀里。 她猛然一惊,从那人怀里跳了起来,呵斥道:“你...你大胆。竟敢轻薄本仙子?你...你是谁?” 东辰只觉得尴尬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沉吟了片刻,笑道:“你别害怕,是我。” “我见你浑身冷透,篝火取暖已无效果,才不得已把你...抱在了怀里。放心,我并无半分轻薄于你的意思,此心赤诚,可昭日月。” 慕容卿尘脸上顿时一喜,嘻嘻笑道:“大哥,原来...原来你呀!你竟然还在这里?” 东辰笑了笑,道:“我...从未离开过。” 慕容卿尘心中微微一颤,只觉温暖无限。 两行泪珠,映着无边的月色,在她空洞的眼中悄然滑落。 她沉吟一阵,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一沉,冷声道:“我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吗,你怎么还不走?” 东辰呵一声,笑道:“你这小妮子,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 他眉头忽然皱了皱,坚毅道:“我想过了,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必须要救你,不论付出多大代价。” 慕容卿尘愣了片刻,道:“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东辰道:“是。” 慕容卿尘沉默了,心也彻底乱了。半晌,哭道:“值得吗?” 东辰道:“值得。” 慕容卿尘又愣了半晌,道:“可是,我真的不愿见你受苦啊。” 东辰笑道:“巧了,我也一样。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也无怨无悔。我想让你活下去,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道:“大哥,谢谢你。倘若,今日我大难不死,他日我必涌泉相报。” 东辰嘻嘻一笑,道:“怎么报答?是整天在佛祖面前为我祈祷,佑我长命千岁?还是...以身相许?” “那书上不都说了嘛,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呸了一声,道:“你这人,说话总是这样口无遮拦。嘻嘻,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公子的救命大恩。”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样...也可以吗?”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怎么不可以啦?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胡说八道。你分明有意中人了,那还总是说着那些让人无法应对的话。” “你这幸好是遇见了我,我脾气好,也只你并非有意冒犯,才不与你一般见识。若是换成了旁人,人家非得打到你满地找牙不可。”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这人生性跳脱,说话做事向来不喜欢循规蹈矩。不过,我所说之话,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并无丝毫不敬之意,希望你不要介怀。咱们言归正传,究竟是怎么个试法?” 慕容卿尘沉默了一阵过后,把手上的太鸾剑递了过来,道:“那...你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拔出这柄太鸾剑。” 说着不禁低下了头。 东辰接过太鸾剑,瞧了一阵之后,笑道:“一把破剑而已,拔出又有何难。” 说着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握住剑柄,奋力一拔。 “我靠,什么情况?竟然拔不出来?” 他一连试了数次,可那太鸾剑的剑鞘和剑身,就像是浑然天成,不论他怎么使劲,如何改变拔剑的姿势,始终无法拔出。 可是,那太鸾剑分明是有剑鞘的呀。 慕容卿尘一直低着头,她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东辰拔剑的一幕,见东辰半天都没有反应,问道:“大哥,怎么样了?你拔出来吗?”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抱歉,我...我拔不出来啊。这柄剑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剑鞘?而那所谓的剑鞘只不过是个装饰品而已。” 慕容卿尘怔住了,半响,叹气道:“当然不是。” 因为在不久前,他已将凤鸣剑拔了出来。 她沉默了片刻,叹道:“看来,你并不是那个人啊。” 对于这个结果,她心里其实早有准备,毕竟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种拥有无上天道气运的人,更不像是她的天命良人。 但心情却是矛盾不已,一方面她既希望东辰能够拔出太鸾剑。那样,他们便是天命姻缘。 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东辰能够拔出太鸾剑。那样,他就不会遭受那些无妄之灾。 慕容沉默了片刻,朝着东辰微一躬身,行礼道:“大哥,谢谢。” “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不要再强求了。你无需担心,更无需自责。天色还早,小妹想再休息会,还得劳烦你替我守夜了。” 她感觉她的精力虽然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依旧如那风中残烛,随时都有陨落的可能。 如今之际,她必须要养足精神,以应对接下来的路。 一想到师父,师叔,还有诸位师兄弟们,她心里便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得想尽办法回到昆仑。 东辰点了点头,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另外,这柄剑,你能不能暂时留在我这里,我想再研究研究。”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心想:“我的傻哥哥啊,这世上只有一人才能够拔出这太鸾剑,而你既不是那人,又如何拔的出来?” 也不好忤逆了他的好意,道:“当然可以啊,不过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我去睡啦。” 躬身一礼之后,一步一趋走到之前她倚靠的石壁躺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东辰见慕容卿尘那越发憔悴,但又坚强的的模样,心里有说不出的怜惜和伤感。 然而,他却救不了她。 他先是给火堆添了一些柴火,然后把他身上穿着得那貂皮羽绒大衣脱下,盖在慕容卿尘身上,这才继续研究起那柄太鸾剑来。 遗憾的是,不论他如何研究,如何沮丧,那太鸾剑始终岿然不动,诚如他当初无法突破化气境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东边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 他几乎忙了小半夜,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始终无法拔出太鸾剑。 第117章 剑出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只见朝阳如一盏扁圆的宫灯,从东边的天空渐渐冒了出来,整个天地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随着朝阳的渐升渐高,霎时间,便如同一颗滚圆的火轮,喷射出万道金光,给世间万物都罩上了一层灿烂的霞辉。 也就在这时,东辰忽见手中的太鸾剑不停的颤抖起来,似要破鞘而出一样。 他心头微微一震,双手不经意的微一用力,只听铮的一声,太鸾剑的剑鞘和剑身竟轻易分开,从中露出了一条白色流辉。 原来,这太鸾剑的剑身,竟是一抹两寸宽,尺余长的白色光流。 光流之中,白波流淌翻滚,从四周向中心汇集,然后又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像是一座喷泉,奔涌不止。 几乎同时,慕容卿尘手中的凤鸣剑竟震颤嘶鸣不已,似是要破鞘而出一般。 好在慕容卿尘睡着了,并未发现这一幕。 东辰正瞧之间,忽见太鸾剑的剑鞘挣脱束缚,从他右手上自行飞了起来,嗖的一声,回归剑刃之上。 顿时,剑光隐没,剑浪骤逝。 他大吃一惊,后悔之前没能将剑鞘握紧。 他皱了皱眉,双手再次用力,尝试着重新将剑刃拔出。 这一次倒是非常轻松,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已将剑鞘拔出。 不过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剑刃已没了之前的光泽,也无翻滚的流波,变成一块白玉般的块体。 之后他又试了多次,每一次都能很轻松的拔出剑鞘,剑刃每次都和第二次一样,犹如一块无瑕的白玉,再无一次出鞘时,那般光彩夺目和奔涌不止。 他不得其中的要领,也不知道是否是期间发生了变故,更不知道这剑究竟算是拔出来了还是未拔出来。 也就在这时,只听慕容卿尘那温润柔和却又动人心魄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笑嘻嘻道:“好美,今天的朝霞太美了。” 她欢呼着,不停的旋转着身姿,沐浴在金光灿灿的晨光之中。 犹如那天上翩翩起舞的仙子。 看得东辰痴了。 过了好久,她忽然意识到东辰在一旁瞧着她。 她缓缓停下动作,走到东辰身前,躬身一礼,道:“大哥,有劳你帮小妹守夜,我妹已经睡好啦。你也去休息会儿吧,我替你看着。待会儿...我就要走啦。” 有时候,东辰甚至怀疑她是在装瞎,然而事实上她确实是瞎了。 她笑了笑,道:“我不困。” 慕容卿尘道:“那...那有劳你把太鸾剑还给我吧。我...这就要走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用那么着急,你瞧!” 说着他轻轻一拔剑鞘,只听“铮”的一声轻响,剑刃很轻松便露了出来。 慕容卿尘怔在那里,又惊又羞,半响过后,道:“你...你...,谁让你拔剑了,你...你快把它还回去。” 东辰呃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这剑不是你让我拔的吗?” 慕容卿尘道:“我...我...我后悔了不行吗。”说着扭头便走。 东辰急连忙追了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吗?是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你了?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慕容卿尘低下头,道:“你没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我心里烦得很,你...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东辰微微一怔,道:“你...当真那么讨厌我吗?”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道:“是。” 东辰只觉心灰意冷,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个楚楚可怜,又倔强高傲的女子。 半晌过后,他眉头一皱,把太鸾剑递了过去,道:“好,我明白了。这是你的剑,这便还你了。” 慕容卿尘怔了怔,道:“都已经被你拔出来了,我还要它做什么。我...不要了。 ”说着运起身法,径直向前纵去。 东辰看着慕容卿尘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气愤不已。 他一低头,无意间又看到了手中的太鸾剑,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去你大爷的,我他妈的究竟做错什么了。你爱要不要,谁还稀罕管你死活了。” 说着手上微一用力,将太渊剑插在了在地上。 谁知,当他准备起身时,那太鸾剑竟然嗖的一声从地上飞了起来,径直钻进他的手里。 东辰不禁嘿了一声,道:“你大爷的,还赖上我了!。” 说着手指微微一捻,用尽浑身力气将太鸾剑抛进了,无尽的虚空之外。 可谁知当他刚踏出几步时,那太鸾剑竟然从虚空外飞了过来,再次落进他的手中。 东辰又嘿了一声,骂道:“还挺执着,,那就看看我俩究竟谁更执着。” 说着手上用尽浑身力气将短剑插到地底下地下,然后又搬来一块巨石,在石壁上刻下“太鸾剑埋剑于此”几个字之后,这才满意的走了。 他将真气全部灌注于脚下,运起身法,风卷残云般向前奔去。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离开慕容卿尘那个蛮横无理,又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以及那柄不知所谓的太鸾剑。 也不知他奔跑了多久,忽听背后传来呼呼风声。 他回头一瞧,见那太鸾剑不知在何时,已跟了上来。 他哼了一声,随即将身法提到极致,迅疾向前奔去。 那太鸾剑也随之加快了些速度,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东辰又气又恼,随之又减慢了速度,太鸾剑也随之减慢了些速度。 总之,不论东辰如何花样百出,那太鸾剑始终如影随形。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东辰只觉得精疲力尽。 终于,脚下一阵虚浮,几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太鸾剑也随之停了下来,悬浮在他头顶。 东辰瞧着太鸾剑,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气喘吁吁一阵过后,朝着太渊剑招了招手,道:“来吧,你是我大爷,我认输了。” 太鸾剑在空中得意的转了一圈,嗖的一声,再一次钻进东辰的手中。 过了一线峡之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沙,连一棵花草树木也没有,广阔无垠,又无边无际。 时近傍晚,东辰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疲惫不堪,这座沙漠好像永无止境一样。 也就在这时,只见戈壁东南方向隐隐出现一块绿毯。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那绿绿毯也越来越大,最后露出一座扁圆的绿洲来。 绿洲不大,只有二十来米长短,中间有一方不大的椭圆形水池,水池的左边是一排低矮石峰。 东辰一瞧那水池,见波光粼粼,池水清澈见底,顿时大喜过望,双足一蹬地面,跃进池中,喝了个痛快。 池水不深,只过腰间。 却腥臭无比。 但于此时的东辰而言,却是甘甜清冽无比。 也就在这时,忽见太鸾剑自从储物灵戒中自行飞了出来,在空中转了一圈过后,飞向水池的另一端,最后悬浮在半空中。 东辰定眼一瞧,只见太鸾剑之下,水池之畔,竟然匍匐着一个人。 他心头微微一愣,嘀咕道,“那件夹袄...不是我送给慕容卿尘那丫头的吗?” 他心头微微一颤,连忙向那人影游了过去。 走上岸来,他扶起那人一瞧,见其脸上满是淤泥,竟看不清面目。 他撩起一阵水花,将那人脸部的淤泥清洗干净,顿时露出一副惊世骇俗的绝世容颜来。 一头秀发带着盈盈水珠,散落在风中。 弯弯的月牙眉之下,长长的睫毛隐隐跳动。 眼皮紧闭,但东辰依旧能够感觉到眼皮之下,那一双又大又圆,宛如两座温暖如流水般的眼眸。 鹅蛋脸,高低适中的琼鼻,以及大小适中,且有些发干的嘴唇。 五官精致绝伦,搭配得当,犹如刀削斧凿一般。 满脸的憔悴和病态,不仅没有影响到她那举世无双的容颜,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也更加摄人心魄。 温润似玉,又暗香幽动,犹如空谷兰花,静静绽放。 清新脱俗,又一尘不染,犹如山间冰雪,月下独唱。 这哪里是凡尘中的世俗女子,简直就是云端之上的仙子。 不,也许连那仙子也不及她半分的明艳秀丽,以及神圣高洁。 东辰看的痴了,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他怔了半晌,这才开口喊道:“慕容姑娘,你快醒醒!” 她喊了半响,始终不见她的回应。 他指尖微微一探,见她呼吸匀称,似乎并无大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先是喂其喝足了清水,然后又喂她吃下一枚辟谷丹以及一枚造血丹,之后又找来一片几乎已枯萎的芭蕉扇,为她人工降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慕容卿尘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见东辰正笑嘻嘻的瞧着她。 慕容卿尘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掩面哭泣起来。 东辰顿时慌了神,拉起她的小手,说道:“慕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我。” 慕容卿尘只是摇头,也不说话,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 “姑奶奶,咱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东辰只觉手足无措。 但不论他怎么喊姑奶奶,好姐姐,乖姐姐,慕容卿尘始终不回应一句,只是自顾自哭着。 她兴许是真的累了,哭了一阵之后,竟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当慕容卿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之时。 只见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把大地衬托得暗沉沉的,透着一层深红。 天涯的尽头,沙浪凝固,一层层,一片片,勾连在一起,在落日的余晖之下,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东辰瞧了慕容卿尘一眼,笑嘻嘻道:“你醒啦!” 慕容卿尘睫毛跳动了几下,轻轻嗯了一声,发觉自己竟然平躺在湖边,眉头不禁皱了皱,道:“大哥,此地可有什么依靠之物,有劳你扶我过去坐下。” 东辰挠了挠头,笑道:“有的有的,不远处有座石壁,我这就扶你过过去。” “那个啥...之前怕你介意,所以一直没敢动你。” 慕容卿尘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骂道:“傻子,你把人家放在这沙滩上,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慕容卿尘在一块石壁上坐下之后,东辰瞅了她一眼,问道:“慕容姑娘,你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 东辰又问:“那你要不要喝点水?或者是吃点儿东西?我这里还有一些干粮。” 慕容卿尘又摇了摇头。 东辰瞧了瞧即将落下的红日,道:“天快黑了,我去捡些柴火来,我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吧。” 慕容卿尘轻轻“嗯”了一声。 第118章 气运转移 等东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先是生了个火堆,然后在湖中捉了几条白鱼,一边烤着鱼,一边帮慕容卿尘烤着那件打湿的夹袄。 两人无语,气氛陷入了冰点。 慕容卿尘打破了沉默,甜甜道:“大哥,谢谢你啊!” 东辰笑了笑,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真的不用再说了。” 慕容卿尘道:“不是,我是真的想感谢你。我都那样对你了,你却依旧没有放弃过我。”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我义父曾说过,人只有在面对抉择的时候,才能够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坚强者,坚定不移;懦弱者,一事无成。” “事实上,放弃和坚持,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然而也就是在那一瞬之间,却往往决定了自己,甚至是与自己有关,许多人的一生命运。” “我的未来的路还很长,无法预判,也皆有可能。因此,不论之后的路途,如何的苦难重重,如何的艰难险阻。只要我们心怀坚定,永不言弃,必然会走出这生死绝地。” “所以,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俩谁也不许轻言放弃。好吗?” 慕容卿尘嗯了一声,道:“不会了,我一定会坚持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东辰忽然想起太鸾剑的事,问道:“慕容姑娘,天道气运转移的事情,你想得如何了?” 慕容卿尘一怔,道:“我...我又有什么好想的,这件事关键在你。” 东辰道:“这个不用想,我早已经同意了。你的身子似乎是越来越虚弱了,这事情不可以再耽误了。” “等出了这沙漠之后,我一定要找个大夫,帮你好好瞧瞧你身上的伤,以及你的眼睛。不过在此之前,你一定得坚持住。我想,你的家人以及朋友,应该都在等着你平安归去。” 慕容卿尘沉默了一阵,道:“你...当真不后悔吗?” 东辰道:“人命大于天,区区天道气运又何足道哉。况且,我已经说过,我从来不信命。我的命,向来由我不由天。” 慕容卿尘又沉默了一阵,小声道:“那...以后,你会不会欺负我?” 东辰一愣,道:“这个...当然不会。我乃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欺负弱质女子。” 慕容卿尘神色中有点失望,又道:“那...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护着我?” 东辰微微一怔,道:“这个...应该会吧!不过,也得看事情的本身,我总不能盲目的帮你杀人放火吧。” 慕容卿尘道:“我不会胡乱杀人,自然也不会让你帮我胡乱杀人。我就是想问你,若是有人欺辱我了,你究竟会不会义无反顾的护着我?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而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东辰听出了她口气中的坚决,道:“我会。” 慕容卿尘嗯了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希望你记住你今日的承诺,永远都不要忘记。” 东辰见她口气坚定,与她温婉斯文的性子大不相同,也不明白她究想要做什么,怔了片刻,笑道:“放心吧,我绝不会忘记。”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好,那你把你的太鸾剑拿出来,并取下两滴精血出来。” 说着玉掌微微一翻,只见鸣凤剑顿时出现在她左掌中。 她微一用力,拔下剑鞘,露出了一条暗红如玉的剑刃来。 原来这鸣凤剑与太鸾剑不一样,竟是一柄红剑。 慕容卿尘瞧了片刻,咬破食指,将一滴血滴在剑刃上。 血滴没入剑刃后,就像是一滴血水滴入水中,迅速扩散,最后遍布整个剑身,剑刃霎时变得殷红如血起来。 慕容卿尘空洞的眼睛,在东辰身上打量了一阵,道:“大哥,你照着我的样子做。” 东辰哦了一声,拔去剑鞘,取下一滴精血滴在剑刃上。 血滴也是迅速蔓延,但蔓延的纹路却不是红色,而是白色。白色最后遍布剑身,剑刃顿时变得晶莹如雪。 慕容卿尘嗯了一声,道:“大哥,请小心。”说着将一滴精血注入到太鸾剑的剑刃上。 血滴没入,就像是白醋入了油锅,顿时沸腾起来,不断燃烧,最后变成了一只光芒夺目的鸾鸟图腾,悬浮在无尽虚空之上。 霎时间,天空红光一片。 东辰瞧着鸾鸟两图腾,只觉震撼不已。 慕容卿尘道:“大哥,有劳你取一滴血,注入到我的鸣凤剑上。” 东辰道:“好。” 血滴注入鸣凤剑后,和之前血滴入太鸾剑情景一样,不断沸腾燃烧,最后变成了一只耀眼璀璨的火凤图案。 慕容卿尘睫毛跳动了几下,道:“大哥,两剑相击之后,天道气运便会转移。你此时...若是返回,还来得及。” 东辰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心依然,至死无悔。” 说着手掌一抖,朝着鸣凤剑撞去。 两剑相击之后,只见一鸾一凤两只神鸟图腾自两剑交汇处径直飞出,一边相互盘旋,一边比翼双飞,直冲万里长空。 “咿呀,咿呀!”鸾凤和鸣之声,欢快清脆,激荡在云层之上。 鸾凤渐行渐高,叫声却渐行渐底,直至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金色光柱从云层中冒了出来,直直下垂,最后将东辰二人包裹其中。 霎时,天地通明一片,犹如白昼。 光柱之中,只见两人不停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这般光景约摸持续了一刻钟时间,那光柱渐渐散去,长夜再次进入到无边无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只听慕容卿尘焦急喊道:“大哥,你...感觉你怎么样了?” 东辰笑道:“我很好,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你呢?” 慕容卿尘道:“我...我感觉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时值二更,月亮中移。 片刻过后,整个天地清晰可见了几分。 透过月光,东辰像瞧向慕容卿尘,见她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容光焕发,生机勃勃,浑身上下都闪烁着熠熠星光,犹如霞光中的仙子。嘿了一声,笑道:“你恢复的不错,没想到那天道气运竟然还有些作用。” 慕容卿尘满脸柔色,扁了扁嘴,惆怅道:“大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从今往后,你会噩运连连,一生坎坷。以后的路,你又该如何行走?况且,你连修为也没有。” 东辰笑道:“有你保护我,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慕容卿尘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呀。”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我就一直在你身边,我俩一辈子也不要分开。”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小声道:“你少贫,两个人若是想一辈子都在一起,恐怕会千难万难吧。” 也就在这时,东辰只觉身后风声呼呼。 他回头一瞧,只见百丈开外,两个黑影映着月色,飞驰而来。 片刻过后,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江湖传言,道州神女榜排名第二的‘画中仙’慕容卿尘,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搀扶着一位老妇人从一座沙丘之后,走了出来。 那老妇人的身子已经微躬,身上披着一一件黑色斗篷长衣,额前飘着两缕长长的白发,脸上布满了波浪般的皱纹。 但让东辰奇怪的,那老妇人的双眼,又大又圆,仿佛是两座清泉闭波,在月辉之下,闪烁着隐隐光泽,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称。 二人走近时,老妇人只是随意的看了慕容卿尘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东辰身上,从上至下,从左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 东辰再一细瞧,见那老妇人的双眼甚是清澈灵动,满眼闪烁着星辉,犹如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时而瞪大眼睛,时而微微皱眉,时而眸光流转,时而嘻嘻而笑。 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 若不是瞧她已是古稀之年,东辰必然会以为她对自己有所图谋。 那目光虽然灵动清澈,也天真无暇,但却瞧得他心里甚为发怵,他微一抱拳,行礼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来此有何贵干?” 老妇哼了一声,道:“有何贵干?你还好意思问我么?你这个无知少年,天道气运于修士而言,就相当于寿命于凡人,何其重要。没想到你竟会这般稀里糊涂,便给旁人骗了去。” 那声音嘶哑而苍老,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东辰一愣,笑道:“这是我自愿的,并非是被慕容姑娘所骗。” 老妇冷哼一声,道:”傻子,蠢蛋,臭傻蛋,你已经傻到无可救药了。我且问你,那慕容仙子究竟是你什么人?你竟肯为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东辰笑了笑,道:“萍水相逢而已。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老妇人扁了扁嘴,道:“你疯了吧?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你竟然连天道气运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肯舍弃。你...莫不是贪图人家的美色?” 东辰哈哈一笑,道:“前辈,你也太小瞧我了。道之所至,义不容辞。我只是所以救慕容姑娘,只为行侠仗义与美丑何干。” 老妇咯咯笑了一阵,显然十分开心,眼中闪烁着光泽,道:“当真只是因为‘道义’二字,再无其它?” 慕容卿尘实在瞧不下去了,躬身一礼,道:“这位前辈,敢问你又是我大哥什么人?凭什么一上来便对他评头论足,百般刁难。我大哥是忠厚善良之人,但我慕容卿尘却不是。” 老妇人冷笑了一声,道:“这就维护上了,还敢说你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么?慕容仙子,此事是我与那无知少年之间的事情,还望你莫要插手。否则,嘻嘻,可别怪我趁人之危。” 慕容卿尘眉头皱了皱,道:“前辈,我大哥不过区区一介凡人,没有修为,你又何必要难为他。我知道,以为眼下的情况,必然不会是你的敌手。不过,今日你若是想要与他为难,我慕容卿尘必然也不会袖手旁边。”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阵冷色,嘿嘿一笑,道:“好,很好。如此说来,你今日是非得多管闲事不可了?” 慕容卿尘神色一凝,道:“是。”说着身子一纵,把东辰护在了身后。 东辰笑了笑道:“慕容姑娘,你别担心,我能应付。” 说着从她身走了出来,朝着那老妇人微一拱手,笑道:“前辈,你我从未见过,你又何必要与我为难?” 老妇人嘻嘻一笑,道:“你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七绝剑壁之事,难道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东辰哦了一声,心道:“七绝剑壁?可是,在洪荒沼泽之时,我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啊。莫非这老妇人与凌风年那老头之间,存在着什么恩怨?所以她才会把气撒在我身上。” 他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前辈,之前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这里先行赔罪了。还望你看在我年轻识浅的份上,宽恕我这一会。谢谢了。” 说着又行了一礼。 老妇人冷哼一声,扁了扁嘴,道:“你这认错的态度倒也还算诚恳。不过,你所犯的罪责,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又岂是区区‘赔罪’二字,便能够了结。” 东辰沉默了一阵,拱手道:“晚辈境界通天,修为深不可测,晚辈自知不是敌手。今日落在前辈手里,本该束手就擒,任由处置。” “只是,慕容姑娘深陷绝境,危在旦夕。而我又曾许诺于她,护其周全。如今使命未完,纵然身死,心有不甘。” “因此,还请前辈宽限数日,等出了这葬仙沙漠之后,晚辈必当亲自上门领罪。届时,是杀是剐,悉听尊便,绝不会反抗半分。还请前辈成全。” 说着又拱手行了一礼。 老妇人咯咯笑了几声,道:“你这家伙,就知道花言巧语。无知少年,倘若我让你现在就跟我走。你肯,还是不肯?” 东辰愣了愣,拱手道:“这个...恐怕恕难从命。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又岂能失信于人。前辈若是依旧如此苦苦相逼,晚辈宁愿玉石俱焚。” 说着眉间不禁升起一股冷色。 老妇人怔了怔,道:“也对,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就应该信守承诺。不过我得提醒你,报恩门的大批高手,距此地已不足百里。你得小心了。” 东辰一怔,拱手道:“多谢。敢问前辈怎么称呼?等此事一了,我又该去哪里寻你。” 第119章 塞外医仙 老妇人怔了怔,嘻嘻一笑,道:“我么,我叫萧凌呀,江湖人称...人称无敌美少女,医死不医活的‘塞外医仙’。我的事情已经了解,这便要告辞啦。” “无知少年,你一定要记住哦,这一路上,除了你自个,谁也不要相信,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你...保重了!”说着瞧了慕容卿尘一眼。 东辰微微一愣,拱手道:“前辈,请留步。” 老妇脸上陡然一喜,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你现在和我走的话,我一定会保护你走出这生死险地。” 东辰道:“并未反悔。前辈既然号称‘塞外医仙’,想必医术了得,我这位朋友受了重伤,还请你帮忙给瞧瞧,晚辈这里先谢过了。”说着拱手一礼。 那妙龄少女一听东辰说这话,顿时大怒,道:“混账,我家小...小...小姑姑是什么身份,怎会给她这种江湖人士瞧病。” 老妇斜眼瞪了那少女一眼,道:“谁让你说话了啊。” 她转头瞧着东辰,问道:“你...当真希望让我救她吗?” 东辰道:“是。还请前辈出手相助。至于酬金方面,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老妇哼了一声,笑道:“可是,我并不想救她呢,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个...前辈,你老人家一瞧便是那种高风亮节,威名素着的老神仙,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而又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对吧?” 老妇咯咯笑了笑,道:“这个理由我并不爱听。” 东辰很奇怪,这人的容貌分明已到了古稀之年,但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却好似十七八岁少女。 尤其是那一双又大又圆,闪烁着无尽光辉的灵动眼睛,分明就是少女的眼眸,摄人心魄。 那老妇人旁边的妙龄少女嘻嘻一笑,道:“我家小姑姑喜欢别人夸她美丽漂亮,聪明可爱,你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她或许便会救你朋友了。” 东辰呃了一声,心想:“面对这样一张脸,我就算是再有学问,恐怕也会词穷啊。” 老妇轻轻哼了一声,道:“怎么,很为难吗?” 东辰啊了一声,道:“不不不,不为难,不为难。” 实际上确实挺困难的。 东辰组织了下措辞,道:“前辈现在看起来虽然有些风华不再,但是从你窈窕的身形,以及灵动的双眼不难看出。” “前辈年少时,必然是手像那春荑般柔嫩,肤如凝脂般白润。眉似柳月鼻似琼,眼似水晶唇似樱。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当真是风华绝世,倾城倾国。” 妙龄少女大眼睁得老圆,哦了一声,道:“你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哦? 老妇又瞪了那少女一眼,道:“平日里让你好好读书习字,你就是不听,如今却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转过头朝瞧了东辰一眼,捧腹咯咯笑了一阵,道:“风华绝世,倾城倾国倒也用不着少年时,现在便可以。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得让我满意,我便救她。” 东辰道:“前辈请讲。” 老妇人沉默了片刻,道:“你说...我与那慕容仙子,究竟哪个漂亮?” 东辰呃了一声,心道:“还用得着问吗,这不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么。” 可是,他没有选择权呀。 他嘻嘻一笑,道:“那倒也不用比,自然是你老人家漂亮了。依我之见,当今世上,也只有你老人家能够担得起‘风华绝世,倾城倾国’那八个字。世间万紫千红,唯有前辈你一枝独秀。” 妙龄少女嘿嘿一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光,我家...小姑姑确实是当今世上最美丽,最漂亮的人。至于那什么慕容仙子,不过如此,又如何能够与我家小姑姑相提并论呢。” 老妇人轻轻哼了一声,道:“臭丫头,谁让你多嘴了?” 妙龄少女扮了个鬼脸,不再说话了。 老妇人瞧了东辰一阵过后,道:“我也不难为你啦。既然你想救她,我便帮你。不过,我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她。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朝着慕容卿尘躬身行了一礼,道:“慕容仙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请你移驾这边,让...老身帮你瞧瞧。” 慕容卿尘踌躇不前,似是在等东辰表态。 东辰笑了笑,道:“我看这位前辈风华绝代,高风亮节。必然不会心怀不轨,你便放心上前,让她瞧瞧。” 慕容卿尘点头道:“嗯! 然后盈盈走了过来,朝着老妇人行了一礼,道:“有劳前辈了。” 老妇瞥了慕容卿尘一眼,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神色颇为冷淡。 只见她两根手指微微一捻,搭在慕容卿尘手腕上,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起来,过了半晌,她道:“慕容仙子九元中的魂元已经被人震碎,并且已脱离了魂海。若不是之前被注入了一道先天灵气,暂时封住了灵魂的消散,必然活不过七日。” “我想那道先天灵气,必是由之前的天道气运,向天道借来。此病难治,若想根除,非仙家宝物‘筑魂神草’而不可为。” “可是那‘筑魂神草’乃天灵上品,又被称为半步仙品级别的灵草,世间罕见。我行医多年,也只是在上古药典中见过。这一时半会儿,又到哪里去寻。” 说着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慕容卿尘怔了半响,道:“生死有命,还请前辈别太为难了。前辈愿意援手,小女子已是感激不尽,这里谢过了。”说着又行了一礼。 老妇人伸手扶住了慕容卿尘,道:“慕容仙子,你不必多礼。实话实说,,我之所以救你,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为了什么江湖道义,纯粹只是为了...那个无知少年。” “我这里有十二粒养魂神丹,一月一粒,可保你一年之内,性命之虞。至于一年之后,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手掌微微一翻,只见她的手中陡然多了一个储物袋来。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养魂神丹?那可是六大圣地之一,医家圣地,神农谷的无上宝物,价值连城,世间罕见。晚辈何德何能,岂敢受您如此大的恩惠。” 老妇人眉头皱了皱,淡然道:“我已经说过了,此事与仙子无关,完全是因为那个无知少年。至于恩情,我会算在他的头上,让他日后还我。” 东辰拱手一礼,笑道:“在下初涉新土,在这神武道洲之上,并无亲朋故交,与前辈也是初次见面,前辈为何会卖个晚辈这如此大的一个人情。前辈若是不说清楚,我们恐怕很难接受前辈的好意。” 老妇嘿嘿了一声,道:“不敢收,那我可要收回来了。不过,这位慕容仙子,恐怕很快就要与这漫漫黄沙为伴了。” 东辰啊了一声,笑道:“别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前辈千万别当真。” 老妇人咯咯一笑,道:“至于为何?日后你自然会知晓。另外,我既然知道慕容仙子的真实来历,慕容姑娘就应该能够明白,我与报恩门那伙人并非一路人,所以,你大可放心服药。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了,我就要告辞啦。” 最后她深深的瞧着东辰,眼神晦暗不定明,但双眼之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无奈之色。 愣了半晌,她道:“我走啦,你好好保重。” 东辰也是一愣,行礼道:“你也保重!” 她道:“另外,以后不许叫我前辈。” 他问:“那叫什么?” 她嘻嘻一笑,道:”姑奶奶。”说着把手一扬,道:“墨梅,走了。” 说着她运起身法,径直向无边的夜色外奔去。 妙龄少女道:“好勒。”也运起身法径直追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慕容卿尘瞧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怔怔道:“真是怪事。” 东辰问道:“怎么了?” 慕容卿尘道:“刚才那位前辈拉我手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手十分柔嫩,分明是一位少女的手啊。大哥,你...在神武道洲当真没有认识的人吗?” 东辰笑道:“真的没有。哦,不对,之前在洪荒沼泽中遇到了一位前辈高人,也许这位前辈与那位高人之间,有些渊源。可能她也正是受了那人之托,前来帮助我们的。” 慕容卿尘道:“但愿吧。不过,我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能把我的名字和我本人对应到一块的,别说是在这凡间,即便是在我昆仑山上,也并不多见,不知道她为何会知道?” 东辰笑了笑,道:“那也许是你长得好看了,人家特意打听了一番也不一定呢。” 慕容卿尘哼了一声,道:“你少来,刚才还说我俩只是萍水相逢,这会儿又来挤兑人家。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了,你这个大骗子。”说着径直向石峰之后走去。 东辰呃了一声,竟然无言以对。 第120章 成长计划 东辰从潜修中醒来,已是第二日旭日东升之时。 天边,只见一抹朝霞隐没在无尽风云之间,吞吐着影影绰绰的彩光,使得天地忽明忽暗。 他转过头一瞧,见慕容卿尘斜倚在石壁旁,一双空洞的妙目,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忙笑道:“姐姐,早呀!” 慕容卿尘脸色不由得一红,忙低下头不再去瞧他,轻轻回了一句,道:“狗...狗蛋儿,你也早啊!” 东辰笑了笑,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为何...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时不时瞧着我??” 慕容卿尘脸色通红一片,低下头,道:“还没呢。不过,我...却能感觉到你的样子。什么啊,鬼才在看你呢。” 东辰见她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姐姐,你的眼睛都肿成熊猫眼了,是不是昨晚上梦见我了啊?” 慕容卿尘扁了扁嘴,空洞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啐道:“你那么傻,谁又稀罕梦到你了。你以后不许再那样口无遮拦,更不许举止轻浮。” 她心里却在暗暗骂道:“你这闹人心的小鬼,昨晚上在人家梦里折腾了一宿,害得我都没睡好,你还好意思在那取笑人家。我一见到你就来气,烦死了。可惜,我始终看不清你的模样。” 东辰呃了一声,笑嘻嘻道:“我承认口无遮拦是有一些,但那也只是为了活跃气氛。难道你希望我一板一眼的和你讲话?如果是那样,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 “至于举止轻浮我却不承认。截止目前,我貌似连你一根手指头,不对,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过吧。” 慕容卿尘双哼了一声,道:“没有嘛?那天晚上的事情,莫非你都忘了么?是谁趁着人家睡着了,竟然...哼,反正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东辰笑了笑,明知故问道:“哪天晚上?” 慕容卿尘道:“你自己不会想么。” 东辰笑道:“那不也是为了你么。你这人分不清好和坏,真真不识好歹。” 慕容卿尘道:“好吧。举止轻浮就算是我冤枉你了,但胡言乱语总归是有的吧。” 东辰“呵”了一声,笑道:“你不让我说话,那可太为难我了。要不,你找一块破布把我的嘴给封上。那样的话,我便连说话也不成了,更别说是胡言乱语了。 慕容卿尘抿嘴笑了笑,道:“那岂不是连饭也吃不成了。” 东辰笑道:“只要你开心快活,我吃不吃饭又有什么打紧的。” 慕容卿尘向东辰勾了勾手,笑道:“别贫了,你到姐姐这里来。” 东辰一脸心虚,道:“做什么?你不会是要打我吧?” 慕容卿尘笑道:“怎么可能呢,姐姐这么温柔的人,又怎么会打人。” 东辰慢慢走了过去,见慕容卿尘正在摆弄着两柄长剑,两剑都是三尺余长,剑刃如霜,剑柄上各刻着一幅古老图案,似是某种阵法。 其中一柄通体黝黑,宛如一墨。 另一柄通体雪白,好似冰棍。 两柄剑上均有光晕环绕,剑中也均有流波涌动,竟是两柄神兵利器。 “姐姐,你这是打算送我宝剑吗?不过咱可先说好了,你这宝剑对我没甚么用处,杀猪宰牛并不怎么称手。” 东辰笑道。 慕容卿尘并不搭话,睫毛跳动了几下,道:“你坐到我对面去。” 东辰嘻嘻一笑,道:“姐姐,你这是打算传授我剑法吗?”说着,在慕容卿尘对面盘膝坐下。 慕容卿尘盈盈笑道:“我才懒得教,你那么笨,想来也学不会。” 东辰“嘿”了一声,心道:“你虽然剑法超群,但我凌东辰堂堂男子汉,又岂会让你教。” 慕容卿尘道:“你…喜不喜欢剑?” 东辰嘻嘻一笑,道:“不喜欢,我只喜欢养牛,还有...姐姐你。” 慕容卿尘脸色顿时一红,啐道:“我和你说正事儿,你不许耍贫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剑?” 东辰道:“不喜欢,我只喜欢养牛。” 他哪里是不喜欢剑,他只是不喜欢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教他剑法而已。 慕容卿尘幽幽叹了口气,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无奈和伤感。 心里却已是思绪如潮:“我慕容卿尘一向自命不凡,眼高于顶。老天爷,你为何偏偏要给我安排这样一个人。” “这人胸无大志,满脑子都是养猪养牛,娶妻生子那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与我理想中的良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人却偏偏就是我的命中良人,我究竟应该怎么办?要不,我先别管他了,从此也不要再见他了。那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段天命姻缘?” 见慕容卿尘神色神色渐渐变得冷淡,东辰问道:“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我这人实在太蠢了,若是无意中做错了什么,还请你多担待了。” 慕容卿尘见他态度诚恳,心下顿时又软了下来,笑了笑,道:“没什么。我手上这两柄剑可是世间少有的绝世神兵,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柄。” 东辰当然喜欢剑了,尤其是宝剑,可是眼前这两柄神兵利器他却不能要。 一来,这两柄剑的品级实在太高了,都是仙级下品的神兵利器。 然而以他现在的修为,不但无法发挥出这两柄剑的威力,宝剑反而会制约他武技的发挥。 实在有些得之无用,弃之可惜。 更重要的是,以他眼下这种实力还没有守护这种神兵利器的能力,若是带在身边,便犹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二来,这剑是慕容卿尘送的,他堂堂男子汉,岂会接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馈赠。 东辰沉默了片刻,笑道:“宝物谁不喜欢。” 说着拿起一柄黑剑,续道:“神兵利器?那一定值好多钱吧,正好我买牛还差些银两。” 慕容卿尘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黑剑,皱了皱眉,嗔道:“买牛,买牛!你整天就知道买牛。你究竟明不明白啊,你要是再这样胸无大志,不知进取,我们俩就完啦!” 正说之间,只见她小嘴扁了扁,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的说不下去,竟是被气哭了。 东辰心里一软,道:“好姐姐,你别哭吗?我们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要不然这样,我先那柄黑剑寄存到你那里,等我...有了修为,有能力守护它的时候,我再在你那里取回来,好不好?你也知道,我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带在身上,别人来抢,我可护不住。” 慕容卿尘微微愣了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心急了些。那你...愿不愿意踏入修炼一途?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修炼?”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个...只要你不再哭了,我什么都依你。” 慕容卿尘心里顿时大喜,破涕为笑,道:“嘿嘿,真的吗?你可不许反悔,也不许再说什么养牛养羊的事情了。成不成?” 东辰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养牛养羊啊!” 慕容卿尘笑容骤然逝去,怒道:“那你就和你的牛,你的羊过一辈子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我...走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这人翻脸的速度怎么比翻书还快,你眼下那种情况,又能走到哪里去。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认输了。这样吧,我以后不养牛了,一心一意陪你修炼,成不成?” 慕容卿尘皱着眉头,认真道:“你保证。” 东辰笑道:“保证。” 慕容卿尘眉头渐渐舒展,嘻嘻一笑,道:“大哥,你也别怪小妹对你太苛刻了,实在,现实情况他不容许咱们养牛。等你...功成身退的时候,我会陪着你一起养牛。那个时候,谁也管不着咱们了。” 东辰呃了一声,道:“你认真的吗?” 慕容卿尘道:“当然是认真的。对了,我一会儿会传你一套修炼法门,从明天起,你陪着姐姐一起修炼好不好?” 东辰笑道:“好啊,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慕容卿尘道:“姐姐不用你保护,只希望你能把你自己保护好就行了。还有,从明天开始,我还要教你读书识字,以及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嘻嘻,我专门为你制定了一份成长计划,你可要好好学哦。” 东辰只觉,他生平最不喜欢就是被约束,那样岂不是太无趣了。 再者,等出了这葬仙沙漠,他就得去找陆羽洛了,又怎么可能整天待在她身边。 她淡然的笑了笑,笑道:“姐姐,你真的不必如此用心。等出了这葬仙沙漠,我便要...” 慕容卿尘眉头一皱,气鼓鼓的打断了东辰,道:“不成,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提养牛儿的事了,我要把你教成一个大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东辰笑了笑,道:“那我岂不是再也没有自由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慕容卿尘道:“那也不是。除了读书识字和修仙问道这两件事之外,你说什么,姐姐也会依着你的。” 东辰坏坏的笑了笑,道:“此话当真?什么都肯依我?” 慕容卿尘被东辰盯得脸色发红,心跳不止,柔声道:“当真。不过,你可不许乱来,否则我便一剑将你杀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我倒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一剑便把我给杀了。”说着脑袋猛的一抬,凑到她眼前。 二人顿时脸对脸,相距不到一尺,彼此之间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以及心跳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慕容卿尘脸色顿时涨红,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那里横冲直撞,一时呼吸不畅,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哎呀”一声,道:“你这小鬼,不可以这样无礼,更不可以这样对姐姐。姐姐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啦。” 她哪里还敢再多看东辰一眼,一转身,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东辰哈哈大笑,道:“看着路,千万别摔倒了。” 慕容卿尘一边奔逃,一边骂道:“臭混蛋,就想看到人家出丑。等姐姐伤好了,看姐姐怎么收拾你。” 第121章 美人出浴 她奔走了一阵,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嫣然一笑,转身向西南方向奔去。 过了片刻,只见西首山涧上,一条大瀑布犹如银河倒悬,飞流直下,奔涌怒卷,注入到一座巨大碧潭当中。 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溢满,必是另有出水之处。 满天朝霞照到湖中,犹如给湖面镀了一层金光,闪闪烁烁。 湖边只见花丛中生着一株兰花,在霞光中摇曳生姿,争艳斗芳。 慕容卿尘瞧了一阵,只觉心情大畅,抿了抿嘴,偷笑了一阵,道:“就让那个小呆瓜一个人先玩会儿,我也好洗洗这一身污渍。” 又瞧了四周一阵,见四处寂静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宽衣解带起来。 另一边,东辰看着渐渐散去的漫天霞光,思绪如潮。 他想起了陆羽洛,那个疯疯癫癫,又可爱调皮的女子。 不知她此时过得如何? 当然,他也起了慕容卿尘,那个风华绝世,一尘不染的女子。 对于她,究竟是喜欢?还是怜悯? 又或者仅仅只是出于道义? 他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不可以让她收到伤害,半分也不行。 可是,洛儿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陆羽洛,他的心里不禁微微一痛,也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以后,与慕容卿尘那丫头,还是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他暗自下着决心。 就在东辰心如乱麻时,只听慕容卿尘大声喊道:“狗蛋儿,你快来,你快来呀,快来救救我!” 东辰正在把玩那柄太鸾剑,忽听慕容卿尘惊慌失措的叫声传来,心头猛然一震,运起身法径自向西南方向奔去。 他行至湖边,双眼顿时圆睁,只觉呼吸急促起来。 只见绿湖中心,慕容卿尘此时身上衣物尽去,只余一条红色肚兜,缩在一块山石之后。 但见她黑发如墨,随意撒在鹅蛋脸颊之上,上面散落着点点水线。 浅浅柳叶眉,下有一双又黑又圆的水汪汪双眸,此时却流露着惊慌羞涩之色,让人不免心生怜惜之情。 鼻梁似琼玉,秀美绝伦。 玉唇似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肌肤洁白如雪,身材更是曼曼无双。 五官分明精致到极点,犹如刀削斧刻。 气质绝伦,犹如那空谷幽兰。 又似天上的仙子出尘脱俗,似乎未受半分红尘风霜之气,整个人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在这一方容颜之下,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事物,包括那锦绣山川,日月星辰,都不及她的半分美丽绝艳。 东辰心头震颤不已,痴痴傻傻得瞧着眼前的人间尤物,仿若一眼万年。 他之前见过慕容卿尘的真容,知道她很美,但却没想到,她竟然可以美到如此程度,简直摄人心魂,令人发指。 慕容卿尘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从惊慌中顿时清醒过来,大骂道:“你这个臭混蛋,你不要脸,还不赶快闭上你的那双贼眼睛。我...我都被你瞧光了,让我...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说着两颗银豆夺眶而出,顺着红扑扑的脸颊落了下来。 她本想找了一处藏身之地,奈何潭中空无一物,加之潭水清澈见底,又羞又恼,不禁羞得缓缓闭起双眼。 东辰赶忙转过身去,惊慌失措道:“我…我不看了。不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哭了,也别着急。” 慕容卿尘抽泣了一阵,轻喝道:“你…你还不快把它赶走!” 东辰哦了两声,道:“什么?我闭着眼睛看不见。” 慕容卿尘道:“你…你把眼睛睁开,快点把它赶走。” 东辰微微睁开双眼,见慕容卿尘闭着双眼,泪流满面。 忽听慕容卿尘怒喝道:“混蛋,你还在看,我杀了你!” 东辰心里叫了一声:“我去,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会知道我还在看。” 慕容卿尘怒道:“混蛋,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我的神识却没坏,当然能够感觉到你的目光啊。别以为我眼瞎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东辰一斜眼,只见一头两米长的通体雪白的巨虎正站在一块巨石之上,张着血盆大口,盯着潭中的慕容卿尘。 东辰佯作大怒,大骂道:“你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竟敢偷看别人洗澡,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死有余辜。” 说着准备纵身跃起,忽见那白虎额头长着四条血红色纹印,叫了一声,到:“靠,竟然是四阶妖兽?我如何打的过?” 打是打不过的,但气势上却不能弱。 东辰这么想着。 他双足向后一蹬,双手伏地,和巨虎保持着一样的姿势,静静的瞧着巨虎。 巨虎忽然长啸一声,直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东辰也跟着长啸一声,气势比巨虎却弱得太多了。 一人一兽便那样对峙着,你不进攻,我也不后退,你一声长啸,我一声大吼,隔空相望。 慕容卿尘见东辰半天没有反应,问道:“狗蛋儿,你在做什么呢?”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那家伙太凶猛了,我可打不过它。” 慕容卿尘这才意识到东辰不过只是个一介凡人,如何会是妖兽的一合之敌。 不过,他能够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足见这家伙对自己是真心的。 她忙道:“你…你再坚持会儿,等我穿好衣服,我们就不怕它了。” 东辰笑了笑,道:“你别着急,这家伙它也奈何不了我。” 慕容卿尘道:“你别逞强好胜,它若是向你扑过来了,你便跳进水里来。”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好吧,那岂不是会上演一幕鸳鸯戏水的好戏。” 慕容卿尘啐了一口,道:“混蛋,你小命儿都快没有了,还敢乱开玩笑。” 东辰眉头一皱,眼中顿时射出一抹妖王的霸道之气,喝道:“你这畜牲,识相的话就赶快走!” 那白虎眨了眨眼,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嘶鸣了几声,竟乖乖的跪伏在东辰面前,神色甚是悲伤。 东辰微微一愣,“哟呵”一声,笑道:“你这畜牲还颇通人性。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白虎呜呜低吼几声,瞧了瞧不远处的一座峡谷,又呜呜低吼几声。 东辰放眼一瞧那峡谷,见那峡谷除了云雾缭绕之外,并无任何异样,不过是一座普通的浅谷罢了。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峡谷中有东西?” 白虎乖巧的点了点头,双足一蹬,跃下巨石,径直向谷中奔进。 东辰微一迟疑,向白虎追了过去。 约莫走了十余丈,只见一堆枯骨倒在一座巨石之下,枯骨的骨架还在,应该也是一头老虎或者豹子之类的大型动物。骸骨已然发灰,并长出了许多绿毛,显是死去多时。 白虎走到枯骨前跪下,一边叩头,一边不停呜咽。似是在倾诉着什么,只可惜东辰不懂得兽语,自是不明白这白虎想要表达什么。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白虎才渐渐平静下来。 它瞧了东辰一眼,然后用脚掌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空地,又指了指那一副枯骨,呜呜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 东辰瞧了一阵,似是明白了白玉虎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这副骸骨埋到地下?” 白虎神色陡然一喜,不停点头。 东辰感慨道:“想不到你这野兽,竟也会如此重感情。也罢,我这便成全你。” 说着便在巨石不远处找了一块类似于石铲的石块,不多时便已挖好一方洞穴,将那枯骨埋葬其中,并立一无名碑。 这才起身离开。 当他返回寒潭之时,见慕容卿尘已换上了一件锦衣白袍,依旧是男装打扮,颇有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模样。 她头上只插着一根碧玉发簪,身上也无半点装饰品,但依旧无法影响到她那惊世骇俗,浑然天成的独特气质。 慕容卿尘瞪了东辰一眼,脸色微微一红,轻哼一声,道:“混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我。”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本性,没有一个好人。告诉你,从现在起,我再也不想听你说一句话,你也休想再听到我说一句。哼!混蛋,我恨死你了。”说 着又独自哭了起来。 东辰心里一软,道:“对不起嘛!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再说,刚才是你喊我过来的对不对,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别再伤心了,成不成?” 慕容卿尘双眼泛着泪花,秀丽绝伦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扁着嘴巴倔强的摇了摇头。 那模样当真是又委屈又楚楚可爱,瞧得东辰心都快碎了,他把心一横,道:“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会不再哭了?也罢,既然是我这双眼睛惹的祸,那我便把他们抠下来。” 慕容卿尘气鼓鼓,赌气道:“有本事你就抠下来。” 东辰心道:“也罢,凌某人此生从来不亏欠别人半分,今日既然有负于你,那便还你了。” 说着,他把心一横,手指陡然一凝,径自向自己双眼掏去。 慕容卿尘忽觉身前风神乍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娇喝道:“傻子,你在做什么?” 说着玉掌陡然一翻,后发先至,两根玉指已夹住了东辰的手掌。 她愣了片刻,声音终究还是软下来,柔声道:“你怎么那么要强啊,眼睛没了可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啊。” “我…我是讨厌你,可是我也不愿见你没了双眼。” “我…我心里真的好烦,你就别跟着我了。成不成?” 东辰愣了片刻,道:“可是...你的伤?” 慕容卿尘道:“放心,我已经恢复了几分,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等出了这葬仙沙漠,我们就得分开了。” “大哥,我想清楚了,既然要分开,迟分不如早分。所以,我想一个人上路,希望你别介意。” 东辰见她神色认真,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他,其实也想早点分开。 他沉默了片刻,道:“好,只要你不再怪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也就在这时,忽见那白玉虎从峡谷中飞奔而来,片刻之后,已奔到二人身边,慢慢停住身去,卧在了东辰脚下。 东辰涩然的笑了笑,道:“哟呵,你这家伙,你还有脸得意洋洋,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 白玉虎虽然通了一丝灵智,但终究难以明白人类少男少女的心思。只是一直笑嘻嘻的瞧着东辰,时不时还吐了吐舌,十分开心的样子。 东辰摸了摸白玉虎的额头,笑道:“你既然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弥补过错,以祈求别人的原谅?” 白玉虎乖巧的点了点头。 东辰嘿嘿一笑,道:“果然是极通人性的灵兽。那你送这位姐姐一程,好不好?” 其实他这些话都是对慕容卿尘说的,但她之前说过,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他怕她生气,只好借着白虎向她的传达。 慕容卿尘心里一软,也是摸了摸白玉虎的额头,说道:“姐姐不用你送,这位哥哥没有修为,有劳你好好保护他就是了。” 白玉虎又点了点头。 东辰也摸了摸白虎的头,笑了笑,道:“哥哥没事儿,哥哥虽然没有修为,但却常年行走于山野之间。反倒是这位这位姐姐,她的处境十分不好,有好多坏人都想谋害她呢,她比哥哥更需要你。” 白玉虎一会儿瞧瞧东辰,一会儿又瞧瞧慕容卿尘,当真是为难至极。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摸了摸白玉虎的额头,道:“那…那我们走吧!你给哥哥说一句再见。让他一定要好好保重,到时候去西凉国境内,西疆雪域,一家名叫‘落霞客栈’的地方接你。” 东辰心中顿时一喜,什么去落下客栈接白玉虎云云,全是满满套路,这分明就是给他的约会地址。笑道:“白玉虎,你们快上路吧,放心,哥哥能够照顾好自己。”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双足轻轻一点地面,径自落到白玉虎背上,道:“虎儿,咱们走啦!” 白玉虎双足一蹬地面,从地上一跃而起,化作一条雪白残影,径自向无边无尽的虚空外径直奔去。 东辰怔怔的瞧着西边天际良久,心里空荡荡的,苦闷难当,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离他而去,越来越远。 也不知失神了多久,他回头一瞧那远处火堆依旧火光闪烁,慕容卿尘一颦一笑,尤其是那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再次浮现。 可惜是旧景如故,佳人却已远行! 东辰回到火堆旁,呆坐良久过后,从山坳中新添了柴火,不多时,火势渐盛,四周重新暖烘烘起来。 他躺在地上,想着慕容卿尘的种种风情,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之后他把西狂神君那件青袍以及面罩上血迹洗干净,又添了些泉水,一并放进储物戒指当中,这才重新启程,继续一路西进。 第122章 杀僧 慕容卿尘乘着白虎,沿着漫漫黄沙,一路东进。 不日,已过了葬仙沙漠。 这天傍晚时分,只见一条黑色龙脊,纵横在天涯尽头。 她走到那龙脊下一瞧,见那龙脊竟是一座南北纵横,高不可攀的横峰。 峰上云雾缭绕,看不清全貌。 横峰两边无尽纵横,且都是壁立千仞的绝壁,唯有正中间,悬挂一条笔直的石道,直通山顶。 石道入口处下方立有一块石碑,上有‘过龙岭’三字。 看来,那通山石阶是继续西进的唯一出路。 她瞧了一阵,拍了拍白虎,径直向过龙岭山顶纵去。 山顶上,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但见纤云不生,旭风和畅。 她举目四望,见西边方向的葬仙沙漠宛如一块黄斑,东北方向的山川河流犹如一线,不禁心情开阔。 这过龙岭地如其名,犹如横跨在虚空之间的一条绝世荒龙,岭上崎岖狭窄。 她正行之间,忽见一个人影落进她的眼中。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僧袍,头上点着六个香疤,双目微闭,盘坐在道路中间。 她瞧了一阵,知道此人必是来者不善,轻轻拍了拍白虎。 白虎长啸一声,随即停了下来。 那僧人双眸半睁半闭,瞧了慕容卿尘一眼,淡淡问道:“小子,你可是昆仑门人?” 那声音充满了冰凉和杀机,犹如地狱里恶鬼的嘶吼,叫人听着极不舒服。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不是,这位大师,有劳你把路让开。” 僧人哼了一声,道:“那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道:“我叫…凌东凡,江湖人称‘一指禅宗’,中州国凌云窟人氏,此行是为了破解洪荒沼泽中的七绝剑壁。如今此事已了,正待返回中州。” 僧人皱了皱眉头,道:“七绝剑壁的事情本座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前几日我们接到指令,凡是从这过龙岭经过之人,不论男女老幼,须得带到我报恩门洪荒分舵验明正身,方可放行。凌六公子,请随他们走一趟吧,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着微微一扬手,只见两个身穿银色袍斗篷,脸戴银色鬼头面具的汉子,从一座山峰后走了出来。 其中一汉子朝着慕容卿尘拱手行了一礼,道:“凌六公子,请!” 这些人对‘一指禅宗’凌东凡,以及凌云窟显然十分忌惮。 慕容卿尘怔了怔,微一拱手,道:“那可抱歉得很了,我已收到家父的飞鸽传信,他老人命我即刻返回凌云窟,参加宗门的论剑大会,不得延误。诸位好汉若是有兴致,不如同本小…小辈走一趟凌云窟。” 僧人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为难,沉默了片刻,道:“凌六公子,洪荒分舵距此地不过百里路程,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还是请公子随他们走一趟吧。” 慕容卿尘道:“不好意思,我片刻也耽误不得。” 僧人拱了拱手,道:“凌云窟,以及‘凌云七少宗’威名赫赫,我们报恩门向来是不愿意开罪的。不过今日职责所在,还请恕老衲无理了。你们几个,帮凌大公子搜一搜身。” 慕容卿尘“啊”的惊叫了一声,道:“不…不行!” 僧人又皱了皱眉头,道:“那我们兄弟几个只有得罪了,倘若只是误会一场,本座必当亲赴凌云窟,给令尊以及凌六公子赔罪。”手指陡然一扬,冷喝道:“动手!” 两个鬼头汉子一跃而起,将慕容卿尘围在了中间。 慕容卿尘眸光一凝,娇喝道:“敢挡本…本公子的道儿,你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一柄长剑。 两人都是微微一愣,向后退了几步,瞧着僧袍汉子。 僧袍汉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小子,露馅儿了吧,天下人谁人不知道,‘一指禅宗’凌东凡凌六少爷精通指上功夫,从不用剑。你既然假扮凌六公子,事先却不做足功夫,当真是可笑至极。说,你究竟是谁?”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不错,我确实不是凌东寒凌六公子。” 僧人眉头一凝,道:“那你究竟是哪个?”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昆仑门弟子,慕容城。” 僧人神色斗然一冷,道:“好啊,今日终于让本座遇到你小子了。小子,听说你以一人之力,斩杀了我报恩门三十余位顶尖高手。就连报恩门四大天王之一的‘杀身鬼王’那样的绝世高手,也栽在你的手上。本座‘杀僧’偏偏不信那个邪,今日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这小子究竟有何手段。” 说着陡然站起了身子,双手一翻,捻成一剑指,直直向慕容卿尘点了过来。 慕容卿尘眉头一皱,长剑一抖,挑起一抹剑花,径直向前抛去。 两力相交,嗤嗤有声,忽然“砰”的一声,杀僧向后退了五六步。 慕容卿尘身子却丝毫未动,但嘴角却冒出了一口血水。 僧人哈哈一笑,道:“天助我也,这小子受了重伤,兄弟们一起上,将这小子杀了,我们便是报恩门一等一的大功臣。”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使刀,一人使剑,径直杀了过来。 慕容卿尘长剑微微一抖,与二人杀到一处。 一时间,四周剑气飞纵,寒气逼人。 一盏茶功夫过后,其中一个鬼头汉子被慕容卿尘洞穿了胸膛。 又过了不久,她又是一剑刺穿另外一个鬼头汉子的心窝。 不过经过这一番打斗过后,慕容卿尘旧伤复发,胸前白袍已被血水染红,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近乎虚脱。 僧人眉头一皱,笑道:“小子,让佛爷来超度你吧!” 说着他手指一翻,凝成剑指,脚下无风自动,连人带指,直取慕容卿尘眉心。 也就在此时,白虎一跃而起,怒吼一声,朝着僧人冲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一人一兽纷纷退后十余丈。 僧人一阵踉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水。 一招突袭,这僧人竟给白虎伤得不轻。 白虎一边吐着血水,一边怒目圆睁嘶吼不止,护在慕容卿尘身前。 “你这畜牲,佛爷毙了你!” 僧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趁着身子下落之势,奋力点出一道剑指,直取白玉虎额头。 白玉虎不甘示弱,一飞冲天,径自向僧人扑了过来。 霎时之间,一人一兽大战在一起。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一人一兽再次纷纷倒退数丈,依次倒在地上,都是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水。 但很明显,白玉虎的伤势要比那僧人要严重的多。 “哈哈,杀僧,你号称杀身成仁,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 也就在这时候,忽听一个犹如厉鬼嚎啕声音从岭下传了上来,直冲山顶,直震得虚空微微发颤。 那声音冰冷刺骨,低沉嘶哑,听在耳中极不舒服。 慕容卿尘斜眼一瞧,只见山岭下,东南方向的百丈之外,一道黑影从山下迅速奔了上来。 那黑影的奔驰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光景,便已落在两人身前。 她仔细一瞧那人容貌,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哪里还是个人,分明是个恶鬼投胎。 只见那人又胖又矮,犹如一颗大冬瓜。黑衣黑发,黝黑的刀,煞白如纸的脸上仿若带着种浓厚的死气。 一双混浊而冷冽的双眼似是死神的眼眸,散发着妖艳诡异的精光。 尤其是那一双粗糙大手,宛若一柄铁钳,不知道究竟杀了多少人,才能练出那么一双坚如钢铁的血红大手。 慕容卿尘那是再明白也没有了,她决计不可以轻视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否则她将会死得很惨。 “鬼刀,你鬼叫个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杀僧吐了一口血,愤愤道。 黑袍汉子笑了笑道:“报恩门的十方杀神各负其责,本座为什么要帮你。” “他…他是慕容城!若是给他逃脱了,你我都活不成了。” 僧人厉声道。 鬼刀“啊”了一声,喝道:“小子,道爷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竟会在这里。哈哈,上苍怜见,也该是道爷我建功立业的时候了。拿命来吧!” 说着,他手掌一翻,拍出一排掌影,径直扑向慕容卿尘。 慕容卿尘娇喝一声,手中长剑猛然一抖,划出一道剑浪,径自向铺天盖地而来的掌影涌去。 “轰隆隆”一阵轻响,两道巨力纷纷溃散。 慕容卿尘再次向后退了丈余,秀口中再次洒出一朵血花。 鬼刀则是退后两丈有余,鬼口中同样喷出一口老血。 鬼刀眉头一皱,喝道:“小子,你果然不同凡响,在如此重伤之下,竟然还能连伤我报恩门两大高手。不过,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说着他手掌又是一翻,一只大手印再次扑了过来。 慕容卿尘玉手动了动,啪的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很显然她此时已是灯枯油尽了,在无半分真气。 她微微闭起双眼,喃喃道:“狗蛋儿,姐姐要死了,我们来生再见了!” 说着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第123章 鬼刀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条闪电般的剑影,从无尽的虚空骤然划了过来。 鬼刀只得舍弃了慕容卿尘,反手向那剑影拍了一掌。 两力相交,轰的一声,惊起了漫天的飞沙走石。 鬼刀只觉浑身犹如触电一般,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数十步。 他稳住身躯后,朝着虚空拱了拱手,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一个白影犹如一条闪电,从山下奔了上来,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轨迹。 鬼刀两人心中只觉得震撼不已,如此之远的距离,竟然能够斩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剑。 来人,必然是个高手。 不过片刻,那白影已立在了慕容卿尘不远处。 慕容卿尘抬头一瞧,见那人身上穿一件白衣锦袍,手上握着一柄雪白的长剑,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看不清面貌。 鬼刀瞧了那人一阵,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人淡淡道:“凌东尘!” 杀僧道:“你就是凌云窟‘凌云七少宗’,人称‘逍遥剑宗’的凌七公子凌东尘?” 那人冷冷道:“如假包换。” 白虎见到那人时,不禁欢呼雀跃起来,像是阔别已久的故人一样。 慕容卿尘一头雾水,问道:“虎儿,你认识他?” 白虎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人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还这荒兽竟然还颇通人性,守好你的主人,这里交给本少爷了。” 白虎又开心的点了点头。 慕容卿尘皱了皱眉,问道:“虎儿,你和他怎么那样亲密呀?” 白虎抬起前足比划了一阵,奈何慕容卿尘根本看不明白。 事实上那人正是凌东辰,身上凌东尘的行头,是他在凌凤年给他的那枚储物灵戒中找到的。手中的宝剑,也是凌东尘仗以成名的宝剑,流觞剑。 杀僧朝着东辰拱了拱手,道:“凌七公子,我报恩门与你凌云窟同为隐世七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公子今日为何要与我报恩门为难?” 东辰笑了笑,道:“其实也不为什么,纯粹是看你们不顺眼。” 鬼刀哼了一声,道:“臭小子,我们之所以对你礼让三分,那是看在你凌云窟,以及令尊‘仙道剑宗’凌凤年的面子上。你以为就凭你区区‘逍遥剑宗’,便可在我十方杀神面前耀武扬威吗?你若是识趣,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免得误了性命。” 东辰冷哼一声,笑道:“你们大可谁的面子也不用看。” 鬼刀眉头皱了皱,道:“这么说,你今日是非得与我们过不去了?” 东辰笑道:“这不是秃驴头顶的虱子,明摆着嘛。” 说着不经意间看了看杀僧。 鬼刀道:“好,好,好!那就让本座代你父亲管教管教你,也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江湖险恶。” 说着他大手一翻,卷起一股浪潮,朝着东辰拍了过来。 浪潮行至中途,化成一只巨大的黑色手印,如一排洪涛巨浪般涌了过来。 东辰手中长剑轻轻一挑,卷起一道水花,然后在胸前挽了个剑花,朝着大手印奋力掷去。 剑花行至中途,渐渐变成了一条奔涌的怒潮,怒吼向前。 浪潮越来越大,最后分化成数十匹冰雕骏马,一字排开,向前横冲直撞。 这一招正是东辰“天地三才剑”中的第二式‘铁马冰河’。 也就在这时,黑色大手印迎面扑来。 “轰!” 二力相交,整座过龙岭都开始摇晃起来。 黑色大手印在进入冰马群中,似是瞬间被冰封,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化成了无数黑色碎渣。 当然,冰雕马群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化成了漫天冰渣。 鬼刀和东辰各自向后倒退,不同的是鬼刀退了六步,东辰只退了三步。 鬼刀脚尖一点地面,再次冲了上来,落在东辰身前不远处,道:“逍遥剑宗,果然名不虚传!” 东辰眉头一皱,道:“聒噪。” 说着长剑唰的一声,斜斜划出了一剑。 剑势之下,只见一座一米高竖直的龙卷风陡然形成,并向前不断涌动。 龙卷风行进的速度极快,并且在不断地扩大,最后形成了一座十余丈高的巨大龙卷风,一边旋转咆哮,一边朝着鬼刀移动。 一时间,方圆数十里,狂风大作,似是要把整座过龙岭掀翻一般。 这一招正是东辰“天地惊风剑法”第五式“风卷城楼。” 鬼刀眉头紧锁,神情肃穆,他手掌一翻,只见手中已多了一柄漆黑色的大刀,轻喝一声:“斩鬼神!”大刀举过头顶,奋力劈下。 顿时,只见一柄巨大的黑色刀影,犹如一座擎天壁,唰的一声,朝着龙卷风斩去。 呼的一声,龙卷风被斩断了一半,巨刀刀影“呼啦”一声斩在地上,把大地劈开了一条三指宽的长长裂痕。 龙卷风继续前进,已到鬼刀身前。 鬼刀大惊,轻喝一声:“困龙掌!” 说着他手掌忽然一翻,只见一支龙形掌劲,呼啸一声,绕着龙卷风,冲天而起。 轰的一声,龙卷风和龙形掌劲几乎同时崩塌。 鬼刀不由得再次向后倒退。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条水流悄无声息的朝他纵来,行至近前,绕着他旋转了一圈,顿时化成了一座冰柱,将他困在其中。 这一招正是东辰天地三才剑的第二式,冰冻三尺。 就在鬼刀准备凝聚掌力的时候,只见头顶杀下了一柄通天剑芒,剑芒“呼啦”一声,从他身上划下。 他顿时大惊,呼道:“我命休矣!” 也就在这时,忽见一道金光径直射来,啪的一声,打在剑芒之上。 剑芒和金光几乎同时溃散。 鬼刀凝聚一掌,破开身上冰层,向后退了数步。 东辰眉头皱了皱,冷冷道:“报恩门人,以二敌一,好不要脸。” 东辰连出三招,先是一招“风卷重楼”迫的鬼刀已是险象环生,又是一招“冰冻三尺”将其死死困住,最后必杀一招“风神一怒”,不出意外,必将鬼刀斩于剑下。 谁知在这关键时候,竟然被杀僧给打断了。 杀僧尴尬的笑了笑,道:“凌七公子剑术通神,老朽佩服。不过,今日鬼刀若是死在公子手上,在下也无法交差。” “然而,慕容城乃是本门一等一的劲敌,今日断然也不可能就此罢手。因此,我们二人只好联手,向公子讨教几招,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东辰哼了一声,道:“废话真多,一起上吧,凌某何惧。” 杀僧神色一凛,拱手道:“得罪了!” 说着双手在胸前做了个太极图手势,轻喝一声:“千手伏魔指!”。然后奋力向外推出。 在他的手势下,只见一座巨大的竖直太极图案登时生成,太极图案旋转一阵,射出数十条笔直的金光,如笔直的箭雨一般向东辰射来。 东辰冷哼了几声,道:“绣花枕头,华而不实!” 说着他长剑一挑,卷起一条笔直的风浪,一字向前。 风浪行至中途,化成一条巨大的白色苍龙虚影,带着山呼海啸的怒吼,以及外加一道吞天吐地的旋涡,朝着金色箭雨呼啸而来。 这一招正是东辰“天地惊风剑法”的第二式风呼龙吼”。 鬼刀眉头皱了皱,轻喝一声:“斩众生!”大刀依旧举过头顶,奋力劈下一刀。 长刀起,巨影落。 不过这一刀的刀之锋芒,以及刀劲比之“斩鬼神”不知要强大的多少倍。 三力相交,昏天暗地,劲气汹涌! 东辰轻喝一声,长剑在胸口挽了个剑花,奋力向前推出。 顿时,只见一道极光嗖的一声,射向鬼刀二人头顶上空。 极光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啪的一声,炸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烟花纷纷下坠,化成了漫天飞雪,洋洋洒洒。 这一招正是东辰“天地三才剑”剑法的至强一式“雪飘人间”。 雪花落下时,鬼刀二人感觉身体受限,行动缓慢,犹如置身在一座沼泽之中。 鬼刀惊道:“怎么回事,这飞雪似乎有禁锢之力,本座的身子不受自身控制,几乎举步维艰了?” 杀神道:“不仅如此,本座的指力好像也受到了限制,威力大大被削弱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两个老鬼,才发现吗?可惜...迟了!” 说着他长剑斜斜划下,剑势之下,只见一条如瀑布般的剑幕,从虚空上陡然形成,剑幕呼啸一声,如一汪江水从虚空上斜着倒灌而下,朝着鬼刀二人奔腾而来。 这一招是东辰“天地惊风剑法”的第三式“狂风骤雨”。 鬼刀二人只觉四周剑气纵横,寒芒惊天。 二人对视了一眼,朝着剑幕分别斩出了一刀和一根金手指。 三力相交,虚空再次震颤起来。 几个呼吸时间过后,忽然“轰”的一声,三道巨力几乎同时崩塌,喷出一圈圈劲浪余波。 三人不由再次向后倒退,东辰倒退了丈余,嘴角溢出了一抹血水。 鬼刀和杀神向后退了四五丈,又是一阵踉跄,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吐着血水。 东辰眉头皱了皱,笑道:“二位,抱歉了。” 说着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朝着鬼刀二人斩出了一剑。 第124章 命悬 “嗖!” 就在东辰身准备痛下杀手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他只能扯下剑势,身子微微一斜,朝着背后反手一剑。 “叮!”一声轻响。 东辰只觉手臂一阵发麻。 “嗖!” “嗖嗖! ... 忽然。 东辰只觉背后风声大作,犹如雨点般密集,转身已是不及,只能长剑一卷,一招“风呼龙吼”斩向身后。 “叮叮当当...” 一阵如雨点般的铁器撞击声,在后此起彼伏响起。 东辰在地上一个驴打滚,顺势站起了身子,忽觉胸口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柄飞刀正中他的左胸上,刀身已没入他的体内,只余下刀柄。 他眉头皱了皱,准备拔出飞刀,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身躯摇晃了几下,跪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 “中了本座‘一丈青’剧毒而不当场毙命者,你凌东尘还是头一个。逍遥剑宗,你果然是不同凡响。”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个摇着纸扇,做书生打扮的中年汉子,从无尽的虚空中缓缓走了出来。 “什么人?” 东辰吐了口黑血之后,厉声问道。 “报恩门,十方杀神之一,毒手书生!” 那书生笑道。 “不过,我绝不会像鬼刀他们那样蠢,给你绝地翻盘的机会。逍遥剑宗,今日,本座要让你陨落于此。” 说着,只见他神色忽然一冷,手掌一翻,带出一柄冰冷的飞刀。 飞刀在半空中旋转了一阵,化成一条笔直的苍龙,向东辰径直咆哮而来。 “书生,住手。杀不得!” 杀僧吐了一口血后,惊呼道。 东辰眉头一皱,手中长剑一抖,划出一招“铁马冰河!” 两力相击,把地面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毒手书生正准备发出第二柄飞刀时,忽觉眼前电光一闪。 就在他微一愣神之际,只见一道剑光已朝着他的喉咙划来。 他顿时大惊,身子向后迅疾飘去。 可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闪电的速度。 只听嗤的一声,剑光毫无意外的割破了他的喉咙。 他伸手一摸,只觉一股血水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 他一只手捂着喉咙,一只手颤巍巍的举的老高,倒地身亡。 东辰连吐几口黑血之后,艰难的爬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慕容卿尘这边走来。 他抬头瞧了慕容卿尘一阵,见她双目紧闭,倒在一座废墟上。白虎则半蹲在她旁前,呜呜的哭个不停。 东辰心中又怒又惊,嘴里再次冒出了一股血水,咬了咬牙,加快了些步伐走到慕容卿尘身前,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半晌,却不见任何回应。 东辰心急如焚,嘴角再一次冒出一股黑血。 他伸出颤巍巍的手,在慕容卿尘的鼻尖探了探,见她呼吸若有若无,已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需要给她运气疗伤,可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叹了口气过后,猛的站起身来,稳了稳身躯,一招”风驰电光骤”射向鬼刀。 剑随光走,人随剑动。 电光从鬼刀喉咙划过的时候,东辰也已到了鬼刀的身旁。 东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走到鬼刀身边已是万难,唯有借助“风驰电光骤”这招巨大的冲击力,才可瞬间而至。 鬼刀本已身受重伤,哪能经得住这致命一击,他低沉的哼了几声,死了过去。 东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杀僧面前,举起长剑,抵住了杀神的咽喉,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杀神怔了怔,跪到东辰脚下,道:“在下想活,请公子饶命!” 东辰道:“想活命的话,就过去帮那位...兄弟运功疗伤!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心存侥幸,试一试本少爷在重伤的情况下,是否依旧可以一招要了你这秃驴的狗命。” 杀神刚才见过鬼刀惨死,此时早已心胆俱裂,哪还有半分尝试的勇气,道:“是,在下这就过去给那位少侠疗伤。” 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头怯懦的看了东辰一眼,道:“凌七少爷,你...你已经毒气攻心。若是不及早救治,恐怕...恐怕...” 东辰冷冷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已毒气攻心,便杀不了你了?” 杀神道:“不不不,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担心七少爷的安危。” “说起来,在下与你们倒是凌云窟有些渊源。当年,令尊凌凤年曾经救过在下一命,在下感激至今,因此在下并不希望凌七公子出现什么意外。” 东辰长长吐了口气,道:“多谢。我现在已毒入骨髓,神仙难医。你无需管我,快去帮那位公子疗伤。” 杀僧叹了口气,道:“放心,但凡在下还有一口气在,便会尽力为那位少侠疗伤。” 东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杀僧摇则是了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慕容卿尘。 他先给慕容卿尘服了一枚造血丹和一枚疗伤丹药,然后为她传送真气。 片刻过后,只见慕容卿尘头顶慢慢升起了一团白雾。 也就在这时,东辰只觉得心头绞痛,知道是毒性发作了,一时悲从中来。 没想到那毒手书生的毒药,发作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此时服下九花解毒丸已是无济于事。 他举目四望,见星斗漫天,长空浩瀚,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凌东辰出师未捷身先死,竟会埋骨于这荒山野岭当中。哈哈,此生也算是做了一件行侠仗义的事情,也该死而无憾了吧。” 他转过头瞧了慕容卿尘一阵过后,朝着杀僧说道:“前辈,晚辈这次恐怕是活不成了。不过晚辈还有一件心事未了,不知前辈能否帮我实现?前辈若是答应,晚辈至死,也会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杀神心头微微一震,问道:“七少爷,你是不是想让在下照顾这位少侠的周全?此事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请你见谅!” 东辰道:“护她周全,晚辈怎敢奢侈。那晚辈只希望前辈在她没有痊愈之前,莫要痛下杀手。若是遇到报恩门其他人,还请前辈帮忙照佛一二,也便是了。” 杀神沉默了片刻,道:“好,在下答应你了。” 东辰朝着杀神拜了拜,道:“多谢!” 说着又吐了一口黑血。 也就在这时,忽听虚空外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萧声。 杀神眉头皱了皱,道:“临川云音?七少爷,可能是我报恩门五大神侯之一的临川侯到了。在临川侯面前,在下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还请七少夜早做决断。” 东辰眉头皱了皱,道:“前辈,有劳你带她走,快。” 杀神怔了怔,微一拱手,道:“好!七少爷,保重了。” 说着,他背起慕容卿尘,向山下迅疾奔去。 白虎站起身来,看了看慕容卿尘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眼中含泪看向东辰,悲鸣呜咽不止。 东辰朝着白虎挥了挥手,道:“去吧,照顾好你姐姐!” 白虎长啸一声,向山下迅疾奔去。 也就在这时,东辰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之间,他觉得有人走到他身旁,先是给他服了一粒药丸,然后又帮他喝了一些灵乳,之后为他运功疗伤。 最后,只听那人说:“无知少年,你难道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么,非得去招惹报恩门那伙儿人。你看,分明是你自个儿无知,却说别人无知。” “哼!今日若不是我救你,你就活不成啦!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若是丢了自个儿的小命,哪个又会心疼你哦。我要走啦,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东辰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意识一直都很清醒。 他只能隐约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似是曾经在哪里听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淡淡荷花香,之前似乎曾经在那里闻到过。 “塞北医仙?” 东辰脑海中,忽然飘出了一个人名字。 第125章 噩耗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慕容卿尘只觉身上渐冷,她睁开眼睛一瞧,见白虎正蹲坐在他身旁。 不远处,是一堆篝火,火光隐隐。 她心里一喜,呼唤道:“虎儿!” 白虎低吟几声,欢呼雀跃的跑了过来,用头在她身上来回蹭着。 慕容卿尘鼻子一酸,抱着白虎轻声哭了起来。 “你醒了?” 她哭得正伤心时,忽听一个深沉刺耳的声音从火堆那边传了过来。 她心里当下一惊,寻声一瞧,见一个满脸愁苦的和尚,正盘坐在篝火对面的一块石壁之下,这和尚不是报恩门十方杀手之一的杀僧,又是哪个。 她不由啊的叫了一声,颤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杀僧道:“是贫僧从过龙岭把你背到这断肠崖上来的,你不记得了吗?对了,你身上的伤,我也是我帮你治了。只是,你伤得太重,若想痊愈,恐怕很难。” 慕容卿尘皱了皱眉,警惕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杀僧道:“你别怕,我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慕容卿尘一愣,道:“受人之托?是受何人所托?” 杀僧道:“凌云窟,‘逍遥剑宗’凌东尘凌七公子。” 慕容卿尘又是一愣,道:“就是那个救我的人吗?那...他人呢?” 杀僧神色凄凉的看着无边的夜色,叹声道:“他...多半已经死了。” 慕容卿尘心中难过不已,嘀咕道:“你我虽为初次见面,但你却因我而死。此恩此情,我又如何报答?” 杀僧道:“少侠,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贫僧之所以告诉你凌七公子的事,是想让你明白,贫僧虽为报恩门中人,但绝无半点害你之心。另外,往后的路,还需要你多多配合。” 慕容卿尘冷哼了一声,道:“配合?配合什么?又要我怎样配合?你若是想从我身上得到无字天书,那你是打错算盘了。” 杀僧沉默了片刻,道:“你误会了。无字玉牌与报恩门,以及贫僧来说,确实非常重要,但说起来终究不过一次任务罢了。然而眼下,贫僧却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慕容卿尘问道:“什么事情?” 杀僧道:“护送你离开这葬仙沙漠。” 慕容卿尘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见强取不成,这便要使苦肉计了吗?” 杀僧眉头皱了皱,认真道:“少侠,这并非是什么苦肉计,你一定要相信我?” 慕容卿尘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杀僧深深叹了口气,道:“因为贫僧曾经欠了凌云窟一条命,这一次我受凌七公子所托,照顾你周全。我想借此机会把那份恩情还了,也算是了却了贫僧多年以来的一个愿望。并且,贫僧已经答应了凌七公子,又岂能言而无信。”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怎么明白。” 她嘴上虽是那样说着,但见杀僧言语诚恳,神色肃然,心里不免多了几分信任。 杀僧唉了一声,道:“你无需明白,你只需要按照贫僧说的做便是了。” 慕容卿尘道:“抱歉,你说话不清不楚,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 杀僧哼哼冷笑几声,道:“可是眼下,你除了相信贫僧之外,难道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不过,贫僧倒是有些好奇,你与那凌七公子究竟是何关系?他为何宁愿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 是啊,以她目前的情况而言,她除了相信眼前这人,又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她不畏惧生死,但她却害怕宗门的至宝落到旁人手中。 慕容卿尘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就在这时,忽听白虎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心头一惊,问道:“虎儿,你怎么了?” 白虎一边哭着,一边站了起来。 它先是走到慕容卿尘对面,然后前面双足蹬在地上,后面双足高高抬起,做进攻状,然后呜呜叫了几声。 “白虎的叫声怎会如此熟悉?这...不是那日在瀑布下,它见到狗蛋儿时的叫声吗?” 她心头不由得一惊,颤声问道:“虎儿,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凌七公子,他...他就是狗蛋儿?” 白虎又呜呜叫了几声。 慕容卿尘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便如瞬间被雷电击中一般。 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跑,娇躯难以自立。 她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却依旧觉得心口沉闷,疼痛难当,喉咙忽然微微一热,喷出了一口血来。 杀僧见状,忧心不已,安慰道:“小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顺变。我们尚未走出这凶险之地,你还需振作精神,切莫如此沮丧。” “再说,凌七公子若是还活着他必然也不愿见你这般模样。” 慕容卿尘一听到“人死不能复生”几字时,心里又是一阵悸痛,再也无法忍受,放声大哭了起来。 白虎也跟着呜呜地哭着。 杀僧也不知再如何相劝,只能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暗自发呆。 慕容卿尘哭了半晌后,兴许是哭得累了,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天色已然大亮。 片刻后,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曙光。 金黄色的东边天幕一泄而下,照耀在群山峻峰上,似是树木花丛都披上了一件金灿灿的羽衣。 杀僧瞧了慕容卿尘一眼,笑道:“少侠,你瞧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也就预示着昨天已经成为过往,新的一天已然来到。我们都得向前看一看,向那些期盼我们平安归去的亲人们看一看。” 慕容卿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此时她只觉得心如死灰。 在昆仑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惊才绝艳,千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奇才,璀璨耀眼,万众瞩目。 平日里,虽然师傅长辈们都尽心尽力的护着她,师兄师姐们极尽所能的疼着她,师弟师妹们也都推崇备至的敬着她。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懂她,了解她的兴致喜好,关心她的喜怒哀愁,纵容着她无理取闹的脾气。 她与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 因此,她时常倍感孤独,并且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在面对狗蛋儿的时候,她却可以率性而为的笑,肆无忌惮的哭,甚至可以无理取闹的欺负他。 可是,他却死了,为了救她而死! 她忽然觉得,她的世界似乎是真的黑暗了,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似乎也已变得无关紧要。 使命也好,宗门也罢,通通都不重要了。 她累了,真的好累! 杀僧又道:“你饿吗?过来吃点东西吧,这是刚烤好的山鸡。” 说着撕下了一只鸡腿递了过来。 慕容卿尘头也不抬,只是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杀僧只得暗暗摇了摇头。 过了一阵,杀僧打破沉默,问道:“你还能走吗?我们这便要出发吧。这断肠崖距离过龙岭并不算远,不是久留之地。” 慕容卿尘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几人刚走了几步,慕容卿尘忽然停下了步子,问道:“前辈,过龙岭...是在哪个方向?” 杀僧一怔,道:“怎么?你想去过龙岭?那地方离那伙人太近了,去不得。” 慕容卿尘道:“我想看看。” 杀僧一愣,道:“可你的眼睛...又如何看得到?” 慕容卿尘坚定道:“我能。” 杀僧放眼瞧了瞧,指着西北方向的一座平坦山坳,道:“过龙岭,在西北方向,一座山坳之后。” 慕容卿尘走前几步,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过龙岭方向,黯然神伤。 又过了一阵,只见她缓缓跪伏到地上,朝着过龙岭方向深深拜了三拜,哭道:“大哥,你真的好傻。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又为何要那样拼命。对不起,都是尘儿连累你了。”说着眼泪又簌簌的流了下来。 白虎也在跪在她的身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杀僧只觉得头大,催促道:“少侠,我们该走了,再这样耽误下去,他们恐怕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慕容卿尘抹了抹眼泪,道:“大哥,尘儿...要走啦。” “你...你...安息吧!等此事了结之后,尘儿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说着她忽然运起身法,向山下拼命奔去。 白虎长啸一阵,向慕容卿尘径直追了上去。 杀僧边跑边喊道:“少侠,你跑慢点!小心伤势复发了。” 第126章 醉晚林 下了断肠崖后,杀僧二人折转向北,继而一路东进。 经过一座斜坡之后,只见一座巨大的枫林挡在了面前。 那枫林一字排开,纵横向前,似是无边无际。 枫叶通红似血,层峦叠嶂。 远看时,就像是一块悬挂在天边的长条形布带,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光。 枫林两边是两座一眼望不到头,冒着森森寒气的大峡谷。 中间,则是一条两尺宽的石阶通道,犹如一条笔直的峡谷,将枫林一分为二。 枫林入口处立有一石碑,上写:“醉晚林,人鬼莫入”七个大字。 慕容卿尘瞧了醉晚林片刻过后,正打算入林时,却听杀僧阻止道:“少侠莫急,这醉晚林可非同一般,不可冒入。” 她见杀僧的语气甚是谨慎和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问道:“敢问前辈,这醉晚林是有什么蹊跷吗?” 杀神道:“大有蹊跷。传说这醉晚林是由一位上古大能的精血孕育而成。林中不仅毒虫丛生,瘴气弥漫。” “而且,林中还暗藏着一座先天杀阵,一字混元杀神大阵。此阵法不仅杀气十足,而且具有吞噬万物之能。生灵如果被卷入阵中,浑身血液会瞬间被阵法吞噬,沦为一具枯骨。” 慕容卿尘一听这话,只觉得心惊肉跳,沉吟半晌,问道:“那...怎么办?我们不如绕道而行吧。” 杀僧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据传言,一旦踏上落魂坡,一字混元阵便会自行开启,将醉晚林和落魂坡笼罩其中,而之前我们经过的那座斜坡,应该就是落魂坡了。” “如今之际,唯有破除了一字混阵,方可通过此地。然而,若想破阵,需得先除去林中的毒虫和瘴气,不知少侠可有办法?” 慕容卿尘愣了片刻,道:“我身上有一种名叫‘百草丹’的避毒丹,此丹是百毒的克星,若是将那丹药碾碎服下,百虫退避,万毒躲藏。” “至于破除瘴气,也并非什么难事。本门有一门名叫‘龟息术’的养生法门,可使人闭气两个时辰左右。只要我们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通过醉晚林,便可以不受瘴气干扰。” 杀僧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至于那一字混元阵,虽然厉害非凡,但贫僧却有破解之法。” 一切完毕之后,杀僧道:“贫僧前面开路,二位垫后。”说着径直踏上了石阶通道。 二人秉气凝神,小心前行。 正行间,忽闻枫叶丛中传来一阵‘噗呲噗呲’的声响,慕容卿尘寻声一瞧,不由得头皮发麻。 只见两片黑压压的毒虫,犹如两股潮水,迅速向枫林两边逃散。 又行进了一阵,只见一座血色龙卷风,立在通道中央,挡住了二人去路。 那龙卷风呈血色,又极大,足足有十余丈高度,犹如一座笔直的红色箭塔。 散发着隐隐血光。 但奇怪的是那龙卷风既无声音,也无风势,就像是静止了一般。 慕容卿尘正瞧之间,忽见龙卷风内波暗流涌动起来。 几乎同时,她只觉脚下似是受到了某种巨力的束缚,不由自主的向那龙卷风飘去。 杀僧一惊,轻喝一句:“少侠,小心!” 说着他一只手拽住了慕容卿尘的衣袖,另一只手陡然一翻,祭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抛向那龙卷风。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呼道:“定风珠?” 那枚定风珠品级虽然不高,不过玄灵上品级别的宝珠,但却十分罕见。 定风珠在落进龙卷风之后,就像是石子落进深湖,惊起了一道血雾。 随着血雾的消散,那龙卷风也分成两半,左右散去,最后隐入地下。 一字混元阵之后,很快便是醉晚林的尽头。 尽头外是一座空旷辽阔,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杀僧回首醉晚林,叹了口气,道:“虽然走出了醉晚林,但却毁了一枚宝珠。当真是可惜,可惜了!” 慕容卿尘走上前躬身一礼,道:“让前辈破费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晚辈一定赔你一颗品级更高的定风珠。” 杀僧笑道:“那倒不必。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便振作起精神来,走出这生死绝地。若是能够完成凌七公子的临终遗命,便算是对贫僧最大的回报了。” 慕容卿尘涩然的笑了笑,道:“没想到前辈竟然还是信守承诺之人。” 杀僧叹了口气,道:“贫僧生平心冷似铁,杀人如麻,为了生存,常常不择手段,又岂会在乎区区承诺。贫僧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折服于凌七公子的人格魅力罢了。” “你哪里会知道,凌七公子当时身负重伤,加上又身重剧毒,早已是奄奄一息。可就在那种情况下,依旧能够斩杀报恩门两大高手,并胁迫贫僧为你疗伤。如此英雄了得的少年英雄,让贫僧不得不心生敬仰和敬佩之情。” “过龙岭之事虽然已过去数日,但在贫僧眼中,却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他正说得兴起,忽听旁边的慕容卿尘低声抽泣起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你瞧我这张臭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少侠,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能够与凌七公子交好,想必也是一方了不得的少年英雄。所以,贫僧也希望你能够像凌七公子一样,哪怕是到了生命最后的一刻,也绝不放弃。只有那样,才能不辜负了凌七公子的一番良苦用心。” 慕容卿尘拭了拭脸上泪痕,轻轻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前辈。为了狗蛋儿,我也一定要活下去。” “什么人?” 二人正说之间,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慕容卿尘寻声一瞧,只见三个模样怪异的汉子,站在不远处的一座沙丘之上。居高临下,审视着沙丘下的二人。 其中一人身上穿着一件暗黄色宽大僧袍,手上握着一串佛珠,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竟是个举止雍容的和尚。 另一人身穿一件皂黄色长袍,头发已经花白。旁边立着一辆泥人车,是个捏泥人的手艺人。 最后一人穿着一件淡黄色长袍,手执一柄纸扇,是个翩翩俏公子。 杀僧一见几人,忙上前行了一礼,拱手道:“属下杀僧,见过三位上官。敢问三位上官可是报恩八怪中的泥人孙、笑弥勒,以及花蝴蝶三人?” 慕容卿尘见状,心里顿时起了警惕之心。 泥人孙双眸半开半合,瞧了杀僧半响,居高临下问道:“正是某家三人。你说你是十方杀神中的杀僧,有何凭证?你可知道本次行动的接头暗语。” 杀僧道:“当然知道。”清了清嗓子,道:“千山拱卫,三江合水万古流,一峰独秀。” 泥人孙回道:“万众来朝,九洲风云千年录,一门为尊。” 花蝴蝶笑道:“没想到竟是自己人。大师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杀僧禀道:“回禀上官,属下原是镇守过龙岭的守将,受大悲龙王所遣,为门主传送一封密信。” 三人一听到“大悲龙王”四字时,神色不由一凛,显是十分惧怕。 花蝴蝶笑道:“既是受龙王所派,我等本不该横加阻拦。只不过,我三人奉命镇守这醉晚林,因此照例需要对二位搜查一番。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杀僧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这位兄弟乃是龙王大人特别关照的人物,并且身受重伤,希望几位下手轻一点。” 花蝴蝶笑道:“放心,龙王之令,我等谁敢不遵。二位,谁先开始,还请把身上所有储物一类的东西先交出来。” 杀僧随即从手指上取下了一枚储物灵戒,并解开了戒指上的封印,递了过去。 花蝴蝶接过杀僧的储物灵戒看了一阵,会心一笑,道:“大师,没想到你一个出家人,竟然有此癖好!” 杀僧脸上一红,笑道:“属下是和尚不假,但也是个正常男人。” 花蝴蝶笑道:“明白!”看了慕容卿尘一眼,道:“这位少侠,该你了!” 慕容卿尘犹豫了一阵,从胸前取下了一枚储物玉佩,打开封印,递了过去。 花蝴蝶瞧了一阵,问道:“少侠,敢问那个黑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何本座的神识探查不到?” 杀僧一怔,微微一笑,道:“我们也不知,龙王大人并未说明。不过,那黑色盒子正是龙王亲自交代,让属下务必亲手呈送给门主的东西。上官若是想知道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不妨打开一看。” 花蝴蝶脸色一变,道:“不敢,不敢!”继续往下瞧,满脸不禁淫笑起来。 检查完储物玉佩后,他从上至下仔细的打量着慕容卿尘,眼中尽是贪婪淫荡之色。 慕容卿尘双颊早已红透,又羞又怒,喝道:“你放肆!” 花蝴蝶连忙收起了那双贼眼,笑道:“没想到这位少侠竟然是...嘿嘿,不知少侠是哪里人?和龙王大人是什么关系?” 慕容卿尘冷哼一声,道:“你若是想知道,日后大可亲自向龙王大人询问。不过,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今日有人假公济私,故意...刁难我们,不知他老人家作何感想。” 花蝴蝶大惊,躬身一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少侠,这里赔罪了。”说着又行了一礼。 慕容卿尘一把夺过储物玉牌,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杀僧笑道:“三位上官,我们可以走了吗?” 笑弥勒笑着走了出来,道:“二位且慢,那枚黑色盒子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不过,之前本座也曾经听地煞神君大人说过,那无字天书正是装在一枚黑色的盒子之中。不知这两只盒子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系?为了保险起见,本座以为,我们还是打开盒子瞧一瞧,以免给他人钻了空子。” 花蝴蝶道:“不错。无字天书若是在我们三人手中走脱,那么,不仅是我们三人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会连累我三人的三族。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泥人孙犹豫不决道:“可是那盒子可是龙王大人送给门主大人的私密之物,若是给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笑弥勒沉默了一阵,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本座以为还是得打开盒子瞧一瞧。并且这两人虽然对上了暗语,但终究是来路不明,我们不可不防。” 花蝴蝶道:“本座赞同弥勒大师的看法。” 泥人孙道:“那好吧。这位少侠,还请你把盒子打开,盒子之中若不是无字天书,我们三人必跪地请罪。盒子之中若正是那无字天书,我们也只好请示龙王大人,请他老人家定夺了。” 杀僧双眸闪烁不定,冷哼一声,道:“你们当真要看?” 笑弥勒道:“一定要看。” 杀僧道:“那便先杀了本座,此物乃是龙王亲自交到本座手中的,若是在本座手中泄了机密,本座死罪难逃。” 花蝴蝶笑道:“大师,职责所在,你又何必如此为难我们?” 杀僧哼了一声,道:“那么,你们又何必要为难本座?我们十杀神和八怪各行其是,互不干扰,这是报恩门从未更改过的规矩,难道你们想破坏规矩吗?” “大伙儿都知道,你们八怪的顶头上官是北残神君,与我十杀神的顶头上官西狂神君向来不合。怎么,三位这是要借着工作之便,公报私仇,除掉本座吗?” “暗害同门,可是死罪,你们当真担待得起吗?此事,本座必然会一五一十禀报给西狂神君他老人家的。哼!” 笑弥勒微微一笑,道:“杀兄,你这话说得严重了,我们绝无暗害同门的意思,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花蝴蝶道:“二位哥哥,莫要再和这老秃驴废话了,今日即便是西狂神君在此,那黑盒子本座也非看不得。” 说着手指一捻,朝着慕容卿尘抓去。 第127章 窝里斗 “是吗?” 也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凛冽而又冰冷的声音,忽然从几人背后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斗篷青袍,脸戴青色鬼头面具,腰间挂着一柄漆黑色长剑的鬼头人,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杀僧一见此人,立马迎了上去,跪到地上,行礼道:“属下杀僧,恭迎世尊!” 花蝴蝶一惊,嘀咕道:“太商剑?” 笑弥勒小声道:“莫非...他便是我报恩门六大神君之一的西狂神君?” 泥人孙道:“看来是了。” 鬼头人连看也未看杀僧一眼,只是象征性的挥了挥手,淡漠道:“免了。” 说着,径直走到花蝴蝶三人身前,居高临下,瞥了三人一眼,高傲道:“三位,见了本座,还不跪下行礼。” 花蝴蝶三人对视了一眼过后,跪到地上,恭敬一礼,道:“属下参见西狂神君。” 西狂神君哼了一声,走到花蝴蝶的身前,用太商剑挑起他的下巴,问道:“刚才本座好像听到你说,就算是本座在此,你也非要打开那个黑色盒子不可?是吗?” 花蝴蝶急忙低下头,颤巍巍道:“大人请恕罪,属下不敢!” 西狂神君道:“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呐,今日若不是本座若恰巧经过这里,杀僧只怕已经被你三人除之而后快了吧?” 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道:“不敢,不敢!” 西狂神君叹了口气,道:“本座原本不打算与你们计较,以免落人口实。奈何你三个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连龙王大人的密件也敢私自打开,简直是自寻死路。” “对了,那只黑盒子里面装的东西,本座也知道,是一件关乎本门生死存亡的大秘密的东西,你们若是嫌命长的话,大可打开瞧一瞧。” 三人几乎同声道:“不敢,不敢!” 西狂神君神色一凝,道:“既然不敢,那便放行吧。” 花蝴蝶第一个表忠心,道:“谨遵神君上谕。二位,请走吧。” 笑弥勒道:“神君且慢!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神君...还请神君让他们打开盒子,让我们瞧一瞧。” 转过头看了花蝴蝶和泥人孙二人一眼,道:“二位,我们的上官乃是北残神君。这次也是受了世尊之命,在此设置关卡,夺取无字天书。日后,若是给世尊知道,我们因惧怕西狂神君而徇私枉法,他老人家必然会大发雷霆。世尊一怒,我们可承受不起。” 泥人孙道:“不错。” 花蝴蝶犹豫不决道:“可是...” 西狂神君走到笑弥勒身前,抬起他的下巴,笑道:“你...当真不怕死?” 笑弥勒颤声道:“属下当然怕死,只不过属下职责所在,还请神君成全。” 西狂神君道:“也罢,倘若不让你们看看盒中之物究竟是何物,你们必然不会死心。” “不过,笑弥勒,倘若盒中之物并非是无字天书,你又当如何?做任何事情,都得付出代价,这是本座的规矩。” 笑弥勒眉头皱了皱,道:“全凭神君处置。” 西狂神君哈哈一笑,道:“你是北残神君的人,本座有什么权利处置你?” 笑弥勒沉默了一阵,道:“也罢,事已至此,属下已无退路。黑盒子之中倘若不是无字天书,属下甘愿自刎谢罪。” 西狂神君摇了摇食指,笑道:“自刎谢罪,还远远不够。本座还要灭你三族,这便是你以下犯上的代价。” 笑弥勒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道:“神君,你...你不能,不可以。求神君念在属下为宗门出生入死几百年的份上,过属下的家人以及朋友,求神君开恩。”说着不停的叩着头。 西狂神君笑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要看吗?” 笑弥勒停下叩头,道:“属下若是不看了,神君能否放过属下的亲朋好友?” 西贤神君微微一笑,道:“抱歉,太迟了。本座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只可惜你把它给糟蹋了。” 笑弥勒只觉心如死灰,沉默了半响,道:“那倘若盒中之物正是那无字天书,神君又当如何?” 西狂神君哈哈大笑一阵,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真气,直震得众人心潮澎湃。 笑罢,西狂神君道:“和你一样,当场自刎谢罪。” 杀僧一听这话,顿时大惊,他心里明白得很,那黑色盒子里的东西多半就是那无字天书。 他沉吟了片刻,道:“世尊,不可。那笑弥勒是什么身份,哪里配和你老人家对赌。以属下愚见,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此事到此作罢。不知世尊意下如何?” 西狂神君哼了一声,道:“杀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本座做事?” 杀僧大惊,跪地求饶道:“世尊恕罪,属下只是怕此事传出去,有损你的威名,毕竟与下属对赌之事,在我报恩门中还是第一次,还请世尊三思。” 西狂神君哼了一声,道:“混账,若不是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哪里还有命在这里教本座做事。” 杀僧又不停地叩头,道:“世尊恕罪!” 西狂神君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杀僧,说着走到慕容卿尘的面前,盯着慕容卿尘的双眼,笑了笑,道:“既然他们想看,那你便把盒子打开,让他们瞧一瞧。” 慕容卿尘把头转了过去,怒道:“办不到!” 西狂神君愣了片刻,笑道:“你这丫头脾气倒是挺倔,那本座只好得罪了。” 说着他手掌忽然一翻,卷起一股劲气,已将慕容卿尘笼罩其中。 慕容卿尘轻呼一声,顿时只觉身躯不受控制,动弹不得半分。 她顿时大惊,大骂道:“你这恶魔,你无耻,你混蛋!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西狂神君哈哈一笑,道:“你这骂人的本事真的很一般。不过...你这皮肤倒是很水灵。” 说着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慕容卿尘愣了片刻,两颗银豆夺眶而出,怒骂道:“混蛋,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西狂神君又是哈哈一笑,道:“那就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 然后手指一戳,点中了她的哑穴,手指又是轻轻一挑,那枚黑色盒子已落在了他的手上。 杀僧急忙道:“世尊,不可!” 西狂神君回过头看着杀僧的眼睛,眼中迸发着冷冽的杀机和霸气,淡淡道:“怎么?你还有意见?” 杀僧不由打了个冷颤,道:“属下,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曾经答应过别人,一定会保护那位少侠的安危,还请世尊莫要伤害他的性命。属下甘愿一死,还请世尊成全!” 说着手掌一翻,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西狂神君大怒,喝道:“放肆!本座让你死了吗?”说着手掌一翻,伸出二指,夹住了杀僧即将落下的手掌。 杀僧叩头道:“属下愿以我一命换那位少侠一命,请世尊成全。” 西狂神君沉默了片刻,道:“本座可以不伤害他的性命,不过那黑色盒子本座却一定要打开,此事关乎本门生死大计,任何人不得阻挠,否则杀无赦。” 杀僧一边叩头,一边感激涕零道:“谢世尊不杀之恩,谢世尊!” 西狂神君瞧了瞧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几人,见几人都把头都低到了地上,不禁冷哼一声,然后咯噔一声,打开了那黑色盒子,顿时只见一道绿光溢了出来。 他瞧了盒中之物一眼,正是无字天书,不禁微微一笑。 他双指一夹,已将无字天书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在里面放了一封书信。 他又瞧了众人一眼,见众人依旧把头低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冷哼了一声,道:“诸位,把头抬起头,好好看看这盒子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依旧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西狂神君怒道:“都给本座把头抬起来,否则杀无赦!” 几人这才把头抬了起来。 西狂神君把盒子抛在了花蝴蝶手上,道:“你来看看,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 花蝴蝶颤颤巍巍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西狂神君怒道:“本座让你看。” 花蝴蝶颤巍的打开半闭的盒子,看了一眼,道:“好像...好像是...是一封书信。” 笑弥勒一听这话,顿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瘫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西狂神君道:“花蝴蝶,把信打开,给大伙念一念。” 花蝴蝶擦了擦额角汗珠,道:“属下,属下不敢!还请神君饶过属下,属下日后必定以神君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西狂神君暴怒,道:“本座让你念!” 花蝴蝶道:“是,是!” 战战兢兢的打开信封,摊开信纸,又颤巍巍的看了西狂神君一眼,念道:“西狂兄在上,小弟东霸拜上。余近年来一直在收集地煞...” 花蝴蝶再次抬起头看了西狂神君一眼。 西狂神君十分不耐烦,怒道:“接着念,你若是再敢停下来,本座立马要了你的狗命。” 花蝴蝶道:“是...是。余近年来一直收集地煞神君那厮图谋不轨的证据,奈何一无所获。几月前,小弟在地煞神君那厮,门外所秘养的一位小妾那里找到了铁证。” “可惜小弟过于托大,被地煞神君那厮发现,他伙同...北残神君,以及门中另外几位高手,将小弟打成重伤。小弟拼死一搏,方才侥幸逃脱。地煞神君居心叵测,欲对...欲对...” 西贤神君双眸一冷,道:“欲对什么?” 花蝴蝶道:“抱歉,神君,此处原本有几个字,只可惜已被血水侵染,看不清楚了。” 西贤神君道:“那两个字是‘门主’,之前隐约还能看清,只可惜本座揣在怀里被汗水浸透,以致于无法辨别,你接着念。” 花蝴蝶继续念道:“欲对...欲对门主大人不利,还望哥哥早做打算,以免被那厮先下手为强。” “小弟有意铲除恶贼,奈何已身中摧心掌,命不久矣,至于证物,小弟已藏在一处秘密之地,哥哥可凭着此信,前往烟雨山庄获取。此事还请哥哥立马报告门主大人,请他老人家亲自定夺。小弟东霸再拜!” 三人一听这书信,只觉得心如死灰。 西狂神君瞧了花蝴蝶一眼,道:“至于东霸...你应该知道是何人吧?” 花蝴蝶道:“小人知道,是...是报恩门六大神君之一,东霸神君。” 西狂神君续道:“下面的印章呢?可是东霸神君之物,能否造假?” 花蝴蝶道:“确是东霸神君的私印,乃是由报恩门秘法所制,无法造假。” 西狂神君叹了口气,道:“那么...三位有何打算?是继续效忠地煞神君,以及北残神君那伙逆贼,还是弃暗投明?本座绝不勉强。” 三人对视了一眼过后,齐声道:“我等愿谨遵神君之令,誓与那伙逆贼不共戴天。” 西狂神君看了笑弥勒一眼,道:“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 神色一凛,道:“怎么,你还要本座亲自动手吗?” 笑弥勒沉默了片刻,道:“事已至此,老夫甘愿受死,还请世尊...饶过属下一家老小,属下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世尊的大恩大德。” 西狂神君哼了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你一个出家之人,恐怕也没什么家人们。也罢,本座便饶恕了他们。” 弥勒佛叩了一首,道:“谢过世尊!” 长长叹了口气之后,手掌忽然一翻,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一股血水蜂蛹而出,顿时染红了笑弥勒的僧袍,他呃呃了几声,倒地身亡。 西狂神君瞧了花蝴蝶和泥人孙二人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至于谁死谁活,自行决定。” “毕竟你二人曾是北残神君那逆贼的下属,本座若是收了你们,很难保证你们不会反水弑主。” “当然,你们也可以奋力一搏,与本座一较高下,本座给你们这个机会。不过,你们若是输了,你们二人的三族都得死。任何事情都有代价,这便是本座的代价。” 花蝴蝶二人缓缓抬起头,彼此看着对方。 对视了半晌之后,忽然一跃而起,大战到一处。 泥人孙以泥人为武器,将傀儡术发挥到极致。 花蝴蝶则是凭着一套摄魂术以及绝妙的身法,越战越勇。 半个时辰过后,大战落幕,花蝴蝶以重伤的代价,将泥人孙劈于掌下。 花蝴蝶拖着血淋淋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西狂神君面前,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叩首道:“属下诚心归附,还请世尊成全。” 西贤神君微微一笑,道:“听说...你好色如命,曾经凭借着摄魂术诱奸了几百位良家女子,此事可是真的?你那摄魂术当真如此神奇,可以让天下女子甘心沉沦?” 花蝴蝶微微一愣,笑道:“师尊若是喜欢,属下这便将那摄魂术奉上,算是属下的入门之礼。” 西狂神君哈哈一笑,道:“果然识时务,那么便拿出来吧,也好让本座开开眼。” 花蝴蝶心中大喜,道:“是,是!” 手掌一翻,从储物灵戒中祭出一本写着“摄魂术”三字的秘籍,双手呈上。 西狂神君眸光忽然一冷,手指一捻,连人带指,直取花蝴蝶咽喉。 花蝴蝶“呃呃”的叫了几声,一手捂住鲜血淋漓的脖颈,一手指着西狂神君,颤声道:“你...你...” 说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西狂神君双目半睁半闭瞧了花蝴蝶一眼,冷冽道:“奸淫掳掠,滥杀无辜。你...死不足惜。” 然后转身解开了慕容卿尘的哑穴,笑道:“小娘子,以你现在的情况,又如何护得住无字天书。你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本座必会将无字天书双手奉上。如何?” 慕容卿尘呸了一声,瞪着西狂神君道:“你这个臭贼,谁又会相信你的鬼话?” 西狂神君哈哈一笑,道:“本座从来不打诳语,咱们拭目以待。小娘子,本座要走了,你可别太想我啊!” 说着扬长而去。 第128章 火焰岭 慕容卿尘一听白虎动静,见它不停地欢呼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蠢虎,坏虎,没一点用处的笨虎。刚才姐姐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为何不上前帮忙,反而在一旁欢呼雀跃?” 说着在白虎的头上轻轻砸了几拳。 白虎不仅不生气,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一边欢笑不止,一边在慕容卿尘四周不停地打转。 “群魔乱舞,七上八下乱蹦跶,一丘之貉。一蚍撼树,两儿辩日难吞天,九牛一毛。杀僧,本门接头密令已改,凡是对不上密令者,皆为逆贼。杀无赦!” 也就在这时,虚空中再次飘来了西狂神君的霸气的笑声。 渐行渐远。 杀僧跪在地上,朝着虚空拜了三拜,道:“是,属下得令。” 慕容卿尘二人见天色已晚,便在此处搭了两座简易帐篷,各自想着心事。 第二日早晨,二人在附近的一处分舵添加了一些口粮及饮水,并带着五位天罡护法长老一起上路。 杀僧虽然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但却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这一段时间里,他不仅未曾为难慕容卿尘半分,而且还把她的衣食起居安排得甚为妥当,甚至还不惜消耗珍贵丹药和自身真气替她疗伤。 世人只知,报恩门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西凉国境内,是一个集江湖与朝堂的超级大门,为七大隐世仙门之一。 不仅掌控着西凉国的黑道势力,甚至还拥有着控制和影响西凉国朝堂,兴衰存亡的实力。 但报恩门究竟起源何时,门主何人,宗门地何在,已无从考究,也鲜有人知。 但门中的高手,却是有迹可循。 其中,光是总舵便有五十多位当世一流高手。 有诗为证,曰:“一主二宰三少尊,四王五侯六神君。七老八怪九飞鹰,另加十方杀中神。” 其中一主、二宰、以及四王更是当世老一辈的超一流高手。 七人当中要么是纵横天下的一方枭雄,要么是隐居不出的世外高人,要么就是执掌数十万王朝大军的一方统帅。 三少尊为报恩门门主的三大亲传弟子,实力虽然不及前面七人,但地位尊崇,在新一辈当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大高手。 这三人修为精深,境界通神,比之老一辈的高手五大神侯、六大神君,报恩七老,以及报恩八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五大神侯,六大神君的身份向来隐秘,也都是称霸一时的黑道巨擘。 其中,六大神君,乃是报恩门的六大监察使,也是中年一辈的绝顶高手,坐镇天地东南西北六方。 其中,北残神君被狗蛋误杀。 南毒神君在擎天涧被慕容卿尘所杀,而她也因此瞎了双眼。 加上昨日那个霸道,而又狂傲的西狂神君。 以及那封密信中提到的东霸神君,地煞神君。 再加上一个身份神秘的天衍神君,为报恩门六大监察御史,共同组成了报恩门的监察体系。 报恩七老,原是西凉国名门正派中的七位高手,也是报恩门七大传令使。 报恩八怪,为西凉国黑道,亦正亦邪的八大怪杰,也是报恩门八大护门使。 报恩九鹰,则是由九大年轻貌美,修为高深的女子组成,执掌着报恩门的情报系统。 十方杀神则是报恩门的十大杀手,专干一些杀人越货,取人首级之事。 总舵之中,除了上面提到的五十多位当世一流高手之外,尚有三十六位天罡护法长老,以及七十二位地煞监察使者,共计一百零八位一流好手。 而总舵之外,共有三十六处明舵以及十八处暗舵,每一处分舵各设舵主一名,堂主、香主数名,以及二百多位修为精深的弟子。 光是为了这次洪荒之行,报恩门便在这葬仙沙漠之中临时设了十几处分舵,为的就是给门中弟子补充物资。 如此数万人之众,又都是身负一定修为的修行者,其能量手段不可谓不大,势力范围不可谓不广。 比起西荒国第一大修仙宗门,道洲九宗之一,人称“万门之宗”的武帝城,实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能够影响这天下大势,左右一个诸侯国的兴衰存亡。 慕容卿尘一行人一路西进,路途所见,均是漫漫黄沙,毫无生机。 半个多月后的一个早晨,众人行至一座石窟之下。 那石窟高约十丈,勾连起伏,纵横数里,隐没在黄沙之中。 石窟上的壁画已腐朽难辨,散发着古老而又悠久的气息,不知经历多少岁月的洗礼。 慕容卿尘感知四周,觉得那石窟上所散发的气息颇为不凡,似是蕴含着某种高深的道。 她展开神识,打算一探究竟,忽听杀僧喊道:“少侠,小心!不可用神识探究那石窟上的壁画。” 慕容卿尘见他语气慎重,立即收起了神识。 杀僧解释道:“那石窟名叫火岭迷窟,据说是由一位上古大神的元神所化,其上蕴含着一道上古摄神之气,专攻武者的神识。” “武者的元神一旦被其选中,便会顷刻间被其吞噬干净,从而沦为一具行尸走肉的活尸,厉害非凡。” 慕容卿尘啊了一声,只觉得心惊肉跳。 一位护法长老嘀咕道:“奇怪,此地并不见什么火岭,为何又叫做火岭迷窟。” 杀僧一指远方,道:“你们瞧,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见一抹血红色的霞光,隐没在天边尽头。 那霞光呈血红色,又极其狭长,带着隐隐火光,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隐没在天地交汇处。 一位护法长老道:“那霞光莫非便是传说中的火焰岭?” 杀僧道:“正是。火焰岭又叫寂灭岭,岭上散发着无尽毒火。方圆千里之外,可毒死凡人。方圆百里之外,可重创仙人,非同一般。” 另外一位护法长老,惊呼道:“什么?那便是传说中的火焰岭吗?” 杀僧道:“不错。多年之前,门主曾派遣大悲龙王亲率数十位高手,进到这葬仙沙漠当中,一探究竟。” “那一次的探险之行,当真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我们十几人险些全军覆灭,唯有三人逃出生天,而本座正是那三位幸存者之一。于这葬仙沙漠中的环境,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又一位护法长老道:“江湖传言,西凉关这片荒芜人烟的大沙漠,之所以被世人称之为葬仙,便是其中藏有五处避无可避,且九死一生的生死绝地。一为剑墟,二为醉晚林,三为忘川河,四为火焰岭,五为黑海沼泽。敢问上官,此事是真是假?” 杀僧道:“是真的。因此大伙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又一位护法长老道:“好在门主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事先命人炼制了既能防火,又能防毒的火灵珠,否则今日,我们几人恐怕都会死在此地。” 杀神手指一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枚水晶般的颗粒,递到慕容卿尘面前,道:“少侠,这便是火灵珠,请尽快服下。” 慕容卿尘愣了一下,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 众人寒暄一阵,继续西进。 越是靠近火焰岭,四周的温度越是灼热。 整个天地,犹如一座巨大的熔炉,到处冒着热气腾腾的热气。 众人只觉得酷热难当,寸步难行。 一位护法长老抱怨道:“他娘的,热死人了。如此下去,即便是有那火灵珠的防护作用,我们恐怕也会被烧焦。诸位兄弟,可有什么避暑之物?” 另一位护法长老道:“我这里倒是有几枚冰魄丹,不知有无效果。” 说着给众人每人分发一枚乳白色的水晶丹药。 众人服下冰魄丹过后,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冰凉,好似置身于一座水池当中。 傍晚时分,杀僧几人已到火焰岭之下。 众人抬头一瞧,只见一座烧着了的崇山峻岭,纵横在面前。 峻岭之上,到处冒着通天火焰,以及翻滚不休的热浪。 照得无尽虚空,火光一片。 但奇怪的是,那些火焰以及热浪均居高临下,但却似是被山岭束缚住了一般,并不下泻,也不奔流,只是那样静静奔涌着。 火焰岭中,有一峡谷,从东往西,贯穿了整座火焰岭。 峡谷下方的地面上,立有一石碑,上写:“天门峡,火焰岭入口,凡人莫入。”一行大字。 这天门峡地如其名,悬崖中间断离,两旁峭壁丛生,直插云霄,峰峦倚天似剑。两壁相对,中有一门,犹如登天之门,故称“天门”。 如此险敌,必是易守难攻。 谷外火焰通天,谷中却是星火不见。 反而寒气逼人,云雾弥漫,在火焰的余光中散发着影影绰绰的光辉。 第129章 浪子 “来者何人?” 杀僧几人正瞧之间,忽听一个苍劲豪迈的声音从谷口方向传来。 杀僧寻声一瞧,只见五个精壮汉子一字并开,立于谷口之上。 其中为首的那人,身材又高又瘦,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血红色长袍。 一头灰白相间的乌发,杂乱的蓬在头上。 混浊而又冷漠的双眼之中,迸着两抹冷冽了精光。 漆黑如墨的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血雾。 这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时散发着一股骇人听闻的冰冷和死气,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叫人瞧着心里极不舒服。 一看就知,此人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其余四人则是与杀僧身边五位护法长老一模一样的装扮。 四人个个目光炯炯,杀气腾腾。 显然也是天罡三十六大护法当中的四位。 杀僧朝着那红袍汉子拱了拱手,行礼道:“想必阁下也是我报恩门中人,不知是总舵中的哪一位大人,本座杀僧这厢有礼了。” 红袍汉子眯着眼双眼瞧了杀僧一阵,神色甚是孤高冷漠,略一拱手,回礼道:“原来是杀僧兄弟,本座浪子,与你一样,同为十大杀神之列。奉西狂神君大人之命,在此守关。” 杀僧眼中陡然升起一抹敬畏之色,显然那人的身份在杀僧之上。 杀僧恭敬一礼,笑道:“原来浪子大哥亲临,小弟失敬了。小弟也是奉西狂神君大人之令,有公干在身,需得即刻返回宗门。还请哥哥行个方便,为我们放行。” 这浪子在十大杀神之中排行第六,比排在第九的杀僧要高了三位。 而且,十大杀神平日都是单独行动,极少有合作碰面的机会。 加上,此次任务特殊,为了防止对手浑水摸鱼,才不得不脱去鬼头,显露真容。 平日里,报恩门众人均是以披风遮体,鬼头遮面,因此彼此之间只知道对方的代号,并未见过真容。 浪子一听西狂神君四字,连忙收起傲慢之色,拱手一礼,笑道:“哥哥既然有公干在身,又是奉了世尊之命,本座也不好多加阻拦。不过,依照规矩,我们须得事先对上接头暗语,确认了身份之后,方可方行。得罪之处,还望哥哥见谅。” 杀僧拱手回礼,笑道:“多谢哥哥体谅,理应如此。” 说着清了清嗓子,念道:“群魔乱舞,七上八下乱蹦跶,一丘之貉。” 浪子的眼眸当中陡然闪过一抹冷光,笑吟吟的瞧着杀僧。哼了一句,心想:“有传言,今日里有贼人冒充我报恩门中人,已伤了我几处分舵的弟子,没想到竟然是你这厮。” “哼,你这厮冒充我报恩门门人也便罢了,却编纂出了一句如此欺人太甚的口诀,辱骂我报恩门,当真是寿星公上吊,不知死活。哼,咱们走着瞧吧。” 杀僧见红袍老者一言不发,不由得微微一怔,拱手笑道:“浪子大哥,该你对暗语了。” 浪子的脸上的血光一闪而逝,哈哈一笑,回道:“万众来朝,九州风云千年录,一门为尊。” 杀僧“咦”了一声,目光不禁变得深邃起来。 他沉吟了片刻,心道:“原来你这厮与地煞神君那伙贼人一样,竟然也是个叛徒。胆敢反叛报恩门,反叛世尊,必会落得和花蝴蝶那三个逆贼一样的下场。” 他沉吟了片刻,朝着身边五位护法长老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那厮的口号已经过时了,必然是个叛贼无疑,大伙小心戒备。另外,我方比对手多了一人,又是出其不意,必然能够将那伙逆贼一网打尽。” 一护法问道:“大人,你确定吗?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现误会,我们几人都性命难保。” 杀僧道:“口号已经更改,凡使用旧口号者,都是地煞神君一党,皆为叛逆。此事乃是我家世亲口所说,岂会有假。” 那护法道:“可是...如此大事,怎么不见宗门传讯?” 杀僧道:“宗门距此数万里之遥,如何传讯?再者,几日前,我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你们究竟是不相信本座,还是不相信我家世尊?又或者说,你们已经投靠了地煞神君那厮,打算背叛门主,背叛我报恩门?” 几人一听到这话,顿时大惊,道:“属下不敢,不敢。” 杀僧道:“另外,据本座估计,我家世尊必是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若是让他知道你们几人,在面对乱臣贼子时,竟会如此贪生怕死,犹豫不决,他老人家必会大发雷霆。如何抉择只在一念之间,还望诸位还是好自为之。” 那护法愣片刻,拱手道:“属下必然以大人,以及西狂神君马首是瞻,绝不敢心存二心。” 其余几人也微微点了点头,纷纷手摁兵刃。 浪子见几人一直踌躇不前,心里不禁冷哼一声,心道:“逆贼,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好合计的。” 他微一拱手,笑道:“诸位,口号既然已经对上,又何故犹豫不决,请过关吧。” 杀僧微微一笑,拱手道:“好说,好说!” 说着大摇大摆径直向峡谷中走去。 杀僧几人刚走到谷口时,忽见浪子大手一挥,轻喝道:“动手,将这群冒充我报恩门的贼人,全部给本座诛杀了。” 其余四人不由分说,纷纷亮出冰刃,向杀僧几人冲了下来。 杀僧目光陡然一凝,喝道:“来得妙极,给本座杀光这群叛贼,一个不留!” 手掌陡然一翻,凝成一道剑指,一跃而起,径直向浪子杀去。 浪子“哼”了一声,道:“三分截指,不过如此!” 手掌也是一翻,拍出一只拳印,直取杀僧脑门。 其余报恩门护法长老,一人对上一人,各自杀作一团。 最后一位护法长老则是手握长剑,护住了慕容卿尘。 众人一经交手,便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招招毙命。 约莫一盏茶功夫,有两位报恩门护法长老倒在血泊当中,两方人马各自损伤了一人。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又有四位报恩门护法纷纷倒下,生死不知。 又过了一阵,最后两位护法倒进血泊里,奄奄一息。 虽然护法长老之间的修为相差不大,但诚如这种近乎两败俱伤的场面,却是极少出现。 浪子与杀僧二人则是越战越勇,一个指风如刀,一个掌力如山。 浪子凭借着身法的优势,而杀僧则是凭借着极强的身体防御,虽然境界有所不如,但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翻云掌。” 突然,只听浪子轻喝了一句,当即一跃而起,飞上半空,借着身子下落之势,居高临下,奋力拍出一掌。 掌势之下,只见一只虚无缥缈,犹如云朵一般大手印,从无尽虚空上,带着山岳一般的力量,朝着杀僧头顶压来。 掌印未至,劲气先到! 杀僧已感呼吸不畅,他轻喝一声:“三分天下。” 身子忽然一跃而起,朝着那大手印径自迎了上来,行至近前,身子于空中折转三次,朝着大手印前中后分别点出三指。 只听“啪啪啪”三声轻响,大手印犹如一座破裂的冰面,裂开了几条一指宽的裂痕,突然轰的一声,散作满天拳影。 混乱之中,二人各自向后倒飞了十余丈,嘴角纷纷溢出血渍,显然虎口都已被对方震裂。 二人都是微微一惊,几乎同时跃起,近身肉搏在一起。 数十招过后,二人纷纷落在地面上,衣服已被血水浸透。 峡谷的一边,只见杀僧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里,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而峡谷的另一边,浪子却傲然挺立,显然只是受了轻伤。 浪子双眸闪烁不定,愣了片刻过后,他轻喝一声,道:“逆贼,死吧。” 说着,脚下无风自动,连人带拳,朝杀僧拍出了一拳。 “大胆!” 护着慕容卿尘的那位护法长老大喝一声,朝着浪子斩出了一剑。 浪子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说着,脚下一滑,调转了方向,与那位护法战在一起。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那位护法长老被浪子一掌结果了性命。 浪子吐了一口血之后,抬起头看了慕容卿尘一眼,喝道:“逆贼,受死。” 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朝着慕容卿尘拍下一拳。 慕容卿尘大惊,长剑一凝,划出一道剑浪,但秀口中也随之冒出一股血箭。 一招过后,二人纷纷退后。 不同的是,浪子只退后了三步,慕容卿尘却退后了一丈之距。 浪子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身受重伤,真是天助我也。” 说着再次朝着慕容卿尘拍出一拳。 慕容卿尘在使出一招之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隔开了一样,疼痛无比,此时她哪里还有力气再使出第二式。 她叹了口气,不禁闭起了双眼。 第130章 原来是故人 “浪子,住手,此人杀不得。胆敢忤逆抗命,本座必杀你。” 也就在这时,只听无尽虚空之外传来一道洪亮而又凛冽的声音。 浪子一惊,呼道:“世尊?是你吗?”手掌一凝,收回了必杀一击。 片刻过后,只见无尽的虚空之外,忽然闪出一条青影。 那青影的速度极快,犹如一条青色闪电,片刻之间已到众人之前。 青影落定之后,竟然是一个青面鬼头人,那人眸光一扫众人,哈哈笑道:“鬼刀快逃生,银枪莫相逢。和尚动杀戒,算子要人命。浪子金不换,最险一书生。一鬼带三剑,杀人笑谈中。十方杀神,本座西狂神君能够统领你们这一群蠢猪,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那笑声犹如山呼海啸,直冲云霄,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西狂神君笑罢,冷厉道:“无耻叛贼,本座亲临,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杀僧和浪子一听这声音,脸上均现出一抹喜色。 心里都在想:“你这无耻的叛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浪子双足一点地面,径自奔到西狂神君身前,跪到地上,恭敬行了一礼,涩然的笑了笑,道:“世尊大驾光临,属下有失…” “远迎”二字还未说出口,只觉胸口忽然大痛。 他低头一瞧,见胸口已被人洞穿,血水纷涌不止。 他抬头一瞧,见西狂神君正笑嘻嘻地舔着自己指尖上的血迹。 浪子双目圆睁,手上青筋凸起,眼中充满了不解之色,颤声道:“世尊,为...为何?” 西狂神君“哼”了一声,道:“你这本座门下的奸细,地煞神君的走狗。不仅背叛了本座,还企图背叛门主。忤逆门主,死不足惜。” 说着手指微微一捻,一道剑指直取浪子的眉心。 只听‘噗嗤’一声,浪子顿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瞪大着双眼,一脸不解的瞧着西狂神君,断断续续道:“世...尊,属下...没有...” 忽然,他眼皮一沉,死了过去。 浪子那一方众护法一见这情形,顿时心惊胆寒,拖着重伤的残躯,爬到西狂神君面前,依次跪到他的脚下。 其中一人求饶道:“请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几人...都是受浪子那厮的胁迫,才不得已...追随地煞神君,还请大人念在我们几人之前的一些功劳,网开一面。” 事实上,这几人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所谓的追随地煞神君云云,也只是为了活命,顺着西狂神君的话茬,所说的违心之论。 西狂神君淡淡的瞥了杀僧一眼,问道:“杀僧,你们的伤势如何?” 杀僧受宠若惊,愣了片刻之后,跪在地上,激动道:“多谢世尊关心,我们已服了疗伤丹药,已无大碍。只是属下带出来的五大护法长老却死了两位。” 西狂神君点了点头,道:“放心,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门主,他们是为了本门而死,家人也必会得到最丰厚的抚恤。” 另外三位护法长老对视了一眼过后,其中一人朝着西狂神君行了一礼,道:“谢世尊,今后我等必一世尊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西狂神君微一摆手,道:“罢了。” 他瞥了杀僧一眼,道:“杀僧,以你之见,这几个叛逆应当如何处置。” 杀僧早已吓破了胆,不禁打了个哆嗦,拱手道:“属下…毫无意见,全凭世尊一人乾坤独断。” 西狂神君点了点头,道:“很好!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都杀了吧!” 杀僧眉头皱了皱,手掌忽然一扬,手下三位护法长老手起刀落,把对方几位重伤的护法毙于掌下。 慕容卿尘修为固然通神,但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初涉凡尘的少女,何曾听过如此血腥狠厉的场面,心头不由得震颤不已。 西狂神君走到慕容卿尘身边,瞧了她一眼,笑道:“哟呵,瞧这气色,很不错嘛。想来杀僧为了救你,也算是尽心竭力了。” 慕容卿尘轻轻“哼”了一声,气鼓鼓道:“你…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大魔头。你…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西狂神君哈哈一笑,道:“你连一眼都不愿见本座?那你想见哪个?是那个和你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傻小子吗?” 慕容卿尘心头一颤,娇喝道:“你…你说什么?” 西狂神君笑道:“我说...那个又傻又蠢又不解风情的傻小子。哦,对了,好像叫什么狗胆儿。” 慕容卿尘怒道道:“你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何还羞辱他。不对,你...你见过他,你把他怎么样了?” 西狂神君笑道:“像他那样又傻又蠢的人,留在这世上又有何用?自然...是被本座一剑杀了。” 说着,她不禁伤心哭了起来。 慕容卿尘的心头仿佛在瞬间,被人用大铁锤狠狠打了一下,刺痛无比,一股血水随即从她玉口中冒了出来。 她怔了片刻,忽然一指西狂神君,哭道:“你...你这狗贼。我...我...” 连说两个“我”字之后,一口血水再次吐了出来。 西狂神君一瞧之下,神色大变,道:“你别着急啦,他并没有死。” 慕容卿尘愣了片刻,微微闭起了双目,只见两颗银豆般的泪珠,从她秀丽绝伦的脸上静静流淌。 沉默了片刻过后,她突然缓缓睁开一双泪眼,瞧着天西狂神君,淡淡道:“西狂神君,我恨你,也恨你们。今日,我慕容卿尘若是不死。他日,我必会将你,以及你报恩门所有人,挫骨扬灰。” 西狂神君又是一怔,道:“他...那个傻蛋白痴,他福大命大,真的没死啊。” 慕容卿尘娇喝道:“闭嘴!他不是傻蛋,更不是白痴。在我心里,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说着又忍不住伤心哭了起来。 西狂神君怔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他若是听到了你这番话,必然会大感欣慰。为了你,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说着他不禁又长长叹了口气。 慕容卿尘扁了扁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道:“你这混蛋,你都把他给杀了,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杀人狂魔,我恨死你了。” 西狂神君笑了笑,道:“我已经说过三遍了,他并没有死。并且,他还让我转告你,让你务必好好保重,将来一定会有重逢之日。” 慕容卿尘愣了片刻,颤声道:“你…你…你说的可是真话?他真的没死?那...那他身上的毒解了吗?” 西贤神君笑了笑,道:“真话,他还好好活着。至于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慕容卿尘激动道:“那…他现在在哪里啊?我…我…” ‘好想他’几字终究说不出口,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西狂神君叹了口气,道:“安心养病,别想太多。他说了,让你一定要振作精神,走出这生死绝地,届时他必会为你请最好的大夫,帮你治眼。” 慕容卿尘怔了片刻,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对他的事情为何如此了结?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西狂神君哈哈一笑,道:“也许是萍水相逢,也许是相敬如宾,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随即转身向杀僧径直走去。 慕容卿尘怔了片刻,眼神忽然一亮,娇呼道:“相敬如宾?狗…够蛋儿?” 说着鼻子不禁一酸,两颗银豆忽然滑落。 她瞧着东辰处变不惊的模样,恨不得立马扑进他的怀中,倾诉着这几日来的满心委屈和牵肠挂肚。 但她也明白,眼下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她瞧了瞧白虎,见它在自己身边不停的欢呼雀跃,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道:“好啊,你这臭虎,坏虎!原来你几日前便已已认出了你哥哥,却和他合伙欺负我。你家伙,看我不打你。” 白虎翻了个白眼,逃跑了。 慕容卿尘抬起那双空洞而又满含泪水的双眼,瞧着西狂神君消失的方向,扁了扁嘴,道:“你分明聪明绝顶,文武双全。又剑法出众,处事果决,却要装扮傻子欺骗于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想理你啦。” “唉,算了吧,看在你活过来的份上,我...我就原谅你了。嘻嘻。” 不错,其实真正的西狂神君,已在楼兰古城被剑一等人重伤,并被东辰偷袭而死,眼前之人自然就是东辰假扮而成。 他在帮西狂神君收尸时,发现了一封信,也就是之前他让花蝴蝶当众宣读的那封信。 然后将信中的‘欲对天衍神君不利’一句话中的‘天眼神君’四字故意抹去,并嫁接到门主身上,活生生把地煞神君一伙人打成了报恩门的叛逆。 至于接头暗语已改,更是一派胡言,不过是想把报恩门的这池水搅浑,他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杀僧瞧了东辰一眼,拱手道:“世尊,你瞧,这天色已经晚了,不如今晚我们就在这谷中歇息如何?另外,我们的食物储存也不多了,此处既然是那群叛逆的藏身之地,想必会有些存货。” 东辰淡淡道:“你来安排。” 杀僧又瞧了东辰一眼,小心翼翼道:“属下听闻世尊...向来喜好女子,尤其是美丽绝伦的少女。” “只可惜在这荒山野岭之间,也没个乐子供大人消遣。我见大人对那个小子,似是…情有独钟。不如...让他来陪大人喝上几杯酒,解解闷子。说不准,世尊一高兴,便会保他一命。” 说着指了指远处的慕容卿尘。 东辰心里暗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你把我凌某人想成什么了,是有断袖之癖吗?” “又或者说...你已经发现了慕容姑娘是女扮男装?倘若真是那样,你这条命也该活到头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道:“此人身上隐藏有重大机密,否则本门上下也不会花如此大的心力要捉拿此人。本座此举不过是从本门大计出发,你可别把心思动歪了。” 杀僧拱手一礼,道:“是,是!世尊为了本门大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属下当真是敬佩至极,佩服至极。” 东辰扬了扬手,道:“少拍马屁,这一趟你辛苦了,回到总舵本座必然会在门主面前替你请功,保你官运亨通,富贵荣华。” 杀僧心中顿时大喜,深深鞠了一躬,道:“是,是!属下必以世尊马首是瞻,万死不辞。生是世尊的人,死是世尊的鬼。” 东辰心里冷笑一阵,点了点头,续道:“没想到地煞神君那逆贼,竟然于暗中积蓄了如此庞大的力量,看来以后的路我们还得加倍小心才是。你记住,凡是对不出新暗号之人,均为地煞神君的同党,见之格杀勿论,斩草除根。” 杀僧见东辰眼中充满杀机,不禁又打了个哆嗦,道:“是,是!” 沉默了一阵,东辰问道:“对了,那小子可有什么异常?” 杀僧思索了片刻,道:“除了心情低落,精神萎靡之外,似乎也没见什么异常。哦,对了,他好像经常一个人念叨着什么狗蛋儿,也不知道那狗蛋究竟是人是狗。” “并且,她只要一提到那什么狗蛋儿,就会忍不住偷偷掉眼泪。一个大好男儿,竟是如此爱哭鼻子,当真是烦死属下了。” “如今,那无字天书已然到手,那小子与我报恩门来说,已毫无作用。属下曾承诺过别人,一定会护那小子的周全,还请世尊成全了属下这一份心思。日后,属下必当以死相报。” 东辰眉头忽然一冷,道:“休得多言,此事本座自有主张。另外,从今往后,你只需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就行,至于她如何发疯,如何胡言乱语,却不必过多关注。” 杀僧拱手道:“是!” 第131章 忘川河 东辰一行人晓行夜宿,一路西进,又是半月有余,已过了茫茫大沙漠。 这日傍晚时分,来到一条大河之前。 众人放眼望去,但见那河水血黄如金,奔涌流淌。 浩瀚辽阔,一眼望不见尽头。 河上阴风呼呼,倒映着浓郁的阴鬼气息,似云似雾又似花,变幻多端,缥缈无顶,仿佛一幅阴鬼画卷。 河内虫蛇环绕,牛马穿梭,到处弥漫着阵阵腥气。 湖畔立着一道石碑,上写“忘川河,凡人莫入”七字。 东辰见那忘川河甚是不同凡响,不敢有丝毫大意,瞧了杀僧一眼,问道:“杀僧,你对这忘川河的情况,了解多少?” 杀僧拱手一礼,道:“回禀世尊。了解一些,但并不多。” “相传,忘川河是沟通生者与死者之间的桥梁。河中水流的速度因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异,分为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象征着人们在死后世界所享受的不同待遇。要渡过这条河,唯一的方法就是搭乘河上的渡船。” “然而,渡河并非易事,需要支付特殊的船费,否则无法登船。即使强行上了船,也会被船夫无情抛入河中。” “那些无法渡河的灵魂,在轮回欲望的驱使下,冒险涉水渡河。但忘川河的河水冰冷刺骨,含有剧毒,能够腐蚀灵魂。一旦涉足,这些灵魂将永远无法上岸,只能化作河中的水鬼,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他们在这种痛苦中,对那些仍有轮回希望的灵魂产生了嫉妒和怨恨,一旦有灵魂落水,他们便蜂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一同承受这无尽的折磨。” “不过,那些只是传说,河中具体是什么情况,属下无从得知。” 众人一听杀僧这话,无不心惊胆寒。 东辰眉头皱了皱,问道:“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杀僧道:“有。门主曾命人炼制了护魂,凝神,以及防腐三种丹药,就是专门为这忘川河准备。那三种丹药,属下身上倒是有一些,足够我们一行人使用。有了那三种丹药,想必可以顺利通过这忘川河,然而眼下无船,却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东辰点了点头,道:“无妨,你先把丹药分派给大伙,我们再见机行事。” 杀僧又行了一礼,道:“是。” 服下丹药过后,东辰放眼望去,但见忘川河浩浩荡荡,不见边际,也不见渡河船只,只有一群群白鸥,时不时从海上飞掠而过。 他正瞧之间,忽见湖面上飘来一条小船,小船逆风行驶,速度显得有些缓慢。约莫一盏茶功夫,小船方才行驶至岸边。 小船停泊之后,从上面跳下一位黑衣大汉。 东辰仔细一瞧,但见那汉子,头戴黑帽,身穿黑衣。青面獠牙,表情凶恶。肤色黑青,泛着一股死气。 这哪里是个人,分别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只恶鬼。 那汉子走上前来,向众人施了一礼,问道:“敢问几位官人,可是要过河?” 杀僧拱手回了一礼,道:“正是,敢问船家如何称呼?这忘川河长短如何,以你这小船的脚程,几日可抵达对岸?” 那汉子笑道:“老朽人称龙王张,专以渡人过河为生,在此摆渡已有几十余年光景,是这忘川河上的熟客了。” “这忘川河大约五千余里,倘若不遇上风浪的话,加之返程为顺流,五六天即可到达对岸。” 杀僧怔了怔,笑道:“敢问老丈,这忘川河人烟稀少,加上风浪频发,生意想来并不好做吧?” 龙王张微微摇头,笑道:“不瞒几位,此地距离西凉国已不是很远,老朽祖上四代都是在此以摆渡为生,老朽又在此摆渡近三十余年,做顺手了,也有感情了,不舍得离开。” “再说,如果我换了地方,这一段河道岂不无人摆渡了,那过往的客人又该咋办呢?工作不论贵贱,都得有人做不是。” 杀僧微微点头,笑道:“老丈高义,倒是本座肤浅了。” 龙王章慌忙回了一礼,笑道:“客气,客气!可以看的出来,几位都是大好人。老朽虽不敢自称什么好人,但也并非什么坏人。我见天色已晚,还请几位抓紧上船,免得在这荒郊野外之中露宿,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杀僧瞧了一眼无边无际的湖水和即将下沉的暮色,又瞧了瞧东辰,拱手道:“世尊,你以为如何?” 东辰淡淡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这位老丈如此心热,我们又怎么好推却。” 杀僧道:“是。” 转头对龙王张说道:“我们决定了,乘坐你老丈的船,敢问这船资如何计算?” 龙王孙微微一笑,道:“一人五百两纹银。” 杀僧大叫一声:“什么,五百纹银,怎么如此昂贵?毫不避讳的说,诚如你这样的小船,至多不超过二两。五百两白银,足够买下一座不小的城镇,况且还只是一个人的费用。” 龙王张讪笑道:“抱歉,老朽行船已有三十年,一直都是这个价格。诸位若是觉得太贵,老朽也爱莫能助了。” 杀僧摸了摸口袋,道:“这次走的匆忙,忘带钱袋,本座能不能赊账?” 他自然也不敢向东辰要钱。 龙王张笑道:“本船的规矩是先交钱,后上船,童叟无欺。” 杀僧还想讨价还价,慕容卿尘扬了扬手,道:“诸位,再这样耽误下去,天恐怕便黑了,我来替你们结账好了。” 说着她从袖口中摸出八颗夜明珠,道:“老伯,我们一行八人,敢问这八颗夜明珠能够抵消船资?” 龙王张捡起一枚夜明珠瞧了一阵,眼中一亮,道:“够了,足够了!” 东辰朝着慕容卿尘拱了拱手,道:“那便多谢这位...小兄弟了!在一起这么久了,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你竟是一位潜伏的富翁。哦,不对,应该是富…富那个什么来着?对,富家少爷。 他哈哈一笑,故意将“婆”字不说出。 慕容卿尘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脸色微微一红,娇声啐道:“你这坏家伙,狗嘴儿永远吐不出象牙来。不过,那八颗夜明珠已是我身上最后的余资了,往后的行程,我们恐怕都得喝西北风了。” 东辰笑了笑,道:“有小兄弟在身边,即便是喝西北风,也比那山珍海味津津有味的多。” 慕容卿尘笑道:“少来,我可不吃你这套。” 这一路上二人可没少打情骂俏,众人也见怪不怪了,杀僧严重怀疑他的顶头上司,那个赫赫有名的西狂神君,性取向有问题,并把此牢记于心。 东辰哈哈一笑,一个蜻蜓点水径自落到小船上。 小船不怎么豪华,只有十余丈长短,但也足够几人栖身。 几人坐定之后,小船扬帆远航,顺风而行,浩浩荡荡向湖心行进。 东辰回首凝望,但见船下泛起的银白水花,电光火石般的向后方逝去,在无尽的湖面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银色丝带,不过片刻,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32章 乾坤剑 东辰正瞧之间,杀僧凑到身前,小声说道:“世尊,属下觉得这艘船有问题。” 东辰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个大白痴,连你这么憨的人都瞧出有问题了,我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笑了笑,道:“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慕容卿尘笑道:“问题出在那盆兰花上。” 说着玉手一指船头那一盆兰栽,只见那兰花在夕阳的余晖中摇曳绽开,妙不可言。 随即解释道:“我打小喜欢兰花,于这世间上的各种兰花知之甚详,可眼下这盆兰花,我却从未见过。” 东辰皱了皱眉头,笑道:“那不是兰花,而是迷魂草。” 杀僧道:“什么是迷魂草?” 慕容卿尘道:“是一种外形与兰花十分相似,可以散发出阵阵幽香,迷惑人心智的奇草。” 杀僧嘿了一声道:“龙王张那厮胆大包天,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属下这便去宰了他。” 东辰道:“杀了他简单,可问题是杀了他之后,你们之中又有谁能够撑船?” 杀僧挠了挠头,笑道:“这个…属下却不怎么擅长。” 转头向另外几人问道:“哥几个,你们可有人会撑船?” 另外几人都是摇了摇头。 杀僧道:“那…我们如何是好?” 东辰道:“静观其变。不过既然那兰花有问题,我们屏住呼吸也便是了。” 杀僧一怔,道:“这个…属下确实会的。不过天罡护发长老那哥几个,肯定不会那闭起神功,还请大人传授。” 东辰笑了笑,道:“谅他们一时半会也学不会那等神功,而且,一旦被那龙王张察觉,恐怕会打草惊蛇。这样吧,让他们一人服下一枚避气丹吧。” 其实他也会什么避气神功,不过是事先偷偷服下了一枚避气丹罢了。 杀僧笑道:“大人果然高见,属下佩服至极。” 东辰摆了摆手,显得有些嗤之以鼻,道:“少拍马屁,让大伙小心戒备了。” 对于这种既没涵养,又赤裸裸的拍卖屁,他听着实在不怎么受用。 又行进三日,小船已然行至湖心。 但见四周浩浩渺渺,空旷无垠,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独怆然而涕下’的孤寥之感。 就在东辰惊叹这造化之神秀时,忽见小船渐渐停在了湖中心。 他回过头一瞧,见龙王张舍弃了船桨,正似笑非笑的朝着几人走了过来。 杀僧一怔,喝道:“龙王张,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王张哈哈一笑,道:“什么意思,自是送诸位一程了。不过这次不是对岸,而是阴曹地府。杀僧,瞧着大家同属一门的份上,本座必会给你立一座墓碑。至于其他诸位,恐怕只能葬身这忘川河中了。” 杀僧怒道:“你好大胆子。” 东辰拍了拍杀僧的肩膀,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淡淡一笑,道:“鬼刀快逃生,银枪莫相逢。和尚动杀戒,算子要人命。浪子金不换,最险一书生。一鬼带三剑,杀人笑谈中。不知朋友,是十大杀手中的哪一位?另外,你可知本座是什么人?” 龙王张道:“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报‘报恩十杀’之一,也是一鬼带三剑中的一鬼,水鬼张。” 杀僧嘿了一声,道:“既是我报恩门弟子,为何又要难为自家兄弟。世尊在此,你还不赶快过来行礼。” 水鬼张笑道:“西狂神君?本座杀得便是你西狂神君。” 东辰诡异的笑了笑,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冷冽的杀机,道:“朋友,说出你背后的那个人,本座留你全尸。如若不然,本座必灭你满门。” 水鬼张神神色微变,怔了片刻,道:“恐怕你已经没这种机会了。都说龙困浅滩,本座倒要瞧瞧你西狂神君这条蛟龙,遇到这一望无际的大海,是否依旧能够掀起擎天风浪。都出来吧。” 说着他手掌斗然一扬,只见三十余位身穿黑袍斗篷、脸戴黑色鬼头面罩的汉子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将东辰几人围在中间。 东辰终于认识到了,这群人不是假叛逆,而是真叛徒,是地煞神君一方的叛徒。 杀僧怒道:“你们这群叛逆,究竟要做什么?” 水鬼张冷冷笑道:“自然是海底屠龙了!” 东西很哈哈一笑,道:“不过区区三十几个报恩使者,便想拿下本座这条蛟龙,地煞神君那厮未免太高看你们,也太小瞧本座了。” 水鬼张神色微微一惊,随即笑道:“地煞神君大人高瞻远瞩,自然不会认为就凭这区区几十个报恩使者,便能够拿下你威名赫赫的西狂神君。废话少说,动手!”说着大手陡然一扬。 众黑衣人神色都是微微一凝,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东辰毕竟不是真的西狂神君,又如何能够抵得住这几十位高手的围攻,不过片刻之间便已险象环生。 但他凭借着一身绝妙无双的身法,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拿他不住。 一盏茶功夫过后,忽听砰的一声,小船彻底支离破碎。 东辰一道剑指洞穿一位黑袍人的胸口,趁势抱起慕容卿尘,啵的一声,钻进水中,径自向湖底游去。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忽听西首一座山峰上传来一道冷冽的笑声,笑声过后,只听一人说道:“西狂神君,属下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他抬头一瞧,只见一位白衣白发,面容慈祥的老者正站在那座石峰上,瞧着他嘻嘻而笑。 他冷哼一声,笑道:“你又是何人?也是地煞神君那厮的走狗嘛。报上名来,本座不杀无名之辈。” 白衣老者眸中陡然升起一抹凶光,道:“本座乃是十方杀手排行第四位,也是‘一鬼带三剑’中三剑之一,乾坤剑是也。” “世尊,此次诛杀于你,并非是地煞神君之命,而是门主亲口谕旨。你勾结东霸神君以及天衍神君,欲叛出本门,人人得而诛之。” 东辰“哼”了一声,道:“一派胡言,本座对报恩门,以及门主他老人家向来唯命是从,忠心耿耿。门主他老人家,又怎会颁下如此荒唐可笑的的命令。” 乾坤剑冷哼一声,道:“忠心耿耿?鹰之泪那贱人是你放跑的吧?你叛逃本门,背叛门主,证据确凿,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忠心耿耿的鬼话。你也不想想,十方杀手本来一直听命于你,此次为何会全部叛你。” 东辰微微一怔,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心里骂道:“西狂神君反叛之事,究竟是事实如此?还是被地煞神君等人算计?不过此时已不重要了。” “他奶奶的,小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实了这西狂神君的身份,没想到西狂神君那厮偏偏不争气,竟然成了叛贼。” 他淡淡一笑,道:“本座纵横天下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厮混。如今,就凭你区区定山剑一人,焉敢在本座面前大放狗屁。” 乾坤剑剑哈哈一笑,道:“我乾坤剑生平虽然狂妄,但还没有狂妄到无知的程度。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擒住你赫赫有名的西狂神君。兄弟们,斩杀逆贼,门主大人必有重赏。” 他话音刚落下,只见数十位银袍斗篷汉子,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这报恩门的天罡护法的实力已是非凡,若是对上其中三四位,尚有一战之力。 可对上十余位,再加上一个定山剑,那无疑是以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不过他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手掌一凝,祭出太商剑,剑尖微微一抖,径直向其中一位银袍汉子刺去。 当下之际,惟有速战速决,以气势压倒对方,尚有一线生机。 那汉子微微一愣,大喝一声,连人带刀径直向东辰射来,竟然是人刀合一。 东辰脚下一滑,一挑三起,越过那抹刀光,继而转身,一剑刺向旁边另一位银袍汉子的心窝。 那汉子一怔,双掌齐出,奋力拍出一掌。 东辰又是一闪,长剑轻轻一抖,剑光已经从最左边那位汉子的脖子上一闪而过。 噗嗤一声,那汉子吐了一口血,当即死了过去。 众人一见这光景,无不大吃一惊,心里均生升起一个想法,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斩杀了一位一流高手,西狂神君这厮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若以真实实力对战,东辰若想击杀当场的任何一人,非得几十招不可。 而银袍汉子之所以会被秒杀,一是因为众人对西狂神君本就心中忌惮,出手时畏首畏尾。 二是,因为东辰的身法实在迅急飘忽,众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行进轨迹。 三是他的‘天地三才剑’剑法奇特,拥有控制对手之能,加上‘天地惊风剑法’快捷迅疾,飘忽不定,让对手根本抓不到他的任何破绽。 一招得手,东辰岂会错过这等天赐良机,几个击落奔向另外一位银袍汉子,那汉子以为东辰又是声东击西,身子只是象征性的向旁边闪了闪,哪知刚移动几步,一剑正中他的心窝。 就在众人错愕之间,他忽然一个转身,残影一闪,已飘到另外一位白袍汉子的身后,一剑斩下了那人头颅。 若是在陆地上,东辰自然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斩杀三人,即便他身法精妙无双,剑术神通。 而在这水中,一来,东辰本就在洛水中长大,极通水性。 二来,他身负青龙之体,于这水中便犹如龙入大海,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见三人瞬间被杀,其余众人顿时慌了手脚。 有的战战兢兢且战且退,有的左闪右夺避其锋芒,有的干脆退到了一丈开外。 东辰哈哈大笑一阵,豪气陡然大增,长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一道鬼影,纵横穿梭在众人之间。不过一盏茶功夫,又有三人成了剑下亡魂。 一阵厮杀,众银袍护法纷纷逃散,只余下定山剑一人独木强撑。 乾坤剑的修为境界固然比东辰一大截,乃是五气朝元五重境,足足比东辰高了五重境界,但战力与东辰却只是五五开,甚至有所不如。 然而此时此刻的东辰犹如一尊杀神,气势如雷如电,如妖似魔,乾坤剑早已心惊胆裂,又如何是东辰的敌手。 不过只用了一盏茶功夫,乾坤剑便被东辰一剑洞穿了胸膛。 第133章 偷袭 满江湖水,在经过一番大战过后,竟然形成了一座巨大漩涡。 水势迅疾如电,凶猛似虎,东辰越是往下沉,身体越是无法自持,只能随着水势飘荡在漩涡中。 过了不久,他只觉得精疲力竭,加上之前大战真气耗损过盛 据他推测,不出一盏茶功夫,他必会真气耗尽,昏厥过去,葬身于这大海之中。 就在他几近绝望之时,忽见一道光线从湖底扶摇直上,他仔细一瞧,竟是那白虎驮着慕容卿尘,从漩涡底部奔涌而上。 东辰顿时大喜,用手比划着:“虎兄,快过来!” 白虎一见东辰,立马欢呼雀跃的奔了过来,东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双脚一蹬,一个千斤坠,径自落在了白虎背上。 之前他将慕容卿尘放置在湖底的一座山石之后,原打算等击杀了几人之后便立即前去搭救,谁知大战竟引发了浪潮,让他一度万念俱灰。 不过,这白虎竟然还精通水性,简直就是水陆两栖,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白虎见东辰落在它的背上,兴奋的嘶鸣几声,破开湖水,径自向水面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白虎带着二人已冲出水面。 东辰抬头一瞧,但见湖面烟波浩渺,暮色沉沉,哪里还有水鬼张那艘小船的半点踪迹。 东辰心里了然,白虎虽暂时救下二人性命,但却无法持久。 如今之际,唯有找到水鬼张用来逃命的的那艘小船,方有一线生机。 其实,辨明小船行进的方向并不难,小船是顺流而下,只需以江上浮动的漂流物为参照,便可辨明水流方向,从而辨明小船行驶方向。 东辰瞧了一阵水流方向,已了然于胸,他可不认为水鬼张会孤注一掷,不作两手打算,必是留有后路。 他指了指前方,对白虎说道:“虎兄,这次全靠你了,朝这个方向追上去。” 白玉虎微微点头,踏浪而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广阔无垠的江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又过了一阵,黑点越来越大,显出一艘小船的轮廓来。 东辰“虚”了一声,道:“虎兄,悄悄靠过去。” 白玉虎欢快的点了点头,如一只大鸟,潜水疾行,悄无声息的慢慢逼近。 一人一兽临近时,只见那船上只有一人,正是那水鬼张。 此时他正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显是心情不错,毫无防备。 东辰看了水鬼张一阵,心道:“水鬼张?哼,你这假水鬼,今日你恐怕要成为真水鬼了。” 说着,他忽然一跃而起,手指化剑,朝着水鬼张的背心奋力点去。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水鬼张轻轻哼了一声,肥胖的身体晃了几晃,一头栽进湖中,自此在无任何声响。 东辰固然并不懂得什么撑船之术,但眼下也只能勉力为之,撑开船桨奋力向前划去。 三日之后的清晨,忘川河已快到尽头,远处的群山隐隐可见。 只是慕容卿尘一路上都是昏迷不醒,身体越发虚弱,他的神色也越发变得凝重起来。 他放眼望去,只见东南方向迷雾白云之间,包裹着一座座小小山峰。 又行至一个时辰,山峰的踪影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 行至午时,小船行至山峰脚下。 上岸后,东辰找了一处干净石壁坐下,将馅饼碾碎成泥,合着水给慕容卿尘喂下,自己也吃了些许馅饼,对付饥饿。 反倒是白虎四下觅食,此时早已不见踪迹了。 一番忙碌过后,这才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忘川河。 左右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峭崖绝壁,正前方是一座雨雾缭绕的峡谷,一眼看到尽头。谷口依然立有一块斑驳的石碑,上写“通幽谷,黑海沼泽入口,凡人没入”一行小字。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虎已觅食而归。 东辰收拾了一番,向通幽谷中进发。 通幽谷中云雾弥漫,翠树缭绕。 两旁,时不时可见一处处怪石陆离和一簇簇鲜花凝放,阳光透过云层星星点点般的撒落在谷中,和翠树鲜花交映出五颜六色的光,颇有一番仙乡神府之景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慕容卿尘睁开迷离的双眸,怔然半响,问道:“狗蛋儿,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东辰见一抹阳光斜斜的撒在她秀丽绝伦,又略带煞白的脸上,头发湿湿的,加上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好似初涉凡尘的冰雪少女,心头不禁怦怦乱跳不止。怔了片刻,笑道:“是的。” 慕容卿尘神色有些凄然,扁了扁嘴,道:“那你和虎儿呢,也都死了吗?” 东辰笑道:“也死了。”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道:“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东辰微微一笑,道:“我带你上天堂,这条峡谷正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慕容卿尘叹了口气,道:“可惜,至死我也不曾见过你的模样。如果我的眼睛没有瞎,该有多好。” 东辰笑了笑,道:“一定会见到的。而且,你的眼睛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容卿尘道:“也对。等到了阴曹地府,我的眼睛应该就能看到了吧。” 东辰一愣,问道:“你...不怕死亡吗?” 慕容卿尘道:“怕。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东辰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慕容卿尘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再说,等到了阴曹地府,我们大概也就谁也记不得谁了。” 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神色悲伤。 过了片刻,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当真的是狗蛋儿吗?我认识的狗蛋儿可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东辰笑道:“那你认识的狗蛋儿,又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双眼冒着星星,道:“他啊,有点傻傻的,还有点儿呆呆的,应该是可爱又呆萌那种类型。” “不过他人可好了,对我超级好呢,我欺负他,他也不生气。可是你不一样,你那么聪明,又文武双全,简直就是个机灵鬼,一点亏也不肯吃,还老是骗我,有点儿不可爱。嘻嘻!” 东辰笑了笑,道:“那你是喜欢之前的那个狗蛋儿,还是喜欢现在的这个狗蛋儿?” 慕容卿尘挠了挠头,道:“这个...嘻嘻,两个狗蛋儿,尘儿都喜欢!不过,要是之前的那个狗蛋儿变得机灵一点儿,现在的这个狗蛋儿变得诚实一点儿,才是尘儿心目中最好的狗蛋。嘻嘻!” 东辰笑道:“傻瓜,之前那个狗蛋儿是假的,现在这个狗蛋儿才是真实的我。其实我也不是真心想要骗你,我这不也是为了保护你,我才不得不到处招摇撞骗的么。” 慕容卿尘道:“我不傻,你才是傻呢,本来活得好好的,却非得陪我趟这趟浑水,这下好了,我俩都死啦。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我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客气,助人为乐难道不是我辈最基本的美德吗?” 慕容卿尘道:“也对。你凌云窟素来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为行事准则,遇到那种不平事,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了。” 东辰愣了愣,忽然想起过龙岭上的事情,知道她必是把自己当成了‘逍遥剑宗’凌东尘。 沉吟了片刻,他如实道:“我并非是凌云窟的人,也并非是凌七公子。实际上,凌七公子已经死了,死在了洪荒沼泽之中。至于他那身行头,不过是我在机缘巧合下所得,用来唬人罢了。”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道:“那你究竟是谁?我可不认为你的名字真叫狗蛋。” 东辰沉吟了一阵,道:“你可以叫我剑来。” 他实在是不想在凌东尘这个问题上再纠结下去,因此并未提及凌东辰三字,以免更加难以说清楚。 慕容卿尘嗯了一声,道:“好名儿。不过,只有名,没有姓吗?” 东辰愣了片刻,道:“我姓林,森林的林,林剑来。” 慕容卿尘嗯了一声,道:“尘儿记下了。林大哥,你...会不会一直这样护着我?” 东辰笑了笑,道:“当然会。除非是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欺负你半分。” 慕容卿尘咦了一声,嘀咕道:“我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你又怎么还能再死。那样也好,以后…我俩就再也不用…” 说着脸色微微一红。 东辰明知故问,道:“不用怎样?” 慕容卿尘小声道:“你讨厌,你明明是知道的,却非得问个明明白白。” 脸色顿时通红,羞得把头埋进东辰的怀里。 东辰瞧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心都快跳出来了,怔了半晌,道:“慕容姑娘,你真的好美啊。” 慕容卿尘双眸微闭,愚蠢微颤,只觉心如鹿撞,呼吸不畅,娇声道:“你…你不许这样了,人家都快给你害死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分明是被报恩门那群蠢货给害死的,怎么却要赖在我的头上。” 慕容卿尘不再搭话,沉默了片刻,突然,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双眸中瞬间滑落,抬起头瞧了东辰一眼,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中,小声抽泣起来。 东辰心里登时一慌,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慕容卿尘微微摇头,幽幽道:“没有。都是我不好,以前经常欺负你,惹你生气,还不许你养牛。” “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好后悔,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陪你一起养牛。什么人间正道,什么护卫苍生,我什么也不想要了,也不想管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现在后悔也为时不晚,以后你可不能再惹我生气了。” 慕容卿尘乖巧的点了点头,说着低声抽泣起来。 那脸带梨花,楚楚可怜的模样瞧得东辰心都快碎了。 东辰道:“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么一哭,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慕容卿尘哭了一阵,然后在东辰的怀里竟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她悠悠睁开一双又大又圆,但又十分空洞的双眼,尴尬的笑了笑,道:“我饿了,你…你还有吃的么?” 东辰笑了笑,道:“当然还有,不过都是一些馅饼。” 慕容卿尘道:“没事儿。以前确是不怎么吃馅饼,主要馅饼太甜,我怕长胖。不过眼下馅饼于我来说,便是这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了。” 东辰笑了笑,道:“那说明你是真的饿了。”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嗯嗯。咦,不对呀,听人说,人一旦死了就不会觉得饥饿,也不会觉得寒冷了?可是,为何我现在却觉得又冷又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东辰摸了摸头,尴尬笑了一阵,道:“其实吧,我俩都还活得好好的。之前,见你神色低迷,情绪不佳,只想着活跃一下气氛来着,谁知道那个话题竟是越扯越远,一时半会儿竟圆不回来了。” 慕容卿尘脸上陡然一喜,怔了半响,道:“真的么,我们真的都没死?” 东辰认真地嗯了一声。 慕容卿尘见东辰不说话,笑道:“你不用那样紧张,我又不曾怪你。不过,以后你可不许再骗我了。”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恐怕有点难,你也知道,我这人说话向来不喜欢一板一眼,很难做到不说一句假话。以后,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你全当一乐呵,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在大事上,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欺瞒你半分。” 慕容卿尘笑道:“好,其实你这性格还挺有趣,我…我也挺喜欢的。那么,你以后会不会也对其她女子那样?” 第134章 痴情 东辰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了陆羽洛,那个犹如神明,且星光熠熠的女孩。 他曾生于炼狱,而她是那段时间里,他世界唯一的光。 东辰沉吟了半响,道:“慕容姑娘,你只是在特定的时间里,遇到了一个特殊的我,因此才会对我产生了过分的依赖。等出了这葬仙沙漠,你见到了家人以及朋友之后,那种依赖感便会便会渐渐消失。” “你如此优秀,日后一定会遇到这世上最好的人。而我,只是你生命长河中的一段插曲,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慕容卿尘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她...一定很爱你吧?” 东辰点了点头,道:“我没问过,但应该是。” 慕容卿尘心里一沉,紧张道:“那...那么你呢?你...你对她怎样,你也喜欢她,是不是?” 东辰再次沉默了,半晌过后,道:“是。” 慕容卿尘只觉得心头大痛,沉吟了半响,两行泪水忽然夺眶而出,扁着嘴,哭道:“你...你放我下来!我...我不让你抱了。” 东辰心里也是心乱如麻,道:“不放,你身上有伤。” 慕容卿尘转过脸去,哭道:“你又不喜欢我,还抱人家干嘛呢!我...好矛盾,也好痛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着呜呜大哭了起来。 东辰只觉得心乱如麻,愣在那里,呆若木鸡。 半晌,他叹口气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对你那样无礼,更不该出言戏弄。倘若之前有什么举动,让你产生了误会,请你见谅。” 慕容卿尘道:“那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遇到我,并帮了我?” 东辰摇了摇头,道:“从未后悔过,为了你,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后悔。” 慕容卿尘却哭得更伤心了。哭了一阵,她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睛,眼泪婆娑的瞧着东辰,道:“倘若,我和她一同陷入到危险当中,你是不是一定会救她?” 东辰沉吟了半响,道:“我不知道,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目前,我只想让你活着,好好活着。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慕容卿尘道:“算了,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你把我放下来吧,免得被旁人瞧见,说你朝三暮四,用情不专。” 东辰道:“那不行,你身上还有伤。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更不想见你再出现任何意外。慕容姑娘,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一切等出了葬仙沙漠之后再说。好不好?” 慕容卿尘哭道:“不好。你不舍得让我辛苦,可是你却舍得让我难过,让我绝望到窒息。” “林大哥,以后...尘儿若是见不到你了,你让尘儿...怎么办。” 说着不禁把头深深的埋进东辰的胸膛里,不停的抽泣着。 东辰此时也心乱如麻,又哪里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卿尘抬起那双空洞,而又泪眼汪汪的双眸,瞧着东辰的眼睛,笑道:“大哥,我想通了,之前一段时间,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只要见你好好活着,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可是,现在我见你活着,却又奢求着要和你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 “那倘若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又会要求更多的事情?可能感情都是自私的吧,要求也会变得的越来越多。可是,那不是纯粹的爱,我不喜欢。” “再说,感情之事全凭你情我愿,容不得半分的巧取豪夺和乘人之危,我此时若是仗着自己身处劣势,以及你的同情心,逼着你做出选择。对她,对你,以及对尘儿自己都很不公平。” “倘若,你心里有尘儿的一席之地,必然会明白尘儿此时的卑微和心痛,也必然会有所决断。” “倘若你心里根本没有尘儿,即便尘儿再怎么求你,怎么逼你,你也会无动于衷。即便你口头上有所承诺,但也绝非出自真心,尘儿同样无法接受那样答案。” “所以,一切都交给时间吧,我相信时间一定会为我们三个,都写下最好的结局,也必然不会辜负那些虔诚而又神圣的心。” “那么,接下的这段日子里,就让我们好好过吧,哪怕是明天就要分开,也不要辜负了当下的这份美好。好不好?” 东辰摇了摇头,痛苦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也让你失望了。我不该将你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抱歉,真的很抱歉。” 慕容卿尘哭着笑道:“没关系呀!我们都需要成长的,不是吗?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尘儿突然发现,不是那么依赖,那么喜欢你了,也说不准呢。” 东辰听到‘不是那么喜欢你了’几字时,心里只觉一阵刺痛,犹如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道:“也许吧,可能都怪我吧,是我没有好好疼惜你,好好呵护你。” 慕容卿尘摇头道:“林大哥,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不是吗?也许是我们缘分未到,相识的太迟了。倘若这便是你我的结局,尘儿...尘儿也心甘情愿,亦无怨无悔。好啦,我们都别再说那些扫人兴致的话了,你瞧,尘儿都好多了呢!嘻嘻!” 东辰点了点头。 又行进的半个时辰,二人已进到通幽谷腹地,腹地景色与之前所见大不相同。 此处,头顶是缕缕的黄烟,脚下是寸草不生的泥土,两边是光秃秃的断崖绝壁,到处散发着荒凉悲惨之气。 慕容卿尘妙目在四周扫了一圈,但见四下苍凉,人兽绝迹,不禁问道:“狗蛋儿,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看起来怎么如此这么荒凉?” 东辰被慕容卿尘这么一称呼,竟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哭笑不得,愣了半晌,道:“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们的麻烦快要来了。” 慕容卿尘又朝着四周仔细瞄了一阵,小声道:“什么麻烦,为什么我发现不了。” 她虽然身受重伤,但神识并未受损,附近百里一草一木尽收她眼底,但沿途中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东辰心里笑了笑,心道:“你个小瞎子,又怎会看到。” 他愣了片刻,小声答道:“自从我们踏进这通幽谷的那一刻,我便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始终有一双眼在暗中盯着我们。” 慕容卿尘轻轻惊呼一声,问道:“那人在哪里,你现在发现他了吗?” 东辰笑了笑,道:“发现了。此人似乎精通穿山之术,在我们身后左手边的那块石壁之中,此刻距离我们已不足一丈。” 第135章 银枪 慕容卿尘轻轻啊了一声,道:“此人…莫非是想偷袭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东辰道:“装作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对了,你会不会吵架?我们可以演一出戏,用来迷惑那个蠢贼。” 慕容卿尘微微摇头,道:“不会,我从来不与人吵架的。不如,你来教我吧。” 东辰有些哭笑不得,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吵架也叫斗嘴,就是看谁嘴上功夫厉害,就和打架一样,只不过打架靠的是修为境界,斗嘴靠的却是口才。” 慕容卿尘又摇了摇头,道:“我口才不好,我斗不过你。” 东辰耐心道:“那却未必。首先,我俩须得确定一个吵架的主题,但这主题必须得具有鲜明的争议性,这样才能引起冲突。其次,吵架双方须得寻找论证来证明自己是对的。最后,词穷一方自然也就是落败的一方。怎么样?明白了吗?”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这个有好像有点意思,那我们来试试吧。” 东辰道:“好,那你先开始。” 慕容卿尘想了想,高声喊道:“狗蛋儿,你这个臭小子,你为什么那么聪明?” 东辰简直哭笑不得,一时竟然愣在那里,无言以对,道:“我的神啊,姑奶奶,你这个话题让我如何反驳?因为我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你的说法是对的,我不用论证,我已经输了。” 慕容卿尘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之前东辰和杀僧之间关于短袖的话题,眼神斗然一亮,续道:“狗蛋儿,你,你为什么喜欢男孩子,不喜欢……女孩子?” 东辰险些被气得吐出了老血,道:“你这个话题虽然颇具争议性,但根本就不成立,首先我不是断袖,其次我并不想绞尽脑汁去论证,我喜欢男人那个话题,因为那个话题根本不成立。算了,还是我先开始吧。” 慕容卿尘一脸得逞了的模样瞧了东辰一眼,抿嘴笑了笑,道:“嘿嘿,原来你不是……那个。好,那你先开始吧。” 东辰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你…这个小贱人,为什么不守妇道,总是在外面勾三搭四?你是不是想给我带绿帽子,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给我说清楚。”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只觉心里委屈极了,险些哭了出来,道:“我…我哪里有啊,我没有的,我没有不守...也没有...,总之,我什么也没做,你这是胡说八道。” 东辰佯作大怒,道:“哼哼,你大师兄送给你的定情信物都被我发现了,还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说,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到一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慕容卿尘顿时大怒,怒喝道:“你…你…你说什么呢,我和我大师兄之间清清白白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说着,两颗泪水在眼里不停打转。 东辰道:“混蛋,都被我发现了,你敢还不承认,气死我了,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正说之间,他手指忽然凝聚成剑,猝不及防向慕容卿尘左肩刺去。 慕容卿尘只觉一股劲风袭来,她微一愣神,不由自主得一闪。 那剑指行至中途微微倾斜,破开身后的石壁,不偏不倚,正好射在躲藏在石壁中那人的左腿上。 那人哎哟一声,抱怨道:“你这臭小子,你要是喜欢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本座我受这一剑倒也值了,可你他妈的偏偏喜欢一个男人,大爷我这一剑受得真他妈的冤枉啊。” 东辰见剑指落空,勃然大怒,道:“好你这贱人,竟然还敢躲闪。” 又是一道凌厉的剑指点向慕容卿尘。 慕容卿尘身姿微微一倾斜,道:“你冤枉我了,我对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也绝不会背叛你。你何必给自己设想一个假想敌,我瞧你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哦。” 剑指再次落空,破壁而入,点在那人的右腿上。 东辰愤怒不止,道:“那你说,你师兄送你的定情信物,你要如何怎么解释。混蛋,别他妈的把我当成傻子。” 他正说间,又是一道剑指,再次破壁而入,不偏不倚,从那人左臂穿过。那人骂道:“见鬼,今天怎么如此倒霉。那小子的剑尖难道长了眼睛不成,偏偏与本座过不去。”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道:“那…那不过是一柄普通的竹剑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在意,你若是不放心,我这就把那竹剑给扔了。” 东辰怒道:“还他妈的普通竹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师兄的祖传之物,是给他未来娘子的。你收了人家的定情信物,这算是怎么回事?混蛋。” 说着又是一道剑指,穿透了那人的右臂。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小道:“不…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我大师兄的祖传之物。我…我喜欢的是你,又怎么会…” 虽然是演戏,但当慕容卿尘说出喜欢他之时,东辰的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异样之感,愣了半晌,道:“你撒谎,我他妈的不信你,我不信。” 顺手又是一剑,点向那人的心脏。 那人大吃一惊,躲闪已是不及,一个鲤鱼翻身,那剑气从他腋下肋骨径自穿过,疼得他哇哇大叫。骂道:“混蛋,疼死老子了,老子受不了啦,都他妈的给我本座停下来。”身子一闪,从石壁中跃了出来,挡在二人身前。 东辰故作惊讶,道:“你,你是谁?我他妈的教训自家的娘子,关你屁事。” 慕容卿尘听到“娘子”二字的时候,脸上不禁微微一红,不敢多看东辰一眼。 那人哼了一声,道:“本座乃报恩门十杀之一,银枪莫相逢中的银枪,你他妈的说关不关我的事。” 东辰啊了一声,道:“你说什么?声音大点,我听得不太清楚啊。” 慕容卿尘佯作微微摇头,笑道:“你大声点,他本来就傻,而且耳朵有问题。除了我,旁人说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见。” 银枪大骂道:“西狂神君,你他妈的别在老子面前演戏了,老子是奉了门主的命令前来取你狗命的。你怀里那小子是谁,应该是鹰之泪那个贱人假扮的吧。” 东辰愣了一下,哼了一声,道:“西狂神君是什么鬼,不曾见过,也不认识。” 他心里暗自庆幸,之前由于落进忘川河,打湿了衣服,因此并未将西狂神君那套行头穿在身上。 银枪咦了一声,眼神瞬息三变,嘀咕道:“情报莫非有误?这小子看起来如此年轻,又怎会是西狂神君?” 就在这微一愣神之际,东辰反手一剑,直刺地狱银枪胸膛,那一剑真是迅疾如雷,无法抵挡。 银枪不愧是五气朝元四重的大高手,应变能力何其迅速。只见他一个驴打滚,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那一剑。 不过,几乎同时,东辰手中的长剑再次斜斜刺来,直刺他的咽喉。 银枪大吃一惊,脚下无风自动,身躯向后平移了数尺。 剑气呼啸而过,激起一阵尘土。 就在银枪暗自庆幸之际,忽然,只见烟尘之中,一道剑气寒光再次袭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径直刺向他的背心。 银枪潜意识的向前一个纵身,再次险而又险的躲过这一剑。 就在他心惊胆寒之际,忽听噗嗤一声,血水喷射而去,他顿觉四肢寒冷,心脏剧痛无比,低头一瞧,见一柄长剑正插在他的胸膛之上。 银枪吐了几口血水,举着颤巍巍的手,指着慕容卿尘,颤声道:“你…你这个贱人,你…好毒!” 慕容卿尘嫣然一笑,道:“你若不是企图染指我昆仑门宝物,也就不至于送命于此了。你这抢人宝物的贼,死有余辜。” 说着,随即将长剑抽出,只听“扑通”一声,银枪应声倒地。 她娇躯晃了晃,一口血水随即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 第135章 三掌 “哈哈哈!” “世人都说西狂神君,乃我们报恩门中的一条绝世蛟龙,修为深不可测,手段通天。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也就在这时,忽听一阵嘶哑的大笑声,从东边山顶,犹如洪水一般传了下来,震得东辰二人耳鸣目眩。 东辰眉头一皱,凛冽道:“大胆鼠辈,竟敢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还不快点滚出来。” 说着,他先把慕容卿尘放在一块石壁后,然后双足一点地面,沿着石壁径自向山顶纵去。 片刻之后,只见山顶上,一座石峰上站着一个秃顶汉子。 那汉子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背上背着一面算命的旗杆,一双眸光如雷似电,正冷冽的瞧着东辰。 东辰脚下一滑,稳住了身子,一指那汉子,冷喝道:“大胆鼠辈,见了本座,还不跪下行礼。” 秃顶汉子笑了,笑得犹如胜券在握。 他冷哼一声,道:“西狂神君,若是放在以前,本座必会忌惮你几分。不过眼下,你已是丧家之犬,凡我报恩门人,共诛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猖狂。” 东辰哈哈一笑,冷冽道:“你就是‘算子要人命’中的算子吗?即便如此,本座杀你依旧犹如屠狗。” “你还不知道吧,所谓的报恩十大杀神,基本上已被本座杀干净了。本座念你之前还算忠心的份上,今日便饶你一次,识相的话,立刻给本座滚蛋。” 算子微微一笑,道:“不急,今日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杀人王哥哥,也该你登场了吧!” 算子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和尚,挟持着慕容卿尘,从谷底沿着峭壁,跃了上来。 那人的装扮与杀僧一般,但修为和气势却比杀僧强了太多了。 那和尚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 东辰顿时大怒,喝道:“贼秃驴,把快她给本座放下。” 杀人王笑道:“放下她,我俩岂有命乎。” 东辰冷冷道:“你是谁?也是十大杀神中的一位?” 杀人王笑道:“本座杀人王,属于杀神一脉,但却不在十大杀神之列。” 东辰哼了一声,道:“十方杀神,何时多了一位杀人王?” 杀人王笑道:“世人以为‘杀人谈笑中’的‘杀人’二字,不过是用来形容十大杀神的本事。实则不然,那‘杀人’二字,指的正是本座杀人王。” “在这世上,只有门主一人知道本座的身份。本座乃杀手中的杀手,也是杀神一脉最后的王牌。你虽曾为杀神一脉的顶头上司,但却根本不可能知道本座的存在。倘若不是你叛逃本门,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本座” 东辰又瞧了慕容卿尘一眼,见她神色平静,正笑盈盈的瞧着他,似是在说:“狗蛋儿,你快走,别管我了。” 他当下心中一痛,愤怒之下,反而越发平静,哈哈大笑一阵过后,冷冽道:“我西狂神君乃是一方纵横天下的枭雄,早已心坚如铁,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受制于人,你们要动手...便动手吧。” “不过,别怪本座没有事先警告过你们,她若是死了,我西狂神君在此立誓,必杀你们二人的满门。” 两人神色顿时微微一变,对视了一眼过后。 算子上前几步,冷冽道:“你…你…当真会不在乎鹰之泪这贱人的性命?你以为本座当真…当真不敢杀了她吗?” 东辰“哼”了一声,缓缓闭起双眼。 他彻底慌了,甚至不敢多看慕容卿尘一眼。 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若是俯首认命,无异于将他和慕容卿尘二人的性命亲手交到了对方手中。 二人沉默了。 过了半晌,杀人王打破了沉默,小声骂道:“他妈的,谁能想到西狂神君这厮竟然会如此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算子贤弟,以你之见,眼下应当如何收场?” 算子沉默了片刻,道:“枭雄本色,见怪不怪。不过,若是放了这贱人,我俩又如何向本门以及门主大人交代。两害相权取其轻,今日只好先杀了这个贱人,然后再自求多福吧。” 杀人王神点了点头,手掌一翻,微微凝聚起一股真气。 东辰大惊,陡然睁开双目,喝道:“慢着!” 杀人王登时露出喜色,道:“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东辰皱了皱眉头,道:“二位究竟想怎么样,才肯放了她,开个条件吧。” 算子怔了怔,冷冷道:“自断双臂。” 东辰哈哈一笑,道:“以我西狂神君的为人,你们觉得此事有可能吗。二位,我劝你们还是别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你们不为自己考虑,至少也得为你们的家人以及朋友考虑考虑。我西狂神君一怒,必叫这天下血流成河。”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又过了半晌,杀人王拱了拱手,道:“素闻西贤神君一诺千金,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东辰一怔,道:“当然。” 杀人王道:“那好。这件事走到眼下的这种局面,实非属下之所愿意见到的。这样,大人不妨和我们打个赌,受我三掌。” “三掌过后,大人不论是生是死,我二人绝不敢再为难大人半分。当然,大人若是有本事活下去的话,事后也不可挟私报复。如此这般,也算我为此事二人尽了本分,对本门及门主大人有所交代。如何?”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那她呢,倘若今日,本座命丧于你的三掌之下,你们又打算怎么处置她?” 杀人王道:“我们不会害她性命,但也不可能放过她。我们会把她带回宗门,请门主处置。” 东辰毫不犹豫道:“好,一言为定。” 杀人王轻轻哼了一声,心想:“本座的三招‘修罗掌’威力无比,即便是四大天王在此,也不敢以肉身承接。就凭你区区西狂神君,焉敢如此托大。” 他微微一笑,道:“大人准备好了吗,属下的这套‘修罗掌’自修炼大成之后,还未真正使全,今日正好请大人赐教一番。” 慕容卿尘一听到“修罗掌”三字的时候,心头不禁大惊,娇喝道:“慢着,这个赌约...我不同意。” 她曾无意中听到报恩门四大天王之一‘杀身鬼王’,和一位属下说谈论过修罗掌那套掌法。 据杀身鬼王所说,修罗掌和报恩门主的大悲冥掌,以及他本人的五雷毒掌,号称报恩门的三大神掌。 此掌法不仅重如泰山,而且掌中含有剧毒,若非杀人王的修为实在不入流,他也无法承受。 如此惊世骇俗的毒掌,狗蛋儿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杀人王嘿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瞧了慕容卿尘一眼,道:“就凭你区区鹰之泪?你不过身居报恩九鹰之位,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慕容卿尘轻轻哼了一声,眉头一蹙,道:“鹰之泪当然没有那个资格,不过我慕容城却有。” 二人一听这话,无不大吃一惊,骇然了半晌过后,杀人王颤声道:“你…当真是慕容城?” 东辰心如死灰,心道:“蠢丫头,又开始做蠢事了。”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怎么,看着不像吗?” 杀人王道:“这么说,我报恩门的四大天王之一的杀身鬼王,五大神侯之一的白衣侯,六大神君之一的南毒神君,以及报恩七老,玄冥、夜莺等人,均是被你所杀?”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你废话真多,还有完没完了。不错,那些人均是被我所杀。” 东辰听到慕容卿尘的战绩,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傻丫头竟会如此厉害。 杀人王哈哈一笑,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你身负重伤,还不乖乖交出无字天书。” 东辰涩然的一笑,道:“鹰之泪,还是算了吧,事已至此,再冒充她人名号,又有什么意思。没什么事,我西狂神君向来福大命大,就凭他区区三掌,能奈我何。” 慕容卿尘摇头道:“不要,你会死的。” 东辰笑了笑,道:“说心里话,我不怕死,但我怕你被人欺负。这世上谁也别想欺负你,除非...是我死了!” 他忽然把声音一提,喊道:“杀人王,倘若今日,本座不幸死在你的掌下,还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莫要为难鹰之泪。这是本座对你下的第一条指令,也是本座最后的请求。” 杀人王微微一愣,道:“这个…属下确实有些难办。” 东辰哈哈一笑,道:“凭我西狂神君的人头,足够你二人平步青云,荣华一世。如今我已甘愿赴死,难道你连这点情面也不愿意给吗?” 杀人王拱手一礼,道:“好,属下得令。” 东辰瞧了算子算子一眼,笑道:“算子兄弟,你可愿接令?” 算子怔了怔恭敬一礼,道:“世尊一向高傲轻狂,眼高于顶,从未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今日,就凭世尊你‘兄弟’二字,我算子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必会保护鹰之泪周全。若有违背,必将死于乱箭之下。” 东辰拱手回了一礼,道:“多谢!杀人王兄弟,请出手吧!” 杀人王神色也是一怔,拱了拱手,道:“世尊,得罪了!” 说着脚下无风自动,径直射了过来。行至中途,大掌斗然一番,轻喝道:“怒海黄泉!” 掌势之下,只见一条如绝世苍龙的血泉,呼啸一声,径自向东辰冲了过来。 血泉所经之地,虚空破裂,空气燃烧。 “轰”的一声。 东辰退后了十余丈,倒进废墟之中,哈哈一笑,道:“修罗掌,果然名不虚…” “传”字未及出口,一股血水顿时从他的虎口中冒了出来。 慕容卿尘娇躯微颤不止,惊呼一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杀人王眉头不由得一皱,冷哼道:“世尊,请接属下第二掌。” 说着身子忽然一跃而起,轻喝一声道:“万鬼来朝!” 手掌忽然一翻,凌空下击,朝着十丈外的东辰拍出一掌。 又是“轰”的一声。 东辰浑身肋骨尽断,奄奄一息的大口大口吐着血。 慕容卿尘早已泪流满面,此时更觉心痛难当,颤声喊道:“狗蛋儿,你起来,你快起来呀。你不能倒下,你若是倒下了,哪个又来保护尘儿。” 东辰咬了咬牙关,只觉得浑身奇痛,犹如散架一般。心房炽热,犹如烧着了一样。 他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将所仅存的一点力气,全都集中在腿上,也只能勉强动了动身子。 之后,便在无半点声息了。 慕容卿尘拼命的挣扎着,哭喊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算子手指微一用力,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道:“鹰之泪,对不住了。我答应过世尊,护你周全,还请你别让属下为难。” 他瞧了杀人王一眼,道:“杀人王大哥,世尊此时即便不死,恐怕也会落个终身残废。” “以小弟愚见,这最后一掌,还请哥哥手下留情,莫要再打了。此事如此了结,也算是我二人,对本门以及门主他老人家有所交代了。” “再说,世尊毕竟是你我二人的顶头上司,卖主求生,已是不忠不孝。倘若连个全尸也不给他留,便是不仁不义。” “诚如你我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又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杀人王愣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平日里,西狂神君虽然蛮横无礼,目中无人,但对我杀神一脉,却是极其护短,照顾有加。这最后一掌,权当我们兄弟还了他的人情。走吧!” 说着径直向西南方向奔去。 算子瞧了东辰一眼,单手一躬,行礼道:“世尊,当日你在魔泪之城舍命相救属下的恩情,今日还你了。你放心,你将鹰之泪托付于属下,我必定不负使命。” 说着,他手指一捻,挟持着慕容卿尘径直向杀人王追去。 第136章 黑海沼泽 暮色渐浓,长夜将至。 不知在何时,通幽谷的上空,突然响起一阵箫声。 那箫声空灵而又婉转,犹如一条清澈的潺潺泉水。 轻盈而又缥缈,又似一匹一尘不染的霓虹。 箫声停下后,只见一个身穿绿衫羽衣,脸戴深绿色纱巾的苗条少女,从无尽的暮色中走了出来。 她以轻纱遮面,无法看清其真容。 但一头秀发,乌黑如瀑,在风中摇曳生辉。 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顾盼之际闪烁着灵动而又亮丽的光泽。 那少女走到东辰身边,缓缓蹲下身子,灵动的眼眸在他身上转了几下,柳眉微皱,埋怨道:“无知少年,人家抢夺宝物,又关你什么事了,你却非得逞强好胜。” “这下好了,大侠没做成,却差点丢了小命。如今,你躺在这么冰凉的地上,又有哪个来管你哟。” 少女叹了口气过后,从腰间掏出一黑一白两支玉瓶,并分别从瓶中倒出来一白一黑两枚丹药。 少女噘了噘嘴,道:“哼,我这可是神药,能够起死回生,世间难寻,这次就便宜你了。” 说着,她依次将两枚丹药给东辰服下。 少女的动作极缓慢,也极其温柔,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紧张和害羞,生怕把东辰吵醒过来。 片刻过后,少女扶着东辰坐了起来,然后她双膝盘坐于东辰背后,将一股浑厚精纯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他的体内。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只见那少女的头顶缓缓冒起一团白雾。 白雾越来越浓,最后在她头顶形成了一座雾海。 再瞧那少女,已无刚出现时的灵气逼人,光彩照人。 此时的她皮肤惨白,满头大汗。浑身孱弱,萎靡不振,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又过了一阵,只听那少女忽然“哎吁”一声轻呼,然后缓缓收回,她那白玉般的浅浅素手。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之后,匍匐着娇躯,爬到东辰身前,转动着一双灵动而又精致的妙目,在他脸上来回打转。 半响过后,她一直深锁着的蹙眉,终于舒展,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道:“无知少年,你又欠了本小姐一条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将来还得还我。 之后,她转动一双灵动的眼眸,在东辰身上上下打量,时而盈盈而笑,时而皱眉深思,时而扁嘴轻哼,时而咯咯大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一盏茶功夫过后,她忽然抬起头,瞧了一眼即将降临的夜色,幽幽道:“无知少年,时候不早了,我得走啦,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噢!” 说着,她从腰间掏出来一枚金光闪闪的珠子,道:“此珠名为金光舍利,乃是由得道高僧元神所化,珠内含有无上功德之力,可帮你化解黑海沼泽所散发的阴毒之气。” “不过,那黑海沼泽宽约千里,非人力所能横渡。至于如何通过,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喽。”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径直向西边山道飞纵而去。 片刻之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几乎同时,寂静的天幕上,再次响起那道空旷悠远的箫声。 萧声渐行渐低,最后彻底消散在无边的暮色之中。 东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时分。 他抬头一瞧,见朝阳初升,霞漫天,映射在通幽谷上空,使得谷中的花草树木美轮美奂。 他检查了一番身体,见修罗掌所留下的创伤以及毒素,已彻底消散。 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他当然知道是有人救了他,可惜的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并未看清那人的真容,只隐约看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 他敢断定,那个身影一定是个少女,并且是个绝尘脱俗、清灵空幽的少女。 只因,他隐约间闻到了那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并且十分奇特的荷花体香。 以及,听到了她那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般的笑声。 而且,那种特殊的荷花体香,他也已经闻到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葬仙沙漠腹地,那个自称“塞外医仙”的老妇人身上闻到过。 第二次是在过龙岭那个救她的神秘女子身上闻到过。 这已是第三次了。 现在想来,那所谓的‘塞外医仙’,也只是那少女易容假扮而成。 那么,她究竟是谁? 又为何三番五次,救自己于危难当中? 还有,为什么每次见面,她总会说一句无知少年? ‘无知少年’四字,初听时,似乎并无什么不妥和特别。 但是听得久了,便会隐约觉得,她并非是随口一说,而是似有所指。 可是究竟指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总之,那个少女就像一个迷团一样,充满了神秘,却又无法琢磨。 他一低头,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正躺着一枚指尖大小,散发着隐隐金光的圆珠。 东辰捡起金珠,瞧了片刻,嘀咕道:“这便是金光舍利吗?外有灵光绽放,内有灵气流转,果然是个宝贝。” 收起金珠之后,他放眼眺望,见他所处的山峰竟然是一座孤峰。 山峰的东面,也就是他身后方向,是云雾缭绕的通幽谷。 左右两面,分别是一块又窄又长的龙脊横壁。 两块横壁无尽延伸,仿佛一直伸展到了天涯的尽头。 而正东方,则是一座浩瀚深邃,无尽开阔的黑色海洋。 黑色海洋呈扁圆形,南北轴长,沿着两块横壁,绵绵不绝,一直纵横到天地交汇处。 东西轴短,一边勾连到东辰所处的那座孤峰下,另一边蔓延到东边天际,一座云雾缭绕的龙形雪山之下。 海洋上空,天光云影,雾气弥漫,并散发着浓重的淤泥气息。 海洋的岸边,一块凸出的悬崖上,立有一座石碑,上写:“海洋沼泽,凡人莫入”八个大字。 他正瞧之间,忽听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世尊,是你吗?” 他回头一瞧,见杀僧从通幽谷谷底,沿着一条陡峭的石阶,向峰顶走来。 待杀僧走近,东辰的眼神忽然变得冷若冰霜,盯着杀僧的双眼,凛冽问道:“你...见过本座的真容?” 杀僧一愣,不禁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道:“不,不曾见过。但属下识得世尊那双狂傲不羁,杀气凛然的眼睛。属下该死,看破了世尊真容,请世尊责罚。” 说着,他连忙跪伏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东辰冷哼一声,淡淡道:“杀僧,你应该知道本座的规矩,凡是见过本座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如今,你窥破天颜,虽是无心之失,但却已成事实。你...该当何罪?” 杀僧一边磕头,一边心惊胆寒道:“属下该死,罪该万死,求世尊开恩。” 东辰挥了挥手,道:“罢了,念你多次忠心护主的份上,这次便饶了你。不过,日后若是有人认出本座,必是你泄露了天机,本座定会让你神形俱灭。” 杀僧感恩戴德,道:“是,是,属下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露半点有关世尊的情况。” 东辰挥了挥手,道:“如此最好,起来吧。” “多谢世尊不杀之恩。”杀僧恭敬行了一礼之后,战战兢兢地站在东辰身后。 东辰回头瞧了他一眼,道:“杀僧,你可有办法通过这黑海沼泽?” 杀僧拱手一礼,道:“禀世尊,属下确实有办法通过这黑海沼泽。” “这黑海沼泽之中淤泥遍布,瘴气弥漫,又极其开阔,无处着力,非凡人所能横渡。不过,在黑海沼泽之下,却隐藏着一座时空大阵。我们只需将阵法开启,便可沿着阵法隧道,一路畅通无阻。” “只不过,那时空大阵在开启之后,便会散发出一种名叫‘噬心’的奇毒,凡人只要吸上一口,心脏便会在顷刻间被噬心所腐蚀,沦为半人半魔的怪物,厉害非凡。” “噬心之毒,除了本门天罡护法长老之首药老,所炼制的特殊解药‘护心神丹’之外,几乎无药可解。而本门派发给属下的那枚护心神丹,却在不久前的忘川河中,不慎丢失。不能替世尊分忧,属下万死。” 东辰扬了杨手,道:“别再说什么万死,什么恕罪的废话,本座早已听腻了。我且问你,你可有破除时空大阵的办法?至于那噬心,你却不必担心,不过区区小毒而已,何足惧哉。” 杀僧脸上一喜,道:“有,有。属下曾亲眼见过杀身鬼王开启那座阵法,并暗自将开启阵法的手法熟记于心。” 东辰点了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杀僧拱手一礼,道:“是。” 然后他一跃而起,向峰下纵去。 东辰一惊,心道:“峰下便是黑海沼泽,这杀僧是不要命了吗?” 就在他大感疑惑时,忽见杀僧左足在右足上轻轻一点,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不偏不倚,落在那块写着“黑海沼泽,凡人莫入”的石碑上。 杀僧站稳身子之后,手指微微一捻,在沼泽上空,有节奏的点了八八六十四下。 在他一番操作之下,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沼泽忽然翻滚起来。 无尽淤泥沿着东西方向的轴线,向两边迅速扩散,并从中间露出了一座笔直的光道。 那光道呈圆柱形,约莫一人高低,从东辰脚下的那座孤峰,一直伸展到西边天际的尽头。 也就在此时,只见光道两边的沼泽海洋之上,升起了一缕缕血红色的雾气。 雾气越聚越多,最后在沼泽海洋上空,形成了一座血雾海洋。 血雾翻滚一阵过后,形成一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巨大骷髅图腾。 骷髅图腾瞧了杀僧一阵,忽然咆哮一声,向他径直扑了下来。 杀僧顿时大惊,呼道:“世尊,危险,快跑!” 东辰皱了皱眉头,手指忽然一捻,祭出了金光舍利,双足一点地面,一跃而起,朝着杀僧纵去。 他行至中途,只见金光舍利忽然射出了一道笔直的金色光线,从东辰指尖,直冲云霄。 几乎同时,光线不断变粗变阔,最后形成了一根约莫三尺宽的通天光柱,将东辰笼罩其中。 东辰一路疾奔,几个踏步,已落在了杀僧的身边。 也就在此时,骷髅图腾“轰”的一声,撞在了光柱上。 “噗呲,噗呲!” 骷髅图腾在遇到金色光柱时,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纷纷坠落。 那些从四面八方,蜂拥赶来的一缕缕血色雾气,鬼哭狼嚎一阵,纷纷改变方向,四下逃窜,最后钻进黑色沼泽当中,再也见不到半点踪迹了。 杀僧望着已恢复平静的黑海沼泽怔怔发呆,眼中充满了惊恐骇然之色。 半晌过后,他忽然跪伏在地,颤声道:“世尊,多谢。” 东辰瞧了一眼时空隧道,道:“那阵法马上就要关闭了,快走吧。” 说着,双足一点石碑,跃进了光道之中。 杀僧愣了一下,道:“好。”朝着东辰径直追了上去。 第137章 剑墟 时空隧道尽头,是一座巍峨的雪山。 雪山之上,是一幅千里冰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冰雪世界。 雪山之后,则是一座无边无际,天地银白的大雪原。 东辰二人运起身法,一路向西。 东辰生怕杀僧察觉出异样,因此将身法提到极致。 杀僧则担心抢了世尊的风头,不紧不慢地跟在东辰身后。 一个全力以赴,一个闲庭信步,即便如此,东辰依旧无法与杀僧并驾齐驱。 杀僧瞧了东辰一眼,道:“师尊,属下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不是受了伤?” 东辰心一惊,心道:“果然,境界上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 表面上却冷若冰霜,冷冽道:“怎么,你想趁火打劫?” 杀僧一惊,道:“不不不。自从上次世尊冒着生命危险,在骷髅图腾之下,救了属下的性命之后,属下此生便是世尊的人,永远不会背叛。” “属下想说的是,在属下面前,世尊完全不必如此辛苦,大可将脚程放得慢一些。从今往后,不论世尊如何,属下都会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东辰愣了片刻,道:“可是,最近门中谣言四起,说本座乃是叛逆,凡我报恩门弟子,人人得而诛之。此命令乃门主金口玉言,本座如今已是朝不保夕。所以,你还是别跟着我了,以免遭受牵连。” 杀僧愣了片刻,道:“他们说世尊是叛逆,属下至死不信,门主必是受了奸人的挑唆。退一万步讲,世尊即便是真的叛离了报恩门,属下也会生死相随。” 东辰叹了口气,道:“不必。我西狂神君纵横天下,区区几个鼠辈,能奈我何。你只需护你周全即可。报恩门早已腐朽不堪,大厦将倾,已背离了报恩门当初开宗立派时的初衷。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劝你还是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免得到时尸骨无存。” 杀僧沉吟了片刻,道:“是。” 二人一路西进,约莫半月光景之后,雪原已到尽头。 雪原的崖下,是一座浩瀚广阔,寂静虚无的大海。 大海之上烟云弥漫,寒气袅袅,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海中心,则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 那山峰奇高无比,又极其狭窄,宛如一柄挺直的长剑,倒插在云雾缭绕之间。 如此陡峭至极的绝峰,莫说是人,即便是飞鸟也难以逾越。 山峰的峰顶,两条三尺宽的铁索吊桥,呈正八字形,纵横而下,分别延伸到深海东西两岸。 他正瞧之间,只见一柄剑之虚影从绝峰之上杀了下来,直取他的眉心。 杀僧惊道:“世尊小心,是剑之幻影。” 说着,他手指忽然一捻,划出一根巨指虚影,朝着那剑之虚影点去。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两道虚影一触即散,化为漫天劲气余波。 杀僧向后退了五六步,虎口顿时冒出来一股血水。 东辰走上前,掏出一枚疗伤圣药熊胆丸,递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样了?” 杀僧接过丹药,礼道:“区区小伤,又何须浪费世尊神丹。” “据属下所知,在那绝峰之巅,有一座剑墟。相传,那剑墟是由一位剑修尊者的脊骨所化,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遮天蔽日的剑之幻影。而且越是靠近剑墟中心位置,剑之幻影越是浓厚,非人力所能相抗。” 东辰心道:“那剑之幻影虽然了得,但与九界山上的剑道印痕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他笑了笑,道:“区区剑之幻影,不足为惧。你且将这枚丹药服下,即便是身处剑墟正心,也可保你安然无恙。” 说着,他从储物灵戒当中,祭出了两枚残次的避剑丹,一枚自己服下,另一枚递给了杀僧。 杀僧心道:“我家世尊还真是富裕得很,似乎是任何丹药都能够信手拈来。如此人物,又如此年轻,身后必然有大势力的扶持,前途也必然不可限量。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只需一心一意的跟着他,必然会有出头之日。” 他愣了半晌,双手接过丹药,激动道:“谢过世尊恩赐。” 东辰哼了一声,道:“若想跟着我,便少些繁文缛节。你我完全可以平等相处,无需自觉低人一等。” 说着,他径直走到那条铁锁吊桥下,他抬头瞧了一阵,将真气运至足下,径直向绝峰峰顶纵去。 绝峰的峰顶别有洞天,最中间是一座百米轴长的规则圆形平台,显然是后天人工所成。 圆台的正心,矗立着一柄丈余高的石剑。 石剑上散发着一圈圈剑气波纹,犹如一座巨大的喷泉,向四周不断奔涌。 剑气波纹一边涌动,一边向四面八方散发着一柄柄约莫三尺长的剑之幻影。 剑影翻飞,剑光闪烁,交织在无尽的虚空之上,犹如一座剑之海洋,甚是壮观。 圆台的入口处,依旧立有一座约莫三尺高的石碑,上写“剑墟,凡人莫入”七个大字。 左右两边,则是两片约莫丈余长的扇形连峰,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横放在云雾缭绕之中。 除此之外,圆台之上空旷如野。 “算子,先前你说本座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现在三局两胜,你仍旧败下阵来,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要说?” 东辰正瞧之间,忽听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左边那块石峰后传了过来。 另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说道:“算子老弟,你何必为了一个叛逆,伤了我们兄弟多年来的情分。再说了,鹰之泪叛逃本门,凡我门中之人,人人皆可杀之,以你区区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与整个报恩门相抗?” 最后一个孱弱嘶哑的声音说道:“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保证鹰之泪的安全。刚才说好了三局两胜,而眼下小弟却只败了一场。还剩下两场,请哥哥们赐教。” 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东辰之前在通幽谷见到的算子。 不过此时的他中气不足,显然是受了重伤。 东辰双足向前微微一跨,几个纵身,已落在了那座扇形山峰之上。 他低头一瞧,只见山峰之后,一座祭台之上,三个气势深不可测的壮汉,并排而立。 其中一个壮汉是不久前,东辰在通幽谷上见过的杀人王。 他双手负背,双眼半睁半闭,盯着不远处的一座石壁方向。 而在那石壁之下,只见慕容卿尘斜倚在一块岩石上,一双空洞的大眼,盯着圆台外的深谷,暗自发呆。 白虎则气势汹汹的卧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祭台上的几人。 东辰见此情景,心头不由的微微一痛,叹道:“几日不见,慕容姑娘好像又清瘦和憔悴了许多。” 杀人王的右边,并排站着两个相貌酷似,身材相近的中年道人。 不同的是,其中一人脸色漆黑,手里握着一柄铁剑。 另一人则是脸色煞白,背上负着一柄金剑。 三人身后,则并排立着七八个身穿灰色斗篷长袍,脸戴灰色鬼头面罩的鬼头人,看装扮应该是报恩门七十二大地煞使者中的几位。 三人身前,算子则是以一柄旗帆支撑着身躯,半跪在地上,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大口大口吐着血水。 第138章 孪生双剑 金剑汉子瞧了算子一眼,叹道:“算子老弟,听哥哥一句劝,还是罢手吧。虽然大伙平日无甚往来,但终究分属杀神一脉。” “如今我报恩门当中派系林立,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暗流涌动。而我杀神一脉世尊叛离,十杀更是所剩无几。” “如今之际,我们杀神一脉唯有同心同德,共赴生死,方可在门中争得一席容身之地。你又岂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坏我杀神一脉的大事?” 算子眉头皱了皱,拱手一礼,道:“谢哥哥们错爱,小弟感激不尽。不过眼下,小弟只想保护鹰之泪的安危,至于门中大事,小弟早已心灰意冷,不愿再纠缠其中。还剩下两局,望哥哥们赐教。” 铁剑汉子摇了摇头,无奈道:“赐教?你也不瞧瞧你都成了什么模样,我们又该如何赐教于你?” “我倒是很想请你赐教于我,你究竟为何如此冥顽不灵?那鹰之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盘贼,值得你为她如此拼命吗?” 算子眉头皱了皱,微一拱手,道:“那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关乎着是否信守承诺的原则问题。” “哥哥你修为精湛,小弟自知不是对手。也再明白不过,一旦真的动起手来,小弟必会陨落于此。之所以要求比完三场,不过是想对故人有所交代罢了。” 铁剑哼了一声,道:“你这人不仅愚忠,而且愚蠢。那西狂神君何许人也,乃一方枭雄耳,一向眼高于顶,从未把世间英雄瞧在眼里。你区区算子何德何能,又如何做得了他的兄弟。” “他之所以屈尊,称呼你一声兄弟,不过是在临死之前,黔驴技穷,想让你帮鹰之泪消灾弥祸,你又何必当真。” 算子怔了怔,道:“我知道他西狂神君从未把我当兄弟看待。不过我既然在他面前承诺过,便会誓死守护诺言。” 铁剑汉子哈了一声,道:“守护诺言?你凭什么?” 银枪神色一凝,道:“什么也不凭,不过一死罢了。” 铁剑道:“你这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二位大哥,这人已经无药可救,我们无需再留情了。” 金剑神色忽然一冷,淡淡道:“算子兄弟,若不是瞧在我们同属一脉的份上,你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回了。听本座一句劝,就此罢手吧。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活命机会,望你自行珍重。” 算子明白,这金剑已经动了杀机,这一次真的是他最后的活命机会了。他不惧死,但害怕辜负了世尊的临终所托。 他转过头看了慕容卿尘一眼之后,神色冷毅道:“多谢。不过小弟心意已决。” 金剑大手一挥,喝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铁剑叹了口气,手中长剑轻轻一抖,直戳算子心窝。 “住手!”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冷冽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铁剑斗然把剑一收,斜眼一瞧,只见一个青袍鬼头人,双手负背,从山峰之前,闲庭信步走了出来。 “西狂神君?” 三人一瞧那个青袍汉子,脸色顿时大变。 尤其是那群报恩门使者,双眼中充满了畏惧和骇然,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青袍汉子瞧了慕容卿尘一眼,嘻嘻一笑。 慕容卿尘眼睛虽然看不到,但似乎能够感觉到那熟悉的目光,脸色微微一红,随即缓缓低下了头。 杀人王心头震荡不已,怔了半响,颤声道:“你…你…,世尊,你竟然还活着?”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还得承你之情,未将第三掌打下,不然本座必死无疑。倘若仅此而言,本座倒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杀人王神色先是一惊,然后尴尬的笑了几声,拱手行礼道:“不敢,不敢!属下不过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还请世尊海涵。” 他当然不愿,更不敢让西狂神君欠他一个人情。 西狂神君何许人也,乃睚眦必报的一代枭雄,试问这天下又有谁人敢胁迫于他,并险些把他打死。 东辰轻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杀人王,径直走到算子身旁,双指一抖,抛下一枚血红色的丹药,道:“你伤得不轻,把这枚疗伤丹药服下。” 银算子愕然的瞧着东辰,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之情,愣了半晌,他忽然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世尊,属下当真是无能至极啊。” 东辰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未曾把鹰之泪交给于他们,本座这里谢过了。你安心养伤便是,后面的事情便交于本座吧。” 说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算子怔然出神,眼中渐渐泛着泪花,喃喃道:“我…我…,世尊,属下命如草芥,又如何承受得住你的大礼?” 然后跪在地上,朝着东辰恭敬拜了三拜。 东辰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审视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本座面前,你等还不跪下行礼。” 众人神色微微一怔,众使者率先跪下,恭敬行了一礼。 杀人王迟疑了片刻,也跪下一礼。 金剑和铁剑对视了一眼过后,也跪了下来,拱手一礼。 其实这两个壮汉同属杀神一脉,是‘一鬼带三剑’中的另外两剑,号称‘孪生双剑’,是一对孪生兄弟。 老大金光剑,是十大杀神之首,也是五气朝元九重境大高手,修为和战力均为十大杀手之最。 老二纯罡剑,在十大杀手榜中排名第二,修为和战力仅次于金光剑。 东辰笑了笑,道:“好,很好!刚才本座隐约听到了什么三局两胜的赌局,不知是如何个赌法?” 他心里是再明白不过了,若想在三位一流高手的手中救下慕容卿尘,无异于虎口拔牙,不可力敌,唯有智取。 算子拱手一礼,解释道:“回禀世尊,之前属下与孪生双剑两位哥哥打赌,约定三局两胜,属下若是赢了赌局,他们便放属下和鹰之泪姑娘过关。反之,属下便…需把鹰之泪姑娘交给他们处置。” 东辰问道:“打赌的题目又是什么?” 算子道:“第一局比试的是身体防御能力,各击对方三掌,屹立不倒者为胜。属下无能,已输了第一场。” “第二局比试的是身法,双方同时从圆台出发,各自沿着一条铁索浮桥,分别抵达大湖的两岸,并在岸边捡到一枚特有的红石,先返回圆台者为胜。” “第三局比试的是武技,以招式精妙者为胜。属下的修为境界不如他们,因此只得扬长避短,与他们比拼招式。” 东辰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瞧着金光剑两兄弟,淡淡道:“两位,不知那未完成的赌局还作不作数?” “当然,你们一伙人也可以一拥而上。不过,若是那样,本座今日便要大开杀戒了。毕竟,鹰之泪此时可不在你们的手中,你们已失去了让本座投鼠忌器的砝码。杀僧何在?” “属下在此。” 只见杀僧从石峰后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他瞧了众人一眼,冷冷道:“你们几个以下犯上的逆贼,胆敢反叛世尊,当真是死不足惜。” 东辰点了点头,道:“保护好鹰之泪。” 杀僧拱手道:“是,请世尊放心。” 东辰瞧了又瞧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诸位,在赌局未了之前,谁若是敢轻举妄动,本座必灭他满门。 威胁。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东辰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心惊胆颤,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来。 寂静,现场寂静的可怕。 比那三更半夜的乱坟岗,更加诡异和可怕几分。 金光剑率先打破沉寂,上前拱了拱手,道:“属下们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多有得罪,还请世尊包涵。” 东辰大手一挥,道:“客套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何去何从,几位还是早做决断,本座的耐心有限。” 金光剑冷了片刻,拱手道:“属下两兄弟不自量力,愿意继续未完的两场比试。我们若是输了,自是无话可说,从此不再干预鹰之泪之事。” “倘若我俩兄弟侥幸赢下一局,还请世尊遵守诺言,把鹰之泪交由我们,带回宗门,请门主大人亲自发落。当然,属下明白,在世尊面前,那种侥幸几乎不可能发生。” “不过,两场比试,世尊不可依仗修为境界,欺压我们。” “如此一来,也算是我兄弟二人对宗门,以及门主他老人家有所交代,对世尊有所恭敬。不知,世尊意下如何?” 东辰哈哈一笑,道:“可以,我们一言为定。” 金光剑拱手一礼,道:得罪。”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三枚黑色的丹药,并把其中一枚递到东辰面前,道:“此丹是一枚五品封境丹,可将武者的境界修为,暂时压制到五气朝元一重境界,请世尊服下。” 东辰瞧了那丹药一眼,见其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封境丹,只有暂时压制境界的功效,再无其它丝毫异样,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把丹药服下。 金光剑又是一礼,道:“第二局的身法比试,由我二弟纯罡剑领教世尊高招。世尊,得罪了。” 东辰淡淡一笑,道:“于铁锁浮桥上比试虽然公平,但却极其耗费时间。本座的时间贵如黄金,可不想陪着你们在此浪费。” “纯罡剑兄弟,本座见这绝峰高不过万仞,不如你我一同跃下,然后再行返回,先抵达圆台者为胜。你,以为如何?” 慕容卿尘听着东辰一本正经的吹牛,原本是听得津津有味,谁曾想他竟会提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要求。 她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脱口道:“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样。” 这座绝峰她之前见过,高不可攀,何止万刃,即便是她,在全盛时期,若无法宝相助,仅凭自身实力,也无法攀至峰顶,更何况是修为境界根本不入流的东辰。 东辰看了慕容卿尘一眼,微微一笑,道:“泪儿,怎么就不可以了?” 慕容卿尘啐了一口,小声道:“你这害人的小鬼,哪个是你的泪儿了。” 定了定神,正色道:“世人均知,高空下坠会产生巨大冲力。万丈高度,已是凡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而这绝峰虽不足万丈,但至少也有千余丈,又岂是一般凡人所能够承受得住。此法行不通。” 东辰哈哈一笑,道:“泪儿,你放心,我自有神通妙术。就看这位纯罡剑兄弟,有无如此胆量了。” 纯罡剑瞧了东辰半晌,问道:“世尊,你当真有把握? 东辰轻蔑一哼,道:“当然。” 纯罡剑道:“实话实说,属下并无把握。这样,世尊若是能够做到,我纯罡剑俯首认输。” 东辰哈哈一笑,脚尖微微一点地面,一起一落,只听‘嗖’的一声,已跃进云雾弥漫的深谷当中,不见了踪迹。 慕容卿尘惨呼一声,喊道:“大哥,不可以。” 她眼前陡然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杀僧大惊,立即帮她服下了一枚静心丹,并为她缓缓传送着真气。 纯罡剑瞧了金光剑一眼,小声说道:“大哥,眼下我们应当如何行事?以小弟愚见,我们不如不趁此良机,将这三个逆党捉住,送往宗门。” 金光剑大手一挥,道:“万万不可,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落井下石。” “再说,世尊乃是言出必行,睚眦必报之人,此次我们若是戏耍了他,日后他必然会加倍报复我们。我们的生死无关紧要,只怕会连累到家族。” 半个时辰过去,悬崖外依旧毫无东辰的半点踪迹。 片刻过后,慕容卿尘微微转醒,见杀僧正在给她输送真气。 此时她哪还管得了许多,手忙脚乱的爬到悬崖边,但觉云雾弥漫,寒气逼人,却不见东辰的半点动静。 她怔了片刻,忽然哽咽起来,脸带梨花,边哭边道:“狗蛋儿,你这人真是太傻了。尘儿现在什么也不想不要了,也不再逼你了。我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便同意陪你一起养牛。” 崖下依旧寂静如初,不见丝毫动静。 慕容卿尘沉默了半响,眼中含泪,深情款款道:“你待我如此情深义重,我又如何回报于你?什么无字天书,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人间正道,我都不想再守护了。此生,我只想守护你的安危。” “林大哥,你听到了吗?你若是听到了尘儿的话,就赶紧回来吧。尘儿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使小性子,惹你生气了,我什么事都会依着你。” 慕容卿尘越哭越伤心,娇躯不禁微微颤动起来。 第139章 越境对战 就在慕容卿尘悲痛欲绝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哈哈,慕容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事都会依着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嗔叫道:“你要死呀,干嘛这样吓唬人家?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说着,瘪了瘪嘴,委屈的哭了起来。 东辰顿觉手足无措,柔声道:“乖姐姐,别再哭了嘛,让别人瞧见了多不好。” 慕容卿尘哼了一声,道:“那你还不赶快上来。” 东辰嘻嘻一笑,道:“遵命!” 说着双脚一蹬石壁,跃上山来。 他昂首挺胸,上前几步,神色顿时变得冷若冰霜,眯着眼瞧了众人一阵,淡然道:“孪生双剑,果然是信守承诺之辈,并未趁人之危,西狂神君佩服。不过,那第二局比试貌似是本世尊胜了。” 金光剑拱手一礼,道:“世尊神功盖世,属下佩服之至。第二场比试,我们输得心服口服。最后一场比试的是武技,便由属下领教世尊的剑术神通。” 东辰笑了笑,道:“比剑当然可以。不过,你我虽然同是五气朝元一重境,但本座的对战经验,身法,以及身体防御等自身素质,却远胜于你。倚强凌弱,本座即便是赢了,也很难叫你心服口服。” 金光剑微微点头,拱手一礼,道:“不错。世尊不愧是纵横天下的英雄,狂傲不羁,光明磊落。如此生死抉择之时,却依旧不愿占属下的便宜,佩服。” “敢问世尊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够让你我公平一战?”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世上不仅有封境丹,还有一种禁锢之法,亦可将修为境界暂时压低几个境界。” “承你之前遵守诺言之情,未曾为难鹰之泪几人,本座今日便把境界压制到易经洗髓九重境,与你公平一战。如何?” 什么禁锢之法,什么诚信守承诺情,全都是套路。 事实上,易经洗髓九重才是他的真实境界,那禁锢之法,他曾在古书上见过,但却不会使用。 金光剑微微一怔,道:“这个…,世尊,你确定要越境对战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错。” 金光剑怔了片刻,道:“世尊有意相让,属下却是不能承受。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属下也愿将修为压制到易经洗髓九重境,与世尊公平一战。” 他当然不能承受,这是什么,这是对他的侮辱,明目张胆的侮辱,叫他以后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此战可以败,甚至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败得如此没有尊严。 他心坚如铁。 东辰哈哈一笑,道:“大可不必,本座并非有意羞辱于你。而是,你若是将境界压至到和本座相同境界,那这最后一场倒也不用比了,你必败无疑。所以,以本座之见,你还是全力以赴得好。” 金光剑双眸闪烁不定,怔了半响,拱手一礼,道:“那属下便承下世尊这份情义了。得罪!” 二人隔空对峙了片刻过后,顿时杀在一处。 起初时,金光剑剑法凌厉老道,绵绵无尽。 东辰剑法固然精妙,但尚显稚嫩生疏,略处下风。 之后,东辰奋起直追,剑法愈发熟练和灵巧,犹如浩浩江水,飘忽不定,威力愈发强盛,愈战愈勇。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金光剑已处下风。 这金光剑不愧是老一辈高手,临敌经验甚是丰富,不出半盏茶功夫时间,又迎头赶了上来,逼得东辰节节败退。 又过一阵,东辰高阶品级剑技的底蕴发挥优势,一招更比一招迅疾,一招更比一招雄浑。 二百余招过后,金光剑又一次落入了下风。 也就在这时,忽听金光剑大喝一声:“千剑杀!” 手中金剑在空中划了数道剑影,剑影行至中途,陡然凝聚成一条巨大剑影,呼啸一声,从天劈下。 东辰知道这是金光剑的必杀绝技,输赢便在这一招之间,他岂敢大意半分,轻喝一声,先是使出了一招“铁马冰河”封住了那必杀一击。 然后使出了‘天地惊风剑法’中的至强一式‘风神一怒’。 两剑相交,当真是风云万里,天地变色。 虚空像被冻结了一般,到处飘荡着无尽的剑气冰渣,圆台上空渐渐被一座巨大剑浪淹没。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剑浪爆炸开来,化作无尽剑气余波,激荡流走。 也就在此时,忽听虚空上传来一阵狂笑声。 那笑声震惊四野,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落寞。 笑罢。 只听虚空外传来了金光剑的声音,说道:“世尊果然手段通天,剑术通神,竟以易经洗髓境,与属下的五气朝元境战成平局。这一局却也不用再比了,属下已弃剑认输。” “哈哈哈!世人都说杀神之首金光剑,乃当世剑法名家,英雄了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今日我兄弟二人多有得罪,还请世尊多多包涵。属下告辞了!” 那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剑气碎渣散尽之后,只见东辰嘴角挂着一抹血迹,双目微闭,盘坐在一座废墟之上。 金光剑众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算子和杀僧一瞧那废墟,无不骇然,二人均未想到,之前的战斗竟是如此激烈。 算子瞧了东辰半晌,拱了拱手,战战兢兢问道:“世尊,你...还好吗?” 东辰也不搭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算子沉默了一阵,道:“承蒙世尊赐药之情,属下没齿难忘。如今属下使命已完,已将鹰之泪亲手交到世尊手上,这便要告辞了。” 东辰又是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股血水正凝聚在他的喉间,只要他一开口,血水便会蜂拥而出。 算子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怔了片刻,双足一点,径自向西边铁索浮桥径自奔去。 杀僧也不敢靠前,只是远远的看着东辰,担忧道:“世尊,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属下助你疗伤?” 东辰也不睁眼,只是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杀僧微微一愣,神色显得无比落寞和凄凉,怔了半晌,拱手道:“属下明白了,世尊珍重。” 说着朝东辰拜了三拜,然后消失在无尽虚空当中。 慕容卿尘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担心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东辰苦涩的笑了笑,道:“别担心,我…” ‘没事’二字还未及说出口,只见一股血水顿时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慕容卿尘只觉心痛无比,鼻中一酸,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哭道:“都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儿。” 吐出一口血过后,东辰的状态显然好了许多,他笑了笑,道:“你这丫头,眼中的泪水怎么比我身上的血液还多。你若是再如此哭下去,那便不漂亮了。”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小声道:“不漂亮便不漂亮了呗,谁让你整天让我为你担心受怕的,我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几乎从未哭过。你这害人的小家伙,害得人家好惨呢。” 东辰见她害羞的模样楚楚动人,美不可言,心情顿时大畅,笑道:“慕容姑娘,你知道吗,你真的好美,好美!” 慕容卿尘脸色更红了,以近不可闻的声音,啐道:“人家自然知道呀,他们都这么说。不过,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却世间难寻。” “尘儿希望…希望大哥你中意的不仅仅只是尘儿的容貌,更重要的尘儿的灵魂。因为也许在多年之后,尘儿也会和世人一样…容颜凋零。”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谦虚呀,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你喜欢就好。” 东辰愣了片刻,道:“你当真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慕容卿尘道:“我信。只要两个人彼此喜欢,便会冲破一切枷锁,一往无前,至死不悔。” 东辰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倘若若干年之后,二人回想到这一番对话时,必会觉得当时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和天真。 人这一辈子所遇者众多,若想从一而终,一生只爱一人,那当真是千难万难之事。 无论当初所立的誓言是何其的坚若磐石、至死无悔,但在亘古不变的时光长河面前,始终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和苍白无力。 可谁又能说当初立下这誓言之时,二人不是发自真心和肺腑。 时光就像是一艘永不停歇的大船,推着我们不由自主的向前迈进,而那些当初最真心、也最纯粹的感情,往往都会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成为彼此心底隐藏最深的那一颗朱砂。 不被提及,但却永不消散。 倘若世上的情爱之事,当真如二人想的那么简单,这世间便不会存在那么多的遗憾和阵痛,也不会有那所谓的青春年少了。 只是当时,二人并不明白这些罢了。 此时,正值长空无垠,星罗弥布之际。 东辰和慕容卿尘二人都望着无穷无尽的夜色,暗自发呆。 两颗心及近,又及远。 第140章 阳平关 剑墟过后,便是一马平川,一望无际的茫茫大草原。 这草原仿佛立于天心,四周浩渺,广阔无极。 东辰二人举目四望,见天穹寥廓,大地浩瀚,让人顿生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渺小之感。 东辰瞧了慕容卿尘一眼,感叹道:“慕容姑娘,你说我们人这一生,即便是修道有成,也不过短短数千余载,在这亘古不变的时间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以此而论,这世间上的名望权势,荣华富贵,最终都会被浩浩的历史长河所淹没,那么世人又为何要为那些身外之物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你才多大呀,就能说出如此消极厌世的话儿来。名望权势,富贵荣华固然没有什么值得眷恋,但作为万灵之首的人族,却需要拥有一颗奋发进取之心。若是人人都似你这般想法,那这人间岂不要大祸临头了。” “人生虽然短暂不过朝夕,可你见那夏天的蝉鸣,且仅有一季之时光,却未曾一刻停止鸣叫,因为他们只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不止。” “人这一生若是有了如磐石般长久的岁月,却只是静置不动,无所作为,那岂不是连那夏禅也不如了。” 东辰嘻嘻一笑,道:“没想到我们家尘儿年纪轻轻,却懂得这么至深的道理。那不知你的进取之心是什么?”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小声啐道:“尘儿是师父师兄养大的,什么时候成你这小狗儿家里的了。” 沉吟了片刻,续道:“尘儿此生之愿不过是想以己之力,护这人间一方太平。只可惜尘儿为此已奔走了近千于年,至今仍是一事无成。那么,你呢,你的进取之心又是什么?” 东辰想了想,笑道:“那大概是赏遍这世间上的名山大川,尝尽这世上的山珍海味,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世外散仙。最后择一城终老,与一人白首。仅此而已。”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笑道:“积极入世也好,逍遥避世也罢,都是一种处事态度,无所谓好坏。只不过当今这天下几近大乱,生民正处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辈当以有用之躯,为这万界苍生尽一些绵薄之力,才不算辜负了这一身修为。” 东辰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极对,不过我这人吧,天生烂泥的命,终究是扶不上墙的。那些匡扶正义,维护世间和平的事,便交由你们这些大人物来做,至于我这种小人物,还是做我的咸鱼好了。”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我看你连咸鱼也不如,至少那咸鱼还有翻身的时候。” 东辰哈哈一笑,道:“未必吧,我也有翻身的时候好嘛,比如这次大战报恩门众人,我不就翻身了么。” 慕容卿尘笑道:“那是因为你这条咸鱼还有一点良知。不过这次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这条咸鱼,姐姐我恐怕就活不成了。” 东辰笑了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这人什么都不缺,唯独缺钱,你要是能送给我几颗夜明珠玩玩,也就当是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明白了东辰的言外之意,道:“怎么,你就这么着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了吗?哼,我偏不给如你所愿,我要一直欠着你的人情。那样我才有机会监督你这条咸鱼,让你偶尔翻一翻身。”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那我这一次岂不是竹篮打水,人财两空。”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那也未必,至少你得到了一个乖巧而又美丽的...妹妹。” 东辰笑了笑,道:“妹妹?哪种妹妹,是人前妹妹,人后...那个啥的那种吗?” 慕容卿尘翻了个白眼,嗔道:“果然是狗嘴,永远吐不出象牙来。姐姐可是正经人家,做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另外,你若是敢做那些事情,姐姐一定不饶你。” 东辰哈哈一笑,道:“怎么会,我也是正经人家好吧。” 慕容卿尘笑道:“也是。你是再正经不过了,不然你也不会趁着人家女孩子睡着,偷偷...抱着人家不放手。当然,更不会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了。” 说着她脸色不禁微微一红。 东辰老脸一红,道:“都是些陈年老黄历了,你还提它做甚。” 二人一路斗嘴,都觉得喜乐无尽,不知不觉中已过了茫茫大草原。 草原尽头,只见一座狭长土岭正中间,立着一座雄伟苍茫的丰碑。 那丰碑上部写着:“阳平关”三个斗大的黑字。 下部附有一段小字警示,说什么:“劝君莫出阳平关,西行路上风雪寒。劝君莫出阳平关,关外尸骨积如山。劝君莫出阳平关,壮士一去不复还。” 最后一句已被风霜侵蚀,看不清模样了。 东辰抬头瞧了那丰碑一阵,不禁赞道:“这阳平关的丰碑还真是宏伟啊,犹如一座天碑。” 他正瞧之间,见碑上的三句警语,共计五十一个字,竟然纷纷动了起来。 众文字一边流转,一边解体,并快速虚化着。 最终,变成了五十一片,犹如梅花一般的乳白色透明云朵。 云朵旋转不止,最后变成了一座云之旋涡,犹如一座奔涌的空间云洞。 奇怪的是那云洞既无声音,也无风势,只是那样静静涌动着。 他正奇怪时,只觉得脚下忽然一轻,身子不由自主,沿着旋涡云洞,进到了碑中世界。 碑中世界,浩瀚虚无,空旷缥缈。 整个空间,除了无尽的流云之外,只有一座巨大的通天石碑,立于苍穹正心。 奇怪的是,那石碑似乎是介于实体与虚拟之间,透明到几乎与流云融为了一体。 似乎是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又似乎是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总之,给人一种真假难辨,虚实难分的感觉。 他正瞧之间,忽觉脑海一阵刺痛。 几乎同时,只见一道浓郁的灵气,犹如一条小溪,从他的百会穴中,呈抛物线,投射在那座透明的石碑上。 灵气经过石碑的凝炼,转化成一股无比精纯的真气,犹如一道泉水,浇注着东辰的百会穴中。 过了片刻,东辰只觉体内似是有一道热烘烘的暖流,从他的百会穴,经大脑,过咽喉,最后注入到五脏上。 随着暖流的注入,他只觉五脏似是被燃烧了一般样,炽热无比。 痛得他几乎晕厥。 炽痛感过后,又是一阵冷彻骨髓的冷意,在他心间环绕,似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冻结一般。 于是,一冷一热,两种极端的感受,在他五脏中来回交替。 也不知过了多久,炙热渐渐消散,寒意渐渐消逝。 他只觉浑身似是经历一场冰与火的洗礼,变得无比舒畅,神清气爽起来。 也就在此时,只见他的百会穴中射出一条笔直的极光,打在那座透明的通天石碑上。 只听得“啪啪”几声轻响,那石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无尽的流云当中,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了。 他一看体内,不禁又惊又喜。 只见百会穴中,九宫图的九个顶点,也就是九宫阵的九处阵位,原本是各自包裹着一道先天灵气。 此时,其中一处阵位上的那道灵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阵位上空,悬浮着一团金色字符。 “咦,这不就是大道无形功法么?” 东辰嘀咕道着。 事实上,那团金色字符上所记载的内容,正是凌天虚之前,送给他的那本“大道无形”功法书籍上的内容。 但金色字符与功法书籍,却大不相同。 前者通俗易懂,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力和大道。 后者晦涩难懂,只是一本记录功法的普通书籍罢了。 他正觉得惊奇时,忽见那些金色文字忽然变成一个个古老的字符,犹如一股灵泉,涌入他的脑海中。 几乎同时,那些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文字,看不懂的图形,瞬间顿悟。 至此,东辰的“大道无形”功法,终于修到大圆满之境。 不仅如此,他中三元的脏元上空,悬浮着一道金色光圈。 那光圈是境之环,一环一重。 换而言之,东辰的修为境界,已突破了易经洗髓,到达了五气朝元一重。 “哈哈,没想到桎梏我多年的境界竟是一朝突破。” 东辰只觉兴奋不已。 “大哥,你怎么啦?你快醒醒。” 也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慕容卿尘焦急的声音。 他一凝神,见他此时正站在阳平关丰碑之下。 山野依旧,丰碑如故。 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慕容卿尘紧张问道:“大哥,你还好吗?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辰微微一愣,道:“这个...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楚。对了,我之前究竟怎么了?你竟是如此担忧。” 慕容卿尘道:“我哪里会知道你究竟怎么了。只知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痛苦的大喊大叫,一时又开心的哈哈大笑,就跟入了魔了一样。” 东辰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从未离开过?” 慕容卿尘道:“是的。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反常?” 东辰笑了笑,道:“一场梦而已,不必担心。” 慕容卿尘认真道:“你确定你已经没事了吗?” 东辰笑道:“别担心啦,我真的没事。” 慕容卿尘轻轻嗯了一声,道:“之前忘了告诉你,据说,那阳平关丰碑当中,聚集着无数冤死鬼的煞气,一不小心便会被其迷失了心智,坠入魔道。如今见你安然无恙,尘儿也就放心了。” 东辰笑了笑,道:“不就是一座烂石碑而已,却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烂石碑而已?那却不竟然。林大哥,你可知道这阳平关的来历?”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你这岂不是秀才向叫花儿问文章,乱使一通嘛。狗蛋大哥我初涉新土,又哪里会知道了。” 慕容卿尘哈哈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咱们的狗蛋儿狗大侠并非是我道洲人氏。” 东辰笑了笑,道:“狗大侠?这名号听起来怎么让人那么的不受用。” 慕容卿尘哈哈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啊,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而已,那尘儿叫你什么,总不至于叫你…蛋大侠,吧。” 东辰微微一笑,道:“其实叫狗蛋…夫君,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慕容卿尘脸色微红,白了东辰一眼,娇嗔道:“怎么,做我慕容卿尘的...那个啥,真的很勉强吗?” 东辰笑了笑,道:“别当真,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 其实,慕容卿尘那句话一出口,便觉得后悔,哪有女孩子把话说得如此直白露骨,只觉得娇羞不已。 她沉吟了片刻,转过话题,道:“据说,这阳平关身处大地四极正心,幽冥地府的正上空,既是大地东西两极的分界岭,也是一座能够直通幽冥地府的门户。” 东辰道:“不过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传说,又如何能够当真。” 慕容卿尘笑道:“确实当不得真。不过,越过这阳平关,便是神武道洲的地界,却是事实。” “此行虽然有惊无险,但却记忆犹新。若不是遇上林大哥,尘儿必会…客死异乡。” 说着一双空洞的妙目,在东辰脸上扫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 第141章 故地重游 东辰只觉心情大畅,不由得赞道:“慕容姑娘,你知道吗,你...真的好美啊。” 慕容卿尘小声啐了一句,心道:“你要是一直都这么觉得那便好了,怕的是你只是一时兴起,心劲儿过了,便不再理人家了。” 表面上却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盈盈一笑,道:“尘儿自然是很美的,但我却不是你的菜。” 东辰心里一惊,脱口道:“为何?” 慕容卿尘笑道:“因为尘儿...已经有意中人啦。” 东辰微微一愣,道:“是谁?那个送你定情信物的大师兄?” 慕容卿尘本想反驳,却欲言又止。 盈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 东辰觉得有些失落,感觉心里好像突然少了点什么,愣了片刻,笑道:“也对,你们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过是个山野小子,就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再说,你有你的大师兄,我也有我的大小姐。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互不相干。” 一句话顿时把两人拉回现实,气氛顿时陷入冰点。 之后,二人便是无休无止的冷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卿尘打破了沉默,道:“林大哥,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不知你肯不肯?” 东辰哈哈一笑,道:“别说是一件事儿,即便千件万件,我也必会帮你做到。” 慕容卿尘点了点头,认真道:“尘儿此次下山其实是为了找回我昆仑门丢失已久的三件宝物,而我身上的无字天书便是其中一件。我想拜托你代我暂为保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东辰一怔,笑道:“你肯信我?你就不怕我带着无字天书,从此销声匿迹?” 慕容卿尘道:“当然信你。你愿意替尘儿保管吗?你我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必能守住那无字天书。” 东辰笑了笑,道:“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我必会全力以赴。放心,有我在,无字天书丢不了。我狗蛋儿虽然修为不及他报恩门,但智商却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有信心自然是好事,不过你也不可以盲目乐观,掉以轻心。那报恩门为道洲七大绝世隐门之一,底蕴深厚,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另外,那无字天书于我昆仑门而言固然重要非常,但在尘儿的心中,却...不及你半分重要。因此,生死攸关之时,大可舍弃了无字天书,但务必要把自己保护好,知道吗?” 东辰笑道:“好。” 慕容卿尘点了点头,玉手微微一捻,只见她掌中陡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铁匣子。 她怔了片刻,道:“大哥,这无字天书,尘儿便托付于你了。”说着朝着东辰躬身一福施了一礼。 东辰微微一怔,道:“尘儿,真的不用如此。” 说着,不由自主的拉起了她如玛瑙一般的白葱玉手。 慕容卿尘神色陡然一慌,娇躯犹如触电,把盒子抛进东辰手中,连忙撤回了小手,小声道:“你这小狗蛋毛手毛脚,说话便说话,干么动手动脚。” 她羞答答的低着头,不敢多瞧东辰一眼,秀丽绝伦的脸上顿时升起一抹红云。 东辰哈哈一笑,道:“尘儿,你真的是太可爱了。此刻若是有酒,狗蛋哥哥必会喝上三大杯以示庆贺。” 慕容卿尘眉目转了转,道:“又没什么喜事,庆贺什么哦?”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么,那值得庆贺的事可就多了。第一么,得庆贺我俩大难不死。第二么,得庆贺老天爷让我遇见你如你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第三么,得庆贺这世上从此以后,便多了一好姐弟。”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啐道:“少贫。不过,你若是想喝酒,那也未必便不能够实现。尘儿若是没记错的话,阳平关再往西百里之外的三岔路口上,便有一家名叫‘天涯客栈’的酒肆。” “不过他家的酒,尘儿不曾品尝过,不知道味道究竟如何?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在那里投宿吧。” 东辰嘿了一声,道:“你也会喝酒?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啊。” 慕容卿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手指比了比,嘻嘻一笑,道:“只能喝那么一丢丢。” 大雪,依旧是漫无边际的大雪。 苍天以大地为熔炉,化万物为白银。 雪刚停,风未驻。 天涯客栈四周的情况,正如三年前慕容卿尘所见的一般,似乎从未变过。 故地依旧,但却不见故人。 三年前,她带着昆仑十八少,跋山涉水,万里追凶的情景历历在目。 可如今,他们都已被大漠狂沙所淹没,从此再也不会被人记起。 慕容卿尘正觉惆怅时,只见岳嫦娥笑吟吟的从店中走了出来,朝着二人行了一礼,看着慕容卿尘,笑道:“小官人,是你啊,屋外风大,快请进店。”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回了一礼,道:“老板娘有礼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她虽然不失礼貌,但语气却瞬间变得冷淡了许多,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岳嫦娥道:“那是自然,似小官人这样惊为天人的绝世少年,只要见上一次,今生便再也没办法忘记了。不过,你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瞎了,不过没关系,我能看得见。这一路上,他就是我的眼睛。” 说着她不经意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东辰。 东辰拴好白虎之后,径直走了过来,朝着岳嫦娥拱了拱手,笑道:“老板娘,有礼了。” 岳嫦娥赞道:“秀气灵动,英气逼人。不愧是小官人的朋友。” 东辰哈哈一笑,道:“风韵犹存,玲珑八面。不愧是这天涯客栈的老板娘。” 二人进得店中,见店里空空如也,竟连一位客人也不曾有。 店中心依旧生着一座火炉,使得寒冷的空气变得格外热乎。 不等慕容卿尘开口,岳嫦娥已为她端上了一盘新采摘的灵果,以及四菜一汤。 菜品虽然还算精巧,但却都是一些山间野菜。 东辰瞧了一阵,咂了咂舌,只觉得食欲全无。 慕容卿尘妙目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不禁噗嗤一笑,朝着岳嫦娥招了招手,笑道:“老板娘,听说你这店里的招牌菜是水煮羊肉是吗?” 李嫦娥笑道:“那是再也招牌不过了。” 慕容卿尘笑道:“不知贵店今日有无准备这道菜,若是有的话,便劳你大驾帮我们盛上一份。另外,我这大哥想喝几杯酒,还有劳你把店里最好的美酒取上一坛。” 岳嫦娥笑道:“你瞧我这人,还以为那位小官人和你一样都只吃素菜。真是抱歉了。还请稍等,我这便帮你们取来。” 说着径自走进后堂,一边摇头,一边嘀咕道:“怪事,当真是怪事儿!” 正在忙碌李长生瞧了她一眼,笑道:“老婆子,又有什么怪事儿了?” 岳嫦娥道:“三年前那位惊为天人的小官人,又来到我们店了。” 李长生笑道:“这事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岳嫦娥道:“此事自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奇怪就奇怪在,那位小官人对女人似乎不怎么感兴致。我这样一位大美人在他面前,他竟然熟视无睹,反倒是对他身边的那位小官人含情脉脉、娇态百出。就如当初我…初见你时的情况一般无二。” 李长生呃了一声,笑道:“那只能说明,你的魅力连一个男人野比不过。” 岳嫦娥啐道:“你找死啊!” 李长生笑道:“或许那小官人有什么特殊癖好也不一定,毕竟他生得那么俊秀,又怎会将一般女子瞧在眼里了。” 岳嫦娥啐道:“老家伙,你可别瞎说,说不定人家是亲兄弟也不一定。可是,亲兄弟之间,应该也不会那般模样的吧。” 李长生哈哈笑道:“世上之事,那还真是难说的很呐。” 岳嫦娥送上羊肉和美酒时,见慕容卿尘正笑得花枝招展,脸色通红,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不住摇头。 第142章 天作良缘 “嫦娥妹子,故人临门,你怎地不出门接客?” 岳嫦娥正失神间,忽听一个粗犷豪爽的声音从店外传来。 李嫦娥啐了一口,嘀咕道:“你这老不正经的,总是没由来的占老娘便宜。我这又不是什么青楼妓院,接哪门子的鬼客。” 说着径直走出店外,见‘黑刀客‘莫西霸和‘双蛋王’熊庭碧,踏着皑皑白雪而来。 她盈盈一笑,道:“听说关外三雄哥仨向来不分离,今日怎么不见关二爷?” 莫西霸笑道:“怎么,你是想我那二弟了?不过可惜,他这次来不了。” 岳嫦娥笑道:“少贫。二位,这便请店里坐。” 三人先后进得店中,莫西霸瞧了东辰二人一眼,目光停留在慕容卿尘身上,哈哈一笑,拱手道:“小公子,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今个又给遇上了。” 慕容卿尘起身回了一礼,笑道:“前辈有礼了!” 礼毕之后,她便不再搭理几人,只顾着和东辰说笑。 片刻之后,岳嫦娥已为二人筹备了一桌子好菜。 莫西霸瞧了李嫦娥一眼,笑道:“嫦娥妹子,哥哥我这几年几乎尝遍了大江南北的美酒佳酿,但却没有一款能够与你酿制的女儿红相提并论,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不知贵店今日是否还有存货,若是有的话,还请帮哥哥斟上三壶,这里先行谢过了。” 岳嫦娥白了莫西霸一眼,笑道:“想喝酒,不难!老规矩,一条江湖趣闻换取一壶女儿红。” 熊庭碧插嘴玩笑道:“嫦娥妹妹,你说你并非什么江湖中人,为何对江湖中的事如此关心。莫非你是想舍了那李老头,重新找一个江湖英雄?” “我个人觉得我大哥这人就不错,不如你便委屈点儿,给他做个填房,这样我们便能天天喝上甘醇的女儿红,岂不两全其美。” 岳嫦娥呸了一声,笑道:“你们这对鬼兄弟,也敢吃老娘的豆腐,就不怕老李头拿刀刮了你们。”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几乎每个少女的心里都藏着一个英雄梦,只可惜我那口子只会烧菜煮饭。我若不是为他所累,想必也会是一位鼎鼎大名的侠女。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拉倒,老娘还不稀罕听了。” 莫西霸捋了捋短须,笑道:“要说这西凉近一年里,还确实发生了几件轰动不小的大事…”说着又捋了捋胡须。 岳嫦娥啐道:“你这老儿,少给老娘卖关子,你倒是说呀。” 莫西霸笑道:“这第一件事么,便是那屹立于那洪荒沼泽之中的七绝剑壁已经给人破了。这件事以在西凉国,乃至整个神武道洲上,已传得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 李嫦娥点了点头,道:“是不是那座神武皇朝圣女上官灵儿,为自己择选天作良缘的七绝剑壁?” 东辰一听到“天作良缘”四字时,心头不由得一震,刚喝进嘴里的好酒还未及下咽,便不由自主的喷了出来。 慕容卿尘似是意识他的表情变化,甜甜一笑,道:“狗蛋哥哥,怎么了?是这酒很难喝吗?”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挺好,挺好!” 心中却在暗骂:“凌凤年你这糟老头子当真是坏到家了,你明知道那是人家圣女的天作良缘,用于择婿而设,你却诱骗我前去破阵。” 只听那莫西霸“嘿”了一声,续道:“不错。这世上除了那一座七绝剑壁之外,又哪还能再找到第二座名气如此之大,影响力如此之深的七绝剑壁了。” 岳嫦娥点了点头,道:“圣女上官灵儿不仅是人皇唯一的骨血,而且还是道洲十大奇女子之一。如此身份显赫、倾城倾国的世间绝色,她的天作良缘必然是万众瞩目的人物。” “如此说来,那破解剑壁之人,岂不是要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成为了圣女的夫君,我道洲皇朝的驸马了?” 莫西霸嘿嘿笑了几声,道:“那还能有假。此事乃是圣女于皇朝的祭天大典之上,当着九大诸侯国的使节的面宣布,不论是谁,只要年龄不超过一千八百岁,若是能够破解她亲手设置的七绝剑壁,便能够成为她的如意郎君、我神武皇朝的当朝驸马。此举固然有与他爹人皇萧东觉赌气的成分在内,但却已得到天下人的许可。这也是无数青年才俊做梦也想破掉七绝剑壁的原因。” 岳嫦娥笑了笑,道:“那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的世家公子,亦或是哪一派的少年翘楚才会有此殊荣?” 莫西霸嘿嘿笑了几声,道:“一个无名之辈,此人既非什么世家公子,也非什么仙门翘楚,而是一个来路不明,名不经传的无名之人,大伙甚至连他年龄几何,长相几何都还不知道。甚至有人怀疑他已经超过了一千八百岁,毕竟在这种年纪里,想要破解七绝剑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岳嫦娥心中只觉一阵欣慰,心道:“凌家小子,你果然有种,那七绝剑壁终究还是给你破了。” 随即淡然一笑,道:“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你这种说法小妹实难认同。小妹虽然身不在江湖,但于江湖中事却也了解一二。” “世人谁不知道,那‘逍遥剑宗’凌东尘不仅出生高贵、家世显赫,更是我道洲少年一辈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高居‘道洲黄冠榜’第二位。如此惊才绝艳、鹤立鸡群的人物,又岂会是你口中那名不经传的无名之辈。” 莫西霸叹了口气,摇头道:“错啦,错啦!其实大伙开始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可事情的结果并非如此。” “倘若那破解剑壁之人便是威名赫赫的‘逍遥剑宗’凌东尘,倒也算是门当户对、名符其实。只不过据江湖传言,那‘逍遥剑宗’确是去了洪荒沼泽,但只破解到第三座剑壁,便因旧疾复发,死在了那洪荒沼泽之中。而那破解七绝剑壁之人并非是‘逍遥剑宗’凌东尘,而是另有其人。” 岳嫦娥心头微微一震,只觉伤感不已,道:“那凌动尘当真已经死了?唉,这大概是近几年听到的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事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能够清楚的记得他那一双充满忧伤而孤绝的眼睛,似乎看上一眼,便会让人觉得对这世界都失去了希望。 那是一双多么惹人心疼而怜惜的眼睛,充满了无尽落寞和莫名的悲凉。 只可惜造化弄人,那故人音容依然尚在,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莫西霸道:“江湖传言如此,真假却不得而知。谁能想到,那座让这世间无数奇男子望而却步,求而不得的七绝剑壁,竟会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之辈给破解了。这还真有一点儿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之意。” 岳嫦娥叹了口气,笑道:“那人既然能够破解得了七绝剑壁,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吧。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莫西霸“嘿”了一声,道:“这个你还真说对了。那人似乎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一样,道洲之上凡是有名有姓的宗门,均无此人的一丁点儿记录,就连号称对世间诸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阁对此人也是一无所知。至于名字...嘿嘿,谁也说不清楚,那人破掉剑壁之后,并未留名。不过,江湖传言,那小子还真是叫做凌东辰,不过此辰非彼尘,而是日月星辰的辰。” 东辰一怔,心道:“自己出山以后,从未对人提及过姓名,就连尘儿也不知道,这名字究竟是怎么透露出去的?难道又是凌凤年那坑人的老头?” 事实上的确如此,上官灵儿于幻象中见凌凤年竟然帮着东辰作弊,自是要找他理论一番,谁知对方竟然说,破剑壁之前并言明不许旁人指点,而他也并非亲自动手,也算不上是违背规则。 虽然理论不成,但却从他那里知道了东辰的名字,以及来历。 岳嫦娥笑道:“我们那位皇朝圣女一向眼高于顶、从未将这世间上的英雄好汉瞧在眼里,这一回想必是被气到了吧。” 莫西霸哈哈一笑,道:“何止是被气到了,简直是被气疯了。你知道吗,凌东辰那小子不仅破了七绝剑壁,而且还留书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圣女。你想啊,以圣女那种高傲自负、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又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恶气。” 岳嫦娥哈哈一笑,道:“什么留书?乍听之下,似乎还颇有意思。” 莫西霸嘿了一声,道:“我道洲圣女被人如此羞辱,亏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李嫦娥笑道:“圣女也确是刁蛮任性了些,若是不给人治治,将来又如何统御我神武道洲,造福万千众生?你倒是说说,那留书究竟写了什么,才会把我们的圣女气疯了。” 莫西霸清了清嗓子,老气横秋道:“无知少女,你坐井观天,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我破你剑壁,并非是为了什么狗屁良缘,而是让你知道这世间男子,并非当真没有大丈夫,真好汉。哈哈哈哈!” 李嫦娥哈哈一笑,道:“这话当真是那小子说的吗?” 莫西霸哈哈一笑,道:“此事已在西凉国境内传疯了,几乎路人皆知,又岂会有假。” 岳嫦娥叹了口气,道:“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戏弄我当朝圣女。以圣女那种刁蛮任性的性格,又岂会轻易饶了他。你说这原本是美事一桩,谁承想竟会搅成现在这般田地。” 莫西霸道:“鬼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放着好好的当朝驸马不做,非得干出这种蠢事。难道他不知道,当众非议皇朝成员,那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吗?更何况是当朝圣女,就凭他‘无知少女’四个字,足可以让他死好几回了。” 东辰一怔,心道:“无知少女?无知少年?我去,那个数次救自己于危难当中的‘塞外医仙’,莫非就是神武皇朝的当朝公主,上官灵儿?” 他心中顿时明悟。 只是她救自己,究竟是为了报复自己的无礼,还是另有隐情? 他不得而知。 岳嫦娥笑道:“不过,那小子一身铮铮傲骨,倒是让人佩服不已。” 莫西霸笑道:“既是如此,那我的女儿红是不是该盛上来了?” 李嫦娥微微一笑,道:“没问题。不过,这一壶女儿红却不是因为你说得这一件江湖趣事。因为这件事我在你说之前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莫西霸哦了一声,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岳嫦娥神色忽然变得忧伤起来,举目怔然的瞧着东边的天际,半响过后,幽幽道:“是因为那至情至性的‘逍遥剑宗’凌东尘。这一壶酒权当是我岳嫦娥为他送行了,愿他黄泉路上一路走好,从此不再孤单寂寥。只是不知道这死人的酒,你还敢不敢喝?” 莫西霸哈哈一笑,道:“你嫦娥妹子都敢喝,我堂堂的男子汉又怕个什么。那‘逍遥剑宗’凌东尘惊才绝伦,风流千古,不失为少年一辈人当中的少年英豪,奈何英年早逝。如此人物,值得我莫西霸送他一程。” 熊庭碧点了点头,叹道:“江湖传言那凌家七郎苦恋圣女几百年,却求而不得,用情至深,千古少有。如此至情至性,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值得我老熊送他一程。” 美酒开封,三人推杯送盏自是不必多说。 片刻过后,一坛女儿红已然喝干。 第143章 武评榜 熊庭碧瞧了岳嫦娥一眼,舔了舔舌头,笑道:“嫦娥妹子,瞧在我们相交数十余年的份上,你何不将那女儿红尽数取出,让我们兄弟俩喝个痛快。放心,酒钱我们付双倍,三倍也行。” 岳嫦娥笑了笑,道:“情意固然难得,但我天涯客栈的规矩却不能破。一酒一事,童叟无欺。” 熊庭碧沉默了片刻,笑道:“也罢。我老熊也来说上一件,我们西凉国近期发生的一件大事。此事于我江湖中人来说,自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但于你普通百姓而言,却是不值一提。究竟值不值得一壶女儿红,还得嫦娥妹子自行定夺。” 李嫦娥笑道:“熊三哥请讲,小妹洗耳恭听。” 熊庭碧道:“不知嫦娥妹子,你可有听过道洲的武评榜?” 岳嫦娥笑道:“一曲武评榜,包罗奇英才。千年为哪般,只为榜上来。那武评榜号称网罗世间奇才,是神武道洲最负盛名的榜单,代表着武者的至高荣耀和江湖地位。凡修行之人,苦修几千年,哪个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榜上有名,光宗耀祖。” 熊庭碧哈哈一笑,捋着短须道:“不错。凡是能入武评榜者,无一不是同辈当中,高手中的高手,人杰中的人杰。试问这天下之人,又有哪个不以入得那武评榜为荣。” 莫西霸笑道:“凡是入选武评榜者,根本不是人,而是妖孽,是大神。就在前不久,我西荒的武评榜已然出炉,此时已传遍了西凉的大街小巷,比那七绝剑壁更加引人瞩目。” 东辰眼眸转了几圈,来了兴趣,瞧了慕容卿尘一眼,笑道:“慕容姑娘,听他们说得那么玄乎,武评榜当真如此了不起吗?究竟是什么来历?” 慕容卿尘点了点头,盈盈笑道:“武评榜几乎囊括了修仙界的大多数高手,确实很了不起。武评榜是由道洲之上,以悉数天下人物、品评当世英雄豪杰而闻名于世的武评楼所发布。但凡能够入得武评榜者,的确都是道洲上凤毛麟角的英雄人物,基本上都是名符其实。” “不过,那武评榜不过只是一个笼统的大榜。大榜之下,依据年纪、辈分、或是专长的不同,又下分为十三榜,号称道洲十三榜。道洲十三榜,几乎囊括了道洲之上所有的英雄豪杰,仙家高人,以及能人异士。而道洲十三榜之下,每一国又有自己的武评榜,他们之前说的西凉十三榜,便是西凉国的武评榜。” 东辰的兴致更浓了,问道:“都有哪十三榜,说来听听。” 慕容卿尘道:“第一榜为道洲黄冠榜,是道洲少年一辈的榜单,上榜者一共十人。十人之中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万众瞩目的少年奇才。” 东辰嘿嘿一笑,道:“少年一辈?那岂不是与我息息相关,快说说都有那些人?”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果然是小孩儿心性,免不了争强好胜。刚才那位前辈不是说了吗,新一届的武评榜才刚刚出炉,尘儿那会儿还在葬仙沙漠中,又哪里会知道了。” 东辰挠了挠头,笑道:“也不是,仅仅好奇而已。” 慕容卿尘笑道:“当真只是好奇而已?” 东辰笑道:“也不是,有机会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些所谓的少年奇才,究竟都是些是什么实力。那你且说说另外十二榜,我初来乍到,也好长长见识。” 慕容卿尘续道:“第二榜为人杰榜,是道洲青年一辈的榜单,入榜者依旧十人。凡榜上有名者,无一不是青年一代中人杰中的人杰,高手中的高手。” 东辰插嘴道:“不知这少年和青年之间究竟是如何定义?是以年龄而论的吗?” 慕容卿尘笑道:“是的。八百岁以下为幼童,八百岁到一千八百岁为少年,一千八百岁到三千六百岁为青年,三千六百岁至五千四百岁为中年,五千四百岁到七千二百岁为老年。至于往上却没有怎么细分了。” 东辰啊了一声,笑道:“这么划分的吗?一千多岁那不成老古董了吗?怎么还只是少年。” 慕容卿尘笑道:“我们修道之人与凡人自是不同,不仅青春永驻,而且...孕育过程十分困难。普通凡人十月怀胎,即可长成。但我们修道之人大不相同,若父母双方皆是修仙之人,所孕育之胎称则称之为仙胎。” “仙胎受天道压制,能够存活已是万难。而且光孕育到成型就得几百甚至上千年,当然仙胎具体成型时间,与父母双方的修为境界有关。并且成长的速度也十分缓慢,没有个七八百年,是无法成年的。”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需要那么长时间吗?那以后我们岂不是...” 慕容卿尘呸了一嘴,羞涩道:“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你再这样,我可不给你讲了。” 东辰笑道:“别,我不打岔了,你继续说。” 慕容卿尘嘻嘻笑道:“你没个正行,我不讲了。” 东辰央求道:“好姐姐,乖姐姐,最美最可爱的姐姐,你快说嘛?” 慕容卿尘呸了一句,笑道:“最受不了你叫人家姐姐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尘儿,那样的话也显得尘儿...其实也不是那么大。嘻嘻!” 东辰笑道:“那你究竟多大呀?” 慕容卿尘笑道:“你先说。” 东辰道:“二十四。” 慕容卿尘呃了一声,道:“是两千四百岁吗?” 东辰笑道:“不是。是二十四岁。” 慕容卿尘转动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把东辰上下瞧了个遍,啧啧道:“你究竟是怎么生长得啊?二十四年就可以长这么大的吗?还是说你本凡人之躯,仅仅用了二十四年,就修得了那么高的修为?” 东辰不想在在个话题上继续,笑道:“这个嘛...三言两语实难说得清楚,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说说武评十三榜的事情。” 慕容卿尘哦了一声,道:“武评第三榜是地武榜,战力为中年一辈最顶尖的十人。第四榜为天武榜,为老年一辈最顶尖的十人。第五榜为奇女榜,也就是道洲十大奇女子。” 东辰嘿了一声,道:“这个...倒是有点儿意思,你给我详细说说。” 这话一出口便觉后悔,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家慕容姑娘在不在榜单上。” 慕容卿尘笑道:“人小鬼大,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姐姐吗。姐姐...应该会在榜上,至于其她人,姐姐却不知道。毕竟这新一届榜单才下来不久,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东辰笑道:“咱人还真是一点儿不谦虚啊!那其它榜呢?” 慕容卿尘道:“第六榜为公子榜,与奇女榜相对应,是道洲十大传奇男子。年龄都在三千六百岁以下。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公子榜评断的不仅仅是容貌、学识、气质,甚至是家世,最重要的却是修为。也就是说,公子榜的排名实际上是以修为境界而论的。” 东辰笑道:“那奇女榜呢?评断的标准便只有容貌吗?” 慕容卿尘道:“那也不是,容貌固然是最重要的评断标准,但学识、气度、家世、以及修为也必不可少,不过修为因素却排在了最末。因此世人才会说奇女榜其实就是花瓶榜,空有美貌,没有实力。” 东辰笑道:“你这话究竟是在贬低自己,还是在变相的夸奖自己呢?” 慕容卿尘笑道:“哪有。我可不仅仅只是长得美,我的修为也很高的好吗。” 东辰呃了一声,道:“对对对。我们家姑娘才貌双全,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过你。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慕容卿尘道:“第七榜为黑榜,是当今黑道十大高手,这个却不讲究什么出身,什么家世,但以实力而论。” “第八榜为异人榜,是道洲上十大能人异士,在某一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和实力。就比如说上一届异人榜榜首乔北冥,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相术大师,在鉴别人物以及看相算命上造诣非凡,为道洲之最。” 东辰呵了一声,道:“一个江湖神棍而已,想必也没什么真才实学。咱们还是再说说其他榜吧。” 慕容卿尘笑道:“乔老前辈确实有非凡之处,这个你日后若是见了自会明白。第九榜为国士榜,乃是拥有大学问,大智慧之人,无一不是护国良将或是治国大才。在神武皇朝,或是各路诸侯国当中担任要职。” “第十榜为剑仙榜,乃是当今道洲之上剑术最高的十人,也是以修为境界和剑术神通而论,与年龄或是江湖地位等一切因素无关。” “不过,能够入剑仙榜者,均是老一辈的绝世高手,多数出自于隐世仙门,或是传说中的仙宗。” “第十一榜为刀神榜,与剑仙榜对应,是当世十大用刀高手。” “第十二榜为宗师榜,级别与剑仙、刀神两榜属于同一级别,不过其本命法器并非刀剑而已。” “而刀、剑二榜之所以能够单独成榜,是因为道洲修士百分之六七十,都以刀或剑作为修行法器。” “第十三榜,也是道洲最至高无上的一榜,叫做圣人榜。乃是道洲当今,仙凡两界修为最高深的十人。” “当然,道洲十三榜虽然基本上已经囊括了道洲所有的能人异士,顶尖人物,但还是有所遗漏,比如说那些不问红尘的世外高人,又或是因为榜单数量限制,比下一榜单有余,比上一榜单不足的一类人,这群人其实也是大有人在的。可以说,道洲之上卧虎藏龙,能人辈出。” “因此,大哥,你以后行走江湖时,务必要低调行事,毕竟你初来乍到,根基全无,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一方势力,势必会给你带来无尽困扰。” 东辰笑道:“谢谢,我会小心的。” 第144章 神一样的女子 东辰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以你之见,我能否入得了道洲黄冠榜?” 慕容卿尘呃了一声,笑道:“这个嘛...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境界啊。” 东辰这才恍然,自己用了屏蔽功法,慕容卿尘还不知道他的修为,笑道:“就在几日前,刚突破到五气朝元境。” 慕容卿尘又是一惊,疑惑道:“刚突破五气朝元?那你又是怎么战胜十方杀神那伙儿人的?他们的境界至少五气朝元三四重天的境界,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未突破吧?”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还是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快说说,以我现在的境界,能否入得了道洲黄冠榜?” 慕容卿尘怔了怔,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据尘儿所知,道洲黄冠榜入榜的资格虽说只是规定了年龄,对修为没有什么要求,战力是唯一的评断标准。” “依照往年的情况来看,入榜者至少也得在五气朝元境三四重的境界。但是你的战力非凡,说不定还真能入的了黄冠榜。” “不过,以你的修为境界,入那西凉黄冠榜,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东辰原以为自己得了奇遇,即便不能纵横天下,也足以自保,如今看来却依旧是不入流,一时间只觉得大受打击,扁了扁嘴,道:“仅仅只是西凉黄冠榜么?看来以后还得你保护我了。” 慕容卿尘见东辰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她盈盈一笑,续道:“西凉黄冠榜已经很了不得了好吗,你要知道道洲之上,少年一辈当中,人数何止千万,西凉黄冠榜至少也是这千万人的前一百名,已经很了不起了。” 东辰呵呵了几声,道:“区区前一百名,何足挂齿。终有一日,我要做道洲皇冠榜榜首。不仅如此,天地人黄四榜榜首,也非我莫属。” 慕容卿尘笑道:“果然是小孩子心性,难免争强好胜。不过,大哥,你别太沮丧,对自己也别太过苛求。” “修为的增长,天赋和资源固然至关重要,但归根结底还是时间累计的结果。你不过区区二十四岁,便已是五气朝元境,如此天赋,从古至今都未出现过。我相信只要给你一定的成长时间,你必然会成为最万众瞩目的人物。” 东辰扁了扁嘴,笑道:“不。我偏偏就要打破那个规律。那么你呢,你究竟多大啊?又能否入得了人杰榜?” 事实上以他一眼百里的神识境界,竟然无法看透慕容卿尘的修为境界。 这种情况他自出道以来,只遇到过两次,一次便是她,另外一次便是凌凤年那老头。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略显得难为情,道:“这个…这个…哪有你这样直接问女孩子年龄的?” 东辰笑道:“没事儿。年纪对我们修炼之人而言,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慕容卿尘扁了扁嘴,道:“尘儿…尘儿今年已经两千八百多岁了。你…你会不会嫌弃尘儿…年纪大了点儿?” 东辰认真道:“当然不会,尘儿正值风华正茂,一点都不大好吧。” 慕容卿尘笑道:“那就好。尘儿已入了奇女榜,自是无法再入其它榜了,若是光以修为而论的话,应该能入天武榜。” “天...武榜?” 东辰一听这话,差点没将刚吃进口中的一口羊肉给吐了出来,双目圆睁,惊讶道:“我没有听错吧,是天武榜而不是人杰榜?” 慕容卿尘笑嘻嘻的点了点头,道:“没错,的确是天武榜啊。不过,这只是尘儿自己的估计,至于实力究竟在哪个层次上,却不得而知。” “另外,天地人黄四榜排得多是江湖上的一般修仙门派,均出自于灵武或是仙武两个级别的门派当中,与真正的仙家门派相比,含金量就显得有些不足了。尘儿的修为境界若是放到真正的仙门当中,却也不如何惊艳了,尤其是与仙门中的老一辈高手相比。” 东辰一愣,道:“修仙门派也有等级划分吗?” 慕容卿尘笑道:“那是自然。门派从高到低,共分九品。一到三品为仙武,四到六品为灵武,七到九品为古武。三个级别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实力确实天壤之别。” “而且,九个品级的宗门虽然也被称为修仙门派,但本质上还在‘武’的范畴,均出自人界三界中的凡间界,与真正的修仙门派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东辰道:“那...你们昆仑门又是什么品级?” 慕容卿尘道:“没有品级。昆仑门是道洲修仙界最大的四个宗门之一,也被称为昆仑圣境。” “据尘儿所知,在一品之上,还有几十个超级大门,这些门派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修仙门派,共同构成了人界三界中的修仙界,也叫半仙界。” 东辰好奇道:“都有哪些门派?” 慕容卿尘道:“道洲十大世家,九大宗门,八大神殿,七大隐门,六大祖地,五大神仙宗,以及四大圣境。” “这些门派多以修仙问道为第一要务,不轻易踏足凡尘,因此不为凡间界众人所知。至于具体有哪些门派,你日后就会知晓。” 东辰嗯了一声,问道:“那么...你又是什么境界?” 慕容卿尘笑道:“气海归墟境。” 东辰又是大吃一惊,道:“凡仙三境中的气海归墟境?” 慕容卿尘轻轻嗯了一声。 对于这个结果于,东辰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的。 要知道武修为境界共分十境,炼精化气为入门。 冰肌玉颜、百脉归海,易经洗髓为武道三境。 五气朝元,六府洞天,七窍玲珑为天人三境。 气海归墟,不死魂魄,通神玄妙为凡仙三境。 气海归墟境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仙界,将来极有可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也是人界最顶级的修为境界之一,一般人非数万年年之功而不可成,而这慕容卿尘不过区区两千来岁,就已经拥有如此高的境界。 眼前的这女人实在是太妖孽了,妖孽到的和他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上。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神,神一样的女子。 见东辰沉默不语,慕容卿尘妙目瞧着他,诚恳道:“大哥,你别那么不开心了,好吗?在尘儿的眼中,修为境界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所以,不论你是什么境界,哪怕没有修为,尘儿也不会介意的。”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家姐姐那么优秀,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不开心。” 慕容卿尘呃了一声,神色有些失落,小声嘀咕道:“只是...姐姐而已么?” 东辰心情低落,自是没有留意到慕容卿尘的情绪变化,笑道:“看来我的修仙之路还很长,姐姐以后可得帮我。” 慕容卿尘嗯了一声,笑道:“可以啊,有机会我会把你引荐进我们昆仑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修炼了。” “嘻嘻,最好是能够恳求师父准许我收徒。到时候你做我的乖徒儿,我亲自教你修炼。” 东辰义正言辞拒绝道:“不行。” 慕容卿尘道:“为何不行,难道尘儿不配做你的师父吗?” 东辰尴尬一笑,道:“那也不是,但就是感觉怪怪的。此事倒是不急于一时,以后再说。”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尘儿还很期待呢。嗯,以后别叫我慕容姑娘了,显得生份。” 东辰笑道:“那叫什么?尘儿?姐姐?还是其他,比如说...” 慕容卿尘似是知道东辰接下来想说什么,玉手一抬,道:“打住,记得叫我师父。嘻嘻,乖徒儿,师父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东辰呵了一声,道:“别乱叫。我可没同意做你徒弟。最多,只能做你哥哥。那以后就叫你尘儿妹妹吧。” 慕容卿尘鼓了鼓嘴,撒娇道:“那不成,我比你大,叫你大哥,那是出于对你的敬重和喜爱,但你却不可以叫我尘儿妹妹。你还是叫我尘儿,或者是姐姐吧。”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叫你姐姐,你又叫我大哥,我们这辈分怎么这么乱呢。” 慕容卿尘笑道:“咱俩各叫各的,互不相干。或者我叫你狗蛋儿,你叫我尘儿。” 东辰笑道:“这个好,这个好。那样的话,我俩也算是平辈论交了。” 二人正说话间,只听岳嫦娥笑道:“三位哥哥名声显赫,修为精深,想必是进到了西荒人杰榜了吧。” 莫西霸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这个…” 熊庭碧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哥俩儿都是世外高人,岂会在乎那些凡尘之中的虚名俗物。不过我宗门之中倒是有一人上了西荒黄冠榜。” 岳嫦娥笑道:“不知黄冠榜上都有哪些少年才俊?” 熊庭碧脸上登时升起一股自豪感,笑道:“黄冠榜首者,人称‘落魄剑客’的七夜。世人只知道,他手执一柄木剑,宛如一位落魄潦倒的江湖侠客。至于他的师承来历,却一直都是个谜团。” “排在第二位的是人称‘斩风刀’的陈少秋,此人倒时赫赫有名,乃是我西荒国仙门之首,也就是道洲九宗之一,超一品宗门武帝城城主陈霸先最小的公子,人称陈七公子。” 岳嫦娥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熊庭碧续道:“第三位则是人称‘玉面剑客’谢天华,此人也是师出名门,乃是西荒国一品宗门碧箫宗宗主,碧箫仙子的亲传弟子。” “第四位是人称‘怒海神针’寥风承,是西荒国首富,寥如晦的最小公子。” “至于第五位,那却是大大的有名,乃是西荒国主苏夜天最小的儿子,也是西荒国最小的世子爷,人称‘绝世狂刀’苏墨峰。” “第六位则是‘银剑公子’赵东来。第七位是‘玉扇公子’关风燕。第八位是‘神刀邪少’段玉楼。第九位是‘西疆剑少’柳御风,排在第十位则是‘九州少保’万长青。这几人出生比较普通,并非世家公子,也为仙门大宗。能够入榜,那也是千难万难之事了。” 岳嫦娥笑道:“这十人在少年一辈当中,除了那七夜之外,在此之前都是声名显赫,无一不是惊艳八方的俊杰人物,能入得了黄龙榜,也算是名副其实。” 熊庭碧笑道:“那这第两壶百花酿,我老熊可喝得?” 岳嫦娥道:“喝得。不过这一壶百花酿依然不是因为熊三爷提供的这一条消息,因为此事只需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熊庭碧尴尬的笑了笑,道:“那这一壶百花酿又是为什了什么?” 岳嫦娥笑道:“是因为那‘落魄剑客’七夜荣登黄冠榜首。” 熊庭碧哈哈一笑道:“只要有酒喝,不论是什么原因,那已无关紧要了。” “老板娘,可还有上房?”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众人寻声一瞧,只见一个蓝袍汉子从店外缓缓走了进来。 东辰仔细一瞧那汉子,只见他身材甚是魁伟,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年纪,身穿湛蓝色长袍,手握一柄漆黑色长刀。长发飘逸,前面留有一缕曲卷的刘海。 面容如刀削斧刻一般端正精致,透着一股坚毅冷漠之气。双眼深邃似海,目光犀利如鹰,嘴唇紧抿,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孤傲冷厉之色。 “好一个冷酷的翩翩公子!” 东辰不禁心里赞道。 岳嫦娥哪里见过如此冷漠之人,愣了半响,道:“有有有,上房自然是有的。不过,时候尚早,公子不先喝杯酒暖暖身子?本店的百花酿那可是一绝。” 冷酷汉子道:“也好,多谢!” 说着便径自走到一张靠窗户的位子坐下。 片刻之后,原本已静寂无声的客店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第145章 敌军来袭 时值黄昏,天涯客栈之外,忽然大雪飞扬起来。 众人透过窗户向外一瞧,只见漫天大雪从无尽苍穹之上,劈天盖地而下,犹如浓烟翻滚。 群山摇摇欲倒,好似醉汉不能守静。 天空中隆隆声响,仿若神灵驾车奔驰。 冰河山川早已被覆盖,隐入茫茫雪原之中,不见了踪迹。 岳嫦娥不禁叹道:“好一场大雪!” 莫西霸笑道:“嫦娥妹子,瞧在这大雪的份儿上,不知能否再赏一壶…” 岳嫦娥玉手一扬,笑道:“快打住!今日你俩兄弟连哄带骗,已讨了我两壶女儿红了,怎么还不知道满足呢?” 熊庭碧微微一笑,道:“那女儿红和你这人一样妙不可言,但凡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满足好吧。” 岳嫦娥哈哈一笑,道:“你这老家伙,说话总是那么不靠谱。倘若…你俩可以说一说有关报恩门的近况,或许我会大发善心,再赏你们一壶女儿红。” 莫西霸两人一听“报恩门”三字,神色不由微微一变。 二人对视了一眼过后,莫西霸哈哈一笑,道:“嫦娥妹子,说不得,说不得!当今世上,什么都可以说,但唯独这‘报恩门’三字,说不得。” 李嫦娥淡淡一笑,挖苦道:“亏你俩还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怎么一提到‘报恩门’三字,便被吓成这般鬼模样,真是枉为一代大侠。” 熊庭碧嘿了一声,道:“当今这天下,试问谁人,凡是起‘报恩门’三字,不是闻风丧胆。嫦娥妹子,此事说不清,也说不得,我劝你还是别打听为妙。” 岳嫦娥冷笑一声,道:“瞧你俩那怂样,还是不是男人了?我可听说了,报恩门这次的关外之行,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莫西霸道:“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俩?” 岳嫦娥道:“我只是知道了个大概,但于其中细节却是知之甚少。” 熊庭碧道:“不错,报恩门这次确实是栽了个大跟头,门中一流高手损失近乎过半,尤其是神君级别以下的好手,几乎是全军覆没。” 岳嫦娥怔了怔,笑道:“不知对手是什么人,竟会让不可一世的报恩门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 熊庭碧道:“说起来,对方不过只是两个人。” 岳嫦娥不禁一惊,呼道:“两…两人?两人便可以大败报恩门吗?他们究竟是怎样英雄了得的人物?” 熊庭碧微微一笑,道:“报恩门众高手若是一拥而上,试问这天下又有什么人,能够以一己之力与之抗衡?” “江湖传言,那两人是利用葬仙沙漠的复杂环境,以及消息不通,再加上机警应变,乔装打扮,这才将报恩门一众高手,逐一击破。” 岳嫦娥怔了片刻,笑道:“即便如此,那也算是十分了不起了。不知那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莫西霸道:“一个是名叫做慕容城的神秘少年,据说此人已受了重伤。另一个叫做西狂神君,据说还是报恩门的叛徒。” 岳嫦娥听到“西狂神君”三字时,神色不禁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笑道:“果然是江湖传言,当不得真。不知他们双方之间,究竟因何事而起了争端?” 莫西霸一怔,道:“至于双方因何事而起了争端,有人说是因为权利,有人说是因为宝物,甚至还有人说是因为一个女人,总之是众说纷纭,貌似并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不过,那报恩门祸乱天下已久,杀人如麻,凡是不遵从其号令者,无论正邪,一律格杀。行事乖张,手段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经此大败,于我正道而言总归是一件大好事。” 几人正说之间,忽听一阵悠远而嘹亮的埙声,穿过无尽的雪海,从无边无际的天际之外悠悠传来。 那埙声并无前奏,似是直接进入高潮,高亢激烈,霸道异常。 时而如战鼓齐鸣,时而如千军厮杀,时而又如雷霆隆隆,听得众人心头震颤不已。 埙声渐行渐近,忽然戛然而止。 片刻后,只见一道青色人影从门外,径直飘了进来。 众人仔细一瞧,见一位身穿青袍斗篷的中年汉子,已立在大堂之上。 那汉子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年纪,容貌清瘦俊逸,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青气,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威严和霸道。 东辰一瞧那人的装扮,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这人除了脸上没带鬼头面具之外,竟与西狂神君的打扮一样,想必也是报恩六大神君之一。 而六大神君如今已死四人,眼前这人不是地煞神君,那便是天衍神君了。 那汉子眸光如电,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最后径直落在了东辰身上。 岳嫦娥眸光闪烁不定,瞧了那汉子一阵,立即起身行了一礼,笑道:“这位爷,不知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那汉子轻轻“哼”了一声,瞧也没瞧她一眼,径直向东辰走了过来。 他走到东辰对面,微一拱手,淡淡笑道:“西狂兄,好久不见了。” 东辰眉头皱了皱,来了个不予理会。 汉子续道:“谁能想到威震天下的西狂神君竟会如此年轻?当真是失敬,失敬了!你身边这位…应该就是鹰之泪了吧?” 东辰抬起头瞧向那汉子,嘻嘻一笑,道:“敢问这位大叔,你这是在和我说话吗?什么西狂神君,东傲神君的,不知所云。抱歉,从未听过。” 那汉子哼了一声,朝着慕容卿尘微一拱手,道:“嫂子,还请你移驾别处,小弟有事,需和西狂兄商量。”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道:“什么嫂子,你怕是认错人了吧。你瞧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又如何做得了我的弟弟。” 那汉子眸光一凝,脸上青气一闪而逝,冷笑道:“嫂子,你若是不愿意移步,小弟倒也不介意帮你一帮。不过,小弟乃是粗俗鲁莽之人,一旦动手,难免会伤了你的玉体。” 东辰见他脸上杀机顿现,瞧了慕容卿尘一眼,笑道:“尘儿,你先去那边桌子上坐一会儿,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慕容卿尘点了点头,道:“大哥,那你小心,我就在隔壁!” 说着盈盈起身,坐到不远处的一张空桌上。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马蹄声停下不久,只见五位壮汉并排走进店里。 那五人均是一样打扮,身穿一件宽大的红色斗篷,脸戴一副骇人的红色鬼头面具。 五人胸口上,各画有一头一尺高,形态不同的黑色猛虎图案。 图案栩栩如生、嘶吼奔腾,似是要从衣服上飞出来一般。 五人进到店里,四下一瞧,走到青袍汉子面前跪下,行了一礼,齐声道:“报恩七老,拜见神君!” 那汉子瞧了东辰一眼,笑道:“他们给你行礼呢,你怎么一声也不吭,未免有些失礼吧。” 东辰淡淡一笑,道:“什么神君,不认识,也不敢冒认。” 那汉子冷笑了一阵,道:“西狂神君,别以为你脱了青衣长袍,摘了鬼头面具,本座便认不出你来了。殊不知在半月之前,本座已掌握了你的行踪。怎么,你有胆量斩杀本门兄弟,却没有胆量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东辰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请坐吧。” 那汉子也不回头,只是轻轻扬了扬手,身后五位红袍汉子纷纷起身,坐到不远处一张空桌上。 青袍汉子轻轻“哼”了一声,径自坐到东辰对面,扬了扬手,轻喝道:“老板,上几坛好酒。”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犹如雷霆万钧,充满了霸气,直震得众人脑中嗡嗡作响。 片刻后,岳嫦娥便抱着几坛酒送了上来。 她放下酒,瞧了青袍汉子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爷,你好厉害的脾气,小妹的这一双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人家可不是江湖中人,哪能承受的住你这雷霆一怒。” 那汉子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轻轻道:“滚!” 岳嫦娥一怔,吐了吐舌,还待再说些什么。 东辰朝着她一抬手,抢先道:“老板娘,你先行退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自会再唤你。” 岳嫦娥自是明白东辰的心意,怕她遭到那汉子毒手,微微一笑,道:“小官人,你莫要害怕。这里可是天涯客栈,还容不得别人在此放肆。以姐姐之见,有些人就是喜欢装排场,未必便有什么真本事。”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你先下去吧。” 他一眼便能够瞧得出来,那汉子竟然是一位六府洞天三重境的大高手,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大境,另加两个小重,共计十一重境界。 他甚至怀疑,在那汉子面前,他连一招也坚持不住,便会被其轻松秒杀。 如此惊世骇俗的大人物,又岂会是没有什么真本事。 第146章 地煞神君 东辰怔了片刻,瞧了那汉子一眼,道:“大叔,怎么称呼?” 那汉子冷笑了一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打算装作不认识本座吗?报恩六神君之间,虽然从未见过彼此的真面目,但还不至于陌生到见面时,认不出彼此的份上吧。也吧,那便让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会,本座地煞神君。” 东辰淡然一笑,道:“什么地煞神君,西狂神君,在下一概不知。我已经说了许多遍了,你认错人了,可你偏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地煞神君哼了一声,道:“那在葬仙沙漠之中,屠杀我报恩门十几位高手的人总归是你吧,此事本座已调查的清清楚楚,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嘛...没做过,也不敢乱认。” 地煞神君似笑非笑道:“实话和你说了吧,本座已跟了你们一月有余,你与金光剑对战之时,本座就在数百里之外,曾洞开神之眼,亲眼见过你的真容,只可惜本座去迟了一步。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不认。” “门主他老人家曾经说过,西狂神君乃是六神君当中修为最高,手段最毒之人。今日一见,却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东辰笑道:“好吧,杀人之事我认了。不过在下的确不是那什么西狂神君。” 地煞神君笑道:“是或不是,本座一试便知。” 说着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挑,桌上一只酒坛径直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上。 他手指又是微微一弹,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酒坛破开一孔,一股佳酿从酒坛中缓缓流了出来,不偏不倚,片刻间,便已注满东辰身前那只空酒碗中。 一时间,酒香四溢。 他手指又是一扬神,酒坛向他身前移动了一尺,酒水叮咚下流,再次注满他身前那只空碗。 地煞神君端起酒碗,哈哈一笑,道:“大哥,请了!” 东辰笑道:“多谢!” 手指一捻,径直抓向他身前那只酒碗。 也就在这时,他只觉眼前,陡然飘来了一道掌影。 掌影虽然只有巴掌大,但却带着厚重阴冷的气息,犹如一道无形的冰山,朝着他径直压了下来。 一时间,他只觉得呼吸不畅,浑身血液犹如被冰封了一般。 东辰心下骇然,眉头陡然一皱,轻喝一句:“上善若水!” 说着只见他手指一凝,挑起一滴酒珠。 酒珠落下之时,他将力量全部汇集于食指上,奋力弹出。 酒滴顿时化作漫天剑劲,激荡而出。 两力相交,不过片刻,漫天剑劲已被掌影击溃。 剩余掌劲呼啸一声,朝着东辰拍来。 只听“啪啪”几声轻响。 东辰连带着凳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十余步。 他所经之地,满堂桌椅尽数散架,最后“砰”的一声,撞到客栈墙壁上,嘴角也顿时喷出一股血水。 反观那地煞神君,虎躯不过只是微微晃了几晃,便恢复了原状。 二人的实力差距,高下立判。 地煞神君瞥了东辰一眼,冷笑一声,道:“门主曾说,若以修为而论的话,报恩神君,西狂为尊。谁能想到,一代枭雄西狂神君,竟然连我地煞神君一招也接不住。此事若是传出去,别说是人,恐怕连个鬼都不会相信。” 说着他端起身前那碗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慕容卿尘满脸忧色瞧着东辰一眼,问道:“大哥,你还好吗?” 东辰抹了抹嘴角血迹,淡然一笑,道:“放心,我没事儿。” 说着他身子微微一纵,人已站到地煞神君身前。 地煞神君眸光一闪,赞道:“好身法。” 东辰瞧了地煞神君一眼阵之后,在他旁边的空桌旁搬来一张凳子,径直坐在了他面前。 淡淡一笑,道:“喧宾夺主,似乎有点过分了吧。” 地煞神君笑道:“主随客便,有何不可。” 东辰眉头一皱,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敬我一碗酒,我便敬你一口菜。” 说着他左掌忽然“啪”的一声,径自拍在桌子上。 声响过后,只见竹篓中的筷子受到反弹之力,根根飞起,浮在半空。 与此同时,他右手微微一捻,拇指扣住食指,微一用力,径自向外奋力弹去。 只听“叮”的一声,筷子由竖直变成水平,径直向前射去。 数十根筷子,行至中途,合而为一,形成一柄寒剑虚影,居高下击,直取地地煞神君头顶门户。 东辰的这一手并非是简单的剑招,而是一种意境,是七绝意境中的金之意境,万兵同悲。 地煞神君轻哼了一声,道:“区区意境,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那今日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意境。翻云手。” 说着,只见他右手手指陡然一捻,以螺旋状,水平向前奔走。 手势之下,只见一座三尺长的空间云洞,顿时生成。 那云洞虽然只有三尺,但却带着席卷天下,问鼎苍生之势。 这一手带着无尽的自然之力,显然也是一种云之意境,但于东辰的云之意境缥缈无依,又大不相同。 寒剑虚影在遇到空间云洞之时,犹如蛟龙钻进一座旋涡之中,奔腾翻滚,挣扎嘶吼,但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突然,只听地煞神君轻喝一声:“破!” 只听“砰”的一声,寒剑虚影与空间云洞,顿时化作满天剑气碎渣。 剑气余波之下,东辰再次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十余步。 地煞神君连人带凳,向后退了三四步,脚下微微一用力,陡然停在了当场。 他脸上青光一闪,屁股带着凳子,飘回了原处。 东辰身化残影,嗖的一声,也重新回到地煞神君对面。 他淡然一笑,又在旁边桌子上搬了一条凳子坐下。 二人身前那张木桌在巨力之下,早已碎成了满地木屑。 此时只能隔空相对,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地煞神君瞧了东辰一眼,只觉好笑至极,哼了一声,道:“西狂兄,你若是再这样藏拙的话,这一屋子的凳子只怕都不够你使用的。” 东辰笑了笑,道:“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可你偏偏不信。” 地煞神君冷笑道:“是吗?看来不使出点真手段,很难逼你显露真身。” 只见他手掌忽然一翻,平平向外推出,喝道:“大海无量。” 掌势之下,只见一只五指掌印,快如闪电向东辰袭来。 掌未到,劲先至。 直压的东辰浑身血液翻滚不已,似是下一刻便会破体而出。 掌印所经之地,空气凝固,时光凝结。 这一掌竟然有凝固时空、冰封生机之力! 那是一种势,一种掌控天地,灭绝众生之势。 似乎在这一掌之下,世间万物都会沦为泡沫齑粉。 无法阻挡! 东辰眸光微微一凝,缓缓站了起来,右脚踩在凳子上,左臂拖着食指搭在额头上,做冥思状。 与此同时,他四周原本一平如镜的空间,渐渐飘起了几抹虚云。 起云之后,他身躯也逐渐变成了一具虚影,若有若无,似幻似真。 只听砰的一声,掌印径自落下,虚影一触即散。 不过几乎同时,那虚影在西首方向重新出现,依旧是若有若无,似幻似真。 这一手正是东辰七大意境中的云之意境,缥缈无依。 地煞神君“咦”了一声,嘀咕道:“这是什么功夫?是幻术吗? 他”怔了片刻,脸上青气一闪而逝,冷笑道:“即便是幻术,又有何妨,本座今日必叫你现出真身。” 他眸光微微一凝,只见他忽然站起身来,身化一条残影,径直向那道虚影飘去。 他行至中途,凝聚一掌,对着虚影奋力拍下。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虚影再次一触即散。 不过片刻之后,那虚影竟然又在西南方向出现了。 地煞神君两招落空,只觉脸上无光。 他顿时大怒,瞬间将身法提到极限,迅速向虚影纵去。 随着他的身法提高,那虚影移动变化也随之加快。 于是乎,只见一白一青两道虚影,犹如两条如影随形的光电,在客栈中四下追逐。 白色虚影每改变一次方向,青色虚影必然拍下一掌。 但可惜的是,那青影始终落后白影一步,掌掌落空。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半盏茶功夫过后,青影一纵,忽然停在了客栈中心。 地煞神君眸光一凝,轻喝一声道:“千灯神掌!” 说着双掌在胸前不停游走起来。 掌势之下,只见满天手掌大小的金色掌印自他双掌之间源源不断飞出。 片刻过后,已充满了整个客栈。 掌印激荡飞扬,四下游走。 掌印飞纵了片刻,以他为中心,由四周向中心挤压,形成一座球状劲气海洋,越压越小。 地煞神君忽然轻喝一个“破”字,只见球状劲气海洋轰的一声,顿时轰然破碎,化成激荡而出的劲气余波,将客栈夷为平地。 霎时间,众人处身荒野之间。 四周长风呼啸,大雪纷飞。 残影散尽之后,只见东辰颤巍巍的半跪在鹅毛大雪之中,一边吐着血,一边神色冷毅的看着前方。 他身上穿着的白色夹袄,此时已支离破碎,在风中摇曳不止。 脸色惨白如纸,生机渐渐消散。 口中血水不断涌出,似是要把这大雪淹没一般。 地煞神君则正襟危坐于一张即将倒塌的桌旁,咕咚咕咚的饮着一坛美酒。 第147章 客栈夫妇 慕容卿尘瞧着奄奄一息的东辰,心头又惊又痛。 她眉头一皱,双足微一用力,身化一道残影,向东辰径自奔了过去。 地煞神君眸光一凝,喝道:“谁敢靠近他一步,格杀勿论。” 说着,只见手掌陡然一翻,向慕容卿尘反手拍出了一条巨大掌印。 慕容卿尘眸光一凝,玉手当即一翻,长剑已然在手。 玉掌又是一凝,带起一道笔直剑指,朝着大掌印直直划去。 两力相交,在半空中僵持了片刻。 忽然“砰”的一声,散作满天劲浪,二人均是向后退了五步。 不同的是,慕容卿尘的秀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水,地煞神君的嘴角只是挂上着一抹血迹。 地煞神君眸光如电,冷冷的盯着慕容卿尘,道:“你竟然不是鹰之泪?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卿尘神色平静如水,淡淡道:“慕容城。” 地煞神君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惊骇。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那一丝表情变化,瞬间便已被他给隐藏了起来。 他微一沉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冷笑道:“哈哈,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你身负重伤,也该是本座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慕容卿尘笑道:“你的同门也曾说过那样的话,而且不止一位,可惜的是他们如今都已经死了。” 地煞神君一指东辰,道:“这么看来,眼前那小子也绝非什么西狂神君了。” 慕容卿尘神色依旧平静如水,道:“从始至终,他似乎从未说过自己便是西狂神君。” 地煞神君脸上青光一闪,冷笑道:“在葬仙沙漠腹地,斩杀我报恩门几十位顶尖高手的人,想必就是二位了?” 慕容卿尘道:“确切的来说,是我慕容城一人所为。你们若是想报仇,冲我一人便是。” 地煞神君缓缓站起身来,笑道:“好,很好!” 说着眸光突然一凝,手掌一翻,带起一条一尺长短,煞红如血的手印,脚下无风自动,连人带掌朝着慕容卿尘压了过来。 掌印所过之地,长空粉碎,空气燃烧。 一掌出,天地失色,万物同悲。 “大悲冥掌?” 岳嫦娥惊呼一声。 小声嘀咕道:“这不是门主的旷世绝学吗?地煞这厮如何会使?” 说着只见她双指斗然一捻,夹起一柄飞刀,用力一掷,直取地煞神君背心。 地煞神君正行之间,忽觉背后杀机大现,回头一瞧,只见一柄飞刀破开虚空,带着霸道的劲气,直直射了过来。 他不禁微微一惊,呼道:“夺命飞刀?鹰之泪?” 他手掌微微一晃,改掌为指,向那飞刀点去。 只听砰的一声,地煞神君只觉一股巨力从他指尖迅速传至周身,震得他虎躯一颤。 再瞧那飞刀时,竟然变成了两柄,微微一斜,在他双腋下穿过。 不过飞刀并未落地,而是绕着他的身躯不断的上下穿梭,左右纵横。 片刻之间,便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座怒吼奔腾的竖直刀影劲海,将他包裹在中心。 地煞神君大喝一声:“千灯神掌!” 说着只见他脚下不断游走,双手不住翻飞,将迎面扑来的刀影一一击落。 忽然,他轻喝一声:“翻云手!” 手指陡然一捻,点出一道笔直的剑指,点在劲海之上。 又是“砰”的一声,刀影劲海顶部已被洞穿。 地地煞神君身子忽然一跃而起,从那缺口跃出刀影劲海,几个纵身,已落在岳嫦娥身前。 他冷眼瞧着岳嫦娥,脸上青光陡然一现,冷笑道:“鹰之泪,好久不见!” 岳嫦娥盈盈一笑,躬身行礼道:“神君,属下有礼了。” 地煞神君微一侧身,大手一扬,道:“不必。你已非我报恩门弟子,如此大礼,本座如何受得起。西狂神君何在?” 岳嫦娥笑咯咯一笑,道:“西狂神君?已经许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不过,小妹倒是很想向你引荐一位朋友。” 说着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李长生。 地煞神君一瞧那李长生,见他头上裹着一片破布,腰间系着一副围裙,满脸油腻横生,黯淡无光,浑身赘肉裸露在外。 这分明是一个活脱脱的屠夫,他有必要认识吗。 地煞神君心头不禁升起一股厌恶感,冷哼一声,道:“一个屠夫而已,本座有认识的必要吗。” 岳嫦娥咯咯一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他...便是报恩六神君之首,天衍神君。” 地煞神君又瞧了李长生一阵,怔了半响,道:“你开什么玩笑,此人活脱脱一个屠夫,怎么可能是神秘莫测,威名赫赫的天衍神君?” 岳嫦娥笑道:“不错。他的确是一个屠夫,只不过别人杀猪,他却杀人。正式介绍一下吧,他便是我的丈夫,也是天衍神君。” 李长生眸光如电,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之后,目光最后落在三十丈开外的东辰身上,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挺有种,竟然敢冒充我天眼神君的兄弟。” 说着他大脚一抬,一个跨步,便已落到东辰身前。 快,太快了! 快到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已跨越这三十余丈的距离。 李长生蹲下身子,瞧了东辰一阵,从袖口之中摸出一枚血红的的丹药,并塞进他的口中,道:“伤势好转之后,便带着你的同伴快逃命去吧。记住,千万别回头,否则,你俩今日必死。” 说着他径直站起身来,背对着地煞神君负手而立。 地煞神君眸光闪烁一阵,朝着李长生拱手行了一礼,道:“小弟拜见大哥!” 天衍神君头也不回,只是扬了扬手,淡然道:“你我兄弟之情早已断绝,不必多此一举。听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本座踪迹,不知所谓何事?” 地煞神君拱手笑道:“门主大人对大哥甚是想念,他老人家希望大哥能够回门中主持大局。” 李长生叹了口气,幽幽道:“本座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当日因错杀义士,痛失爱子,亦属应有之报。” “自那件事过后,我夫妻二人心灰意冷,一念顿悟,自知生平罪孽深重,每每想起悔不当初。于是便脱离了本门,于这穷乡僻壤之间,开了这家天涯客栈,以了此残生。” “地煞兄,报恩门杀戮太重,树敌太多,如今已是众叛亲离,大厦将倾。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本君给你一条忠告,就此放手,也许尚可保全一命。” 地煞神君哈哈一笑,道:“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有什么脸面在此教训于本座?” 天衍神君冷哼一声,道:“也罢,良言男劝该死鬼。你自己寻死,哪个又能救得了你。” 地煞神君道:“死?今日要死的人是你们。在你看来,本座加上报恩五老,对上你们夫妻二人,胜算会有几何?” 李长生怔了怔,道:“理论上说,近乎完胜。” 地煞神君又是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还敢在本组面前摆谱。我倒是想劝你一句,就此束手就擒,免得身首异处。” 李长生轻轻哼了一声,道:“那也还不至于。” 侧眼一瞧东辰,问道:“小子,你的伤势恢复了几分?” 东辰吐了口气,道:“大概六七分!” 李长生嗯了一声,道:“比我预料的快了几分。带着你的同伴逃命去吧,若是再耽误片刻,便走不掉了。” 东辰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 李长生道:“不必。” 东辰转过头笑嘻嘻的瞧着慕容卿尘点了点头。 慕容卿尘心领神会,脚下一滑,跃上白玉虎背上,策虎奔腾,径自向东辰奔了过来。 地煞神君眸光一凝,喝道:“还走得了吗?”手掌陡然一凝,朝着慕容卿尘背心拍出一记大手印。 李长生身子微微一晃,黑影一纵,已飘到慕容卿尘身后,轻喝一声:“大罗剑诀!”大手迅速斩下一道剑之光影。 地煞神君喝道:“报恩五老,快拦住那两个人。” 报恩五老纷纷跃起,向白玉虎径直追去。 李嫦娥盈盈一笑,道:“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手掌陡然一翻,射出五柄飞刀,直取五人背心。 五人登时大怒,一人转过身对上李嫦娥,另外四人向东辰二人风卷残云般追去。 莫西霸和熊庭碧对视一眼,几个纵步,跃到四人面前,分别对上其中一人。 另外两人再次向东辰追来。 第148章 霸王刀 白虎行驶的速度极快,但报恩二老的速度更快。 后发先至,转眼之间已赶超了白虎,并挡在了白虎身前。 只见其一人大手一探,抓住了白虎的下颚,猛的用力向上一抬,轻喝了一个”着”字。 东辰顿时觉得身前,似是有一股洪涛般的巨力向他涌来。 白虎轻啸一声,因无法承受巨力的拉扯,一个人仰马翻,向路边一座雪坑撞去。 东辰眉头一皱,抱起慕容卿尘双足在白虎背上轻轻一点,落在地上,并沿着雪地一阵驴打滚,落在一个雪堆上。 白虎则是一阵翻滚,“轰”的一声,倒进雪坑之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口吐着血,神色甚是凄苦。 慕容卿尘瞧了白虎一眼,只觉得心痛不已,道:“大哥,虎儿受伤了?” 东辰点了点头,安慰道:“应该只是受了轻伤,没什么大碍。” 两个红袍人身子微微一纵,已到东辰身前,将二人围在了中间。 其中一红袍人走上前几步,双眸晦明不定,在二人身上打量了片刻过后,淡漠道:“二位,是自己走,还是需要我二人代劳?” 东辰道:“不用,我跟你们走。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斩杀报恩门众高手的人是我,与我这位朋友无关。” “并且你们需要的东西此时就在我身上,所以我希望你们放了她,否则我很难配合你们。” 红袍人冷哼一声,道:“白日做梦。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们讲条件吗?走吧。” 东辰道:“去哪里?” 红袍人道:“自然是返回天涯客栈,听从神君大人发落了。” 于是,两个红袍人一前一后,押着东辰二人向天涯客栈走来。 东辰二人回到天涯客栈时,大战已接近尾声。 一边,只见岳嫦娥、莫西霸以及熊庭碧三人已倒在了雪窝中,一边吐着血水,一边浑身瑟瑟发抖。 不远处则躺着一位红袍的尸体,显是刚死去不久。 另一边,天衍神君以一敌三,手上一柄长剑使得神出鬼没,在三人之间不断纵横,来回穿梭。 又过了片刻,只见一个红袍汉子被天衍神君洞穿了胸膛。 “侯爷,本座来助你!” 只见一位押着东辰二人的红袍汉子轻喝一声,加入到战团当中。 随着那人的加入,情况急转直下,天衍神君很快便落入了下风,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没了抵抗之力。 天衍神君大喝一声,一剑斩杀了另外一位红袍人,但胸口上也中了地煞神君一掌,以及另外一位红袍人的一拳。 天衍神君吐了一口血后,身躯摇晃了几下,不由自主向后倒退。 地煞神君一招得势,岂会错失良机,一跃而起,朝着天衍神君连发三掌。 三掌过后,天衍神君已是秋后枫叶,又是一阵踉跄,倒进了雪窝里。 地煞神君给其中一红袍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皱了皱眉头,喝道:“天衍神君,就让属下来超度你吧。” 说着身化一道残影,连人带拳向天衍神君纵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东辰只见西北方向突然升起一抹银光。 银光破开漫漫大雪,犹如长虹贯日,在无尽的虚空中,留下一条笔直而又狭的银色长光线。 光线前进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已划过了三四十余丈距离, 抵达红袍人不远处,并朝着他的后背径直射来。 红袍人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舍了天眼神君,反手一凝,卷起一只巨大拳印,朝着那道银光轰去。 忽然,只听“轰”的一声轻响,大拳印一触即溃,化成了漫天劲气余波。 银光在遇到大拳印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更是畅通无阻,洞穿了那人的胸膛。 红袍人吐了几口血,一阵踉跄倒进了一座雪窝里,死了过去。 东辰放眼一瞧,只见红袍人不远处的雪地上,一只沾满了血迹的酒杯,如陀螺一般,迅速的旋转着。 他心里一惊,原来之前那条笔直的银色光线,竟是由这只酒杯发射时,所留下的一条长长的轨道痕迹。 那发出酒杯之人,竟然能够以一只一碰即碎的酒杯,于三十丈开外,斩杀一位一流高手,这份修为,放眼天下,绝非泛泛之辈。 地煞神君望向西北方向,只见大雪漫漫,哪有人的半点踪迹,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还不快给本座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下,只见一个冷漠的蓝袍青年从雪海中走了出来。 地煞神君瞧了那青年一阵,眸光一凝,道:“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这蓝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独坐在天涯客栈靠窗户边座位上,那位神情冷漠如冰的蓝袍汉子。 “一个过路人。” 蓝袍青年淡淡答道,他的语气比他的人更冷漠几分,听得人直打哆嗦。 地煞神君双眸晦明不定,瞧了蓝袍青年一阵,道:“阁下既然自称是过路人,却又为何要多管闲事,杀我报恩门人?” 蓝袍青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几位又何要必赶尽杀绝。” 地煞神君哼哼了一声,道:“赶尽杀绝?阁下难道不是一出手便击杀了我报恩门一位顶尖高手吗?难道这就是阁下所谓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蓝袍汉子道:“夜某人并非嗜杀之人,先前确实是有些失误了。抱歉,这里赔罪了。”说着微一拱手。 地煞神君哼了一声,道:“阁下身负我报恩门一条人命,难道就凭你一句轻飘飘的抱歉便可以了事了吗?” 蓝袍汉子眸光突然一冷,道:“那又你待如何?逃命去吧,否则夜某人不介意再失误一次。” 地煞神君险些被气得吐血,举着颤巍巍得手,道:“你...” 此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整个天地夹裹在一座雪海当中,晦暗混沌一片。 过了片刻,只听得一阵缥缈的萧声从无尽的虚空外传来。 那箫声空灵婉转,好似天外跫音,叫人听了舒畅无比。 “临川云音?看来是报恩五侯之一的临川侯到了。” 岳嫦娥道。 萧声越来越近,片刻已到近前。 萧声停止后,只见四个人影从大雪中走了出来。 四人看起来都是四五十岁年纪,其中一人身穿青衣,手中握着一根玉箫。剑眉星目,一副玉树临风之态。 一人身穿红衣,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冷漠之色。 另外一人身穿黄衣,把玩着手上一颗闪亮的银戒。脸上带着笑意,一副玩世不恭之相。 最后一人身穿紫衣,双手负背而行。凝眸之际,极具威严。 地煞神君一见四人,脸上顿时一喜,急忙跑了过去,跪在地上,行礼道:“属下地煞,见过四位神侯。” 紫衣汉子微一摆手,道:“免了!” 随即将目光转移到蓝袍青年身上,微一拱手,道:“在下报恩门五大神侯之首,洞天侯。敢问朋友,是什么来路?为何要插手我报恩门之事?” 蓝袍青年轻哼了一声,淡漠道:“无名小卒,何足挂齿。” 洞天侯眸光闪烁一阵,道:“阁下既然不肯赐告师承来历,本侯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本侯这便要把在场的几人通通带走,不知阁下可有什么意见。”说着一指东辰几人。 蓝袍青年眸光一凝,道:“恐怕不能。” 洞天侯哟了一声,笑道:“如此说来,阁下今日是非得与我报恩门为敌了?” 蓝袍青年大手一扬,道:“夜某人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但却看不惯你们以众欺寡,恃强凌弱的作派。这群人大多数都已身受重伤,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红袍汉子朝着洞天侯拱手一礼,道:“大哥,这小子油盐不进,你又何必与他多费唇舌。还请大哥准许,让小弟前去宰了他。” 洞天侯点了点头,道:“紫剑侯,此人深不可测,不可大意。” 紫剑侯点了点头,双足一点地面,一跃而起,凌空之际,手掌一翻,朝着蓝袍青年拍出了一掌。 蓝袍青年眸光一凝,也不避让,手掌微微一凝,化而为拳,朝着大掌直直戳来。 两力相击,“轰”的一声,惊起了一圈劲气浪波。 紫剑候受此一击,从空中跃了下来,向后不住倒退,被洞天侯手臂一抬,拦住了他的去路。 蓝袍青年只是象征性向后退了半步,便重新止住了步子。 紫剑候瞧了洞天侯一眼,道:“大哥,此人是个硬茬,小弟一人恐怕不是敌手。” 洞天侯点头道:“虎威侯老弟,你与四弟一起前去会会他。” 黄衣汉子上前几步,拱手道:“是!” 说着只见他双足一点地面,化成一道黄光,向蓝袍青年冲去。 他行至中途,大手忽然一凝,喝道:“猛虎出林!”掌风之下,卷起一头五六米长的猛虎虚影劲气,带着龙吟虎啸之势,冲了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紫剑候身化残影,直直冲了过来,前行一阵,他手掌一翻,掌中已陡然多出了一柄紫色长剑。 他手掌又是一凝,长剑“铮”的一声,斗然出窍。 他轻喝一声,喝道:“极光电斩!”说着手上长剑朝着前方划出了一剑,剑光之下,只见一条十余丈长,闪烁着隐隐紫光的金芒剑气,带着吞天吐地之势,朝着蓝袍青年斩来。 蓝袍青年眉头微微一皱,手掌在胸前转了一圈。掌中已陡然多出了一柄又黑又宽的大刀。 他双手握住起那柄漆黑色的长刀,置于胸前,然后猛然拔出。 只听“哐”的一声,漆黑色的刀鞘露出了一柄赤红色的刀刃。 顿时只见一股血红色光芒从刀中溢出,照得虚空通红一片。 众人一瞧这刀,顿时骇然。 天衍神君神色肃然,惊道:“霸...霸王刀?这莫非便是那传说中的霸王刀?” 东辰见众人神色有异,问道:“前辈,这霸王刀又是什么来历?” 慕容卿尘道:“是一柄杀戮之刀,也是一柄地狱之刀,为上古十大魔器之一。” “据说此刀是来自于上古魔境封魔镇,由一尊上古魔神的枯骨,经无数岁月沉积所化。” “刀中仿佛带着无尽的煞气和摄人心魄的魔力,一经使出,有石破天惊之威,毁天灭地之能,是一代杀神夜长风的佩刀。” 第149章 惊惶十二斩 慕容卿尘正说之间,忽听那蓝袍青年轻喝一声,道:“长河斩。” 说着只见他高举血红刀刃,从上至下,轻轻划下了一刀。 刀势之下,只见一条犹如血河般的巨大刀芒,带着开天辟地之势,以及通天血光,刷的一声,从虚空上径直落下。 那一刀似乎带着冰封灵魂,摄人心神之力。 众人的目光齐齐汇集在那一条血芒之上,灵魂震颤不已。 东辰仿佛在瞬间失去了自我,不由自主的向那条血芒靠近。 慕容卿尘大惊,喝道:“大哥,小心。” 说着手掌微微一翻,祭出一枚通明丹,塞在了东辰的口中。 东辰服下丹药后,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清醒过来。 他定眼一瞧,见除了慕容卿尘,以及四大神侯无人之外,其余众人,都不由自主在向血芒靠近,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大哥,快帮天衍神侯以及岳姐姐几人服下通明丹。” 说着,她手掌又是一翻,祭出了十余枚丹药。 东辰正惊骇不已时,忽听慕容卿尘喊道。 他愣了片刻接过丹药,一个纵身,掠到天衍神君几人身侧,给众人分别服下了一枚丹药。 众人服过丹药之后,眼神逐渐变得通明,并逐渐清醒过来。 天衍神侯不禁赞道:“好强的一刀。” 莫西霸叹道:“好险,好险。” 熊庭碧道:“霸王刀,果然是霸道无比。” 天衍神君眸光微凝,瞧了慕容卿尘一眼,问道:“慕容公子你见多识广,可识得刚才那一刀?” 慕容卿尘道:“是惊惶十二斩。” 天衍神君道:“果然是惊惶十二刀,看来那位蓝袍青年公子便是‘杀神’夜长风了。” 慕容卿尘点头道:“应该是的呢。惊惶十二斩是夜长风的成名绝技,江湖上能将此刀法运用到如此至高境界者,不超过三人。再加上霸王刀的标志,足以说明那蓝袍青年便是‘杀神’夜长风。” 东辰只觉得一头雾水,问道:“夜长风?什么来历?很了不起吗?” 天衍神君道:“何止了不起,那夜长风可是道洲上威名赫赫的大高手,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少侠,你莫要分心,好好观看战斗,对你修炼大有裨益。” 东辰噘了噘嘴,道:“哦,好吧。” 事实上他哪里又能看懂这种神仙级别的战斗,每个人一出手便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意境,或是一种掌控天地的大势。 见东辰满脸的失望,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大哥,尘儿讲给你听。那夜长风原是一位江湖散人,无名无姓,无门无派,曾效力于道洲第一杀手组织血盟,后改邪归正,依附于道洲九宗之一的武胜十二楼,成为其门下最年轻的客卿长老,也是上一届‘公子榜’排名第六的绝顶高手。” “他惯使一套名叫‘惊惶十二斩’的旷世绝学,曾击败过数十位成名已久的老一辈刀中名家,也曾以一己之力灭了一个三品修仙宗门,被誉为‘刀神榜’下第一人。” “有人说他的刀法,比之刀神榜上靠后的几位一点儿也不遑多让,只因为年纪太轻,修为略低,故而无法问鼎刀神榜。只不过...” 二人正说之间,忽听一阵剑吟刀啸之声从战场上传来。 东辰寻声一瞧,只见一座十余丈高的劲气海洋漩涡之中,夜长风与报恩双侯之间不断翻滚纵横,你来我往正杀得不可开交。 忽听夜司寒轻喝一声,道:“桃花斩。” 刀随光动,人随刀至,刀影不断左右纵横,上下穿梭,在报恩双侯四周形成了一座两米高的金色球状气罩,宛如桃花纷飞。 气罩之中,但见无数柄刀芒纵横翻飞,劲气穿梭急射,从报恩双侯周身洞穿而过。 紫剑候大喝一声:“血刃千里!” 说着只见手中长剑奋力斩出,斩出一柄血雾巨剑,朝着夜司寒斩去。 几乎同时,虎威侯也是轻喝一声:“怒虎吞天。” 他大手一卷,带出一只苍茫巨虎,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夜长风扑去。 夜司寒后撤几步,轻喝一声,道:“惊雷斩。” 大刀从上至下,奋力斩下。 刀光之下,只见一条举世狂雷,带着隐隐光电,朝着两道劲力斩去。颇有一副手握惊雷,与天同道之气势。 三力相击,大地一阵摇晃。 忽然,“轰”的一声,劲气海洋瞬间崩塌,劲气碎渣四下激射,如狂风骤雨般。 三人被劲气分开,又是光影一阵闪烁,再次战至一处。 那‘惊惶十二斩’是一套大开大合,无坚不摧的刚猛刀法,再加上刚猛无匹的霸王刀,一经使出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万道雷霆齐发。 至刚至强,绵绵不绝。 紫剑侯剑法轻灵缥缈,迅疾如电,加上身法卓绝,如鬼似魅般,从侧面朝着夜长风斩出一剑又一剑。 虎威后走得则是刚猛雄浑路线,人随虎动,虎随人至,操控着一只巨大猛虎图腾,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从正面向夜长风轰出一拳接着一拳。 转眼间,三人已战至百余招。 又是一招致命杀招过后,三人四周形成的那座劲气海洋顿时土崩瓦解,化为漫天劲浪。 劲气余波之中,只见紫剑候和虎威侯在虚空中倒退一阵,落下了虚空。 二人在地上又倒退了一阵之后,各自喷出了一股血箭。 青衣汉子,也就是报恩五侯中的临川侯身子突然一纵,已来到了二人身后。 他双掌微微一凝,分别向左右一探,扶住了二人的身躯。 夜长风在虚空上退后一阵,双足互点几下,又向后退了几步,落在了地面上,嘴角隐隐溢出了几缕血迹。 洞天侯眸光闪烁不定,瞧了那蓝袍青年一阵,拱手一礼,道:“敢问阁下,可是‘杀神’夜长风夜大侠?” 蓝袍汉子淡淡一笑,道:“夜长风既都‘杀神’之名,又如何敢当‘大侠’二字。” “四位,今日有夜某在此,断然不会让你们带走除了报恩门之外,任何一个在场之人。” 洞天侯眸光微冷,道:“夜大侠,在下实在想不明白,你乃当世豪杰,一代枭雄。为何为了几个素未谋面之人,与我报恩门为敌?你应该明白,今日我四人若是一同出手,你纵然有通天手段,亦难逃一败,甚至是一死。值得吗?” 夜长风冷哼道:“夜某之前做事全凭自己好恶,从来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不过今日,夜想做一件行侠仗义,维护苍生之事,纵然一死,又有何惧。” 洞天侯哈哈一笑,道:“行侠仗义?夜大侠,请恕在下无礼直言,你的名望早已烂透了,此时想要从良,岂不是白日做梦。” 夜长风道:“事在人为。” 洞天侯道:“再无商量的余地?” 夜长风道:“至死不悔。” 洞天侯冷笑道:“很好。三位兄弟,请夜大侠赐教。” 夜司寒瞧了对面几人一眼,笑道:“伏虎神拳,紫剑十三式,乃是当世少有的通天神技。只可惜,如此神技在两位手中,却是大打折扣了神技威能。” 说着,他忽然一跃而起,站立虚空,轻喝一声:“苍穹斩。” 居高临下,双手握刀,向紫剑侯几人奋力斩下一刀。 刀风之下,只见一柄苍茫大刀光影,带着呼呼风声,以及遮天刀气,呼啸而下。 临川侯眸光一凝,手掌微微一翻,掌中突然多出一柄玉箫。 他眸光一凝,玉箫已搭在嘴旁,运起真气,吹奏了起来。 霎时间,只见一道高昂激扬,杀伐苍劲的萧声渐渐响起。 萧声犹如千军厮杀,又如万雷轰顶。 绵绵不绝,愈发强劲。 “是临川云音,大伙儿小心。” 天衍神君提醒道。 东辰自是不知道何为临川云音,更是不知众人为何如此惊惧。 他只觉得四周就像竖着四堵无形的高墙气劲,不断向中心压缩,越逼越近。 让他顿感神魂激荡,呼吸急促。 他虽然运起真气奋力与之相抗,但仍然觉得身躯摇摇晃晃,犹如醉汉不能守静。 他抬头一瞧慕容卿尘,只见一抹血水从她袖口溢了出来,当下一惊,问道:“尘儿,你还好吗?” 慕容卿尘眉头皱了皱,并不回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但见她脸色惨白,神色凝重,似是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东辰又惊又急,一时竟乱了心神。 就在他急躁不安时,忽然想起了凌风年传给他的那套‘无妄神咒’功法。 那咒法既然能够安神凝气,破除虚妄,不知对这萧声有无作用。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暗自默念起无妄神咒,运行于神魂之中。 果然,在咒法运行一个小周天之后,浑身压力骤减,呼吸也顺畅起来。 东辰睁开眼瞧了瞧慕容卿尘,见她额头香汗淋漓,双目紧闭,嘴唇不停的打着哆嗦,心下更惊,急忙道:“尘儿,快!我传你静心养神之法,你跟着我念。” 慕容卿尘轻轻嗯了一声。 东辰念道:“呼吸吐纳,气沉丹田。心若冰凝,山崩不惊。万物无相,万法无踪。无我无物,无法无相。” 慕容卿尘按照东辰的口诀,运行功法一周天之后,只觉得浑身四周压力尽去,心中虽然依旧存在着一些沉闷,略有不适,但比之前却轻松舒畅了许多。嘻嘻笑道:“林大哥,这法儿叫什么名儿,还真管用。” 东辰笑道:“无妄神咒,大伙儿也根据我适才传授的法门运功行法,必能抵挡住那‘临川云音’的进攻。” 众人见此法有效,立马行动起来。 那萧声悠悠不绝,初时清亮明澈,渐渐地越发强劲,时而犹如惊涛拍岸轰轰隆隆,时而犹如电闪雷鸣噼里啪啦,时而又如龙吟虎啸直冲九霄。 众人运起无妄神咒,耳边萧声虽然仍然如千军万马奔腾汹涌,但却不如适才那般令人心惊肉跳。 东辰奇道:“尘儿,那萧声究竟有何不同寻常之处,怎会如此厉害?” 慕容卿尘笑道:“那可不是一般的萧声,而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音波化劲功夫,与剑气剑芒类似,俗称音波功。” “而临川侯所使的临川云音,是以萧化劲的功夫,属于音波功的一种,也叫玉萧功。” “那音波功威力巨大,往往能够杀人于无形。不过这门功夫难以修炼,加上秘籍又十分罕见,因此会使的人并不多。” “然而,那临川侯的玉萧功似乎并未练到火候,否则我们极有可能在最开始,便会被那音波重创。” 二人正说间,忽听场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东辰抬头一瞧,只见虎威侯已被夜长风一刀砍下了脑袋。 第150章 一人对四侯 不过夜长风此时的状态也不容乐观,蓬头散发,浑身沾满了血迹。 再看临川侯和紫剑候的情况比他更加糟糕,已是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累累,血水不断地从身上各处伤口往外渗出。 夜长风眸光一闪,忽然轻喝一声,道:“神佛斩。一刀起,终生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说着只见他一纵而起,直冲虚空之巅,身子停下之后,举起长刀,居高临下,朝着几十丈远处的紫剑侯二人斩出了一剑。 顿时只见一道擎天刀芒,犹如众生的主宰一般,从九天之上迅疾杀下。 那刀芒如流光掣电,如匹练经天,迅疾无匹,又势不可挡。 拥有着连骨髓都冷透的森森刀气,以及遮天蔽日的寒芒。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强横霸道,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势不可挡,那已不仅仅是一柄刀,而是死神的震怒,雷霆的一击。 一刀之威,睥睨天下! 一刀之力,开山断海! 仿佛在这一刀之下,诸天神佛都为之胆寒,万千鬼魂都为之颤栗。 报恩三侯一瞧之下,顿时心惊胆颤,纷纷祭出了至强一招。 紫剑候大喝一声,道:“嗜血千杀!” 说着朝着擎天刀影斩出一条百米长的巨大血色剑影。 临川侯萧声再起,卷起一条惊世狂龙旋涡,山呼海啸般朝着擎天刀影直直扑去。 洞天侯轻喝一声,道:“洞天玄指!” 说着只见手指一凝,朝着擎天刀影点出了一根山岳般的金色大手指。 四力相交,白光遮天,使得昏暗的傍晚,通明如昼。 劲气汹涌澎湃,整座虚空犹如陷入到一座巨大的漩涡气海当中。 寒气逼人,方圆几里仿佛瞬间掉进了一座冰窖。 天地变色,鬼哭神嚎。 大雪横断,风云万里。 整个大地也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过后,忽听“轰”的一声,四道劲力几乎在同一时间泯灭,在虚空上留下四道长长的残影。 漩涡气海也跟着崩塌,化成满天的劲气碎渣。 劲气乱流当中,只见四人纷纷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倒飞出去,最后齐齐撞在雪地上。 片刻过后,呼啸的天地,也在此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东辰放眼望去,只见临川侯侯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他虽然双目圆瞪,嘴角还冒着一股股血水,但已无生命气息。 紫剑侯倒在一座雪窝中,虽然周身血流不止,但身躯微微颤抖,显然还有一些气息。 洞天侯则双目微闭,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显然是受了重创。 另一边,只见夜长风倒在雪地上,血流满地,生死不知。 “他...死了吗?林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过去帮帮他?他毕竟也是为了救我们才落到了这般田地。” 慕容卿尘指着夜长风问道。 “当然。” 东辰正准备跃起时,只见夜长风忽然站起身来。 他朝着洞天侯二人看了一阵,忽然眸光一凝,身化一道残影,朝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紫剑侯纵去。 他行至中途,手中大刀径直劈下。 洞天侯怒喝一声,道:“好胆!” 他眉头一皱,一跃而起,朝着夜长风点出了一指。 夜长风长刀一挥,刷刷刷,朝着洞天侯连续斩出三刀。 三刀之下,只见三条十余丈长的巨大刀影,呈三足鼎立之势,将洞天侯围在了中间。 “三花聚顶?这...莫非便是传说中天刀八式中的一式?这夜长风真乃神人也,一人竟然身兼两门绝世刀法。” 天衍神君惊道。 也就在此时,三条三条刀影刷的一声,从三个不同方向,向中间的洞天侯迅疾斩下。 洞天侯轻喝一声道:“三分玄指!” 说着,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凝,朝着胸前点出一指,指风一分为三,化成三根巨指,分别点向三道刀影。 砰砰砰! 三声轻响过后,六道虚影几乎在同一时间溃散坍塌,洞天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抹嫣红的血水忽然冲天而起。 东辰定眼一瞧,见夜长风的长刀已割破了紫剑侯的喉咙。 洞天侯大怒,喝道:“找死!” 他双指忽然一凝,朝着夜长风,奋力点出一指。 夜长风眉头一皱,轻喝一声,道:“天罡聚首。” 说着长刀一挥,奋力砍出一刀。 一刀出,三十六天刀影依次生成,分作数排,一字排开,如一座刀光剑影的洪涛巨浪,排山倒海般朝着洞天侯杀来。 洞天侯大喝一声:“漫天玄指!” 说着他双手齐出,朝着剑影骇浪,点出了无数根金色手指。 “轰!” “轰轰!” 洞天侯且战且退,行至半途,忽然一跃而起,朝着洪涛刀影砸下了一根巨大的手指。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两力再次崩塌。 洞天侯与夜长风几乎同时向后踉跄一阵,又几乎同时倒进了雪窝中。 天地再次陷入了平静。 不过,这份平静只持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只见洞天侯率先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瞧了夜长风一阵,见他双目紧闭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忽然,只见他身子一晃,化作一道紫光,向夜长风奔去。 东辰眸光一凝,已等待多时的长剑朝着洞天侯斩出了一招:“风驰电光骤。” 风驰电光骤这一招讲究的是‘剑随光动,人随剑至’。 东辰距离那洞天侯虽然足足有三十余丈远,但此招一出,几乎在瞬间,便已杀到了洞天侯背后。 洞天侯正准备对夜长风发出致命一击之时,忽觉背后风声呼呼,知是有贼人偷袭,当即舍弃了夜长风。 他反手一探,双指已抓住刺来的长剑,双指又是微一用力,只听咯嘣一声,东辰手中太商剑的剑尖已被折断。 洞天侯眉头微微一皱,双指又是一凝,双指间夹着的那枚剑尖,嗖的一声,破开虚空,朝着已即将坠落到地面上的东辰射来。 弱,太弱了! 东辰根本不是这洞天侯一招之敌,哪怕对手只是无所谓的一击。 东辰就地一个驴打滚,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致命一击。 洞天侯轻蔑的瞧了东辰一眼,冷哼一声,道:“好剑法,只可惜修为实在是太不入流了。今日,本座要大开杀戒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说着只见他眸光忽然一冷,朝着东辰随意点出了一指。 东辰忽然一跃而起,朝着剑指斩出了他的至强一招“风神一怒。” 剑指和剑芒几乎一触即散。 “咦?竟然可以接住本座一招?” 洞天侯微微皱眉。 就在他微一愣神之际,东辰顾不上虎口血流不止,又是一跃而起,朝着洞天侯划出了一招‘冰冻三尺’。” 冰冻三尺剑招之下,洞天侯瞬间被冰封。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只见一条犹如血河般的惊天刀芒忽然冲天而起,从洞天侯的头顶径直劈下。 洞天侯轻轻哼了几声,身躯已被劈成了两半。 夜长风再次吐了一口血,身躯晃了晃,朝着地面倒下。 东辰身子一纵,把他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夜长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受伤极重,已无法开口说话了。 东辰从储物灵戒中掏出了几枚造血丹和几枚疗伤丹药,正准备帮他服下时,见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怒视着东辰,道:“你...你要做什么?” 东辰一怔,道:“你伤得极重,我帮你服药。” 夜长风微微闭上了双眼,冷淡道:“不用。” 东辰心想:“这人的戒备心未免也太重了些,都伤成了这样子,却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道:“你放心,我没什么恶意。你之前救了我们,我不过是想略尽点儿绵薄之力罢了。” 夜长风沉了片刻之后,道:“我胸前的口袋里有一只黑色的瓶子,请你帮我拿出来。” 东辰暗自叹了口气,道:“好吧!” 然后再他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找出了一只漆黑色的小瓶。 他正准备打开瓶盖时,夜长风动了动颤巍巍的手指,道:“我自己来!” 东辰无奈,只好将瓶子递给了他。 夜长风艰难的揭开瓶盖,又从瓶中艰难的倒出一枚血红色的补血丹,几乎是使上最后一丝力气,将丹药塞进了嘴里。 他服下丹药之后,道:“你过他们那边去,我需要疗伤了。” 东辰吐了吐舌,道:“好吧,那便不打扰了。先前的救命之恩,我谢谢你啦!” 夜长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东辰了。 东辰心想:“当真是个怪人。” 摇了摇头,朝着慕容卿尘几人径直走来。 第151章 白衣少卿 雪后的夜晚,月光如泻,映照在浩浩淼淼的雪原上,仿佛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光闪闪的绸缎,静谧而神秘。 天涯客栈此时虽已入了夜,但月光如华,白雪皑皑,二者交相辉映,使得四周通明如白昼。 客栈的屋舍已被地煞神君的掌力摧毁,众人只能暂时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以驱散夜的寒冷。 夜间山间野炊,可能亘古未有,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东辰还是和之前一样,为报恩门众人建了一座无名墓碑,使其入土为安,落款依旧是“收尸人”。 这一路走来,诚如这种墓碑,他已立了不下十余座。 忙完之后,东辰准备给夜长风送点吃食过去,却发现他不知在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哥,你快过来,尘儿给你烤了一只鸡腿,可香了呢!” 就在东辰一脸茫然的时候,只见慕容卿尘朝着他挥了挥手,笑嘻嘻喊道。 东辰找不到夜长风,只好悻悻而归。 李长生见东辰无功而返,问道:“怎么样,夜大侠不吃东西吗?” 东辰道:“不是,他已经走了。” 慕容卿尘笑道:“林大哥,你快吃哦,我亲手烤的呢!” 她一脸得意的说着,然后把一只烤得有些焦黑的野鸡腿递了过来。 东辰一怔,笑道:“我家尘儿烤的,那得好好尝尝。” 岳嫦娥上下瞧了二人一阵,笑道:“慕容公子,你们...这是...” 她也不知如何来描述二人的关系。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他...是我大哥呀,我俩是寻常的朋友关系。” 岳嫦娥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懂了,只不过...” 还待说些什么,却见慕容卿尘只顾着和东辰说笑,一双空洞的妙目全在他身上,哪还有半点儿心思听她讲话,只好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岳嫦娥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笑道:“那位夜大侠还真是个孤绝冷傲的人,他兴许是瞧不上大伙吧。” 李长生摇了摇头,道:“那却不是。他若是瞧不上我们,又岂会舍命救。他那是疑心病太重,把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当想象成坏人。” 熊庭碧表示赞同道:“夜大侠的戒备心的确是太重了。就在刚才,我打算给他送些热水之时,见他明明是睁着双眼的,可等我走近时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睡了过去了。” 莫西霸道:“睁着眼睛也能睡着?” 熊庭碧道:“是的。当我打算细瞧瞧他的伤势时,见他眼睛竟突然睁得老大,并迅速拔出了霸王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李长生道:“虽说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如他那般般疑神疑鬼,又还有甚滋味。毕竟人活一世,总得有三两个知己好友是吧。” 岳嫦娥叹道:“唉,也不知道他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警惕,如此的不相信别人。不过他的心肠却是极好的,否则今日我们谁也别想活着了。” 莫西霸道:“心肠好?那我见却未必,也许他有什么目的也不一定。你们不知道,那夜大侠虽然名满天下,但名气却不怎么好。” 东辰一听到有‘有什么目的’几字的时候,心里顿时起了一丝警惕。 莫非,他也是为了无字天书? 李长生道:“怎么个不好法?公子榜上的十大公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名重天下的大人物,难不成他还会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 莫西霸道:“杀人越货却还不至于。不过他除了‘杀神’那个绰号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叫做‘五姓家奴’。” 李长生奇道:“五姓家奴?这绰号可不怎么光彩,我瞧那夜大侠除了杀心重了点儿之外,却也不失为一位光明磊落,侠肝义胆的汉子。怎就得了那样一个绰号?” 莫西霸道:“李兄有所不知。夜大侠最初效力于道洲第一杀手组织血盟,此为一姓。” “传言夜大侠的第一任师傅乃是道洲一代高僧‘惊惶刀’慧觉禅师,此为二姓。” 李长生道:“可是那个曾经放下豪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为了苍生,甘入地狱。’的一代名僧慧觉禅师?” 莫西霸道:“正是。不过,双方却不知因何缘故起了争执。一夜之间,夜大侠不仅亲手杀了慧觉禅师,还将三品宗门法华寺一百多位师兄弟全都杀死。从此,名重一时的法华寺在道洲上地界上彻底消失。” 李长生叹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夜大侠仪表堂堂,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竟会是如此凶残狠厉之人。” 莫西霸道:“不仅如此。夜大侠的第二任师傅是江湖一代奇侠‘战天刀’任千秋,不知为何,也被夜大侠亲手所杀。此为三姓。” 李长生道:“可是那个以‘天刀八式’名重天下的任千秋?” 莫西霸道:“不错。最后他又投靠了道洲九宗之一的武胜十二楼,成为其最年轻的卿长老。此为四姓。再加上他自己的姓氏,便落了个五姓家奴的称号。” 李长生不忿道:“如此欺师灭祖之人,难当‘大侠’二字,更不配‘公子榜’榜上有名。世人均知,凡入公子榜者,无一不是人品端正,侠名远播青年才俊。如此心术不正之人竟然也进得了公子榜?不知那武评楼的评断标准究竟究是什么?” 莫西霸道:“李兄,你莫非忘了,那武评楼不正是武胜十二楼中的一楼吗?武评楼虽然向来以公正不阿着称,但难免也有徇私舞弊的时候。毕竟人非圣贤,谁还没有那一点儿私心了。” 李长生摇了摇头,叹道:“如此品行不端之人,竟也成了世人的楷模,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少侠,慕容少侠,我夫妻二人此生大概是不会再踏足江湖了,反倒是你们这些小辈,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还需多一分心思,最好还是少与夜长风那种人来往。” 东辰正与慕容卿尘你侬我侬之时,突然被点到名,只觉得一阵尴尬,啊了一声,敷衍道:“一定,一定!” 不过他心里自有一杆秤,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那夜长风的名气不论如何得不光彩,但最起码也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好汉,更是众人的救命恩人。 李长生似是瞧出了东辰的心思,道:“你可别把大叔的话当成耳旁风,江湖就像是一座大染缸,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你就算是一片洁白无瑕的莲藕,也会给你染得面目全非了。但愿你永远都能够保持此时这般少年郎模样,鲜衣怒马,仗剑江湖。” 东辰笑道:“是,是!” 岳嫦娥白了李长生一眼,啐道:“哼,就你行!自己都成了杀猪屠狗之辈,还好意思教训别人。我瞧那夜大侠人就不错,你可别忘了,之前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大伙儿的性命?” “今夜若不是夜大侠出手相救,我们哪还能在这里喝酒吃肉,谈笑风生?我可不相信什么江湖传言,我只相信我的亲眼所见。” 李长生嘿了一声,笑道:“眼见却不一定为真。” 岳嫦娥道:“眼见不一定为真?那究竟什么为真?耳听为真吗?我看你这人,不仅眼瞎,而且连心也瞎了。” 李长生笑道:“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岳嫦娥气道:“我这是就事论事,你那是蛮横不讲理。” 李长生笑道:“那却未必。江湖传言虽然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信。江湖上那么多人都那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岳嫦娥瞪了李长生一眼,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长生打了哈哈,笑道:“娘子,我错啦。你说的全对,我...我什么也没说。” 慕容卿尘盈盈一笑,小声道:“没想到李前辈一代英雄人物,竟也如此惧内。” 东辰嘻嘻一笑,道:“其实...我也很惧内。” 慕容卿尘啐道:“你哪里惧内了,否则你就不会一直欺负...” 忽然觉得此话说得实在有些难为情,脸色微微一红,不往下说了。 东辰笑着逼问道:“欺负哪个?” 慕容卿尘嘻嘻笑道:“欺负...报恩们那伙人。” 二人正说之间,忽然听见十丈外有人朗诵着一首诗,道:“残月照长空,千山夜雪明。雾起林间泉,溪流皆雪鸿。沙帐映孤灯,残雪掩舍丛。风吹火光隐,山鸟报三更。忽闻煮酒香,谈笑说英雄。必是方外客,深藏功与名。有意入山野,奈何刀兵盛。封王非我意,但愿世间平。” 那声音铿锵有力,雄浑嘹亮,犹如一阵龙吟之声,响彻山野。 但又温和如玉,干净纯洁,犹如丝竹管弦之音,沁人心脾。 片刻过后,但见东边官道上,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踏雪而来。 那青年从外表来看,至多不过二十七八岁,但谁也不敢把他当成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看待。 那是因为,如果从他的气度上和神态上来看,此人至少活了两三千年。 他身形修长,仿若一柄笔直的长剑伫立于天地间,隐隐透着一股高山敬仰般的气质。 行走之间,有说不出的风轻云淡,一抬眉却又儒雅俊朗,风采逼人。 他有着一袭乌黑的长发,头顶以一根玉簪简单的束起。 他内穿一件暗红色夹袄,外穿一件淡蓝色紧身长袍,腰系一根深褐色缎带。整个人显得古朴儒雅而又风度翩翩,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他的脸庞清秀,皮肤白里透红,剑眉凤目,鼻梁高耸,再加上两片薄厚适中的粉色玉唇,简直就是从画中走出来人物的一般。 他的脚步轻盈,如飞燕掠过水面,尽显风流儒雅之态。 “好一个英俊不凡的书生!” 岳嫦娥不禁暗暗赞了一句。 “诸位,在下有礼了!深夜叨扰,实在是抱歉的很了。” 青年书生走上前来,拱了拱手,行礼道。 岳嫦娥眸光一转,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公子请这边坐。”说着赶忙给那书生让了个座。 青年书生微一躬身,礼道:“如此这般,那在下便不客气了。多谢!”然后卷了卷胸前长袍,径自坐下。 李长安瞧了那书生一阵,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您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怎会在这半夜三更时分,逗留于这穷乡僻壤之间?” 青年书生微一沉吟,笑道:“不敢欺瞒,在下本是道洲人士,来此间是为了寻访一位...朋友。奈何朋友未寻到,自己反倒是失了方向。见这边有火光,这便寻了过来。” 李长生眸光转了几下,笑道:“寻找朋友?此地人迹罕至,连个飞鸟走兽也极少见到,又怎会有人居住?” 青年书生愣了片刻,笑道:“据在下所知,那位朋友并不住这里,而是从极远的西边而来。算算日程,他此时应该是快到此处了。诸位若是信不过在下,我这便告辞了。”说着行了一礼,起身要走。 岳嫦娥瞪了李长生一眼,小声责备道:“你这人也太无礼了。人家屁股还未坐热,你就问东问西,疑心重重。如此作派,岂是我天涯客栈的待客之道。” 李长生眉头一皱,小声回道:“今时不同往日,需得小心谨慎一点才是。你切莫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他朝着青年摆了摆手,哈哈一笑,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只是见公子只身一人,又是在这三更半夜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心里难免有些疑虑,还望公子莫怪。” 书生微微一笑,道:“理解,理解!请恕在下唐突,在下见此地之前似乎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不知是发生了甚么事情?放心,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想着此事或许与我那位朋友有关,这才由此一问。诸位若是不想说,在下也绝不勉强。” 李长生道:“公子的那位朋友,莫非就是‘杀神’夜长风?” 书生哦了一声,道:“他也来到此处了吗?抱歉,他并不是在下要找的人。” 李长生道:“我见公子谈吐儒雅,气度不俗,想必是出自我道洲上的名门大宗。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实在失礼。” 青年书生拱手一礼,道:“尊姓大名不敢当,在下沈云楼。” ‘沈云楼’三个字一出,除了东辰之外,在场众人无不瞪大了双眼,暗自大吃了一惊。 李长生沉吟了半响,拱手行了一礼,笑道:“敢问公子,可是江湖上人称‘白衣少卿’的沈云楼沈三公子?“ 青年书生回了一礼,道:“正是沈某。” 李长生赶忙回了一礼,笑道:“请恕在下眼拙,有眼不识真龙。失礼之处,还请沈少卿见谅。” 沈云楼回礼道:“客气客气。” 李长生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犯花痴的岳嫦娥,道:“妹子,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沈大人上酒。” 岳嫦娥道:“是是,是我们失礼了!” 说着赶紧给沈云楼分了一壶热酒以及几块烤好的野猪肉。笑道:“山野粗俗鄙陋之物,还请大人莫要嫌弃才好。” 沈云楼接过食物和酒,笑道:“夫人说得哪里话,在这冰山雪地之间能够寻得一处避风之所已是难得,何况还有如此的美酒佳肴。多谢了!” 说着施了一礼。 岳嫦娥回了一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第152章 大悲龙王 一段插曲之后,众人重新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起来。 沈云楼兴许是初来乍到,显得有些拘束,不怎么讲话。 见东辰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林大哥,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的吗?怎么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 东辰扁了扁嘴,道:“不说了,累了。” 慕容卿尘空洞的眸光转了几下,撒娇道:“怎么了嘛?究竟是哪个家伙惹我们家的小祖宗不开心了?你说出来,尘儿找他算账。” 东辰轻哼了一声,道:“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又还有哪个能够惹得到我。”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笑道:“我?尘儿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惹到你了?” 东辰扁了扁嘴,道:“刚才...你是不是在偷偷瞧那个人?” 慕容卿尘又是一愣,道:“谁呀?我哪有看什么人啊!” 东辰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也不瞧瞧你刚才那样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 慕容卿尘噗嗤一笑,道:“你搞笑的吧,那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最基本礼节,难不成你想让尘儿一直低着头,或者做个没有教养的人?” “再说,尘儿眼睛已经瞎了,又能看到什么?怎么,你不会因为那点儿小事情就生气吧?小气鬼!” 东辰道:“可你的神识却能感受到别人的气息,你敢说你对那沈云楼没有一丁点儿心思?” 慕容卿尘噘了噘嘴,道:“没有呢。尘儿真的只是出于礼貌性的打招呼,绝无半点其他心思。再说,尘儿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全在某人身上了。” 东辰道:“我不管,你以后不许再那样了。” 那沈云楼实在是太优秀了,犹如神明,浑身散发着熠熠光辉,风流儒雅,又英俊不凡,连东辰都有些羡慕,也自叹不如。 慕容卿尘笑道:“好好好,一定不那样了,好吧。不过,嘻嘻,你这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呢!你别生气啦!” “要不...尘儿再亲手给你烤一只鸡腿?” 说着睁着她那一双空洞而又明亮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东辰。 东辰笑道:“别,你烤的鸡腿...实在是...实在是一言难尽。” 慕容卿尘白了东辰一眼,气鼓鼓道:“怎么?不好吃吗?那可是本姑娘第一次烤东西给人吃呢!你竟然敢嫌弃。哼,本姑娘也累了,不烤了。”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好吃...好吃!” 才怪两个字终究还是咽了回来。 月上中天,慕容卿尘只觉困意阑珊,便先回帐篷休息了。 东辰和李长生几人又闲聊了一阵,都是些走镖护送,吃喝拉撒的事情,他只觉得乏味无聊,也回到帐篷休息去了。 听着帐篷外时不时吹过的呼呼风声,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见到了阔天真率直的陆羽洛,也见到了风姿绰约的慕容卿尘。 二人在他梦中进行着天人交战,搞得他心神俱疲。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雷霆般的喊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谁是收尸人?快给本座滚出来?” 他睁开眼睛一瞧,见帐篷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走出帐篷一看,只见一群人正站在昨天他为报恩门众人立的那座墓碑前。 为首那人身穿一件宽大的红袍,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容貌清瘦,脸上隐隐有一层紫色,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威严。 那人身后,九位身穿橙黄色长袍,脸戴铜色鬼头面具的鬼头人并排而立。 九人身则是站着一位红袍鬼头人,应该就是昨天押解东辰的那位鬼头人。 昨天场面一度混乱,竟给那鬼头人悄无声息的逃跑了,东辰也把那人忘到了九霄云外,如今却引来了报恩门众人。 红袍老者见无人回话,怒喝道:“谁是收尸人?立马给本座站出来。如若不然,本座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天衍神君走上前,拱手道:“属下天衍神,见过大悲龙王。” 大悲龙王双眸凝了凝,瞧了天衍神君片刻,道:“你便是天衍神君那叛徒吗?你的账本座待会儿再和你清算。本座且来问你,那收尸人何在?” 天衍神君假装不知,道:“龙王说的可是那立碑之人?” 大悲龙王冷哼道:“不错,此人为我报恩门众人立了十几座无字墓碑,于我报恩门而言,可谓是恩同再造,功德无量。你且把他叫出来,本座要当面好好谢谢他。” 天衍神君道:“这个...据属下所知,他已经走了。” 大悲龙王哼了一声,道:“走了?去哪里了?此去嘉陵关只有一条官道可行,昨晚鬼佬一直守在管道的一处必经关隘上,期间未曾见过有一人经过。那人莫不是插上翅膀飞进了嘉陵关?” 天衍神君微微一愣,道:“这个...属下就无从得知了,兴许是北上茶马古道,又或者是南下无垢之城了。” 大悲龙王哼了一声,道:“又或者是返回葬仙沙漠了,对吗?” 天衍神君一愣,道:“这个...也有那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属下与此人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又如何能够左右他人的去向。” 大悲龙王眸光一凝,道:“一派胡言!所有人听着,都给本座走出帐篷,收尸人在不在这里,鬼佬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众人一一从帐篷中走了出来,慕容卿尘瞧了东辰一眼,走了过来。 东辰摇了摇头,道“别过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慕容卿尘道:“不。我要和你一起。” 大悲龙王瞧了东辰二人一眼,道:“二位,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就别你推我让了,今天谁也逃脱不了。本座若是没猜错的话,二位便是收尸人和慕容城了吧?” 东辰淡淡一笑,道:“在下正是收尸人。不过前辈,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收尸人和慕容城本就是同一个人。” 大悲龙王眯了眯双眼,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既是收尸人,又是慕容城?” 东辰笑道:“聪明。” 大悲龙王双眸闪烁不定,沉吟了片刻,问道:“如此说来,杀身鬼王也是你杀的?”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独眼老鬼?你若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报恩门四大法王之一,杀身鬼王。” 大悲龙王眸光闪烁不定,沉吟了片刻,道:“无字玉牌也在你身上?” 东辰一怔,道:“是。” 大悲龙王道:“好,很好!那么,你是把玉牌交出来,还是需要本座亲自动手?” 东辰轻蔑的笑了笑,道:“有本事的话,你就自己过来取。对了,昨日因为有伤在身,才叫那什么鬼佬侥幸逃脱了。” “不过,今日在下已经痊愈了,你们恐怕就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我说你们就别来送人头了,替人立碑也是需要花费力气的好吗。” 说着他故意看了看报恩四侯几人的墓碑。 大悲龙王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斩杀报恩四侯也有你的份了?” 东辰笑道:“那夜长风固然了得,不过以他的修为,至多能够与两位报恩四侯级别的高手打成平局。另外两位,嘿嘿,自然是在下的功劳了。” 这话当然是昨天慕容卿尘告诉他的,他可看不出那夜长风究竟有多少能耐,报恩四侯又是什么级别。 而且慕容卿尘还告诉他,杀神鬼王的实力和夜长风的实力基本相当。 而眼前这人既然也是四大法王之一,实力应该和杀神鬼王相当。 那么,全盛时期的慕容城自然是不惧这大悲龙王了。 所以,他才敢赌对方不敢贸然出手。 大悲龙王道:“好,很好!”扬了杨手,道“九鹰,你们先去试试这小子的实力?” 站在最右边的铜面鬼头人拱手道:“是!”说着手指也是微微一扬。 其余八个鬼头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拔出了手中灵器,加上之前的那个鬼头人,一起朝着东辰冲了过来。 天衍神君看了东辰一眼,道:“小子,牛皮吹破了,找机会逃命去吧。” “哈哈,本神君来也!” 说着他一个箭步,朝着众鬼头人冲了上去。 大悲龙王怒道:“放肆!九鹰,这逆贼屡破坏我门中大事,先把他除了。” 九鹰几个起落,已将天衍神君围在了中间。 鹰之泪眉头一皱,也跳进了战圈。 莫西霸二人对视了一眼,则是冲向了大悲龙王,喊道:“林少侠,你们快走,我兄弟二人拖住这老贼。” 东辰心里暗叫一声:“不妙,这二人不就是好心办坏事吗。” 如此一来,东辰也就彻底露馅了,如果大悲龙王不是傻子,很快便会明白过来,此时的东辰不过是只纸老虎。 况且,以这二人实力,又岂是大悲龙王的一合之敌。 果然,在大悲龙王轻描淡写的一掌之下,莫西霸兄弟二人登时各自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大悲龙王哈哈大笑一阵过后,冷厉道:“慕容城,我报恩门几十位高手,几乎全都因你而死。今日,本座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他身子一晃,化为一条红色残影,连人带拳,朝着东辰冲了过来。 慕容卿尘眉头微微一皱,手中陡然多了一柄长剑双足一点地面,朝着大悲龙王冲了过去。 大悲龙王怒道:“找死!” 身子一晃,折转了方向,朝着慕容卿尘拍出一掌。 第153章 三大法王 也就在此时,东辰只见眼前忽然白光一闪,一人已挡在了大悲龙王身前。 大悲龙王眸光一闪,赞道:“好快的身法!你是什么人?” 说着朝着那人拍了一掌。 那人也不搭话,手掌也是一翻,同样拍出了一掌。 顿时,只见一条龙形大手掌呼啸一声,与一只金光灿灿的大佛手印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两股力道几乎同时崩塌,化成了漫天劲气浪潮。 大悲龙王向后退了七八步,才停住了身躯。 那人向后退了三步,稳住了身子。 一招过后,高下立判。 大杯龙王双眸晦明不定,瞧了那人一阵,拱了拱手,道:“佛天手印?本座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便是‘白衣少卿’沈云楼?” 沈云楼双手负背,淡然一笑,道:“不错,正是沈某人。” 大悲龙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沉吟了片刻,道:“我报恩门与你沈大侠向来并无甚么交集,自然也谈不上甚么恩怨。不知今日沈大侠为何要出手阻止本座?或者说,沈大侠也是为了那无字玉牌而来?” 沈云楼哈哈一笑,道:“无字玉牌在你们眼中或许是无价之宝,但在沈某人眼中却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不值一提。沈某人来此,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人的周全。” 大悲龙王道:“沈大侠,不知你要保护何人的周全? 沈云楼指了指东辰,笑道:“正是你刚才要出手的那位少侠。” 大悲龙王道:“他?他与沈大侠有何干系?你为何要护他周全。” 沈云楼道:“这个么...沈某人并不认识他,与他也无甚关系,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大悲龙王眸光缩了缩,道:“据本座所知,你沈大侠向来自视甚高,普天之下,能够劳烦你亲自出马的人并没有几人。不知这一次,沈大侠是受了哪位高人所请?” 沈云楼笑道:“这个嘛?那就无可奉告了。不过沈某人却可以告诉你,那人的身份尊贵无比,能量巨大,绝非你区区报恩门所能够得罪得起的。以沈某之见,你们倒不如见好就收,免得落得个宗毁人亡的下场。” 沈云楼正说间,忽听几十丈外有人说道:“哈哈,沈大侠,此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当今天下,能够让我报恩门宗毁人亡的人,恐怕还没有出世。” 他转过头一瞧,见两个汉子从东边官道上缓步走了过来。 但见一人身材又矮又胖,圆脸大耳,头顶已见油光,两鬓却留着两袭白发,穿一件宽大的白袍绸缎。 另一人却是又高又瘦,面容清癯,一头白发随意的蓬在头顶,身穿天蓝色长衫,留着两撇鼠尾须,脸色极为阴沉。 沈云楼瞧了二人一阵,微一拱手,问道:“两位是?” 矮胖汉子嘻嘻笑道:“海外邪王!” 之前说话的便是此人。 高瘦汉子阴沉道:“九幽冥王。” 沈云楼心里虽然已有所准备,但见二人报上名号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心想:“报恩门三大法王齐聚,今日之事恐怕很难善了。不过,我沈云楼向来一诺千金,又岂会失信于人。” 大悲龙王走了过来,朝着二人行了一礼,笑道:“大哥,二哥,三弟有礼了!” 九幽冥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瞧了沈云楼一眼,道:“沈大侠,以你之见,你一人能否敌的过我们三兄弟?” 沈云楼笑了笑,道:“不能。不过沈某人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九幽冥王眸光凝了凝,道:“如此说来,此事是没得商量了?” 沈云楼笑道:“除非你们不再与那位少年为难。” 九幽冥王叹了口气,道:“也罢,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两位弟弟,你们两个谁先请沈大侠赐教。” 大悲龙王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九幽冥王点了点头,然后和海外邪王一起退到了圈外。 大悲龙王轻喝道:“水到渠成!” 说着手掌一凝,卷起一股潮汐向前平平推出,潮汐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向沈云楼奔来。 沈云楼只觉胸前似有一堵无形的高墙越逼越近,眉头一挑,淡笑道:“弱水神掌?还不错。”说着手掌一翻,拍出了一招“佛天手印”。 大佛手印和洪流巨浪对峙了约莫十几个呼吸时间过后,轰的一声,荡开了一圈强大的劲波。 大悲龙王向后不停倒退。 沈云楼只是退了三四步,脚下一滑,已稳住了身子。 只见他忽然一跃而起,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着几个踏步已跃到大悲龙王头顶,大手忽然一翻,居高临下朝着大悲龙王的百会穴再次拍出了一招“佛天手印。” 大悲龙王身子本就没有站稳,哪敢硬接这势若雷霆的一掌。 只见他身子一斜,化成数道残影,如旋涡一般,在半空中转了一圈。 沈云楼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见他手掌一翻,变掌为爪,朝着大悲龙王的咽喉径直抓去。 几乎同时,沈云楼手上出现了一只一米长短的的老鹰劲气虚影,“呀”的嘶鸣了一声,张开两只铁钳般的利爪,直取大悲龙王的咽喉。 “鹰爪神功?” 九幽冥王和海外邪王几乎同时惊道,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大悲龙王身子本就一直悬浮在半空,哪能躲过这致命一抓,无奈之下只得大手一翻,用尽浑身力气,反手拍出了一招“逆水行舟”。 两力相击,再次荡开了无尽劲气暗潮。 大悲龙王这招‘逆水行舟’虽然险而又险的躲过了沈云楼的致命一抓,但整个人却失去了中心,跌跌撞撞向前窜去。 沈云楼冷哼一声,变爪为拳,居高临下,砸了一拳。 随着他拳头的砸出,只见一只一米多高的劲气大拳印,带着山呼海啸般力量,直取大悲龙王的头顶。 “怒天神拳?这...这小子究竟会多少种世间绝学?” 海外邪王惊道。 “再瞧一瞧。随时准备救援。” 九幽冥王神色凝重道。 此时,大悲龙王只觉头顶似是一座大山径直压了下来,顿时大惊,轻喝一声,道:“青龙罡气!” 说着双手在胸前不断打着太极。 在他的手势之下,只见一条青色巨龙虚影,从他脚下突然冒出,嘶吼一声,绕着他的身体,直冲向上。 等青龙虚影冲到他头顶时,只见一座丈余高,宛如大钟形状的青色透明气罩,登时将他罩在了其内。 也就在这时,大拳印轰的一声,砸在了光罩之上。 二者在半空中僵持了数秒,再次化成了漫天劲气碎渣。 大悲龙王向后退了三步,口中顿时冒出了一股血水。 也就在这时,沈云楼已欺身到大悲龙王的背后,手指微微一凝,食指和拇指呈八字行,向前径自抓去。 几乎同时,只见一条一米长短的苍龙虚影在他指尖斗然生成,长啸一声,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大悲龙王的喉咙咬去。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大擒龙手?” 海外邪王骇然道。 “不错。这小子的底蕴太深了,今日与他结下梁子,不知究竟是对是错?这一招之下,三弟必败无疑,快去救援。” 九幽龙王道。 大悲龙王见苍龙袭来,自己又避无可避,只得双掌当做一掌,用尽全力,拍出了“弱水神掌”掌法至强一击‘三千弱水’。 一掌之下,只见他面前掌印翻飞,层峦叠嶂,犹如一座掌影海洋。 沈云楼轻喝一声:“旋风神腿。”说着大脚一抬,向前扫了一圈。 登时只见一座张丈余长的倾斜旋涡,带着无数只脚印,如狂风暴雨般朝着掌影海洋席卷而来。 掌影海洋在旋风脚印的摧毁下,如狂风落叶般土崩瓦解。 沈云楼又是一声轻喝,道:“破空玄指!”说着手指猛的一凝,向前径直点去。 霎时间,只见一根笔直极光手指,嗖的一声,破开虚空,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朝着大悲龙王射来。 大悲龙王此时正在快速倒退着,哪还有精力应对这一招,奈何极光带着洞穿天地的力量,已杀到了近前,只得奋起反抗。 他大喝一声:“惊龙神掌!” 说着双掌在胸前绕了一圈,猛的向前推出。 登时,只见一道一尺宽的笔直光柱,在水平方向上,以追风掣电的速度,向前径直射来。 轰的一声,极光手指洞穿了笔直光柱,噗嗤一声,从大悲龙王掌心穿过,又嗖的一声,穿过了他的左肩。 大悲龙王受此一击,已是强弩之末,一边吐着血,一边不断的向后倒退着。 沈云楼向后退了十余步稳住了身躯,虎口喷出了一支血箭。 第154章 紫电龙吟枪 也就在这时,他忽觉背后风声大作,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大拳印,从虚空上,朝着他斜斜砸来。 他大手一凝,握而成拳,朝着那大拳印使出了一招“怒天神拳。” 轰,大地颤了几颤! 一阵劲气激射过后,两只大拳印几乎同时支离破碎。 沈云楼脚下不稳,再次向后退了十余步,虎口又一次喷出了一股血箭。 海外邪王倒退了四五步,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迹。 沈云楼这边的战斗如火如荼,东辰几人那边的战斗同样风起云涌。 报恩九鹰已有三人被斩落在地。 其余六人再加上鬼佬,一人斗鹰之泪,一人斗莫西霸和熊庭碧两兄弟,两人对东辰和慕容卿尘,另外三人则是和天眼神君都在一起。 不过战况却大不相同,鹰之泪且战且退,明显已处于下风。 莫西霸二人则是和对手斗了个旗鼓相当。 东辰二人则是略占上风。 说是二对二,其实主力还是东辰,慕容卿尘重伤在身,稍一运用真气便会吐血,只能在旁边打打辅助,干扰对手,时不时也顺带着偷袭对手一两剑。 四人斗了已不下几百招,都已筋疲力尽,这个时候若想战胜对方,凭得已不仅仅是修为和武技了,而是信念和气势。 谁有必胜的信念,以及有我无敌的气势,谁便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显然在这两方面,九鹰二人比东辰可差多了。 东辰是越战越勇,二人则是越战越心惊。 忽然,只见东辰剑尖一挑,一招“雪飘人间” 登时让附近三米方圆的地方下起了茫茫大雪。 大雪纷飞,将对手二人笼罩其中。 二人登时犹如深陷泥潭,寸步难行,并且二人使出的招式不仅速度变慢了许多,而且威力也减小了一半不止。 东辰酝酿这一招已经多时,又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见他长剑一挑,一招“冰冻三尺”冻住了一人,慕容卿尘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喉咙。 不过她也再次吐了一口血。 东辰又是一招“风驰电掣”,剑随光动,人随剑至,一剑洞穿了那人的胸口。 剑气洞穿了那人的胸膛,同样隔开了那人的青铜鬼头面罩,不过让东辰有些吃惊的是,这二人竟然都是年轻的少女,并且模样还都十分貌美。 就在他暗叹可惜的时候,忽听“啊”的一声叫声从十丈外传了过来。 慕容瞪了东辰一眼,嗔道:“林大哥,你别瞧了,岳姐姐有危险。” 东辰尴尬的哦了一声,双足一点地面,朝着鹰之泪那边冲了过去。 此时鹰之泪已险象环生,一边倒退,一边吐着血,时不时扔出一柄飞刀。 不过,对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紧逼不舍,但浑身上下留下了数十个血洞,血水不停的向外涌着。 东辰长剑一挑,再一次使出了一招“冰冻三尺。” 那人不出所料的被冰封住了。 几乎同时,鹰之泪一柄飞刀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东辰又是一个纵身,飘到与莫西霸对决的那人身后,长剑一递,猛的一用力,从背后刺中了那人心窝。 那人艰难的转过头,愤恨的瞧着东辰,举着颤巍巍的血手,道:“你...你...好狠!” 说着吐了一口血,眼睛一闭,死了过去。 天衍神君不知在何时已斩杀了一鹰,只剩下了两鹰,并且这两鹰的情况已是险象环生,节节败退。 东辰哼了一声,悄无声息的飘到了一人身后,长剑猛的一挑,又杀了一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衍神君一道剑指洞穿了最后一鹰的胸口。 天眼神君吐了一口血之后,笑道:“少侠好剑法,多谢了!”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道:“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若不是因为我二人,你和岳姐姐又岂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天衍神君哈哈一笑,道:“你我江湖儿女,自是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你二人能够叫我一声李大哥,叫我那内人一声岳姐姐,我二人就算了舍了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东辰又行了一礼,道:“大恩不言谢,小弟当真无以为报。” 天眼神君怆然的笑了笑,叹道:“我夫妻二人前半生作恶太多,每每想起,悔不当初,只觉痛心疾首。你若是有心回报,以后尽自己所能,多帮助帮助那些弱小之人,也算是为我二人行善积德了。” 东辰点了点头,道:“小弟谨记教诲。” 天眼神君道:“走,我们过去瞧瞧沈大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那种神仙级别之间的打架,你可不能胡乱插手,一着不慎,便有可能丢了性命。” “好!” 说着二人快速向沈云楼这边走来。 此时沈云楼如战神下凡,以一人之力对战大悲龙王和海外邪王当世两大高手,虽然略处下风,却也斗得可圈可点。 只见一座巨大的狂风旋涡当中,三人均使出了浑身解数,朝着对方源源不断的发出一招又一招致命杀招。 一时间,四周风起云涌,苍穹震颤。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忽听海外邪王大喝一声:“七杀拳劲!” 说着手掌一握,化而为拳,在胸前的水平方向上,连续推出七拳。 七拳过后,只见七只拳头,或刚猛、或阴柔、或凝实、或虚空、或炽热如火,或寒冷如冰,或阴阳并济,占据北斗七星七个方位,形成了一道晦明吞吐的光带,向前纵去。 光带行进一阵,忽然射出了七股刚猛雄浑的劲气,如泉水激射般,源源不断的朝着沈云楼射去。 几乎同时,大悲龙王使出了“惊龙神掌”至强一击“龙出九天”,掌风之下,只见一条擎天巨龙,带着吞天吐地,奔腾万里的气势,从无尽虚空冲了下来。一时间,虚空上,掌影如浪千重,势道如雷似电。 沈云楼眸光凝了凝,忽然张开大嘴,朝着前方大吼了起来。 登时只听得一阵惊天动泣鬼神的狮吼之声直冲九霄。 那吼声如浩浩江水,绵绵不绝,并且越来越强劲。 “大伙儿小心了,快用昨天我林大哥传授给我们的无妄神咒相抵抗。这功法是天外五大仙宗之一,春秋阁的‘春秋十三绝技’之一的‘狂狮怒吼’,乃是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音波神功。杀伤力极大,大伙儿千万不可放松警惕。” 慕容卿尘紧张提醒道。 大家哪敢大意,立马运起无妄神咒与那音波功相对抗。 无妄神咒即便是运行了一周天过后,东辰依旧感觉浑身血脉偾张,几乎无法呼吸。 仿佛头顶压着千道巨雷,脚下踩着千重巨浪,周身却是千百斤重的威压。 这狮吼功比昨天的音波功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噗嗤!” 众人几乎同时喷出了一口血水,莫西霸和熊庭碧竟是晕了过去。 好在那通天彻地的狮吼声,只是持续了十几个呼吸时间过后,便慢慢停了下来。 东辰有种感觉,那霸道的吼声若是再坚持一盏茶功夫,他体内的血液必会破体而出。 再看对面的战场,此时早已是千疮百孔,浓烟弥漫。 一座巨大的深坑之中,只见大悲龙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吐着血。 海外邪王则是浑身沾满了血迹,一只手扶着一块已经烧焦了的石壁,另一只手则是在不断的擦拭着嘴边流出的血水。 另外一边,沈云楼的情况比海外邪王的情况更糟,只见他头发杂乱,浑身血流不止,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颤,显是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九幽冥王瞧了沈云楼半响,拱手道:“世人都说‘白衣少卿沈云楼,神佛遇见也发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本座佩服,佩服!” “沈大侠,如今你已身受重伤,本座杀你易如反掌,然而本座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一来,本座向来敬重英雄豪杰,尤其是像你这种气吞山河的盖世英豪。二来,你乃神武皇朝当朝三三少卿之首,从一品大员,我报恩门向来不愿插手朝堂之事。” “因此,倘若此时你肯罢手言和,不再插手报恩门与慕容城那小贼之间的恩恩怨怨,本座保证绝不会难为你半分。此事于你我双方皆是有益无害,不知沈大侠意下如何?” 沈云楼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山峦,沉吟了半响之后,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又岂能出尔反尔。阁下的好意,在下感激不尽。不过,你们若是想动那位少年,除非先杀了我沈某人。至此一途,别无他法。” 九幽冥王眸光眯了眯,道:“此事...当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沈云楼道:“沈某人心意已决,阁下无需在浪费口舌。不过,三位今日若是想杀了沈某人,恐怕也要付出惨痛代价。沈某人纵横天下数千年,今日若是连一个少年也护不住,那也不必活在这世上了。” 九幽龙王望着沈云楼,神色晦明不定,沉默了半响,道:“慕容城那小贼与我报恩门不共戴天,此仇此恨不可不报,此事与那无字玉牌已无多大关系。既然沈大侠如决绝,那本座只好得罪了。” 沈云楼淡然道:“请便!” 说着只见他手掌忽然一翻,手上竟然凭空多出了一杆长枪。 那长枪约莫一丈长短,通体银白,泛着闪亮的银色光辉。 枪头呈三角,比一般枪头大了两倍不止,枪尖锋利如鹰嘴。 枪身笔直,坚挺如山岳,并闪烁着一条紫色的光电,看不出是由什么材质制成。 整只枪给人一种既尊贵古朴,又凌厉威严的感觉。 此枪一出,锋芒毕露,犹如一道闪电冲出天际,仿佛拥有着划破苍穹的强大威力。 “紫电龙吟枪?这...这杆枪莫不是传说中,十大远古仙器之一的紫电龙吟枪?” 天眼神君惊诧道。 “是,这杆枪的确就是紫电龙吟枪,国之利器,也是远古十大神器之一。” 慕容卿尘肯定道。 第155章 惊雷百击 也不知在何时,三十丈开外的地方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 起初时,烟雾极淡也极浅,只是若有若无的一层。 但烟雾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不过片刻功夫,便已交织成了一座厚厚的雾海。 遮天蔽日的大雾,如同白色的幽灵一般,静静涌动,将三十丈开外的那一方世界遮挡的严严实实。 让人看不清烟雾中的情况。 奇怪的是,大雾似乎只是仅仅将沈云楼三人大战的战场笼罩在其中,除了那一片区域外,整个天地间却是云开日朗,纤絮不生。 东辰只觉得奇怪,道:“咦,奇怪。整个天地都不见半分云雾的影子,为何只有那一片区域却起了大雾?” 慕容卿尘嘻嘻笑道:“那是一种意境,或者说是一种通过特殊法门影响了天地大势,从而改变了四周的环境。” 东辰问道:“这么强悍吗?竟然可以改变天地大势?是何人所为?” 慕容卿尘道:“沈云楼沈大侠。沈大侠有一套名叫‘惊雷百击’的枪法,此枪法快似闪电,势若雷霆,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旷世绝学。” “此枪法共有势、刺、缠、卸、挑、挡、封、转八字真言,一字八式,共计六十四式。在外再加三十六击,合称‘惊雷百击’。” “眼前那片云海,便是势字诀中的八式之一,名叫‘大雾弥漫’。此势一起,便会在短时间里改变战场环境,使对手置身在一座云山雾海当中,分不清虚实。” 东辰二人正说之间,忽见沈云楼一跃而起,跃上无尽虚空,居高临下,连人带枪快速刺出一枪。 顿时,只见他的枪尖上依次划出了七条丈余长的迅疾闪电,犹如七条又长又细的惊世狂龙。 闪电或左或右,或吞或吐,或实或虚,电光火石般的朝着海外邪王刺去。 天衍神君神色微微一惊,问道:“这一招莫非便名动天下的‘梅花七蕊’吗?据说当年沈大侠便是用了这一招,瞬间秒杀了‘北疆七鬼’,从此威震北疆。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如此神技,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慕容卿尘答道:“是的。那‘梅花七蕊’正是‘惊雷百击’刺字诀中的一式,讲究的是一招出,七式成,直取对方身上七处生死大穴,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沈云楼这一招‘梅花七蕊’固然厉害非凡,但那海外邪王也并非庸手。 只见他身子后撤了数步,先是以‘青龙罡气’护住了周身,然后连续拍出了七掌,险而又险的将七条闪电击碎。 七条闪电虽然被击碎,但后劲极大,逼得海外邪王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几乎同时,沈云楼手中的长枪突然斜向上一扬,带动着枪身,快速的旋转起来。 顿时,只见一座巨大的笔直狂风旋涡从沈云楼的枪尖,犹如一条蛟龙一般,朝着九幽龙王不断蔓延。 狂风旋涡之下,九幽龙王顿时犹如身陷泥泞,寸步难行。 东辰不禁赞道:“好厉害的一招,比我的‘雪飘人间’高明多了。这一招又叫什么名儿?” 慕容卿尘笑道:“这一招是‘惊雷百击’缠字诀中的一式,叫做‘蛟龙出海’。专门用于困住对手,精妙无比。” 东辰不仅赞道:“那沈云楼真乃高手中的高手,比那‘杀神’夜长风还要厉害许多。” 慕容卿尘笑道:”嘻嘻,林大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沈大侠这一招‘蛟龙出海’固然了得,但你的‘雪飘人间’也不遑多让,可谓是一时瑜亮。” “只不过你眼下的修为...有所欠缺,还远远不能发挥出‘天地三才剑’那套剑法本身所蕴含的威能。若是你的修为境界提高到沈大侠那般高度,你的‘飘雪人间’所呈现的威能,绝对不会在那招‘蛟龙出海’之下。” “况且,夜长风夜大侠与沈大侠同为道洲十三榜之一,‘公子榜’上的绝世高手。不同的是前者排在第六位,后者排在第四位,属于同一级别的高手,战力有所差距,但还没有到达很多的程度。” 东辰道:“那不知尘儿与那沈大侠相比如何?”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道:“实力相当。但尘儿的性子比较温和柔弱,不擅长与人对战。不似沈大侠那般出手果决,越挫越勇。若是生死之战,尘儿恐怕有所不如。” 也就在这时,只见海外邪王双掌陡然一翻,变掌为拳,朝着前方连续推出了两拳。 顿时,只见两只巨大的拳头手印从海外邪王头顶飘过,犹如两座飞来的擎剑锋,一前一后,向前纵去。 拳头手印行进一阵,忽然后拳叠前拳合而为一,形成了一只更大的苍穹巨拳,如山岳一般,朝着沈云楼压来。 沈云楼眉头一皱,长枪一挡,带起一股漩涡劲风朝着大拳卷去。 两力相击,僵持在半空中,并不断旋转着。 片刻后,大拳手印竟然改变了方向,朝着海外邪王本人压了回去。 海外邪王顿时大吃一惊,急忙退出了一拳,与返回的大拳印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两只大拳瞬间崩塌,化成漫天劲浪碎渣。 海外邪王不由自主的退后了数十步,嘴里再次喷出了一股血水。 东辰惊道:“沈云楼沈大侠这一招竟然有反弹对手招式的威能,又叫什么名儿?” 慕容卿尘耐心解释道:“这一招是转字诀中最后一式,也是转字诀的至高一式,名叫‘物换星移’。是一式借力打力的神技,不论对方施出何种功夫来,都能将力道转移,反击到对方自身。” 东辰嘿嘿一笑,道:“那岂不是说,只要学会了这一式便可以天下无敌了?反正不论对手使什么招,通通给他反弹回去便是了。”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大哥,你这这种想法未免有些...不切合实际了。这世间上或许有天下无敌的人物,但绝对不会有天下无敌的武功。” “任何武功招式都有其自身的弊病和缺陷,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瑕,无懈可击。那‘物换星移’自然也不例外。这一招虽然奥妙无穷,但对修为要求极高。” “倘若修为不够,一经使出,不仅不会反击到对手身上,而且还会伤了自身。不仅如此,对方的修为若是高出使用者许多,那这一招不仅不会起到反弹的作用,反而反噬自身。” 二人正说之间,只见沈云楼身化一道残影,连人带枪不断纵横在二人之间。 一时间,只见战场上沈云楼残影纵横,雷光闪烁,枪影翻飞,令对手二人完全摸不准他的攻击目标。 慕容卿尘道:“大哥,快瞧!沈大侠刚才使得那招是三十六击中的’雷踪无定’,也是惊雷三十六击的起手式。” “八字真言六十四式多半是辅助招式,以影响、限制或是干扰对手为主,而惊雷三十六击才是‘惊雷百击’的命脉和精华所在,也是杀人技。一经使出便全都是有去无回的杀招,连环而去,绵绵不绝。看来,沈大侠要动真格的了。” 慕容卿尘正说间,只见沈云楼忽然一跃而起,犹如雷神降世,手握着紫电龙吟枪,枪上带着闪烁紫光,以及万道惊雷,连人带枪,纵横在九幽龙王二人之间。 顿时,只见一条条犹如紫电神雷一般的枪影,或前刺或后撤,或左吞或右挡,或实击或虚晃,犹如浩浩江水,绵绵不断,朝着对手猛攻。 “惊雷紫电。” “惊世威雷。” “驱雷掣电。” “狂雷乱舞。” “雷叠千重。” ... 慕容卿尘通报招式名称的速度,一直追着沈云楼出枪的速度,奈何一直都跟不上,累得她气喘吁吁。 短短一盏茶功夫不到的时间,沈云楼已经击出了十八招。 三人大战的那片空间,逐渐便被一片雷海笼罩。 那片空间之外,山呼海啸,天塌地陷。 在如此紧锣密鼓又绵绵不断攻击下,九幽冥王和海外邪王二人只有被动防守之能,已无主动还击之力。 二人虽然都使出了生平绝学,杀招一招接着一招,但奈何沈云楼始终宛如一座高山深海,绵绵不断,不枯不竭。 此时,二人已是岌岌可危,险象环生。 忽然,只听九幽冥王大喝一声:“九幽魔神变!” 说着只见他身子忽然拔高,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一座通天虚影,朝着沈云楼戳下了一根通天手指。 顿时整个天地长风呼啸,黑云滚滚。 几乎同时,海外邪王大喝一声:“万潮出海!” 说着双拳齐出,朝着沈云楼激射出五六条十几丈长的,犹如洪涛般的刚猛拳劲。 沈云楼眉头一皱,忽然一跃而起,跃上无尽虚空,大喝一声:“雷霆万钧。” 说着只见他长枪不断挥洒。 顿时,只见数十条巨雷,依次从他枪尖奔出,巨雷不断熔炼,最后凝聚一座巨大的雷海,仿若一道浑厚天幕,从虚空上向九幽冥王二人压了下来。 “轰!” “轰!” ... 整个天地不断传出一声声闷雷的巨响,并且不停的摇晃着。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忽见沈云楼吐了一口血,落下虚空,如风中残叶,向后摇曳飘去。 又是“轰”的一声,无尽雷海也在此刻骤然倒塌,化成了漫天雷火。 莫西霸一惊,叫道:“遭了,沈大侠体内的真气似乎是耗尽了?” 天衍神君叹道:“唉,可惜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惊雷百击’尚未使完,否则九幽龙王二人今日必死无疑。” 慕容卿尘也叹道:“那‘惊雷百击’枪法虽然厚重无匹,霸绝天下,但对使用者体内真气储存要求极高。沈大侠若是一开始便使用那‘惊雷百击’,纵然不是三人合力之敌,但也必然会使三人受到重创。只可惜他自视甚高,从始至终都未将眼前三人瞧在眼里,开始并未使用‘惊雷百击’,这才陷入被动。” 慕容卿尘正说之间,忽听九幽冥王大喝一声,众人寻声一瞧,只见他的大手指已击中了沈云楼的胸口。 沈云楼本就在半空中飘荡着,身子不稳,经此一击,顿时如一条直线,撞塌了一座山峰,然后滚落在地上。 几乎同时,一股血水再次从他虎口处射了出来,残余的血水,将他胸前的衣服悉数染红。 九幽龙王眸光一凝,忽然一跃而起,借着身子下落之势,朝着沈云楼的胸口再次连续点出三条大手指。 三条巨指之下,沈云楼已是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只见他此时已成了一个血人,身上血水涌流不止,片刻间已将地面上一大堆残血染成了红色。 九幽龙王瞧了沈云楼一阵过后,眸光忽然一凝,身化一道红色残影,举起剑指,朝着沈云楼再次冲了过来。 这是至强一击,也是致命一击。 沈云楼若是被这招点中,必死无疑。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第156章 再遇故人 片刻后,只见九幽冥王已到沈云楼面前。 他正准备点出必杀一击时,忽见胸前冒出七条枪影,枪影吞吐一阵,直取他身上七处死穴,正是沈云楼之前使用的“梅花七蕊。” 九幽冥王顿时大惊,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五六步,手掌一翻,连续点出七指,将七条枪影一一击散。 等他回过头,打算重新出手时,却见沈云楼已盘坐在地上,他的头顶不知何时,竟生出一座三尺高的圆形透明光罩,犹如一汪不停蠕动白色泉水。 若是细看的话,那光罩竟然分为七层,从外向内,依次缩小,层层递进,将沈云楼包裹在其中。 慕容卿尘微微一惊,嘀咕道:“那护体罡气,竟然是九天浩然罡气?不知沈大侠是从何处学来?” 东辰见她神色有异,知道那光罩必然不凡,问道:“是什么?” 慕容卿尘道:“九天浩然罡气是儒家第一炼体神功‘九天浩然正气诀’修炼到到一定程之后,行功时所产生的一种护体罡气。” 东辰嘿了一声,问道:“儒家第一炼体神功?很厉害吗?” 慕容卿尘笑道:“当然很厉害了。‘九天浩然正气诀’功法取名于‘浩然天地,正气长存’,一共分为九层,每练成一层,体外便会多出一层护体罡气。若是修炼到大成境界,即便是品级较高的神兵利器也难以伤其身体半分。” “此功法是四大圣境之一,朝圣谷的镇派武技之一,也是上古三十六大神技之一,被称为儒家最强护体神功。高深莫测,晦涩难懂,修炼过程十分艰难,从古至今,修炼到第八层已是极限。” “没想到沈大侠年纪轻轻便已修炼到了第七层。可惜的是,沈大侠此时身受重创,无法发挥出这套护体神功本来应该有的威力。” 她正说之间,九天浩然罡气之中,只见沈云楼双眸微闭,神情肃穆,一团火焰从他脚下一直烧到头顶,火势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了一团熊熊烈火。 天衍神君不禁赞道:“沈大侠真乃神人也!在那必杀一击,竟然也能够化险为夷?不过,他这是在做甚么?是打算自我焚烧吗?” 莫西霸摇了摇头,道:“打不过便打不过,最多不过一死,也不用如此极端和壮烈吧。难道他是怕对方会毁尸吗?” 慕容卿尘道:“沈大侠并不是在自焚,而是在疗伤。那熊熊烈火是‘惊雷百击’势字诀中最后一势,叫做‘浴火重生’,是快速疗伤的无上神技。那沈公子真是了不起,所学者均是世间罕见的旷古绝学。” 也就在这时,只见九幽龙王朝着沈云楼身外那座气罩发起猛烈攻击,气罩上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摇摇欲坠。 沈云楼身子向前微倾,神色苦楚,一口接着一口吐着血水。 熊庭碧惊叫道:“大哥,沈大侠危险了!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莫西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办法,去了也是送死。那九幽冥王于沈大侠来说固然不算什么,但于我们而言,却是高山一般的存在,即便我们众人是联手,也绝非是其三四个回合之敌。” 莫西霸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大侠陨落吧?” 天衍神君眉头皱了皱,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头了东辰一眼,道:“林老弟,以老夫之见,你和慕容公子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吧。若是等那九幽冥王腾出手来,你二人可就走不了。至于沈大侠的安危,我们几人势必以死相护。” 鹰之泪点了点头,道:“是啊,弟弟。并非姐姐看轻你们,而是那报恩门四大法王实在过于厉害了,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此时不走,更到何时。” 东辰眉头皱了皱,把无字天书偷偷塞进慕容卿尘的手中,笑了笑,道:“尘儿,你乖!你和白虎先走,我随后就到。”他眼中充满了苦涩和决绝。 慕容卿尘眼中含着一汪泪水,摇了摇头,道:“不,你骗人,我不信你。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我俩谁也不许把另外一个撇下。” 东辰不敢看她那双决绝而又深情眼睛,转过头去,道:“尘儿,沈大侠是因为护我周全才身陷囹圄,危在旦夕,我又岂能独自逃命。” “林大哥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倘若这一次我侥幸逃出生天,日后必然会活在自责和内疚当中,无法自拔。” “所以尘儿,请你原谅我。你...快点走吧,你身上肩负着重大使命,不可以轻易犯险。林大哥孑然一身,却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说着只见他双足一点地面,朝着九幽冥王径直冲了过去。 慕容卿尘喃喃哭道:“孑然一身?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从此之后,尘儿不也是孑然一身了吗?” 说着她也双足一点地面,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九幽龙王忽然感觉背后风声大起,他斜眼一瞧,见东辰带着一道极光冲了过来,哼了一声,道:“无知小辈,不自量力。本座今日便送你一程。” 说着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凝,朝着东辰猛的点出一道绵绵不断的剑指。 之前他被东辰‘慕容城’的身份唬住,不敢轻举妄动。 但在这之前,他曾见过东辰出手斩杀了几个报恩门了,实力根本不入流。 此时,他已无丝毫顾忌。 顿时,东辰只觉一股巨力朝着他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大喝一声,朝着如洪流巨涛一般的剑指斩出了他至强一击“风驰电掣。” 只听“轰”的一声,东辰所斩下的巨剑虚影瞬间崩塌,剑指只消散了几分,并变成了一座旋涡,将东辰夹裹其中。 东辰吐了一口血之后,被旋涡带着,如一道笔直的极光,不由自主的向东边方向径直射去。 慕容卿尘长剑在手,准备冲上前去助东辰一臂之力,却见他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便被九幽龙王击飞了出去,不禁大吃一惊,喊道:“林大哥,你小心!” 她脚下一滑,折转方向,朝着东辰追了过去。 当然,她吃惊的并不是九幽冥王这一招剑指的威力,这一招于全盛时期的她而言,并算不了什么。 而是东辰被这一招所击飞,力量又极其凶猛,若是途中遇到什么障碍物,身体势必会被障碍物给撞得粉碎。 东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两边群山不停地向后倒退。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只觉得后背似是忽然被人抓住了。 那人拽着他的身子轻轻一抛,又是轻轻一挡,那夹裹在他身上的洪涛巨力,瞬间便被卸的干干净净,他身子微微一仰,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睁开双眼一瞧,只见一个身形魁梧,仙风道骨的青袍汉子正笑吟吟的瞧着他。 那青袍汉子笑道:“小娃儿,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东辰道:“我...我...” 他连说了两个我字之后,只觉得胸闷不已,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口血,随即昏了过去。 那青袍汉子微微一惊,手掌一翻,立即将一股浑厚的真气从东辰的百会穴,源源不断的传送进他体内。 片刻之后,东辰便已醒来。 那人看着东辰,眼中充满了慈祥和欢喜,笑吟吟道:“小娃儿,你终于醒了。” 东辰苦涩的笑了笑,道:“谢谢前辈。” 青袍汉子点了点头,眸光眯了眯,神色忽然冷了几分,道:“小娃儿,你告诉老夫,究竟是何人把你伤成这样?” 东辰朝着那人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凌前辈,我的伤势没甚么大碍的。不过,天涯客栈那边却有人快死了。晚辈斗胆,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事实上,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青袍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东辰在洪荒沼泽之中,遇到的那位神秘老人,也是七大隐世宗门之一凌云窟当代门主,江湖人称‘剑道仙宗’的凌凤年。 凌凤年愣了一下,点头笑道:“好,你先别着急,我们这便去救他。” 说着他抓起东辰的手,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天涯客栈方向径直射去。 片刻后,慕容卿尘只见一条清光从她身边闪过,怔了片刻,狐疑道:“是人是鬼?怎么可以那么快?” 却听到风中传来东辰的声音,喊道:“尘姐姐,快回来!” 那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弱。 慕容卿尘呃了一声,道:“刚才那一道极光是林大哥吗?尘姐姐?嘻嘻,这个称呼听起来还蛮舒服的!好听!以后就让那小呆瓜叫我尘姐姐了。”说着调转了方向,沿着原路迅疾奔驰。 此时的战场上,天衍神君四人已是人仰马翻,倒了一地。 沈云楼身外的九天浩然罡气已失去了踪迹,显是被击碎了,此时的他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吐着血。 九幽冥王瞧了沈云楼一阵过后,说道:“沈大侠,莫怪本座拉手无情,要怪只怪你自己太不懂得审时度势了。今日,就让本座超度你吧。” 说着,只见他手指忽然一翻,点出一根笔直的剑指,直取沈云楼的眉心。 凌凤年眉头一皱,大怒道:“好胆!” 说着只见他手指斗然一捻,化而为指,连人带指,呼的一声,直取九幽冥王背心。 九幽冥王正志得意满,忽觉身后杀机大现,只得先放开沈云楼,手指微微一转,朝着身后那道凶猛的劲气直直戳去。 两力相击,砰的一声,荡开了一座擎天劲气巨浪。 凌凤年身子向后倾斜了一下,他手掌一凝,只见一股旋风忽然从他手上生出,轻喝一声:“起”。 只见沈云楼嗖的一声,朝他径直飘了过来。 九幽冥王惊道:“大...擒鹤手?” 手字还未说完,只觉喉咙陡然一热,一股血水顿时喷了出来。 劲气巨浪后劲十足,在此刻才彻底爆发,轰的一声,撞在九幽冥王的身上。 他一边踉跄向后倒退,一边不停的喷吐着血箭,最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凌凤年脚下一滑,已带着沈云楼离开了战场,最后将他放下,笑吟吟问道:“沈公子,感觉如何?” 沈云楼一见是凌凤年,脸上登时升起一抹喜色,苦涩的笑了笑,道:“无妨,多谢凌前辈出手相救。” 凌凤年点了点头,道:“你伤得极重,好好疗伤,那几个杂毛便交给老夫了。” 沈云楼拱手一礼,道:“是。多谢前辈。” 凌凤年笑道:“你我也算是忘年交,不必如此客气。” 沈云楼恭敬道:“是!” 然后退到了一边,席地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凌凤年走上前去,双手负背而立,眸光半睁半闭瞧了九幽冥王一阵过后,淡漠道:“你便是报恩门四大法王之首的九幽冥王?” 九幽冥王缓缓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尊驾又是何人?为何要与我报恩门为敌?” 凌凤年淡淡道:“凌凤年。” 九幽龙王脸上神色陡然大变,眸光闪烁不定,沉吟片刻,拱手一礼,道:“凌门主亲临,在下失礼了。” 凌凤年道:“你的确很失礼。那个小娃儿可是你打伤的?” 说着他指了指东辰。 九幽龙王依旧拱着手,道:“这个...确实是在下所为。不过,他杀了我报恩门十几位高手,与我报恩门仇深似海。” 凌凤年点头笑了笑:“嗯,还不错。竟然能够杀死十几位报恩门的高手,也算你小子有些手段了。” 他眉头忽然一冷,道:“本座只问了他是不是你打伤的,你给本座扯那些不相干的干嘛?” 九幽龙王怔了怔,道:“是,那位少侠确实是在下所伤。” 凌凤年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杀机,淡淡道:“那...你可知他又是何人?” 九幽龙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怔了片刻,道:“在下不知,还请凌门主示下。” 凌凤年道:“这位少年,乃是我凌云窟的七公子,也是本座最疼爱的儿子。你竟然敢伤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九幽龙王神色又是一惊,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事先并不知那位少侠便是令郎。若是知道,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如今大错成,在下无话可说。还请凌门主多多包涵,也请小公子多多赎罪。”说着朝凌凤年和东辰各自拜了一拜。 凌凤年哼了一声,道:“此事断然不会就如此算了,你打算如何了结啊?” 九幽冥王沉默了片刻,道:“但凭凌门主乾坤独断,在下无有不遵。” 凌凤年看了东辰一眼,笑吟吟道:“小娃儿,你说怎么办?为父...全都听你的。” 东辰微微一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这三人。 若说他们大奸大恶,已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却也不至于。 若说只是误会一场,这便罢手言和,又怕他们日后纠缠不休。 他考虑了半天也没考虑清楚,侧眼一瞧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尘儿,你说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慕容卿尘秀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小声道:“你做什么,你爹爹还瞧着呢。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都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尘儿不过一介女流,又哪里会知道了。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好了,不必问我。” 凌凤年皱了皱眉,道:“臭小子,我让你决定,你问他做什么。你若是决定不了,那也好办,我这便把他们杀了。反正这几个人平日里也没少干坏事,杀也便杀了。” 九幽冥王顿时只觉心惊胆寒,汗流浃背,朝着凌凤年深深行了一礼,道:“凌门主,报恩门也是七大隐世仙门之一,今日还请你看在咱们同出一脉的份上,暂且饶过我们这一回,日后我们兄弟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三兄弟即便是在全盛时期,哪怕是三人联手,也不未必便能斗得过这凌凤年。 更何况此时,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人只剩了半条命。 若是对方愿意,顷刻间便可将他三人斩于掌下。 如今之际,只有先保全了性命,至于以后是否重新做人,那却另当别论了。 凌凤年哼了一声,厉声道:“你们这群败类,还敢在本座面前提什么隐世七门?你报恩门什么德行,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以来,你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败尽了我隐世七门的名声。本座没有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给本座讲什么同脉之谊,当真是岂有此理。” 九幽龙王大惊,道:“是,是!在下失言了,在下失言了。” 也就在这时,只听十丈开外有人说道:“凌兄,百余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啊!”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手握长剑的灰袍汉子,从东边的官道入口处缓缓走了过来。 第157章 剑道侠宗 只见那人身穿灰布长袍,手握着一柄青光宝剑。 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凌凤年略小一些,一张国字脸,颇具风霜之色。 身形虽然略显单薄,但笔挺如剑,双目炯炯有神,犹如两座深不可测的海洋。 凝神舒眉之际,流露着说不尽的王者之气。 东辰见那人气势不凡,心中甚是好奇,看了瞧了慕容一眼,问道:“尘儿,那位老前辈是什么人啊?”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扁了扁嘴,道:“尘儿的眼睛又看不见,岂会知道来人是哪个。”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抱歉,我给忘了。” 二人正说间,忽听那汉子朝着凌凤年微一躬身,自报家门道:“小弟肖汉成,拜见凌兄。” 凌凤年拱手回了一礼,道:“贤弟客气了。” 慕容卿尘道:“肖汉成?那可是一位大大了不起的人物,江湖人称‘剑道侠宗’,是当今天下十大剑术宗师之一,也是道洲十三榜‘剑仙榜’排名最后的一位。” 东辰来了兴趣,续道:“他与那凌老头比起来如何?” 慕容卿尘眼睛转了几圈,笑道:“凌老头?嘻嘻,你说的可是凌凤年凌前辈?哪有人那样称呼自己父亲的。” 东辰扁了扁嘴,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真的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姓林,双木林的林,和他那个两点水的‘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一直都很想和凌凤年,以及‘逍遥剑宗’凌东尘撇清关系,为的就是避免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后的尴尬和各种麻烦,更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以至于他在慕容卿尘面前从来都不敢提‘凌东辰’三个字,可是那个名字是师父给他取的,也是他现在用来怀念师父的唯一方式了,他又如何能够舍弃。 一想到师父凌天虚,那个为老不尊的怪老头,那个为了他至今被困在九界山中的一缕魂魄,东辰不禁悲从中来。 慕容卿尘发觉东辰的神色忽然间变得落寞而又伤感,以为是她的话伤触到了他的痛处,心中既心痛又后悔,嘻嘻一笑,道:“尘儿相信你,你就是你,与那凌云窟,以及凌前辈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别难过了,是尘儿错啦,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东辰笑了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师傅了,心中有些伤感罢了。嘻嘻,那位肖前辈和凌前辈二人,究竟是谁厉害呀?” 慕容卿尘见东辰神色好起来了,心里也开心了不少,嘻嘻笑道:”那个...自然是凌前辈更厉害一些。凌前辈也是剑仙榜上的剑道宗师,不过他的排名却在第五位,自然要比排在第十位的肖前辈厉害一些了。不过剑仙榜上的十人向来齐名,属于同一级别的高手。” 二人正说话间,肖汉成已经走了过来。 凌凤年朝着肖汉成微一拱手,哈哈笑道:“贤弟,你我已有近二百年未见,没想到再见时,你风采更盛从前,为兄却已是两鬓斑白了。” 那汉子拱手回礼,苦涩笑道:“哪里,小弟乃是天涯落魄之人,又岂敢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云窟之主相提并论。” 凌凤年微微一愣,笑道:“贤弟这是哪里话,多年未见,怎会变得如此生分和客气。请稍待,等我先解决了报恩门那几个败类,再与你把酒言欢。” 说着他大手一凝,朝着九幽冥王抓去。 肖汉成眉头一皱,身子忽然一纵,身化一道残影,挡在了九幽冥王的身前,手掌又是一翻,拍出一掌,与凌凤年的大手掌对在了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一圈劲气再次激荡开来。 凌凤年退后了三步,肖汉成却足足退后了五步。 凌凤年错愕的瞧着肖汉成,道:“贤弟,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肖汉成拱手道:“凌兄,对不住了,小弟职责所在,还请你见谅。”说着躬身行了一礼。 凌凤年摇了摇头,神色悲戚道:“你...你也是报恩门的人?” 肖汉成道:“不敢欺瞒凌兄,小弟正是报恩门二宰中的东宰。” 凌凤年道:“贤弟,为何?这究竟是为何?你堂堂一代剑侠,侠名满天下,你为什么要加入报恩门那种自甘堕落的门派?” 肖汉成叹了口气,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实际上,小弟在与凌兄相识之前,便已是报恩门的人了。之前凌兄一直不曾寻问,小弟也一直不曾明说,但总归是一种欺瞒,还请凌兄见谅。” 凌凤年道:“好,很好!你我之间的事,我们日后再说。今日,我且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非要维护他们几人?” 肖汉成拱手行了一礼,道:“小弟身为报恩门的主宰之一,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门人被杀。此事于公于私,小弟都无法置身事外。” “凌兄,据小弟所知,你之前维护的那两位少侠,斩杀了我报恩门近乎一半的高手,与我报恩门可谓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您若是愿意的话,小弟会向本门门主禀明此事,并从中斡旋,请求他老人家不再追究这二人的责任,但还请凌兄高抬贵手,放过报恩三大法王三人。不知凌兄意下如何?” 凌凤年眸光一凝,问道:“这算是一种交易吗?贤弟,你我之间何至于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肖汉成道:“抱歉,职责所在,还请凌兄见谅了。” 凌凤年看了东辰一眼,问道:“小娃儿,你意下如何?毕竟你以后还得在江湖行走,报恩门固然可恨,但若是给他们缠上了,对你十分不利。至于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日后自会亲自找报恩门主算清楚。” 东辰思考了片刻,道:“可以。不过晚辈想说的是,他报恩门无故抢夺别人的东西,是一群毛贼,也是一伙强盗。对于那种不要脸的行径,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我之所以答应放了那三人,并不代表我惧怕他们,向恶势力低了头。” “而是晚辈觉得那报恩三法王虽然做尽坏事,但之前却只是一味的逼问无字天书的下落,并未真的对我们几个人痛下杀手,也算是良心未泯,盗亦有道,并非是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仅此而已。” 凌凤年哈哈一笑,道:“恩怨分明。好,说得极好!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不过就是书生意气太浓了些,对待报恩门那伙败类,又岂能心存仁慈。你这次若是放过了他们,日后他们必然会卷土重来。” 他转过头看了看肖汉成,道:“肖兄,我信你,但我却不信报恩门,更不信那连真面目都不敢透露的报恩门门主。你也听到了,我家七郎并不害怕你们找麻烦,更没有向你们低头的意思。正因为如此,本座今日才更加不可能放过那三人。” 肖汉成沉默了片刻,拱手道:“那小弟,也只能是舍命陪君子了。” 凌凤年看着肖汉成,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怔了片刻,道:“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肖汉成沉吟了片刻,拱手一礼,毅然道:“还请凌兄赐教。” 他斜眼瞧了瞧九幽冥王,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九幽冥王拱手一礼,道:“回禀主宰,并无大碍。” 肖汉成点了点头,道:“你去瞧瞧另外两人的情况如何了?” 九幽冥王拱手一礼道:“是。” 凌凤年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根本未将几人的小算盘瞧在眼里。 片刻后,九幽冥王和大悲龙王从一座废墟中走了过来。 九幽冥王朝着肖汉成一礼,道:“海外邪王他...已经死了。大悲龙王的伤势已恢复了六七成。” 肖汉成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凌凤年行了一礼,道:“凌兄,抱歉了!小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然,凌兄又苦苦相逼,无可奈何,只能与两法王一起,请凌兄赐教了。今日小弟以多对少,实非英雄好汉的行径,失礼之处,还请凌兄千万莫怪。” 凌凤年哼了一声,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道:“请便吧!” 他回过头看了东辰一眼,笑吟吟道:“小娃儿,你带着众人退到百丈,对战未结束之前,谁也不可以上前一步。另外,还有劳你帮忙照顾沈公子。” 东辰躬身行了一礼,道:“是!” 说着与众人一起退到了百丈之外。 众人回首凝望,只见卧龙岭之下,一座空旷宽阔的平地之上,凌凤年双目半开半合,傲然屹立,神色风轻云淡。 凌凤年身前十余丈之外,肖汉成三人,则是以三足鼎立之势,聚精会神,蓄势待发。 四人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一刻钟过去了。 又一刻钟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三刻钟,几人依旧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天地静谧一片。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四人站立着,约莫百丈方圆的空间里,渐渐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水雾袅袅,波光潋滟,越来越重,好似一座静寂的深海。 天地间忽然刮起了呼呼长风。 东辰不由打了个哆嗦,道:“起风了?这也是一种意境吗?” 慕容卿尘答道:“不是。这是一式剑招,是凌前辈‘碧海潮生剑’的起手式,名叫‘水天一色’。” 东辰赞道:“仅仅一个起手式,便有如此威能吗?” 慕容卿尘笑道:“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举手投足之间,或翻云覆雨,或沧海桑田,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本事了。” 慕容卿尘正说间,忽听一阵如闷雷般的浪潮声,从水雾中传了过来。响声绵绵不断,不绝入耳。 水雾之中,只见几十条巨大剑影上下翻飞,左右纵横,交织成一条笔直的,犹如一汪江水的笔直剑网通道。 天地间顿时充满了冰冷的剑气。 剑气以剑网为中心,如同一道道极光,向四面八方激射。 东辰几人相距那剑网足足有百余丈距离,依旧能感觉到凛冽汹涌的剑气,以及冰冷彻骨的寒意。 慕容卿尘瞧了东辰一眼,似是知道他要出口询问,笑道:“这一招是凌前辈所使的‘碧海潮生剑’第二式,叫做‘暗潮涌动’。” 第158章 天之云剑 她正说话间,见凌凤年对面的三人也开始动了。 大悲龙王轻喝一声,道:“惊龙神掌!” 双掌齐出,向前拍出两条龙形虚影,二龙呼啸一声,一前一后,朝着凌凤年直直压了过来。 与此同时,九幽冥王也是轻喝一声,道:“一指破空。” 朝着凌凤年点出了一根约莫十余丈长,水平的金色巨大手指。 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九幽玄指”的第一式。 据说‘九幽玄指’练至大成,也就是第九式,可在瞬间射出九根擎天手指。 一指出,九指成,威力不凡。 肖汉成眉头一皱,手掌微微一翻,只见他手中的青色长剑陡然出鞘。 顿时,只见一条笔直的粉红色极光带着通天光华,犹如一条长虹,冲天而起,灿烂辉煌无比。 东辰赞道:“肖前辈手中那柄剑叫什么名字?仅仅只是出鞘,便已如此绚丽多彩,光芒绽放。” 天衍神君道:“那柄剑名叫‘干将剑’,是肖前辈赖以成名的宝剑。” “据说此剑是由上古时期第一炼剑大师徐夫人,采用一棵先天神树,经百年打造而成。” “干将剑虽然轻盈缥缈,仿若流光彩霞,但却剑气厚重,专攻武者的灵魂,威力惊人。” 他正说话间,忽见肖汉成大手一凝,长剑在胸前挽了一阵剑花,然后猛的向外划出一剑。 剑势之下,只见一条一尺来厚,夹杂着无数朵桃花,犹如一条笔直的甬道光柱,直直射向凌凤年。 光柱在抵达凌凤年时,忽然冲天而起,如喷泉吐水一般,洒下一座丈余高的桃花花海,悬浮在半空中。 霎时间,天地间通明耀眼一片,到处流泻着粉红色的光华。 鹰之泪震撼道:“哇,好美啊!” 天衍神君见她一脸兴奋,心情大好,问道:“你很喜欢啊?” 鹰之泪连连点头,笑道:“好喜欢啊!以前听说‘剑侠’肖汉成的剑法灵动飘逸,灿烂无比,犹如仙人舞步,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呢!” 慕容卿尘一脸羡慕,扁了扁嘴,道:“肖前辈的剑法一定很美吧,可惜...尘儿却看不见。” 东辰见她一脸伤感,道:“是很美,但却华而不实,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慕容卿尘道:“并非如此。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却能够感觉到那一招之下的威力不凡。剑光涌动,剑气逼人。必是‘桃花神剑’的第一式‘桃花朵朵’。” 东辰笑了笑,道:“除了绚丽夺目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独到之处。” 慕容卿尘道:“其实不然。桃花朵朵剑招俊雅花俏,看起来仿佛只求美观,毫无威力,但实际上却妙用非凡,有限制对手行动,以及削弱对手招式威能的奇效,与你的‘天地三才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乃是当世一等一旷世绝学。” 忽见凌凤年向后撤了几步,他以指代剑,向左边轻轻划出一剑。顿时只见一股飓风夹杂着一条巨浪,犹如一条十余丈长奔腾怒吼的苍龙,朝着九幽冥王所击出的那条巨指冲了上去。 几乎同时,他手指一转,向右迅疾划出,顿时又见一座座十余丈,犹如水柱一般的巨浪,一字排开,朝着大悲龙王拍出的两条虚影龙掌直直冲去。 他双足一点地面,身躯拔地升高了几步,以指代剑,捻动手指,在半空中缓慢转了一圈,然后缓慢的向上冲起。 顿时只见一座笔直的巨浪漩涡,在他周身形成。 巨浪旋涡带动着漫天劲气,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劲气旋涡,将漫天的桃花夹裹在其中,快速的旋转着。 霎时间,只见寒光大现,虚空破碎,大地震颤。 东辰叫了一声,惊道:“我靠,这凌老头真的很强悍啊?他之前所使的那三招又叫什么?” 慕容卿尘听风辩位一阵,笑道:“凌前辈之前所使的三招,分别是‘碧海潮生剑’的第三式‘风气波澜’,第五式‘连涛叠浪’,以及第六式‘大浪淘沙’。”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那第四式又叫做什么?他怎么不用?” 慕容卿尘呃了一声,知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过是想知道第四招叫什么名字罢了,也不以为意,笑道:“第四式叫做‘碧浪滔天’。嘻嘻,至于凌前辈为何不使用第四式,大概是他觉得第四式太过稀松平常了,入不了咱们林大侠的法眼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话...说的妙极,我很爱听。” 东辰二人正说间,忽听四人战斗处,传来一阵阵巨雷般的闷响声。 他抬头一瞧,只见那座巨大的劲气漩涡’哗啦’一声,爆炸成无数道强劲的劲气余波,向四面八方激射开来。 劲波乱流之中,只见凌凤年四人都是向后不断倒退。 凌凤年退了五六步,长剑刷的一声,在地上扫出一圈剑浪,借着力道反弹,稳住了身形。 另一边,肖汉成也向后退了五六步,身子向后一弯,又是向前一倾,停住了步伐。 九幽冥王吐了一口血,站住了身子。 大悲龙王,一边不断吐血,一边不断倒退,最后才险而又险的稳住了身躯。 凌凤年眉头皱了皱,手掌一翻,只见他手中已凭空多出了一柄剑。 与其说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柄剑,倒不如说那是一抹流云。 那柄剑约莫三尺多长,透明无物,犹如一抹白云。 但剑中却云浪翻滚,剑外流光隐隐,剑气逼人。 东辰微微一愣,道:“凌老头手中那柄破剑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似乎毫无质感,犹如一抹流云。如此轻盈之剑,握在手中都觉得费劲,又如何杀敌。” 慕容卿尘也是一愣,笑道:“其实不然。那柄剑应该是凌云窟的镇派宝器,天之云剑,也叫丛云剑。那天之云剑可不是什么破剑,反而是一柄远古仙器,威力不凡。” 东辰问道:“什么品级?” 慕容卿尘道:“与干将剑一样,同为仙级上品宝剑。” 凌凤年眸光一凝,喝道:“肖兄,来而不往非礼,瞧我这一剑。” 说着他手中长剑往外斜斜划出,一剑出,十里起雾,百里云涌。 只见一支笔直的云雾通道,顿时将肖汉成三人笼罩在其中。 三人登时犹如置身海浪之中,行动艰难,呼吸不畅。 他长剑再起,向左轻轻一划,一条笔直的云道,如水流般,悄无声息的向九幽冥王纵去。 长剑一翻,朝着正前方连续划出三剑,顿时只见三座云浪,一字排开,向前纵去,最后合而为一,形成一座云海,排山倒海般向肖汉成压去。 几乎同时,长剑又是一抖,挑起一抹红彤彤的云霞,带着耀眼的千丈霞光,向海外邪王快速飘去。 海外邪王顿觉置身于一座霞光通天的云海之间,霞光璀璨夺目,映射得他睁不开眼,四周又虚虚实实实,真幻难辨。 云海另一端,只见凌凤年径直向海外邪王冲去。他身形快如闪电,如鬼如魅,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在临近海外邪王时,以极快的剑势,朝着他海外邪王胸口刺去。 海外邪王顿时大惊,也看不清虚实,只能胡乱拍出一掌,抵挡胸前杀来的一剑。 但他不知道这一剑不过是凌凤年的虚晃一枪,真正的杀招在咽喉处,不过等他反应过来,长剑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凌凤年身子如鬼如魅,左右闪烁一阵,重新回到了之前站立的位置。 另一边,凌凤年划出的那条如流水般的云道在对上九幽冥王时,九幽冥王向后撤了几步,连续点出了五道如山岳般的剑指,但剑指点在云道之上,犹如点在一团棉花上一样,伤害极其微弱。 笔直云道一路高歌,最后在九幽冥王的身上爆出了石破天惊的力量。 九幽冥王只觉浑身疼痛无比,后退了十余丈之后,口中连续喷出三条血箭。 这个时候是九幽冥王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有个高手随便斩出一剑,便可轻而易举其斩于剑下,只可惜凌凤年此时正在刺杀海外邪王。 正前方,就在云海压向肖汉成时,长剑迅疾向前划出,顿时一条犹如苍龙般的怒浪劲气,夹裹着无数朵桃花,朝着云海汹涌澎湃奔去。 二力相交,虚空粉碎,大地震撼。 肖汉成长剑一指苍穹,只见漫天的桃花,如同满天的繁星,在他剑尖汇集,最后形成了一座旋转的花海,朝着身前的云海径直压去。 轰的一声,云海崩塌,花海一路高歌,如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夹裹着万千桃花,向凌凤年划去。 东辰看得目瞪口呆,眼花缭乱,他瞧了一眼同样微微吃惊的慕容卿尘,问道:“尘儿,凌老头之前使用的那几招是什么剑法,又叫什么名字?每一招似乎都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令人防不胜防呀!” 慕容卿尘空洞的双眸转了转,笑道:“凌前辈所使用的四式剑招分别是‘凌云七幻剑’的前四式,第一招叫做‘雾气云涌’,第二招叫作‘行云流水’,第三招叫作‘云浪三弄’,第四招叫做‘云霞明灭’。‘凌云七幻剑’是凌前辈仗以成名的旷世绝技,也是凌云窟七大镇派武技之一。” 东辰心里一动,心想:“如此神技,若是让那老头传授于我,不知道他肯不肯?眼下估计没机会,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慕容卿尘见东辰沉默不语,似是猜出了他想法,嘻嘻一笑,道:“你若是想修炼那套剑法,恐怕不容易。据说,‘凌云七幻剑’又叫‘凌云七劫’,每一式都相当于一劫,晦涩复杂,十分难以修炼,很多人穷极半生也未必能够修成一招半式,若以修炼难易程度而言,为凌云窟之最。不过,那套剑法若是修炼成个一招半式,往往可以杀人于举手投足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东辰嘿了一声,道:“我偏偏不信那个邪,有机会非得试一试。对了,肖汉成肖前辈之前使用的那两招可谓是璀璨耀眼,辉煌无比,又是什么招式。” 慕容卿尘笑道:“是桃花神剑中的两招。桃花神剑一共分为六式,第一式叫做‘桃花朵朵’,第二式叫做‘桃花似水’,第三招叫作‘落花凝剑’,第四招叫做‘百花归海’,第五招叫做‘天女散花’,第六招也是‘桃花神剑’的终极杀招,叫做‘万花齐放’。他之前使用的两招,分别是第二式和第四式。” 正说之间,只听肖汉成轻喝一声:“万花齐放。” 说着他剑指苍穹,登时只见数以万计的桃花,仿若一座漫天星斗,在他剑尖上方不断汇集,最后形成了一座璀璨灿烂的星空花海。 只听他轻喝一个“破”字,花海如喷泉吐水般,向四面八方激射出数十道笔直的劲气光柱夹裹着无数桃花,朝着凌凤年射去。 光柱所过之地,空气凝固,虚空破碎,并留下一条条笔直的划痕。 东辰惊道:“我靠,那‘万花齐放’也太强悍了吧!这招可是群战的无上杀招,如今却用来对付一人,难免有点儿可惜了。” 第159章 乔北冥 正说间,忽听凌凤年也是轻喝一声:“惊云一剑。”说着长剑一挑,从下向上,划出了笔直一剑。 顿时,只见一柄十余丈长的白色笔直巨剑虚影,带着穿破时空之力,一路高歌,奋勇向前。 一剑出,动千山,聚万云,似是力灌千钧于这一剑之上,带着无比璀璨的白光,将天地映射得通明一片。 仿佛在这一剑之下,虚空都会为之刺穿,大地都为之开裂。 凌凤年眸光斗然一凝,轻喝一声,道:“闲云野鹤。” 正说之间,他长剑忽然一划,只见一幅三尺长短的飞鹤图腾登时在他眼前生成,几乎同时,他的身形忽然之间变得虚幻无比,身子一纵,没进飞鹤图腾之中,与图腾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他半点踪影。 飞鹤图腾“咿呀”一声,破开虚空,向九幽冥王径直飞了过去。 九幽冥王见那飞鹤图腾缥缈不定,虚实难分,又诡异无比。知道那图腾一定暗藏杀机,非比寻常,身子不由向后一纵,跃到了十余丈余开外。 谁知那图腾似是长着眼睛,九幽冥王走到哪儿,那图腾也会如影随形般跟到哪儿。不论他如何改变方位,如何变化身法,始终无法摆脱飞鹤的追踪。 九幽冥王大惊,举起大掌,朝着图腾连续拍出了数掌,奈何飞鹤本来就是虚影,即便是被掌影击中,也毫发无损。 就在九幽冥王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忽觉背后杀机大现,不及回头,反手一掌,拍向背后那道劲气。 等他回过神来,只见一道剑光忽然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几乎同时,他只觉喉咙疼痛难当,低头一瞧,见喉咙处血水奔涌不止。 他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虚空,倒在地上,死了过去。 再看这边,巨剑虚影一路挺进,途中刺穿了数道激射的桃花光柱,最后朝着肖汉成直直刺了过去。 肖汉成眸光缩了缩,轻喝一声,长剑在胸前挽了一圈剑花,然后奋力向外划出。 剑光之下,只见一道笔直的火光冲天而起,落在虚空上,化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红色太极图案,犹如一座大伞,遮住了无尽天幕。 太极图案不断旋转,向下倾泻无数条笔直的火焰剑影,剑影不断凝聚,最后形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剑海。 剑海层峦叠嶂,密不透风。 一时间,火光通天,照得天地血红一片。 也就在这时,巨剑虚影冲进了剑海之中,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碎着,最后沦为一抹剑气残痕。 东辰满脸震惊,呼道:“我靠,这...这一招又叫什么?怎会如此厉害?” 慕容卿尘听风辩位片刻,道:“这一招名叫’太极火海式’,是肖前辈仗以成名的旷世绝技‘赤霄二式’中的第一式。第二式名叫‘火龙贯日式’,两招若是配合使用,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能。为当世十大剑法神技之一。” 慕容卿尘正说之间,只听肖汉成轻喝一声,道:“去吧!” 他长剑一挑,只见那擎天太极图案,忽然嗖的一声,向前迅疾飘去,最后笼罩在凌凤年头顶。 几乎同时,他又是一声轻喝,道:“火龙贯日式”,他手中长剑在胸前抖了一圈,然后轻轻向上一拨。 登时只见一条火龙图腾,犹如一条笔直的极光,带着通天彻地的嘶吼声,笔直的射向凌凤年。 火龙经过之后,在虚空上留下了一条笔直的火剑轨道。 凌凤年登感杀机大现,轻喝一声,道:“雾诡云幻。” 只见他身子一纵,幻化出八具分身虚影。 虚影围成一圈,从八个方位,向迎来的火龙图腾劈下了八支巨剑虚影。 轰的一声,大地不断的摇晃着。 八支巨剑虚影一触即散。 火龙图腾却只被消耗了小半,继续一路高歌,朝着凌凤年本体杀去。 凌凤年退后丈余,八具虚影合而为一,形成了一座如山岳一般的虚体人影,朝着火龙图腾斩出了一柄通天神剑。 又是轰的一声,大地被劈开了一座巨大的沟壑。 苍穹震颤,大地摇晃。 两只巨剑几乎是同时灰飞烟灭,化成满天的剑气激流,以及片片火焰。 凌凤年所凝聚的虚影向后退了数十丈,变回了本体模样,也随之稳住了身子,一股血箭从他虎口中喷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只听虚空外传来一阵浑厚而又悲凉的声音,那声音说道:“世人都说十大剑仙齐名,实力相差无几,实乃大缪也。今日一败,小弟心悦诚服。” “哈哈,我‘剑侠’肖汉成一生自视甚高,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如今看来,‘剑侠’之名,不过如此。” “凌兄,今日多有得罪,日后必当亲赴凌云窟当面谢罪。你多多保重,小弟告辞了。”声音越来越远,显然他人已经在几里之外了。 也就在这时,忽听无尽的虚空外传来一阵苍劲浑厚的笑声。 那声音如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凄厉而邪魅,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笑声落下之后,只听一个声音冷冽道:“江湖传言,十大剑仙,剑法通神,犹如仙人。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那声音似是从地下穿出一般,震得众人心神摇荡。 片刻后,只见一个黑影嗖的一声,从无尽的虚空外,射了过来。 黑影落下后,只见一个黑袍白发老者,已站在了凌凤年对面。 那老者看起来已年过古稀,头顶已然秃得发亮,两鬓各有稀稀落落的几根,一双犹如深渊一般的眼眸中,散发着骇然的寒光。 凌凤年不禁打了个哆嗦,拱手一礼,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晚辈有礼了。” 老者淡淡道:“九洲散人!” 凌凤年神色一怔,心想:“九洲散人?为何我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不过见此人的气势,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此绝顶高手,又怎会藉藉无名?”拱了拱手,道:“不知前辈到此,所为何事?” 九洲散人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斜眼瞥了东辰几人一眼,道:“无字天书究竟在何人身上?老夫只问一遍。若敢隐瞒,后果自负” 不怒自威,霸气侧漏。 东辰见慕容卿尘眉头皱了皱,准备上前回话,抢先一步,走上前几步,道:“在我这里,你待如何?” 九洲散人眸光凝了凝,道:“交出来,否则...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东辰笑了笑,道:“前辈,这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不过可惜,我现在却活得好好的。” 九洲散人喝道:“你找死!”说着大手凭空一抓,卷起一阵劲风,朝着东辰飘来。 凌凤年大怒,喝道:“大胆!” 只见他忽然一跃而起,长剑重新出鞘,连人带剑,像蛟龙出海,大鹏展翅,倏地变作一团寒光,光芒蓦然爆开,化作漫天光雨,形成一点点闪烁的芒点,向四面八方飚射开去。 也就在这时,凌凤年的身形忽然消失在满空寒芒之间, 手中的长剑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向九洲散人激射而来。 九洲散人眉头一皱,忽然后撤百丈开外,大喝一声,道:“大悲冥掌!” 说着,手掌忽然一翻,拍出了一只擎天血红色掌印。 那掌影极大,仿若半边天幕,呼啸一声,朝着满天剑气劲流拍去。 只听“轰”的一声,大手印和漫天剑气劲流几乎同时崩塌,化成漫天劲气寒波。 鹰之泪一惊,道:“大悲冥掌?这不是门主的旷世魔功吗?怎么此人竟然也会使用?还是说此人便是报恩门门主?” 天衍神君摇了摇头,道:“看着不像。我们虽然均未见过门主的真容,但他老人家身上的气息,与眼前之人却是天壤之别。”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凌凤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丈余,虎口再次喷出了一股血水。 九洲散人亦是向后退了五六步,稳住了身子。 九洲散人身子微微一纵,来到了凌凤年身前,双眸晦明不定,瞧了凌凤年一阵,道:“世人都说‘仙道剑宗凌凤年,英雄无敌三千年。剑气纵横八千里,只手覆云斩河山。’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若是你之前没有受伤,体内真气尚且充沛,也许尚有老夫一战之力。不过眼下,你却远远不是老夫的对手。凌大侠,老夫向来敬重你的为人,今日也只想得到那无字天书,不想害人性命,望你好自为之。” 凌凤年抹了抹嘴角血迹,眸光缩了缩,拱手道:“前辈修为通神,在下佩服万分。只不过,那无字天书乃是昆仑门至宝,在下也曾经承诺过昆仑掌门,势必要帮其收回门中宝物。有道是受人一诺,必以性命践之,今日又岂可自毁承诺。” 九洲散人哼了一声,不屑道:“昆仑掌门?道貌岸然而已,未必便是什么正义凛然之辈。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说着眸光忽然冷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忽听百丈之外有人说道:“无量天尊!太岁仙人,几百年不见,没想到你的脾气还是如此火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眉白须,身穿白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超脱世外模样的道人从百丈外走了过来。 那道人看起来似乎走得极慢,好似只是闲庭信步,但实际上速度极快,不过转眼间,便已来到了众人面前。 慕容卿尘眨了眨眼,轻呼一声,道:“天官师叔?听声音,应该是天官仙人到了。” 东辰问道:“你认识他?那道人是敌是友?” 慕容卿尘笑道:“当然认识啊,他叫天官仙人,是天外四大圣境之一,天虚宫的四圣之一,若是按辈分算的话,是尘儿的师叔。当然,他在凡尘之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乔北冥。” 东辰微微一愣,道:“乔北冥?不就是你上次说的‘异人榜’排名第一,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相术大师’的那个人吗?” 慕容卿尘笑道:“是呀!就是他。有师叔在此,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嘻嘻!” 九洲散人瞧了乔北冥一眼,拱手道:“天官仙人,没想到你堂堂的天外四大圣境之一,赫赫有名的天虚宫,竟然也来趟人间这趟浑水。” 乔北冥笑道:“道友此言差矣,昆仑三神器本就是来自天外,再说,天外四大圣境同气连枝,今日给本座见到了,又岂能袖手旁观。” “太岁仙人,本座知道,你夺那无字天书,并非是觊觎什么宝物,而是想弄清五千年前正邪大战的真相。然,往事已矣,故人已去,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九洲散人大手一扬,厉声道:“住嘴。此事于你们而言,或许已经成了往事,但于本座而言,却是历历在目,犹如昨夕。” “正邪大战究竟是因何而起?我师弟慕容紫英为何会从正道巨擘沦为一代魔头?当年的皇储之争情况又究竟如何?个中原委,本座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乔北冥道:“然而,你却不知道,那昆仑三神器乃是天选之物,关乎的并不止当年的正邪大战的真相,还有道洲未来数万年的命数。” “既是天选之物,自有天选之人持有,又岂能任由你我这等凡夫俗子肆意争夺。你如此逆天而行,不仅徒劳无功,反而会遗祸自身。届时误了卿卿性命,悔之晚矣。” 九洲散人眉头皱了皱,道:“道友,你此话当真?” 乔北冥笑道:“我天官仙人预知福祸,洞晓天机,所说之话,自是千真万确。你若是想弄清当年正邪大战的真相,倒不如辅助那天选之人,等到此人打开洞天秘境之后,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而不是私自抢夺,逆天而行。” 九洲散人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天选之人究竟是何人?他现在又在哪里?” 乔北冥笑道:“昆仑三神器既然已经重现人间,那天选之人必然也已经出世,至于是何人?本座天机之术道行尚浅,还无法堪破天天机。不过,我三位师兄或许已推演出了结果,你若是想找到你天选之人,不防亲自前往我天虚宫一趟。” 九洲散人怔了怔,道:“既是如此,那本座便告辞了。凌大侠,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着微一拱手,朝着无尽的虚空外纵身而去。 乔北冥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东辰身上,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嘀咕道:“奇怪,真是奇怪。” 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向慕容卿尘身上,笑道:“尘儿,那无字天书可是在你身上?” 慕容卿尘躬身一礼,禀道:“回禀师叔,正是。” 乔北冥嗯了一声,笑道:“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极好。现在你把无字天书交于师叔,师叔会亲自送护送至昆仑门,以待天选之人出世。”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道:”是。” 说着双手奉上无字天书。 乔北冥朝着凌凤年拱手一礼,道:“凌大侠,无字天书失而复得,你凌云门功不可没,老朽代昆仑门谢谢你了。” 凌凤年回了一礼,笑道:“仙人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乔北冥点了点头,看了慕容卿尘一眼,道:“师叔走了,你且在山下继续打探另外两件神器的下落,若是有了消息,立马传讯宗门。” 慕容卿尘行礼道:“是。” 乔北冥续道:“我见你身负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影响道体。等入了西凉国之后,你可前往碧落山庄找一个名叫华素问的神医,他自会帮你治疗。只不过...你的眼睛中毒已深,非可解百毒的‘火山雪莲’,而无法修复。” “不过,那‘火山雪莲’品级虽然不高,但一般生长于火山熔岩当中,本就世间少见,又极难存活。即便是我们四大圣境的仙人,也极难遇到。” 慕容卿尘神色悲伤不已,沉吟了片刻,躬身道:“人各有命,师叔不必挂怀。” 乔北冥道:“你放心,此次回山,师叔一定会集结四大圣境之力,一起帮你寻找那‘火山雪莲。” 然后他朝着众人一拱手,笑道:“诸位保重,后会有期。” 说着身化一道白光,向无尽的虚空外纵去,片刻之间便已失去了踪迹。 第160章 凉州七鬼 天涯客栈事件过后,众人相继散去。 东辰二人也告别了天衍神君夫妇,继续西进。 西风飒飒,大地银白。 嘉陵关外,此时正值大雪封山之时。 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只见一头通体晶莹的神兽坐骑,架着俩个少年,向嘉陵关方向径直奔进。 半月过后。 随着神兽的越是西进,积雪越是稀薄,到最后只余下一块块残斑,山川河流也渐露本身面目。 那神兽行至一座沙丘之下时,突然嘶鸣一声,前足一俯,跪倒在沙坳上。 几乎同时,东辰和慕容卿尘二人从神兽背上跃了下来。 慕容卿尘瞧着白玉虎,见它双目微闭,口吐白沫。 浑身血管凸显,似是下一刻便会破体而出一般。 她不禁悲从中来,幽幽道:“林大哥,虎儿…快不行了。” 东辰长长吐了口气,道:“别担心,它只是疲劳过度,加上十几日未曾进食,虚脱而已。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白玉虎双眼泛着泪花,凄凉的瞧着东辰,悲鸣不止,似是心有不甘。 东辰走上前,摸了摸它的额头,道:“你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 白玉虎双眼一闭,顿时昏了过去。 东辰怔了片刻,帮白虎服下了几枚辟谷丹,然后手指微微一捻,将其进储物戒指之中。 慕容卿尘见四周山野叠嶂,人烟全无问道:“林大哥,没了白虎代步,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东辰笑了笑,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抱着你走,或者背着也行。你就把我当成一匹骏马,老马也行。” 慕容卿尘秀脸一红,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再说,人家马儿多听话懂事,总是任劳任怨,哪像你这样调皮捣蛋,不守规矩了。”说着扭头径直向沙丘走去。 二人走上沙丘,眼界顿时开阔起来,只觉天地浩渺无垠,四面苍茫荒凉。 回首西望,只见一座巨大的斜坡之上,一道道沙丘夹杂着一层层残雪,犹如一排排海浪,沿着沙坡由高至低一直纵横到坡底。 天涯客栈早已隐没在云雾深处,不见了踪迹。 沙丘的南边是一片南北纵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幽暗森林。 北边是一条宽阔险峻,飞鸟难度的森森大峡谷。 东边则是一条丈余宽的笔直官道,如一条笔直的长龙,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东辰正瞧之间,忽听一阵马蹄声从南边的森林方向传了过来。 他转过头一瞧,只见一支马队从幽暗森林中奔了出来,渐行渐近。 他心中不禁一惊,心道:“莫不是报恩门那伙人又追过来了?” 片刻之后,只见一杆丈余高,飘着“大风镖局”四个大字的旗帜,渐行渐近。 旗帜之下,一支马队迅疾奔来。 为首的三人,均骑着一头两米长短,兽面马身,通体银白的怪兽。 那种怪兽叫做半兽马,是凶兽与骏马杂交而成,比寻常的骏马快捷许多,是神武道洲上最常见的代步工具之一。 三人面容均是十分奇特,中间那人身穿一件犹如丧服的雪白长袍,体型高瘦,脸色煞白如纸,额头点着一颗朱砂。一双几近眯成一线的双眸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意。 左边一人是一位身穿大红袍,银发遮面的老婆婆。她左手搀扶马背,右手握着一柄龙头拐杖。这老妪双目空洞无神,脸上长满皱纹,体型已弯曲出成弓形,显是已过了花甲之年。 右边那人则是一位衣着华丽,体态圆润的少年童子。这少年体型特征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脸上还充满了稚嫩之气,但一双清澈的双眼着一股老气横秋之意,显是已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岁。 东辰心中不禁“嘿”了一声,心道:“这哪里是三个人,分明是从地狱跑出来的三只恶鬼。” 饶是他见惯了西北粗狂豪客,却何曾见过如此慎人的面目。 三人身后则是十几位衣着朴素的精壮汉子,两三人护着一辆镖车。顾盼之间,流露着说不尽的警惕之色。 片刻过后,只听中间那老汉“吁”了一声,三马嘶鸣一声,前足一蹬,顿时齐齐停在东辰二人身前。 慕容卿尘娇躯不禁微微一颤,一双空洞的妙目转了几下,怔了片刻,小声道:“林大哥,那几人浑身散发着鬼魅一般的气息,面目一定…不怎么好看吧。我…有点害怕呢!”说着躲到了他的身后。 少年童子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官人,我们非妖非魔,非鬼非怪,是正儿八经人族血统,正道之辈,你有甚可怕的。” 东辰长长吐了口气,拍了拍慕容卿尘的小手,微微一笑,道:“有林大哥在此,没什么事。” 老汉朝着二人拱手行了一礼,笑吟吟道:“西疆荒野之人,长相…过于粗鲁和野蛮,让二位小官人见笑了。” 少年童子哈哈一笑,道:“有道是人心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都是清白人家,二位不必害怕。” 老婆婆和蔼笑道:“二位小官人想必并非我非道洲人氏,对我凉州七鬼不甚了解,这也难怪。” 东辰朝着三人拱手行了一礼,笑道:“三位前辈有礼了,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老汉捋了捋短须,笑道:“鬼太公。” 少年童子哈哈一笑,道:“鬼童子。” 老婆婆笑吟吟一阵,道:“鬼婆婆。敢问二位小官人,这是要出关还是入关?” 东辰道:“入关。” 鬼婆婆笑道:“说来也巧,我们走镖返程,此行正要进关。我见二位徒步行走于这荒沙野岭之间,既无坐骑,又无马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前辈慧眼如炬,确实如此。途中突逢大雪,折了坐骑。” 鬼太公笑道:“常言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二位若是信得过我大风镖局,不妨与我们一道前往两百里之外的双塔镇。等到了镇上之后,自有购买坐骑的马场。” 东辰道:“这个…这个…恐怕过于叨扰几位了。” 他低头瞧了慕容卿尘一眼,问道:“尘儿,你觉得呢?” 鬼太公笑道:“世人常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既然相遇,便是缘分。小官人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鬼婆婆笑道:“我们走镖的,就好结交善缘,这次我们帮了你,或许下次你便会帮我们。二位小官人莫要再推辞了,否则今晚便赶不到双塔镇了。” 鬼童子哈哈笑道:“行走江湖,多点心眼那是再平常也没有了。我瞧二位丰神俊郎,绝非一般的江湖侠客。既然二位不愿与我们同行,我们也不好强求。这样,我长风镖局愿意赠送骏马两匹,以结交二位朋友。” 慕容卿尘盈盈一福,笑道:“三位前辈言语诚恳,我们岂有不信之理。此行多有叨扰,先行谢过了。” 鬼太公拱手笑道:“客气,客气!” 东辰二人分别乘坐一头骏马,紧跟三人身后,一路向西急奔。 鬼太公瞧了慕容卿尘一眼,笑道:“这位小官人,老夫见你身体虚弱,气色不佳,是不是受了重伤?” 慕容卿尘道:“前辈眼力非凡,晚辈确实曾受过严重的掌伤。” 鬼太公道:“据老夫所知,那双塔镇上就有一医术精湛的名医,对治疗内伤颇有些手段。” 东辰迫不及待道:“敢问前辈那名医叫什么?住在哪里?” 鬼太公捋了捋胡须,道:“此人名叫鬼医,也是凉州七鬼中的一员,与我三人齐名,只不过我们之间却少有来往。” “而且此人脾气甚是古怪,给人瞧病全凭自己喜好,不论对方是达官显贵,还是乞丐布衣。少侠若是打算找那个人治病,多半会吃些苦头。” 东辰怔了怔,拱手道:“多谢了。不管多难,晚辈也要试上一试。” 慕容卿尘见东辰满脸忧心之色,心里大受感动,空洞的双眼在东辰身上停了半响,柔声道:“林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入了关,尘儿自会想办法救治。” 东辰嘻嘻一笑,道:“我可不想你再受那毒掌的折磨,一刻也不想了。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让他来给你医治。” 正说之间,只见两颗指尖一般大小的黑点,从东面虚空外隐隐约约冒了出来。 鬼太公一指那两颗黑点,笑道:“二位小官人,那两座箭塔之下,便是双塔镇了。” 这半兽马的行驶速度确实惊人,比千里良驹还快了不少,不过个把时辰,已行进了二百余里。 马队越是向前,黑点越是向下逐渐延伸,最后变成了两根宛若手指一般的笔直通天箭塔,伫立在苍茫的沙漠边缘。 箭塔之下,一条龙形土山之下,排列着一排整齐的窑洞。 窑洞之前,屋舍俨然,商户林立。商户之前是一片热闹的街市。 街上人流密集,驼马成群。 这些人的装扮,与慕容卿尘等中土人士大不相同。 鬼太公瞧了双塔镇片刻,转头向东辰二人行了一礼,笑道:“二位,双塔镇已到,我们这便告辞了。” 东辰回了一礼道:“多谢。他日若有机会,今日恩惠必当相报。” 鬼太公哈哈一笑,道:“两匹野马而已,不值一提。再会!” 手指微微一扬,喝道:“兄弟们,走!”说着拍了拍马背,径直向着东边奔去。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拍了拍身下坐骑,风卷残云般奔下土岗。 片刻之后,镖队便消失在双塔之后。 进到镇中,东辰二人在一家名叫“大漠遗风”的客栈暂时住下。 说是客栈,其实不过就是一方窑洞,另加上几张桌椅板凳,环境相当简陋。 安顿好慕容卿尘,东辰问明了方向,径直出了客栈。 据店里伙计所说,那鬼医是镇东鬼医山庄的主人。 第161章 鬼医山庄 他刚走到街口,只听熙攘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十分空灵的女子声音,道:“各位路过的大爷,我娘亲已经死了七天了,求你们行行好,帮我把她安葬了。” 那个女子的声音如清泉般清澈,让人心生荡漾。 音色犹如天籁之音,不含一丝凡尘之气,优美而纯净,仿佛一曲动人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东辰心里好奇,这世上竟有如此灵动的声音,寻声一瞧,见街道拐角处,一个身穿丧服,满脸污垢的少女附身跪在地上,机械式的重复着之前那句话。 那少女身旁立着一块三尺高的木牌,上写:“卖身葬母!”四字。 东辰嘿了一声,心道:“这神武道洲的情况难道已经糟糕到如此程度了吗?竟然有人被逼得卖身葬母了。” 他之前听过慕容卿尘谈及过一些关于神武道洲眼下的情况,神武皇朝自人皇箫东觉宣布闭关之后,皇室日渐式微,皇权旁落,名存实亡。 各诸侯征国之间,战事频频,战火纷飞,道洲民众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当中。 但让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已到了有人卖身葬母的惨状。 他一瞧那少女,眉头不一皱。心道:“这女孩儿确实有点丑了。” 但见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身形纤瘦,一袭黑发如墨泛着淡淡光泽,以一只发簪简单的裹在头顶。 左边的脸上长着一块暗红色胎疤,已失去了原本模样。右边的脸倒是莹润滑嫩,吹弹可破。 殷桃小口,娇嫩欲滴。 尤其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眸子,特别灵动,闪烁着机警的光泽。 若不是左脸上的那块胎记,这少女的容貌丝毫不输慕容卿尘,也必是一个举世罕见的美人儿。 可惜,一块胎记毁了所有。 他正瞧之间,只见两个华服少年从熙攘的人群中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看了那少女一眼,嘿嘿笑了笑,道:“卖身救母?你也不瞧瞧你长什么模样,连鬼都能被你吓死。就你这样,哪个敢买你。” 另一个人笑道:“不仅如此,你瞧这身板儿,瘦得和猴一样儿,粗活干不动,细活干不了,废人一个,你还想出来卖。” 第一个人道:“也别和她废话了,正事要紧。臭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想要在这里卖身,那也得交保护费。哼哼,别以为你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少爷便会对你网开一面。” 那少女一怔,眼中含着泪,楚楚可怜道:“这位大哥,我知道,您是黄家大少爷,这一片地方是您的地盘。可是,我…我…真的是没有钱。求你行行好,等我…等我筹到了钱,我便第一时间给你。” 黄家大少爷大手一挥,道:“那可不成,我已经给了你三天时间,眼下我是一分钟也不想等了。今日你若是凑不齐一百两摊位费,便立刻给我滚出双塔镇。” 少女心头一急,登时哭了出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没有钱。” 黄大少爷哼了一声,怒道:“没有钱就给本少爷滚。”说着大手一扬,径直向那少年脸上抽去。 忽然只听一人喊道:“住手!小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嘿,奶奶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狗…” 黄大少转过头一瞧,只见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是一位铜头铁面,双目如电,脸上有一道三寸长的刀疤刀客。 另一个人则是头发花白,蓬头垢面,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花子。 黄大少一瞧这二人的模样,登时露出了一个笑脸,迎了上去,起身行了一礼,道:“原来是鬼刀客和鬼乞丐二位大侠,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误会,误会!” 鬼刀客眸光陡然一凝,怒道:“误会你娘的蛋,若不是瞧在你老子那点的微薄的面儿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不快给老子滚。” 黄大少笑道:“是,是!我这就滚!” 说着一溜烟跑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鬼刀客蹲下身子瞧了那少年一阵,问道:“小丫头,料理你娘的后事,大概需要多少钱?” 少女道:“之前我娘瞧病还欠着人家四百多两纹银,加上娘亲的安葬费,大概得五百两纹银。” 鬼乞丐微微一惊,道:“五百两纹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哎!”说着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鬼刀客道:“老叫话,你叹气摇头又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钱?” 鬼乞丐道:“我老叫化子全靠好心人施舍,才勉强度日,又哪里会有多少存钱。眼下只有纹银百两不到。” 鬼刀客叹了口气,道:“我身上也只有一百来两,加起来至多不过二百两,还是不足五百之数啊。” 少女向二人躬身行了一礼,道:“二位大侠适才出手相助,小女子已是感激不尽,又哪里再敢劳烦二位大侠慷慨解囊。二位大侠对小女子已是仁至义尽,小女子谢过了。至于葬母之事,我自个人再想想办法。” 二人微微一怔,拱手回了一礼,道:“不敢,不敢!” 二人愣了片刻,鬼刀客拱手道:“既如此,那我二人便告辞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二人在这双塔镇的一天,便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至于你葬母之事,我们再去想想办法。” 二人对视了一眼,径直消失在人群中。 东辰瞧了一阵,叹了口气,径直消失在街道上。 这倒不是说他没有同情心,他也很想帮助那位可怜的少女。 只不过眼下慕容卿尘治病急需用钱,而他身上也仅仅只有一千两银子,说不定还不够诊费。 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后,只见一座挂着“鬼医山庄”匾额的古朴庄严庭院之前,排着两条龙形长队。 两对人流皆是老弱病残,显然都是前来求医的。 他正瞧之间,只见门庭中走出来一个少年童子。 那童子瞧了众人一眼,说道:“我家主人说了,今日的救治名额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他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询大伙,你们之间若是有人能够答得上来,便可以获得那个名额,至于答不上来问题的人,还请明日再来求医。” “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都等了半天了,你却告诉我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 一壮汉愤愤不平道。 少年童子道:“一日不过三,这是我鬼医山庄由来已久的规矩,还请诸位谅解。” “那若是有两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人答上庄主的问题又待如何?你这‘一日不过三’的规矩岂不是要作废。” 另一老妪说道。 少年童子道:“那就看谁能够第一个答出问题了。多说无益,大家请看那边。” 说着一指石阶下的一座丈余高的石碑,续道:“这石碑上刻有一副对联,不过却只有上联,缺了下联。我家主人的问题便是,谁能在第一时间对出下联,并且用上联相同的字体补全,便可以获得最后一个医治名额。” “若是有人对出了那下联,而庄主却没有能力医治好那人的病况,又待如何?” 一青年问答。 少年童子哈哈一笑,道:“绝不可能,除非那人已经断气了,否则我家庄主必然能够将他医活。” “若是医不活那人,又当如何?” 青年不依不饶。 “那我鬼医山庄从此便金盆洗手,不再涉足医界半步。” 正说之间,只见一个样貌出众,气质消沉的青年从门中,负手走了出来。 少年童子朝那青年躬身行了一礼,道:“庄主!” 鬼医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充满忧伤的双眼在人群中瞧了一眼,手掌一扬,道:“诸位,请吧!” 东辰一瞧那石碑,只见上联写道:“男人有三魂,一为权倾天下,二为妻妾成群,三为家财万贯。” 横批为“英雄好汉。” 这是个死对。 若是按照对联规则,男人对女人,动词对动词,数字对数字,且不能够重复,那么,下联必是女人‘拥’或者是‘含’一类的动词,加上一个数字,最好是七魄。 然而问题来了,之后必须得解释七魄是什么,这么一来,字数和意境便完全对不上了。 众人瞧了半晌,七嘴八舌,争论不休,但始终不得要领。 鬼医见此光景,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径直向院中走去便。 “庄主且慢!” 鬼医回头一瞧,见东辰正拱手笑嘻嘻的瞧着他。道:“这位少侠莫非已经想出了答案?” 东辰笑道:“这是一个死对,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不过,我也想勉强试上一试,权当模仿,算不上真的对上。” 浪子笑道:“你且说无妨。”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世人三毒,一是贪心不足,二是嗔怒变幻,三是痴恨妄想。” 鬼医怔了怔,道:“那以你之见,世人就不应该奋发进取,谋得一身功名权势了?” 东辰道:“并不是。功名权势自然是需要奋发进取的。只不过,多数人谋取功名权势,不过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真正的大智大贤之人,谋取功名权势,则是为了造福天下苍生万民。” 鬼医微微一笑,道:“有点意思。那么以你之见,男人也不应该有三妻四妾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不错,确实不应该有。男人若是可以拥有三妻四妾,那么女人也应该可以拥有三夫四君。试问一下,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的妻子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男人既然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妻子,那么女人又怎么可能与她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只够装得下一人。” 鬼医沉吟了片刻,拱手道:“一生只喜欢一人,你这想法未免有些天真。不过,受教了。那么以你之见,世人也不该发奋图强,谋取荣华富贵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也不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取之有道,用之有度。纵有家财万贯、金银如山,一日也不过三餐,夜寐不过七尺。” “以在下之见,钱财无需太多,够用即可。荣华富贵终究只是过眼云烟,又怎么比得上自己心里的充盈与宁静。” 鬼医沉默了片刻,拱手道:“也许你是对的。不过,就是书卷气太浓了。少侠所对下联虽然算不上完美,但至少对世人也算是有所警示。还请少侠帮在下补全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辰点了点头,以手指带剑,在下联为之手指不停轻挥。 片刻过后,只见一行苍劲挺拔,恣意汪洋的大字,落在石碑之上。 第162章 卖身葬母 鬼医拍手赞道:“笔锋苍劲有力,吐而不露,大气磅礴,浑然天成,书中有剑,剑中有书,果然是文武全才。请进,这最后一个名额属于你了。” 东辰微微一喜,拱手行了一礼,道:“那便多谢了。” 进得庄中,二人分主次而坐。 片刻后,只听一阵幽幽噎噎,婉转悠扬的戏曲之声从庭院深处传来。 鬼医瞧了东辰一眼,笑道:“内人鬼戏子生平酷爱戏曲,时常在院中练习,粗俗靡音,让少侠见笑了。” 东辰道:“哪里哪里!尊夫人声音婉转,歌喉悠扬,所唱之曲犹如天上梵音,叫人耳目一新,又岂是一般寻常戏子可比。只是不知尊夫人可是凉州七鬼中的一位?” 鬼医微微一怔,笑道:“是的。这么说来,你已经见到七鬼其余几人了?” 东辰道:“不敢欺瞒,在下已经见过其中五位。当然若是加上您和夫人,正好是七位。” 鬼医点了点头,道:“七鬼虽然齐名,但却散落凉州各地,互不相识,今日能够齐聚一堂,也算是世间罕见了。” “对了,我见你体内虽有愈伤,但已无大碍,想必不是为了自己求医。” 东辰道:“庄主慧眼如炬,在下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被毒掌重伤了的朋友。庄主若是方便,我这便前去把我那位朋友接过来。” 鬼医笑道:“那却不必如此麻烦。我这有一颗百毒丸可解天下百毒,于那毒掌自然不在话下。你先把丹药拿回去给你那位朋友服下,三日之后,毒性必然清除。至于掌力之伤,与我们江湖中人而言并不算什么,调养数日便可以痊愈了。” 说着只见他手掌一翻,只见一枚漆黑色的丹药登时出现在他手心。他沉默了片刻,将丹药递了过来。 东辰本就是炼丹师,自然知道这丹药功效卓着,价值连城。怔了半晌,道:“不知此丹如何售卖?” 鬼医笑道:“若是论价格,这枚丹药至少得百金。不过你性情洒脱,文武双全,与在下十分投缘。这样,丹药便免费送于你了,权当是交你这个朋友了。” 东辰一怔,道:“无功不受禄,这如何使得。” 鬼医笑道:“无妨,权当是你对上对联的报酬了。” 东辰沉默片刻,道:“多谢。另外,我那位朋友的三魂七魄曾被人击散过,不知庄主能救否?” 在他看来,如此穷乡僻壤之地,断然不可能有‘养魂神草’那种仙家灵草,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未抱多大希望。 鬼医笑道:“能救。前不久,在下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柱‘养魂神草’,正是修复灵魂创伤的神草。” 东辰大喜,拉住鬼医的手,道:“真的吗?那...庄主可否割爱,将那柱神草售卖于我?” 鬼医道:“当然。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的天职。只不过,那养魂神草价值连城,非千金而不可得。不知少侠身上又有多少银两?” 东辰顿时心如死灰,如实道:“大概一千一百两左右。不过,在下身上还有一些宝物,庄主若是愿意,我愿全部典当于庄主。等我凑足银两,自会前来赎回。” 鬼医点了点头,笑道:“那倒无需如此麻烦。你先支付我五百两,权当是定金,等日后你有了充足的钱,在凉州鬼医山庄总舵补齐余款即可。如何?” 东辰心头大喜,道:“多谢庄主信任。那…那当真是太谢谢你了。” 鬼医笑道:“客气了。”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另外,我那位朋友的眼睛曾被人毒瞎了,急需‘火山雪莲’救治,不知庄主能否想想办法?” 鬼医笑了笑,道:“抱歉,火山雪莲世间罕见,在下虽然从医多年,但至今无缘得见,因此帮不了你。” “据在下所知,在凉州境内的青城山上就有一柱火山雪莲。不过,那火山雪莲是凉州五个四品宗门之一,青城宗的镇派之宝,非一般江湖人物可得。” 东辰沉默了片刻行了一礼,道:“多谢相告。今日承蒙庄主厚爱,他日必当回报。” 鬼医扬了杨手,笑道:“少侠不必客气。快去吧,你朋友还等着你救命呢。” 东辰支付了五百两纹银,兴冲冲的奔出鬼医山庄。 鬼医山庄之中,自东辰走后,浪子眉头一直深锁不展,低头喝着茶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个身穿戏服分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道:“大哥,那百毒丹可是你耗尽了无数心血才炼制出来的,就连你徒弟身中奇毒也舍不得使用。你怎么如此便轻易送于他人了?” 鬼医幽幽叹了口气,道:“势比人强,奈之如何。这次我们凉州七鬼全都栽到了那小妖女手上,若是不听从她的号令,我凉州七鬼从此之后,只怕会绝迹于江湖。” 鬼戏子道:“那小妖女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要这般难为我们凉州七鬼?” 鬼医道:“具体来历,不得而知。只知她自称萧凌,来自于医家祖地神农谷。” “那神农谷是道洲六大祖地之一,底蕴深厚,实力非凡。于我们而言,乃是擎天巨擘一般的存在,我们又如何得罪得起。” “至于她为何要难为我们,不过是想借我们之手,帮那位少年救治他那位朋友罢了。” 鬼戏子道:“那小妖女为了那少年,倒是煞费苦心。” 鬼医道:“也许还有考察之嫌,不然,也不会有那一副奇葩的对联了。” “没想到我们凉州七鬼快意恩仇,杀人如麻,今日却能够放下屠刀,救人性命。或许,那小子说得不错。什么权倾天下,妻妾成群,富贵荣华都不过是一场烟云,也是散场的时候了。” 鬼戏子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凉州七鬼杀业太重,仇家众多,他们又岂会让我们如此轻易便放下手中屠刀。再说,即便我们放下了屠刀,那也未必就能够立地成佛。” 鬼医笑道:“不求成佛,只求心安。七妹,倘若大哥…从此放下手中这柄沾满血腥味的屠刀,你会不会支持我?” 鬼戏子笑道:“当然。我凉州七鬼原本就是行侠侠义之辈,只不过是为生活所逼,各有各的苦,才不得已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大哥既然有改过自新的夙愿,七妹相信不仅是七妹,另外六位哥哥也必会全力支持你。” 鬼医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卖马了,高品阶的半兽马,五十两纹银一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东辰刚走到街头,只听一个吆喝声从人群中中传了过来。 他寻声一瞧,只见一个头顶尽秃,双鬓及后脑勺,挂着一圈个灰发的跛足中年汉子大声吆喝着。 东辰走近一瞧,见那汉子身前的木桩上拴着五匹通体晶莹,高大健硕的良驹,心下一喜,问道:“老丈,这半兽马可是日行万里的良驹,一匹当真只卖五十两?” 汉子哼了一声,不耐烦道:“若不是遇上了天大的难事,我瘸子又岂会做这赔本的买卖。我说你这人,要买便买,不买拉倒,何必多此一问。” 东辰陪笑道:“老丈别动怒。我买,当然买!”说着抛下一百两纹银,解下两匹半兽马径直向客栈方向走去。 “各位路过的好心人,我娘亲已经死了七天了,求你们发发善心,帮我把她老人家安葬了吧!” 东辰牵着半兽马,正兴冲冲的走在街道上,只听那个凄凉而又近乎嘶哑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他走过去瞧了那少女一眼。 那少女被东辰瞧得不好意思,耳根微微一红,缓缓低下头,小声啐道:“无知少年,你乱瞧什么?” 东辰心里一怔,心道:“无知少年?这四个字听起来怎会如此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少女正是七绝剑壁的主人,当朝小圣女,上官灵儿所扮。 也是曾经给过慕容卿尘十余枚救命丹药的“洪荒医仙”。 更是那个曾经两次救他于危难之际,浑身充满淡淡荷花香味的少女。 而且,所谓的与凉州七鬼中三鬼偶遇,再到鬼医山庄就医,再到眼前的卖身葬母,这一切全都是上官灵儿事先安排好了,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东辰这个未来夫君的人品和才华。 东辰想了半晌,仍旧想不起来这句话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现在还差多少钱?”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五百两纹银,你之前不是已经听到了么?现在还要装作不知,再问一遍。” 东辰怔了怔,道:“好吧,五百两纹银我出了。等把你娘亲安葬了,便找一份正当工作谋生。你一个人这样胡乱漂泊,又岂是长久之计。”说着拿出五百两纹银,递了过去。 上官灵儿怔了半响,神色有些伤感,嘴上却假装坚强,道:“我漂泊天涯习惯了,哪个又需要你来同情。你这个人总是喜欢充当好人,总有一天会在这上面吃大亏。” 东辰嘿了一声,道:“你这小妮子,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那你若是反悔,大可将五百两纹银收回去。” 东辰笑了笑,道:“那却不必,我凌东辰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上官灵儿接过纹银,随手抛在了地上,认真道:“你此话当真?” 东辰又嘿了一声,道:“千真万确。” 上官灵儿指了指旁边那块“卖身藏母”的牌子,道:“那我现在便是你的人了,你和我一起走吧。等我安葬好我的母亲,我们便一起去闯荡江湖。” 东辰一怔,道:“这个…这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想帮帮你。”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骂道:“你这个混蛋,臭蛋,咸鸭蛋。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乱开玩笑的么?你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干嘛要多管闲事?” 东辰只觉得哑口无言,他也不明白上官灵儿说的那个意思究竟是什么,怔了半响,道:“我真的只是想帮帮你而已。再说,我身上除了这五百两之外,几乎已是身无分文,我连我自个都养不活,又怎么养得起你。”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道:“果然,男人的嘴是最不靠谱的。你走吧,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说着抓起五百两纹银径直向东边方向奔去。片刻之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东辰瞧着那块写着“卖身葬母”四字的木牌,暗自发怔,愣了半晌,不禁嘿了一声,道:“我去,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忽听一个人怯怯问道:“这位大哥,你要...卖身救母?还卖吗?” 他转过头一瞧,见是一个肥胖圆润的少女正满脸殷切的盯着他。 他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是这块牌子吗?不要钱,送给你了。” 少女道:“不是啊,我说的不是这块牌子。你放心,我家里有的是钱,你就跟我回家吧。”说着径直扑了过来。 东辰妈呀叫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躲闪,掠过那少女,运起身法,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第1章 进入道洲 三日后的清晨时分,东辰和慕容卿尘二人骑着半兽马从双塔镇出发,继续西进。 旭日初升,薄雾还未散尽。 东辰初进新土,所遇风土人情均生平所未见,只觉心情甚是舒畅。 他轻呼一声,纵马疾驰,只觉得耳旁呼呼风响,山林树木不住倒退。 慕容卿尘在他身后一路紧追不舍,不停喊道:“林大哥,你别那么兴奋。你慢点儿,小心摔着了!” 东辰笑道:“修行要乘小,赶路要乘早。哈哈,神武道洲,小爷我来啦!” 二人在望乡台下勒住坐骑,让半兽马在小商河中饮水。 慕容卿尘瞧着望乡台,一时感慨万千,道:“过了这望乡台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了神武道州大。人言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一路上真的是凶险至极,九死一生。” “三年前,尘儿带着昆仑十八少从这望乡台经过,当时场景历历在目,如今他们...都已长埋于那葬仙沙漠之下,却唯独只剩下尘儿一人了。” 东辰见她一脸伤感,笑道:“哪里是一个人了,这不还有我呢么。” 慕容卿尘收起沮丧的心情,笑道:“嗯,对,还有林大哥。此次下山虽然颇有曲折,却也有所收获,让我遇到了你。若是没有你,尘儿也必然会死在那葬仙沙漠里吧。谢谢你啊!” 东辰嘿嘿一笑,道:“不用谢啦。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谁让你是美人,而我偏偏又是英雄呢。” 慕容卿尘啐了一口,盈盈笑道:“又贫!我不晓得我算不算是美人,不过你不惧生死,一路护送我入关,确是算得上是一位大大了不起的英雄呢。对了,你入了关之后,有什么打算?” 东辰道:“我啊,其实也没什么打算。大概会先找到我家小姐和少爷,然后带着他俩一起游历江湖,见见世面。” 慕容卿尘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失落,怔了片刻,问道:“你家小姐?她大概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孩子吧?” 东辰微微点头,笑道:“那是,她确实是一位出与众不同的女孩。不过她脾气不怎么好,喜欢耍小孩子脾气。不像你,不仅斯文有礼,善解人意。而且柔情似水,温润如玉。是标准的江南美人。” 慕容卿尘轻轻哦了一声,笑道:“我哪有那么好。” 便不再说话了。 东辰也在想着心事,气氛瞬间跌入冰谷。 事实上,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与慕容卿尘的关系,似乎是在朋友之上,但却恋人未满。 况且,他还有洛儿。 一想到洛儿可能会因为此事而伤心难过,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交个时间吧。 他一直坚信,时间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作者,它会为每个人写出最好的结局。 东辰沉默了片刻,笑道:“对了,我在天心岛的时候,已听说过神武道洲之下分为九国,那么九国之下又是个什么情况?就比如说这嘉陵关内的西凉国,面积何如?人口几何?国主又是何人?” 慕容卿尘道:“据‘西洲志’记载西凉国为为五疆,九域,十三境,三十六州,七十二府,九百八十一郡。” “郡之下又有县、镇、村三级,共九级。每一州的面积大概在十万平方公里左右,三十六州,便是大概在三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国主是‘西凉王’苏夜天,也是道洲十大世家之一,云中苏式的家主。至于人口,大概在三万万人左右。” “不过这里的人口只统计了普通百姓,至于仙门中人却不在这个统计之中。仙门朝堂两不干,这是当时五帝分疆时定下的规矩。” “当然,经过数十万年的演变,现如今的修仙界与朝堂已经息息相关。仙门之中许多人,亦或为了追名逐利,亦或为了造福苍生,甘愿入仕为官。” “同样,也有许多王孙贵胄或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或是为了追寻长生,进入仙门修行。” 东辰点了点头,道:“之前听说神武皇朝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又是怎么回事儿?” 慕容卿尘不可思议的瞧了东辰一眼,嘻嘻笑道:“怎么,你也关心天下大事了吗?不错,不错!” 东辰笑道:“天下大事哪里轮到我这种小人物关心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神武道洲的情况,为以后行走江湖积累点常识罢了。” 慕容卿尘点了点头,道:“神武道洲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糟,当代朝主箫东觉因为没有得到象征着皇朝传承的传国金剑,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加上三千年前他因为渡劫失败,宣布闭关。” “从那以后,神武皇朝虽然名义上还是九国共主,人界至尊,但实际上却已名存实亡。而现在的九国,完全脱离了皇朝的掌控,成为真正的一方霸主,掌控着万千民众的生杀予夺。” “而每一国当中,仙门、王朝、以及黑道三方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维持着相对现如今相对平衡的状态,才不至于天下分崩离析。” “不过这一种相对平衡十分玄妙,又十分的不牢固,若是哪一方被打破,天下就会进入真正的大动乱时代,倒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知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而昆仑三神器,极有可能打破这种格局,所以尘儿即便是死,也要守护昆仑三神器的安危了。” 东辰沉默了一阵,道:“天下大势,我是不怎么懂得。不过既然你那么辛苦也要守护昆仑三神器的安危,那么我会尽力帮你把三神器找回来。” 慕容卿尘嘻嘻一笑,道:“你有这份心,尘儿已经很开心了。不过三神器之事,牵扯太大,一旦被卷入其中,很难脱身,说不准还会为此丢掉小命,因此尘儿并不希望你参与其中。” 东辰点了点头。笑道:“好的呀。”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慕容卿尘找回昆仑三神器。 慕容卿尘续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活着。至于三神器之事,尘儿一人承担就可以了。等此事了解之后,尘儿便来找你。到时候我教你修行,我们一起长生。好不好?” 东辰一怔,笑道:“这个嘛…那也得把我家小姐和少爷带上。” 慕容卿尘眉头皱了皱,道:“不好。我只想和你一起修炼,你若是想带着别人,那还是别来找我了。” 东辰轻轻哦了一声。 气氛再次陷入冰谷。 两人一路沉默,过了望乡台。 望乡台之后,已隐约可见道路屋舍的踪影。 又过了半日,二人碰见了第一个行人,之后是三两个,最后是一群人,有的推着牛车,有人背着背篓,有人挎着长剑,有人背负大刀,当真是络绎不绝,热闹不凡,都齐齐向一座古城的方向涌去。 慕容卿尘忽然勒住玉虎,道:“进了这嘉陵关之后便是报恩门的势力范围了。林大哥,我这儿有一件物事要送于你,此物在紧要关头或许会救你一命。” 说着她从手上取下了一枚的黑色手镯。 东辰仔细一瞧,见那玉镯通体晶莹剔透,犹如黑色宝石,浑身散发着古老高贵的气息,内部隐隐有紫色光流环绕,一瞧便不是凡品。道:“这是什么?” 慕容卿尘笑道:“此玉镯名为紫薇玉镯,其中含有一道紫薇真气,当主人面临危机之时,那真气便会自行散发出来,以护卫主人的安危。此玉是我从小随身佩戴之物,这便送于你,一作纪念,二作守护你的安全。” 东辰嘻嘻一笑,道:“这算是定情信物么?可是我身上却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回赠给你呀。”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啐道:“你这人,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含蓄稳重,什么事儿都非得说的那么直白不可。就连尘儿也老是被你带偏,以前的尘儿才不是现在这样口无遮的呢,羞死人了!以后,我要离你远一点儿,免得被你带坏了。嘻嘻!不过,这玉镯你到底是收还是不收,若是不收的话,我可要收回来了。”佯装收起手镯。 东辰一把抢过玉镯,嘻嘻笑道:“收,当然收,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意义非凡,我岂有不收之理。”说着径自将玉镯戴在手上。 忽然想到凌凤年送与他那枚储物指环中有一枚晶莹剔透,精美绝伦的宝玉,随即取了出来。道:“这枚玉佩名叫‘冰雪芙蓉’,虽然不及你那手镯名贵大气,却也高雅俊秀、洁白无瑕,与你的性子倒是相得益彰。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便回赠于你,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慕容卿尘接过玉佩瞧了半响,笑盈盈道:“这玉佩好漂亮呀,我很喜欢呀!你…你帮我戴上,成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瞧我这榆木脑袋,简直就是个臭直男。”说着小心翼翼的的把玉佩帮她戴上。 慕容卿尘沉吟了片刻,续道:“林大哥,你拔出了那太鸾剑,便是那剑的主人了。那剑虽然不能用来对阵杀敌,但与凤鸣剑之间却有着极强的感应之力。方圆千里,只要一方有性命之危,对方的那柄宝剑便会主动示警。这剑于尘儿来说意义非凡,希望你好好保护它。” 说着玉手微微一抖,一柄断剑登时出现在她手上。 东辰接过太鸾剑之后,一时感慨万千。之前他与慕容卿尘斗嘴,被她收了回去,如今又失而复得,心中喜乐无限,嘻嘻一笑,道:“嗯,好的,我一定好好保存。保证剑在人在,剑丢人亡。” 慕容卿尘呸了几声,道:“干嘛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只希望你平安,至于那柄剑与你相比,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究竟明不明白呀?” 东辰笑道:“明白。不过这次我却没什么礼物回赠你了。” 慕容卿尘笑道:“不用,你我之间真的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心里却想着:“我的傻哥哥呀,你知道么?倘若可以的话,尘儿想把这世间上最好的东西统统都送于你。” 第2章 上官灵儿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已来到西凉关前。 东辰抬头一瞧,但见城墙上了望台,站岗士兵清晰可见。 那城墙雄伟辽阔,直冲云霄。 高约几百丈,两边无尽纵横,一眼看不见尽头。 城墙底部中间有一座十余丈高的巨大城门。 城门下撘着几座简易的摊位,摊主不停的吆喝着:“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馄饨,正宗的蒲城馄饨。客官,来一碗吧!” 慕容卿尘瞧了一眼那小摊上滚滚升起的热气,道:“林大哥,城门过一会儿才会打开,不如我们先过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东辰早已饥肠辘辘,笑道:“正合我意。不过…嘿嘿…” 慕容卿尘抿嘴一笑,道:“没有钱,对吗?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分钱难倒了英雄汉。” 东辰尴尬的点了点头,道:“对呀。” 慕容卿尘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以后得靠乞讨为生了。尘儿的盘缠都丢在了葬魂沙漠了。” “不过你别担心,尘儿身上还有几件宝物,等进了城,尘儿自有办法换到钱。我的衣袋里还有碎银五两,应该够我们吃一顿早点的。” 她举目一瞧,见城墙根下一对奄奄一息的母女正饿得瑟瑟发抖,心头不禁一震,向那二人招了招手,道:“你们快过来,我请你们吃早饭。” 四周的叫花儿以为是在叫他们,都兴冲冲的走了过来,道:“那敢情好,多谢这位公子仁义了。” 慕容卿尘微微一愣,笑道:“没什么事儿,你们都过来吧,今日我高兴,你们的早饭钱全都算到我名下。” 一时间,馄饨摊前已聚集了十几人。 这下可把小摊主乐坏了,一面忙前忙后,一面吆喝不止。 东辰二人叫了五个包子,两碗热豆浆,正吃的津津有味,但听一个乞丐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臭小子,这是饿死鬼投胎吗,干么这么着急。滚到一边去,别挡了本大爷的道。” 东辰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弱的少年,手里捧着两只包子,从人群中笑嘻嘻的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头上戴着一顶破烂的皮帽,双手和脸上全是黑炭,早瞧不出本来面目,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莹如玉,而又整齐饱满的牙齿,却与他全身上下极不相称。 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仿若两汪清泉,顾盼之际甚是灵动。 那少年走过来,直接坐在了东辰对面,嘻嘻笑道:“二位贵人,我可以坐下来吗?” 东辰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你不是都已经坐下了么!” 那少年也不恼怒,嘻嘻笑道问:“见二位官人的穿着打扮,想必是从那关外而来的朋友吧?” 东辰淡淡道:“好好吃你的饭,别瞎打听别人的事情。” 慕容卿尘盈盈笑道:“林大哥,这小兄弟想必也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你也别太难为于他了。” 少年凑近慕容卿尘几分,朝着她挤眉弄眼一阵,又瞧了瞧了拴在柱子上的白虎,小声笑道:“这位姐姐,瞧在你这么温柔善良的份儿上,我给你提个醒,你那灵兽一看便不是凡品,当心给小贼惦记上了。据我所知,这一带经常有马贼出现。你可要当心哩!”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道:“小哥你说笑了,这里分明坐着两位小哥哥,哪来的什么姐姐。” 那少年嘻嘻一笑,道:“别不承认了,你身上那淡淡的体香已经出卖你了,也只有傻子才会看不出你是女儿身。你生的这般俊俏,到时可别赔了小姐又丢了灵兽,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咯。” 东辰见那小子双眼不停打转,又时不时斜眼瞧向那白虎,心里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微一拱手道:“这位小公子,适才听你说这一带经常有马贼出没,不知那马贼具体会在什么地方出没,能否说得详细一点儿。” 少年眼睛转了转,道:“这个么,反正就在这一带啦,他们向来神出鬼没,具体地点哪个又能说得清楚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说不清楚,但我似乎却能够说得清楚。” 少年嘻嘻一笑,道:“哦,你知道他们的行踪?莫非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东辰指了指那少年自己,道:“你还真是贼喊捉贼,以我之见,那马贼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 那少年噗嗤一笑,将满嘴的豆浆撒了出来,轻咳了几声,道:“这个么,怎么会呢,你瞧我长得一脸正气,怎么会是那些无恶不作,又脏又臭的马贼。” 东辰呵呵一笑,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那马贼,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打白虎的主意。否则,嘿嘿,后果自负。” 那少年伴了一个鬼脸,笑道:“好怕,好怕,哥哥你这人好凶哩,一瞧便不是什么好人。嘻嘻,好姐姐,你可千万别稀里糊涂的就跟了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日子。嘻嘻!” 慕容卿尘脸色微微一红,道:“你这小鬼乱说些什么,根本没有那回事儿。我与他…不过只是萍水相逢。” 少年嘻嘻一笑,道:“如此…那便再好也没有了。” 他妙目一斜,瞪了东辰一眼,恨恨道:“你这无知少年,干么处处针对我?” 东辰“咦”了一声,又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番,见他言行举止,神情容貌与前几日双塔镇上那个卖身葬母的少女有几分相似,登时恍然大悟,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少女咧嘴嘻嘻一笑,道:“没错,就是我!” 实际上,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多次救东辰于危难之际的上官灵儿。 是人皇如今硕果仅存的唯一血脉,当今神武皇朝朝主箫东觉唯一的女儿,人称小圣女。 东辰呵了一声,道:“怎么,这么快你便你把你母亲的后事处理完了?” 上官灵儿捂着嘴,咯咯一笑,道:“不瞒你说,我娘亲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东辰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这个小骗子。” 上官灵儿扮了个鬼脸,笑道:“无知少年,那区区五百两纹银,只能算作是你曾经侮辱于我的一点利息。至于本金,我会找机会一并向你讨回来的。” 慕容卿尘一怔,问道:“你们俩认识?” 二人各自瞪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时,忽听得西南方向马蹄声大作,不一会儿,只见五匹雄健高头大马席卷烟尘奔驰而来。 大马奔至小摊之前,为首汉子瞧了这边一阵,吹了一剂口哨,众马一声嘶鸣,齐排停了下来。 那汉子在怀中掏出了两幅画像瞧了一阵,忽然一指东辰落座方向,道:“大家下马,那两个贼人在这里!” 双足一点,率先跃下马背,其余四位壮汉纷纷下马,向这边围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忽听城楼上响起了一阵嘹亮的钟声,有人喊道:“城门开了,大家快点进城了。” 顿时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向城中涌去。 东辰眉头一皱,豁然站起身来,手指微微一捻,斩断马绳,白虎嘶鸣一声,迅速奔了过来,跪伏在他脚下。 东辰瞧了慕容卿尘一眼,道:“尘儿,你身上有伤,你先走,我去挡住他们。”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道:“不,我们一起走吧!” 上官灵儿收起了调皮捣蛋,眉头微微一皱,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别在这儿秀了。姐姐,你还是先走吧!若是再耽误片刻,等他们的大队人马赶来,你们俩恐怕谁也别想走了。” 慕容卿尘瞧了东辰一眼,道:“好,那我先走了!不过,你…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东辰笑道:“放心,我会的!” 慕容卿尘点了点头,脚尖微微一点,一个健步跃上了虎背。 白虎深深地瞧了东辰一眼,嘶鸣一阵,双足一蹬地面,风卷残云般的向城中奔去。 只听得只风中隐隐传来慕卿尘的声音:“林大哥,你保重。尘儿在昆仑山上等着你!” 东辰高声答道:“好,一千年之内,我必上昆仑山接你,我们不见不散。”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倒是个多情的主儿。” 事情太过突然,报恩门众人还未及反应,白虎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首脑那汉子大叫一声:“不好,那小子要跑路了!大家快追。” 几人匆忙上马,一拉缰绳,但听骏马长鸣一声,纷纷倒地不起。 五人都是一个鲤鱼跃龙门,齐齐落在地上。 几人回头一瞧,只见大马纷纷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首脑汉子那四下一瞧,怒道:“妈的,是哪个该死的混蛋毒死了我们的坐骑?有种给本座站出来。” 上官灵儿瞧了一眼一脸茫然的东辰,嘻嘻一笑,道:“你这傻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跑呀!” 东辰瞠目结舌,道:“你,是你……” 上官灵儿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娇艳欲滴的唇上,道:“虚,你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快走啦!”抓住东辰的衣角,径直向城中奔去。 东辰立即运起身法,与那上官灵儿一道,游走在人流之中。 二人一路急奔,不出一盏茶功夫,已奔出了五六十里路程,行至一座人迹全无的大山脚下。 说来也奇怪,先前由于事态紧急,东辰已将身法运之极限,但上官灵儿竟始终不缓不慢的跟在他身边。 行至此时,东辰已是真气脱节、汗流浃背,而慕容卿尘却是面不改色,风轻云淡。 这一瞧之下,他不禁大吃一惊,心想:“这神武道洲天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如此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乞儿,竟也有如此精妙绝伦的身法。” 又行了一阵,二人已行至山底。 东辰瞧了上官灵儿一眼,赞道:“小兄弟,不,应该是小妹妹,你这身法不错呀!”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道:“那还用得着你说,如果不是怕某人身法有限,我此时已在那山顶上看日出了。怎么样,你还跑得动吗?” 东辰气喘吁吁,找一石壁坐下,挥了挥手,道:“太累了,休息一会儿。” 上官灵儿瞧了东辰一眼,笑道:“就你这不入流的修为境界,我真怀疑那七绝剑壁不是你破的。” 第3章 报恩八怪 东辰正待搭话,忽见身后官道之上闪出几个黑点。 黑点愈行愈近,最后露出五个人影来,正是先前城门口遇见的那五个黑衣汉子。 他心中大叫不妙,有心逃出生天,奈何力不从心。 不过片刻功夫,那五人已行至二人身前。 首脑那汉子双目半睁半闭瞧着东辰,道:“小子,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对呀,我又没犯什么事儿,我干么要跑。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何如此穷追不舍?” 为首那汉子冷哼一声,道:“你又何必装傻充愣。收尸人,久违了!葬魂沙漠之中,你曾连闯我报恩门数到关口,斩杀我报恩门十余位一流高手。怎么,这笔账你是忘记了,还是打算赖账。慕容城那小子一时半会恐怕是追不上了,眼下之际,兄弟们只好拿你一人回去交差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说你这小老头年纪不大,脑子却不怎么灵光。他才多大,即便是从娘胎里修炼,境界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你们报恩门高手。” “据我所知,报恩门那些人...均是被慕容城所杀。嘻嘻,你们要报仇尽管去找她好了。” 那汉子瞥了上官灵儿一眼,道:“臭小子,此事与你无关,本座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我报恩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报恩门?那又怎么样?本少爷呢,生平没有多少爱好,唯独喜欢和人打架玩闹,今天这事我还管定了。你们不是在找毒死你们马匹的人么,就是我咯。” 为首汉子咬牙切齿道道:“好啊,原来竟是你这个小混蛋在戏弄我们。”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明摆着的事,只可惜你们眼瞎,看不见。” 为首汉子道:“哼,只怕今日你管不了此事。小子,你不过是会些旁门左道,就敢大言不惭。倘若你真有什么本事,不妨先和本座过上几招。”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好啊。那你先动手吧!不过你们得先报上名儿来,本...少爷手上从来不斩无名之辈。对了,我还可以先让你三招,这是本少爷行走江湖的规矩。” 为首汉子一愣,微微发怒,道:“小子,你这是作死!本座乃报恩门‘八怪’之一,横刀客。” 上官灵儿咯咯笑了几声,吟道:“戏子月下舞,碧箫使人愁。铁手翻江海,泥人自难留。花谢蝴蝶去,狂狮惊天吼。佛前念弥勒,人鬼两殊途。不知五位是八怪中的哪几个,还是一一报上名来吧。” 众人一听这话,均是微微一惊。 几人对视一眼过后,金毛汉子,也就是那为首汉子,上前几步,道:“臭小子,没想到你对我们‘八怪’的情况竟是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便如你所愿。本座狂狮。” 戏子打扮的中年美妇盈盈笑道:“奴家戏子。” 青衣道人道:“本座碧萧客。” 半脸黑,半脸白,留着半边长刘海的汉子道:“本座半人半鬼。” 头发如铁刷,黑脸圆腰汉子道:“本座铁手判官。” 上官灵儿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人其名,但却百闻不如一见。你们五个怪物长得倒是唬人,本事却稀松平常。” 铁手判官‘呀呀呀’鬼叫几声,道:“气死本座了。今日,本座要你死。” 说着一跃而起,立于半空,喝道:“苍龙出海!” 大手一凝,朝着上官灵儿拍出一掌。 掌势之下,但见一条丈余长,犹如龙形的巨掌,带着暴虐的气息,迅疾而出。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丝毫未动,任由那龙形巨掌袭来。 东辰以为那少女没有反应过来,不禁大吃一惊,喊道:“小妹妹,危险,快点闪开!” 慕容卿尘咯咯一笑,道:“多谢哥哥关心,小妹没事儿。” 说着,只见她身子微微一闪,已飘到了铁手判官的身后,她左手在在那汉子脸上一抹,又一闪身回到了原地。 也就在此时,龙形巨掌才轰的一声落地,在地下砸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再瞧那铁手判官,半边脸上竟给上官灵儿涂满了白粉。 于是乎,只见他半边脸漆黑如墨,半边脸却是洁白如雪,看起来十分滑稽。 上官灵儿笑嘻嘻道:“五个不知羞的老怪物,竟然联手欺负一个乳臭未干后辈小子,当真是无耻之尤。既然你们如此不要脸面,那我只好帮你们打扮一番,也好提醒你们的脸还在。嘻嘻!” 铁手判官见自己被戏弄,顿时恼羞成怒,喝道:“你找死!起!” 手指一扬,又是一跃而起,化作一抹电光,手掌一凝,连人带掌,朝着上官灵儿奔来。 上官灵儿淡淡一笑,道:“人掌合一本是一门上乘武技,只可惜你只学到了点儿个皮毛。不对,应该是连皮毛也没学到。” 正说间,只见她手腕微微一抖,一道银光径自飞出。 只听“噗嗤”一声,银光对上铁手判官,犹如巨石入海,惊起千层浪。 劲浪余波之中,只见铁手判官向后退了十余步,口中顿时喷出一股血箭。 上官灵儿娇躯只是微微一转,便已稳住了身躯。 又是“嗖”的一声,只见一枚银针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径自飞回上官灵儿的手中。 东辰微微一惊,原以为这少女不过是个落魄的江湖孤女,没想到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她以一枚细小银针,击破一道浑厚无比的掌力,这实力,这手段远非他所能企及。 铁手判官呆滞了片刻,拱手一礼,道:“阁下果然好手段,在下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今日你们欺负我哥哥,我本意是送你们,一起入那六道轮回。不过今日本少爷见了哥哥,心情甚好,便饶过你们一回。望你们见好就收,以免误了卿卿性命。” 狂狮在一旁观战,见上官灵儿竟从未将他们几人瞧在眼里,愤怒不已,走前几步,抱拳道:“本座狂狮,请赐教!” 正说间,只见脚下无风自动,一纵一闪,人飘到了上官灵儿身前。 举起大手,朝着上官灵儿抓去。 大掌之下,只见一头犹如猛虎图腾的巨拳,顿时生成。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身法还不错,不过比起本少爷却差了一大截。” 说着也是微微一闪,绕到狂狮身后转了一圈,片刻又回到原地。 狂狮一拳落空,险些跌倒在地。 大拳印“轰”的一声落下,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支一尺深,一米余长的深坑。拳印发黑,显然含有剧毒。 狂狮只觉嘴角微微作痛,但显然没有受伤,不禁微微一惊。 他瞧上官灵儿,只见她手中正举着一撮半尺长的金色胡须,嘻嘻一笑道:“这胡须的质量看起来还不错,正好可以给我做一支毛笔。” 狂狮一摸下颚,只见满脸胡须只余下一半,不禁心惊胆寒。 这时,只听碧萧客喊道:“各位兄弟,这小子会妖术,大伙儿一起上。” 上官灵儿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咯咯一笑,道:“你这老怪话倒是很适合本少爷的口味。你们大可一拥而上,也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她嘻嘻一笑,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几分,道:“不过,我得事先给你们说一声,接下来...本少爷可要杀人了。嘿嘿!” 狂狮眸光一凝,忽然大手一挥,道:“大伙儿住手,不可妄动!” 几人纷纷退了回去。 狂狮走到少年身前,施了一礼,道:“我们兄弟几人今日算是栽了。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但请留下姓名,也好交个朋友。” 上官灵儿拱手回礼,嘻嘻一笑,道:“想报仇吗?我可是一点也不怕呢。在下姓,单名一个凌字。风萧兮兮的萧,凌东辰的凌。交朋友自是不必。只希望你们报恩门日后别再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了。一经发现,绝不轻饶。” 狂狮拱手道:“一定,一定!” 大手一摆,道:“我们走!”沿着官道径直驶去。 身后四人对视一眼,紧跟其后,不久后,五个人影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上官灵儿瞧了一眼呆若木鸡,怅然若失的东辰,道:“无知少年,你怎么一路上都如此心不在焉,话说那位漂亮姐姐虽然已经走远了,你也不至于如此魂不守舍么。” “再说,这世上比她好看的人,也并不是没有,你又何必把心思全都放到她一人身上。走啦!此地方圆二百余里尽是荒山野岭,再晚一点,只怕要错过宿头了。” 东辰顿时回过神来,道:“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风萧兮兮的萧,凌东辰的凌。怎么,你认识我?” 上官灵儿盈盈一笑,道:“当然。” 东辰一愣,道:“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这个嘛?是个秘密哦。走咯,小呆瓜。以后跟着姐姐吧,你的安危,姐姐包了。” 说着,用她那如白玉般的芊芊素手,轻轻点了一下东辰的脑门,然后飞快的向山上奔去。 东辰嘿了一声,道:“小妮子,从来只有我戏弄别人的份,不曾想今日却让你给戏弄了。别让我抓着,不然非得打你屁屁不可。”说着运起身法,追了上去。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那你来呀,你若是能追上我,妹妹心甘情愿让你打。可惜,你追不着。哈哈。” 第4章 桃花村 上官灵儿和东辰二人翻过横山山脉之后,已是日落时分。 此地穷山恶水,地广人稀。 二人走了半响,也不见一户人家。 上官灵儿瞅了东辰一眼,扁了扁嘴,抱怨道:“都怪你,若不是你身法不佳,我们早就赶到桃谷县城了。如今倒好,我俩今晚得夜宿荒山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夜宿荒山,貌似也不错。只不过,山高月深,孤男寡女独处,却是大大的不妙。” 上官灵儿道:“怎么就不妙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臭流氓,你若是敢对我心存坏心思,我可不饶你。小呆瓜,姐姐可告诉你,我身上藏有一百零八根银针,每一根都可以轻松要了你的小命。所以,姐姐劝你还是乖一点为好。” 东辰呃了一声,道:“小呆瓜?我很呆吗?”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你瞧,就现在这个样子,又呆又萌,姐姐好喜欢呢。” 东辰切来一句,道:“本人乃堂堂一代大侠,与‘呆萌’二字有何相干。你才呆,你不仅呆,而且傻。” 上官灵儿顿时急眼了,嗔道:“无知少年,我警告你,你不许说我傻,更不许说我无知。否则,小心我打掉你的牙齿。” 东辰笑了笑,道:“那说你什么?说你是小仙女么?” 上官灵儿双眸闪烁着光泽,喜道:“好啊,好啊!” 东辰笑道:“可惜...你不是。” 上官灵儿笑容顿时凝固,噘着嘴,怒道:“你混蛋,我恨死你了。” 二人正斗嘴间,忽见西南方向出现了一片桃花林。 那桃花林生长在一条潺潺小溪旁边,长达数十里,宽约十丈。中间没有杂树,都是一棵棵两米多高的伞壮桃树。 近看时,每一棵桃树之上,桃花一朵朵,一簇簇,交相辉映在一起。娇艳欲滴,芬芳争艳。 远看时,桃树与桃树之间,相距约莫两米。左右勾连,一直纵横到天边。犹如一块丝绸锦缎,又如一条天上彩虹。 微风拂过,桃花随风飞扬,好似天女散花般,纷纷落下,在地上堆积成一座厚厚的桃花花海。 一时间,花香四溢。 桃林中间,有一条三米宽的笔直小路,将桃林一分为二。 上官灵儿见桃花纷飞,犹如落雪,心情甚是欢快,欢呼道:“这桃林好美呀!” 说着蹦蹦跳跳钻进林中,迎着漫天桃花,翩翩起舞起来。 她的舞姿美妙绝伦,轻盈的步伐如脚下生莲,柔软的身姿如柳絮飞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如一幅流动着的画卷,令人叹为观止。 “她若是把脸上的黑灰洗掉,再把一身粗布衣服换成一件轻纱羽裳,必然会倾城倾国,惊为天人吧。” 东辰心里想着,也看得痴了。 “小呆瓜,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赶快过来呀!” 就在东辰如痴如醉之时,忽听上官灵儿喊道。 他微微一愣,讪笑道:“我又不会跳舞,还是不过去了。你自己玩吧,免得我扫了你的兴致。” 上官灵儿瞪了东辰一眼,扁了扁嘴,气鼓鼓道:“真没劲,不跳啦!” 说着悠悠停下舞步。 她一抬头,见夕阳即将落下,道:“天快黑啦,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你快跟上姐姐,可别迷路了。” 说着,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蹦蹦跳跳,沿着林间小路,向前跑去。 小路尽头,立有一石碑,上写“桃花村”三字。 石碑之后,一条碧水长湖对岸,坐落着数十户人家。 二人穿过一座拱桥,来到一农户家中借宿。这户人家姓古,子女常年在外打工谋生,家中只剩古氏夫妇二人相依为命。 山里人家老实纯朴,生平难得一见外乡人,今日得遇二人行宿,心中有说不尽的欢喜,将家中下蛋的老母鸡和犁地的老黄牛宰了,加上白日采摘来的几味野菜,置办了一桌子还算丰盛的晚餐。 据古大叔介绍,这桃花村是桃谷县治下的一个偏远村庄,也是道洲九级行政划分最低一级。穷乡僻壤,地广人稀,常年难得一见生人。 晚饭过后,已是夜深人静时。 月光如水,静静的洒在田野之间。 饭后无事,四人坐在院中闲聊,多是一些风土人情,地域趣志。 东辰初涉新地,对未知事物只觉得津津有味,眼中放光。 反而是上官灵儿,只觉乏味至极,一双原本又大又圆的灵动的眼睛,此时却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无精打采。 古氏二人虽是乡间小民,却也是聪慧至极的人物。 见上官灵儿已有倦意,二人对视一眼,古大妈起身向后堂走去。 不多久,古大妈去而复返,只见手中已多出一盏油灯,走到二人身前,行了一礼,笑眯眯道:“二位贵客一路上风尘仆仆,想必早已人困马乏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东辰拱手一礼,道:“有劳了!” 古大妈微微一笑,举着油灯,走进后堂,领着二人来到一土屋中,土屋甚是简陋,只有一座土炕,一张木质衣柜和一张土炕。土炕上铺着一副崭新的棉被,显是刚换上不久。 古大妈笑眯眯道:“二位贵客,寒舍简陋,还请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上官灵儿瞧了一阵,啊了一声,指着土炕,欲言又止。 古大妈道:“小哥,你可是嫌弃我这土炕太过寒碜了?” 萧林扁了扁嘴,道:“不是啊。这,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我们两个人怎么睡呀?” 东辰凑近上官灵儿耳根,小声说道:“你瞧这二老年龄都这么大了,为你我张罗了这半天,你就别在折腾他们了。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上官灵儿娇躯微微一惊,脸色顿时大红,道“不行。我...我可不习惯和别人共处一室。” 古大妈只觉尴尬,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乡下人家小,没有多余的空房子,这房子还是我儿子儿媳结婚时置办下的。这样,小哥你如果不愿意和人一起睡,不如就去睡我和老伴的那张床。我们去邻家借住一宿。” 上官灵儿努了努小嘴,道:“算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 嘻嘻一笑,道:“大妈,我没事的,您就别操心我了。你看,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快点回屋里休息去吧。瞧着天气,晚上多半会降温,你记得多盖点被子。” 古大妈微微一笑,道:“多乖巧一对孩子呀!那好,你们也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放下油灯,朝二人点了点头,走出土屋。 古大妈回到屋中,推了推刚躺在床上的古大爷,笑眯眯说道:“老伴,老伴,你发现了没有,这两个小贵人多半是逃婚出来的。” 古大爷啊了一声,道:“不会吧,他们两个分明男娃儿呀,莫非他们是…那个…嘿嘿,这城里的风气还真是开放,老汉我可接受不了。”说着微微摇头叹息。 古大妈瞪了古大叔一眼,笑道:“老不正经的,你想到哪去了,那年纪小一点的小哥分明就是个女娃儿,模样长的俊美极了,简直犹如仙女下凡。比我们县长得最好看的水仙姑娘还要美上十倍不止。” 古大爷微微一愣,道:“那水仙姑娘可是我们县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就连凉州不少世家公子都上门来求亲。这世上当真还有比她长的好看十倍不止的人?” 古大妈微微一笑,道:“十倍都有些说小了,我这一辈子就没有见过长得那么俊的美人儿。水仙姑娘和那小姑娘二人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简直就没办法相提并论呢。” 古大爷道:“可是...她脸上分明长着那么大一块胎记呀!如此人物即便是生得再俊俏,只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又怎么可能美得过水水仙姑娘呢?” 古大妈笑道:“假的,那小女娃儿脸上不仅没有胎记,而且还水润光滑极了,简直就是吹弹可破。” 古大爷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发现那小姑娘是女儿身的?” 古大妈道:“傍晚的时候,我这不是去后山摘菜了吗。当我返回时,见到一女子正在后山那山涧小溪之中洗澡,我心一想,这山涧那么高,连小猴子都爬不上去,怎么会有人。” “本来以为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但仔细一瞧,竟是之前来我们家借宿的那两个娃儿其中的一个。也不好打扰,就自行回来了。” 古大爷道:“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扮成脏兮兮男孩子?” 古大妈笑道:“你这榆木脑袋,当然是什么也不懂了。肯定是怕被家人发现了踪迹,才假扮成那个样子。所以我才猜想他们二人是逃婚出来的。” 古大爷点头道:“这年头,尤其是城里人,婚姻大事,往往由不得自己做主,最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可偏偏就是那门当户对的规矩,却又不知害苦了不少好孩子。” 古大妈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们可得好好照顾他们俩,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心里觉得,这世上还是有人支持他们的。” 古大爷道:“那你既然知道这一关节,又为何把他二人安排到一间屋子里。” 古大妈微微一笑,道:“年轻人脸皮薄,抹不开面儿。还得旁人帮他们添一把柴,不然那团火恐怕很快就会被浇灭了。” 古大爷笑道:“你呀,还真是爱多管闲事。” 古大妈啐道:“我这可不叫多管闲事,而是助人为乐好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第5章 山中密探 东辰送走古大妈出去之后,顺手关上房门。 山里的夜极静,静得没有一丝喧嚣。一轮明亮的月亮,照得天地银白。 见月光如水,从木窗中流泄进来,照得满屋通明如昼。 夜风徐徐,击打房檐发出一阵阵“啪啪啪”的轻响。 上官灵儿四下瞧了一阵,在木桌前坐下,忽见东辰关门,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关门做什么?” 东辰只觉得莫名其妙,道:“你睡觉不关门的吗?半夜若是遇到豺狼虎豹或是山贼入户怎么办?你不是早都困了么?怎么,不睡吗?”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不睡,要睡你自己睡好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天气这么冷,你就不怕半夜被冻成冰雕。” 上官灵儿小嘴一撅,道:“那,那我也不和你一起睡。” 东辰摊了摊手,道:“随你,我先睡了。”说着顺手脱下外套。 上官灵儿一慌,道:“你,你又要做什么哦?” 东辰道:“哟呵,我就奇了怪了,你睡觉是不脱衣服的吗?那还怎么睡呀。” 上官灵儿道:“不脱衣服怎么就不能睡觉了,反正我不管,我不许你脱衣服。不然,不然我就出去睡到地上好了。小呆瓜,姐姐告诉你,你可不许耍流氓。” 东辰微微摇头,半响,无奈笑道:“至于嘛,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何必如此提防于我。再说,你长得那么安全,我也不可能对你有什么想法吧。罢了!床还是留给你吧!今晚我不睡了。”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道:“那...你不怕冷吗?” 东辰呵呵一声,道:“鬼才不怕冷,可我也不忍心见你冻着呀。谁让你救过我一命呢。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床,咱俩扯平了。”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我又何止只救过你一命,你欠我的恩惠这辈子也还不完。也不着急,你慢慢还我就好了。” 沉默一阵,她好看的大眼睛转了几圈,笑嘻嘻道:“这样,我们两个干脆都不睡了,来个秉烛夜谈,怎么样?” 东辰呵呵一笑,道:“我的乖乖,还秉烛夜谈呢?你还是饶了我得了,我困死了。” 上官灵儿道:“怎么,你是觉得和我聊天很没意思么?” 东辰假装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嘿嘿一笑,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我觉得吧,两个大男人之间真的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毕竟,我可不是那个…” 上官灵儿一愣,道:“那个是哪个?” 东辰哈哈一笑,道:“断袖之癖!” 上官灵儿啐了一口,道:“滚蛋,狗嘴儿永远吐不出象牙了。你不是见过人家吗?人家哪里是你们这些臭男人了。” 说罢,也不再搭理东辰,在怀中掏出一只玉笛,搭在嘴边,静静吹奏起来。 之后,只听一阵空灵飘渺,如涓涓流水般的笛声骤然飘起。 笛声行至高处,忽然变得悲凉苍茫起来,似是一位久出未归的游子,期盼早日归去的情景。 高处过后,笛声渐渐变得平缓,如行云流水,夕阳渐散,最后缓缓停下。 这笛声的曲风之中暗藏一丝落寞和悲凉之意,倒是与她本身潇洒活泼的性子极不相符。 见笛声停止,东辰问道:“曲子挺好听的,为何不继续吹奏下去?”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嘻嘻一笑,道:“又不是遇上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又何必在这里自怨自艾,徒增伤感。人生之事十有八九都不如意,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乐观积极的心态,永不放弃。不是吗?” 东辰微微点头,道:“也对。你,真的不打算睡了吗?”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困死了,小鬼儿才不睡呢!你,你当真不睡了么?那我先谢谢你了。”说着施了一礼。 东辰回了一礼,道:“客气!” 上官灵儿三步一回首,一步一抬头,小心翼翼的瞧着东辰,道:“你说话可一定得算数了。别在我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我可绝不轻饶你。” 东辰摆了摆手,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对一个男人产生任何想法。” 之后是无边无际的寂静。 东辰赏了一会月色,双足盘膝在地,以真气一遍一遍的淬炼十二大经脉,不久,渐渐进到半睡半醒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微弱的说话声从屋外传来,他推开窗户一瞧,见月光之下,三条人影,从西北方向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侧耳细细一听,只听一人说道:“杨老怪,你会不会弄错了?那人当真约我们到狮驼岭见面么?” 另一个人答道:“千面狐老兄,你就放心吧。此事关系重大,我又岂敢有半分大意。二月初七,子夜时分狮驼岭碰面,此事决计不会有错。” 又有一人说道:“只是不知那人约我们几人前去狮驼岭所为何事?” 千面狐道:“无戒和尚,这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我们遵命便是了。约我们之人在道上的身份极其尊贵,绝不是区区我们几人所能够得罪得起的。” 无戒和尚哼了一声,道:“他又不是我西凉黑道至尊血离教教主,‘邪王’杨宏泰,我无戒和尚凭什么听他差遣。” 千面狐道:“你小声一点,此话若是给那人听见了,我三人必会命丧于顷刻之间。此人虽然不是杨宏泰,身份却与杨宏泰不相上下。” 杨老怪道:“敢问千面兄,那人究竟是哪一路大神?你好歹也是一教之主,雄霸一方的人物,更是西凉黑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以对此人畏惧至斯?” 千面狐沉默了片刻,恭敬道:“魔宗林之轩。” 这五字一出,另外两人无不大吃一惊。 怔了半响,无戒和尚颤声道:“西凉黑道三大天尊之一,魔宗林青轩?他…他老人家不是早就隐退江湖了吗?” 千面狐道:“魔宗出世,必有大事发生。所以说啊,我西凉黑道的天要变了。” 几人向着东南方向,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东辰只觉百无聊赖,见到有热闹可瞧,又岂会错过,脚下微一用力,一个健步跃出了窗外。 他运起身法,借着月色的掩护,向那三人消失的方向径直追了上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在一座漆黑的龙形大山岭之下,东辰便发现了之前那三人踪迹。 三人凝首眺望岭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正瞧之间,忽见一道紫光从东边天际直直射了过来,最后落在了山岭最高处。 东辰仔细一瞧,只见一个紫袍短须,气势如虹的中年汉子,已负手立于山巅之上。 这汉子看起来不过五十来岁年纪,双目如电,面容清瘦,脸上隐隐笼罩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霸气。 三人一见那人,神色陡然一凛,,顿时恭敬纷纷行了一礼,道:“参见魔宗大人?” 林青轩眸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淡淡道:“不错,你们还算守时。” 千面狐拱手行礼道:“大人召见,我们岂敢怠慢半分。只是不知道大人约我们至此,所为何事?” 林青轩道:“七月十八,巫山大会。这是参会令牌,三位可要收好了。” 说着只见他手指轻轻一抖,三枚食指一般大小的令牌黑色,不偏不倚,分别落在三人手上 。 三人接过令牌,行礼道:“大人放心,届时我们三人一定如期赴会。” 林青轩朝着东辰藏身方向的虚空深处一眼,眉头忽然一皱,喝道:“峰后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上一面?” 东辰微微一惊,自己已使了屏蔽功法,隐去了浑身气息,没想到竟然被这人识破了行踪。 他微微一笑,从峰后走了出来。 林青轩眸光一闪,盯着东辰,问道:“你是什么人?本宗若是记得不错,你并不在此次邀请的名单之列。你躲在暗处,欲欲何为?” 东辰微微一怔,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参见魔宗,属下…属下乃是凉州七鬼之一的鬼医,之前无意之中听到千面狐三位前辈谈及狮驼岭之约,以及大人的盖世无敌的威名。一时兴起,这便擅自前来赴约。” “实话实说,属下虽然身份卑微,但对大人的无敌风采,以及生平事迹仰慕已久,多年来曾多方打探大人的仙踪而不可得。 “属下为见上一见我黑道霸主的绝世风姿,跋山涉水,历经波折,从关外一直寻访至此。如今得见大人风采,夙愿得尝,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林青轩眸光一凝,道:“你是鬼医,谁能证明你的身份?” 东辰微微一怔,道:“鬼医便是鬼医,又何须他人来证明。大人慧眼如炬,必能分辨其中真伪。再说,大人手段通神,谁人又敢在您老人家面前弄虚作假?” 林青轩捋了捋短须,道:“你找本座何事?” 东辰道:“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一睹大人之风骨。” 林青轩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很会说话。凉州七鬼几人在黑道之中,不过是几个蝼蚁一般的小角色,根本没有资格参加本宗举办的巫山大会。” “不过,本座见你一身傲骨,处变不惊,态度又极其诚恳,本座甚是喜欢。这样,本座破例赏你一枚巫山令,也好叫你前去巫山上长长见识。” 东辰佯作一喜,拱手行礼道:“如此这般,属下便死而无憾。” 林青轩点了点头,手指一抖,只见一枚写着“巫山令”漆黑色令牌,嗖的一声,径自落在东辰手上。 东辰高举令牌,朗声道:“大人神武不凡,从今而后,属下必然会以大人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林青轩笑了笑,道:“凭你眼下那点微末实力,还没有资格供我驱使。不过,你聪明伶俐,勇气可嘉,日后能否为我效命,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诸位,巫山再会,本座告辞了!” 说着嗖的一声,径直向西南方向掠去。 东辰朗声道:“大人一路走好,属下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千面狐鄙视的瞧了东辰一眼,哼了一声,道:“少拍马屁,魔宗大人已经走远了。” 杨老怪阴阳怪气道:“臭小子,今日你攀上了魔宗大人这棵大树,日后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机竟是如此深沉。佩服,佩服! ” 无戒和尚干脆视东辰为无物,从他身边淡然走过,径直向来时方向快速走去。 另外两人哼了一声,朝着东辰啐了一口,朝着无戒和尚消失的方向径直追了上去。 东辰嘿嘿一笑,道:“若不是为了保住小命,小爷又岂会拍人马屁,尤其是一个老魔头的马屁!什么劳什子巫山大会?不过是一群邪魔歪道的大聚会罢了,小爷我毫无兴致可言。” 说着也径自返回了古家老院。 刚跳进窗户,只听床上传来一个哭喊的声音,叫道:“父王,父王!灵儿知道错了,灵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走,别走。” 他猛地一惊,见上官灵儿不停磨着银牙,显是正在做梦。 他走过去,推了推她,小声道:“萧兄弟,你还好吧!” 上官灵儿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微微愣了一下,竟哇哇大哭了起来。 东辰见她哭的伤心,道:“萧兄弟,你别哭了,是做噩梦了吧。梦都是反的,千万别当真。” 第6章 血瞳天狼 次日清晨,上官灵儿在村东头的兽王张那里买来两匹骏马。 告别了古氏夫妇之后,东辰二人策马疾奔,一路东进,约莫半个时辰功夫,已出了桃花村。 又是半日光景,途经三座荒芜偏僻的村庄,已踏入暮色镇地界。 上官灵儿在前喊道:“无知少年,你如果追上我,我便满足你一个要求。” 东辰问道:“那我若是追不上你,又待如何?” 上官灵儿笑道:“那你就做我的小奴隶,供我差遣一个月。如何?” 东辰又问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上官灵儿愣了一下,道:“只要不是丧权辱国的要求,我都满足你。嘻嘻,无知少年,来追我吧!” 东辰笑道:“好的,等我追上你之后,我要打你屁股。” 上官灵儿又是一愣,脸色微微一红,骂道:“混蛋,你也太无耻了,这算是哪门子要求。我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你想追上我,那是做白日梦。” 东辰笑道:“那却未必,今日我非得打你屁股不可。” 说着不断拍打马背,纵地疾驰。 上官灵儿咯咯笑道:“臭流氓,你还是做姐姐的小奴隶好了。” 于傍晚时分,二人来到暮色镇和四方镇交界处,一座名叫落霞岗的山岗。 此时夕阳刚刚落山,山峦之间逐渐升起一种淡淡冥色,似乎夜色即将来临。 山岗的入口立有一道石碑,上写道:“暮色不过岗,岗上有天狼”几字。 上官灵儿抬头瞧了石碑一眼,并不减速,拉了拉缰绳,连人带马跃上了山岗。 东辰嘿了一声,心道:“这小妮子,为了赢我也是够拼命了。”一拍半兽马,跃马而上。 他上到山顶时,见上官灵儿已勒住了半兽马,一动不动地停在山岗的路中间。 东辰一拉缰绳,将半兽马停在上官灵儿身边,瞧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不跑了,是认输了吗?” 上官灵儿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小声道:“原来那一句警语并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呢!” 东辰道:“哪一句话?” 上官灵儿道:“暮色不过岗,岗上有天狼。你瞧!”说着他抬起玉手向前指了指。 东辰顺着她的指尖瞧去,只见两颗拳头大小的通红色的火焰悬浮在寂静虚无的暮色之中。 他再仔细一瞧,心中不禁骇然,原来那两团火焰并不是真的火焰,而是一头绝世凶兽两颗眼睛所发出的幽幽血光。 那凶兽约莫三米长短,通体晶莹剔透,洁白如雪,散发着隐隐白光,屁股上长着一条红色蒲扇尾巴。 两颗大眼,犹如两颗火球,目露凛凛凶光,怒视着东辰二人。 东辰瞧了一阵,问道:“那是什么怪物?” 萧林皱了皱眉,道:“四阶上古凶兽,血瞳天狼!” 东辰淡淡一笑,道:“不过四阶凶兽而已,又何必大惊小怪,合你我二人之力难道还斗不过区区一头四阶凶兽么。” 上官灵儿白了东辰一眼,道:“说你是无知少年,你还不乐意听呢。那血瞳天狼,天生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又行动迅疾,如雷似电。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未必跑得过它。以半兽马的脚程,不出一盏茶功夫,必定会被追上。” 东辰一惊,道:“那怎么办?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原路返回?” 上官灵儿皱了皱眉,道:“我们已经被它盯上了,逃跑是不可能的了。这样,我去引开它,你先跑!” 东辰呵了一声,道:“为什么不是我去引开它,你先跑?” 上官灵儿道:“你快手吧。我的身法比你…快!” “快”字还未说出口,只见东辰一马当先,连人带马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两颗火团一纵,一纵,再一纵,三个呼吸时间,已奔进了三十余丈。 落地时,血瞳天狼忽然双足猛地一点地面,借助反弹之力,一飞冲天。 它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长啸一声,朝着东辰径直扑下。 东辰心下登时大惊,叫道:“我靠,你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嚣张呀。”双足在马上一点,向后退了几步。 几乎同时,只听“砰”的一声,火焰天狼和半兽马撞在了一起,双双倒在地上。 只见血瞳天狼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滚,跃了起来,一口咬住半兽马的咽喉,用力猛撕。 半兽马“呜呜呜”的嚎叫一阵儿,双眼眨了几下,登时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东辰自出道以来,见过不少血淋淋的场面,但似这般残忍的一幕却还是初次遇到,心中不免翻江倒海。 也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了密集如雨的“哒哒哒”马蹄声。 东辰心中了然,知道是萧上官灵儿策马过来了,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个猴子捞月,顺势手指一捻,凝聚一股剑气,从天而降,直戳血瞳天狼头顶。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一点火星一闪而逝,东辰顿觉手臂微微发麻。 血瞳天狼长啸一声,卧地不起。 东辰一招得势,岂会错过先机,一个后空翻,双足在火焰天狼头顶轻轻一点,一跃而起,几个跨步,落在上官灵儿乘坐的那匹半兽马上。 上官灵儿转过头,一双妙目在东他上转了一圈,神色之间尽是担忧和关切,瞧了他半晌,问道:“无知少年,你没事吧?” 东辰心有余悸,怔了片刻,笑道:“还好!不过那火焰天狼确实太厉害了,只是仅仅一招,我的手臂差点被它给震断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让你别太大意了,你非得逞能不可。” 也就在这时,东辰忽听身后风声大作。 他回头一看,但见山岗上烟尘滚滚。 烟尘之中尽是火球一般的双眼,密密麻麻,排成一列,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 在暮色里显得格外耀眼。 狼群呼啸一阵,从一座高岗上,如一道决堤的洪水,径直冲了下来。 东辰只觉的心惊肉跳,喊道:“快…快点!天狼群来了!” 上官灵儿眉头一皱,轻喝一声,不断催动马匹迅疾向前狂奔。 二人慌不择路,只能捡着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行走。 东辰只听得身后风声呼呼,狼吼声震天,越来越近,他惊呼道:“快,再快点儿,它们追上来了。” 上官灵儿娇喝一声,把半兽马的速度提到了极限,如一道极光向前纵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东辰忽觉身下陡然一轻,他低头一瞧,见他和上官灵儿二人连人带马,一起跃进了一座大峡谷之中。 上官灵儿不禁大叫起来。 半兽马下落的速度极快,身后的狼吼声却越来越远。 东辰只听耳边风声大作,眼前只见一条白线。 约莫一刻钟过后,只见眼前隐隐有雪的踪迹,东辰知道谷底已近在眼前。 他轻喝一声,顺手抱起上官灵儿,将浑身真气运至脚下,双足在半兽马背上轻轻一点,向上径直升高一段距离。 他双足互蹬,见不远处有一雪窝,身子猛的一斜,径直落在了那座雪窝上。 也就在这时,他忽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7章 一气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辰只觉浑身冰冷无比,他睁开眼一瞧,见四周一片昏沉,雪光隐隐,显是已经到了深夜。 他忽然想起上官灵儿,猛然从雪窝中爬了起来,四下一瞧,但见见积雪渺渺,雪平如镜,哪里有萧林的半点踪迹。 他心下顿时大惊,不禁大喊道:“萧兄弟,萧兄弟!你在哪里?” 谷中回荡着一阵阵回音,却不见上官灵儿的半点回应。 东辰心急如焚,健步如飞,四下搜寻她的踪迹。 不多时,只见一个黑点进入他眼中,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化成一线,尽是那匹从悬崖上摔下的半兽马。 半兽马此时已被冻成一匹冰马,半身已被大雪埋没。 他心中登时一喜,急忙扒开雪丛,果然,从中露出来一小个脑袋,这不是上官灵儿又是哪个。 东辰大喜,叫道:“萧兄弟,你…你还好吗?” 上官灵儿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残血,答道:“我没事,就是腿折断了,走不动啦。” 东辰哈哈一笑,道:“好,好,小命儿没事就好。”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人家都惨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情发笑。” 东辰笑道:“抱歉,抱歉!见到你没事,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给笑了出来。” 上官灵儿心头一热,道:“你…干么那么关心人家?我如果死了,你就解脱了,就再也没人欺负你了么。”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这话说得不假,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我竟然很享受被你欺负的时光,你说我这人是不是个受虐狂。” 上官灵儿心里开心不已,甜甜一笑,道:“那好,以后我每天都要欺负你。” 东辰呃了一声,后悔自己有些忘乎所以。 上官灵儿努了努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我身上的积雪弄走。” 东辰“哦”了一声,迅速扒开上官灵儿身上的积雪,见她左边小腿已经骨折,血水染红了一片白雪。 他心头不禁一痛,心道:“这小妮子,身体纤瘦,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心里却是如此坚强。” 他怔了片刻,问道:“你...你痛吗!” 上官灵儿冷哼一声,道:“你说呢,只有傻子才不痛呢。你赶紧帮我找一个暖和一点儿的地方,我要立马接骨,不然我这腿就彻底报废了。你快点哦,如果我成了小瘸子,我恨你一辈子。” 东辰嘻嘻一笑,道:“就算你骨折了,也是你自己摔得,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记恨我一辈子?” 东辰摇了摇头,心道:“果然和女人讲道理,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抱起上官灵儿,辨明出谷方向,脚尖一点,踏雪飞行。 上官灵儿小嘴一努,道:“呵,我不怪你,又能怪哪个?我是应该怪那血瞳天狼不该一直追着我们?还是应该怪那半兽马不该跌进这深谷当中?好像都怪不上啊。所以,我只能怪你。” 东辰笑道:“你这叫蛮不讲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人家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讲理哦。” “若是与人讲理,那便说明那人于我来说,无关紧要。又或者,在我杀人之时。” 东辰一惊,心道:“这丫头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笑意盈盈,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狠角色。” 他怔了片刻,道:“好端端的,干么要胡乱杀人呢。” 上官灵儿道:“好端端的谁会胡乱杀人,那不成了蛮不讲理的小魔女了么。这世上坏人多的很哩,你不杀他,他便会想着法儿来杀你。” “人家一介女流在江湖上行走,孤苦无依,心肠若是不变得狠决一点,又哪里走得通了。” “之前有个世家公子分明想占灵儿的便宜,却仗着王室公子的身份,诬陷灵儿行为不检点。灵儿气不过,便把他给杀了。结果那些人都指责灵儿,说灵儿是扫把星,小妖女。还说灵儿不仅客死了母亲,而且到处祸害他人。你说,那伙人他们该不该杀?” 上官灵儿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低声抽泣起来。 东辰见她情绪激动,不敢忤逆她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道:“确实该杀。不仅该杀,而且该千刀万剐。我若见了,一定把他们通通都杀光。” 上官灵儿嗯了一声,眼中含泪,笑道:“小呆瓜,还是你最懂我了。可是那时灵儿年纪尚小,又孤立无援,便只得忍下了那口气。不过从那件事情之后,灵儿便很难再相信别人了。” 东辰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怜悯之情,沉吟了片刻,问道:“我们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你又为何如此信我?” 上官灵儿道:“那怎么能一样。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认识你了。和你在一起,我感到特别的舒适,也特别有安全感。”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这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么?”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臭美,一见还算名副其实,哦,不对,我俩其实已经见了四五次了。至于钟情,却未必见得。” 东辰问道:“四五次?只有两次好吧。” 上官灵儿道:“你这没心肝的家伙,在葬仙沙漠里,若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嘻嘻,我么,是一线峡外的‘塞外医仙’,也是在卧龙岭上为你解毒的‘临川侯’,更是在通幽谷中为你疗伤的那个人。” 东辰啊了一声,道:“竟然是你?” 沉吟了片刻,道:“那真是太谢谢你啦。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必当舍命相报。对了,那你的家人呢?怎么这么小的年纪,你便独自一人出来闯荡江湖了?” 上官灵儿神色忽然变得忧伤起来,愣了半晌,道:“在这世上,除了我父...亲之外,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至于家,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没有了。” 东辰一愣,道:“人只要是出生了便会有一个家,你怎么会没有家呢?” 上官灵儿摇了摇头,道:“你是不会明白的。” 二人正说之间,东辰见不远处的雪峰之下出现一座丈余高的倾斜石壁。 石壁底部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椭圆形黑影,多半是一个山洞的入口。 东辰道:“前面应该有一山洞,不如我们就在那里将就一晚吧。” 上官灵儿抬起那双如琥珀般的双眼,在东辰脸上转了几圈,嘻嘻一笑,道:“你做主,我听你的。” 东辰走近前一瞧,见那黑影果然是个山洞。 山洞的石壁上,隐约刻着“一气洞,天外仙洞也。”几个苍劲雄浑的大字。 他正自踏步进洞时,忽听上官灵儿说道:“等一会儿,你的江湖阅历太不足了吧。都不知道洞里是什么情况,就敢囫囵地往里乱闯。我腰间有一储物袋,你帮我取一下。” 东辰一怔,道:“我双手不得空闲,没法帮你取。” 上官灵儿道:“你笨啊,你不会先将我放到地上。我手脚都冻僵啦,拿不了。” 东辰哦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朝着上官灵儿腋下抹去,谁知萧林身子忽然一斜,他竟然摸到一团软绵绵的物丝。 上官灵儿娇躯登时颤栗不止,怔了片刻,忽然大叫道:“你住手,你往哪儿摸呢?腰间在下面呀。” 东辰心下一惊,道:“我知道,是你…是你自己忽然动了一下,刚好碰到我的手了,好吧。” 上官灵儿怒道:“不要脸,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恨你。” 东辰顿时把手缩了回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上官灵儿道:“你在干嘛哦,你做了错事,难道还不容许别人说你一两句吗?继续呀,你又在那发什么愣哦。” 东辰愣了一下,再次伸手,摸索了半晌,终于摸出来一布袋来。 上官灵儿道:“打开,里面有一玉佩,你帮我取出来。” 东辰不知这上官灵儿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也不好询问,依言照行。 果然,在布袋之中找到一枚银光夺目的通透玉佩,玉佩取出后,四周顿时通明一片起来。 借着玉佩的银光,东辰向石洞内瞧了瞧,石洞不大,只有一丈方圆,除了石洞中央有一座三米高石峰之外,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绝壁。 与“天外仙洞”四字,相差甚远。 东辰抱着上官灵儿,转过石峰,见峰后竟然有一石床。一喜,道:“就这里吧!”顺手将他放在石床上。 上官灵儿可怜兮兮的瞧了东辰一眼,道:“谢谢!你...你去石峰那边休息吧,等我接好了断骨,我再叫你。” 东辰微微一笑,问道:“你…自己会接骨吗?” 上官灵儿微微一怔,道:“没有接过,但我跟着师傅学过几年接骨之术,应该问题不大。” 东辰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接骨呢?还非得让我去那边。” 上官灵儿白了东辰一眼,道:“男女有别,你都不知道么。快转过身去,没有我的容许,你不许偷看。”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扮成男孩子,不就是希望我不把你当女孩子看待吗?” 上官灵儿瞪了东辰一眼,怒道:“你滚啊!” 东辰笑道:“那好,你可千万别把自己接成瘸子了。” 上官灵儿气鼓鼓瞪了东辰一眼,怒道:“你快点滚!你这张破嘴就是欠收拾。” 东辰在四周瞧了一阵,见无异状。这才席地而坐,淬炼十二大经脉。 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归海心境九重像是那即将破茧的蝴蝶,但始终都是破而未破,距离朝元藏境终究隔着一线。 等东辰醒来时,见天色已然大亮,走到石峰后,见上官灵儿睡得正酣。 他脱下夹袄外套替她盖上,径直向洞外走去。 大雪不知从何时起,又下个不停,四周苍苍茫茫,一片银白,不见边际。 十米之外,雾气蒙蒙,目不能视。 见洞外寒气逼人,寸步难行,只能重新转身回到洞内。 刚踏进洞中,他抬头一瞧,无意间竟发现洞脚处躺着一副骸骨。 他走近一瞧,只见那骸骨已经长满了绿毛,这骸骨的主人显然已死去多时,骸骨之间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缕白光。 他拨开骸骨,见地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匕身全部没进土中,只余匕柄在外。 东辰用力一拔,那匕首竟然一动不动。 他一连试了几次,那匕首似是被镶嵌在地下一样,始终未动半分。 第8章 一气化三清 东辰正纳闷之时,听见身后传来上官灵儿如风铃般的咯咯笑声,道:“我的傻哥哥,这座山洞之中布置着一座极其厉害的机关,而那柄短刀正是解开机关的关键,你以蛮力又如何能够将其拔出来。” 他回过头一瞧,见上官灵儿一瘸一拐,从石峰后走了出来,心下陡然一紧,道:“小祖宗,你可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你就真的变成小瘸子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小呆瓜,原来你竟然如此关心我啊?谢谢你,不过姐姐已经没事了。” 东辰笑了笑,道:“我是怕你连累我。”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笑嘻嘻道:“口是心非的男人。” 说着,她手掌微微一凝,只见昨晚那块用来照明的月牙形玉佩,顿时出现在她手中。 那玉佩璀璨夺目,流光四溢,犹如一轮不断奔涌着隐隐光泽的弯月,照得原本昏暗无比的石洞,通明一片。 东辰嘻嘻笑道:“怎么,你这是打算把这块玉佩送给我吗?这玉佩色泽圆融,正而不邪,通体雪白,光泽隐动,一瞧便不是凡品,应该价值不菲吧。”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小财迷,你想得倒是挺美。不过,姐姐这可是仙家宝玉,非凡尘中的银两所能够买到,从不轻易送人。” 说着,只见她双指又是轻轻一弹,那玉佩径直飞起,悬浮在半空中,并不断旋转起来。 玉佩旋转一阵之后,忽然射出一道笔直而又耀眼的白光,经小刀折射,投放在一座石壁上。 那石壁在银色光芒的浇筑之下,石壁之中,忽然发出一阵“轰隆隆”巨响,并摇晃不止。 石洞摇晃一阵过后,四周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片刻之间,只见原本光秃秃的石壁,此时已变成一圈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洞心那座山峰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散发着古老韵味和至道气息的笔直石碑。 石碑上,左边以竖版写着“三清碑”三个大字。左边则是一大段古老的小字符文,似是一柄柄小刀,苍劲有力。 石碑顶部,漂浮着一片彩色光团,闪闪烁烁,静静流淌,照得洞中霞光万丈,灵气四溢。 东辰走上前几步,打算看清那古老字符的究竟写着什么。 当他把目光凝聚在小字上时,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整个人顿时出现在一座绝峰之巅。 那绝峰的峰顶极窄,是一方只有两三米宽窄的圆台。 但却笔直挺拔,直冲云霄,犹如一根立于天心的圆柱。 圆柱四面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乳白色浮云,空旷寂寥,无边无际。 圆柱脚下,都是不知深浅,并冒着滚滚寒气的万丈深谷。 圆柱中心依旧立着一座石碑,但却比石洞那座石碑高大雄伟了无数倍,仿佛是一座通天碑。 石碑左边依旧刻着“三清碑”三字,右边依旧有一段古老的符文。 石碑之下,只见一座两尺宽窄的方形棋盘的三面,分别坐着一位白发、白须、白衣的老翁。 但让人奇怪的是,那三个老翁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竟长得一模一样,犹如一奶三胞。 而且,三人都保持着一般无二的动作,都是目不转睛盯着眼前那盘残局,左手间揣着一枚白子,右手三指举着一枚黑子,落而未落,做沉思状。 画面静止,犹如一幅静止着的画卷。 但东辰分明能够感觉到三人的呼吸,甚至是脉搏的跳动,说明他们并非是雕塑,而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东辰心下大奇,走上前朝着三人躬身行了一礼,道:“三位前辈,晚辈有礼了。” 三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甚至连看也不曾看东辰一眼,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东辰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拱手行礼道:“三位前辈,晚辈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三人依旧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始终未曾动过半分。 也就在此时,只见三人都是一手落白,一手落黑,在棋盘上快速攻杀,自我对弈着。 棋盘之上,顿时只见三黑,三白六条长龙你来我往,穿杀不止。 其手法似乎蕴含着某种至高的道,可惜东辰看不明白。 他正瞧之间,忽见三清碑上射下一条笔直的白光,落进他的百会穴上。 顿时,他只觉一股刺痛感,如电光火石般,从他的脑海中迅速扩散至全身。 他凝神一瞧百会穴中的情况,但见九宫图九宫位中的一宫位置上,那原本笼罩着一根灵气之柱,此时灵气正在疯狂地转化成一股浑厚而又杂乱的真气,如一股洪流巨浪,在他体内奔涌横飞。 他心里一惊,不敢大意,连忙以引气之法,将浑厚汹涌的真气凝炼成九条小溪,引导至周身,并不断淬炼着九元。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浑厚而又暴虐的的真气渐渐变得稀薄,最后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舒畅无比起来。 他再一查看体内情况,不禁又惊又喜,见九宫图的九宫位上,已有两根灵气之柱被消耗殆尽,变得空旷虚无。 不仅如此,他的藏元中又多了一条境之光,也就预示着他的境界修为,此时已到了五气朝元二重境。 当他回过神时,见那座三清碑依旧还在,但对弈的棋局以及三位老翁,却已不知所踪。 他走进三清碑一瞧,见那小字部分第一段写道:“余生平喜好周游天下,领略天下名胜大川。于上古三十二年,在天劫山之颠,得遇一位白首仙翁,见他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独自对弈,棋局杀伐攻掠,犹如两人。适时,仙翁又以真气弹奏古琴,竟能引起百鸟朝凤。可谓是一人一心,一心三用,犹如三人。” 第二段写道:“余百思不得其解,后经仙人解惑,又经过千年领悟,最终悟出了一套无上妙法,名为‘一气化三清术’。” 第三段写道:“余纵观这普天之下,仙凡两界,芸芸众生之中,世人一心一用者居多,能够一心二用者已是万中无一,一心三用更是寥寥无几。” 第四段写道:‘一气化三清乃天机山九大神术之一,神级上品神技也。此术可以激发人体潜在能量,幻化出数道分身。若是与人对敌,战力会在瞬间增长数倍。” “此术共分三层,一层成者,可幻化出三具分身。二层成者,可幻化出六具分身。三层成者,可幻化出九具分身。” 第五段写道:“然,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余途经这落霞岗,遇上血瞳狼王攻击,加上旧疾突然复发,跌进这无名峡谷,双足具断,自知命不久矣。” “在此弥留之际,余将这‘一气化三清’术之精要诀意记录于三清碑上,并以一丝执念摆下三清棋局,以待后世有缘人开启月光机关,得吾之传承,不使仙术绝迹于天下。” “余一生自诩洞察天机,预之福祸,奈何最终却无法堪破自身命数,暴尸于这荒野之中。实乃时也,命也!” 落款是天机山第八代掌门,天成子。 小字后半部分是“一气化三清术”的修炼法门以及要点概述。 东辰怔了片刻,开始领悟神术。 说来也奇怪,当他修炼至关键时,眼前忽然出现三个老翁对弈的场景,于秘技中的不解之处,也豁然开朗,一脸顿悟。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修得一层大成。 一个意念,三具分身成。 但无论他如何解读,如何领悟,第二层功法似乎是遇到了瓶颈,始终无法精进半步。 他沉吟了片刻过后,收回了神识。 也就在此时,他眼前忽然一黑,出现在之前那座石洞当中。 石洞中的环境依旧是一副光彩涌动,灵气氤氲的景象。 见上官灵儿正盘坐在洞中,那座三清碑之前,双目微闭,神态空灵,似是在参悟某种道法。 他走近一瞧,见石碑上刻着‘一气化三清’功法,但却只有第一层,并且只是简易版,很多要诀和精意都不曾记载。 “小呆瓜,别在那里晃头晃脑。石碑上雕刻的功法很是不凡,快坐下来,好好参悟。” 东辰正瞧之间,忽听上官灵儿开口说道。 她说完之后,又随即闭上了双眼。 东辰呃了一声,道:“如此粗浅的功法,不学也罢。” 上官灵儿道:“你听不听姐姐的话,若是听得话,就坐下来好好参悟,对你日后行走江湖大有好处。” 东辰见她神色认真,不好忤逆,只得盘腿坐在她身旁。 不过他的目光并不在石碑上上,而是在上官灵儿的身上。 倘若,她脸上不是长着那么大一块胎记,一定会倾城倾国吧! 东辰心里赞叹着。 “小呆瓜,你往哪里看呢?” 上官灵儿虽然闭着眼睛,但东辰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东辰嘻嘻一笑,道:“姐姐,我在看你呀,你比那石碑好看多了。” 上官灵儿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好吧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其实...你不想领悟功法也不打紧,以后姐姐保护你便是。” 说着,她再次进入悟道当中。 第9章 十绝阵图 上官灵儿从悟道中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时分了。 洞外大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宿。 此时,雪初停,风未定。 大雪封山,谷中积雪已没过膝盖。 上官灵儿一睁眼,见东辰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她脸色微微一红,小声道:“登徒子,你都瞧了人家一晚上了,还没瞧够么。喂,我饿啦。” 东辰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自己想办法,我叫凌东辰,不叫喂。” 上官灵儿小嘴一扁,道:“好,你不管我算啦,最好以后都别再管我啦,让我饿死在这雪谷中好了。” 东辰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登时软了下来,取出一些干粮递了过去,道:“吃吧!若是把你饿死了,我还得给你收尸,那不得多麻烦。”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气鼓鼓道:“我不吃,饿死我得了。反正你也不管我了,我的腿又断了。只能在这雪谷中等死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好,你不吃,我自个吃!等我吃饱了,我便独自上路,把你扔在这雪谷中。你若是有什么武功秘籍或是金银财宝,不妨现在拿出来,趁着还有力气,做个机关,等待后世有缘人来取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津津有味的吃起馅饼来。 上官灵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忽然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娘呀,你怎么那么不开眼,让我遇到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之前我还供着他吃,供着他喝,甚至还救过他好几回性命,没想到在我落难的时候,他不仅不肯帮我,反而落井下石。娘呀,你快显灵吧,最好是降下一道天雷把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给劈死。” 东辰呵呵一笑,道:“你别再演了,想吃东西就直说。哭了半天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太假了吧!”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饿啦,我不演了,人家要吃东西。哥哥,好哥哥,灵儿饿了,给灵儿吃点么。” 东辰哈哈一笑,道:“想吃呀,也可以!一块馅饼,一百两纹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上官灵儿瞪了东辰一眼,大叫道:“你这混蛋,狼心狗肺,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不给我钱。告诉你,我就算是饿死了,也不会再吃你一点东西。哼,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啦。” 东辰见上官灵儿真的生气了,微微一笑,递过几块馅饼,道:“小家伙,我和你开玩笑的啊,吃吧,吃饱了,我们也好赶路。” 上官灵儿瞄了馅饼一眼,道:“不吃,饿死我得了。” 东辰笑了笑,道:“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开玩笑,你吃一块馅饼,就一块,好不好?”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不吃,你说什么我也是不会吃的。” 东辰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吃东西?你说,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一定设法满足你。”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除非你向我保证,以后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 东辰一怔,道:“这个…我又不是你的提线木偶,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听你的。这种话我即便是答应了你,也必定无法做到。” 上官灵儿道:“那这样,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你不许再欺负我,更不许别人欺负我。行不行?” 东辰笑道:“行,我保证。” 上官灵儿大眼睛转了几圈,忽然嘻嘻一笑,从东辰手上抢过馅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东辰笑道:“你慢点吃,这里的馅饼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他正说间,忽见石洞拐角处闪烁着一道银光,在昏暗的洞中,显得格外醒目。他不禁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姐姐,你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瞧瞧。” 说着他一跃而起,向那银光纵去。 他刚踏出三步,只见那道银光忽然杀出一条巨大金色剑影,直冲他的眉心。 那剑影呈透明状,犹如一道金光,速度极快,瞬间而至。 东辰顿时大惊,下意识手指一捻,点出一招‘风呼龙吼’。 两力相交,嗤嗤有声,相持片刻过后,化成漫天剑气碎片。 东辰只觉手臂微微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他一抬头,只见银光中再次杀出一条巨大剑影。 不过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剑影呈青色,犹如一根枯藤,又黑又长,犹如一座水平旋涡,向东辰席卷而来。 上官灵儿道:“火之意境,刹那芳华。” 东辰心念一动,手指一凝,斩出一条火剑,朝着那剑气旋涡斩去。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两股剑气再次化成漫天剑气碎片。 不过这一次,东辰却一步未退。 他正庆幸时,只见那银光中再次杀出一条水之剑影。 东辰大手一挥,斩出一式土之意境厚德载物。 又是一声轻响,第三条剑影被击成粉碎。 如此这般,银光当中依次杀出了十道剑影,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风云雷电,以及九气归一共十种意境,比七绝剑壁上的意境还多出了三种。 在上官灵儿的指导下,前九种意境很快便破解了。 反而是第十道剑影,似是将前九种意境合而为一,组成了一座名叫‘九宫剑阵’的阵法。 那九宫剑阵虽是依照九宫阵的原理,但却融合了九种意境,比一般的九宫阵繁复许多,威能也增加数倍不止。 东辰与上官灵儿二人通力合作,再加上他脑海中九宫图原理的相助,这才将‘九宫剑阵’破解。 十大意境破解之后不久,只见拐角处石壁上忽然‘咯嘣’一声,弹出了一方一尺来深的窄洞。 东辰有意去一探窄洞中的情况,但又害怕和之前一样,突然杀出剑影之类的杀招,他瞧了上官灵儿一眼,嘻嘻笑道:“萧妹妹,你说这石洞之中会不会还有什么危险?” 上官灵儿白了他一眼,道:“妹你个头呀,难听死了。你...可以叫我灵儿,这是我的小名儿。” 东辰笑道:“森林的林吗?林儿?叫这种小名的人似乎不多见呀!” 上官灵儿道:“不是森林的林,是心灵手巧灵。” 东辰哦了一声,道:“那...灵儿妹妹,这石洞里会不会有危险呀?”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果然,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用到人家的时候就是好妹妹,好姐姐什么的,用不到人家的时候就成了萧兄弟。”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甚是高兴,嘻嘻一笑,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看此情形,那洞中应该藏着那副骸骨主人的什么遗物。既然是遗物,就是留给后人看得,大可不必再设什么障碍了。” 东辰当即上前,往洞中一瞧,见一本古老的书籍正躺在石洞之中。 他小心翼翼的把书籍取出。 果然,并无半点危险。 他首先打开书籍一瞧,见第一页是一封留书,写道:“永昌六十四年,余听闻落霞岗上有妖兽作乱,危害苍生,便伙同晓月禅师等六人上山除妖。谁知那血瞳狼王刀枪不入,凶悍异常,合我七人之力,依旧不能伤其分毫,最后竟引来群狼围攻。那一战惨烈异常,晓月禅师等六人当场战死,唯留余一人,半介残躯,被群狼困于这无名山洞当中。” 第二段写道:“于洞中发现一具骸骨,出于人道,为其下葬,竟无意中碰触机关,打开一气洞,修得‘一气化三清’神技。之后,凭借此神技,杀死狼王,奈何却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第三段写道:“余生平痴心武学,不修善缘,不结善果。今即将死于这荒山夜岭当中,实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然,余虽死,但尚有二事未了,死不瞑目。一是,我青城门镇派之宝‘十绝阵图’,即将与我一同埋葬于此,无法回归宗门。二是,余即死,青城门门主之人却尚未确定,实在愧对青城门的历代先祖。后世之人若是有缘至此,请务必帮助老朽完成这二事。其一,将‘十绝阵图’归还青城门。其二,可凭借十绝阵图为信物,任命红叶上人为青城门下一代门主。” 第四段写道:“为表谢意,余已将我青城门镇派绝技‘三达剑’剑法秘技,记录于此书后页。望余学得神技,护我青城,佑我苍生。顿首,拜谢!” 落款是青城门第二十六代掌门,孤叶散人。 东辰继续往下看,只见之后的十页记录的正是‘十绝阵图’,竟与之前银光杀出的十道剑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最后一页记录了“三大剑”的修炼法门以及领悟精要。 第一式叫做‘智剑平四方’。 第二式叫做‘勇剑惊日芒’。 第三式叫做‘仁剑破天荒’。 是一套玄灵上品剑法秘籍,虽是一派的镇派武技,但在见惯了高品剑技的东辰眼里,却显得有些鸡肋。 第10章 桃谷县 仅用了一夜时间,东辰已将三大剑修炼至大成。 那套剑法品级虽然不高,但以东辰此时的境界使出那套剑法,却相得益彰,威力不凡。 第二日清晨,上官灵儿吃下一些水果和馅饼之后,长长吐了口气,嘻嘻一笑,道:“我饱啦,走吧,咱们启程吧。” 东辰瞧了瞧上官灵儿打满绷带的小腿,呃了一声,道:“你确定...你已经可以行走了?” 上官灵儿嘿嘿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东辰道:“那怎么走? 上官灵儿笑道:“你背我。” 东辰瞧了上官灵儿一眼,道:“你是开玩笑的吧?你之前说过,这无名谷距离桃谷县城至少还有一百余里,你不会一直都让我背着吧!” 上官灵儿小嘴一努,道:“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东辰笑了笑,道:“我干,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好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你放心,这次你背我,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东辰笑道:“是以身相许吗?那还是算了吧。”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东辰笑道:“也不是,关键我对...男人婆不怎么感兴趣。” 上官灵儿啐道:“你滚吧,我恨死你了,我不让你背了,你放我下来。” 东辰笑道:“和你开玩笑的呀,你怎么老是当真。哦,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呀?似乎是荷花的味道呢。”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这个么?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出生便是这样了。怎么样,好闻吗?” 东辰道:“好闻,好香!” 说着他背起上官灵儿,双足一点,化成一道白影,穿梭在茫茫的大雪之间,约莫半个时辰,已出了无名雪谷。 上官灵儿躺在东辰的背上,嘻嘻笑道:“东辰哥哥,这次出门我最大的收获便是遇到了你,你是个好人,有你的感觉真好。” 东辰嘿了一声,道:“我可告诉你啊,我这可不算是义务劳动,你得付我报酬。”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柔声道:“好,大不了,我养你一个月,行了吧!你个小财迷。” 东辰笑道,道:“那可不行,你得养我一辈子。话说,你到底有没有钱,能不能包养得起我?”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滚蛋。” 东辰笑道:“那我可就真的滚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雪谷中自求多福好了。” 上官灵儿忽然沉默了起来,并不搭话。 东辰见上官灵儿半天不说话,反而有些不习惯了,道:“喂,你是睡着了么,怎么不说话了?” 上官灵儿道:“我想家了,想我师傅和师娘了!” 东辰道:“怎么,你不想你的父亲和母亲吗?” 上官灵儿小嘴一扁,道:“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又怎么想。好啦,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若是再提他,我便不和你说话了。对了,那个…那个美丽姐姐是你什么人?” 东辰微微一愣,道:“哪一个美丽的姐姐?” 上官灵儿小嘴努了努,道:“别装傻充愣了,就是那个给我们这群叫花儿买包子吃的那个好心姐姐。” 东辰微微一怔,道:“你说她呀,怎么说呢,我也是第一次见。” 上官灵儿心里微微一喜,道:“嘻嘻,那就好!对了,你是哪里人,在哪个宗门中修行?” 东辰道:“天涯岛,无门无派。”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道:“天涯岛?在什么地方?”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么,那可就远了,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对了,你呢,家住何处,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上官灵儿沉默了片刻,道:“我家住在蒹葭城,师从神农谷,我师父是神农谷谷主神农老人。” 二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便已出了四方镇地界。 二人到达桃谷县城已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了。 这桃谷县城不愧是第七级城池,比之村镇一级不知繁华热闹了多少,城中酒肆客栈遍布,来往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不过这桃谷县虽然叫做桃谷,但与‘桃谷’二字却相差甚远,既无桃树,也无山谷,更无桃谷。 进了城之后,东辰先把上官灵儿暂时安排在一家包子铺里,然后向街上走去。 转了半响,终于在街角处见到了一家当铺。 他走进店里,见店铺装饰得古色古香,颇有韵味。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正在柜台上打着盹。 东辰嗨了一声,道:“掌柜的,有生意上门了。” 那伙计猛然抬起头,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问道:“这位公子,您是当东西还是赎东西?” 东辰道:“当点儿东西。” 说着,把之前在葬仙沙漠从报恩门众人那里收集到的几套武技秘籍,几枚储物戒指,以及几样无用宝物,通通从储物灵戒中拿了出来。 当然,他还得了几柄宝器,但都已祭炼了造化剑炉。 伙计瞧了一阵,笑嘻嘻道:“抱歉,公子,您当的东西数目较大,我一个小伙计可做不了主。这样,您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后堂请我掌柜的出来给您典当。” 东辰点了点头,道:“请便。” 过了片刻之后,只见一个带着博士帽和一副眼镜的中年汉子从内堂中走了出来。 那汉子瞧着那些物品,眸光闪烁不定,半响过后,笑吟吟道:“这些东西本店全收了。三柄玄灵上品级别的储物宝器,以及三套地灵下品级别秘籍,一共是四百五十两。另外那几件宝物等级不怎么高,值不了多少钱,我就再跟你加五十两,总共合计五百两。你以为如何?” 东辰对那些宝物的价值丝毫没有概念,但从老板的表情当中不难看出,他已经被人宰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一来他急着用钱,二来那些东西放到他身上反而是累赘,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给自身带来杀身之祸,索性趁早出手,自然也不会太在意那些东西的本身价值。 他正打算成交,只听店外有人似笑非笑了一阵,说道:“老板,你还真是会做生意,一柄五玄灵上品宝器的官价至少在五百两两以上,人家有六件玄灵上品级别的宝物,你却总共只给人家了五百两。怎么,你见人家是外地人,这便动了坏心思,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的。” 东辰抬头一瞧,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从店外走了进来。 掌柜眉头皱了皱,不悦道:“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小老儿做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少年公子笑了笑,道:“我叫廖风承,来自于中山廖氏。在这凉州境内也算略有薄名,江湖人称‘怒海神针’。不知道我寥某人,能否插嘴你兴丰斋的生意?” 掌柜神色微微一变,拱手一礼,陪笑道:“原来是西凉国首富的小公子光顾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小老儿失敬了,失敬了!” 廖风承大手一扬,道:“废话少说,我且问你,那位仁兄手上的宝物究竟值多少钱?当然,你兴丰斋若是不愿意收下那几件宝物,廖某人自当买下便是,反正我廖家也不缺那几个钱。不过,那几件宝物若是被我廖某人买下,你兴丰斋的牌子,从此恐怕要在这古玩一条街上出名了。” 掌柜心里一惊,沉默了片刻,一脸陪笑道:“哪里,哪里!小店自然是愿意收了那几件宝物了。之前是小老儿错了,廖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老儿一般计较了。这样,您觉得那几件宝物值多少钱,本店便出多少钱。如何?” 廖风承哼了一声,道:“好,那我便说了,一共五千两,一个子也不可以少。如若不然,那咱们只好衙门口相见了,本少爷非得告你个诈骗罪不可。” 掌柜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半响,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在下照办便是。来人,从柜里支出五千两,不,六千两白银。” 伙计眼睛转了几圈,急忙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沓银票,数了六十张,双手递给了掌柜。 掌柜先数了十张递给了寥风承,笑吟吟道:“小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这点儿钱算是小老儿请小公子喝点茶水的钱,还请你莫要推辞。” 了风承瞥了掌柜一眼,哼了一声,不屑道:“用你的脏钱,廖某人怕脏了手。这次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若是再敢坑蒙拐骗,一经发现,廖某人一定会追究到底。” 掌柜拱手道:“是,是!”说着双手把五千两银票递给了东辰。 东辰收起银票,笑道:“多谢!” 掌柜拱手道:“不敢。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 东辰朝着寥风承拱手一礼,笑道:“多谢这位大哥仗义出手。” 寥风承笑道:“小事一桩,若不是遇到了难处,谁会把那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典当。不过,你那几件宝物十分珍贵,就算是在整个凉州也并不多见,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典当了?倘若你真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直言相告,兴许小弟能帮上什么忙。” 东辰笑了笑,道:“兄台好意,在心领了。不过那些东西在小弟这里已是无用之物,倒不如换些钱财,也好方便携带。” 廖风承点头拱手一礼,笑道:“在下明白了。我见仁兄气度非凡,敢问仁兄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东辰拱了拱手,笑道:“小弟凌东辰,无门无派。” 寥风承一惊,道:“可是那‘逍遥剑宗’凌东尘凌七公子?” 东辰微微一笑,无奈道:“并不是,不过是同名不同字罢了。小弟来自极西的一座世外岛屿,是初次来到这神武道洲上。” 寥风承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被这小人欺骗。此事既已经了结,在下便告辞了。” 东辰又拱手一礼,笑道:“多谢了。再会。” 寥风承回了一礼道:“再会。”说着径直向店外走去。 见东辰返回,上官灵儿笑嘻嘻道:“怎么样?东西当了多少钱?” 东辰笑道:“五千两。”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五千两呀,有点当少了。算了,谁让咱俩都没钱了呢。走吧,我们去住店吧。” 东辰从怀里掏出之前在山洞中用来照明的那枚玉佩,笑道:“这个...你拿回去。” 上官灵儿双眸转了几圈,道:“这支玉佩怎么还在,你不是已经当了吗?” 东辰笑道:“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我又怎么舍得当掉。我当了几柄宝器和几本秘籍,也够我俩花销一阵了。” 上官灵儿眼里泛起了泪光,怔了半响,笑着说道:“谢谢你啊!你知道吗,这世上极少有人像你那样待我了。” 东辰笑了笑,道:“咱俩不是兄弟么,你还和我客气什么。” 上官灵儿脸色一变,嗔道:“你真是大煞风景。兄你个头哦,哪个要做你兄弟了。以后,你不许说我俩是兄弟,更不许你把我当作男孩子看待,你知道了吗?” 果然,女孩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知道啦,你是我的妹妹,是灵儿妹妹呀。”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这还差不多。” 第11章 赏金榜 夕阳落山之际,二人在一家名为“忘川楼”的酒楼住下。 这忘川楼是桃谷县境内第一大酒楼,远近闻名,是一处达官满堂,富人商贾云集之地。 虽夜夜笙歌,极尽豪奢,但消费却是高得离谱,光每日的店资便需六十余两,还不算日常开销。 二人只预缴了一月店资,便花去近两千两。 之后,给上官灵治伤花去了一千余两,日常零星开支花去了五百余两,二人购买衣服和坐骑又花去了五百余两。 不过半月时间,东辰身上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余两,囊中日渐羞涩,也日渐惶惶不安起来。 这日早晨,二人依旧来到大堂吃早餐。 中途,只听对面桌上一男一女两人正在谈论一件十分隐秘之事,二人虽然故意将声音压的极低,但却一字一句清晰的落了进东辰的耳中。 只听那男子小声说道:“师妹,你听说了吗,地炼阁新一轮的赏金榜已经发布,你可有兴趣与师兄一起做任务,大赚一笔?” 女子哦了一声,眼中闪着光,问道:“可是那个专门替人发布任务,并从中收取一定佣金的地炼阁?” 男子道:“是呀,在我们桃谷县境内,除了那个地炼阁之外,谁又有实力发布赏金榜。” 女子喜道:“这是大好事呀,报酬如何?” 男子笑道:“据说此次任务的难度系数相对较大,当然所得报酬也相对较丰厚。最小任务的报酬便有一千两白银,最大的则是上万两白银。” 女子微微一惊,道:“啊,这么多吗?那那我们还等什么,可别让旁人捷足先登,得了那最大的任务。” 男子道:“是的,师兄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这便去地炼阁一探究竟吧。” 女子道:“好。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嫂嫂知道,不然她又该多想了。” 男子笑道:“那是自然。那个母老虎整日凶巴巴的,哪里及得上师妹你半分的温柔和美丽。嘿嘿,此次任务执行期间,师兄一定会好好爱抚你。” 女子哼了一声,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总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若非师妹我太傻,又岂会轻易被你骗到手,任由你欺负。不过,今生你若是敢辜负我,必闹得你不得安宁。” 男子笑道:“放心,绝对不会。浮世万千,吾爱有三。一为日,二为月,三为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女子脸色微微一红,道:“傻样,每次想与师妹亲热时,你都会那样说。不过,我很喜欢。” 男子笑道:“那...今天晚上,你可得好好服侍师兄。” 女子小声道:“你小声点,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说着,二人匆匆结完帐,离开了忘川楼。 上官灵儿脸色早已通红,轻轻呸了一声,小声道:“光天化日,有辱斯文。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哼,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人。” 东辰尴尬一笑,道:“说这世上没一个好男人,倒也未必。” 他沉默了一阵,瞧了上官灵儿一眼,认真道:“灵儿,你留在客栈养伤,我有事出去一趟。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便回来找你。” 上官灵儿眉目转了转,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了片刻,笑道:“你...是不是打算出去做任务?” 东辰微微一笑,道:“聪明,反正我现在也无所事事,倒不如出去赚点外快。” 上官灵儿沉默了片刻,道:“你...那里不是还有一千多两么,干嘛如此着急着赚钱哦?那赏金榜上的任务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我不想让你去。” 东辰道:“大小姐,那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说,这是在外闯荡江湖,又不是在家颐养天年,做什么事会没有危险。” “我想,等你的腿伤养好之后,我俩就得分开了。正好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我想为你赚一笔钱,也好供你日后开销。” 上官灵儿鼻子微微一酸,险些哭了出来,眼睛顿时红了起来,道:“为什么要分开哦,我俩一直都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东辰一怔,道:“我还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未办。再说,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上官灵儿眼中含着泪,噘了噘嘴,道:“你这就去结账,我俩一起去。” 东辰一怔,道:“那可不成,你的腿伤还没完全康复呢。” 上官灵儿笑道:“放心,我已经好了七八分了。再说,你对这桃谷县以及赏金榜,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人去我哪里放心得下。你若是不让我去,那我也不许你去。” 东辰见说不过上官灵儿,只好答应带她一同前往。 结完账,东辰问明地炼阁方位,背着上官灵儿,径直出了酒楼。 约莫一盏茶时分,古玩一条街西北方向的一座湖畔前,只见一座约莫五六十米高的阁楼直冲云霄,阁楼大门匾额上正写着“地炼阁”三字。 东辰瞧了一阵,不禁赞道:“这地炼阁还真是气派呢。” 上官灵儿道:“地炼阁在桃谷县境内或许算得上是标志性建筑,但终究不过是一座七级城池,在四级城池的凉州城面前,却又算不得什么咯。” 东辰问道:“凉州城,很繁华吗?” 萧林嘻嘻一笑,道:“那是当然,有道是‘宫阙连千里,长夜不入眠’。凉州城是凉州的主城,而凉州则是西凉国三十六个区域划分之一,相当于一个更小的诸侯国。” “州主乃是西凉国三十六位封疆大员之一,对本州民众拥有生杀予夺之权。即便是西凉国的统治者,西凉王府也极少插手州中的具体事务。” 东辰笑道:“倘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得去凉州城见识见识。” 东辰刚踏进地炼阁大堂,见堂上此时已汇集了数百位形形色色的江湖侠客,大家都在激烈的议论着什么。 见有人进来,一位跑堂模样的少年,捧着一本写着“初级赏金榜”几字的书册,迎了上来,朝着二人躬身一礼,问道:“二位少侠有礼,敢问你们可是来做任务的?” 东辰放下上官灵儿,拱手回了一礼,道:“正有此意,还请小哥安排。” 少年恭敬回了一礼,笑道:“少侠客气。那不知少侠打算接什么等级的任务?任务等级越高,难度系数便会越大,风险也会越高。当然,所获得报酬也会越丰厚。” “不过小的得事先说明一下,不论任务等级的高低,不论任务难度系数的大小,也不论任务是否能够完成。我们地炼阁都会在领取任务的同时,收取任务总报价百分之一的佣金。” 东辰微微点头,道:“明白了,你这里等级最高的任务是什么?” 少年上下打量了东辰一阵,躬身一礼,道:“我们地炼阁的服务宗旨向来是顾客至上,因此也会尽可能的满足顾客的任何要求。不过,我们也有义务提醒顾客,做任务的时候一定要量力而行,否则便会得不偿失。小人手上正好有几个等级不错的任务,还请少侠过目。” 说着他将手中那本书册,双手呈递了过来。 东辰打开书册,只见第一页上写道:“护送周老太爷,在一月之内安全抵达桃溪县。任务等级,一级。赏金,一人一百两纹银,共需八人。” 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打开第二面,只见上面写道:“斩杀太苍山的一阶妖兽白眼狐狸。任务等级,二级。赏金,三百两纹银。备注,可一人执行,也可多人合作。”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翻开了第三面,上面写道:“炼制玄极上品避谷丹十枚。任务等级,三级。赏金,五百两纹银。备注:材料自理。” 他又微微摇头,顺手翻开了第四面,上写道:“追击桃谷县第一大盗,断刀客‘鬼见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务等级,四级。赏金,七百两纹银。” 他停顿了片刻,翻开第五面,只见上面写道:“协助白虎镇第一大宗门,八品宗门龙虎派晋升到七品宗门。任务等级,五级。报酬,九百两纹银。备注:修为必须在冰肌玉颜九重境以上。” 再翻就没有了。 东辰只觉这些任务的赏金实在太少了,又毫无挑战性,拱手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在此之前,在下听说地炼阁此次赏金榜上的任务,赏金最高者,是一万多两白银,还有劳小哥帮我安排。” 少年又上下仔细瞧了东辰一阵过后,道:“实不相瞒,除了这赏金榜上的这些任务之外,我地炼阁的确还发布了三项绝密任务。不过,那三项任的级别太高,危险系数太大,几乎都是九死一生。” “少侠,你确定要接那绝密任务吗?小的见少侠温厚仁善,彬彬有礼,实在不愿少侠以身犯险。所以还请恕我的再多嘴一句,做任务务必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为了赏金而盲目冒进。任务一旦接下,生死自负,与人无忧。” 东辰拱手一礼,道:“多谢小二哥好意提醒,在下心意已决。还请你帮我安排。” 少年点了点头,道:“是,有劳少侠稍等片刻。” 说着径自走进后堂。 片刻过后,少年捧着一本写着“绝密赏金榜”几字的书册,从后堂走了出来,他瞧了东辰一眼,躬身一礼,道:“这便是那三项绝密任务的资料,请少侠过目。” 东辰接过赏金榜一瞧,只见第一页写道:“任务内容,不祥。任务等级,不祥。危险系数,不详。赏金,一人五万两白银。备注,需一男一女两人协作完成,两人的修为境界至少在五气朝元境之上。接到任务之后,请自行寻找合作搭档,并于三月初八之前,赶往飞剑山庄面谈。” 第二页写道:“任务内容,协助凉州州府打探西凉国至宝,国之重器‘四方鼎’的下落,凡是提供有用线索者,线索一旦被证实真实有效,即可视为任务完成。任务等级,特级。难度系数,极大。赏金,十万两白银。” 第三页写道:“任务内容,共分两步,第一步,帮忙破解青城山巅上的剑墟城障碍。任务等级,特级。难度系数,极大。赏金,十万两白银。第二步,帮忙破解青城山巅上的通天剑塔中的阵法。等级,特级。难度系数,特大。赏金二十万两白银。备注,修为必须在五气朝元九重境以上,并且深谙阵法之道。” 东辰对比了片刻过后,道:“,小二哥,我选第一个任务,还请你帮忙办下手续。” 实际上,三个任务当中,除了第一个任务尚有一丝完成的希望之外,其余两个根本毫无选择。 其中,第二个任务犹如老虎吞天,无处着力。 第三个任务门槛太高,境界不符。 少年躬身行了一礼,道:“少侠,祝你好运!请先支付一千两佣金。” 上官灵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嘻嘻笑道:“这位小哥哥,你瞧你长得如此俊俏潇洒,又英武不凡,倘若我是个女孩子,一定会为你魂不守舍,茶饭不思。” 少年讪笑道:“一般,一般!你也很不错,就是穿得太不讲究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你瞧,我们连买衣物的钱都没有了,又哪里来得钱交佣金。小哥哥,那佣金我们能不能先欠着,等任务完成之后,我们保证第一时间如数奉还。你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 少年施了一礼,道:“对不起。地炼阁的规矩向来是‘银货两清,概不赊账,有来有往,童叟无欺’。当然,对失业者和伤残人士并无什么特殊照顾,还请见谅。” 上官灵儿小嘴一扁,气鼓鼓道:“哼,早知道你们不给赊账,我干嘛还要和你浪费那么的多唇舌。真是扫兴极了,拿去吧。” 说着,她白了那少年一眼,将一千两白银狠狠丢进少年手中,道:“哼,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你们试炼了。”然后一瘸一拐向门外走去。 东辰哈哈一笑,道:“伤残人士,你慢点,等等我。” 二人出了地炼阁之后,以仅剩的二百两银子,先购买了两头半兽马,然后问清楚飞剑山庄位置,这才迎着西风,一路东进。 第12章 黄龙榜首 大雪刚停下不久,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西风呼啸,时不时卷起一团团雪浪。 东辰二人行至中午时分,已进了人迹罕见的辽西大雪原腹地。 东辰举目四望,但见天地苍茫,四面银白。 雪原辽阔,宛若一镜。 他正瞧之间,忽听一阵剑气呼呼声,从一座雪谷之中隐隐传来。 东辰神色一紧,瞧了上官灵儿一眼,问道:“灵儿,我们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上官灵儿眉目转了转,甜甜一笑,道:“听你的。” 二人策马急奔,片刻之后已立于一座雪峰之上。 他俯眼一瞧,只见一座雪谷之中,两队人马正斗得正酣。 一方人马只有一人,是一位手持木剑的少年剑客。 这少年身材高大,但却略显消瘦单薄,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洗得有些泛白的宽大灰袍。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两鬓之间却飘着两缕花白的银丝。 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老成持重之感。 他眸光似电,俊秀冷毅的脸上隐隐有一层风霜之色,双眸中流露着一股说不尽的落魄和悲苦之意。 另一方人马则是几十位身穿黑袍,气势雄浑的中年汉子。 看装扮这群人应该是来自同一宗门。 双方战至此时,地上已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余位黑袍汉子的尸首,以及数十柄残刀断剑。 尸体中间,则插着一面写着“悲欢派”三个大字的血迹斑斑大旗,在寒风中呼呼招展。 那少年剑客的身法如鬼如魅,来去无踪。 剑法更是似雷似电,飘渺迅急。 一人一剑,犹如一条惊鸿游龙,纵横在三十余位黑袍汉子之间。 反观那群黑袍人,个个出手狠辣迅急,招招致命。 或合围,或直冲,进退有序,配合的天衣无缝。 随着大战的推进,黑袍汉子相继一一倒下,不过一盏茶功夫,场上只剩下了五人。 忽听那少年轻喝一声,一跃而起,行至半空,木剑居高下击,划下一条诡异璀璨的飞鸿剑光。 霎时间,方圆十里剑气纵横,寒气刺骨。 仿佛在这一剑之下,这方天地都要被撕裂一般。 那是一种势,一种超脱自然、掌控天地大势。 黑袍人一瞧这剑光,神色无不大吃一惊,都是纷纷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或出掌,或出拳,或抖剑,或翻刀,借着身子下落之势,使出了生平最强的一击。 一剑对五劲,相持在半空中,天地震颤,山谷摇晃。 忽听“轰”的一声,天地似是爆炸了一般。 剑气涌动,积雪飞扬。 一声巨响过后,天地彻底归于宁静。 等剑气散尽,积雪落定之时。 雪谷之中,只见那木剑少年孤绝冷傲地屹立于谷心,神色漠然。 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也显得有些疲倦,嘴角上挂着一缕血迹,浑身上下挂满血洞,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而他的脚下,满眼尽是黑袍人的残肢断体。 一堆堆积雪夹杂着血水,经寒风一吹,凝结成一体,犹如一块块凸起嫣红的血玉。 东辰心头震颤不已,不禁呼道:“他…他是什么人?” 同是剑客,那少年带给他的震撼和心悸,前所未有。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落魄剑客,七夜。这七夜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屠杀了一个相当于六品宗门的黑道邪门‘悲欢派’的,确实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东辰微微一怔,道:“他…便是西凉黄榜榜首,人称‘落魄剑客’的七夜?” 这人的名字他曾两次听到过,一次是在破解七绝剑壁时,另一次是在天涯客栈时。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是呀,他便是赫赫有名的七夜!东辰哥哥,以你之见,你若是对上那七夜,能有几成胜算?” 东辰怔了片刻,道:“看来我之前还是有些小瞧了黄榜之上众人的实力了。平心而论,若是真的对上那七夜,至多只有四成胜算。”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那岂不是胜少败多?这也难怪,凡是黄榜上榜之人,无一不是少年一辈当中,惊艳古今的天才。” 东辰嘿嘿一笑,道:“那也未必。我固然无法胜过他。不过,他若是想胜过我,也绝非易事。” 上官灵儿妙目转了转,笑道:“有自信是好事,但也不能盲目。对了,你究竟是什么修为境界?” 东辰叹了口气,道:“五气朝元二重境而已。” 他这个境界,若放到天心岛之上,足可以俯视群雄,但若是放到这神武道洲之上,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以前那份源于修为上的自信,此时正在逐渐消散。 上官灵儿神色微微一惊,笑道:“那七夜可是五气朝元九重境的高手,你又如何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那么你呢,又是什么境界,若是对上那七夜,又有几成胜算。” 他虽然与上官灵儿朝夕相处数日,但始终无法看清她的境界修为。 想必她也是修炼了类似于‘大道无形’一类的屏蔽功法。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你...想听真话么?” 东辰点了点头。 上官灵儿笑道:“这么和你说吧,那七夜和我根本就不在一个境界层次上,哪怕是一百个七夜加到一起,也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东辰微微一怔,道:“那你究竟是什么境界呀?”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这个么...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东辰心道:“我靠,这他妈的一个比一个妖孽。” 他随即嘿嘿一笑,道:“原来,你竟然是潜藏在我身边的大神呀。快说,你潜伏在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想图财,还是想图色。” 上官灵儿妙目转了转,扁了扁嘴,道:“就你?一无钱财,二无美色,三无家世,分明就是个三无少年,我又能图你什么?” 二人正说话之间,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朝着这边喊道:“山顶上的朋友,还请现身一见?” 东辰寻声望去,只见七夜拱手瞧着这边。 上官灵儿推了推东辰,道:“叫你哩,你还不上前搭话。” 东辰呃了一声,道:“为什么不是在叫你?”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这人不喜欢抛头露面,这种事还是交给你吧。” 东辰翻了个白眼,走前几步,拱手回了一礼,道:“七夜兄神采飞扬,剑法超群,小弟佩服至极。” 七夜的眸光在东辰身上打量了一番,拱手道:“仁兄,你体内剑气环绕,藏而不露。眼中剑势如鸿,蓄势待发。一看便是剑道中难得一见高手。你很不错,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东辰哈哈一笑,道:“过奖了,小弟凌东辰。” 七夜冷冽的眸光一闪即逝,眼中充满了斗志,淡淡道:“你…你便那是‘逍遥剑宗’,道州黄榜排名第二的‘凌东尘?” 东辰笑了笑,道:“并不是。那逍遥剑宗已经死了。小弟之辰并非是望尘莫及的尘,而是日月星辰的辰。” 七夜点了点头,道:“也对,那‘逍遥剑宗’凌东尘一向自视甚高,对人决计不会似你这般客气。凌兄,可有兴趣与小弟比一比剑法?” 东辰笑了笑,道:“今日不行,我还有要事在身。况且你有伤在身,我即便是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七夜哈哈一笑,道:“那好。等你把事情办完之后,便来泰州无妄涯找我,如何?” 上官灵儿微微一怔,呼道:“无妄崖?那不是...” 东辰怔了怔,笑道:“七兄相邀,小弟岂敢不从。” 七夜点了点头,拱手道:“再会!” 说着双脚一点地面,几个起落便已经跳下山谷那边,不见了踪迹。 第13章 酒肆风波 东辰瞧了上官灵儿一眼,问道:“之前我见七夜谈起无妄崖时,你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不知那无妄崖究竟是什么来历?” 上官灵儿笑道:“小机灵鬼,这都被你瞧见了。无妄崖是一处十分神秘之所,据说与道洲八大殿之一的天机殿有莫大关联,至于究竟是什么关联,世人谁也说不清楚。” 东辰哦了一声,道:“八大殿又是什么来历?” 上官灵儿笑道:“东辰哥哥,你可曾听过‘十家九宗八大殿,七门六祖五天宗。神武皇朝主凡尘,四天圣境为至尊’的说法?” 东辰来了兴趣,道:“不曾听过,还请灵儿细细道来。” 上官灵儿笑了笑,道:“看来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然不是我道洲人氏。我上面所提到的宗门,都是超一品的超级大宗,几乎涵盖了道洲修仙凡两界的全部势力。其中十家为道洲十大世家,几乎掌控着道洲九大诸侯国,甚至是神武皇朝的朝堂势力。” “九宗也就是道洲境内九个超级大宗门,品级为超一品,在一品仙门之上,为道洲修九个诸侯国,修仙界明面上的仙门之首。” 东辰插嘴道:“为什么只是明面上的仙门之首?” 上官灵儿道:“那是因为在九宗之上,还有几十个实力更加强大的修仙门派。” 东辰问道:“是哪九个宗门?” 上官灵儿道:“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现在说了你也记不下。八殿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势力极其庞大,世人均说,凡是有人的地方,便能发现八大殿的踪影。” “不过,他们的来历神秘,实力深不可测。却只为世人提供各种需求和帮助,并从中获取利益,从不涉足江湖上的任何纷争和厮杀,也不在乎所服务的对象是正是邪,是好是坏。” “其中天机殿以洞晓天机,预知福祸着称。号称前知十万年,后知十万年,于世间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们以售卖各种秘密和消息为生,也是八殿之首。” “至于七门,便是隐世七门,之前你遇到的报恩门,以及凌云窟便是其中的两门。” “而六祖也称六大祖地,与八殿的情况有些相似,只为世人提供需求,从不轻易涉足江湖,也不管正邪善恶,只讲缘法。灵儿的师门神农仙阙,也就是神农谷,便是六大祖地之一的医家祖地,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生。” “五宗也称道洲五大天外仙宗,是五个底蕴深厚,势力庞大,几乎可以左右整个道洲仙凡两界生死存亡的五个巨擘门派。不过,这五个宗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轻易涉足江湖,只存在于古籍典藏记载当中,或是久远的传说之中,世人极难见到。” “至于神武皇朝嘛,就是道洲的人间正统,人界名义上的至尊,世人皆知,自是不必多说。” “四圣境,也就是天外四大圣境,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昆仑三神器,便是出自四大圣境之一的昆仑门。四大天外圣境,一心只求长生不死,从不不轻易踏足红尘,更不会理会朝代更替,天下兴亡的事情。” 东辰心里一怔,心想:“原来尘儿的出身竟是如此的不同凡响。” 问道:“那三大仙境呢?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上官灵儿的大眼睛在东辰的脸上转了几圈,十分的不可思议,道:“据灵儿所知,四大天外圣境已是道洲仙门最顶端的存在,又哪里来得什么三大仙境。” 东辰微微一怔,道:“怎么可能会没有,是你不知道吧。天机山听过吗?便是源于三大仙境?” 上官灵儿笑道:“这道洲之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我说了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了。当然,一些野史杜撰中也许会出现天机山,但那都不是真的。” 东辰却不以为然,倘若三大仙境真的不存在的话,那么长留仙境,天机山,以及玄门剑宗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他也不想和上官灵儿过多争辩,在他的认知里,她不过只是一个江湖孤女,眼界固然不高,又怎会知道三大仙境的事情。 一番曲折过后,二人继续策马东进,于晌午时分来到一座名叫藏暮山的山脉。 山中道路崎岖,加之大雪融化,气候甚是寒冷。 刚下翻过雪山,只见官道旁边搭有一雪庐,房檐挑出一布旗,上写一个大大的“酒”字。 又前行一段,远远的闻到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东辰只觉酒瘾大作,瞧了上官灵儿一眼,道:“灵儿,这天气甚是阴寒,冻的人瑟瑟发抖。不如我们先去那酒肆喝几杯热酒暖暖身子,如何?” 上官灵儿脸色冻得发青,嘻嘻笑道:“正有此意,不过我却不胜酒力。” 东辰调笑道:“喝不了酒,那你又假扮男人做甚么?”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嘻嘻笑道:“这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冲突吧!以我之见,乱喝酒的男人才算不上是什么好男人。” 走进雪庐,只见门口有一木质柜台,柜台后站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 雪庐正中心撘着一座火炉,使得整个庐中热气洋溢。火炉旁边有七八张空着的八仙桌。 见有客人光临酒肆,老板娘扭着小蛮腰嘻嘻一笑,迎了出来,躬身行了一礼,笑道:“二位客官赶路辛苦,进来喝杯热酒暖和暖和。” 东辰回了一礼,道:“多谢。两壶热酒,另加一些下酒菜。” 老板娘嘻嘻笑道:“好嘞,请稍等,马上就好。”说着又扭着小蛮腰,一步一扭,走进后堂。 上官灵儿小嘴微微一努,轻轻啐了一口,道:“整天不把心思放在做生意上,就知道卖弄风情,难怪生意会如此冷清。活该!” 东辰哈哈一笑,道:“怎么,你不喜欢这一款吗?” 上官灵儿道:“不喜欢,讨厌,讨厌死了。” 二人捡了一张距离火炉最近的八仙桌坐下,边吃边聊。 正说之间,老板娘已端出两壶热酒和四碟小菜。 临走时,老板娘朝着东辰挤眉弄眼一阵,笑嘻嘻道:“小郎君,你这模样真俊呀,当真是心疼死奴家了。” 上官灵儿脸色登时通红,颇然大怒,刷蹭的一声站直身子,怒指老板娘,气鼓鼓喝道:“你在做什么?走,你走!这里不需要你了。” 老板娘一脸愕然,陪笑道:“抱歉,抱歉,打扰了。” 她吐了吐舌,慌忙退了下去。 东辰哈哈大笑,道:“我说姐姐,你的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至于。若不是我腿上有伤,我非得扣下她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给扣下来不可。” 东辰心头一震,道:“胡乱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上官灵儿道:“没办法,这乱世之际,你不杀别人,别人便会来杀你。当然,我也就只是那么一说,哪个又会真的无缘无故的杀人,那不真成了妖女。” 东辰呃了一声,道:“妖女?难道你此时不应该是妖男吗?” 上官灵儿微微一怔,嘻嘻笑道:“你说的对,我都被那妖妇给气糊涂了。呸呸呸,什么妖男,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好吧。” 东辰吃得兴起时,忽听庐外马蹄声大作。蹄声停下不久,只见一对光彩照人的璧人从店门口走了进来。 老板娘匆匆迎了上去,笑道:“小少爷,大夫人,你们俩终于回来啦?这一路上可还顺利。你们这一去就是半年,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 俊朗少年把斗笠挂到门边的一木桩上,微微一笑,道:“还算顺利!岳嫂,你赶快帮嫂嫂筹备一些可口的饭菜,路上遇到大风雪耽误了宿头,她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一定是饿坏了。” 美颜少妇盈盈一笑,道:“你不也是三天没吃东西了吗?一路上,你尽是照顾我,一点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瞧,都瘦了好多。” 岳嫂躬身行了一礼,道:“是!”随之退到后堂。 二人走到一八仙桌前,汉子拱手行了一礼,道:“嫂嫂请坐!” 女子微微一福,笑道:“小叔也请坐。”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上官灵儿推了推东辰,小声道:“喂,无知少年,你说这俩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东辰呃了一声,道:“不就是嫂嫂和小叔的关系么?”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看未必,这二人之间...必有私情。” 东辰啊了一声,险些把喝进喉中的酒水给倒吐了出来。 上官灵儿道:“别那么大反应,小心被他二人瞧见了。” 不一会儿,岳嫂已为二人准备了一桌酒席。 二人默默享用,时不时抬头你侬我侬的瞧对方一眼,空气寂静而暧昧。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少年抿了一口之后,打破沉默,道:“还是在外面逍遥自在,一回到家里便不得不面临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了。嫂嫂,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连累你了。” 女子柔声道:“是呀!你我之间虽然冰清玉洁,但难免人言可畏。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又怎么能够怪你。反而是你,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蒙受了数不清的不白之冤。嫂嫂感激你,但是,你我之间终不会有好结果。哎,万般皆是命啊,半点由不得人。”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行人从门口急匆匆走了进来。 为首一少女瞧了之前说话那女子一眼,冷嘲热讽道:“好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廖风雁,你这不知羞耻的淫娃荡妇,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目张胆的勾引小叔子,你到底知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 二人正说之间,只听一少女声音从庐外传来。 之前说话那少年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指那少女,怒道:“赵秋霞,请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若是再胆敢辱骂嫂嫂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秋霞呵呵笑了一阵,道:“嫂嫂,嫂嫂!岳争名,你瞧你叫的多亲热呀。奸夫淫妇,恶心死人了!” 岳争名勃然大怒,冷哼道:“这是你自找的,别怨我!” 说着只见他手掌陡然一翻,掌中凝聚起一股剑气,脚下无风自动,黏着剑指径自向赵秋霞点去。 赵秋霞身后忽然闪出一个浓眉大眼汉子。 那汉子眸光一凝,冷喝道:“岳争名,你这混蛋,你竟敢如此欺负我妹妹。今日我要取你的狗命。” 说着手指微微一抖,手中长剑径自出鞘,撩起一道三尺剑影,脚尖一点,跃了出来。 第14章 山海六君子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两道剑光一触即散,岳争名和那个浓眉汉子退后了几步,各自稳住身形。 浓眉汉子嘿嘿冷哼几声,道:“岳争名,没想到半年时间未见,你的修为境界竟然精进如斯,当真是让我赵秋寒刮目相看。不过,你欺负我家小妹在先,羞辱我赵家堡在后,今日无论如何,赵某人也是要和你算上一算。” 岳争名拱手施了一礼,道:“赵兄,你赵家堡和我飞剑山庄两家本是世家,交好百年,感情甚深。小弟对赵家堡,以及赵家众位叔伯素来敬仰有加,绝不敢心存半分轻慢和羞辱之意,还请赵兄明察。”说完又施了一礼。 赵秋寒冷笑道:“你的漂亮话说得倒是极好,可私底下又是如何做的。你与我家小妹秋霞自小定下婚约,此事天下皆知。如今你不仅不兑现承诺,反而与你家嫂嫂暗通曲款,不清不楚。这分明是对我赵家堡,以及家父莫大的不敬和羞辱。” “家父已吩咐下去,从今往后,与你飞剑山庄断绝一切往来。并且颁下悬赏令,势必要将你绑回赵家堡,听凭家族大会处置。废话少说,看招吧。” 岳争名拱手一礼,道:“赵兄且慢,男女之事,贵在两心相依、两情相悦,来不得半分勉强和为难。赵家妹子天生丽质,聪慧善良,小弟向来十分喜爱。” “然而,我与赵家妹子之间素来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欢女爱之意。小弟外出游历,许久未归,甚是挂念家中二老,还请赵兄通融,请准许小弟先回家报过平安,之后小弟自会亲赴赵家堡负荆请罪。” 赵寒哼了一声,道:“休想!赵某人今日若是放过你,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他正说间,突然一跃而起,喝道:“一剑破冰!” 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抖,划出一条三米长的寒芒,连人带剑向岳争名刺了过来。 岳争眸光微微一凝,拱手一礼,道:“得罪。” 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晃,手中陡然多出一柄漆黑的钝剑,轻喝一声,道:“苍山斩。”大剑一扬,直劈而下。 两力相交,大地震颤。 忽听“轰”的一声巨响,满天剑气陡然被释放出来,桌椅板凳摇晃不止,雪庐地面巍巍颤颤。 赵寒在虚空上倒退了几步,双足一蹬,几个起落,回到地上。 岳争名身子只是微微晃了几晃,站立不动。 一招之下,高下立判。 赵秋寒脸色甚为难看,走前几步,拱手冷哼道:“‘混沌剑’岳争名,不愧是山海郡第二高手,‘山海六君子’排名第二号的人物。佩服,佩服!” 他转身向身后三位少年躬身施了一礼,道:“三位兄弟,我们今天到此为得不是与岳争名比武切磋,而是要捉拿这江湖败类回我赵家堡问罪,因此我们也不必与他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了。武兄,郑兄,罗兄,还请三位哥哥与小弟一起,共同擒住这伤风败俗的江湖败类。” 三位汉子共同回了一礼,道:“好。” 岳争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朝着众人一礼,拱手道:“武非烟武兄,郑玉龙郑兄,以及罗素罗兄,你们三人与我岳争名齐山海郡,又同为‘山海六君子’,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不惜辱没名声,要一起对付小弟一人。” 武非烟道:“抱歉,我们受了赵家堡堡主之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你归案。” 郑玉龙也是拱手一礼,道:“多有得罪,还望岳兄见谅。” 罗素哼了一声,道:“今日只为捉拿江湖败类,不为比武论技。” 岳争名眉头皱了皱,道:“能够得到四位哥哥的青睐,实乃小弟生平一大快事。也罢,你们四人一起上吧,我岳争名今日纵然身死,亦无所畏惧。” 武非烟走前几步,拱手道:“不错。我‘山海六君子’向来齐名,倘若今日以众凌寡,以多胜少,的确有辱我‘山海六君子’的名头。三位哥哥请先动手,小弟替你们压阵。” 罗素哼了一声,骂道:“武成烟,你这个无耻小人,事到临头了,你却做起了缩头乌龟。你心里打得那点小算盘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不就是害怕,即便我们四人联手,仍旧抵不过这岳争名,有损你堂堂‘月光剑’武三爷的名号罢了。” 武成烟轻轻哼了一声,怒道:“罗素,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哼,我武成烟向来只对真正的剑客拔剑,他区区岳争名,在我‘月光剑’的眼中,却也不过尔尔,又何须我四人联手。三位哥哥若是不肯出手,小弟愿意打头阵。” 罗素大手一挥,道:“那却不必。还是让我‘火灵剑’来打这头阵好了。江湖传言,‘混沌剑’岳争名自出道以来未曾一败,我罗素向来不屑一顾,今日正好借此机会验证一番。” 他正说之间,只见他眉头忽然一冷,“铮”的一声拔出背上那柄血红色的长剑,剑尖一抖,径自划出,轻喝一声道:“火龙在天!” 剑势之下,只见一条六七尺长的火龙虚影从罗素剑中一跃而出,长啸一声,奔腾吞吐,向岳争名席卷而来。 岳争名双眼微微一眨,道:“来得妙极。” 他大剑一扬,再次砍下,干净利落。喝道:“混沌斩!” 两剑相交,只听“隆”的一声,整个草庐再次摇摇欲坠。 劲气激荡,岳争名退后三步,稳住身子。 罗素却退后了五步,缓缓停了下来。 “我‘青干剑’郑玉龙前来会一会你这‘混沌剑’。”只听一人大喝一声,纵剑飞出。 岳争名拱手道:“得罪!” 大剑再次砍下,喊道:“断水斩!” 又是“轰”的一声,二人分别退后了五步。 也就在这时,忽听赵秋霞大喝一声,道:“廖风雁,你这无耻的贱人,我要杀了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别人的相公。” 说着只见她双脚忽然微微一点地面,一跃而起,连人带剑直逼廖风雁而来。 岳争名正在与郑玉龙战至正酣,斜眼一瞧,顿时大吃一惊,有意出手援救,奈何力不从心。只能大喝一声:“秋霞妹子,快住手!” 很显然,他的怒喝声对赵秋霞不仅毫无作用,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怒意。 赵秋霞斜眼瞧了岳争名一眼,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她的速度不减反增,人剑刹那而至,剑光直刺廖风雁的咽喉。 也就在这时,赵秋霞忽觉背后传来破空之声,她转头一瞧,只见一枚细小的银针闪电般朝她射了过来。 她心下一惊,调转剑尖,向那银针奋力劈去,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手中长剑从中间被折断成两节,一节掉在地上,一节握在她的手上。 赵秋霞顿觉手臂发麻,体内血液翻滚不止,向后飘了一阵,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砸在一张桌子上。 她抬头一瞧,但见一枚明晃晃的细小银针正插在拐角的一根柱子上,散发着隐隐白光。 她心下不禁一惊,心想:“没想到这荒山野岭之中,竟然会有如此高手。此人竟然能够以一枚细如毛发的银针,折断我手中的宝剑?” 她循着银针发射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和一个叫花儿正在嬉皮打闹,她走上前几步,施了一礼,道:“敢问尊驾,你为甚么要折断我手中的宝剑?” 上官灵儿一脸无辜,嬉笑道:“这位姐姐,你是在和小叫化儿说话么?你这人长得虽然还看得过去,可惜心肠太狠毒了些。我小叫花儿可不敢和你这样厉害的角色说话。人家好怕怕哟。”说着吐了吐舌。 赵秋霞神色微微一冷,道:“两位,敢问是哪个折断我的宝剑?” 上官灵儿一指东辰,嘻嘻一笑,道:“喏,是他,就是他折断了你的宝剑。你若是想报仇的话,找他便是了。” 东辰心里骂了一句:“你这丫头,坑爹呀!” 赵秋霞朝着东辰施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要折断我的宝剑?” 东辰只觉得无语至极,刚才分明是上官灵儿折断了别人宝剑,别人来兴师问罪,她却要赖在他头上。 他瞪了上官灵儿一眼,拱手一礼,笑道:“折断了你的宝剑吗?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刚才正巧有一只蚊子在我眼前嗡嗡乱飞,我瞧着心烦意乱,便随手抓了一枚银针扔了过去,原本是打算扎蚊子,谁曾想蚊子是没扎到,反而是扎断了姑娘的宝剑。抱歉,实在抱歉,酒喝得有点儿多了,一时失了手,我自罚一杯,权当是给姑娘赔礼道歉了。”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赵秋霞呵呵了一声,道:“是吗?这种天气,连一头牦牛都能给冻死,哪来得什么蚊子,我见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我说这位姐姐,你怎么那么笨呀。我大哥的意思是说,你就是那只胡乱飞舞的苍蝇,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哈哈!” 第15章 约战 赵秋霞脸色顿时寒到了极致,道:“这么说,二位是不打算把我赵家堡放在眼里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这位姐姐,我大哥说了,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赵家堡,又如何能够放在眼里。另外,还有那什么飞剑山庄,什么流星海阁,什么落霞谷,什么白云牧场,什么燕子坞,他一个都不曾听过,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 东辰白了上官灵儿一眼,小声道:“你这小妮子,腿都瘸了还不安分守己,到处给我惹事生非。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别再节外生枝了。” 上官灵儿甜甜一笑,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那些地方你连一个听都没听过,又何谈放在眼里。” 东辰竟一时语塞。 上官灵儿续道:“另外,我大哥还说了,什么‘山海六君子’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土鸡瓦狗之辈,根本不足道哉,他只需要一根手指,便能轻易地把六人通通打倒在地。” 东辰“嘿”了一声,小声道:“臭丫头,他们可都是五气朝元九重境的高手,又都是剑道奇才,战力非同一般,你差不多得了,别把我再往绝路上逼了。”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没事,我相信你。东辰哥哥,你要加油哦,灵儿会在你身后为你鼓掌呐喊的。好棒哦!” 赵秋寒斜眼瞧了东辰二人一眼,道:“好,很好!阁下说这样的大话,难道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可知道,在这山海郡地界上,山海六大世家,以及我‘山海六君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上官灵儿笑嘻嘻道:“还能意味什么,不就是几个不入流的门派,以及一群歪瓜裂枣吗?” 在场众人无不义愤填膺,冷冷的瞧着二人。 赵秋寒朝着另外几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哥哥,我们之间的事情虽大,但总归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如今,有人胆敢羞辱六大世家,以及我‘山海六君子’的名声,此事断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罗素道:“不错。此事若是传扬了出去,我‘山海六君子’,甚至是我山海六大世家,恐怕再也无法在这江湖上立足了。” 武非烟笑了笑,道:“罗兄,你这个人一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你这句话说得在十分在理,是有史以来说过的话中最有见识的一句。” 罗素怒道:“武非烟,去你妈的,你这垃圾。你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本少爷改变主意了,在和那小子动手之前,我非得先宰了你这厮不可。” 郑玉龙道:“都别吵了,先对付这两个小子才是重中之重。以我之见,我们干脆车轮战,或是一拥而上,直接宰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便是。” 武非烟笑道:“你这小子怎么和罗素一样头脑简单,我们不论是车轮战,还是一拥而上,即便是杀了这二人,也会被江湖同道耻笑。如此一来,反而成就了这两人的名声,坏了我五大世家的威望。” 郑玉龙道:“他妈的,谁头脑简单了?就你一个人聪明。你既然如此聪明,那你说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罗素道:“干脆来个杀人灭口,反正这里除了那两个臭小子之外,都是自己人,此事也传不到外界去。” 武非烟道:“非也,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赵秋寒一斜眼,见岳争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中甚是恼怒,冷哼道:“岳争名,你哑巴了吗,为何连屁也不放一个?” 岳争名心里虽然十分感念二人的援手之情,但此事关乎着宗门的荣辱,六君子的名声,他也不好置身事外,朝着众人拱手一礼,道:“小弟向来都是个没甚主见的人,但凭各位哥哥做主,小弟遵命便是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大哥说了,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商量个没完没了。他压根就没有将你们几个歪瓜裂枣瞧在眼里,你们大可一拥而上。” 东辰心下微微一惊,小声道:“你这小妮子,你是嫌我活得太久了吗?这几个人若一拥而上,我哪里还会有小命供你消遣玩耍。” 上官灵儿认真道:“我这哪里是消遣你了,你出道不久,战斗经验几乎为零,正好拿这几个高手练练手,即便不敌,大不了我们逃命便是了。再说,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位高手坐镇么,我保证他们绝对伤不到你一根鸡毛。” 东辰哼了一声,道:“你才鸡毛呢,他奶奶的,我这条小命迟早有一天我断送在你小妮子手里。” 也就在这时,赵秋寒道:“好,很好,非常好。既然你小子如此托大,那我们‘山海六君子’也无需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兄弟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们也无需客套了,一起上吧。” 上官灵儿玉手一扬,道:“几位且慢!既然是我大哥与你‘山海六君子’之战,少了六君子之首的‘怒海神针’廖风承岂不是显得有些美中不足。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不妨让人把他找来。如此一来,你们‘山海六君子’也算是荣辱与共,肝胆相照了。” 廖风雁微微一福,道:“小官人还请见谅,我家小弟的行迹一向是飘忽不定,来去无踪,就连我们这些做家人的,也不知道他此时在什么地方。这一时半会儿,又到哪里去寻他。” 上官灵儿道:“那就算了 。不过这地方太小了,施展不开手脚,如果你们当真有什么真本事,不妨和我大哥到外面宽敞地方一决胜负。不过,我大哥绝不可能轻易与人动手。要他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得有个条件。” 赵秋寒道:“什么条件?”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如果你们输了的话,一人支付给我们两万两白银,作为动手费。如何?” 赵秋寒哼了一声,道:“区区两万两白银,于我赵家堡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何足挂齿。但倘若是你大哥输了,又当如何?” 上官灵儿小嘴一鼓,道:“他…给你们每人磕三个响头,并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再踏足山海郡地界半步。” 赵秋寒道:“好,一言为定。” 武非烟大手一扬,道:“诸位哥哥,且慢!这赌约不公平,凭什么他输了只是磕三个响头,而我们输了却要每人支付给他两万两白银。两万两白银于我们而言自然不算什么,但也不是一比小数目,就凭他区区三个响头便可以抵消吗?” 上官灵儿笑道:“也罢,银票我们不要了,你们若是输了,同样,只需每人向我大哥磕三个响头。如此一来,才算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都把目光转移到武非烟身上,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杀死。 这些江湖中人把尊严看得比性命还重,打架打输了,最多算是技不如人,并不怎么打紧,但若是给人羞辱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得了。 赵秋寒第一个表态,道:“我事先声明一下我个人的观点,我若是打输了,支付两万两白银便是。至于磕三个响头云云,不是我们几人共同的意思,算不得数。至于其他人,若是想磕头,赵某人管不着,也不反对。” 罗素道:“我赞同赵兄的观点。” 郑玉龙道:“我也是。” 岳争名朝着东辰二人拱手一礼,道:“两位,形势所逼还请见谅!小弟若是输了,也愿支付两万两白银。” 武非烟吐了吐舌,笑道:“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就跟打输了一样。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我们‘山海六君子的威风么。”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放心,赌注谈好之后,比试自然会开始。如此说来,你还是坚持之前磕三个响头的赌注了?那就开始吧。” 武非烟嘿嘿笑了笑,道:“且慢,在下也同意两万两银票的赌注,至于磕头云云,纯属是在下胡说八道了。” 上官灵儿开心极了,笑道:“哈哈,几位小财主,你们就等着支付银票吧。” 东辰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视财如命的臭丫头,之前在双塔镇坑骗了自己五百两不说,之后又唆使自己花掉了几千两,现在又把自己当成了赚钱工具。 赵秋寒朝着武成烟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诸位,现在也不用谦让了,请吧!” 上官灵儿瞧了东辰一眼,嘻嘻一笑,道:“东辰哥哥,你最棒啦,你一定要加油哦!灵儿虽然不能代你比试,但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说着举起小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东辰瞪了上官灵儿一眼,他明明已经被这小妮子气的火冒三丈,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小霸王,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哼了一声,道:“等打完这一仗,我们俩便分道扬镳。另外,我若是死了,麻烦你替我收尸。” 说着,他径直向屋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双足微微一点,落在一座石峰上,凌风而立。 东辰走后,上官灵儿渐渐收起了满脸笑容,神情变得的紧张兮兮和黯然神伤。 她瞧着一脸淡漠的东辰半晌过后,喃喃自语道:“小呆瓜,灵儿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千万别在心里埋怨灵儿。你既无半分江湖阅历,也无半点武林声望,又如何能够在这诡谲多变的江湖中行走。” “因此,你必须尽快得成长起来,并积累一定的江湖声望。只有那样,等到哪一天,灵儿若是不能在你身边了,你也可以保护自己了。” 第16章 以一敌五 东辰神色淡漠,傲然而立。 岳争名等五人,分别占据着五行阵法的五个方位,枕戈待旦,如临大敌。 双方隔空相望,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彼此注视着对方,一动不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 忽然。 只见武非烟眉头一冷,他脚尖轻轻一点地面,一跃而起,手中长剑顺势微微一抖,划出一剑,轻喝一声,道:“电光火石。” 剑光之下,只见一条丈余长神的剑芒,从武非烟剑尖顿时生成。 剑芒微微停顿片刻,呼啸一声,犹如一道闪电,从无尽的苍穹之上,朝着东辰径直杀来。 东辰手指微微一翻,只见太渊剑从他的储物灵戒中自行飞出,落于手中,他大手一抖,剑尖顺势一抖,一招“风呼龙吼”径直杀出。 那金色剑芒的速度极快,不过瞬间,便已杀到眼前,与东辰斩出的竖直龙卷风交织在一起。 只听“哗”的一声,满天剑气如决堤洪水,四处奔走。 东辰脚尖一点,向后撤了几步,落在了一座石峰上。 武非烟在虚空退后了一丈之距,又是一阵踉跄,落在了地上。 郑玉龙道:“难怪敢如此大言不惭,原来竟是有些手段!” 说着只见他双足微微一点地面,一飞冲天,借着身子下落之势,长剑微微一挑,喝道:“桃花影落!” 剑光之下,只见一条五六尺长短,由桃花花瓣组成的炫彩夺目的剑气流波,犹如一道泉水,在虚空上左飘右转,忽上忽下,悄无声息的掩杀过来。 东辰淡淡一笑,道:“在我面前玩幻剑,岂不是老夫子面前卖弄文章,班门弄斧。嘿嘿,那我便给你来个以实破虚。” 说着只见他手中长剑微微一抖,一招“铁马冰河”纵横而出。 郑玉龙的幻剑虽然有其独到之处,但与凌凤年所使的‘凌云七幻剑’相比,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根本不值一提。 桃花剑流和冰河剑气一触即散,化作满天飞花,激荡开来。 赵玉龙倒退十余丈,几个踉跄,从云端跌到地上,又是几个踉跄,站稳身子。 东辰双足微微一点,冲天而起,再次回到之前落脚的山峰上。 罗素大怒,一步踏上虚空,大喝一声道:“小贼,休得猖狂。火龙无悔。” 说着,只见他长剑直直刺出,剑尖上逐渐凝聚出一条吞天火龙,火龙越来越大,足足长到十米左右,长啸一声,朝着东辰旋转过来。 东辰轻喝一声:“来得妙极!骤风剑雨!” 说着只见他手中长剑再次一抖,只见无尽虚空上飘下了无数剑雨,密密麻麻,激射而下。 只听“轰”的一声,苍龙虚影一触即散,苍茫剑影一分为二。 罗素暴走一丈,跌落虚空。 东辰长剑又是一抖,在胸前划出一剑圈,挡住了肆虐奔流的剑气碎渣。 也就在这时,赵秋寒已杀到眼前,轻喝一声,道:“滴水成冰。” 他长剑微微一挑,挑起一堆残雪,在虚空上转了一圈。 顿时,只见满天三尺剑芒逐渐显现,形成一道剑气旋涡,呼啸一声,杀了过来。 东辰哈哈一笑,道:“竟敢在我面前使出水性剑法,无疑是关夫子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眉头一皱,轻喝道:“土之意境―厚德载物。” 说着只见他剑尖挑起一片泥土,奋力抛出,化作一道三尺厚的气墙,径直向剑气旋涡移去。 又是“砰”的一声,两道劲力几乎是一触即散。 赵秋寒身子向后直直飘去,轰的一声,撞断了一根雪峰。 岳争名眉头微皱几下,朝着东辰施了一礼,道:“仁兄,得罪了!” 说着只见他一步跃上虚空,长剑当空,奋力劈下,大喝一声,道:“斩苍穹!” 顿时,只见一条巨大的苍穹之剑,划破虚空,从万里之上,以开天辟地之势之呼啸而下。 一时间,无尽虚空之中剑气割喉,冰冷刺骨。 东辰眉头微微一皱,只觉身前似乎有一座强大的气压越逼越近,压的他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剑无疑是他与人对战时,遇上的最强的一剑。 他微微凝神,长剑微微一抖,喝道:“风神一怒。” 他也是一飞冲天,立于虚空,长剑在手,居高下击。 剑势之下,只见虚空之上,一条似云非云,似剑非剑的擎天劲气云浪,从前往后,一字排开,如山海巨浪,绵绵无尽。 云浪呼啸一阵,居高下流,斜斜倾泄而下。 一时间,大地震颤,虚空凝结。 “砰,砰,砰……” 只听一阵几巨响过后,苍穹巨剑逐渐消散,擎天云浪也化作满天剑劫。 力道反震之下,东辰和岳争名各自退后了丈余。 岳争名跌下虚空,口中陡然喷射出一股血箭。 东辰只觉得浑身血液翻滚不止。 他沉默了片刻,脚下微一运力,一个空中翻滚,几个踏步,重新回到石峰之上。 赵秋寒眸光一凝,轻喝道:“兄弟们,今日不是比武论技,而是荣辱之战。我们一起上,宰了这小贼。” 说着他一跃而起,立于半空,轻喝一声道:“滴水剑法终极一式,冰封千里。” 说着只见他手中长剑,当即在虚空上点了几下。 剑势之下,只见一座由冰雪交织而成的天罗剑网俨然形成,呼啸一声,从虚空之上向东辰压了下来。 东辰顿觉杀机四起,他大喝一声,道:“土之意境―厚德载物!” 长剑又是轻轻一抖,勾起一粒泥土,奋力抛出。 也就在这时,武成烟忽然跃起,大喝一声,道:“天外飞星。” 他人剑合一,化作一条笔直的剑芒,犹如飞鸿一般,斜斜刺了过来。 东辰心中一惊,因为他右手此时正在操控着剑招,已无暇顾及那斜斜飞而来剑芒。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上官灵儿焦急的声音,喊道:“一气化三清。” 东辰一听之下,心中一喜,他身子一晃,已生出了一道虚影。 虚影手中虚剑轻轻一抖,一招“水之意境―上善若水”径自杀出。 四力相交,相持片刻,忽听“砰砰”一阵轻响,天罗剑网和匹练剑芒几乎一触即散。 不错,正是一触即散。 这倒不是说赵秋寒二人使出的剑招当真如此不堪一击,而是二人所使剑招乃为水火两性,东辰所使的两种意境正好是两性剑招的克星。 东辰若是以剑招对攻剑招,想要轻易破解二人赖以成名的至强两式,当真是千难万难之事。 ‘上善若水’凝聚而成混沌剑墙以及‘刹那芳华’凝聚而成的万点火星,呼啸一声,直奔赵秋寒而来。 赵秋寒顿时大惊,轻喝一声,慌忙刺出一式剑招,但又哪抵得过两道杀气正浓的剑劲。 不过瞬间,剑劲从赵秋寒周身呼啸而过。 赵秋寒虎躯晃了几晃,倒进血泊里,生死不知。 剑气余波余威不减,继续纵横奔涌,激荡飞射,轰的一声,将武非烟撞进无尽虚空。 武非烟飘荡了一阵,落在地下,昏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只听得罗素大喝一声,道:“龙入苍穹!” 说着他一飞冲天,没入虚空之巅。 东辰定眼一瞧,只见一条飞天火龙从天而降,张着血盆大口,吞天吐地般朝着他扑了过来。 东辰眸光微微一凝,大喝一声,道:“你大爷的,放大招之前,竟然不提前说一声。”手中长剑斗然一番,再次祭出‘上善若水’意境。 轰隆隆,轰隆隆! 两力相交,天地像是即将爆炸了一样,方圆十里,剑气纵横,仿若一座汹涌澎湃的剑气海洋。 忽听“砰”的一声,满天剑浪炸裂开来。 罗素飞身倒退数十丈,掉下虚空,砰的一声,撞在一座雪窝当中,惊起满天飞雪。 东辰倒退丈余,口中顿时喷出了一条血箭。 他双足微微一点地面,身子凭空升高几尺,几个踏步,再次落到之前站立的石峰上。 也就在此时,忽见郑玉龙长剑直指虚空,轻喝一声,道:“一泻千里!” 片刻之后,只见一条青色的瀑布剑流,如千丈江水,从无尽的虚空之颠,一泻而下,向东辰漫延过来。 岳争名眸光一凝,大喝一声道:“开天斩。” 说着只见他手中大剑“唰”的一声,径自落下。 剑势之下,只见一条几十米长的巨剑寒芒,带着骇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和泰山压顶的威压,电光火石般地直直劈了下来。 东辰眉头微微一皱,大喝一声,道:“雪飘人间。” 说着,只见他身子逆袭而上,卷起了漫天飞雪。 飞雪之下,他又使用了一气化三清,分别向郑玉龙和岳争名二人,分别斩出了一式土之意境‘厚德载物’,以及他的至强一招‘风神一怒”。 一时间,方圆百里,剑气纵横数十里,剑光寒芒动长空。 三力相交,天地震颤,乌云遮天。 只听“砰砰”几声轻响,瀑布剑流逐渐崩塌。 郑玉龙一阵倒退,跌下虚空,口中不停的吐着血水。 岳争名虎口血流不止,退后十余丈,又是一阵踉跄,跌坐于地。 东辰虎口之中一连射出三条血箭,身子倒退十余丈之后。 犹如一片风中落叶,悠然滑落。他眉头陡然一皱,于半空之中一个鲤鱼翻身,险而又险的立于地上。 他以长剑支撑住身子,稍微休息了片刻,双足忽然轻轻一点地面,一个起落,以最后一丝余力踏上石峰,朝着岳争名二人微一拱手,霸气道:“二位,是否还要继续再战?” 郑玉龙抹了抹嘴角血迹,拱手一礼,道:“郑某人学艺不精,今日落败,心服口服!在下定当重返师门,苦修剑技,待到日后大成之时,再与阁下一教长短。” 东辰哈哈一笑,道:“好,不论何时何地,凌某人必当恭候大驾。” 岳争名也是拱手行了一礼,道:“凌兄剑法卓绝,神技更是层出不穷,当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今日我‘山海六君子’输得是心服口服。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再请凌兄赐教。” 东辰强行将一股血水吞进肚中,拱手回了一礼。 也就在这时,忽听赵秋霞冷哼道:“他们虽然全都败于你手,但我赵秋霞还未败,也不服你。” 说着,只见她“铮”得一声,抽出手中宝剑,一跃而起,长剑从上而下,带动漫天剑影,朝着东辰席卷而来。 东辰心中微怒,这哪里是不服气,分明是分明是趁人之危! 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别说是面对实力不弱于六君子的剑中高手赵秋霞,即便是面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能够轻易将他杀死。 他心中一沉,暗想:“妈的,小爷的一世英名,没想到今日竟要毁在这个卑鄙无耻的女子手中。果然,在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第17章 护短 也就在这时,忽听上官灵儿娇喝一声,道:“无耻贱人,你竟敢不守规矩,我杀了你。” 说着,只见她玉掌轻轻一翻,掌心两枚银针已从雪庐之中破风而出,直取赵秋霞眉心。 赵秋霞顿时大惊,舍弃了东辰,长剑一横,将浑身力道全都聚于一剑,挡在了身前。 几乎是转眼间,飞针已迎面扑来。 只听“叮叮”两声轻响,赵秋霞手中的长剑顿时被金针震得粉碎。 反震之力极大,赵秋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被震裂,她吐了一口血过后,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不止。 忽听“砰”的一声轻响,她撞塌了一座雪峰,最后落在雪丛中,浑身血流不止。 忽然。 只见一个人影从雪庐的窗户上一纵而出,在地上一个蜻蜓点水,嗖的一声,直冲云霄,最后立在百丈之高的虚空之上。 东辰抬头一瞧,见上官灵儿已立于半空之颠。他不禁赞道:“灵儿,你好快的身法呀。” 上官灵儿朝着她嘻嘻一笑,道:“小呆瓜,现在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你放心,有灵儿在你身边,这天下,任谁也休想伤你分毫。嘿嘿,你先自己玩会儿,看姐姐怎么收拾那个坏女人。” 说着,她瞧着赵秋霞,嘻嘻笑道:“姐姐,你可别怪我心狠手毒哦,怪就怪你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动了不该动的人。所以呢,今日妹妹只好对不住了。” 说着,只见她玉手微微一捻,三枚细若游丝的银针再次破空而出,犹如三条笔直的银线,朝着赵秋霞径直射去。 这一手来得太突然,也太快。 快到在场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救援。 然而,此时的赵秋霞已是奄奄一息,犹如待宰的羔羊,又如何经受得住这凌厉的一击,若无意外发生,她必会命丧当场。 东辰心里是再明白不过了,上官灵儿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杀机。 他不禁大吃一惊,叫道:“灵儿,快住手,不可胡乱杀人。”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哼了一声,道:“没心肝的臭家伙,我为你报仇,你却那样子数落我。” 说着,她竟转过头去,对东辰的话来了个置之不理。 也就在这时,忽见一道红影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挡在赵秋霞身前。 上官灵儿眉头微微一皱,身子忽然下降十丈之距,空中几个大踏步,后发先至,玉掌微微一翻,已将迎面飞来的三枚银针,抓在了手中。 她双足忽然轻轻一蹬,在半空中一个蜻蜓点水,身子再次下降十余丈。 之后,她又借着几座雪峰的峰尖踏足,如一道浮光掠影,几个纵闪,已落在地面上。 她的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如长虹贯日,一气呵成,从起身到落地,中间只相隔了几个呼吸时间。 这身法简直已到了匪夷所思,叹为观止的地步。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身法高绝之辈,一见如此情景,无不心惊肉跳,骇然不已。 这简直已超越了他们对身法的认知。 或许,只有仙人才有如此凌空虚渡的本事吧。 上官灵儿凝神一瞧那道红影,见廖风雁正笑盈盈的瞧着她。 她努了努嘴,嘻嘻一笑,道:“姐姐,她不仅毁你名节,而且三番五次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何还要以性命维护她。” 廖风雁朝着上官灵儿微微一福,笑道:“这是我欠她的,应当以性命偿还。多谢你手下留情,饶了赵家妹子一命,姐姐这里向你行礼了。” 说着她又施了一礼。 上官灵儿挥了挥手,笑道:“不用谢我的,要谢便谢你自个儿吧,我是瞧在你的面儿上才收的手。” 她妙目在赵秋霞身上转了几圈,嘻嘻一笑,道:“赵家小姐,本小姐若是决心杀人,一般不会半途而废。不过今日,我见廖姐姐以性命护你,才动了恻隐之心,望你好自为之。” 赵秋霞轻轻哼了一声,道:“谁又稀罕她护我了。与其欠下她一份人情,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廖姐姐,你也听到了,她并不领你的情。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真的不留情了。” 说着,只见她的神色渐渐变得冷若冰霜起来。 赵秋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上官灵儿拱手一礼,道:“我兄妹二人自幼丧母,因此妹妹从小便缺少管教和束缚,所以才会养成她刁蛮跋扈,斤斤计较的性子。” “妹妹长成如今这样子,我作为哥哥甚是不称职,也罪孽深重。今日,少侠若是...非杀妹妹不可,在下愿代妹妹受死,还请少侠再给妹妹一次活命的机会。” 说着他又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赵秋霞哭道:“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没什么了不起。哥,你别求他。” 招秋寒瞧了赵秋霞一眼,道:“妹妹,是哥哥没有本事,保护不了你。以后,你要好好做人,莫要辜负了娘亲的一片苦心。另外,不要和二娘顶嘴,那样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艰难。哥哥言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上官灵儿笑道:“遗言都说完了哦,那我可就真的要动手咯。今日,必须得有人为谋害我东辰哥哥之事负责任。说吧,你兄妹二人究竟是哪个死?” “我死。” 赵秋寒和赵秋霞几乎异口同声道。 东辰朝着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灵儿,你最乖了。你瞧,赵兄弟都已经如此有诚意的向你道歉了,你就别再耍小孩子气了,饶过赵小姐这一次吧。”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东辰哥哥,我真的是这世上最乖的人吗?” 东辰笑道:“是的呢。我们家灵儿当然是这世上最乖的人啦。” 上官灵儿开心极了,嘻嘻笑道:“嗯。好吧,那我便不杀她了。之前灵儿没有听你的话,及时收回银针,是灵儿太任性了,还希望东辰哥哥不要怪我。” 东辰笑道:“没有的事,灵儿也是为了帮我出头,我又岂会怪你。” 上官灵儿笑道:“那就好。” 她眸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神色忽然变得极冷,淡淡道:“另外,我希望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们二人与你山海六大世家,以及你‘山海六君子’再无任何瓜葛。” “我东辰哥哥心地纯良,是谦谦君子,但我却不是与人为善之辈。因此,你们日后若是仗着人多势众,私底下寻衅滋事,或是暗中报复,我必会让你们六大世家绝迹江湖。” “记住,我叫萧凌,师承神农谷。” 众人一听到“神农谷”三字的时候,神色不禁骇然。 上官灵儿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口气虽然轻描淡写,神色更是谈笑风生,但听在众人耳中却似是催命符一样,吓得众人无不心惊胆寒。 众人明白,这少年虽然狂妄至极,但他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以他深不可测的实力和翻云覆雨的手段,再加上神农谷的背景,即便是六大世家所有高手加到一起,也不可能是其敌手。 如此人物,又岂敢轻易得罪。 岳争名朝着东辰拱手一礼,道:“敢问仁兄尊姓大名?仁兄千万别误会,在下并无半分想要报复的意思。只是敬佩仁兄剑法超群,想与仁兄交个朋友。”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那你们可都竖起耳朵听好了,他叫凌东辰,江湖人称‘帅气小郎君,文剑武神侯’。” 岳争名微微一愣,再次拱手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凌兄,幸会幸会了。今日承蒙凌兄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然,在下碍于’六君子’的虚名,却多有得罪,还请凌兄海涵。” 东辰回了一礼,笑道:“客气。” 岳争名拱手道:“凌兄保重,在下也该回家了。” 东辰道:“请便。” 岳争名掏出一沓银票,道:“请凌兄笑纳。。” 说着朝廖风雁使了个眼色。 廖风雁心领神会,朝着东辰二人行了一礼,道:“两位保重。我们这便要告辞了。” 说着二人径直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后。 另外几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丢下两万两银票,相互搀扶,一步一趋,很快消失在山麓之间。 一阵冷风吹过,东辰只觉眼前忽然一黑,晕了过去。 第18章 飞剑山庄 东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时分。 他走出雪庐,只见长天一色,放眼皆白,几十座雪峰,坐落于无边无际白雪之间。 冷风呼呼,寒气逼人。 一时间,他只觉豪气大增,无比舒畅。 上官灵儿走出雪庐,顺手将一张虎皮毛毡披在他身上,满眼柔色,笑嘻嘻道:“东辰哥哥,你的伤势好了么?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屋去吧。” 东辰嘿嘿一笑,道:“已经痊愈了,我现在只觉精神充沛,活力无限。你若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能够给你刷一套剑法瞧瞧。”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晃,太渊剑骤然出现在他手中。 上官灵儿抿嘴一笑,道:“算了,咱还是不耍了,我信你便是。外面真的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东辰忽然想起了飞剑山庄之行,道:“那等吃过了早饭,我们便前往飞剑山庄做任务好不好?”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笑道:“算了,我们现在已有十万两银票了,我不想再让你去冒险了。再说,我们昨日已得罪了飞剑山庄的少主,此时若是前去,只怕会被人家扫地出门。” 东辰道:“不然。一码归一码。既然接了任务,就得努力完成,这是诚信问题。” 上官灵儿笑道:“行,都听你的。昨天的事...对不起啊。” 东辰微微一愣,道:“昨天…什么事?”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是有点儿任性,昨天差点害你的丢了性命。你知道吗,你在和人拼命的时候,我比你还紧张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可告诉你,千万别爱上我。不然,你可得吃苦了。” 上官灵儿脸色一红,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因为...我对男人婆可不怎么不感兴趣。” 上官灵儿神色忽然变得十分低落,轻轻哦了一声,道:“你还真是爱臭美,我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呢。” 吃过早饭之后,二人踏着半兽马,一路东进,约莫中午时分,已到了飞剑山庄的门前。 禀明来意,二人随着管家在一座大观园里左拐右转半晌,最后来到一座名为“藏剑楼”的古老阁楼。 管家推开阁楼大门,只见一座猛虎下山图之下,背站着一个锦袍中年汉子。 见有人推门,中年汉子微微转过身来。 管家朝那人恭敬行了一礼,道:“庄主客人到了。” 中年汉子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管家又行了一礼,道:“是。”退出门外,并关上了大殿的大门。 中年汉子朝着东辰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二位请坐!” 东辰拱了拱手,道:“多谢!敢问庄主如何称呼?” 中年汉子道:“老夫岳衡山。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东辰拱手一礼,道:“庄主客气。” 岳衡山道:“听弟子通报说,是你们二人接下我飞剑山庄的任务了?” 东辰道:“正是。” 岳衡山抬头瞧了二人一眼,眼中尽是不信任之色,道:“那…不知二位都会些什么呀?” 上官灵儿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来气,道:“庄主会的我们都会,庄主不会的我们也会。” 岳衡山哈哈一笑,道:“年轻人,还是别把话说的太满了。毕竟,老夫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都多。” 上官灵儿淡然一笑,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天文地理,风俗人情。炼药治病,阵法机关。刀枪剑戟,掌法拳技,十八般武艺,任凭你考察。” 岳衡山微微一怔,道:“你们会炼丹吗?解毒的丹药你们能炼制吗?”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当然,那是我的强项。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当场验证。” 岳环山摆了摆手,道:“罢了,老夫信你便是。绝非老夫不相信二位的实力,而是这次任务实在太过艰难了。” 东辰拱手道:“庄主大可将任务的情况详细说明,倘若我二人觉得能够完成,自会接下来。若是觉得无法胜任,也绝不会强求,更不会误了庄主的大事。” 岳衡山沉默了一阵,道:“你们可曾听过有关报恩门的事情?” 东辰微微一惊,道:“听过一些,但并不是很详细。” 岳环山微微点头,道:“报恩门是一个极其强大,又极其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究竟强大的什么程度,恐怕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东辰道:“怎么说?” 岳环山道:“报恩门源于何时,源自何人,目前尚不得知。眼前只知道报恩门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组织。这个组织小到可以掌控普通大众的生死,大到可以掌控一域一府,甚至是一国的兴亡更替。他们甚至可以左右天灾人祸、皇命条约、货币铸造、人文风俗等重大事件,并扬言要重塑整个人间的秩序。” 上官灵儿一惊,道:“庄主说的那些事件,比如天灾人祸、皇命条款、货币铸造等重大事件,即便是西凉国国主也无法左右。他报恩门不过区区一个江湖组织,又如何能够左右这天下大事。” 岳衡山道:“这位小公子所言极是。不错,很多大事件就连苏国主也无法掌控,但报恩门却可以左右,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报恩门为非作歹,视人命为草芥,乃是继逆天邪宗之后的又一个庞大的江湖邪恶势力,若是任其长此发展下去,于我西凉国乃至芸芸众生而言,必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上官灵儿道:“庄主心怀天下苍生,令人佩服至极。不过请恕在下直言,这次的任务莫非是与那报恩么有关?” 岳衡山道:“正是,不过这次的任务却与西凉国前途,或是芸芸苍生无关,说起来不过只是我飞剑山庄的一件私事罢了。” 东辰道:“庄主请直言。” 岳衡山续道:“西凉国有五十四州,而报恩门在每一州上都有一处分舵,共五十四处分舵,此为明舵。另有十八处暗中势力,是为暗舵。” “之前他们一直在暗中活动,只是最近才逐渐被世人知晓。而这次的任务正是与那报恩门凉州分舵有莫大关联。但即便是一处分舵,其势力之庞大,风险之高,超乎寻常。若是一不小心,便会有粉身碎骨的可能。不知二位还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上官灵儿瞧了瞧东辰,道:“东辰哥哥,你的意思呢?” 东辰哈哈一笑,道:“说起来,我与那报恩门也算是老相识了,也不介意再打一次交道。” 岳衡山神色一紧,冷漠道:“二位...莫非是报恩门的人?” 上官灵儿笑道:“庄主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家哥哥便与报恩门虽然是老相识,但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他,便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收尸人。” 岳衡山一惊,道:“他...当真是赫赫有名的收尸人?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几乎重创整个报恩门的收尸人?”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比珍珠还真。” 岳衡山笑道:“收尸人之名,老夫如雷贯耳。既是如此,那二位还真是执行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东辰笑道:“报恩门总舵几十位高手,凌某人也未曾放在眼里,何况他区区一座分舵。这次任务我们接了,还请庄主详细说明任务要求。” 岳衡山朝着东辰施了一礼,道:“少侠少年英雄,老夫佩服。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来说一说这次任务的内容。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容老夫慢慢禀来。” 东辰回了一礼,道:“前辈只管细说,越详细越好,我们听着便是了。” 岳衡山微微点头,道:“此事还得从几年前的昆仑三神器之一的无字天书说起。” 他沉默了片刻,续道:“无字天书一入江湖便引起了无数人的争夺,最后被报恩门一位护法,无意间带进了葬仙沙漠。物主一路尾随,双方在葬仙沙漠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争斗。之后报恩门便集结了大批高手,势要将那无字天书夺到手。” “期间,凉州分舵因为距离葬仙沙漠最近,因此曾调遣了几十位一流高手,几乎是凉州分舵的全部力量,参与其中,但都一一折戟沉沙。为了重建凉州分舵,报恩门暗中物色合适人选。” “不幸的是,我家小儿和老大的娘子被他们选中。并于前不久发下了两枚报恩令,并传令他二人于本月十六前往凉州分舵雪狼沙漠参加任命大典,如若不从,飞剑山庄鸡犬不留。” “此行凶多吉少,因此老夫才不得已广发任务,希望能够找到能够替代他们之人,前去雪狼沙漠赴会。” 上官灵儿冷笑了一阵,道:“庄主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不错。你这哪里是什么任务,分明是找人替他们二人去死。难道你家人的性命金贵重要,别人家人的性命便轻贱如微尘了么。” 岳衡山怔了怔,道:“花钱买命,自古有之。你情我愿,公平合理。当然,你们二位若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大可现在就退出,老夫绝不视你二人毁约。” “我飞剑山庄身为名门正宗,本不耻于这种花钱买命的勾当。但奈何老夫膝下凋零,如今只剩下小儿一根独苗,为了列祖列宗所留下的这点基业,老夫只能出此下策了。” 上官灵儿呃了一声,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上报凉州州主,下集武林同道,与那报恩门一决胜负。报恩门固然势大,但在凉州毕竟只有一处分舵,独木难支,以你堂堂六品宗门门主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须畏惧他们。” 岳衡山叹了口气,道:“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报恩门选人,并不仅仅只是重视能力,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哎,都怪小儿和老大的娘子之间…有把柄落在了报恩门手中。这才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他们二人之间...是不是有男女之情?” 岳衡山神色一冷,喝道:“住口!你这小娃儿怎地如此口无遮拦。他们二人之间冰清玉洁,清清楚楚,哪来的什么男女之情。所谓的男女之情,不过是外人的无端揣测,纯属胡说八道。不过,此事…乃是极其隐秘之事,你…你这小娃儿又是如何得知?” 上官灵儿轻哼了一声,吐了吐舌,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我之见,他二人多半…还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不过他们之间有情有义却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你们也不会将把柄落在报恩门手里了。” 月衡山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少侠玲珑剔透,聪慧过人。不错,自从我家大郎亡故之后,少儿便由他嫂嫂一手照顾,谁知二人日久生爱,情根深种。可是,如此有悖人伦,大伤风化之事,又如何能够公布于众,又如何能够以正当途径解决。那报恩门正是利用了这二人的隐私,胁迫二人就范。” 东辰叹了口气,道:“罢了。庄主爱子心切,晚辈感同身受。这任务我们接下了,至于能否成事,我们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上官灵儿眼眸转了转,道:“好,我们接下这个任务了。不过,这次的报酬必须得翻一倍,一人两万两白银。四万两白银于你飞剑山庄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痒,但于我二人来说,却是两条人命。这桩买卖,庄主你只赚不赔。” 岳环山沉默了片刻,忽然拍案叫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上官灵儿道:“我还有一事,请庄主赐教。既然是替身,那便不能泄露了身份。身份一旦泄露,一切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届时不仅是我二人性命堪忧,就连你飞剑山庄也会有毁宗灭门之危。报恩门既然选中了二人,对二人的情况自是了如指掌,我二人若是以替身前去,又如何能够瞒的过他们的耳目?” 岳衡山道:“至于这一点,二位大可不必担心。老夫之前说过,报恩门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们行事周密,善于隐藏。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以身穿长袍斗篷、脸带鬼头面具的装扮示人,因此平级,甚至是上下级之间并不相识。而唯一的身份凭证,是随身携带的令牌,以及接头暗语。” 第19章 晚宴 三人正说间,忽见一男一女一对璧人,推开殿门,径直走了进来。 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光彩照人。 上官灵儿道:“好羡慕他们,光是走到一起都是如此的般配呢。” 东辰笑道:“有甚可羡慕的,这世上般配的人多了。再说,容貌上的般配只是最低层次上的般配,就如那镜中花,水中月,无法长久。” “只有灵魂上的般配,才是最深层次上的般配,也是真正的旗鼓相当,犹如高山大海,孜孜不悔,亦经久不衰。” 上官灵儿笑道:“就如...你和那位漂亮姐姐一样?”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当然...不是。” 二人正斗嘴间,只见那一双璧人已走到了岳衡山面前,双双向岳衡山行了一礼,道:“爹爹有礼了。” 岳衡山笑吟吟的摆了摆手,道:“名儿,雁儿,无需多礼。” 少年道:“爹爹,听说您已找到替身之人,此事孩儿坚决不同意。” 岳衡山笑道:“不错,那二位少侠来历不凡,必能助你二人度过此劫。” 少年抬眼一瞧东辰二人时,惊呼道:“凌兄?怎会...是你二人?你二人换了行装,又洗去了脸上污渍,小弟一时半会儿竟未认出来,真是惭愧得很。” 东辰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岳兄,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士别一日,一切可好?” 原来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东辰昨日在藏暮山下,雪庐之中,遇到的岳争名和廖风雁二人。 岳争名回了一礼,道:“多谢凌兄牵挂,小弟已无恙了。还请凌兄稍等片刻,等我向家父禀明此事,再与凌兄一醉方休。凌兄剑术通神,小弟正想请教。” 廖风雁啐了一口,小声道:“真是个武痴。两位恩人莅临鄙庄,我们应该先好好招待才是。” 她虽有些许责备之意,但满眼柔情似水。 岳争名摸了摸头,笑道:“是是是,嫂嫂教训的极是。你瞧我一高兴,竟有些忘乎所以了。” 廖风雁走上前向东辰和上官灵儿微微一福,礼道:“二位恩人有礼了,昨日援手之情,姐姐感激不尽,正愁着无法报答,谁知今日竟有缘重聚,姐姐喜不胜收。”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廖姐姐,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又何须记在心上。” 廖风雁笑道:“于你二人而言,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名弟而言,却是救命大恩。昨日若无二位恩人出手,酒肆风波恐怕无法善了,我二人又岂能安全返回飞剑山庄。” 她转身向岳衡山躬身一礼,道:“爹爹,孩儿想在这庄上宴请两位恩人,还请爹爹准许。” 岳衡山笑吟吟道:“雁儿,那太客气啦。你也是这飞剑山庄的主人,无需向我请示,自己做主便好。” 廖风雁又是一礼,道:“是。” 她看向上官灵儿,笑道:“灵儿妹妹,你要不要和姐姐一起?” 上官灵儿呃了一声,羞道:“雁姐姐说错啦,是灵儿弟弟,不是妹妹呢。” 廖风雁笑而不语,沉吟了片刻,笑吟吟道:“妹妹,俗话说若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姐姐虽不擅武道,但对厨艺却颇有一些天赋,你要不要和姐姐学一些家常饭菜,将来也好做给你的如意郎君品尝。” 上官灵儿瞄了东辰一眼,道:“不了。灵儿厨艺不精,恐怕帮不上姐姐什么忙。我就不去了,我想陪着我大哥。” 东辰见她眼中犹豫不决,颇有想要学习厨艺的意思,但又似乎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笑道:“你若是想去便去吧。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能够应付过来。再说,我也想尝尝灵儿亲手做的饭菜呢。”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好的呀,那我跟廖姐姐去了,等我学会了厨艺,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这个...我们又怎么可能天天在一起。你快去吧,别让廖姐姐等太久了。”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好吧。” 二人走后,岳争名朝着岳衡山拱手一礼,道:“爹爹,替身的事,有违侠义道精神,孩儿原本就不同意。如今,您找的这二人更是孩儿的知己朋友。” “我岳争名虽非英雄好汉,但尚懂知恩图报的道理。他二人于孩儿有大恩,我又岂能让他们代我们去送死。此事万万不可,还请您老收回成命。” 岳衡山瞧了东辰一阵,叹了口气,道:“罢了。我飞剑山庄做事一向恩怨分明,决计不会恩将仇报。此事到此为止,老夫收回任务了。另外,我飞剑山庄答应凌少侠的四万两报酬,依旧会如数奉上,权当是报答二位的恩情了。” 东辰拱手一礼,道:“庄主厚爱,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无功不受禄,在下既然未能接受任务,自然不会领受酬金。” “只是,明日便是十六日之期,庄主又到哪里去寻找那执行任务之人?实不相瞒,晚辈与那报恩门纠缠已久,可谓是恩怨颇深。” “在下正想打探他们的底细,奈何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庄主倒不如让我前去会一会他们,说不定还能打探到报恩门更深层次的机密。此事是在下心甘情愿,与侠义道精神无关。” “另外,此事既然关乎岳兄的生死安危,作为朋友,在下义不容辞,至于酬金之事,自是不必再提了。” 岳环山瞧了岳争名一眼,道:“名儿,凌少侠慷慨仗义,侠义无双。我们若是再阻止,倒显得我们飞剑山庄太小家子气了。” “爹爹的意思是,不如让凌少侠和他的朋友前去一探究竟。爹爹相信,以他二人机警和的能力,必然能够化险为夷。如此一来,既可打探到消息,又能救你二人于危难,不失为一条两全其美之策。你以为如何?” 岳争名道:“话虽如此,但我岳争名一向恩怨分明,又岂能让恩人代我受过,此事名儿无法接受。”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就当我是为了赚取四万两酬金好了。实话实说,小弟现在很缺钱,已经揭不开锅了。” 岳争名见东辰去意已决,躬身行了一礼,道:“凌兄既然势在必行,小弟也不好过多阻拦了。” 之后,岳衡山将近日来,门下弟子打探到的有关报恩门的情况,事无巨细地阐述了一遍。 三人又推演了此次任务执行期间,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各样问题,并制定了数十种应对之法。 一番忙碌下来,夜色也悄然而至。 岳争名朝着东辰拱手一礼,道:“凌兄,虽然我们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报恩门的实力深不可测,此行依旧凶险莫测,九死一生,还望二位务必要小心谨慎。”说完又施了一礼。 东辰哈哈一笑,道:“放心好了,我家小弟玲珑剔透、聪慧过人,有他在,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也就在这时,只见上官灵儿和廖风雁从门口翩然走了进来。 上官灵儿一听东辰如此夸赞她,心情大畅,嘻嘻一笑,道:“你就如此信我么?我本来是不打算让你去的。不过,瞧在你如此奉承和吹捧我的份上,我便陪你走一趟好了。” 东辰朝着上官灵儿施了一礼,道:“多谢!”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微微一福,回了一礼,笑嘻嘻道:“小呆瓜,不客气哦!” 廖风雁笑了笑,朝着躬身岳环山行了一礼,道:“爹爹,酒席已准备好了么。两位贵客想必都早已饿了,我们这就请他们入席吧。” 岳衡山哈哈一笑,道:“雁儿做事总是这么得体。好,二位贤侄,请随老夫入席,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东辰拱手道:“多谢!” 酒席甚是丰盛,总共八荤八素,四个凉菜,十二个热菜。 什么玉笋虾仁,红扒鱼翅。 什么麻椒山鸡,漠北烤鸭。 什么凉拌三鲜,水晶豆乳。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每一道菜品,都是色泽精致,香味四溢,口感十足,令人回味无穷。 东辰吃了一阵,不禁赞道:“廖姐姐的厨艺真是好极了,犹如厨神林凡。岳兄,你好福气呢。” 廖风雁抿嘴一笑,道:“有福气的人不是名弟,而是你自个。其实,这些菜并非出自我手,而是灵儿妹妹亲手做的。灵儿妹妹真是记忆超群,聪慧至极,十几道名菜,在她手中,一学便会,一会便精,比起我这个师父一点也不遑多让。” 东辰微微一愣,看向上官灵儿,不可思议道:“灵儿,这些菜当真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你确定你之前从未学过厨艺?” 上官灵儿开心地直点头,道:“是的呢,灵儿之前从未做过饭。不光是在厨艺上,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事情,到了灵儿手中,几乎都是一学便会,一会便精。嘻嘻。灵儿可聪明着呢,不似你这榆木疙瘩,脑子一点都不好使。” “小妮子这天赋,分明是要逆天呀。” 东辰不禁暗自感慨,不过表面上却装作不以为然,笑道:“咱人还真是不谦虚,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上官灵儿咯咯笑道:“可是...灵儿并不胖哦。” 东辰竟无言以对。 第20章 游山 饭后无事,东辰四个小辈相约一起到后山观赏夜景。 这飞剑山庄本就建在万丈红尘之外,崇山峻岭之间,最高峰玉臂峰之巅。 这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 其时白雪皑皑,长天一色。 东辰向西北望去,遥见诸峰银蛇蜡像,怒卷翻腾。 西南隐隐见到诸星平原浩渺寂静,犹如一镜。 他常年记住海岛,何曾见到过这等奇观,心情有说不出的畅快。道:“岳兄,此地当真是妙极!” 岳争名道:“是啊,此地原是一方孤绝之地,后经岳家先祖发现,遂将宗门迁至于此。算起来,我岳家人在此落地生根,历经五世,已有三万余年。此地易守难攻,又远离红尘,加上灵气充沛,确实是一处修炼悟道的世外绝地。” 东辰一抬眼,只见玉璧峰压边,一座巨大的雪坡,从峰顶一直纵横到一座深谷当中。 犹如一条斜挂在天地之间巨大的白色匹练,壮观不已。 他哈哈一笑,道:“好一座雪坡,真是滑雪的好去处。” 岳争名笑道:“凌兄若是有兴致,小弟自当舍命相陪。只是小弟身法不佳,还请凌兄体谅。” 东辰笑道:“玩耍而已,何必当真。”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兴高采烈道:“小呆瓜,咱们一起吧。” 东辰笑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快乐,你就别掺和了。你还是和廖姐姐一起,免得我们到时迷了路。哦豁,岳兄,走咯!”说着脚下微一用力,向山下纵去。 岳争名赞道:“好身法,小弟来也。”说着追了上去。 上官灵儿噘着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廖风雁笑道:“妹妹,姐姐陪你玩。”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臭呆瓜,谁又稀罕和他一起玩了。嘻嘻,还是姐姐对我好。姐姐,那我们也一起去玩雪吧。” 东辰二人在前大谈万里江山,英雄本色。 上官灵儿二人在后,则尽诉少女心事,儿女情长。 廖风雁忽然拉起上官灵儿的小手,笑道:“妹妹,你瞧这芊芊素手生的真是标致极了。” 上官灵儿急忙缩回小手,脸色微微一红,嗔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被岳兄瞧见了可不妙。” 廖风雁哈哈一笑,道:“妹妹,你就别骗我了,你我同为女儿身,我又怎会看不出来。” 上官灵儿尴尬的笑了笑,道:“姐姐,你都知道啦!小妹并非是有意隐瞒,只是江湖险恶,我一个弱质女子多有不便,这才不得不改头换面。” 廖风雁笑了笑,道:“恐怕并非是出于这个原因吧!若仅仅只是为了隐藏身份,大可女扮男装,也无须把自己打扮成脏兮兮花子。以我之见,你这样做,必是害怕你惊为天人的容颜给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不是?”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最主要还是担心江湖险恶。当然,我也想考验考验我大哥的人品。” 廖风雁道:“结果如何?” 上官灵儿笑道:“差强人意吧。” 廖风雁笑道:“我看不是差强人意,而是十分满意吧。” 上官灵儿轻轻点了点头,嘻嘻笑道:“嗯,确实挺满意的。他性格活泼,举止洒脱,与我颇为相似。心地善良,文武双全,又心胸怀侠义之心,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儿。” 廖风雁笑道:“评价这么高呢,看来我们的灵儿妹妹是真的心动了呢。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早点在他面前恢复本来的样子,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姐姐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人的这一生际遇也就那么几次,一旦错过,那便是真的错过了。” 上官灵儿犹豫不决道:“可是,我不敢,怕他不喜欢我的样子。” 廖风雁道:“妹妹,你要自信一点儿,不然本该属于你的缘分很有可能便会与你插肩而过。男女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亦不可循序渐进。个中尺寸,确实说不清也道不明,大概那便是世人所说的一个缘字。不过你放心,若是有机会的话,姐姐一定帮你。” “说实在的,我还满期待你换上女装的样子。不如,你今晚就和姐姐一起睡,让姐姐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上官灵儿道:“不。那可不行。倘若我恢复本来面貌,便不能陪在我大哥身边了。” 廖风雁不解道:“那又是为何?” 上官灵儿沉默了片刻,道:“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我若是暴露了行踪,一定会被家人找到,到时候就不得不回家去了。” 廖风雁笑道:“那你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你就不怕你一直不肯恢复女儿身,到时候你的心上人便会被别人抢了去。” 上官灵儿脸色微微一红,偷偷瞧了东辰一眼,道:“哪有啊,我还没遇到心上人哩。至于我大哥,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而已。” 廖风雁哈哈轻笑,道:“仅此而已吗?你这小鬼头又想骗我。如果你心里不是喜欢着你大哥,你怎么会陪他到处闯荡,还陪他一起涉险。” 上官灵儿小嘴一努,道:“我…我那是可怜他,你都不知道,他那么大人了,竟然身无分文。倘若我不管他的话,他一定得饿死了。” 廖风雁笑道:“你这是给自己找借口,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又怎么可能会饿死。算了,你不承认,我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我们修仙之人寿命虽然长久,但修炼世界本就悲凉,一生之中,倘若能够遇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那已是上天的眷顾了。我只希望你不要错过自己的姻缘,到时候后悔不及。”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扯开话题,道:“相互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和岳大哥那样?” 廖风雁微微点头,道:“是啊,只可惜我们相遇的太迟了。我与他大哥是宗门联姻,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之前过了一段十分不快活的日子,所以我才会这样劝你。世事变幻莫测,有些人一个转身便是一辈子。” 上官灵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啦!如果哪一天我真的遇上了那个我命中注定的人,我必定是要和他在一起的,我才不管什么世俗礼仪,甚么门当户对,什么宗门联姻,通通都是不重要,我觉得开心快活才最重要。” 廖风雁笑道:“但愿如此,可人的一生总会遇上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还小,现在还体会不到。那你觉得你和你大哥在一起开心快活吗?”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道:“是挺开心快活的,但你要说这就是喜欢,却好像又谈不上。其实这么多天我也一直都有思考这个问题,可怎么都想不明白。” 廖风雁笑道:“你这傻丫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的清楚。罢了,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那便交给时间吧。对了,可以告诉姐姐你的真实名字吗?”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躬身行了一礼,道:“小妹上官灵儿,见过姐姐!” 廖风雁神色顿时大变,道:“你…你竟是当朝公主上官小姐?” “民女参见公主。” 说着准备跪下行礼。 上官灵儿伸手扶起廖风雁,道:“姐姐不可,正是因为我相信姐姐的为人,才会对你推心置腹,还望姐姐替我保守秘密。” 她扁了扁嘴,道:“再说,一个落魄的皇朝公主,又有什么稀罕的。” 廖风雁正了正神色,笑道:“你切不可妄自菲薄,先别说你当朝公主的身份,即便是道洲‘神女榜’前三甲的名头,也叫世间万千女子望尘莫及了。” 上官灵儿叹了口气,道:“‘神女榜’共有十人,而小妹只排在第三位,于这世间终究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廖风雁笑道:“你这丫头心思可不小。江湖传言,‘道洲十奇’个个惊才绝艳,世上无双。世上无数奇男子,无不为之神魂颠倒。姐姐若是能够进入到十奇榜,别说排在第三位,就算是排在末尾,也是死而无憾了。你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上官灵儿笑道:“什么‘道洲十奇’,我压根就不稀罕,我最希望我能够早一点遇到那个命中注定之人。” 廖风雁笑道:“你不是立了七绝剑壁么?难道那破解剑壁之人不是凌少侠?” 上官灵儿道:“是他。不过我一度怀疑他是假冒的,以他的修为境界根本不可能破得了七绝剑壁。虽然他有高人相助,但那七绝剑壁本身就具备屏蔽外力的效果,只有进入阵法当中那人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将剑壁破除。” “但结果却是他以易经洗髓境修为,破了五气朝元境巅峰高手都无法破除的七绝剑壁。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之后,廖风雁又传授了上官灵儿一些驭夫手段,逗得上官灵儿嬉笑不止。 廖风雁自己也笑得前胸贴后背,花枝乱颤。 东辰和岳争名二人回头一瞧二女,见他们此时的状态与本人形象大相径庭,心里不禁都在想:“这二人莫不是疯了?” 第21章 凉州报恩门 且说东辰二人在飞剑山庄休息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下了玉臂峰,沿赤水河方向,直奔雪狼沙漠而来。 经落星平原,过金龙关,最后进入茫茫的大戈壁。 刚进无人沙漠,二人换上了黑袍斗篷,戴上鬼头面具,转眼化成两位报恩门人。 此时日近黄昏,二人眼前的沙漠呈现一片金色,无数道沙土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无尽的天边。 二人正瞧之间,忽闻一阵飘渺、孤独、苍凉,甚至有些悲壮的箫声自无尽的虚空外传来。 箫声停止后,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斗篷,面戴鬼头面罩的汉子,乘着一头毛驴从地平线上慢悠悠走来。 毛驴走到二人面前时,缓缓停下,汉子拱了拱手,问道:“二位可是混沌使者和玉笛使者?”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汉子。 东辰拱手道:“正是!” 其实这是报恩门之前和岳争名二人约好的。岳争名绰号‘混沌剑’,廖风雁绰号‘玉笛仙’,分别取二人绰号前两字作为地煞使者的代号。 中年汉子道:“请岀示令牌?” 见过令牌后,又对了接头暗号,中年汉子微微点头道:“请随我来?”二人挎着半兽马慢悠悠的跟在汉子身后。 走了一阵,汉子道:“听说玉笛使者的笛声可以召令鸟兽,妙不可言,不知老朽可有福分见上一见。” 上官灵儿知道第一重考验来了,嘻嘻一笑,道:“当然!” 取出玉笛悠悠吹奏起来。 事实上,若论琴棋书画,以及诗词歌赋,廖风雁远不及上官灵儿的造诣。 当然,玉笛本就是上官灵儿最钟爱的乐器,其技艺之高超,音律之精通,世上几乎无人可比。 区区号令鸟兽,更是不在话下。 一曲奏罢,汉子笑道:“妙极,妙极!对了,听说混沌使者的‘劈雷手’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地步,不知老朽可有缘一见?” 东辰心中登时一惊,心想:“这岳争名可没有交代什么劈雷手呀,到底是他疏忽了,还是这汉子在使诈?” 正自犹豫,忽听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阁下恐怕是记错了,那‘劈雷手’功夫乃是马王镇周洪山周三爷的看家本领,这功夫一脉单传,我家二叔并非周三爷后人,又如何会他使老人家的独门绝技。” 汉子哈哈一笑,道:“抱歉,年纪大了,脑子不够使咯,兴许是老朽记岔了。那‘一字剑诀’应该是混沌使者的拿手好戏吧,可否耍出来瞧瞧。” 东辰淡然一笑道:“好说!” 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晃,岳争名的无名钝剑从古月指环中自行漂出落在东辰手上, 轻喝一声道:“一字剑诀,起!”无名钝剑微微颤抖一阵,嗖的一声,直线飞行十丈,停在半空中,转了个圆弧,又嗖的一声回到东辰手上。 汉子笑道:“好一手一字剑诀,快如雷电,势如破竹,妙极,妙极!对了,听闻使者师从甘州第一大门派六品宗门之首,青城派,不知贵派的红叶上人现任什么职务?” 东辰心中一无所知,自是无法回答,只听上官灵儿冷笑道:“看来阁下的脑子还真是不够使。太上长老红叶上人已在半年前登往极乐世界,死了的人,又怎能再任什么职务。我二人是真心前来投靠,没想到你们报恩门却百般试探刁难,我瞧这报恩门待着也没什么滋味。二叔,干脆我们这便打道回府,大不了自此以后你我浪迹江湖,岂不落得个逍遥自快活。” 汉子赔笑道:“使者请息怒!早听闻玉笛使者嫉恶如仇,乃女中豪杰。三年前以一人之力斩杀火狼谷十二大恶人之事,名动甘州,一时风头无二。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上官灵儿淡然一笑,道:“斩杀十二大恶人不假,但却并非是小女子一人之功。阁下可有兴趣听一听,那斩杀十二大恶人都有些什么人?” 汉子哈哈一笑,道:“那却不必!飞剑神仙一老叟,碧波垂钓烟柳中。青城掌门不愧是一代道门高人,竟然能够调教出你们二位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当真是了不起。” 上官灵儿笑了笑,道:“阁下这脑子还真是乱七八糟,一句话竟然说错了两处。” 汉子哦了一声,道:“不知老朽哪里错了,还请使者赐教!” 上官灵儿冷哼一声,道:“错在那句诗上。掌门师叔他老人家曾在青城大殿玉柱上以剑气刻下‘飞剑神农一老叟,碧波垂钓烟雨中’用以书写生平,而并是非阁下口中的那句诗。此诗错了两处,意境却已是天壤之别了。大人若是不信我们,大可解开面纱一瞧我们的真容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汉子尴尬的笑了笑,道:“请使者见谅,凡是加入我报恩门的人,在加入之前都必须通过层层考验。其实老朽并未见过二位的真实面目,甚至不知道二位使者的真实姓名。报恩门有严谨而独立的制度,征选归征选,接收归接收,招待归招待,分派归分派,各负其责,相互独立。这也是为了保证每个人绝对的隐秘。” 上官灵儿道:“原来如此,受教了。不知还有什么考验,阁下不妨一次性说完,免得我们不自在,阁下也出力不讨好。” 汉子哈哈一笑,道:“玉笛使者果然是豪爽性子。直说吧,你已经通过考察了,但浑天使者却必须再回答老夫一个问题,才算过关。” 东辰心中微微一惊,道:“但说无妨!” 汉子道:“五年前,你与段玉楼段少侠湖海一战,此战胜负如何?” 这东辰哪知道呀,打算胡乱答一个胜负,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正自张口,见上官灵儿的小手在半空中划过一条横线。心中顿时心领神会,笑道:“阁下以为那战结局如何?” 汉子微微一愣,笑道:“自然是使者胜了。” 东辰道:“不然!” 汉子又道:“那必是段玉楼段少侠胜了。” 东辰道:“未必。” 汉子哈哈一笑,道:“恭喜二位,你们过关了。” 正说间,忽见不远处飘来一条龙卷风,但奇怪的是此时夕阳西下,四野寂静,并无一丝风意。 在龙卷风近前时汉子道:“我们到了,走吧!”双足忽然一点,跃进了龙卷风之中。 东辰和上官灵儿对视了一眼,双双跳进龙卷风之中。眼前忽然一黑,二人出现在一座山峰半腰间,一条尺余宽、十余丈长的笔直石壁窄道上,石壁窄道铺满青苔。 头顶是昏暗虚无的苍茫虚空,脚下是云雾弥漫的深谷,两边都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 汉子沿着窄道走到尽头,在头顶石壁上轻轻一摁,只见石壁一分为二,从中间露出一光亮通道来。 汉子道:“二位请进,到达大殿之后自有人前来招待。” 东辰道:“请便!” 汉子双足一点,跃进了层层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上官灵儿怔然的瞧着那汉子消失的地方,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东辰道:“这云下必藏有机关消息。” 上官灵儿道:“那之前的龙卷风又是怎么回事?” 东辰道:“是此地的入口,应该是由一座移动阵法控制。这移动阵法的奥妙在于阵法的位置是随着布阵人的意愿而随处改变。也就是说,这地方的出口并非是固定的。” 上官灵儿道:“也就是说没有报恩门的人带路,我们是不可能从此地走出去的。” 东辰点了点头,道:“基本上是。但这只是推测,如果有机会,我想下到云层下面瞧一瞧。” 上官灵儿一惊,道:“不行,太危险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暂且静观其变。走,我们进到大殿里瞧瞧。” 第22章 众魔齐聚 通道尽头,是一座三四十米长,昏暗狭窄的倾斜石梯。 石梯尽头则是一方椭圆形石门。 门顶刻着“报恩门凉州分舵”几个苍劲的大字。 石门两边站有两个身穿黑袍斗篷,脸戴鬼头面具的守卫。 虽看不清二人的容貌,但他们的眼睛却炯炯有神,显然是道门高手。 见有人走上斜梯,其中一人瞧了二人一眼,躬身行了一礼,道:“大人,请指示令牌。” 东辰和上官灵儿对视一眼,纷纷亮出提前准备的报恩令。 那鬼头人检查过令牌之后,道:“启禀二位大人,混沌使者的座次为二十五号,玉笛使者的座次为三十一号。二位请于大殿的座位上等候片刻,任职大典即将开始。” 东辰道:“为何我二人的位置为不在一起?” 鬼头人道:“座次是按照个人战力高低排列的,也象征着在门中的地位高低,越是往前战力越高,身份也相对尊贵一点。你的战力比玉笛使者的战力高,位置自然排得比较靠前一些。”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这岳争名怎么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凉州报恩门三十六香主当中,排名不过第二十五位,由此可见前十位的战力,恐怕已到了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更何况在三十六香主之上,还有十八大堂主,九大长老,以及一正两副三位舵主。 而这仅仅只是一处分舵的实力,细思极恐,整个报恩门的实力,又恐怖到何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东辰找到自己位子坐下,这才仔细打量四周环境。 这是一方寒气逼人的圆形石洞。 石洞不阔,直径不过二十余丈。 但却很高,足以百丈之距。像极了一座封闭的枯井。 石洞顶部镶嵌着一颗碗大的夜明珠,照得洞中通明如昼。 石洞中心摆着六横六纵共计三十六只黑色石椅,每只石椅旁边安排一张黑色方形石桌,桌上各摆有一个果盘。 石椅上稀稀拉拉的坐着十几位和东辰一般打扮的汉子,三五成群,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石洞最前方是一座高大的笔直石碑,碑上画着阵图一类的古老壁画。 石碑旁边,立着一座比石碑还高出丈许的五指血手印,正是让西凉国黑白两道都谈虎色变的报恩令。 报恩令殷红如血,散发着隐隐血光,使得原本就充斥着无比神秘色彩的大殿,更加诡异几分。 碑下则是一座三米多高的三层椭圆形石台。 石台最高一层有三把交椅。 第二层有九把交椅。 第三层有十六把交椅。 应该是三位舵主,九位长老,以及十八大堂主的位置。 石台最下面一层中间,是一条约莫三尺宽、十余米长,由玛瑙一类的石子浇筑而成的血红色笔直通道。 由香主坐席一直延伸到椭圆形石台之下,犹如一条血泉,看起来诡异无比。 通道两旁,各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下的大火正熊熊燃烧,煮得铁锅中不知名的绿色液体沸腾不止。 不多时,已陆陆续续有人相继从石洞外走了进来。 约莫一柱香功夫过后,三十六个香主坐席无一空缺。 也就在这时,只见之前在雪狼沙漠遇接待东辰二人的那位引路人走上第二层石阶,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等场面安静下来之后,引路人清了清嗓子,喊道:“有请十八大堂主。” 只听左边的那块石壁“隆隆”一阵轻响,转开了十八道石门,从中各自走出了一位身穿古铜色斗篷长袍,面戴青铜面具的鬼头人。 十八人纷纷跃足,似是有意较量身法一般,争先恐后,一阵蜻蜓点水过后,落在了石台第三层十八把交椅上。 东辰展开神识一瞧,心里不禁微微一惊,这些人均是五气朝元三重境。 比他的境界还要高出一重。 见十八人落坐,引路人朗声道:“有请九大长老。” 话音刚落,只见右边的石壁转开了九道石门,从中各自走出了八位身穿银袍斗篷长袍,面戴银色鬼头面具的汉子。 八人在第二层石阶上坐定,唯独空着第一个位置。 想必那便是那引路人的位置,也就是说,引路人便是九大长老之首。 之后,引路人续道:“恭迎三大门主。” 众人神色微凛,纷纷站起身来。 这一次是石洞最前方那块石壁洞开三道石门,从中各自走出一位身穿金色斗篷长袍,脸戴金色鬼头面具的鬼头人。 不同的是,最中间那位汉子胸前衣服上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三人眸光微微扫了众人一眼,一步一步走上石台最上层,其中那金龙男子坐在最中间。 金龙舵主摆了摆手,道:“诸位远道而来,本座不甚荣幸。请坐。”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东辰依旧展开神识窥探那三人,其中两边汉子都是五气朝元四重境修为,中间汉子则是五气朝元五重境的修为。 大长老向金龙舵主躬身一礼,道:“启禀门主,人已全部到齐,无一缺席。请问任职大典是否现在开始?” 金龙舵主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眸半睁半闭瞧着台下众人。 大长老朝着众人微一拱手,道:“诸位同僚,任职大典过后,我们便是真的手足,亲如兄弟,同生共死。” 他微微提高了些许声音,道:“第一项,拜门主,对三位门主行三跪九拜之礼。” 众人依言,纷纷行三跪九拜之礼。 东辰心中陡然一股无名火,这三跪九拜之礼向来只跪天地父母君亲师,又如何能跪拜这邪魔歪道? 然而,台上此时却有二十来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下三十六人,他只要稍微露出一丁点儿不敬之意,只怕会立时被人发现,以至于大祸临头,功败垂成。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对台上众人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礼毕,大长老继续道:“第二项,有请门主训话。” 只见最上层石台左边汉子微微站起身来,瞧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同门大家好,本座代号莫问,你们可以称呼本座为莫问舵主。本座一向不善言辞,这便长话短说了。” “本座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入报恩门,一生报恩人。第二句话是,严守秘密,誓死效忠。第三句话是,号令一统,坚决执行。第四句话是,勇往直前,建功立业。第五句话是,赏罚分明,人人平等。第六句话是,推新除旧,重塑光明。第七句话是,有仇必寻,有恩必报。” “好了,本座的训话到此为止。记住,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宽广。报恩门可以帮助你们做成一切你们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要的是整个天下,最终臣服于报恩门脚下。”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一号汉子续道:“第三项,颁布奖惩令。” 石台上层右边汉子微微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瞧了众人一阵,手指一指台下众人,厉声道:“本座代号莫愁,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莫愁舵主。 “你们当中可有人还记得,我凉州分舵近三年来,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一位香主起身行了一礼,道:“启禀莫愁门主,是协助总舵夺取昆仑三宝之一的无字天书?” 汉子轻轻哼了一声,道:“结果如何?” 那香主微微一怔,道:“启禀门主,前去执行本次任务的同僚有九大长老,以及十六大堂主,再加一位副舵主,共计二十六人。结果是二十四人死亡,两人重伤。” 莫愁舵主哈哈冷笑了一声,道:“几乎是全军覆没,瞧瞧这便是我报恩门凉州分舵向总舵呈交的答卷。完成的如何?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寸功未立。为此,分管三十六大名舵的上官,报恩门二宰之一的西宰大人大发雷霆,并勒令惩处相关责任人。” 他沉默了片刻,续道:“为此,本门主令下,作为这次任务执行的领军之人,原凉州分舵副舵主,代号天鹰,消去副门主之职,自断一臂,并诛灭其三族。” “由于天鹰副舵主已为本门捐躯,死在了葬仙沙漠当中。固,其本人的罪责可以免除,但其族人却罪责难逃。等任职大典结束之后,诛灭天鹰副舵主三族之事,由忘川大长老带领其余八大长老亲自执行。” 忘川大长老,也就是引路人微微怔了片刻,拱手一礼,道:“是。属下得令。” 莫愁舵主续道:“虽然这三年来,我凉州分舵最重要的一次任务,完成的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不过,还是有值得肯定和表扬的地方。九离香主凭借一己之力大破朝天门三十几位好手,铲除了门中叛逆,维护了我报恩门的至高无上的声望,这便是大功一件。本座令下,赏九离香主白银三十万两,并晋升其为十八大堂主之一,风月堂堂主。” 众人一听这话,无不暗暗大吃一惊,也暗自磨拳嚯嚯,跃跃欲试。 先不论地位的提升,光是三十万两白银,便相当于五级行政,一个郡半年的赋税。 甚至可以买下一个偏远的乡镇,成为统领数万人的一镇之主。 第二层台阶上,排在第十六位,那位青鬼头人站起身来,朝着台上恭敬行了一礼道:“属下得令。日后属下必当以三位门主马首是瞻,百死无悔。” 金龙舵主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便是报恩门,赏罚分明,机会和风险共存,机遇和生死共生。总之,一句话,希望在坐每一位都能够全力以赴,做好门中交代的每一个任务。本座无邪,期待诸位的表现。” 众人拱手道:“是!” 第23章 报恩酒 无邪舵主坐下后,忘川大长老继续道:“第五项,共饮报恩酒。” 话音刚落,只见一守卫弟子走上高台,先是朝着三大门主行了一礼,又朝着台下众人行了一礼。 礼毕过后,只见他双臂微微抬起,水平悬于半空。 忽见他眸光一凝,两排瓷碗从他的袖口中径自飞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两条弧形长龙。 长龙“哗哗啦啦”轻响片刻过后,各自飞进一口铁锅,装满绿色液体之后,依次飞出,在空中翻飞一阵,最后不偏不倚分别落在三十六位香主面前的那张桌子上。 无邪舵主起身,负手而立,眯着眼睛瞧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这报恩酒是采集了西极极寒之地的九转噬心草,百变千肠花两种世间奇毒,再加数十种大补佐药,经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毒性极强,小小一滴便可毒死一头壮牛。” “然而,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正反两面,这报恩酒自然也不例外,既是能够穿肠烂肚的毒药,又是能够精进修为的神物。” “当然,是否能够为己所用,全凭自身本事。能吸收炼化者,修为自然会更进一步。反之,则会当场毙命。这报恩酒便是本座送与诸位的第一份见面礼,还望诸位笑纳。” 三十六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动手。 显然,不论是老人还是新人,之前都未曾喝过这报恩酒。 无邪舵主突然哈哈一阵大笑,笑声过后,淡然道:“这便是你们口口声声的誓死效忠?便是你们的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本座三声过后,未喝干碗中毒酒者,一律处死。” 说着他微微闭起双目,沉默了片刻,口中不咸不淡道:“一,二,三!” 这三个数字犹如丧钟,听得众人心里发毛。 无邪舵主三声过后,他睁眼一瞧,见三十六人面前,只剩下三十六支空碗,哈哈一笑,满意道:“很好,很好!” 无邪舵主话音刚落,东辰只觉体内似有一条冰线,从心口向四肢百骸迅速扩散。 不过转眼功夫,便已移至头顶。 他不禁骇然,立即运起身法真气与之相抗。 奇寒之后便是奇热,在体内周而复始,无尽循环,直痛得他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冷热交替之后,忽见一道黄光从他头顶冒出,直冲天际。 黄色光芒过后,东辰只觉周身神清气爽,舒畅无比,犹如刚泡过一个热水澡一般。 他斜眼一瞧九元情况,见中三元之一、脏元之上又多了一道境之光。 他不禁一惊,心道:“这是破境的征兆啊?一碗报恩酒,竟然使我突破到了五气朝元三重境了?” 他再斜眼一瞧,不禁又是一惊,只见四周,尤其是身后居多,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位黑袍斗篷汉子的尸体,显然是被毒酒给毒死了。 东辰正骇然之际,忽见金龙门主朝他瞧了过来,微一拱手,笑道:“恭喜这位香主破境,你怎么称呼?” 显然之前破境时所产生的天地异象,已经引起了在场之人的注意。 东辰微微一怔,拱手道:“属下混沌使者,还未有代号。拜见门主。” 无邪门主微微点头,笑道:“不错,不错!虽然只是一重境界,但一般人若是想突破,非几十年之功而不可成,而你却在朝夕之间便已突破。由此可见,你的天赋以及天道机缘,得天独厚。” 他沉吟了片刻,道:“借此良机,本座便赐你‘天佑’香主的称号,意为‘天道无双,佑我报恩’之意。” “另外,从今日起,你的位位晋升到第六位,为六大主事香主之一。” 莫问舵主微一迟疑,小声禀道:“启禀大主事,这件事情...恐怕有些不大符合规矩。” “毕竟天佑香主初来乍到,又寸功未立。如此轻松便提升到了主事香主的位置上,恐怕很难让其他香主心服口服。” 无邪舵主哼了一声,淡然道:“老夫生平阅人无数,岂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此子虽然未见真容,但眼神坚毅,气度不凡,加上其过人的天赋,将来必然大有作为。如今我报恩门凉州分舵急需这样的青年才俊,破格提拔也无可厚非。此事就这么定了。” 莫问舵主愣了一下,拱手道:“是。” 东辰愣了片刻,假装激动道:“谢舵主赏赐,日后为了舵主以及报恩门,属下必当死而后已。” 无邪舵主笑道:“希望你言出必行。” 他眸光忽然一凝,冷喝道:“来人,把那一群没用的废物全部拖出去喂狗。” 二十余位守卫得令而至,七手八脚将那十来位死去的黑袍人悉数拖出了洞外。 无邪舵主眸光在战战兢兢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笑道:“让诸位受惊了,着实抱歉。为了表示歉意,本门主特意为诸位准备了第二件礼物。” 他手掌陡然一扬,喝道:“上礼物!”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高不过四尺的黑袍鬼头小矮人,从洞后的石柱缓缓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太台上,依旧是朝着三位门主以及众人各行了一礼。 礼毕之后,小矮人手指微微一抖,只见几十道三寸长短的银光,从他袖口之中依次冒了出来,排成一龙,在空中划了个圆弧之后,四下飞散,不偏不倚飞向台下众人身前的石桌。 银光过后,众人见身前的石桌上已多了一株三寸长短的冰草。冰草约莫三寸长短,没有枝节,仅有一茎,浑身上下散发着隐隐光泽和森森寒气。 无邪舵主睁开半睁半闭的双眼瞧了小矮人一眼,道:“百毒童子,你告诉大伙儿,这第二份礼物是什么?” 小矮人躬身行了一礼,道:“是。” 他转身瞧向众人,续道:“此草名为冰魄毒草,产自于西极绝地、千丈玄冰之下的冰魄峡谷。冰魄毒草不仅奇毒无比,而且至阴至寒。如若有人误食寸余,一则,历经七日七夜折磨之后,穿肠烂肚而死。二则,在一柱香不到的功夫里,血液会逐渐被冻结,沦为一具冰雕。” 众人本已是心惊胆战,一听到这话,更加魂不附体,但又慑于报恩门的淫威,不敢开口反驳,心里均生出一个想法:“今日恐怕得命丧于此了。” 无邪舵主似是看穿了众人的想法,笑道:“诸位不必过多担忧,那冰魄毒草至毒至寒不假,但只要你们肯服下,本座会立刻给你们赐解药。” 他停顿了片刻,淡然道:“诸位,请吧!” 东辰斜眼一瞧上官灵儿,见他正笑嘻嘻的瞧着他,似是已成竹在胸,不再犹豫,抓起冰魄毒草吞了下去。 顿时,他只觉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从他心口扩散开来,所经之地,血液凝固。 那寒意比之报恩酒冷冽了数十倍不止,非人力所能相抗。 片刻之间,冷气已冲到脑门。 他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险些昏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隐约听见金龙门主喝道:“赐解药!这是本座赠予诸位的大礼。” 东辰睁开眼睛一瞧,只见桌前已多了一枚赤红色的丹药,抓在手上,正准备吞下,余光一扫上官灵儿,见她正神色凝重的瞧着自己。 见自己瞧了过来,她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可以服用。” 东辰一怔,当即心领神会,手指微微一捻,将红色丹药丢进了古月指环里。 无邪舵主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真很不错。” 一指小矮人,道:“百毒童子,你来告诉他们,这枚红色丹药叫什么,有什作用?” 小矮人道:“此药丸名叫‘天人五衰丸’。” ‘天人五衰丸’五字一出,台下众人顿时哗然。 纷纷以手掐住咽喉,呕吐不止,企图将那药丸吐出来,但显然都是徒劳无功。 无邪舵主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他冷声道:“各位,还是别枉费心机,做那无用之功,这‘天人五衰丸’一旦入口,便会融化为毒汁,迅速游走于奇经八脉,与血液容外一体。丹中含有一种名叫五头毒虫的世间奇物,毒虫身上携带有万千虫卵。五头毒虫一旦苏醒,万千毒虫也会随着血液扩散全身。” 第24章 一吻天荒 东辰心中纳闷,不知那‘天人五衰丸’究竟是何种厉害的毒物,竟会让在场众豪杰这般失态。 小矮人续道:“这‘天人五衰’也叫血虫蛊毒,是经本门独门秘法炼制而成的无上毒药,毒性至刚至阳,天下毒药无出其右。” “此毒一经服下,需配以至阴至寒的药物压制,也就是诸位之前所服下的那株‘冰魄毒草’,两物相互克制,相互作用,方可和正常人一般无异。” 不过,那‘冰魄毒草’的药效只有一年,一年之后若无药物压制,天人五衰丸所携带的万千虫卵便会彻底苏醒,一经血液催化,便会迅速长成千上万条五头毒虫,散落于周身。” “五头毒虫一旦全部苏醒,一日蚀骨,二日吸血,三日断筋。四日锥心,五日销魂,是为天人五衰。五日之中生而不可,死而不能,其中滋味非‘生不如死’四字所能形容,大家自行体会便是。” “另外那天人五衰丸之中的万千毒虫血虫,乃是由数百种属性不同的毒物,经数十年光阴滋养长成,因此每一条五头毒虫体中所含各种毒素的份量都不尽相同,也非人力所能统计和预料,因此即便是豢养毒虫之人,也无法配制出解药。惟有以冰魄峡谷中的冰魄毒草方可压制。” “而冰魄峡谷已在数百年前的一场天火之下,沦为一座荒谷。也就是说,当今这世上,惟有本门掌握着‘冰魄毒草’的种植和繁衍办法。因此,若想按时获得冰魄毒草,压制五头毒虫的苏醒,须得听令行事,不得有违。” 东辰“嘿”了一声,心想:“妈的,说得倒是轻巧,什么狗屁天火,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分明是你报恩门的人故意毁了那冰魄峡谷,以断他人念想,好任由你们拿捏摆布。幸亏我家小林子提醒,否则便真的中了你们的诡计。” 想到此处,他不禁斜眼瞧了上官灵儿一眼。 见上官灵儿正一脸担忧的瞧着他,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他这才恍然惊醒,暗骂道:“老子身上的‘冰魄毒草’之毒还没解呢。” 正思索间,只觉那股寒气从胸口再次激荡上冲,直冻得他浑身瑟瑟发抖。他只能暗自强行运气相抗,以免被人瞧出破绽。 也就在此时,只见不远处一黑袍汉子起身行了一礼,道:“服了门主的‘天人五衰丸’之后,属下必定死心塌地,永远听从门主驱使……属下自今而后,永远对门主忠心不贰,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在场众人均想:“既然已服下那‘天人五衰丸’,日后只能听令行事,任人摆布了。” 一股怒气也渐渐消散,都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拭泪。 可怜这天下群豪,平日里哪一个不是流血不流泪的铁骨铮铮硬汉,此时竟在一枚小小的药丸面前,无奈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无邪舵主哈哈一笑,道:“诸位也无须这般沮丧,只要你们对本门忠贞不渝,协助本门早日成就了大事,等大功告成之时,本门门主他老人家,必会亲自赐下彻底杀死那五头毒虫的良方,还大伙自有之身。” 众人均想:“斩杀五头毒虫的良方?这不是一句空话吗。那五头毒虫体内毒物为何,份量几何,只怕神仙也无从得之,又哪里来的解药。” 也就在此时,东辰渐觉腹中似有一团烈火越烧越旺,并沿着血液逐渐向周身筋脉扩散,一时痛苦难当,眼前金星乱冒,身子不停颤抖,坐立难安,似乎下一刻就会昏厥当场。心想:“不妙,定是那‘冰魄毒草’的药性发作了。”立即运气抗拒。 忘川大长老续道:“第六项,新入门者述职。不知哪一位同仁先来?” 东辰不远处几位汉子纷纷站起身,争先恐后道:“我来,我来!” 还未经容许,东辰只见一条黑影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停在石台之下,躬身行了一礼道:“属下愿意抛砖引玉。” 忘川大长老笑道:“原来是玉笛使者,有请,有请。” 上官灵儿朝着台上施了一礼,道:“属下玉笛使者自今日起,必当以三位门主之令唯命是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请三位门主以及各位同门见证,若有半分违背忤逆,必定不得好死。” 东辰心里呃了一声,心道:“这小妮子说起谎话,还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过你这誓言,说得未免太过官方了,连鬼都不信。” 谁知无邪舵主竟拍案而起,叫道:“好,好!玉笛使者敢为人先,当真让在场的众须眉汗颜。勇气可嘉,勇气可嘉,赏白银一万两。” 上官灵儿又行了一礼,嘻嘻笑道:“属下得令!不过,属下见场下气氛甚是冷清,不知属下可否即兴表演一个节目,给大伙助助兴,也算是报答门主的赏赐之恩。” 无邪舵主哦了一声,笑道:“玉笛使者初来乍到,便能如此替本门主分忧,那当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好,本门主同意了。但不知你打算表演什么节目?” 上官灵儿余光瞥了东辰一眼,只见他瘫坐在凳子上,生死不知,心中焦急万分,咬了咬银牙,道:“一般的节目不足以调动大伙的兴致,属下想玩个大的。当场…当场与人…亲吻。” “亲吻”二字说得极轻,近不可闻。 此时她的心犹如鹿撞,连耳根都红透了,幸好是戴着面罩,否则必定会露出破绽。 无邪舵主一怔,先是“啊”了一声,随之哈哈大笑,道:“玉笛仙子不愧是女中豪杰,那不知玉笛仙子打算找何人作为亲吻得对象?” 台下有几个好事之徒纷纷起哄,打了个口哨,喊道:“我,我,选我!” 上官灵儿怒目一扫那几人,嗔怒道:“滚,你们若是想死,大可上来一试。”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上官灵儿转身朝着三位门主行了一礼,嘻嘻笑道:“门主想必也知道,我与我家小叔子两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奈何不被世人谅解。今日,小女子便当场与我那小叔子一吻定情,向世人宣告,我二人今生今世,无论生死,势必都要在一起。” 无邪舵主心想:“原担心这二人虽有私情,但无苟且,不宜控制,如此一来,既省去了诸多麻烦,又买了两人一个大大的人情,也算是一举两得。既然他们这么有情有义,我何不好人做到底。” 他哈哈一笑道:“好,本门主便许了二位这桩心愿。另外,本座还要亲自为你们主婚,今晚就帮你们成了那春宵一刻的好事,岂不更好。”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道:“这个…这个,这个是不是太快了点,属下还没准备好呢。” 无邪舵主哈哈一笑,道:“无须准备,一切从简即可。本舵主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又岂有收回之理,此事就这么定了。天佑香主,请吧!” 东辰正自浑浑噩噩,只听有人叫喊,晃悠悠的站起来,道:“何,何事?” 众人哄堂大笑,道:“看来这天佑香主的酒量还真是不值一提,一碗报恩酒下肚,便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哈哈哈哈!” 上官灵儿心头一惊,陪笑道:“我家小叔子就是这个样子,平日里沾不得半分酒水,一旦沾上,便会如同现在这般模样。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抱歉的很!” 她朝着三位门主行了一礼,转身跃起,一个健步,瞧了东辰一眼,见他神情已然模糊,心头顿时大痛,两颗泪水夺眶而出,泪眼朦胧道:“大哥,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了。” 说着,上官灵儿深深的凝视东辰双眼半晌。 东辰虽烈火中烧,但意识却十分清醒。 这一刻,似乎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 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中微微颤抖,娇躯颤栗不止。 他的心尖也随着剧烈颤动,近乎窒息。 她有些后悔,这毕竟是她的初吻,虽是形势所逼,但一吻便是终生,她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命中良人。 他有些厌恶自己,竟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产生这种无法抗拒的异样之感。 她羞答答的转动着好看的双眸,静静地凝视他,慢慢的、慢慢的靠近。 他感觉,他心乱如麻,又跳动不止。 虽然这种感觉,一度让他觉得可耻和可恨。 随之,她轻轻地吻上了他干涩的唇。 霎那间,二人只觉一股电流从二人的脑中迅速蔓延至全身,似乎全身每一寸细胞都变得酥酥麻麻,大脑也逐渐缺氧,越发昏沉。 那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让人欲罢不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耳边的掌声和嘈杂声逐渐清晰可闻。 她只觉呼吸急促,躲避着东辰的眼神,低下头去,俊秀绝伦的小脸蛋儿一片霞红。 只可惜她戴着鬼头面具,没看清面具下那美人的娇羞忸怩。 也幸好是戴着面具,否则她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令东辰奇妙的是,经上官灵儿这么一吻,他浑身的灼烧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其实他不知道,上官灵儿正是借这个吻,顺势给他服下了一枚来自于神农谷,能解万毒的神丹,千劫丹。 自然,他体内的毒素也彻底被千劫丹吞噬。 当然,他也不知道,那千劫丹乃是神农谷的镇谷之宝,一旦服下,不仅能解百毒,还能形成百毒不侵之体。 第25章 步步杀机 一吻天荒。 东辰和上官灵儿两人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昏昏沉沉,心头骤极,呼吸困难,犹如触电一般。 “好,玉笛使者不愧为江湖儿女,巾帼英雄。” 不知是谁喝彩了一句。 “哦!” 上官灵儿惊呼了一声过后,顿时清醒过来。 她轻轻一推东辰,急忙退后了几步,脸色已然红透。 “得此贤妻,又晋升香主,天佑香主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不仅如此,而且深得舵主赏识,他日必定一飞冲天。” “喋血江湖,刀光剑影。英雄本色,儿女情长,真是大羡旁人。” “少年豪侠,美人相拥。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众人七嘴八舌道。 “可惜名不正言不顺,小叔子恋上嫂嫂,终究会被世俗所不容,为世人所唾弃。” 另一个人不和谐的声音道。 众人脸色不禁,“咦”了一声,齐刷刷看向那人。 那人脸上微微一热,尴尬笑道:“二位,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扰了诸位的兴致,在下深感抱歉。” 无邪舵主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本座今日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便成全了你二人的夫妻之实。” 他微一停顿,续道:“就在这任职大典之上,在这分舵大殿之中,本座要为两位新人证婚。来人,摆香案,点红烛。” 东辰微微一惊,道:“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快,也太草率了。” 无邪舵主笑道:“葬仙沙漠一役,我报恩门凉州分舵折戟沉沙,人心沮丧,犹如乌云蔽日。正好借助你二人的婚宴,让大伙热闹热闹,也好洗一洗那阴霾之气。” “你俩可是我报恩门凉州分舵重建以来,佳偶天成,永作良缘的第一对璧人,又得本座亲自证婚,以及分舵中众高手的一旁见证,日后必成我报恩门的楷模榜样。” “本座要让世人知道,在我报恩门当中,不仅有铁血无情,喋血杀戮;还有娇妻美眷,前途似锦。希望你二人莫要辜负了本座的一番良苦用心。” 东辰怔了片刻,拱手一礼,道:“多谢舵主厚爱,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二人既未得到的家人准许,又无媒人的下聘,有违礼法,有辱斯文,又岂能擅自苟合。” 无邪舵主渐渐收敛起了笑容,淡淡道:“原以为天佑香主少年英雄,人中龙凤,见识和胸襟必然高人一等。没想到竟也是如此迂腐守旧,冥顽不化之辈。” “看来,天佑香主对银笛使者的感情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无什么真情实意。银笛使者,亏你巾帼红颜,一往情深情,奈何终是遇人不淑。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吧。不过,等任职大典结束之后,本座可得重新认识一下二位了。” 上官灵儿是何等的聪明绝顶之人,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无邪舵主的言外之意。 假如,天佑香主对银笛使者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并无什么真情实意,那将意味着什么? 一来,意味着二人的身份存疑,有待进一步考证。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意味着报恩门失去了要挟二人的把柄。 毕竟,二人不容于世的私情,才是控制二人的关键所在。 如今这个关键因素即将荡然无存,仅凭区区‘天人五衰丸’,又如何能够困得住血气方刚的一代蛟龙‘混沌剑’。 更何况,上官灵儿瞧得清楚,东辰之前的醉酒之举已经引起了无邪舵主的怀疑。 毕竟,对于稍懂药理的人来说,一眼便会识破醉酒和中毒的区别。 此中利害关系她心知肚明,她确信那无邪舵主必然也是心明如镜。 因此,她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任务能否成功,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东辰的生死。 她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也绝不会天真的以为,凭她二人之力,便能够在高手如云的任职大典上全身而退。 那不是自信,而是愚蠢。 但她也确信,无邪舵主并未真的怀疑二人的身份,甚至颇为看重,有意栽培,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逼迫二人就范罢了。 既然是作戏,那就必须逼真。 如今局面,二人已无退路,只能假戏真做。 她嘻嘻一笑,道:“小叔,你曾经不是亲口对我说过,今生非我不娶。怎么,你这是要反悔了么?” 东辰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不过转眼之间,便已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微微一笑,道:“嫂嫂误会了,二叔对嫂嫂之情,皎如日月,天地可鉴,绝无半点虚情假意。” “不过,拜堂成亲乃是人生中大事中的大事,一人一生仅有一次。需得长辈见证,亲朋祝福,八人大轿,十里红妆。怎能如此草草了事,岂不大大的委屈了你。他日,二叔一定亲自选定黄道吉日,并以八抬大轿,明正言顺的把你娶进门。”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小叔虽然用心良苦,但是世俗之人并不会让你我得偿所愿。这么多年,嫂嫂受够了那些流言蜚语,也受够了名不正言不顺的相思之苦,如今嫂嫂已别无所求,只求能够与叔叔厮守相伴终生。” “至于那什么八人大轿,什么十里红妆,不过都是些过眼云烟,嫂嫂并不如何在乎。再说,你我都是江湖儿女,做事只求快意恩仇,但凭己心,又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嫂嫂玲珑剔透,蕙质兰心,小叔深感惭愧。既然你都不在乎世俗眼光,我又岂是那种食古不化,矫揉造作之人。” 他嘴上虽然说得风轻云淡,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不已,心想:“终年航海,没想到这一次却在银沟里翻了船。此事若是传到洛儿耳中,又让她如何自处。只希望萧凌那小妮子能够守口如瓶,莫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他正沉吟间,只见左边石壁上已贴上了一个大大的‘囍’字。 另外三面墙壁上,均是彩带飘飘,火树银花。 ‘囍’字的下方,摆着一张长条形香案。 案上正中摆着一尊香炉,两边闪烁着两颗静静燃烧的红烛。 一条长长的红毯,由香案处,笔直纵横,与大殿中央那条血红色通道交汇。 红毯两旁已换上了两片红漆木椅,众人三五成群,四五结对,一边磕着坚果,一边谈笑风生。 一时间,整个大殿当中,烛光摇曳,欢歌笑语,一副热闹空前的景象。 与腥风血雨,威严肃穆的报恩门人设,极不相称。 东辰正瞧之间,忽见无邪舵主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瞧了他一眼,道:“新郎官,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怎么你看起来却是如此无精打采,心不在焉?莫非...,你对这门亲事有什么意见。” 东辰微微一怔过后,顿时清醒过来,拱手一礼,笑道:“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属下只是初次经历这种人生大事,难免有些恍如一梦,手足无措。让舵主大人见笑了。” 无邪舵主笑道:“无妨。” 他忽然一挥手,高声道:“无花,忘忧二位长老,有劳你们二位为这对璧人梳洗更衣。介于情况特别,本座准许二人以真容示人。” “是。” 熙攘的人群中,只见两个银衣鬼头人径自走了出来,朝着无邪舵主行了一礼,恭敬道。 竟是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忘忧长老笑道:“新娘子,请跟我走吧。” 上官灵儿也是恍如一梦,怔了片刻过后,道:“哦,好的呢,多谢长老。” 无花长老冲着东辰盈盈一笑,道:“弟弟,你长得好英俊啊!要不,今日干脆好事成双,你也把姐姐收入到你的后宫。对于洞房那种事,姐姐是过来人,肯定比银笛妹妹有经验,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上官灵儿顿时大怒,破口骂道:“无耻贱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无花长老哈哈笑道:“银笛妹妹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有礼,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如此坚韧刚烈。放心,姐姐不过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走吧,弟弟。”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道:“我不放心那个无花长老,我要和我大哥在一起。” 无忧长老笑道:“男女有别,又岂能在一起沐浴更衣。无花妹妹真的只是和天佑香主开了个玩笑,妹妹不必如此紧张。” 无邪舵主哈哈一笑,道:“不错。无花长老之前的举动乃是本座的主意,只是为了进一步验证你二人的身份。如今,你本座对你二人的怀疑已彻底解除,可放心成婚了。” 上官灵儿冷哼一声,道:“彻底解除?恐怕不见得吧。请恕属下冒犯,那场婚礼恐怕才是终极考验吧。” 无邪舵主尴尬的笑了笑,道:“吉时快要到了,玉笛使者莫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过多纠结,快请去内堂更衣吧。” 之后,东辰与上官灵儿二人便被两位长老,以及一群仆人,分别带进一座昏暗的房间里。 众人七手八脚,先是帮二人洗漱沐浴,然后梳妆打扮。 第26章 拜堂成亲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相拥下,从内堂中缓缓走了出来。 男的,一身红妆,红花当胸。 神色俊毅,英气逼人。 女的,霞帔拖地,红巾遮面。 虽看不清面容,但身姿纤瘦,娇小玲珑。 气质绝尘,清新脱俗,宛如一朵盛开着的荷花。 必是一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好美!” “好俊!” 一男一女两个鬼头人几乎异口同声赞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冷哼一声,各自转过头去。 女子冷嘲热讽,道:“某人若是有那新郎官一般的英俊就好了。可惜,某人除了花言巧语之外,什么也没有。” 男子也不甘示弱,冷冷道:“同样,某人若是有新娘子一半有气质,我们家祖坟都会跟着一起冒青烟。可惜,某人除了装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之外,一无是处。” 女子哼了一声,道:“某人曾经说过,师妹我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冷艳的女孩子,比你家母老虎强了上万倍不止。如今只过了短短两三年,便弃我如弊端。你对我,应该早就腻了吧。” 男子也是冷哼一声,道:“冷艳?你对‘冷艳’二字莫不是有什么误解?冷漠寡欲,毫无情趣,犹如死人一般,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冷艳?” “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会与你相好,不过是见你长得年轻漂亮罢了。如今,你已容颜老去,成了一个十足的烂货,还期待着我给你好脸色么。” 女子气得浑身哆嗦,怒视着男子,眼泪在眼中打转,怔了片刻,道:“你...,真的是太无耻了。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 男子道:“彼此彼此。此时,我哪怕是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实际上,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客栈中谈论赏金榜的那一对师兄妹。 也就在这时,只听无邪舵主道:“诸位,安静。新人已至,还请文明观礼。切莫大声喧哗,扰乱婚礼秩序。” 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无邪舵主道:“良辰已到,那我们这便开始吧。忘川大长老,你来为二人主持婚礼。” 忘川大长老行了一礼,道:“是!二位新人,请上前。” 东辰和上官灵儿对视了一眼,双双走到香案下。 忘川大长老道:“一拜天地!” 二人愣了片刻,跪在香案之前拜了三拜。 忘川大长老续道:“二拜门主!” 东辰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心中暗骂道:“他妈的,报恩门这伙人,果然是一群无父无母之辈。” 这一跪,他始终难以弯腰。 上官灵儿自然明白东辰心中所想,嘻嘻一笑,道:“小叔,你发什么呆哦,是开心傻了么?还不赶快给舵主行礼。” “舵主礼贤下士,慧眼识珠,对我二人恩同再造。与再生父母无异。以后,你我二人可得死心塌地为舵主办事,争取早日成为舵主的心腹爱将,并协助他在报恩门之中舒展生平所志。” 东辰言不由衷,道:“是是是,嫂嫂说得极是,小叔一定唯舵主之命是从。” 二人对视一眼,跪到三位舵主面前拜了三拜。 忘川大长老续道:“夫妻对拜!” 二人均是心跳加速,害羞不已,愣了半晌,相互拜了三拜。 忘川大长老道:“礼成,送入洞房!” 金龙门主大手一挥,道:“且慢!你二人今日大喜,作为凉州报恩门首席舵主,当以厚礼相赠。来人呐,上宝物。” 他话音刚落,只见俩黑袍鬼头人手捧着两只玉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盘中各放置一枚食指长短,纯金打造的令牌,令牌上隐约可见“凉州报恩门特使”七个小字。 无邪舵主续道:“这是本座首席舵主随身携带的两枚令牌,见金令如见本座,持此令牌者,可号令凉州报恩门长老以下级别的所有门众。” “本座一是爱惜你二人的才华,二是欣赏你二人的风骨,今后打算委以重任,希望你二人戒骄戒躁,别辜负了本座的一番深情厚望。” 东辰二人佯作喜不胜收,接过令牌抓在手中爱不释手瞧了半晌过后,朝着无邪舵主又施了一礼,齐声道:“我夫妻二人必会为舵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无邪舵主哈哈笑道:“好,好,甚好。我们便不耽误你们一对新人的春宵一刻了。不过,可别太过劳累,还是要适当的保重身子。” 上官灵儿微微低下头,娇羞道:“舵主,您老人家真也太为老不尊了吧。” 无邪舵主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两个娃儿还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去吧,婚房已为你们布置好了。虽然条件有些简陋,但却足够温馨。” 无邪舵主全程情绪高涨,事无巨细。对东辰二人更是青睐有加,推崇备至。 反倒是另外两位副舵主,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神情淡漠,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看来,报恩门内部的斗争也是暗流涌动,并非团结一心,铁板一块。 “是。” 东辰二人又恭敬施了一礼,这才由一位黑衣鬼头人领进一座洞穴当中。 石洞当中,是一条昏暗狭窄的石道。 石道之中四通八达,纵横交错。 二人左转右拐,穿过四条窄道,来到一座露天的方形洞穴当中。 那洞穴四面环山,中有一池。 池中种植着一池荷花,开得正旺。 池塘四周的四面洞壁上,各有一方圆洞。 其中一圆洞两旁石壁上,各贴着一个大红‘囍’字。 黑袍鬼头人朝着东辰行了一礼,道:“香主大人,您的婚房已经到了,就是那座贴着‘囍’字的圆洞。小人祝大人新婚快乐,这便告辞了。” 东辰轻轻嗯了一声,道:“有劳。” 那鬼头人又行了一礼,径直消失在方洞外。 几乎同时,只听隆隆一阵轻响,方洞石门自行闭合。 二人进得洞中,见洞里布置的十分简陋,一张红帘软榻上,堆放着两床大红被子。 床榻旁边是一石桌,上面点有两根红烛,红烛下摆放两盘灵果。 石桌对面是一石柜,多半是放置衣物所用。 东辰瞧了一阵,打算开口说话,只见上官灵儿轻轻嘘了一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东辰微微点头。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朝着门口方向挥了挥手,只见圆洞洞门“砰”的一声落下。 又朝着红帘软榻挥了挥手,只见一座若有若无的银色光罩俨然生成,将软榻封印其中。 她嘿嘿一笑,道:“屏蔽阵法,还不错哦!这样我们就不怕被人暗中窥探了。夫君,天高夜冷,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你快过来,给人家把盖头打开,我都快闷死了。” 东辰白了上官灵儿一眼,在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劝你入戏可别入得太深了。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好戏也应该落幕了。”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笑道:“作戏不得做全套么。怎么,你瞧不上灵儿吗?还是,你嫌弃灵儿脸上长着一块胎记,给你丢人了?” 说着,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忧伤起来。 东辰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里顿时一软,道:“没有的事,即便你脸上长着一块胎记,也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笑道:“骗人的鬼话,不过我却很喜欢听你那样说。你过来帮灵儿把盖头揭开,好不好么?” 东辰尴尬笑道:“那红盖头...又岂是能够随便乱揭开的。” 上官灵儿嗔道:“不行,我就是要让你揭。你若是不揭,以后...以后灵儿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她瘪了瘪嘴,竟然委屈得哭了起来。 东辰一时心软,道:“小姑奶奶,你别哭啊。我揭,我揭还不成吗。” 上官灵儿开心笑道:“好的呢,那你快点来吧。” 东辰沉吟了片刻,双指一捻,揭下了上官灵儿的盖头。 只见一张清新秀丽,精致绝伦的容颜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她的秀脸洁白如玉,白里透红,细腻光滑,吹弹可破。连一颗黑点也没有,又哪来得半点胎记的影子。 只见她一头秀发,微微盘于头顶,中间插着一根白玉簪。 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紧束,不及双手一握。 气质空灵绝尘,犹如荷花静静绽放。 风姿绰约,超凡入圣。 只见她一对长长的睫毛下面,闪烁着一双又大又圆,灵动的犹如涓涓泉水一般的双眸。 微圆形的脸庞,高矮适中的琼鼻,娇艳欲滴的殷桃小嘴。 五官搭配更是精致绝伦到了极点,浑然天成,犹如鬼斧神工。 尤其是她此时一脸害羞,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更增添几分妩媚和楚楚动人。 这哪是凡尘中的女子,分明是天上下凡历劫的谪仙。 东辰瞧得痴了,只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他怔了半晌,不禁脱口道:“灵儿,你真的好美。” 事实上,上官灵儿瞧着东辰的脸庞也瞧得痴了,只觉心如鹿撞,大脑空白。 上官灵儿‘喔呜’一声轻呼,羞道:“你这折磨人的小呆瓜,我不理你啦。” 说着手忙脚乱扯开被褥,一头钻了进去。 东辰瞧了一阵,道:“灵儿,你快把头露出来,那样会憋坏的。” 上官灵儿长长‘嗯’了一声,摇头道:“我不,羞死人啦。” 东辰道:“那...要不要我把灯火灭了,然后你再把头露出来。” 上官灵儿软软的嗯了一声。 东辰吹灭了烛火,洞中顿时陷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他摸索着走到石桌前坐下,一时思绪如潮。 两人一时无语,气氛尴尬无比,充满了暧昧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灵儿柔声道:“东辰哥哥,你...不上床睡觉吗?” 东辰一惊,道“不不不,那怎么能成,有辱你的名节。” 上官灵儿道:“没事的,你上来吧。我们就那样静静躺着,又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怎么就不成了。再说,我俩都已经成婚了,还说什么有辱名节的话哦。你快点上来吧,灵儿害怕,一个人睡不着。” 东辰犹豫了片刻,道:“好吧。” 说着小心翼翼的躺在上官灵儿的身旁。 登时,他只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味,迎面扑来。 两个人再次觉得心如鹿撞,呼吸不畅,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灵儿忽然一个翻身,钻进了东辰的怀里。 她柔声道:“夫君,灵儿好冷,抱抱灵儿。好不好?” 东辰怔了片刻,道:“好。” 说着,他将她微微发颤的娇躯紧紧抱在怀中。 一时间,两颗滚烫的灵魂交织在一起,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过了许久,上官灵儿小声道:“喂,小呆瓜,你睡着了吗?” 见东辰毫无反应,知他必是已入梦乡。 她把她的头深深埋进东辰的怀里,呢喃道:“小冤家,我上官灵儿生平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从未将世间男子瞧在眼中,没想到最终却栽在你的手里了。但愿此生…我俩永不相负。” 她听着东辰匀称而又富有节奏的心跳声,只觉得安逸舒畅无比,不久之后,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27章 秘密任务 时值夜深,报恩门大殿之上,却站有两人。 无邪舵主背负而立,另一黑袍鬼头人微躬着身,站立于无邪舵主的身后。 无邪舵主瞧着圆台上那幅古画,半晌过后,他忽然开口问道:“他们二人,已经睡下了吗?” 黑袍鬼头人拱手道:“回禀门主,都已经睡下了。不过,床榻之外布置着一道屏蔽阵法,属下看不清床榻之内的情况。” 无邪舵主冷哼一声,道:“混账东西,你还想看到什么?” 黑袍鬼头人顿时大惊,跪地磕头道:“不敢,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无邪舵主道:“闺房之事本就是个人私密之事,他们如此行事,也是无可厚非。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他们,否则必然严惩。” 黑袍鬼头人道:“是。” 无邪舵主道:“如今木已成舟,他俩就算是再不情愿,也逃不出本座手心。事情到了这一步,才算得上是大功告成。” 黑袍鬼头人道:“恭喜门主又得两位得力干将。不过,属下依旧不明白,我报恩弟子数以万计,门主为何唯独对这二人刮目相看?” 无邪舵主哈哈一笑,道:“这二人气度不凡,一个性格刚毅,一身正气。一个玲珑剔透,聪慧过人。日后若是稍加培养,必成大器。记住,像这种出类拔萃,又恩怨分明的人物,若是不能为本座所用,必为本座所杀。” 黑袍鬼头人倒吸一口凉气之后,道:“是,是。门主你老人家的识人及御人之术天下无双,属下佩服之至。” 东辰二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晌午时分。 二人梳洗打扮一番,这才到报恩大殿集合。 走到大殿一瞧,见众人都已人去楼空,仅剩无邪舵主和几位仆人。 无邪舵主此时正负手站立在石台之上,双眼微闭瞧着石壁上的那幅壁画,似是正在等待二人到来。 东辰上前行了一礼道:“属下天佑香主,见过门主!” 金龙门主转过身来,瞧了二人一眼,哈哈一笑,道:“二位,早啊!你们昨晚…过得还愉快吗?” 上官灵儿瞧了东辰一眼,只觉得尴尬无比,拱了拱手,道:“昨日折腾大半宿,这才睡过了时辰,还请门主见谅!” 无邪舵主挥了挥手,笑道:“年轻人都爱折腾,理解!” 他一个健步跳下石台,一指台下一张石桌,道:“本门主特意留下来是因为有几件重要事情要叮嘱二位,二位请坐,我们边吃边聊。” 说着一指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早膳。 东辰二人回了一礼,在无邪舵主对面坐下。 上官灵儿给三人分别盛了一碗热粥,嘻嘻笑道:“有劳门主亲自招呼,多谢,多谢啦!” 旁边一仆人走上前,道:“你们二位兴许还不知道,这可是门主第一次亲自招呼属下用膳。如此深情厚望,希望二位日后可别辜负了门主。” 无邪舵主瞪了那仆人一眼,道:“要你多嘴!” 他朝着二人笑了笑,道:“本座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我们便长话短说。” 他手掌忽然微微一翻,在石桌上轻轻一拍,顿时留下了一只五指血手印。说道:“二位,这便是我报恩门赫赫有名的血手印,也是我报恩门的紧急联络信号。这报恩血手印乃是本门最高的指令,一旦遇上,必须第一时间赶至现场,若有违背,格杀勿论。” “本门主深知二位都是江湖游侠,行踪飘忽不定,特意准许二位不用前往宗门任职,但是日后若是见到这手印,就说明本门即有大事发生,二位不论只身何处,务必前往指定地点相助本门一臂之力。” 二人施了一礼,道:“是!” 金龙门主微微点头,道:“另外你二位身上的‘天人五衰丸’之毒,本门主会设法尽早替你们解除,明年的三月三日,也就是下一次的同门大会,可赶回此处等候结果。” 东辰一怔,道:“‘天人五衰丸’当真有解药?” 无邪舵主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若想彻底解除此毒,非得我报恩门二宰之一的西宰大人亲自出手不可。不过,本座在本门身份并不算高,能否成事,只能是尽力一试。” 二人又行了一礼,道:“是,谨遵门主令!” 无邪舵主沉默了一阵,道:“天佑香主的真容已经泄露,已不适合在凉州境内光明正大的行走。因此,你只能以圣使的身份,执行一些隐秘,且据凉州距离较远区域的任务。” 东辰拱手一礼,道:“是。” 他沉吟了片刻,转过头瞧向那墙壁上的古画,道:“于那幅壁画,你二人有何看法?” 东辰瞧了那壁画一阵,见图中是绘的是一座山庄的全图。 山庄的匾额上隐约写着“飘渺山庄”四个大字。 那山庄立于一座壁立千仞独立绝顶之巅,四面临谷,凶险莫测。 唯一的上山通道被三重大阵守护着,若加上人员把守,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 即便你有千军万马,也会被挡在山下,无计可施。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并无什么特别的看法,那山庄除了险峻之外,上山通道多了三道守护阵法而已。” 金龙门主“哦”了一声,笑道:“不知天佑香主可有把握破掉那三座护庄阵法?那可是上古阵法,厉害非凡。” 东辰笑了笑,道:“若是尽力施为,未必便不能破解。” 无邪舵主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好办多了。据门中传来消息,黑道近期会在巫山上召开什么绿林大会。目的便是为了夺取那‘飘渺山庄’中的一件宝物。” “至于那宝物是什么,眼下还不得而知。因此,本座想派你二人前去一探究竟。能否夺得宝物不在关键,关键在于了解那宝物是什么,最后为何人所得。不知你二人能否担此重任?” 东辰怔了怔,拱手道:“请恕属下冒昧,敢问我报恩门与那黑道之间是究竟什么关系?若是渊源颇深,到时候一旦遇上,恐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引起摩擦,伤了和气。” 金龙门主哼了一声,眼中尽是不屑,道:“我报恩门虽然为十家九宗,八殿七门的人所不容,但也绝不是黑道那一群乌合之众所能够相比较的。哼哼,他们,连给我们提鞋的资格也没有。一旦动起手来,你无须有丝毫顾忌。只不过你二人此行势单力薄,最好还是不要暴露报恩门人的身份。” 东辰又拱了拱手,道:“是。” 无邪舵主道:“另外,据门中兄弟传来消息,那飘渺山庄后山之下还藏有一条极其隐秘的通道,那通道鲜有人知。一旦遇险,可找到此通道脱险。你二人若是打探到了消息,可于任何分舵出示本座送于你二人的令牌,直接上报于总门。这件事是你二人建功立业的机缘,望你们自行把握。” 东辰道:“明白了。” 无邪舵主道:“你们可知道报恩门,以及报恩门主的来历?” 东辰一怔,道:“不知,还请舵主解惑。” 无邪舵主道:“事实上,报恩门的成长历程极其短暂,只有不过区区五千余年的历史,与另外六大古老的仙家隐门相比,犹如一个新生孩童。” “报恩门的实力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继承了原七大隐门之一,即将灭绝的雪域城的残余实力。另一部分则是由当代报恩门门主亲手创立。其历史虽短,但实力却是七大隐门之最。这也是为何六大隐门天天扬言要将报恩门踢出七大隐门之列,却始终无可奈何的原因。” “报恩门主原是仙门之后,世家子弟,出身高贵。奈何其族人被人算计,一夜之间尽数被仇家所杀,只余他一人逃出升天。在其绝望落魄之际,巧遇一代仙门奇人,传授他一身通天玄术,从此几乎无敌于天下,不仅报了血海深仇,还一手创建了报恩门。” “据门主亲口所说,报恩门之所以叫做作报恩门,就是为了寻找当年那位传他玄术神通的仙门奇人。奈何那位奇人却不知因何缘故,在一夜之间,从正道巨擘沦为一代绝世魔头,最终为仙凡两道众高手合力诛杀。” 上官灵儿怔了怔,插嘴道:“舵主说得可是八千年的正邪大战?那位绝世魔头可是原正道五大擎天柱之一,‘道洲五太保’之一的慕容紫英?” 无邪舵主道:“不错。据说,慕容紫英虽然陨落,但其尚有一子遗落人间。你们二人若是真的想在报恩门当中建功立业,便想方设法找到那孩子的下落。届时泼天富贵和滔天权势,无可比拟。” 东辰问道:“敢问舵主,可有什么线索吗?” 无邪舵主道:“线索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却等于没有。据说,那孩子在丢失之前,身上佩戴着一枚名叫‘真龙玉佩’的上古宝玉。那宝玉是道洲十大家族之首,雪域慕容氏的家族传承之物,也是慕容家历代家主的身份象征,更是找到那孩子的唯一线索。” “然而,天下之大,芸芸众生,仅凭一枚玉佩便想寻找到一个人的踪迹,无疑是大海捞针。” 东辰不禁‘啊’了一声,内心奔涌不已,心道:“真龙玉佩,那...那不就是我脖子上戴的那枚玉佩吗?难道...我会是慕容紫英之子?” 无邪舵主见东辰表情有异,道:“怎么?你有线索?” 东辰笑道:“没有。只是感慨,那孩子一旦被找到,岂不是要一步登天。” 无邪舵主续道:“那却未必,此子乃是一代魔头之后,一旦被找到,恐怕也很难在道洲之上生存下去。当然,这些事并非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最后一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葬魂沙漠一战,你二人想必已有听说,本座便不再多加介绍。那一战我报恩门不仅损失惨重,还丢失了本已到手的无字天书。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二人务必设法找到一个名叫慕容城,以及一个无名少年二人,从他们身上打探到无字天书的下落,并上报于总门。这个任务与你二人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不过如此滔天大功,决计不能落于其他分舵以及两位副舵主头上。” 东辰微微一怔,试探性问道:“是!只不过那慕容城还好说,至少还有个姓名。至于那无名少年,门主可有此人详细一点儿的资料?那少年叫什么,是什么来历?光凭无名少年这么一个特征,恐怕很难找到此人的下落。” 无邪舵主摇了摇头,道:“一概不知,只知此人外号叫作收尸人。” 这一次临到上官灵儿“啊”得惊叫了一声。 无邪舵主道:“玉笛使者,莫非你也有事?” 上官灵儿笑道:“没有。只是觉得那人本事似乎并不如何大,但口气却是不小,竟然敢叫什么‘收尸人’。哈哈,此人若是给属下遇到,必定让他变成那被收尸的对象。” 无邪舵主道:“你有这份决心,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据说那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诡计多端,你二人千万不可大意。那少年自从进入西凉国之后,便神秘失踪了。就连唯一见过那两个少年真容的几个护法长老,也在返回宗门的途中,被人灭了口。” 东辰又是“啊”得叫了一声,道:“是…是哪个干的?竟会如此大胆。” 无邪舵主道:“那几个护法是死于西首凌云窟的镇门绝技‘凌云七幻剑’无上剑技之下,料想此事应该是凌云窟的人所为。此事若是扯上了凌云窟,那便是难上加难了。因此,你俩务必要小心谨慎。” 东辰道:“明白了,属下会相机行事的。” 金龙门主沉默了一阵,起身道:“事情已了,你二人慢用,早饭用过之后,自有人送你们出这大殿。本门主还有要事,这便先行一步了。” 说着身子微微一晃,化成一条白影,径直奔下楼去。 无邪舵主走后,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仔细记下那壁画上的阵法,这才由一名弟子带领出了石洞。 不过令二人奇怪的是,这石洞的出口并非是在雪狼沙漠之中,而是在一座瀑布之下。 第28章 道洲四大守护神 东辰二人出了瀑布之后,策马疾奔,不日重返飞剑山庄,将任务经过一一说明,并领取四万赏金。 道洲共有五疆,九域,十三境。 而没一境之下,又有五州,九府,十三郡。 每一郡之下又有五县,九镇,十三村。 其中凉州,统治着东岳、西岳二府。山海,雁门,以及陇西三郡。 二人一路东进,走五镇,过三县,约莫月余,已进入凉州治下,西岳府,雁门郡地界。 雁门郡因雁门关而得名,地处凉州西北,在凉州三郡当中,属于偏远落后的一郡。 这日清晨时分,二人已行至雁门关关口下。 此时正值开春,积雪已融化成一片片残斑。 关外,成群结队的燕子,时不时从头顶掠过。 关内,一缕缕炊烟,冉冉升起。 山野浩渺,浅草泛黄。十里堤柳,冒出新绿。 一片冬去春来的景象。 上官灵儿见状,心情甚是畅快,随即赋词一首,吟道:“冬日残,春花纷飞入城关。楼下祈三愿,一愿郎君万寿,二愿妾身康健。三愿如同双飞燕,岁岁朝朝长相伴。” 东辰嘻嘻一笑,赞道:“好诗,好诗!我们家灵儿的诗写得真好。” 其实,他并不擅长诗词,胡乱吹捧,不过是附和上官灵儿的风雅。 上官灵儿心里一喜,以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借着诗词,向他表明心意。脸色也不由得微微泛红,小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首诗究竟好在哪里了?” 东辰一怔,道:“这个嘛...这首诗的意思大概是说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也预示着新的希望。” “灵儿的三愿,说的大概是你和你心上人的故事吧,一是希望你的心上人能够健康长寿,二是希望你自己能够平平安安,三是希望你们二人能够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对哦,那...灵儿的心上人又是哪个?” 东辰一怔,道:“你又没说,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我想,你长得那么美,人又那么聪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更是无所不知。似你这样的世间奇女子,你的心上人也必定是一位惊才绝艳,盖世无双的少年英豪。” 上官灵儿脸色陡然一黑,嗔道:“不对,你说错了。他就是个傻瓜,是个笨蛋,是个无知又冷漠的臭混蛋。他不仅人长得丑,修为低,而且还很嚣张,是个令人讨厌又奔溃的自大狂。”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差劲的人?他既然那么差劲,对你又不好,你干嘛还要喜欢他,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上官灵儿只觉得气愤不已,哼了一声,道:“当然有。他远在天边...,你当然瞧不见了。” 她本是气愤之下,口不择言。 但忽然意识到,此举过于羞涩和无效,因此临时改了口。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眼前这家伙虽然也聪明无比,但对于感情之事似乎还处于懵懂时期,简直一窍不通。若想让他明白心意,所有的暗示,含蓄之词,通通无效,除非能够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我喜欢你’。 可是,那四个字当真是重如山岳,叫她一个女孩子又如何说得出口。 况且,她心里明白,她对他而言并非独一无二,此生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当然,也不可能从一而终,至死不悔。 那种可有可无,而又廉价的情义,她宁愿不要。 因此她才临时把‘近在眼前’四字,换成了‘你当然瞧不见了’七字。 东辰笑了笑,道:“那你这口味还真是挺独特的。美女与野兽的相配,倒也不足为奇,大街上随处可见。话说,你们这些女神级别人物的口味,是不是都如同你一般特别啊?” 上官灵儿脸色黑到了极点,怒道:“你滚,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说着扭头便走。 东辰一脸无语,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上官灵儿道:“我就这样,你若是不喜欢,我俩大可一拍两散,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东辰追了上去,笑嘻嘻道:“大小姐,姑奶奶!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你错在哪了?”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我不该那样嘲笑你,更不该说你和你的心上人是美女与野兽的相配。也对,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你喜欢,哪怕他是一堆臭狗屎,那也是这世上最香的狗屎。” 上官灵儿噗嗤一笑,道:“咦,你也太恶心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一堆又臭又硬的...狗屎。” 她脸色又是忽然一变,朝着东辰翻了个白眼,似乎是更加生气了。 东辰又是一愣,道:“乖灵儿,好妹妹,你别生气了么。我若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你直截了当告诉我便是,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上官灵儿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道:“臭直男,一点都不解风情,我讨厌死你啦。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了。” 东辰笑嘻嘻道:“别嘛,姐姐。弟弟我其实也还是很有用处的好吧。” 上官灵儿一听‘姐姐’二字,心里顿时软了下来,道:“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会惹我生气之外,你又还有什么用处?” 东辰笑道:“那可就多了去了,比如说什么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什么鞍前马后排忧解闷。又比如说,什么洗衣做饭加暖床,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 上官灵儿忽然想起那日的一吻天荒,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哎呀一声轻叹,嗔道:“你这磨人的小鬼头,真是太烦人啦。” 东辰笑嘻嘻道:“好姐姐,别哭丧着脸了么,都不好看了呢。来,笑一个,芝麻开花!“ 说着扮了个又丑又凶鬼脸。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好啦,好啦!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姐姐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臭弟弟,以后你可得听姐姐的话,否则小心我揍你。” 东辰笑道:“姐姐在上,弟弟遵命。”说着敬了一个军礼。 上官灵儿啧了一声,笑道:“真丑。” 东辰笑道:“那自是不能与你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聪明绝顶的奇女子相提并论。实话实说,在姐姐面前,弟弟经常会觉得自己黯淡无光,犹如一粒沙尘一般渺小。” 上官灵儿一怔,道:“大可不必,灵儿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有着一段不开心过往,童年过得也并不如何快乐舒畅。” “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你,看似荒诞不羁,调皮捣蛋,实则拥有一颗济世为怀,扶危济困之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固然可以陶冶情操,沉淀书香之气,但与修炼无关,不是什么正途大道,没什么好羡慕的。” 东辰见她神色忽然变得伤感起来,一时起了怜惜之情,微微愣了片刻,道:“可以对我说说吗?” 上官灵儿道:“说什么哦?” 东辰道:“你的童年,以及你不开心的过往。当然,你若是介意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上官灵儿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与人说的。灵儿的娘亲在灵儿出生的时候,便早早去世了。” “爹爹也因为娘亲的去世,加上练功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从此一病不起。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了灵儿一个人。” “那些大家族见灵儿年幼,又孤苦无依,便三番五次上门挑衅,打算谋夺灵儿的家产。幸好我爹爹几位结义兄弟的忠心守护,才保全了灵儿一命。” “等到灵儿长得大一些,便不得不周旋在各大家族之间,犹如那无根的浮萍,四处飘零。有好几次,灵儿险些命丧黄泉,幸得几位仁人志士的舍命相救,才能够化险为夷。” “那些大家族的家主为谋取灵儿的家产,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见硬来不行,便施以巧计,企图让灵儿嫁给他们的子嗣,以便掌控灵儿的家产。万般无奈之下,灵儿只得在洪荒沼泽当中...” 说到此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人设是江湖孤女萧凌,而不是当朝公主上官灵儿,顿时停下不说了。 直接略去了‘立下七绝剑壁’几字。 东辰眼睛微微一转,好奇问道:“在洪荒沼泽之中,你又做了什么?” 上官灵儿微微一怔,道:“以‘洪荒医仙’的身份隐藏自己的行踪,避世不出。那便是灵儿的童年,也是灵儿的过往,几乎是朝不保夕,于夹缝中求生存。如此不堪回首的灵儿,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东辰呃了一声,道:“你最后那句话说的不对,是不堪回首的岁月,而不是不堪回首的灵儿。在东辰哥哥眼中,灵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了,风华绝世,无与伦比,怎么就不堪回首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你就当真那么觉得?” 东辰笑道:“比珍珠还真。” 上官灵儿道:“那...我与那位慕容姐姐相比,又如何?” 东辰微微一愣,道:“这个嘛...你俩各有千秋,几乎能够平分这世间所有颜色。”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臭弟弟,还真是直男本色,一点也不知道哄女孩子开心。不过,你那句话说的不对,这世间除了慕容仙子和灵儿之外,还有一位真正的人间绝色。在她面前,我与慕容仙子,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东辰好奇问道:“谁呀?我绝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灵儿更美的女孩子了。” 上官灵儿道:“她是个传说中的人物,世人几乎不曾见过她的真容,但却清楚的知道,她才是这道洲真正的第一奇女子。无论是美貌才华,还是见识修为,均为道洲女子第一,无人可及。” 东辰道:“她是谁呀?” 上官灵儿道:“道洲的四大守护神之一,也是道洲神女榜排名第一,被世人公认的道洲第一奇女子,人称‘月神’的南宫凌月。” 东辰啊了一声,嘀咕道:“怎...怎么会是她?” 上官灵儿眉头一抬,道:“你...见过月神?” 东辰哈哈一笑,道:“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又岂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见到的。不过,你刚才说的道洲四大守护神,又是什么来历?” 他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够弄清了四大守护神的出处,尤其是南宫凌月的来历,或许便能够找到三大仙境以及天机山的踪迹。 上官灵儿道:“四大守护神,也叫四大镇守使,是维护道洲安危,不被外族侵犯最大的屏障,他们修为通神,为道洲之最。” “甚至有人说,他们的修为已超越了神武道洲,也就是人界的极限,能够白日飞升,陆地成仙。他们之所以不羽化登仙,只是为守护人界安危。” “然而,世人只知他们四人的名称,分别是‘月神’南宫凌月,‘神将’七煞,‘剑神’无道,以及‘风神’苍溟老祖。但是却没有人知他们的来历和出处,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容。” 东辰呃了一声,道:“既然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容,又如何能够确定他们的长相才华,以及修为见识,那南宫凌月又凭什么被称为世间第一绝色?” 上官灵儿一怔,道:“这个嘛...灵儿也说得不太清楚,但这既然是道洲所有人的共识,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吧。” 第29章 太清五老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的山野中传了过来。 东辰凝神一瞧,只见一只马队从一座雪当中纵出。 马队之前,只见两个八九岁模样的孩童,正拼命奔跑,时不时回头张望,显然是在逃命。 二人身后,则是五位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凶相的白袍中年汉子。 其中一人一边策马疾奔,一边怒声喊道:“小杂碎,快给本道爷站住,否则必将你们千刀万剐。” 两支马队相距两个孩童不过三十余丈,转眼间,已不足二十丈。 但见那两个孩童满脸尽是污泥,浑身沾满了血点。 五位汉子则是神色凝重,眼中尽是杀机。 片刻之后,两个孩童已奔至东辰二人身前,其中一少年脚下忽然一沉,栽倒在了东辰脚下。 那少年抬眼一瞧东辰,眼中尽是殷切,呼道:“哥哥,救……救救我们!” 东辰手掌一翻,已将少年拖起。 双足又是轻轻一点地面,一跃而起,几个纵身,已将另一个快速飞奔的少年抓在了手中。 一个纵身,带着那个少年已回到了之前那个少年的身侧。 也就在这时,那五位中年汉子已到了近前。 其中一汉子长长“吁”了一声,五头半兽马纷纷冲出了一段距离后,前足都是微微扬起,顿时勒住了身子。 其中一位背刀客冷冷盯着东辰,微一拱手,道:“朋友,太清宗捉拿逃犯,还请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这五人嚣张跋扈,气势逼人,若不是见东辰刚才露了一手绝活,此时恐怕已经动手了,又怎会如此客气。 东辰哼了一声,淡淡一笑,道:“逃犯?不过是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又能犯下什么事情,怎么就成逃犯了?” 背刀客眉头一皱,道:“这是我太清宗的事情,与阁下无关。” 上官灵儿上前几步,嘻嘻一笑,道:“那...如果我们非要知道这两个孩子犯了什么事不可呢?” 背刀客终于忍无可忍,一指二人,怒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是不是寿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插手敢管我太清宗的事情?趁大爷我还没有彻底动怒之前,赶快滚蛋。” 上官灵儿神色陡然变得冷若冰霜,娇躯不禁一颤,沉吟了半响,盯着背刀客,似笑非笑道:“你...骂谁是小杂种?” 东辰一瞧之下,大叫不妙,这小妮子是真生气了,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呀。 可是,不就是被骂了一句“小杂种”吗,也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吧。 他哪里又会知道,凡是神龙,必有逆鳞,而“小杂种”三个字便是上官灵儿的逆鳞。从小到大,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那‘小杂种’三个字。 此时若不是东辰在场,这几个人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背刀客笑道:“谁搭话便是谁了。” 上官灵儿怒极反笑,佯装战战兢兢,打了个哆嗦之后,瞧着东辰一眼,笑道:“东辰哥哥,他让我们滚。你说我们是滚,还是不滚?” 东辰微微一笑,道:“随你开心,不过不可做的太过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转身朝着几人拱了拱手,笑嘻嘻道:“哦,敢问几位大侠当真是太清宗门人?见你们五人的装扮,应该太玄清宗的五大长老吧。” 背刀客得意的捋了捋短须,哈哈一笑,得意道:“你还算有点见识。” 上官灵儿神色一凝,行了一礼,笑道:“据我所知,这太清宗乃是凉州治下,西岳府境内第一大修仙门派,也是西岳府四大五品宗门之首。上尊四品宗门瑶光宗,下领十二大六品宗门。” “门中长老无一不是仙门高人,一方巨擘。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穷凶僻壤的雁门关之外得遇高人,那当真是三生有幸了。久仰,久仰哈!” 背刀客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微微一笑,道:“既知我太清宗大名,还不速速将那两个逃犯交出来。瞧在你这小子说话还算得体的份上,我‘太清五老’便不再追究你们之前的无礼之举了。” 上官灵儿捂嘴咯咯笑了几声,道:“在这西岳府境内,你太清宗固然算得上是一方主宰,很是了不得,只不过吗……” 背刀客神色陡然一冷,道:“只不过怎样?”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是一群酸枣烂梨而已,不值一哂。” 背刀客神色忽然一变,气得咬牙切齿,道:“好啊,你小子竟敢拿我太清宗开涮。你…你这是…” 说着不禁咳嗽不止。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尖着嗓子,道:“还是我替你说了吧,你这是寿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烦啦。” 神色忽然一冷,道:“嘿嘿,我可不是什么寿星公,而是那锁魂夺命的黑白无常,专抓你们‘玄清五老’这种又老又丑的恶鬼。” 背刀客怒极,气得吐了一口老血,颤巍巍的指着上官灵儿,喝道:“你…你…” 他正了正神色,大手忽然一扬,一声令下,喝道:“给我杀了这个小杂种。” 上官灵儿笑了笑,道:“来得好哦,无常索命儿,正好差五人呢,今日本姑娘要好好超度你们这群恶鬼哦。”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她忽然身化一道残影,在众人之间来回穿梭了奔走一阵。 又是微微一纵,已回到东辰身边,身后尚有一道未及消散的影子。 东辰一瞧那几人,见几人纷纷吐了几口血之后,身子微微晃了几晃,跌入马下。 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他再一细瞧,见几人的胸膛已被上官灵儿洞穿。 半兽马受此惊吓,嘶鸣一声,纷纷逃散。 上官灵儿瞧了几人一眼,笑道:“太清宗的五个老狗儿,本姑娘的一剑穿胸,滋味如何哟?” 背刀客吐了一口血水过后,举着颤巍巍的手,断断续续道:“你...你这...小贼,我…我太清宗,绝…绝不会…放不过你。”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你说的好对哦,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那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嘻嘻!” 正说间,只见她眉头忽然一皱,身子轻轻一纵,手握一根银针,在五人一阵奔走,又是一个华丽的纵身,回到了东辰身边。 东辰再一细瞧,见五人眉心血流不止,显然是被上官灵儿以银针刺穿了。 五人又各自吐了几口血水,顿时倒地身亡。 东辰震惊不已,对上官灵儿的毒辣和残忍,心里只觉一阵后怕和恼怒。 他皱了皱眉头,瞧了上官灵儿一眼,责备道:“这五人虽然是飞扬跋扈的一些,但他们好歹也是名门正派之人,你怎能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们全都杀死了?你如此草菅人命,与那些邪魔歪道有甚区别?” 上官灵儿微微一愣,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在怪我咯?” 东辰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转身去查看那两个少年的伤势。 上官灵儿怔了怔,道:“喂,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却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你知不知道,这五人若是活着回到太清宗,必将为你引来杀身之祸,以五品仙门太清宗宗门的实力,你又如何抵挡得了。再说,我这是行侠仗义,又有什么错了。” 东辰叹了口气,道:“行侠仗义固然没有错,但也不能不问缘由,胡乱杀人,那是对生命最大的漠视和不敬。你视人命如草芥蝼蚁,还谈什么行侠仗义。罢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就此分手得好,免得彼此心生不快。” 上官灵儿气鼓鼓的瞧了东辰半响,小嘴一扁,道:“傻瓜,江湖上的善恶是非并非你眼中看到的那样,也不能以正派邪宗而论。” “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太清宗表面上是西岳府境内的正道之首,玄门正宗,但私底下却是一个藏污纳垢,逼良为娼的魔窟,为西岳府三害之首。” “尤其是这‘玄清五老’平日里为虎作伥,无恶不作,西岳府境内不知有多少年轻女子毁在他们手上。如此人物若是不杀了,难道还要留他们在这世上继续害人吗?我杀了他们那是为民除害,你却要来怪我。” “那...以后我便再也不管你了,让你被太清宗那伙欺世盗名之徒把你杀死好了。你是好坏不分的臭混蛋,我讨厌死你了。” 东辰微微一愣,心里深知极有可能是错过了上官灵儿,但终究看不惯她心狠手辣的一面,沉吟了片刻,道:“太清宗的作派究竟如何,我自会亲自查清楚的,倘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不过,你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便离开吧。” 上官灵儿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怔了半响,只见两行泪水在她脸上静寂流淌,她扁着嘴,哭道:“好,我走!以后…以后我便再不管你了。你就是个善恶不分、糊涂透顶大傻蛋。” 说着双足微微一点地面,一跃而起。 第30章 肖家堡 那个之后被东辰救下来的孩童眼见上官灵儿要走,神色一慌,扬了扬手,急道:“小…小哥哥,你…你别走。他们都该死,你杀了他们,你是好人。” 她声音中气不足,显是受了重伤。 直到此时,东辰才发现那孩童竟然是个女孩子。 上官灵儿心头顿时一软,脚下微一用力,落回地面,走到小女儿身前,问道:“小妹妹,你似乎受了重伤?” 小女孩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灵儿握起小女孩得手,诊了片刻脉,从腰间掏出了一枚丹药塞进小女孩的口中。瞧了小男孩一阵,又替他服下了一枚丹药。 片刻后,二人已恢复了些许力气,小女孩瞧了东辰一眼,道:“大哥哥,你误会那位小哥哥了。他说的没错,那太清宗表面上是名门正派,实际上却是一伙强盗。为了他们大动干戈,一点也不值当。”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朝着东辰吐了吐舌,道:“看到了没,公道自在人心。你这江湖阅历,连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都不如。你走开,别妨碍我给人治病。”说着故意踩了东辰一脚。 东辰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就算是我错怪你了,那也是不知者无罪,但你也不能公报私仇啊。你怎么跟个怨妇一样,不仅爱哭哭啼啼,还爱斤斤计较。” 上官灵儿眉头一扬,瞪了东辰一眼,道:“你说谁是怨妇?” 东辰笑了笑,道:“我,我在说我自己,我是怨妇。抱歉,你瞧我这张臭嘴...貌似是又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哈。”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那如何敢当,你凌大侠刚正不阿,见识超群,又怎么可能会说错话。我区区小女子可不敢接受你的道歉,也承受不起。另外,我已经说过了,以后不会再管你了,便不会再管你了。” 约莫一盏茶过后,两个孩子身上的血已止住,伤势也好三四成。 二人对视一眼,在上官灵儿脚前跪下,拜了一拜,道:“小人小七,小九谢过恩公的救命之恩!” 上官灵儿先是扶起女孩子,笑道:“你叫小七啊,长得真可爱。小九,你也快起来吧。姐姐之所以杀他们,也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救你们,更重要的是为民除害。因此你们也不用如此客气。” 见二人起身,她问道:“对了,小七。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玄清五虎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小七怔了怔,忽然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我叫肖小七,这是我弟弟袁小九。我们二人是晋源县七品宗门,肖家堡的少堡主。” 上官灵儿微微一怔,问道:“肖家堡?小妹妹,可是那个相传盛产晶石矿产的肖家堡吗?” 肖小七道:“是的。不过,自打小七记事起,就从来都没见过什么精矿,连我爹爹也说堡中里根本没有精矿。所谓的盛产精矿不过是个江湖谣传。” “可是太清宗那伙禽兽偏偏不相信,以帮助我们堡中剿匪为名,多次进堡探查,可始终都是一无所获。”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依不饶。就在三天前,他们将我们全堡的人都赶到了一土坑里,并扬言若是不告诉他们精矿藏在什么地方,便一天活埋一百个人,直到把我们全堡人杀光为止,可我们压根就没有什么原矿,又如何告诉他们。” “只过去了两天,他们…他们便已将庄里活三百多口人活埋了。我爹爹和几位长老心里明白,若是再那样下去,我肖家堡的人便被他们杀光了。” “之后,爹爹便和几位叔叔暗自谋划,趁他们防守松懈的时候,拼死将我和弟弟放了出来,并嘱咐我们前去投奔泰州的文武谷。” 上官灵儿微微一惊,嘀咕道:“泰州的文武谷?那可是一个让江湖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地方啊?你爹爹怎么让你们前去投奔那两个老魔头?” 肖小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爹爹只是说了让我们去投奔文武谷。那文武谷究竟在哪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上官灵儿愣了片刻,道:“既然你爹爹都那么说了,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你们照他说的做便是,他必然不会害你们。” 肖小七道:“可是小哥哥,我们要是一走了之了,我爹爹以及堡中那些人又该怎么办?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前去救救我爹爹他们。还不好?” 她说着又朝着上官灵儿拜了三拜。 东辰越听越愤怒,神色也变得越发冷若冰霜起来,他沉默了片刻,道:“小妹妹你先别着急,大哥哥这便去救他们。” 上官灵儿见东辰准备起身,瞥了他一眼,道:“哎呀,你这人,先别那么莽撞好不好?敌情不明,你即便是到了肖家堡,多半也是于事无补,甚至还有可能白白送了性命。” 东辰笑了笑,道:“看看,你还是如此关心我,还说不管我了呢。” 上官灵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便不再搭理他。瞧着小女孩,问道:“小七,你可知道那太清宗这次派出了多少人马,前去你们肖家堡,他们都是什么职务,又都是什么境界?又或者有什么名号?” 肖小七思索了片刻,道:“其实也没多少人,一共只有十二人,其中五人刚才已经被小哥哥你亲手杀死了。剩下七个人,好像叫什么‘太清七剑’。” 上官灵儿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那七个败类,之后我会把你们暂时安顿在擎天城,然后便去救你的族人。” 小女孩微微一怔,道:“不用,我们的伤势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们不用管我们了。救人如救火,有劳你们这边动身吧。你们早到一刻,堡中便会少死一些人。求求你们了。” 东辰瞧了上官灵儿一眼,道:“这位小妹妹说得在理,救人如救火,片刻也耽误不起。若是将二人留于擎天城,难保不会落入太清宗手里,绝非上上之策。这样,你留下来保护他们,我一个人前去救人。” 上官灵儿沉吟了片刻,道:“不行。那‘太清七剑’修为高深,是青年一辈当中的高手,比之‘山海六君子’强大了不少,你一个人前去必定不是他们的敌手。不如我们把他二人带着。不过他们身上有伤,不可以快速前行,那样的话肯定会耽误一些时间。” 东辰微微一笑,道:“武力永远都不是决胜的关键。相信我,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让你担心。事不宜迟,就这么定了。你保护他们,我去救人。” 上官灵儿又沉默了一阵,道:“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若是让我见到你少胳膊少腿儿的,我可不饶你。” 东辰嘻嘻一笑,道:“我如果死了,便不会有人气你了。” 上官灵儿眉头一皱,道:“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别给我嬉皮笑脸。” 东辰道:“好嘞!肖家堡再见!” 他问明地址之后,双足一点地面,跃上一匹半兽马,径直而去。 东辰不眠不休,一路狂奔,于第二日夜幕时分已赶到了袁家山庄外。 如此遥远的路程,而肖小七二人又无坐骑,究竟是如何逃到雁门关外的? 东辰不解。 他下马一瞧,见庄门打开,门口躺着几具冰冷的尸体,其时四下寂静,夜鸟悲鸣,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在心中环绕。 瞧了片刻过后,运起真气,一个蜻蜓点水,从院墙翻了进去。 刚落下身子,只见见路中间横躺着两具死尸,死尸身下流了两大摊黑血。 苍蝇绕着尸首乱飞,腐臭扑鼻而来,看来死尸已死去多时了。 此时一阵北风吹来,猎猎作响。东辰只觉不妙,手指一抖,执剑在手,双足几个蜻蜓点水,闯进内院,发现到处箱笼散乱,门窗残破,似乎刚经历了盗匪洗劫。 穿过一座石桥之后,只见院中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死尸,一直行了半里,但见整个山庄没一处不是如此,沿路上有六七具女尸身上赤裸,显然是在身前遭到了非人道的凌辱。 偌大的一个山庄,到处阴风惨惨,尸臭阵阵。 东辰越是向前,心中怒火越是中烧,他“铮”的一声抽出太渊剑,怒气冲冲,径直向山庄深处奔去。 又行了一阵,只见一土坡上横躺着几具尸身。跃上土坡一瞧,只见一座三十余丈直径,十余丈高的圆形土坑之中,密密麻麻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尸身,足足已填充土坑三分之二。 东辰心头陡然一痛,悲从中来,鼻中忽然一酸,不禁簌簌落下了泪。 他哭了片刻,仰天大喊,道:“太清七剑,你们几个狗贼,无论天涯海角,我凌东辰一定会将你们斩尽杀绝,以告慰这数千人的亡魂。” 他悲愤难当,嘶吼声中不经意间夹杂着一道浑厚的真气,声音犹如龙吟,直冲九霄,传开数里。 他沉默了半晌,重新返回门口,将满地的尸体一具具拖到土坑中,然后将土坑填平,并立了一座公碑,上写道:“肖家堡,众人合葬之墓碑!” 之后又将两套剑法依次舞了一遍,一是用以告慰众人的在天之灵,二是用来宣泄心中愤懑。 当他准备收剑离时,忽听不远处一石峰之后传来一阵“啪啪”的鼓掌声,随之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落魄少年。 那落魄少年一边拍手,一边赞道:“好剑法,当真是好剑法!好久没见到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了。” 东辰定眼瞧了那汉子一眼,眸光微微一凝,道:“是你?” 落魄汉子笑道:“是我。几月不见,你身上的剑气又浓厚了几分。”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西凉黄榜之首,‘落魄剑客’七夜。 东辰眸光忽然一凝,道:“落魄剑客七夜?你可是太清七剑之一?” 七夜哈哈一笑,道:“仁兄别误会,并不是。” 东辰又瞧了七夜一眼,道:“那这些人是究竟谁杀的?与你有关系吗?” 七夜笑道:“你不应该这么问。” 东辰道:“为什么?” 七夜笑道:“因为我绝对不会问你,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东辰道:“为什么不问?” 七夜微微一笑,道:“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剑客。同样,我也是。一个真正的剑客,又如何能够干不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另外,小弟于前天傍晚,在落日峡谷当中救过两个孩童,并赠与了他们两匹骏马。那二人的脖子上挂着这肖家堡独有的族徽标志,必定是这肖家堡的人。” 东辰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亲眼见到二人被追杀,为何只是送了两匹马而已,而不是直接将二人救下?明白了,你那是在作壁上观,怕得罪了玄清宗。你如此行径,嘿嘿,凌某虽无权评判,但还请你不要以剑客自居。” 七夜尴尬一笑,道:“说来惭愧,当时小弟也正巧与人交手当中,一时腾不开手来,只能是借花献佛,送二人两匹骏马。这不,等解决了那几人之后,这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谁知竟还是晚了一步。” 东辰道:“我信你了,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你七夜所杀,那二人也是被你七夜所救。告辞!” 说着他一个健步向庄外奔去。 七夜也是一个健步跃下土坡,挡住了东辰去路,笑道:“且慢!” 东辰淡然一笑,道:“阁下还有事?” 七夜道:“比剑!” 东辰道:“你倒是坦然,不过在下赶时间。” 他说着身子一纵,跃开一丈开外。 七夜又是轻轻一纵,挡住了东辰去路,笑道:“好身法!在下一见到剑法高明之人便忍不住要比试一番,今天你我之间务必要分个高低强弱,不然,嘿嘿,你恐怕是走不了。” 东辰微一拱手,礼道:“七兄,小弟今日是真的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耽搁。改日吧,改日小弟一定奉陪到底,还请你把路让开。” 七夜微微点头,笑道:“好,再会。” 说着也双足一点地面,几个起落,已消失在与东辰相反的虚空之外。 第31章 以牙还牙 东辰走出肖家堡时,天色已隐隐暗淡了下来。 苍穹之巅,只见一抹黑暗似是一只苍穹巨手,紧抓着这世间最后一丝光明,越压越紧,使得天地变得昏暗而又压抑。 在华灯初上之时,东辰已进了晋源县主城擎天城。 这擎天城与桃谷县主城影落城一样,都是七品主城,但城中人流却甚为稀少,一片荒凉颓废之象。 与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影落城相比,二者的热闹繁盛景象,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他正瞧之间,只见街心处,一座写着‘自在楼’三字的富丽堂皇大酒店,映入眼帘。 那酒店占地极广,又高大宏伟,必是这晋源县的地标性建筑。 此时正值住宿用餐高峰时分,但这号称‘擎天第一楼’的自在楼中,却稀稀落落只坐了两三桌客人。 东辰走进店中,只见一个店小二模样的少年,顿时笑嘻嘻的迎了上来,躬身行了一礼,热情问道:“敢问小官人,您这是住宿,还是打尖儿?” 他虽然初涉新土,却也知道所谓的打尖儿,便是行路途中吃便饭的意思。 东辰笑着回礼道:先打尖儿后住店,劳烦你帮我准备一座最丰盛的酒席,我要宴请客人。另外,再帮我准备四间上房。嗯,先开三天的吧。” 他要好好犒劳上官灵儿一番,虽然那小妮子经常对他耍小姐脾气,但她也确实帮了他许多。 而且,这段时间里,她跟着他漂泊江湖,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店小二一见到东辰是个大主顾,态度变得更加殷勤起来,笑道:“好嘞,您请稍等。” 东辰点了点头,续道:“另外,再烦请你帮我找个人在城门口守着,若是见到一个少年花子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进城,烦请你把他们带到这自在楼来,辛苦费一并算到房钱里。” 店小二笑道:“小官人太客气了,小事一桩。不知小官人如何称呼,你那三位朋友又如何称呼?” 东辰道:“我叫凌东辰,我那花子朋友名叫萧凌。另外,先帮我上一壶酒和几个下酒菜,正餐等他们到了再上。” 说着他不禁会心一笑,一想到上官灵儿努嘴扮鬼脸的可爱模样,以及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灵动眼睛,他便不由得心中一甜。 店小二见东辰嘴角微微上扬,也是会心一笑,道:“明白,小人这便去安排。” 随即匆忙退下。 东辰捡了一张靠窗户的位置,瞧着窗外略显冷清的街市,暗自发呆。 片刻过后,店小二便送上一壶竹叶青以及四个精美小菜。 东辰正悠闲自得时,忽觉一道阴冷的眸光直直射了过来。 他抬头一瞧,只见不远处一张八仙桌上,不知何时已坐上了五个装扮怪异的客人。 那五人见东辰瞧过来,纷纷避开他的眼神,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显然,之前那一闪而逝的凛冽杀机,正是来自这五人当中的一人。 但东辰也确信,他与这五人都是初次见面,谈不上有什么新仇旧怨。 那五人装扮和模样都十分怪异。 其中一人是一位头发稀疏,少了一目的白发老叟。 另外一人是一位风度翩翩,但却少了左臂青衣公子。 第三人是一位颇具姿色,但却少了右臂的黄杉少妇。 第四人是一位满脸稚气,但却少了左耳的白衣童子。 最后一人则是一精神抖擞,但却少了右耳的红衣老婆婆。 这五人坐到一起,若不是打扮的不伦不类,又满脸煞气,必会让人觉得是一家三代,祖孙同堂。 他正瞧之间,只觉一股寒气顿时从心窝开始,向四肢百骸快速扩散。 不过片刻间,寒气便已扩散至全身,使得他犹如掉进一座冰窖当中,寒冷难当。 他心中微微一惊,暗叫道:“不妙,这是中毒了吗?自从炼化千劫丹之后,我已近乎是百毒不侵之体,没想到竟也无法抵挡住这寒气。” 他随即运起真气,打算把体内寒气驱散。 那黄杉少妇瞧了东辰一眼,随即站起身来,捂嘴咯咯一笑,问道:“小弟弟,奴家这‘蟾蜍雨露’的滋味如何?哎哟,忘记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试图着运气驱毒,我这蟾蜍雨露与一般毒药的药理大不相同,你越是运气,它便会扩散的越快。一旦浸入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小弟弟,奴家见你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你若是肯叫我三声好姐姐的话,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也就在这时,只听店外传来一个空灵而又愤怒的声音,道:“臭不要脸的,你已死到临头,尚不自知,竟还心思在那儿勾搭人。” 话音落下不久后,只见一个少年花子领着两个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三人自然是上官灵儿和肖小七姐弟二人。袁 上官灵儿走到东辰身前,瞧了他一阵之后,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沉默了片刻,她忽然嘻嘻一笑,宠溺道:“东辰哥哥,你别怕,灵儿来救你啦!你快把嘴张开。” 东辰微微一怔,随即把嘴打开。 上官灵儿手指微微一捻,带起一枚花生大小的红色丹药,塞进他的口中。道:“赶快运气吸收。” 东辰微微闭起双目,立即运起真气人消化那枚红色丹药。 随着丹药的消融和扩散,丹田逐渐流淌着一股暖流,不断的驱赶着寒气,直至寒气彻底消失。 东辰渐感舒适无比,他睁开双目,见上官灵儿正笑嘻嘻的瞧着他,心头不禁微微一热,道:“多谢你啦!” 上官灵儿笑道:“那你以后还冲我乱发脾气不?” 东辰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灵儿摸了摸东辰的脸,嘻嘻笑道:“真乖。” 黄杉少妇见东辰身上寒毒竟然在片刻之间便已消散干净,不禁大吃一惊,她瞧了萧凌一眼,拱手道:“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上官灵儿斜眼瞥了她一眼,神色顿时变得冷漠无比,淡淡道:“萧凌。” 黄杉少妇一怔,续道:“敢问少侠师从何人?” 上官灵儿抬起头冷冷的瞧着她,轻轻哼了一声,不悦道:“你趁我大哥不备,在他的酒水中投了一滴‘蟾蜍雨露’的毒药,害得他险些丧了命儿。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结?” 黄杉少妇笑了笑,道:“那不知少侠打算如何了结?”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说来也巧,我身上也正好有那‘蟾蜍雨露’之毒,不过与你的‘蟾蜍雨露’之毒却不大相同。你喂我大哥吃了一滴你的毒药,我也喂你吃一滴我的毒药。一滴换一滴,公平得很。” 黄杉少妇一怔,笑道:“也好,奴家也想见识一下少侠的‘蟾蜍雨露’与奴家的‘蟾蜍雨露’之间,究竟有何不同?” 因为她坚信,除了她和她师傅之外,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能够炼制得出‘蟾蜍雨露’之毒。 上官灵儿笑了笑,玉掌微微一翻,只见一个手掌大小血红色布袋,顿时出现在她手间。 那布袋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中心绣着一朵黑色莲花图案,四周腾飞着四只凤凰图腾。 整个布带殷红如血,犹如一块血玉。上面隐隐笼罩着一抹血雾,看起来有说不出的诡异和神秘。 五人一瞧那布袋,神色瞬间大变,几乎异口同声,惊呼道:“百…百宝袋?!” 上官灵儿淡淡一笑,道:“西岳五毒,你们还算是有一点见识。但不多。” 她手指微微一弹,只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从百宝袋中径直飞出,在半空旋转了一圈,落在了黄杉少妇手中握着的那支酒杯当中。 她冷笑一声,道:“请吧!” 黄杉少妇眉头皱了皱,沉吟了半响过后,朝着上官灵儿恭敬一礼,道:“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得罪高人,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尊驾念在你我也算是同出一途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家的无礼冒犯。这里赔罪了。” 说着又恭敬行了一礼。 上官灵儿轻轻哼了一声,撇嘴道:“你又没得罪我,为何要向我赔礼道歉哦。” 黄杉少妇沉默了片刻,走到东辰身前,恭敬拜了一拜,道:“在下受人蛊惑,得罪了阁下,还请阁下万分见谅。只要阁下肯原谅在下的无礼,但有所命,无有不遵。” 东辰也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搭理她。 黄杉少妇微微一怔,又转身朝着上官灵儿拜了三拜,道:“神农谷乃我道洲医道界的泰山北斗,更是我等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上古圣地。治病救人冠绝古今,为当世之最。炼丹制药精绝天下,在这道洲之上,谁人敢与之争辉。” “小人纵有一些微末医术,但在神农谷门人面前,无疑是萤火与之皓月,不可同日而语。先前小人是的确不知道那位小公子是尊驾的朋友。若是知道,小人唯恐避之不及,又岂敢轻易得罪。如今大错已成,小人愿付出任何代价,还请尊驾饶过小人一命。” 说着她又躬身施了一礼。 上官灵儿咯咯一笑,道:“好说。喝下你手中的那杯酒,此事便算了结了哦。” 少妇神色凝重到了极点,愣了半晌,她眉头忽然一皱,道:“既是阁下之命,小人舍命遵从便是!” 说着她端起酒杯,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顺势盘坐于地,运功驱毒。 第32章 西府五毒 片刻之后,只见一股白烟从她百会穴中渐渐升起,越来越浓。 妇人的脸色也经历了由黑变绿,到黄,再到绿,最后停留在在黑色上。 终于,少妇吐了一口黑血之后,昏死过去。 另外四个怪人一见这情形,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人对视一眼过后,纷纷跪伏在地上。 老叟朝着上官灵儿拜了三拜之后,拱手道:“阁下用毒之术当真是骇人听闻,叹为观止,不愧是神农谷的传人。我‘西岳五毒’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还请阁下念在我们同出一脉,加上我五人并非什么十恶不赦,非死不可的份上,饶过蟾蜍娘子一命,老朽再谢!”说着不停叩着响头。 另外三人也是叩头不止。 上官灵儿哼了一声,道:“道:“并非什么十恶不赦,非死不可的份上?你们也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真是不知羞羞。”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西岳府境内一直流传着一句顺口溜,说什么‘大蚁食人骨,太清猛如虎。五毒似豺狼,三害乱西府。’其中的‘五毒似豺狼’那句,说得难道不是你们五人吗。” 老叟微微一怔,道:“请尊驾明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歌谣了,又如何作得了数。我们五人如今已改邪归正了,并且做了许多好事。您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问问店小二。” 上官灵儿瞧了店小二一眼,笑嘻嘻道:“敢问小二哥,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你不可以撒谎,包庇他们哦。” 店小二朝着上官灵儿躬身一礼,道:“回禀小官人,他们有没有做好事,小人不得而知。不过,这几年里,在这西岳府境内,也确实未曾听说他们再做过什么恶事。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撒谎骗人。”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明白了,多谢啦。” 老叟几人见上官灵儿心情不错,再次跪地磕头求情。 老叟拱手道:“请尊驾饶恕蟾蜍娘子。从今往后,我西岳五毒愿以公子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若有违背,必将死于自己亲手炼制的毒药之下。” 上官灵儿笑嘻嘻,道:“我要你们五个毒鬼又有什么用哦,你们起来吧。” “蟾蜍娘子虽然已改邪归正,死罪可免。但她险些害了我大哥的性命,活罪难逃。我这里有一枚不完整的解药,虽然也可以解毒,但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耗时较长,至少得需半月。” “在这半月时间里,蟾蜍娘子难免会遭受到一定的苦楚,这也算是对她乱施毒药的一点惩戒。至于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儿,却也无须害怕。” 她用食指轻轻一点东辰的肩膀,笑嘻嘻问道:“东辰哥哥,你好些了吗?” 东辰笑道:“已经全好啦,谢谢灵儿。” 上官灵儿开心道:“不客气呢。” 她转过身去,神色忽然变得冷淡了许多,笑道:“五位,有劳你们好好记清楚我大哥的模样。他的名字叫做凌东辰,凌是壮志凌云的凌,东是旭日东升的东,辰则是日月星辰的辰,而非一尘不染的尘。江湖人称‘风流小郎君,文武双剑侯’。” 五人的目光在东辰身上来回打转,就像是岳母瞧女婿一样,看得他浑身起毛。 半晌过后,五人纷纷道:“记住啦,记住啦!凌小官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我们也能认得出来。” 上官灵儿哈哈一笑,道:“说什么鬼话哦,掌嘴三下。” 五人都是微微一愣,这分明是小孩子闹着玩的把戏,也未必就真的惩戒的意思,但又不敢不遵,纷纷搂起大掌,狠狠扇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我也就那么一说,你们倒也不用如此认真。“ 她话锋一转,道:“五位,有劳你们在道上帮我传个话,日后若是有人胆敢对我大哥用毒,哪怕是一星半点,我神农谷绝不会轻饶。” 上官灵儿这句话说得看似风轻云淡,但神色冷毅,口气果决,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她绝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若是真的有人敢对凌小官人用毒,那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掘坟墓。 五人一听上官灵儿那话,顿觉心惊胆寒,怔了怔,道:“是是是。请尊驾放心,小人们原封不动的把话,传给道上的朋友们。” 东辰瞧了老叟一眼,笑道:“敢问几位如何称呼?” 老叟拱手道:“启禀小官人,老朽‘金蛇老丈’。” 老妇礼道:“老身‘蜈蚣婆婆’。” 独臂青年道:“小人‘毒蝎公子’。” 少年道:“在下‘壁虎童子’。” 少妇拱了拱手,道:“贱妾‘蟾蜍娘子’。” 金蛇老丈道:“我们五人师从西岳府,沧澜洞,一代毒王‘毒手巫医’,因此世人称我们为‘西岳五毒’。” “我们虽然号称‘西岳五毒’,早年也做了许多糊涂事,但自从玉女湖事件过后,我五人已洗心革面,再也不曾做过一星半点坏事,甚至还救了许多人的性命。所以,还请小官人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 东辰哼哼了一声,道:“再也不曾做过一星半点坏事吗?那却未必吧。凌某与几位之前素未谋面,今日不过初次遇到,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金蛇老丈怔了怔,道:“这个嘛...,凌小官人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我们西岳五毒这种小人物了。不过,我们五人对小官人却是记忆犹新。我们…我们身上的这些残缺印记,可不都是小官人留下的么。” 上官灵儿笑道:“五位,你们认错人了,我大哥这是初入江湖,之前绝不可能见过你们,更不可能在你们身上留下印记。” 金蛇老丈又是一怔,讪笑道:“这个…尊驾又何必小人消遣。‘逍遥剑宗’凌东尘名动天下,又岂会是初入江湖之人。’” 东辰笑了笑,道:“你们真的是认错人了,那‘逍遥剑宗’…哎!我又怎么可能会是他。在下名字中的‘辰’乃是北斗星辰的辰,而非是一尘不染的“尘”。之前我家小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过,名字搞错了还在情理当中,怎么连模样也给搞错了,难不成我与那‘逍遥剑宗’长得一模一样。世上恐怕不可能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吧。” 金蛇老丈点了点头,道:“竟会是这般,那可真是得罪了。 说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东辰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也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不过我之前的疑惑,老丈还未帮我解开,难道我真的与那逍遥剑宗长得一模一样?” 金蛇老丈哦了一声,回过神来,续道:“凌小官人可能有所不知,江湖传言,那‘逍遥剑宗’在小时候经历过一件天大的恨事,以致于毁了容貌,自此便不愿以真容示人。” ”世人眼中的‘逍遥剑宗’,不过是身穿青袍、脸戴半张银色面罩的落拓少年公子形象,因此江湖上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真容。据说…凡是见过他真实面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他的长剑之下。” “之前小官人住店的时候曾自报过家门,我们恰好就在自在楼中办事,这才错把小官人当成了那‘逍遥剑宗’。” “我们见‘逍遥剑宗’突然出现在这自在楼,便以为他是来找我五人寻仇的,便想着先下手为强。谁知竟造成了一场天大的误会。得罪之处,这里再次赔罪了。” 说着他又行了一礼。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知者不罪。不过在下十分好奇,你们双方究竟是因为何事才结下了仇怨?据我所知,那‘逍遥剑宗’虽然性格冷漠了一些,但为人正派,想必不会恩怨不分。” 金蛇老丈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他斜眼瞧一瞧毒蝎公子,道:“师弟,这件事既然是由你而起,那就由你告诉凌小官人事情的始末。” 毒蝎公子沉吟了片刻,斜眼瞪了蟾蜍娘子一眼,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怪就怪‘蟾蜍娘子’那个小贱人心胸狭隘,无事生非,以至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蟾蜍娘子冷冷哼了一声,怒斥道:“怎么,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乱搞在一起,还不许我发一句牢骚了么?” 毒蝎公子呵了一声,道:“但凡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你又何必争风吃醋。” 蟾蜍娘子怒道:“那为何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你都不容许,非得把人家毒死才善罢甘休?而你却可以和那些小贱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东辰大手一扬,道:“够了,说重点,我可没有兴趣听你们唠家常。” 第33章 恩怨 蟾蜍娘子道:“我来说。那一日,我见毒蝎公子鬼祟出门,料定他不会干什么好事,便悄悄尾随他出了门,一直跟踪他来到了这自在楼。” “果然不出我所料,毒蝎公子竟然背着我,和红衣坊头牌那个小贱人在这楼上雅间里,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一怒之下便与他二人动了手。我一人势单力孤,敌他们不过。” “恰巧‘逍遥剑宗’那日也在这自在楼中用膳,他在听我讲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愤怒不已,便出手将二人打倒在地,并逼问毒蝎公子为何要对我不忠?” “毒蝎公子的回答自然是那他套‘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纯属稀松平常’之类的屁话。谁知‘逍遥剑宗’听了他的屁话之后,更加愤怒,当场便要把他给杀了。” “我虽然怨恨毒蝎公子的无情无义,但我俩毕竟夫妻一场,又岂能忍心见他就此死去。便利用了‘逍遥剑宗’对我的怜悯之心,趁其不备,暗中对他使了毒。” “那‘逍遥剑宗’真是少年英雄,厉害非常,他竟以浑厚真气将大部分剧毒硬生生给逼出了体外。他体内剩余的毒素虽不足以致命,但却严重影响了他的战力。可即便如此,合我三人之人,仍是敌他不过。” “后来几位师兄陆续赶到,并加入到大战之中,谁曾想合我‘西府五毒’以及那贱人六人之力,手段尽出,甚至是以死相搏,仍是抵他一人不过。后来还是我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才肯饶过我们一命。” “临了,他断我一臂,说是让我长长记性,免得继续所托非人,害人害己。又斩了各位师兄一窍,说是对毒蝎公子管教不严的惩戒。” “最后又断了毒蝎公子一臂,说是本来打算断他两臂的,但瞧着我求情的份上,只断他一臂,若是日后还不知悔改,必再断他另外一臂。之后他惨笑而去。” 金色老丈接过话锋,续道:“临走时,他警告我们日后不许再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否则必会亲手杀了我们,并与我们定下十年之后的玉女湖之约。” “十年之后,我们如约而至,甚至还邀请了另外五位道门高手,谁知合我们十人之力,竟也不是他的敌手。” “经役过后,我五人被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谁知我们五人竟在救人当中体会到了无限的快乐,从此我们五人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正途。” 蟾蜍娘子道:“不过这话又回来,毒蝎公子对我不忠那件事,始终都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与他‘逍遥剑宗’又有何相干了,谁又要他多管闲事了。” 上官灵儿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瞧了东辰一眼,问道:“东辰哥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东辰笑了笑,道:“我一点看法也没有,这件事貌似是谁也没有做错,但又貌似是谁都有错。” 上官灵儿笑道:“不对,有一个人错了。那便是毒蝎公子。他始乱终弃,喜新厌旧。该杀!” 东辰呃了一声,道:“可是,人家当事人蟾蜍娘子却不以为然啊。” 上官灵儿扁了扁嘴道,道:“好吧,那我也没有什么看法了。那么,你会不会像毒蝎公子那样始乱终弃?” 东辰笑道:“那…自然是不会了。” 上官灵儿盈盈而笑,笑得很开心。 过了片刻,她朝着五人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们走吧!” 金蛇老丈四人抬着蟾蜍夫人,朝着上官灵儿施了一礼,抱头鼠窜,不一会儿消失在寂寥的大街上。 上官灵儿瞧了东辰一眼,笑道:“东辰哥哥,刚才没吓到你吧!” 东辰上下打量了上官灵儿一阵,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西岳五毒’那种江洋大盗竟会怕你至此?” 上官灵儿晃了晃手中的百宝袋,笑道:“他们怕得可不是我,而是手中的百宝袋。你别瞧这百宝袋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大有来头。” 东辰呵了一声,道:“不就是个破袋子么,又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这个…以后你自会知道。对了,肖家堡的事情解决得如何了?小七和小九都等着急了。” 东辰沉默了一阵,神色凝重道:“我赶到的时候,堡中的人全都被人杀光了,无一活口。” 小七一听这话,只觉心口剧痛难当,眼前陡然一黑,昏了过去。 反而是小九,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并没有那么大反应,只是哇哇大哭个不停。 上官灵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道:“太清七剑那七个败类当真是该死,千万别让我遇上他们,否则有他们好看的。”一边说着,一边掐着小七的人中穴。 片刻过后,小七悠悠转醒,二人也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声哭泣。 上官灵儿花样百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二人哄睡着。 饭后,二人闲聊。 东辰问道:“你那枚百宝袋究竟是什么来历,可否说来听听?” 上官灵儿眼睛转了转,道:“神农谷你可有听说吧?” 东辰道:“我又不傻,你之前不是说过么。神农谷是六大祖地之一,医家的发源地,为医界的魁首。“ 上官灵儿道:“而那百宝袋便是神农谷的镇谷之宝,也是的宗门标志。” 东辰对那神农谷没什么概念,反倒是对那百宝袋兴趣颇浓,问道:“那百宝袋当中真的藏有百宝吗?” 上官灵儿笑道:“并不是。百宝袋的秘密在于化腐朽为神奇,任何宝物只要经过百宝袋的储藏,其品级便会增加,时间越久,品级就会越高,据说没有上限。不过,越是往后,品级增加的速度却越是缓慢。” “这个...给你。” 说着,上官灵儿从储物袋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从中数了十张一千面额的银票,共计一万两,递给了东辰。 东辰微微一愣,呃了一声,道:“怎么会这么少?我们赢了岳争名五人十万两,加上做任务的四万赏金,之后又在‘太清五老’身上无意中得了六万两,再加上无邪舵主赏赐的一万两,总共有十六万两呢,你怎么就才分我一万两哦!” 上官灵儿嘻嘻笑道:“小财迷,我还不是怕你乱花么,这些钱都是你的,姐姐一分也不要,我先替你保管着。” 东辰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沉默了半晌过后,上官灵儿忽然变得忧伤起来,瞧了东辰一眼,道:“东辰哥哥,其实在你去肖家堡的时候,他们找到我了。” 东辰心里一惊,道:“谁呀,那些欺负你的坏人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上官灵儿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父亲的属下,他们...逼着我回家。” 东辰见她神色忧伤,楚楚可怜,道:“你若是不想回去的话,谁也强迫不了你。明天我便带你离开这里,我们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 上官灵儿道:“没用的,在这道洲境内,不论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况且...唉,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说着泪水不停在眼中不停的打转。 心里却想着:“况且他们以你的性命胁迫我,灵儿不怕他们,但灵儿却怕你受到伤害。” 可是,自己若是不在他身边,他岂不是更有可能受到伤害,想到此处,只觉得心里疼痛无比,再也难以自抑,两滴泪珠夺眶而出。 东辰只觉手足无措,道:“小祖宗,你别哭啊!有时候短暂的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相信我,下次重逢,我们都将是更好的我们。” 上官灵儿眼中带泪,笑道:“嗯,灵儿也相信。” 沉默了片刻,东辰笑了笑,道:“他们让你回家做什么,是成亲吗?” 上官灵儿叹了口气,道:“你这张嘴还真是开了光。” 东辰笑道:“那是好事呀,你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上官灵儿幽幽摇了摇头道:“你哪里又会懂了。明天…我就要走啦。” 东辰只觉心中一阵失落,沉默了片刻,笑道:“好啊,你家住哪里,有机会我一定去看你。” 上官灵儿道:“蒹葭城。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呢。” 东辰笑道:“放心去吧,你总不至于一辈子都庇护着我吧。” 上官灵儿瞅了东辰一阵,道:“五年后的今日,灵儿会在蒹葭城中,为我表妹主持招亲大会,到时候一定热闹非凡,你一定要来哦。”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你家表妹的招亲大会,又不是你的,我不感兴趣。” 上官灵儿叹了口气,心里骂道:“你这呆子,我都说这么明白了,难道你还听不出来么。” 她扁了扁嘴,道:“我不管,反正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东辰道:“好,知道啦,到时候我一定去。” 上官灵儿深深瞧了东辰一阵过后,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去睡了。” 东辰点了点头。 其时繁星点点,星空浩瀚。 东辰瞧了无尽的月色,心中有说不出的惆怅。 第二日醒来,见上官灵儿已经走了。 桌上留有一书信,以及一个储物袋。 书信极短,说道:“只念郎君一回眸,叫我相思朝与暮。说什么君临天下,什么倾城倾国。此生,只愿你笑容如初,风采如故。” 第34 泰州之行 东辰在擎天城添置了些物资之后,带着肖小七姐弟二人转而向北,向泰州的文武谷方向进发。 不日,离浮玉山已不远。 浮玉山,地处凉州与泰州交界处,为西凉十大名山之一。 据‘西洲志’记载,擎天城往北约五百余里,有山名浮玉,北望巫山,南临玉女,西接横鹿,东俯苍谷。 乃西凉名山也。 山上有兽焉,其身如蛇爪似狼,头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长有双翼,名曰大蚁,食人骨。 渭水出于其阴,泾河注于其南。另有蓬,沣、汶、洲、清、涝六条河流,穿流四周,是为八水绕浮山。 这日傍晚时分,东辰三人来到一座名为‘八水渡’的渡口前。 此时,渡口上已汇集了百十来位,手握各式兵器,身穿不同服饰的江湖人物。 众人三五成群,四五结对,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眺望玉女湖方向,似是在等渡湖的船只。 “奇了,平日里这八水渡上,人烟寥落,连鸟都懒得来这里拉屎,怎么今日却集结了这么多江湖人物?” 东辰正瞧间,只听一个黄眉道人说道。 “世兄有所不知,据说泰州近期将会发生三件大事,这些人多半是奔着那三件大事去的。”黄眉道人旁边那位白眉道人答道。 “是哪三件大事?”两人对面的红眉道人问道。 白眉道人道:“其一,十日后便是泰州州主的五千岁大寿。” “其二,西凉一代隐世神僧,仙门奇人玄月禅师,会在半月之后的缥缈山庄之上,举办龙华大会,并诚邀附近三品以上仙门的门主,及当世高人前去观礼。” “其三,西凉国黑道于巫山之上,秘密举行的一次盛大聚会,巫山大会。” “贤弟,你再仔细瞧一瞧,这一百多位江湖人物之间,又有什么不同?” 红眉道人微微一怔,道:“除了装扮迥异,性别不同,年纪差异之外,似乎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吧。” 白眉道人道:“不然。依我之见,这一百号人物当中虽然服饰各异,年纪不同,但至少能够分作三类。” “第一类,穿着华丽,年纪较轻。这一类人多半是凉州,或是凉州附近州府的世家子弟。这一类人多半是前往泰州主城庐陵城为州主贺寿的。” “第二类,年纪较大,一脸正气,又气势如渊。那一类人多半是凉州及凉州附近的仙门高人。这一类人多半是受邀参加龙华大会的仙门高人。” “第三类,打扮怪异,满脸戾气, 又杀气凛然。这一类人多半是西凉国黑道上的人物。自是前去参加巫山大会的。” 红眉道人点了点头,笑道:“二哥,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没想到一向藉藉无名的泰州,竟也会有如此高光时刻,这次可有热闹瞧了。” 黄眉道人嘿了一声,道:“那也不尽然吧,难道这一百多人当中,除了那三个去处之外,便再无其他去处了吗?” 红眉道人捋了捋短须,自信笑道:“决计不会。这八水渡虽然四通八达,但却是一处生死绝地,非一般寻常百姓,或是普通商贾所能够涉足的。即便是仙门高人,若无要紧的事情,也绝不会轻易涉险。” 黄眉道人嘿嘿笑了几声,道:“大哥我偏不信这个邪。二弟,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红眉道人道:“怎么个赌法?” 黄眉道人道:“这一百多人当中,若是有人,哪怕只有一人,不是前往你说的那三个地方,大哥便输你一万两银票。反之,你则输大哥一万两银票。如何?” 红眉道人笑道:“大哥,还是算了吧。你与二弟打赌多年,却一次也不曾赢过。当然,你若是觉得二弟最近手头上拮据,想为二弟改善改善生活,二弟自然不会介意。” 红眉道人哈哈一笑,道:“也算我一个。还和以前一样,我这次依旧把宝压在二哥身上。” 黄眉道人又嘿了一声,气愤道:“你还真是我的好三弟,你就等着付钱吧。” 说着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搜索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东辰,以及肖小七三人身上的时候,不禁微微一笑,道:“老二,这次你可要失算了。” 说着径直向东辰几人走了过来,临近时,拱手一礼,笑道:“请恕老夫唐突,敢问少侠,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东辰自是听到几人的赌约,哈哈一笑,道:“哪里来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往哪里去。敢问前辈,你希望我往哪里去?” 黄眉道人微微一愣,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少年必是听到了几人之前的赌约。 不过,之前双方距离甚远,足足有二十几丈远,他究竟是如何听到的? 但这已不是重点,重点是赌局。 黄眉道人哈哈一笑,道:“任何地方都可以,但只要不是巫山,庐陵城、或者缥缈山庄便可。” 东辰也是哈哈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分一半赌资,一万两白银。” 黄眉道人一怔,道:“这个...” 白眉道人瞧着黄眉道人,一脸笑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眸光忽然一闪,笑容顿时凝固,叫道:“不好,老大这是在串供吗?三弟,我们赶快过去瞧瞧。” 说着向东辰几人这边走来。 红眉道人也是微微一愣,道:“以大哥的为人,不至于吧。” 也匆匆赶了过来。 东辰笑道:“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前辈若是再犹豫不决,他们可就要来了。” 黄眉道人眼珠微微一转,道:“好,成交。” 也就在这时,白眉道人两人已到近前。 红眉道人嘿了一声,道:“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和自家兄弟打赌,怎么还作弊呢。” 黄眉道人假装微微一愣,道:“做什么弊,我与这位少侠只说了三句话,你们就赶过来了,我哪有时间作弊。” 红眉道人道:“当真?” 黄眉道人道:“千真万确。” 白眉道人先是看了肖小七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肖小九身上,笑嘻嘻道:“小弟弟,叔叔来问你,那位伯伯刚才和你哥哥说了什么?你若是全都告诉叔叔,叔叔便奖励你一两银子。你知道吗,一两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的糖果呢。” 肖小九眼睛冒着亮光,笑道:“真的吗?我最爱吃糖果了。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肖小九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微微一惊。 他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又岂会懂得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当然,也不可能撒谎。 肖小七紧张道:“弟弟,你别乱说话,小心惹哥哥生气。” 肖小九笑嘻嘻道:“姐姐放心,我实话实说就好了啊。哥哥不是经常教诲我们不可以撒谎骗人的吗?我实话实说,他肯定不会生气的。” 白眉道人笑道:“是的,撒谎骗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那么,那位伯伯究竟对你哥哥说了什么?” 肖小九道:“其实那位伯伯与我哥哥只说了三句话,你们便过来了。” 白眉道人一愣,道:“是哪三句话?” 肖小九思索了片刻,认真道:“第一句话是,请恕老夫唐突,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东辰不禁轻轻咦了一声,心里嘀咕道:“第一句话貌似不是这句话吧?” 白眉道人对东辰叫什么,显然毫无兴趣。直截了当问道:“第二句话又是什么?” 肖小九道:“那位伯伯问,敢问少侠,这是从哪里来?” 白眉道人眉头皱了皱,道:“第三句呢,又说了什么?” 肖小九道:“那位伯伯说,没想到少侠竟然是名门之后,世家子弟,少侠这是打算去往何处?” 白眉道人心下微微一喜,迫不及待道:“你哥哥是如何回答的?” 肖小九道:“我哥哥答道,泰州文武谷。那位伯伯还准备说些什么,你们就赶过来了。” 三人一听“文武谷”三字,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三人沉默了片刻过后,黄眉道人忽然哈哈一笑,道:“两位兄弟,如何?需不需要大哥我再找一个人来试试?” 红眉道人哈哈一笑,道:“大哥若是有此胸襟,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白眉道人嘿了一声,道:“三弟,你这就没意思了。有道是愿赌服输,你可以偶尔耍点小赖,但不能没有最基本的契约精神。再说,大哥好不容易才赢上一次,你可别扫了大哥的兴致。” 红眉道人脸色微微一红,道:“怎么可能,三弟我一向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岂会言而无信。” 说着,他从腰间依依不舍的掏出来十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又依依不舍看了半晌,这才送到黄眉道人身前。道:“大哥,你得请三弟喝酒。” 黄眉道人微微一笑,道:“那你之前赢大哥银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请大哥喝酒。虽然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应该如此斤斤计较,但也得讲究礼尚往来,你若是一味地索取,不懂得适当的付出,长此以往,就算是再好的朋友,感情只怕也会越来越淡。” 红眉道人呃了一声,老脸不禁微微一红,竟是无言以对。 白眉道人倒是爽快之人,毫不犹豫的拿出一万两银票。 第35章 戏精上身 黄眉道人接过两人的银票,哈哈一笑,道:“二位兄弟,承让,承让了!” 他瞧了肖小九一阵过后,笑道:“小弟弟,谢谢你的仗义执言,让伯伯我得偿生平所愿,终于赢了老二一次。这一万两银票就赠送于你了,权当是作为你仗义执言的奖励。” 他微一迟疑,续道:“不过,如此巨资,若是被你这小娃儿弄丢了,岂不辜负了伯伯的一片深情厚谊。这样吧,这一万两银票还是由你哥哥代你保管好了。” 说着将一万两银票送到了东辰身前。 东辰并不接受,微微一笑,礼道:“不过是据实以告,不足挂齿。前辈厚爱,我们受之有愧。不过,这一万两银票数目实在太大,晚辈万万不能接受,还请前辈收回成命。” 他当然不能接受,若是如此便轻易接受了,很难不被人看出其中的猫腻。 毕竟白眉道人二人并非愚蠢痴傻之辈,只要稍稍动动脑子,便能看出其中破绽。 何况,那白眉道人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 黄眉道人尴尬的笑了笑,道:“少侠,你这样让老夫很难做。这一万两银票于我‘三眉怪侠’而言,并算不得什么数目太大。但老夫言出必行,天下皆知,今日岂能为了一万两银票,自毁诺言。” 东辰在听到‘三眉怪侠’四字时,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他曾经听上官灵儿说提过一句,说‘三眉怪侠’是凉州境内,脾气古怪,亦正亦邪的武林怪杰。 其人修为深不可测,与‘五绝师太’一南一北,称雄凉州,为凉州境内修为境界最高之人。 初听时,本以为‘三眉怪侠’指的是一个长着三条眉毛的人。 如今亲眼所见,却忽然明白过来,那所谓的‘三眉’指的并非长着三条眉毛的人,而是眉毛颜色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三个人。 那么,所谓的‘五绝师太’指的或许也并非是一个身怀五项绝技的人,而是一个由五人构成了组合。 黄眉道人续道:“再者,这银票是我给你家小弟的奖励,你无权拒绝。你若是推辞不受,便是瞧不起我们‘三眉怪侠’。二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红眉道人道:“大哥所言甚是,我三眉怪侠一向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你若是拒绝了这一万两银票,我红眉道人第一个不答应。” 白眉道人愣了片刻,笑道:“既然这位朋友执意不肯领受,那我们倒不如先问问那位小弟弟的意思,毕竟他才是事主。” 黄眉道人又是一愣,道:“这个嘛...那小孩子若是也执意不肯接受,岂不毁了我‘三眉怪侠’言出必行的名声?” 白眉道人道:“也不能如此说,毕竟他才是当事人,一万两银票也是大哥给他的奖励,他若是执意不肯领受,也便算不得我们言而无信了。” “况且,二弟觉得,那个小弟弟不过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又如何值得了一万两银票。” 黄眉道人道:“二弟,此言差矣。若非小弟弟据实以告,大哥怎么可能赢下这场赌局。若是不赢下这场赌局,又哪来的两万两银票。” “这两万两银票虽然之前属于二位兄弟,但此时已经归大哥所有,至于如何处置,大哥应该有那个权利吧。” “当然,你们二人若是想毁约,大哥权当之前不曾与二位兄弟打过什么赌,这便将银票如数奉还。” 白眉道人道:“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言出必行之人,又岂有毁约的道理。不过,那银票毕竟是兄弟们的血汗钱,若是落在大哥手中,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若是如此便轻易落到旁人的手中,你叫我和三弟又如何甘心。” 黄眉道人道:“你这话说的也在理,不过大哥也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已经说了赠送那位小弟弟一万两银票的话,又如何能够收的回来。你莫不是想让大哥因为区区一万两银票,而失信于人吧。‘三眉怪侠’同气连枝,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三人又如何立足于江湖。” 白眉道人一惊,道:“小弟绝无此意。这样吧,我们还是先问问那位小弟弟,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黄眉道人道:“也好,那我们便来问问事主。小弟弟,一万两银票可是能够买下好多好多的糖果,甚至还能让你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伯伯相信,你一定是非常愿意接受的,对吧?” 肖小九泛着迷茫的双眼,思考了片刻,道:“不愿意。爹爹曾经说过,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实事,因此不能领受。” 东辰一听肖小九这话,只觉得顿时心灰意冷。心里叹道:“肖堡主,您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肖小七瞪了肖小九一眼,道:“弟弟,你在说什么鬼话哦?你究竟明不明白,伯伯乃当世大侠,一言九鼎,你执意不肯领受,等于是让他自毁诺言,你让伯伯以后还怎么面对江湖同道。” “伯伯如此看中你,你却如此不给伯伯面子。你还真是狗肉包儿,上不了台面。哼!” 黄眉道人哼了一声,高傲道:“不错。老夫说出去的话,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小弟弟,你可别让老夫为难。” 肖小九迟疑了片刻,道:“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不过,我应该接受多少合适呢?一点都不接受,是不给伯伯面子。” “那是不是说,我接受的越多,就代表着我越有诚意,也代表着我越是给伯伯面子?黄眉伯伯,小九年纪太小了,不懂得多少道理,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黄眉道人微微一愣,尴尬的笑了笑,道:“小九说的在理,你若是肯收下那一万两银票的话,确实说明了你的诚意,也说明了你给足伯伯的面子。” 肖小九道:“不能够吧,区区一万两银票,又如何能够说明小九的诚意,更加无法表达小九对伯伯的敬仰之情。” “小九对伯伯的仰慕敬爱之情,原本比天还高,比海还深,是不可以用银票来衡量的。不过,伯伯若是非要以价格来衡量的话,至少也得在百万两以上。” “可是,小九的年纪实在太小了,用不了那么多的钱。这样吧,伯伯只需给小九两万两的零花钱就可以了,剩余的九十八万两就当是小九孝敬伯伯了。” 肖小九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又让人无法反驳,惊得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肖小九瞧着黄眉道人,嘻嘻笑道:“伯伯,你怎么不说话了哦?你若是觉得两万两银票太少,实在不够小九零花的话,小九可以适当的再加一点。” “当然,伯伯若是觉得两万两银票实在太多,放在小九身上不安全的话,那小九就一两银子也不要了。” 黄眉道人怔了片刻,笑道:“小九这是说得哪里话,区区两万两银票,于我‘三眉怪侠’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又如何能够以‘实在太多’四字来形容。” “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倒是不错,那两万两银票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算得上是一笔巨资,放在你的身上确实不怎么安全。因此,这两万两银票,还是由你哥哥代你保管为好。” 说着,依依不舍的看了手中银票一阵过后,全部递给了东辰。 东辰依旧拒不接受,笑道:“这个...如何敢接受?” 黄眉道人笑了笑,道:“少侠,请你务必收下。其实,这两万两银票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感谢你家小弟的仗义执言。更重要的是,我见少侠英气逼人,气度不凡,诚心想交少侠这个朋友。” 白眉道人笑道:“不错。文武谷名动天下,声震九洲。区区两万两银票,若是能够交到文武谷的朋友,那才是我‘三眉怪侠’天大的荣幸。少侠若是依旧执意不肯接受,那就是真的瞧不上我们三兄弟了。” 红眉道人道:“是啊,是啊。两万两银票,既能交到少侠这样的少年英雄,又能成全了我兄弟三人言出必行的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少侠若是再执意不受,日后我三兄弟恐怕就没脸在这江湖上混了。” 东辰朝着三人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啦!” 说着收起了银票。 第36章 林惊澜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一边摇着手中铁扇,一边向东辰几人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笑道:“哈哈,真有意思!有人千方百计的往外送银子;有人却千方百计的阻止送银子;有人不想送银子,但却碍于面子,不得不送;有人分明很想收银子,却装作一副不得不收银子的样子。” “最有意思的当属那两个孩童,分明是少不更事,懵懂无知的年纪,却聪明伶俐,智慧过人,远胜大人。有意思,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众人被那风流少年一语道破玄机,只觉尴尬不已。 红眉道人眉头一挑,瞧了那少年一眼,喝道:“臭小子,我们送不送银子,愿不愿意送银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何须你来评头论足。” 少年哈哈一笑,拱手一礼,道:“前辈息怒,在下只是觉得诸位甚是有趣,想与诸位交个朋友,并无半分嘲笑和愚弄之意。” 黄眉道人冷哼一声,道:“不敢当。” 少年微微一笑,道:“要不,在下也赠送诸位每人两万两银票,权当是见面礼,与诸位交个朋友?” 白眉道人眉头一皱,怒道:“臭小子,事到如今,你还敢拿我们开涮?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三眉怪侠’是病猫了吗?” 少年笑道:“前辈休怒,在下是诚心诚意想与诸位交个朋友。当然,你们若是觉得银票过于俗气,有损我们之间的君子之交。在下这里还有一些不入眼的宝物,这便赠于诸位朋友,以表诚心。” 说着少年左手微微一翻,掌心陡然出现了一个储物灵戒。 他右手手指一抖,只见一颗鸡蛋大,散发着熠熠光辉的夜明珠,顿时从储物灵戒中飞出,径自落在他的右手上。 黄眉道人一怔,惊道:“这...这莫非是西海蛟珠?” 少年笑道:“不错,此珠的确是西海蛟珠,价值至少十万两白银。前辈以一套‘奔雷神掌’闻名当世,称雄西岳。因此得下了‘奔雷掌’的赫赫威名。” “然而,据晚辈所知,那‘奔雷神掌’虽然刚猛霸道,无坚不摧,但是使用起来时,不仅极其损耗真气,而且对修为境界要求颇高。” “前辈若是能够将这一枚西海蛟珠炼化吸收,不仅能够在腑元当中储存下无穷无尽的真气,甚至还能够使修为境界更上一层楼,可谓是一举两得。”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前辈笑纳。” 说着把西海蛟珠送到了黄眉道人面前。 黄眉道人微微一愣,笑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老夫岂能平白无故受你如此厚礼。公子是否是有所求,或者是有什么难事,需要老夫出手?但说无妨,老夫若是能够办到,必会欣然接受。若是无能无力,恐怕就无福消受咯。” 少年笑道:“无所求,也没有什么需要前辈出手难事,纯粹只是想和诸位交个朋友,仅此而已。宝物有价,情义无价,区区西海蛟珠,只是见面礼罢了。此心至诚,可昭日月,还望前辈莫要推辞。” 黄眉道人愣了片刻,笑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笑道:“晚辈林惊澜,说来惭愧,晚辈虽然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上,但是由于修为太过低微,因此并未得过什么响亮的名号。” “不过,晚辈家里世代从商,略有薄产,又酷爱结交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因此对闯荡江湖之事乐此不疲。” “晚辈年轻识浅,见识鄙陋,做起事来身上难免多了些铜臭之气,还望前辈见谅。” 黄眉道人哈哈一笑,道:“林少侠举止文雅,谦逊有礼,出手阔绰,为人豪爽,老夫甚是喜欢,岂有嫌弃的道理。也罢,今日老夫便交了林少侠这位朋友。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大可派人前往西岳府苍穹峰相告,我‘三眉怪侠’必当鼎力相助。” 说着,拿起西海蛟珠,小心翼翼的放进储物灵戒当中。 林惊澜拱手一礼,道:“一定,一定!” 说着手指又是一抖,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柄漆黑色的大刀。 他朝着白眉道人一礼,笑道:“白眉前辈以刀法驰名江湖,威震西凉,世人尊称‘狂刀’。不知晚辈手中这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世间宝刀,能否入得了前辈的法眼?” 白眉道人眼中精光闪烁不止,怔了半响,赞道:“此刀古朴厚重,仿佛蕴含着大道真意。刀身细腻入微,犹如浑然天成。刀锋藏而不漏,摄人心魄。尚未出鞘,便能隐约感觉到一阵阵森森寒气。仅此一眼,便可确定,此刀必是仙家名刀无疑。不知此刀是何名称?” 林惊澜笑道:“前辈不愧是刀中名家,一语中的。此刀正是一柄仙家名刀,名为断水刃。” 白眉道人微微一惊,道:“可是天兵老人穷毕生之力所着的旷古之作‘千兵图’千图当中,那一副名为‘断水图’上所画的那柄地灵下品名器,断水刃?” 林惊澜笑道:“正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前辈笑纳。” 白眉道人握起断水刃,奋力一拔,只见一抹隐隐寒光冲天而起。 众人顿觉一股杀气伴随着一阵寒气,迎面扑来。 白眉道人赞道:“好刀,果然是好刀,不愧是千兵图上的名器。林少侠慷慨大方,老夫受之有愧。” 林惊澜笑道:“前辈客气了。” 说着又从储物灵戒中祭出一团似云非云,似雾非雾,介于透明和实体之间的一种气团物质。笑道:“红眉前辈虽然修为高深,战力不凡,但却是以身法萍踪江湖,闻名当世。因此世人尊称前辈为‘摘云手’。” “晚辈手上这宝物名为‘云霓之心’,对改变体质,借风而行有奇效。前辈若是能够将此物炼化吸收,据为己用,身法至少能够提高一两个境界。” 红眉道人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冷了片刻,拱手一礼,道:“多谢少侠。实不相瞒,老夫在身法一途上虽然有些天赋,但境界遇到瓶颈,寸步难进多年。今日得了这云霓之心,必定能够突破瓶颈,一飞冲天。多谢,多谢了!”说着又行了一礼。 林惊澜笑道:“前辈客气了。” 他瞧了东辰一阵,拱手一礼,笑道:“敢问仁兄,如何称呼?” 东辰回了一礼,笑道:“凌东辰。” 林惊澜微微一愣,问道:“不知仁兄是那逍遥剑宗?还是那文武双剑侯?” 东辰也是微微一愣,笑道:“都不是。” 林惊澜道:“那可奇了,敢问仁兄名字当中的‘辰’字,是日月星辰的辰?还是不染凡尘的尘?” 东辰笑了笑,道:“日月星辰的辰。” 林惊澜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你。‘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指的便是凌兄了吧?凌兄最近的名气在道上传得可是沸沸扬扬,如日中天,小弟当真是如雷贯耳。” 东辰笑道:“怎么说?” 林惊澜笑道:“传言,凌兄在葬仙沙漠当中,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了报恩门数十位当世一流高手,并以收尸人的身份为报恩门众人立下了几十座无名墓碑。” “此举,被报恩门视为奇耻大辱,因此凌兄也不出意外的成了报恩门的头号刺杀目标。” “为了凌兄的人头,报恩门不惜降低身价,悬赏江湖,若是有人能够杀了凌兄,并将头颅送往报恩门任意一处分舵,便可获得五十万两白银的赏金。凌兄,得罪了报恩门,今后你恐怕很难在这江湖上立足了。” 林惊澜此话一出,三眉怪侠三人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东辰微微一惊,道:“敢问林兄,此事小弟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并未留下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不知那报恩门又是从何处得知,收尸人便是小弟这一消息?” 林惊澜笑道:“据说,那个消息最早是源自于山海郡的飞剑山庄。江湖传言,飞剑山庄的一位仆人酒后失言,与人说起此事。” “那听到此事之人半信半疑,便前往天机阁求证真伪。后来经天机阁多方探访和查证,也证实了那个消息的准确性。再后来,天机阁便以大价钱将那个消息买个了报恩门。最后,便成了现如今,人尽皆知的局面了。” 东辰啧了一声,道:“还真是一群好事之徒。可是,那也只能说明小弟只是收尸人而已,与那文武双剑侯又有什么关系?” 林惊澜哈哈一笑,道:“此事你却怨不得别人,只能怪凌兄你自己做事太过高调。你以一人之力大败‘山海六君子’,以及‘西岳五毒’之事,在凉州境内早已是家喻户晓。” “甚至还有人说你与六大祖地之一的神农谷渊源颇深,凡是用毒之人,若是敢对你使毒,哪怕是一星半点,都将遭到神农谷最严厉的惩处。以至于在西凉境内,医毒两界,凡是听到你名讳之人,无不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看来,你不仅与神农谷之间渊源颇深,而且与文武谷之间似乎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凌兄,小弟十分好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东辰笑了笑,道:“世人真是太抬举小弟了,小弟只不过是一个既无出身,又无背景的山野小子罢了。” 林惊澜微微一笑,拱手道:“那不知凌兄是否愿意与小弟交个朋友?” 东辰愣了一下,笑道:“有礼物吗?” 林惊澜也是一愣,笑道:“只要凌兄喜欢,哪怕是那天上的星星,小弟也势必会为你摘下。” “不过眼下,小弟身上除了刚才那三件还算看得过眼的宝物之外,便只剩下一些银票了。凌兄乃高洁儒雅之士,视金钱如粪土之人,又如何能够看得上。” 东辰哈哈一笑,道:“无妨,与那些宝物相比,小弟更钟爱银票,毕竟小弟只是个凡夫俗子,也要吃喝拉撒的,对吧。” “另外,林兄与三位前辈交朋友的时候都送了厚礼,轮到小弟之时,若是没有丝毫表示,难免不叫小弟怀疑林兄的诚意,也说明了小弟分量不足,不配与林兄做朋友。朋友之间贵在身份平等,旗鼓相当。身份不等,难以持久。不是吗?” “林兄若是觉得小弟此举纯属胡言乱语,权当小弟不曾说过。当然,你这个朋友,小弟肯定是交定了的。” 林惊澜也是哈哈一笑,道:“也罢,小弟身上尚有五万两银票,这便赠予凌兄,权当是见面之礼了。” 说着只见他手掌一翻,一沓银票顿时出现在他手上。 东辰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抓起银票,笑道:“多谢,多谢!” “我也要!” 肖小七和肖小九几乎异口同声道。 林惊澜犹豫了片刻,尴尬一笑,道:“两位小朋友,实不相瞒,哥哥的身上只余下两万两银票了,实在是有些囊中羞涩。这样,等到下次我们再见面之时,哥哥一定会补上你们的见面礼,一人五万两。如何?” 肖小七扁了扁嘴,道:“不好,画的饼儿虽大,但不解饿。” 肖小九道:“再说,到时候你如果假装不认识我们,又或者是反悔失约了,我们又能如何呢。我俩这么小,肯定打不过你。” 林惊澜微微一愣,道:“放心,哥哥绝不是那种人,一定言出必行。” 肖小七笑道:“除非你先预付我们每人五千两的定金,并签下你的大名,当做凭证。” 肖小九道:“当然,我们也不是白拿你的银子,等下次见面,我们也会回赠一份厚礼给你。保证你满意。” 林惊澜又是尴尬的笑了笑,道:“好吧,就依你们之言。” 说着又掏出了十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分成两份,并以一阵镌刻类阵法,在银票空白处一一签上了大名,分别交到了肖小七姐弟二人手中。 “多谢哥哥!” 肖小七和肖小九喜道。 林惊澜道:“客气客气。诸位保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说着双足一点地面,径直向人群中走去。 东辰哈哈一笑,道:“林兄,怎么走的如此着急?你还未收下小弟的回礼呢。” 林惊澜也不回头,双手向后抱拳,道:“此事不急,等到下次见面之时,凌兄再行补上即可。三位前辈,凌兄,以及两位小朋友,青山不改,江湖再见。” 心里却暗暗骂道:“大爷的,一个大财迷带着两个小财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再纠缠下去,恐怕连身上这仅剩的一万两,也会被你们给骗得精光。” 第37章 大蚁食人骨 “大船来啦!” 也就在这时,群雄当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 东辰放眼望去,只见浩瀚无垠的玉女湖之上,不知在何时,已驶出三条大船来。 大船的行驶速度极快,奔驰在浩浩湖水之上,纵横在云雾缭绕之间。 不过一盏茶功夫过后,便已并排停在了渡口上。 三条大船一般大小,足足有四五十米长短,十余米宽窄,五六米高低,每条至少能够装载一百多人。 左边那条大船的船头插着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骷髅旗帜,上写着“庐陵舰”三个血红的大字。 中间那条大船的黑色骷髅旗帜上,写着“巫山舰”三字。 右边那条大船的黑色骷髅旗帜上,则写着“缥缈舰”三字。 大船停稳妥过后,只见三条大船的甲板上,分别落下来一块长长的木板,将大船和岸边陆地连在了一起。 之后,三条大船的船舱当中,分别走出二十名精壮汉子。 二十人分作两排,一排十人,一字排开,昂首挺胸,神情冷漠,立于甲板之上。 众人个个目光如电,气势逼人,显然都是修仙之人,而且境界不俗。 东辰正瞧间,只见庐陵舰甲板上,右排为首那位精壮汉子向前走了几步,朝着船下众人拱手一礼,高声道:“诸位,庐陵舰由八水渡开往庐陵城,请前往庐陵城方向的朋友尽快上船。” 他微一停顿,续道:“此船途径大岳,太中、凤池、九谷等十余处港湾,最终抵达庐陵城。行程为八日八夜,船资为每人三百两白银。本舰只收银票,不收银锭,还请诸位提前兑换好银票。” 他话音落下不久,只见那一群衣着华丽,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争先恐后,纷纷跃上庐陵号。 由于文武谷并不在三条航线当中,而距离文武谷最近的港口,是巫山舰线路当中,一处名叫‘落日码头’港湾。 因此,东辰三人只能先乘坐巫山舰经水路,抵达落日码头,再转换成陆路,入泰州,最后到达文武谷。 三人上缴了二百两船资之后,登上了巫山舰。 果然,这巫山舰当中,除了东辰三人,以及另外一位神色冷漠,仙姿卓绝的少年之外,几乎全都是凶神恶煞,满脸戾气的黑道中人。 船舱中间,是一条笔直的而又昏暗通道。 通道两旁则是一个个,装修得古香古色的独立小房间。 房间虽小,但相应的生活设施,以及生活用品却甚是齐全。 为了避免众黑道中人吓到小七姐弟二人,除了用膳和如厕之外,东辰几乎都是躲在房中修炼。 肖小七两姐弟也甚是乖巧,两人自行玩耍,除了无法应对的事情之外,几乎从不轻易打扰东辰。 日子过得虽然安逸,但也寂寥无比。 这日傍晚时分,东辰武道期间,忽然听到一个孩童的哭喊声从船舱方向传来。他心头一惊,猛然睁开眼,见小七姐弟俩正坐在不远处的床上,齐刷刷地瞧着他,这才把心放进肚中。 他正待开口说话,忽然听到一阵骚动声从甲板处传来。之后是一阵怒喝声,再之后是一阵劲气破风声,最后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喧嚣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动人心魄的乐章,似是一大群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乱斗。 响声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惨绝人寰。 随着响声的越来越大,整个大船也跟着摇摇欲坠起来。 他心里微微一惊,心道:“莫非舱外发生何种变故?” 瞧了小七姐弟二人一眼,道:“小七,你们乖乖待在船舱里,无论发生任何事,千万别走出这船舱,哥哥出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七嗯了一声,道:“哥哥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东辰点了点头,然后以三柄残剑在二人周围布置了一座三才守护阵法,又锁上了舱门,这才运起身法,向甲板方向纵去。 他正行间,忽见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汉子,惊慌失措的向这边奔了过来。 东辰拦住那人,问道:“兄台,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人哭喊道:“大虫,舱外有很多大虫!赶快返回去。”说着挣开东辰的束缚,径自向船舱里奔去。 东辰眉头皱了皱,运起身法,再次奔赴甲板方向。 片刻过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惨烈而又血腥杀戮图。 只见数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甲板上,血水顺着甲板的缝合线,潺潺下流,染红了大船附近的大片湖水。 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他正瞧间,忽见一面黑色大网从天而降,朝着他直直压了下来。 他微微一惊过后,手掌陡然一凝,祭出太渊剑,剑身一斜,顺势划出一招“风呼龙吼”。 一阵剑气激荡过后,只听一声犹如狗吠的惨叫声,冲天而起。 叫声过后,只见一团黑影呼的一声,落在了甲板上。 东辰定眼一瞧,见一头怪虫正躺在血泊里,一边吐着血水,一边喘着粗气。 那怪虫约莫两米长短,通体银白,介于透明和实质之间,散发着隐隐白光。其头如虎爪似狼,身如蛇而牛尾,肩上长着一对四五米长短的透明翅膀。 东辰一惊,呼道:“大蚁食人骨?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大蚁?” 他正惊讶间,只觉头顶忽然一黑,他抬头一瞧,见一只大蚁再次从天而降,朝着他扑了过来。 他长剑奋力一挥,一招“风卷残楼”,顿时将那只迎面扑来的大蚁从中间,划成了两半。 几乎同时,只见四只大蚁,从头顶四个方向朝着他再次扑来。 东辰眉头一皱,先是一招“冰冻三尺”,将那四只大蚁控住,接着一招“骤风剑雨”,剑气激荡一阵,瞬间将四只大蚁秒杀。 就在他得意之际,只见几十只大蚁,从四面八方飞来,在苍穹上集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径自落了下来。 东辰长剑一抖,先是一招“雪飘人间”,将蚁群困于一片雪海之中,又是一招“狂风伏魔”,纵横在群蚁之间。 片刻过后,几十只大蚁再次灰飞烟灭。 血水染红了半边天。 “好剑法!” 也就在这时,只听见船舱上空,传来一个冷漠的惊叹声。 东辰双足一点甲板,落在了舱顶上。 他放眼一瞧,不禁头皮发麻。 只见半空中,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两米长短的大蚁。 群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蚁海。 蚁海遮天蔽日,挡住了无尽的光明。 群蚁一波接着一波的向下冲击,前赴后继,攻击着一位手握弓弩的冷漠少年,以及十几位黑袍壮汉。 冷漠少年手握一支黑色弓弩,并不断催动着弓弩上的机关。 随着机关的催动,弓弩中射出无数支短箭,犹如流水,密密麻麻,绵绵不绝,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座箭海。 箭海旋转不止,并向外射出一支支短箭。 每一支短剑射出,必有一只大蚁化为一团血水。 不过眨眼间,已有几十只大蚁死在他的短箭之下。 另外十几人则集结成一座巨大的阵法,挡在了众人头顶。 大蚁遇到阵法时,犹如飞蛾扑火,顿时化为血水。 冷漠少年回过头瞧了东辰一眼,道:“仁兄,请恕小弟无法有礼了。有劳你前来吸引蚁群的注意力,待吕某前去斩杀了蚁王。蚁王不死,我们都得死在这浮玉山下。蚁王若死,群蚁便会不攻自破。” 东辰拱手道:“不必。你继续吸引蚁群的注意力即可,至于斩杀蚁王之事,便交给在下了。” 说着双足微微一点舱顶,犹如长虹贯日般,一飞冲天,朝着蚁群中心纵去。 冷漠少年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再次赞道:“好身法!” 东辰行至蚁群近前时,身子微微一晃,以‘一气化三清’之术,化出一具分身,用以与群蚁对抗。 真身则沿着分身杀出的一条血路,朝着蚁群中心,一只十余丈长的擎天巨蚁杀去。 擎天巨蚁见东辰杀来,顿时以庞大的身躯,化成一股龙卷风,将东辰包裹其中。 东辰找准巨蚁七寸位置,挥动太渊剑,一剑接着一剑,朝着巨蚁身上斩去。 一时间,血水横飞,犬吠声震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颗磨盘大的大蚁头颅从天而降,“轰”的一声,落进千顷湖水之中,顿时激起千层浪。 几乎同时,群蚁惊呼嘶吼一阵过后,四下逃散,片刻之后,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喧嚣不堪的虚空顿时寂静了下来。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血琳琳的人影,从虚空之上呈直线下坠,径直向玉女湖落去。 众人一瞧这情形,无不大吃一惊。 少年一个箭步,跃下虚空,又是几个起落,已到那血人近前。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大手一挥,准备抓住那径直落下的血人,奈何终究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血人掉进湖中。 他大声喊道:“仁兄,你还好吗?” 一连喊了数遍,见湖面始终平静如镜,不见有丝毫回应。 他望向甲板上劫后余生的十几人,抱拳一礼,问道:“诸位朋友,可有识得水性之人人?还请下水将那位仁兄打捞起来。他是为了救我们才不得不落入湖中,如今他生死不明,我们又岂能作壁上观。”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纷纷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回了一礼,道:“公子见谅,我等均是北方人,又都不识水性,而那玉女湖冰冷刺骨,又深不可测。如此贸然下去,无疑是等于白白送命。” 少年眉头一皱,道:“也罢,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我吕凉月即便豁出这条命不要,也非得救你上来不可。” 他正说间,只见一个人头带着满头的水珠,从水中冒了出来,这人不是东辰,又是哪个。 他微微一惊,喜道:“仁兄,你...还好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兄弟不必如此紧张,我只不过是想洗个澡而已。” 实际上,他斩杀蚁王之时,只是受了点轻伤,耗费了体内大半的真气而已。 他之所以跃进玉女湖,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洗澡,更重要的是为了追踪蚁王的兽核。 那兽核当中蕴含着一股雄厚的天地灵气,若是加以炼化,必然能够使他的境界更上一层楼。 冷漠少年终于露出了一个十分难得的笑容,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沉默了片刻,躬身一礼,抱拳道:“敢问仁兄如何称呼?小弟吕凉月,四季城人氏。这里给仁兄行礼了。” 说着他又躬身一礼。 “四季城”三字一出,甲板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悄悄离开了甲板。 反倒是东辰,对四季城本就一无所知,也不存在什么敬畏或惧怕,微微一笑,道:“在下凌东辰,江湖人称‘收尸人’。” 他为了能够与‘逍遥剑宗’区分开来,因此特意加了一个绰号。 说着身子忽然直冲而起,临近湖面时,双足微微一点水面,踏水而行,几个大踏步,已落在了甲板上。 吕凉月则是微微一惊,拱手道:“原来是江湖人称‘文武双剑侯’的凌东辰凌大哥,难怪会有如此精妙无双的剑术,以及令人叹为观止的身法绝技。小弟幸会至极,这厢有礼了。” 东辰笑了笑,道:“说实话,我并不如何喜欢‘文武双剑侯’那个名号,太过霸气,容易折寿。再说,我不过只是一个山野小子,与王侯将相相去甚远,如此响亮而又贵气逼人的名号,我又如何能受。” 吕凉月哈哈一笑,道:“文武双剑侯在凉州境内几乎已是众所周知,即便在整个西凉国也占有一席之地。凌兄此时即便是再不如何喜欢,恐怕也已为时已晚。再者,名号仅仅只是个代号罢了,倒也不必在乎那些旁支末节。” 东辰哈哈一笑,道:“吕兄这句话倒是颇具几分禅意。” 他瞧了瞧无尽的虚空,道:“可惜让那群大蚁逃跑了,它们日后若是卷土重来的话,凉州的百姓恐怕又得遭殃了。” 吕凉月笑道:“凌兄悲天悯人,侠义心肠,小弟佩服。不过,你却无需担忧。那大蚁与蚁王异体同生,能源互用。如今蚁王已死,群蚁因失去能源供给,不出数日,必将烟消云散。” 东辰喜道:“如此甚好。” 之后,二人把酒言欢,畅谈天下,自是不必多说。 第38章 蚀天蛟龙 几日后,东西三人弃船上岸,抵达落日码头。 翻过浮玉山主脉之后,便已是泰州地界了。 刚入泰州境内不久,只见官道之上,十几位打扮怪异,满脸煞气的汉子自西边策马奔来。 马队最中间那匹大马头上插有一面迎风招展的黑旗,旗上写着“鬼王谷”三个獠牙大字。 马队在经过三人身边时,马上众人只是斜眼扫视了他们一眼,马不减速,横冲向前。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消失在官道上。 东辰正瞧之间,又见红影闪动,乍眼一瞧,只见十几个身穿红袍,满头红发,长得奇形怪状的中年汉子,从西边官道上纵步而来。 其中一个壮汉背上插着一面迎风招展的血旗,上写“三毒教”三字。 这群汉子虽然是徒步行进,但速度比之刚才经过的马队一点也不遑多让。不过转眼功夫,已到近前。 其中一位长相儒雅、不怒自威的中年汉子,眸中精光在东辰脸上转了几圈,手指斗然一扬,轻喝道:“停下!” “是!” 其余众人齐声喝了一句,纷纷停在路中央。 儒雅汉子走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了东辰一番之后,拱了行了一礼,笑道:“敢问少侠可是姓凌?” 东辰微微一愣,拱手道:“在下凌东辰,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那汉子微微一笑,道:“果然是凌少侠。少侠乃人中翘楚,指教二字可不敢当。” 东辰更觉得一头雾水,问道:“阁下认识凌某?” 汉子答道:“并不认识。不过据‘西岳五毒’的描述,那位被神农谷列为头号保护对象的神秘少年,多半便是少侠了。” 东辰哦了一声,嘀咕道:“头号保护对象?此事从何说起?” 汉子笑道:“正是。神农谷已在道洲医道界已颁下严令,凡我医门弟子,见少侠者,不可得罪,更不可使毒,如有违背,格杀勿论。” 东辰又是一怔,笑道:“敢问前辈,下此命令之人,究竟是神农谷,还是神农谷中的某个人?” 汉子道:“是神农谷谷主亲自下发,自然是代表了整个神农谷。” 东辰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萧凌那小妮子未免有点儿小题大做了,这岂不是将我推到了风剑浪口上 。我这人向来低调,又如何消受的起你这份恩宠。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萧凌在神农谷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汉子见东辰不说话,以为他是兴奋过了头,哈哈一笑,道:“少侠能得神农谷如此青睐,日后成就必定不可限量。不知少侠这是打算前往何处,若是瞧得起三毒教,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一程。如何?” 东辰笑了笑,道:“这个…恐怕不是很方便吧。” 汉子哈哈一笑,道:“少侠大可不必顾虑。一来,我西凉黑道近日会在那巫山之巅举行盛会,因此这泰州境内已成了鱼龙混杂、藏龙卧虎之所,少侠独自一人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老夫虽然不才,但在黑道上还算是略有簿名,兴许能够帮得上少侠一些小忙。 “”二来,老夫对神农谷仰慕敬服,神往已久,早有加入之心,奈何一直寻不到门径,今日得见少侠,自是要结交一番。只盼日后少侠能够在神农谷谷主面前,替老夫美言几句,那当真是感恩不尽。” 东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从未见过,更加不认识神农谷谷主,因此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汉子微微一愣过后,笑道:“那也无妨,老夫依旧愿意护送少侠一程,权当是与少侠结个善缘。” 东辰笑道:“前辈盛情难却,晚辈便不再推辞了。我此去文武谷,不知前辈是否顺路?” 汉子在听到“文武谷”三字时,神色不由得一变,似是听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骇然不已。 他怔了半响,笑道:“顺路倒是顺路,不过那文武谷么,老夫却是去不得。我们倒是可以同行至三水镇,三水镇往北再行百余里,便是文武谷了。” 东辰笑道:“那感情是再好也没有了,先行谢过。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汉子哈哈一笑,道:“区区不才,三毒教当代教主,自小便无名无姓,小时候被师父唤作三毒童子,如今被江湖中人称之为‘三毒老人’。” 一路上,东辰时不时便会遇到一个帮派,叫什么‘地狱门’、什么‘万魔窟’,什么‘鬼王宗’,什么‘阎罗谷’等令人心里发寒的名字,一瞧便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一路瞧下来竟然有四五十个之多,其中不乏一些实力强横,高手云集的大帮派。在那些人面前,东辰那点儿微末境界,当真是不值一哂。 让东辰意外的是,那三毒老人在黑道上的辈分颇高,威望极中,一路上来了几十波人和他套近乎,他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这日,众人已到抵达泰州西南,一座名叫火龙镇的八级城市。 时值傍晚,天色冥冥。 苍穹就像是一口巨大的铁锅,将无穷无尽的暮色洒下人间。 远处的山脉好似一条巨大的环形龙脊,纵横隐没在烟沙之中。 群豪进得镇中,只见两排破败的龙形屋舍坐落在一条烟沙弥漫的石板街道两旁。 寒风乍起,吹得门头上挂着的大白灯笼摇曳不止。 街道上以及屋舍墙下,时不时可见一堆骸骨残渣以及几柄锈迹斑斑的残剑断刀。 整个镇上到处充斥着荒凉、腐朽的气息。 群豪找遍了整个村镇,竟未见到一个活人。不得已,大伙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于是乎,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火,便在镇中心烧烤起来。 东辰正烤着一只野鸡,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他寻声一瞧,只见一条丈余长的火焰,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正追着一地狱门弟子向这边跑了过来。 另外几位地狱门弟子一瞧同门有难,登时跃身而起,几个起落,已将火焰围在了中心。 那火焰突然嘶吼了一声,绕着几人转了一圈。几人惨叫一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沦为一抹灰劫。经风一吹,片刻之间便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视人命为草芥的江湖豪强,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一声嘶吼,那火焰盘旋而上,停在半空之中。众人仔细一瞧,才发现那火焰竟是一条长有双翅,狗头龙身的怪兽。 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端着一双拳头大小的赤红火眼,静静的瞧着众人。 三毒老人瞧了那怪兽一阵,神色越发沉重,怔了半响,突然惊呼道:“那是…那是蚀天蛟龙吗?” 东辰见他神色大异,问道:“蚀天火龙?是什么来历?” 三毒老人道:“据天下第一奇书‘山海秘传’记载,蚀天火龙者,通体血红,其头似狗,其身似龙,长有双翅,以人为食,乃上古凶兽也。” 他正说之间,又有几十人在蚀天火龙的火焰之下沦为灰劫。 蚀天火龙在半空中盘旋一阵,向人群中心扑了过来。 群豪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见火龙冲来,登时运起身法,四下逃散。 众人的速度极快,但火龙的速度更快,所过之地,一片灰劫。不过转眼功夫,又将几百人化为灰烬。 三毒老人一边奔跑,一边叫道:“几位门主,别再逃了,这样逃下去,我们谁也活不啦。” 万魔窟门主斜眼瞧了他一眼,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三毒老人道:“我见这蚀天火龙体型较小,应该还未成年,你们只需挡住它片刻,老夫自有解决之法。” 地狱门门主哼了一声,道:“你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我们来挡住它,好让你逃跑吗?” 三毒老人道:“诸位,此时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唯有团结一致,方有一条活路。” 阎罗谷谷主呵呵道:“你这忽悠人的老骗子 ,老夫信你个鬼。” 三毒老人终于忍无可忍,大骂道:“妈的,一群目光短浅的老混蛋。老夫真是瞎了眼,竟然与你们这种人齐名了那么多年。” 东辰斜眼瞧了三毒老人一眼,问道:“你当真有办法解决那火龙?” 三毒老人一怔,道:“不敢说十拿九稳,但至少有六七成。不过以你一人之力,最多只能抵挡那火龙几个呼吸时间,还不足以我做准备工作。” 东辰皱了皱眉头,道:“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三毒老人道:“大概半刻钟。” 东辰道:“好,我信你。如果我回不来了,还请你把我身边这两个少年送到文武谷。” 说着放下肖小七二人,脚下微微一滑,转过头去,向火龙迎面纵去。 他行至中途,一跃而起,借着身子下落之势,斩出了一招“风驰电掣”忽然斩向火龙。 又是一招‘风驰电掣’火速撤离。 弱,实在是太弱了。 惊天剑芒在劈到火龙身上时,就像是石沉大海,连个涟漪都未泛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辰微微一惊,沉吟片刻,身子再次跃起,逆行旋转而上,顺势斩出了一式“铁马冰河”,另加一招“风神一怒”。 巨剑对火龙,一触即散。 第39章 人龙大战 东辰惊骇不已,借着剑气反弹回来的劲力,迅速向人烟稀少之地逃去。 火龙受此一击勃然大怒,咆哮一声,舍了众人,朝着东辰怒吼奔来。 顿时,只见一条残影和一条火龙,一前一后,在屋舍和丛林之间不停打转。 东辰跑不过火龙,只能挑选一些狭窄的空间,或是障碍物密集的地方来回穿梭,以削弱火龙的速度。 火龙一时追逐东辰不上,不禁仰天长啸不止,啸声直传数里,震得众人耳鸣目眩。 苍穹震颤不止。 就在火龙暴怒之际,东辰悄无声息的飘到他背后,使出浑身力气,忽然斩出一式“风驰电掣”。 借着力道反弹,在一座院墙上轻轻一点,钻进一房屋之中。 火龙暴怒不已,横冲直闯,以蛮力将屋群冲倒。 也就在这时,忽听三毒老人喊道:“凌少侠,快将火龙引到这毒水阵中来。” 东辰斜眼一瞧,只见百丈远的地上飘着一道竖直通天光幕,料想便是三毒老人搭起的毒水阵。 他随即运运起身法,向那光幕中奔了过来。 他一改直线奔走,身后在无障碍,火龙的优势立刻便发挥了出来,不过转眼功夫,距东辰已不足十丈远。 以此速度推算,不出几个呼吸时间,必会被火龙追上。 东辰大吃一惊,斜向丛林中奔去,打算借助障碍物削弱火龙的速度,绕道靠近毒水阵。 三毒老人瞧了众门主一眼,愤愤道:“诸位,还不上前帮忙吗?亏你们还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连一个少年也不如。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 几大门主脸色都是微微一红,纷纷跃起,向火龙射去。不过几个起落,已将火龙围在了中心。 火龙怒吼一声,身化一条火线,向几人席卷而来。 这几人并非普通帮众,而是名动黑道数千年的一方枭雄,手段通神,又岂会那么轻易便被它得手。 众人一边激怒火龙,一边向毒水阵靠近。 突然,只听“波”的一声,火龙一头钻进了毒水阵中。 顿时,大地震颤,龙吟声四起。 火龙嘶吼了一阵,被阵中毒水化成一副枯骨。 惊起滚滚浓烟,及阵阵恶臭。 大难过后,众人无不欢呼雀跃,欣喜莫名。 谁又还能记得那真气近乎枯竭的东辰,以及那费尽心血搭建阵法的三毒老人。 三毒老人鄙夷的瞧了众人一眼,不禁骂道:“一群狗娘养的杂碎,良心当真是让狗给吃了。凌少侠,你还好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有劳牵挂,暂时还死不了。” 三毒老人手掌微微一翻,祭出一颗龙元,道:“少侠,这是蚀天火龙的龙元,其中含有一股浓厚的天地灵气。给你。”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无功不受禄,晚辈如何敢受。” 三毒老人道:“少侠此言大谬,斩杀蚀天火龙,你功不可没。再者,这颗龙元当中虽然含有一股浑厚的天地灵气,但于老夫此时的境界而言,作用不大。反而是少侠,若是将这龙元炼化吸收,境界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他当然明白,这颗龙元与不久前在浮玉山下得到的蚁王兽核一样,都属上古妖兽级别的存在,其核中蕴含着一股无比浑厚的天地灵气力,对他的作用甚巨。 东辰见他说得真诚,不似客套话,拱手一礼,道:“多谢。” 三毒老人哈哈一笑,道:“少侠不必客气,借花献佛而已。” 礼毕,东辰将龙元收了起来。 “呜…呜…呜!” 二人正说话间,只听一阵龙吟声从虚空外传来。 那龙吟声仿若是天宫上传下来一般,犹如惊天神雷,浑厚而清晰,绵绵而不绝,直震得苍穹颤栗,大地晃动。 众人都是一惊,放眼一瞧,只见东首天际尽头处盘旋着一条巨大的火龙图腾。 那图腾无边无际,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幕。 一时间火光通天,照到万丈虚空煞红如血。 三毒老人惊道:“糟糕极了,蚀天龙王出世了。少侠快些逃命吧,那蚀天龙王绝非人力所能抵挡,老朽先走一步。” 说着运起身法径直向虚空外奔去。 事实上,在场众人,除了东辰之外,谁又还用得着他人提醒,早已作了鸟兽散,四下纷飞。 东辰自然也想逃命,奈何他体内真气只恢复了一两分,此时若是强行运气,别说逃命,保命也不能够。 他瞧了一眼大哭不止的肖小七姐弟两人,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蚀天龙王渐行渐近,龙吟声也越发震耳发溃。 许多身法较低,修为较浅的帮众由于逃离的不及时,竟被那刚猛苍劲、霸道无匹五龙吟震得当场昏死过去,更有甚者被活活震死。 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嚎啕大作,风呼海啸。 火龙镇在片刻之间,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不过让东辰颇为奇怪的是,那龙吟声虽然霸道无匹,犹如雷霆,但对他而言似乎并无任何影响。 他当然不知道,他本神龙之体,更是龙中之圣皇,那龙吟声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再寻常不过了。 东辰立马撕下一片衣角揉搓成小团,塞住肖小七姐弟两人的耳朵,并以五块蕴含灵力的晶石为基、以自身为灵,在三人身外搭了一座隔音阵。 此法虽然可以遮挡声音,但却凶险至极,阵法一旦被破,他自身必然非死即伤。 可眼下,除此一途,再无他法。 此法虽然作用不大,但至少能够保证肖小七二人不被龙吟声震伤。 忽然,只见一道黑光自东边天幕上悄然射了过来。 那黑光行进的速度极快,犹如天火坠落一般,破风穿云,不过转眼功夫,已射到东辰头顶半空上。 他正错愕之际,忽听一个苍老豪迈的声音喝道:“小子,还不逃命,这是打算在此等死吗。” 他寻声望去,见那黑光并非是真的天外极光,而是一个身穿黑袍老者急行时留下一道的虚影,他不禁又惊又骇,心想:“世上当真有身法如此绝妙之人?” 错愕之际,见那老者已与蚀天龙王已斗到了一起。 蚀天龙王纵横翻飞,怒吼奔腾。 那老者一闪一纵,时隐时现。 霎时间,天幕上出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只见一座擎天火海当中,一颗黑点隐没飘闪不止。 突然,只见那黑点“嗖”的一声,一飞冲天,在虚空之颠翻了个筋斗之后,径直下落,骑在巨龙背上。 黑袍老者落定之后,左手抓住一只龙角,右手一拳接着一拳奋力拍在龙头上。 轰! 一拳之下,大地为之一颤。 轰! 两拳之下,群山为之倾斜。 轰! 三拳之下,天地为之变色。 那黑袍老者的拳力当真是厚重刚猛,凌厉无匹,霸道凶悍,至阳至极,犹如雷霆万钧,又犹如海浪三千,每一拳一击之下均有移山倒海之能,开山裂地之威。 火龙在大拳巨力轰击之下,发出惊天怒吼,身躯翻滚怒卷,胡乱冲撞,但始终逃离不了黑袍老者的束缚。 东辰自出道以来也曾见过几场凶险至极的厮杀,但却不曾见这般惊世骇俗的人龙大战。 一时间骇然惊愕不已。 东辰距离战场中心足足有百余丈之远,又有隔音阵法的阻隔,但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激战时所产生的一声声劲气余波,犹如一记记神雷,一道道怒浪,浩浩荡荡,不绝于耳,直震得虚空发颤,耳目轰鸣,令人几近昏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龙吟之声渐行渐弱,愈行愈低,先是声衰力竭,后是呜呜嘶鸣,直至近不可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突然,只听那蚀天龙王奋起长啸,叫声中充满了悲凉和落寞,似是在向这世界作最后的诀别。 火龙悲鸣了一阵过后,戛然而止。 东辰凝神一瞧,只见它如山岳一般的巨躯从天虚空之颠垂直下降,轰的一声,砸在已经沦为废墟的镇心上,惊起了漫天烟尘。 烟尘散尽之后,只见那黑袍老者傲然孤绝屹立于废墟之畔,怔然的瞧着已经僵死的巨龙发呆。 东辰透过明亮瞧去,见他黑袍短须,灰发蓬松,约莫五十来岁年纪,面容精瘦,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辉,眼中流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威严。 不过,他极具威严的脸上,此时却苍白如纸,冷漠的神色之间带着深深倦意,胸口前的黑衫早已被鲜血染得透亮,嘴角挂着一条淡淡血痕,显是已受了重伤。 那汉子瞧了已经死僵了的龙王片刻之后,手指忽然微微一挑,带起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红的龙元。 他瞧了龙元半晌过后,双足一点地面,径直向东北方向逝去。 第40章 西凉黑榜 东辰愕然了半响,嘀咕道:“这人究竟是谁?这是空手屠龙么?而且还是上古时期的龙王。这世间上当真有如此勇武威猛之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黑暗深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凌少侠,你...还好吧?” 东辰微微一笑,道:“承你牵挂,暂时还死不了。” 片刻后,只见三毒老人和三毒教众人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临近时,三毒老人朝着东辰拱手行了一礼,尴尬笑道:“刚才的事情,着实是对不住啦。” 东辰笑了笑,道:“没什么对不住的,当时那种情况,自保尚且不能,又如何能够顾忌到他人的生死。若是换成是我,也会和你一样,选择自己逃命。” 三毒老人笑道:“少侠与众不同,果然是个妙人。对了,罗前辈已经走了吗?” 东辰一怔,道:“罗前辈?是哪一个?” 三毒老人道:“就是刚才斩杀蚀天龙王的那个黑袍老者。” 东辰道:“已经走了。但我却不认识他,不知道此人是谁。” 三毒老人肃然起敬道:“那可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大人物。江湖人称‘霸拳’罗如烈,是西凉黑榜排名第四,称霸一方的一代枭雄人物,也是西凉国当世最为顶尖的高手之一。” 东辰道:“那人拳法至刚至阳,霸道凶悍,‘霸拳’称号,确实是名符其实。西黑道榜又是什么情况?可是那个由武评楼评选而出,西凉十三榜之一的黑榜?” 三毒老人道:“不错。西凉黑榜上榜之人,为西凉当世黑道至强的十人,全都是修为深不可测的大高手,无一不是横行黑道无敌手的一代大宗师。” 东辰顿时来了兴致,问道:“那不知其余九位又都是些什么人?” 三毒老人道:“排在首位的高手,便是江湖人称‘翻天覆地刀’的秦仲明。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老秦一刀,神佛难逃’的说法。” “此人曾创下以一人之力,在一夜之间,相继重创同为黑榜高手的‘风中鬼影’雪无痕,‘花间客’裴少基,以及‘毒手巫医’姚源泰,从而晋升为黑榜榜首。” 东辰未见过秦仲明与人对战,对他以一敌三的神勇无敌场面,自然是没什么深刻的理解。问道:“第二位呢?” 三毒老人续道:“第二位的是江湖人称‘惊皇夺命剑’的金北斗。金老前辈曾经挑战过榜首秦仲明,仅以一招惜败,因此屈居第二位。” 东辰道:“那第三位又是什么人?” 三毒老人怔了怔,道:“第三位是一位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黑道枭首,人称‘十恶不赦僧’的灵隐禅师。” “此人心狠手辣,贪财好色,死在他手上的正邪两道高手不计其数,然,其人却凭借一身至精至深的佛门禅功逍遥于世。黑道众人对其人无不恨得咬牙切齿,但始终奈何不得其人半分。” 东辰哼了一声,道:“那排在第一和第二的秦仲明以及金北斗,怎么就不管一管,难道就任凭他胡作非为吗?” 三毒老人微微一愣,道:“少侠此话原本在理,不过就是书生气太浓重了一些。黑道不似正道,没有明显的正邪之分,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别。不在乎什么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只在乎快意恩仇,我行我素。倘若不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谁又会如此大动干戈。” “再者,黑榜前三位名次虽然有高低之分,但实力却在伯仲之间,属于同一级别的高手,一旦对上,便是既分胜负,又决生死的绝世大战。若无必胜的把握,谁又会轻易出手。” 东辰呃了一声,道:“当真是岂有此理,武评楼究竟是如何评选的,连那种恶贯满盈的人也能够上榜吗?” 三毒老人微微一笑,道:“事实上武凭十三榜,人品也是一项极其重要的考核标准,但唯独那黑榜向来只讲实力,不讲人品,他自然是有资格上榜了。” 东辰道:“第四位便是晚辈刚才见到的那位‘霸拳’罗如烈前辈了吧。不知那第五位又是什么人?” 三毒老人道:“第五位是人称‘银枪魔尊’的郭如海。此人曾经凭借着一杆虎头亮银枪,在一日之间,独自应对十三大黑道一品宗门近千余人的围攻,他不仅斩杀近百位顶尖高手,而且全身而退。” 东辰微微一惊,道:“黑道一品宗门?又是怎样的存在,比之三毒教如何?” 据他所知,一品宗门为道洲仙门品级之最,底蕴深厚,势力庞大,绝非一人一力所能够覆灭。 除非是那些隐世不出的绝世高手,又或者是十家九宗八殿当中,那些真正的仙门当世高人。 或许有此能力。 三毒老人道:“黑道中的一品宗门固然有些自卖自夸之嫌,不及正道一品宗门那般么底蕴深厚、强横无敌,但实力却依旧不容小觑。” “若是真要比较的话,实力大致相当于正道的二三品的宗门实力。而三毒教的实力虽然还算不俗,却只能位于黑道三品宗门之列。” 东辰心中呵了一声,心想:“原以为三毒教是个王者,没想到竟会也只是个青铜。你口中的三品,多半也有自卖自夸之嫌,或许只是个实力一般的四五品门派。实力等同于正道五六品宗门。” 事实上,三毒教的实力本就不同凡响,毕竟正道的五六品宗门,为道洲仙门的中坚力量,已属一方霸主的存在,在浩瀚无际的道洲之上,也只有千余个,并非是藉藉无名的存在。 只不过东辰所见者,均是类似于报恩门或凌云窟那种仙门巨擘,本就眼高于顶。 加上他未曾亲眼见识过五六品宗门的实力,对其不甚了解,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屑一顾。 确实是有些无知者无畏了。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那排在第六位的又是什么人?” 三毒老人续道:“第六位是人称‘判官指’的陆元庆,此人没什么耀眼的战绩,不过是曾经以一人之力,重创过黑道上,几十位二品品宗门门主的合力围攻。实力在众人之中也算是中规中矩。” 东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骂道:“他奶奶的,重创了几十位二品宗门门主的合力围攻,那种实力却只能算是中规中矩?那犹如小虾米一般渺小的自己,又还有什么出路?” 他怔了片刻,问道:“那第七位又是哪个?” 三毒老人道:“第七位是“大无极手”崔半城,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一手太极玄劲更是已臻化境,黑道之中除了那几个隐世不出的老魔头,以及排在黑榜前六位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在他手上走上三招。” 东辰道:“第八位呢?” 三毒老人道:“第八位便是那被秦仲明击败的三人之一,人称‘风中鬼影’雪无痕,此人战力未必有什么强横之处,但身法却属上乘,为黑榜之最。据说他曾不眠不休徒步急行了半月有余,期间累死了十几匹品级颇高的半兽马,但他本人却安然无恙。” 东辰道:“第九位又是哪个?” 三毒老人哼了一声,道:“江湖人称‘花间客’的裴少基。” 对于此人,三毒老人却没有过多介绍,反而充满了鄙视。 东辰笑了笑,道:“怎么,前辈与那花间客有仇吗?” 三毒老人道:“那倒没有,不过此人的人品实在太差,令人发指。对于此人的种种,老朽向来不愿多提一句。” 东辰道:“难道比那‘十恶不赦僧’还要差?” 三毒老人道:“没错。‘十恶不赦僧’虽然也作恶多端,但至少恶得光明磊落,还有一些底线。但那‘花间客’的恶,却恶得罄竹难书,毫无底线。” “少侠你想,那‘花间客’又是什么好名头了。这人奸淫掳掠,好色成性,凡是见到漂亮一点儿的姑娘,都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其弄到手上,加以玩弄。” “关键是那厮在玩弄女性之时,几乎是只瞧姿色和年纪,不分亲疏,甚至连至亲血脉,亲戚朋友的妻女也不曾放过。” “而且,那厮在玩腻了女性之后,更是不负半点责任,将其无情杀害。如此品性恶劣,猪狗不如之人,即便是在黑道之中,也为众人嗤之以鼻,人神共愤。” “奈何其人精通一门摄魂之术,厉害非凡,众人亦是奈何他不得。” 东辰心头不禁一震,心想:“看来以后得提防着那厮。以洛儿的美貌和可爱,若是被那厮瞧见了,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他怔了片刻,道:“最后那一位自是‘西岳五毒’的师父,江湖人称‘毒手巫医’的姚源泰了。” 三毒老人道:“不错。此人乃是我毒门中人,一身毒功精绝天下,就连老朽这堂堂的‘三毒教’教主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再者,‘西岳五毒’几人只是姚老前辈的五个记名弟子,与仆人奴役无异,所学的制毒用毒之术,不过只是得了其皮毛而已。” “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神农谷的人能够降伏得了那个老毒物了。这人武力虽然排在黑榜之末,但却是十人当中最不容忽视的存在。即便是榜上的另外九人,也不会轻易开罪于他。” 一番寒暄,东辰遥首东望,见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第41章 秦氏别苑 半月后的一个日暮时分,东辰一行人已抵达三水镇。 此镇南邻钧河,北据巫山绝峰下的洞观湖,东毗观澜江,乃是三方重地的交汇地带,故名三水镇。 进得三水镇中,东辰放眼一瞧,只见一条五六米宽,一二里长的平坦长街上,随处可见的是打扮怪异,满脸戾气的黑道中人。 那些原本居住在镇上的居民,也不知是闻讯逃走了,还是被众人毁尸灭迹了,此时竟连一个正常人也不曾见到。 众人或三五结对喝酒吃肉,或四五扎堆高谈阔论,或六七成群比勇斗狠,共同勾勒出一幅鲜活的群魔乱舞图。 东辰瞧了一阵,不禁暗暗摇头,心道:“没想到一座远近驰名的大好城镇,竟然成了一处妖邪云集,藏污纳垢之所。” 由于三毒老人毒门一代宗师的身份,以及能说会道的口才,竟为东辰三人争取了一座颇为气派的独立庭院。 那庭院门前坐落着两尊一雌一雄,一人高高低,威武不凡,且栩栩如生的玉石石狮。 那一对石狮看起来晶莹剔透,隐隐泛着一层青光,其内不含一丝杂质,一瞧便非世间凡品。 若是将其变卖的话,必能换个大价钱,只可惜东辰暗中试了数次,那石狮好像和大地连成了一体,任其如何使力,始终岿然不动。 这也难怪,倘若能够移动的话,此时恐怕早已落入黑道众人之手,又岂会等着他来捡漏。 一块三米长的黄金大匾之上,写着:“秦氏别苑”四个龙飞凤舞,而又苍劲古朴的大字。 东辰仔细一瞧,见那金匾为实打实的纯金打造,并非镶边裹面。 显然,这大金匾和那玉狮子一样,都是无法撼动半分,否则以魔门众人的贪婪成性,恐怕早已坐地分赃了。 院中虽然不大,却小桥流水,奇花丛生,装饰上也颇为古朴淡雅,文气浓郁,隐隐之中透着一股富贵之气,想来必是某个世外高人,或是官宦老爷的私宅。 院中心有一座碧波清池,旁边立有一石碑,上写“慕笙池”三字。 水池旁边有一座直冲云霄的高阁,匾额上写着“慕云阁”三字。 晚饭之余,众人百无聊赖。 东辰和三毒老人登上慕云阁,赏景观月。 二人立于这阁楼之颠,犹如立于天心,心中均是生出有一种‘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之感。 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山河尽收眼底。 三毒老人一指东边浩浩渺渺,烟波弥漫的大江,说道:“少侠你瞧,那座大湖便是远近驰名的观澜江了。据说那观澜江横贯西凉南北,是西凉国境内第一大江,长短不知,宽窄不明。不过据‘西凉注’记载,过了观澜江,再往东行进万余里,便是我西凉国的国都‘扶摇城’的所在地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扶摇城?这名儿倒是颇具诗情画意。” 三毒老人道:“不然,其实这扶摇城大有深意,为扶摇直上之意。据传言,道洲九国国主各专一途,而我西凉的历代国主均精于身法一道,这名儿正是来源于此。” 东辰点了点头,道:“刚才前辈说据‘西凉注’记载,听你的言外之意,莫非是不曾去过西凉国都吗?” 三毒老人尴尬的笑了笑,颇具伤感道:“不曾去过。似老夫这种恶名远扬的黑道中人,犹如这世上的孤魂野鬼,以真容行走于天下,往往而不可得,又岂敢奢望前往那人间圣地。说实话,此生若是有机会去那扶摇城中走上一遭,即便即可身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东辰微微一怔,道:“那你…就没想过要改邪归正吗?” 三毒老人怔了怔,道:“世人处身于这江湖当中,身子便不再是自己的了。有道是一入黑道深死海,从此至亲是路人。所以少侠…不论何时,你都不能行将踏错,走上黑道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 东辰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多谢前辈良言,晚辈必定铭记在心。” 三毒老人又指了指观澜江,道:“你瞧那…” 他神色忽然一变,惊讶道:“那是…什么?” 东辰放眼东眺,只见一座十余丈高,犹如龙卷风一般的擎天海浪,自无尽的江面之上快速向三水镇方向移了过来。 不过片刻,那海浪已临近江畔,海浪瞬间消散,从中跳下来一个紫袍中年汉子。 那汉子黑发短须,约莫四十来岁,面容儒雅,气度绝俗,眼中隐隐流露出一股王霸之气。 东辰骇然,嘀咕道:“乘风破浪?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精妙的身法?” 三毒老人怔了半响,呼道:“是他?没想到连这个老魔头也出山了。此人的身法固然玄妙无比,但与‘风中鬼影’雪无痕相比,恐怕还是差了一截。” 东辰问道:“这人是谁?” 三毒老人肃然起敬道:“黑榜排名第二位,人称‘惊皇绝命剑’金北斗。” 东辰正瞧之间,只听一阵浑厚辽阔的笑声从南边天际外传来,震得万里虚空微微发颤。 笑声过后,只听个苍劲尖锐的声音说道:“哈哈!金兄,千年不见,没想到你竟是越活越年轻。” 他寻声一瞧,只见一个身穿银袍,容貌清瘦,脸上隐隐泛着一团寒光的中年汉子踏着无尽虚空,御风而来。 东辰暗骂道:“他奶奶的,这人的身法比那金北斗竟然还要快上几分。” 沉吟间,那银袍汉子已落在了金北斗不远处的堤坝上。拱着手,笑嘻嘻的瞧着金北斗。 东辰瞧了三毒老人一眼,问道:“这人又是谁?” 三毒老人道:“黑榜排名第五位,江湖人称‘银枪魔尊‘的郭如海。看来这西凉黑道界的天要变了。” 金北斗目光一斜,淡淡的瞧了郭如海一眼,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径直向北面走去。 郭如海笑容逐渐凝固,怔了片刻,也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向南面走去。 三毒老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凌少侠,敢问你当真是非去那文武谷不可吗?” 东辰点了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行非去不可。这一路走来,我见黑道中人人对那文武谷似是颇为忌惮,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缘故吗?” 三毒老人一怔,道:“难道你对文武谷一无所知?那你还敢只身前往。” 东辰摇了摇头。 三毒老人道:“那是因为文武谷之中住着两个亦正亦邪的大魔头。这两个魔头为一母同胞,老大人称‘文剑邪’肖承恩,老二人称‘武剑邪’的肖承志。二人合称‘西凉双剑邪’。” “这俩人行事乖张,邪异至极。生平行事从来不讲什么正邪善恶,只顾一己之快。千百年间,死在那二人手上的的高手数不胜数。如此大凶大险之地,你又如何去得。” “一千年前,二人曾于黄州碧湖之畔,一举屠杀了我魔门三十多个超一流门派,近千余位当世一流高手,因此令我魔门中人谈虎色变。” 东辰沉吟了片刻,问道:“那‘西凉双剑邪’的实力,较之西凉黑榜高手如何?” 三毒老人道:“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西凉黑榜中的高手,在那两位魔头面前,只有耳提面命,俯首称臣的份。你可听过道洲十三榜当中的剑仙榜?” 东辰一怔,道:“听过一些,剑仙榜为道洲当世,仙凡两界,剑法最高的十人。” 三毒老人道:“少侠这句话说的,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实际上道洲剑仙榜虽然只有十个席位,但却有十一人。” “那‘西凉双剑邪’,又简称剑邪,合二人之力,位居剑仙榜第九位。而道洲剑仙榜乃是道洲十三榜之一,属于大榜,与道洲十三榜之一的道洲黑榜齐名。又岂是西凉黑榜那种仅限于一国的小榜,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东辰好奇道:“二人合力,位居道洲剑仙榜第九位,那二人的单独实力究竟如何?” 三毒老人道:“无从得知。西凉双剑邪向来是形影不离,仿佛异体同生,与人对战时,不论对手是一人,还是千军万马,总是一拥而上,前后夹击。有关二人单独对战的场面,似乎从未被人提及过,有关书籍上也不曾记载过。但不论如何,二人单独的实力,也比西凉黑榜排在第一的秦肿明也要强大许多。” “事实上,那巫山绝峰就在文武谷北边不远的寒潭沼泽之后,然而众人、包括秦仲明,以及郭如海在内,为了避开那两个老邪,宁愿选择绕道而行。不然,他绝不会向南纵步急进。” “我想他必是由南转西,继而转北,最后转东,从而进入巫山。这正是避开文武谷的最佳路线,也是我们这伙人日后的行进路线。” 东辰笑了笑,道:“多谢提醒。不过,我只是受人之托,将两个孩子送入谷中,并非是前去寻衅滋事,想必他们二人也不会难为于我。” 第42章 文武谷 次日一大早,东辰继续北进,行至旭日东升之时,只见一座高约十余丈的孤零零石碑,立于荒野正心,碑上写到:“文武谷禁地,擅入者死”几个大字。 石碑过后,视野陡然开阔,四周荒野千里,苍苍茫茫。 空中连一只飞禽的影子也见不着,满眼尽是一望无际的隐隐青烟。 地上人兽踪迹全无,尽是无边无的灰色土壤褶皱。 寂静荒寥,空空如也。 行至晌午时分,只见一抹呈正“八”字的黑龙虚影,静静的平躺在浮云之间,无尽开去。 两片黑龙虚影渐行渐窄,竟是两片漆黑色、寸草不生的山脊。 山脊不高,只有丈余,但却很长,一眼竟然望不到尽头。 两山之间镶嵌着一座荒凉贫瘠,渐行渐高的峡谷。 峡谷入口处,立着一块丈余高,呈椭圆形的平整圆石。 圆石上部洁白如玉,下部漆黑如墨,中间有一方三尺高的灰色圆形凹槽,槽中以竖体写“文武谷”三个血红的大字。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文武谷?” 东辰正瞧之间,只听得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呵斥道。 他寻声一瞧,只见谷口上不知在何时,已站着了一位黑袍汉子。 那汉子一身肥肉犹如黑熊,一条蛮腰好似铁桶。 外加一条赤眉,双眼赤丝乱飞。 怒发冲冠如铁刷,面目丑陋如瘦猴。 东辰微微一惊,心中叫道:“好一个粗犷而又丑陋的汉子!” 那汉子见东辰不搭话,顿时大怒,喝道:“小子,你究竟是何人?来我文武谷作甚?” 东辰微微一怔,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凌东辰,受肖家堡堡主所托,将两个孩子送于贵谷,还请通报一声。” 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个粗鲁而又丑陋的汉子,便是赫赫有名的‘西凉双剑邪’当中的一位。 他至多算是一个看门使者。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什么肖家堡,闻所未闻。快走,文武谷可不是你随意乱闯的地方。” 那汉子看起来虽然粗鄙不堪,但年纪却不大,至多不过二十岁,一举一动略显稚嫩,但却装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东辰拱手一礼,笑道:“敢问仁兄,如何称呼?” 汉子微一拱手,算是还礼,道:“武剑童子。在下不过只是文武谷当中,一个杂役小童而已,当不得‘仁兄’二字。” 东辰道:“在下是受人之托,对方言明要将人送至这文武谷。料想你不知道这件事,还请你通报贵谷谷主一声。” 武剑童子道:“抱歉,两位师傅这会儿正在闭关,无法接见外人。” 东辰沉默了一阵,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请准许我三人先于谷中住下,等谷主出关了之后,再禀明来意。你家师父若是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 武剑童子大手一扬,道:“不行,文武谷从来不接纳外人。快走,否则我可要得罪了。” 东辰沉默了片刻,眸光一凝,道:“走?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远万里前来送人,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今日,这文武谷在下是非进不可了。” 武剑童子怒道:“大胆。” ‘胆’字尚未落下,他的身子已然飘了过来,行至中途,手掌一翻,祭出了一柄漆黑色的长剑,以横扫千军之势,向外划出了一剑。 剑势之下,只见一条水平剑光,犹如一线,嗖的一声,射了过来。 剑光未到,剑劲和寒气先至,逼得东无法呼吸。 剑光移动的速度之快,当真令人匪夷所思,不过眨眼功夫,已到近前。 东辰眉头皱了皱,赞道:“好强的一剑!” 他不敢有半分大意,当即祭出太渊剑,以七分力,划出了一招‘风呼龙吼’。 两力相交,剑气激荡。 相持了一阵,斗然‘砰’的一声,散作满天剑花。 二人纷纷向后倒退。 不同的是东辰退后了三步,武剑童子却退后了五步。 武剑童子‘咦’了一声,道:“小子,我倒是小瞧你了!” 说着再次奔了过来,行至中途,手掌又是一翻,同样是以横扫千军之势,划出了一剑。 一剑之下,顿时只见一座绵延纵横的剑浪,犹如一条寒气逼人匹练,平平移了过来。 匹练所过之地,虚空冰封,风云凝固。 这一招比之前一招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东辰心头微微一震,赞道:“好剑法!不愧是文武谷之人。” 说着剑尖当即一挑,划出一招‘骤风剑雨’。 匹练对数道剑劲,只相持了瞬间,便又是“轰”的一声,炸开出成满天剑劲。 剑劲反震之下,二人均向后倒退了七步。 东辰眉头一扬,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得罪!” 说着把太渊剑举过头顶,自上而下,以力劈山岳之势,奋力划出了一招“风神一怒”。 一剑指下,一条夺目耀眼、寒气彻骨的苍茫大剑影,从天而降,似是要把这苍穹劈成两半一样。 武剑童子又“咦”了一声,眸光一闪,依旧以横扫千军之势,奋力划出了至强的一剑。 剑势之下,一座纵横绵延的剑山呼啸一声,压了过来。 剑山对大剑影,天地震颤,风号浪吼。 相持了足足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炸开无尽剑劲。 武剑童子向后倒退了丈余,口中当即溢出一抹血迹。 他放眼一瞧,见四周苍茫空旷,哪里还有东辰几人的半点踪迹。 他斜眼一瞧峡谷方向,只见一条白色残影正迅急奔进,此时已到了峡谷中心位置。 不禁骂道:“混蛋!你这剑法不怎么样,逃命的功夫,倒算得上是道洲上的一绝了。” 不过他也不急于追赶,只是缓缓的向谷中走去。 且说东辰牵着小小七二人,一路急奔,正行间,只听一个声音哈哈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东辰心下一惊,足下微一用力,徐徐停下步伐。 他抬头一瞧,只见道路旁边,一座圆石之上,正站着一个嘻嘻而笑的白袍少年。 这少年与武剑童子年龄相仿,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但长相与文剑童子却截然相反。 只见这少年生得是面如冠玉,儒雅秀气,一副文弱书生的作派。 东辰拱手行了一礼,笑道:“阁下想必便是文剑童子了。” 少年哈哈一笑,道:“聪明,在下正是文剑童子。”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也要阻止我入谷?” 说着把肖小七二人放到了一旁。 少年笑道:“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东辰心想:“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他手指一翻,祭出太渊剑,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得罪了。” 少年长长的“哎”了一声,笑道:“不雅,实在是不雅!我文剑童子乃是文圣一脉,又岂能与武剑童子那种粗俗野蛮之人一样,动不动便动粗。”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阁下以为如何?” 文剑童子沉吟了片刻,笑道:“这样,在下出上一题目,少侠若是能够答得上来,便可自行进谷。若是答不上来,还请打道回府。” 东辰心想:“这文武谷迎客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刚才是武考,这会儿又是文考。” 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客随主便,请赐教!” 文剑童子笑道:“赐教可不敢当,且当是以文会友。” 他斜眼一瞧,见巨石之后,一堆乱石之间,一丛开得正艳的梅花,在微风之中摇曳不止。 微微一笑,道:“有了,还请少侠以梅花为题,作诗一首。” 东辰微微一怔,心想:“这我哪会呀!” 按理说,他精通道藏三千,又熟读儒家经书万卷,说不上什么才高八斗,但也甚为精通文墨,做一首咏物诗原本没什么难度。 然而,他一直觉得诗词歌赋过于绮靡消沉,伤春悲秋,极具颓废色彩,与他开朗豁达的性子极不相符。 因此,每逢夫子相授诗词歌赋之时,他总是囫囵打岔,推三阻四,以至于连诗词百首中的一首也不曾记全。 见东辰半晌不语,文剑童子拱了拱手,笑道:“少侠这是打算认输了么?那小人可就没办法为你大开后门了。实在抱歉,还请少侠这便离开本谷。” 说着躬身施了一礼。 东辰大手一扬,笑道:“不急。阁下事先并没有规定必须在多长时间之内完成作答。换而言之,即便我在这谷中想上三日三夜,也不算是违规的,对吧?” 文剑童子微微一怔,心道:“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他微微一笑,道:“确实不算违规,那少侠便在这里慢慢想着,在下先行告退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如何使得。此时我正值文思泉涌,想必不消片刻,便会有了答案,届时势必又得前去叨扰。之前冒昧叨扰,已觉不妥,若是再去叨扰,岂不是妥上不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文剑童子心下“嘿”了一声,心道:“原以为你只是个小无赖,没想到你竟连无赖也不如。至少人家无赖在理亏词穷之后还会面上发红,你却是振振有词。” “什么再去叨扰,妥上不妥,全是一派胡言。你这分明是怕自个麻烦,却把话儿说得如此动听。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他微微一笑,道:“少侠处处为小人考虑,我又岂会不识好歹。也好,我便再多等一会儿。” 东辰绕着一方巨石不停的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点头,时不时摇头,时不时又眉头紧锁,时不时又脸上一喜,已绕了十几圈了,脑中依旧是空荡荡的。 文剑童子有点儿不耐烦了,微微一笑,道:“少侠,不过是做一首诗而已,当真有那么难吗?” 东辰扁了扁嘴,佯作生气道:“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你瞧,我这脑中刚想出点儿眉目,被你这么一搅和,全乱套了。” 文剑童子心中“呸”了一声,心想:“这都过了至少一盏茶功夫了,你连个屁都没想出来,却反而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若不是我顾念自己读书人的身份,非暴揍你一顿不可。” 他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不着急,慢慢想!” 第43章 文武双剑邪 也就在此时,只见峡谷一侧的半山腰之上,只见一位秀丽绝伦,气质绝尘的白衣少年,凌风而立。 少年原本是神色冷淡的瞧着山下发生的一切,但见东辰如此耍无赖,关键是动作还如此滑稽,也不由得抿嘴一笑。低声道:“没想到文剑童子那么好脾气的人,竟也会被你这家伙弄得如此灰头土脸。你这小无赖,就你那浆糊脑袋,恐怕想到明年也想不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东辰绕啊,绕啊,一直绕个不停,绕得脑袋都晕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文剑童子皱了皱眉头,道:“少侠,求你别再绕了,我的眼睛都被你绕花了。我说你究竟有没有想出来答案来,若是想不出,便自行认输好了,也免得在这儿空受这份罪。” 东辰哈哈一笑,道:“快了,快了!你若是等不及了,大可自行离去。不过,倘若是那样的话,我可就有点儿胜之不武了。” 文剑书生一怔,笑道:“你这话倒是稀奇,你连一个字也没作出来,与那个‘胜’字半点边也沾不上,又何来的胜之不武。” 东辰笑了笑,道:“不然。既然是赌局,就得遵循赌局的规矩,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一方中途离场,那便是主动弃权。你主动弃权,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文剑童子笑道:“那如果你一辈子想不出来,我岂不是要在这儿守你一辈子。” 东辰笑道:“聪明。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天黑之前我必然会想出答案。” 文剑童子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们还是比剑吧。”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可不成,此时放弃,我先前的一番努力岂不是全都浪费了吗。” 文剑童子只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心里气极,但面上却依旧保持他文人的风度,笑道:“那行,你慢慢想。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若是在天黑之前你还没想出答案,那今夜你只能留宿荒野了,毕竟此地距离三水镇至少也得有个小半日的行程。” 东辰心里微微一怔,心想:“这家伙说得不错。若是不赶快想出答案来,今夜只怕真得睡在这谷外了。此时六月正中不假,但这文武谷方圆百里温度极低,犹如寒冬腊月。自己倒是无甚所谓,小七二人又如何受得了这鬼天气。” 他当即收起作弄文剑童子之心,认真思考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忽然想起夫子曾经做过的一首咏梅诗,说什么“千花落败我花开,阵阵香气似雪来。谁知江上不平事,一蓑烟雨惹尘埃。”心念一动,笑道:“有了!” 文剑童子一怔,笑道:“有了?还请赐告。” 东辰沉默了片刻,沉吟道:“百花凋谢一花开,阵阵幽香云边来。他日我若入东辰,必叫世间无尘埃。” “好诗,好诗!” 东辰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冰冷而又清澈的声音赞道。 东辰抬头一瞧,一个白衣少年从山涧上缓缓走了下来。 那少年披着一袭金丝羽衣,犹如置身在烟雾里。 他看来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红唇齿白,面如冠玉。 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冰冷之气,双眸之中闪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从冰库里走出来的一具玉像冰雕。 这少年虽不及慕容卿尘男装的秀丽绝伦,仙气飘飘,也不及她的斯文有礼,以及安静淡然,但却是另有一番风味。 “听阁下之意,似乎胸怀大志,那不知阁下的凌云之志又是什么?” 东辰正愕然之间,那个声音淡淡问道,语气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冰冷之气。 东辰怔了怔,笑道:“也没什么凌云之志,只是不想再见这江湖上有杀戮,人命如草芥。不想再见这天下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只盼芸芸众生能够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只盼这神武道洲能够国泰民安,富裕祥和。” 少年怔了半响,呢喃道:“江湖再无杀戮,天下在无纷争?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万民丰衣足食,道洲国泰民安?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少年怔了片刻,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辰笑道:“凌东辰。” 少年眸光一凝,瞧了东辰一眼,惊道:“是你?不是听说你...已经…已经…嗯,活着便好,活着便好。对了,你来这文武谷做什么?” 东辰哈哈一笑,料想他必是认错了人,也懒得费力解释,道:“受他人之托,送两个孩子到这谷中。谁曾想这文武谷的待客之道还挺独树一帜的。” 少年笑道:“这你确实错怪他们了,是那两个老怪物要考一考你。” 转身瞧了文剑童子一眼,躬身一礼,道:“世兄,这位凌公子与我少年时便已相识,渊源颇深,还有劳你带他上山吧。另外有劳你帮我转告两位师叔一声,我这便要走了,请他二老多多保重。” 文剑童子态度甚是恭敬,身子弯成了九十度,恭敬行了一礼,道:“遵命。还请…你也多加保重。” 少年朝着东辰躬身行了一礼,道:“再会!” 说着径直向谷外走去。 东辰瞧了一眼一脸怅然若失的文剑公子,笑道:“文剑兄,刚才那人是谁?怎会有那么大的派头?” 文剑童子一怔,道:“刚才那位...师兄是...,不对呀,你们不是旧相识么,你怎会不知道他是谁?” 东辰笑道:“他那是认错了人,我从未没见过他。” 文剑童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相告。” 东辰笑了笑,道:“那一会儿你师傅要是问起来,我总不能称呼他为那个谁,或者是那位白衣公子,是不是?” 文剑童子怔了怔,道:“你可以称他为秦公子,我师傅自会明白。” 东辰心里嘿了一声,心想:“你这家伙嘴倒是挺严。” 文剑童子领着东辰,渐行渐高。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只见一座石壁之下坐落着一排高低起伏的小木屋。 小木屋之前的石桌上,两个仙风道骨,精神抖擞的老者正在下着一局围棋。 其中一人穿着白袍,那是老了以后的文剑童子。 此人必是传说中的文剑侯了。 另一个人身穿黑袍,却是武剑童子的翻版。 应该是武剑侯无疑了。 见东辰上山,二人停下对弈,抬头瞧着这边。 白袍汉子微一拱手,笑道:“贵客临门,老夫有失远迎了。” 东辰回了一礼,道:“不敢。在下受人之托,将两个孩子送于谷中,幸不辱命。如今孩子已经送到,在下也要告辞了。” 他可不想这件事再出现什么变故,因此明知道之前是二人有意刁难,依旧表现的极为恭敬。 白袍老者道:“受人之托,送两个孩子到这里?是受何人所托?” 忽听小七哭道:“爷爷,我是小七,是我拜托大哥哥将我和弟弟送到这里来的。” 白袍老者一怔,神色一紧,激动道:“你…你是小七?那…那你旁边这个孩子一定是小九了?” 小七哭着点了点头。 白袍老者眼中泛着泪花,招了招手,道:“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瞧瞧你们。” 小七和小九早已哭得稀里哗啦,纷纷钻进白袍老者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黑袍老者道:“孩子,告诉爷爷,你爹呢,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七哭道:“爹爹和全庄的人都被快人杀死了。” 黑袍老者勃然大怒,怒喝道:“谁?是谁如此大胆?” 小七道:“是太清七剑。” 黑袍老者哈哈一阵惨笑,道:“太清宗?太清宗!大哥,二弟这便去灭了太清宗,以告慰肖恩公一家人的在天之灵。” 白袍汉子叹了口气,道:“稍安勿躁,那太清宗不过是个五品蝼蚁门派,灭它还不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不过文武谷距离凉州尚上有一段距离,我们至少得把这两个孩子安顿好了再说吧。” 黑袍汉子怒道:“可恨,可恨!” 白袍汉子朝着东辰施了一礼,道:“少侠不辞辛苦,于万里之外,把这两个孩子送到这里。这份恩情,我文武谷记住了。” 东辰回了一礼,道:“及人之所难而已,算不什么恩情,两位前辈也无须放在心上。使命已完,在下这便告辞了。” 白袍汉子道:“少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何不在这谷中多盘桓几日,也好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东辰绝不想与这邪教中人扯上一丁点儿关系,拱手道:“正是,在下近期还有一件极其要紧的事情需要前去办理,因此不方便久留。” 白袍老者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再强人所难了。只是可惜了少侠这一块文武全才的美玉,却无法继承我俩的传承,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之前对少侠多番的试探,也正是源及于此。事实上自从少侠进到这文武谷的势力范围内,便已经进入了我俩的考核之中。少侠文武全才,机敏聪慧,又心思纯良,正是我俩苦苦找寻的人。可惜,可惜!” 黑袍老者道:“不错。这么多年,我们都在找寻一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之人以继承衣铂。奈何时至今日,依旧一无所获。” “魔门中人多半心术不正,我们未必瞧在眼里。正道之士也颇有一些灵根品性俱佳之人,却又不屑与我们为伍,以至于我俩的通天剑术,埋没于这荒野之中。少侠若是瞧得起我们我俩必定倾囊相授。” 东辰沉默了一阵,拱手道:“感谢二位前辈的厚爱,不过晚辈天生愚钝,也没有什么上进心,恐怕无法担此重任。” 白袍老者和黑袍老者二人对视了一眼过后,白袍汉子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在乎门户之见,不愿与我们两个老邪为伍。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老二,让他去吧。” 黑袍老者手指一捻,掌中已多出了一枚食指形状的小剑,递了过来,道:“此剑名为‘千里传讯剑’,你将它带在身上。只要是在这泰州境内,一旦遇到什么难事,只消将此剑释放出来,我俩必会在第一时间赶至救援。这也算是我俩对你护送小七和小九的一点报答。我‘西凉双剑邪’此生从不愿欠人半分恩惠,还望少侠勿要拒绝。” 东辰接过小剑,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了!二位保重,晚辈这便告辞了。” 小七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东辰的大腿,哭道:“大哥哥,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东辰心头微微一痛,蹲下身子,道:“小七听话,等大哥哥把事情办完了以后,一定再来文武谷看你和小九,好吗?你还太小,无法在江湖上行走,等你长大一些,哥哥再带你闯荡江湖。好不好?” 小七泛着泪眼瞧着东辰,道:“那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东辰笑道:“我保证。不过,你们一定要听两位爷爷的话,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小七认真点头道:“嗯,大哥哥放心。小七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愣了半晌之后,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道:“大哥哥,到时候你把萧凌小哥哥也一块带来,好不好?” 东辰一怔,笑道:“这个…恐怕有些难度。萧凌哥哥回家去了,他的家离这里极远,一时间可能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小七悻悻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还有,一定要记得经常来看小七和小九。” 东辰笑道:“好,一定。” 他深深瞧了一眼小七和小九,然后朝着文武双剑邪行了一礼,道:“二位前辈保重,在下告辞了!”说着径直向山下奔去。 他刚迈开几步,只听身后传来小九哇哇的大哭声,东辰微微顿了顿,眉头一皱,把心一横,迅急向山下奔去。 第44章 巫山大会 万木凋零春不见,巫山绝顶气萧然。 山中云浪兼天涌,一条枫林挂前川。 寒烟,漫山遍野的寒烟。 七月八这日清晨时分,巫山绝顶,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之下,只见人头涌动,锦旗飘飘。 众黑道弟子以门派及品级自行分开,东一簇,西一列,将偌大的巫山绝顶围得水泄不通。 每一门派之前都飘着一面迎风招展的骷髅黑旗,上面写着‘万魔窟’、‘无欢门’、‘地域谷’、‘修罗山庄’等令人心底发寒的名称。 一眼瞧下来,只见锦旗呼呼,漫山遍野,大大小小的门派竟不下百十来个。 东辰上得山来,在山顶上胡乱转了一圈,便找了一块视野开阔的石台用于立足,以待大会开始。 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为了完成报恩门凉州分舵,无邪舵主交给他的三个任务之一,打探群魔集结于这巫山之巅,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他对那三个任务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毕竟接受任务的人是他岳争名,而非他凌东辰。 然而,他虽然弱小如尘埃,但也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他隐约觉得,群魔之所以会集结于此,似乎并不单单只是为了简单的聚个会,谈个心而已,多半是在暗中筹划着某种巨大的阴谋。 此阴谋若是不尽早弄清楚,并传讯于那些名门正派,势必会给西凉正道,以及西凉百姓带来巨大灾难。 可笑的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此时似乎还酣睡如初,正做着白日大梦,对此竟一无所知几。 这石台地处半山腰,石山及四周挤满了人,这些人多半是一些身份极低,无宗无派的江湖散修。 那些有门有派的大门弟子都齐聚在山顶石台四周,越是靠近石台,宗门的实力会越大,品级越高,象征着在黑道中的身份也会越高。 东辰正四处张望之际,忽听山下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凌少侠,你果然在这里,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东辰寻声一瞧,只见凉州七鬼七人正从一座山涧向山上走来。 临近时,鬼医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凌少侠,你怎么和这群人混到了一起?” 东辰心想,萧凌的‘卖身葬母’戏码为假,这七人‘江湖豪侠’身份自然也不可能为真,必是这黑道绿林中人。 不过这几人于他总归是颇有恩惠,救了慕容卿尘一命,也不好过于无礼,微一拱手,笑道:“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来瞧瞧热闹。” 另外六人朝着东辰行了一礼,道:“少侠有礼。” 东辰轻轻哼了一声,道:“不敢当。” 鬼医微微一怔,笑道:“少侠,不过是一群魔教头子的大聚会,有甚热闹好瞧,不如我们这便下山去,找一僻静优雅之地,喝上几杯,以叙…离别之情。” 东辰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貌似还没有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又有什么情意可叙。” 鬼医脸上微微一热,笑道:“少侠这是决计不肯下山了?” 东辰笑道:“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非得拐我下山不可?” 鬼医一怔,道:“这个…这个…其实我们几个这次来到巫山,可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劳什子巫山大会,而是受了那人所遣,保护少侠的安危。” 东辰笑道:“受什么人所遣?是萧凌吗?不过是个穷叫花儿,你们又何必那么怕她。放心,我出不了什么事,也用不着你们保护。” 鬼医怔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几兄弟也只好陪你一起瞧瞧这魔教头子的热闹了。” 东辰哈哈一笑,冷嘲热讽道:“那岂不是耽误了你们几人做大买卖。话说双峰镇那笔买卖你们做的可并不如何高明,几乎是血本无归,以后若还有这种好买卖,一定记得通知我一声。” 鬼医自然明白东辰口中说的‘大买卖’指的是,几人伙同萧凌给他下套的事,尴尬一笑,道:“少侠说笑了,做买卖并非我们的专长,我们也只是被迫无奈,临时客串罢了。” 东辰嘻嘻一笑,道:“那你们的专长又是什么,是拦路抢劫,还是杀人越货?你们若是想跟在我身边,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些事是决计不能再做了。” 鬼医笑道:“少侠请放心,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我们早已金盆洗手不做了。” 东辰赞道:“难得,难得!那么敢问几位如何称呼,又都有哪些名号?所谓的‘凉州七鬼’多半也是冒名顶替的吧?” 鬼医微微一愣,道:“凉州七鬼。双塔镇之事为假,但我们几人的身份却是如假包换。” 东辰附近几人见八人走了过来,又都是一副凶相,无不打了个激灵,纷纷腾开一块空地。 东辰二人正说话之间,又听一个声音说道:“凌少侠,你也来啦。” 东辰斜眼一瞧,见是‘西府五毒’几人从山下匆匆走了上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转过头去。 于这几人他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什么结交。 当初虽然只是误会一场,但他险些因此丧命。 当初那种冰寒交迫的感受,让他记忆犹新。 他是一个容易记恩的人,但同样,他也是一个容易记仇的人。 金蛇老丈碰了个大钉子,只觉老大不好意,讪讪笑道:“看来少侠于上次之事,依旧是耿耿于怀,那可真是得罪了。” 东辰笑了笑,道:“并没有,只是不想依附你‘西岳五毒’的赫赫威名而已。五位声名远播,用毒无双,今日得见高人,当真是三生有幸。” 说着微微一鞠躬。 金身老丈一怔,把身子躬到了脚尖,深深一礼,道:“少侠如此说,当真是折煞我们几人了。上次之事真是只是误会一场,还请少侠千万别再放于心上。” 壁虎童子道:“既然没有耿耿于怀,那你为何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怎么办?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我,请人用八抬大轿抬你们上山吗?” 壁虎童子嬉笑道:“那如何敢当。我们是有意与少侠化干戈为玉帛,你又何必如此冷嘲热讽。” 几人正说之间,又听一个声音喊道:“凌少侠,原来你在这里。” 东辰寻声一瞧,见三毒老人及三毒教众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不过模样却甚是狼狈,有的人披头散发,有的人丢盔卸甲,有的人浑身是血,更有甚者断臂少腿,似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东辰不禁哈哈一笑,道:“前辈,你们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灰头土脸?” 他对这群人倒是颇有好感,这几人虽然也身处魔门,身上毛病一大堆,但瑕不掩瑜,本性比一些正派之辈不知好了多少。 三毒老人尴尬笑了笑,道:“这哪是我们自己弄的,分明是给人打的。” 东辰调笑道:“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竟会让我们赫赫有名的三毒教折了面儿。” 壁虎童子见东辰对他们一脸冷漠,与这三毒教的教主却是有说有笑,登时不乐意了,冷哼道:“三毒教,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门派,被人折了面儿,那还不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 三毒老人只觉脸上尴尬,道:“这个…还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 壁虎童子哈哈一笑,嘲讽道:“被人打了,竟然连对手都不知道,三毒教还真是赫赫有名。” 三毒老人斜眼一瞧壁虎童子,淡淡道:“我三毒教虽然不入流,至少还是个四品宗门,总好过你们这群无宗无派的无根浮萍。怎么,你这是要和老夫斗一斗用毒之术吗?” 壁虎童子吐了吐舌,笑道:“就你那点微末的用毒之术,在我西岳五毒面前,还真的是不值得一晒。不过这一次我们几人,有重要任务在身,且不与你一般见识。” 说着他瞪了一眼东辰身边几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汉子 ,喝道:“我壁虎童子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瞧得,还不快滚!” 那几人大喊了一声,道:“娘啊,杀人啦!”撒腿就跑。 等这几人离开后,整个石台竟都成了东辰的老相识。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三声嘹亮的钟声从山顶传了下来。 鬼医道:“巫山大会要开始了。” 众人相视一笑,神情登时变得肃穆起来。 第45章 云台会盟 钟声刚过,只见一道紫光从天外笔直射了过来。 转眼之间,已落在祭台上。 紫光落下不久,只见身穿紫色长袍,目露王霸之气的‘魔宗’林之轩,已站在了祭台中心。 “好快的身法!简直犹如仙人入凡尘。这‘魔宗’不愧是我西凉黑道的至尊。”群雄当中,不知是谁赞了一句。 “竟然是魔宗林之轩大人亲至?!嘿嘿,没想到本座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一睹我西凉黑道至尊的无敌风采,那当真是三生有幸了。”一位魔门宗主感慨道。 “魔宗大人出世,我西凉黑道必将振兴。哈哈,正道那些耀武扬威的狗崽子们,给爷爷等着吧。”一位中年汉子笑道。 “魔宗大人,我们好想你啊!”有些年轻的弟子,竟然激动的哭了起来。 ... 林之轩的到来,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骚动。 林之轩走前几步,微一拱手,笑道:“本座久居荒山野岭之间,今日得见众位英雄好汉,大感荣宠之至。只是巫山之上,诸物简陋,加之大会筹办仓促。作为此次大会的东道主,本座招待未周,还请见谅。”说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众人心里均想:“素闻这林之轩为人冷漠,杀人如麻,今日一见,竟是这般客气有礼。” 林之轩停顿了片刻,续道:“三千年前,道洲西境,西凉、扶风,以及中州三国的黑道势力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和统治地位,攻伐不断,死伤无数。” “加上当时西境三国的仙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对我们趁火打劫,甚至明目张胆,肆意屠杀我西境黑道门人。一时间,西境黑道势力锐减,几乎十不存一,险些绝迹于天下。” 众人听到此处,无不满腔怒火,个个大骂正道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一时间,群雄激昂,气氛紧张。 林之轩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安静,续道:“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幸得当时中州国的黑道之主‘邪王’杨宏泰,横推天下,力挽狂澜。才使得西境三国的黑道势力,不至于就此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一个黑脸汉子赞道:“哈哈,邪王大人不愧是我西境黑道界的柱石象征,精神领袖。果然是盖世无双,英雄无敌。” 另一个白面汉子赞道:“也只有诚如邪王大人那样震古烁今,盖世无双的英雄人物,才能做下一统西境三国,问鼎黑道至尊的壮举吧。” 又有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道:“可惜,邪王大人大业未成,却英年早逝。否则我西境黑道,何至于落到现如今这种四分五裂,日渐势微的局面。” 群雄当中,只见一个绿袍少年站起身来,朝着林之轩拱手一礼,道:“魔宗大人在上,小人有礼了。” 他略一停顿,续道:“以小人之见,在场众英雄豪杰之中,年轻一代的弟子,加上新晋的黑道弟子,占据了至少一半以上。” “我们生不逢时,无缘得见邪王大人的无敌风采和伟岸身姿,此乃人生憾事。但我们对他老人家横推天下,一统黑道的光荣事迹,甚感兴趣。” “魔宗大人,还请为我们讲一讲邪王大人的生平。一来,能够让我们这些后辈小子,缅怀前辈大贤,以表敬仰忧思之情。二来,能够让我们以邪王大人为楷模榜样,自强不息,奋发图存。” 林之轩笑道:“说得好!倘若我西境黑道,人人都能够诚如那这位少年那般深明大义,我黑道何愁不兴。” “事实上,邪王大人杨宏泰统治西境黑道的时间极其短暂,只有区区一千余年。但就是在这短短的一千年时间里,他却做成了三件事,三件足以改变道洲黑道格局,决定西境黑道命运的大事。” “其一,他以睥睨天下,威震八方的气概,统一了西境三国黑道,并在灵州境内的千魔窟开坛建宗,创立了西境三国黑道,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联盟组织,西境魔门。这便是我西境黑道史上,影响最深,流传最广的大事件,灵州开宗。” “之后,他又陆续推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并在汶水河畔,颁下赫赫有名的‘五项八条’治世方略。在‘五项八条’的指引下,我魔门卧薪尝胆,休养生息,奋发进取,励精图治,在经过几百年的蛰伏与发展之后,不仅死灰复燃,而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这便是决定我西境黑道命运的另外一个大事件,汶水建制。” “当时的情景,何其繁盛,几乎能够西境三国的朝堂,仙门,三足鼎立,分庭抗礼。可惜现如今,盛况一去不复返,我魔门又将进入各自为政的局面。” 说着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众人眼神虚恍,神色激动,似是都沉浸在那一段令人无比神往的光辉岁月当中。 林之轩忽然提高了嗓门,冷声道:“其三,云台会盟。然而,自云台会盟之后,‘邪王’杨宏泰被西境仙门那些伪君子,阴谋设计,无辜惨死之后...” 群雄当中,只见一个老者插嘴道:“魔宗大人,您这话说的不对。江湖传言,邪王他老人家是因病去世,您怎么说是他是被正道阴谋害死的呢?” 林之轩哼了一声,道:“当年,邪王大人死于非命,我魔门顿失擎天之柱,一片哗然,人心不稳。为了稳定军心,也为了迷惑西境仙门那群伪君子。本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对外谎称邪王大人是因病去世。” 他话锋一转,道:“实际上,邪王大人乃是被西境仙门那些伪君子阴谋陷害,毒杀身亡。他们以为本座不知,殊不知本座在云台会盟之前,便已得到确切消息。只可惜当时已来不及通知邪王大人,以至于酿成大祸。” 他沉吟了片刻,续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如若不报,不仅有愧于那些前去参加云台会盟的数百亡魂,而且有愧于死不瞑目的邪王大人,更加有愧于我们身上所流淌着的这一身魔门之血,以及铮铮铁骨。” “你们说,正道那群伪君子如此欺凌和羞辱我们。这个仇,我们要不要报?要不要将他们全都杀光?” “报仇,报仇,报仇!” “杀,杀,杀!” 众人激昂高亢,义愤填膺。 一时间,群雄激愤,喊声震天,声势浩大,传遍方圆数十余里。 喊声犹如阵阵惊雷,震得无尽虚空微微发颤,附近群山摇摇晃晃。 林之轩又摆了摆手,众人这才平复了下来。 群雄当中,只见一黑袍汉子站起身来,拱手道:“魔宗大人,道上一直有传言,说我西境黑道在这两千多年时间里,之所以能够与仙门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共处状态,正是因为当年邪王大人与仙门在云台山上达成了和解,并签下协议,史称云台会盟。如今看来,那所谓的云台会盟似乎是另有隐情。” “大人,云台会盟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还请明示。倘若真如大人所说,邪王大人是在云台山之上,被仙门阴谋残害致死,那么此仇我们便非报不可。” “毕竟,邪王大人不仅是我西境黑道曾经的至尊,还是我西境黑道的精神领袖,以及宗门象征。他代表着的已不仅仅只是他个人,更为重要的是,他代表着我西境黑道至高无上的荣耀。” 林之轩挥了挥手,道:“这位朋友,请坐。” 他沉吟了片刻,道:“自邪王大人创立魔门之后,我魔门的势力日渐壮大。那段时间里,我们生活富裕,教众安康,一片祥和繁盛的景象。可是,西境仙门那些伪君子偏偏见不得我们过得好。” “我们虽然被世人称之为黑道,称之为邪魔,但我们大部分人不过只是一些无门无派,无依无靠的散修。至多是做起事来不遵礼法,我行我素了一些,从未损害过他人的半分利益。当然,也有个别害群之马,但是那些人只占了极少部分,大多数都是安分守己,渴望和平的良善之人。” “然而,那些所谓的正派,自私自利,沽名钓誉,偏偏不许我们发展,更不容许我们活在这世上。他们作威作福,仗势欺人,对我们不是寻衅滋事,便是暗中破坏。因此,在那段时间里,我们与仙门之间明争暗斗,摩擦不断,有几次险些酿成了黑白两道之间的大战。” “邪王大人深知,我们的底蕴远不如仙门,如此下去,我西境魔门必将再次衰败,也必将沦为鱼肉,甚至有可能就此绝迹。” “为了我西境黑道的香火永昌,也为了教众们的安宁生活。邪王大人不惜以身犯险,私下联系了一位,当时在正道当中,拥有着举足轻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双方经过多次私下接触和协商,最终达成了初步意愿,双方约定,道洲西境三国,黑白两道之间,以云台汶水为界,南白北黑,划疆自制。” “并制定了五大自治方略,其一,尊重双方门派的独立,以及地域的完整。其二,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其三,互不干涉内务,互不搞阴谋诡计。其四,互惠互利,共同发展。其五,平等互助,不搞宗门,以及身份歧视。” “五大方略于我黑道而言,影响深远,大有裨益。然,签订的前提条件是,邪王大人必须以人质的身份,被仙门扣押三千年。” 此言一出,群雄无不哗然。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此过分的要求,邪王大人岂能答应。” “不错。我黑道中人,做起事来虽然我行我素,快意恩仇,但人人铁骨铮铮,宁折不弯,岂能受此屈辱。” “那么,邪王大人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废话,邪王大人若是没有答应,哪来的云台会盟。” ... 杨宏泰叹了口气,道:“是,邪王大人答应了。在云台会盟的前夕,他曾对我说过,在黑道前途,以及万千门人的生死面前,我杨宏泰的区区生死荣辱,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他便带着三百亲卫,毅然决然的登上了云台山。可惜,至此一去不返。” “后来,经过本座的多方打探才知道,原来那所谓的云台会盟,竟是一个谋划已久的巨大阴谋,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邪王大人孤身前往,好一举围杀。” “根据一位侥幸逃出来的邪王亲卫亲口所述,那一战异常惨烈,邪王大人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竟犹如天神下凡,一连斩杀了对方几十位大高手。奈何毒性爆发,加上体力不支,最终被仙门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拥而上,以乱刃活活砍死。” “都是我的错啊,倘若我当时能够把事先得到消息,及时传到邪王大人手中,那么,他也就不至于惨死,我黑道也就不至于就此凋零了。” 说着,他不禁流下了两行自责而又悔恨的眼泪。 众人无不义愤填膺,悲愤交加。 一些年纪尚轻的小辈,甚至偷偷抹着眼泪。 气氛顿时陷入沉寂,悲凉而又压抑,落针可闻。 第46章 三绝公子 林之轩沉吟了片刻,拱手道:“有道是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诸位,此时伤心难过,已无意义。为今之计,我们唯有秉承邪王大人的遗愿,奋发图强,振兴黑道,才能够对得起邪王大人的在天之灵。” “是是是。” “不错。” ”魔宗大人言之有理,现在的确不是悲伤的时候。” “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还请魔宗大人示下,我们必当唯命是从。” 群雄的情绪再次被林之轩的一句话点燃。 林之轩道:“自邪王大人不幸罹难之后,我西境黑道四分五裂,杀伐不休。不是今日你灭了他的门,便是明日他屠了你的寨。每每想起此事,本座无不痛心疾首。” “有道是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因此,本座才费尽心机诚邀西境黑道群豪至此,旨在选出一位威名素着、德高望重之人,以主持我西境黑道大事。”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人喊道:“当今这黑道,除了魔宗大人之外,谁人还配称得上‘威名素着、德高望重’。以小人之见,魔宗大人继承西境黑道至尊之位即可,只消一纸令下,却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另一人附和道:“西境黑道,以‘魔门三尊’为最,如今邪王大人已故,‘鬼帝’他老人家又踪迹全无,如今这西境黑道,除了魔宗大人之外,又有哪个有资格继承大位。” 众人均道:“不错,不错!” 林之轩哈哈一笑,道:“承蒙道上朋友瞧得起,本座感恩不尽。不过本座年事已高,精力有限,已无法打理黑道诸事,何况是西境三国的黑道。不过,本座心里倒是有一位十分合适的人选,此人不仅修为通天彻地,而且极具杀伐果断,是西境黑道至尊之位的不二人选。” 众人纷纷道:“是哪个?” 林之轩眸光一凝,道:“杨素之,也就是已故邪王杨宏泰之子。”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群雄当中,一人拱手问道:“魔宗大人,您口中的杨素之,可是那个道洲公子榜排名第七位,人称‘三绝公子’的杨素之?” 林之轩道:“不错。” 那人续道:“可是,据属下所知,那‘三绝公子’杨素之与西凉仙门,甚至是西凉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人物,岂会甘心为我黑道办事。” 林之轩朝着那人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愚蠢,倘若不改头换面,以他魔门世子的身份,如何能够混迹于仙门与朝堂之间,又如何能够为我魔门提供那么多至关重要的消息。” “实不相瞒,杨素之杨贤侄他不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三绝公子’,更是我西境黑道第一密探,代号‘大公子’。” 有人惊呼道:“什么?杨大公子便是我西境黑道史上,那个身份最神秘,战力最高,价值最大,人称‘天字一号’密探的‘大公子’?” 林之轩道:“不错。此前种种,不过是为了便宜行事的权宜之计。如今他已回归黑道,必会全心全意为我黑道效力。他身上流淌着我们邪王大人的血,他虽置身敌营多年,却一刻也不曾忘记。当然,本座希望在场的诸位,也不要忘记了。” “再者,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若是因为他曾效力过朝廷,与仙门打过交道,便将他置之门外,只怕会寒了已故邪王大人的心。毕竟,他已是邪王大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一人道:“杨大公子虽然位居道洲公子榜,威名赫赫,但只怕还够不上‘通天彻地’四字,至于‘杀伐果断’四字,不甚了解,却是不好多加评论。” 另一人道:“是啊!杨大公子虽然贵为邪王之后,但我黑道不似正道,一向讲究的是凭实力说话,不讲究什么血脉传承。杨大公子若想凭借祖荫继承大位,恐怕很难让大伙儿心服口服。” 又一人道:“不错。杨大公子毕竟年轻识浅,威望不足,又何以撑得起我西境三国黑道这杆大旗。” 林之轩双目半睁半闭瞧着众人,脸色瞬息三变,沉默了半晌过后,他斜眼瞧了虚空外一眼,微微一笑,道:“素之,也该是你登场的时候了。” 他话音落下不久,只见一个身穿紫袍,脸戴紫色骷髅面罩的汉子,从一座一两百丈长的巨石尽头,风轻云淡的走了过来。 那汉子看似走的极慢,实则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已掠过百丈,来到巨石中心。 众人纷纷赞道:“好快的身法!” 林之轩瞧了紫袍汉子一阵,笑道:“素之,能否振兴你杨家声望,继续统领西境黑道群雄,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三叔无用,只能帮你到你这里了。” 杨素之躬身一福,淡漠道:“三叔哪里话,你已经帮侄儿许多了。三叔请放心,这里交给侄儿便是。” 他转身朝着台下微一躬身,道:“在下‘三绝公子’杨素之,诸位英雄好汉、前辈兄弟,有礼了。” 一人不屑道:“竟是一个文弱书生,能成什么气候!” 另一人道:“这般斯文有礼,如何震得住西境群豪?” 又一人说道:“西境黑道若是由此人统领,必会阴盛阳衰,无法持久。别说是振兴了,即便是保住当下局面,恐怕也是难上加难吧。” 杨素之只是淡淡一笑,道:“今日,杨某到此,为得是那西境黑道至尊宝座,而不是与诸位逞口舌之快。诸位若是不服,大可上台赐教,文武不论。” 说着,他不禁眯着眼,半睁半闭望着天地交汇处,单手负背立于台上。 一副风轻云淡、成竹在胸的模样儿。 那是一种势,一种睥睨众生,掌控天地的大势。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却给众人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 那些修为较低,距离他较近的人,竟然在那股压迫之下,纷纷吐了血。 东辰距离那人足足有半里之距,但依旧能够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的压力,犹如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山峰,悬于头顶,叫人呼吸不畅。 他不禁一怔,惊道:“那‘三绝公子’真是不简单。” 他赞叹间,忽听一阵暴喝声,犹如巨雷一般从天外传了过来。 “本座不服!” 东辰放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穿黑袍,满身横肉的壮汉踏着虚空而来,片刻后便已落在了杨素之对面。 三毒老人神色肃穆,颤声道:“竟然是‘浑天神刀’胡三刀!” 东辰问道:“他很厉害吗?什么来历?” 鬼医笑道:“西凉黑榜之下第一人,号称杀人从来不出第四刀。至于那人的真实姓名早已被世人遗忘,但世人却忘不了他那惊天绝地的三式刀法,以及死在那三式刀法之下的数十位的绝顶高手的名字,因此世人称之为胡三刀。” 金蛇老汉道:“据说此人还有一个兄弟,名叫胡三霸,一手霸掌功夫精绝当世,二人合称‘魔门双胡’。两兄弟纵横西境黑道几千年,罕逢敌手。” 几人正说之间,只听那杨素之淡淡一笑,轻蔑道:“听说,你杀人从来不出第四刀,是不是?” 胡三刀哈哈一笑,道:“那是再准确也不过了。” 杨素之也是哈哈一笑,道:“今日你同样不用出第四刀。因为在杨某的面前,你只能够出一刀。当然了,杨某若是愿意,你连出刀的机会都不会有,便会倒下。” 胡三刀微微一怔,哈哈笑道:“狂妄,你简直是狂妄至极!别说是你,即便是西凉黑榜上的十大高手,甚至是魔门三尊,在胡某人面前,也不敢说此大话。” 杨素之笑道:“那不是大话,而是事实。我赶时间,还请你快动手吧!” 说着他又随即微微闭起双眼,竟是丝毫未将那黑榜之下第一人瞧在眼里。 胡三刀眸光陡然一凝,喝道:“放肆,你竟然如此轻视本座。” 说着他当即手掌一翻,祭出一柄大黑刀,轻喝一声:“立地成佛!” 双手握刀,从上至下,径自奋力劈下,一刀两断,干净利索。 刀光之下,只见一柄擎天大刀,从无尽的虚空之上,带着冰冷刺骨的刀气,以及耀眼的寒光,迅疾而下。 那刀影极大,几乎遮住了半边天。 苍茫刀影所过之地,风云消散,虚空破裂。 一时间长风呼啸,刀气激荡。 东辰心里一惊,不禁赞道:“好一个胡三刀,好强的一刀!” 这一刀确实很强,比之‘霸拳’罗如烈的一记巨拳也一点不遑多让。 刀影如一道闪电,从九天之上纵横而下。 但杨素之始终都未睁开双目,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 众人均想:“这人莫不是明知不敌,打算坐以待毙?” 但东辰却不那么想,那杨素之必有后招。 果然,就在刀光即将劈向杨素之头顶时,忽见他周身生出了一道圆形光环。 光环不断凝聚,陡然“刷”的一声,变成了一座丈余高,外有遮天银光,内有银波涌动的圆球,罩住了他的身子。 也就在这时,苍茫大刀呼啸而下。 只听得“轰”的一声天地惊颤,苍茫刀影与浑天气罩几乎是一触即散,震力之下,二人的身躯纷纷向后一斜。 不同的是,胡三刀一阵踉跄,倒飞进虚空之外,口中顿时喷出了一股血水。 而杨素之身子只是微微一斜,便已稳住了身躯,竟然毫发无损。 一招之下,强弱立判。 而且格外明显。 众人无不哗然。 以血肉之躯硬抗胡三刀至刚至强必杀一击,不仅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将对方震到吐血? 那是什么手段,可不就是通天彻地吗? 第47章 判官手 三毒老人惊愕了半响,道:“那…那究竟是什么功夫,怎会如此神奇?” 鬼医道:“多半是类似于‘金钟铁罩’,又或者是‘金刚不坏’一类的防御类功夫。” 三毒老人道:“不会。那些防御类神功,只能增加身体强度,已达到防御的功效,却不能在是体外生出防御罡气。” 东辰一听这话,不禁嘿了一声,道:“那却不尽然吧。” 心道:“这几个人果然是一些不入流的十八线小角色,见识终究有限,眼界还是太窄。什么不可能在体外形成护体罡气,简直是胡说八道。” “据我所知,与那杨素之同列道洲公子榜,排名第四的‘白衣少卿’沈云楼,就能够以‘九天浩然正气决’之术,在体外形成护体防御罡气。” 看来,得尽早离开这几人才是,免得受到他们言论的影响。 东辰暗暗决定着。 三毒老人尴尬的笑了笑,道:“也许是老朽见识浅薄了。” 金蛇老丈道:“三毒兄何必自谦,你说的甚至。世间至强防御之术,莫过于那佛家的‘金刚护体’,以及道家的‘金钟铁罩‘。然而,据我所知,这两种功夫,即便是修炼到大成境界,也只能以身体强度进行防御,而不能在体外形成护体罡气。不仅如此,身体一旦被击中,非死即伤,却不会毫发无损。” 东辰不禁翻了个白眼,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心道:“简直是一派胡言。‘金刚护体’和‘金钟铁罩’那两种炼体功法,品级虽然还算不错,但什么时候成了佛门及道门至强防御神功了?” 不过,他见几人说得风生水起,也不好意思就此插嘴,扫了几人的兴致。 只能默不作声,听着几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三人正说之间,只见胡三刀从虚空外踏着虚空,返回祭台上。 他朝着杨素之拱手行了一礼,道:“胡某败了。不过胡某心仍有疑团,还请公子解惑。不知公子所使神功乃是什么秘法绝技?胡某虽败,但却不服。” 杨素之淡淡一笑,道:“无相神功。” 胡三刀神色顿时大变,怔了半响,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在无相神功那种旷世魔功面前,胡某的区区三刀又算得了什么。胡某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着,他双足一点地面,踏空而去。 东辰见胡三刀神情有异,瞧了三毒老人一眼,好奇问道:“前辈,你可知道那无相神功是什么来历?” 此话一出口便觉得后悔,这几人见识如此浅薄,又如何能够知道。 即便是知道,恐怕也是人云亦云,真假难分。 果然。 三毒老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金蛇老丈瞧了东辰一眼,神色肃穆道:“无相神功是一种盖世无双的魔功,被世人称之为道洲三十六大至邪至恶的魔功之一。传言,无相神功并非是我道洲上的功夫,而是来自于域外的魔界,堪称这世上最强的防御之术。” “当年一代绝世大魔头慕容紫英便是凭借那无相神功,诛杀了仙门几十位绝世大高手。使得无相神功一度名气大增,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了三十六魔功排名第十的无上绝技。” “不过,据说那无相神功高深莫测,晦涩难懂,十分难以修炼,比之佛家第一炼体神功‘金刚不败’,以及道家第一炼体神功‘金钟铁罩’不知难上了多少倍。自古至今,极少有人能够修成,却不曾想被这杨公子修成了。” 东辰听着金色老丈说的前半段,还觉得颇像那么一回事,但当听到他说到什么佛家第一,道家第一时,顿觉索然无味。 不过,他所说的无相神功乃是旷世魔功,为三十六大魔功之一,却是真的。 鬼医笑道:“光防御强又有什么用,关键还得靠自身实力、靠境界修为。若是仅凭身负一两门神功绝技,便能够继承西境黑道的至尊大位。那么,在场的群雄当中,至少有一半人都能够继承大位了。” 金蛇老汉道:“言之有理。不过那杨公子既然能够将无相神功那种旷世魔功修到大成境界,修为必然也不可小觑。” 东辰笑道:“大成境界?不见得吧,依我之见,杨素之的无相神功,只不过是初窥门径罢了,至多只修成了一二层,与大成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无相神功若是真如众人说得那样不同凡响,为道洲三十六大魔功之一,其品级纵使不及九天浩然正气决,但应该同属一个级别,相差无几,威能必然也不会相差的太多。 然而,杨素之以无相神功所凝聚而成的护体罡气,与沈云楼以九天浩然正气决所凝结成的护体罡气相比,无论是在威能,还是在厚度上,都远远不如。。 很显然,杨素之的无相神功并未修炼到大成。 也就在这时,东辰忽听一个喜庆的声音哈哈一笑,道:“杨大少,本座来会一会你。” 东辰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袍中年,双足一点地面,人已落在了祭台上。 杨素之瞧了那汉子一阵过后,拱手一礼,道:“陆前辈,小侄有礼。” 白袍中年哈哈一笑,道:“气质儒雅,彬彬有礼,不错,不错。不过若想荣登至尊宝座,光靠礼貌可不成。” 杨素之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请前辈赐教。” 东辰问道:“好强的气势,这人是谁?” 三毒老人道:“西凉黑榜第五位,江湖人称‘判官手’陆元庆。一柄飞刀使得千变万化,可与十里之外取人首级,断人生死。” 二人正说间,忽见陆元庆右手掌微微一凝,带起一柄半尺长的亮银小刀。 他手掌又是一凝,催动一股真气,夹带着飞刀,“嗖”的一声,犹如一道闪电,径直向杨素之射去。 东辰不禁赞道:“好快!” 杨素之眉头忽然一皱,双指也是微微一凝,夹起一枚黑色棋子,向前掷去。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荡开一圈圈劲气余波。 余波纵横激荡,犹如海浪,将台下数十位弟子斩成了两半。 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再瞧向祭台上,只见杨素之与陆元庆纷纷倒退。 不同的是,杨素之只退后了三步,陆元庆却退后了五步。 陆元庆微微一惊,笑着赞道:“贤侄,好手段!竟然能够以一枚小小棋子,破了本座的致命一击?本座这一招名叫‘一刀破阴阳’,看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机。早年间,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死在本座的这一刀之下。” 杨素之淡然一笑,拱手道:“承让。” 他径直走到台前,朝着台下众人拱了拱手,行礼道:“之前是杨某思虑不周,以致于错杀了几位朋友。杨某实在惶恐,这里赔罪了。” “杨大少,你太客气啦。你又不是故意为之,何须道歉。” “不错,怪只能怪那几人的修为太低,还偏偏喜欢凑热闹。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不知道高手之间的对决会产生巨大的余波吗?” “这叫咎由自取,与人无虞。” ... 众人纷纷道。 杨素之道:“话虽如此,但杨某依旧深感良心难安。诸位朋友,还请退后百丈,以免再次错杀无辜。” 除了那些老一辈的高手外,其余众人纷纷退后了百丈。 陆元庆哈哈一笑,道:“贤侄果然是宅心仁厚,侠义无双。你倒不像是我魔门的世子,反倒像那救苦救难的在世佛陀。” 杨素之淡然一笑,道:“生命乃是上苍最神圣的赐予,我们又岂能随意夺之。” 陆元庆微微一愣,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新鲜,本座却不敢苟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小心了!”说着右掌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太极。 顿时,只见无数柄刀影,在他胸前集结,最后形成了一条犹如巨龙般的狂暴乱流,呼啸一声,冲天而起。 在行至杨素之头顶上空时,忽然化作万千阴森的飞刀,从四面八方向杨素之射来。 一时间,寒光闪烁,寒气逼人。 杨素之身子右腿后扯了一步,右掌顺势一凝,带出一把黑色棋子,猛的向外抛去。 顿时,啪啪声响不绝于耳。 忽然,杨素之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朝着那漫天飞刃轰了一拳。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大地摇晃,苍穹震撼。 无数劲气犹如决堤江水,肆意横流。 乱流之间,只见杨素之退后了五步,稳住了身躯。 陆元庆倒退丈余,虎口中顿时射出一支血箭。 片刻后,陆元庆抹了抹嘴角血迹,走到杨素之身前,拱了拱手,笑道:“贤侄,果然厉害。本座生平,以一套名叫‘三生浮沉’的刀中神技纵横天下,鲜有敌手。此刀法共有三式,第一式名为一刀分阴阳,第二式名为一刀断生死,第三式名为一刀屠苍生。” “如今前两式已败于贤侄之手,那第三式可是一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至高一刀,贤侄此时若是知难而退的话,也不算堕了你的赫赫威名。” 杨素之淡然一笑,道:“小侄也正想开开眼界。” 陆元庆哈哈一笑,道:“罢了,第三式也不用使了,本座认输了。” 杨素之微微一愣,拱手道:“承让。” 陆元庆笑道:“邪王后继有人了,本座喜不胜收。” 说着飘然而去。 第48章 怒天神拳 也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阿弥陀佛,本座来会一会你。” 东辰寻声一瞧,只见一个手握禅杖、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径自走上了擂台。 东辰瞧了三毒老人一眼,问道:“这人又是什么来历?” 三毒老人神色凝重,颤声道:“十恶不赦僧…灵隐禅师。” 杨素之静静的瞧了灵隐禅师半晌,淡淡一笑,道:“听说你心狠手辣,贪财好色。是也不是?” 灵隐禅师一怔,哈哈笑道:“不错。不过,我魔门中人行事向来快意恩仇、不拘小节,那点小事儿又何值一提。” 杨素之依旧淡淡笑道:“杨某还听说你杀人如麻,无恶不作。是也不是?” 灵隐禅师笑道:“不错。难道杨大公子还希望本座以及在场的众位豪杰行侠仗义,扶危救难不成?” 杨素之眼神忽然一冷,喝道:“你可以心狠手辣,你也可以贪财好色,但你不该视人命如草芥,视苍生为蝼蚁。” “我黑道中人虽然被世人称之为邪魔外道,但道亦有道,从不做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情。似你这种大奸大恶,人性丧尽的畜牲,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 灵隐禅师眉头陡然一冷,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杨大公子这是要打算替天行道了?” 杨素之哼了一声,道:“天道已瞎,我杨某人又何必替天行道。杨某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替那些惨死在你手上的无辜冤魂,讨个说法罢了。” 灵隐禅师哈哈一笑,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杨素之笑道:“是吗?你的以往战绩以及实力,杨某了然于胸。以我之见,仅凭你一人,绝不可能是杨某的对手。对了,黑榜十大高手之中,还有一人,这人手段比你更凶残,人性比你更丧尽,素有‘花间客’之称的裴少基,不知此人到了没有?” “本座在此!” 说着只见一个手摇折扇,风流倜傥的青年踏风而来,不过转眼功夫,便已落到了杨素之面前。 杨素之微微一笑,道:“好,很好!” 他眸光忽然一凝,冷冷道:“二位,你们应该庆幸,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却能够逍遥法外那么久。不过,今日遇上了杨某,你们的逍遥日子算是到头了。” 灵隐禅师和裴少基均是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二人笑了一阵,裴少基笑道:“大师,你听清楚了吗,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灵隐禅师笑道:“并没有,估计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裴少基道:“那以大师之见,我俩谁先去会一会这个疯子?” 灵隐禅师哈哈一笑,道:“本座当仁不让。” 杨素之哼了一声,道:“二位倒也无需你推我让,一起上吧,免得浪费杨某的时间。” 裴少基笑道:“大师,你以为如何?” 灵隐禅师哈哈一笑,道:“我俩可不是什么正派人士,自然也不会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他要找死,我们何不成全了他。” 裴少基笑道:“言之有理!” 说着只见他身子一纵,手中折扇化成一道极光,直取杨素之小腹。 几乎同时,灵隐禅师手中禅杖一斜,连人带杖,卷出一条苍龙,直奔杨素之背心而来。 杨素之哈哈一笑,虎躯一晃,祭出一道护体光罩,挡住了灵隐禅师的一击。 脚下无风自动,径直向裴少基纵去,行至中途,喝道:“裴少基,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杨某先灭你。” 说着只见他手掌当即微微一凝,化而为拳,呼的一拳,向杨素之猛击过去。 只那么一瞬间,裴少基便觉得气息凝滞,对方拳劲犹如狂涛怒浪,势不可挡,又如一堵无形高墙,向自己横冲直闯身过来,心下微微一惊,呼道:“怒天神拳?” 他大惊之下,岂敢正面夺其锋芒,手中折扇奋力一抖,斜斜挥出,与杨素之拳力偏处一触,只觉手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翻滚不止,当即纵身跃出三丈开外,以折扇护住周身。 杨素之一招得势,陡然转过身来,横立当场。一阵大笑之后,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拳,向远处的灵隐禅师击去。 身随拳动,纵步前行。 行至中途,手掌又是一凝,轻喝一声道:“苍龙震怒!”拍出一拳,加上前一道劲力,后劲推前劲,双劲并于一处,向前涌去。 奔至距离灵隐禅师丈余时,左手一划,右掌平平推出,又是一招‘苍龙震怒’拍出。三力合而为一,形成一座擎天劲浪,排山倒海压将过去。 灵隐禅师顿觉呼吸不畅,对方拳劲好似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又如苍穹塌陷,大劫降临。 他登时大惊,轻喝一声:“伏魔式!”双手紧握禅杖,使出浑身力气,哗得一声,自上而下,奋力砸下。 只听“轰”的一声,大地似是被一道灭世狂雷劈中一样,风云呼啸,摇晃不止。似是下一刻便会倒倾一样。 顿时,高台附近百丈方圆,劲气激荡,天塌地陷! 劲气余波所过之地,群雄血肉横飞,血花飞溅。 可怜那些距离高台较近之人,原本是想占个好位子,瞧一场好戏,谁承想连惨呼还不及发出一声,便已横死当场。 石台四周,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东辰透过满天血雾向高台上瞧去,只见灵隐禅师身躯巍巍颤颤,不住向后倒退。退了丈余后,口中当即喷出一口老血。 杨素之只是倒退了五步,脚下微一滑步,便稳住身子。 东辰惊愕了半响,怔怔道:“杨素之这一式拳法叫什么名字?竟会有如此威力?” 三毒老人道:“怒天神拳第一式,苍龙震怒、一式三叠。” 东辰呃了一声,道:“怒天神拳,什么来历?” 三毒老人道:“据说是一套仙级下品神功绝技,也是邪王’杨宏泰的成名绝学,被称之为西境黑道三大神技之首,共有三式,第一式便是这‘苍龙震怒、一式三叠’,第二式名叫‘雷霆下击、四式合一’,第三式名叫‘擎天怒浪、万拳奔海’,一式更比一式强。” “不过,据说这套拳法繁复异常,威力惊人,一拳之中包含了数百种变化,极难修炼,邪王也只练到了第二式,便可雄霸黑道近万年,不知这杨公子练到了第几式?” 几人正说间,只听台上的杨素之轻喝一声,哈哈大笑道:“裴少基,你这猪狗不如、泯灭天良的畜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着拳头一翻,呼的一声,朝着远处的裴少基拍出一拳。 裴少基大惊,斜眼一瞧踏风而来的灵隐禅师,叫道:“大师,快救救我!事成之后,那件东西…便归大师所有。” 灵隐禅师微微一怔,道:“什么东西?哦,明白了。那我们一言为定。” 说着径直向杨素之掠去,行至中途,喝道:“劈地式!” 说着身子突然暴涨,便得如一座十丈高的山岳,立于天心之中,大喝一声,双手握杖,奋力挥下。 杨素之眉头一皱,忽然一跃而起,左奔右突,避过擎天仗影,忽然一纵,跃上灵隐禅师头顶,一个空中筋斗,头下脚上,轻喝一声道:“雷霆震怒、四式合一!”借着身子下落之势,双拳齐出,临高下击。 灵隐禅师顿时大惊,舍了禅杖,双掌一翻,掌心向上,以双掌托天之势,奋力向上推去。 双拳对双掌,只听“轰”的一声,一条闪电一闪即逝。 杨素之抽出右拳,向下一拳接着一拳,奋力向下拍去。 轰! 一拳之下,灵隐禅师巨躯缩短了一半,口中随即冒出一股血水。 轰! 两拳之下,灵隐禅师身体恢复到本身大小,口中射出一股血箭。 轰! 三拳之下,灵隐禅师身体陷进石台之中,只留一颗香疤头露在外面。 东辰惊呼道:“这…便是‘雷霆震怒、四式合一吗?’” 三毒老人道:“正是。这式掌法一经杨素之使出,竟然比邪王亲自使出威力还要大了不少。” 二人正说间,只见杨素已悄然落在台上,手指快速一捻,划出一道光幕,将灵隐禅师附近丈余空间禁锢。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只觉体中气息陡然一泄,再也无法自抑,当即吐出了一口血水。 杨素之怔了片刻,凝神向虚空深处一瞧,但见长空寂寂,哪还有裴少基半点踪迹,不禁哈哈大笑,笑声如山洪海啸,震得众人站立不稳。 笑声过后,杨素之眸光一凝,冷厉喝道:“裴少基,你这狗杂种倒是逃的快。你给杨某人听好了,今后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杨某必杀你全家。”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震耳发溃,犹如天外梵音,通天彻地,传至百里之外。 杨素之斜眼一瞧灵隐禅师,冷哼道:“似你这种丧尽天良的猪狗之辈,又如何配得上‘禅师’二字。我来问你,我黑道中人同样是母生父养,同为第一代人皇之后,为何不能像正道中人一样,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天下?” 灵隐禅师怔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颤声道:“小僧不知。” 杨素之怒道:“住口,你这秃驴,毫无半点出家人的慈悲之心,岂敢以小僧自居。” 灵隐禅师道:“是,是!” 杨素之道:“我黑道之所以被世人遗弃,无法于这世间立足,正是因为有太多似你这种毫无廉耻,人性泯灭之辈,不修德行,不积福报,不讲因果,竟企图以蛮力征服天下?” “可笑至极,这天下自人皇创世以来,虽历经无数劫难,但至今仍然屹立不倒,又岂是蛮力所能够征服的?” “我再来问你,为什么正道之辈,以及王朝之人,与我黑道势为水火,攻伐不断?” 灵隐禅师一怔,道:“难道是…正邪不两立!” 杨素之喝道:“放屁,每个生灵都是娘胎所生,哪来的什么正邪之分。之所以会有正邪之分,那是因为你们这一群自私自利的蠢猪,为了一己私欲,一步步将我黑道推进了万丈深渊。” 灵隐禅师道:“是,是!小人知错了。还请公子大发慈悲,饶恕我一次。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杨素之哼了一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若是相信你能够知错就改,那我必定是疯了。” “杨某此生,志在继承家父遗愿,为我黑道众生谋得一条活路,而像你这种人的存在,便是杨某完成毕生夙愿途中,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今日,你非死不可。” 说着他大掌斗然,自灵隐禅师的天灵盖径自拍下。 灵隐禅师轻呼一声,吐了几口血之后,顿时殒命。 第49章 甸上云庐 杨素之从怀中掏出一只丝绸锦帕,轻轻擦拭了嘴角以及手上的斑斑血迹,又整了整凌乱的发丝和衣衫,然后闲庭信步的走到祭台中心。 他凌风立于当场,双目半睁半闭瞧着山水交汇处,神情孤绝冷峻,而又沧桑怅然,犹如一尊孤独的神明。 沉默了片刻,他斜眼一瞧台下众人,微微抱拳,淡淡道:“诸位,还有谁不服,请上台指教。” 众人早已被他的无敌神威吓破了胆,哪个还敢指教于他,无不战战兢兢的避开他摄人心魄的眼神。 他轻轻吐了口气,然后朝着无尽的虚空之外微一抱拳,朗声道:“黑榜上的诸位前辈,既已到了当场,何不现身一见。“ 杨素之话刚说完,只见三个人影从虚空之外,踏空而来。 不过眨眼工夫,那三人便已落在了他对面。 众人定眼一瞧,见其中一人是“银枪魔尊”郭如海,另一人是“拳霸”罗如烈,最后一人则是一位气质淡漠、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 郭如海哈哈一笑,道:“杨大少神功盖世,杀伐果敢,颇有邪王当年之风采,你居至尊之位,我郭某人第一个赞成。” 杨素之拱手回了一礼,道:“多谢!那不知‘霸拳’罗前辈,以及‘风中鬼影’雪师兄是什么意见?” 罗如烈笑道:“杨大少继承大位,乃是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雪无痕淡淡道:“我没甚意见。倘若你真的能为我黑道谋得一条活路,我雪无痕必当鼎力相助。” 杨素之眸光一凝,道:“杨某此生志在继承家父遗愿,为我西凉黑道谋得一条康庄大道。此愿若是无法达成,杨某宁愿一死。” 也就在这时,又见两个人影踏着虚空,御风而来。 其中一个人以他那闷雷般的声音,说道:“好一句‘若是无法达成,宁愿一死’,但愿杨大少说到做到。” 不过转眼之间,那二人也落在了高台上。 其中一人正是那孤绝冷傲,目空一切的‘惊皇绝命剑’金北斗。 另外一人则是慈眉善目,一脸笑意的“大无极手”崔半城。 杨素之朝着二人躬身一礼,道:“多谢二位的信任,为了黑道事业,杨某必当赴汤蹈火,九死无悔。黑榜十大高手晚辈已见到其八,不知其余两位前辈到了没有?” 金北斗道:“秦仲明和姚源泰那两个老鬼性格孤僻怪异至极,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这次多半也不会来。以本座之见,至尊继任大典现在便可以开始了。” 杨素眸中精光一闪即逝,躬身一礼,笑道:“多谢!那么杨某便当仁不让了。” 说着径直走到祭台前沿,朝着台下众人微一拱手,道:“杨某 今日继承至尊大位,倍感荣宠。只是杨某年轻识浅,威望不足,还望诸位叔叔伯伯,以及师兄朋友能够多多提携和帮助。” 众人齐呼道:“西境魔门,战无不胜。黑道至尊,文治武功。千秋万载,天下一统。” 声震苍穹,经久不息。 杨素之眉头皱了皱,朗声道:“我黑道自今日起,要以‘五项八条’为行动准则,那什么‘战无不胜,天下一统’云云,以后便不必再说了。” “对了,众位朋友当中,可还有谁记得家父当年所制定的‘五项八条’,具体都有哪些内容吗?” 一个少年站起身来,拱手道:“五项者,行为准则也。内容是,互相尊重、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平等互利,以及和平共处。” 杨素之笑道:“很好,那么八条又是什么内容?” 少年思索了片刻,续道:“八条者,行动准则也。第一条,戒欺师灭祖,不敬长辈。第二条,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第三条,戒奸淫好色,侮辱妇女。第四条,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第五条,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第六条,戒仗势欺人,欺辱弱小。第七条,戒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第八条,戒勾结外族,祸国殃民。 众人一听这话,无不面面相觑,心里均想:“五项八条别说是在魔门,即便是正派恐怕也执行不通。” “当年邪王虽然定下了五项八条,但在执行过程中,却是困难重重,先是略去了一项二条,后来更是大打折扣,到最后干脆来了个不了了之。如今又被推到台前,恐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此时心声,众人怔了片刻,异口同声道:“是!” 杨素之微微点头,笑道:“很好,很好!接下来杨某要说三件大事,还望诸位务必牢记于心。” “第一,惩恶扬善。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就要说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需要惩哪门子的恶,又要扬哪门子的善。实则不然。善恶分明,乃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处事原则。之前正是因为我们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才导致我们日渐被世人视作异类,邪魔,最终被天道规则所遗弃,沦为一群孤魂野鬼。” 他微一停顿,大声道:“善恶童子,把惩恶扬善簿取上来。” 过了片刻,只见两个十来岁年纪的少年,各自捧着一册书卷走上来去。 其中一位少年身材清瘦、满脸煞气,手中捧着的是一册黑卷。 另一位少年身材丰硕、笑意连连,手中捧着的则是一册白卷。 扬善童子翻开书册第一页,笑吟吟念道:“十年前的三月初九,正值长亭湖湖水涨潮。三湖帮七长老‘浪里虾’严七于长亭湖畔救助了三名落水村民。此事虽小,但精神可嘉。是故赏赐白银一百两,以及玄级上品炼气功法一部,以示嘉奖。” 东辰听了片刻,见所谓的扬善大事件,只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陈谷烂蒜的小事情,只觉兴致全无。 不过,他哪里会知道这正是杨素之的高明之处,扬小善,惩大恶,从而整改黑道积重难返的陋习邪风,此等软硬兼备,恩威并施的手段,才称得上是制政当中的高手。 他一转头,见三毒老人正在把玩着一件精美的挂坠,问道:“那是什么?” 三毒老人一扬手中挂件,笑道:“少侠见多识广,给此物长长眼。” 东辰仔细一瞧,见这挂件约莫一拃长短,上端是一条以金丝编织而成的古铜色挂环,中间是一颗指头蛋大小的水晶,下端则镶嵌着一条齐刷刷的赤色龙须,显然是刀穗或是剑穗一类的挂饰。 他不禁嘿了一声,笑道:“不过是一平常挂饰而已,又有什么稀奇的。” 三毒老人笑道:“平常的挂饰?那你是看走眼了,你再仔细瞧瞧。” 鬼医道:“这挂饰可不平常,名叫‘甸上云庐’,是西凉第一大世家,也是道洲十大世家之一,云中秦氏独有的配饰。” 东辰展开神识一瞧,见中间那水晶,平面写着一个小小的‘秦’字,凸面雕刻着清晰的纹路,犹如一块深红色的龟壳。 他正瞧之间,忽听脑中传来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说道:“大胆鼠辈,竟敢窥探本座的秘境。” 几乎同时,他只觉一抹凛冽的刀光冲了过来,直击他的灵魂。 只听‘噗嗤’一声,刀光之下,东辰不禁吐出了一口血,魂魄犹如被人斩了一刀,痛苦难当。 众人突见这变故,无不骇然,鬼医斜眼一瞧三毒老人,怒道:“三毒老人,你这厮,竟敢以邪物谋害少侠,看我不生吞活剥了你。” 说着他手掌一翻,凝聚一股掌力,直取三毒老人的背心。 三毒老人微微一怔,歉意道:“我…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金蛇老丈道:“好啊,三毒老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无耻的奸细?我们几人奉命保护少侠的安危,又岂能容你这奸贼的诡计得逞。” 说着他手指一抖,一条金蛇陡然射出,直取三毒老人的喉咙。 东辰轻喝一声,道:“都住手,此事与他无关。” 鬼医二人都是微微一怔,当即收起攻向三毒老人致命一击。 三毒老人瞧了东辰一眼,道:“少侠,你还好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大伙别担心,我没什么事。这挂件之中隐藏着一座极为厉害的秘境,我是被那秘境的守护之力所伤。” 他自然知道,以三毒老人的神识境界,是绝不可能窥探到挂件内部的情况。 三毒老人道:“秘境?这个…老朽却是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挂件隐隐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却不曾想它里面竟然隐藏有一座秘境。” 东辰道:“这挂件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三毒老人道:“你可曾记得之前我们住过的那座秦氏别苑?老朽原以为那别苑的主人不过是个富贵的官宦老爷,没想到竟是个修为通神、面容俊秀的白衣少年。” “你离开的那一日,那少年便回到了别苑,一见到别苑被旁人所占,顿时大怒,以一柄金刀,将我三毒教以及别苑附近的大大小小近三十个门派杀得七零八落,我们见那少年神勇无敌,只得落荒而逃。” “这一枚挂件正是那少年与魔道一代奇人‘千手神剑’薛成碧薛老剑仙对战时,金刀上的稻穗,无意中被薛老剑仙的剑气所击落。老朽本想凭着这挂饰,找出那无名少年的身份,没想到竟险些害了少侠。” 东辰微微一怔,道:“此事发生在我离开的那一日,又姓秦,又是个模样俊秀的少年,而且身穿白衣。他究竟长什么模样儿?” 他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在文武谷当中遇到的那个身份神秘,而又贵气逼人的少年。 三毒老人道:“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模样俊秀至极,犹如天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眼神更是冰冷至极,让人不敢直视,整个人犹如是一具从冰库中走出来的玉人冰雕。” 东辰哈哈一笑,心想:“果然是那小子!” 第50章 合纵连横 东辰沉吟片刻,道:“不知那薛老剑仙在黑道之中是什么身份?修为如何?” 他有种感觉,那秦家少年的实力很强,强到以他一眼三十里,万物尽收眼中的神识境界,竟也无法窥探到那人的境界。 显然,那人并未使用什么屏蔽一类的功法。 其修为境界隐隐还在萧凌之上。 三毒老人道:“薛老剑仙与黑榜之下第一人的胡三刀齐名多年,境界修为犹在胡三刀之上。” 东辰心头不禁微微一震,道:“那一战结果如何?” 三毒老人一怔,尴尬笑道:“最终的结局,老朽无缘得见。不过二人对战之时,薛老剑仙一直处于下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薛老剑仙必会败下阵来。” 东辰嘿了一声,道:“果然很强!” 他沉默了片刻,笑道:“前辈能否割爱,将这挂件卖与我,价钱好说,前辈尽管开口便是。” 他对那少年的神秘身份,兴趣颇盛。 三毒老人尴尬的笑了笑,道:“此物除了你说的秘境之外,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想来不值几个钱。少侠若是喜欢,老朽这便借花献佛,赠你便是。” 东辰沉默了一阵,道:“无功受禄,晚辈如何敢受。我见你除了精于毒术之外,还擅使一柄单刀。我这里正好有一部玄灵上品级别的刀法秘籍,这便回赠于你,以表谢意。”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抖,从储物戒指中祭出一本古籍。 这部刀法秘籍名叫“鬼刀七式”,是他在报恩门十大杀神之一的鬼刀手中所得,因为品级还算不错,因此一直不舍的售卖。 但道法秘籍,于他而言终是有些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三毒老人一怔,满眼惶恐和欣喜,道:“玄灵上品刀法秘籍,老朽生平见所未见,如此贵重的东西,老朽如何敢受。” 东辰笑道:“我乃剑修,刀法秘籍于我而言,并无多大用处。” 三毒心里那是再明白不过,于东辰无用,但不代秘籍本身没有价值,那玄灵上品级别的武技向来是有市无价,即便出手,也能卖个好价钱。 他沉默了片刻,拱手行了一礼,道:“谢谢少侠,老朽却之不恭,却受之有愧。” 也就在这时,只见杨素之走到祭台前沿,朗声道:“第二件事,合纵连横。我西境黑道人数众多,据初步统计,约莫在五六万人左右,可谓是人多势众。然,士气低迷,战力低下。每逢战事,不是丢盔卸甲,便是临阵倒戈,真是大长我黑道威风。” “究其根本原因在于,人心不齐,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若想改变那种局面,除了从思想上改变之外,更重要的是合纵连横。” “合纵,南北相连也。意思是把同一区域内,较小的门派,较小的势力,或是个人团体,合并相聚于一处,从而新成一个新的门派。理想状态是,新合并而成的门派,人数不得低于两千人。” “连横,东西相接也。即是新成的门派之间,或合作,或结交,或连并,组成一个较大的同盟。同盟之间,再合作,再结交,再连并,从而组成一个更大的同盟。大同盟之间,继续合作、结交、连并。” “最终,使得西境三国黑道当中的所有门派,形成一张南北相连,东西呼应的巨大天网。各同盟之间,相互帮助,相互监督,共同发展。” 杨素之一番言论过后,在群雄之间再次激起千层浪。 众人有支持的,有反对的。 一时间,双方争论不休。 三毒老人赞道:“杨大公子真乃制政奇才也,如此一来,我西境黑道便犹如那铁板一块,坚不可摧了。” 金蛇老丈道:“终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我们黑道中人最看中的莫过于我行我素,快意恩仇,大口喝酒,无拘无束,又如何受得了那个束缚。” 鬼医道:“有道是不破不立,我西境黑道若想走出困局,有所发展,达到与仙门分庭抗礼的高度,非得经此阵痛不可。杨大公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文韬武略,眼界高远,倘若出仕为官,必能封侯拜相。” 也就在这时,只见杨素之大手一挥,冷声道:“诸位,这不是商量,而是军令。违抗者,死。” 群雄一听这话无不心惊胆跳,渐渐安静下来。 杨素之冷笑了一阵过后,道:“凡是不愿执行军令者,还请站到一旁。今日,凡是能够主动站出来的人,说明你志不在黑道,本座绝不会强人所难,只会将你从西境黑道中除名,不会伤你性命。本座言出必行。” “不过,若是过了今日,便必须得遵照本座的军令行事。军令如山,违令者死!还希望诸位慎重考虑。” 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微微低下了头,一步未动。 杨素之笑道:“很好,很好。杨某是个极重承诺的人,今日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违令,莫怪军法无情。第三件事,日省月修。意思是日日反省,月月修身。第一...” 东辰对那些干巴巴的教条约束实在没多少兴致,瞧了鬼医一眼,笑道:“鬼医兄,你凉州七鬼又是什么门派?” 鬼医哈哈一笑,道:“我们凉州七鬼个个都是千里独行侠,属于‘天不管,地不收’门派。” 三毒老人嘲笑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千里独行侠’,分明是七颗无根浮萍,江湖野鬼。‘独行’倒是不假,但与‘侠’字却无半两银子关系。” 金蛇老丈笑道:“远的不说,若是把这圆石上的一众江湖散修集聚到一块,成立一门派,实力必然不不容小觑。” 三毒老人嘿了一声,笑道:“怎么,你莫不是打算响应杨大门主的合纵连横之术?主意虽然不错,但我乃堂堂三毒教教主,岂能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混为一谈。” 鬼医嘿嘿一笑,道:“三毒教不过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芝麻门绿豆门派,又有什么好卖弄炫耀的。” 金蛇老汉道:“说干就干,我们这便成立一个新门派,一来算是响应了杨大门主的军令,二来门派成立之后,我们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你们以为如何?” 鬼医笑道:“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三毒老人道:“可以。不过这门主一席,该由何人担任。” 鬼医笑道:“我们三方首脑,以金蛇老丈修为最高,我推选他为新门派的门主。” 三毒老人哼了一声,道:“修为最高,未必便做得了门主。纵观古今,凡一门之长,非文韬武略,德才双全,眼界高远者而不可为。若说到三者兼备,我们三人均不具备。不过,矮个里拔将军,鬼医兄综合实力更高一些。” 金蛇老丈笑道:“鬼医的综合实力固然是高了那么一小筹,不过他乃是一个浪子,放荡不羁,我行我素,又如何做得了那门主之位。若想坐稳那门主之位,少不了与人打交道。若是说到老成持重,八面玲珑,还是三毒兄技高一筹。” 嘿,这三个人明明是自己想做门主,又不好意思明言,干脆来个人人都入选,结果是人人都落选。 鬼医道:“若是这般推举下去,恐怕明年也推举不出门主来。” 三毒老人道:“莫非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鬼医道:“凌少侠是局外人,不如让他也参与到推选当中,这样便不会再出现一人一票的局面了。” 金蛇老丈微微一笑,道:“主意虽好,不过凌少侠若是想拥有推举权,必先拥有被推举权,否则必会留下隐患,让落选之人有机可乘。” 鬼医道:“又能有何隐患?” 金蛇老丈道:“你就想啊,我们三个必是谁也不服谁,即便再选一次,多半也是一人一票。但若是加上凌少侠的话,其结果必然一目了然。” “然而,凌少侠一旦选中了我们其中一人,另外两人必然会心有不甘,届时兴许会以他没有被推举权,便没有推举权的事插科打诨,来个抵死不认。” 鬼医笑道:“说的很有道理。” 三毒老人道:“怎么,以凌少侠的聪明才智以及文韬武略,难道还不具备做门主的资格吗?” 金蛇老丈道:“若想做门主,聪明才智,文韬武略当然至关重要,但江湖阅历也必不可少,凌少侠年轻识浅,阅历不足,未必便是门主之才。” 鬼医道:“那你说怎么办,凌少侠若是没有被推举权,自然也就没有推举权,如此一来,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金蛇老丈道:“这样,我们三人先决定凌少侠的被推举权,反正我是持反对意见的,你们二位若是没有意见,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三毒老人哼了一声,道:“我就算是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对凌少侠有意见。” 鬼医笑道:“凌少侠虽然年轻识浅,但聪慧睿智,机警多变,区区一门之主,又怎么会难倒他。” 金蛇老丈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想做那个恶人,不知凌少侠可有什么意见?” 东辰嘿嘿一笑,道:“你们选你们的,别夹缠上我。我们分属两道,黑白有别,不相为谋。” 第51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鬼医道:“那这样吧,我们还是以实力强弱,或是毒术高低,争坐门主好了。” 金蛇老丈道:“妙极,本座没什么意见。” 三毒老人道:“不妥,我们三人的实力均在伯仲之间,若想分出胜负,非得拿出看家本领不可,一旦拿出了看家本领,结果多半是非死即伤。三方合而为一,原是一件大喜事,若是闹到那种田地,岂不是违背了我们几人的初衷。” 鬼医道:“说得在理,只可惜凌少侠自持白道身份,不愿与我们这些邪魔歪道为伍。” 金蛇老丈道:“那我们只能是手底下见真章了。” 三毒老人瞧了东辰一眼,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少侠,此事还得仰仗你出手相助了。你大可放心,你只需参与到推举当中,走个过场即可,至于门主之位最后花落谁家,我们都不选你便是了。有劳了!”说着又施了一礼。 东辰犹豫不决道:“这个…恐怕不合适吧。” 三毒老人道:“少侠仁义心肠,难道你忍心见到我们三人为了门主之位,争得个头破血流?” 他凑近东辰耳根,低声道:“实不相瞒,老朽有意将这三股势力合而为一,为这天下黎民尽一点儿绵薄之力,还请少侠成全。” 金蛇老汉道:“三毒老人,有什么话不妨明说,何必窃窃私语。” 鬼医哼了一声,道:“还没开始推举呢,这便开始为自己拉票了吗?不过,你若是能够说得动凌少侠为你投上一票,也算是你的本事。” 三毒老人瞧了东辰一眼,道:“少侠,如何?”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好吧。不过我们得把话说在前头,你们绝不可以选我做门主。” 三毒老人笑道:“放心,老朽绝不会选你,老朽对天发誓。” 东辰瞧了鬼医二人一眼,拱了拱手,笑道:“二位前辈,你们能否保证不推举在下为门主?” 鬼医只觉兴致全无,摇头叹道道:“好好的公平推举,如今却成了暗箱操作,私下买卖。如此这般的推举,又还有什么滋味。依我之见,这新门派不成立也罢。” 金蛇老丈笑道:“放心,老夫必然会遵循本心。” 东辰心想:“三毒老人已经保证不会投自己,另外两人即便是都投给了自己,那也只有两票。” “届时万一真的出现了那种局面,只需见三毒老人把票投给何人,自己照葫芦画瓢也投给那人。两票对两票,局面依旧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他微微一笑,道:“也好,我便滥竽充数一回,我们开始吧。” 鬼医哈哈一笑,道:“说到这门主的最佳选…,那当然是非凌少侠不可了。” 金蛇老丈笑道:“少侠大悲大悯,文武双全,我三人敬佩仰慕不已。今日,少侠若是愿意屈尊降贵,做了那新门主。我们三方人在少侠的庇护和约束之下,必当洗心革面,重新为人。” 果然,这三人是在给自己下套。 不过,自己还有后招。 他微微一笑,道:“不错,不错。你们为了拖我下水,不惜如此煞费苦心的上演了一出大戏。不过可惜,你们的计谋估计要落空了,我还有后手。” 他瞧了三毒老人一眼,笑道:“前辈,不知你打算推举何人为门主?你之前可是承诺过,绝不推举在下,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三毒老人笑了笑,道:“这个嘛…” 他沉吟了片刻过后,忽然道:“老朽…弃权。” 东辰听到“弃权”二字时,只觉脑袋嗡嗡一响,脚下虚浮,险些栽倒在地。 他稳住身躯,怔了半响,认真道:“前辈,这种玩笑如何开得?” 三毒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并未开玩笑,老朽的的确确是弃权了。推举之前并未规定不许弃权,老朽也并未违规。”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如果说,之前他仅仅只是怀疑几人套路他,现在他已经确定,这三人从一开始便打定了套路他的主意。 不过,这黑道的门主,他又如何做得。 他自认为自己一直都是个玩鹰儿高手,不曾想今日却被小鹰儿啄了眼睛。 悔不当初。 却又无可奈何。 鬼医哈哈一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凌少侠你可不能反悔。” 金蛇老丈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凌少侠乃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又岂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三毒老人笑道:“不错,自老夫自从与少侠相识至今,还不曾见他食言过。” 东辰怔了片刻,哈哈一笑,道:“也罢,今日我便做了这新门主之位。至于做得如何,那就不得而知啦。” 鬼医微微一愣,拱手笑道:“那不知我们的门派叫什么?还请门主赐下。” 东辰微微一笑,道:“就叫坑蒙拐骗宗,又或者是套路满满门好了。” 金蛇老丈微微一怔,笑道:“只要门主不怕那名字有损你门主的威名,我们自当遵从便是。” ”不过那名字若是传将出去,不论是黑白两道还是江湖朝堂,我们、尤其是门主你自己恐怕都会成为众矢之。看来,我们坑蒙拐骗宗,又或者套路满满门,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鬼医笑道:“放心,门主高瞻远瞩,机警善变,从来不肯吃半点亏。他即便是不为我们兄弟考虑,也会为他自己着想,必然会为新门派取一个有模有样的名字。” 三毒老人笑道:“正是,正是!我们几人也是诚心实意的想要追随门主,为这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是取那样两个名字,不被苍生活活打死已是万幸,又何谈什么尽绵薄之力。”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三才门如何?” 鬼医笑道:“妙极!” 金蛇老汉捋着胡须微微而笑。 三毒老人笑道:“以我之见,门主的文治武功,比起那杨素之一点也不遑多让。” 鬼医拍马屁道:“何止,门主的文韬武略远在那杨素之之上好吧。依我之见,那西境黑道至尊之位,就应该由门主来做。” 金蛇老丈呃了一声,笑道:“此言...不虚。”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你们这拍马屁的功夫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却很让人受用。” 鬼医正了正神色,认真道:“按照常理,既成宗门,门下弟子须得赠送礼物,以示孝敬。属下不才,这里有一物,还请门主笑纳。” 说着他手指一翻,祭出了一张银灰色的鬼头面具。 东辰好奇道:“这是什么?” 鬼医笑道:“此面具乃是以我祖传秘法经百年炼制而成,名为‘云巅之眸’,顾名思义,带上此面具犹如于云巅观万物,方圆百里景观尽收眼底。” “除此之外,还有此面具还有另外两大功效,一者可遮挡外人窥探面具中的秘密,掩人耳目。二者,可将细小物质放大无数倍,普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在这云巅之眸之下,都会无所遁形。” 金蛇老丈笑道:“这个好,这个好!如今这巫山之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为了安全起见,门主这便把面具带上吧。” 东辰笑道:“那便是受之有愧了。” 鬼医得意道:“门主言重了,孝敬之理自古有之,没什么受之有愧的。二位,不知你们又有什么礼物孝敬?” 金蛇老丈手指微微一抖,只见一本厚重古朴的书卷,顿时出现在他手中。 他微微一笑,得意道:“这便是我的孝敬之礼。” 鬼医不屑道:“区区一本破书,又有什么好神奇。” 当他目光落在书卷封面之时,见上面写着“千兵图”三个大字,神色不禁微微一变,惊道:“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书卷,莫非便是天兵老人穷毕生之力,才得以完成的旷世之作千兵图? 金蛇老丈笑道:“虽然只是后人的临摹本,并非天兵老人所创的原版,但内容却是货真价实。“ “这千兵图一共有一千副图,每一副图上都画着一柄利器的图样。图样旁边空白处,更是将利器的名称、模样、属性、功能,以及品级记录的清清楚楚。” “一千幅图对应一千柄利器,几乎囊括了道洲之上,从黄灵下品至天灵上品,共八个品级当中,所有的奇兵异器,邪兵魔器,或是神兵利器。” 鬼医赞道:“不错,不错。有了这千兵图,日后与人对敌时,在兵器一途上,便可知己知彼,游刃有余了。” 金蛇老丈朝着东辰拱手一礼,道:“门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东辰回了一礼,道:“多谢。” 鬼医见三毒老人沉默不语,笑道:“老毒物,你怎么一言不发,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吗?你早说嘛,我送你一件便是,何必如此犯难。” 三毒老人嘿了一声,道:“竖子,你还真是嚣张得很呐,老夫的宝物多大数不胜数,岂会稀罕你的那三瓜两枣。瞧好了,可别亮瞎了你的狗眼。”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翻,只见一颗红色珠子,陡然出现在他掌中。 那红珠,大小如鸡卵,通体红如火,内有暗流涌动,外有金光闪烁。一看绝非世间凡物。 “凤凰胆?” 金蛇老丈和鬼医二人虎目圆睁,惊得合不拢嘴。 二人沉吟了半晌,鬼医道:“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凤凰胆?” 金蛇老丈道:“倘若真的是凤凰胆,那可是一件世间罕见的异宝啊。” 三毒老人笑道:“如假包换。老夫可不似某些人,喜欢拿赝品糊弄人。” 金蛇老丈脸上微微一热,道:“赝品怎么了?有用就成。” 三毒老人哼了一声,道:“只是能够增长一些见识,开拓一点眼界罢了,于修士自身并无半分用处。如此酸枣烂梨,你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金蛇老丈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 东辰见二人气氛紧张,连忙扯开话题,笑道:“三毒前辈,敢问这凤凰胆是有什么来历吗?” 三毒老人道:“凤凰胆,又名地母珠,乃地灵下品宝珠也。相传,凤凰胆是由地下千丈之处,地母变化而成的上古玄玉。玉中含有无穷无尽的大地灵气,若是能够将其彻底炼化吸收,六府洞天以下境界者,修为至少能够提高三到五个境界。” 东辰不禁微微一惊,道:“如此贵重的宝物,晚辈万万不能接受。” 他当然不能接受了。 三到五个境界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武者若无奇遇,至少得百余年,甚至是几百年的苦修。 意味着武者的寿命大限,至少能够增加四五百年。 也意味着,武者的战力至少能够增加数十倍,甚至是百倍。 如此贵重的宝物,千金难得,世间难遇,若是在别人迫于形势而不得不送的情况下,囫囵的接受了,那才是真的受之有愧。 也会良心不安。 况且,三毒老人只是五气朝元一重境的修为,此物对他而言一样珍贵无比。 第52章 天价赏金 三毒老人见东辰迟疑不决,拱手一礼,笑道:“老朽诚心相赠,门主大可安心收下。实不相瞒,这凤凰胆当中虽然蕴藏着一股庞大而又浓郁的大地灵气,但却无法吸收。” “老朽得到此物年代已久,至少已有五百余年。但对于玉中灵气的吸收,却是微乎其微,几乎万不存一。与其让这世间异宝埋没于老朽之手,倒不如赠与有缘人。” “此举既能了却老朽这么多年以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踌躇之心。又能回馈门主赠送‘鬼刀七式’那种神刀绝技的情义。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老朽至真至诚,还请门主万勿推辞。” 说着他又行了一礼。 东辰沉默了片刻,躬身一礼,道:“那便多谢了。” 礼毕,他犹豫了片刻,收下了凤凰胆。 他手掌一翻,掌中突然出现了三只黑色的瓷瓶。道:“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三位送我厚礼,晚辈又岂能一毛不拔。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三毒老人笑了笑,道:“这个嘛...以下敬上自古有之,以上敬下却闻所未闻。我们若是收下门主的礼物,恐怕于理不合吧。” 金蛇老丈哈哈一笑,道:“老毒物,你能不能坚定点,把那个‘吧’字去掉。礼节而已,却也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鬼医笑道:“不错。门主,那瓶里装的是什么?” 东辰微微一笑,道:“其中一瓶装着三十颗补血神丹,玄灵上品造血丹。另外一瓶装着三十枚疗伤圣药,玄灵上品熊胆丸。最后一瓶装着三十枚解毒宝丹,玄灵上品九花玉灵丹。” 这份回礼不可谓不贵重,几乎是东辰全部的身家了。 但与那凤凰胆相比,却依旧是差了些意思。 三人一听东辰这话先是微微一惊,随之大喜。 三毒老人怔了半晌,笑道:“玄灵上品丹药,老朽虽然曾经亲眼见过,但却一直不曾用过。如此贵重的礼物,恐怕是受之有愧吧。” 金蛇老丈笑道:“老毒物,什么狗屁受之有愧,你分明就是想要得很呐。下次说话记得把那个‘吧’字去掉,否则就算是一句客套话,也客套的让人很反感。” 三毒老人嘿了一声,道:“谁又像你一样,没脸没皮,你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金蛇老丈笑道:“嘿嘿,我活着确实没滋没味。不过,再如此宝贝面前,你们竟有闲情逸致在那客套来客套去的。既然你们不要,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双指微微一拈,朝着东辰手中的瓷瓶抓去。 鬼医嘿了一声,道:“竟然想独吞?你也不怕折了牙齿。”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翻,带起一股真气,连人带掌,从右边向东辰纵了过来。 三毒老人喝道:“和你们这伙强盗共事,就不能做什么君子。” 说着后发先至,从东辰的左边奔了过来。 东辰笑了笑,手掌微微一翻,双指顺势一凝,化而为指,使出了一招“骤风剑雨”。 只听“哗啦”一声轻响,一抹剑气陡然散开,犹如满天繁星,向四面八方激荡飞纵。 鬼医三人顿觉身前剑气凌冽,寒气逼人,犹如一道冰墙,迎面扑来。 三人都是手掌一翻,向身前猛然拍出一掌。 只听“轰轰轰”三声轻响过后。 三人只觉手臂微微一麻,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四五步。 东辰身子只是微微一晃,便已稳住身形,哈哈一笑,道:“三位,如今你们已入了三才门,做起事来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巧取豪夺了。这礼物你们既然都不想要,那我可就要收回了 。” 鬼医笑道:“门主,别,我们只是闹着玩呢。” 金蛇老丈道:“是啊是啊,只是闹着玩而已。” 鬼医嘿了一声,笑道:“原以为门主只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三毒老人微微一笑,道:“不然本座又为何会推举凌少侠为我三才门的门主。当日,凌少侠一人独战蚀天火龙时,所表现出来的聪慧机警,以及神勇无敌,让本座记忆犹新。” 金蛇老丈笑道:“妙极。老夫相信,在我们英明神武门主的带领下,我三才门在黑道当中,必然能够大放异彩,占得一席之地。”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们几人的本事不大,恭维人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礼物我已经分好了,你们各自取一份便是。对了,不知三才门现在有多少弟子?够不够杨素之说的两千之数。” 鬼医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凉州七鬼’一向独来独往,因此只有七人。” 金蛇老丈微微一笑,道:“我们‘西岳五毒’除了我们五毒之外,另有一千精英弟子,另加三百仆人。” 三毒老人笑了笑,得意道:“三毒教共有四千多名弟子。” 金蛇老丈笑道:“三毒兄果然是家大业大。佩服,佩服!以我之见,门主之下,应设立三大长老,以及十八大护法。” 鬼医微微一愣,道:“三大长老倒是好理解,代表着我们三股势力。不过那十八大护法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讲究吗?” 金蛇老丈道:“并无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数字凑巧而已。纵观三才门的高手当中,你‘凉州七鬼’占据了七位,我‘西岳五毒’占据五位,三毒兄以及三毒教的八大长老占据了九位。除去我们三个人之外,正好是十八人。我们总不能自己坐着长老的宝座,却让兄弟们和一般普通弟子平起平坐吧。” 鬼医道:“不无道理。” 金蛇老丈续道:“三大长老,当以三毒兄为首,以老夫为次,鬼医兄居于末尾。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三毒老人微微一怔,笑道:“不妥吧。” 金蛇老丈笑道:“不妥吗?那你为何不把那个‘吧’字去掉?” 鬼医哈哈一笑,道:“二位兄长均年长于我,原本势力又比我大,小弟据末尾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再者,我三人均是江湖豪强,旨在笑傲江湖,快意恩仇,却也不必在乎什么前后高低。从今往后,只要我三兄弟情同手足,祸福与共也便是了。” 金蛇老丈笑道:“说得不错。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对了门主,你可有什么异议或是什么补充?” 东辰笑道:“如此安排,甚为合理。不过,三才门不仅代表着三股势力,也代表着天、地、人三才,更代表着人间侠义道。你们既然入了三才门,以后为人处世便要时刻莫忘‘侠义’二字,不可再做有违侠义之事。” 三人相视一笑,齐齐拱手道:“是!” 一时间,众人心中均是喜乐无限。 也就在此时,忽听山顶台上杨素之朗声道:“三事已了。接下来,本座便要颁下第一个任务,凡我西境魔门,三国黑道任何人必须无条件服从。此任务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微一停顿,续道:“想必大伙已经听说了,传言,在距此不远的飘渺山庄之中,藏着一件震古烁今的大宝物。此物足可让整个天下为之震惊,群雄为之拜服。为了得到那件至宝,本座才会不惜艰难险阻,举办了这次巫山大会。” “因此,本座令下,第一,任何人不得向外界透露缥缈山庄藏有至宝的秘密,违令者死。” “第二,此次任务,一切行动需得听从本座之号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做主,更不可擅自行动。” “第三,据说飘渺山庄之中藏有数座上古护庄大阵,因此本座广招天下精通阵法高手集结于此。希望集众人之力,以成大事。” 说着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挑,只见一道巨大的圆形光幕径自他指尖飞出,悬挂流淌于半空之中。 东辰凝神一瞧,那光幕中所绘制的复杂图形,正是之前无邪舵主给他瞧的那幅巨大壁画之上,所画的数座阵法当中的一座。 杨素之双目半睁半闭瞧了台下一阵,微一拱手,道:“诸位英雄,凡是自认能够破得了此阵的人,还请上台一见。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什么重谢?” 杨素之眸光一凝,道:“破阵者,赏金三十万两白银。若是由一人破得,赏金便由一人所得。若是由几人共同破之,赏金则由按照几人的贡献大小分之。” 三毒老人一怔,惊呼道:“三...三十万两白银?至少可以买下一个三毒教了。” 金蛇老汉嘿了一声,道:“不错。据我所知,三十万两白银,在江湖当中,至少可以购买一个正宗的七品宗门。在朝堂之上,至少能够购买一座七品,也就是县级别的主城。老夫…我老夫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那么多的财富。若是兑换成一百两一张的大额银票,恐怕一个力气小的人都拿不动。” 鬼医笑道:“只可惜我们三才门不擅长阵道,否则日后宗门的开销便不用发愁了。” 东辰瞧了三人一眼,笑道:“你们想不想赚那笔钱?” 三人异口同声道:“那是自然,难道门主有办法破阵?” 东辰犹豫了一阵,道:“破阵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那飘渺山庄究竟是什么来历,是作恶多端之徒,还是行侠仗义之辈?若是前者,权当是为民除害了。若是后者,破了阵法就等于是叫人家庄毁家破,于心何忍。” 三毒老人道:“飘渺山庄的来历向来神秘非凡,不为外人所知,终究是善是恶,是人是鬼,江湖上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金蛇老丈道:“我们若是能破而不破,岂不叫旁人捡了便宜。” 鬼医道:“以我之见,我们不如混迹在众人之间,等上山之后摸清形式,再做打算。飘渺山庄若是善良侠义之辈,我们便暗中帮忙,虽然于大局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至少表明了我三才门的态度。那缥缈山庄若是作奸犯科之辈,我们大可心安理得的赚了那笔巨额赏金。” 东辰点了点头,道:“鬼医兄弟言之有理。不过此行凶险至极,我原本打算一人上山一探究竟,见你们跃跃欲试,也不好扫了你们的兴致。届时你们切记要以计行事,不可鲁莽冲动。” 众人纷纷点头。 第53章 云中水榭 巫山大会结束时,已是日薄西山之时。 群雄于山顶俯瞰,见落日高悬,仅余一点,将天边映照得一片火红。 千山叠嶂,万峰起伏,在夕阳的余晖下,云海的缭绕中,影影倬倬,闪闪烁烁,共同构成了一幅壮美的画卷。 巫山素有‘云顶天宫’之称,是西凉黑道的圣地,也是西凉魔门的总坛。 山上经过林之轩经营多年,俨然已成了一座繁华的城池。 山顶上,中心处是一座约莫两里方圆的圆形平台。 平台上酒肆林立,饭庄遍布,灯红酒绿,川流不息。 东边,是一根根高低起伏,壁立千仞的独立剑峰。 剑峰连绵起伏,纵横数十里,素有万峰之称。 西面,两根笔直的通天剑峰之间,夹裹着一条飞流直下的大瀑布,奔腾怒卷,犹如天河倒悬。 只是不清楚那大瀑布的源头,究竟是来自何处。 南边,则是巫山下山的唯一通道,通天魔径。 通天魔径入口处,则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写‘魔门圣境’四个大字。 北边,则是一片寂静绽放,宛如白雪的十里海棠。 此时,正值花香四溢,落花缤纷之时。 好一座云顶天宫,世外仙境! 巫山大会结束之后不久,西凉魔门负责接待外宾的迎客堂,按照群雄的江湖地位,道上声望,以及宗门实力等因素,把众人依次安排在不同的区域里住下。 三才门虽然是由三大势力联盟而成,人数也已超过五千,但门中缺少大高手的坐镇,综合实力,属于中等偏下水平。 因此,东辰及门下弟子的住所,被安排在东面万峰崖临近崖边位置,一座名为‘邀月峰’的偏远独峰上。 这邀月峰虽然位置偏远,人烟稀少,但却是附近几十座独峰当中,位置最高的一峰。 高约百余丈,壁立千仞,直冲云霄,不负‘邀月’之名。 邀月峰之上,是一座名为‘云中水榭’的楼台亭阁群。 楼阁四周,假山林立,碧水环绕,花草芬芳。 楼阁中心则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古色古香的典雅四合院。 四合院分为内院和外院,两院相距百余丈,中间是一座宽阔而平坦的青砖广场。 三大长老及众弟子居住在外院,东辰一人则居住在内院。 东辰众人用过晚膳之后,已是群峰寂寂,明月高悬之时。 月光如水,照得天地通明一片,犹如白昼。 云中水榭在月华的映射下,散发着五彩缤纷,而又闪闪烁烁的光泽,美轮美奂,犹如人间仙境。 饭后,三毒老人代表着三才门前往魔门大殿参加门主大会。 鬼医和金蛇老丈则是饭后弈棋,乐此不疲。 反倒是东辰,与三人之外的其余众人并不如何熟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领略过山巅夜色之后,他命人烧了几桶热水,准备洗去满身的尘土。 那负责他沐浴的弟子倒是有心,不仅为他准备了一只木制大浴缸,还不忘在水面上洒满了玫瑰花瓣。 一时间,花香四溢,满屋缤纷。 东辰躺在温水花香当中,只觉得浑身舒畅,神清气爽,不禁赞了句,道:“舒坦!”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东辰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打斗声。 他猛然惊醒,侧耳细细一听,只听得一阵激烈的兵器交击声,以及劲气破空声,似是从邀月峰的半峰腰处隐隐传来,越来越近。 他向门外守卫的弟子喊道:“守卫兄弟,峰下发生了何事?” 那弟子回道:“回禀门主,一切正常,并未发生什么事。”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神识远超众人,方圆十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但众人却无法听到。 他沉吟片刻后,朝着门外吩咐道:“守卫兄弟,有劳你前去通报二长老一声,让他派人下山去瞧一瞧,看一看邀月峰的半峰腰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若遇不寻常之事,不可贸然出手,速回山上商议。” 那弟子禀道:“是。” 之后,他再侧耳仔细一听,隐约之间,只听一个粗狂的声音喝道:“小贼,这邀月峰乃是一座独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那声音苍老低沉,浑厚霸道,显然是个老者。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哼了一声,道:“你们这群邪魔歪道,已追了我五六里了,不嫌累么。” 那声音空灵婉转,犹如莺声燕语,显然是个少年。 粗狂声音怒道:“小贼,你偷听到我黑道的重要机密,别说是五六里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本座也非抓到你不可。” 冰冷的声音不屑道:“就凭你们几个丑鬼么?做梦。” 之后,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以及一阵犹如龙吟般的刀啸声。 二者交织在一起,场面喧嚣不堪。 东辰心下不禁嘿了一声,赞道:“好强劲的刀气!小子,没想到你竟还是个用刀的高手?” 片刻之后,四周静寂一片,再无半点声响。 东辰微微一怔,嘀咕道:“这是被抓住了吗?“ 一时间,他思绪飞转。 听二人之前的对话,显然那小子并非是黑道中人,如今被抓,理应出手相救。 可是,现如今这巫山之上,魔头聚首,高手如云,凭他这三脚猫的修为以及三才门不入流的实力,又如何能够救得了他你? 罢了,他的生死也只能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至于自己,哈哈,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保命要紧。 于是,他便再次沉浸在温泉花香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咯吱”一声轻响,左边那扇悬窗忽然洞开,从外面跳进来一个白衣少年来。 当东辰的目光与那少年的目光碰触到一起时,两人都是微微一惊,然后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句,道:“是你?” 其实,那个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东辰当日在文武谷遇到的那个风姿卓绝,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 当那少年看到东辰赤裸的上身时,一对又大又圆的双眸顿时睁得老圆,神情羞涩无比,呆若木鸡,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了一样。 东辰朝着那少年晃了晃手,嗨了一声,微微笑道:“兄弟,好看吗?” 少年啊了一声,脸色顿时大红,猛然转过身去。 东辰哈哈笑了几声之后,认真道:“赔钱。” 少年微微一愣,小声问道:“赔什么钱?” 东辰笑道:“兄弟,你也太不体面了,把我都看光了,难道不需要赔钱的吗?” 少年低声道:“下流。”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你这人,平白无故怎么还骂人呢。再说,被看光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我怎么反而下流了呢?” 少年沉默了片刻,认真问道:“多少?” 东辰微微一愣,心道:“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也好,几十两银不要白不要。” 说着举起了一个巴掌。 少年斜眼一瞧东辰,神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他愣了一阵过后,认真道:“五万两?是吧?可以。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保护我的周全。” 东辰啊了一声,不禁又惊又喜,沉吟了片刻后,一本正经道:“五万两呢,确实是有点少了,不够我的出手费。不过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算是给你打折了。” 他原本只是打算要个五十两,谁曾想对方竟然一掷千金,给了五万两。 这叫他如何不惊,又如何不喜。 他微微一笑,道:“那不知你打算如何支付,是银票,还是银锭?当然,等值的宝物也行。” 少年道:“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再说。” 东辰笑道:“我说,你不会是骗我吧,我这才刚刚躺进水中不久。你若是没有银子的话,就赶紧走人,别在那里拿我消遣,影响我洗澡了。” 少年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从他的腰间掏出来一枚储物玉佩,并从玉佩中取出了五万两银票。道:“小财迷,你可要接好了。”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凝,带起一股真气,夹杂着一沓银票径直向东辰飞了过来。 东辰会心一笑,嘀咕道:“想考验我吗?雕虫小技。” 说着手指微微一凝,使出一招“冰冻三尺。” 先是将那股劲气卸去,然后将银票轻松的抓在了手中。抱着银票亲吻了一阵,哈哈笑道:“发财啦,发财啦!没想到洗个澡,也能小赚一笔。” 少年眉头皱了皱,眼中充满了厌恶之色,道:”我这笔小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你可别忘了你刚才的承诺,必须保护我的安全。” 东辰微微一愣,道:“什么安全?” 少年一惊,嗔道:“你...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东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那么一个条件,笑道:“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在这巫山之上,任谁也休想伤你半分。” 话音刚落下,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深沉而又整齐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不久,只听一个苍劲而又雄浑的声音冷喝道:“来人,给本座围起来,若是走脱一只蚊子,本座那你们是问。” “是。”之后又是一阵整齐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东辰一怔,心道:“刚才那人的声音不就是邀月峰半山腰那个老者的声音吗?眼前这小子,莫不是那个使刀的少年?” 他怔然间,只听屋外的鬼医朗声问道:“周执事,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将我三才门众人围了起来?” 东辰当然知道,鬼医口中的周执事指的是西凉魔门迎客堂的八大执事使之首,江湖人称‘乾坤手’的周泰。 此人一手乾坤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神出鬼没,实力虽然不及胡一刀,但与胡三刀却是同一级别的高手。 乃是西凉黑道当中高手中的高手,不容小觑。 第54章 刀尖跳舞 周泰淡淡道:“三长老别误会,我们只是奉命捉拿逃犯而已,并没有想要冒犯你三才门的意思。敢问三才门的门主何在,还请出来说话。”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淡漠,也算恭谦有礼,但神情却居高临下,完全没有把三才门瞧在眼里,让人听着十分不受用。 金蛇老丈冷哼一声,道:“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们门主他老人家此时正在沐浴,恐怕无法出面。” 周泰眉头皱了皱,微怒道:“你三才门门主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座带领迎客堂众执事亲临,他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躲在房中沐浴。他究竟有没有把西凉魔门以及本座瞧在眼里了?” 金蛇老丈道:“那敢问你周执事以及西凉魔门,又何曾把我三才门以及本门门主瞧在眼里了?” “再者,我三才门虽然并非是魔宗大人的嫡系,但也是西凉魔门的一份子。你口口声声以西凉魔门自居,又何曾把我们三才门当成魔门中的一员了。” “我们不畏艰辛,不远万里前来参加这巫山大会,为得就是能够与西凉魔门各个门派,融为一家,万众一心,共成大事。没想到却遭到,你们这些所谓的魔宗嫡系的处处排挤,事事刁难。” “倘若你们那些嫡系门派当真如此瞧不上我们这些旁门左道,老夫这便向魔宗大人禀明你们嫡系门派意思,并率领我三才门就此下山,从此再也不踏上你这巫山半步。” 周泰神色阴晴不定,沉吟了片刻过后,拱手一礼,笑道:”二长老误会啦,我们绝没有瞧不起你三才门的意思,更没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分。” “只是刚才被那该死的小贼扰乱了心智,加上被魔宗大人训斥了几句,心情烦躁不堪,因此才会急于求成,口不择言。多有得罪之处,这里赔礼啦。” 金蛇老丈得理不饶人,道:“不敢当。你们捉拿逃犯我们无权过问,但这邀月峰是你迎客堂亲口划给我们的暂时领地,并承诺在巫山大会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踏足一步。如今,你们事先连个招呼也不打,便率众闯入,并将我三才门众人当成罪犯一般扣押。此事,恐怕不合规矩吧。” “再者,你们如此兴师动众,那些明白其中原委的人,自然知道你们这是在捉拿逃犯。但那些不明白其中原委的人,必会以为我三才门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我三才门再如何不济,好歹也是个高手近百,弟子近万的四品超级大门,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三才门又如何能够在黑道上立足。” 周泰又是一礼,赔笑道:“是本座思虑不周了,这里再次赔罪了。” 鬼医微微一笑,道:“赔礼道歉无用,眼下最重要是此事应该如何了结。周执事,倘若因为你个人,或是迎客堂的原因,从而造成魔门分化,同门操戈,你担当得起吗?” 周泰一听这话,不禁打了个激灵,拱手一礼,道:“三长老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在下只是奉命捉拿逃犯而已,怎么就扯到魔门分化,同门操戈上了?如此大罪,实不敢当。” 金蛇老丈哼了一声,道:“现在的确是没有。不过,你若是再不放了我三才门众人,并撤下这邀月峰,老夫保证,那种事很快就会发生。毕竟,我三才门虽然只是一群亡命之徒,但却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威胁。 明目张胆的威胁! 周泰沉吟了半晌,拱手道:“这样吧,在下这便带人下山,并将此事的详情经过如实禀告与魔宗大人,请求他老人家定夺。” “只不过,在那逃犯被抓到之前,还请你三才门众人莫要随意走动。另外,在下会派重兵守住峰下通道,以防贼人逃脱。” “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也是在下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还请二位莫要让在下太过难做。否则,在下不惜玉石俱焚。当然,此举仅仅只是在下的意思,与迎客堂以及魔宗大人无关。” 金蛇老丈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并非是老夫有意难为大人,实在是我家门主过于少年轻狂,又极重面子,受不得半分的怠慢和羞辱。之前种种,若是有得罪之处,这里赔礼了。” 东辰听到此处,心里不禁嘿了一声:“老狐狸,你这锅甩得倒是挺溜。“ 周泰大手一扬,道:“不必。你我皆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老夫自是能够体会你的难处。告辞!” 说着他大手一挥,喝道:“走,所有人撤离邀月峰。” 片刻之后,喧嚣嘈杂的邀月峰再次沉寂下来。 众人走后,金蛇老丈不由得拭了拭额头汗珠,庆幸道:“好险,门主这一步棋走得还真是凶险万分。” 鬼医叹了口气,道:“这分明就是刀尖上跳舞,艺高人胆大。不过,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那逃犯却始终都还在这邀月峰之上,而周执事又把下山的通道给堵死了。纸又怎么可能包的住火,事情终究有败露的一日。届时,我三才门必然大祸临头。” 金蛇老丈道:“门主聪慧过人,他必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鬼医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正说话间,忽见一个举止风雅,气度不凡的少年,一边摇着手中铁扇,一边从从院外走了进来。 临近时,那少年躬身一礼,道:“二位前辈有礼,敢问这云中水榭可是凌东辰凌大门主的住所?” 金蛇老丈回了一礼,道:“少侠是?不知你找我家门主有什么事?” 少年又是一礼,笑道:“在下林惊澜,乃是凌大门主的故交,听说他晋升为一门之主,在下喜不胜收,特来道贺。” 金蛇老汉道:“这个...恐怕不方便。我们门主正在沐浴,无法接待贵宾。再者,我们门主已经好几日未曾合过眼了,此时必然是乏困不堪。林少侠倘若真的是门主的故交,肯定不忍心在这时候前去打扰他。因此,还请少侠明日再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前辈所言句句在理,晚辈本该遵命才是。不过,在下除了祝贺之外,尚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非得今日当面告诉凌兄不可。还请前辈前去通报一声,在下先行谢过。” 说着行了一礼。 鬼医微怒,喝道:“你这娃儿好没有礼数,哪有三更半夜前来拜访人的。你若是再如此纠缠不休,可别本座翻脸无情。” 林惊澜笑了笑,道:“素闻鬼医前辈的‘散手八式’已练至炉火纯青,几无敌手的地步,在下不才,正想开开眼界。” 鬼医哼了一声,道:“好啊,本座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哪是什么上门祝贺,分明上门挑衅来的。” 林惊澜笑道:“情势所逼,还请前辈见谅。得罪。” 说着只见他呼的一声,身化一道白影,朝着鬼医纵去。 鬼医赞道:“好快的身法。”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翻,朝着白影轻轻拍了一掌。 顿时,只见一只似水非水,似掌非掌,介于透明和实体之间的大掌印,陡然生成,犹如一汪江水,朝着林惊澜纵去。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来得好。” 说着已扇化剑,运起身法,在迎面扑来的大掌印,前、中、后三处,各点了一下。然后口中又轻喝一个“破”字”。 顿时,只见那来势凶猛的大掌印犹如江水决堤般,纷飞消散,化为漫天劲气碎渣。 鬼医“咦”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退后了五六步。 林惊澜也是微微一怔,身子向后退了两步,便已稳住。 他微一迟疑之后,哈哈一笑,道:“散手八式,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在下有要事在身,这便不奉陪了。” 说着脚下微微一滑,再次化作一道白光虚影,朝着东辰卧室方向纵去。 金蛇老丈怒道:“大胆!” 身子一纵,化为一条黑影,朝着林惊澜纵去。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前辈,小心飞刀。”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捻,带起一抹寒光,朝着金蛇老丈掷去。 金蛇老汉眉头一皱,脚下微微一滑,向旁边闪开了三五尺距离。 那抹寒光从他身边掠过,径自射在一棵古树上,竟然只是一团劲气,并不见什么飞刀的影子。 金蛇老丈大怒,喝道:“好啊,臭小子,你竟敢戏弄老夫。” 说着将身法提到极限,朝着林惊澜追来。 林惊澜又是微微一笑,道:“前辈小心,飞刀又要来了。”说着和之前一样,再次抛出一抹寒光。 金蛇老丈身子一斜,再次躲过寒光,他回头一瞧,见寒光前进一段,竟然凭空消失了。 显然,又是一只空镖。 金蛇老丈大怒不已,也不说话,身化一道黑影,直冲林惊澜而来。 林惊澜咧嘴笑了笑,道:“前辈,这次飞刀可真的要来了。” 说着双指又是一凝,划出一条笔直的银芒。 金蛇老丈怒道:“臭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老夫。等老夫抓到你,非得...将你你暴打一顿不可。” 他本想说非得将你挫骨扬灰不可,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已是三才门的人,又岂能胡乱杀人,便临时改了口。 他也不避让,任由那银芒射来。 “哎哟!” 忽听一声惨叫,只见一柄银灿灿的飞刀已从金蛇老丈的手掌穿过,继续前行,“轰”的一声,射塌了一座假山。 林惊澜哈哈一笑,道:“前辈,真是对不住了。”说着身子一纵,已消失在黑夜中。 事实上,前院与后院相距不过百余丈远,林惊澜经过一番折腾,已到后院门口。 见两个守卫正在打着瞌睡,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位守卫,笑道:“小哥,门主可在房中。” 那守卫睁开朦胧的眼睛,迷惑道:“对啊,你是谁,来此作甚?” 林惊澜笑道:“我是凉州五毒之一,毒公子的弟弟啊!怎么,前几日我们还见过的,这就不认识了?我奉二长老之命,为门主送来一份重要文书,还请进去通报一声。” 那守卫打了个哈欠,道:“既然是二长老的命令,那倒也没什么好通报的,你这就进去吧。门主正在沐浴呢,他若是睡着了的话,你就先等一会儿,可别把他给吵醒咯。”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多谢。” 说着径直朝着东辰卧室走来。 东辰二人虽然身在房中,但对于外面的情况却瞧得一清二楚。 那白衣少年见有人到来,顿时慌了神,先是在房中找了一圈,见房中视野空旷,哪来的什么藏身之处。 又打开了右边悬窗一瞧,见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大云谷。 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 左边悬窗不用看,也是一条死路,他之前便是从那悬窗跳进这房间里的。 那悬窗之外,也是一座大深谷,一条悬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直通窗户之下,可谓是上来容易下去难。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这间房子原来竟建在一座三面环谷,一面临山的绝峰之巅。 当真是一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地。 第55章 羞耻的一幕 那白衣少年见林惊澜的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一边不停的向外张望,一边来回踱着步子。 不经意间,他一斜眼,见东辰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顿时气极,眼神陡然一冷,朝他径直走了过来。 东辰本来还打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境,见他忽然向这边快速走了过来,心下顿时一惊,叫道:“喂,干嘛?你要干嘛?我可告诉你,我向来都是...只卖艺不卖身。你可别乱来,不然我可就喊人啦。” 白衣少年噗嗤一笑,道:“闭嘴,小狗儿的嘴里哪能吐出象牙来。你刚才说过要保护我的安全,怎么见有人来了,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在一旁看我笑话。” 东辰哈哈一笑,道:“朋友而已,不必担心。” 少年哼了一声,道:“未必。你...往旁边挪一挪。” 东辰又是一惊,道:“你到底想干嘛?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穿。不过,你如果真的有那方面的需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加钱。我三才门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郎。” 少年脸色顿时大红,叫道:“无耻。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东辰叹了一口气,道:“他姥姥的,小爷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你这小子的手上了。记住,以后你若是敢乱说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把身子向旁边移了移。 少年怔了片刻,脸色一沉,捏住了鼻子,一头钻进浴缸当中。 顿时,东辰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海棠花,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空中一闪而过,越来越淡。 也就在此时,只听卧室的房门‘咯吱’一声,径自敞开,从外走进来一个气度儒雅,风度翩翩的少年。 东辰撩了撩湿漉漉的长发,拱手一礼,笑道:“林兄,好久不见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可是,凌兄这云中水榭的门槛似乎有点高,小弟险些都进不来了。” 东辰笑了笑,道:“没办法,谁叫这巫山之上卧虎藏龙,人鬼难分。小弟若是不把这门槛修筑的高一些,恐怕早就小命不保咯。” “对了,林兄,不知你深夜至此,有何要事?实不相瞒,今日小弟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接待朋友,还请林兄改日再来。” 林惊澜扬了杨手,笑道:“先不急。凌兄,你要不先把衣服穿上,我们也好把酒言欢,畅叙离别之情。” 东辰笑道:“实在抱歉得很,林兄亲至,小弟本该出门迎接,奈何前几日被蚀天火龙的毒火灼伤,只能借助这药膳驱毒。此时已到关键时刻,若是就此起身,恐怕会功亏一篑,性命不保。” “不知林兄家住何处,等小弟身体康复之后,一定登门拜访。” 林惊澜沉吟了半响,笑道:“不敢相瞒,就在这巫山之上。”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巫山之上?据小弟所知,这巫山之上只住着一户人家,那便是西凉的黑道至尊,‘魔宗’林之轩林前辈。如此说来,林兄便是这西凉黑道的世子,‘魔宗’林之轩林前辈的公子了?” 林惊澜神色微微变了变,道:“不敢相欺,正是。” 东辰淡淡一笑,道:“那不知林大公子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林惊澜苦涩的笑了笑,道:“不敢欺瞒,为了那逃犯而来。凌兄,小弟职责所在,也身不由己,还请见谅。” 东辰笑了笑,道:“既然是职责所在,也身不由己,又何错之有。林大公子既然有公务在身,那便公事公办。这间卧室也就这么大,你不妨仔细搜上一搜。当然,可别忘了窗外,以及房顶。”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小弟年幼时曾有过一次奇遇,得到了一枚通明灵草,开启了神识。” “小弟自诩以小弟当下的神识境界,附近十丈方圆的一草一木,即便是藏在山石泥土之下,都逃不过小弟的这双眼睛。” “除非...是有人使用了屏蔽一类的阵法、法宝,亦或者是功法。” 东辰心里哼了一声轻笑,心道:“通明灵草不知道是通明神草,多少辈的子孙后代了,难怪你只能看见十丈方圆的一草一木了。” 他微微一笑,道:“林大公子言之有理,凌某深以为然。只不过,凌某心中尚有一虑,不吐不快。” “世人均知,阵法有灵力波动,法宝有灵光隐现。至于屏蔽功法,亦有道法痕迹,虽然难以捉摸,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然而,在凌某看来,这间卧室里除了满屋的玫瑰花香,以及袅袅的水汽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是凌某见识浅薄,孤陋寡闻,无法窥探那隐藏在暗处的大道奥妙。” 林惊澜道:“凌兄说的极是,是小弟见识浅薄,修为不精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有倒是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如今林大公子什么也不曾发现,若是仅以主观臆断,便定了凌某私藏逃犯的大罪,恐怕很难让人信服。” “再者,私藏逃犯,乃是杀头灭门的大罪,凌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上这三才门的门主之位,岂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此大险。凌某是个生意人,生平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林惊澜拱手一礼,道:“不敢。不知凌兄可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这邀月峰上出没过吗?” 东辰微微一笑,道:“说到这里,凌某倒是很想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当真确定那逃犯是逃到了这邀月峰之上了吗?” 林惊澜微微一愣,道:“这个...倒也不敢十分确定。不过,在下却敢断定那逃犯逃进了瓶谷当中。” “而瓶谷又是一座有进无出的死谷。瓶谷正面缺失了一线,是为入口,其余三面均是群山环抱。从整体上看,犹如一只被人自上而下,劈了一刀的巨大宝瓶。” “瓶谷当中,除了那入口,以及四座独立的通天峭壁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出路。而那入口在逃犯逃进谷中之后,便已被迎客堂众人围得水泄不通,那人自然是不可能从入口逃脱。”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逃犯通过那四座通天峭壁当中的一座,登上了峰顶,从而逃出生天。” 东辰微微一笑,道:“莫不是那四座峭壁均是通往这邀月峰?” 林惊澜道:“那倒不是。四座峭壁分别通往邀月峰、飞来峰、倚天峰,以及裁云峰。不过,在那四座通天峭壁当中,唯有通往这邀月峰的那座石壁相对比较平缓一些,也最容易攀爬。其它三座,几乎是非人力所能攀登。” 东辰笑道:“你也说了,几乎是,而不是绝无可能。说来也巧,凌某在傍晚时分游山观光时,也曾见过那四座通天峭壁。虽然壁立千仞,高不可攀,但若是身负异宝,或是身法绝顶之人,未必便不能攀越。” 林惊澜道:“凌兄言之有理,是小弟唐突了。多有打扰,这里赔罪了。” 说着行了一礼。 东辰大手一扬,淡淡道:“不必。慢走不送。” 林惊澜沉默了片刻,拱手道:“保重,再会。” 说着径直向门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沉吟了片刻,道:“凌兄,小弟这一生几乎没有朋友,你算一个。希望我们依旧还是朋友,小弟至真至诚。” 说着,关上了房门,径直消失在无边的夜色当中。 东辰踢了一脚浴缸中的少年:道“喂,已经走远了,赶紧出来吧。” 谁知那人竟然一动不动。 东辰一惊,叫道:“我勒个去,这小子不会是被淹死了吧?”连忙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拖出了水面。 见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不禁又是一惊,伸手在他鼻尖查探,见他气息匀称,这才放下心来。 “噗嗤!” 少年秀脸一鼓,一连吐出了几口水,喷在了东辰脸上。 东辰见他长发湿哒哒的,随意的散落在胸前。 一双柳叶月牙浅眉,下面跳动着一对又黑又整齐的睫毛。 脸上虽然惨白如纸,但却依旧难掩他那秀丽绝伦,清新脱俗的面部轮廓。 五官精致绝伦,大小适中,搭配的天衣无缝,婉约端庄。 嘴唇微微泛紫,却娇嫩欲滴。 虽然一脸病态,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和贵气逼人。 他若是个女子,必然倾城倾国,祸乱众生。 当东辰的目光移到他的胸前时,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双目也不禁圆睁,只见湿漉漉的衣服里,两座若隐若现,而又初具规模的小山峰,此起彼伏,匀称的起伏着。 东辰脸色不禁微微一红,移开了视线。 也就在此时,只听那少年,不对,应该是少女咳嗽了几声,悠悠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一瞧,见眼前是一张英气逼人而又微微泛红的俊脸。 她先是微微一愣,再仔细一瞧,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洁白而光滑的胸膛。 而且,那个男人竟然还以一种十分暧昧而又无耻的姿势环抱着她,一只手托着她的香颈,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蛮腰。 更可气的是,下身竟然有一硬邦邦的东西顶在她的小肚腩上,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惧。 她怔在那里,脸色一点点的变红,最后嫣红一片,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忽然大叫了一声,一掌推开了那男人,脚下微一用力,一个蜻蜓点水,已跃出了浴缸。 脚下又是微微一点地面,身化一条白影,慌不择路的向门外逃去。 第56章 计谋无双 云雾,漫山遍野的云雾。 东辰立于邀月峰峰顶向下俯瞰,见巫山千山万峰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白色海洋当中。 云海不断变幻,展现万千姿态。 有时,舒展蜿蜒,犹如巨大的羊毛卷轴,承载着世间的万千意象。 有时,奔走消散,如同无数匹奔驰的高大骏马,将天际演绎得出神入化。 有时,翻滚奔腾,宛如巨龙腾云驾雾,气势磅礴。 “见过门主!” 东辰震撼之际,忽听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一瞧,见三毒老人三人并排立于峰下,云雾缭绕之间。 他跳下立足的那座独峰,笑道:“鬼医兄,情况打探的如何了?” 鬼医拱手一礼,笑道:“幸不辱命,收获颇丰。瓶谷中那四条通天绝壁分别通往四座不同的独峰,一是裁云峰,二是倚天峰,三是飞来峰,第四便是我们邀月峰了。” “其中,最险峻陡峭的那座直通裁云峰峰顶,那裁云峰是合欢谷的临时驻地。合欢谷以幻术驰名黑道,与我三才门实力相当,不同的是无欢谷的门人,除了门主之外,均为年轻漂亮的女子。” 东辰问道:“合欢谷谷主又是个什么情况?” 鬼医道:“修为深不可测,幻术精绝黑道。不过,其人的品性却甚是不端,贪财好色,杀人如麻。据说,合欢谷弟子名为弟子,实为侍妾,百分之六七十都曾被迫与之合欢双修过。” 东辰哼了一声,道:“玩得倒是挺花。其余两座山峰又是什么情况?” 鬼医道:“倚天峰是关外奇门沙海门的临时驻地。那沙海门以机关术闻名黑道,加上门中之人个个身法高绝,神出鬼没,又杀人如麻,是个十分难对付的角色。” “飞来峰的情况比较特殊,也比较神秘。据说峰顶上有一处生死绝地,名为荒古禁地,是西凉黑道历代至尊的埋骨之地。飞来峰上除了四名守山人之外,几乎廖无人烟,不过,却有一头上古妖兽镇守。一旦有外人闯入,那妖兽便会向外发出警讯号,从而惊动魔宗大人本人。”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通天魔径的情况又如何?” 鬼医道:“魔门尊主杨素之为了缥缈山庄的事情不被泄露出去,已颁下了‘许进不许出,违者杀无赦’的召令。” “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在通天魔径的下山入口、中段,以及上山入口三处,设置了三重障碍险关。” “如今的通天魔径犹如铁桶一座,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门主若是想从通天魔径把人送下山,恐怕比登天还难。” 东辰愣了片刻,道:“若想光明正大的下山,可有什么办法?群雄加到一起有万余众,齐聚于这巫山之巅,物资消耗巨大,他们不可能不下山采办吧。” 鬼医道:“除非是能够得到由魔宗大人亲手颁发的通行令牌。不过,据说那通行令牌数量有限,仅有十枚,非魔门嫡系,家族至亲而不可拥有。“ “不仅如此,那通行令牌之上,以剑之幻剑的方式将持令者的样貌、年龄、以及宗门所属记录的清清楚楚。根本无法作假,更无法冒充。而且,持令者在使用通行证时,还会得到层层确认,关关考验。” “门主若想光明正大的送人下山,除非是能够让魔宗大人,以门主和那逃犯的情况,重新颁制两块特有的通行令牌。” 东辰叹了口气,道:“这个...我自然是办不到了。对了,我让你着重打听,有没有那种不无需令牌,便可直接出入巫山的特殊情况。你打听的如何了?” 鬼医嘿嘿一笑,道:“门主果然神机妙算,还真有。无需令牌,便可直接出入巫山的情况有三种。一是负责收集山上泔水的老王头,二是负责为山上送蔬菜瓜果的沈娘子,三是为魔宗夫人诵经礼佛的一代名僧,大宗禅师。” 东辰问道:“他们多久上山一次,上山之后,多久下山?” 鬼医道:“他们三人都是每天都会上山,当日就会返回。” 东辰微微一笑,道:“很好。听说三毒教大长老百变神君的易容之术已到登峰造极,以假乱真的地步,不知是真是假?” 三毒老人微微一愣,拱手道:“虽然不敢说登峰造极,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最起码也能避过七窍玲珑境巅峰高手的窥探。” 东辰哈哈一笑,道:“妙极。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准备送人下山。” 三人一听东辰这话都不由得微微一怔,三毒老人问道:“如今这巫山已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城,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门主又如何才能够将一个大活人送下山?” 东辰笑了笑,道:“第一步,从邀月峰出发,经后山的通天绝壁抵达瓶谷,再由瓶谷中的另一块通天绝壁,抵达裁云峰峰顶,最后由裁云峰下山,从而避过邀月峰下的重重守卫。” 三毒老人微微一愣,问道:“此事又如何能够做到?据说那四座通天峭壁壁立千仞,高不可攀,绝非人力所能横渡。” 东辰笑了笑,道:“人力的确无法横渡,不过若是借助另外两件外物,再加上高超的身法便能轻松做到。一是鬼医兄弟的登天索,二是鬼公子的八爪轮盘。二者若是单独使用,断然无法登上那通天绝壁,但二者若是相互配合,便会轻而易举。” 三人眼前都是一亮,赞道:“妙啊!” 三毒老人笑道:“登天索只有二十丈长短,攀登的高度最多不过二十丈。而八爪轮盘虽然只是一件武器,但却有着钩连攀挂的功效。二者若是相互配合,八爪轮盘用于栖身,登天索用于向上延伸,一次二十丈,不断反复,必可登上通天绝壁。” 金蛇老丈笑道:“如此妙法,别说是通天绝壁,就是这天,若有支柱,也必然能够登得上去。” 东辰续道:“第二步,无中生有,浑水摸鱼。三毒前辈,有劳你明日一大早,派人到山下去散布三条消息。第一个消息,逃犯就在邀月峰上,但传播时尽量要说得模棱两可,是似而非,起到真假难辨的效果。” “第二个消息,就说我们扬大尊主并非是邪王杨宏泰的儿子,而是正道派来的奸细,旨在颠覆我西境魔门,企图将我们一网打尽。” “而缥缈山庄正在举办的龙华大会并其实非是什么论道大会,而是灭魔大会,众人已挖好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我魔门众人前去送死。” “并且,那杨大尊主与缥缈山庄已经约定好了,进庄夺宝之时,便是我魔门全军覆灭之日。” 东辰此话一出,三毒老人三人无不大吃一惊。道:“听门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东辰微微一笑,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第三个消息,就说我三才门打算于三日之后,会为逃犯易容乔装,送其下山。” 东辰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三毒老人道:“如此机密大事,如何能够让对方知晓?” 东辰笑了笑,道:“放心,我自有妙计。第二步,易容乔装,扮成老王头的模样,直接下山。” 鬼医道:“为何不是其余两人?” 东辰微微一笑,道:“王老头此人虽然胆小懦弱,但却贪财好色,容易控制,并且他还是魔宗大人的远房亲戚。众守卫平日里对他,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鬼医微微一愣,道:“敢问门主,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东辰哈哈一笑,道:“三长老,你以为这一大早上,我就只是在这峰顶上观云了吗?哈哈,任这巫山如何铜墙铁壁,我也要将其凿开一道口子。你们这就各自去准备吧,今晚我就要偷渡那通天绝壁。” 三人恭敬行了一礼,道:“是。”然后纷纷退下。 三人走后不久,只见云中走出来一个神情冷漠,风华绝代的少女。 东辰瞧了那少女一眼,笑道:“你都听到了?这下该放心了吧。” 少女躬身一礼,冷淡道:“谢谢。” 东辰笑道:“见你这神情似乎并不如何关心此事,那我可...就放任不管了。” 少女一惊,道:“不,不要!我...性格天生如此,比较冷淡。不过,我是打心里感激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这里给你行礼了。” 说着又行了一礼。 东辰笑了笑,道:“其实...你也不是无以为报,比如说...以身相许。” 少女脸色顿时大红,嗔道:“登徒子,你...你简直是无耻下流,岂有此理。曾经的你是何其的高傲冷漠,如今的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浪荡模样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浪荡吗?我却不那么觉得。再说,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么,并无半分强迫于你的意思。”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再付我五万两银票,就当是报恩了。你要知道这一趟我可是担着杀头的风险,收你十万两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少女怒道:“没有。” 东辰笑了笑,道:“纯粹玩笑话,千万别当真。对了,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少女沉默了片刻,道:“秦慕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娘亲是你亲姑姑。”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小表妹呀?” 秦慕云翻了个白眼,道:“不是。我年纪比你大,自然是你表姐咯。” 第57章 合欢谷主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月辉似水,静静倾洒向巫山之巅。 瓶谷当中,此时白云弥漫,雾气缭绕,像是裹着一层厚厚的纱。 云雾当中,只见东辰和秦慕云二人,借着月夜和云雾的掩护,朝着裁云峰下那座擎天石壁快速奔去。 二人来到石壁之下,抬头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面无边无际,不知大小的白色擎天巨壁之间,镶嵌了一根约莫三尺阔,笔直挺立的漆黑色擎天巨柱。 那巨柱光滑平整,直冲云霄,一眼望到尽头。 东辰瞧了那巨柱片刻过后,右手掌微微一凝,祭出了一根头部带有钩爪,由玄铁打造而成的软索,径直向巨柱上抛去。 登天索行进一阵,“啪”的一声,挂在了巨柱上。 东辰左手又是一翻,祭出一个带有八爪,由黑铁打造而成的圆形轮盘。 他瞧了秦慕云一眼,认真道:“秦姐姐,我们这便要登山了,你可得把我抱紧了。你中途若是松手的话,必会掉下山来,被摔得粉身碎骨。” 秦慕云沉吟了片刻过后,轻轻“嗯”了一声。 她又沉吟了片刻,脸色渐渐红了起来。 东辰笑了笑,道:“秦姐姐,你要是不愿意抱住着我也行,那你便来使用这登天索和八爪轮盘,我抱着你好了。” 秦慕云脸色更加红润了,小声吐槽道:“那还不一样么。”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可不一样,简直太不一样了。” 秦慕云脸色羞红,道:“你笑什么哦,我可警告你,别乱打姐姐主意。”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干脆你一个去那裁云峰得了,明日一大早我会以三才门门主的身份正大光明的拜山,到时候再把你接下山来。不过呢,你可要切记了,上到山上之后,一定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先躲起来,不可以被人发现咯。” 秦慕云连忙摇头,道:“不要,我一个人害怕。你们不是也说了,那合欢谷的谷主擅长幻术,又品行不端。总之,我可不要一个人上去。” 东辰有些不耐烦,挖苦道:“那要不我们先回去,另外再重新打造一副登天索和八爪轮盘,然后我俩一人一副,等二物齐备之后,再来登这裁云峰?” 秦慕云道:“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那登天索和八爪轮盘是由这世间两种奇铁打造而成,均是坚硬无比,削铁如泥的宝器。先别说打造了,就是寻找那两种奇铁,恐怕也并非是在短时间内所能够办到。” 东辰叹了口气,耐心终于到了极限,冷声道:“秦姐姐,那你自己说,你究竟打算如何?若是被谷口的守卫发现了踪迹,别说是逃命了,就是活命也不可能了。” 秦慕云抬眼瞥了东辰一眼,扁了扁嘴,道:“抱,我抱着你还不成么。怎么还生气了呢,真是个小气鬼。” 说着伸出两只玉臂,不情不愿的环抱住了东辰。 东辰道:“小心了!” 说着他双足一点地面,沿着登天索径直向上纵去。 几乎在同时,他只觉得胸前有两团柔软,被他的胸膛挤压得变了形。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 “哦呜!” 秦慕云不禁发出了一声嗔呼,羞得她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石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东辰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海棠香味,带着少女清新而又炽热的隐隐体香,在他鼻尖时不时掠过,叫他如坠云端。就那样 二人借助着登天索和八爪轮盘两件宝物,一纵一停,又是一纵一停,如此不断反复,向上不断攀升着。 二人只觉得晕乎乎,软绵绵,时间漫长而煎熬。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通天绝壁终于到了尽头。 与邀月峰一样,这座通天绝壁的尽头也是在一座阁楼卧室的窗户外。 东辰低声对秦慕云说道:“秦姐姐,前面就是阁楼了,阁楼里的情况不明,我们先躲在这里观察一下。” 秦慕云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悄悄藏身于阁楼外的阴影处。 东辰正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忽然感觉耳边一阵热气袭来,随后听到秦慕云的声音:“你闻,里面好像有股奇特的味道。” 东辰心中一惊,生怕被屋里的人察觉,连忙伸手捂住秦慕云的嘴巴,示意她小声一点。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声响,似是有人在说话。 东辰透过窗纱,定睛一看,竟看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和一名女子的身影。 那老者身材短小而肥胖,长着一对死鱼眼,脸色黄中泛黑。长发稀疏而花白,只余两边,中间已是光秃秃的发亮,必是合欢谷主无疑了。 嘿,好一个丑鬼! 东辰不禁叹道。 那女子的面容却甚是姣好,年轻靓丽,身材婀娜,与谷主举止亲昵。 之后不久,房中便传出来一阵不可描述,且又香艳暧昧的一幕。 东辰和秦慕云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脸色也都不由得顿时大红。 也就在这时,合欢谷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朝窗户这边扫来。 东辰手指微微一晃,在秦慕云身上加持了一道“大道无形”功法。 合欢谷主不禁“咦”了一声,道:“奇怪,刚才窗外好像有人在窥探,怎么一转眼却不见了?” 那少女咯咯笑道:“爹爹,定是你眼花看错了,窗外均是悬崖峭壁,哪来的什么人。你快过来呀,让乖女儿好好伺候你吧。” 合欢谷主哈哈一阵淫笑过后,道:“小家伙,没想到你人前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人后却是这般的放浪淫荡,勾人心肝。爹爹来了,这便让你尝一尝爹爹的威风。”说着一个饿虎扑狼,径直钻进那少女的怀里。 东辰长长的吐了口气之后,小声道:“那个啥,你...先慢慢欣赏着,我去...方便一下。记住咯,千万别离开这里哟,否则我便找不到你了。” 他也不等秦慕云回应,便运起身法,沿着墙角的棱线,径直消失在无边无尽的夜色当中。 秦慕云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小声嘀咕道:“什么嘛,自己不愿听那些污言秽语的话,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本不愿听那些污言秽语,但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毕竟自己于这裁云峰上的情况一无所知。 于是她便又仔细听了一阵,谁知房中二人的言语更加的放荡不堪,也更加的露骨下流。 她只觉得羞愤不已,呸了一声,道:“狗男女,尽说一些无用的下流话,真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说着,她干脆在四周搭起了一座隔音阵法,顿时只觉得耳根清净,舒坦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的两人渐渐消停了下来。 之后便是一阵如雷般的酣声,以及一阵细细的少女哭泣声。 秦慕云微微一怔,甚是不解,嘀咕道:“她刚才不是还那么...逍遥快活的么,怎么这会儿却哭了?” 正当她正不解时,忽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师父,依照您的吩咐,灵茶已经煮好了。” 房中的合欢谷主打了哈欠过后,威严道:“端进来吧。” “是。” 那少女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合欢谷主喝过灵茶之后,瞧了床上那个袒胸露乳的少女一眼,道:“风奴,你先出去吧,接下来就由茶奴服侍爹爹。你下去命厨房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少女盈盈笑道:“好的呢,谢谢爹爹。那等巫山大会结束之后,女儿...可不可回家一趟,我娘她...还病着呢。” 合欢谷主脸色忽然一冷,厉声道:“天天嚷着要回家,是爹爹对你不好吗?哼,要回家也可以,那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少女顿时大惊,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女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女儿一定乖乖听话,求爹爹不要伤害我娘亲。” 合欢谷主满意的捋了捋短须,笑道:“嗯,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一定帮你治好你娘的病。下去吧。” 那少女穿好衣服之后,又躬身行了一礼,径自出了房间。 在那少女走后,合欢谷主瞧了一眼那个一直低着头,端着一只黑色茶盘的少女一眼,笑道:“茶奴,多久没服侍爹爹了?今晚就陪爹爹在这观云阁里过夜吧。” 少女小声嘀咕道:“天天如此,爹爹,你都不会腻的哦!” 合欢谷主哈哈笑道:“在你们这群小心肝面前,爹爹怎么会腻呢。” 也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再次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启禀师父,有客人拜访。” 合欢谷主脸色顿时一冷,不耐烦道:“什么人,如此不知礼数?这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少女道:“那人自称是我们的邻居,居住在邀月峰的三才门门主,好像叫什么凌大爷,江湖人称‘活祖宗’。” 合欢谷谷主微微一愣,嘀咕道:“活祖宗凌大爷?西凉黑道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了?莫不是什么隐世不出的世外高人吧?”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那活祖宗凌大爷长什么样?可是一位老大爷?他找为师又是为了何事?” 少女道:“并不是,他是一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公子哥。” “他说他手上掌握了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逃犯消息,奈何那逃犯的本事太大了,他一人奈何不得,唯有师父的幻术方可将其制服,因此想与师父合作。等捉了那逃犯,得到杨大尊主悬赏的二十万两赏钱之后,与师父平分,一人一半。” 秦慕云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骂道:“臭混蛋,你也太没有人性了,人家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哼哼,原来你把我骗到这裁云峰上,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把我给卖了?王八蛋,本郡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给我等着吧。” 合欢谷主一听到‘二十万两,一人一半’这句话时,眼中陡然冒出两抹亮光,笑道:“嘿嘿,这世上竟然还有人白送银子上门,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你去转告凌大门主,让他在大殿上稍待片刻,说为师这便起身迎驾。” “是。” 那少女行了一礼,消失在夜色中。 第58章 为民除害 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殿之上,只见东辰正坐在一张碧绿石椅上,悠闲地喝着茶。 他对面则并排坐着六个瑟瑟发抖,脸带泪珠的如花少女。 六人都是十五六岁模样,个个生得花容月貌。 分别是剑奴、花奴、琴奴、棋奴、书奴,以及画奴,都是合欢谷主的六大亲传弟子。 说是亲传弟子,实则是合欢谷主众多侍妾中的六个罢了。 过了不久,只见合欢谷主推门而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东辰过后,拱手笑道:“凌门主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了。” 东辰起身,拱手回了一礼,笑道:“客气。倒是在下来得冒昧,打扰了谷主的雅兴了。谷主若是尚未尽兴,在下这便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他故意把‘尽兴’二字拖得极长,似是意有所指。 合欢谷主毕竟也是老江湖,自然也听出了东辰的言外之意,尴尬的笑了笑,道:“凌门主请坐。区区房中乐事,又哪里比得了捉拿逃犯要紧。” 说着在东辰旁边的碧绿石椅上坐下。 他随手帮东辰斟了一杯茶,笑道:“听说凌门主已掌握了那逃犯的行踪,不知那人此时身在何处?是男是女?” 东辰喝了一口茶过后,笑了笑,道:“是个女子,而且是个风华绝代,倾城倾国的女子。比起你这六大...爱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敢欺瞒,她此时就在裁云峰上。” 合欢谷主一听到‘风华绝代,倾城倾国’八字时,眼中顿时冒起了精光,哦了一声,道:“在我这裁云峰上,凌门主这话从何说起?” 东辰笑道:“实不相瞒,那逃犯正是尾随在下上到这裁云峰上的,此时恐怕是躲在某一个暗处偷窥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说着眼睛不禁看向殿外,一棵梧桐树上,见秦慕云正气鼓鼓的瞪着他。 合欢谷主啊了一声,道:“凌门主,此话当真?” 东辰笑道:“千真万确。说来惭愧,那逃犯本来已被我三才门捉住,奈何小弟的玩心太重,不仅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她的屁股,而且还打算来个...,弟弟我生性风流,在那种绝世美人面前,又如何把持得住。你应该明白吧...” 说着以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看了合欢谷主一眼。 合欢谷主哈哈一笑,道:“你我都是男人,怎会不明白。后来又如何了?” 东辰道:“那小妮子誓死不从,可小弟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谁知在混乱中,一来二去,小弟因一时不慎,竟被那小妮子抓在了手中。” 合欢谷主叹道:“哎哟,我说弟弟啊,你也太不小心了,据哥哥所知,你三才门均是用毒的高手,为何不事先不使用点手段。女人啊,不论她长得再如何的倾城倾国,一旦你把她的人拿下,心也就是你的了。” 说着不由自主的看向六大弟子。 六人脸色顿时一红,神情羞涩,纷纷低下了头。 东辰心里骂道:“你奶奶的,当小爷是死人吧,待会儿定让你好看。” 合欢谷主问道:“后来又如何了?” 东辰赞道:”还是哥哥有经验,弟弟我甘拜下风。后来,那小妮子便以小弟为人质,令三才门众人投鼠忌器,并逃出了我三才门的重重包围。” 合欢谷主拍案叫道:“你瞧,出事了吧。当时哥哥若是有在场,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惜了如此人间角色,竟会让她逃之夭夭了。” 东辰笑道:“谁说不是呢,弟弟我也后悔莫及,要是早一些认识哥哥就好了。幸好弟弟我生性机灵,半路上趁其不备,伺机逃脱了。谁知那小妮子竟是个脑筋转过弯儿的主,硬是逮着小弟不放手,一路追杀小弟至此。哥哥啊,小弟这一路上可是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了,还险些丢了这条小命,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说着不禁声泪俱下地大哭起来。 合欢谷主拍了拍东辰的肩膀,道:“贤弟莫伤心,那逃犯既然已经逃到了这裁云峰上,便是插翅难飞,我们何不乘此良机,将其一举抓获?” 东辰大哭道:“我堂堂一门门主竟然被人胁为人质,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弟弟还有何脸面在这黑道立足?不活了,不活了!” 合欢谷主对东辰厌恶鄙夷至极,心道:“原以为你年纪轻轻便已身居三才门门主之位,会是个少年英雄,没想到竟然是个草包。” 但表面上却笑嘻嘻道:“贤弟,你莫再如此哭下去了,你若是再这般一蹶不振,那逃犯必然会再次逃之夭夭。当务之急是赶紧抓住那逃犯,也好为你一雪前耻。你,可愿助哥哥一臂之力?” 东辰顿时止住了哭声,笑道:“不急。在捉住那逃犯之前,我们兄弟是不是应该先谈一谈,赏钱如何分配的问题?” 合欢谷主微微一愣,道:“不是说好了一人一半吗?难道是哥哥听错了?” 东辰笑了笑,道:“哥哥听的没错,是一人一半,不过那是在得到赏金之后。但在得到赏金赏金之前,小弟我最近实在是手头拮据,入不敷出。因此,弟弟想先在哥哥那里筹借十万两,等赏钱到手之后,二十万两全都归哥哥所有。” 合欢谷主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道:“小子,我看你不是来谈合作的,而是来拿老夫消遣的。”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说的并不十分准确。我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消遣你,更重要的是为民除害。” 合欢谷主哈哈一笑,道:“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东辰笑了笑,道:“可不止我一个人哦,还有她们。” 说着她指了指那六个如花少女。 合欢谷主一愣,随之笑道:“她们?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话?” 他神色忽然一凝,盯着那六个少女,厉声道:“你们六个,还不乖乖的给爹爹爬过来。记住,最后一个爬过来的人,便自行前去后山喂野狗吧。” 六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但却谁也不曾走动一步。 合欢谷主大怒道:“你们聋了,都给本座滚过来。” 六人虽然害怕,但眼中充满了恨意,冷冷盯着合欢谷主,依旧一步未动。 东辰哈哈一笑,道:“老狗,别在那狗叫了。现如今她们都已经是我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各位姐姐,有劳你们站到我的身后来。” 六人对视了一眼过后,一阵纵步,纷纷躲在了东辰身后。 合欢谷主气极,恶狠狠的盯着东辰,冷冷道:“你...你...你这混账东西,你究竟对我的小心肝做了什么?” 东辰眼神一愣,怒道:“老畜生,闭嘴,别在那里恶心小爷了。她们是人,是比你女儿还小,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而不是狗,更不是你的奴仆。” “而你却为了一己淫欲,或哄骗,或威逼,或利诱,或以家人性命相威胁等无耻下作的手段,将她们霸占在你的手里,供你淫乐,任你欺辱。你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她们虽然表面上臣服于你的淫威之下,但内心其实早就对你恨你入骨,连做梦都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抽筋扒皮。” “狗贼,如今你已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你可知罪?” 合欢谷主大吼道:“你情我愿,本座何罪之有。再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何须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东辰哈哈一笑,道:“当这是你情我愿吗?那就让她们自己说,她们究竟是自愿,还是被你逼迫?” 说着转身瞧了六名少女一眼,笑道:“各位姐姐,你们别怕,那老贼已中了我的毒药,命不久矣。有什么不满,尽管一吐为快便是。” 剑奴恨恨道:“你杀我全族一百多人,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花奴愤恨道:“你说你会教我幻术,谁知你竟用幻术把我骗上了你的床,从此便沦为你这丑鬼的玩物。我见到你就恶心,天天都在心里赌咒你不得好死。” 琴奴道:“你以宗师身份来我家做客,却垂涎我的美色,趁着我爹娘外出时,强行把我占有了。还说我若是不乖乖听话,便要杀死我爹娘。你和我爹娘可是多年的好友啊,你怎么可以那样对他们,又怎么可以那样对我。我恨透你了。” 棋奴道:“我本官宦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诗词歌赋样样皆通,却被你这又老又丑的恶贼霸占那么久。我这一辈子都被你毁了,我恨不得你下十八层地狱。” 书奴道:“我本富商小姐,你不仅杀我全家,还夺我家产,我对你的恨比天高,比海深。有许多次我都恨不得趁你睡着将你杀死,奈何你只教我们那些污言秽语的下流话,从不教我们真本事,伤你不得。如今你虽将死,但难抵你一生累累罪行。” 画奴哭道:“姐姐。” 书奴道:“妹妹别怕,那恶贼马上就要死了,我们再也不用怕他了。” 画奴哭着嗯了一声。 东辰笑道:“老贼,如何?似你这种猪狗不如,泯灭人性的人,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合欢谷主疯狂道:“不,一定是你对她们做了什么?否则她们不可能这般对我?我可是她们最敬爱的爹爹呀!” “平日里她们是那样的温顺,那样的乖巧,又是那样的善解人意,都争着抢着讨好我。” “哈哈,尤其是在床上,她们是那样的狂野,那样的销魂,那样的投入,我们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灵魂交欢,她们又怎么可能背叛我?” 众女又羞又恼,纷纷哭道:“狗贼,你无耻!” 东辰大怒:“闭嘴,你这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多听你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是一种罪过。今日,我便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泯灭人性的狗贼。”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凝,祭出太渊剑,身子一跃而起,临空下击,斩下他至强一式“风神一怒”。 一阵剑气呼啸过后,合欢谷主已化成一滩肉泥,血肉模糊。 第59章 艳福 众女见恶人已死,不由得喜极而泣。 东辰也是感慨万千,心想,人这一生,短暂而又渺小,于这世间,即便没有多少贡献,但最起码也不能徒增罪业。 若是活到诚如合欢谷主那般,与禽兽无异,猪狗无比的田地,当真是害人害己,不如不活。 哭毕。 众女纷纷跪到东辰身前,异口同声拱手道:“谢谢爹爹为我们报仇雪恨,我们愿奉爹爹为合欢门新门主,从今往后,女儿们一定会乖巧听话,诚心侍奉。” 东辰收起了太渊剑,瞧了众位少女一眼,笑道:“各位姐姐,我的年龄可能比你们还小,又如何做得了你们的爹爹。你们自由了,等巫山大会结束之后,便自谋出路吧” 六位少女对视了一眼过后,纷纷跪伏在地上,行了一礼。 剑奴道:“爹爹,现如今我们大多数人都已无家可归了。求你收留我们吧,以后你就是我们合欢谷的新门主,也是我们的新爹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心全意服侍你的。” 花奴女道:“你帮我们杀了那恶贼,报了大仇,我们心里感激你,敬爱你,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琴奴道:“是的呢,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棋奴道:“对呀,你若是赶我们走,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呢。” 东辰叹了口气,道:“各位姐姐,我不是那种人。你们的厚爱,我真的无福消受。你们身上不是还有些银子么,等巫山大会结束后,下山去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之前的种种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书奴道:“可是,我们就想跟着你呀。爹爹,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嫌弃我们之前和那老贼在一起过?可是,那真的不是我们自愿的啊。” 花奴道:“是的呢,你是好人,我们都想跟着你。山下那些臭男人都坏死了,我们恨透他们了。” 东辰只觉得脑袋嗡嗡响个不停,他的耐心真的已到了极限,微怒道:“住口,别再说了,否则我便把你们通通都给杀了。” 众女一听这话,顿时一片哗然,年长一点的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年纪较小的甚至还低声哭了起来。 东辰心里陡然一软,微微一笑,道:“各位姐姐,和你们开个玩笑,别当真了。不是我不要你们,也不是嫌弃你们,而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们若是跟着我,她会不开心的,懂吗?“ 剑奴道:“不懂,我们跟着爹爹,又不是跟着她,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要不开心?再说,她不开心,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知道,若是不跟着爹爹,我们就会很不开心。” 东辰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对这几个涉世未深,情窦未开的少女说起话来,真的是轻不得,也重不得。 他沉吟了片刻,道:“总之,你们是不能跟着我的。接下来,我要说几件重要的事,希望你们乖乖听话。” 众女一听东辰要布置任务,只觉得好玩,嘻嘻笑道:“爹爹请说,女儿们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呢。”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第一件事,对于合欢谷主的死,你们先不要对外声张,若是遇到需要对外交涉的事宜,便由你们的大姐剑奴出面处理。另外,无欢谷谷主之位也由剑奴暂代。若是遇到实在难以处理的事情,可派人前往邀月峰,找三才门的三大长老寻求帮助。” “第二件事,你们先在这裁云峰上住下,等下了巫山之后,你们若是不想分开,便一起回到合欢谷,开始全新的生活。若是想回家嫁人,便自行回家。总之,各凭己愿,各谋出路。”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有一位姐姐今晚会暂住在这山上,你们要帮我好好照顾她。另外,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千万不可以泄露了她的行踪。” “女儿遵命。” 众女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嘻嘻笑道。 东辰摇了摇头,只觉得头大无比。 他朝着殿外瞧了一眼,笑道:“树上那位美丽而又酷酷的姐姐,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看戏吗?你若是再不下来,我可就要走了。” 秦慕云哼了一声,道:“油嘴滑舌,谁又稀罕见你了。” 说着一个纵步,跃下树梢,又是几个起落,已站在众人的面前。 秦慕云的出现,顿时在众女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剑奴赞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琴奴道:”简直犹如天仙下凡。” 书奴道:“我要是也和你一样美丽就好了。” 花奴道:“难怪爹爹他不肯要我们呢。” 秦慕云一听到‘爹爹’二字,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脸色陡然一沉,微怒道:“闭嘴,他不是你们的爹爹,以后你们也不许再那样称呼他了。” 他瞪了东辰一眼,冷冷道:“还不走?你是打算在这过夜吗?” 东辰笑了笑,道:“走,我这就走,那你自己保重啦。” 说着他双足一点地面,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剑奴道:“姐姐,你对...哥哥也太凶了点吧?” 秦慕云哼了一声,不悦道:“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可告诉你们,他是姐姐我的...人,你们谁也不许惦记。另外,别那么随随便便就称呼一个男人为爹爹,你们自己的爹爹听了难道不会伤心难过吗。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听不听全都在于你们。” 众女对视了一眼,纷纷道:“姐姐,我们知错啦,以后不会了。” 秦慕云道:“对了,那家伙究竟是怎么说服你们的?” 剑奴道:“什么?” 秦慕云道:“背叛了...那个人渣。” 剑奴道:“哥哥,他...他对我们使了毒,据说那是一种无色无味,能够暂时封住修为境界,但对身体却没有丝毫伤害,并且在三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消散的毒药。包括后院里的五千多位姐妹,还有那个...恶贼,我们通通都中了哥哥的那种毒。” 秦慕云心道:“剑奴说的那不正是三毒教的通明散么?据说中此毒者,在一盏茶功夫过后,会浑身瘫痪,四肢无力,任由下毒者摆布。” 一想到此处,她不禁一惊,问道:“那...他不曾对你们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吧?” 花奴道:“哥哥...他...他把我们的身子全都给骗去了。” 秦慕云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晕了过去,怔了半晌,颤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剑奴见她这副神情,知她必是误会了,笑道:“姐姐你别着急,花奴她有口痴,说话一向说不清楚,她的意思是哥哥把我们身上的银票,几乎全都给骗去了。” 秦慕云道:“他...真的没有对你们做过什么吗?” 剑奴道:“真的没有,我保证。我们姐妹恢复力气后,几乎用尽了力气和妩媚之术,试图勾引他就范,企图将银票拿回来,奈何他始终不为所动,最后我们实在累得不行,便放弃了。” 她凑近秦慕云的耳边,笑声道:“姐姐,你说,哥哥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秦慕云不禁“噗嗤”一笑,脸色也不由得一红,道:“这个么...姐姐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我猜他应该还挺正常的吧。”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浴缸中,东辰的挺拔顶住他小腹时的情景,脸色不由得越发红润起来。 沉吟了半晌过后,秦慕云问道:“那你师父,不对,应该是那个老贼又是如何中毒的?据我观察,那臭家伙似乎没有接近过那老贼么。” 剑奴道:“是茶奴妹妹做的,她曾经给那老贼送过一杯灵茶,那毒药就藏在那杯灵茶当中。” 秦慕云道:“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语,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各位妹妹,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好好生活哦。” 第二日,三个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在巫山之上,群雄之间,迅速传播扩散开来。 一是,关于逃犯的事情,流言四起。 有人说,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巫山逃犯此时正藏身于邀月峰之上,并且还被一位上山观光的百毒门的弟子亲眼见到。 但也有人说,邀月峰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逃犯。之所以会传出那个消息,是因为三才门座下的三大势力之一三毒教,曾经得罪了道上某个大势力。对方此举就是为了灭亡三才门。 可是,关于那个大势力的具体情况,譬如来历如何,教众几何,门主何人,谁也说不清楚。 二是,关于杨素之的身份以及动机,众说纷纭。 有人说,堂堂的西境魔门至尊,霸气无敌的杨大公子其实并非什么魔门中人,也并非什么邪王之后,而是正道打入黑道的奸细。 有人说,杨大公子身份是真,但他在白道卧底期间已被白道识破并策反,如今以魔道公子的身份回归,就是为了将西境魔门一网打尽。 还有人说,杨大公子事先已与缥缈山庄商量好,以秘宝为诱饵,为魔门众人挖了一个大坑,等众人前去夺宝,便会掉入对方陷阱当中,万劫不复。 甚至还有人说,魔宗林之轩之所以不出任三境魔门至尊之位,并非什么年事已高,也并非精力有限。 而是当年的邪王之死并非是什么正道所为,而是由他一手主导和策划而成的好戏,为得就是夺取西境魔门的至尊大位,谁知邪王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留下了三尊之一的鬼帝与其抗衡,令其功败垂成。 如今他以进为退,不过是想让杨素之为马前卒,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三是,关于偷送逃犯下山的事情,真假难辨。 有人说,有人会以易容假扮的方式偷送逃犯下山,所假扮的对象正是无需通行令牌的老王头,只因那人贪财好色,胆小懦弱,又是魔宗的远方亲戚。 有人说,有人已得到了两块能够避开三重屏障检查的秘密通行令牌,密探剑令,可以直接送逃犯下山。 当然,还有人说,有人在瓶谷当中无意间发现了一处秘密通道,逃犯早就通过那密道下山去了。 甚至还有人说,巫山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逃犯,魔门嫡系门派之所以凭空捏造出来一个逃犯,不过是为了铲除异己,吞并那些非嫡系门派的势力罢了。 总之,三个消息在半日之内,犹如无声处的三道惊雷,在群雄当中,越传越广,越演越烈。 一时间,巫山之上,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第60章 暗度陈仓 东辰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之时。 他正准备起身梳洗时,见三毒老人三人从从阁楼外的广场上,匆匆走了过来。 三人走近时,鬼医敲了敲房门,问道:“门主,您睡醒了吗” 东辰应道:“醒了,请进。” 三人推门而入,三毒老人哈哈一笑,道:“门主,你还真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啊!是这巫山都快被你搅翻了天,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睡大觉。”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还不得益于前辈那张巧舌如簧,善于搬弄是非的嘴,若是没有你那张巧嘴,那三个消息断然不会,达到现如今这种真假难辨,是是而非的玄妙境界。” 三毒老人呃了一声,道:“等等,门主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在夸人,反倒像是在骂人?” 东辰笑道:“那不是重点。对了,消息的源头已经处理好了吗?” 鬼医笑道:“放心,已处理得干干净净,绝无半分蛛丝马迹。那三个消息是由本门一位可靠弟子,借着一位百毒门弟子的口,向外传播出去的。如今,那位百毒门弟子却因与门中弟子不合,起了争执,一个不慎,被对方一剑给刺死了。” 东辰神色微微一凝,问道:“此事...也是你们的杰作?” 三毒老人见东辰的神色有些发冷,拱手一礼,道:“是。不过那弟子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我们此举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东辰笑道:“那就好。你们要时刻记住,我们三才门此举虽是为了利己,但绝不能损人,更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草菅人命。当然,对于那些丧尽天良之人,却不用顾及什么江湖道义。”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弟子匆匆来报:“启禀门主,林惊澜林公子前来拜山了。” 东辰一怔,嘀咕道:“这个时候,他来这邀月峰上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打探消息?” 沉吟了片刻过后,道:“有请。” 片刻之后,风采依旧的林惊澜,翩然而至。 一阵寒暄过后,林惊澜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问道:“凌兄,请恕小弟直言不讳,对那三个流言四起的谣言,你究竟是何看法?” 东辰微微一笑,淡淡道:“林大公子来这邀月峰,莫非是已经认定了那逃犯就在邀月峰之上,前来兴师问罪的?” 林惊澜道:“并不是,小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有道是流言猛如虎,而你又置身于流言风暴中心,一着不慎,便会被流言吞没,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东辰笑道:“多谢。不过,你也说了那不过只是流而已言。既然是流言,必会止于智者。凌某身正不怕影子斜,又岂会在乎那区区的人云亦云。” 林惊澜叹了口气,道:“看来,凌兄还是不相信小弟啊。” 他沉吟了片刻,道:“小弟明日有要事需下山一趟,手上正缺两名得力帮手,凌兄若是愿意的话,不妨陪小弟走上一趟吧。” “至于通行令牌的事情,凌兄无需担心,交由小弟便是。明日午时,通天魔径下山入口,不见不散。小弟至真至诚,日月可鉴。” “另外,易容假扮,送逃犯下山之事,已被门门众人堵死了,行不通。” “小弟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说着他起身一礼,径直向门外走去。 林惊澜的一番话,使众人陷入了深深地沉默当中。 半晌过后,鬼医打破了沉默,道:“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准备给我们挖一个陷阱,等着我们往下跳吗?” 金蛇老丈道:“看着不像,他言语真诚,态度真切,神情之中,隐约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也有可能,他是真心的想要帮助我们。” 鬼医道:“不可能吧,帮助了我们不就等于帮助了逃犯吗?他堂堂魔门世子,岂会做那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三毒老人道:“也许,他只是想救门主一命吧。” 鬼医道:“可是,据我所知,门主与他不过只有几面之缘吧?二人之间的情义何时到了如此肝胆相照,祸福与共的地步了?” 金蛇老丈瞧了东辰一眼,问道:“门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东辰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坚毅的光泽,道:“依计行事。” 第二日午时,东辰带着鬼医如约而至。 通天魔径下山入口处,林惊澜已等候多时。 他见二人走近,拱手一礼,笑道:“凌兄,有礼!” 东辰回了一礼,笑道:“客气。” 林惊澜上下打量了一番鬼医,道:“凌兄,这便是那逃犯吗?你们三才门的易容术真是厉害,已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东辰笑了笑,道:”不是,他乃鬼医,如假包换。” 林惊澜沉吟了片刻,认真道:“凌兄,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踏上这通天魔径之后,便再无回头路可走。你聪明绝顶,为何就是不明白小弟的一番良苦用心,以及满腔赤忱?” “小弟所说的有事下山一趟,不过是为了让你能够带着逃犯安全下山,从而保你一命,找的一个说词罢了。你为何要将那天赐良机白白的浪费掉?” “你,莫不是觉得小弟会出卖于你?还是在你心里,小弟一直都只是一个言而无信,会出卖朋友的卑鄙小人?“ 鬼医打圆场道:“林大公子,你冤枉我家门主了,事实上我们就根本不曾见过什么逃犯,又怎么可能送逃犯下山。门主之所以会如期赴约,不过是瞧在你们兄弟情分上,见你人手不足,想帮帮忙罢了。” 林惊澜盯着东辰的眼睛,问道:“凌兄,当真是如此吗?” 东辰怔了怔,笑道:“小弟对林兄的情义,与林兄对小弟的情义一样,至真至诚,可昭日月。先前,小弟对林兄甚是无礼和怠慢,这里赔罪了。” 说着躬身一礼。 林惊澜微微一笑,开心极了,道:“立场不同而已,不怪你。好不容易得了那密探剑令,倒也不能如此便浪费了。五日后,便是这泰州主城庐陵城城主的寿宴,届时必定少年云集,英雄齐聚,盛况空前。凌兄可有兴致,陪小弟前去那庐陵城中走上一遭?” 东辰微微一愣,道:“可是这巫山大会还尚未结束啊。” 林惊澜哎了一声,笑道:“如此死气沉沉,压抑无比的大会,不参加也罢。你我皆是热血少年,就不应该夹缠在那些大人们的尔虞我诈之间,太过凶险了。” 东辰无奈道:“好吧。” 三人手持密探剑令那种无视身份的通行令牌,轻而易举便通过了三重屏障,下了巫山。 时值黄昏,整个巫山之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辉,闪闪烁烁。 巫山广场上,只见一个紫色身影,向通天魔径方向迅疾奔去。 那身影的行驶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已立在通天魔径的入口处。 下山第一道屏障的守卫统领定眼一瞧那身影,神情顿时变得恭敬无比起来,跪下行礼道:“拜见魔宗大人!” 林之轩随意的挥了挥手,道:“免礼!本座问你,那倒泔水的老王头是否已经下山?” 守卫统领道:“回禀大人,已经下山。属下们遵循尊主大人之令,对其进行了严格检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林之轩一听这话,顿时大怒,厉声呵斥道:“废物,一群废物。那人并非是什么老王头,而是逃犯易容假扮的。真正的老王头已被人打晕,丢于后山密林当中,不久前才被巡山的弟子发现。你们玩忽职守,疏于防范,放走逃犯,该当何罪?” 众守卫顿时大惊,纷纷跪地求饶。 守卫统领顿时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道:“大人息怒,我们都是按照尊主大人的指示,逐一筛查,严格把关,不曾漏过半分可疑之处。等到再三确认了身份之后,方才放其下山的。” 林之轩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本座冤枉你了,那已经下山了的逃犯才是真的老王头?” 守卫统领大惊,拱手道:“属下绝无此意。” 林之轩道:”还不速速打开阵法路障?那逃犯若是就此一去不复返,哼哼,你们几个就等着灭三族吧。” “另外,逃犯已经走脱了的消息暂时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记住,是任何人,明白了吗?” 守卫统领恭敬道:“是,是,属下明白。”大手一扬,道:“放行。” 众人打开路障,林之轩哼了一声,径直向山下纵去。 林之轩走后,副统领拱着手,笑嘻嘻道:“大人,属下不明白,魔宗大人为何不让我们把逃犯已经逃脱的消息传扬出去?按理说,我们只须向山下传送一个讯号,第三座路障的兄弟,必能将那假的王老头给追回来。” 守卫统领大怒道:“你是蠢猪吗?因为那三个可恶的谣言,魔宗大人与尊主大人已经心生嫌隙,而那逃犯之事又一直是由魔宗大人亲自负责,此事若是传到尊主大人耳中,你让魔宗大人的脸面往哪里放?你可别忘了,那第三座屏障的守将,全都是尊主大人的亲信。” 副统领道:“那我们究竟是听魔宗大人的,还是尊主大人的?” 守卫统领冷冷道:“你说呢?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泄露有关逃犯已经逃脱了的半点消息,违令者死。” 副统领道:“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通天魔径入口处,再次出现了一个紫色身影。 守卫统领一瞧那人,不由自主的跪下行礼道:“属下见过魔宗大人!” 他忽然反应过来,魔宗大人怎么会出现在山上? 他不是已经下山去了吗? 守卫统领沉吟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先前的那个魔宗大人必是逃犯假扮无疑,顿时大惊,不断磕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大人饶命。” 林之轩哼了一声,淡淡道:“你何罪之有?” 守卫统领道:“属下一时疏忽,放走了逃犯。” 林之轩哼了一声,道:“你确实该死,不过本座现在却没有时间杀你。愣在那里作甚,还不速速打开路障。” 守卫统领道:“是。” 他大手一扬,路障顿时打开。 林之轩淡淡道:“此事不可对外声张,否则死。” 众人心惊胆战道:“是。” 副统领拱着手,笑呵呵道:“大人,我们是否需要把逃犯已经逃离巫山的消息传回山上?如今出现了两个魔宗大人,事态严重,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范围。” 守卫统领“啪”的一声,狠狠的抽了副统领一个大耳光,怒道:“传你娘的脚丫子,你想害死本座吗。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半句,违抗者杀无赦。” 第61章 云中浪子 东辰三人下了巫山之后,一路向北,刚翻过一座荒芜山岭时,忽听见岭下传来一阵劲气破空之声,三人向下一瞧,见两队人马正酣战在一起。 其中一方马,是三个中年道人,另加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另外一方人马,是一位使剑的白袍青年,一位使刀的黑袍青年,以及一位满脸笑意的红袍青年。 那三个中年道人东辰认识,正是前不久在八水渡遇到的三眉怪侠。 三人此时正与那使剑白袍少年厮杀在一起。 三眉怪侠三人一人掌法迅疾,势如奔雷。一人刀法沉稳,似是浑然天成。一人则身法灵活,指法精妙。三人以犄角之势将那白袍青年围在中心。 反观那使剑白袍青年剑法凌厉无匹,快如疾风。招式精妙多变,连绵不绝。以一敌三竟丝毫不落下风。 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则是与那个使刀黑袍青年战在一起。 黑袍青年刀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左右纵横,犹入无人之境。 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力量显然不足,但配合默契,一前一后,攻守兼备,双方一时间竟也难分胜负。 另外一个满脸笑意的青年则是双手负背,笑嘻嘻地瞧着场上几人。 他的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那个少女身上,并时不时流露出一抹贪婪和痴迷之色。 显然,他与是与那使剑青年,以及使刀的青年是一伙的。 东辰正瞧间,忽听鬼医冷哼了一声,愤愤道:“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想到那三个败类竟然会聚到一起。” 东辰问道:“那三人都是什么来历?” 林惊澜道:“使剑那人名叫肖白羽,以一套名为‘鬼哭狼嚎十九式’的快剑驰名西凉黑道,江湖人称‘听风剑’,乃是西凉黑榜第二金北斗的关门弟子。” “而那个使刀的黑袍青年名叫秦南风,以‘开天八斩’刀法纵横西凉黑道多年,江湖人称‘刀公子’,是西凉黑榜榜首秦仲明的七大弟子之一。” “旁边观战的那个红袍青年名叫雪长空,江湖人称‘云中浪子’,贪财好色,身法了得,是黑榜第八雪无痕的得意门生。至于三人的品行么...” 鬼医见林惊澜犹豫不决,鬼医不禁冷冷哼了一声,道:“林大公子,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说说几人的人品究竟如何。” 林惊澜道:“这个...” 鬼医道:“怎么,不好意思说啊,我来替你说,看看你们这些名门之后,都是些什么货色。那三个人虽然都是名师之后,修为了得,战力不凡,但人品却是一塌糊涂,一言难尽。” “个个冷漠自私,杀人如麻,贪财好色,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为西凉黑道八害之一,臭名昭着的‘淫门六公子’中的三位。” 也就在这时,只见那白衣少年一着不慎,手中金刀顿时被秦南风斩落在地。 秦南风一招得势,仗势凌人,大刀一挥,径直向那少年头顶劈去。 那青衣少女大惊,呼了一声:“弟弟!”手中金刀陡然一翻,划出一道金色刀芒,朝着秦南一肩头砍去。 秦南风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舍弃了白衣少年,转而攻向那少女。 他手中黑色长刀向上一抬,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大喝一声:“落日斩。” 顿时,只见一柄散发着森森寒气,以及耀眼光芒的擎天刀幕,犹如一道惊天长虹,从天而降,迅疾劈向那少女。 一时间,方圆几里寒气逼人,刀气呼啸。 少女大惊,轻呼一声,朝着那擎天刀幕连续斩出了三刀。 三刀奔走一阵,忽然合而为一,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刀芒,冲向那刀幕。 “轰!” 二力相交,持续片刻,刀芒瞬间烟消云散,刀幕却只是摇晃了一阵,呼啸一声,向那少女斩下。 东辰眉头一皱,身形忽然一闪,几个起落,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战场之中。 林惊澜呼道:“凌兄,不可。” 但东辰显然并未把他的话听在耳中,只见他手中太渊剑迅疾一挥,一道剑气激射而出,直取秦南风背心。 秦南风见状,脸色一惊,急忙侧身躲避。 东辰趁机欺身上前,抓住那满脸惊恐少女的衣襟,一个蜻蜓点水,已带着她跃到了十丈开外的空地上。 也就在这时,那刀幕呼啸而下,将大地一分为二。 鬼医哈哈一笑,大声赞道道:“门主,好身法啊!” 东辰瞧了那已被吓傻的少女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少女也不搭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惊骇当中清醒过来。 东辰双眸一凝,眼中陡然散发出两抹凛冽的战意,道:“小妹妹,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儿,让我去会一会那所谓的‘刀公子’。 少女茫然的点了点头。 秦南风上下打量东辰一阵,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东辰冷哼一声,道:“要打便打,何必那么多废话。” 也就在这时,东辰忽见身后闪来一条红影,他定斜眼一瞧,见雪长空已欺身到那少女身后。大手一挥,已将那少女夹在了腋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向东南方向纵去。 东辰大怒:“狗贼,放手。” 说着,他舍弃秦南风,身子一纵,化为一条白影,向雪长空径直追了上去。 “你这臭贼,放开我,快放开我!” 那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又羞又怒,叫个不停。 秦南风冷哼一声,道:“在本少面前,你走的了吗?” 他大脚一抬,向前跨了余丈,又是一抬,再次向前跨了丈余,径自向东辰追来。 林惊澜眉头陡然一皱,身子突然化为一道残影,从山峰上直直冲了下来,大手一晃,撑开手中铁扇,夹杂着一股真气,挡住了秦南风的去路。 他微微一笑,道:“哥哥,如此着急,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呀?” 秦南风定眼一瞧,见是林惊澜,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是小林子呀,你快让开,哥哥我正在追追击一个毛贼。等哥哥抓到了那小贼之后,便与你一起喝酒。” 林惊澜笑道:“哥哥,你我许久不见,别让什么毛贼扰了兴致。弟弟最近得了一种旷世佳酿,一口精心养脑,二口神魂颠倒,三口长生不老。奇妙无穷,正想请哥哥品鉴呢。” 秦南一迟疑道:”可是...” 林惊澜笑道:“哥哥,没什么可是的,那种旷世佳酿千年难寻,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个毛贼么。” 说着他手指一捻,祭出一个翠色酒瓶,顿时一股芳香迎面扑来。 秦南风舔了舔嘴唇,笑嘻嘻道:“好弟弟,给哥哥尝一口。” 林惊澜笑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弟弟一个条件,远离肖白羽和雪长空那两个烂人,他们的人品实在太差了,你和他们在一起简直有辱你堂堂‘刀公子’侠名。” 秦南风道:“可是...肖白羽那厮甚是厉害,我斗他不过。”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哥哥,你难道忘了这八百里巫山是谁的地盘了,这可是弟弟家的地盘。来到这巫山,任他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难道我们还怕了那两个烂人不成。“ “再者,你们此次来到我巫山,不就是为了给我娘祝寿的么。等上了巫山,别说是他们,就算是他们的师父也奈何不得小弟半分。有弟弟罩着你,又有谁敢欺负了。” 秦南风沉吟了片刻,道:“好吧。” 雪长空抱着那少女一路向前,东辰一路追击,二人也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山岭,终于来到了一座大湖之前。 雪长空转身向西南方向疾奔,东辰穷追不舍。 东辰脚尖轻点地面,如履平地般快速前行,紧紧跟在雪长空身后。 雪长空暗自叫苦,这家伙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他转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女,心中一横,将她扔了出去。 东辰连忙伸手接住,随后轻轻放在地上。 少女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笑嘻嘻的瞧着他,一脸感激道:“哥哥,谢谢你!” 东辰问道:“你没事吧?” 少女笑道:“我没事啦!你快去追坏人吧,他把我的金刀抢走了。” 东辰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保重。”转身继续追赶雪长空。 雪长空以为摆脱了东辰,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东辰却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前面。 雪长空道:“好小子,身法竟然比我‘云中浪子’还要快,你究竟是谁?” 东辰微微笑了笑,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你手中那柄金刀交出来。” 雪长空看了看手中金刀,这才想起来,这金刀正是他之前在那少女手中无意中夺过来的。 他淡淡一笑,道:“你早说啊,为了一把破刀追了我几十里,至于吗,还给你。” 说着他手上微一用力,将金刀划成了一抹刀芒,径直向东辰抛来。 东辰眉头一凝,手掌一翻,化而为指,顺势使出了一招“铁马冰河”。 一阵呼啸声过后,金刀已被东辰握在手中。 雪长空赞道:“好手段!在下不奉陪了。”说着运起身法径直向北边纵去。 东辰哈哈笑道:“云中儿子,别让爷爷见到你作恶,否则必不饶你。” 他笑了一阵过后,暗自思忖,可惜今日有要事在身,否则一定要与那雪长空一较高下。 灵狐曾经说过,补全宗师境,五气我无敌。 那雪长空乃六府洞天三重境的大高手,我以五气两重天的境界,与之是否有一战之力? 他返回刚才丢下那少女的沙滩,见四周空空如也,那少女已不知了去向。 他转身向西北奔进,准备与林惊澜二人会合。 第62章 袭杀 他正行急行间,只见正西方向忽然掠过一道紫色身影。 那身影行驶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阵疾风浮影。 不过那身影在行进了一阵之后,忽然转身向他这边奔了过来。 当东辰看清人影的模样时,不禁嘻嘻一笑,道:“姐姐,你终于下山啦!” 那紫色身影停下了步伐,瞧了东辰一阵,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其实那紫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魔宗林之轩本人,但却被东辰误以为是秦慕云所假扮。 这也是之前东辰为秦慕云定下的脱身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边,以三条真假难辨的消息为虚,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另一边,让秦慕云假扮成无需令牌便可通行的魔宗,暗渡下山。 从而在铁桶一座的巫山之上,在群魔环伺的包围当中,绝处逢生。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因林惊澜盗取密探剑令的举动,引起了林之轩的怀疑,从而引出了真正的林之轩。 东辰笑道:“姐姐,你就别和我闹了,这里又没人,怎么还不恢复本来面貌呀?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林之轩眉头皱了皱,道:“一切顺利。” 东辰嘻嘻一笑,道:“那你为何还不恢复本来面目?你这个样子好丑哦。” 林之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这幅行囊虽然是...难看了些,但魔门众人却对之毕恭毕敬,更方便...姐姐行走,还是暂时不恢复了,等我彻底安全了之后,再恢复原来面目。”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一句话,东辰便瞧出了端倪。 按理说,黑道中人见过秦慕云真实容貌的人本就不多,而且还是在她女扮男装,黑灯瞎火时的模样。 试问,又有哪个能够真正的认出她的真实容貌。 他敢断言,秦慕云若是以本来面容出现,即便是站在魔门众人面前,众人也不可能认出她便是那个逃犯。 因此,此时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立刻恢复本来容貌,将逃犯的身份彻底掩埋在她与东辰二人的心中。 而不是以林之轩的身份,树大招风,引人注目,从而大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下山之后,立刻恢复本身容貌,也是他当初定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当中,不可或缺的一步。 然而,眼前的林之轩却不急于恢复本来面目。 原因无非有二,一个是她另有打算,想借着林之轩的身份,有所图谋。 另一个便是眼前此人乃是真龙,是真正的林之轩。 林之轩沉吟了片刻,道:“回家。”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不知姐姐家住何处?” 林之轩沉吟了一阵,道:“在一个极西的地方。” 东辰又道:“对了,姐姐,你还不曾告诉弟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敢问姑娘芳名,小生这厢有礼了。” 说着恭敬行了一礼。 林之轩沉吟了半响,道:“这个...以后你自会知晓。” 东辰又笑了笑,道:“姐姐,你说等事成之后便为弟弟跳一支舞,一支只有咱俩私底下才能观看的舞,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 林之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皱着眉头,冷冷道:“改日吧,今日不是很方便。” 东辰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如今你已经安全了,弟弟这便要告辞了。” 林之轩微微一愣,道:“怎么走得如此着急?你若是走了,谁来保护...姐姐的安危?” 东辰笑道:“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弟弟可能暂时无法保护你了。我有一个名叫林惊澜的朋友,此时他正在被两个穷凶极恶的臭贼围攻,生死不知,战果不明,我必须赶去救他。” 林之轩一听这话,顿时大惊,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东辰假装沉吟了片刻,道:“一人江湖人称’听雨剑’肖白羽,剑术又快又狠,甚是了得。另一个人江湖人称‘刀公子’,至于叫什么我记不得了,好像叫什么南风。” “之前,我二人斗他们二人不过,林兄为了保护我,便让我自行脱身。我本来是打算前去巫山搬救兵的,谁知半路上遇到了‘云中浪子’雪长空那厮的百般纠缠,耽误了许多功夫。” “此时若是再去那巫山,已无甚作用。因此就想着回去找我朋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骨,帮其送回巫山,也算是成了朋友之义。” 林之轩忽然仰天长啸起来,啸声中充满悲愤和苍凉。 他忽然开口,厉声问道:“在哪里?” 东辰假装大吃一惊,沉吟了片刻,道:“在...在距这里向南大约三百余里,一座大山的山脚下。那座山具体叫什么,我却记不起来了。姐姐,你怎么了?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呢。” 林之轩也不搭话,眸光一凝,盯着东辰的眼睛,冷冷问道:“可是叫作横断山?” 东辰眼睛忽然一亮,道:“对对对,听林兄提过一嘴,好像就是叫作横断山。” 林之轩道:“小子,我儿无故下山,皆是拜你所赐。倘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座必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说着,他也不等东辰回话,化为一道紫光,径直向南边纵去。 林之轩走后,东辰不由得一阵后怕,嘀咕道:“这下玩过火了。林兄,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否则兄弟我可就活不成了。” 说着径直向西北方向纵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东辰已返回几人交手的那座岭下。 见二双的战斗已到白热化,红眉道人已被重伤在地,生死不知。 三眉怪侠一方,红眉道人的位置由白衣少年顶替,依旧形成了以三对一的局面。但三人的身法却愈发迟缓,招式也愈发缓慢,显然已落入了下风。 反观那肖白羽,剑法刁钻诡异,迅疾如电,人剑合而为一,化为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转腾挪在三人之间,犹入无人之境,越战越勇。 战场不远处,一座椭圆形的石壁上,只见林惊澜与秦南风二人,一个半躺在石壁之上,一个盘坐在石壁之下,二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谈笑风生。 石壁不远处,鬼医则聚精会神,密切关注着战场上几人的一举一动。 东辰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道:”林兄,你好兴致啊!” 林惊澜抬头一瞧,见是东辰,登时喜上眉梢,笑道:“凌兄,你可算回来了。你要不要过来陪小弟喝上一杯,我这酒可是世间佳酿,万年难遇。” 东辰大手一扬,淡淡道:“不必,我可没有你那份闲情逸致。你想做看客旁人管不着,但最起码也得找个稍微隐秘一点的地方,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吧。” “再者,那三眉怪侠可是你花了大价钱才交到的朋友。如今他们有难,你却作壁上观,你于心何忍。” 林惊澜看出了东辰的不悦,笑道:“凌兄,这个你真不能怪我,他们双方动手,我是真的不好出手。” “啊呜!” 也就在此时,忽听那白衣少年惨呼了一声。 东辰定眼一瞧,只见白衣少年手中的金刀已被肖白羽击落在地,一股鲜血沿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出。 肖白羽神色陡然一凝,喝道:“小子,死吧!” 说着他身子轻轻一晃,化为一团白光,连人带剑朝着那白衣少年迅疾纵去。 东辰见状,心中一紧,大喊道:“小心!”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白衣少年身旁,手中太渊剑一挥,挡住了肖白羽的致命一击。 肖白羽见状,眉头一皱,冷冷地说道:“臭小子,又是你!” 他刚才见东辰从秦南风手中救了那青衣少女一命,如今又为白衣少年挡下了致命一击,对东辰是又恨又恼。 东辰冷笑道:“不错,是我。今天有我在,你休想伤他分毫。” 说罢,东辰与肖白羽展开了激战。 两人都是剑术高手,一时间剑影交错,难解难分。 然,东辰毕竟只是五气朝元二重境的修为,对方却是六府洞天四重境的大高手,二人之间的境界相差了足足一个大境,另加两个小境。 二人战至一盏茶功夫过后,东辰渐感体内真气不足,逐渐处于下风,并且越来越明显。 一旁的林惊澜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叫苦。他原本只是想利用这场战斗来试探一下东辰的实力,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深知那肖白羽的厉害和为人,如此下去,东辰必遭其毒手,连忙高声喊道:“凌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他提起酒杯,纵身跃入场中。 鬼医喊道:“门主,我也来助你。”说着一个纵身,加入战团。 白眉道人和黄眉道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跃入场中。 秦南风则是冷眼旁观,呸了一声,冷笑道:“肖白羽,你这混蛋,老子被你欺压了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你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东辰几人以四敌一,肖白羽顿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肖白羽见局势愈发不利,心中顿生退缩之意。他虚晃几招之后,一个转身,向场外跳去。 他抬眼一瞧,忽见一个白影迅疾纵来。 自东辰趁着肖白羽急于逃脱、转身慌乱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将浑身力气灌注于一剑,向前一刺,正中肖白羽心脏。 这一击让肖白羽猝不及防,他瞪大眼睛看着胸前的剑尖,满脸惊愕和不甘。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大笑一声,道:“死,你们都得死!” 说着自胸前掏出了一个黑色圆球,向空中抛去。 林惊澜大惊,喊道:“快阻止他!” 显然已是不及,那黑球跃上看空不久,忽然化作一道笔直的光芒,冲天而起,照得虚空辉煌一片,千里可见。 随着鲜血从伤口涌出,肖白羽的身体缓缓倒下,最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惊澜瞧了众人一眼,神情紧张道:“刚才那枚黑球,是万剑门专有传讯信号。如今信号已然发出,必会被不远处,身处巫山之巅的万剑门门主金北斗瞧见。据我推测,不出一盏茶功夫,那金北斗必至,大伙儿这便各自逃命去吧。” 第63章 问责 他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大惊。 黄眉道人和白眉道人扶起红眉道人,向众人行了一礼,道:“诸位保重,我三兄弟先告辞了。” 说着径直消失在山野之间。 东辰瞧了鬼医一眼,道:“鬼医,你速速返回巫山与三才门众人会合。” 鬼医犹豫道:“可是,门主...” 东辰厉声道:“快去。” 鬼医拱手一礼,道:“是!门主请保重。”说着运起身法,消失在山麓间。 东辰又看了那位白衣少年一眼,道:”兄弟,你的伤势如何了?若是能走的话,就请尽快离开吧。” 白衣少年站起身来,拱手道:“已无大碍。只是,仁兄是为了救在下,才不得已杀了肖白羽,如今劲敌将至,小弟又岂能一走了之。” 东辰挥了挥手,道:“你快点走吧。请恕在下直言不讳,你若是走了,我们也许都能活下去。你若是不走,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白衣少年沉默了片刻,躬身一礼,抱拳道:“多谢仁兄今日的仗义出手,救我兄妹二人于危难之间,他日小弟一定厚报。小弟秦慕言,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东辰回了一礼,道:“在下凌东辰。你快走吧。” 秦慕言又恭敬一礼,道:“保重。”运起身法,径直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林惊澜瞧了东辰一眼,笑道:“你为何不让小弟也离开?” 东辰笑了笑,道:“斩杀肖白羽你也有份,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背锅吧。” 林惊澜正了正神色,认真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不如...你也逃命去吧。” 东辰道:“我也想,不过我不能连累了三才门众人。我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便等同于亲手把那众人送进了鬼门关。” 林惊澜道:“不过就是刚认识几日,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门主,难道还要为了他们白白送了性命不成?” 东辰道:“不是那个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为了他们白白送命,而是他们因为我才会受到莫大的牵连。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是因我而起,我绝不能让他们代我受过。” 林惊澜小声道:“其实还有一法。” 说着他一指不远处,已有七分醉意的秦南风。 东辰一怔,道:“杀人灭口?” 林惊澜神色忽然一冷,道:“是。有道是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我们只要在金北斗赶来之前,杀了秦南风,并逃之夭夭,便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反正那秦南风坏事做尽,并非什么仁人志士,我们杀他也不算是违背了江湖道义。” 东辰叹了口气,道:“此事风险太大,根本行不通。” 林惊澜沉默了片刻,神色冷毅地说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东辰闻言,不禁疑惑地问道:“什么?还有其他路可选?” 林惊澜目光坚定,沉声道:“你赶紧离开这里。至于三才门众人的性命,我保了。” 东辰听后,微微一愣,质疑道:“你保了?你如何保?” 林惊澜皱起眉头,语气坚决地道:“我以性命作担保,请相信我,我自然有办法保住三才门。事不宜迟,你赶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正当东辰犹豫不决之际,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现在还想走?已经太晚了!” 话音未落,只见两道身影如同两道闪电,从山顶上疾驰而下,眨眼间便抵达东辰和林惊澜面前。 东辰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来者竟然是“惊惶夺命剑”金北斗和“魔宗”林之轩二人! 金北斗走到肖白羽身旁,缓缓蹲下身子,他瞧着已经死僵,但却死不瞑目的肖白羽,眼中流露出悲伤而又冷毅的光泽。 半晌过后,他伸出大手帮肖白羽把双眼轻轻闭上。平静而又冷漠道:“放心吧,你的仇,师父一定帮你报。” 说着他大手一扬,已将肖白羽的尸身装进了袖口中。 他站起身来,瞧了一眼无边无际的夕阳余晖,喃喃道:“这么美得夕阳,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他忽然转过身来,盯着东辰的双眼,眼中杀机凌冽,平静而又冷漠问道:“我徒儿,是你杀死的?” 东辰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金北斗,朗声道:“是我杀的。” 金北斗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一言不发,以身化剑,宛如一道笔直的巨大剑影,呼的一声,向东辰急速射来。 刹那间,方圆几里瞬间结霜,犹如被突然冰封一般。 顿时,无尽虚空之上,寒气凛冽,风云变幻。 无尽虚空之下,剑气交错,剑鸣震耳。 那是一种势,一种掌控天地,毁灭一切的大势。 仿佛在那一道剑光之下,万物生灵都会被斩杀殆尽一般。 这一剑威力绝伦,东辰绝无可能抵挡。 就在他万念俱灰,心如死灰之际,眼前忽然闪出一道紫光。 他定眼一瞧,见林惊澜已挡在了他身前。 林之轩眉头一皱,身子呼的一声,已挡在了林惊澜面前。 他大手随之一凝,带出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朝着那剑影径直拍去。 两者相碰,天地变色,光芒四射。 剑影和黑手僵持不下,周围的空间都似乎扭曲了起来。 突然,林之轩大喝一声,体内真气猛然爆发,紫光更盛,竟将巨大剑影压了回去。 金北斗见状,眼神一凛,全力催动功力,剑影再次变得锐利无比。 一时间,双方互不相让,剑气激荡,整个空间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最终,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林之轩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金北斗的实力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而金北斗的嘴角则溢出一抹血迹,显然已受了伤。 金北斗凝视着林之轩,眼神中满是不解,沉声道:“魔宗?为何?你为何要阻拦本座报仇?” 林之轩道:“抱歉,本宗并无丝毫阻拦你报仇之意。只是,在你那一剑之下,我儿岂能活命?” 金北斗又看了林惊澜一眼,疑惑道:“贤侄,你为何要护着那贼子?” 林惊澜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金北斗厉声道:“但他杀了我的徒儿。” 林惊澜沉默片刻,道:“那是因为你的徒儿罪该万死,他残暴无情,杀人如草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他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与你的纵容娇惯,是非不辨有莫大关系。他的死,你难辞其咎。” 金北斗愣了一瞬,沉声道:“不论你们今日如何言语,那小贼的性命,本座必杀之。魔宗,本座只问你一句,今日你当真要护那小贼周全吗?” 林之轩道:“金兄请便!本宗保证,绝不会再出手。” 他回头看了林惊澜一眼,沉声道:“刚才那一掌,已算是你尽了朋友之谊,你若是再如此肆意妄为,就算是爹爹也保不了你。” “今日之事,已非单纯的杀人报仇这般简单,而是关乎我西凉魔门内部团结的大事,望你能明白。” 林惊澜瞧了东辰一眼,道:”可是...爹,他...” 林之轩沉声道:“住嘴。” 说着手掌一凝,抓起了林惊澜的手臂,准备强行将他带走。 林惊澜凝视着林之轩的眼睛,祈求道:“爹爹,且慢!容我再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林之轩叹了口气,随之松开了手。 林惊澜瞧了东辰一眼,凑近他的耳旁,小声道:“兄弟,希望我们还能再见。御风飞剑的使用方法就在宝盒之上,它必能助你逃出生天。”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凝,将一枚指头蛋大小的黑色硬盒,悄悄塞进东辰的手中。 他向后退了几步,忽然哈哈一笑,拱手一礼,道:“凌兄,江湖路远,我们就此别过了。” 东辰回了一礼,沉声道:“保重。” 林惊澜道:“快走!”说罢,身躯微微一动,挡在了金北斗身前。 东辰双足轻点地面,如一道白影,向无尽的虚空之外掠去。 金北斗眉头一皱,冷哼道:“小贼,你走得了吗?” 说罢,身躯也是一动,如一道金光,越过林惊澜,朝着东辰直直坠去。 林之轩瞧了林惊澜一眼,沉声道:“澜儿,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在乎他?” 林惊澜认真道:“是的,爹爹。他是我的朋友。” 林之轩不解道:“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也不过只是见了几面而已。” 林惊澜沉吟片刻,道:“因为儿,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林之轩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以为,已过去了那么多年。对于云台山那件事,你早就忘怀了。没想到,你却至今依旧耿耿于怀。” 林惊澜的神色忽然变得忧伤而悲凉,愣了半晌,道:“妹妹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我想去看看。” 林之轩道:“好,爹爹来安排便是。不过,那云台在中州国境内,此去路途遥远艰险,你一个人去,爹爹又如何放心得下?再说,中州国的黑道最近也不太平。” 林惊澜沉默片刻,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之轩见他神色坚毅,道:“好。” 万丈虚空之上,只见一个东辰踏着一柄光剑,如同一束白色极光般划破天际,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疾驰而去。 东辰身后,金北斗则驾驭着一头黑色巨蟒,穷追不舍。 金北斗一边迅疾向前,一边不断挥舞着手中长剑。 剑势之下,只见一道道凌厉的剑影如流星般划过虚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径直朝着前方的东辰激射而去。 东辰左右躲闪,巧妙地避开了一道道致命的剑影。 就这样,两人在无尽的天幕之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场面紧张刺激,令人目不暇接。 第64章 葬仙岛 东辰与金北斗二人,就那样一个在前方仓皇逃窜,一个在后方紧追不舍,渐升渐高,最后冲上了云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广阔无垠的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颗黑点,正以缓慢的速度向前移动着。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黑点愈发庞大,轮廓也愈发清晰,竟是一座悬浮于无尽虚空之巅,缓缓游动的神秘飞岛。 此岛屹立于万丈虚空之上,穿梭于无尽云海之间。岛外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以及一层若隐若现的灵气光泽,宛如一座悬浮在云巅之上的宫殿。 东辰暗自思忖,脚下的御风飞剑虽名飞剑,却与“飞剑”二字并无关联,而是一座以云为基,风为灵,风灵珠为源,以一气阵法为法,凝聚而成的飞行阵法。 此阵法虽速度极快,但灵源消耗甚巨。不过一个多时辰,灵源已消耗大半。 依此速度推算,最多再过一个时辰,阵法灵源必将耗尽,飞行效用尽失。 届时,无需金北斗动手,自己也必将从万丈高空坠落,粉身碎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冲入那飞岛,或可谋得一线生机。 他在心中略作盘算后,驾起飞剑,径直冲向那飞岛。 金北斗显然是早就料定了他会有此手,在他加速之前,便已提前将身体虚化,变成了一道笔直的剑芒,朝着他径直射了过来。 他正行间,忽觉背后剑气大盛,微微一侧身,想要躲过身后那道凌冽而阴冷的剑影,谁知身子忽然失去了重心,从飞剑上跌了下来。 他顿时大惊,不由得大叫一声。 也就在这时,忽见无尽的虚空在外忽然伸出来一只大手,将他抓在了手心。 那大手向后收缩一阵,回到了一个老者的手中。 只见那老者此时正笔直地立于一只仙鹤之上,嘻嘻而笑。 他一手拖着一只拂尘,另一只手将东辰轻轻放在了仙鹤背上。 他的一头长发白中泛灰,面容柔和,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但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世俗的精明。 尤其是一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在他的身上,道法高超与红尘世俗之气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又矛盾的魅力。 东辰凝视那老者片刻,不禁骇然道:“乔老前辈?你……怎会在此?” 这老者并非旁人,正是道洲十三榜之一,奇人榜位列榜首,也是东辰于天涯客栈有过一面之缘,有着“天下第一相术大师”之称的乔北冥。 乔北冥笑吟吟道:“小友,别来无恙。老夫受玄月禅师之邀,前往缥缈山庄参加龙华大会,路经此地,见云端上剑气交错,便好奇上来一观,不想竟是遇到了你。你可安好?” 东辰一想到被金北斗一路追杀,九死一生,便忍不住悲从中来,又如何会好,他惨然一笑,道:“多谢前辈关怀,还好!” 此时,金北斗已驾驭着灵兽,悬停于不远处高空。 他凝视乔北冥片刻,见其道法浑然天成,气质超凡脱俗,绝非等闲之辈,拱手施礼道:“请恕在下眼拙,敢问阁下是何方仙人?” 乔北冥淡笑道:“不过是江湖一介漂泊之人,岂敢当‘仙人’二字。老夫乔北冥。” 金北斗一惊,高呼道:“莫非阁下便是奇人榜榜首,素有‘天下第一相术大师’之称的乔北冥乔老前辈?晚辈金北斗,有礼了。” 说罢恭敬一礼。 乔北冥回了一礼,笑道:“过誉。惊惶夺命剑的威名,老夫也是早有耳闻。” 金北斗冷冷地瞥了东辰一眼,朝着乔北冥拱手道:“乔前辈,按理说你已出手救下那小子,晚辈便该就此罢手。然而,此子与晚辈有杀徒之仇,不共戴天。因此,还请前辈秉公处理,为晚辈主持公道。” 乔北冥一怔,沉声道:“那不知他们二人之间,又是因何事结怨?” 金北斗沉声道:“不知。晚辈赶至现场时,我那徒儿已经惨死。” 乔北冥肃然道:“既是如此,那这公道老夫恐怕是无法替你主持了。等金大侠弄清二人究竟是因何事结怨之后,再来找老夫。届时,老夫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金北斗眉头微皱,冷然道:“前辈,晚辈敬你是武林名宿,德高望重,对你向来敬仰有加。” “如今我的徒儿尸骨未寒,晚辈肝肠寸断。不想前辈处事竟会如此不公,刻意偏袒包庇罪犯。” 乔北冥冷哼一声,道:“老夫不妨告诉你,今日这少年即便是犯下了滔天大罪,老夫也有非要保他不可的理由。因此,老夫劝你还是见好就收,莫要不知进退。” 金北斗怒喝一声,道:“臭老道,你欺人太甚。今日,本座与你玉石俱焚。” 说着身子一纵,跃上无尽虚空,以人为剑,化成一柄苍穹巨剑,呼啸一声,朝着乔北冥斩来。 乔北冥一个踏步,跃到金北斗对面,拂尘一挥,撒出一道白光,径直向前。 白光飞纵一阵,化成一柄巨大的太极图案,朝着巨剑奔去。 两者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时间,天地变色,风云翻滚。 光芒散去,金北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数百米远。 而乔北冥则只是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苍白。 “好厉害的剑法......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乔北冥淡淡地说道。 金北斗捂住胸口,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他沉默片刻,突然指向东辰,对着黑色巨蟒轻声喝道:“飞天神蟒,去,给本座杀了那小子。” 黑色巨蟒长啸一声,化作一道黑线,向东辰直射而去。 仙鹤惊惶地叫了几声,带着东辰迅速朝那悬浮飞岛飞去。 乔北冥脸色巨变,喊道:“鹤儿,不可,快回来!” 然而那仙鹤已经带着东辰钻进了飞岛之中,消失不见。 乔北冥身形一晃,化为一道白光,朝飞岛追去。 金北斗凝视着乔北冥渐行渐远的身影,沉凝道:“乔北冥,传闻那葬仙岛乃绝地,有去无回,有进无出。岛上更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不想你竟为一籍籍无名之辈,甘冒奇险。如此看来,你这天下第一相术大师之名,怕是名不副实,当为天下第一蠢货才是。” 言罢,他驱策黑色巨蟒,没入无垠云海。 穿过一道光幕之后,东辰眼前忽然一黑,进入到了一方寂静虚无,深邃幽暗的空间。 仙鹤飞了一阵后,鸣叫几声,落在了地上。 东辰见它嘴角有一丝血迹,身体虚弱无比,心中一惊,问道:“你受伤了?” 仙鹤微微点头。 “可那黑色巨蟒并没有追上我们,你怎么会受伤?” 说着从储物灵戒中取出几枚补血丹和熊胆丸给它服下。 仙鹤服过丹药后,转过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 东辰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受伤,但那已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离开此地的方法。 他抬头看去,发现这座空间非常广阔,似乎无边无际。 虚空极高,辽阔深邃。 四周空旷昏暗,除了一条斜挂在天边的笔直光带外,什么都没有。 东辰正在观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乔北冥从一条苍穹裂缝中跳了下来。 他心下一喜,呼道:“前辈!” 乔北冥瞧了他一眼,沉声道:“少侠,你可安好?” 东辰道:“我并无大碍,只是仙鹤受了重伤。” 乔北冥道:“仙鹤以肉身从大道霞光当中穿过,能保得一命,已是万幸。” 东辰不解,问道:“大道神光,那是何物?” 乔北冥叹道:“那是一种源于仙界的仙道霞光,也就是笼罩在葬仙岛之外的那层隐隐金光。大道神光乃仙界之物,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老夫即便有宝物护身,也险些丧命。” 东辰一怔,道:“那我为何会没事?” 乔北冥道:“对此,老夫也是不得其解。” 他凝神静气,在东辰身上端详许久,道:“原来如此!少侠,你……可对自己的身世有所知晓?” 东辰心中一紧,沉默片刻,道:“自然。晚辈来自于西天尽头,一座海外孤岛之上。父母……皆是岛上的居民。” 乔北冥笑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世也并非全然了解。” 东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问道:“听前辈刚才所言,这座神秘飞岛似乎是叫葬仙岛,不知它有何来历?” 乔北冥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道:“葬仙岛是一处有来无回、有进无出的凶险之地,被世人称之为人界十大上古生命禁地之一。” 东辰不由得大吃一惊。 乔北冥道:“相传,上古时期,仙佛之争,曾有一块巨大的仙石被大战波及,分作两块,其中一块留于仙界,另一块飞入人间,而这葬仙岛便是那落入人间的半块仙石。” “仙石落入人间,顿时在人界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修仙高人为夺仙这块仙石大打出手,最后都死在了仙石内部空间里,也就是我们现在置身的这座空间里。” “之后,又有无数仙门高人及妖族大能,企图破解仙石的秘密,从而找到长生不死不法,曾以各种神通秘法进到仙石内部,但无一例外,全都丧命于此。久而久之,便有了葬仙岛之名。” 东辰吃惊不已,道:“此地之所以有进无出,有来无回,难道是因为笼罩在葬仙岛之外的那层大道神光?” 乔北冥道:“并不是。实际上,笼罩在葬仙岛之外的不仅有大道神光,还有一座封闭的仙家轮回大阵。那阵法宛如一圆,有进无出,乃是一座死阵,又非人力所能破解,因此才会有来无回。” 东辰只觉得心灰意冷,喃喃道:“难道就真的出不去了吗?” 乔北冥沉吟了片刻,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也许...你能从这里出去。” 东辰有气无力道:“前辈,您就别拿我消遣了。我不过一个江湖小子而已,如何能与那些仙门宗师,或是妖族高手相提并论。此地连他们都走不出去,我又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乔北冥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道:“你可是身怀妖皇之血,祖龙血脉的人,或许可以一试。” 东辰闻言,惊愕地看着乔北冥,难以置信。 自己身负妖皇之血之事,何其隐秘,竟会被对方一眼便看穿了? 然也,此人乃是天下第一相术大师,在他面前,恐怕所有的隐秘屏蔽类功法都会失效。 乔北冥接着解释道:“上古时期,这葬仙岛内不仅埋葬了许多仙人,还埋葬了许多妖兽的骨骸。” “当然,那些妖兽都是由人界的飞禽走兽后天成长而来,与少侠那种天生妖族血统的妖兽大不相同。你若你能借助你的血脉之力,唤醒它们的血脉力量,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东辰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我要如何做,才能唤醒那些妖兽的血脉力量?” 乔北冥从怀中掏出一枚古老的玉佩,递给东辰,“这麒麟玉佩乃是当年进入到葬仙岛中的一位仙门高人临终时留下的,后来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流到了外界,据说与妖兽麒麟有关。你拿着它,或许会有线索。” 东辰接过玉佩,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第65章 圣碑 东辰二人身形化为两道残影,沿着虚空笔直向前疾驰。 乔北冥看了东辰一眼,沉声道:“少侠,好快的身法!” 东辰微微一笑,道:“若非前辈手有意相让,晚辈怕是早已被甩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乔北冥笑道:“你所言不虚,不过在你这个年纪,我却是远远不如。以你如今的身法,即便与那些青年一辈,乃至中年一代的高手相比,也毫不逊色。” 东辰笑道:“前辈过奖,成仙之路艰难,我辈还需努力。” 越过一座山丘,四周气氛骤然变得阴森压抑。 一路所见,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空旷辽阔的大地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座堆积如山,密密麻麻的头颅骸骨。 这些头骨散发着阵阵腐朽的气息,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战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辰突然感觉手中的麒麟玉佩,闪烁出一团微弱的绿色光芒。 随着他们不断地深入,玉佩上的绿光越来越耀眼夺目。 东辰微一愣神之际,见那枚玉佩竟然“嗖”的一声,自行挣脱出他的手掌,向着前方飞射而出,并迅速消失在一座巨大无比的废墟之中。 东辰与乔北冥对视一眼,意识到那座废墟当中,必有蹊跷。 于是,二人运起身法,如疾风般朝着玉佩消失的方向追去。 片刻过后,二人便已来到了那座废墟之前。定眼一瞧,只觉震惊不已。 只见一座漆黑的巨大圆形峡谷废墟之中,横亘着一副庞大无比的麒麟骸骨。 这副麒麟骸骨高达数十丈,仿若一座山岳,矗立于废墟当中,通体闪烁着隐隐黑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而那枚麒麟玉佩则悬浮在麒麟骸骨身前的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按常理而言,这麒麟玉佩遇到麒麟骸骨应当会有所反应,然而二人观察了许久,却见那麒麟骸骨始终巍然屹立,毫无变化。 “少侠,以你之血点亮那麒麟玉佩试试。”乔北冥提醒道。 东辰闻言,立刻逼出一滴精血,弹向麒麟玉佩。 精血落入玉佩后,瞬间被吸收干净,绽放出耀眼的绿芒。并“嗖”的一声,没入到麒麟骸骨额头内。 几乎同时,原本静止不动的麒麟骸骨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下一刻,只见一道黑光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麒麟骸骨的头顶喷涌而出,将整个废墟都笼罩其中。 东辰和乔北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威严和霸气。 两人惊愕地望向麒麟骸骨,只见骸骨头顶缓缓冒出一道虚幻的黑色麒麟。 黑麒麟眼神凌厉,盯着东辰和乔北冥看了一会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东辰身上,沉声道:“小子,可是你唤醒了本座的灵魂?” 东辰微微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 黑麒麟问道:“你有何事?” 东辰沉思片刻,道:“晚辈想知道这葬仙岛的出路在何处?还请前辈告知。” 黑麒麟微微一愣,道:“出路?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东辰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拱手道:“请前辈赐教。” 黑麒麟沉默片刻,道:“之所以说有,是因为葬仙岛上确实有一条出路,便是那条问仙之路。” “之所以说没有,是因为那条问仙之路上藏有五大神物。一旦有生灵闯入,五大神物便会各自释放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大道之力。那五种大道之力虽极其微弱,于真正的大道而言,几乎万不存一,但皆是来自仙界的力量,非肉体凡胎所能承受。” 东辰只觉得万念俱灰,沉默片刻,喃喃道:“难道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黑麒麟道:“唯有此途,别无他法。不过,你的情况颇为特殊,或许不必畏惧那五种大道之力。” 东辰不禁叹了口气,道:“前辈,你这话说得让晚辈心中着实没底。或许不必畏惧对应的便是或许畏惧,如此生死攸关的大事,岂能说得如此含混不清,模棱两可。” 黑麒麟沉声道:“抱歉,是我过于保守了。事实上,以你的情况,根本无需畏惧那五种天道之力。甚至,那五种大道之力于你而言,更是一场极大的机缘。” 东辰拱手问道:“敢问前辈,那问仙之路又在何处?” 黑麒麟颔首作答:“便是你头顶那条长长的白色光带。” 其实,他在初入这座空间时,便已见到那白色光带。 那是一条宽约两米,从虚空一端延伸至另一端,散发着淡淡白色光泽的虚无光幕。 “那么,晚辈该如何登上那问仙之路?”东辰问道。 那光幕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别说是他,即便是高深莫测的乔北冥,恐怕也难以跃上。 黑麒麟道:“也罢,念在你助我找回那块头骨,使我有望重生的份上,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东辰这才明白,原来那枚麒麟玉佩竟是黑麒麟的一块头骨。 黑麒麟沉思片刻,道:“不过,你身边的那位道友,虽修为高深,但终究只是半仙之体,仍属人界范畴,无法抵御仙界之力,我也无能为力。” 乔北冥拱手一礼,笑道:“仙尊不必担忧,在下有宝物护身,应当能够抵御那天道之力。” 黑麒麟道:“既如此,便无后顾之忧了。” 说罢,黑影一闪,没入麒麟骨骸之中。 片刻后,麒麟骸骨不断升高,径直冲向白色光幕。 在抵达光幕处时,停止了变化。 乔北冥一惊,心中暗忖:“没想到那妖尊的‘法相天地’神通,竟然修炼到如此境界。” 也就在此时,忽闻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下冒出,道:“踏着我的身躯,你们便可登上问仙之路。” 东辰与乔北冥对视一眼,随即身形化为两道虚影,沿着麒麟骸骨渐行渐高,又是猛然一跃,出现在问仙之路上。 “吾本守护神,镇守葬仙陵。遭人围杀矣,仅余一丝魂。沉睡百万载,今朝方觉醒。浮生如大梦,回首已残身。悠悠山河老,岁月不复存。凡躯求仙道,镜花水月空。痴醒两难全,望君自珍重。” 恰在此时,只闻地面上传出黑麒麟悲怆而落寞的声音。 问仙途中,空寂冷清,昏暗萧瑟。 继续前行一段路,只见狂风突起,电闪雷鸣,仿佛要将二人吞没。 乔北冥施展无上神通护住东辰,毅然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白光。 靠近光芒,二人发现路中央立着一道无字石碑。 那石碑一米多高,漆黑如墨,宛如一座孤零零的无字墓碑,散发着隐隐神韵和古老深沉的气息。 “圣碑?” 东辰正看着,忽然听到乔北冥颤抖的声音。问道:“有什么来历?” 乔北冥道:“传闻,圣碑是由一块天外神铁吸收日月精华,感悟天地造化,历经十万多年形成的仙界神碑。碑中蕴含着强大的大道真意,一旦激活引发,便可释放出大道神光。” “此神光可使武者明目力,增感知,涤荡元神,提升神识境界,从而使九元之一的神元达到开启天眼,元神出窍之境。” “只是不知道这圣碑落入凡尘,其大道真意还剩下几分,所释放的大道神光威力又是如何?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是仙界之物,非肉体凡胎所能承受。” 乔北冥正说着,只见圣碑上缓缓闪烁起一道光流,愈发强烈,最终凝聚成一道霞光,映照得四周熠熠生辉。 东辰凝视着圣碑,心中涌起一股敬畏之情。他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轻轻触摸着圣碑表面。 刹那间,圣碑上的光芒愈加炽烈,霞光照耀之处,似有神秘符文若隐若现。 乔北冥一惊,提醒道:“少侠,小心!”他身形微晃,一件八卦宝衣已覆盖在他的身上。 他话音未落,只见圣碑上的符文猛地闪耀起来,一道璀璨光柱直冲云霄。 东辰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退数步,体内气血翻涌难止。 他稳住身形,眼神坚毅地望着圣碑,暗自运起真气,试图抵御那股神威。 渐渐地,他发现自身的气息竟与圣碑产生了共鸣,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传入体内,直冲脑门,最后汇集于百会穴当中。 东辰不敢掉以轻心,引导那股狂暴的能量游走于百会穴当中,渐渐的,能量趋于平稳,犹如涓涓细流,滋养着神元。 溪流每运行一圈,他便感觉自己的感知和目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此时,圣碑上又泛起了更夺目的光芒,整个空间都随之震动起来。 东辰紧咬牙关,持之以恒地吸收着圣碑中的力量。 终于,光芒渐渐收敛,东辰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不堪之色。 他感受到自己的神识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仿佛触及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凝神静气,回眸百会穴中的情形,见神元附近区域不知何时,已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金光之中,只见一颗眼睛凌厉而冷漠地凝视着前方。 他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但转而又是惊喜交加,怔怔呼道:“神之眼?难道我已经开启了神之眼?” 乔北冥沉声道:“正是,此乃神眼,亦称神之眼。此神之眼一旦开启,上可观浮云,下可观深谷,一眼数百里,百里方圆之内的任何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不仅如此,这世间大部分武者体内的状况,尤其是九元的境界,在你眼中无所遁形,一目了然。” 东辰看了乔北冥一会儿,疑惑道:“敢问前辈,晚辈为何看不见前辈体内的情况?” 乔北冥先是一怔,继而哈哈笑道:“老夫身负奇术,能够遮蔽天机,屏蔽窥视,普天之下能窥见老夫体内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东辰叹息道:“那大道神光磅礴浑厚,几乎无穷无尽,所被晚辈吸收者,百不存一。如此神物,尽数浪费,着实可惜。若能被前辈吸收一二,必然受益无穷。” 乔北冥沉凝片刻,哈哈笑道:“少侠不必惋惜,老夫另有收获。” 东辰一愣,道:“何样收获?” 乔北冥嘴角微扬,笑道:“老夫终于寻得那天选之人。” 东辰又是一愣,道:“天选之人?所指为何?” 乔北冥笑而不语。 第66章 九转玄功 沉吟了片刻,乔北冥悠悠吟道:“天狗过长穹,大劫已然生。春秋四千载,道洲不复存。 此劫何以解,妙法在昆仑。无字非无字,滴血显神通。 一息三千里,宝甲号苍穹。九玉归一处,可斩百万军。 神物本有主,劝君莫贪心。若敢违天意,魂飞魄难存。 本是局外人,却于局中生。胸藏九宫图,身负遮天命。” 东辰听到最后四句时,心中不禁一惊,暗自思忖:“他大爷的!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无聊,编造出这样一首无聊的诗歌,这般坑害于我?” “我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小人物,平生所愿,无非是游历江湖,做些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小事,怎会和昆仑三神器那种关系到道洲生死存亡的无上至宝扯上关系?又怎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天选之人?” 他沉吟片刻,亦是念念有词道:“敢问天下谁为尊,遥望东海有昆仑。三宝归一显妙法,修得长生不死功。普天之下无敌手,一人可当百万军。待到人间一统时,王侯仙神皆为臣。” 乔北冥笑道:“那首诗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为了挑起天下大乱,自己好坐收渔利,而编造出来的胡言乱语罢了,不足为信,亦不可当真。” 他轻轻一挥袖,掌中便多了一个深邃如夜的漆黑色方盒,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东辰见状,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无字天书?” 乔北冥微微一笑,神秘莫测地道:“正是无字天书。少侠,打开看看吧。” 东辰依言打开黑盒,只见其中躺着一块形状奇特的铁块,漆黑如墨,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铁块长约一尺,宽约半尺,中有一线,形如两扇紧闭的门扉,透露着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气息。 此物尽管外形并不如何起眼,但握在手中却是沉重异常,仿佛手握苍穹。 东辰凝视着这块铁块,心中却并未察觉到什么特殊之处。他不禁摇头失笑,调侃道:“你们这些仙门高人总是故弄玄虚,将一块普通的铁块说得如此神乎其神。无字天书?哼,恐怕是名不副实了吧。” 乔北冥闻言,嘿然一笑,道:“少年人,你切勿小觑了这块铁块。且不说那天书上的内容如何玄妙,光是这铁块的材质便足以令人惊叹。它乃是由世间罕见的神级上品奇铁‘太初矿脉’炼制而成。这太初矿脉不仅能炼制出旷世神兵,还能助人修炼体魄,实乃人界至宝。” 东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笑道:“神级上品奇铁?那可是人界品级最高的神铁了,倒是我见识短浅了。不过,听前辈所言,这无字天书似乎并非真的无字?那它究竟记载着什么内容?” 乔北冥神秘地笑道:“的确有字,至于内容如何,嘿嘿,一试便知。” 东辰微微一愣,疑惑地问道:“如何一试?” 乔北冥正色道:“只需你祭出一枚精血,滴在这铁块之上,便可显现其神通。” 东辰闻言,不禁扁了扁嘴,调侃道:“又要精血?我这精血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乔北冥肃然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少侠勉为其难。” 东辰依言,他深吸一口气,从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那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光,缓缓落在铁块之上。 只见那铁块仿佛被唤醒了一般,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紧接着,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自血珠落处开始蔓延,如同活物般在铁块上蜿蜒游走。 东辰目不转睛地盯着铁块,只见那些金色纹路逐渐汇聚成一个个奇异的符号,这些符号在铁块上流转,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乔北冥在一旁低声解释道:“这些符文,便是无字天书的真迹,它们记载着天地间最深奥的秘法,只有真正的有缘人才能窥见。” 东辰心神剧震,他能感知到那些符文深处潜藏的宏大力量,却对它们的含义感到困惑不解。他禁不住出声询问:“这些神秘符文,究竟蕴含何种奥秘?” 乔北冥略感意外,随即答道:“无字天书,乃世间至宝,非有大气运、大智慧、大福缘者,难以窥其堂奥。老朽不过是尘世中的一粒微尘,哪里能够解读?然而,这天书既然是为天命所归之人预备,那么这世间也唯有你才能窥破其真意,你只需放下杂念,用心去感应便好。” 东辰闭上双眼,心灵沉浸在那神秘的符文海洋之中。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步入了一个幽玄莫测的世界。 那里广袤无垠,如夜空中的星辰大海,空旷寂寥,唯有一幅由古老符文编织的璀璨金幕,耸立于星河之中。 金幕之上,镌刻着“九转玄功”四字。 下方是对九转玄功的简要介绍:“九转玄功,分九重境界,乃道家神级上乘炼气神术,修炼至巅峰,可得超凡脱俗,登临仙界。” 东辰目光下移,却发现光幕之中空空如也,再无其他文字。 他不免心中暗恼:“如此宝典,竟只展示半数,这岂不是戏弄于人?” 就在此刻,那光幕忽然从两侧迅速合拢,化为一束笔直的金光,“唰”地一声,没入他的脑海。 东辰凝神细观,只见那金光又恢复成光幕形态,光幕之上,依旧只有九转玄功的名字与简介,内容依旧空缺。 然而,那光幕自百会穴融入之后,似乎与九宫图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二者互动,相互影响,使得九宫图摄取天地灵气的速度显着提升。 他甚至能观察到,九宫图之上的九根灵气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转化为后天真气,并不断炼化着他的九元。 不过,这样的速度仅维持了短暂的一盏茶时间,便逐渐停歇。 尽管如此,九宫图转化先天灵气为后天真气的效率无疑大大提高。 东辰心中一凛,暗自揣测:“难道这九转玄功并非单纯的修炼法门,而是一件法器?其功效与九宫图相似,能够自行炼化灵气为真气,自行淬炼九元,进而提升修为境界?” 当无字天书的光芒渐渐消散,东辰从那冥想状态中苏醒。 乔北冥望着东辰,温声询问:“少侠,感悟如何?可有收获?” 东辰一时语塞,稍作沉吟,答道:“略有心得,然不及预期。或许是无字天书过于玄奥,以我目前的眼界,尚难窥其全貌。” 他绝不相信,如此被众多高手争夺的世间至宝,号称什么道家第一炼气神术,竟让自己无法窥得一丝修为上的突破。 乔北冥微微一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汝将上下而求索。先前,我隐约间觉得那被七煞神将困于无望海当中的域外天魔,似乎有所异动。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老夫得尽快离开这里。” 东辰点头道:“晚辈明白,那我们这便动身吧。” 说罢,他展开轻功,沿着问仙之路迅速向前飞驰。 时间似乎在这无尽的旅途中似乎已失去了概念,直到他们途中遇到了一个神秘的方形祭台。 台上孤独地矗立着一棵即将枯萎的树,形态酷似榕树,枝桠干枯,叶子黄落,宛如一位历经风霜的长者,正静静等待生命的终结。 乔北冥惊讶地出声:“这棵树,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永生树?” 东辰不解地问:“永生树?它有什么来历?” 乔北冥解释道:“它被誉为仙界的不朽之树。尽管看起来它已濒临死亡,但其实它能散发出一种名为‘无垢彩霞’的神奇力量。” “这种大道之力能够帮助武者斩断七情六欲,提升悟性,净化心灵,使修行者的心脉达到无暇无垢,道心通明的境界。” 他的话音刚落,那棵永生树突然光芒四射,绚烂的七彩云霞缓缓升起,将东辰笼罩其中。 东辰顿时感到全身舒畅,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肆无忌惮地呼吸着那充满大道之力的云霞。 随着时间的流逝,东辰发现自己的心灵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思绪也变得异常敏捷,一念起,万千推衍已在心头浮现。 当霞光散尽,周遭的世界重新回归昏暗时,东辰从那种超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内视之下,惊异地发现,在自己的心脉之上,竟悬浮着一片由剑气交织而成的海洋,中心位置有一柄透明的飞剑静静地漂浮着。 他不禁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乔北冥笑道:“这是剑心,也是你心灵的映射。不过现在的剑心还十分脆弱。倘若你能将其培育成虚无实体,就能用意念召唤出来战斗。” “而一旦虚无实体进化到虚无剑体的境界,你就能触及到剑意境的巅峰——剑心通明。” “可惜,你现在连剑气境巅峰状态——人剑合一尚未达到,否则你的剑心会更加不同凡响,而不是如今这般微弱。” 东辰沉吟片刻,笑道:“能凝聚出剑心,我已很满足。那么,虚无剑体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乔北冥解释道:“它的形态与普通剑体无异,却是处于虚无状态。如果说虚无实体是一把残损的剑,那么虚无剑体便是一把完整的剑,只不过它们都是以虚无的形式存在。” “虚无实体一旦进化到虚无剑体的状态,就会释放出‘剑心之辉’,一种比剑气强大无数倍的剑意。届时,你会自然而然地理解其中的奥秘。” 第67章 境界大进 这片天地昏暗虚无,又一尘不变,犹如夕阳落山后的傍晚。 除了这座无尽长短,并散发着隐隐白光的问仙之路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带有光芒的物质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一条白链横贯苍穹,散发着熠熠光芒,犹如一条长长的白色玉带,斜斜挂在天边。 当东辰二人靠近时,惊讶地发现,那道白光竟是一条干涸已久的长河。 曾经流淌的河水已彻底消失,滴水不见。 河床之中,除了银白色的泥沙,空荡荡的一片荒凉,生机俱无。 东辰望着眼前这已干涸的长河,见其虽无水流,却似乎隐藏着某种深邃又古老的气息,颇为不凡,便好奇地问道:“前辈,你是否知晓这条枯竭长河的来历?” 乔北冥沉思片刻后,答道:“这是天外仙河,相传乃是仙人沐浴之所。传说中,河中流淌的是一种称为‘天外灵泉’的神奇水源,具有洗髓换骨,重塑肉身的功效,能帮助修行者达到宝器不入、劲气不侵的境界,甚至能让人窥见法天象地的奥秘。可惜,如今它已然干涸。” 东辰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追问道:“法天象地?那是何种境界?” 乔北冥解释道:“原本是仙家的秘术,后来被人界的一位祖先所领悟。此术能使得施术者的身形变得如天之高,如地之阔,仿佛能与天地齐高,日月同寿。” “本质上是修行者将炼体修炼到极深的境界,使得自身法相巨大化,从而瞬间极大地增强自身力量的一种无上秘术。” “只可惜,凡人的身体潜能终究有限,未能将这门大神通的全部威力,悉数发挥出来。” 他话音刚落,骤然间,只见枯河中央的一座沙丘之上,一股泉水冲天而起,升至高空后化作漫天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 整个空间顿时被绵绵细雨笼罩,仿若无数细线遮云蔽日,广袤无际。 乔北冥一惊,急忙催动八卦宝衣护住了身体。 那些细雨落在他的宝衣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并伴随着阵阵白烟,仿佛要将宝衣侵蚀。 而当细雨落在东辰身上时,却如同春日的泉水般滋润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清明。 他闭上眼睛,进入到空明状态,感受着仙水的滋养浇灌。 与此同时,体内的真气逐渐变得活跃起来,顺着经脉流动,滋养着他的骨骼和肌肉。 在天外灵泉的洗涤下,他的皮肤变得更加光滑细腻,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骨骼也变得变得更加坚硬而有韧性,充满了力量。 甚至连经脉也变得更加通畅,能够容纳更多的灵气。 就在灵泉停止降落时,东辰缓缓睁开眼,他感到体内仿佛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宛如重获新生。 深吸一口清气,他审视体内,只见上三元中的天书光幕之上,那记载着“九转玄功”的篇章不知何时已增添了一段深邃而大道隐现的符文。 凝神细览,符文之首竟叙述着九转玄功前三层功法之奥秘:一转可动山河,二转能侵日月,三转逆乱乾坤。 次段文字较小,详细记载了这三层功法的修炼法门、要旨及行功之图。 目光继续下移,中三元的藏元之上,不知何时起,已浮现出两道代表着修为境界的境之光。 昭示着他的修为,在瞬息之间竟然突破了三层,从五气朝元二重,一举飞升至五重高峰。 东辰既惊且喜,半晌言语难出。 三重境界的突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若无奇遇,他至少需苦修数十乃至百余年。 即便是他天赋异禀,加之九宫图之助。若是常人,所需时间更长。 同时,这也预示着他的寿命至少增加了三百年,战力提升了数十倍。 然而,他未曾察觉,在其感悟灵泉洗礼之时,古月指环内的蚀天火龙龙元与食人蚁王兽核竟自飞出,经灵泉之力化作至纯真气,滋养其九元,此刻二物已消耗殆尽。 沉吟良久,他目光终于移至下三元,见肌元、血元仍保持着金丹之态,而骨元却由金丹化为一道五官不清、体态虚无的人影。不仅如此,那虚影四周环绕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宛如沐浴于金色光海之中。 此刻,虚影正静坐光海,似是冥想悟道。 东辰一惊,不禁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乔北冥含笑道:“那道虚影乃你之法相,是你炼体成就到一定程度,骨元所显现的全新境界,也是修成法天象地那种大神通的基石。尽管法相尚嫩,却预示这你的炼体已至高深境界,身体防御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东辰轻笑一声,打趣道:“在你眼中,我几乎如透明般无所遁形,若你心生害意,我岂不是在劫难逃。” 乔北冥大笑回应:“放心,你乃天命所归,关系着道洲四千年后的大劫,我若害你,岂不是自掘坟墓。” 当然可以,以下是将您提供的文章内容改写为古风风格的修改: 突然。 一声震天巨响“咿呀!”划破长空,如雷贯耳。 东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火鸟拖着绚丽的火焰尾迹,自苍穹之极疾驰而下,向东辰直扑而来。 乔北冥见状大惊,急呼:“少侠当心,此乃不死鸟也。” 东辰问道:“是何来历?” 乔北冥答曰:“乃仙界之猛禽也。” 言罢,他挥手召出一幅庞大的太极图,置于东辰前以作屏障。 轰然巨响,虚空震颤。 二者相撞,太极图瞬间崩裂,乔北冥被震飞数百丈。 不死鸟仅退半步,随即稳如泰山。 它高高在上,审视东辰良久,终张开巨口,向东辰喷出一道血红炽焰。 东辰心中大惊,暗忖:“此火非同小可,若被其焚身,岂不尸骨无存。” 他欲奋力逃逸,却觉身体如被定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红色火焰浇注于身。 万念俱灰之际,他惊奇地发现那火焰接触肌肤,不但无灼热之感,反似温泉般温暖,浑身舒畅无比。 乔北冥目睹此景,惊讶道:“此火,莫非便是传说中,能滋养淬炼魂魄之神火,涅盘神火?” 东辰静立,任神火环绕。 他闭目沉思,神态宁静,仿佛陷入冥想。 火焰愈烈,东辰被完全包围。 他的身体逐渐散发奇光,与神火交相辉映。 忽见东辰头顶现出一颗金色珠子。 乔北冥惊叹:“魂丹?竟是魂丹!凌少侠年纪轻轻,竟已凝聚魂元成丹,此乃五六品宗门宗主亦难成就之事!” 他言未尽,见魂丹在涅盘神火中渐显形为一紫色婴儿。 这细小魂婴闭目静浮。 其出现引发周遭共鸣,神秘能量波动四散。 乔北冥望着,内心震撼不已,叹道:“魂婴?这...即使是老夫也难以至此境界。” 随着神火不断淬炼,魂婴形体清晰,壮大至拳大小,释放强大灵魂力。 乔北冥沉吟:“奇怪,古籍记载,纵有神物滋养,魂婴成长也极其缓慢。凌少侠魂婴何以迅速至此?” “究竟是涅盘神火之力非凡,害死其魂元早已是婴形,只待时机显现?” 他倾向于后者。 “但,凌少侠尚且年轻,形成魂丹已属是亘古少见,又如何能够形成魂婴?莫非其前世有着什么不凡的来历?可是为何我却看不透?” “我乔北冥被誉为天下第一相术大师,自负洞悉世事,无所不知,不曾想这世间竟有我无法窥探之事。” 就在此时,那魂婴化为一血线,迅疾钻入东辰神庭穴,转瞬不见。 片刻后,神火熄灭,不死鸟再次长啸,振翅升入高空,踪影渺然。 东辰睁眼,目光中流露出明亮之光。 他内视神庭穴,发现魂元已化为婴儿形态,且在不知不觉中,外部生出一朵血色伞状花——殷红如血,微泛金光,犹如守护屏障,庇护魂婴。 东辰困惑间,乔北冥解释道:“那伞状红华名为不朽魂壁,乃护魂屏障。其下黑红如血,婴儿状之物,名为魂婴,由你魂丹凝成,象征魂魄已达不俗境界。” 东辰二人沿着仙途迅疾前行,越过一座巨硕圆润之石后,仙路之下的四周,险象顿生。 他们俯视脚下,所及之处,电舞雷轰,鬼魅呼啸,凶象环生。 深知,若无麒麟残魂的指引,踏上仙路,此次必会陨落至此,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同时,对仙人之力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和理解。 仙人之力,恐怖如斯,远远超出了人界力量范畴,哪怕一丝,也绝非凡人所能够与之抗衡。 二人振袂而前,穿越时空。 不知何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巨大圆谷。 圆谷漆黑如墨,宛如一锅。 谷中荒凉至极,草木不生。 上空更是有黑色云雾缭绕,犹如幽冥鬼火。 乔北冥凝视片刻,向东辰缓声道:“少侠,小心!此乃传说中的虚无谷。” 东辰问道:“是何来历?” 乔北冥答道:“乃是仙人试炼之地,也是一处寂灭之地。但却能够孕育一种名为‘鸿蒙紫气’的仙道之力,对修行者九元中的藏元有莫大裨益。” 他话音刚落,圆谷上空紫光渐现,虚空被染上一抹姹紫。 紫光渐浓,东辰感到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将他缓缓拉向圆谷中心。 步入圆谷之后,他只感脚下每一步都仿佛踏入了深邃的星空,周围寂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随着紫光的加强,他体内的灵气开始自发地运转起来,藏元之处渐渐形成一个旋涡,吸纳周围的鸿蒙紫气。 好的,以下是润色改写后的内容: 随着鸿蒙紫气入体,东辰的藏元之上逐渐形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紫色海洋,它缓缓旋转,仿佛是一个微型的紫色深渊,神秘而深邃。 几乎同时,三毒老人赠予他的凤凰胆也悄然从储物灵戒中飞出,潜入他体内,被紫色深渊炼化成极为精纯的真气,一部分用于淬炼九元,一部分则储藏在紫色深远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圆谷上空的紫光渐渐消散,东辰体内的紫色气海也渐趋稳定。 他睁开眼,顿时觉得天地间一片清明,视野之广阔,仿佛一瞥之下便能洞察万年。 沉吟片刻,东辰内视体内,一见那紫色深渊,不由得又是一惊,忍不住问道:“前辈,那紫色深渊又是何物?” 乔北冥解释道:“此乃鸿蒙气海,是一种能够储存后天真气的无上造化之物。普通人以藏元存气,犹如一粟。你以气海存气,宛如沧海。沧海一粟,不可同日而语。” “拥有如此造化之物,只要你有足够的灵气之物,便可将其炼化储存其中,从而获得源源不断的真气供给,极难枯竭。这是莫大的机缘,非一般人能够企及。” 东辰再次凝视鸿蒙气海时,发现其下方竟然环绕着九道境之光,这意味着他此时的修为境界已是五气朝元九重境。 一时间,他心中既惊且喜,又恍如一梦。 自己的修为竟然在转眼间精进了四个境界,一举飞跃到五气朝元境巅峰?! 然而,他并不知道,如此逆天之举绝非凡人所能完成。 倘若不是乔北冥运用天机隐蔽,再加上他自身遮天命格的双重作用,遮蔽了天机,他此时早已死于天劫之下。 第68章 大军受挫 问仙之路尽头,竟是一道隐秘的阵法裂痕。 那裂痕犹如狭窄洞穴,藏匿于一片平滑巨大的绝壁之中,为这绝地留下一线生机。显然,那块绝壁正是当年仙石被劈开留下的平整切口。 而问仙之路,更像是刀剑一类的利器,自上而下径直劈下时所留的轨迹痕迹。 出了葬仙岛,东辰与乔北冥二人乘坐仙鹤,笑谈间一路向西,直指缥缈山庄方向疾驰而来。 途中,两人谈论到有关于道的真谛和侠的精神。 东辰感慨道:“乔前辈,您对‘道’的理解深邃无比,晚辈虽已努力领悟,但仍感觉难以触及其真意。” 乔北冥微笑回应:“少侠,‘道’之一字,包罗万象,非一朝一夕所能穷尽。你我虽行走于不同的道路,但追求的都是心中那份超然和宁静,以及对自我之道的坚持。你的剑道,老夫的天机之道,甚至是这世间上其他的什么道,不过都只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罢了。不必过于执着形式,更重要的是心中的那份对真理的坚持,对万物的慈悲,对他人的担当,以及积极乐观,一往无前的信念。” 东辰恭敬地点头,道:“前辈道法超然,侠义无双,晚辈佩服至极。” 乔北冥沉思片刻,答道:“道法超然,倒也符合,侠义无双,却不敢当。真正的侠者,乃是拥有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大气魄,为往圣继绝学之大责任,以及为万世开太平之大担当。老夫汗颜,虽奔走于世间近万年,但于这乱世终究益处甚微,无能为力。” 东辰沉吟良久,对乔北冥佩服不已,诚恳地说道:“前辈的话,让晚辈似乎瞬间茅塞顿开。能与您同行,实乃三生有幸。” 乔北冥笑了笑,摆手道:“修行之路,漫长而孤独。能与你这样的少年英才并肩作战,也是我的荣幸。只是当今天下,道义沦丧,人心不古,到处充斥着戾气、欲望,以及自私自利,世人置身于江湖那座大熔炉当中,往往是独善其身尚且不能,又何谈兼济天下。少侠,但愿你历经风霜,依旧初心不改,翩如少年。” 突然,乔北冥脸上的笑容凝固,一抹惊色掠过眼底。他掐指一算,变色道:“不好,域外天魔欲破封印而出。看来,那龙华大会是无缘参加了。少侠,我将你放下,咱们就此别过。” 东辰恭敬一礼,诚恳道:“承蒙前辈多日来的庇护与关怀,晚辈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言毕再次恭敬行礼。 乔北冥微笑道:“道之所至,义不容辞,不必多礼。” 说着伸手一摄,将东辰轻轻放于地面,然后乘仙鹤消失在无边暮色之中。 东辰望着乔北冥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仰。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他将独自面对。不过有了乔北冥的指点和鼓励,他对未来的江湖之路充满了信心和勇气。 事实上,此地距巫山已不远。 当夜色降临时,东辰手持密探剑令轻易登上巫山。 东辰从三毒老人那里得知,魔门大军已枕戈待旦,打算于明日晚上,夜袭缥缈山庄。 而金北斗自离开了巫山后,便音讯全无,未曾返回。 关于逃犯之事,自魔宗返回巫山后,竟奇迹般平息下来,再也不曾被人提及,仿若从未发生过一般。 至于秦慕云最终是否平安逃出巫山,现在又身在何处,东辰一无所知。 吃过晚饭后,东辰借着夜色的掩护,以密探剑令之便,重新下了巫山。 次日清晨,魔教众精英约三百余人在杨素之的率领下分作四波,借着茫茫大雾的掩护悄然向缥缈山庄进发。 先锋为斥候队,由一代身法奇人‘蝙侠王’张敬年带领,机警灵动之人紧随其后,探敌情、攻敌后。接着是破阵先锋,由擅长阵法、精通机关之人组成,统领者为阵道高手‘一手遮天’黄英奇,众人为破护庄大阵准备就绪。 东辰及三才门十几人混于破阵先锋这一队人马当中。经过多方试探,他心知所谓“擅长阵法、精通机关”的破阵先锋,大多不过是贪图赏金之辈。然,也有例外,如黄英奇,其阵法机关之术已达出神入化之境,造诣不在东辰之下。 随后是开路先锋,百余位修为精湛的二代魔教弟子组成,遇山开山,逢水架桥,确保队伍顺利前进。最后为攻山主力,由声名显赫、道法通天的一代高手及各大门派门主组成。 破阵先锋过泰安城后,天色越发阴沉,气候寒冷彻骨。 不多时,鹅毛大雪纷飞,长风呼啸。 短短半个时辰内,千山披银,大地一片洁白。 尽管正值夏秋之交,但在这四季不明、常年积雪的苦寒西北之地,此等天气倒也平常。 行至山坡下,一阵急雨般的马蹄声从坡上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一匹黑头骏马载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黑袍汉子从坡顶急驰而下。 马匹行至坡底,那汉子跃下马背,跪爬到监军‘魔宗’林之轩马前,行礼后颤声道:“大人,不好了,斥候先锋除小人外全部阵亡。” 林之轩眸光一闪即逝,惊叫道:“你说什么?斥候先锋全部阵亡?”沉思片刻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袍汉子全身一震,颤声道:“小人...小人不知。” 林之轩眉头紧锁,怒道:“混账东西,身为斥候却一问三不知,真是岂有此理。” 黑袍汉子一怔,急忙道:“小人知道。斥候先锋乃大军耳目,旨在刺探敌情、预测敌行,为我大军提供情报。” 林之轩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明白斥候的使命,为何对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既然你这双眼睛已经废了,那么本座要你还有何用。”说着右掌翻涌真气。 黑袍汉子惊恐万分,不停叩首求饶:“大人饶命,实非小人不肯用命,而是此事...另有隐情。” 黄英奇向林之轩行了一礼,道:“大人,何不先听听他的辩解?或许能从中得知有用信息。” 林之轩哼了一声,道:“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望你好自为之。若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本座只好将你就地正法以扬我军威。” 黑袍汉子颤抖着沉默片刻后道:“我等斥候先锋在‘蝙侠王’张敬年的带领下,分五波暗中潜伏于飘渺山庄方圆百里各处。” 说着抬头看了林之轩一眼,不敢继续说下去。 黄英奇道:“你无需害怕,直言便是。魔宗大人高瞻远瞩、明察秋毫,此事若真有隐情,想必也不会为难于你。” 黑袍汉子吞吞吐吐地说:“是。然而我们五波人一进入飘渺山庄势力范围便音信全无。小人是最后一波,见情况不妙便在前方三十余里的狮子林等待张大人指示。不料...” 林之轩目光如炬怒道:“混账东西!究竟怎样?已至此关键时刻,你竟还支支吾吾坏我大事,我现在便一掌毙了你。” 黑袍汉子全身颤抖,战战兢兢道:“大约一柱香前张大人返回狮子林,但那时他已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告知属下魔门中有奸细泄露了巫山大会上的所有事情,以及‘尊主’杨素之的全部部署给飘渺山庄。” “谁知,他正说话间,突然从树林深处射出一道银光穿透一斥候胸膛后划过张大人咽喉。张大人惨叫倒地不起,小人低头一看,见一支淬剧毒的银镖在地上闪闪发光。” 黄英奇神色微变道:“以一支银镖洞穿一人胸膛,且刺穿张大人喉咙。大人,此乃‘摘花杀人,飞叶夺命’的大神通,此人非同小可。” 林之轩哼了一声,问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斥候,那奸细究竟是何人?” 黑袍汉子怔道:“这个...小人难以判断。张大人还未说完便毒发身亡。” 林之轩追问:“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黑袍汉子犹豫了一下答道:“张大人说:‘你速去禀告邪王大人,魔门中出了奸细,务必谨慎小心。奸细是...是...三...’” 听到“三”字时三毒老人等人神色骤变,不由自主看向东辰。 实际上那通风报信之人正是东辰。 林之轩怒道:“混账!到底是何人?” 黑袍汉子迷茫道:“三什么?小人亦不知,张大人只说了两个‘三’字便毒发身亡了。” 三才门众人闻之松了口气。 林之轩心道:“究竟是三什么?莫非...便是那三日前逃下山的逃犯?是了,那逃犯偷所听到的机密不正是我魔门的行动部署么?” 他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如今你已成了废人,活着也是累赘。” 突然,他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拍碎了斥候的脑袋,血水四溅染红了雪地。 第69章 第一阵 众人目睹这一幕血腥场面,无不觉得心惊肉跳。 黄英奇小心翼翼地看了林之轩一眼,恭敬地行礼道:“大人,破阵先锋之后该如何行动,请您指示。” 林之轩半睁半闭着双眼,盯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斥候,沉默良久后,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实在难以决断。目前唯有尽快上报给邪王,由他来决定。” 黄英奇点头表示理解。 几日前,杨素之已祭天告祖,继承父志,得新‘邪王’称号,而东辰当时正置身于葬仙岛秘境当中,无缘得见这一魔门盛事。 林之轩轻轻一弹手指,一支响箭从他的袖口飞出,直冲云霄,随着“啪”的一声响,化作满天星火消失不见。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身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杨素之骑着一匹骏马冲锋在前,率领着大批人马如风卷残云般赶来。 林之轩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情况,向杨素之行礼道:“邪王,属下疏忽,未能抓住逃犯,这才让奸贼有机可乘。” 杨素之紧握林之轩的手,微笑道:“叔父,虽然我们名为叔侄,但实则情同父子,您何必如此客气。” 林之轩眼中逐渐泛起泪光,激动说道:“但是,您是老邪王的唯一骨血,新一代邪王,我怎敢当此大礼。终究是我工作失误,请邪王责罚。” 杨素之安慰道:“叔父,您无需自责。巫山虽非坚不可摧,但也是高手如云。那人能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脱,说明其身手非凡、智谋高超。这样的人,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防范。” “然而,事情毕竟是在您的安排下发生了变故,若不惩罚,恐怕难以服众;若加以处罚,又担心您会心生芥蒂。如何处理,确实让我左右为难。” 林之轩坚定地说:“素之,您初登大位,绝不能因我而破坏规矩。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您不必顾虑。” 郭如海微笑拱手道:“邪王大人,门中出现奸细,若要追究过错,在场的各位都难辞其咎。魔宗大人不过恰巧是那次事件当值的负责人罢了。我认为不如让魔宗大人戴罪立功,若能在此次夺宝大会中立下功勋,便可将功抵过。诸位英雄觉得如何?” 黑榜众高手心中对郭如海一箭双雕拍虚遛马的举动颇为不屑,但面对杨素之和林之轩两人的威仪,却不便发作,只得拱手应道:“属下没有异议。” 杨素之满意地说:“好,就按郭前辈说的办。” 林之轩拱手感激道:“多谢尊主宽恕。如今斥候先锋全灭,意味着我军如同盲人。敌情不明,地势不清,大军该如何行动,还请尊主明示。” 杨素之自信地说:“放心,我已有计划。” 他沉思片刻后,目光坚定地说:“大军听我命令。” 众人肃然起敬,齐声应道:“是!” 杨素之向一位独臂剑客和雪无痕二人行了一礼,说:“‘夺命剑魔’薛前辈、‘风中鬼影’雪师兄,请你们带领破阵队作为先锋,开辟道路。” ‘夺命剑魔’薛万彻是西凉黑道三大隐世高手之一,剑法高强,修为深不可测,辈分在黑榜高手之上,与林之轩是同一级别的大魔头。 薛万彻回礼道:“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杨素之又对崔半城和陆元庆道:“‘大无极手’薛前辈,‘判官指’陆前辈,请你们率一队精壮人马守护大军左翼,警惕东侧敌人偷袭。” 薛半城行礼答道:“遵命。” 杨素之继续说:“‘霸拳’罗前辈和‘银枪魔尊’郭前辈,请你们带一队精英弟子守护大军右翼,防备西方敌人的突袭。” 罗如烈郑重答应:“收到!” 杨素之命令道:“其余的门主及各路英雄,请随我坐镇中军,以防背后敌军偷袭。大家务必记住,破阵先锋与左翼、右翼队伍要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相互配合,稳步推进,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 东辰见杨素之如此安排,颇有大将之才,心中甚是佩服,也甚是担忧,看向三毒老人,笑着说:“老毒物,你觉得这位新任邪王怎么样?” 三毒老人略一思索,回答道:“此人善于笼络人心,精通帝王之术,短短不到半月就将各路英雄收服,堪称一代枭雄。” 鬼医接着说:“不仅如此,他在排兵布阵、统领军队方面也游刃有余、胸有成竹。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如今天下大乱,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如果此人能为这纷乱世道出谋划策,必能大有作为。” 三毒老人叹气道:“此人既是一代魔头,心中所想均为称霸天下之事,又怎会甘心为天下苍生出力呢?” 金蛇老丈也叹息道:“确实可惜。这般英雄豪杰,若行正道,定能成为拯救苍生的神将;若走上邪路,恐怕将成为乱世的祸根。” 大军继续前进,不久后转过一个山坡。此处的积雪更深,几乎没过了马膝,行走异常艰难。尽管马队都是精选的高头大马,但在这深厚的雪地中也步履维艰。 众人心中都忧虑地想:“飘渺山庄究竟还有多远?” 当他们转过一座雪峰时,突然听到水声轰轰,雷声渐近。 循声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瀑布像一条玉龙般,从前方一扇形陡峰上倾泻而下。 那玉龙似的瀑布气势磅礴,奔腾不息,恰似一幅“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丽画卷。 再细看那陡峭的山峰,它高耸入云,壁立千仞,仿佛一座横亘在天际的屏风。 众人远眺山峰,只见峰顶郁郁葱葱,时不时闪烁着神秘的光华。 而峰下却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与周围白雪皑皑的寒冬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素之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座陡峭的山峰,突然目光一凝,指着前方悬挂的通天石阶说:“诸位兄弟,飘渺山庄就隐藏在这座山峰之巅。据本座所知,山中布置了几座古老的护山大阵,非常人能所能破解。” “因此想要到达山顶,势必得先破除这些阵法。其中的第一阵便设在通天石阶入口的圆形祭台上。诸位可先观察一下,倘若有人有把握破解阵法,还望主动请缨。无论需要什么支援,本座都会全力提供。” 东辰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在石阶下方有一座约三米高、十丈宽的黑色圆形祭台矗立在雪地中。 祭台上似乎弥漫着一层薄雾,旁边是两座丈余高的倾斜石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不仅看不到阵法的痕迹,甚至连一丝灵气的波动都察觉不到。 正当大家四处查看时,黄英奇突然向杨素之行了一礼说:“邪王,就让属下来破解这第一阵吧。” 然而杨素之摇了摇头说:“不可。整个破阵的任务都需要你来指挥协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你不可亲自出手。” 说完他环视了一周在场的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东辰和其他五位勇士身上:“各位,这第一阵就托付给你们了。这一关关系到全军的士气以及此次行动的成败,请各位务必竭尽全力。拜托了!” 言毕他向东辰他们深深一鞠躬。 几人连忙回礼,然后纷纷展开轻功,几个起落后稳稳地落在了圆形祭台之上。 东辰一踏上祭台的那一刻起,心中就不自觉地涌起一种莫名的危险预感。 正在他暗自警惕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祭台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两边蔓延开来。他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蹬地而起,跃上了旁边的一座石壁上。 就在这时,祭台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他条件反射般地低头看去,只见原本平整的祭台此刻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内插满了锋利的长箭,几位破阵先锋不幸坠落其中,身体被箭矢刺穿,惨不忍睹。 东辰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感觉到头顶上风声骤起。 他抬头一看,只见漫天箭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箭矢遮蔽了天光。 这些箭矢借着高度的优势劲道更猛,一旦被射中,定会当场毙命。 他急忙寻找躲避之地,但环顾四周,所有空间都被箭雨笼罩。密集的箭矢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让他无处遁形。 他明白这箭阵的设计者并非旨在直接杀死入侵者,而是意图将登上石壁的人逼回那插满长箭的深坑之中。 面对眼前的绝境,东辰已无路可退。他咬紧牙关,决定孤注一掷。 即使是深坑中竖立的长箭,亦或是刀山火海般的陷阱,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经过短暂的自由落体后,他借着一支箭矢的支撑轻盈地一点脚尖,并再次向上斜跃而起。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前方风声呼啸、黑影重重。 凭借战斗经验,他知道这是箭雨即将临身的征兆。他立刻凝聚精神,口中低喝一声:“风呼龙吼!” 借助招式产生的反震力,他的身形在空中化作一道斜向上的狂龙虚影,硬生生地冲破了满天的箭雨,成功地逃出了死亡陷阱。 远处观战的杨素之看到这一幕后不禁大声赞叹:“好身手!” 第7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东辰微微一怔,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哪里还顾得上理会杨素之的溢美之词。 他将真气聚集至脚底,奋力跃起,径直落在祭台不远处的一座雪堆之上。 他转身一看,只见祭台四周火光冲天,热浪滚滚。 火浪之中,那两座石壁不知何时各自裂开一道三寸宽的石槽,槽内流淌出如水面般宽广的水平火焰帘幕。 这火焰纵横交错,狂舞翻滚,最终汇入深坑之中,同时也封锁了上山的通天石阶。 东辰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打了个哆嗦,暗自嘀咕道:“这火焰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化骨鬼火?” 杨素之接口道:“三才门主果然好眼力,那火焰正是化骨鬼火。此物至阳至热,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若是不幸被其沾身,哪怕只是一滴,身体也会在顷刻间化为一摊血水,凶险无比。” 几声惨呼过后,第一组破阵之人除了东辰外,无一幸存,尽皆葬身于火海之中。 东辰长吐一口气,双足轻点地面,几个起落后,落在杨素之不远处的地面上。 杨素之目光如电,审视东辰片刻后微微一笑,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东辰拱手行礼,笑道:“尊主何出此言?属下上山时便已登记过身份。属下三才门门主,毒手巫医的关门弟子,江湖人称‘蜘蛛书生’的柳残风。” 杨素之笑道:“那柳残风当真是阁下的身份吗?” 东辰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如假包换。若邪王对属下身份有所疑虑,不妨亲自询问我三才门中人,包括‘西岳五毒’等人。” 心中哼了一声,暗忖道:“什么‘毒手蜘蛛’柳残风,世上压根就没那号人物。小爷乃堂堂正道之光,将来必定扬名江湖,岂能你们这群邪门歪道面前泄露了真容。” 杨素之笑了笑,道:“都是你的人,本座问之何益。不过你的身份,本座会亲自向‘毒手巫医’姚老前辈求证。你若敢冒充他人身份,图谋不轨,恐怕需付出足够的代价。” 东辰心里冷笑:“白痴,届时小爷早已逃之夭夭,你问与不问又有甚区别。”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请邪王自便。” 杨素之手指着已化为汪洋火海的深坑,道:“柳兄,你可有办法破解此阵?” 东辰沉吟了片刻,答道:“那化骨鬼火由一座两仪阵法控制,要想破阵,必须先破解隐藏在左侧石壁中的那一处阵眼。阵眼一旦被毁,阵法自然破灭。只是那石壁方圆十丈,到处流淌着幽冥火泉,我乃一介凡胎,如何能靠近分毫。” 杨素之沉默片刻后道:“此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本座已有计策。你只需告诉我,能否一举破解阵法便是?” 东辰笑道:“能否破解,一试便知。但我好奇的是,不知邪王有何妙计能将属下安全送到那石壁之下?若仅以肉身硬抗,属下尚无此能力。尊主胸有丘壑、精明过人,想必不会做那种亏本买卖。” 杨素之哈哈大笑,道:“放心,你这小子还算是个人才,本座有意栽培于你,又岂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东辰微微一笑,道:“当真?” 杨素之认真道:“当真。本座向来一诺千金,在场众人皆可为证。” 东辰再笑,道:“既是如此,还请邪王妙手神通,属下拭目以待。” 杨素之目光陡然一凝,扫过破阵先锋众人,淡然道:“尔等废物,名为宗师,实则草包,为了区区赏金竟胆大妄为,蒙骗欺辱到本座头上,实属死有余辜。” 话音未落,他轻轻一抖手指,那一百多人不由自主地飞向空中,一个接一个纵入火池之中。 众人为了活命,只能相互抓伏,以猴子捞月之势,瞬间在火海之上,搭建成一座长长的人桥。 东辰心头不由得一震,脱口而出:“你…你这是何意?” 杨素之目光冷冽,道:“浮桥本座已为你搭好了,速去破阵吧。若再迟疑不决,下一波投入火池中的人,便是你三才门。” 东辰稍怔,双足一点地面,跃上一人背上,踏着人形长桥,径直向火谷上空纵去。 行至左侧石壁上空,他只见石壁中镶嵌着一颗火龙珠,定是那两仪阵法的阵眼无疑。 他不敢迟疑,手指一捻,划出一道剑指,全力向火龙珠点去。 随着一声闷响,火龙珠应声而碎,紧接着石壁上的石槽瞬间闭合,深坑中的火势亦渐渐熄灭。 此时身后传来几声轻响,东辰回头一望,见人桥已断成数截纷纷坠入火池。 他大惊失色,怒道:“杨素之那厮竟然不守承诺,诓骗背弃于我?” 正惊骇间,忽见一道极光踏着仅剩的几处人桥,直射而来。 那极光临近时猛地一转,裹挟着他沿着残破的人桥返回地面。 东辰心有余悸地望着逐渐熄灭的火焰,以及纷纷掉进火池中的众人,顿觉汗流浃背。 杨素之看着惊魂未定的东辰,笑道:“柳兄,阵法已破,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此次你为本门立下首功,赏金当分你一半。” 东辰冷哼几声,道:“大难不死,已是万幸,又岂敢贪图什么赏金。只不过,属下对邪王那种视人命为蝼蚁草芥的做法,不以为然。” 杨素之并不反驳,哈哈一笑,道:“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区区几条贱命而已,何足道哉。对了,方才本座施展的那一套身法绝学可曾入得你的法眼?” 东辰微笑道:“尊主身法精妙绝伦,属下敬佩不已。虽属下知道你救我并非出于慈悲为怀,但仍是感激不尽。” 杨素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柳兄果是豪迈爽朗之人,只是身上的书卷气太重,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难成大器。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那几分书卷气,本座才会高看你几分。此次,你若能助本座登上缥缈山庄,之前本座使用的那套身法绝技,自会亲自传授于你。” 说罢他手指猛然一扬:“上山!” 随即双足一点地面,沿着通天石阶直向山顶掠去。 石阶尽头是一座横亘天际的山峰,峰中嵌有一谷形似门户。峡谷两旁悬崖峭壁直插云霄,左右开阔下方是万丈深渊。 显然那倾斜向上的峡谷便是上山的唯一通道。 杨素之打量了峡谷一番后,回头对众人笑道:“诸位,第二阵已到眼前,何人愿前去破阵?” 众人心惊胆战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杨素之微微一笑,道:“若无人愿往,本座只好亲自点将了。” 东辰见众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也别难为他们了,属下前去破阵便是。” 杨素之目光一凝,沉声道:“不可,此番只是试阵,无须你亲自出手。尔等几人前去破阵。” 言毕,他手指一扬,指向东辰身边几个颤抖的汉子。 众人心知肚明,所谓探阵无非是引发机关,从而让阵法启动,皆为炮灰角色,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危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真正破阵。 那被点名的几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躬身行礼,颤声道:“大人,我们学艺不精,若是继续留于此地,只恐误了大事。恳请大人大发慈悲,放我们几人下山。日后无论大人有任何差遣,我等必以死效命。” 杨素之哈哈大笑一阵,道:“慈悲之心?哼哼!可惜我杨素之从来都不是什么慈悲为怀之人。你们几个若不是贪图那重赏,岂会有今日之祸?这一阵,你们是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去吧!”言罢手指微抖。 那几人在杨素之指尖发出的劲风推动下,身不由己地往峡谷中纵去。 他们刚一入谷只见谷顶涌下一股湛蓝色巨浪。 巨浪纵横翻涌,片刻间便填满了整个峡谷。 那几人连惨叫都未来得发出,便被湛蓝水花化为一抹血水,消散于湖水当中。 巨浪行至谷口时,似被某种力量束缚,静止不前。 三毒老人见状惊呼道:“那…那蓝色液体是夺命阴水?” 鬼医问道:“什么来历?” 三毒老人答道:“至阴至寒,杀人夺命的上古毒水。但凡被其沾上一滴,身体顷刻便会化作血水。此物与那化骨鬼火一阴一阳,堪称世间最霸道狠辣的毒物。” 杨素之闻言笑道:“三才门果然是人才济济,竟知晓这上古毒水的来历?柳兄,此阵你可有把握?” 东辰目光凝重道:“此阵乃是上古大阵先天三才大阵,威力非凡,非人力所能抗衡。若要破阵,唯有摧毁阵眼。但那阵眼位于峡谷中心,即夺命阴水的最深处,属下又如何能够破之?” 杨素之思索片刻后,问道:“若是能够解除谷口那道禁锢夺命阴水的外力,再以拳劲冲破水流,是否能够接近那阵眼?” 东辰心头一震,道:“你…你疯了吗?阴水一旦解除禁锢,势必会一泻而下,届时无论是山下数百魔教弟子,还是附近数万无辜居民,都将被阴水淹没死于非命。” 杨素之皱眉道:“本座原以为,你只是身上多了些书卷气,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迂腐不堪。成大事者岂能拘小节,与缥缈山庄上的至宝相比,区区一些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东辰冷笑一声,道:“可是,至宝与那些无辜的人命又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利擅自夺取?什么狗屁成大事不拘小节,通通只是说词,你这根本就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杨素之哈哈一阵大笑,道:“今日本座来此为得是上山夺宝,而不是与你讨论功过是非。杨某生平素来不屑以他人软肋相要挟,奈何此事关重大,杨某也只得行此下策。” 言罢,他手指轻轻一抬指向三才门众人。 第71章 七灵珠 东辰沉吟了片刻,喊道:“且慢,我需要考虑片刻。” 杨素之轻轻一捻指,收回了劲力。沉声道:“考虑片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杨某时间宝贵,你只有一盏茶的考虑功夫。一盏茶功夫过后,你若是依旧如此犹豫不决,杨某让你保证,三才门众人的性命,必将皆丧你手。” 东辰放眼远眺山下,但见雪原广袤,雪峰交错,共同勾勒出一幅壮丽的冬日山河图景。 然而,此刻那壮丽的山河图,在他眼中已化作一片血海,尸横遍野,哀嚎震天。 他怔然出神许久,突然转身,面露悲怆,似乎已作出了某种决定。 三毒老人涩涩一笑,朝着东辰拱手施礼道:“门主,你无需自责,更无需愧疚。与那数万人的性命相比,我三毒老人区区一人的生死,又何足道哉。万望保重,老朽这便去破阵了。” 他再次施礼后,双足一点地面,腾空而起,冲向远方峡谷。 鬼医亦是对东辰深施一礼,笑道:“门主,我鬼医一生快意恩仇,杀人如麻,今日死于这缥缈山下,也算是罪有应得。只可惜,未能与你仗剑天下,浪迹天涯,此乃属下生平最大遗憾!门主保重,属下去了。” 言毕,足尖轻点,径直投向峡谷深处。 金蛇老丈哈哈大笑一声,道:“门主,属下平生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幸得门主指点迷津,始步正途。每每思及昔日之事,无不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属下此生从未真心做过一件好事,这一次,只愿尝试做一回英雄。保重,属下去了。” 话音未落之际,他已化作一道残影,直向峡谷冲去。 东辰目睹三人义无反顾,慷慨赴死,心中悲愤交加,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急呼:“快回来,此阵我能破!” 三人一听东辰呼唤,身形齐齐一顿,稳住了身子。 杨素之微微一笑,道:“柳兄,可是决定破阵了?” 东辰沉声道:“是。但却不是你那种丧心病狂的方法。我需材料搭建阵法,不知你可有提供?” 杨素之问:“需搭建何种阵法,又需要什么材料?” 东辰解释:“避水阵。夺命阴水固然厉害,但其本质上仍是水性,若是有避水阵相护,身体便可不受毒水侵害。不过,若想搭建避水阵,需得一基二源三灵四法四种物质。” 杨素之略显困惑,转头向黄英奇行礼请教:“黄老,您能否协助柳兄准备这些材料?” 黄英奇略一沉思,答道:“这个……属下身上有七颗宝珠,名曰七灵珠。这七灵珠乃是性质各异的珍贵宝珠,作为阵法之基绰绰有余。每一颗中均蕴含先天源力,可作为阵法之源。其中镇魂珠封印着一道器灵,可作为阵法之灵。至于阵法本身,七星避水阵应不在话下。” 杨素之望向东辰,笑道:“柳兄,如何?” 东辰皱眉:“难说。若搭建阵法所用材料的品级,若是不及那夺命阴水的品级,同样会被腐蚀。” 黄英奇笑道:“贤弟,这点你放心。据我所知,夺命阴水的品级为天灵下品,而我的七灵珠则为天灵上品。若能成阵,必能抵挡阴水腐蚀。只是不知柳道友的阵法修为如何,能否成功构建天灵以上品级的阵法?” 东辰微笑道:“值得一试。” 黄英奇稍显犹豫:“值得一试?那绝不行。此事你必须有十成把握,否则我那至宝恐将毁于一旦。七灵珠虽非顶级珍品,但集齐七颗实属不易,耗费了老夫无数心血,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东辰无奈地摊手,道:“邪王,你也听到了,不是属下不用命,而是有些人舍不得宝物。既然如此,这第二阵我是无能为力的了。不过,我已尽心竭力,你可不能再难为我三才门众人。” 杨素之尴尬一笑,道:“这个自然。黄老,宝物终归是身外之物,与我们雄霸天下的大业相比,不足挂齿。若你愿意,杨某愿以等价宝物交换。” 黄英奇忙道:“这……属下如何敢当。好吧,属下这就将七灵珠交给柳道友,但愿柳道友怜此宝物。” 东辰笑了笑,道:“放心!” 黄英奇沉默片刻,手指微动,七颗色彩各异的灵珠从袖中飘出,悬浮在半空。 七灵珠各放异彩,外环耀眼光芒,内含隐晦光流,显然非凡。 东辰神色一动,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笑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故作轻松,继续问道:“黄道友,这七灵珠有何来历、功效及其名目为何?” 黄英奇振奋地说:“七灵珠源于一处上古秘境,相传为七座灵山的山灵凝结而成,用以封印一头上古妖兽。后来被几位大高手合力破解封印,从此散落人间。“ “七灵珠各有其名,一曰镇魂,二曰凝神,三曰聚气,四曰筑心,五曰洗髓,六曰造血,七曰淬肌。不仅能自行构建运转的阵法,还能辅助修道之人提升修为。” 东辰惊微微一惊,问道:“自行运转的阵法?无需外力驱动?” 黄英奇点头道:“不错。七珠内部各藏一道灵源,一旦阵法启动,便可自行运转。只要灵源未竭,阵法便永不停歇。” 东辰内心震惊不已,半晌后,才笑道:“确实非凡。不过,七灵珠构建辅阵自是不成问题,不知能否构建杀阵或守阵呢?” 黄英奇答道:“据传七灵珠能构建这世间上任何阵法,包括杀、守、幻及辅等阵。但自我得到此珠以来,尚未有机会尝试构建阵法,因此不知传言真假。” 东辰心中暗自嘀咕:“分明是无能,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这老家伙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面上却微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柳某的荣幸了。” 黄英奇脸上微红,也不再多言,向东辰行了一礼:“柳道友,珍重!” 东辰心中冷笑:“似你这等庸才俗人,又岂配拥有如此宝物。” 他面上却保持微笑:“放心吧,我会倍加小心。” 随后手指微动,七颗灵珠如一线飞来,悬浮头顶。他手指迅速点划,在半空中连点七七四十九下。 随着他的手势,一座光波圆球逐渐形成,周围光芒四射,内部流转着精纯的真气能源。 东辰微微一笑,轻喝一声“走”,那光球化作一道金光,带着东辰,破空向峡谷飞去。 光球没入湛蓝湖水中,尽管有避水阵法保护,东辰仍感受到四周巨大的压力和刺骨的寒气,仿佛置身千丈冰窖之中。 深入湖底,只见一座高达丈余、洁白如玉的无字石碑上面,悬挂着三道笔直剑影,以及一颗湛蓝色水晶球。 剑影均是四五尺长短,呈现出一种介于虚影和实体之间的半透明状态,并释放着厚重而阴沉的剑气,宛如三把奔涌不止光柱之剑,显得异常非凡。 当然,东辰并不知道那三条剑影并非普通的剑影,而是三条先天剑痕,也是缥缈山庄三大镇派宝物之一。 每一道剑影当中都蕴含着一股浓厚的先天剑意,对修行者淬炼剑心,提升剑道修为有奇效,世间罕见,千年难遇。 蓝色水晶球体积虽然不大,但内部却蕴含着一座庞大的空间,将一条长达丈余的金龙囚于其中。 东辰见此景象,内心激动难抑:“哈哈,先天三才阵的阵灵,终于找到你了。” 不错,那被困在水晶球当中的金龙,正是三才阵的阵灵。 正当他兴奋不已时,见一条先天剑痕,忽然“嗖”的一声,化为一条笔直的剑光,携带着滔天剑意,直奔他的眉心而来。 东辰心中不禁大惊,呼道:“如此至强的一剑,若是被击中,岂能生还?” 也就在这时,避水阵中的七灵珠迅速旋转,片刻间,便已在避水阵的基础上,叠加形成了一座全新的阵法。 东辰又是一惊,叫道:“筑心阵?没想到这七灵珠还有自动成阵的功效?” 那道凌厉的剑光在遇到筑心阵的瞬间,竟奇迹般地化作一汪暖洋洋的泉水,如同一座喷吐不息的小型喷泉,轻轻洒在东辰身上。 几乎同时,东辰感到自己的心脉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内视之下,他发现一股剑流正滋养和淬炼着他的剑心。 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犹如春风拂面,温泉浸心,温暖而令人心旷神怡。 东辰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一片空灵而宁静的境界。 就那样,石碑上的剑影,经由筑心阵的作用,转化为温润的剑流,不断滋养与淬炼着东辰的剑心。 第一条剑流刚被吸收完全,第二条与第三条也相继接踵而至。 直到最后一条剑影被吸收和炼化殆尽后,那原本只是虚影状态的剑心,已变成了介于虚影和实体之间的一种半透明状态。 经历了这番变化后,东辰的心境似乎抵达了某种顿悟的状态,豁然开朗,一片清明。 那之前本一直处于晦涩难解、停滞不前的“九转玄功”,在此刻犹如被解封一般,桎梏瞬间决堤。 在那种一念顿悟的清明状态下,东辰再次进入到空虚、忘我的状态,不断参悟着九转玄功的无上玄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九转玄功’第三层心法三转逆乾坤,修得大成。 蓝色水晶球失去三条剑影的守护,顿时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东辰沉吟了片刻后,他手指一挥,祭出太渊剑,剑气刺破水晶球,直取金龙。 金龙察觉到危机,怒吼挣扎,引发湖底巨浪。 然,这金龙并非是金龙的本体,只是金龙的一缕灵魂,其所能展现出来的威能比起真正的金龙,万不存一。 一声绝望的长啸过后,金龙顿时化为一抹血水。 紧接着,漫天蓝波迅速消退,渗入石壁之中,消失不见。峡谷恢复平静,露出了寸草不生的原貌。 第72章 云中秘境 东辰放眼远眺,但见那峡谷犹如一柄笔直的利剑,沿着斜坡倾斜向上,深邃幽长,直冲云海。 峡谷上空瘴气环绕翻滚,犹如无声咆哮的野兽。 峡谷内荒芜寂寥,寸草不生,隔三差五便是一堆乱石丛,宛若一座座墓冢。 斜眼间,一块色彩斑斓的顽石正躺在乱石丛中。 这顽石既无灵气,也非精矿,不过是块普通石头。 它之所以引起东辰关注,只因其颜色与七灵珠竟一般无二。 他眸光一转,计上心头。 会心一笑后,当即手指一凝,带动一股劲气,已将那顽石抓在了手中。 他瞧了顽石片刻,以指代刀将其一分为七,并以指力将每块削得圆润光滑,与七灵珠无异,又塞进泥土中沾染凡尘之气,这才将七颗废珠握在手中。 “柳道友,七灵珠如何了?没出现什么变故吧?” 东辰正待起身,忽听背后传来黄英奇心急如焚的声音。 “这个…黄道友,你这张嘴真是神了,那七灵珠确实是出了点变故。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只是灵力被耗尽了,日后若是加以修复,必会恢复如初。” 东辰一脸歉意道,说着手掌一摊,露出那七颗石珠。 黄英奇一脸痴迷,双眸在圆石上不停打转,瞧了半天,神色陡然暗淡,冷冷道:“这…这不是我的宝珠,你把我的宝珠弄到哪里去了?” 东辰一怔,似笑非笑道:“黄道友,没想到你堂堂一代宗师,竟会如此信口开河。你把我柳某人当成什么了,难道…还会贪图你几枚破石头不成。” 黄英奇微微一怔,拱手一礼,道:“抱歉,老夫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举起颤巍巍的手,从东辰手中捡起其中一枚圆石,握在手心感应了半晌,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丝灵气也没有了?” 东辰耸了耸肩,道:“抱歉,灵气都被先天三才阵的阵灵给吸收了。” 黄英奇又抓起一枚废石,仔细感应一阵,当然还是没有一丝灵气。 接着是第三枚、第四枚……一直感应到第七枚,神色瞬息千变万化,最后身子一软,了无生趣地瘫坐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杨素之及三才门众人已赶到谷中,见黄英奇一副心死大于默哀的表情,都是微微一怔。 三毒老人瞧了东辰一眼,拱手问道:“门主,你还好吗?” 东辰笑道:“我挺好的,不过有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 杨素之瞧了黄英奇一阵,道:“黄老,发生了何事?” 黄英奇突然‘啊’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声泪俱下道:“我的七灵珠,已变成了一堆乱石头。邪王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那小子弄坏了我的宝贝,我与他势不两立。” 杨素之斜眼一瞧,见七枚废石随意地散落在泥土中,瞧了东辰一眼,道:“柳兄?七灵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东辰笑道:“没办法,那先天三才阵的阵灵太厉害了,宝珠中的灵气全都被它吸光了。若非我拼着性命不要,才侥幸将其斩杀,浑身真气只怕都会被其吸干。” 杨素之点了点头,道:“你辛苦了。黄老,这件事纯属意外,你没有理由怪罪柳兄。” 黄英奇神情激动,叫道:“我不怪他,又能怪谁?怪我太过古道热肠把宝珠借与他?还是怪那该死的阵灵吸干了宝珠中的灵气?” 杨素之吐了口气,道:“要怪你就怪本座吧!若不是我让你把宝物献出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黄老,你若是不献出宝珠,我们又如何能够登上飘渺山庄?” 黄英奇眸光陡然一凝,厉声道:“不!我怀疑这小子是携私报复,故意弄坏我的宝物。若是真如他所说,宝珠中的灵气是被先三才阵的阵灵所吸收,绝不可能正好被吸得一丝不剩,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因此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打开灵珠上的封印之力,将其中的灵气全部释放了。” 东辰“嘿”了一声,道:“冤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为何要多此一举?” 黄英奇微微一怔,道:“或许你是见宝起意,知道不能将其据为己有,便索性将其毁了;或许你是记恨邪王曾威胁过你,拿我的宝物出气。总之,你不怀好意!” 东辰哼了一声,道:“污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蔑!柳某人对邪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如若不然,我又怎会心甘情愿,冒着生命危险连破两阵?倒是你,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妒忌我的功劳,欲置我于死地!” 黄英奇怒道:“你这狗杂种!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杨素之大手一挥,怒道:“别吵了!都给我闭嘴!” 东辰朝着杨素之微一拱手,道:“邪王!你若不肯相信我,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这便告辞了!免得被某些人时刻惦记着,小命难保。山上的阵法我已破去两座,也算是对得起你的知遇之恩了。” 杨素之眉头一皱,道:“站住!本座并未准许你们下山!” 东辰哈哈一笑,道:“脚长在属下身上,属下想走便走、想来便来,你如何能左右得了属下?大不了那三才门的门主属下不做了便是。你堂堂一代邪王,总不至于再以三才门众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属下做那三才门的门主吧。” 杨素之微微一怔,拱手笑道:“柳兄说得不错!本王确不愿强人所难,尤其是对你。不过此事既然只是误会一场,你又何必动怒?你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保证不让你为难!” 东辰冷哼一声,道:“此事究竟是误会一场,还是蓄谋陷害!属下相信邪王明察秋毫,自有判断!不过,柳某为邪王大业呕心沥血几次徘徊生死边缘,到头来却被人说成心胸狭窄小人,如此天大罪名柳某万万不能领受!” 杨素之点了点头道:“柳兄所言极是,此次破阵你确实立了大功,这份恩情本王绝不敢忘。黄老,以本王之见,此事便到此为止了。你损失宝物,我会上报财团,折合成银票补偿于你!” 黄英奇一怔,道:“万万使不得!您新继大位,根基未稳,那些财团大佬颐指气使惯了,未必便会卖您面子。属下损失宝物自是痛苦万分,但更不忍心见您受窝囊气!” 杨素之沉默了一阵之后,道:“这样吧,本王身上有一部名叫‘先天一气’的天灵上品炼气功法,在这世上已算得上是不多见的宝物,这便赠送于你,也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 黄英奇神色一惊,道:“不不不!此功法乃是邪王赖以增长修为的根本,属下又岂敢大逆不道夺你修炼的命脉!” 杨素之笑道:“那功法虽珍贵,但本王已熟读于胸,于此时的我而言已无多大用处。你追随我多年,那功法就当是我对你忠心耿耿的一点回报。另外,此次攻山对本王意义重大,望你还能和以前一样,全力以赴支持我的决定!” 黄英奇朝着杨素之深深一叩首,感激涕零道:“邪王待属下情深义重,属下又岂会不知好歹让您为难?既然您如此看重那小子,但愿他能体谅您的良苦用心。至于那‘先天一气’功法,您虽已修炼至大成,但乃是您机密事务,绝不可以泄露半分,不论是对我或对别人!” 杨素之微微一怔,拱手道:“黄老深明大义,高风亮节,本座佩服至极,也感激至极!想我杨素之漂泊江湖半生,过得多半是刀口舔血、尔虞我诈的日子。在那纷乱喧嚣的江湖当中,能够得您这样真心辅佐的良朋知己,实乃平生第一大快事!” 黄英奇双目渐渐泛起泪花,深深鞠了一躬,道:“您千万别这样说!此生能够追随于您建功立业,才是我黄英奇生平最大的快事。此生您若不弃,属下必生死相随,永不背弃!” 杨素之拍了拍黄英奇的大手,道:“好好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上山。另外,你亲自通知山下人马,让他们尽快赶到此处等候!” 黄英奇拱手一礼,道:“是!” 峡谷尽头是一方宽阔的山顶圆台,圆台入口处立有一石碑,上书“玄素道场”四个苍劲大字。 圆台仿佛是一根孤零零笔管立于天心之上,上有层云触手可及。 四面环谷深不见底。 圆台之上除了飘浮的悠悠白云外,空无一物。 圆台之外四面均是寒气弥漫,云雾悠悠的大峡谷,很显然这圆台已是缥缈峰的绝顶,但却不见山庄的一丝影子。 众人正觉奇怪时,忽听黄英奇喊道:“尊上,您快过来瞧瞧。” 众人寻声走了过去,只见圆台中心雕刻着一幅古老的壁画,似是一方太极又似一只巨眼。 一个破阵先锋道:“那是什么?” 黄英奇瞪了那人一眼,哼了一声道:“亏你还是破阵先锋,竟然连上古阵图也不识得?” 另一破阵先锋道:“此图名为机关图,是一种控制大阵开启和关闭的机关。此地荒芜,仅有一图,想来必与那飘渺山庄的所在地有关。” 杨素之瞧了东辰一眼,笑道:“柳兄,对此图怎么看?” 东辰微微一笑,道:“刚才那位道友说得不错,此图的确是一幅机关图,名叫日月星辰图,乃是控制日月星辰四极大阵的机关。至于是否与飘渺山庄的所在地有关,在下却无从得知。” 杨素之哈哈一笑,道:“柳兄果然见识不凡!此图的确是日月星辰机关图,乃是开启通往飘渺山庄通道的控制机关,也是缥缈峰上的最后一座护山大阵。” 微一沉吟,续道:“黄老,你来开启机关图。” 黄英奇微微点头,只见他手指一捻,点出一道剑指径直戳向图案中心。只听“砰”的一声,壁画一分为二,从中升起了一座铁索浮桥。在阵法控制下穿破虚空径直向前射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忽然听得“咯噔”一声,机关停止了转动,浮桥也随之停止了延伸。 也就在此时,四周环境陡然大变。 只见清风徐徐吹来,云雾渐渐散尽,山顶正值傍晚时分。 一轮残月斜挂天边,大地昏昏冥冥。 云雾散尽,绝顶初现。 众人立于此绝顶之上,都觉胸襟开阔。 这绝顶独峰立于天心之巅,万丈层云之下。 东辰向东望去,遥见怒澜江雁门关犹如一线。 向西隐隐可见群山隐没在云雾之间。 南边皆是沟壑纵横的平原,河流起伏跌宕一泻千里。 北边是一座狭长的浮桥悬于两座独峰之间。 浮桥尽头已见宫殿虚影。 好一座世外绝地,云中秘境! 东辰不禁暗暗赞道。 第73章 缥缈山庄 他正瞧之间,忽听耳畔传来杨素之的声音:“柳兄,瞧出什么端倪没有?” 东辰转过头,见杨素之正风轻云淡的走了过来,他微微一笑,道:“这浮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险异常。一旦有人踏入,便会引动机关。机关一动,云层中隐藏的嗜血神雷便会一泻而下,顷刻将那侵入者击得粉身碎骨。” 杨素之微微一惊,道:“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东辰笑道:“当然有。嗜血神雷受一座北斗七星大阵控制,和之前一样,若想破掉阵法,须得先破除阵眼,而那北斗七星的阵眼却是在那里。” 说着遥指北边天幕。 杨素之顺着他的指尖一瞧,只见北边天幕之上,云层之间隐隐挂着七颗若有若无的光环。 那光环以北斗七星之势,纵横隐没,高不可攀。 杨素之沉默了片刻,嘀咕道:“地面距那七星大阵至少有百里之遥 ,如此之高,绝非人力所能攀登。” 东辰微微一笑,道:“准确的来说,是一百二十里左右。所以,我们只能止步于此了。你若是不信柳某所言,大可命人踏上那浮桥上试上一试。” 杨素之哈哈一笑,道:“杨某若是不信你,又岂会委你以重任。” 说着负手而立,双眼半睁半闭瞧着山下方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只见半山腰处奔出十几匹骏马,沿着峡谷,风卷残云般向山上奔来。 片刻之后,只见十几人乘着半兽马,从山道上纵了过来。 东辰凝神一瞧,见马上之人无一不是黑道中的精英,八大黑道高手并驾齐驱,五大一品帮派首脑紧跟其后,魔宗林之轩压轴登场。 马匹行至近前,纷纷停了下来。 郭如海率先跃下马背,朝着杨素之拱手笑道:“邪王,得你令牌传召,属下们便马不停蹄赶了上来。这是遇到什么难事,是破阵遇到了阻碍?” 杨素之微微点了点头。 薛万彻冷哼道:“废话,若不是破阵遇到了阻力,你又哪来的机会在这里大献殷勤。” 罗如烈微微一笑,道:“献殷勤也是一门艺术,薛前辈何必动怒。” 薛半城笑道:“郭兄,我劝你还是别整那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得明白,黑道之中,实力才是王道。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陆元庆冷哼一声,道:“郭兄,你若真有本事,便将眼前的那座阵法给破了。” 郭如海老脸一红,讪讪笑道:“郭某所长不在阵道,又岂能破得了阵法。” 林之轩冷哼道:“既然破不了,便少说两句,以免招来众怒。” 郭如海躬身一礼,道:“是,是!” 杨素之瞧了众人一眼,拱了拱手,笑道:“诸位,浮桥上的阵法想必你们都已经看过了,不知谁人可以破阵?” 于是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可最终还是没有争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杨素之摇了摇头,道:“诸位请肃静。方法杨某已经有了,现在遇到的难题是,如何登上那七星大阵。”说着一指北边天幕的那七道光环。 众人瞧了一阵,均是纷纷摇头。 “哈哈,这有何难。”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众人一瞧,见说话之人是黑道一品宗门万马门的掌门,人称‘御兽之王’的魏天鹏。 杨素之眉头一扬,拱手笑道:“魏大门主,有何良策,还请赐教。” 魏天鹏笑道:“我有一兽,名曰天鸾,可上得了九天,入得了九谷,区区百里之距,何足道哉。” 说着手掌微微一翻,只见一只色彩斑斓的神鸟,咿呀一声,从他袖口中钻了出来,落在地上。 杨素之一瞧那神鸟,笑道:“妙极,妙极!柳兄,有这神鸟相助,你能否破得了此阵。” 东辰微微一怔,道:“恐怕还是不能。据我观察,那七星大阵不仅控制着嗜血神雷,还控制着一座箭阵,只要有人靠近那大阵,大阵便会射出万支利箭将那人射成马蜂窝。当然,若是有人能够挡得住那箭阵,此事可成。” 杨素之笑道:“区区箭阵,何足道哉。杨某亲自替你开路,你去破阵便是。”说着双足一闪,跃上神鸟。 东辰哈哈一笑,道:“邪王果然是豪气干云,柳某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说着也是双足一点,跃到神鸟背上。 神鸟咿呀一声,破开云浪,径直向那七星大阵飘去。 距离大阵约莫百丈之距时,东辰只觉身前风声呼呼。他凝神一瞧,只见一抹箭雨,犹如一张巨大的黑网,斜斜射了过来。 杨素之眼中精光大现,喝道:“区区箭阵,能奈我何!”说着手掌一凝,变掌为拳,径自向那箭幕拍去。 轰的一声,箭幕一触即散。 不过下一刻,另一片箭幕再次射了过来。 杨素之又是一拳将那箭幕击落。 拳起剑落,干净利索。 这杨素之犹如一尊怒神,一拳接着一拳轰出。 每一拳之下,虚空便为之一颤。 在他大约击出十拳之后,二人已到剑阵之上。 东辰凝神一瞧,见那大阵的天权位上躺着一朵见血封喉的毒花。 这花半尺长短,鲜红如血,人头树身,长有四肢,竟是一尊修炼初成的花精,也是这七星大阵的阵灵。 瞧了一阵之后,他手指一捻,划出一道剑指,将那花精斩成两段。 也就在此时,只见大阵斜上角的云层一分为二,从中射下一条惊世狂雷,狂雷怒吼一阵,径直下坠,啪的一声,劈在浮桥之上。 之后是第二条,接着是第三条…一条接着一条,一字排开,从天而降。 云层之上一共射下三十六条雷劫,方才重新闭合,天地归于宁静。 杨素之一指对面孤峰,轻喝一声:“走!” 神鸟‘咿呀’一声,冲破云浪,径直向那孤峰纵去。 东辰行至中途,忽听得一阵琴声从远处幽幽传来。 那琴声如林间泉水,清澈空灵,悠长婉转,不含一丝凡尘烟火之气,仿若是从天外仙宫中传来一样,叫人听了犹如踏入仙境。 他放眼一瞧,只见一柄擎天石剑之下,一座宽广的道场之上。 一位仙风道骨,超凡入圣的紫衣老者正在缓缓的拨弄着琴弦。 那人若是从容貌上来看,至多不过六七十岁。若是从气质上看,至少活了几千甚至是上万年。 紫袍老者身后并排立着十几位与他年纪相若,气质超然物外,道法浑然天成的金衣老者。 金衣汉子身后,是二十来位面如冠玉,神色冷漠银衣青年。 众银衣青年身后,则是数百位丰神俊郎,仙姿卓卓的蓝衣少年弟子。 一副仙人临世,大道同鸣的景象。 不远处,则是几十个仙风道骨,气势雄浑的江湖人物。 其中一位道法超然,举止雍贵的和尚正是一代名僧,玄月禅师。 众人身后则是一座红墙绿瓦,金光熠熠的大殿。 那大殿极高,直通天极。气势宏伟,左右纵横。犹如一座遮天横屏,伫立在道场边缘。 大殿的翠玉匾额上写着“飘渺山庄”四个大字。 也就在这时,只听神鸟‘咿呀’一声,落在道场中心。 林之轩等魔门众人蜂拥而至,立于杨素之身后。 紫衣老者斜眼一瞧众人,朗声道:“贵客临门,请恕老夫有失远迎。”他声音不大,但却震得在场众人耳目轰鸣。 杨素之瞧了那老者一阵,眸中精光一闪,笑道:“飘渺山庄庄主徐寿年?” 紫衣老者道:“不错,正是老夫。杨大教主如此兴师动众,光临弊庄,不知有何见教?” 杨素之道:“明人不说暗话,杨某此来是为了贵庄一件东西。前辈若是识大体,便将东西交出来。如若不然,必有一场血战。杨某悲悯,实不忍糟践了这世外仙境。” 徐寿年哈哈一笑,道:“杨大门主倒是快人快语、直爽豪迈之人,比起那些躲在暗处,搅弄风云之辈不知光明了多少。不过可惜,那件东西乃是家父传下,至今已有数万年之久,此物关乎着天下安危,道洲存亡,岂能落于他人之手。” 杨素之微微一笑,道:“前辈何必如此固执。如今我魔门大军已到,就凭你区区百人,又如何能够抵挡?听晚辈一句劝,与其以鸡蛋碰石头,倒不如我们坐下来交个朋友。” 徐寿年哈哈一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杨素之道:“既如此,那便不必再说了。” 徐寿年道:“且住。在此之前,在下尚有几事不明,还望杨大门主解惑。” 杨素之道:“但说无妨。” 徐首年沉吟了片刻,道:“缥缈山庄上有异宝之事本就十分隐秘,而我缥缈山庄又几乎与外界隔绝,消息极难传到外界。不知杨大门主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杨素之笑道:“令郎那里。当然,那消息并非是令郎亲口对晚辈所说,而是晚辈从童谣姑娘口中得知。” 徐首年叹了口气,道:“果然是那个逆子。” 他沉吟了半晌,再次问道:“不知...那逆子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杨素之叹了口气,道:“死了。因无法接受被童瑶姑娘欺骗感情的真相,自杀身亡。不过,令郎虽然迂腐不堪,但却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至情至性之人,晚辈倒是十分敬佩。” 徐寿年神色忽然变得悲凉而落魄,浑身生机渐渐消失,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枯萎,仿佛瞬间老了几百岁。 他沉吟了半晌,喃喃道:“为了那样一个女子,你何苦来哉!” 说着眼中渐渐升起了两抹泪花。 他沉默了片刻,拱手问道:“缥缈山庄外三座大阵非同小可,不知是出自哪一位大贤之手?” 杨素之指了指东辰,哈哈一笑,道:“凌兄虽然不同凡响,但毕竟年少,恐怕难当‘大贤’二字。” 徐寿年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在东辰身来来回打转,神色也随着他的目光瞬息万变起来。 他沉吟了良久过后,以一种近乎诀别而又无比释然的口吻,道:“果然是少年英雄,人中龙凤。” 他郑重的抱了一拳,道:“少侠,江湖险恶,望你多多珍重!” 东辰见徐寿年的眼中不仅没有半分恨意,而且满是殷切之色,只觉得愧疚不已,抱拳回礼道:“抱歉。” 徐寿年道:“凡事皆有定数,少侠不必自责。” 说着缓缓闭起双眼。 第74章 云顶大战 杨素之瞧了徐寿年片刻,笑道:“前辈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事吗?” 徐寿年神色怅然,道:“已无。多谢赐告。” 杨素之似笑非笑道:“便再无商量的余地了吗?” 徐寿年道:“请便。”说着缓缓闭起双眸。 杨素之眸光陡然一凝,微一抱拳,笑道:“那晚辈只有得罪了。” 他手指陡然一扬,发号施令道:“薛老剑神以及罗老前辈,有劳你二人带领本部精英人马,从正面进攻。” “陆老前辈以及郭老前辈,有劳你二人带两千高手从左翼攻入。林叔父以及雪兄,有劳你二人带领另外两千高手从右翼攻入。其余众人随本座坐镇中央。此战关乎我魔门生死,还望诸位务必全力以赴。” 薛万彻几人躬身一礼,道:“得令!”各自带着一队人马,向飘渺山庄众人风卷残云般冲去。 也就在此时,那空灵的琴声再次悠悠响起。 琴音之下,众飘渺山庄弟子分作两波,与玄月禅师那队人马,亦组成三波,与来犯之敌正面相抗。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鲜血四溅,染红了道场。 双方皆拼尽全力,毫不退缩。 薛万彻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出一道血花;罗如烈拳劲雄浑,敌人挨着即飞。二人所率队伍犹如蛟龙,纵横在众人之间。 陆元庆与郭如海两人率领的队伍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 林之轩和雪无痕则指挥着右翼部队,灵活多变,让对手防不胜防。 而飘渺山庄一方,玄月禅师率众弟子,以及江湖侠客,施展出各种玄妙的神通,与魔门高手展开激烈对抗。 琴音时而激昂,时而婉转,配合着众弟子的攻击,威力更盛。 战场上,无数身影倒下,又有无数人影涌上。 战斗惨烈空前。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宽阔的道场已成为了一座人间鬼域。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大战渐歇。 魔门众人除了黑榜高手及十几位一品宗门的门主之外,均死在了大战之中。 飘渺山庄一方,除了十几位金衣老者之外,几乎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也就在这时,只听琴音突然变得高昂激荡,犹如战鼓擂鸣。 琴音之下,只见十几个金衣老者舞动手中长剑,径自杀了过来。 黑榜高手及各门门主纷纷跃起,一人对上一位,杀将起来。 大战又持续了半个时辰,双方均有死伤。 不同的是,黑道一方除了各门门主身死道消之外,黑榜高手仅仅是受了轻伤。 反观飘渺山庄一方,十几位绝顶高手只剩下了玄月禅师,以及另外三位金衣高手。 林之轩眉头一皱,跳入战圈,朝着玄月禅师微一拱手,道:“大师,久闻你修为高深,佛法无边,被誉为西凉第一名僧。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老夫不才,还请大师不吝赐教几招。” 玄月禅师双手合十,道:“林宗主乃黑道擎首,玄功通神,赐教二字如何敢当。” 薛万彻也走上前,朝着另外三位金衣汉子微一抱拳,道:“老夫薛万彻,还请赐教。” 一金衣汉子上前几步,冷冷道:“让我‘惊天剑’徐寿星前来会一会你这老剑魔。” 罗如烈和陆元庆则是对上了另外两位金衣汉子。 众人一番寒暄后,大战再次爆发。 林之轩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玄月禅师面前,双掌连拍,使出了自己的绝技“天霜魔掌”。 玄月禅师面色凝重,口中念念有词,使出了他的成名绝技“大如来掌”应对。 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震碎了一般,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流。 林之轩暗自一惊,他没想到玄月禅师的实力竟会如此强大。这反倒激发了他的斗志,他不退反进,与玄月禅师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其他三人的战斗也异常激烈,剑气纵横,掌力呼啸,让人眼花缭乱。 过了片刻,徐寿星一着不慎,险些被薛万彻一剑封喉。 薛万彻一招得势,乘胜追击,连续向薛万彻发出了几招大绝招。 千钧一发之际,玄月禅师赶至,为其挡下了致命一击。 玄月禅师在分身之时露出破绽,被林之轩抓住机会重伤一拳。 林之轩也因为这次偷袭付出了惨痛代价。 硝烟弥漫,尘土飞扬。 玄月禅师身披破损的僧袍,他的脸上带着严肃而慈悲的表情,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见正道众人一个个受伤倒地,这反而激起了他深藏内心的悲悯与力量。 就在他微一分神之际,忽见一袭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再一细瞧,见林之轩的双手凝聚出了阴寒刺骨的真气,使出“天霜魔掌”第一式“冷若寒霜”,直取他的面门。 玄月禅师虽已知危险将至,但已无力回防。寒气入体,让他顿觉一股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他掩埋。 片刻后,他口中念诵着佛号,体内金芒一闪,施展出“大如来掌”第二式“金佛压顶”,试图以佛光抵挡寒霜的侵袭。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相撞,空气中仿佛有电火花四溅。 林之轩真气即将耗尽之际,依旧不肯罢手他还咬牙催动“傲雪凌霜”,再次向禅师攻去。 玄月禅师体内的伤势愈发严重,他咬紧牙关,使出“佛动山河”。 巨大的掌力如波澜壮阔的山河压向林之轩,其威力之大,似能撼动天地。 两人的力量再次激烈碰撞,战场百丈之外的树木和石块都被摧枯拉朽般摧毁,扬起了漫天尘土。 林之轩眼见对方掌力惊人,知道不能硬接,便迅速展开“风刀霜剑”,化为一道寒风避过掌力,同时反击玄月禅师。 战斗至此,双方都已是力竭声嘶。 玄月禅师面对林之轩汹涌的反击,口念一个佛号,盘坐于地。 顿时,只见他全身金光大盛,使出了“大如来掌”第五式“佛光普照”。 这一招乃是他全部修为的体现,也是他的至高一式,一旦发出,非生即死。 林之轩见状,知道胜负就在这一招之间。 同样,他凝聚余下的所有真气,以大绝招“天霜神降”迎战。 两人几乎同时出招,天空中佛光与霜芒交织,璀璨夺目。 强大的能量对撞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百米之内夷为平地。 最终,随着一声巨响,光芒渐渐散去,战场上一片死寂。 众人向战场看去,见薛万彻手中的长剑,已洞穿了玄月禅师的胸口。 东辰不禁怒骂道:“卑鄙!果然是一群不择手段之徒。” 杨素之瞧了东辰一眼,似笑非笑道:“倘若光明正大,我们也用不着入黑道了。柳门主,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东辰冷哼一声,道:“黑道怎么了?黑道就不用讲道义了吗?黑道就可以不用守底线吗?那与野兽又有何分别。一群如此人物,黑道又怎么可能会昌盛。” 杨素之笑道:“柳兄言之有理,我也觉得这黑道确实应该好好整治一番不可了。” 林之轩虽侥幸存活,却身受重伤,瘫倒在地,失去了再战之力。 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就此落幕,两位高手的决斗让旁观众人无不心惊胆寒。 随着玄月禅师的倒下,飘渺山庄一方仅剩下徐寿年一人。 杨素之瞧了徐寿年一阵,哈哈一笑,道:“前辈,这第一战,你飘渺山庄貌似是一败涂地了。” 徐寿年眸光一凝,道:“那倒未必!” 说着他右手一拍地面,身子突然冲天而起,行至那柄擎天石剑一般高度时,紫光一闪,落在了石剑之上。 他瞧了已经堆尸成山的广场一眼,手指忽然一指苍穹,口中念念有词道:“我有一阵,久被尘封。今日重启,斩断红尘。” 霎时间,长风万里,乌云遮天。 风云之间,只见一柄苍穹巨剑虚影带着辉煌光芒以及万丈剑气,冲天而起,刺穿云霄。 巨剑行至云层时,突然微微一斜,斜挂在长空之巅。 片刻之后,只见无数柄三尺寒芒,从天边一字排开,如狂风骤雨般,密密麻麻的射了下来。 一时间长风怒吼,剑气遮天。 众人一瞧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影,神色顿时大变。 杨素之大喊道:“大家小心,是上古杀阵诛仙大阵。” 他正说之间,但见几抹长剑呼啸而下,瞬间便已洞穿了数位一品宗门的门主,以及陆元庆、薛半城二人的身躯。 另外几位黑榜高手一瞧之下,无不骇然,都是大喝一声,跃上虚空,使出生平之绝技,与那迎来的剑影相抗。 一时间苍穹震颤,山体摇晃。 忽然,只听“轰”的一声,一抹剑影从罗如烈头顶呼啸落下,瞬间将这一代枭雄刺成了马蜂窝。 又是“轰”的一声,一代身法高手雪无痕顿时死于一抹剑芒之下。 郭如海手中银枪怒卷翻飞,将迎面扑来的剑芒一一斩落。 奈何那剑芒似是无穷无尽,一波接着一波,纷涌而至。稍一懈怠,身躯被一抹剑芒洞穿。 “小子,今日我飘渺山庄之所以宗毁人亡,你罪无可恕,老夫宰了你。” 东辰正心惊胆寒之时,忽听石剑上的徐寿年朝着他大声叫道。 他抬头一瞧,只见一只擎天大手掌从无尽的虚空向他直直伸了过来。 他顿时骇然,将真气运至脚下,准备躲过这猛烈的一掌。 奈何身子就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大手掌行至近前并未拍下,而是微微一凝,抓起他迅速向虚空外收缩。 东辰顿觉只觉呼吸不畅,血脉逆行,眼前陡然一黑,昏了过去。 第75章 苍穹宝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辰感到身体逐渐被寒意侵袭。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夜幕已经降临。 此地,天空辽阔,星辰点缀其间,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铁锅倒挂在无垠的星空尽头。 四周风声呼呼,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云端之上。 他再次细看,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座云巅正中,一座凉亭的栏杆上。 凉亭中央的石桌旁,坐着一位白发紫衣的老者。 东辰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被徐寿年所救,问道:“前辈,你是…徐庄主?” 紫衣背影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东辰,咳嗽着说:“少侠,你醒了。” 东辰有些紧张,颤声问:“你…这是要杀我吗?” 徐寿年微微一笑,道:“你别怕,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之前的行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着拱手行了一礼。续道:“对了,你的情况如何了?” 东辰道:“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事。这是哪里?” 徐寿年目光迷离地望着层云深处,半响,道:“飘渺山庄的最高处,观天峰之巅。” 东辰忽然想起了飘渺山庄大战的事情,问道:“飘渺山庄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寿年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神伤和悲凉,沉吟了半响,道:“我飘渺山庄一方除了老夫和哑仆之外,大概都已经死了。魔教一方,此时还被困在诸仙阵中。” 东辰仔细一瞧徐寿年,见他面如白纸,生机全无,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孱弱到了极点,不禁大惊,问道:“前辈,你…怎么被伤成了这样?” 徐寿年微微一笑,涩然道:“老夫强行开启诸仙大阵,心脉已被阵法反噬,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之际。” 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东辰心头大震,只觉愧疚无比,幽幽道:“都是晚辈的错,若不是我破了护山大阵,山庄也不会遭此大难,前辈也不会身受如此重伤。” 徐寿年见他神色沮丧,道:“少侠不必自责。不过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以杨素之那伙人的手段,攻破山庄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之前承蒙你曾暗中将魔教攻山的消息传递于山庄,老夫才有了充足的时间布置,方才不至于误了大事。此中恩情,老夫已是感恩不尽,又岂会有怪罪之意。”说着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东辰心头微微一颤,道:“前辈,你先别说话了。我之前曾学过几天医术,让我来帮你疗伤把。” 徐寿年幽幽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老夫眼下的情况,即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是束手无策。若不是老夫心中尚有一件未了之事,强撑着最后一口余气,此时恐怕已经…”说着又不停咳嗽起来。 东辰长长叹了口气,悲伤不已。 见东辰神色怆然,悲凉落寞,徐寿年笑道:“人生在世,自有定数,少侠又何必为老夫难过。想我凡人皆有寿数天年,大限一到,试问何人能够不死。老夫虽然名为寿年,但始终未将‘生死’二字堪破,实在惭愧。” 东辰沉默了片刻,问道:“前辈刚才说心中尚有一事未了,不知是什么事情?倘若晚辈能够帮上什么忙的话,一定会义不容辞。” 徐寿年手指微微一抖,只见一件宝甲顿时出现在他手中。他瞧着宝甲,幽幽道:“为了那个使命,我徐家一门守护了你近万年,如今也该做个了结了。” 东辰一瞧那宝甲,见其约莫七尺长,三尺阔,整体呈酒红色,不知由什么材质组成,犹如一抹绚丽的彩虹霓裳,似是一件没有重量的大红袍。 其外部隐隐泛着一层大道金光,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将其笼罩其中。 甲胄内部,似有金色的波光符文荡漾,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整件宝甲隐隐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大道神韵,以及深沉而古老的气息。 他正瞧之间,忽听徐寿年问道:“少侠,你可知道这宝甲的来历?” 东辰微微摇了摇头。 徐寿年道:“这宝甲来历不凡,乃是采集上古神物‘凤凰血玉’,经数万年才炼制而成的一件仙家宝衣,名叫苍穹宝甲。” 东辰心头微微一震,道:“苍穹宝甲?莫不是那昆仑三神器之一的苍穹宝甲?” 徐寿年道:“正是。也是杨素之,甚至是天下英雄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此次的缥缈峰之战,便是由这苍穹宝甲所引起。哎,如今老夫命不久矣,只可惜尚未等到那护宝之人的到来。因此,老夫想拜托你,将这宝甲暂时代为保管,以待护宝人的出现。” 东辰一怔,道:“护宝人?是什么来历?” 徐寿年摇了摇头,道:“老夫不知。据乔北冥乔前辈所说,是一个胸藏九宫图,身负遮天命格的人。几年前,他曾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会来我缥缈山庄一趟,共同协商寻找护宝人下落之事,可惜至今未至。” 东辰叹了口气,道:“据说域外天魔出现了变故,他已前往域外镇魔去了,一时间恐怕难以赴约。” 徐寿年微微一愣,道:“少侠怎会知道乔前辈的行踪?莫非你也是四大圣境之一,天机宫的弟子?” 东辰道:“那倒不是。不过,前几日晚辈曾见过他一面,听他亲口所说,并从他那里得到了无字天书。” 徐寿年神色微微一变,盯着东辰的眼睛,似是要把他看穿一样,怔了半晌,道:“如此说来,少侠...便是那护宝人?” 东辰笑了笑,道:“可以不是吗?说实话,这笔买卖的风险实在太大,极有可能会血本无归,我并不想接。奈何招架不住乔老头那张破嘴的连哄带骗,上了贼船。不知...晚辈现在想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徐寿年微微一笑,道:“少侠说笑了,不知...少侠有可有什么凭证,能够证明你便是那护宝人?不是老夫不相信你,而是兹事体大,老夫不得不谨慎从事。”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前辈刚才不是已将宝物托付于我了吗,要不要凭证还不都一样。” 徐寿年道:“那不一样,全当是了却老夫多年的夙愿。苍穹宝甲若是交到护宝人手中,老夫死而无憾。” 东辰手指一凝,掌中陡然出现了一块漆黑色的铁块,道:“九宫图和遮天命格都在晚辈体内,你自是看不到。不知...这无字天书能否证明我的身份?” 徐寿年瞧了无字天书半晌,哈哈一笑,道:“天不负我,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苍穹宝甲,还请少侠收好了。” 东辰手指一凝,已将苍穹宝甲收于储物灵戒当中。 徐寿年续道:“另外,老夫还有两件事情尚需叮嘱于你。” “其一,我飘渺山庄之所以会被魔门如此轻易便攻破了,并非是因为你破了护山大阵,而是庄上出了叛徒,与那杨素之互通消息。那叛徒眼下是死是活,是否知道是你暗中相助于飘渺山庄,老夫一概不得而知,因此你今后行事一定要加倍小心。老夫之前曾命人打造了一副假的苍穹宝甲,几乎能够以假乱真,希望可以蒙混得住旁人耳目。万不得已之时,可将假宝脱手,以换得一丝活命的机会。” “其二,你护宝人的身份,以及身负无字天书及苍穹宝甲两件至宝的事情,千万不可以在人前显露,也不可被人知晓,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东辰拱手道:“是。” 徐寿年笑吟吟的瞧了东辰,眼中充满了无奈和遗憾,怔了半响,叹道:“我与少侠可谓是神交近万年,没想到见面之时便是诀别之日。护天下重器,守世间太平那条路终究过于艰难,老夫有心护你,奈何时不我待。” 说着双眼之中不禁泛起了泪花。 东辰鼻中不禁微微一酸,险些哭了出来。怔了半晌,他斗然哈哈一笑,以掩饰心中的伤感,道:“你放心吧。晚辈属猫,身负九条命,绝不会那么容易便夭折了的。” 徐寿年见他神色坚毅果决,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此时尚未脱离危险,不宜暴露真容,你先把面罩戴起来。” 东辰依言,戴上了‘云巅之眸’面具。 徐寿年瞧了黑暗深处一阵,招了招手,喊道:“哑仆,你出来吧!”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蓬头散发,手举一根龙头拐杖的驼背老汉从黑夜之中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驼背老汉走到徐寿年身前,跪伏到地上行了一礼,口中呜呜啊啊的说着什么,显然是个哑巴。 徐寿年指了指驼背老汉,道:“这是哑仆,跟随了老夫近两千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以后便由他照顾和守护你。这洞天峰山腰处有一座下山密道…”正说之间,忽然“噗嗤”一声,吐了一口血水。 东辰惊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徐寿年身上仅存的一丝生机彻底被抽空,变成一条若有若无的虚影,眼神迷离而涣散,身躯颤栗不止,愣了片刻,他蠕动着嘴唇,痴痴道:“走…快走!诛仙大阵…给人破了。我的…我的心脉…已彻底断了。哑仆…你要好好…”举在半空中的手指陡然一沉,骤然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第76章 鬼帝 哑仆一个纵身,将已经气绝身亡的徐寿年抱入怀中,怔怔的瞧着他的脸庞泪水盈眶,悲痛欲绝,呜呜啦啦的不知乱叫着什么。 哑仆乱叫了一阵过后,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他抬起头朝着飘渺山庄方向瞧了一阵,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怔了片刻,他手上卷起一股劲风,将徐寿年的尸首装进他的袖口当中。 他又朝着向东辰拱手一礼,一边比划着什么,一边呜呜啊啊的说着什么。 然后双足一点地面,沿着陡峭的山路,向峰下一座山坳深处迅急奔去。 东辰心中明了,那下山密道必然藏在山坳之中,当即运起身法,径直向哑仆追去。 果然,行至山坳的一处石壁前,哑仆停下步子。 他瞧了石壁片刻,在一座石壁上的一处凹槽上轻轻摁了摁,只听“”轰隆”一声,石壁中间洞开一座石门。 洞中漆黑无比,看不清洞内光景。 哑仆呜呜啊啊了几句,径直跃进洞中。 东辰也是一跃足,跃进黑洞之中。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轰隆一声,石门应声闭合,石洞之中彻底陷入深深的黑暗。 四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即便是号称‘洞穿虚无,一眼千里’的异宝‘云巅之眸’面罩之下,再加上东辰至高的神识,也无法看清洞中一丈以外的环境。 不得已,他只能紧随哑仆的步伐,一路前进。 他看不见洞中光景,却能感觉到只二人渐行渐近,似是正在下山。 好在哑仆对这密道似是甚为熟悉,一路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忽见远处隐隐约约闪出一条残月形光芒,犹如一线,几不可见。 走近时,东辰才发现那光线竟是一条镶嵌在一座石门之上的水银灯。 哑仆瞧了那光线一阵,手指忽然一捻,朝着那石门点了数下,只听“哐当”一声,石门径自洞开,一抹月光陡然射了进来。 二人走出石洞,见长月中天,积雪皑皑,竟是一座圆形峡谷。 东辰举目四望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他转过头一瞧,见一支响箭正径直冲上天际,行至虚空之颠时,啪的一声,化作满天红光,照得虚空通明如昼。 东辰眸光一冷,盯着哑仆,冷冷道:“你做什么?” 哑仆哈哈一笑,道:“明知故问,放响箭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通风报信了。” 东辰冷冷问道:“给谁报信?” 哑仆笑道:“杨素之。” 东辰冷冷一笑,道:“原来你不是哑巴。” 哑仆笑道:“不仅不哑,而且不瘸。”说着身子微微一晃,露出一个青袍短须,神情威严的中年汉子模样来。 东辰哼了一声,道:“你这可耻的叛徒,伪装的倒是挺像,竟连徐庄主也给你骗了。” 哑仆哈了一声,道:“你这魔门的叛徒,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座。” 东辰哼了一声,笑道:“在下并非魔教妖人,乃是货真价实的正道未来之星,何来叛徒之说。” 哑仆笑道:“果然如此,看来那个向缥缈山庄传递消息的人便是你了吧?” 东辰怒道:“是我又怎样?你这可耻的叛徒,亏得徐庄住还那么信任你。“ 哑仆微怒道:“住口。本座原是魔门中人,为了那苍穹宝甲,才不得不在飘渺山庄忍辱偷生多年,又怎么算得上是叛徒。” 东辰哼了一声,道:“如此忍辱负重,你也算是个人物。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和杨素之又是什么关系?” 哑仆哈哈一笑,道:“鬼帝朱重州。本座面前,你还不老老实实把苍穹宝甲交出来,也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东辰心头一颤,怔了片刻,笑道:“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黑道三尊之一,竟然会甘心做一个后生晚辈的走狗,那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朱重州哼了一声,道:“就凭他区区杨素之,也能号令得动老夫?他想利用老夫谋夺飘渺山庄地图,殊不知老夫也在利用他夺得苍穹宝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本座耐心有限,立刻交出苍穹宝甲。如若不然,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辰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一群首鼠两端、尔虞我诈之辈。” 说着他手指陡然一扬,千里传讯小剑嗖的一声,破开虚空,径直向万里之外射去。 朱重州眸光一凝,怒道:“你又是在做什么?” 东辰以牙还牙道:“愚蠢至极,放响箭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通风报信了。” 朱重州道:“给谁通风报信?” 东辰微微一笑,道:“西凉双剑邪。” 朱重州神色一变,眼中杀机大现,道:“看来留给老夫的时间不多了。小子,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苍穹宝甲,你到底是交不交?” 东辰微微一惊,他本想以西凉双剑邪的名声镇住这鬼帝,没想到竟逼得对方图穷匕现,当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唯有希望那杨素之能够快点到来,两虎相争,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脸上佯作大喜,朝着朱重州身后的虚空大声喊道:“邪王快救我,这老贼居心叵测。” 朱重州微微一惊,转头一瞧,但见长空寂寂,哪有杨素之半点影子,顿觉中计,回头一瞧,见东辰已纵起身法向东南方向奔去。 朱重州大怒:“小子,老夫子面前摆学问,你这是在作死。” 突然一跃而起,身化一道残影,踏着虚空,径直向东辰追来。 快,太快了。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他已从东辰头顶掠过,继续行进了丈余,猛地一转身,头下脚上,藉着身子下落之势,向东辰斜斜拍出一掌。 那掌力来势凶猛,犹如一堵高墙迅急涌将过来,虽距离丈余,但仍旧压得东辰喘不过气来。 东辰一惊,他心明如镜,在这一掌之下,他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微一侧身,向外侧飞出去,希望凭借还算不错的身法,躲过一劫。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那掌力不仅奇猛,而且行进的速度极快,不过转眼功夫,便已逼近身后。 登时他只觉身后压力奇大,体内血液翻滚不息,仿佛下一刻便会破体而出,死亡气息越来越浓,不禁大吃一惊,叫道:“我命休矣!” 也就在此时,忽见左首方向射来一道极光。 那极光犹如一支开弓利箭,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气,以及遮天夺目的银光,从东辰身边呼啸而过,与即将落在他背上的大手印撞在了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劲气余波激荡飞射,将东辰掀开数十米之外,也将朱重州逼退五六步。 “哈哈哈哈!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也就在这时,东辰突然听到左首边一座树林深处,传来一阵苍劲浑厚的笑声。 朱重州眉头一凝,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那笑声似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在无半点动静。 “龟儿子,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 那声音依旧没有反应。 “狗杂种,我操你姥姥,如此鬼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朱重州几乎骂遍了那人的十八代祖宗,但始终得不到一丝回应。 他兴许是骂累了,便不再理会那个声音,斜眼一瞧东辰,怒道:“小子,老夫只好先杀了你,再从你身上找到宝物了。”说着径直向东辰走来。 “以大欺小,你好不要脸!” 也就在这时,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朱重州大怒,喝道:“何方毛贼,还不给本座滚出来。”说着大手掌陡然一翻,向声源处拍出了一掌。 突然,只见树丛中杀出一条丈余长银色剑波,噗嗤一声,与一方大黑掌撞在了一起。 两力相交,劲气激荡纵横。 二者相持片刻,突然轰的一声,释放出无尽劲气余波。 余波之下,朱重州再次向后退了五六步。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银光从一座树梢上嗖的一声,射了过来。 东辰凝神一瞧,见一个灰衣银发,神情泰然的青年已站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那青年看起来不过二三十来岁,却生着一头银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凌风浮动。 他的双眼犹如两颗星辰,深邃而悠远,淌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 身材略显消瘦,五官精致分明。 若非是那一头银发,以及凌厉似剑而又机智狡黠的眸光,必会让人觉得此人必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 朱重州眯着眼瞧了那少年半晌,冷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银衣少年淡然一笑,道:“名剑山庄,柳焚香。” 朱重州眼中惊光一闪而逝,笑道:“你…便是道洲公子榜上,人称‘天剑公子’的楼焚香?” 少年微微一笑,淡然道:“道洲十公子,不过尔尔,不提也罢。” 朱重州一怔,拱手笑道:“柳大公子,朱某人与名剑山庄以及你本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不知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柳焚香笑了笑,道:“多管闲事,那却未必吧。你杀人越货,本公子岂能坐视不理。” 朱重州冷笑道:“是吗?没想到天下闻名的‘天剑公子’竟然也会眼馋他人的宝物?你既然有心夺宝,又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柳焚香微一怔神,道:“什么宝物?” 哼了一声,冷笑一阵,道:“不论是什么宝物,在柳某人的眼中也只是粪土一堆罢了。柳某之所以会出手,一是见不惯你以大欺小的做派,二是想验证一下柳某如今的实力究竟能否胜得过老一辈大高手。仅此而已,再无他图。” 朱重州哼了一声,道:“那你怕是找错人了,本座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柳焚香笑道:“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 朱重州眸光越来越冷,沉默了片刻,冷哼道:“如此说来,柳大公子今日是非要拿老夫消遣不可了?” 楼焚香眸光微微一冷,笑道:“柳某言出如山,岂有更改之理。老匹夫,你坐在西凉黑道三尊的位子上太久了,今夜便是你跌下神坛之时。” 朱重州一指楼焚香,怒道:“柳焚香,你大胆!若不是看在你名剑山庄,以及令尊‘仙道剑侯’的面子上,凭你区区两三千年的微末道行,焉敢在本座面前大言不惭。” 柳焚香哈哈一笑,道:“究竟是谁大言不惭,结果会说明一切。反倒是你,修炼了六七千年之久,修为也不过尔尔。” 朱重州眸光忽然一冷,怒道:“你找死!”身子微微一晃,连人带掌径直向楼焚香奔了过来。 柳焚香哼了一声,竟是无视那迎面而来的一击。斜眼一瞧东辰,淡淡道:“小子,还不快走,是在等着本公子请你吃早茶吗?” 东辰一怔,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柳焚香拱手一礼,道:“今日援手之情,他日必定相报。” 柳焚香眸光一转,冷哼道:“废话真多,快走!” 东辰拱手道:“多谢!保重!”双足一点地面,化身一道残影,向东南方向径直奔去。 第77章 西域三鬼 朱重州眼中杀机大现,怒道:“想走?经过本座同意了吗?”身子一纵,化为残影,径直向东辰追来, 东辰顿觉身后威压陡增,犹如一堵无形高墙压将过来。 楼焚香眸光陡然一凝,喝道:“柳某人面前,你焉敢如此放肆。” 说着手中长剑一抖,化成一道银芒,嗖的一声,连人带剑,斜斜飞了过来,挡住了朱重州的去路。 只是瞬间,东辰便觉身后压力陡然逝去。微一错愕之后,将身法运至极致,径直向前奔去。 他一路狂奔,期间也不知道跨越了多少山川沟壑,直至体内真气匮乏,方才缓缓停下步子。 他抬头一瞧,见不远处一座雪谷在月辉下隐隐发光。 雪谷左边是一座漆黑如墨的大沼泽,右边则是一座深不见底的云谷。 显然,这雪谷已是唯一的出路。 他瞧了一阵,双足一点跃进谷中。 正行之间,忽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声从左边石壁上射了过来,他斜眼一瞧,见一支银镖径自射了过来。 他微微一惊,双足一起一落,向一座雪峰上跃去。 脚尖刚搭上雪峰,只觉脚下一空,径自向下落去。 他低头一瞧,见那雪峰似是一堆冰渣一样,一触即散,竟然在顷刻之间碎了一地。 就在这微一分神之际,双足已碰触到地上,不过让他更加吃惊的是,他并未安全着陆,而是继续下沉。 他一斜眼,只见脚下竟然是一座昏暗的地洞。 地洞中利箭遍布,根根倒竖,在月光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他一瞧之下,登时骇然,若是掉进洞中,岂不是会被利箭洞穿。 危机之下,他来不及细想,手掌一凝,奋力向下拍去。 只听轰的一声,他藉着反弹之力,微一斜身,在洞壁上一点,斜斜向洞外飞出。 正行之间,忽觉头顶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抬头一瞧,只见一张大网从头顶上的高空中,直直压了下来。 这时候他哪还能顾得上大网,只求不重新跌入石洞。 继续斜向上直冲,带着大网上升一段距离,最后落在了洞旁的地面上。 他正待起身,忽觉大网越收越紧,片刻之间已将他手脚束缚的动弹不得半分。 那大网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编成,他越是使劲,大网越是紧锁。 也就在这时,忽听一个苍老豪迈的声音笑道:“柳焚香,你这龟孙子,老子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你却一路追杀,害得老子东躲西藏,一路逃窜,吃尽了苦头。哈哈,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不追了。” 那个声音落下不久,只见三个灰袍汉子从雪谷右边的石壁上跳了下来。 其中一人背负一柄大刀,另外一人手里握着一柄长剑,最后一人肩上扛着两只大铁锤。 铁锤汉子道:“大哥,让三弟先去捶他两锤,然后再杀了他。” 长剑汉子哼了一声,道:“不可乱来,你两锤下去,岂不把他给捶死了。” 负刀汉子笑道:“大哥此言差矣,反正都是个死,捶他两锤也没甚关系吧。” 铁锤汉子哎呀一声,道:“二位哥哥,你们一个说捶,一个又说不捶,我究竟应该听谁的。” 长剑汉子道:“你可以捶他两锤,不过你一定得把握好分寸,可千万别把他给捶死了,大哥还得消遣消遣他,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铁锤汉子笑道:“明白!”说着举着大锤径直奔了过来。 他行至东辰近前,突然抡起一只铁锤,朝着东辰头顶砸来。 东辰顿时大惊,叫道:“什么人?”一个驴打滚,躲过了一次杀机。 铁锤汉子瞧了东辰一阵,“咦”了一声,道:“大哥,我们好像搞错啦!” 长剑汉子道:“搞错什么了?” 铁锤汉子道:“这人…好像不是楼焚香那厮。” 长剑汉子狐疑的嗯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来的‘好像’二字。” 铁锤汉子道:“这人戴着一张鬼头面具,看不清容貌。” 负刀汉子道:“既是戴着面具,你又如何敢断言他便不是柳焚香。” 铁锤汉子道:“柳焚香那厮长着一头白发,这人却生了一头黑发。” 负刀汉子哼了一声,道:“你这人不仅修为不行,脑子也不好使。难道他就不会把头发染黑吗。” 铁锤汉子怒骂道:“去你大爷的,你说谁脑子不好使了。这映月峡谷方圆几百里都是杳无人烟,他又上哪里把头发染黑。” 负刀汉子嘿嘿一笑,道:“也许是他自己带了染发工具也不一定。” 铁锤汉子道:“你这是无理取闹。” 负刀汉子道:“你这是说话不经过大脑。” 长剑汉子大手一扬,怒喝道:“都别他妈的吵了。是或着不是,摘下面罩一瞧不就知道了吗。” 铁锤汉子道:“可是…这人被乾坤网给罩住了,若是要摘下面具,得先把乾坤网收了。” 长剑汉子怒道:“你这人脑子果然不好使。这人如果真的是柳焚香那厮,我们一旦收了乾坤网,便是自掘了坟墓。” 铁锤汉子道:“那怎么办?” 长剑汉子冷酷道:“好办。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走一个。等他死了,我们便可以收了乾坤网。届时,他究竟是不是柳焚香那厮,便一目了然了。” 铁锤汉子哈哈一笑,道:“还是大哥高明!”说着双锤陡然举高,再次向东辰头顶砸来。 东辰身子向后微微一斜,再次躲过了一次杀机。大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铁锤汉子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花言巧语吗?” 背刀汉子调笑道:“你这话说的又不对了,楼焚香那厮一向自命不凡,可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 东辰道:“这位前辈说的有道理,在下确实不是什么楼焚香。” 铁锤汉子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柳焚香?” 东辰道:“这个…” 他思想前后了了半响,也没想出个自证清白的办法,毕竟那柳焚香除了一头白发和长相和他不一样之外,身高和体型,甚至外表年纪,与他几乎如出一辙。 铁锤汉子不耐烦道:“这个什么?” 东辰道:“声音不一样。柳焚香的声音比较尖锐,在下的声音比较低沉。” 铁锤汉子点了点头,道:“貌似有些道理。” 背刀汉子道:“有个狗屁道理。调息变声那种粗浅的功夫,一般的江湖毛贼都可以使得出神入化,又如何能够难得住他柳焚香。” 铁锤汉子道:“我二哥说得没错,你休想欺骗我。受死吧!” 东辰又是一惊,叫道:“且慢,我还有证据证明我不是柳焚香。” 铁锤汉子又“咦”了一声,放下手中铁锤,道:“有屁快放,我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 东辰道:“我自己把面具取下,你们不就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柳焚香了吗。不过我这手被乾坤网缚住了,动弹不得,还有劳哪位前辈帮我解开。” 铁锤汉子道:“有道理,我来!” 背刀汉子道:“快住手!三弟,你这人也太好糊弄了。你把他的手解开和把他人放出来又有何不同?柳焚香那厮剑法卓绝,已至无剑胜有剑之境,你只要把他双手解开,他照样能杀了我三人。” 长剑汉子道:“言之有理,不能解开双手。” 铁锤汉子道:“那怎么办?” 长剑汉子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道:“杀!” 东辰一惊,道:“且慢,除了长相外,其实我还有方法证明我不是那柳焚香。” “什么?”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东辰道:“这个…” 他对柳焚香一无所知,除了长相和名字不一样之外,一时半会儿想找出不同之处还真有点难度。 “他的确不是柳焚香。” 就在东辰绞尽脑汁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谷口方向传来。他一听到那个声音,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那三个汉子寻声一瞧,见一个紫色长衣紫衣,脸戴鬼头面具的汉子正风轻云淡的走了进来。 “你又是哪个?”负刀汉子率先问道。 这几人不认识这紫衣汉子,可东辰对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这人不是杨素之,又是哪个。 杨素之淡淡一笑,道:“你们不识得本座,但本座却识得你们。想必你们便是‘西域八鬼’中的三位了吧?” 长剑汉子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儿见识,知道我‘西域八鬼’的大名。我三兄弟在此处理大事,你小子还不速速回避。” 杨素之哼了一声,极为不屑,顿了顿,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算是你三人的师傅‘西域三魔’见了本座,也得毕恭毕敬的行礼,你们焉敢如此放肆。今日,本座便瞧在‘西域三魔’那三个老鬼一点微末的面子上,不杀你们,快点滚吧!” 长剑汉子怒道:“大胆!竟敢辱骂家师?”手指一凝,带动一股剑气径直向杨素之纵来。 杨素之哼了一声,道:“机会给过你们了,可惜你们不珍惜。” 正说间,他手掌陡然一凝,自上而下,拍出一拳。 拳势之下,只见一条擎天大拳陡然形成,从无尽的虚空之上,迅速压了下来。 三人一见到这擎天黑拳,顿时心惊胆骇,微微怔了怔,运起身法,迅速向三个方向逝去。 三人的身法极快,有如一道魅影,不过瞬间,便已驶出百余丈。 但那巨拳仿佛是这人世间的主宰,劲力所覆盖的面积远在百丈之上。 只是几个呼吸时间,便从三人头顶直直压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巨拳落下,三人也随之灰飞烟灭。 东辰也是心惊不已,这三人的修为均高过了他好个几境,均是六府洞天三重境,竟然连杨素之随手一击也抵挡不了。 第78章 被俘 黎明前的微光开始挑战夜的深渊,将一片深沉的暗影渐渐染亮。 如同初绽的萤火在寂静中轻舞,又如一抹闪亮的涟漪在黑色的湖面上摇曳。 在这缓缓展开的晨曦中,杨素之目光远望,沉思了片刻后,突然抛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话:“柳兄,为何?” 东辰显得有些迷茫,疑惑地反问:“何事?” 杨素之目光如炬,慢条斯理地说:“我将你视为挚友,但你却在飘渺峰上、诸仙阵下,欲置我于死地。究竟为何?” 东辰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解释:“抱歉,当时形势所逼,为了挽救徐庄主一命,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杨素之轻蔑一笑,语气里带着讽刺:“救人?这就让我更加不解了,你为何要放弃重金,去救助一个素昧平生之人?难不成...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赢得徐庄主的信赖,从而觊觎苍穹宝甲?真是高明的手段!” 东辰平静回应:“你不必这样冷嘲热讽,我之所以救人,纯粹是出于江湖中的道义。” 杨素之冷笑一下,紧盯着东辰的双眼,锐利地指出:“出卖朋友,背叛同门,这就是你所认为的江湖道义?” 东辰微微一笑,坦然地说:“我们的理念不同,无法走到一起。注定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或者同门。” 杨素之目光凝重,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微微笑道:“那我很好奇,你所谓的理念又是什么?” 东辰轻轻一笑,心里暗自思索:“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又何必追究到底呢?” 他轻声回答:“拾金不昧,或是帮助老人过马路之类的小事算吗?” 杨素之哈哈一笑,似是意有所指,道:“这些也算是一理念吧。不过,我看你气质非凡,定非等闲之辈。” 东辰微微一笑,道:“不然。我就像一条咸鱼,没什么大的志向。我的愿望不过是游历江湖,结交朋友,增长见识,偶尔行侠仗义,助人为乐。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想看看道州的姑娘,长得究竟漂不漂亮。” 杨素之再次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轻蔑:“恐怕行侠仗义,解人危难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吧?说实话,那些年少时的梦想我早已经尝试过。在这乱世之中,大争之时,那条道路并不好走。” 东辰保持微笑,淡定地回应道:“是否行得通,只有亲自走走看才知道。” 杨素之不屑地哼了一声,轻蔑而讽刺道:“想那‘毒手巫医’姚源泰如此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一代枭雄人物,竟会教出你这样一个迂腐不堪的徒弟,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声音转冷,厉声警告:“我并不想逼你,但你最好交出苍穹宝甲。为寻此物,我费尽心机,莫以为我会因一丝怜悯而放过你。” 东辰佯装惊讶,道:“宝甲?什么宝甲,从未听过。” 杨素之语气严厉:“苍穹宝甲。” 东辰一口否认:“第一次听说。” 杨素之冷哼一声:“不必装聋作哑。徐寿年定是造了假宝甲欺瞒于我,而真宝甲的秘密已传于你手。这等小伎俩岂能蒙蔽我的双眼?” 东辰微微一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于宝甲之事,我一无所知。” 杨素之无奈叹息:“罢了,我们便来一场赌约。你若败了,便交出宝甲;反之,任你离去。” 东辰笑道:“可以。不论是赌天赌地赌苍生,还是赌我这条小命,我都奉陪到底。不过,咱们得事先言明,不论输赢,我都不可能交出什么宝甲来,因为我身上连一件浣洗的衣物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宝甲了。” 杨素之眉头紧蹙,道:“凌兄,男子汉大丈夫,你这样耍无赖便没滋味了。” 东辰笑道:“并非无赖,而是无奈。你要是还不信我的话,大可在我身搜上搜便是,若是真的搜到什么宝甲,我任你处置。” 杨素之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只得带你面见鬼帝。虽然那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 他手指轻弹,旋起一股狂风,挟着东辰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那劲气极浓,犹如一座厚重的旋涡,逼得东辰不仅动弹不得半分,就连旋涡外的景观也是半分都瞧不见。 约莫半个时辰后,杨素之落下。 东辰感觉到耳边的风声渐渐消失,意识到自己可能置身于某座山峰之巅。 这时,一阵威严的声音响起:“小子,那少年究竟身在何处?” 另一个年轻而尖锐声音道:“他朝东南方向去了。” 东辰被囚禁在真气光球之中,虽无法看见外界,但这两个声音熟悉无比,却一时回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老者不悦地道:“放肆!若非我及时出手,你早已命丧鬼帝之手。” 年轻人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记于心。您所询之人确实去了东南。” 另一老者道:“柳大侠,实不相瞒,我们刚从东南回来,并未遇见任何人。” 年轻人坚持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另一老者低声猜测:“或许那小子已经死了?” 先前的老者否定:“不可能,也许眼前这小子没说实话,也是凌少侠中途遇到了什么变故。” 后者问道:“大哥,我们是否应杀了他?” 前者警告:“勿鲁莽。这小子来历不凡,还是别把事情做绝了。” 也就在这时,东辰忽听峰下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什么人?本座面前,竟敢藏头露尾。” 杨素之哈哈一笑,道:“西凉双剑邪果然名不虚传,杨某已屏住呼吸没想到竟也被发现了踪迹。” 东辰一听到“西凉双剑邪”四字时,心中登时大喜,奈何他口不能言,只能是静观其变。 之后便觉得身下一沉,显然是被放到了地上。 再之后,就听到一阵破空之声,显然是杨素之已经飞身跃下了山峰。 文剑邪眯着眼瞧了杨素之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杨素之拱手一礼笑道:“晚辈杨素之见过二老。” 武剑邪微一拱手,道:“原来是黑道新一代邪王,那倒也不必客气。” 虽是拱手,但神色间却无半分恭敬之色。 他眸光一凝,望着东辰处身的山峰,朗声道:“朋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何不现身一见?” 杨素之这才意识到他虽屏住自己的呼吸,却未能封印住东辰的气息。 这武剑邪未必便发现了他,但一定是发现了东辰。 他随即打了个哈哈,拱手笑道:“一个行动不便的朋友罢了,无法出来给二位前辈请安,失礼之处杨某这里代为赔罪。” 说着又施了一礼。 文剑邪眸光一闪,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邪王那位朋友当真是好大的排场,既然他不肯屈尊降贵来见老夫,那老夫只好前去拜会他了。” 说着手掌陡然一翻,连同他手中那柄赤剑一起,化作一条笔直的红色剑柱,向东辰径直射来。 那一剑来势奇猛,又奇快,穿风破空,笔直挺进,片刻之间已到东辰近前。 剑龙所过之地,留下了一条被烧焦的长长黑带,散发着焦灼和腐朽的气息。 杨素之微微一惊,喝道:“前辈,不可伤他!” 说着一跃而起,后发先至,挡在了剑龙之前,大掌一凝,临空下击,拍出了一招‘苍龙震怒一式三叠!’ 二力相交,风起云涌,地动山摇。 突然“轰”的一声,杨素之和文剑邪均不由得向后退了五步。 就在这时,武剑邪手掌一凝,带着手中那柄黑剑,化成一抹水流般的剑影,悄无声息的向东辰纵来。 杨素之微怒喝道:“放肆!” 左掌划了一圈,右掌又是一招‘苍龙震怒一式三叠。’向武剑邪拍去。 文剑邪眸光一凝,纵地而起,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笔直的剑指虚影,“嗖”的一声,直取杨素之背心。 杨素之不得不舍了武剑邪,身子凭空升高了数米,一个临空转身,顺势朝着笔直剑影轰出了一拳。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再次向后倒退。 杨素之借着劲气的反弹之力,纵向武剑邪。 一个蜻蜓点水,朝着武剑邪背后再次轰出来一拳。 武剑邪似是早有准备,也不回头,手掌一翻,朝着身后斜斜划了一剑。 二力相交,再次激射出无尽劲气余波。 也就在此时,文剑邪身影一闪,挡住了杨素之的去路。 武剑邪冷笑几声,手握一汪寒泉剑芒,冲上山峰。 他仔细一瞧,见峰上并无人影,而是一团真气圆球。不禁咦了一声,微一愣神过后,他手掌一凝,那寒泉剑芒微微一斜,从真气光球边缘扫过。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光球一触即溃,散作漫天的真气残光,并从中飞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影吐了一口血后,向峰下倒飞出去。 武剑邪仔细一瞧,那人被五花大绑成了一个粽子,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人肉粽子,倒是第一次见。” “前辈...”东辰喊了一句,口中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武剑邪又是一怔,一个蜻蜓点水已将东辰搂在了抓在手中,又是几个起落,已返回到山峰上,道:“你是林少侠?怎么还戴着副面具了。” 东辰点了点头。 他见被捆绑成一柱擎天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道:“少侠,你怎会成了这般模样?” 东辰涩然一笑,道:“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武剑侯手指一凝化而为剑,沿着东辰背心,自上而下一划,那韧如牛筋,且刀枪不入的绳索根根寸断,当真是利刃也未必有如此锋利。 武剑邪见东辰脱离束缚,哈哈一笑,道:“区区地灵下品乾坤网,能奈我何。” 说着他拉起东辰的手跃下山峰。 第79章 三大隐世高手 东辰放眼望去,见雪谷依旧,景物却已人非。 只见四周的山峰根根俱断,只余下半截,谷中山石沙粒堵塞,已成一座废墟。 很显然,这雪谷之前曾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废墟乱石丛中,只见一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这时已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本身面目,但从服饰颜色判断,多半便是‘鬼帝’朱重州。 废墟一角,只见楼焚香披头散发,浑身沾满血迹,以一柄长剑支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神色漠然。 他沉默了片刻,眉头皱了皱,艰难的站起身来,瞧了瞧已是朝霞满空的天际后,一瘸一拐向东南方向走去。 杨素之瞥了柳焚香一眼,道:“柳大公子,鬼帝...是你杀的?名剑八式,果然名不虚传。” 柳焚香微微一怔,停住步伐,沉吟了半晌,淡淡道:“是,鬼帝的确是死在名剑八式之下。不过重创鬼帝之人,却非柳某。天剑公子,一向自命不凡!今日一见,不过如是。” 武剑邪哈哈一笑,道:“柳家小子,以本座之见,你却不必如此谦虚。青年一辈当中,能够与鬼帝那样的绝顶高手斗上二百招而不败者,普天之下,除了道洲十公子之外,又有何人。” 文剑邪道:“不错。你天资聪颖,剑骨奇佳,剑法也颇有独到之处,乃剑道一途难得一见的璞玉,可惜境界低了点。假以时日,你必然能够成为一个似你父亲那般,威震天下的绝世剑客。” 柳焚香微一拱手,道:“多谢。” 转身看了杨素之一眼,淡淡道:“杨大公子,不知你还有何指教?” 杨素之大手一扬,道:“你走吧,杨某素来不屑趁人之危。不过你得记住,今日你欠下了我魔门一条人命,他日杨某必会找你讨回来。” 柳焚香也不回头,只是微微一拱手,道:“柳某随时候教!”说着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文剑侯斜瞧了杨素之一眼,一指东辰,道:“杨门主,老夫要带走这小子,你没什么意见吧!” 杨素之怔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倘若晚辈说有意见,又当如何?” 武剑侯大怒,道:“那便把命留下!” 杨素之眸光一凝,笑道:“杨某的命向来由我不由人,二位想要留下我的命,恐怕并不如何容易。” 武剑侯哼了一声,轻蔑道:“就凭你?也能在我西凉双剑邪面前说如此的大话?” 杨素之哈哈一笑,道:“凭我一人,当然不能,也不敢。不过,若是再加上他们几人又如何?几位前辈,请现身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两个老者从一座山峰上越了下来。 其中一位东辰见过,正是‘夺命剑魔’薛万彻,另一位则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薛万彻还老几分的光头和尚。 武剑邪斜眼瞧了二人一阵,冷哼一声,道:“还当是什么世外高人呢,原来不过只是‘夺命剑客’薛万彻,以及‘妙手神僧’不死佛两个江湖败类。杨门主,你觉得就凭你们三人,便能阻挡得了西凉双剑邪?” “那如果再加上本座呢?” 武剑邪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道人从无尽的虚空径直走来。 他看起来走得并不怎么快,但速度却是极快,不过转眼间,便已落在了薛万彻几人身旁。 道人朝着杨素之微一拱手,道:“邪王。” 杨素之躬身回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援手。” 道人拱手道:“邪王客气。” 他转身瞧了西凉双剑邪一眼,道:“若是再加上我‘翻江倒海手’洛千河,能否阻挡得住二位?” 武剑侯哈哈一笑,道:“西凉三大隐世高手齐聚,真是让本座倍感荣宠。不过,今日若你们四人若想阻止我二人,恐怕得付出惨痛代价。” 文剑邪沉吟了片刻,拱手道:“诸位均是手段通天的一方枭雄,又何必与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小辈一般见识。” 杨素之微微一笑,道:“前辈所言极是,不过,晚辈也同样有此疑问。柳兄不过是我黑道一个四品宗门的门主,何以惊动了二位大驾?” 文剑邪一愣,心道:“柳兄?黑道四品宗门的门主?莫非凌少侠之前对我两兄弟有所隐瞒?他本是黑道中人。” 不过,此时却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他微一拱手,道:“他于我二人有恩,得到了我们颁布江湖的剑邪令。你们应该明白,那剑邪令究竟意味着什么吧。今日,他即便是让我两兄弟自戕于此,我二人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因此,今日之事我俩兄弟绝不可能作壁上观。” 杨素之笑道:“巧了,今日晚辈也有非要带走他不可的理由。” 文剑邪道:“既如此,那便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武剑邪道:“不过,本座有言在先,在此战未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人不得伤害那小子一根毛发。否则,我西凉双剑邪必屠尽你西境魔门弟子。我二人对付你们四位,或许会废些功夫。但若是对付其他人,恐怕不费吹灰之力。” 杨素之眉头皱了皱,拱手道:“当然。不过今日我四人若是能够侥幸,胜得二位前辈一招半式,还请两位交出柳兄弟。” 文剑邪道:“一言为定。” 杨素之朝着薛万彻三人行了一礼,道:“三位前辈,有劳了。” 三人回了一礼,道:“客气。” 三人对视了一眼过后,纷纷跃起,以三足鼎立之势,将西凉双剑邪二人围在了中心。 杨素之则是在一旁观战。 几人就那样对峙着,大战一触即发,空气压抑而又紧张,颇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文剑邪与武剑邪并肩而立,四目如电,直射向黑道三大绝世高手。 二人并肩作战已非初次,然而面对薛万彻、不死佛和洛千河这等级别的对手,他们不得不拿出彼此间最佳的默契与实力。 薛万彻身形忽闪,仿佛一道幽灵,他的“夺命八剑”黑夜中的星芒,瞬息间分化出无数剑影,笼罩向文武邪二人。 文剑邪并不慌乱,手中长剑泛起耀眼的光芒,正是他仗之成名的绝技“烛照五神剑”启动的迹象。 剑尖轻灵摇曳,刚猛的剑气犹如太阳般璀璨,与薛万彻的阴影之剑交织激战。 与此同时,武剑邪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手中剑走阴柔,连绵不绝的剑势如同涓涓细流,看似柔弱却内含剧毒,这正是“幽荧六绝技”剑法的精妙所在。 他专门针对不死佛的攻势,每当不死佛试图近身使用“鹰爪神功”,企图以迅猛的擒拿手攻破他们的防线时,武剑邪总是能巧妙地利用剑法的柔劲化解或是偏离其攻击路线。 洛千河见同伴久攻不下,顿时一声怒吼,运用“怒江神拳”中的绝学,拳风如波涛汹涌,夹带着浑厚的力量朝文武双剑邪压来。 这时,文武邪二人已然配合无间,文剑邪运起“烛照五神剑”中的一式「日照金峰」,剑光如旭日东升,强烈的光芒与热量似乎要净化一切,与洛千河的拳风激烈碰撞,引起一阵阵风暴。 武剑邪则是运起“幽荧六绝技”中的「剑动千潮」,一剑起,动群山,惊万千潮,漫天剑影犹如狂风暴雨般朝着薛万彻二人奔涌不止。 战斗至此陷入白热化阶段,每个招式、每一次攻防交换,都凝聚了双方全部的心血与精神。 片刻过后,战场上形势突变。 文剑邪与武剑邪突然施展出合璧技「阴阳交融」,剑法中的阳刚与阴柔完美融合,制造出一个强大的能量旋涡,将洛千河卷入其中。 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洛千河无法维持“怒江神拳”的持续输出,身形露出破绽。 不死佛与薛万彻见状大惊,前者果断放弃防守,企图以“鹰爪神功”的杀招扭转战局。 然而,在这一刻,文武双剑邪已经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他们的剑法已然水乳交融,无懈可击。 最终,在一连串犹如雷霆万钧的碰撞中,薛万彻与洛千河先后陨落,不死佛奄奄一息。 而西凉双剑邪二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杨素之拍手赞道:“江湖传言,西凉双剑邪,剑法通神,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只是可惜,此时二位体内的真气恐怕快要耗尽了吧。” 武剑侯抹了抹嘴角血迹,道:“杀你,亦不在话下。” 杨素似笑非笑道:“恐怕不容易吧。” 文剑侯笑道:“容不容易,试一试便知道了。” 杨素之道:“好,很好!”正说之间,他眼中精光忽然一闪。 眼中精光还未逝去,身子已化作一条紫光,跃上虚空,居高临下,向武剑侯拍出了一掌。 文剑侯瞳孔一缩,笑道:“来得好!” 双足一点地面,身子径直上升,行至半空,手中白剑直指苍穹,带着一道通天金柱一般的剑之光芒,向那直直压将下来的遮天巨掌冲去。 武剑侯手指陡然一捻,向东辰抛出一缕金光,道:“照顾好自己。” 说着一跃而起,行至半空,连人带剑化作一座擎天剑浪,向杨素之涌了过去。 东辰微一探手,将那射过来的金光接在手中,定眼一瞧,见是一枚避剑丹,当即将丹药吐进肚中,一转身,向身后一座山坡奔去。 他刚踏上山坡,身后战火乍起。 他转身一瞧,只见三条颜色不一的残影,在一座擎天劲气旋涡之中迅急奔走着。 杨素之犹如一方尊神,立于旋涡正心,双拳齐出,在周身形成了一座犹如巨塔一般无形气罩。 文剑邪和武剑邪分居旋涡两端,不停翻飞手中长剑,催动着两条巨大剑龙径自向无形气罩涌动。 一时间,方圆百里之内,剑气纵横如潮水,掌风呼啸震九霄。 狂风劲浪之下,只见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山河破碎,群峰折断。 第80章 焚天剑诀 东辰越瞧越是心惊,他自出道以来,所见过的凶险战斗不下数十场,却不曾见过这种惊心动魄,以命相搏的大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轰”的一声巨响,天地犹如爆炸了一般,到处飞散着劲波洪流。 洪流乱波散尽过后,东辰放眼一瞧,只见雪谷之中、废墟残垣之上,杨素之昂首挺胸站于废墟正心,神色孤绝而漠然。 文剑邪和武剑邪二人则是分别立于废墟两端,双目半睁半闭,瞧着谷心的杨素之。 杨素之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支绸缎锦帕,拭了拭嘴角血渍,淡淡道:“西凉双剑邪,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不禁轻轻咳嗽了几声。 文剑邪微微一笑,道:“在你邪王面前,我西凉双剑邪恐怕还不算什么吧。” 武剑邪哼了一声,道:“一代邪王,不过尔尔。” 杨素之眸中精光一闪,笑道:“是吗?” 正说之间,他忽然向后纵去,行至山坡之上,居高下击一拳。 拳势之下,只见一支苍穹拳印,犹如一座倾倒的山岳,斜斜戳了过来。 这一拳招式寻常,但拳到中途,忽然一晃,顿时一拳变两拳,两拳又自行分开变四掌,四拳变八拳。 拳印数量虽然不断增加,但体积却未减弱多少。 武剑邪邪微微一惊,脱口叫道:“擎天怒浪、万拳奔海!” 他心里那是再明白不过,只须迟得片刻,八拳便会变成十六掌,进而无穷无尽的幻化下去,最后形成‘擎天怒浪,万拳奔海’的景象。 当即长剑在胸口微微转了一圈,向外轻轻划出,口中大喝道:“剑贯长虹。” 霎时,一剑凌空,剑芒如虹,凝成一束璀璨奔涌的通红剑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径直向前刺去。 剑柱笔直如激光,带着灿烂而辉煌的通天红光,以及洞穿宇宙万物的气势,高歌猛进,所向披靡。 不过片刻间,便已冲出了百丈远,朝着杨素之直直射去。 剑芒穿过之后,在无尽虚空上留下了一道被燃烧过的长长漆黑轨迹,如同天界的神迹,既震撼又壮观。 一时间,方圆百里内,狂风骤起,剑气四射,热浪滚滚,仿若燃烧。 这一招实在过于强大,强到连东辰这种自以为见过世面的人,都觉得心惊胆颤。 几乎同时,文剑邪轻喝一声:“剑焚九霄。” 说着手中长剑向上轻轻一挑。 紧接着,只见一道冲天的火光如同火龙腾空而起,直刺苍穹。在虚空中,它化为一轮巨大的火红色剑幕,遮天蔽日,仿佛一座横向的火红大伞,覆盖了整个天际。 随着剑幕的急速的旋转,其中心愈发明亮,似乎在吞噬四周的能量。 突然,伴随着震耳的轰鸣,那剑幕爆发出无数条笔直的三尺火焰剑影,犹如无数柄从天而降的神兵利器,贯穿虚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和力量,朝着杨素之奔来。 这些火焰剑影层叠如山,密密麻麻,将天空切割成无数碎片。 整个世界在瞬间被火光染红,赤色的光芒映照天地,天地犹如一座如火如荼的巨大火山。 方圆百里内,剑气呼啸,剑动九天。 也就在此时,杨素之拳法衍化完毕,并成‘擎天怒浪,万拳奔海’之象。 虚空之间,只见无数拳影重峦叠嶂,奔腾怒吼,犹如无数头咆哮的凶兽,朝着火海剑芒中激进。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三力相交,劲气激射,光芒遮天。 虚空破碎凝结,大地摇摇晃晃。 如雷般的劲气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过后。 突然“轰”的几声巨响,无数拳影溃散,血色剑浪崩塌。 东辰透过剑影乱流向谷中一瞧,只见峡谷的一边,杨素之退后了十余丈,一边疯狂吐着血水,一边倒飞出去。 峡谷的另一边,只见文剑侯和武剑侯也是退后了十来丈,均是微微转了一圈,横立当场。 杨素之在身子即将落地时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爬了起来,走上前,朝着文武双剑邪二人行了一礼,道:“两位前辈剑法通神,杨某甘拜下风。日后若有机会,必当亲赴文武谷再求赐教。” 文剑邪微一扬手,道:“随时奉陪!” 杨素之瞧了东辰一眼,拱手道:“柳兄,咱们后会有期。”也不等东辰回应,双足一点地面,化身一道残影,径直向东南方向纵去。 便在此时,只见文剑邪二人口中冒出了一股血水,身子晃了晃,双双向地上悠悠倒下。 东辰一惊,几个起落,双手一探,扶着二人坐了下来。 他仔细一瞧二人情景,但见二人身体孱弱游离,犹如一条残影,脸上死气笼罩,仿若乌云密布。 此时的二人便如那风中残火,随时都都有可能人死灯灭。 他鼻子忽然一酸,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叫道:“前辈,你们怎么样了?都是我害了你们呀。” 他呼喊了半响,始终不见二人有半点回应,忽然想起储物灵戒中尚有几枚疗伤宝丹,当即取了出来,为二人各自服下一枚。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之后,文剑邪悠悠睁开双眼,见东辰泪流满面,神色凄然,涩然的笑了笑,道:“孩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无须为我俩难过。” 东辰问道:“你们…怎么样了?” 文剑邪幽幽的摇了摇头,道:“我二人浑身筋脉均被杨素之的拳劲震断,心力已竭,已经时日不多了。” 东辰心中又是微微一痛,不禁泪流如雨。 文剑邪道:“孩子,你别哭!老夫二人生平杀人如麻、罪恶深重,如今即死,亦属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唯我二人一身通天彻地的剑术,不免与我二人枯骨同朽,埋于这荒山野岭当中,实乃生平之憾事也。”说着不禁又吐了一口黑血。 东辰道:“前辈,你别说话了,再休息一会儿。” 文剑邪摇头道:“我俩的时间不多了。少侠,你可愿意继承我二人剑法,将其发扬光大。” 东辰一怔,道:“这个…晚辈生性愚钝,只怕难担此任。” 便在这时,武剑邪也醒了过来,深深地瞧了东辰一眼,道:“少侠,老夫明白,你心中有正气,自持身份,不愿与我俩这种邪魔歪道为伍。” “然,这世间上的任何武功秘籍均无善恶之分,有善恶之分的是人心。但凡武技,若是落于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中,便是遗祸无穷的邪功。若是落于正直良善之人的手中,便是造福世人神功。” “是非恩怨,正邪善恶取决于使用武技的人,而不在于武技本身,因此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眼中见到的正邪之分?一个人究竟是善是恶,在于其心,而不在于其身份和所处的门派。” 东辰见二人满脸殷切,实不忍心辜负,沉默了片刻,道:“好吧,我跟你们学。” 文剑邪点头笑道:“好,好!我二人一生潜心剑道,所学剑技不下数百种,后集众剑之所长,各自悟出一式惊天动地的大绝招,合称‘焚天剑诀’。这两式剑法的品级虽然只是仙级下品,但其所呈现的威力却远远超过仙级下品,乃人界难得一遇的神技。” 东辰微微一愣,问道:“便是之前两位前辈所使的那两式剑招吗?” 文剑侯道:“正是。焚天剑决,是以天地为师,日月为母,烈焰为友,集三种自然大道而成的不世绝学。「剑贯长虹」以攻为主,以防为辅,乃是纵剑至强一式。「剑焚九霄」则是以防为主,以攻为辅,乃是横剑至强一式。” “并且,二者若是能够合二为一,隐约可以衍生出一股无穷无尽之力。只可惜…可惜…”说着又吐了一口黑血。 武剑邪接着道:“只可惜我二人潜心钻研了几百年,始终无法参破合二为一的法门。少侠你天赋极高,乃是罕见的剑道奇才。希望你可以继承我二人的遗志,将那至强一式参破出来,并将其发扬光大,我俩虽死无憾矣。” 文剑邪沉吟了片刻,手指微微一挑,只见一柄火红色宝剑从他袖口径直飞了出来,砰的一声,插在地上。道:“少侠,你拔开这柄剑瞧一瞧。” 那剑整体呈黑红色,剑柄和剑鞘上都隐隐刻有古老的图案和符文。 剑柄和剑刃交汇处笼罩着一圈血红色火焰,似是从剑鞘里溢出来的一般。 剑鞘上除了图案和符文外,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腾。 整体给人一种厚重深邃,热情奔放的感觉。 东辰拱手道:“是!” 那剑看起来与一般宝剑长短宽窄相近,但握在手中却是极沉。 他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身,向外奋力一拔。 奇怪的是二者竟犹如一体,纹丝不动。 之后他又加大了力度,依旧拔不出来。 最后他干脆使出了浑身力气,奈何剑鞘就像长在剑刃上,始终一动不动。 他试了几次之后,失落的摇了摇头,道:“前辈,我拔不出来。” 文剑邪道:“凝神静气,使自己进入到无我物无我,无我无他的空灵状态。” 东辰点了点头,调整了心态之后,重新把古剑握在手中。 片刻后,“铮”的一声脆响过后,只见一条火龙虚影从剑中呼啸而出,冲进虚空之上。 顿时,四周剑气翻滚,犹如一海。 剑啸九天,犹如龙吟。 东辰一惊,道:“这…这…” 他再一细瞧,见那剑刃约莫四尺长,四寸宽,上阔下窄,剑尖细长而尖锐。 呈半透明状,四周一抹为血红色,中间为黄色火焰,整体犹如一段被雕刻过的脊骨,又似一抹燃烧着的火云。 剑内隐隐有一方空间,内藏一座火海,静静流淌。 剑势如虹,逼得人不敢直视。 武剑邪道:“这便是仙剑的威能。在未灌入真气之前,便已有气吞山河之势,雷动九霄之威。” “此剑名为赤霄,仙级下品宝剑。乃是采用上古凶兽蚀日火龙的龙骨,经上千年炼制而成,之前那条火龙虚影便是赤霄剑的剑灵的投影。可自行护主,亦可自行杀敌。” “重达上万斤,重量可随使用者自身力量自行变化。形态亦可大可小,大时如山岳,小时如铁针。坚韧无比,无坚不摧。上可开得苍穹,下可斩断幽冥。” “西凉双剑邪之所以能够入得剑仙榜,赤霄剑至少占据一半功劳。不过,你此时修为尚浅,若想动用此剑,必会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甚至还有可能因此丧命。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擅用,亦不可显露于人前。” 东辰恭敬道:“是。” 武剑邪续道:“今次,我二人便将赤霄剑传授于你,望你惜之,怜之,护之。接下来,便由老夫先向你传授‘剑贯长虹’剑招。” 说着一跃而起,催动玄幽剑,一遍一遍的演示起来。 东辰震撼不已,心想:“这‘剑贯长虹’虽为一式剑招,其中却包含了数百种变化,乃是集众剑精华于一身的无上大绝招。一经使出,犹如天外一剑,吞天吐地,霸气无双,迅急辉煌,乃是独战无上绝技。” 他正沉吟间,忽听“噗嗤”一声,只见一股黑血从武剑邪嘴中喷了出来。 顿时,武剑侯邪如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变成了一道残影,悠悠倒下。 而玄幽剑则从中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数道裂痕,最后沦为一抹灰劫。 东辰大吃一惊,一个健步跃上前去,伸手将其搀扶在怀中,呼道:“前辈!” 武剑邪嘴唇蠕动了一阵,似要说什么话,奈何力不从心。挣扎了半晌,道:“你…你可看明白了?” 东辰眼中泛着泪花,重重的点了几下头,道:“嗯,明白了。” 武剑邪笑吟吟瞧着他,双眼突然微微一闭,死了过去。 东辰正悲痛欲绝之际,忽听文剑邪道:“少侠,切勿悲伤,老夫大限将至,你可瞧好了。” 说着舞动赤火剑,一遍一遍演示着那招“剑焚九霄!” 这一招一经使出,无数柄剑剑之虚影从天而降,四面八方都是如火如荼的剑浪,前赴后继,层层叠叠,犹如一座剑海,乃是群战的无上绝招。 突然,只听文剑侯些哈哈一声,问道:“少侠,你…看清楚了吗?”‘吗’字刚出口,一股黑血当即涌了出来。 东辰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看清楚了。” 文剑邪道:“老夫心愿已了,也该是时候走了。二弟,你慢一点,等等大哥。”说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突然而止,悠悠倒下。 也就在这时,他手中的赤火剑“咯嘣”一声,断为两节。又是一阵轻响,裂成了满地碎片。 第81章 山中酒肆 埋葬了西凉双剑邪二人过后,东辰晓行夜宿,向东南进发。 一路上,他横渡寒烟江,翻越玉龙雪山,最后穿过荒无人烟的茫茫落日雪原,历时三月有余。 这一日,距离距乾州已不远。 西凉国幅员辽阔,分为五疆九域十三境,境下划分出五州九府十三郡,层级分明。 东辰此前踏足的凉州、泰州,以及这乾州,均是西凉十三境之一大光明境的势力范围,而另外两州则是灵州和越州。 在西凉国的政治结构中,一州的领袖称为州主,而一境之长则名为都护。 都护是由国主亲自任命,也多是由皇亲国戚担任,职权极大,乃是真正的的封疆大吏,节制五州军政,主宰万民生死。 其官署即为都护府。 大光明境的核心官署——光明都护府,正设在这乾州,使得这里不仅是政治文化的中心,也是人口稠密、经济繁荣的象征。 由于乾州的重要性,境内的修仙门派在同品级中实力更为雄厚,远超其他四州。 这种独特的地位,使得乾州在大光明境境内独占鳌头,成为了一个令百姓膜拜,武者向往的圣地。 落日雪原的尽头,是一座巍峨挺拔,东西纵横的山岭。 岭下有一高大石碑,上写“锁云岭,乾州界”六个大字。 山岭中间一条峡谷,犹如笔直的利剑,从岭下直冲岭上。 峡谷远看险峻狭窄,宛如一线,但谷中道路却甚是宽阔平整,如平整大瀑布挂在两山之间,越行越高。 经过一座空旷平整,宛如一井的大圆台之后,峡谷继续上行。 又是一座面积较小的圆台,再经一座面积更小的圆台,便是山岭的山顶了。 岭上是一座不规则方形平整石台,石台四面道路一分为四:一条向东,通往越州;向南,通往乾州;北边是东辰来时路。 最后一条向西,通往一座半截已没入云的山峰。 山峰之后,无尽云雾之中,隐隐可见群山的轮廓。 东辰正瞧间,只见西面那座峰下,一座酒肆映入眼帘。 一阵清风吹过,酒香顿时迎面扑来。 酒肆外的一只花坛中插着一支一丈高低的旗杆,旗杆顶端的锦旗上飘着 一个大大的‘酒’字,下方还附有‘三碗不过岭’几个小字。 酒肆外的平地上摆着六张木桌,其中一张桌上,坐着几位身穿长袍,背负大刀的汉子。 这几人道法深沉,气势逼人,一瞧便不是庸手。 几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高谈阔论,使得原本寂静的山间热闹非凡。 东辰瞧着那酒肆,一时犯了难:“这酒肆开在这荒山野岭,群山之巅,必不寻常。要么是开酒肆之人背景深厚,艺高人胆大。要么便是道上强人假扮,在此设伏专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可眼下实在是口干舌燥,困乏难耐...” 他咧嘴笑了笑,径直向酒肆走去。 见东辰走了过来,一小二模样的汉子笑嘻嘻迎了上来,拱手笑道:“公子,你这是从三道井上来的吧,一路辛苦!您一定渴了吧,请到酒肆饮些酒水,再赶路也不迟。” 东辰一怔,道:“三道井?” 店小二笑道:“对呀,你经过峡谷时,是否遇到遇三座如井圆形平台?那便是三道井了。” 这店小二虽然穿着一身布衣,但却难掩其俊美高贵的气质,若是换上一套锦袍,必是一位风度翩翩少年公子。 东辰怔了片刻,点了点头,道:“确实遇到了。” 店小二笑着续道:“三道井是由三个从下而上,逐次减小,衔嵌在山中的三个水潭得名的,故而‘三道井’,是附近百里十分着名观光盛景。”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只是三个枯竭的平台,却不见什么水潭。” 店小二道:“那是因为此时正值枯水季节,若是等到来年开春,必然能够见到‘三潭映月,千里生辉’的天下奇观。相传,三道井还有一个美妙的故事...” 东辰笑了笑,扬手打断道:“在下实在是渴得紧,咱们还是边喝酒边听故事吧。” 店小二笑道:“你瞧我这张嘴,一见到漂亮的公子哥便忘乎所以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快请,快请!” 这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酒家小二,反而更像一个八面玲珑的少年江湖侠客。 东辰也不在意,笑了笑,道:“不知贵店有什么好酒好菜?”边说边捡了一空座坐下。 店小二解释道:“鄙店虽然简陋了些,但储材却甚为丰富。有上好的玉露灵酿、地灵果、无色草、上好的耗牛肉,上好的七彩蟒蛇肉。当然,最值得品尝的当属那玉面狐狸的脑髓。” 东辰心中了然,甚么‘甚为丰富’,不过是些品级较低的灵草、灵果、低等的妖兽肉罢了。 东辰想了想答道:“来四碗玉露灵酿,三斤耗牛肉。” 小二心想:“招牌上明明写着三碗不过岭,你却偏要四碗,这是来找茬的么?”笑了笑,为难道:“三斤耗牛肉倒是可以,只是四碗玉露灵酿,公子恐怕是喝不了。” 东辰笑了笑道:“那是为何?是贵店储酒不够,还是怕在下付不起钱?” 小二一愣,笑道:“误会,天大的误会。此酒性子极烈,一般人喝上一碗即醉,酒量大些的喝两碗已是难得。要不...我先给你倒上一碗,你先尝尝,若是不够再添也不迟。” 东辰笑笑道:“听我的便好。” 小二迟疑了片刻,笑道:“好的,请稍等。”应声而去。 过了不久,只见南边那条山路下忽然冒出九位锦衣长袍,俊秀不凡的青年汉子。九人纵步急奔,转眼间便已奔上山来。九人只是微微斜视了酒肆一眼,便向西边锁云岭深处奔去。 九人消失不久,又听得东边山道上传来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响。片刻后,只见十几匹半兽马,从山下奔了上来。马上各坐有一位身穿紫色长袍,背负黑色长剑的汉子。 马队经过酒肆之时,马上众人依旧只是侧目扫视了酒肆一眼,马不减速,沿着酒肆后面的一条小路,朝着九人消失的方向奔去。 说来也奇怪,一般的半兽马只适于平地飞纵,日行两三千里,但似这种翻山越岭却是不能。 但那只马队却如履平地,而且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在大山的深凹处。 又过了一会,北边山谷,也就是东辰来时的路,纵上七个锦衣青年。七人手握长剑,气势逼人。 七人也只是斜斜扫视了酒肆中众人一眼,朝着之前那两伙人消失的方向迅疾奔去。 众高手齐聚于此,必有大事发生。 东辰心里想着。 第82章 天马传说 也就在此时,小二已将酒菜端了上来,笑道:“公子,请慢用!”准备退去。 东辰扬了杨手,说道:“小二哥请留步,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于你,还请解惑。” 小二愣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公子客气了,请讲。” 东辰吃了一口耗牛肉,问道:“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小二笑道:“锁云岭,大光明域五州交汇处,三不管地域。” 东辰又问道:“那…这附近可有什么城镇?” 小二一怔,答道:“距此最近的城镇…那大概是往南再行二百余里,乾州五府之一,苍蓝府的主城苍蓝城了。” 东辰沉吟:“南行二百余里?眼见这天色将沉,今日岂不是赶不到苍蓝城了?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酒肆中对付一晚了。” 他沉吟了片刻,道:“明白了,谢谢小二哥。对了,你那招牌上写着‘三碗不过岭’中的‘岭’字指的是便是这锁云岭吗?三碗为何便不过岭了?” 小二脸色有些不耐烦,神色微微一冷,道:“我说这位公子,你究竟是来吃酒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初来乍到,于此地不甚了解,还请赐教。” 店小二笑了笑,道:“赐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吗…”说着捻起两根手指搓了搓。 东辰心中哼了一声,道:“好你个黑心的家伙!”淡淡一笑,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二两银子,道:“那就麻烦你说清楚。” 店小二微微停顿了片刻,哈哈一笑,道:“公子果然是聪明之人。” 继道:“三碗不过岭中的岭指的正是这锁云岭,而所谓的三碗不过岭,意思是说喝下三碗酒之后,便不能再过这锁云岭。嘿嘿!” 东辰神色微微一凝,不悦道:“你说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那三句话的意思,我问的是喝了三碗为什么不过岭?” 小二笑了笑,两指又搓了搓。 东辰冷哼一声,抛过二两银子,冷嘲热讽道:“很好,你倒是会做生意!” 小二笑道:“看来客官您还挺上道。这锁云岭深处,一到傍晚时分便会有上古凶兽出没,无论你本事多大,三碗下肚必是已醉的不轻,遇上那凶兽又岂能活命,因此才叫三碗不过岗。” 东辰点点头,说道:“多谢小二哥。还有一事。刚才从此经过的三队人马是什么来路,前往大山深处又是所为何事?” 小二又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杀机,沉吟了片刻,笑道:“公子,听在下一句良言相劝,江湖中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东辰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好奇,你不想说就算了。” 小二沉默了片刻,道:“你...当真不知那山上发生了何事?” 东辰笑道:“我从泰州那边过来,初到宝地,又怎会知道?” 小二笑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加价。这一次你得付我二百两。当然,也包括山上发生的那件事。” 东辰笑了笑道:“那还是算了,太贵了,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小二嘿了一声,道:“别介,我这刚说到兴致上,你怎么又不想知道了。你...是江湖中人吗?” 东辰笑了笑,道:“不是。一个落魄书生而已。” 小二转了转他那狡黠的双眸,道:“不对吧,一个落魄的书生,又怎么独自一人深入这荒山野岭之中?” 东辰笑道:“没办法,雇不起佣人,然,在下此去乾州求学,必须从这锁云岭经过。” 小二又是一愣,只觉得顿时索然无味,道:“当今这世道,读书已无多大用处,你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对了,你既非江湖中人,为何对江湖之事如此关心?” 东辰笑道:“我虽一介书生,但一直都有一个江湖梦,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代大侠。” 小二笑道:“梦想确实远大,不过现实却很残酷。就冲着你那个梦想,我便告诉你那些人的来历。不过...你还是得付我二两银子。” 东辰笑道:“梦想无价,区区二两何足挂齿。” 小二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是豪爽之人不入江湖实在可惜。先前上山的第一波人是乾州五大四品宗门之一,天元宗青年一辈的高手,江湖人称‘天元九子’。第二波人是苍蓝府治下,五大五品宗门中的高手。最后七位北边来的青年剑客,不知什么底细。不过以他们服饰打扮判断,多半是凉州治下,西岳府五品宗门太清宗弟子。” 东辰一怔,沉吟道:“太清宗?西府民谣:‘大蚁食人骨,太清猛如虎。五毒似豺狼,三害祸西府。’那太清宗不就是西府三害之首吗?他们不在西岳府好好待着,怎会跑这里来了?也好,既然你们送上门来了,那我便照单全收了。哼哼!” 这时,听小二道:“至于他们前往锁云岭深处所为何事,嘿嘿…在下就不知道了。还请公子见谅!” 说着三根手指又搓了搓。 东辰哼了一声,道:“你这人简直比我还贪心。这次我给你五两银子。不过,你可得把他们上山所为何事,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否则我可是会把之前支付过的银子全都照单收回。”说着掏出了五两碎银。 小二笑了笑,道:“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什么落魄书生么,反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你...该不会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吧?从泰州来,是庐陵城主的子侄?” 东辰笑道:“官府中的事,你也少打听为妙。” 小二嘿了一声,道:“不打听便不打听,本...小二还不想知道了呢!那些人之所以上山,其实都是为了一只名叫‘天马’的上古灵兽。” 据「北山经」记载:昆仑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阴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日行万里,夜能八千,上古异兽也! 东辰一惊,道:“可是那能够日行万里,夜行八千,既能化风而行,又能纵地疾奔,甚至还能在水下潜行的上古异兽吗?那可是世间罕见的神兽坐骑呢!” 小二笑道:“正是。不对呀,你不是一个书生吗?怎会知道天马的事情?” 东辰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窗外事。” 小二笑道:“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个书生倒也并非百无一用。”沉吟了片刻,拱手道:“在下段玉楼,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东辰一怔,心道:“现在的小二格调都这么高了吗,直接自报家门了?不对,段玉楼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会如此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了。” 他沉吟了片刻,抱拳回了一礼,道:“在下辰东。星辰的辰,东方的东。” 并非他存心欺骗,而是之前他在寒烟江时,就因为报了真名被一群贪图报恩门赏金的人设计陷害,险些丧了命。 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段玉楼笑道:“好名字,不过这个姓氏却并不多见。辰兄这次来乾州,不知是打算考取哪一所书院呢?” 东辰一愣,笑道:“还未想好,等过去了再做打算。” 二人正说间,忽听北方山谷传来一阵刀剑交击声,愈来愈盛。 东辰皱了皱眉头,打开神识,向山下瞧去,只见一群黑衣汉子正在围攻着一支车队。 此时,三十来人的黑衣人一方已将十来人的车队团团围住。 但车队一方似有高手,硬是挡住了黑衣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双方杀得如火如荼,鲜血横飞。 段玉楼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他皱了皱眉头,径自走到崖边。放眼瞧了一阵后,又径直返了回来,朝着旁边那座客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叔叔,山下有人劫道,你们在此稍等片刻,小侄去去就回。” 其中一老者起身恭敬一礼,道:“少主不可,天马之事要紧。” 另一老者起身拱手,道:“不错。临行时老爷曾吩咐过,此次非得把那天马抓住不可,还请少主莫要因小失大。” 另一汉子道:“少爷,你段二叔说得对。山下的情况属下已经瞧过了,那被围之人是西凉十大家族之一的山海廖氏,围攻者不过只是一伙拦路抢劫的毛贼而已。山海廖氏威震西凉,又岂会在乎区区几个毛贼。再者,老爷与乾州廖氏向来不合,而乾州廖氏又是山海廖氏的一个旁支。你若是擅自出手,恐怕会遭到老爷的责罚。” 段玉楼皱了皱眉头,道:“人命关天,岂能坐视不理。诸位叔伯,你们在此等候便是,我去去就回。若是爹爹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也就在这时,只见西面群山中传来一声马鸣声。 那声音撕心裂肺,直冲云霄,震得苍穹微微发颤。 老者道:“少爷,我们快进山吧,天马快要被他们抓住了。” 段玉楼犹豫不决,道:“可是山下……” 老者道:“山海廖氏富可敌国,高手如云,岂会在乎几个拦路打劫的毛贼。我们还是快走吧,若是再耽误片刻,天马恐怕就要被别人抓去了。” 段玉楼道:“好吧。” 他朝着东辰抱拳道:“辰兄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东辰回了一礼,笑道:“再会。那...这酒肆,我可不可以在此借宿一晚?” 段玉楼道:“送你了,下次见面记得请我喝酒便是。”说着径直向西边群山深处纵去。 东辰嘿了一声,道:“这小子倒是挺仗义。” 第83章 山海令 他再次展开神识一瞧,见山下的战斗已快接近尾声。 车队一方纵然英勇,但终究抵挡不住对方的人数优势。 三四人已倒在血泊中,另三四人则被对方以刀架住了脖子,生死悬于一线。 仅剩的三人在苦苦支撑,局势万分危急。 东辰眉头紧皱,身形一闪,如山呼海啸般冲下山来。 他再一细瞧,不禁叫了声:“靠,失算了,竟然有七位五气朝元九重境的高手?” 然而。 长剑已然在手,又岂能不亮? 即使倒下,又有何妨。 他眉头一皱,手握太渊剑,急速冲向战场,心中默念剑诀,右手挥剑出鞘,银光一闪,便施展出「天地惊风剑法」的首式「风驰电掣」。 剑随光动,人随剑至。 剑锋所至,空气中骤然爆发出嗤嗤破空声,如同利箭般划过。 黑衣人围成的大圈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 黑衣人中一位五气朝元九重境的高手见状,立即挥刀迎战,企图以深厚的内劲封挡东辰的剑势。 然而东辰身形微转,剑法已变,使出了「天地三才剑」中的「冰冻三尺」,剑尖轻灵地一抖,顿时对方剑势一滞,如同寒冰侵体,动作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趁此良机,东辰再展「天地惊风剑法」的第二式「风呼龙吼」,强大的剑气如苍龙出海,从那人身上咆哮而过,瞬间将那人吞噬的尸骨无存。 长剑一抖,第三式「风卷残楼」,剑光如龙卷风般将迎面扑来的两名黑衣人卷入其中,衣袂破碎,狼狈倒退。 紧接着,他足尖一点地面,腾空而起,运用「骤风剑雨」,剑影铺天盖地,如暴雨倾盆,激荡飞射,使得黑衣人群体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 东辰身形一闪,仿佛化身为一道幻影,手中的长剑在黑衣人群体中自由穿梭,犹如猛虎下山。 剑光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在敌人群中舞动,每一击都精准致命。 随着长剑掠过,黑衣人接连倒下,鲜血在空中飞溅,场面惨烈异常。 空气中充斥着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和凄厉的叫喊声,震撼整个战场。 黑衣人首领见状大喝一声,带领其余未曾受伤的高手齐齐向东辰围攻,企图以人数优势压制。 东辰冷笑一声,内力聚于剑尖,瞬息间使出「金风伏魔」,形成一个由剑气组成的巨大剑圈,将四方之敌迫开。 最后,深吸一口气,全身剑气澎湃,一飞冲天,居高下击,运用「天地惊风剑法」的绝招「风神一怒」,剑势引发周围气流暴动,如同天神之怒,一声巨响后,黑衣人群体如被飓风横扫,纷纷后退,无力再战。 战斗尘埃落定,东辰持剑而立,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黑衣人中未倒下的成员已无斗志,慌忙四散逃窜。 东辰也未追击,转身走向被困的几人,手指一凝,已解开几人身上的真气封印。 山海廖氏的族人死里逃生,对东辰感恩戴德,连声道谢。 一位年迈的长者上前几步,双手抱拳,恭敬地向东辰行礼道:“在下代表山海廖氏家族,向少侠表示深深的谢意。您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东辰轻轻一笑,道:“江湖之中,相互扶持乃是常情。不足挂齿。” 长者再次拱手致意,道:“不知可否告知少侠的尊姓大名?” 东辰沉吟:“怎么都来问我姓名,可偏偏我这姓名一出口便会招致祸事,若是说个假名,又怎么忍心欺骗老人?” 老者仔细地打量了东辰一番过后,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与认真,随后抱拳问道:“在下冒昧一问,阁下是否是凌东辰凌少侠?” 东辰正沉吟不决,被他这么一问,不禁内心一惊,险些叫了出来。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神情顿时变得谨慎起来,眉头微微一皱,平静问道:“前辈是如何认识在下的?” 长者显然也意识到东辰的情绪变化,却依旧面带微笑,行礼道:“少侠无需忧虑。我乃廖子璋,廖风雁之父。少侠当年以假名潜入报恩门,拯救了我女儿的性命,此大仁大义之举,小女时刻铭记在心,并时常提及你的恩情。之后,由于报恩门对你下达了悬杀令,我也从他们的画像中得见少侠英姿。” 东辰闻言松了一口气,关切地问道:“岳兄和风姐姐近来可好?” 廖子璋似是极不情愿提及岳争名,脸色陡然一沉,沉默了片刻,拱手笑道:“一切安好。不过,少侠被报恩门通缉,今后行走江湖还望多加小心。” 东辰郑重地拱手答道:“前辈忠告,晚辈定会谨记于心。但晚辈尚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晚辈近期也一直在江湖上行走,为何从未见过那悬赏画像。” 廖子璋含笑解释道:“少侠有所不知,你的悬赏金额高达五十万两白银,非同小可。那些大家族和势力为了争夺这份赏金,已将消息封锁,因此你的画像并未在江湖上广泛流传。这反而成为了少侠的一道保护符。” 东辰听后哈哈大笑,感慨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还真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呢。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端庄而华美的中年妇人缓缓走了过来。 她的面容雅致,风韵犹存,尽管衣衫上沾染了斑斑血迹,却依然身着锦衣华裳,周身环绕着一股难以掩盖的富贵气息。 她的眼神坚毅而深邃,闪烁着智慧与果敢的光泽。 廖子璋见到这位妇人走近,立刻恭敬地行礼,低声说道:“家主。” 妇人轻轻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随后转而面向东辰,优雅地躬身行礼:道“少侠在上,请接受廖子凝一拜。” 说着深深拜了一拜。 东辰连忙伸手搀扶,微笑道:“前辈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怎敢受你如此大礼。再说,廖前辈已谢过了。” 廖子凝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问道:“少侠,你可知我是谁?” 东辰微微一笑,答道:“廖氏家族的家主,廖前辈刚才称呼你时我都听到啦!” 廖子凝笑道:“仅仅如此而已?” 东辰一怔,道:“难道...不仅仅如此吗?哦还有,山海廖氏乃是西凉十大世家之一。不过,对于十大世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晚辈却不知道了。” 廖子凝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莫大的荣耀,“不仅如此,我还是西凉国第一富商巨贾,也是执掌着西凉国近一半产业的西凉第一大财团商会——山海盟的盟主。道上朋友称为我‘山海一枝花,西凉铁娘子’。” 廖子璋笑道:“少侠,如此和你说吧,山海虽然只是一个郡,但却能够名扬天下,正是因为山海廖氏,更是因为‘铁娘子’之名。” 东辰眉头微皱,诚实地回答:“晚辈不明您的意思。” 廖子凝眼中的笑意更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山海廖氏,富甲天下,没想到你竟然不知。小家伙,我这一生,从不轻易欠人恩情。今日你救了我们一行人的性命,我自当重重答谢。你现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东辰嘻嘻一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前辈无需客气。不过,既然前辈执意要表达谢意,那么给我一万两银票也未尝不可。” 廖子凝哈哈大笑道:“一万两银票?难道我们几人的性命就只值区区一万两?” 说着,她手指微微一凝,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突然出现在她手中。她继续说道:“这是山海令,只有为廖氏家族立下大功之人才能获得。请少侠收下,有了这令牌,只要是我山海盟旗下的产业,你都可以免费享受。” 东辰眼前一亮,问道:“吃饭不要钱吗?” 廖子凝笑着点头:“正是。” 东辰又问:“住店也不要钱?” 廖子凝笑道:“通通不要钱,除非是这枚令牌被收回。当然,这枚令牌是有限额的,一次性消费不能超过三万两白银,一个月不能超过三十万两。” 他倒也不是贪图那一日三万两,仅仅只是想体验一下吃饭住店不花钱的感受。 东辰满意地笑道:“这个好,这个好,以后吃饭住宿就不用花钱了。哈哈,谢谢,谢谢!不过,请恕晚辈无礼的问一句,山海盟旗下的产业都分布在哪里啊?” 廖子凝笑道:“在西凉国境内,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山海盟的产业。” 东辰呃了一声,心道:“你这不是典型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么,我还不相信你能把产业已开到了像桃花村那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去了。” 表面上却拱手一礼,恭敬道:“前辈厚赐,晚辈受之有愧。” 实际上,廖子凝并未夸口,也所言非虚,在西凉国境内,但凡有人的地方,必有山海盟的产业。 廖子凝笑道:“另外,这枚令牌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代表着一定的职权。有了它,你还可以命令山海盟弟子为你做任何合理的事情。当然,所做之事必须合情合理,不可以违背朝廷律法和江湖道义。” 东辰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多谢前辈厚赐,多谢!” 告别廖子凝众人,再次回到酒肆时,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 他先是饱餐一顿,然后闭了店门,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84章 圣灵果 东辰醒来时,天已大亮。 锁云岭的早晨宛如天然的水墨画,清新淡雅,晨雾缭绕,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天边的一抹晨光,犹如躺在情郎怀中的羞涩少女,欲拒还迎。 东辰凝视着即将彻底敞开的苍穹,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太清宗的狗崽子们,你们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说着,他径直向西边山路纵去。 山路通往一座山峰,但出口并未在峰上。 山峰后面的大雾弥漫,视野模糊不清,几乎无法辨认前方事物,仿佛置身于迷宫中。 云雾中,一条曲折陡峭的山路渐行渐高。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陡峭的绝壁挡住了去路。 绝壁几乎垂直,表面光滑如镜,连飞鸟猿猴都无法攀越,更别说是人了。 绝壁之下,除了来时的小路外,四周皆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没有出路。 东辰一阵狐疑:“那伙人并未下山,他们又去哪了?” 也就在这时,忽听绝壁之上传来一声马鸣,声音撕心裂肺,声传九霄。 东辰沉吟道:“莫非他们竟在绝壁之上?” 他取出登天索和八爪轮盘,顺着绝壁向上攀爬。 约莫一炷香后,绝壁已到尽头。 登上绝壁,云开雾散,视野开阔。 天幕极低,仿佛一伸手便能触摸到苍穹。 绝壁上竟是别有洞天,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广阔平整的巨大圆台。 圆台中央有一个碧波荡漾的大湖,湖中心竖立着一排笔直的剑峰,高低起伏。 湖水深邃湛蓝,清澈见底,周围被苍翠的山峦环抱。 圆台极大,却也有尽头。 深湖亦有边际,但湖中的水仿佛通往另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如同广阔的深海。 云雾缭绕在山间,山水相映,构成动人的画卷。 大湖旁立有一石碑,上刻“北海池”三字。 东辰正瞧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谈话声。 他轻盈地一跃,上了一座山峰,峰下景象尽收眼底。 北海池旁,一座丈余宽的圆谷中,一棵伞状翠绿小树格外引人注目。 树身高约一米,散发淡淡光泽,绿叶间只结了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殷红如心的果子,闪烁淡淡红光。 东辰一惊,心中默念:“圣灵果?” 那果子是一枚地灵下品的圣灵果,对兽类具有极大功效,不仅能疗伤,还能助妖兽提升境界,甚至化为人形。 昨日上山的三队人马分别隐藏在圆谷旁的三座石峰之后,静静注视圆谷。 然而,段玉楼一行人却不见踪影。 “怎么还不来?你探查清楚了吗?”苍蓝五宗中一位年长者不耐烦地问道。 那人叫宋凌云,是苍蓝五宗中无量剑派的首徒,也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 “回禀师兄,绝无差错,这里有天马独有的足迹,天马洞穴定在附近,请师兄再耐心等待。”旁边年轻弟子恭敬回答。 众人安静下来,耐心等待。 约一盏茶功夫后,突然一道白光从北海池中激射而出,落在湖畔上。 众人定睛一看,那白光竟是一匹骏马。马身长两米,浑身洁白如雪,毛发均匀细腻,无一丝杂质,仿佛上天精心雕琢而成。马肩有两只水晶般白色翅膀,散发淡淡白光。眼睛炯炯有神,宛如璀璨星辰,透出坚毅和智慧光芒。 “竟然是六阶天马?”无量剑派弟子失声惊呼。 “不是之前那一匹吗?”宋凌云问。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弟子急忙答道。 天马鼓着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四周探视一番,见无异状后,又朝着圆谷中的圣灵果看了看,犹豫片刻后一个急跃直奔圆谷。 东辰一惊,大声呼道:“别去,是陷阱!”但已是不及。 只听“呼”的一声轻响,天马已跃进谷中。 宋凌云怒道:“谁他娘的乱叫?坏我大事。” 众人面面相觑。 也就在这时,只听“噌”的一声,天马正好落在从谷底泥土里冒出的锋利剑阵上,鲜血立刻洒满长空。 “哈哈,终于抓到了!”宋凌云高声喊道。 “呜呜呜!”撕心裂肺的嘶吼后,天马硬生生挣脱剑阵,身体朝着陷阱外猛然跃起。 宋凌云微微一惊,随即命令道:“还想逃?无量剑阵!” 苍蓝五宗的众人一跃而起,拔剑挥舞,在陷阱上方布下密集剑网。 天马的身体刚撞上剑阵,“呜呜呜!”又一阵嘶吼,再次落回陷阱中。 天马努力冲了三四次,始终无法突破锁云剑阵。 便在这时,只见北海池中闪出一道红光,在山涧上一个蜻蜓点水,朝无量剑派弟子径直冲来。 “哎呀!我的娘呀,怎么还有一头……”无量剑派弟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红光撕得粉碎。 众人定眼一瞧,见红光竟是一头通体血红的天马,与白色天马形态一样,血红发毛晶莹剔透,并散发隐隐红光,神武不凡。 宋凌云瞳孔一缩,大叫:“众人听令,无量剑阵!” 十几人一跃而起,顺势抽出长剑,绕天马奔走一阵,在其四周交织成白色剑网。 “呜呜呜!”红色天马长啸一阵,朝着剑网冲撞。 “砰!”一声轻响,红色天马反弹回去。“呜呜呜!”又长啸,红色天马再次冲向剑网。 约冲击十余次后,只听砰的一声,剑网一触即散,苍蓝五宗弟子被冲得七零八落,嘴角溢出血水。 红色天马长啸一阵,拖血淋林的身子,神色坚毅地朝陷阱处慢慢靠近。 宋凌云吐一口血水,朝另一座石峰冷哼道:“天元九子,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杀了这畜生?” 他话音刚落,九道人影一纵而出,挡在独角兽身前。 红色天马眼中凶狠之气流露,又长啸一阵,朝其中一人径直扑来。 那人身子微微一纵,已跳上一座石壁。另外八人一跃而起,手中的兵器各自顺势化成几米长的虚影,朝红色天马斩下。 “砰!”又是一阵轻响,九道虚影瞬间几乎同时一触即散,化成漫天剑气碎渣,激起漫天烟尘。 红色天马发出凄厉惨叫声后,顾不得浑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朝其中一人径直扑纵而来。 “啊,我的腿!”一人惨呼,那人的一只大腿硬生生地被红色天马咬断。 “呼呼!”红色天马发出一阵低呼声过后,又朝着旁边的一汉子扑来。 那汉子大吃一惊,撒腿便跑。汉子的速度极快,但红色天马的速度更快,瞬间便至,一个饿虎扑食,已将那汉子的一只手臂咬了下来。 其余那七位汉子再次飞纵而起,手中兵刃狠狠划出七道剑光。 “呜呜呜!”又一阵惨呼,天马转身不顾漫天剑气碎片,径直冲向七人。 两只爪子一凝,分别抓住两人,长啸一声,将二人撕得粉碎。 停顿片刻,又转身朝另外五人扑来。这一迟疑,五人抓住机会,几个起落已将红色天马围在中间。 “死!”五人异口同声道。 手中兵刃狠狠刺出,五件兵器齐齐插在独角兽身上,五条血箭直直射出。 又一阵惊天动地的长啸,红色天马迅速转动庞大身躯,将五人扫飞。 又一个纵步抓住其中两人,毫不犹豫地将两人撕得粉碎。 “呼呼呼!”红色天马喘着粗气,一步步向三人靠近。 那三人又惊又惧,拖着沉重身子战战兢兢地向后倒退。 红色天马拖着沉重步子朝其中一人慢慢走去,眼中射出可怕而幽怨的光芒。 “太清宗的朋友…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人朝第三座石峰后惊叫道。 可惜石峰后的七人始终一动不动,只是冷漠地瞧着眼前一切。 “宋公子…救我!”那人又朝宋凌云呼喊道。 “哼,没用的东西!”宋凌云冷哼道。 近了,更近了! 红色天马距离那人只有一尺之遥,停下身子静静地看着那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人立即跪伏在地,声泪俱下道。 “呜呜呜!”红色天马长啸一阵,弃了那人转身朝陷阱艰难走去。 “七位公子,请杀了这畜生!”宋凌云叫道。 “呵呵,有本事你杀呀!”只听一太清宗弟子冷冷答道。 红色天马似能听懂人语,转身朝宋凌云走来。 “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宋凌云拖着受伤的身子艰难向后挪动,却被山峰挡住去路。 红色天马走到宋凌云身前一尺距离时停下来。 “别杀我,别杀我!求你别杀我。”宋凌云和先前那人一样跪伏在地不停地叩首。 “呜呜呜!”红色天马长啸抓起宋凌云瞬间将他身体撕得粉碎,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大师兄!”无量剑派众弟子又惊又惧。有几人想上前救援,但慑于红色天马的神威始终未能上前一步。 红色天马撕碎宋凌云后重新艰难走向圆谷。在场众人屏住呼吸生怕被红色天马盯上。 红色天马终于走到圆谷旁,望着陷阱中已命悬一线的白色天马,眼中流露出悲痛莫名的神情。 沉吟半响,它半跪地上嘶鸣不止,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在做最后的诀别。 “呜呜呜!”突然,红色天马仰头望苍天发出一阵声震九霄的呐喊声。 这时东辰清楚地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陷阱中那头天马眼中滑落,映着月色闪烁盈盈光泽。 东辰心中隐隐作痛。 安静了,两只天马突然变得异常地安静,四眼含泪彼此凝望。 片刻之后,红色天马回眸深深瞧了一眼北海池方向,突然纵身跃进陷阱之中。 “不…要!”东辰心头大震惊呼一声。 他有心救援奈何已是不及,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后,圆谷之中再无一丝声响。 第85章 太清七剑 “何人?鬼鬼祟祟的,出来吧!” 一位太清弟子看着东辰藏身的那座石峰大声呼喊。 东辰默不作声,几个起落后,已轻松地跳到圆谷旁。 他瞧了圆谷中情景片刻,一时悲痛欲绝。 谷中,只见两头天马已被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他沉吟了片刻,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跳跃,跃入圆谷中。 不久,他带着那枚被两头天马用命守护的圣灵果,从圆谷中重新跃出。 太清宗七人一跃而出,将东辰围在了中心。 七人各持一柄长剑,分别呈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四射。 那位手持赤色长剑的男子,长剑一抖,封住了东辰的退路,冷冽问道:“何方神圣?” 东辰轻蔑地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北海湖方向。 他心中明了,红色天马临终前那犹如一眼万年的回眸一瞥,必有深意,那湖中也必藏玄机。 手持赤剑的汉子向东辰拱手行礼,说道:“看来,阁下只是对那枚圣灵果感兴趣。我太清七剑不才,在这大光明境地面上也算颇有些名望,阁下若是肯赏脸,这圣灵果就当是我兄弟赠予你的见面礼,咱们结为朋友。” “至于那两头天马,活着时是世间罕见的坐骑灵兽,死了之后却不怎么值钱了,只是炼制上品乘风丹的绝佳材料而已,对阁下想必用处不大,还望你成人之美。” 东辰听到‘太清七剑’四字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杀机。 “圣灵果……是我们苍蓝五宗的?天马也是我们豁出性命击杀的?你们……岂能……据为己有。” 一位无量剑派弟子战战兢兢地说。 “嘿嘿,是吗?”手拿橙剑的汉子径直走到那名弟子面前,嘲讽地笑了笑。 “当然......”那弟子话还未说完,身体便被一道剑指洞穿。 “你…你们…你们太清宗虽然实力雄厚,但…但也不能不讲江湖道义。难道就不怕引起江湖公愤吗?” 另一位苍蓝五宗的弟子愤怒地质问。 “老三,你来告诉这群人什么叫江湖道义。”持赤剑的汉子朝着手握黄剑的汉子笑着说,笑容诡异而残忍。 “好嘞!”黄剑汉子微微一笑,手中橙色长剑一抖,左右开弓,呼吸之间,十几位苍蓝五宗的弟子顿时人头落地,顿时染红了苍山。 他哼了一声,轻蔑道:“实力才王道,也是江湖道义。” 东辰当然明白,这是杀鸡儆猴,可惜他不是猴。 而太清七剑更不是那决定鸡猴命运的执棋人。 “你们…请放心!山上所发生的一切我们绝不会泄露半分,还请公子饶命!” 天元宗‘天元九子’剩余的几人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肝胆俱裂,跪地求饶。 “嘿嘿,相对于活人而言,我们更相信死人的话。老四,动手!”持赤剑的汉子又笑了,笑得格外残忍和妖艳。 “刷刷刷!”三声轻响之下,三人已被绿剑汉子斩下了人头。 持赤剑的汉子冷笑连连,将长剑插回剑鞘。他看了东辰一眼,问道:“不知阁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东辰冷冷答道。 “那阁下意欲何为?”持赤剑的汉子微微一愣,又笑笑道。 “大哥,别跟他废话,让我一剑宰了他便是。”持紫剑的汉子叫道。 持赤剑的汉子摆了摆手,拦下了紫剑汉子,向他使了个眼色,暗示这人是个硬骨头,不易对付。 东辰瞥了七人一眼,淡淡问道:“你们当真是太清七剑?” 持赤剑的汉子拱手笑道:“如假包换!” 东辰笑了笑,拱手道:“久闻大名,奈何一直无缘得见。还请一一赐告姓名,也好让小弟瞻仰诸位风采。” 赤剑汉子笑道:“杀神剑,岳雷。” 橙剑汉子冷漠道:“勾魂剑,岳离。” 黄剑汉子嘻嘻笑道:“夺魄剑,岳峰。” 绿剑汉子哈哈笑道:“斩心剑,岳鸣。” 青剑汉子道:“嗜血剑,岳鹏。” 蓝剑汉子淡淡道:“挫骨剑,岳川。” 紫剑汉子笑道:“断筋剑,岳河。” 东辰微微一笑,道:“听说不久前,几位兄长曾仅七人之力,便覆灭了肖家堡几百人的性命,真是手段通天,好不威风。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岳雷一怔,道:“这个……确有其事。” 东辰眸光突然一凝,道:“好,很好!” 他正要动手,忽见这人府元中忽然闪过两道金光,心头不禁一震,这人竟然是六府洞天结二重境的高手。 再细看另外六人,更是惊讶不已,这六人竟都是六府洞天的修为。 沉吟道:“以我眼下的境界,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七位六府洞天二重境高手。不过,今日即便是大罗金仙境在此,也非死不可。” 当即微微一笑。 岳雷见东辰半晌一言不发,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拱手笑道:“这位朋友,为了两具天马的尸首拼个你死我活,实在不是什么高明之举。以我之见,不如我们分了那两头天马,交个朋友,岂不是两全其美。” 东辰哈哈一笑,答道:“坐地分赃吗?那却不必。此物于我无用,在下就不和诸位争抢了。诸位,告辞!”微一拱手,径直向山下奔去。 “再会!”岳雷抱拳说。 “大哥,不能让他……” 岳河还未说完,只见一柄白光隐隐的宝剑已从他背后洞穿而过,血水沿着长剑径直流下。 东辰下山是假,偷袭是真。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七弟……你找死。”另 外六人齐呼一声,几乎同时朝着东辰拍出了一掌。 东辰早有防备,双足向后一纵,跃后了一丈多远。 岳河顺势倒下。 “七弟……七弟!你……你怎样了?”岳雷一把抱住岳河的身体,颤声问道。 “报……仇!”仇字刚出口,一股血水再次涌了出来。双眼一闭,气绝身亡。 “太清七剑听令,不惜一切代价,诛杀那小贼。”岳雷怒不可遏。 “是!”另外五人应声而出,将东辰围在了中心。 “好,就让凌某人试试你们的战力。”东辰淡然一笑,说道。 五人眉头一皱,长剑纷纷一抖,只见五条颜色不一的剑光径直划出。 东辰长剑一抖,道:“风呼龙吼!” 剑尖挑起一条若有若无,似真似幻的流水剑龙,朝着五人席卷而来。 只听“轰”的一声,剑龙在五人中间咆哮一阵,忽然爆炸开来,化为漫天劲气余波。 又是‘砰砰砰’一阵轻响,四周的石峰裂开了数道指头宽的口子。 东辰一跃而起,剑尖一挑,使出他的至强一招“风神一怒。” 五人长剑一斜,划出五条剑龙。 又是“轰”的一声,剑气激荡,飞沙走石。 东辰向后退了数步,只觉手臂发麻,体内血液翻滚,心头一惊,心想:“好霸道的剑气!他妈的,六府洞天境高手,果然非同小可。”随即向后一跃,躲进石峰后,一座云谷当中。云 “狗贼,出来,你给我出来!妈的,死了吗,有种就出来!”岳离大骂道。 他叫了半晌,始终不见东辰有半分回应。 “那小杂种莫不是已经死了?”岳峰嘀咕道,当即身子一纵,跃进烟尘之中。 片刻之后,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从烟尘之中传了出来。 “三哥!”烟尘外几人惊叫道。 一声惨叫之后,烟尘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空气静得可怕,令人心底发凉。 “岳鸣、岳鹏。你俩一起进去看看。”岳雷吩咐道。 “是!”两人领命而进。 一阵叮叮当当的长剑交击声过后,又是“啊、啊!”两声惨叫,从烟尘中再次传来两声惊呼。 叫声过后,烟尘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六人战力虽然不凡,但神识却远不及东辰,他能清晰烟尘之外的一切,而六人对烟尘之中却是一无所知。 若是一人进来,东辰必定一击即中。 若是两人进来,先袭杀一人,然后再拼力斩杀一人。 众人进入烟尘中后便成了睁眼瞎,只能任其宰割。 “让我进去看看!”岳川眸光一凝,打破了沉默。 “不可鲁莽,等烟尘散尽了再说。”岳离答道。 “哈哈哈!小爷不奉陪了。”也就在这时,东辰跃出烟雾,径直向东南方向奔去。 “想逃么?此地四周均是悬崖绝壁,你还逃的掉吗?”岳雷化作一条赤影,朝东辰径直追来。 只见另外两条光影相随,三人并驾齐驱朝着东辰追来,景象颇为壮观。 突然,一条大约五十丈宽的深谷出现在东辰眼前。 深谷云雾缭绕,寒气逼人,深浅难测。 “靠,这么宽?能不能跃过去?”东辰心中犹豫不决。 “畜生,看你往哪里逃?”岳雷大喝道。 “妈的,死就死吧!起!” 东辰咬紧牙关,将神行诀身法运用至极致,化作一道优雅的弧线,朝峡谷对岸飘去。 一刻钟后,东辰轻松落在峡谷对面。 “靠!”岳雷怒骂一声,在峡谷边停下了身形,望着深谷咬牙切齿。 东辰站在峡谷对岸,哈哈笑道:“太清七剑!哦,不对,是太清七贱,当然是贱人的贱。你们三个狗贼有种便滚过来,小爷一定将你们挫骨扬灰。” “啊!”岳雷暴怒至极,双足一点崖壁,一个跃步朝深谷冲来。 当岳雷行至峡谷上空三分之一位置时,身体陡然一沉,向下坠去。 “啊……为何?”一声凄惨的叫声从深谷中传上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无踪。 此时,岳离和岳川正好赶来,望着深谷大叫道:“大哥!” 两人呼喊了一阵,始终不见回应。 二人看了看东辰,又相互对视一眼,化作两道笔直的光线,打算逃走。 东辰哼了一声,沿着脚下这座山坡向山下奔去。 第86章 小金鱼 岳离与岳川正在山间小路疾奔,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东辰已经出现在他们前方的一座石峰上。 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挑衅道:“想逃跑吗?你们认为自己能逃得掉?” 岳离感到震惊,结巴地说:“你……你怎么这么快?” 东辰大笑回应:“那是因为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太清七剑名动凉州,今日一见,狗屎不如。” 岳离眸光闪烁片刻,平静道:“我们太清七剑是因为疏忽大意才中了你的计。虽然我现在了解你的底细,最多不过六府洞天二重境。面对两位同境界的高手,你真以为自己有胜算?” 东辰轻轻摇头,笑道:“并非如此,实际上我只有五气朝元九重境的修为。” 二人一惊,对视一眼后,岳离道:“那...你觉得今日你能杀得了我俩人吗?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何必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东辰哈哈一笑,自信地说:“凭心而论,那是绰绰有余。”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陡然一挥,施展出一招“风神一怒!” 岳离一惊,迅速用剑划出一排剑浪进行抵挡。剑尖相交,发出嗤嗤的声响,岳离被震得退后三步,而东辰却纹丝不动。 “只能拼了!”二人同时低喝一声,手中长剑几乎同时划出一橙一蓝两道光芒,再次向东辰斩去。 东辰握剑直冲而上,与二人展开激战。四周响起连串的撞击声,几座石峰在他们的斗争中逐渐倒塌。 突然间,东辰轻喝一声:“金风伏魔!”他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剑气圆环,将二人紧紧笼罩。紧接着他使出“铁马冰河”,将二人困在其中,再接着是一招“骤风剑雨”,剑气激荡飞纵。 “轰隆隆”一阵巨响,四周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等烟尘散尽之后,岳离和岳川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东辰走到两人身前不远处,看着他们冷笑一声,说道:“六府洞天境,不过如此。”然后执剑刺向其中一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蓝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划在他的手臂上。 东辰立即感到一股灼热的刺痛感,从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脑海中一阵眩晕,差点倒下。 这时,岳离哈哈笑道:“你中计了吧!尝尝‘蓝色妖姬’的滋味如何?” 东辰心里一沉,他知道‘蓝色妖姬’是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若无解药,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他沉默片刻后,坚持说道:“不怎么样?今日...你们必死。”说完,嘴角又开始渗出黑色血箭。 岳离挣扎着站起来,笑着说:“这‘蓝色妖姬’是由极地蝎子、赤水蛇、千年蜈蚣、雪山蟾蜍、死人峡的毒蜘蛛五种世间至毒之物,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剧毒。你竟然能够坚持到现在,确实有些实力。” 东辰此时感觉身体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一样,痛苦难忍。他手指凝聚仅存的真气,故意放出了赤霄剑。 “咦,这柄宝剑居然是……一柄仙剑?”岳离惊讶的话还未说完,太渊剑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 岳川看到这一幕,心惊胆战地说:“你竟然还敢使用真气,如果你再出手的话,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他匍匐下身子,做出戒备的姿态。 东辰怒吼道:“把解药交出来!” “嘿嘿,你是在说梦话吗?”岳川一边嘲笑,一边向后一跃,径直向山后奔去。 “你……找死!”东辰冷哼一声,身化一道剑光追了上去。片刻过后,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东辰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冷月如钩,深夜漫漫,整个锁云岭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一抹朝霞懒洋洋地从无尽的层云中映射而出,洒在北海池上,使得四周金灿灿一片。东辰迎着朝霞,微微地睁开了双眼,脸色疲惫而苍白。 他斜眼望去,只见身前蹲坐着一条金色大鱼。这条鱼约莫两米长短,体型扁圆,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巴却很小,看起来十分可爱。它的肚皮呈银色,背部及腹部呈金黄色,长着四足,浑身泛着金光,熠熠生辉,犹如仙境中的精灵。 “哎呀,我的天啊!”东辰被眼前的大鱼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呼呼呼!”大金鱼欢快地低吟了几声,又在东辰的脚上舔了几下,然后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说:“不要害怕。” 东辰怔了片刻,问道:“是你救了我吗?”金鱼“呼呼”地叫了几声,显得很得意。 他暗自运劲调息,发现体内‘蓝色妖姬’的毒已消失无踪,不禁又惊又喜。这时他才想起「金华经」中记载,天马的毒液可解百毒。但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眼前的明明是一条金鱼啊? 东辰沉吟片刻,无论如何,还是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金鱼忧伤地看了看远处的圆谷,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不用客气。” 东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从那斜坡坡底回到了北海池畔。他停顿了一下,问道:“圆谷里的那两头天马,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金鱼愣了片刻,晃了晃脑袋,做了一个亲昵的动作。东辰继续猜测:“是你的师父?”虽然他不确定妖兽是否有师徒关系,但他相信这两头天马与小金鱼有着不凡的渊源。 小金鱼摇了摇头。 “是你父母的朋友?”东辰继续猜测。 小金鱼还是摇头。 “是你的父母?”他问。 小金鱼一听这话,立马点了点头,显得非常高兴。 东辰简直不敢相信,惊叹道:“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从马变成了鱼?” 小金鱼沉默片刻,再次神情悲伤地看了一眼圆谷。东辰仔细一看,发现小金鱼后背上有一条很深的剑痕,已经结疤,显然是旧伤。他问:“看样子,你好像是受伤了?”小金鱼点了点头。 事情的经过逐渐清晰起来:小金鱼必定是无意中被苍蓝五宗的人捉到了,但最后侥幸逃脱。正因为此,后来才会发生众人以圣灵果诱捕小金鱼的事件,导致小金鱼的父母双双惨死。 东辰不禁长叹一声,感慨道:“禽兽尚且至情至性如此,何况人呢?”沉默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小金鱼的头,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昨天夺来的圣灵果递给它,柔声说:“吃下这枚果子,你就可以康复了。” 小金鱼一看到果子,立刻兴奋不已,轻轻地接过圣灵果。它先朝着东辰拜了三拜,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圆谷方向走去。 东辰摇摇头,伤心地说:“小家伙,它们已经不在了。你乖,快把这果子吃了。它们是为了你而死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了红色天马临死前那悲凉、凄怨而又不舍的回眸一瞥真正代表了什么——那是它对小金鱼深深的不舍和无比的担忧。 “呜呜呜!”小金鱼悲伤地叫了几声之后,呆呆地看着圆谷中那两头已经死去的天马。过了许久,小金鱼慢慢吞下圣灵果,开始消化吸收。 东辰也坐下来休息,吞下几枚化灵果恢复体内的真气。其实他并没有受到多严重的伤害,只是在对抗体内毒药时耗尽了过多的真气。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东辰体内的真气重新充盈,各项身体指标恢复到巅峰状态。 就在这时,东辰听到小金鱼不断低鸣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只见小金鱼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速度肉眼可见。 片刻之后,它已经变成了天马形态。 这匹天马长约两米,全身黝黑,隐隐泛着黑光,双眼炯炯有神,仿佛两颗碧绿的深潭。头顶上长出了一束银色的毛发,沿着颈梁垂下,整齐如修剪。 四肢强健有力,踏着赤红的蹄子。棕色的马尾像瀑布的长鞭潇洒飞舞。 “真是一匹绝世好马!”东辰赞叹道:“可惜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呜呜呜!”小金鱼听到东辰的夸赞后低声欢呼。又过了片刻,小金鱼终于完成了蜕变。 东辰沉思片刻后舞动手中长剑,卷起飞沙走石,将那陷阱堆积成一座坟冢。他又用凌厉的剑气雕刻出一座墓碑,上面写着:“双兽冢”。 一切完成后,东辰抚摸着小金鱼头顶的发髻,温柔地说:“小金鱼,我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北海池才是你的家,回去吧。” 小金鱼的情绪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地嘶鸣。 东辰心头一紧:“你想跟我一起走吗?可是人间世界太过残酷,并不适合你。” 小金鱼微微摇头,仿佛在坚定地说:“我不怕。” 东辰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你。但你身形这么大,太显眼了。一旦下山,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你还是回去吧。” 小金鱼似乎怔住了,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一只仅有一尺长的小金鱼,然后又迅速变回那匹飘逸的良驹。 东辰惊喜交加:“你竟然能随意变身?” 小金鱼嘻嘻而笑,显得非常开心。 东辰沉默半晌后终于点头笑了:“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一起闯荡江湖吧。” 东辰拜别了小金鱼的父母之后,带着小金鱼径直下了锁云岭。 第87章 西凉黄榜 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只见一匹犹如黑色闪电的骏马疾驰而过,周围的景色在其速度下变得模糊不清。 夕阳即将落山时,东辰驾驭着他的小金鱼,终于到达了苍蓝城下。 他笑着对小金鱼说:“真没想到你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距此速度计算,一日至少三千里。体黑如墨,快如疾风。以后我就叫你墨风吧。当然,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还是习惯叫你小金鱼。” 小金鱼似乎对这个新名字极为满意,“呼呼呼”地欢叫着。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东辰将小金鱼变成普通金鱼的大小,并将其藏入储物灵戒中,然后徒步进入了苍蓝城。 一进城,他便被那里的繁华街道所吸引,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处处展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东辰在城中穿梭,最后选择了一家名叫“自在楼”的酒楼暂作休憩。沐浴更衣后,他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一边慢慢享用,一边聆听大堂中说书人讲述江湖中的奇闻趣事。 正当说书人提到道洲黄榜时,他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说书人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若说道洲黄榜是道洲少年一辈最惊才绝艳的十人。那么,西凉黄榜则是西凉国少年一辈最卓尔不群的十人。” “其中,黄榜榜首乃是一代剑中高手,‘落魄剑客’的七夜。排在第二位的是武帝城小公子,人称‘斩风刀’的吕凉月。第三位是江湖奇侠,人称‘飞刀小侠’的林惊澜。第四位是西凉首富之子,人称‘怒海神针’的寥风承。第五位是西凉国世子,人称‘金刀世子’的苏墨言。” “第六位则是大玄月境都护之子,人称‘银剑公子’赵东来。第七位是颍川域颍川侯的小公子,人称‘玉扇公子’的关风燕。第八位是我大光明境都护之子,人称‘神刀邪少’段玉楼。第九位是大星海境都护之子,人称‘西疆剑少’柳临风。第十位则是大中辰境都护之子,人称‘九州少保’万长青。” 东辰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一个蓝色的身影从门外迅速走近,几个纵步便坐到了他的对面。 东辰微微一愣,心中暗想:“这人好生无礼,怎么不请自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来者身着湛蓝色长袍,背负黑色寒刀,容貌俊秀,气度非凡。虽然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竟难以想起何处见过。 那少年嘿嘿一笑,打破了沉默:“好丰盛的酒肉,辰兄,不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吧。”言罢,也不等东辰回答,便自顾抓起一块野鸡腿大快朵颐。 东辰撇了撇嘴,笑道:“你都已经吃上了,我即便不同意恐怕也来不及了。” 少年笑道:“来得及,你若是不愿意,小弟这便起身走人。”说是起身走人,却抓起壶中的美酒,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东辰哈哈一笑,说道:“段兄慷慨豪迈,在下十分佩服。说起来,在下还欠着你一顿酒席,今晚就算还上了。” 少年扬了扬手,笑道:“那可不成,这一顿你已经吃到一半了,不能作数。” 说着,又大吃大喝起来。 原来这少年并非旁人,正是昨日东辰在锁云岭上见到的那个假扮酒肆小二的段玉楼,也是说书人口中黄榜排名第八,大光明境都护之子。 只是他此时已换了装束,东辰一时竟没认出来。 东辰笑道:“也成。对了,昨晚我一直在酒肆中等你归来,谁知等到今日早晨却也不见你的半点人影。你们究竟去哪里了?” 段玉楼摇了摇头,道:“说来惭愧。我们几日进山后便沿着一条曲折小路一路疾奔,谁知那小路的尽头竟是一块高不可攀的绝壁。我们便以为那天马在谷底,之后顺着悬崖爬了下去,谁知谷底连个毛也没有,反而迷失了方向。等到天亮雾散时,我们才从深谷中出来。” 两人正谈笑间,一位白衣书生手持折扇缓步走来,风度翩翩,书卷气十足。他在大堂环视一周后,向东辰他们走来,微笑着打招呼:“段兄,原来你在这里,让为兄好找啊。” 段玉楼一见白衣书生,立即拉他坐下,笑称:“大哥快请坐,小弟请你吃酒!”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热闹。 白衣少年坐下之后,注视着东辰,微微一笑,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段玉楼抢先答道:“他叫辰东,是我的好朋友。” “你的朋友?为何之前未曾见过?”白衣少年继续追问。 “嘿嘿,我们昨天才认识的。”段玉楼笑着回答,随即将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赞叹道:“好酒,真是好酒!” 白衣少年看了段玉楼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好歹也是大光明境的都护之子,怎么整天到处骗吃骗喝,你就不怕丢了你父亲的面子吗?” 段玉楼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不给我零花钱,我又不能白白饿死,只好靠朋友接济了。” 白衣少年转向东辰,躬身行礼,拱手笑道:“在下明月府关风燕,我这小弟向来喜欢胡闹,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台莫怪。” 东辰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黄榜排名第七位,江湖人称‘玉扇公子’的关风燕?” 关风燕讪讪一笑,道:“如此靠后的排名,不提也罢。” 东辰微微一笑,道:“令弟机灵可爱,性情纯真,与我颇是投缘,绝无半点怪罪之意。” 段玉楼嘿了一声,笑道:“辰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何你只记得他黄榜排名第七,却不记得我黄榜排名第八,虽然只差了一个名次,但这待遇未免有点离谱了吧。” 东辰笑了笑,拱手道:“大光明境都护之子,‘神刀邪少’段玉楼天下闻名,我又怎会不知。之所以未提,不过是我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倒也不必在乎那些虚名罢了。” 段玉楼哈哈笑道:“好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说得好,说得好极了!你我之间重在交心,确实无须在乎那些虚名。” 关风燕拱手笑道:“我见辰兄举止大方,气度不凡,不知辰兄师承何门何派?想必也是出身不俗吧。” 段玉楼哈哈一笑,道:“他呀!家学渊博,师承孔孟门下,一介书生罢了。” 关风燕微微一愣,拱手笑道:“退笔如山起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辰兄原来是个读圣贤书之人,失敬失敬。” 说着,又行了一礼。 东辰也回礼,只觉尴尬,笑道:“哪里,哪里!在下于一日之间得见到黄榜两位高手,少年英雄,才是荣幸之至。” “恐怕不止两位吧!” 三人正谈笑间,又有四位气度超然、气宇轩昂的少年走进了客栈。 其中两人腰悬长剑,一人银剑闪耀,另一人黑剑幽暗; 另一人背负寒刀,神色冷漠; 最后一人赤手空拳,一身锦罗绸缎,满脸贵气。 四人朝东辰他们看了过来,径直走来。 贵气少年走上前几步,似笑非笑地说:“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段大公子吗?怎么,这是请了新帮手?哼哼,在本小侯爷面前,你就是请再多的人,也斗不过我。咦,没有修为,竟是个凡人?” 段玉楼淡淡一笑,道:“对付你区区谢水月,段某一人足矣,何须再请帮手。” 店小二一见四人,眼睛陡然升起一抹敬意,恭敬行礼,笑嘻嘻道:“这不是谢小侯爷、‘银剑公子’赵东来、‘西疆剑少’柳临风以及‘九州少保’万长青四位公子吗?什么风把您四位吹过来了?四位大驾光临,小人当真是有失远迎了。快请坐,让小人好好伺候你们。”一边绘声绘色,一边急忙擦拭就近的一张八仙桌。 东辰听了,沉吟道:“又来了三位黄榜高手,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当得起那些响亮的名号。” 谢水月斜眼瞪了店小二一眼,吼道:“你是不是眼瞎,没看到本小侯爷在和人说话吗?滚开!” 店小二微微一愣,怏怏退到一旁。 赵东来上前几步,带着一丝阴阳怪气道:“我说两位,你们好歹也是黄榜上的高手,怎么尽是结交一些不知名的阿猫阿狗,真是丢尽了黄榜十公子的脸面。” 段玉楼眉头紧皱,陡然拍案而起,一指赵东来,怒道:“赵东来,此处是大光明境,非你大玄月境,容不得你放肆。段某喜欢结交什么样的朋友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你若再敢多说一句羞辱我朋友的话,便请滚出大光明境。” 万长青冷哼一声,道:“滚出大光明境?大光明境是你家的?谢小侯爷在此,你竟敢大言不惭。” 关风燕缓缓站起身来,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撑开,笑了笑,冷哼道:“区区小侯爷,关某还未放在眼里。” 柳临风笑道:“关风燕,你不过是颍川侯的庶子,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可怜虫,你有什么好神奇的。” 关风燕脸色陡然变冷,眼中杀机大现,淡淡道:“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柳临风一怔,道:“你...你想做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关风燕怒道:“我...让你再说一遍。” 谢水月道:“关风燕,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吓着我兄弟。若是真动起手来,你觉得二对四,你们有胜算吗?” “谁说他们只有两个人?” 一道洪亮苍劲的声音过后,又有两道人影,从客栈外面走了进来。 二人淡淡瞧了四人一眼,朝着关风燕和段玉楼径直走来。 “叶兄,沈兄!”关风燕抱拳说道。 被称作叶兄的少年先是朝着二人点了点头,转身瞧了四人一眼,冷笑道:“若是再加上我乾州小世子叶季川,以及商山府第一人沈云舟,不知道胜算如何?” “恐怕还是不够!”万长青道。 大堂的众宾客见情况不妙,顿时一哄而散。 空气突然沉寂了下来,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第88章 风云激荡 就在这时,从客栈外又走进一人。他脸上带着微笑,优雅地拱手行礼:“诸位师兄远道而来,小弟作为东道主,实在是有失远迎了。” 赵东来开口道:“宋之问,你来得正是时候。作为苍蓝府的小公子,这里属于你的管辖。关风燕他们四人仗势欺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段玉楼嘿嘿一笑,反驳道:“他奶奶的,这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喝得正高兴,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几条疯狗,开始对我们指手画脚。” 沈云舟豪爽地大笑起来,接话道:“段兄,你这话说得不对,狗又没有手,怎么可能指手画脚呢。” 段玉楼嘴角泛起笑意:“不过这四只狗确实不一般,它们不仅有手,还有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 赵东来听后脸色一沉,愤怒地吼道:“你这是在找死!” 宋之问神色微变,急忙调解道:“哎呀,大家都是这大光明境上有身份的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而且,如果诸位在我苍蓝府境内动手,家父恐怕难以向各位的家族交待。今日,请各位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小弟特地调来了苍蓝十二铁卫。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说完,他又鞠了一躬。 众人显然对苍蓝十二铁卫心存忌惮,相互对望一眼后,都沉默不语。 苍蓝铁卫,乃苍蓝府府主的十二名贴身侍卫,每一个都是修为深厚、手段凶狠的老江湖,在这大光明境中声名显赫,因此众人自然不敢在他们面前轻举妄动。 谢水月斜了段玉楼一眼,冷冷地说:“段玉楼,咱们走着瞧。等离开了苍蓝府,咱们再一并清算新仇旧恨。” 段玉楼自信地笑道:“我等着,你要是不来找我,你就枉为男子汉。” 关风燕和其他三人也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四人。 宋之问满脸堆笑地说:“感谢诸位兄长给小弟面子。为了表示谢意,小弟已经吩咐下去,诸位兄长在苍蓝府的所有消费,都将记在苍蓝府的账上。” 谢水月挥了挥手,断然道:“走。”然后迅速离开了客栈。 赵东来和其他两人也都冷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拂袖而去。 这场小风波平息后,众人重新落座,经过相互介绍后,又点了些酒菜,继续畅饮,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几轮酒过后,众人多数已带酒意,唯独东辰还清醒着。 这并非是他酒量特别好,而是与四人初识,难免有些拘谨。而其他四人豪放不羁,不拘泥于小节,所以并未察觉他的格格不入。 目睹四人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和意气风发,东辰内心不禁生出羡慕和孤独感。 “凌大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段玉楼看着东辰,关切地询问。 “没事,只是有点醉了。”东辰笑着回应。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小弟招待不周呢。”段玉楼拍了拍东辰的肩膀,开心地说。 饭后,众人依次散去。段玉楼与东辰来到酒楼之巅,赏月闲聊。 随着交谈的深入,东辰从段玉楼的口中了解到,西凉国下辖五疆、九域、十三境。 五疆包括:东疆、西疆、南疆、北疆和中疆; 九域则涵盖:金华域、苒木域、颍川域、火炎域、琉璃域、凌风域、水云域、惊雷域以及紫电域,这些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以及风、云、雷、电这九种自然元素; 而十三境则分别是:大金蝉境、大飞花境、大苦海境、大冥火境、大补玉境、大栖风境、大流云境、大紫雷境、大问电境、大光明境、大玄月境、大星海境,以及大中辰境。 却是以金、木、水、火、土、风、云、雷、电以及日、月、星、辰十三自然要素命名。 段玉楼补充道:“谢水月那厮其实是金华域金华侯府的小侯爷。金华域下辖两大境——大光明境和大玄月境。因此,严格来说,我父亲还是他父亲的下属。但是,那家伙品行不端,仗势欺人,还欺压民女,做尽了坏事,我实在看不惯他的行为。” 东辰微微一笑,问道:“你就不怕他为难你父亲?” 段玉楼自信地笑道:“这倒不必担心。我父亲是封疆大吏,一方诸侯,由国主任命,掌管大光明域内的军政大权。而他父亲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闲散侯爷,对我父亲也无可奈何。正因为如此,他才经常与我过不去。” 东辰思索片刻后,好奇地问:“苍蓝府不过是个六品主城,地理位置也算不上优越,为何会吸引如此多的高手聚集于此?” 段玉楼笑着解释道:“辰兄,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对这些江湖事竟然一无所知。近期,在这大光明境内将发生几件大事,几乎关乎仙门和朝堂两界,谁能不来凑凑热闹呢?” 东辰闻言一怔,随即笑道:“那你详细说说看。” 段玉楼开始一一细数:“其一,三日后在苍蓝城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这场拍卖会由西凉第一大商会山海盟旗下的万宝楼主办,规模空前。据传,此次拍卖会出现的宝物中可能包括地灵乃至天灵级别的稀世珍品,试问谁能不心动呢?” 东辰苦笑一下,说:“虽然宝物诱人,但我囊中羞涩,看来只能望洋兴叹了。那第二件大事呢?” 段玉楼继续道:“第二件大事是天机阁将在半月后于洞天府举办的巡天宴。” 东辰惊讶地问:“天机阁?它与传说中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殿有何关系?” 段玉楼哈哈大笑:“大哥,你不是是来自域外吧?怎么连这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天机阁正是天机殿在道洲各地的分支机构,一州一阁,共有六百多阁,势力遍布整个道洲。” 东辰也笑了起来,坦白道:“说实话,我确实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么,天机殿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段玉楼回答道:“知晓天下事,一事一价钱。事事莫问天,问我天机殿。这便是天机殿的真实写照。虽然不能说无所不知,但世上许多事情他们确实了如指掌。” 东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问道:“那什么是巡天宴呢?” 段玉楼摇头笑了笑,说:“大哥,我是真的相信你来自域外了,居然连巡天宴都不知道。巡天宴是天机阁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答谢宴会,目的是回馈新老宾客。只要持有天机阁颁发的天机剑令,便可参加。” “而且,在宴会期间,你可以凭借手中的天机令剑向天机阁免费提问三个问题。要知道,天机阁就是靠买卖消息为生,一个问题的价格从几百两银票到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两银票不等。试问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东辰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天机剑令难弄吗?能否帮我弄一枚?价格好商量。” 段玉楼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实话告诉你,并不容易弄到手,但我会尽力的。” 顿了顿,打趣道:“辰兄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向天机阁询问吗?若是小事,倒不如让小弟赚点零花钱。” 东辰笑道:“我想打听两个朋友的下落,他们一个叫陆羽落,另一个叫陆羽凡。段兄若是能帮我找到两人,小弟便再请你吃一顿酒,地方规模任你挑选。” 段玉楼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确实没有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不过我会让我的朋友们帮忙打探的。” 东辰感激地行了一礼,诚挚地说:“多谢了。” 段玉楼笑着摆手:“不用客气。正如你所说,我们之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需要在意那些繁琐的礼节。”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三,是三月后在乾州主城九霄城举办的问剑大会,也称为九霄问剑。这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会,也是这几件大事中最为重要的一件。到时候一定会有众多高手云集,英雄汇聚。” 东辰的兴趣被激起,好奇地问道:“问剑大会是什么?是一种比武论剑的盛会吗?” 段玉楼笑着解释道:“并不完全是。其实是乾州治下的十二个五品宗门之首——青城派为了晋级为四品宗门而举办的一场自证大会。” “青城派将在九霄城青城山绝巅之上布置三座大阵,接受来自乾州境内所有五品以下,包括五品宗门及个人的挑战和验证,整个过程将持续三个月。” “如果在这三个月内,有宗门或个人能够破解这三座大阵,那么青城派的晋级就会失败;反之则晋级成功。” 东辰笑了笑,道:“原来只是为了一个门派的品级晋级,何必搞得如此腥风血雨。” 段玉楼正色道:“并非如此简单。五品宗门只是府级宗门,而四品宗门则是州级宗门。虽然两者之间只有一个品级的差别,但在宗门声望、实力、弟子人数、所享权利以及利益分配等方面却有着天壤之别。” “整个乾州只有四个四品宗门,但五品宗门却有十二个。只有成为州级宗门,也就是达到四品宗门的标准,才能真正称得上一方巨擘、仙家大宗。而五品宗门只是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宗门而已。” “许多身怀绝技的人想要展示自己的所学,而后起之秀也想要寻找机会扬名立万,于是‘九霄问剑大会’便应运而生。一时间,侠义之士、英雄豪杰齐聚一堂,使其成为了大光明境最受瞩目的比武盛会。” 东辰感到热血沸腾,兴奋地说:“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段玉楼笑着打趣道:“你去作甚么,九霄问剑比的是修为,而非才华。” 继续补充道:“其四,是四月后在越州举办的剑冠大会。这个盛会主要是为西凉国少年一代所设,与西凉黄榜高手关系密切。虽然规模不及问剑大会盛大,但盛况同样空前。” 东辰笑道:“还请解惑。” 段玉楼解释道:“如果说问剑大会是同品级宗门之间的挑战自证大会,那么剑冠大会便是黄榜上的十位高手接受少年一代挑战以保住自己排名的自证大会。众所周知,黄榜是由武评楼评选得出,而非通过比拼产生,难免会让许多人不服,因此才有了剑冠大会。” “在剑冠大会期间,黄榜十人需要依次摆下擂台,接受西凉国境内所有少年一代的挑战。如果他们能够成功守擂,就能够保持自己的排位和名次;反之则会被踢出黄榜或是名次下降。” “当然,黄榜十人之间也可以相互挑战,排名靠后者可以向排名靠前者发起挑战。如果挑战成功,被挑战者的名次将会被替换;如果失败,则名次保持不变。” “不过,为了防止有些人不自量力胡乱挑战,挑战者在挑战之前必须通过主办方设置的战力考核。而且一旦挑战失败,挑战者还得向被挑战者缴纳巨额罚金。因此,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一般不会出现下级挑战上级的情况。” 第89章 打赌 清晨的阳光,宛如涓涓细流,透过窗棂缓缓倾泻而下,为原本清冷幽暗的一楼大堂增添了几分柔和与绚丽。 东辰、段玉楼以及关风燕三人围坐在桌旁,正享用着早餐。 此时的大堂客人尚少,只有几桌客人散坐其中。 段玉楼抱怨道:“辰兄,你们读书人整日里是不是闲得发慌,这才什么时辰,就拉着人家起来吃早点。” 东辰哈哈大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追花寻柳不等人。段大少,你要是再不起来,美丽的姑娘就都被别人抢光了。” 段玉楼有气无力地回应道:“连个鬼都没有,又哪来的美丽姑娘。”说着,他不禁打了个哈欠。 关风燕趁机在桌上捡起一个包子,塞进段玉楼嘴里,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若是再迟来些时候,恐怕连鸟屎也没得吃了。” 段玉楼“呜”了一声,委屈地说道:“大哥,你好恶心。” 他眼神一斜,朦胧如睡的双眼陡然变得无比明亮,欣喜地叫道:“快瞧,快瞧!我的姑娘来了!” 东辰二人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波光潋滟的晨曦当中,一个白衣女子正轻盈地走进了大堂。 她头上戴着一张斗笠,白色纱帘低垂,隐匿了真容,但却难掩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贵而又不可侵犯的气韵。 冰肌玉骨,体型匀称笔直,凹凸隐现,如冰雕般脱俗出尘,隐隐透着一股高洁冰冷之气。 她轻盈的步伐似不染尘埃,步步生莲,如画中走出来的冰雪仙子。 这女子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使得喧嚣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不少。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了一张偏远的桌子落座。 段玉楼轻轻努嘴,笑道:“辰兄,你觉得刚才那位进门的女子容貌如何?” 东辰微微一笑,道:“戴着面纱,又看不清楚,我哪里会知道。”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那女子虽然带着屏蔽面纱,可遮挡他人的神识窥探,但东辰的神识何其强大,早就把那女子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了。 段玉楼笑道:“不敢以真容示人,容貌想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关风燕笑道:“不一定吧。那女子气质超群,亭亭玉立,容貌只要不是太离谱了,也必会惊艳全场。” 段玉楼道:“大哥,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关风燕笑道:“赌什么?” 段玉楼笑道:“我赌她容貌必定一般。” 关风燕微微一笑,道:“你小子,你那点鬼心思,难道我会看不出来?你必然也觉得那女子肯定风华绝代,又想看看人家容貌,这才怂恿我与你打赌。” 段玉楼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知弟莫若兄。不过,我还是要赌她容貌一般,你就说你赌不赌吧。” 关风燕笑道:“可以赌。不过一般的标准又如何?别到时候人家长得倾城倾国,你却非得说一般,毕竟每个人的赏美观点不一样。” 段玉楼笑道:“这个好办,咱们这不是还有个闲人么,让辰兄做公正,到时一比二,总能分出输赢。” 关风燕道:“那假如辰兄偏袒某一方又如何?你与凌兄亲厚,他必然不会向着我了。” 段玉楼笑道:“你把凌兄当什么人了,他难道就那点操守吗?” 关风燕瞧了东辰一眼,笑道:“凌兄以为如何?” 东辰微微一笑,道:“可以,我保证不偏袒任何一方。” 关风燕道:“赌什么?” 段玉楼沉吟了片刻,道:“就赌这顿饭谁请。” 关风燕笑道:“那倒也用不着你请,苍蓝府小公子早已请过了。” 段玉楼笑道:“既然没骗到你,那就一千两银票。你也知道,小弟手头一向不富裕,一千两银票已经是极限了。” 关风燕笑道:“可以。不过,人家姑娘戴着面纱,看不到真容,我们总不可能直接过去掀开看吧。” 段玉楼笑道:“那就是我们要赌的第二个话题了,看看我们三个人谁有本事让那女子心甘情愿把面纱摘下。” 关风燕笑道:“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可以。怎么赌?” 段玉楼笑着说:“还是一千两银票,如果我们三人当中有人能让那位女子心甘情愿摘下面纱,其他两人就要各付一千两银票给那人。” 关风燕笑着回应道:“这样的话,越后行动的人岂不是越吃亏?” 段玉楼信心满满地回答:“这好办,我们三人可以摇骰子比点数,点数大的人先行动,听天由命,输赢无悔。” 关风燕点点头,道:“可以。” 段玉楼思索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大哥,你的赌注得加码,你必须赌那位女子风华绝代,当世无双。我赌她容貌一般,所以对应的就是不一般。大家都知道,凡是修炼几年的人,气质和容貌都会有所改变,与普通凡人大不相同。那位女子一看就是修仙之人,容貌和气质必然与众不同,这样看来,我不是必输无疑吗?” 关风燕微笑道:“那可不成,她又不是当朝公主‘小圣女’上官灵儿,必定不会当世无双。” 段玉楼立即说:“那就去掉‘当世无双’这一条件,只赌她风华绝代。” 关风燕再看了一眼那女子,终于点头道:“好吧,我接受这个条件。不过你如果输了,就得付我双倍赌金。这世上虽然女子无数,但真正能称得上‘风华绝代’的却寥寥无几。” 段玉楼笑道:“好!凌兄,你参不参加第一局?” 东辰微笑着回应:“我不是公正人吗?难道也可以参加赌局?” 段玉楼肯定地说:“当然可以,我们凭心而论就好了。再说,如果我们的意见不统一,可以找其他人来评判,这客栈里多的是旁人。” 东辰笑了笑:“可以,不过我担心你输了不认账。” 段玉楼微微一愣,随即问:“这么说来,你也认为那位女子风华绝代了?” 东辰含笑道:“也不一定,我只是更倾向于关兄的观点。” 段玉楼大笑起来:“这是我打赌以来,第一次希望输。那我们就开始摇骰子吧。” 说着,他拿起骰盅摇了几圈,然后重重地扣在桌上。道:“我们只摇一次,之后不许反悔。” 关风燕和东辰点头同意。 段玉楼小心翼翼地打开骰盅,脸色立刻一变,骂道:“真倒霉!” 东辰和关风燕一看,只见筛子上是两点。 关风燕微微一笑,安慰道:“还算幸运,至少没有摇到一点。” 他也拿起骰子摇了摇,骰盅停稳后打开一看,是三点,他的神色也有些沮丧。 东辰笑道:“看来今天运气最好的是小弟了。” 说着也拿起骰子摇了摇,目光紧盯着骰盅里骰子的点数变化。 当他摇到一点时,眼神不禁一亮,然后把骰盅重重地扣在桌上。 尽管这种道门中的赌具是由屏蔽材料制成,防止修行者用神识窥探,但在东辰强大的神识下,一切皆透明。 他揭开骰盅笑着叹气道:“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也不怎么样。” 两人一看东辰只有一点,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段玉楼催促道:“大哥,轮到你上场了。” 关风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说:“两位,睁大眼睛看好了,看我如何让她亲自摘下面纱。” 段玉楼哈哈大笑:“两位哥哥,你们就等着付钱吧。四千两啊,足够我花一阵子了。” 东辰也笑着说:“祝关兄你旗开得胜。” 关风燕微微颔首,步伐从容地走上前。他目光柔和地望向那女子,礼貌地说道:“不知仙子般的姑娘,是否愿意赐予在下片刻交谈之幸?” 女子轻轻皱眉,目光清澈如水,面无表情。 关风燕微一沉吟,继续说道:“在这凡尘中能遇见姑娘这般风华绝代,实乃三生有幸。我涉猎诗词多年,不知姑娘可愿一听小作?” 女子轻抿红唇,沉默了片刻后,轻轻点头。 关风燕清了清嗓子,深情地吟诵道:“月映轻纱影映窗,风摇细叶露华凉。若非仙子凡间游,必是幽梦绕心床。”他的嗓音温润如玉,诗句中充满了赞美和期待。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似乎是欲言又止。 吟罢,关风燕微笑着邀请道:“那不知仙子是否愿意揭开面纱,让在下有幸一睹真容?” 女子只是轻轻摇头,并未作答。 关风燕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才学竟然未能触动对方,尴尬地退了回来。 段玉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笑道:“且看在下的手段。” 段玉楼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女子面前,笑容满面地提议道:“姑娘,不妨猜个谜如何?‘有面无口,有脚无爪,过河无声,行走却快’,此为何物?” 女子平静的看着他,似乎被他的模样逗乐了,轻声答道:“船。” 段玉楼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哇,姑娘真是聪明!来,再猜一个:‘白身子,黑身子,到老都是光身子’,这又是什么?” 女子眼中泛起笑意,答道:“乌贼。” 段玉楼拍手笑道:“哈哈,今日真是遇见高人了,姑娘的智慧令段某佩服。”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和称赞,试图用幽默引起女子的兴趣。 段玉楼沉吟了片刻,再次邀请道:“那不知美丽的姑娘能否摘下面纱,让我们一起乘着小船前去大河里抓几头乌贼来给你玩?” “当然,也可以一起看星星。你可能不知,苍蓝府星海湖夜景乃是道洲一绝,群星璀璨,洒落河间,犹如置身画中一样,每晚都有有许多少男少女沉船游湖,荡漾其中。” 女子只是微笑,并未进一步的动作。 段玉楼无奈地摊开双手,走回原地,对关风燕说:“大哥,看来我们两人都难以撼动这位姑娘的心啊。” 这时,段玉楼突然发现已经笑得前胸贴后背的东辰,嘿了一声,道:“辰兄,要不你也去试试?” 东辰笑了笑,道:“我就算了吧,我怕你们输得太难看。” 段玉楼嘿了一声,道:“你要是能让那女子揭开面纱,除了一千两银票外,我便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东辰笑道:“我要天机阁的天机剑令。” 段玉楼道:“可以,但你要是输了又如何?” 东辰笑道:“我叫你大哥。” 段玉楼笑道:“好,一言为定。” 第90章 七公主 原来这女子并非旁人,正是巫山大会期间,东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群魔环伺的巫山之巅救下来的秦慕云。 东辰风轻云淡地走到秦慕云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径直坐下。他笑嘻嘻一笑,说道:“姐姐,好久不见!” 秦慕云一见是东辰,脸上陡然露出喜悦,欲打算开口打招呼,但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遮着面,他必然认不出自己。 那么他此时的热情,必然也不是对自己。心里不禁气恼:“哼,害我为你担心死了,你却在这里给本小姐沾花惹草,欺骗小姑娘。登徒子,讨厌死了!” 她沉吟了片刻,道:“谁是你姐姐,哪个一上来就叫别人姐姐的吗?你如此放荡,你家娘子知道么?” 东辰微微一愣,有些气恼,道:“什么情况,怎么一见面就骂人?” 秦慕云气鼓鼓道:“混蛋,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无耻,下流,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东辰嘿了一声,怒道:“臭丫头,我究竟把你如何了?你这样骂我?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小爷可就不奉陪了。” 秦慕云沉默了片刻,气愤道:“那你走,现在就走。” 东辰嘿了一声,道:“你这狗丫头,之前才救你一命,现在就翻脸不认人。走就走,谁还稀罕见到你了。” 说着起身便走。 秦慕云一怔,喊道:“你...你回来把话说清楚,你...如何就救我一命了?” 东辰轻叹道:“不提也罢,巫山之上就当我是多管闲事了。另外,这五万两银票我也不要了。从此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说着,手指一凝,从储物戒指里祭出五万两银票,径直抛在桌上。 秦慕云微微一怔,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没有认出我来,又见你对...别人那样亲热,才会忍不住乱发脾气。我错啦,这里给你赔罪!”说着躬身一福。 东辰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 秦慕云连忙走上前,撒娇道:“哥哥,刚才真的是妹妹误会你了,妹妹错啦!你是这世上最俊最酷最有气量的人了,就别和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了,成不成?” 说着,身子一弯,举起双手,在头顶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她仰着头笑嘻嘻的瞧着他,顿时只见一副倾城倾国的颜,从面纱中露了出来,在隐隐晨光中,艳丽无比。 东辰见她的模样甚是楚楚可爱,心里顿时一软,道:“我对别人热情,你干嘛不高兴?” 秦慕云一怔,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低头道:“那是因为...你先前对我也不见那么热情过。我们好歹也一起经历过生死,可你与...这个带着面纱的我不过是初次见面。好啦,都是误会一场,你快过来坐吧。” 东辰呃了一声,道:“好吧,不过你得把面纱摘了。你戴着面纱和人说话,有点不尊重人吧。” 秦慕云愣了片刻,噗嗤一笑,道:“你是不是在和人打赌?”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聪明。那么姐姐你愿不愿意让我赢呢?” 秦墨云笑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东辰笑道:“可以。不过出卖肉身的事情我可不敢做啊!” 秦慕云脸色不由一红,呸了一声,骂道:“小狗儿,一开口就不说好话。”认真道:“今晚,陪我去看星海湖的夜景。” 东辰怔了怔,笑道:“成交。” 秦慕云沉默了片刻,缓缓摘下了面纱。 顿时,只见一副倾城倾国,清新秀丽,却又略带清冷孤傲的面容出现在东辰的眼前。 东辰怔了半晌,赞道:“姐姐,你真漂亮。你先坐会儿,我过去把银票收一下。” 秦墨云愣了一下,道:“刚才太无礼了,我和你一起过去见见你朋友。”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个...合适吗?” 秦慕云哼了一声,道:“怎么,怕我给你丢脸么?快走吧,他们都在那边看着我俩呢。” 东辰哦了一声,道:“好吧。” 关风燕和段玉楼二人眼见东辰和秦慕云有说有笑地走过来,都惊得合不拢嘴,恍如置身梦中。 段玉楼怔然道:“这二人...进展如此之快吗?不过初次见面,便来见家长了?” 关风燕哈哈一笑,道:“你快打住吧,你算辰兄哪门子家长,至多只能算个小弟。” 段玉楼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是两人快成一对了?” 关风燕笑道:“这更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应该向我支付两千两银票。” 段玉楼骂道:“靠,你这人还有点同情心没有,我的女神都被别人拐走了,你还来问我要银票。” 关风燕哈哈笑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输了。” 段玉楼深深叹了口气,道:“不承认也没办法啊,那小丫头的确担得起‘风华绝代’四字。不过大哥,我能不能先欠着,等过了拍卖会之后再还你。” 关风燕断然拒绝道:“不行。你若是不给的话,我这便告诉你女神去。” 说着,假装朝东辰二人径直走来。 段玉楼道:“别,我给还不成吗。”说着心不甘情不愿掏出了两千两银票。 也就在这时,东辰二人已迎面走了过来。 东辰瞧了段玉楼二人一眼,哈哈一笑,道:“两位兄长,不知银票准备好了没?” 二人都是一愣,关风燕哈哈笑道:“正好,这银票拿在手里还未捂热,咱俩一人一半。”说着给东辰数了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段玉楼笑道:“小弟岂是那种赖账的人,拿去吧。” 说着,也掏了三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递了过来。 东辰又是哈哈一笑,道:“二位哥哥,多谢。”径直收起了银票。 秦慕云走上前朝着关风燕二人躬身一礼,道:“见过两位兄长,刚才是小妹无礼了,这里赔罪了。” 说着,又微微一福。 二人见秦墨云容颜绝世,又风姿万千,不由得一怔。 关风燕率先开口,笑道:“姑娘免礼,之前是我们太唐突了。” 段玉楼嘻嘻笑道:“是呀!姐姐,误会一场,你不必放在心上。” 秦慕云笑盈盈点了点头,退到了东辰的身侧。 东辰轻笑着瞥了她一眼,道:“姐姐,你瞧咱这歉已道过了。你...要不要先回去?我们三个大男人在一起,怕你会感觉不自在。” 段玉楼急了,忙道:“辰兄,那怎么行,妹妹生得如此美丽,若是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依小弟之见,妹妹还是和咱们兄弟待在一起较为安全。妹妹,来,咱们一起玩。” 说着,便要拉着秦慕云落座。 秦慕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轻巧地躲开了段玉楼的大手,偷偷瞄了东辰一眼,低声道:“可是...我怕他会不开心呢。” 关风燕也笑道:“怎么会呢?你如此温柔美丽,又斯文有礼,辰兄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生气呢。” 秦慕云微微扁嘴,小声嘀咕:“你们哪里会知道,他这人真的很小气呢,刚才还在那边对我发脾气呢!” 关风燕微微一愣,好奇道:“怎么,你们之前就认识?”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认识,初次见面而已。这位姐姐,咱们一起加入他们吧。” 秦慕云笑容灿烂地点头:“好啊,好啊!” 一旦落座,气氛稍显尴尬。 关风燕打破了沉默,朝着秦慕云拱手道:“敢问姑娘芳名?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秦慕云起身回礼,温和道:“哪里!小妹秦墨云,多谢二位兄长热情招待。” 关风燕和段玉楼两人一听“秦慕云”三字,神色都是微微一变。 二人对视一眼后,关风燕抱拳道:“敢问姑娘...可是云中秦氏的秦七小姐?” 秦墨云怔了片刻,坦白道:“正是。” 二人脸色顿时大变,纷纷跪地,恭敬行礼,关风燕道:“下官颍川小侯爷关风燕。” 段玉楼道:“光明都护小世子段玉楼。” 二人齐声道:“拜见过七公主!” 关风燕续道:“公主驾临弊地,下官们有失远迎,请七公主降罪。” 秦慕云抬抬手,优雅道:“两位兄长快请起,刚才之所以不曾与你们相认,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我以江湖身份示人,并非是在朝堂之上。因此你们可以把我当普通朋友对待,无需太多礼节。此外,我此次仅为拍卖会而来,不想惊动地方官府,还望两位兄长帮我保密。” 关风燕二人对视一眼后,拱手郑重道:“是是,我俩必定不会泄露了公主行踪。” 秦慕云见二人仍跪着,含笑道:“两位兄长,快起来吧,真不用这般客气。你们都是尘哥哥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自在相处。” 二人答应着:“是是是。” 再度私下对视一眼,这才起身坐回。 东辰凝视着秦慕云,笑意盈盈道:“你...是不是欠我个说法?” 秦慕云微微一愣,努嘴道:“什么说法?关于我的身份,是你未曾询问,非我有意隐瞒。” 东辰沉思片刻,道:“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慕云皱眉:“那你想怎样?” 东辰沉吟道:“得加价!上次的事至少得再加五万两,这才符合你公主的身份。” 秦慕云一听,脸色顿时阴沉:“除了银票,你眼里还有什么?” 她气愤难平,恨不得教训眼前这无理男人,但考虑场合,只得强压怒火,笑盈盈地回应:“好,等姐姐把饭吃完了再给你,成吗?” 东辰哈哈大笑道:“当然。你慢慢享用,我给你夹菜。” 秦慕云冷哼一声道:“我自己有手,不必你费心。” 也就在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几人寻声望去,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空无一人,行人们都被聚集在道路两旁。 中间空旷的街面上,一支壮观的马队缓缓向这边走来。 在壮观的马队中,前方十三名锦衣白袍的骑士背负白色长剑,后方三十六名黑袍骑士配黑色武器。 他们护卫着一顶华丽的轿子,旁边八位服饰华丽的侍女相伴,整个队伍展现出令人震撼的气势和贵族气息。 东辰轻声哼道:“这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第91章 五绝世子 秦慕云轻轻蹙眉,沉思道:“我并不太清楚他的来历。但从他们的服饰和仪态来看,似乎不是我们西凉国的子民。然而,此人能指使苍蓝府清道,其身份必是非同小可。” 关风燕郑重地拱手回应:“我对那人略知一二,他确实来自外域,道洲九国之一的扶风国。名为叶寒衣,乃扶风国九大域之一碧霄域,碧霄侯府的小侯爷。” 段玉楼接过话茬:“不仅如此,此人在扶风国的江湖中也是声名显赫,尚属少年便已跻身扶风国青年英雄榜——人榜第九位,被誉为‘五绝世子’。” 东辰听后一怔,随即疑惑地说:“如此年轻便已名列人榜?这还是人吗?据我所知,尽管西凉国少年英才辈出,但似乎还无人能够登上那人榜榜单。” 关风燕肯定地点头:“确实如你所言。那‘五绝公子’不仅在扶风国内享有盛誉,甚至在整个道洲的少年中都是耀眼的超级偶像。” 段玉楼缓缓吟诵:“揽风抱月楼兰剑,剑光直冲白云间。财富似日满天下,才高八斗世人传。天赋异禀人中龙,貌似天神俊逸翩。本是王孙贵族子,江湖人称五绝冠。” 东辰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关风燕详细解释道:“这首诗恰如其分地描绘了叶寒衣的风采。第一句描述了他精通的武技及所持武器,即‘揽风八式’与‘抱月九斩’,以及他那赫赫有名的楼兰剑。第二句赞美了他的剑法超凡,也正是因此成就了他‘五绝世子’之称的第一绝。” “第三句提及了他的家世背景,其父不仅是碧霄域的领主、碧霄侯府的侯爷,还是扶风国首富,堪比我们西凉国的‘铁娘子’廖子凝。这便是他的第二绝。” “第四句赞叹他的才华横溢,年仅轻已获封扶风国最年轻的翰林学士,此为第三绝。第五句讲述了他的天赋之高,人们传言若说道洲之上,‘小圣女’上官灵儿的天赋无双,那么叶寒衣便紧随其后,其他人皆难望其项背。这便是他的第四绝。” “第六句形容他的容貌俊美非凡,气质超群,是扶风国罕见的美男子。这便是他的第五绝。第七句自然是强调他显赫的家世。而最后一句则是对他‘五绝公子’称号的总结。” 东辰闻言心中暗自冷笑几声,眼中闪过一抹挑战的战意,却带着笑意道:“若有机会,我倒真想亲眼见识一下那位‘五绝公子’。” 段玉楼微微一笑,努嘴道:“辰兄,你的愿望就要成真啦。” 就在此时,一队骑士停在了客栈门前。短暂的停顿之后,四名白衣侍卫大步走入大堂。其中一人微微抱拳,向在场的客人恭敬地道:“各位,非常抱歉!这家客栈现已被我们公子包下,还请各位海涵,移步其他场所。” “凭什么?”有人不满地反驳道,“我们正享受着美食,为何要我们换地方?” “我们已经付款了!”另一个人抗议,“难道你们不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你们家公子究竟是谁?难道他认为自己是苍蓝府府主,可以随意命令我们换地方?” “就算苍蓝府府主亲临,我们也绝不让位!” 侍卫的话引发了众怒。 那名侍卫平静地说:“我家公子表示愿意以十倍的价格赔偿诸位在本楼的消费。此外,这是苍蓝府府主亲自签发的命令,要求大家立即搬离。” 随着话音落下,他轻轻挥手,一幅竹简在空中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几位靠前的客人凑近一看,确认无误后议论纷纷:“确实是府主的亲笔玉令,我们必须搬离。” 侍卫再次开口:“请各位配合。现在搬离还能获得十倍赔偿,若耽误片刻,将不再有任何补偿,还将因扰乱治安被治罪。”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离开了客栈。 宽敞的大堂里,只剩下东辰一行人。 段玉楼看向关风燕,笑道:“大哥,您怎么看这事?” 关风燕眼神坚定:“即便天王老子亲临,关某也绝不让步。” 段玉楼笑着附和:“大哥果然霸气,小弟也是这般想法。今日若我们离开,日后便无颜面在大光明境立足。” 此时,那四名侍卫向东辰他们走来。其中一人扫视几人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诸位,难道没听见本座刚才的话吗?速速离开。” 段玉楼冷哼一声,回应道:“我们听见了,但我们不会离开。” 侍卫愤怒地质问:“你...你敢违抗苍蓝府府主的亲笔玉令?” 段玉楼满不在乎地笑道:“实话说吧,本少爷还真不放在眼里。” 侍卫怒气冲冲:“你这是自寻死路!”他手掌聚集一团真气,准备攻击。 关风燕抬手制止:“兄台,都是文明人,何必动手。一旦动了手,局面就无法挽回,你也承担不起。去告诉你家主子,颍川侯府的关风燕和大光明境的段玉楼在此,让他亲自进来与我们对话。” 那侍卫再次打量了他们一番,随后抱拳道:“多有得罪,在下这就去通报我家公子。” 言罢,他直接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一位风度翩翩、气质如兰的少年从门外缓缓步入客栈。 他身着一袭深海蓝色的锦衣,质地上乘,工艺精细,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身形,彰显出不凡的气质。 他的五官俊美绝伦,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傲气,眼睛明亮如星辰,薄唇轻抿,更添一抹温文尔雅。 黑发如瀑布般披于肩上,仙气环绕,令人眼前一亮。 “哇,真是英俊!” “天啊,这人长得比女子还美!” “这气派,简直是贵气逼人!” 东辰、段玉楼以及关风燕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赞叹。 秦慕云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叶寒衣听到这些赞美之词,微微一笑,礼貌地拱手道:“多谢诸位夸奖,在下叶寒衣,有幸与诸位相见。” 段玉楼脸色陡然一沉,哼了一声,说道:“有事直说,不必拘泥于礼节。” 叶寒衣解释道:“今日是为在下姑母寿诞而特来,本想为她办一个隆重的寿宴,但考虑到她乃清修之人,不喜热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将自在楼暂时包下。” 见众人没有反应,他继续道:“实则在下已于三日前已预定此处,却因掌柜疏忽记错日期,以致引起这场误会。” 当他目光落到秦慕云身上时,眼前不禁一亮,沉默了片刻,笑嘻嘻道:“诸位都是大光明境内叱咤风云的人物,叶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尊容,荣幸之至。叶某生平喜交四方朋友,尤其是像几位这样的少年英雄,承蒙不弃,愿与诸位结成知己良朋。” 见众人依旧没有反应。 他接着说:“首次来到贵地,未备厚礼,只能将几件随身佩饰作为礼物,以表敬意,望诸位笑纳。”说罢,挥手示意。 随即,四名侍女缓步而来,手中各托一盘,盘中宝物光彩夺目,灵气盈满。 其中一件是黑玉手镯,价值十万两;一件是鸣凤玉佩,价值十五万两;一枚储物灵戒,亦值十五万两;最后一件,则是一串东海蛟珠手链,每粒珠子价值五六千两,共三十六粒。 众人对这份豪气表示震惊,叶寒衣一出手便是将近百万两的财物,即便是七公主秦慕云也未曾见过如此盛况。 叶寒衣再次拱手,道:“小弟一片赤诚,望诸位勿拒。” 段玉楼看向关风燕,询问:“大哥,您意下如何?” 关风燕又将目光投向东辰,问道:“辰兄,你的意见呢?” 东辰转头看向秦慕云,面带微笑地询问:“姐姐,您怎么看?” 秦慕云被他这一问,脸微微一红,轻声道:“你真会难为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种事你应该自己做主,我哪里又会知道了?” 东辰大笑,说:“那好吧,让我来谈谈我的观点。交朋友可以,但这礼物就免了,无功岂能受禄。” 秦墨云笑着点头道:“我和尘哥哥意见相同。” 关风燕也表示赞同,道:“不错,可以交朋友,但礼物大可不必。” 段玉楼笑道:“虽然我很缺钱,但也没必要贪那点小便宜。” 叶寒衣恭敬一礼,道:“多谢诸位哥哥。有道是相逢不如偶遇,今日得见诸位哥哥,小弟欢喜无限。不知诸位哥哥能否赏脸,一起参加我姑母的寿宴,一来略表心意,二来对今日无礼略表歉意。放心,我会特意为诸位安排一个独立的包间,绝对不会让诸位感到一丝不自在。小弟拜谢!” 说着躬身一礼。 段玉楼问道:“二位哥哥,如何?” 关风燕笑道:“我没意见,就看...七姑娘和辰兄的意思了。” 秦慕云眼眸转了一圈,笑道:“我也没意见。”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我可以有意见吗?” 段玉楼和关风燕异口同声道:“不能。” 日暮黄昏时分,自在楼逐渐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叶寒衣的姑母竟然是西凉九大一品仙门——仙霞宗的宗主,彩凤仙子。 寿宴铺陈华丽,金碧辉煌。 西凉道门的高人与地方官员齐聚一堂,气氛庄重而热烈。 珍馐美味摆满桌,仙乐缭绕,宾客或交谈或品赏。 彩凤仙子华服亮相,优雅地向来宾致意,尽显宗主气度。 一座雅致的包房内,东辰三人已喝得有些微醉,段玉楼瞧了东辰一眼,问道:“辰兄,你就没发现你身边少了一个人吗?” 东辰脱口道:“谁呀?”微微一愣,笑道:“你说七公主,那丫头去方便了。” 段玉楼嘿嘿一笑,道:“不对吧,刚才我还见她坐在一楼大厅寿宴的主桌上,和那叶寒衣有说有笑,举止甚是亲密。”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那是她的自由,我可管不着。” 段玉楼道:“我瞧那叶寒衣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他邀请我们参加寿宴是假,为了把七公主留在身边才是真。” 关风燕道:“深有同感,那厮自从进客栈之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七公主。我说辰兄,七公主年轻识浅,对男女之事尚不成熟,可别让那厮给骗了。” 段玉楼道:“言之有理,尤其是在这种氛围下,七公主若是多喝上几杯,情况简直难以想象。” 东辰哼了一声,道:“那怎么办?是她自己要去的,又没人让她去。” 关风燕叹气道:“辰兄,现在不是赌气玩笑的时候,以我之见,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去把七公主带过来。” 段玉楼道:“此事刻不容缓,迟则生变。” 东辰叹了口气,道:“走吧。”说着朝一楼大堂走去。 片刻后,只见主桌上,秦慕云已有七分醉意,满脸通红,一脸娇态,正和叶寒衣打闹着。 第92章 大闹寿宴 东辰在大堂内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秦慕云身旁的陌生男子身上。 他礼貌地迈步靠近,拱手笑道:“世兄,打扰了。我有些私事欲与叶兄商谈,劳烦您行个方便,稍移尊步。请放心,我们交谈片刻便告辞。” 那男子闻言,露出一丝讶色,心中暗觉东辰此举颇为失礼,但环顾四周,见众人云集,不便予以拒绝,只得心有不甘地退至一旁。 此刻,彩霞仙子正忙于应酬络绎不绝的敬酒,对东辰的到来尚且浑然未觉。 东辰转而面向秦慕云,淡淡一笑,道:“二位,玩得可还尽兴?不知我是否也能加入?” 秦慕云抬眼瞥见东辰,她略显惊讶,酒意上涌,打了个嗝,眼神迷离地呢喃:“尘哥哥,你先前不是在我对面安坐么?怎么这会却到这里来了?” 东辰眉头微蹙,沉声道:“你喝醉了,咱们该离开了。” 言毕,他欲伸手搀扶,却被秦慕云一把挥开。她声音略带提高:“不走,我没有喝醉。你刚才所展示的戏法好有趣,你再给我变一个,我还想再看。” 东辰脸色一沉,冷声道:“你真的喝醉了,咱们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会好不好?” 秦慕云频频挥手:“我没醉,真的没醉。咦,你……你是何人?你不是我尘哥哥,为何要来管我,你自己走吧!” 话音未落,她喉间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东辰面色难看至极,语气冰冷道:“你再如此胡闹,我便不管你了。” 秦慕云却厉声斥责:“我已经说过啦,你不是我尘哥哥,不用你多管闲事!” 此时,叶寒衣缓缓起身,对东辰冷嘲热讽道:“世兄,你也瞧见了,并非是我不愿让秦姑娘离去,实则是她自不愿与你同行。此地众多前辈在场,你若再纠缠不休,恐有失风度。我奉劝你,不妨先至包间稍作歇息,待得宴席散尽,我自当亲手将秦姑娘送至你手中,如何?” 东辰冷笑一声,断然拒绝:“不如何。我现在便要带她离去,你有意见吗?” 叶寒衣笑容意味深长:“我自然无意阻挠,但若要带走秦姑娘,你需先征得她的同意。否则,你只怕难以如愿。” 东辰不屑一顾:“你当真无耻!明知她酒醉,竟趁机而入。那我便告诉你,今日纵使天王老子在此,我也必带走她不可!” 话毕,他眉宇间戾气一闪,运聚全身真气,声如雷霆,对秦慕云喝道:“臭丫头,你究竟愿不愿走?!” 其声如惊雷贯耳,在整个大堂中回荡不息,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寂静无声,所有目光皆聚焦于他。 秦慕云被东辰这一怒喝震醒,迷茫地四处张望:“发生了何事?” 东辰沉声问道:“酒醒了吗?” 秦慕云连连点头。 东辰冷然道:“那还不快走?” 秦慕云望着东辰满面怒容,心中不禁慌乱:“糟了,这小祖宗似乎是真生气了。” 她略微犹豫,低声应允,随即径直朝店外款步而去。 “站住!”东辰正欲离去,却被叶寒衣一声冷喝留住,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东辰轻轻挑眉,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你还有事?” 叶寒衣目光如冰,语气坚定:“你可以离开,但秦姑娘必须留下。她适才亲口所言,与你并无深交,你却硬要带她走,难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东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连连,道:“本以为你只是无耻,没想到你竟如此无耻。既然如此,你何不请她亲自表态,看她是选择留在此地,还是愿意与我同行。” 听到东辰的反讽,秦慕云迅速返回,怒气冲冲地斥责:“卑鄙小人!趁我酒醉,施展幻术迷惑我,让我误以为你是我尘哥哥。你外表光鲜,内心却龌龊不堪!令人作呕,我连一眼都不愿再多看你,呸!” 叶寒衣脸上的表情急速变化,沉吟了片刻,朝着彩凤仙子拱手道:“姑母,这两人行径不轨,破坏您的寿宴,岂能让他们轻易离开?否则,您在众人面前的威望将荡然无存。” 彩凤仙子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平静地回应:“罢了,让他们离开。” 叶寒衣显得有些错愕,随即又向旁边的紫衣老者求助道:“大师父,您一贯宠爱我,今日他们如此侮辱我与姑母,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紫衣老者面露难色,颔首道:“你说得不错。这关乎到掌门的尊严及我仙霞宗的声誉。此子未经允许便擅闯寿宴,对我宗门造成极大侮辱,绝不能轻易放过。掌门,以我之见,此子必须向您和衣儿公开道歉,否则我仙霞宗如何立足?” 彩凤仙子无奈叹气,缓缓道:“就依大长老之言,但也请不要过于苛刻。” 紫衣老者恭敬行礼:“遵命。” 他抬眼望向东辰,目光如炬,神情严峻。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柄长剑,剑锋之上聚集着凌厉的真气。身形陡然一动,如同离弦之箭,人剑合一向东辰迅猛刺去。 东辰心中一紧,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面对这穿透心灵的一击,他却步不能移,仿佛被定身法定住。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三道身影闪电般介入战场。 秦慕云手中金刀光芒四射,段玉楼黑刀携带破空之声,关风燕琉璃扇舞动间风刃凛冽。 三人齐心协力,挡在了东辰面前。 一声巨响,紫衣老者的致命一击被他们合力挡住。 当然,大部分力量都被秦慕云一人承受了。 但三人也受了重伤,尤其是关风燕和段玉楼,倒在血泊里不停地吐着血。 紫衣老者眉头微皱,沉吟道:“三个无知小辈竟能挡住本座的致命一击?” 他沉吟了片刻,手中长剑立即凝聚一股更强大的真气,再次人剑合一,朝着东辰激荡射来。 也就在这时,一道迅疾的黑影突然掠过。 东辰定眼一瞧,见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矫健地跃出,挺身挡在了他们面前。 黑袍老者轻轻一挥袖,一股难以察觉的力量涌动,千钧一发之际轻松化解了紫衣老者的攻击。 紫衣老者眼睛瞪得圆大,不敢置信地望着黑袍老者,他沉声质问道:“你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插手此事?” 黑袍老者淡淡一笑,抱拳回应道:“好说,我乃自在楼楼主。抱歉,今日若是在我自在楼闹出人命,恐怕日后我这自在楼的生意就难以为继了。” 紫衣老者声音冰冷:“倘若本座今日非要取那小子性命不可呢?” 黑袍老者长袖一甩,冷哼道:“你可以试一试,我山海廖氏也非任人欺凌之辈。” 紫衣老者微微震惊,道:“没想到自在楼竟是山海廖氏旗下的产业。那么,为了一个无名小卒,你山海廖氏真要与我仙侠宗为敌吗?” “不错。不过,晚辈倒想问你一句,你能否代表仙霞宗?” 就在此时,一个儒雅俊朗、气度不凡的白衣少年从店外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四位神色冷漠、气势如渊的黑袍老者。 少年走近时,朝着东辰拱手一礼,笑道:“凌兄,别来无恙!” 东辰一怔,回礼道:“敢问兄台,我们认识吗?”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少年哈哈一笑,道:“凌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曾在桃谷县有过一面之缘,小弟廖凤承。小弟来迟,让兄长受惊了。” 东辰又是一怔,心道:“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对我何以如此客气?” 少年续道:“凌兄稍待,等小弟处理了眼下之事,再与你一醉方休。” 自在楼楼主朝着那少年躬身一礼,道:“少爷,幸不辱命,凌少侠无碍。” 白衣少年拱手回礼,笑道:“有劳了,多谢。” 紫衣老者瞧了那少年一眼,眉头紧锁,道:“你……又是何人?”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好说,区区在下,山海郡廖风承是也。” 他向在场众人行了一礼,道:“晚辈廖凤承,拜见诸位长辈。” 众人对他显得十分客气,纷纷回礼道:“廖大公子,客气客气!” 紫衣老者审视了廖凤承一番,道:“少侠便是山海廖氏少公子,西凉首富‘铁娘子’的独子,江湖人称‘怒海深圳’的廖凤承廖大公子?” 廖凤承微微一笑,道:“怎么,这么多认识廖某的亲朋好友在场,前辈不会觉得晚辈是假冒的吧?” 紫衣老者一愣,道:“哪里。老夫只是不明白,廖大公子为何要为那小子强出头。” 廖凤承笑道:“一来,前辈在我自在楼动手,坏了我自在楼的规矩。二来,我山海廖氏欠他数条人命。至于第三嘛,我不想看着他死。请问...够吗?” 紫衣老者又是一怔,问道:“那不知少公子又能否做得了山海廖氏的主?” 廖凤承笑道:“自然。不然我山海盟五大长老为何会齐聚于此。那么你呢,能否代表得了你们仙霞宗?” 他抬头朝着彩凤仙子行了一礼,道:“彩凤仙子,请恕晚辈斗胆,那个少年我山海盟今日保定了,这是我娘的意思,更是晚辈的意思。那么,敢问这‘惊魂夺魄剑’郑克农郑大长老,能否代表你仙霞宗?” 彩凤仙子沉吟了片刻,道:“今日之事说起来不过是两个晚辈的义气之争,不曾想竟发展到如此地步。都是本座管教无妨,缺少对门下的约束,破坏了自在楼的规矩,也开罪了那位少侠,失礼之处,这里赔罪了。” 说着,她拱手一礼。 郑克农急道:“宗主,你不能……” 彩凤仙子微怒道:“住口,今日若不是你和衣儿那小畜生惹是生非,我仙霞宗何至于跌了如此大的一个颜面。” 郑克农悻悻退到了一旁。 廖凤承朝着彩凤仙子躬身一礼,笑道:“前辈对错分明,公正不阿,晚辈敬佩万分。今日乃前辈华诞,晚辈擅自闯入,实在无礼至极,为表歉意,今日寿宴的全部花销均记在我山海盟名下。” 彩凤仙子微微一怔,拱手回礼道:“那就多谢了!少侠若是有空闲时间,不妨来我仙霞宗游览观光一番,也好叫本宗尽尽地主之谊。” 廖凤承拱手回礼,道:“一定。” 彩凤仙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众人抱了一拳,道:“不过误会一场,大伙无须介怀,诸位英雄还请重新入席。小妹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回礼道:“客气客气!” 第93章 约赌 就在这时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只见叶寒衣上前几步,断然喝道:“且慢!” 彩凤仙子脸色一沉,冷声斥责道:“小畜生,你还敢放肆!” 叶寒衣冷静回应:“姑母,这是我们年轻一代的纷争,请您不要干预。” 他无视彩凤仙子的满面怒容,转而对东辰投去不屑一瞥,轻蔑地说:“依靠他人庇护的家伙,你算是什么东西?这一切既然是因我们而起,就应该在我们之间结束。你……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东辰冷笑回应:“像你这种卑鄙小人,也想和我赌?你配吗?” 叶寒衣嗤笑一声,挑衅道:“你除了一张利嘴,还有什么?你是有家世,还是有财富?是有背景,还是有人脉?你这这种一无所有的穷鬼,你拿什么来跟我对赌?若不赌,就跪地叫我一声爷爷。” 秦慕云怒火中烧,怒斥道:“放肆!你是想找死吗?” 叶寒衣带着讥讽的笑容说:“你这女人和你这废物一样下贱。现在,就算你跪地求我,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秦慕云气愤至极,怒道:“大胆!” 她话音未落,已迅疾地甩了叶寒衣一个耳光,冷冷地说道:“叶寒衣,你可知道本姑娘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叶寒衣见她气势太盛,不敢直视,沉吟了片刻,向东辰挑衅:“躲在女人背后,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东辰压抑着怒气:“别像只疯狗乱叫。说,赌什么?爷陪你。” 叶寒衣沉默片刻,然后笑着说:“很简单,我们就赌两日后的拍卖会上,谁能拍得更多宝物。”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一人嘲笑道:“嘿,这要要斗富啊?不过无需多言,叶公子岂有不胜之理。” 另一人愤慨地说:“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吗?叶公子此举,实在是有失颜面。” 又有人低语道:“那也不一定,那少年与光明世子、颍川小侯爷似乎关系匪浅,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身世。” 另一人沉思道:“即便他出身显赫,恐怕也很难与叶大公子的财富相抗衡。在西凉国境内,能与叶公子一较高下的,只有廖大公子一人。” 旁边的一个旁观者笑道:“得,本以为是场龙争虎斗,没想到竟是一场蚂蚁撼大树的闹剧,没半点看点。” 叶寒衣带着明显的轻蔑看着东辰:“你敢不敢接受这个赌局?不敢的话,就跪地叫我一声爷爷。” 东辰彻底被激怒了,奈何比财富是真的比不过。 秦慕云则皱起眉头,决断道:“好,他跟你赌。” 叶寒衣审视了秦慕云一眼,质疑道:“你能代表他吗?” 东辰见秦慕云既殷切又可怜兮兮的瞧着他,沉吟了片刻,平静地说:“她可以。说,赌什么,爷,陪你便是。” 叶寒衣得意地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随即问道:“赌什么先不急,先说说你若输了,又如何?” 东辰皱着眉回答:“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叶寒哈地一笑,声音中透着轻蔑与侮辱:“你的贱命连一两银子也不如,本少爷要之何用。如果你输了,就把你身边这个贱丫头交给我处置。” 他凑近东辰耳边,小声笑道:“我要让她像我那些女婢一样,在本少爷胯下,夜夜销魂,日日承欢。” 东辰啪的一声,扇了叶寒衣一掌,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怒道:“去你娘的,你这下流胚子,简直做梦!” 叶寒衣脸色一沉,怒火中烧,道:“你找死!”掌中立即凝聚一股阴冷而浓厚的剑意,将东辰笼罩其中。 秦慕云一惊,心道:“糟糕,小祖宗有危险了。”娇躯一纵,挡在东辰面前,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道:“好,我同意。但如果你输了,又该如何?” 叶寒衣一时语塞,随后强颜欢笑:“同样,要杀要剐,听凭处置。” 秦慕云轻笑一声,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笑道:“你的命连一坨臭兮兮的狗屎也不如,我们要了也没用?” 叶寒衣怒极,沉吟了片刻,不怒反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秦慕云看了看东辰,盈盈一笑,道:“尘哥哥,要是我们赢了的话,你觉得咱们应该让他做什么?” 东辰此刻心情沉重,沮丧道:“你自己决定吧。” 秦慕云微微扁嘴,笑道:“你若是输了,便像小狗一样,绕着苍蓝城爬一圈。” 叶寒衣冷笑一声,道:“一言为定。 东辰一行人离开了自在楼时,夜色已深。 但见夜空如墨,星辰稀疏,苍白的月光洒落在静谧的街道上。 寒风带来刺骨的孤独感,卷起满地枯叶。 远处的街灯若隐若现,如同迷失方向的行者,难以驱散周遭的黑暗。 几人默默前行,心中挥之不去的赌局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秦墨云打破沉默,深吸一口气,笑盈盈说:“尘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赢的,你要信云儿。”声音中透露着坚定与乐观。 段玉楼却冷嘲热讽道:“信你?你虽贵为公主,但王城遥不可及。你以为,仅凭你身上那点碎银便能胜过叶寒衣?”言辞如刀,直指人心。 秦墨云一愣,怒道:“段玉楼,你这是什么态度?”声音中带着不悦。 段玉楼冷漠回应:“我就这态度,你愿听便听。辰兄若不是因为你,何至于卷入这场无谓纷争?原以为你礼仪周全,恪守分寸,谁曾想你竟是如此的放纵不拘,春心荡漾。”言辞间充满责备与不满。 秦慕云被气秀脸通红,嗔怒道:“你...你大胆!你说哪个放纵不拘,春心...?我没有。” 段玉楼继续冷哼道:“说的就是你。我们原本在一起饮酒畅谈,你为何擅坐寿宴主桌?你可知那主桌何意?仅有彩凤仙子至亲才可安坐,你算其中吗?还未嫁与叶寒衣,就如此迫不及待?”话语如针刺心。 关风燕皱眉劝道:“贤弟,你言重了。七公主是被人欺骗,也是受害者,你不可如此斥责,速向公主道歉。”试图缓和紧绷的气氛。 段玉楼哼声不止,道:“我所言句句实情,何须道歉。我就不明白,她明知主桌之意,却执意前往,招人背后议论。她明知叶寒衣心怀不轨,却不避嫌,反而举止暧昧,让那厮有机可乘。为人难道就如此毫无界限么?”语气愈发严厉。 秦慕云眼含泪光,向东辰泣道:“尘哥哥,对不起,我错了。你...心中是否也在怨我?我知道你一定也那样想,否则他如此数落我,你都不开口替我说一句话?”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委屈。 东辰含笑安慰道:“在自在楼时,我确实恼怒,但此刻怒气已经消了。你别再哭了,哭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况且,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都需要振作精神。”语气温和,饱含鼓励。 秦慕云含泪而笑,道:“好,我不哭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输。好了,我要去筹钱了。你就在客栈好生休息,哪里也不要去。好不好?”声音中透着坚决与决心。 东辰笑道:“都这么晚了,你一人外出不安全,明日去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秦慕云倔强地说道:“不可,两日后便是拍卖会了,我们必须分秒必争,否则难以取胜。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言毕,匆匆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东辰沉默片刻,笑道:“两位兄长,天还没塌下来,干嘛这样愁眉苦脸。”话语中充满乐观与鼓舞。 段玉楼道:“辰兄,不如...你回泰州去吧,这赌局何须理会,让叶寒衣独自参赌便是。”试图劝说东辰放弃。 东辰笑道:“不战而降,不是我的风格。我们长话短说,二位可知这大光明境内有哪些富豪?”语气中显露出一丝决心与勇气。 关风燕故作惊讶,笑道:“辰兄,你...莫非打算行劫?此举不妥。” 东辰哈哈一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没有底线,我只想售卖些物件。” 段玉楼笑道:“售卖什么?你不会是想买书籍或文章吧?眼下书籍文章最不值钱,一本书籍或一篇文章最多只能换上两三个馒头。”语中尽是对书籍和文章的不屑。 东辰笑道:“不然。二位兄长,请别再打哑谜了,请告知大光明境内的富豪名单便是。” 关风燕道:“大光明境最富有者当属大光明境都护。但段叔叔向来一毛不拔,想从他那里得银几乎不可能。” 段玉楼哼了一声,道:“大哥,你怎能如此说?我父亲虽然视财如命,但那也是为民守财,怎能称为一毛不拔?” 东辰微笑道:“段兄,请勿介意。劳烦关兄继续。”语气中流露出耐心与期待。 关风燕续道:“第二富豪当属天宝阁。” 东辰道:“请展开讲讲。” 关风燕道:“天宝阁乃道洲九殿之一天宝殿的分舵,与天机阁相当。天宝殿以贩卖天材地宝、灵器功法及灵丹妙药为业,富可敌国,乃九大殿首富。”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还有吗?” 关风燕续道:“第三富豪为乾州廖氏,即山海廖氏在乾州的分支。你与廖风承似乎关系不错,或许可请他帮忙。” 东辰笑道:“我与廖大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他会助我,只是因我曾机缘巧合下救得他们山海廖氏几人。” 段玉楼惊讶道:“可是三道井那次?” 东辰笑道:“正是。” 关风燕接着说:“第四富豪可能是天机阁。天机阁虽以贩卖消息为业,却富甲一方。此外,特殊团体金华侯府亦不容小觑,我们曾遇谢小侯爷谢水月便是其家少主。金华侯府虽无军政实权,但产业众多,家财万贯,虽不及大光明境,却也相去无几。” 段玉楼哼道:“金华侯府?提及它我便气恼。金华侯府主母乃叶寒衣亲的姨娘,她不助叶寒衣已属万幸,怎会助我们?”语带不满与抱怨。 东辰二人一听这话,只觉心间愁云更甚。 一夜无眠。 第94章 旷世豪赌 第二日清晨,东辰迎着初升的朝阳,早早便踏入了天宝阁的门槛。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气势恢宏的阁楼,堪称苍蓝府的地标性建筑。 它共有五层,内部珍藏无数珍宝,外部则有数十位绝顶高手严密巡视。 一听说有大买卖上门,阁主亲自接待了东辰。 一处昏暗的密室当中,东辰落座后,天宝阁阁主堆笑道:“听说少侠要卖东西?” 东辰笑道:“是。就是不知道你们付不付得起价钱。” 天宝阁阁主哈哈大笑,道:“少侠好大的口气,这天底下,除了九国国主的宝座之外,便没有我天宝阁付不起的价格。” 东辰沉默了片刻,手指一凝,只见五部散发着古老气息和大道神韵的秘籍,以及两柄厚重古朴、剑势如虹的宝剑一一出现在他面前。 阁主大致瞧了一眼,不由得一惊:“这...这些都是至宝啊!品级至少在天灵级别,少侠当真要出售吗?” 东辰沉默了半晌,道:“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就卖。你还是先看看宝物吧!” 阁主仔细端详了一番赤霄剑,惊讶道:“这...柄剑莫非便是传说中西凉双剑邪的随身佩剑,赤霄神剑?” 东辰笑道:“是。给估个价吧。” 阁主沉吟了半晌,道:“四百万两银票,不,四百五十万两。仙级宝物虽然有市无市,也甚是抢手,但终究还是有价。” 东辰淡定地回应:“一口价,五百万两。倘若不是急于用钱,我不可能出售这么贵重的东西。” 其实他之前已经打听过了,仙级下品宝器的价值大概就在四百五十万到五百万两之间。 但这柄赤霄剑却是仙级下品中的极品,价值至少五百万两银票。 阁主沉思了片刻,道:“好,咱们一回生两回熟,这次权当我天宝阁卖你一个人情,希望少侠以后若是还有什么宝物,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们天宝阁。” 东辰道:“一定。” 阁主又拿起了太渊剑瞧了半晌,惊呼道:“又...又是一件仙器?” 东辰道:“还请前辈估价。” 阁主沉默了一阵,道:“这柄剑虽然是一柄仙级下品宝剑,但明显曾经受过重创,若想恢复,恐怕得耗费一定的时间和财力。三百八十万两,如何?” 东辰笑道:“还是一口价,四百五十万两。” 阁主笑道:“看来少侠之前确实做了不少功课,也罢,那就四百五十万两。” 他又拿起「天地惊云」剑法秘籍瞧了半晌,赞道:“世人但凡能够拥有一件仙级宝物也是十分难得,没想到少侠竟然拥有三件。了不起,了不起。” 东辰笑了笑,道:“还请阁主一次性看完,在下赶时间。” 阁主点头道:“少侠果然是爽快人。” 说着逐次看着剩余的几部秘籍。 他的神色在短短一刻钟内,经历了千种变化,当他看到「大罗洗髓真经」时,神色不由得又是一变。 他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终于,他将所有宝物依次看完,沉默了半晌,道:“仙级下品剑法「天地惊风剑法」、「天地三才剑」、「焚天剑决」,其中前两部每部三百五十万两,后一部四百五十万两。” 东辰笑道:“少可点,一共一千四百万两,如何?「焚天剑诀」虽然是仙级武极,但威能可能已达仙级上品。至少也在六百万两左右。” 实际上,同等品级的宝器和秘籍,宝器的价值更高。一本仙级下品秘籍的价格大概在三百五十万到四百万两之间。 当然,炼气功法除外,一部仙级炼气功炼气至少在八百万到一千万之间。 阁主道:“成交。另外一部仙级下品身法秘籍「神行诀」三百五十万两。如何?” 东辰笑道:“一口价,四百万。” 阁主笑道:“也成。少侠,你还真不是吃亏的人。” 东辰笑道:“过奖了。另外,我这还有两件宝物比较特殊,也请你帮忙看看。” 说着,他手指一凝,把「造化剑炉」和「古月储物灵戒」两物祭了出来。 阁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这...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造化剑炉,神级宝物?” 东辰平静道:“请前辈估价。” 阁主沉吟了片刻,道:“这尊剑庐...一千二百万两。如何?” 东辰笑道:“两千五百万两。这剑炉里面还藏着四件仙级宝物。尤其是一尊星辰丹炉,虽然只是仙级,但世间罕见。” 阁主尴尬一笑,道:“是老夫眼拙了。至于这枚储物灵戒,玄戒本身品级虽然不足,但经过了改造,里面尚有五种仙级宝物。两千万两如何?” 东辰依旧笑道:“三千万两。经过改造后的灵戒不仅能储物,还能储藏灵。另外里面有一片千灵果林,品级虽然不高,但世间罕见,价值至少在一千五百万两以上。” 阁主笑道:“成交。不知...少侠可还有什么宝物没有。”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还有三道悟道剑痕,以及两道保命剑痕,你也帮我瞧瞧。”说着祭出了二物。 阁主瞧了一阵,道:“都是不错的宝物,但救命剑痕只是一次性,价格可能就不怎么理想了。” 东辰笑道:“前辈请估价便是。” 阁主道:“一条悟道剑痕二百万两,一条救命剑痕一百五十万两,共计九百万两。” 东辰点头道:“还算合理。另外,我这还有一套上古阵法图,虽然只是手绘版,但内容真实可靠。” 说着将天涯岛上护主庄大阵,从阵灵那里画来的阵图,抛了出来。 阁主看了一阵,爱不释手,赞道:“好物,好物。一口价,七百万两。” 东辰道:“可以。然后,我这还有一些品级不怎么高的宝物,你也帮忙瞧瞧。”是他一路上替人收尸得来的战利品。 阁主瞧了几眼,道:“看了仙级宝物之后,这些东西陡然变得索然无味了。虽然总共有几十件,但至多不超过二百万两。” 东辰道:“那就二百万两,有劳你帮我合计一下。” 阁主沉吟了片刻,道:“共计一亿零五十万两。” 东辰深吸一口气,道:“前辈,你看这样如何?我收一亿两,其余五十万两算作保证金。十日之内,我会带着一亿两银票把宝物取回,你净赚五十万。十日之内,我若是没能返回,这些宝物和五十万两都归你。如何?” 阁主哈哈大笑,道:“少侠,你这不成借款了?” 东辰笑道:“算是吧。那些宝物就是我的抵押物。但我有个条件,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翻阅,更不得誊抄秘籍。如何?” 阁主沉默了片刻,笑道:“少侠乃爽快人,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十日之内净赚五十万,何乐而不为。” 东辰恭敬一礼,道:“多谢。” 阁主笑道:“少侠客气了。不过,本阁目前储银没有那么多,老夫会尽快在其他阁为少侠筹集齐银两。如何?” 东辰一怔,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晚辈后天早上必须得见到银票。” 阁主笑道:“来得及,最迟明日早上便可筹集起。实不相瞒,天宝阁各阁之间都有一座专门的传送阵法,一日之内可走好几个来回。那...这些宝物,少侠是先带走,还是先暂存本阁?”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为表诚意,放这里吧。此事十万火急,还请前辈务必放在心上。” 说着躬身一礼。 阁主笑道:“少侠放心,天宝阁做生意从来都是以诚信为本,也不可能因为少侠倒了招牌。” 东辰又行了一礼,出了天宝阁。 如今他的身上真的可以用一穷二白来形容,除了真龙玉佩、太初剑心石、大道无形功法、无字天书铁券、以及苍穹宝甲之外,悉数压在了天宝阁。 这几物关系重大,决计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半分。 东辰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天机阁密室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风雅俊朗的蓝衣少年。 阁主行礼道:“参见圣使,事情都按你的安排办妥了。” 少年眸光一凝,道:“他没有察觉出什么吧?” 阁主道:“应该没有。不过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那样帮他?” 少年笑道:“本使者阅人无数,但却唯独看不清他的情况。但我有种感觉,他必然来历不凡,也必将前途无量。龙困浅滩,不正是天宝阁投资的最佳时候么。” 阁主道:“圣使大人圣明!不过,后日的对赌看似只是凌少侠与叶少侠之间的赌约,但如今已演变成了大光明境和金华侯府之间的生死之战了。那一赌局牵扯的势力实在太多了,包括几境的都护,山海廖氏,颍川侯府,甚至还有天机阁,您确定还要参与其中吗?” 少年冷笑一声,道:“那些群老家伙,平日里都习惯做钓手,视他人如鱼肉。这一次本使者偏要让他们做一回那待宰的鱼。另外,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的如何了?” 阁主道:“据密探来报,叶寒衣身上现银大概也就一亿两,与凌少侠相当。不过,叶少侠背后还有个金华侯府。甚至还有人说,金华侯府已秘密接触了除大光明境以外的几境境主,欲要置大光明境于死地。” 少年笑道:“论财富,金华侯府与大光明境实力相当。至于金华侯府有帮手,凌少侠一方亦有帮手。因此,这一场赌局的输赢依旧难以预料。” 阁主忽然眼神一亮,笑道:“您是说,西凉国主也参与其中了?而且代表着凌少侠一方?” 少年笑道:“那倒不至于,不过咱们西凉国那位七公主确已参与其中,并且在这场赌局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阁主道:“如此说来,凌少侠还是有一些赢面的?” 少年道:“这一局赌局太过错综复杂,输赢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一场赌局乃是一场旷世豪赌,不论谁输谁赢,都将成为震动道洲的大事件。另外,密切关注金华域近期的大额资金流向,确保赌花红之事万无一失。” 阁主恭敬道:“遵命。” 第95章 赌花红 半日之内,一则关于二少赌局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传遍了大光明境以及周边几大境界。 一时间,无数江湖侠客与富商绅贾纷纷慕名而来,欲亲眼见证这一场旷世豪赌。 这使得原本就繁华拥挤的苍蓝城,变得更加人满为患,车马难行。 东辰好不容易回到听雨楼酒楼,却见楼前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正瞧之间,忽听人群中一人哈哈笑道:“天宝阁这次恐怕要失算了,输赢如此显而易见的赌局,竟然还开设赌花红,岂不是明摆着送钱给大伙吗?” 另一人应和道:“但凡赌徒皆有以小博大、富贵险中求的冒险心理,天宝阁作为道洲最大的赌徒,自然也不例外。” 又有人道:“若不是天宝阁聪明反被聪明误,哪有我们的赚钱机会?” 东辰拨开人群,只见两块丈余高的玉碑竖立在酒楼门口。 两块玉碑上部分别刻着叶寒衣冷漠俊逸的画像,以及自己嬉笑搞怪的画像,下部则是一大片空白区域。 叶寒衣的玉碑画像旁边刻写着“扶风第一富少‘五绝世子’叶寒衣,一赔一”,一行不知所谓的话。 而自己的玉碑画像旁边则刻写着“西凉江湖游侠辰东,一赔二十”,一行让人摸不着边际的字。 石玉碑前是一排由十来张玉石长桌组成的长条玉台,上面坐着一排天宝阁弟子,正在忙碌地登记着什么。 每条玉石长桌前,众人都整齐地排成了一条长龙,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嬉笑打骂。 东辰正茫然间,一个白衣青年笑嘻嘻地朝他走来,边走边道:“我说大兄弟,如此显而易见的赌局,还有什么好瞧的?把全部家当压在叶公子身上,哥哥保你一夜翻身,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东辰微微一怔,问道:“这是什么?” 白衣青年嗨了一声,道:“这是天宝阁开设的赌花红啊,你不知道吗?” 东辰又是一怔,道:“何为赌花红?” 白衣青年嘿了一声,道:“你是外星域人吧?怎地连赌花红这种事都不知道?” 东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并不是很了解,还请兄长解惑。” 白衣青年道:“花红原本指的是男女订婚或结婚时,男方送给女方的财物,也称聘礼。而赌花红便是两家儿郎同时看上一家女子,为了博得主人家的好感,比拼彩礼多少,从而彰显家世的一种炫富行为。” “不过后来,赌花红逐渐演变成赌业中常见的一种博弈方式。其游戏规则很简单,由庄家设定赔率,闲家选择投注对象,最终根据事件结果,庄家按照赔率向闲家兑付银票。” “就以这次的赌花红来说,庄家自然是天宝阁,闲家则是广大的江湖豪客。投注对象是叶大公子和辰东少侠,天宝阁最终会根据双少赌局的结果,按照事先约定的赔率,为众人兑换银票。”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岂不是说投注对象的赔率越高,赢面反而越小?” 白衣青年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所以哥哥才会让你押注叶公子。这是一场实力极不对等的赌局,结果显而易见。” 东辰笑了笑,道:“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白衣青年道:“绝无可能。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你可别存有赌徒那种背水一战的心理,到时候必然会输得你倾家荡产。”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有人买辰东少侠赢吗?” 白衣青年道:“傻子才会买辰东少侠赢。你若是不信,咱现在过去瞧瞧。” 说着,拉起东辰的手,走到两座石碑前。 东辰凝视着叶寒衣的石碑,见下方空白处已密密麻麻地记录上了无数名字和投注数目。 而自己的石碑下方空白处,却空无一字。 白衣青年轻笑一声,戏谑道:“你还别说,这世上还真有傻子?!” 东辰再仔细一瞧,见石碑的底部,关风燕和段玉楼的名字赫然在列,分别押注了五十万两和三十万两。 东辰笑了笑,道:“这两人确实是傻子。” 他无意间侧目一瞥,却见三位少女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于不远处。 其中一位绿衣少女双手捧颊,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敬仰,轻声道:“哇,叶公子真是英俊潇洒,若能亲眼见到他本人,那便此生无憾。” 旁边的蓝衣少女点头赞同道:“叶公子不仅风度翩翩,更是扶风国赫赫有名的富家子弟。若能成为他的伴侣,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而最后一位红衣少女则轻笑着摇头,道:“我却与两位姐姐的看法不同,辰东少侠虽然不及叶公子富有,但他独特的魅力亦不容忽视。他幽默风趣,外表俊朗,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颊。” 东辰闻言,笑眯眯地附和道:“还是这位小姐眼光独到,能看出辰东少侠的风采不输叶寒衣。” 紫衣少女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长相倒是不错,可惜是个穷光蛋。如今这世道,金钱至上。若没有财富,长得再好也只是一种负担。” 红衣少女惊讶地“哦”了一声,笑道:“姐姐,这话我可不认同。评价一个人怎能只看他的贫富呢?只要心地善良,正直无私,即使暂时贫穷,也比金钱更有价值。相反,一个心术不正、游手好闲的人,即使富可敌国,最终也会走向毁灭。” 东辰哈哈大笑:“小姐,你的观念非常正,我为你点赞。”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弹,仿佛真的有一颗小心心飞向那位少女。 那少女也配合地做出被弹中的样子,身体微向后仰,笑容满面地说:“公子,你击中我了,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你真坏呢!” 就在这时,天宝阁的一位弟子高声宣布道:“为了吸引更多的购买者,阁主决定将辰东少侠的赔率提高到一比五十,希望大家踊跃下注!” “哼,傻子才会买他赢。” “天宝阁是不是撑不住了,故意诱导我们买辰东少侠?” “对,大家别上当!” 结果这一番话使得众人更加热衷于购买叶寒衣的胜利。 绿衣少女走到队伍前方,高高举着一沓银票,道:“我出一百万两押辰东少侠赢!” 东辰正准备开口称赞,却见少女突然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只押……一千两吧。”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周围人的哄笑。 东辰的心情也瞬间跌至谷底。 “辰兄,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在东辰遭遇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时,见段玉楼和关风燕从听雨楼酒楼的大堂匆匆走了出来。 绿衣少女一见关风燕,眼中立刻闪烁起小星星,道:“关兄,久违了!”她微微一礼。 关风燕淡漠地点了点头,道:“梅兮师妹,你好。” 绿衣少女又转向段玉楼,俏皮地问道:“玉楼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留下红衣少女独自站在原地,满脸羡慕。 段玉楼打趣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来找你的,你信吗?” 绿衣少女高兴地说:“我信!玉楼哥哥对我最好了,好久不见,真的很想你。” 红衣少女悄悄地靠近,小声调侃道:“清洺姐姐,段少侠似乎并不知道我们的行程。” 绿衣少女脸色一沉:“对啊,玉楼哥哥,你为什么骗人?” 段玉楼神色一正,道:“洺儿妹妹,我现在有要事在身,稍后再与你长聊。” 说完,他脸色凝重,直接向东辰走来,道:“你这个家伙,我们到处找你。我爹他们在楼上等了半天了,我们快上去吧。” 东辰疑惑地问道:“伯父找我有什么事?” 段玉楼回答:“他没说,但看那样子挺严肃的,肯定是件大事。” 一行人边走边聊,不久后来到了听雨楼的二楼雅间。 雅间里,四个中年男子正在谈笑风生。 段玉楼向他们行礼道:“爹,各位叔伯,辰兄到了。” 其中一位气势强大的紫衣中年挥手示意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们有事要和辰东少侠单独谈。” 段玉楼再次行礼后带着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东辰。 东辰思索片刻,礼貌地前行几步,恭敬地抱拳道:“晚辈辰东,见过段伯伯及各位前辈。” 紫衣中年男微笑着说道:“初次见面,辰贤侄不必客气。我是段思良,段玉楼的父亲。” 接着他指向其他三人介绍道:“他们几人分别是大栖风域的宋书翰宋都护、大流云域的余山河余都护,以及大紫雷域的古夜凡古都护。” 东辰再次行礼道:“各位大人好!不知叫晚辈来有何贵干?” 段思良说道:“少侠请坐,我们慢慢谈。” 东辰坐下后,段思良继续说:“你对后天的双少赌局有何看法?” 东辰一愣:“那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玩耍,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余山河扬手制止道:“少侠,现在这场赌局不仅仅是你与叶少侠之间的比赛了。它已经变成了以大光明境为代表的都护集团与以金华侯府为代表的列侯集团之间的生死较量。” 古夜凡解释道:“今天早晨双方达成约定,将以赌局的结果来决定地域间的职权划分。如果叶少侠赢了,都护集团就必须放弃政权,只保留军权且不得干预政务。这意味着军队将失去所有经济支持,必须自力更生。” 宋书翰接着说:“但如果你赢了,列侯集团将不再干预军政,并承诺每年提供二十亿两的军费。这是一场旷世豪赌,你对这场战斗有信心吗?” 东辰震惊不已,沉默良久后道:“面对如此重大的局面,晚辈所能做的几乎微乎其微。前辈们高瞻远瞩,必有良策,但请吩咐,晚辈定当遵循。但我有个疑虑,不知可否直说?” 段思良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少侠有任何疑问尽管提。” 东辰沉默一会儿,道:“按理说这种重大的军政变革需要得到西凉王府的批准和王命。恕我直言,目前没有王命,诸位前辈擅自决定军政大事,无异于谋反。当然,这是前辈们的自己事,本与晚辈无关。但晚辈身处赌局当中,难免会受到牵连。” 段思良大笑:“少侠果然聪明,一语中的。实不相瞒,我们是奉七公主之命行动的。” 余山河补充道:“七公主虽权利有限,但她持有的‘玉玺金刀’代表国主亲临,有先斩后奏、统领九域军政之权。所以你大可放心。” 宋书翰道:“拍卖会共分三天:竞拍、盲拍和制拍。其中奥妙自有专家主持当日解释。第一日的竞拍环节,少侠需自行取胜,换句话说,都护集团不会提供任何资金支援。你认为怎样?” 东辰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道:“晚辈必定全力以赴。” 余山河道:“据我们了解,列侯集团首日并不打算出手。而我们的财力与对方相当,若提前行动必败无疑。” 东辰沉吟道:“只是不知道叶寒衣能动用多少资金?” 段思良答道:“根据我方的调查和估计,最多不超过一亿三千万两。你呢,又能动用多少?” 东辰微觉惊讶,怔了片刻,道:“大约一亿两吧。不过,我会尽快筹集剩余的三千万两。” 段思良微微一惊之后,笑道:“当楼儿告诉我你资产不足一百万两时,我还真替你担心。现在看来,他真是看走眼了。好,很好!你机智过人,藏而不露。有你在,这局我们必胜。” 第96章 空手套白狼 在听雨楼酒楼的一间雅致包间内,东辰与段玉楼、关风燕以及其他伙伴们围坐在一起。 众人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窗外细雨如丝,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室内则弥漫着一股沉香味。 段玉楼轻敲桌面,声音低沉道:“诸位,叶寒衣的挑战我们不得不应,但辰兄此时的资金状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想要正面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风燕轻敲桌面一阵,皱眉道:“不错,此举关系重大决定不容有丝毫闪失。如今之际,我们只能是尽快筹到一笔资金,至少在三千万以上。不知三位师妹...能否慷慨解囊?” 余幼雪,是之前和东辰打闹的那个红衣少女,也是余山河余都护之女,扁了扁嘴,道:“我这次出门没带多少银票,最多只能出二百万两。” 宋书翰之女宋梅兮瞧了关风燕一眼,笑道:“我...只有五十万两。” 古夜凡之女古清洺嘻嘻笑道:“我也只有一百万两。” 段玉楼呵呵几声,道:“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东辰沉吟了片刻,朝着二人躬身一礼,道:“感谢二位哥哥以及诸位姐姐的厚爱,小弟感感恩不尽。” 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正因为此战许胜不许败,小弟才不得不慎之又慎。我有一个计划,也许可以筹集到资金,但却需要大伙儿的严密配合。” 段玉楼抬眉,喜道:“哦?说来听听。” 东辰环顾四周,确保无人注意,这才低声继续道:“我们散播消息,说报恩门悬赏五十万两银票的‘凌东辰’已被将段兄和关兄合力擒住,此时正被关在段兄的私宅归月山庄内。明天二位哥哥将在山庄举办观月宴,以彰显你二人的风采。届时,各大家族士绅势必会闻风而动,我们也好趁机在他们身上筹集到资金。” “‘凌东辰’?”余幼雪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凌东辰’是谁呢?” “据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被报恩门以五十万两白银的天价悬赏江湖,是西凉国近百年悬赏榜价格最高之人。”宋梅兮解释道。 “不光如此次呢,我还听说那凌东辰不仅又老又丑,还贪财好色,专挑一些富家小姐下手。幼雪妹妹,你可得当心此人。”古清洺补刀道。 东辰呃了一阵,道:“江湖传言,不足为信。”继续解释道:“不论那凌东辰是什么人,都无关紧要。他的悬赏身份只是我们用来迷惑对手的一个诱饵。我们可以找人假扮那‘凌东辰’,不如就由段兄假扮吧,用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而我们则会隐藏在暗处,趁火打劫。” 段玉楼呃了一声,道:“合适吗?你瞧我的样子,像是那种又老又丑,又贪财好色之人吗?” 东辰笑道:“又老又丑肯定不符合,但是否贪财好色...嘿嘿,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放心,你不如那凌东辰长得英俊,自然没法假扮。” 段玉楼嘿了一声,正要反驳,东辰嘿嘿一笑,抢先道:“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中除了那些显赫家族之外,根本没人知道凌东辰的真实情况,自然也就更不可能见过他的长相,因此才为我们创造了假乱真提供了先决条件。” 段玉楼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听起来挺刺激的。但万一被人识破怎么办?” 东辰自信一笑,道:“放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根本没有人分得清楚。再者,我们只是假借‘凌东辰’之名将这大苍蓝府这趟水搅浑,好从中渔翁得利。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假扮,只是一个由头而已。另外,我们在向外散播消息时,只说举办赏月宴,并‘无意间’将‘捉到凌东辰’的消息巧妙的传播出去,让旁人真假难辨。” 古清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有时候真假难辨的事情才会更容易让人相信。这个计划确实大胆,我喜欢。我们也可以借此看看各大家族对‘双少赌局’的反应和真实态度。” 关风燕微笑着总结道:“那就决定了,辰兄,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计划。” 随着‘凌东辰被关归月山庄’的消息的散开,顿时在大光明境各大家族以及苍蓝五宗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每个家族都在自己的府邸中密谈,暗自筹划如何能在此次事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在蓝家府邸的一间幽静书房内,蓝家的家主蓝霆锋正与几位心腹商议。 “这次‘凌东辰被擒’的消息若是真的,我们蓝家可借此机会提升在江湖中的地位。”蓝霆锋低声说道。 副家主蓝海峰沉吟,“家主,此事需谨慎。我们并不知道这‘凌东辰’的真实身份,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 蓝霆锋淡然一笑,“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才充满机遇。我已派人去归月山庄内外调查,同时与其他家族保持联系,共同进退。” 在白家府邸,白家的家主白千羽也在进行类似的讨论。 “这次的悬赏非同小可,我们白家若能拿到赏金,必定能大大增强实力。”白千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家族长老白鹤年却有所顾虑,“家主,此举恐引起其他家族的忌惮,我们需小心行事。” “放心,我已有分寸。”白千羽自信满满。 同样的场景在十大家族的各府邸上演,每个家族都在暗中筹划,希望能借这次机会扩大影响力,同时对‘凌东辰’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进行种种猜测。 第二日一大早,晨雾还未散尽。 观月山庄内,东辰众人正紧锣密鼓准备着,在观月山庄外,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愈演愈烈。 每个家族都派出了精英,或为名,或为力,或只为凑人热闹,齐赴归云山庄。 推杯换盏之际,酒气交错之中。 随着酒宴渐入高潮,一位宾客半真半假地询问归月山庄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擒获了“凌东辰”。 听闻此言,七夜神秘一笑,随即拍手示意。 两位壮汉将一个蓬头垢面、手脚被镣铐锁住的人押上了前台。 尽管这人容貌未被遮掩,但在场的十大家族家主们及苍蓝五宗众人仍禁不住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这便是传说中的凌东辰?看来也不过如此。” “确实,此人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哈,恐怕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吧。” 面对众人的质疑,只见人群中站出一位冷漠俊毅少年剑客,却是那黄榜之首‘飞鸿剑客’七夜。 七夜站起身,微一拱手,道:“诸位,他正是凌东辰。” 蓝海峰拱手道:“七夜少侠,你如何敢确定他便是凌东辰?” 七夜冷漠的笑了笑,道:“巧了,七某曾两次与凌东辰相约比剑,但都被其无情拒绝,此人冷漠至此,七某记忆犹新。如今,见此人竟已被人擒拿,少年一辈当中,再也无人与我一战,七某深感遗憾,也感造化弄人。” 廖风承微微一笑,从人群中走出,拱手道:“不错,此人确是凌东辰,也是报恩门悬赏江湖的凌东辰。说起来,此人于我山海廖氏算得上是恩情深厚,不过此人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从未天下英雄瞧在眼里。在如此大是大非面前,廖某绝不能因为一己私情,而忘了江湖道义。” 林惊澜哈哈一笑,道:“那可巧了,说起来此人与我也颇有渊源。之前我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谁知他恩将仇报,不仅伤我同门,害我族人,还把我家族中正在举行的一件大事搞得鸡飞狗跳,四分五裂,我与此人不共戴天。” 说着,人群中又走出一位冷漠少年,却是皇榜高手吕凉月。补充道:“而且,此人剑法高超,身法更是当世一绝,吕某自叹不如。不过此人满嘴谎话,为人轻浮,又爱逞匹夫之勇,不是什么良朋知己。” 最后,人群又走出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却是那西凉国皇子秦墨言,嘻嘻笑道:“诸位哥哥如此厌恶那凌东辰,小弟却不敢苟同。我觉得吧,凌东辰此人不仅骄傲自大,冷酷无情,而且还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竟然敢欺骗我姐姐的感情,真是罪大恶极呢。” 余幼雪补刀道:“如此说来,此人还真是该死呢!” 宋梅兮冷哼道:“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值得同情,呸!” 在七大高手的证实之后,宴会厅内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声音。 疑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凌东辰”的兴趣和争夺。 白千羽率先开口:“既然此人身份已确认,不知可否让我们白家将其买回,我们愿出五十万两。” 蓝霆锋不甘示弱:“白家主,你这价格未免太低。蓝家愿意出六十万两。” 谢家主道:“八十万两。” 一个五十万赏金的罪犯,竟然被喊到了八十万两。 一时间,叫价声此起彼伏,最终,假凌东辰以一百万两的价格被十大家族之首的李家家主李明轩竞得。 东辰瞧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然后朝着段玉楼扬了扬手。 段玉楼会心一笑,朝着众位家主走去。 片刻后,众人均收到一张纸条,只见上面简短地记录了自家见不得人的不法勾当,如贿赂官员、残害忠良、逼良为娼、操纵商会、以及暗害竞争对手等。 众人一瞧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段玉楼的声音再次响起,笑道:“诸位,这些信息若泄露出去,恐怕会对各位的声誉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还有可能让各位获罪。不过,我无意公开这些内容。只需各位进行一笔捐赠,用于...至于用到何处,就不劳诸位操心了。不过这捐赠数额么,就要看诸位手上的东西值多少银两了。” “你能保证我们捐赠了银两,这些东西不被泄露出去吗?”李明轩质问道。 “是啊,是啊!你好歹也是都护世子,怎么能够做出这种恐吓威胁他人之事?”蓝海峰道。 “闭嘴,瞧瞧你们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还好意思说别人。”关风燕怒道。 “不能。但是,你们若是不捐,在下敢保证,明日之内,你们手上的东西将会在大光明境内众所周知。”段玉楼笑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家主们无奈,只得同意。 最终,每个家族只能再次‘捐献’了一笔银票,总额竟然高达七千万两白银。 段玉楼满意地看着桌上的银票,哈哈笑道:“感谢各位的慷慨与合作。另外,今日之事,既是一场游戏,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希望今后我们都能更加正大光明地行事。如若不然,你们手上的东西将会出现在我爹的书桌上。” 第97章 八星聚义 在一间华丽的房间内,气氛紧张而兴奋。 东辰站在房间中央,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位少年侠客身上逐一停留。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宝物和银票,总计达到了惊人的四千万两白银。 东辰笑道:“各位哥哥,你们当真要与小弟赌一局?我们事先言明,赌技之上,小弟从未输过。” 七夜神色冷漠道:“你若输了,就必须与我比剑。”这人说话的语气和他人一样,充满了冷漠。 廖风承哈哈一笑,道:“辰兄,你那句话是我听过最狂妄的一句话,不过我喜欢。咱们也有言在先,我若是赢了,从此往后你得认我当大哥。” 林惊澜微微一笑,道:“辰兄,以一敌七,你当真可以?” 吕凉月淡淡道:“输赢不论,我都想见识见识你究竟有多强。” 段玉楼笑道:“辰兄不就是一介书生吗?他很强吗?吕大少,你这是要和他比文章吗?” 吕凉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秦墨言嘻嘻一笑,道:“恩人,不对,应该是姐...姐的好朋友,不论输赢,你都是我大哥。不过这一局,我可不会让着你。” 关风燕笑道:“辰兄,你可当心了,小心把刚才骗来的银子全都输光了。” 段玉楼哈哈笑道:“各位哥哥豪气干云,小弟我不客气了。我们只赌一局,骰子大者为胜,一局定乾坤。” 说着,抡起骰盅要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立于桌上。 东辰笑了笑,道:“诸位请吧。” 段玉楼起身,微微一笑,道“辰兄,这一局我愿出三百万两,这已是小弟的极限了,还请勿怪。” 东辰笑了笑,道:“输赢尚且不知,何来怪与不怪之说。 关风燕哈哈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里面装满了金珠:“我这里有五百万两,愿为此局添上一份力量。” 林惊澜则是挥动扇子,轻松地说道:“我加八百万两,只为看一看双少赌局的最终结果。” 吕凉月不多言语,直接从衣兜中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总计达到了六百万两,道:“这就是我的赌注。” 秦墨言慢条斯理地从盒中取出一颗明珠,微笑道:“这颗明珠价值二十万两,就当是我的参与费。另外,小弟再加...一千万两。” 廖风承则是神秘一笑,从衣袖中展示出一只精美的小盒,里面是一对极品翡翠耳环,之后又陆续拿出了十几件宝物,笑道:兄弟,抱歉,廖氏的现钱都压在了拍卖会上,这里宝物价值一千二百万两,就当是小弟的赌资了。” 七夜沉默了片刻,道:“廖兄果然财大气粗,小弟不如。我这里只有八百万两。” 随着每个人相继出价,赌桌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每个人都在暗自较劲,但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一片和谐。 东辰知道众人有意相让,因此他便不能以神识以及手段伎俩来欺骗大伙儿,因此只是随便摇了一下,便放到了桌上。 他侧眼一瞧,骰子正面有三颗红心,比段玉楼大了一点。 之后众人纷纷显露绝技,尤其是七夜,竟然投手将骰子摇成了粉碎,内劲之强,厉害非凡。 要知道那器具均是采用远古材料制成,不仅坚硬无比,而且还外部还笼罩着着大道之法,玄灵级别宝器而不能伤其分毫。 七人纷纷掷骰,结果却不偏不倚,将点数控制在三点以下。 原来,这世上很多事情看似是你赢了,其实不过是别人想让你赢而已,而我们大部分人却把那当成了自己的本事。 当然,东辰属于那一小部分。 与其说这是一场赌局,倒不如说其实是众人为帮东辰筹资而找的一个由头,不过是想保全东辰的体面罢了。 赌局结束后,段玉楼立刻命人摆开盛宴,以庆祝今晚的大获全胜。 八人围坐在雕花的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琥珀酒在青花瓷杯中闪着诱人的光泽。 众人畅谈江湖天下,家国情怀,气氛高涨。 随着宴会的进行,随着酒意上涌,众人的话题逐渐转向了当前局势上。 七夜感慨道:“如今天下大乱,四方诸侯各自为政,朝廷权威荡然无存,我等武者,岂能坐视不理?” 廖凤承轻叹一声,道:“正是如此,我们虽不能像国主那样掌控大局,但却可以凭借我们的力量,保护一方平安。” 林惊澜举起酒杯,铿锵有力道:“乱世出英雄,此乃我等建功立业之机。我愿以我之飞刀,扫除一切之阻碍。” 吕凉月点头赞同道:“是啊,如今这乱世,正是需要我们这些热血少年挺身而出,奈何世人却昏昏欲睡。” 秦墨言笑道:“各位哥哥好志向,我也想像你们一样行侠仗义,兼济天下,只可惜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我也想为这乱世尽一份力。” 东辰哈哈一笑,道:“如今朝政混乱,朝主闭关,四方诸侯割据,民间疾苦,我们作为武者,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正是如此,东辰兄言之有理。” 七夜起身,目光如电,道:“我们虽非生于贵族,力量也尚且不足,但亦有能力扭转乾坤。” 廖凤承轻敲桌面,沉声加入讨论:“不错,兔子虽小,但只要团结一致,坚持不懈,依旧能够博雄狮。诸侯纷争,英雄辈出的年代需要我们这样的觉醒者流血牺牲,我愿以满腹韬略助各位一臂之力。” 林惊澜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飞刀轻轻旋转,道:“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出世之时。我的飞刀,愿为天下苍生出鞘。” 吕凉月则慢慢抽出宝刀,冷静地说:“利剑虽锋,不流血不知锋芒。让我们以行动告慰这乱世。” 秦墨言嘻嘻一笑,声音中带着慷慨激昂,道:“我们的力量,当用于护佑百姓,而非仅仅为一己之私利。” 关风燕轻摇扇子,目光犀利地环视四周:“信息和策略同样重要。我将用我的机关术,为兄弟们打开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段玉楼则显得热血沸腾,他挥舞着双刀,斗志昂扬:“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英雄之志不可阻挡!” 这样的对话在厅内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抒发着对时局的感慨以及对未来的展望。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每个人心中油然而生。 最终,他们萌生了结为兄弟,共同创立一个门派的想法,以此来集合力量,对抗那些割据的诸侯,保护百姓,恢复和平。 随着晚宴的进行,酒过三巡之后,东辰提议道:“诸位兄弟,不如通过一番切磋来论门主及排位,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七夜便已缓缓站起身来,回应道:“好主意。我先来展示一下我的剑法。” 说罢,他身形一晃,长剑出鞘,剑光如瀑,银光泻满整个庭院。 接着,廖凤承展示了他的指法,只见他双指并拢,凌空连点,每一点都精准无比,尽显其文武双全的本色。 林惊澜不甘示弱,掏出腰间的飞刀,轻轻一挥,飞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吕凉月慢慢抽出他的宝刀,刀光如水,流畅无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秦墨言则展示了他的金刀绝技以及辩论技巧,通过两场模拟谈判展现了他的武力及口才应变能力。 关风燕则是走到院中,单手举起扇子,只见他轻轻一扇,几个隐藏在暗处的机关被一一触发,令众人叹为观止。 段玉楼两手持刀,展示了一番流畅的刀法,每一招都迅猛而准确,赢得了众人的阵阵掌声。 最后,东辰则是写了一篇关于当前形势的策论,赢得了众人的喝彩。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切磋,八人对彼此的能力与专长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认同。 但究竟谁强谁弱,由谁做门主,一时间却也难以定论。 便约定在之后的剑冠大会上一决胜负,也定坐席排位。 东辰见时机成熟,便提议道:“诸位,看来我们都是志同道合之人。不如就此结为生死之交,共同创立一个新的门派如何?”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 于是,八人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堆土为坛,各自刺破手指滴血入酒,然后依次饮下。他们的眼神坚定,彼此交换着坚定和信任的视线。“从今往后,不论风雨险阻,我们都将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他们肃然起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们八人,虽非骨肉之亲,但从今日起,义结金兰,共同患难,直至生命尽头。我们将以‘英雄门’为名,合力平息这乱世,保护百姓,恢复和平。若有违背,天地共诛!” 誓毕,东辰继续说道:“我们‘英雄门’的行动纲领将会是以武护民,以智取策,以仁为本。我们将集合每个人的才能和力量,整扫除奸邪,清除割据,最终还神武皇朝一个太平盛世。” 七夜紧接着说:“说得好!身为剑士,我将带领兄弟们训练和指挥我们的门派弟子,确保每次战斗都能精准有效。” 廖凤承也说:“我将负责门派的内政和经营,为宗门提供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持,确保我们每一步都走得稳健。” 林惊澜道:“我将负责宗门的情报支持,为宗门提供耳目。” 吕凉月道:“我为监官,制定条文,赏善罚恶。” 秦墨言笑嘻嘻道:“那么我就为外政,负责门派的创立事宜,以及与官府,各大门派大门派之间的沟通连接” 段玉楼想了片刻,道:“那我就我为内政,负责招募弟子,选拔优良。” 关风燕笑道:“小弟擅长机关消息,便为宗门建设机关,负责选址营建等事宜。” 东辰呃了一声,道:“事情好像都被你们做完了,那我做什么?” 七夜道:“打杂。你为纽带将我们聚到一起,已是大功一件。至于门主之位么,还有待考量。” 在庄重的仪式和坚定的誓言之后,八人的心灵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八人谁也不曾想到,今日的酒后胡言,以及狂悖之举,几乎影响了一个王朝的兴衰成败,以及人界的生死存亡。 而他们所创立的“英雄门”,日后也将会在神武皇朝的历史上留下最为浓厚的一笔。 当然,这还是后话。 第98章 开幕 岳王阁矗立于苍蓝城的东隅,临着碧波荡漾的星海湖,依山傍水。它仿佛是从仙境中降落的瑰宝,高耸于湖面的波光之上,时而隐匿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这座阁楼本是西凉五方郡王之一,西疆疆主岳王秦肃的行宫别苑,如今被山海廖氏借用,作为拍卖会的举办场所。 其建筑宏伟壮观,中央的主阁如同山峰之巅的巨石,而二十四座小阁则如星辰般环绕周围,通过曲折的桥梁相互连接。 假山与怪石点缀其间,为这份壮丽添上了几分神秘与雅致。 拍卖会当天,天空晴朗,微风轻柔。 东辰抵达岳王阁时,大部分贵宾尚未到场。 场内除了一些无门无派的仙门散修,还有些江湖看客,他们围观热闹,不嫌事大。 “嗨,兄弟,你也来了?” 东辰正要踏入岳王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回头一望,一位灰衣老者和一个白衣青年正向他走来。 那灰衣老者虽衣着简朴,但气质雍容华贵,显然不是寻常人物,倒像是达官显贵或是仙门高人。 而那白衣青年则是他前日在听雨楼酒楼前让他押宝叶寒衣的热心汉子。 东辰见二人靠近,施了一礼,笑着打招呼:“二位有礼!” 灰衣老者微笑着还礼,白衣青年则热络地问道:“兄弟,那日的花红你买了吗?是买叶公子的吧?” 东辰微笑道:“小弟买了二十万两。”白衣青年大笑:“ 兄弟眼光不错,但二十万两似乎少了点,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东辰笑答:“兄长误会了,我买的是辰东少侠赢。” 白衣青年微微一愣,笑着摇头道:“兄弟勇气可嘉,哥哥佩服。不过,哥哥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做那赔本的买卖?” 东辰微微一笑,道:“因为小弟便是辰东。” 白衣青年一怔,随即尴尬笑道:“抱歉,之前是我失礼了。” 东辰笑道:“客气,我若是你,也必会买那叶寒衣赢。” 白衣青年打了个哈哈,道:“听说叶寒衣近日动作频频,私下里做了不少小动作。这场赌局原本就不利于你,现在恐怕只会更加凶险。” 东辰一惊,拱手道:“那厮...都做了哪些小动作,还请哥哥赐告。” 白衣青年微微一怔,说道:“这个嘛...哥哥也实话告诉你。有人说他买通了评委,私下向他透露了拍品的底价;也有人说他操控了拍卖会的邀请函,暗中集结了许多人为他抢拍。甚至有人传言他和金华侯府、大光明境五宗、乾州廖家、乾州天宝阁这些大势力之间有所勾结,已筹集到巨额资金。兄弟,他这是仗势欺人,企图以雄厚的家世以及广泛的人脉将你逼入绝境,此局你凶多吉少。” 东辰眸光微微一凝,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妖艳之色,沉吟了片刻,平静道:“那便让他们来吧,保证让他们在这场赌局当中,人人都能满载而归。” 显然白衣青年并未完全理解东辰的正话反说,只当他已做好缴械投降的准备,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东辰的肩膀,安慰道:“大势之下,兄弟,一切都是无可奈何。这件事过后,还是不要过于执着,免得惹祸上身。” 就在此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原来是叶寒衣驾到,他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前后由两对铠甲护卫拱卫着。 马队方正已驶过大街,正沿着湖边官道,向这边缓缓行进,场面颇为壮观。 叶寒衣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终落在了东辰身上。他侧眼瞧来,傲慢地问道:“废物,没想到你还敢来。那丫头呢,怎么不在你身边?” 东辰冷冷回应道:“废话少说,拍卖会上见真章。” 叶寒衣冷笑连连:“很好,本公子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东辰不理他的威胁,转身步入岳王阁。 好的,您希望对原文进行润色和改写,保持字数基本不变。以下是修改后的内容: 东辰进入岳王阁内,目光所及之处,山海廖氏的精心布置尽展眼前。 一座高大的拍卖台上,灯光如繁星闪烁,珠光宝气的灯台散发出柔和而高贵的光泽,映照出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 高台之下,一片能够容纳两三千人的碧玉圆桌群,错落有致,好似星空中排列整齐的繁星,散发着隐隐绿光。 圆桌群旁边,金丝织就的挂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流苏飘摇,细腻的地毯从脚下延伸至远方,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云端之上。 “尘哥哥,你来了!”秦慕云的声音如清泉般悠扬,她轻盈地走向东辰,面带微笑。东辰打趣道:“秦姐姐,这几日你去哪了?怎么都不见你人影?” 秦慕云盈盈笑道:“姐姐我去筹备些事情。你最近可有乖乖吃饭、好好休息?” 东辰点头道:“叶寒衣马上就要进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秦慕云轻哼一声:“你何必怕他。” 东辰笑道:“我岂会怕他,只是不愿他再对你口出恶言。我们得找个好位置,方便观察拍卖会。” 秦慕云指了指一处高地,道:“放心吧,那里是我们的位置。” 这时,叶寒衣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交谈,他轻蔑地说道:“废物,你还在徘徊什么?这种高端场所可不是你这种土包子能来的。” 秦慕云冷着脸,拉起东辰的手:“尘哥哥,我们走,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叶寒衣身形一纵,挡住二人去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慕云,轻佻地说道:“好妹妹,别急着走啊!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是想你想得心都快碎了。” 秦慕云愠怒道:“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叶寒衣挑衅地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样不客气?是用你那挺拔的胸,还是那圆润的臀?又或者是...”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东辰冷漠地看着他:“侮辱女性,你连做人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吗?” 叶寒衣愤捂着脸,怒道:“废物,你竟敢打我!我要你命!” 说着,他手指一凝,凝聚起一柄剑之虚影,向东辰发起攻击。 秦慕云娇躯一闪,迅速挡在东辰面前,掌中陡然凝聚一柄刀芒,挥手间便破除了叶寒衣的攻击。 她上前几步,冷冷地警告道:“叶寒衣,你的性命之所以得以保全,并非是你本事了得,家世雄厚,而是我想让尘哥哥亲手教训你。否则,你早就死了。不过今日,本姑娘的耐心已经用尽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再敢放肆,我便取你性命。” 言罢,她牵着东辰的手径直离开。 叶寒衣冷笑道:“贱丫头,等本少爷彻底征服你之后,看你还怎么嚣张。” 岳王阁被二十四座小阁环绕,犹如群星拱月,各具特色。 其中,东辰与秦慕云所选之地名为“观海阁”,高约二十余丈,超越了拍卖会的高台,成为所有阁楼之中最为突出的一座。 众所周知,这二十四座小阁不仅是竞拍者争抢的宝地,更是身份、权力与财富的象征,代表着大光明境最顶尖的豪门望族。 而观海阁,无疑是这显赫之所中最尊贵的一座。 二人落座不久,便见五方列侯以金华侯爷谢文华为首,踏着轻盈而迅疾的步伐侃侃而来。他们身着华贵服饰,儒雅俊朗,举止之间透露出皇亲国戚的非凡气度。 紧接着,大光明境七大都护集团在段思良的率领下登场,他们身披戎装,气宇轩昂,目光如刀,仿佛战场上走下的铁血战士。 随后,五大四品宗门——天元气宗、玄元剑宗、混元刀宗、乾元药宗与灵元秘宗的宗主与长老们纷纷亮相,他们或飘逸、或锋利、或神秘的服饰彰显了大光明境武学的博大精深。 最后,九大世家——周、武、赵、王等家的家主及族中长老齐齐到场,他们或盛装华服,或淡泊名利,却无一不散发出令人敬畏的贵族气质,使得这场拍卖会愈发光彩夺目。 随着三声悠长的钟声落下,全场目光汇聚于拍卖会高台。 山海廖氏家主“铁娘子”廖子凝身着象征家族荣耀的红色长袍,面带微笑,亲切而庄重地走上前来。 她环视四周,微微欠身行礼,继而缓缓开口:“感谢诸位远道而来,小女深感荣幸。山海廖氏有幸举办此次盛会,愿诸位皆能收获满满。” 她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请允许我介绍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我廖氏家族乾州分舵的舵主,也是我的兄长廖子晦先生。如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身形圆润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走上台来。 廖子晦身着华贵的长袍,面带微笑,目光如炬,环视着岳王阁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清了清嗓子,拱手而立,声音洪亮且充满激情地开口:“诸位大人,各位道友,以及众朋友,今日能在此聚首,实为盛事。在下廖子晦,有幸主持此次盛会,感激不尽。为保拍卖公正,本会特设规则,望诸位遵守。” 众人嬉笑道:“廖门主,客气客气!” 廖子晦扬了杨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庄重,继续说道:“为了确保拍卖会的公正公平公开原则,本次拍卖会特别邀请了九位评委与监督者,现请各位评委就坐于主席台,全程监督拍卖。” 随着金华侯爷谢天华、大光明境都护段思良、大光明境五宗之首天元气宗主清幽道长、大光明境世家之首周朝云、以及第一鉴宝大师毕洛石等九位评委,依次从拍卖台后堂走出,就坐于台上的评委席上,整个场地顿时响起了一阵低语和议论声。 九人的气场强大,气势逼人,犹如九座高山凌驾于人群之上,引发了轰动。 廖子晦待场内安静后,继续道:“关于喊价,可无限竞价,价高者得,但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抬价,喊价不得超过拍品本身价值的一倍。违者视为无效,并须承担罚金。”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再次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了拍卖会的严肃性。廖子晦顿了顿,接着道:“大会持续三日。首日竞拍,分三场;次日盲拍,测反应与眼力;末日制拍,展珍稀之物。” 见众人没甚反应,续道:“双少赌局,今不以件数计,而以拍得之物价值总和决胜。辰东少侠与叶寒衣公子之争,敬请期待。” 此言一出,再次点燃全场。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期待着这场即将展开的精彩角逐。 第99章 竞拍 廖子晦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周,宣布道:“今日为竞拍环节,共一百三十八件拍品。请司仪小姐将前三十件拍品呈上。” 他话音刚落,只见三十位青春靓丽,面容姣好的女子,各端着一只玉盘,盘中各放置一件宝物,踩着莲花步,扭着柳枝腰,依次走上台来。 她们的优雅步伐和手中闪闪发光的宝物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在场众人纷纷投去赞赏的目光。 众少女站定后,廖子晦指向第一件拍品,介绍道:“此乃极品玉如意,地灵下品灵宝。不仅做工精细,而且含有一股浓郁的天地灵气,是佩戴或用于修炼的不二之选。起拍价十万两银票,每次报价不得低于五万两。” 在场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山海廖氏这是要翻天呐,这才第一件拍品价格竟已如此之高?” “还不都是双少赌局给闹得,据说为了配合双少赌局,山海廖氏将之前准备的低品宝物全都扯下,临时换上了高品宝物。” “这岂不是神仙打架,殃及凡人么?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只在旁边看看热闹?” “兄弟,双少赌局可不是一般人能参与其中的,我劝你还是别因一时头脑发热而输得倾家荡产。” “嘿嘿,我还偏不信那个邪,十万两。” “十五万两。” “二十万两。” 众人你追我赶,叫价不止。 但都是一楼大堂的一些散客,二十四座小阁中的世家豪门并未出手。 与此同时,在观海阁中,东辰、秦慕云、关风燕、段玉楼以及鉴宝名家慧海禅师也是神情严肃,枕戈待旦。 东辰言简意赅地问道:“大师,你觉得这第一件产品的价值如何?” 慧海禅师打了个佛号,道:“据贫僧推断,大概在三十万两左右。” 段玉楼迫不及待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喊个六十万两不就得了么?” 慧海禅师再次打了个佛号,道:“段施主,此举未免过于粗暴野蛮,一来以六十万购买一件三十万的宝物,净赔三十万两,得不偿失。二来,一旦对方喊出六十五万两,我方若想继续喊价,便必须出价七十万两。假如此物的价值在三十五万两以下,我们便成了恶意竞拍,到时候不仅得不到宝物,还会面临巨额罚金。” 段玉楼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道:“那怎么办?现在那玉如意已被喊到五十万两了,我们总得喊个价吧!” 东辰问道:“叶寒衣那厮在哪一种小阁当中?” 关风燕答道:“我们这是最中间的两座,也就就从左往右的第十二座,叶寒衣那厮在第十六座的听潮阁当中。” “五十五万两。”就在此时,从听潮阁传来了叶寒衣冷漠的声音。 秦慕云紧张地望向东辰,道:“尘哥哥,我们怎么办?” 东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高声喊道:“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出价后,场内一片寂静,再无任何人喊价。 廖子晦环视四周,三声确认下来,确信再无喊价后,他宣布道:“极品玉如意的价值为二十八万两。” 此言一出,东辰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似有无数只星星乱冒。他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锤击中。 廖子晦宣布道:“二十八万两的双倍为五十六万两。这枚玉如意最终由听潮阁的贵宾拍得。观海阁的贵宾因喊价六十万,被认为故意抬价,竞拍无效,并需缴纳六十万两罚金。希望观海阁的贵宾们慎重竞拍,避免冲动。” 第一场失利,众人都觉沮丧不已。 在岳王阁内,随着第二件拍品的亮相,厮杀进入白热化。 那是一枚地灵下品的碧玉灵戒,它静静躺在红色绸缎之上,散发出柔和而深邃的翠绿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其不仅具备神奇的储物能力,还能显着提升佩戴者的灵力恢复速度,这一稀有属性及神奇功效,让在场所有修炼者都对其垂涎三尺。 当廖子晦以他那特有的沉稳语调宣布起拍价为二十两时,原本略显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窃窃私语声。 之后,叫价声此起彼伏,犹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很快便突破了五十两的关口,向着更高的数字攀升。 东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沉吟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报价六十万两,试图以雷霆之势一举挽回第一场的败局。 然而,叶寒衣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如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淡然一笑后,果断喊出了七十五万两的高价。 东辰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他不得不加价至八十万两。 然而,那件碧玉灵戒的真实价值仅三十六万两。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竞价,最终由叶寒衣以七十五万两的价格拍得。 东辰由于报价超过了宝物真实价值的双倍,按照拍卖规则,他的竞拍被视为恶意竞拍,再次支付高达八十万两的罚金。 紧随其后,第三件拍品——龙眼夜明珠正式登场。 这颗珠子闪耀着神秘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传说中它能够辟邪驱灾,蕴含着浓郁的天地灵气。 作为地灵下品的宝物,其起拍价被定在了三十万两。 或许是前两局的失败给了东辰教训,他本想谨慎行事,先让人试探性地报出了四十五万两的价格。 但叶寒衣显然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报价九十万两,这个价格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东辰的心上。 东辰面色难看至极,心中的怒火如同快要爆发的火山般,难以自抑。 他沉吟片刻,竟鬼使神差的喊出了九十五万两的天价。 可惜,那颗龙眼夜明珠的实际价值仅为四十五万两,结果毫无疑问,再次落入了叶寒衣之手。 而东辰,则因为违背了竞拍规则,不得不再次承担九十五万两的巨额罚金。 随着拍卖会的深入,东辰似乎陷入了一个无休止的恶性循环。 每一件拍品,叶寒衣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只能不断地加价,但每次都被叶寒衣以不可思议,而又恰到好处的报价抢到手。 而他却每次都因为报价超过了底价的一倍,而不得不缴纳着巨额罚金。 经过八场紧张刺激的角逐大战,东辰不仅没能拍到一件宝物,反而因为多次恶意竞拍,导致罚金高达九百万两之多。 东辰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悄然滑落,心中的挫败感和恼怒之情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秦慕云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了剧烈的怜惜和心疼,眼眶中的泪水打着转,她轻声说道:“尘哥哥,你别难过了,好不好?这不是你的错,肯定是叶寒衣那人渣提前知道了宝物的底价,所以才能每次都准确无误地报价。” 段玉楼也安慰道:“辰兄,七公主说得对。你向来聪明绝顶,怎么就没想到其中的诀窍呢?现在你需要的是理智,绝不能上火。” 慧海禅师面色平静如水,打了个佛号,温和地说道:“凌少侠,冲动是魔鬼,只会让你坠入无间地狱。” 关风燕则是怒火中烧,手中的玉扇刷的一声合上,愤愤地说:“拍品的底价被泄露,作为主办方的山海廖氏责无旁贷,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 东辰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说道:“算了,没有证据,去了也是白搭。” 也就在这时,廖风承从楼下径直走了上来,拱手笑道:“抱歉抱歉,小弟来迟,让各位哥哥受苦了。” 显然他已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段玉楼看了他一眼,怒斥道:“受你丫蛋的苦,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有脸来见我们?” 廖风承沉吟片刻,拱手赔礼道:“段兄,以及两位兄长请息怒,小弟赶来正是为了解决此事。若想追究责任,拍卖会结束后也不迟。现在分秒必争,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关风燕冷哼一声,道:“你有何办法?” 廖风承答道:“我虽没有办法,但已拿到今日所有拍品的底价,这样我们至少不会处于被动。说来惭愧,小弟身为举办方,实在不宜与各位兄长单独会面。这便告辞了,还望各位兄长见谅。”说着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径直下楼去。 东辰审视着报价底单片刻后,问道:“现在已经拍到第几件宝物了?” 秦慕云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心里一喜,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道:“尘哥哥,你终于肯说话啦!现在已拍到第十一件宝物,前十件全都被叶寒衣那个大坏蛋抢去了。” 东辰点了点头,道:“有了底价,我们就可以和对方抢拍,即使抢不到,也不能让对方得逞。我们需要重新合计一下,从长计议。” 段玉楼信心满满地笑道:“辰兄,这事交给我吧,抢夺之事正是我之所长。” 秦墨云顿了顿,眼睛一亮,笑着说:“尘哥哥,我去扰乱叶寒衣那家伙,让他分神。段玉楼,你要把握住时机,多抢几件宝物。” 段玉楼嘿嘿笑道:“放心,这是我最擅长的。但你却要小心,别让辰兄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慕云开心极了,调皮一笑,应道:“不会的呢,尘哥哥他折不了兵,更赔不了...嘿嘿,那混蛋他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便兴高采烈地径直下了楼,拐角处身影一闪即逝。 她轻盈地走上听潮阁,悄无声息地靠近叶寒衣,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中闪着星星,笑嘻嘻道:“叶公子,你今天真是威风八面呢!” 叶寒衣转身,见是秦慕云,淡淡一笑,故作冷漠道:“原来是秦大小姐,你有何贵干?” 秦慕云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问:“你每次出价都那么精准,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能教教我吗?” 叶寒衣冷笑一声:“教你?你再反过来帮那个废物对付我?” 秦慕云嘻嘻笑道:“怎么会呢?我现在觉得你比那个...坏家伙强多了。以前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 叶寒衣哈哈笑道:“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说着,他便开始向秦慕云炫耀自己评鉴宝物的经验。 但在秦慕云那种大家闺秀面前,那些所谓的鉴宝经验只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没一点实质性内容。 她心中暗自冷笑,但表面上却故作惊叹,趁机不断询问,引他深入细节。 “哦,原来如此!”秦慕云故作恍然大悟,兴奋地说道:“我一定要好好学学,将来成为拍卖会的高手,定会好好报答你!” 叶寒衣眼中陡然一亮,笑道:“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秦慕云咯咯笑道:“凭你的喜好咯。” 叶寒衣慢慢被她的可爱举止吸引,开始享受着这段对话。 秦慕云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复杂且耗时的方向,如古董的历史、艺术品的鉴定技巧等,逐渐植入干扰信息。 一个时辰后,随着第一轮拍卖快要结束的时候,秦慕云找了个理由,轻盈地离开,回到了东辰的身边。 东辰见她回来,轻声笑道:“看样子,我们的秦大小姐是满载而归哈。” 秦慕云嘻嘻一笑,胜利地挥手,道:“手到擒来!等着看吧,那大坏蛋这次得头疼了。” 果然,在随后的几件拍品中,叶寒衣多次犹豫,全都与宝物失之交臂。 随着第一轮拍卖的落幕,东辰一方以多出一百二十两的微弱优势,勉强胜过了叶寒衣。 但由于他所拍宝物均是以高于原价一倍的价格拍得,加上之前罚金,实际损失了将近三千万两。 第100章 芝麻开门 竞拍进入了第二轮,叶寒衣与东辰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拍卖场内气氛紧张,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廖子晦走到司仪小姐身旁,指着她手中玉盘上的一副古卷,朗声道:“诸位,第二轮第一件拍品是一部名为‘先天元气’的功法秘籍。此功法虽是地灵下品炼气功法,但又与一般的地灵下品级别的炼气功法大不相同,不仅能够炼气,还能净化灵气纯度,从而大大提高了修炼速度,其效果甚至已超过了地灵上品级别的炼气功法,真乃世间罕见。” 他此话一出,顿时在台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摩拳擦掌,无不想把那本炼气功法拍到手。 廖子晦扬了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继续道:“这部世所罕见的炼气功法起拍价三十万两,每次叫价为五万。” 他话音未落之际,只听两个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喊道:“八十五万两。” 一楼散客中,一人愤愤道:“这两人谁啊?直接把价喊到天上去了,还让不让别人拍了?” 另一人笑道:“还能有谁,双少咯。赵兄,你也别上火,那种神仙级别的大人物之间的对决,不殃及到我们这些凡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又有一人笑着补充道:“没错没错,趁着他们打盹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捡个漏,那已经算是意外中的收获了。本官来此也不一定是非要得拍到宝物不可,而是想看看双少赌局最终的结果。” 实际上,谈话的这三人均非无名之辈,反而赫赫有名,前者是大光明境九大世家之一的王家家主王献之,后者是大光明境五大四品宗门,玄元剑宗的宗主天门道长,最后一人则是大光明境九府之一的太阴府府主韩宗昌。 廖子晦见场下无人喊价,拱手笑道:“诸位英雄,敢问还有没有人再报价了?” 大光明境越州州主杨广孝哼了一声,道:“你当我们傻吗?八十万两已经够买两部地灵品级的炼气功法了,那先天元气功法就算再稀有,也不能是金子做的吧,如何能值八十万两。” 乾州州主李相知道:“老家伙,你果然是无商不奸。我们虽然也不差那点钱,但也不能像双少那样无脑,平白无故为你山海廖氏捐赠将近四十万两。” 廖子晦打了个哈哈,笑道:“两位州主大人请息怒,山海廖氏向来只做合法买卖。” 见二人并未深究,他继续道:“第一件宝物竞拍由于双少同时喊出了八十五万两,然而功法只有一部,不能分于两人。因此,在下宣布二人的竞拍为无效竞拍,并取消二人本件宝物的竞拍权。还请其余英雄重新抢拍,价高者得。” 太阴府府主韩宗昌嘿然一笑,道:“你瞧,这机会不是来了么,本府报价三十万两。” 天门道长微微一笑,道:“三十五万两。” 杨广孝眉头一皱,道:“诸位,这先天元气本州势在必得,你们谁也别想和本州主争,四十万两。” 李相知微微一笑,道:“四十五万两。” 天门道长笑了笑,道:“五十万两。” 杨广孝冷哼道:“牛鼻子,你一个穷困潦倒的破道人,也敢与本州主争夺宝物?哼,五十五万两。” 天门道长寸步不让,笑道:“六十万两。” 杨广孝怒道:“七十万两。” 天门道长微微笑道:“八十五万两。” 杨广孝怒火中烧,挥舞着大手,准备喊价。 李相知却轻轻摁住了他的手,低声笑道:“杨兄,别再喊价了。那先天元气功法虽罕见,但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七十万两。以我之见,咱们还是放手吧。” 杨广孝咬紧牙关,犹豫片刻后,终于大手一挥,高声喊道:“九十万两!” 声音一落,全场寂静,再无任何声音响起。 廖子晦见状,上前几步,拱手道:“在下宣布,这本‘先天元气’的底价为四十三万两,双倍便是八十六万两,最终由天门道长以八十五万两拍得。杨州主由于喊价九十万,超过了宝物原价的两倍,故而构成恶意竞拍行为,处以没收罚金九十万。抱歉,实在抱歉!”说着又拱手一礼。 杨广孝一听这话顿时吐了一口血,昏倒在地。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第二件拍品,乃是一部名为“临水渡”的地灵下品身法秘籍,起拍价位为二十五万两。 东辰与叶寒衣两人由于同时报出八十万两的天价,被视为无效竞拍,因此再次丢失了第二件宝物的竞拍权。 这部身法秘籍,最终却被太阴府府主韩宗昌以八十万两拍得。 事实上,东辰与叶寒衣二人,对于拍品的底价早已了然于胸,他们的叫价又都每次不约而同,也可以说是无可奈何的锁定在底价的一倍之处。 因此每次竞拍都被视为无效竞拍,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十余件珍稀拍品,相继落入其他参与者之手。 在观海阁之上,段玉楼、秦慕云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四处打转。 反观东辰,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端起桌上一杯灵茶细细品了一阵,不禁赞道:“好茶,果然是好茶!大师,关兄,你们也来尝一杯。” 关风燕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也是赞不绝口,笑道:“灵山雾隐,确实是好茶!” 慧海禅师合十而笑,道:“多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少侠,好气魄!”言罢,也端起茶水品尝起来。 段玉楼见这三人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烦躁。他忍不住问道:“辰兄,如今局面陷入僵局,你怎能如此气定神闲?”东辰微微一笑,道:“段兄,稍安勿躁!我们已赢下第一轮,只要在这第二轮中不让叶寒衣那厮抢拍到宝物,便是我们的胜利。现在该着急的是他叶寒衣,而不是我们。” 关风燕点头赞同道:“不错,双方都知道底价,谁也奈何不了谁,谁又无计可施。如今之计,只能是等到对方出现失误了。若是急功冒进,反而有可能出现差错,被对方钻了空子。” 秦慕云俏皮地一转身,笑问:“尘哥哥,要不要我再去给他添点乱?” 东辰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必了。第一场的教训已让他警觉,况且他还请了金华侯府夫人助阵,你去也是徒劳。另外,我也不想你再去对他嬉笑卖萌。” 秦慕云心中微微一喜,俏皮地笑道:“难道尘哥哥吃醋了?” 段玉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二位,现在不是秀恩爱的时候,请专心应对竞拍吧。” 秦慕云轻哼一声,道:“你还是盯紧叫价吧,别让叶寒衣钻了空子。” 东辰笑道:“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我还有后手。” 段玉楼来了兴趣,笑道:“快说说,是什么?” 东辰指了指台下天门道人几人,笑道:“他们便是我的后手,等这轮拍卖结束,他们便会将手上抢到的宝物无偿转赠于我。” 秦慕云嘀咕道:“难怪,我就说他们今日怎么都和疯了一样,竟然不计一切代价抢拍,原来竟是我尘哥哥的托?” 段玉楼哈哈笑道:“辰兄,你可以啊!没想到你竟藏着那样的大招,快说说台下有多少人是我们的人。” 东辰笑道:“不多,大概有一半的人都是我方人马。” 段玉楼一怔,笑道:“真的假的?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够让那些一方霸主的人物甘心为你出力?” 东辰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可不敢贪功,而是七夜、吕凉月以及秦墨言私底下做的。” 秦慕云一怔道:“哦?九弟他也来苍蓝府了吗?” 东辰微微点头笑道:“是的呢,而且他为了我能够赢下这场赌局做了许多事情。” 关风燕笑道:“如此一来,这第二轮我方岂不是胜券在握?” 东辰笑道:“那也不一定。据我所知那些散客当中也有不少人是叶寒衣那厮的托,不过七夜兄已基本上将那些人的底细全都查清了,并在逐一击破。” 就在这时,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绽放成一朵七彩烟花,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拍卖台下顿时一片骚动,众人议论纷纷。 “竟然是传说中的芝麻开门?” “是啊,上次出现还是在五百年前的赌石大会上。” “铁娘子’廖子凝以气吞山河之势开启了芝麻开门,从而大败十大富商,成为西凉首富。没想到今天又有人敢用这手法。” “纵观全场,除了叶大公子,试问谁人还有如此大的手笔?” “不错,那光柱正是源自叶大公子所坐的第十六座小阁——听潮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段玉楼几人脸色惨白,神情沮丧,都默不作声。 东辰环顾几人,见众人神情凝重,心中甚是不解,笑问道:“诸位,天还没塌下来,不必如此沮丧。即便是真的塌下来了,还有七公主顶着不是。说说呗,什么又是‘芝麻开门’?” 段玉楼嘿笑一声,道:“这一次恐怕连她也顶不住。” 秦慕云哼了一声,道:“小瞧人,我顶得住。”接着解释道:“尘哥哥,‘芝麻开门’乃是一古老典故,本意在颂扬非凡毅力与过人勇气。然而,其流传至拍卖界,却演变为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之的决心。” 东辰听后一怔,继而问道:“在竞拍场上,决心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决定拍卖成败的关键因素吧。” 段玉楼接过话茬,解释道:“之前呈现的七彩烟花,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开芝麻’,仅是序幕,亦是宣战的信号,并非‘芝麻开门’核心所在。‘芝麻开门’之精髓在于‘开芝麻’之后的节节高,也就是‘点芝麻’。一朝点芝麻,来日成叫花。谁言其中险,荡产又倾家。” 言毕,他不禁叹了口气。 东辰白了段玉楼一眼,道:“段兄,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在那卖弄酸腐,还请直说吧,什么又是‘点芝麻’?” 关风燕沉吟了片刻,解释道:“常言道‘芝麻开花节节高’,这其实只是平日里用来比喻事情进展顺利的一句俗语。然而,在拍卖界中,这话有着特别的含义,被人们称作‘包场’。” “‘点芝麻’意味着,此人会包下,或者称之为预定下本场拍卖会上的所有拍品,期间不论多少人喊价,不论喊价多少,主持人都会在喊价最高那人的基础上为点芝麻的人追加一次报价。本场拍卖会不结束,追价不终止。而且,一旦实行‘点芝麻’,原本超出底价两倍才算恶意竞拍的标准,会变为超出底价的十倍。这是一种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除非必要,一般人不会采用。” 东辰紧锁眉头,追问道:“那如果‘点芝麻’的人最后付不出钱来,又当如何?” 段玉楼面带严肃之色,沉声说道:“若是无法支付,将被认定为恶意‘点芝麻’。其后果之严重,远胜于一般的恶意竞拍。此行为不仅会遭致财产的全额没收,而且还会被永久禁止参与任何拍卖活动。更为严重的是,可能断手断脚,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用以抵偿债务。具体的处罚方式将根据‘点芝麻’者与拍卖方之间的具体协议来决定,但最终的结果,至少是失去全部财产并被逐出拍卖界。” 东辰深思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们觉得以叶寒衣的财力,能否支付得起这场拍卖所有拍品的总价?” 关风燕道:“这很难确定,但我们却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推算。点芝麻只包含本场未被拍过的宝物,也就是还五十三件。这些宝物当中都是地灵下品或上品的宝物,平均底价大约在三十万两左右。” “假设有人真的叫价叫到十倍,那就是三百万两一件,所有拍品的总价大约是一亿五千万两。考虑到叶寒衣在前一轮已经花费了一千万两左右,这就意味着倘若他的资金达到一亿六千万两,他就有能力掌控整个拍卖过程。” 听完这些,东辰感到一阵沮丧和无力。 他心中非常清楚,叶寒衣仅公开的资产便有一亿三千万两之多,未公开的资产还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他又有金华侯府的夫人亲自坐镇,筹集区区三千两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此一来,此局必败。 第101章 双龙赴会 “真的要输了吗?” 东辰心力交瘁,浑身俱疲,但更多的是心有不甘。 他可以忍受屈辱,甚至接受践踏。 但他不能让秦慕云受到任何的屈辱和伤害。 不为其他,只为她那颗赤忱而又纯洁的心,以及对自己义无反顾的信任。 当然,叶寒衣的行为也实在令人唾弃,必须要受到惩罚。 沉默了许久后,东辰突然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败局?” 段玉楼看着他,严肃地问:“你真的决定要赢下这场赌局吗?” “是的。”东辰回答。 “不计一切代价?”段玉楼继续追问。 “不计一切代价。”东辰坚定地回答。 看着东辰那无奈又决绝的表情,秦慕云心中既焦急又心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尘哥哥,咱们退出吧,不要再和他比了。放心,他奈何不了我的。以后...我来保护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段玉楼断然拒绝道:“不行。这局我们一定要比,而且一定要赢。如果输了,辰兄这辈子恐怕都会活在这场赌局当中,再也爬不起来。” 关风燕道:“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斗芝麻。不过此招凶险,一着不慎,便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本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亲人,不在乎什么倾家荡产,更不会家破人亡。说说看吧,什么又是斗芝麻?” 关风燕眼中闪烁一抹亮色,道:“好气魄,既然如此,那小弟便舍命陪君子,陪你赌这惊世一局。辰兄,诸位,请稍待片刻,小弟去方便一下。” 关风燕走后,段玉楼接着详细解释:“斗芝麻的规则有点复杂。‘斗’字的意思是和叶寒衣一样,开启芝麻开门。他点你也点,二人都点芝麻。如此一来,这场赌局便由原来的集体抢拍变成双雄对决,也被称之为‘双龙赴会’。拍卖界有规定,一场拍卖会上一旦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点芝麻,那么其他竞拍者便要无条件地为点芝麻的两人让路,放弃传统的竞拍权,改为投拍权。” 东辰一怔,问:“什么又是投拍权?” 段玉楼道:“投者,投举也。拍者,抢拍也。不过这里抢拍来的物品却不能归自己所有,只能投给斗芝麻的人。” 他继续解释:“而这‘芝麻’二字,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积少成多,或是一种拉票行为。参与斗芝麻的双方本人是没有竞拍权的,只有拉票权,让别人为你竞拍,然后再把竞拍得到的物品投给斗芝麻的二人中的一位,这就是所谓的投拍权。” “如此一来,拍卖会便由原来的个人之争变成了家族实力和人脉关系之争了。此方法原本是两个势不两立的商贾家族为了避免吃官司而举行的一场家族财力大比拼。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族覆灭。后来传入拍卖界,便成了如今的斗芝麻。” 东辰沉吟片刻后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也点芝麻啊。场上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我们的人,一人投我一票,叶寒衣必败无疑。” 段玉楼摇了摇头,道:“辰兄,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由于斗芝麻事件影响恶劣,甚至可能引发官司,所以拍卖方并不希望见到这种情况发生。因此他们对投拍权有着严格的控制。拍卖界规定,非资产过十亿两白银者无法拥有投拍权。换句话说,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没有投拍权,只有那些持有此次拍卖会至尊金柬的人才有投拍权。” 东辰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不知此次拍卖会的至尊金柬都在哪些人的手上?” 段玉楼道:“据小弟所知,此次拍卖会共发出了五十九张至尊金柬。二十四座小阁的主人至少手持一张,这也是入住小阁的条件之一。另外三十五张多半在官宦世家、豪门巨贾以及道门高人手中。” 秦慕云叹了口气,低声说:“如果我们能知道那些至尊金柬究竟在哪些人手中就好了。” 东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即便不知道,我也想试一试。” 段玉楼告诫道:“辰兄,你可想好了。一旦斗芝麻失败,将面临巨大的损失。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东辰笑了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在乎。请详细说明具体的惩罚后果。” 段玉楼道:“一旦斗芝麻失败,斗败的一方需要无偿将斗芝麻环节中所涉及的全部金额——也就是此环节所有宝物最终拍卖价格的总和,以罚金的形式交于胜利方,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对赌协议。如果无力偿还这笔罚金,斗败一方便会交由胜利方处置,生死不论。这是拍卖界的不成文规定,即便官府也无权干涉。” “当然,以你的财力,偿还罚金应该绰绰有余。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在斗芝麻环节中胜出。” 也就在这时,只见潮阁前空地上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段玉楼微微一惊,向东辰道:“看来叶寒衣要出手了。此事的决定权在你,如果你想点芝麻,就得尽快决断。一旦让叶寒衣先得手,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东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点就点吧,一亿多两银子而已,大不了不要了。” 段玉楼主动请缨,道:“还是让我来吧。” 说罢,他走到窗边,取下那根类似烟花筒的装置,凝视片刻后,果断拉下了引线。 随着引线的拉动,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火焰直冲云霄,随后“啪”地一声炸响,化为一朵绚烂的七彩烟花,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这突如其来的烟花表演让台下观众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一个白衣少年惊讶道:“哇,快看,辰东少侠也点芝麻了?” 一位白袍老者则摇头感叹:“这下可好,成了斗芝麻的局面。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旁边的红衣中年人插言道:“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他们约定,谁赢了这场赌局,那女人就归谁。真不知道是何种奇女子,竟能让两位少年英雄如此较量。” 蓝衣少年调侃道:“得花多少钱啊,至少两亿两银子吧?就算是被誉为道洲第一绝色的皇朝公主‘小圣女’上官灵儿,恐怕也不值这个价码。” 白衣少年不悦地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皇朝圣女神圣不可侵犯,岂能用金钱衡量。” 蓝衣少年微微一笑,自讽道:“周兄别生气,我这嘴巴太贱了,自己掌嘴。”说着便假装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绿袍少年则轻笑道:“原来只是少男少女间的争风吃醋,倒也没必要玩得这么大。你们快看,芝麻云梯升起来了。” 众人目光随指向远处,只见两根手臂粗细的透明光柱,分别从观海阁和听潮阁前的空地缓缓升起,直至停留在二十余丈的高空。 光柱内部由三十六小节组成,宛如笔直的竹竿,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金光,将周围映照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拍卖台上的廖子晦向前几步,向台下众人拱手致意:“双龙赴会千年难遇,今日在下有幸目睹此盛况,实感荣幸之至。双龙赴会关系重大,几乎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荣辱,一个家族的兴衰存亡。因此,在下恳请各位持有至尊金柬的朋友,一柬仅投一次,且务必慎重考虑。若无金柬者,还请保持肃静,以免扰乱了这盛世聚会。在下仅代表个人,在此向大家表示感谢。”言毕,深深鞠了一躬。 此时,台下异常寂静,无人喧哗嬉笑,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芝麻云梯的方向。 廖子晦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拍卖规则依旧,逐一叫价,价高者得,但最终出价不得超过底价的十倍,否则视为恶意竞拍,将处以罚金。” 他顿了顿,接着宣布:“第一件拍品是一把天灵上品宝刀——鲸鹿。此刀采用天外天远古秘境中的神铁——银辉,精制而成,历经数百年锻造方得成型。其形态似长鲸,发声如鹿鸣,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锋利无匹,乃当世罕见的顶级宝刀。起拍价五十万两,每次加价亦为五十万两。” 观海阁内,段玉楼的惊讶声音打破了平静:“什么鬼,这把宝刀为何不曾出现在拍品目录当中?并且,每次加价为何直接提到了五十万两?” 关风燕沉声解释:“我们拿到的目录只是私下从廖兄那里得来的,并非官方发布。山海廖氏有权随时更换或添加拍品。至于价格跳跃,可能是为了控制竞价节奏。” 段玉楼皱眉:“但这让我们如何竞拍?不了解底价……” 东辰冷静地打断他:“先观察再说,叶寒衣也可能不知道底价。” “五十万两!”突然,一位散客的报价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东辰和其他人望去,发现是之前讨论芝麻云梯的白衣少年。 东辰问:“这少年是谁?难道是我们的人?” 段玉楼摇头:“他是大光明境九大世家之首周家家主的幼子周鸣轲,与我们有无关联还不得而知。” 关风燕不满道:“你这是什么回答,如此含糊不清。” 段玉楼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几家与周家联系不多,但周家与廖家关系密切,他有可能是廖风承的人。” 这时,廖子晦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人加价吗?” 段玉楼看向东辰,建议道:“辰兄,这次不如让我来喊吧?我父亲的至尊金柬在我这儿,这第一局我们绝不能让叶寒衣占得先机。”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对底价一无所知,如果贸然加价,万一超出底价的十倍,不仅会失去罚金,还会浪费一次宝贵的机会。” 廖子晦再次询问道:“请问还有人出价吗?” “一百万。”一号小阁中的人突然出声。 周鸣轲微微一笑,迅速反击,喊道:“一百五十万。” 那人紧跟着抬高价格,道:“三百万。” 周鸣轲眉头微蹙,道:“四百万。” 那人沉默了片刻,喊道:“七百万两。” 这个价格一经提出,立刻引起了场内的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周鸣轲轻笑一声,继续加价:“七百五十万。” 现场气氛骤然安静,一号小阁的人没有再提高价格。 廖子晦走上前几步,拱手问道:“诸位,还有人加价吗?” 半晌,无人回应。 廖子晦笑道:“既然如此,我宣布第一件拍品由一号听雪阁的贵宾获得。鲸鹿宝刀底价七十二万两,周少爷因为出价超过底价的十倍,将被处以七百五十万两的罚金。” 周鸣轲一听此话,顿时吐了口血,晕倒在地。 波折过后,廖子晦高声询问道:“请问听雪阁的贵宾,您打算将这第一件宝物投给双少中的哪一位?” 只见一个仆役模样的少年走出阁楼,以幼稚的声音回答道:“我家主人会在拍卖会结束后宣布结果。另外,我家主人手上还有四张至尊金柬,接下来的四件宝物,我家主人志在必得,请各位英雄承让。” 此言一出,场下再次炸开了锅,众人都在猜测听雪阁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拥有五张至尊金柬的人,恐怕连金华侯爷也难以企及,绝非泛泛之辈。 少年停顿了片刻,继续传达:“我家老爷还让我给那位少侠带一句话,当日你宴请天下,他承蒙厚爱,得你一饭之恩,今日他便用五件宝物作为回报。” 言毕,少年躬身一礼,径直走进了阁内。 第102章 竞拍大战 夕阳的余晖静静流淌在烟水朦胧的岳王阁上,闪烁着金灿灿的霞光。 星海湖面微风骤起,涟漪层层,宛如一面巨大的铜锣。 山水间,霞光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观海阁中,气氛沉沉。 段玉楼皱眉问道:“辰兄,听雪阁的主人究竟是谁?你与他相熟吗?” 东辰轻轻摇头道:“不清楚,应该是素未谋面。” 段玉楼接着又问:“那你可曾邀请过他共进盛宴?” 东辰再次摇头否认。 段玉楼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看来此人极有可能是叶寒衣的助力。如此一来,我们便会落后叶寒衣五件宝物。” 东辰深吸一口气,询问道:“我们手中有多少张金柬?” 段玉楼沉思了片刻,答道:“小弟掌握三张,七公主手中一张,关兄两张,七夜兄贡献了三张,吕凉月四张,秦墨言两张,廖风承也是三张。目前总计十八张,还不到一半之数。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忧虑,七夜等人正在努力寻找更多的金柬。” 东辰朝着众人拱手一礼,道:“有劳诸位兄弟了。如今之计,我们只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再见机行事,尽量别浪费金柬。另外,在此之前,尚有十几件宝物落入散客手中,还有劳两位兄长前往交涉一番,不惜代劝其将宝物转赠小弟名下,实在不行,也不能让叶寒衣抢到手。” 秦慕云自告奋勇,嘻嘻笑道:“放心吧,尘哥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她犹豫了片刻,眼中闪烁着光芒,轻声道“那我去了!尘哥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哈,我也再去找找金柬。” 东辰点头微笑道:“好的,你自己当心些。” 果不其然,前五件拍品皆落入听雪阁主人之手。 他似乎对底价洞若观火,每次报价均控制在底价十倍之内,使旁人无法竞价。 此时,一白衣道人手持拂尘,步履轻盈地步入观海阁。 道人风采翩翩,白眉随风轻摆,目光深邃而充满慈悲。 “无量天尊!少侠好气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东辰微微一怔,道:“虎父无犬子?从何说起?请问前辈道号?” 道人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乃玄一。” 慧海禅师神色微微一变,双手合十,恭敬行礼道:“敢问道友可是道州十三榜之一奇人榜中,人称‘天下第一品鉴大师’的玄一真人?” 玄一真人笑着回礼道:“大师客气!浪得虚名罢了,不足道哉。” 微一沉吟,笑道:“少侠,听闻此处的灵山雾隐灵茶香气扑鼻,甘醇悠长,特来讨去一杯。不知可否?” 言毕,他笑吟吟望向慧海禅师旁的空位。 东辰尴尬一笑,道:“失礼了,失礼了!,前辈快请坐。” 此时,第六件拍品地灵上品剑法秘籍——“碎空剑决”引起激烈竞争,价格已达到七百万两。 王献之和天门道长正在竞价。 “八百万两!”王献之喊道。 “八百五十万两!”天门道长寸步不让。 “九千万两!”王献之咬牙叫价。 东辰等人心跳加速,无计可施,求助于慧海禅师。 禅师合十道:“抱歉,少侠,叫价至此,贫僧亦难以决断。” 东辰眉头紧锁,正欲指示,玄一真人低声道:“再叫一次,只能追加一次。” 东辰一怔,呼道:“前辈...你?” 玄一真人笑着微微点头。 东辰向天门道长点头示意,并做了一个‘一’的手势。 天门道长如释重负,高声喊道:“九千五百万两。” 王献之犹豫片刻,目光投向听潮阁方向。 叫价再次陷入僵局,现场寂静无声。 片刻后,廖子晦上前拱手问道:“王家主,是否再加价?” 王献之暴跳如雷,怒骂道:“他娘的,老子怎么...” 他余光一瞥,见叶寒衣朝着他微微点头示意,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狡黠,嘿笑几声,改口道:“老子怎么可能不加价了,一千万两。” 这人竟临时将“怎么知道”几字巧妙换成“怎么可能不加价了”。 廖子晦又看向天门道长问道:“天门掌门,请问你还追加报价吗?” 天门道长微微一笑,道:“贫道乃闲云野鹤之闲人,两袖清风,怎敢与财大气粗的王家主相抗衡。罢了,那「碎空剑诀」本座放弃。” 廖子晦宣布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宣布结果了。这本「碎空剑决」最终由天门道长以九千五百万拍得,王家主因叫价超过剑法秘籍底价十倍,属于恶意竞拍,处罚金一千万两。” 此言引起场内再次哗然。 王家主怒火中烧,哼了一声,道:“牛鼻子,咱们走着瞧。”拂袖离去。 天门道长冷笑不语。 廖子晦向天门道长拱手道:“那么,敢问天门掌门,欲将这珍贵的一票投给双少的哪一位?” 天门道长神色平静如水,道:“辰东少侠。” 廖子晦眼中闪过一抹光泽,笑道:“好,好,极好!”他大手一挥手,高呼道:“升云梯。” 片刻后,只见东辰的芝麻云梯光柱三十六小段中,最下面一段渐渐变成了赤色,并不断涌动,犹如一根一米多高的血柱,甚是壮观。 随着拍卖会的进一步深入,东辰与叶寒衣之间的竞争愈发剧烈。 东辰坐镇中央,气定神闲,睿智如渊,紧盯着台上的每一件拍品,以及会场的任何风吹草动。 段玉楼站在前台,声音坚定而响亮,每一次出价都显得威风八面。 玄一真人则悠然自得,端坐一旁,时不时为东辰等人提供,对宝物的精准估价和最合理的建议。 关风燕是东辰阵营的消息纽带,迅速传递会场内外的消息。 这四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战斗阵营。 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他们便以雷霆手段将十三件宝物收入囊中。 叶寒衣那边虽然竭力追赶,不惜疯狂加价,也拍下了三件宝物,但由于多次出价超过宝物底价的十倍,被罚金额累计高达八千多万两。 此时,他脸色时而苍白阴郁,时而赤红愤怒,甚至破口大骂,将他纨绔二世祖的本色暴露无遗。 终于,三声悠扬的钟声过后,拍卖会的中半场落下帷幕,众人迎来了短暂的休憩时刻。 然而,东辰阵营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接下来的对策。 短暂休息之后,竞拍会的终极大战拉开序幕。 首件拍品是“惊雪八式”刀法神技秘籍,仅是秘籍本身便已散发着古朴而深邃的气息,蕴含无尽刀意,乃当世一等一的刀法绝技。 此物一经展出,便在台下引起了一片哗然。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最终被叶寒衣以九百万两的高价收归囊中。 段玉楼未得拍品,心中甚是不甘,质问道:“辰兄,我们为何要放弃竞拍?那套刀法秘籍的底价分明与玄一真人的估价相差无几。” 东辰平静中带着几分机智,笑着反问道:“那么段兄,我们还余几张金柬?” 段玉楼一怔,道:“还有五张,有什么问题吗?” 东辰微微一笑,道:“常言道好钢须得用在刀刃上。随着拍卖深入,每一件宝物的价值必会成倍剧增。我们与叶寒衣较量的是宝物的总价值,而不是简单的数量。” 段玉楼眼神忽然一亮,道:“不错不错,小弟险些误了大事。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便会丢失好多宝物。” 东辰叹道:“没办法,都怪我们之前太过急于求成。” 段玉楼道:“也罢,就让那厮先得意一阵。累死小弟了,让我也来喝口茶。” 东辰笑着摇了摇手指,道:“不可以,我们须得继续喊价。” 段玉楼闻言,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打趣道:“你这家伙,真是比地主还狠。既然你都不打算竞拍了,为何还要做那无用之功?” 东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并非无用之功,而是兹事体大。首先,我们不能让叶寒衣那么轻易的便得到宝物,否则他就会发现我们眼下的窘境。其次,通过继续喊价,我们可以检验他对宝物底价的了解程度,并消耗他的资金,为接下来的拍卖会赢得先机。” 段玉楼愣了片刻,笑道:“明白。那小弟现在便去继续喊价,一定要喊到叶寒衣那厮哭爹喊娘,倾家荡产。” 接下来的竞拍会成了叶寒衣的独角戏,他以风卷残云之势,在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里,将十二件宝物尽归囊中。 段玉楼虽然叫得风起云涌,但最终却是颗粒无收。 随着拍卖会推进,段玉楼愈发心急如焚,道:“辰兄,你快想想办法吧,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叶寒衣的宝物数量已超过我方了?” 东辰内心虽然早已万马奔腾,但表面上还得尽量保持平静,深吸一口气,道:“没有办法,只能等。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等到最后环节拍得高价物品。” 这时,关风燕笑意盈盈地走上来,拱手笑道:“辰兄,好消息!” 段玉楼翻了个白眼,道:“有话快说,宝物都快被叶寒衣抢光了。” 风燕哈哈一笑,手掌微微一凝,一沓金柬顿时出现在他手间。 段玉楼眼中顿时一亮,叫道:“你是我大哥,亲大哥!叶寒衣,你这狗崽子,爷爷又回来了!” 东辰笑着问道:“关兄,这些金柬哪里来的?” 关风燕道:“林惊澜送来了三张,段叔叔调动一切资源才得了三张,七夜和吕凉月三人合力得了一张,另外一张是七公主不知从何处得来。” 东辰点头表示明白,并告诉关风燕他们已有十四张金柬,应该可以与叶寒衣一决胜负了。 段玉楼迫不及待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小弟是否参与抢拍?” 东辰笑了笑,道:“不急。本场拍卖会共发出五十九张至尊金柬,听雪阁主人那里有五张,我方二十四张。叶寒衣那里最多三十张,之前他方浪费了五张,如今又用去了二十张,据我估计,叶寒衣此时手中最多只有五张金柬。等他把手上的金柬全都用完之后,我们再出手。” 段玉楼听后竖起大拇指,赞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实在是高!如此一来,我方必胜。” 果然,叶寒衣在成功拍得三件宝物之后,听潮阁之中便再无半点动静。 之后的拍卖会成了段玉楼的独角戏,他以极低的价格连续拍下了十四件宝物,其中还包括了最后三件珍稀的仙级宝物。 截止此时,竞拍环节的一百三十八件宝物全部被拍完。 其中叶寒衣总共获得了六十二件,而东辰紧随其后,共计六十件。 其余的十六件宝物则散落在众多散客手中,这其中包括听雪阁主人所得的五件。 第103章 我乃西凉人 截止目前,尽管东辰所获得的宝物数量比叶寒衣少两件,但其总价值却超出对方高达三百万两。 双龙会的成败关键,全系于听雪阁主人手中的五件珍稀宝物。 众人心知肚明,这位听雪阁的主人无疑是叶寒衣的秘密武器。 一旦这五件宝物亮相,东辰此局必败无疑。 廖子晦走出台前,向东辰和叶寒衣行礼道:“请二位上台。” 段玉楼见东辰一脸疲惫与失落之色,以为他已认输,便安慰道:“辰兄,无需沮丧。竞拍环节仅仅是双少赌局的序幕,我们虽暂时落后,但差距甚微,某种意义上,我们已近乎胜利。” 关风燕也投来关切的目光,语重心长地说:“不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全力以赴,无憾于心。关于对赌协议之事,我们兄弟自当共同承担。” 秦慕云眼含泪光,温柔地说道:“尘哥哥,都是我任性所致,害你窘迫至此。不过你放心,双少赌局我们一定会赢。” 玄一真人则是笑而不语。 东辰哈哈大笑,道:“结果尚未揭晓,你们就断定我已经败了?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去了。” 言罢,他泰然自若地走上拍卖台。 其实他心里明白,第一场赌局已经败了,无力回天。 叶寒衣站在台上,目光如冰,对东辰冷笑不已。 东辰则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仿佛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 廖子晦待两人就位后,向听雪阁深深一礼,询问道:“听雪阁贵人,您手中的五件宝物关系今日胜负,请问将投予何人?” 现场气氛瞬间紧张。 短暂沉默后,听雪阁内传出一道威严声音,道:“我乃西凉人。” 廖子晦略显惊讶,再次询问道:“那么,您的意思是……?” 那声音继续道:“岂会相助他国之人? ”廖子晦沉吟片刻,脸色一喜,追问道:“那么,您手中五件宝物,决定投予东辰少侠了?” 声音平静回答:“不错。”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了热烈掌声。 叶寒衣紧锁眉头,向听雪阁微一拱手,沉声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只听那人缓缓吟道:“昔日江湖少年行,一剑寒光举国惊。先王辞世四海乱,弃武从文谋太平。而今白发江渚上,夜半听雨见倾城。富贵权势似潮水,五千故国终一梦。” 言罢,那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落寞与悲凉,渐行渐远,终消失无踪,显然人已离去。 东辰心中惊讶又喜悦,恍如一梦,嘀咕道:“臭老头,原来是你!” 他眼神恍惚,思绪仿佛回到二人初见之时。 当初,东辰从泰州前往乾州,途中经过一座名为烟水湖的大湖。他在与船家随意闲聊时不慎透露了报恩门悬杀令的秘密,结果竟被那对撑船的父子出卖,导致附近悬空山的三宗九门黑道势力蜂拥而至,近千名追杀者让他几乎陷入了绝境。 就在他命悬一线之际,湖中心烟雾缥缈处,突然漂来一叶小舟,舟上静坐着一位貌似渔翁的中年汉子。 这位神秘人物修为深不可测,剑法更是神奇非凡,凝手为指,仅仅轻轻一挥,剑气便已纵横数百里之遥。 在那绝世剑光之下,数百敌人瞬间死于剑下。 事后,两人在小舟上秉烛夜游,天公作美,微雨飘洒,老者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即兴创作了出那首诗。 当东辰询问他名讳时,他只是哈哈一笑,答曰:“不过是一介渔翁耳。” 随后,二人又见证了成千上万条金色鲤鱼逆流而上,奋勇奔赴龙门的奇观。 东辰豪兴勃发,将身上所存半年的口粮及数百斤美酒尽数倾入湖中,声称要宴请天下鱼群。 老者却笑着指出,以食物喂鱼并非真正的宴请天下。 他阐述道,真正的宴请天下,应该是让天下所有穷苦百姓免受饥饿战争之苦,无需为了穿衣、住所、学业、生计、婚嫁等问题夜不能寐。 恰好在此刻,叶寒衣那令人不悦的声音忽而打破了寂静,将东辰从往昔的回忆中拽回现实。 他目光如冰,紧盯着那位听雪阁老者的随从——也就是之前竞拍五件宝物的少年,质问道:“这位小哥,能否透露你家主人是何方神圣?为何他要相助那个废物?” 少年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叶寒衣一怔,随即回答:“确实不知,请明示。” 少年面带微笑,声音中透着几分傲意,道:“我家主人乃当世高人,其地位之尊崇,修为之高深,在西凉国境内屈指可数。就连西凉国主与武帝城城主见到他,都得恭敬三分。” 他略微停顿,接着道:“家主早已有言,你心术不正,为色所迷,不过一介小人。他本不愿见你,如今留你性命,全因念及与你父亲的旧日交情。你若再不识趣,后果绝非你所能承受。你确定还要见他吗?” 叶寒衣闻言,脸色苍白,但片刻后,他坚定地答道:“非见他不可。” 金华侯爷谢天华目睹此景,大惊失色,“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叶寒衣,怒斥道:“孽畜,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本侯闭嘴!” 言罢,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瞬间出现在叶寒衣身旁,挥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叶寒衣委屈道:“姨夫,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不帮我也就罢了,怎么反而打我?” 谢天华眼中怒火闪烁,厉声训斥道:“本侯叫你闭嘴!” 话音未落,又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叶寒衣脸上,打得他头晕目眩。 谢天华转身面向少年,恭敬行礼,并谦卑地道:“太乙大人,此乃属下管教无方,让这无知小辈冲撞了尊上,实在抱歉。那孽畜已犯下重罪,生死由您决断。属下曾受故人相托,照顾其子,斗胆恳请尊上开恩,留他一命。” 少年摆了摆手,淡然回应道:“尊上已离开,不再追究此事。他此行并非为了干涉列侯与都护之争,仅是为了助辰东少侠一臂之力。辰东少侠乃尊上忘年之交,尔等不得为难于他。若有违背,后果自负。” 谢天华心惊胆战,恭敬应允道:“属下明白。” 少年俯视叶寒衣,傲然道:“叶公子,若欲谒见尊上,可前往雪域之城。” 言罢,他大笑一声,化作一道残影,投入星海湖中。湖面泛起几圈涟漪,很快恢复平静,人影已消失无踪。 在场众人目睹这一幕,在叹服那少年的神功绝技的同时,对那位神秘老人的身份无不猜测纷纷。 谢天华脸色难看至极,瞪着叶寒衣半晌过后,怒斥道:“你这孽畜,今日之祸皆因你而起。若非看在你姨娘面子上,本侯现在便取你性命。还不快滚!” 叶寒衣情知不妙,冷哼一声,径直消失在大殿中。 谢天华转身对廖子晦略一拱手,道:“廖家主,双龙赴会之事,叶寒衣那小畜生已败。至于赔偿银两,待你们核算清楚后,烦请派人至本侯行馆通报,我会将银票送至山海廖氏乾州分舵。” 廖子晦回礼笑道:“侯爷太客气了。那么,明日及后日的双少赌局,叶公子是否还参加?” 谢天华哼声道:“事到如今,即便是他想退出,恐怕段都护也不会允许吧。” 段思良拱了拱手,冷笑道:“谢侯爷若是有意毁约,下官岂敢不从?” 谢天华冷哼几声,拂袖而去。 历经一番风波,终于迎来了初日竞拍盛会最振奋人心的时刻。 廖子晦徐步走到台前,面向在座诸位,拱手一揖,肃然道:“诸位英雄豪杰,同道中人,精彩绝伦的竞拍大战终于告一段落。于此,在下荣幸宣布,最终胜出者为西凉游侠——辰东少侠。” 语毕,台下骤然响起雷动般的掌声,声势震天。 待掌声稍歇,廖子晦再度开口,道:“此外,根据双龙赴会的对赌协定,叶寒衣少侠须于今日拍卖结束之后,向东辰少侠支付两亿六千万两的赔款。”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高声道:“经本阁仔细核算得出,初日竞拍会上,辰东少侠以七百万两微弱优势险胜叶寒衣。至于双少赌局究竟花落谁家,尚请诸位继续关注盲拍及制拍环节。” 观海阁内,众人欢呼鼓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秦慕云,竟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细算竞拍环节中支出,东辰总计耗费三亿两千万两。 其中,段玉楼抢拍报价合计高达一亿八千万两,通过他人之手抢拍喊价总和六千万两,另外还背负着八千万两的罚金。 然而,其总收入仅为两亿九千万两。 其中,对赌协定带来的赔款为两亿六千万两,六十件宝物回收总价不过区区三千万两。 换言之,仅第一轮竞拍,东辰便净亏三千万两。 经廖风承居中斡旋,山海廖氏决定减免东辰的三千万两罚金,这才落得个不赔不赚的局面。 当然,叶寒衣至少亏了四亿两,可谓是损失惨重。 第104章 海底墓碑 晚宴结束,已是圆月高悬时分,月辉如水,洒下柔和的银白色光芒,使得天地通明一片。 东辰站在听雨楼的顶端,俯瞰着整座苍蓝城。 城外,八条河流像巨大的龙一样环绕着城市,它们交错流淌,仿佛试图冲破虚无的束缚,奔向遥远的地方。 而在城内,繁忙的景象依旧:车马如流,人群熙攘,与古老的宫殿和城墙共同勾勒出一幅壮观的夜间画卷。 东辰正沉醉于这梦幻般的夜景中,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急促的空气流动。 他迅速转身,只见一只飞镖直奔他的背部而来。 那飞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速度并十分迅疾,显然并非意图伤人。 东辰反应敏捷,稳稳地用两指夹住了飞镖。飞镖上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辰东,段玉楼遇险,速至。星海湖畔,望夫石旁。” 信的落款是关风燕。 东辰初看到这字条时,心中一惊,但随即发现这字条漏洞百出。 首先,关风燕一直称他为“辰兄”,从未直呼其名。 其次,若信使非关风燕本人,那么为何不直接亲手递交此信? 再者,关风燕一向称呼段玉楼为“贤弟”,而非直呼其名。 最后,若段玉楼真的遭遇了危险,关风燕不太可能向他求援,因为在他们眼中,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无法提供实质帮助。 显而易见,这是一封伪造的信。 那么,这封书信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下到酒楼客房,发现段玉楼、关风燕以及秦慕云等人果然不在房中。 这时,见店小二从楼梯口走上前来,向他施道:“辰东少侠,秦姑娘他们去了星海湖观赏夜景,她特意让我转告您,考虑到您明日还需参加重要的拍卖会,不宜过分劳累,所以这次未邀您同行。她说自己一切安好,请您不要担心。” 店小二与他们都是熟人,自然没有理由说谎,看来他们真的去了湖边游玩。 东辰微微点头,询问道:“星海湖夜晚是否真的很美?” 店小二笑着答道:“非常美,今晚还有花灯节,比平常更加热闹和璀璨。” 致意完毕,东辰径直向星海湖方向踏去。 沿途,夜色虽深,但湖畔的热闹景象并未因黑暗而减退。 远处的湖面灯光闪烁,无数花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犹如漫天繁星点缀在湖面上,将夜色装扮成五彩斑斓的画卷。 近处的小贩们叫卖声不绝于耳,年轻的情侣们或在湖上泛舟,或沿岸散步,或在柳树下相依相偎,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东辰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了无尽的忧思和伤感,喃喃道:“洛儿,许久未见,你还好吗?倘若你和小凡也在此地,该有多好!” 正当他陷入深深的思绪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他转身望去,见星海湖畔,望夫石旁,一位少女与一位青年男子正激烈争执,情绪极为激动。 突然,少女放声大叫,奔向湖中,投身入水,似乎想以自尽来了结一切。 东辰迅速脱去鞋袜,纵身跃入湖中,急忙游向少女。 她似乎决心求死,不断沉向湖底。东辰费尽全力,终将她拖至岸边。 少女容貌秀丽,气质非凡,但面色苍白如纸,显得生机了无。 东辰心惊,暗思道:“难道已无生机?”伸手探之,幸而呼吸尚存。 他转头寻求援助时,少女突睁双目,手中不知何时已紧握一柄短剑,反手刺向东辰心脏。 此击迅猛致命,显是孤注一掷。 东辰骤感寒意,本能地闪避,但仍被剑尖擦伤,所幸短剑最终被胸前的无字天书铁阻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少女对失手略显惊讶,随即后退数尺,保持警戒。 东辰紧皱眉头,凝视着少女,严厉询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偷袭于我?” 少女轻笑,道:“在下梅剑,是叶寒衣公子麾下八剑婢之一。至于偷袭你,也只能怪你自己送上门来。” 东辰哼了一声,怒气难掩,道:“看来之前的那封书信也是叶寒衣的诡计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果然聪明。” 东辰追问道:“那秦姑娘等人现在何处?” 少女道:“秦姑娘幸运,得以侍候我家公子。但段玉楼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现已沦为阶下囚,死活未卜。” 东辰闻言大怒,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话音未落,手指凝聚成剑,直冲少女。 少女佯装惊恐,哀求道:“郎君息怒,奴家知错了。望你怜悯。” 言罢,身形一晃,化作幻影沿湖畔西北逃逸,边逃边喊道:“夫君恕罪,奴婢只错了,请勿再追究。” 此言引得围观者议论纷纷,数名少年侠士更是围住东辰,俨然将他视为公敌。 梅剑则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哀怨地望着东辰,可怜兮兮道:“夫君,让奴婢随你回家,共续前缘。她们待你虚情假意,只是为了图你钱财。” 其言更是激起众人愤慨,指责东辰不知珍惜眼前人。 东辰心中担心秦慕云的安危,一时又急又气,断然喝道:“让开!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内劲一展,震退四周人群。 他抓住机会,冲出重围。 梅剑挑衅似地向他招手,嘻嘻笑道:“小郎君,来追我呀!若能追上,或许有意外之喜哦。”语毕,她轻盈跃入一片密林之中。 东辰紧追不舍,正当他深入林中时,九道人影突然从四周跃出,将他牢牢围在中央。 他仔细一瞧,见这九人竟都是五气朝元九重境的高手,个个身穿清一色金甲,手持流光长剑,一副居高临下,杀气腾腾的模样。 东辰见状,面色微变,冷声道:“叶寒衣那厮欺我太甚。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话音刚落,他已然化为一道剑光,直取一人。 那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东辰的一指已然击中其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倒地。 余下八位高手见状,立刻愤怒地围攻上来。 东辰以指代剑,施展出天地惊风剑法,与众多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剑影纷飞,寒光四射,战斗异常凶险。 东辰的招式凌厉无比,气势如虹,但对方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逐渐压制了东辰,使他陷入了困境。 然而,东辰并不畏惧,他大喝一声,先后施展出「飘雪人间」和「风神一怒」两大招式,强大的剑气犹如风暴一般席卷而出,敌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东辰趁机突围,但那九人迅速在四周奔走,布下了九星剑阵,将他困于其中。 九星连珠,光芒万丈,剑气冲霄,仿佛将九人的战力瞬间提升了数倍。 东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山岳般沉重。 剑气纵横,寒气逼人,激战中形成了巨大的劲气海洋,使得附近游湖的行人纷纷躲避。 经过一番激战,东辰终于发现剑阵的破绽,他凝聚全身功力,奋力一击,成功破阵而出。 但这一过程也让他受了重伤,嘴角溢出鲜血。 九人中的一人见状,冷笑不已道:“辰东,你终究还是败了。” 东辰抹去血迹,目光坚定,冷哼道:“胜负未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的阴谋就休想得逞。” 说罢,他双足用力一跃,投身于星海湖中,踏浪前行。 九人中的一人冷哼一声,道:“想走?先问问我们九剑奴同不同意。” 说罢,他们率领众人紧追东辰而去。 双方在湖面上踏波逐浪,从岸边一直激战到湖心,战斗愈发激烈。 梅剑在一旁观战,突然提醒道:“前面就是剑泉了,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九人中的一人回应道:“公子有令,辰东今晚必死。梅剑姑娘,你先回去吧,我们去追那小子。” 梅剑望着东辰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愧疚:“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理解。” 言罢,她踏浪返回了湖岸。 东辰在嘴中放入一枚避水丹,随即与九人在星海湖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他们踏着波浪,逐渐逼近湖心。 不知不觉间,前方的水面突然发生异变,一座巨大的深渊漩涡出现,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他们吞噬。 众人身不由己,如风中的落叶般四下飘荡,无法控制自己的去向。 深渊旋涡的力量强大无比,东辰努力想要挣脱束缚,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卷入其中。 他试图以身法稳住身形,却发现根本无法与这股力量抗衡。 四周漆黑一片,水流湍急,仿佛要将他们拖入无尽的深渊。 随着旋涡的旋转,东辰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的身体在漩涡中翻滚,时而被拉向深渊的深处,时而被甩向边缘。 这种极端的折磨让他感到极度的疲惫和痛苦。 最终,因无法承受这股风暴的压力,东辰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逐渐失去了知觉。 他的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海底世界。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静静地流淌着,与之前的汹涌模样截然不同。 在这片海底世界的中心,有一座圆形祭台,上面插着一柄奇特的宝剑。 这柄宝剑与普通的宝剑长短无异,但却介于透明与实质之间,好似一股若有若无的飓风。 剑身上环绕着剑气,剑身中流淌着流光。而周围的漫天银辉,正是由这柄宝剑所发出。 祭台后面是一座封闭的石门,上面似乎刻有字迹。 东辰仔细一瞧,发现这扇石门非同寻常,竟是一座墓碑。 墓碑上刻着“爱妻秦倾城之墓”的字样,而立碑人竟是“剑邪”秦肃。 他微微愣神,心中暗想:“剑邪秦肃,不就是岳王秦肃吗?” 此秦肃并非旁人,正是先前助他拍得五件宝物的神秘听雪阁主,也是西凉五僵之首、西疆的疆主,封号岳王。 东辰回想起秦慕云曾经告诉他的关于秦肃的故事,从一介布衣到西凉的护国神将,秦肃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年轻时,他便以超凡的剑术在道洲崭露头角,成为人人敬仰的剑道新秀。随着岁月流转,他的剑法越发精妙,以中年之姿,便获“剑邪”之称,成为道洲中寥寥可数的剑道大宗师。 一次偶然的相遇,使他与西凉太子秦夜天结为兄弟,并助其历经七子夺嫡的艰险,最终成功登基。 而在七王叛乱时,秦肃更是挺身而出,以一剑之力挡下万敌,守护国土安宁。 他的事迹远不止于此,无论是大败扶风国的三十万大军,还是平定南越彝族之乱,都展现出了他非凡的军事才能。 正因为这些赫赫战功,他被封为岳王,成为西凉国除国主西凉国之外的诸王之首,威望和名气无人能出其右。 是位列道洲十三榜之一,国士榜排名第五位的当世奇人。 也是西凉三大护国神器之一,另外两件则是四方鼎,以及金刀玉玺。 然而,这位英雄的情感世界却充满曲折。 他与西凉长公主,也就是他结义大哥秦夜天的大女儿秦倾城的爱情,因辈分不符而遭受世人非议。 尽管如此,他仍坚持与长公主成婚,并自贬于西疆莽荒之地。 可惜红颜薄命,秦倾城在婚后仅三十二年便因病离世,给秦肃留下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 自那以后,秦肃便将自己自囚于雪域之城,誓言再不出城。 然而如今,他为何违背誓言,重现江湖,这其中的缘由令人费解。 东辰站在这座墓碑前,不禁对这位传奇人物的一生充满了敬意与好奇。 第105章 天外飞仙 “不过就是一块墓碑罢了,为何看得如此着迷?” 东辰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心里一惊,暗想道:“这海底世界里,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吗?” 当他回头看去,只见四周空无一物,湖水寂静无声,哪里有半点人影。 东辰再次看向那墓碑,心里大惊,沉吟道:“难道是这墓主人显灵了?” 就在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笑道:“别到处乱瞧了,我就在你身后,你看不到吗?” 东辰猛然转身,却依然未见任何人影,心中不禁更加惊惧。 那声音咯咯笑道:“真是笨到家了,我叫风邪,是风邪剑的剑灵,也就是你身后祭台上的那把仙级宝剑。我藏在剑里,还未现身,你自然看不到我咯。” 东辰这才注意到,那柄近乎半透明的宝剑中,似乎确实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他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剑灵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风邪哼了一声,道:“前辈?我有那么老吗?姐姐风华正茂的好吧。” 东辰立马附和道:“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你风华正茂,你举世无双。” 风邪开心笑道:“这里是剑泉的核心之地,内部看起来虽然空旷深邃,无边无际,但实际上却是一处很小的空间。当年,岳王秦肃为了守护爱妻秦倾城的墓穴,便以空间祭台为基,先天避水阵阵法为法,风邪剑为灵,引天外星辰之力为源,创造出这座先天避水大阵,也就是你我身处的这片广阔而又虚无空间。” 东辰听后,忍不住追问道:“那我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之前我曾以神识探查这片海底世界,似乎是一座封闭的空间。” 风邪噘了噘嘴,道:“哼,想要离开这里,你那是在做白日梦。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你陪我聊聊天吧。” 东辰心急如焚,拱手一礼,道:“抱歉,我的朋友此时危在旦夕,我必须尽快赶出去营救她,实在没心情陪你聊天。” 风邪扁了扁嘴,道:“真无趣。此地几乎没有出路,因为避水大阵一旦被破,阵外的星辰之力,也就是你之前所经历过的那座深渊漩涡,便会重新显露出来。那股巨力强大无比,以你的修为和身法,根本无法应对。” 东辰闻言,心中一紧,但随即坚定拱手道:“我心急如焚,救人心切。你人美心善,侠义无双,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还请你教我。”说着,他再次恭敬地鞠了一躬。 风邪笑道:“人美心善,侠义无双,倒也不假。” 沉默了片刻,续道:“我或许只能帮你破解避水阵,但至于那阵外的星辰之力我却无能为力,否则我也不会被秦肃困于此地两千余年。” 东辰沉吟片刻后,道:“请先帮我破解避水阵,至于那星辰之力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拜托了。” 风邪微微点头,道:“你的修为虽然不怎么入流,但剑道天赋却甚是古今少有,比我的前主人岳王秦肃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若能让我心甘情愿认你为主,那避水阵便会不攻自破。” 东辰哦了一声,道:“认我为主,你不甘心吗?” 风邪见东辰一脸呆萌的样子,心情大悦,笑道:“苍天啊,快来救救我吧!瞧瞧你你都为我安排了些什么样的主人,秦肃是个冰块脸,总是一脸我欠他几百万的模样。你又是个书呆子,呆萌笨傻无比,你两个为何一点情趣都不懂。小家伙,难道你就不会说些漂亮话夸夸我么?” 东辰扬了扬手,断然拒绝道:“打住,我可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再说,你只是一个剑灵,为何非要学着人族小女生一样臭美。” 风邪见他有些呆萌,又有些霸道的神情,心都会被融化了,哼了一声,道:“女为悦己者容,臭美不好么?我不管,你得叫我姐姐。” 东辰一怔,立马转换了表情,嘻嘻一笑,轻声道:“姐姐,你如清风般灵动,美丽而又迷人。” 风邪愣了一下,随后咯咯笑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道:“哈哈,小家伙,你的嘴巴真甜。不过,光是这样可还不够哦。” 东辰哦了一声,立即恢复到呆萌状态,喏喏道:“骗人,又没有吻过,你又怎知我的嘴很甜?不过,你确实很美,美得犹如这人间最美的烟火,春花不及你一丝妖娆,山河不及你半分颜色。” 风邪只觉心花怒放,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哼了一声,傲娇道:“不错,姐确实是这是世上最美的烟火。不过,这些都是你的花言巧语,我不信你。” 东辰哈哈一笑,道:“好听的话千篇一律,能做的人万中无一。究竟是花言巧语,还是言真意切,唯有危难时刻方显本性和真心。你若认我为主,此生,必不负你盛世之妖艳,不辱你仙剑之威名。” 风邪微笑道:“好啦,不为难你了,从此刻起,你便是我风邪剑的主人。往后余生,还请尊上多多疼爱和怜惜。” 东辰认真道:“剑在人在,剑毁人亡。”沉吟片刻,笑道:“那么究竟要怎样认主?是签订剑灵契约,还是滴血认主?” 风邪道:“不用,你只需走上前将我从空间祭台上拔出来即可。” 东辰走上前几步,手掌微微一凝,带起一股真力,已将风邪剑紧紧握在手中。 让他奇怪的是,风邪剑表面看起来轻盈无质,犹如一抹旋风,但握在手中却是极沉,犹如一股洪涛巨浪,似是要从他手中挣脱束缚一般。 风邪道:“尊上,不可使用蛮力,以意念与我沟通。风邪剑乃仙级下品仙剑,重达数万斤,非蛮力所能控制,唯有与我达到心灵相栖,意念相通的境界,方可掌控。” 东辰点了点头,随即放空心态,以意念与风邪剑交流,片刻后,便已与风邪剑达到了人剑合一的状态。 大地一阵摇晃过后,眼前空间突然崩塌,东辰再度深陷到一座巨大的深渊漩涡当中,无法自拔。 与之前的情况一样,在这旋涡当中,他犹如狂风中的落叶,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旋涡回旋之力,快速旋转和飘荡起来。 东辰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下沉,仿佛要被无尽的深渊巨力所吞噬。 他试图挣脱旋涡的束缚,奈何其力量实在太大,根本无法抗拒。 突然,他见一道光芒,从他身上射出,直冲天际,最后化作一道金色巨大的三角形光幕,将他笼罩其中,身上的巨力也随之一空。 他又惊又喜,仔细一瞧,见那耀眼的金色三角光幕竟是由苍穹宝甲发出,它一边缓缓旋转着,一边快速吸收着光幕外的无尽漩涡巨力。 片刻后,只见苍穹宝甲上出现了一段古老的金色符文,前半部分写道:“天外飞仙,乃昆仑圣境神级上品,无上身法秘技也。共分三层,一层名为‘白日飞升’,为上升一途至高秘术;二层名为‘苍穹横渡’,为水平横渡一类旷古绝技也;三层名为‘坠落凡尘’,为下落一途无上秘技也。” 后半部分则记录着‘天外飞仙’身法秘技的修炼法门,精要,注意事项,以及行功线路图等诸多问题。 东辰惊喜不已,让他没想到的是苍穹宝甲之上竟然还隐藏着一套无上身法神技,在星辰之力的激发下,显现了出来。 他研究了一阵过后,依照‘天外飞仙’身法的指引,开始参悟修炼起来。 在光幕的笼罩下,东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仿佛失去了重力的束缚,身体近乎透明,犹如影子一般。 在这片光幕空间中,他心念一动,决定尝试‘白日飞升’这一招。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柱,直冲云霄,速度快得惊人。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施展出‘苍穹横渡’,身形如鬼魅般迅速向前冲刺,瞬间便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在光幕之中自由翱翔,他感受到风的呼啸和速度带来的快感。 最后,他使出了‘坠落凡尘’这招。从高空急速下坠,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然后稳稳地落回地面。 通过不断的演练,他的速度一次比一次更快,对身法的领悟也愈加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深渊旋涡的力量已被苍穹宝甲完全吸收,周围也顿时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如同一座静谧的深海。 随后,苍穹宝甲上的无尽光泽逐渐暗淡,最后嗖的一声,钻入了他的储物戒指中。 四周变得昏暗无比,若非手中的风邪剑散发出的光芒,东辰几乎无法视物。 此时,他的‘天外飞仙’身法绝技已经修炼至大成。虽说是大成,但以东辰目前的修为境界,还远远不能发挥出这一神级身法绝技的全部底蕴和威能。 身法修炼完成后,东辰的目光转向秦倾城的墓穴,心中一筹莫展。 岳王妃的墓中必定藏有无数奇珍及仙道机缘,但此刻星辰之力已消失,若被他人发现,必然引起贪婪之人的觊觎。 风邪问道:“尊上是否有意进入墓穴一探究竟?此墓穴乃老主人毕生心血所建,内藏无数奇珍异宝及无尽机缘。若尊上想要进去,风邪愿助你一臂之力。” 东辰摇头道:“不可。掘人坟墓,本就非君子所为。再者,岳王于我有恩,我又岂能恩将仇报。我只是担心,这墓穴失去了守护之力,日后必然被他人所觊觎。” 风邪微微一笑,道:“尊上重情重义,知恩图报,风邪果然没看错人。但请尊上放心,岳王妃墓上笼罩着一层先天守护之力,比之深渊漩涡之力强大万倍不止,相当于一座死穴,非凡人之力所能开启。” 东辰一怔,问道:“你也打不开吗?” 风邪笑道:“打不开。” 东辰冷哼道:“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我?” 风邪笑道:“是的,刚才尊上的神情当中,但流露出半点贪婪和觊觎之意,风邪必会将你斩于剑下。但请尊上放心,从今往后,风邪对尊上必会一心一意,也绝不会再怀疑尊上半分。之前的试探,全当是了结了老主人最后的一丝情分。你若信我,我必以死守护你的安危。” 东辰见她言语真诚,道:“我信你,也请你信我,此生我俩永不相负。” 风邪坚定道:“一言为定。” 第106章 盲拍 东辰手握风邪剑,其上泛出的耀眼光芒犹如夜行灯火,指引他破浪前行。 在湖底的黑暗当中,时间似乎已停止了流逝,他自是无法判断外界此时究竟是什么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光芒逐渐增强,群山的轮廓也越发清晰。 在重返陆地的那一刻,东辰见太阳已高悬于空,心头不由得一震,沉吟道:“糟糕,竟然误了时间,也不知拍卖会进展如何了?” 不再迟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岳王阁而去。 速度之快,转瞬即逝,数十里之遥的岳王阁已近在眼前。 此时的岳王阁下,人声鼎沸,喧闹无比。主楼以及二十四座辅楼,楼上及周围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处虚空。 在那里,只见一座由八十一块数米大小的长条形透明石块铺就、近乎透明的巨大云中浮梯,宛如一柄直指云霄的长剑,斜斜地插入天际。 正当他凝视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道:“辰东少侠,大伙儿都在找你,你去了哪里?” 他寻声望去,见余幼雪和宋梅兮正穿过人群向他走来。 宋梅兮瞧了他一阵,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冷哼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如此关键时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幼雪皱了皱眉头,反驳道:“师姐,你别这么说,辰东少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若真是逃之夭夭了,又怎会在此刻归来?” 宋梅兮冷笑道:“师妹,你别替他找台阶,什么事难道比拍卖会还重要,他分明就是害怕了叶寒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会以为他还能扭转败局不成。” 东辰心急如焚,他哪有心思和宋梅兮一般计较,看向余幼雪,拱手一礼,笑着问道:“幼雪师妹,拍卖会进展如何?” 余幼雪躬身回礼,笑盈盈道:“辰东少侠,你客气了!拍卖会已进行到盲拍第二场‘云中浮梯’阶段。大伙儿都很担心你的安危,你还好吗?” 东心里辰一惊,道:“已进行到第二场了?那第一场又如何了?” 宋梅兮冷哼道:“你还好意思问,已全军覆没了。” 东辰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余幼雪见状,安慰道:“辰东少侠,你也别太担心了,情况并非如师姐说得那么严重,段玉楼几人已拍得几件宝物。” 东辰道:“叶寒衣拍得几件宝物?” 宋梅兮冷笑道:“三十九件,段玉楼几人只拍了五件。” 东辰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云中浮梯是何规则,还请幼雪师妹详细说明。” 余幼雪道:“规则很简单,即参与者上到云中浮梯后,可根据自己的判断和感知力,随便摘取莲灯,但每次摘取,无论得到什么,都需在莲灯开启的同时,向主办方支付一百万两银票,且次数不限。” “不过,云中浮梯的每一块神石上有三百六十五盏莲灯,每盏灯内藏有不同品级的物品。由于莲灯阻止神识探查,参与者无法知道灯内物品是什么,因此能否获得高品宝物完全凭运气。” 东辰沉思片刻,又问道:“双少赌局有什么特别的规则吗?” 余幼雪道:“胜负取决于摘得莲灯内部宝物的总价值。云中浮梯仅开启两个时辰,现仅剩一个多时辰。另外,根据双方事先约定,若摘得宝物价值低于一百万,便被视为流拍,不仅不计入总价值,还须向对方支付一百万两罚金。” 东辰追问道:“半途可否加入?” 余幼雪眼眸一转,回答:“大会并未明确规定禁止中途加入。” 东辰点头,疑惑道:“按照你的意思,那些人已上到浮梯了,浮梯上为何不见一个人影?” 余幼雪笑道:“构成浮梯的八十一块浮石均为天外神石,外部带着隐蔽功效,隔绝石上空间,外人自是无法窥视。” 东辰拱手谢道:“多谢解惑,我这就去参加盲拍第二场。” 言毕,他身子一晃,化作一道白光,朝云中浮梯疾去。 东辰一边疾进,一边盘算,第一场和第二场拍卖会时间一样,均是两个时辰,假如叶寒衣拍宝的速度不变,第二场也拍得三十九件宝物。 那么,若想挽回败局,就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抢到至少七十八件宝物,而且宝物的品级必须高过叶寒衣所拍宝物。 只是不知那莲灯又是什么情况,如果连他的神识也无法探查灯内宝物,就只能凭借运气。 如此一来,想要挽回败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正思索间,云中浮梯已近在眼前,仔细一瞧,见一块块浮石,自下而上,连成一座巨大的浮梯,一直纵横到天边云层当中,甚是宏伟。 而每一块浮石之上又有一座十丈方圆的虚无空间,其上空漂浮着一盏盏莲花形状的小灯,灯内闪烁着隐隐白光,密密麻麻,犹如漫天星辰,甚是壮观。 “那是极品雪莲?还有地灵上品金银花?怎么回事?为何那莲灯中所藏的宝物,我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还是说,我的神识境界已达到了直视仙级下品屏蔽类宝物内部状况的境界?” 东辰展开神识一瞧过后,不禁又惊又喜。 如此一来,他便不再是瞎子摸象,而是探囊取物。 一层空间少了一百多盏莲灯,显然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层数越高,,所缺宝物的数量反而越少。 如此看来,若想获得更高品级的宝物,须得从上至下。 拿定主意之后,他运起身法,向第八十一层浮石空间纵去。 沿途中他时不时都会遇到几个人影,只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众人只见一道白影从身边闪过,均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当然,行进途中,他顺手牵羊,摘下每一层当中,宝物品级最高的莲灯。 一路的下来,他已摘得八十一件宝物,时间尚有半个多时辰。 之后,他又从上往下,摘取了八十一盏宝物品级最高的莲灯。 再之后,他通过估算,丢弃了价值在一百万两以下的宝物,最后手上尚存九十八件。 当他走到第第十六层浮石时,见叶寒衣手中拿着一件探宝法器,聚精会神的探查着每一盏莲灯里的宝物。 他再仔细一瞧,见他储物灵戒里此时已收集到一百六十三件宝物。 不过,粗略估算了一番,那些宝物的总价值比他就是九十八件宝物的价值总和少了大概三千万。 另外,这一百六十三件宝物当中,有九十二件宝物的价值都在一百万两之下。 原来,他那所谓探宝法器也并不如何有效,或许只能探寻到宝物的存在,却无法探寻到宝物的品级及价值。 东辰冷哼一声,心里沉吟道:“一百六十三件宝物,你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大概就是作茧自缚了吧。” 三声悠扬而深沉的钟声在空气中缓缓消散,宣告了盲拍第二场的结束。 东辰回到观海阁,看到众人面上笼罩着一层忧虑的阴影,他轻轻打招呼,笑道:“各位,别来无恙啊!” 秦慕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跳顿时加速,她愣了一下,随即转身,目光与东辰相遇,见他正微笑看着她。 “你……真的是我的尘哥哥吗?”她有些语无伦次,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东辰哈哈一笑,回答道:“我早已说过,我并非你的尘哥哥,不过辰东确实就是我。” 秦慕云感到一阵鼻酸,几乎要落泪,她委屈道:“尘哥哥,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可知道,我一直很担心你。” 东辰笑道:“我只是去星海湖夜游了一番。对了,你还好吗?叶寒衣那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秦慕云一怔,显得有些迷茫,道:“叶寒衣?他对我做了什么?” 段玉楼责备道:“辰兄,你向来行事稳重,这次为何如此轻率?外出应该提前告知一声,以免让他人担忧。” 他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深深的关切。 秦慕云眉头微蹙,反驳道:“段玉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尘哥哥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 段玉楼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常言道情爱使人迷失自我,看来不假。七公主,我希望你在沉溺于情感之时,仍能稍微保持一点理智。” 秦慕云噘嘴道:“无论如何,我尘哥哥的所做之事都有他的道理,我不容许你这样质疑他。” 段玉楼气愤道:“不可理喻,你简直是……” 关风燕见气氛紧张,试图缓和,向东辰拱手问道:“辰兄,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东辰沉思片刻,道:“我更想知道,你们是如何从叶寒衣那厮手中逃脱的?” 关风燕一脸困惑,道:“从叶寒衣手中逃脱?此事从何说起?” 东辰便简要叙述了从收到飞刀传信,到星海湖边遭人算计,再到被九剑奴围攻落入剑泉,最终被风邪剑相救的经过。 段玉楼听后,道:“不对,我们明明是收到了你的求救信,才匆忙结束了游湖,前去救你。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个误会,那个所谓的辰东只是与你同名而已。” 关风燕沉思片刻,道:“看来昨晚的事都是叶寒衣那厮策划的一场戏,目的就是引开我们,从而对辰兄下手。好在他吉人自有天相,最终化险为夷。” 段玉楼思索片刻,道:“但这又说不通了,按理说,辰兄你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怎么可能从九剑奴手中逃脱?” 秦慕云不满地哼了一声,反驳道:“愚蠢,我的尘哥哥乃名动天下的少年剑客,他不论是剑法还是修为都远超于你。” 东辰打了个哈哈,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以后再详谈。那之后呢?你们真的没有被叶寒衣那厮抓住?” 三人几乎齐声回答:“当然没有。” 就在此刻,拍卖台上,只见廖子晦步前几步,向台下众人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道:“诸位,根据我们的统计与核算,盲拍第二场的第一名乃是辰东少侠。他共计盲拍了九十八件宝物,每件的价值都超过了一百万两,总计一亿八千万两。再加上首场由段玉楼代拍的五件宝物,价值七百万两,目前辰东少侠所拍宝物的总价值达到了一亿八千七百万两。” 廖子晦的话语刚落,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他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道:“至于第二名,则是叶寒衣叶公子。他总共盲拍了一百六十三件宝物,然而遗憾的是,其中有九十二件宝物的价值未达百万两,因此被归为流拍,不计入双少赌局的总价值中。此外,叶公子需向辰东少侠支付九千二百万两的罚金。” “因此,叶寒衣本场拍卖会中有效竞拍的宝物共七十一件,总价值一亿三千一百万两。加上第一场的六千二百万两,他的总价值为一亿九千三百万两。” “综上所述,辰东少侠目前以六百万两的微弱差距,暂时落后于叶寒衣叶公子。”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之后是一些散客,多数人只拍得几件物品。 第107章 天外星城 据段玉楼等人所述,第二日的盲拍共分为三场。 第一场名为“流觞曲水”,在一个宽阔的圆湖上漂浮着三百六十五盏河灯,每一盏都屏蔽了神识的窥探,并各藏有一件宝物。 当河灯飘至竞拍者面前时,他们需迅速做出判断是否拾取。 每拾取一盏河灯需支付一百万两银票,河灯会循环漂流共三百六十五圈。 第二场便是之前东辰参与的云中浮梯了。 第三场名为“天外星城”,是在一座浩瀚星空之下,飘荡着三百六十五颗屏蔽神识探查的流星,每一颗流星当中都藏有不同品级的宝物。 竞拍者登上天外星城后,需根据自己的判断摘取流星,每次摘取的费用依旧是一百万两,限时仍为两个时辰。 如果说第一场考验的是竞拍者的临机应变能力,第二场考验的是竞拍者的耐心和气魄,那么第三场对竞拍者的身法则有较高要求。 当然,若是没有作弊行为,能否拍得高品宝物,百分之九十九还是依赖于运气,获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随着三声响亮的钟韵在空气中徐徐散开,第三场拍卖盛宴正式启幕。 “尘哥哥,可不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参加这第三场的竞拍?” 当东辰踏上前往天外星城的路途时,秦慕云带着一抹羞涩,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期望。 东辰凝视着她的脸,仿佛见到了一个少女第一次遇见心上人时的纯真模样,引人疼爱。 他本欲答应,但念及她的存在可能会使自己分心,影响了大事,便按捺住心软,拒绝道:“还是来日方长吧。你也知道,今日的盲拍不仅关乎着我个人与叶寒衣之间的荣誉之争,更是都护集团与列侯集团之间的生死之战,他们已经为此局押下了十亿两的对赌巨资。此时我重任在身,容不得半点疏忽。” 秦慕云轻轻扁嘴,坚持道:“我保证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听说天外星城是一片来自遥远虚空的寂静之地,美丽非凡,我想去见识见识。你就带我同行,好不好?” 东辰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所打动,心生怜悯,最终让步,道:“好吧,但你要承诺不可以耍大小姐脾气。” 秦慕云乖巧的点了点头。 段玉楼闻言,哼了一声,道:“我反对。辰兄,此等重大时刻,岂能视为儿戏。拍卖时间有限,即便我们全力以赴,也难以确保胜利,何况还要照看一个不必要的负担。” 关风燕轻轻一笑,道:“这一次,我选择支持贤弟。” 秦慕云反驳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的反对无效。” 言毕,她牵起东辰的手,神采飞扬道:“我们出发吧。” 东辰向段玉楼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心,道:“我会掌握分寸,二位敬请期待佳音,我该前行了。”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远方的天际缓缓升起了一座辽阔的星空。 星光如海,灿烂夺目。 而在星空之下,一座光之桥梁将岳王阁与那遥远的星域相连。 “请各位竞拍者启程前往天外星城,参加第三场拍卖会,时间紧迫,祝诸位好运。”正当此刻,廖子晦的声音穿透虚空而来。 东辰与秦慕云相视一笑,肩并肩跃入了那通往星辰的光之道路。 几乎同时,二人眼前光线骤暗,出现在一座虚无浩瀚的空间里。 星空之下,浩瀚无垠,星辰如恒河沙数,璀璨夺目。 每颗星星都像是宇宙中的一个灯塔,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共同绘制出一幅壮丽的星际画卷。 银河横贯天际,众星簇拥,宛如一条钻石项链,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之上,令人惊叹不已。 在这璀璨的星空下,流星如同夜空中的精灵,时不时划过天际,拖曳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尾,为这浩瀚的空间增添了一抹动人的色彩。 秦慕云开心得像个小精灵,指着远方欣喜道:“尘哥哥,快看那边的银河、群星和天马!这里好美啊,就像置身梦境一般。” 东辰心情同样愉悦,笑道:“可惜我不擅长诗词,否则定会即兴作诗以纪念此刻。不如,我给你展示一套剑法如何?” 话音刚落,他将慕容卿尘赠予他的太鸾剑从储物灵戒召唤出来。 此剑虽然无法用之杀敌,但舞剑却是绰绰有余。 他身上尚有一柄仙级宝器风邪剑,奈何以他此时的修为,尚不能将其完全掌握,稍有不慎,便会危及自身。 东辰手中的剑光如电,潇洒地挥出数式剑招。转瞬间,无尽的虚空之上剑影密布,人影如飞。 在星光的映衬下,秦慕云看着他浑身上下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俊美非凡,仿若神明降临。 她如痴如醉地观赏了片刻过后,笑盈盈道:“尘哥哥,云儿也想为你献上一支舞蹈。” 言罢,她轻盈跃起,化作一道美丽的弧线,在星空的映衬下翩翩起舞。 二人的剑舞交融,高下呼应,配合完美无间,场面既壮观又温馨。 当舞蹈落下帷幕时,东辰也恰好完成了他的两套剑法。 秦慕云望向东辰,眼中满是倾慕,轻声道:“尘哥哥,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可别太入戏,我们只是朋友。” 秦慕云一愣,随即有些不悦,道:“你真扫兴,不觉得这话太煞风景了吗?” 东辰微笑道:“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秦慕云俏皮地朝着东辰勾了勾手指,道:“尘哥哥,过来一下,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东辰好奇地靠近。 秦慕云低声道:“再近一点,这个秘密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 东辰依言凑近。 秦慕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尘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 随后,她快速地在东辰脸颊上轻吻一下,便害羞地转身逃跑了。 东辰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朝着秦慕云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似乎故意躲着他,但又总是保持在他附近,藏在繁星之间。 最终,东辰收回心思,暂时将此事放下,专注于此次拍卖会。 他展开神识,仔细探查,见群星的每一颗流星内部,果然藏有各色宝物,从黄品到天灵上品,甚至包括了数件仙级珍品。 这些宝物种类繁多,包括功法秘籍、天材地宝,以及几种罕见的灵丹妙药和奇花异草。 他观察良久,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在群星间纵横驰骋,时不时摘下一颗流星。 秦慕云躲在他身后的星辰中,见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沉思,表情认真而专注。 她的心情随着他的情绪起伏,最终不禁轻叹道:“小冤家,你怎能如此让人心动?此生,君若不离不弃,妾必生死相随。” 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东辰共摘得一百二十六颗流星。 这些流星并非是真正的流星,而是用莲台制成的、散发着流星般光泽的屏蔽类容器。每颗流星中都藏有一件价值超过一百万两的宝物。 初步估算,这些宝物的总价值约为一亿九千万两。 在三百六十五件宝物中,百分之八十的高品级宝物都在他手中,即使叶寒衣得到了剩余的所有宝物,其总价值也不如他。 当他从云丛中走出时,看到秦慕云正站在群星之间,怔怔地望着他。 他笑着问道:“发什么呆?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 秦慕云脸色微红,转开话题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你共摘得了多少颗流星?” 他自信一笑,回答道:“一百二十六。” 秦慕云微微一惊,问道:“那么多吗?会不会有些冒险?毕竟,如果宝物的价值低于一百万两,就会流拍,并受到处罚。” 他哈哈一笑,自信道:“放心,所有宝物的价值都在一百万两以上。” 秦慕云顿时喜形于色,好奇地问道:“真的吗?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笑道:“比珍珠还真实。至于怎么做到的,我自有方法。” 说着,他手掌一凝,一枚玉佩顿时出现在他手中,笑着道:“这个给你。” 秦慕云看到那玉佩宛如半月,晶莹剔透,浑身流淌着碧绿色光泽,甚是精美。她高兴道:“好漂亮的玉佩,这是送给我的吗?” 他笑道:“当然,美人配灵玉,相得益彰。” 秦慕云一怔,笑嘻嘻地说:“云儿真的是美人吗?” 他哈哈一笑,反问道:“此时你难道不应该更关注这玉佩的来历吗?” 秦慕云嘻嘻一笑,回答道:“我知道啊,这玉佩名为琼玉弯璧,也叫相思佩,是天灵上品储物类法宝。它不仅外形精美,而且内部自成空间,价值约一百五十万两。” 东辰嘿嘿一笑,赞道:“聪明。” 秦慕云继续道:“相传此玉为创世三圣皇之一的天圣皇于域外星河所得,最后赠给了他的妹妹琼玉仙子。玉佩也因此而得名。不对哦,既然此玉佩的价值已超过百万两,我们何不将其作为拍品,计入双少赌局当中?” 东辰笑了笑,道:“放心,此局我们已然胜券在握,倒也不差这一件宝物。你再打开神识仔细看看,这琼玉弯璧内部空间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秦慕云依言探查,一瞧之下,眼中顿时闪烁起惊喜的光芒,道:“银河、群星、还有天马?这些都是我们之前见到的景观?它们不都悬挂在天上吗?怎会出现在这玉佩里?” 他哈哈一笑,道:“见你喜欢,我便以阵法将其转移到这玉佩当中了。” 秦慕云欣喜道:“喜欢,真的非常喜欢!尘哥哥,谢谢你!” 东辰笑道:“这段时间你帮了我许多,理应略表谢意。” 秦慕云脸色一沉,扁嘴道:“仅仅只是表达谢意吗?” 东辰笑道:“不然呢?我又不真的是你尘哥哥。另外,我非常感谢你能钟情于我,只不过……” 秦慕云心头一痛,玉手一扬,断然阻止道:“你别再说下去了,我不想听。倘若之前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或有压力,我向你道歉。但我想说,我是不会放弃的,绝不。” 言罢,她身子一晃,化作一道彩虹,径直消失在星空之间。 果不其然,盲拍三场终以东辰胜出而宣告结束。 他不仅从叶寒衣那里赢了一亿八千万的罚金,更是从盲拍中获利一亿四千万。不过一日,他便净赚三亿两千万。 第108章 对赌协议 第三日清晨,随着朝阳的初升,拍卖如期进行。 岳王阁周围人山人海,喧闹声此起彼伏。 仙门中的高人、朝中的显贵,甚至一些隐逸之士都纷纷聚集于此。 随着清晨钟声三次响起,双少赌局的最终决战正式拉开帷幕。 廖子晦走上台前,向在场的众人拱手行礼道:“诸位,相信你们也与鄙人一般,无不关注着双少赌局的最终结果。鄙人便不再过多寒暄,直接言归正传。”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今日是拍卖会的制拍环节,共分五场,每场只拍售一件宝物。竞拍规则简单明了,报价不得偏离宝物原价两千万以上。若是超出范围,即为无效竞拍。” 廖子晦再次停顿,补充道:“另外,双少赌局的规则依旧不变,以宝物总价值高低定胜负。如果诸位没有异议,鄙人宣布,制拍第一场现在开始。” 此时,观潮阁中的叶寒忽然起身,大声挑战道:“且慢!本公子要与辰东那小杂种签订对赌协议。” 话音刚落,原本喧哗的会场顿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廖子晦沉默片刻,然后问道:“叶大公子,你可知道对赌协议究竟意味着什么?另外,请注意你的言辞,竞拍者在拍卖会期间不得恶语中伤他人,这是我们山海廖氏的拍卖规矩。” 叶寒衣眉头微微一皱,道:“当然知道。输的人须承担对方拍得宝物的最终报价,也就是代为支付。” 廖子晦轻轻点头,追问道:“叶公子打算签几场?” 叶寒衣冷笑几声,眼中闪耀着无比自信的光芒,道:“五场都签。当然,辰东若是害怕,此时认输也不晚。” 廖子晦笑道:“叶大公子果然豪气干云,鄙人佩服。不过今日所拍的宝物都是天下奇珍,价值连城,你确定能承担得起这个价格吗?” 叶寒衣自信满满,声如洪钟,道:“三十五亿两,够不够?” 廖子晦微一愣神,有些惊讶,道:“够了。但据鄙人所知,这个数目是扶风国首富、即你碧霄叶氏的资产总和。未经你父亲许可,我们廖氏不敢轻易应承。” 就在这时,叶寒衣旁边站起一位贵气逼人,仪态万千的中年男子,正是碧霄叶氏族长叶无道。 他拱手而立,冷然道:“廖家主,我儿之前所言,你西凉举国欺辱他一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碧霄叶氏的三十五亿两,确实非本侯一人而不能决断。但今日,本侯以族长的身份宣布,碧霄叶氏的所有资金暂时由我儿子叶寒衣全权处置。” 廖子晦沉思了一会儿,恭敬一礼,道:“叶侯爷大驾光临,鄙人有礼了。不过,双少之争只是后辈间的意气之争,侯爷何必将全族的资金投入其中。” 叶无道哼了一声,道:“本侯一生只有这一个儿子,从未让他受过半点委屈。如今被你们举国之力欺辱,不仅是在侮辱我儿,更是在侮辱我们整个碧霄叶氏,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廖子晦再次沉默,缓缓道:“叶侯爷护子心切,鄙人感同身受。但侯爷也不能混淆是非,任由你贤侄肆意妄为。你可知双少赌局究竟是因何而起?” 叶无道目光如霜,冷漠道:“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偏袒辰东小子的借口。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倘若辰东小子不敢应战,就当众向我儿子磕头谢罪,并发誓此生不再踏入碧霄境半步。” 廖子晦摇头轻叹,向观海阁方向拱手问道:“辰东少侠意下如何?对赌协议虽受官府庇佑,但终归是个人自愿。依鄙人愚见,少侠完全不必理会叶大公子的无理取闹。” 段玉楼这时起身,施礼道:“廖前辈明鉴,事关重大,我们之前并无准备。烦请您将拍卖延后片刻,让我们商议一下,再做回复。” 廖子晦点头:“理应如此。” 段玉楼转向东辰,问道:“辰兄,我们是否应该接受叶寒衣的挑战?” 东辰无奈地摊开双手,回答道:“只能认输了,我现在能支配的资产只有五亿,与三十五亿相比还差整整三十亿。” 段玉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笔资金。昨天我爹爹赢了列侯集团十亿,加上都护集团自筹的十亿,总共有二十亿。今天临行前,他把这这笔钱交给了我,并且叮嘱我,这次拍卖会的事宜全由辰兄你一人而决。” 东辰微微一怔,拱手一礼,道:“多谢伯父的信任,但就算是加上这二十亿,我们也仅有二十五亿,与三十亿的目标仍然相差整整十亿。” 秦慕云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尘哥哥,剩下的十亿我来出。” 东辰微微一惊,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秦慕云嘻嘻一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东辰沉默了半晌,道:“可是,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了,一旦失败,损失将不可估量。我觉得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参与拍卖好了,不要和他签订对赌协议。” 其实他并非害怕失败,而是不愿花别人的钱,替他的行为买单。 段玉楼叹了口气,道:“倘若如此,如,即使我们赢了双少赌局,也没甚滋味了。依我看,我们就与那家伙签订对赌协议,一直赌到他倾家荡产为止。” 关风燕笑着补充道:“这一场他要是输了,可就真的倾家荡产了。反观我们,输了便输了,其实并无多大影响。仅此而论,我方占尽天时地利。” 林惊澜道:“不错。叶寒衣那厮嚣张跋扈,目空一切,也确实需要教训一下,我支持二位哥哥的观点。不过,我们对那五件宝物的底价了解不多,这是个问题。” 吕凉月不以为然道:“我方有天下第一鉴宝大师玄一真人在场,还会怕他区区一个叶寒衣。” 玄一真人微笑着回应道:“多谢吕少侠的信任和抬举,但据我所知叶寒衣那一方也邀请了鉴宝大师金老。我们这边并没有什多少优势。” 段玉楼微微一怔,道:“金老?他是何来历?他的鉴宝水平难道还在真人之上?” 玄一真人解释道:“他与我是同门,是我的师叔,至于鉴宝水平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与我不相上下。” 段玉楼见东辰迟迟不肯表态,转而问向秦慕云,道:“七公主,你认为这一局我们应不应该迎战?如果我们输了,辰兄可能再也抬不起头了。” 秦慕云看了一眼东辰,笑道:“我听尘哥哥的。但是,我希望他能应战。” 东辰沉默片刻,眼中突然闪烁起坚定的光芒,决然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应战吧。” 段玉楼哈哈大笑,激动道:“辰兄果然从不让人失望。叶寒衣,小爷我真想看看你倾家荡产,流落街头的样子。” 他挺身而出,迈步向前几步,对廖子晦拱手一礼,道:“廖前辈,我方应战。” 这句话如同巨石投湖,激起了千层浪花,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廖子晦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庄重道:“既如此,鄙人宣布,第一场制拍正式开始。在此之前,鄙人觉得有必要再次阐明竞拍规则,报价不得偏离宝物原价两千万以上。若超出此范围,即为无效竞拍。每次加价以一千万为准,请各位慎重出价。”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第一场拍品非比寻常,它既不是珍稀的天材地宝,也不是神秘的仙法秘技,却是一件能掌控生死、改变命运的无上至宝。” “这件宝物便是由上一代人皇与道洲九宗共同颁发的免死金券。凡持有此金券者,无论其犯下何种罪行,只要身处道洲地界,均可免受死刑。” “此外,此金券的持有者将受到神武皇朝、道洲九大诸侯国以及道洲九宗的共同庇护,任何宗门及个人不得擅自夺其性命,否则将成为整个道洲的公敌,凡我道洲子民,人人均可不问缘由,共同击之。” “此物的珍贵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起拍价定为一亿八千万两,诸位可以开始报价了。” 他话音刚落,场内便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东辰转向玄一真人,恭敬问道:“前辈,能否请您为此免死金券估价?” 玄一真人哈哈大笑,自信道:“此物倒也用不着估价,其价值为两亿一千万两,分毫不差。” 东辰听后略感诧异,追问道:“前辈何以如此成竹在胸,莫非此物与您有着什么联系?” 玄一真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此物乃是不久前,老夫受岳王秦肃所托,亲手售予山海廖氏,因此对其了解甚深。” 段玉楼闻言大笑:“真人真乃天降奇兵也,辰兄,那还等什么,小弟这便叫价吧?” 就在这时,叶寒衣高声喊道:“一亿九千万两。” 东辰微微一笑,道:“先不要急于报出底价,与其纠缠一番再说,以免被其察觉端倪。” 段玉楼点头应是:“明白。”随即高声喊价:“两亿两。” 叶寒衣紧随其后,喊价道:“两亿一千万两。” 正当段玉楼准备再次喊价时,东辰已抢先喊道:“两亿三千万两。” 叶寒衣那边顿时陷入了沉默。 段玉楼疑惑地看着东辰,问道:“为何不直接喊两亿二千万两?说不定还能省下一千万两呢。” 关风燕轻轻瞪了他一眼,道:“你真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若你喊两亿两千万两,对方定会加价到两亿三千万,而我方若想继续竞拍,必须喊价两亿四千万两,如此一来便超过了免死金券底价的两千万范围,成为无效竞拍。” 段玉楼怔了片刻,道:“免死金券底价两亿一千万两?对对对,还是辰兄深谋远虑,小弟差点误了大事。” 也就在这时,叶寒衣再次喊价道:“两亿四千万两。” 段玉楼哈哈一笑,叫嚣道:“叶寒衣,你就等着破产吧,爷不奉陪了。” 当廖子晦宣布结果时,叶寒衣当场表示不服,指控东辰作弊。 无奈之下,廖子晦只得请出售主玄一真人,公正方代表,收藏界的苍蓝府天宝阁,以官方苍蓝府府主,加上拍卖方,经四方确定之后,叶寒衣不得不认输。 第109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短暂歇息之后,制拍的第二场如约举行。 本场拍品乃是一枚神级下品长生丹,与昔日东辰炼化吸收、助其踏上仙途的‘大道造化丹’颇为相似,皆是至高强者修为精华所凝结。 此丹能令凡人一步跨入仙途,成就易筋洗髓境以下的仙门高手。 对于七窍玲珑境以下的修行者而言,至少能提升其修为三大境界,而非区区三重。 即使对七窍玲珑境以上的修行者,其对修为的提升亦有重大裨益。 世间罕见,堪称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珍宝。 然而,此类宝物东辰已使用过一次,这枚长生丹对他而言已无甚用处。 当廖子晦宣布此丹起拍价为两亿八千万两时,叶寒衣便急不可耐地喊出三亿两的高价。 段玉楼不甘示弱,迅速加价至三亿一千万。 叶寒衣紧随其后,再度提价。 正当段玉楼准备再次出价之际,林惊澜及时提醒道,此丹底价实为三亿两千万。 原来,此丹乃黑道一位至强高手修为所凝,素为西境三国黑道之圣物,曾归魔门至尊杨素之所有。 后因缥缈山庄事件功败垂成,西凉黑道损失惨重,高手几近全军覆没,杨素之将此丹赠予西凉黑道至尊林之轩,以弥补其损失。林之轩为筹措重建西凉的经费,又将此丹转手售予山海廖氏。 因此,林惊澜才会对此丹的底价了解甚详。 当然,关于此丹的来龙去脉,还是在拍卖会结束后,东辰询问林惊澜如何知晓此丹底价时,林惊澜私下相告。 段玉楼果断出击,直接喊价三亿四千万。 叶寒衣气急败坏,报价三亿五千万。 最终,此丹以三亿四千万的价格落入东辰之手。 而叶寒衣不得不再次为东辰买单。 三亿四千万两相当于山海廖氏资产总和的十分之一,放眼西凉国,足以位列百富榜,可见神级宝物的珍贵稀有,价值连城。 第三件拍品乃是一件名为“太虚神甲”的神级下品护体宝甲。 此甲刀枪不入,即使是面对神级以下的宝器,亦难损其分毫。它更能够抵御剑气或掌劲等浑厚劲气,堪称护体类宝物中的至高秘宝,世间极为罕见。 根据《秘宝录》一书记载,道洲大地上同等级别的宝物绝不会超过百件,且多数已失落于历史的尘埃之中,或被深藏于秘境古迹之内,真正流传于世的,实属凤毛麟角。 此甲的起拍价为四亿一千万两。 命运似乎总爱开些玩笑,原来这件宝物,正是西凉仙门之首、道洲九宗之一的武帝城曾经所持有的稀世珍宝,后被转手售予山海廖氏。 而吕凉月,作为武帝城城主“刀仙”吕奉先的小儿子,对于此甲的底价自是了如指掌。 最终,此甲以四亿五千万两的价格,再次被东辰成功拍得。 叶寒衣历经三场败绩,心中既沮丧又后悔,悔恨当初不应招惹东辰。 他始终无法理解,一个看似无背景、无名气的江湖少年,怎会拥有如此强大的能量。 然而,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寻。 随着三声钟响落下,第四场拍卖缓缓拉开序幕。 廖子晦如往常般走上拍卖台,向在场众人拱手作揖,道:“诸位,今日第四件拍品乃是一条可再生的仙级下品灵脉,足以供数万人千年的灵气供给。” 他微一停顿,续道:“据老夫所知,西凉国境内拥有仙级灵脉的宗门寥寥无几,仅三处而已。其一乃西凉仙门之首武帝城,其二则是西凉王秦夜天的西凉王府,其三便是那传说中的五大绝世仙门之一,太一道宗。由此可见,此物之珍稀程度。” 他停顿了片刻,继而道:“话不多言,此物起拍价为八亿两,诸位请开始报价。” 他话音刚落,叶寒衣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八亿一千万两。” 段玉楼闻言,向东辰询问道:“如何报价?” 东辰则向玄一真人拱了拱手,道:“还请前辈为这条仙级灵脉估价。” 玄一真人沉思片刻,道:“此灵脉的价值应在八亿五千万两左右。” 段玉楼一怔,拱手道:“前辈,恕晚辈直言,如此巨额赌注,估价岂能模棱两可。若误差达两千万两,我们便需赔偿八亿五千万两。” 玄一真人尴尬地笑了笑,道:“抱歉,估价自有其误差,老夫乃是根据先前所见之仙级灵脉及推测此灵脉可能之出处,方才作出此推断。” 段玉楼再次望向东辰,问道:“辰兄,小弟该如何报价?” 东辰沉默半晌,道:“便按八亿五千万两的底价报价。若真输了,就当前三场白忙一场。” 段玉楼点了点头,直接将报价提至最高,喊道:“八亿七千万两。” 叶寒衣沉默片刻,再次加价道:“八亿八千万两。” 段玉楼再次向东辰望来,问道:“辰兄,是否再加价?” “段少侠,继续加价,直接报价九亿两千万两。” 就在此时,一位灰衣老者从阁下走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苍蓝府天宝阁阁主,也就是东辰曾将宝物质押,并从他那里借得两亿两的那位老者。 东辰向天宝阁阁主行了一礼,道:“前辈有礼。” 阁主摆了摆手,道:“此刻不是多礼寒暄的时刻,段少侠请继续报价,此灵脉的真实价值为九亿两。” 段玉楼再次看向东辰。 东辰则看向天宝阁阁主。 天宝阁阁主见众人仍犹豫不决,解释道:“实不相瞒,老夫此举既为诸位亦为己。众所周知,我天宝阁为双少赌局设买花红,辰东少侠的赔率为一比一百,截至目前,购买总价已超过十五亿。你若败北,我天宝阁纵然倾家荡产也难以偿还。故此,双少赌局,辰东少侠必须赢。为此,我天宝阁不惜重金已探得此灵脉之真实价值。” 东辰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段兄,依阁主之意报价。” 段玉楼哈哈笑道:“辰兄,这真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走前几步,高声喊道:“九亿两千万两。” 段玉楼一锤定音,叶寒衣思虑再三,最终放弃报价。 第四件宝物依旧落入东辰之手。 廖子晦再次走到台前,深深一鞠躬,郑重地宣布:“诸位,鄙人宣布,本日最后一件物品,也是此次苍蓝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物品,现在开始竞拍。”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严格来说,这最后一件物品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物品,而是西凉十三境之一,大流云境的整片土地和万千黎民。任何人只要成功拍得此境,就能成为这片土地的境主,享受封侯拜相的荣耀。” 他补充道:“虽然这片土地名义上还是西凉国的一部分,受到西凉王的管辖,但它无需朝贡,无需纳税,甚至无需奉行王诏。境主可以自行任免官员,自行颁布诏令,自行掌控境内的军政,及决定万千生灵生死予夺的大权。这是一个自给自足、自负盈亏的独立区域,本质上不亚于一个小诸侯国。” 他再次停顿,续道:“各位,这件拍品的珍贵程度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起拍价为十四亿两。现在,请大家开始竞价。” 廖子晦此言一出,整个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样的情景并不让人意外,毕竟这种级别的宝物虽好,但真正能够触及的人却寥寥无几。 十四亿两,几乎是山海廖氏一族总资产的等值,整个道洲之上,能拥有如此巨资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而眼下在这苍蓝府境内,唯有山海廖氏、东辰以及叶寒衣三方才能出此天价。 叶寒衣毫不犹豫地率先喊价道:“十四亿一千万。” 东辰则转向玄一真人,寻求其对于此境的估价。 然而玄一真人却摇头表示无法估价,理由是在西凉悠久的历史中,出售一境之地乃前所未有之事,且各境之间的贫富差异甚大,因此难以比拟,价格也无从参考。 就在东辰犹豫不决之际,秦墨云轻声笑道:“尘哥哥,不必担心,我知道大流云域的底价。” 东辰听罢,心中稍安,询问道:“哦?那底价是多少?” 秦慕云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道:“你先夸赞我几句,我便告诉你。” 段玉楼翻了个白眼,不悦道:“七公主,秀恩爱时,还请另挑时间,如此关键时刻,可容不得你再刁蛮任性。” 秦慕云哼了一声,道:“关你何事?尘哥哥,你到底说不说?你若是不说,就便那叶寒衣把大流云境拍去得了。” 东辰一惊,连忙笑嘻嘻道:“好姐姐,别呀!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一定不忍心见我被叶寒衣那厮欺负,对吧?” 秦慕云笑道:“是的呢。不过,你若是不听姐姐的话,说不准我会借叶寒衣的手,替我教训教训你。快说。”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你像风,像云,像春雨,也像开满鲜花的城。” 秦慕云笑盈盈道:“请继续。” 东辰道:“你时而热情奔放,时而冷艳高贵,好似一朵神圣而不容亵渎的玫瑰,笑眼入世,俯瞰众生。” 秦慕云哈哈一笑,道:“还有呢?” 东辰续道:“你双眸如渊,干净灵动,浑身充满光泽,宛如星辰。” 秦慕云早已心花怒放,笑道:“还有吗?” 东辰道:“我说你是天使,是精灵,是这天上坠落到这凡尘里的谪仙。万里山河不及你一分颜色,王侯将相不及你半分尊崇。你是星河灿烂,也是这世间神明。” 段玉楼眼前一亮,不禁赞道:“妙啊!辰兄不愧是读书人,连说情话都说得如此高雅脱俗,石破天惊。” 关风燕笑道:“确实。小弟自诩学贯古今,才高八斗,但与辰兄相比,恐怕还差了些意思。” 秦慕云早就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小声道:“好吧,看你这么有才华的份上,我这便告诉你大流云域的底价。” 段玉楼急道:“你倒是快说呀,再不说可就超时了。” 秦慕云笑道:“大流云域的底价我说了算,因为大流云域本就是我的封地。之前也与山海廖氏说好了,大流云域的底价,我说多少便是多少。段玉楼你先胡乱报个价,我们再商讨一下,看看让叶寒衣出多少。” 段玉楼哈哈一笑,道:“叶寒衣那厮这次可真是被你们这伙人给坑惨了,不过正合我意。” 他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十五亿。” 第110章 你究竟是谁? 段玉楼的价格一经报出,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连叶寒衣也停止了竞价。 秦慕云不悦地瞪了段玉楼一眼,气鼓鼓道:“都怪你,若不是你把报价提得如此之高,叶寒衣也不会望而却步。如今这局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东辰泰然自若,他眼中闪烁着迷之自信的光芒,笑道:“放心,他肯定会再次出价的。” 段玉楼有些困惑,不解道:“辰兄,您如何如此肯定?” 东辰笑道:“这是典型的赌徒心态。他已经输掉了二十亿,这一局成了他回本的唯一机会,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段玉楼继续追问道:“那他就不怕输得精光吗?” 东辰笑着道:“一旦赌到这个地步,他的心中只有胜利,哪里还会想到失败?” 正如东辰所说,他话音刚落,叶寒衣就再次报价道:“十五亿一千万两。” 东辰轻轻皱了皱眉头,说:“我们报价十六亿两。” 虽然段玉楼不太理解,但他还是按照东辰的指示进行了报价。 叶寒衣那边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寒衣又一次报价道:“十六亿一千万两。” 东辰思索片刻后,道:“我们报价十八亿两。” 段玉楼有些胆怯,问道:“辰兄,十八亿的价格是不是太冒险了?根据官方数据,碧霄叶氏的全部财产只有三十五亿,前面已经输了将近二十亿,如果再出十八亿,就超过他们的总资产三亿了。” 东辰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自信笑道:“别担心,就按我说的报价。” 玄一真人捋着胡须,点头称赞道:“少侠的胆识和谋算真是非同一般。据我所知,大家族公布财产时,通常会留一部分备用资金以应对不时之需,这部分资金大约是总资产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碧霄叶氏的总资产实际上应该在三十八亿到四十亿之间。” 东辰目光一凝,闪烁着一抹妖艳而又冷酷的光泽,笑道:“不错。这次我要让叶寒衣和他的碧霄叶氏彻底破产,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 关风燕听后轻轻一笑,道:“辰兄,这大概就是趁他病要他命了吧。没想到你外表温文尔雅,内心却是如此果断决绝,心机深沉。不过这样的你,才更具魅力。” 东辰哈哈大笑,道:“彼此彼此。我记得你曾经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这次我们放过叶寒衣,他肯定会卷土重来,届时必然麻烦不断。虽然他可能会失去大部分财富,但他的人脉还在,只要有一丝机会,必会再次兴风作浪。而我们要做的便是,让他一无所有。” 段玉楼看了看他们两人,问道:“那小弟应该报多少价?” “二十亿。” 东辰和关风燕异口同声地说。 段玉楼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二位兄长真乃狠人,小弟甘拜下风。” 他向前走了几步,大声报出价格:“二十亿。” 每次段玉楼报价都像是一声惊雷,在众人心中引起极大震撼。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的报价结束后,短暂喧嚣之后,现场再次陷入沉寂。 又过了半晌,叶寒衣再度喊价道:“二十亿一千万两。” 东辰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自信而又冷酷的神色,拱手道:“是时候收网了。段兄,接下来便交给小弟吧。” 段玉楼笑道:“当然,如此重大时刻须你一言而决。” 东辰走上前几步,拱手道:“我方放弃喊价。不过我方要求验资,并且只接受真金白银,不接受房契、地契及产业等固定资产。廖前辈,不知晚辈这个要求合不合理?” 廖子晦一怔,拱手回礼道:“合理,但前提是你方提供的资产也必须是真金白银。” 东辰道:“当然。” 廖子晦朝着叶寒衣拱了拱手,道:“叶公子,请问你手上可有三十八亿两现银或是银票?” 叶寒衣哼了一声,道:“当然没有,谁会将如此巨资携带于身上。再说,如此巨资,即便是变卖家产,也尚需一些时日。”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可就抱歉了,这局在下恐怕要赢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在下还真是有些胜之不武了。” 叶寒衣面露怒容,愤然骂道:“卑鄙小人,你是自知必输无疑,才会提出如此苛刻条件吧?” 东辰轻笑一声,回敬道:“真聪明。不过在下的要求合情合理,你又能如何?废话少说,若是凑不齐四十亿两现银,便当场认输,至少还能留点钱给你爹养老送终。” 叶无道勃然大怒,指着东辰喝道:“小子,你找死!” 东辰不屑地哼了一声,轻蔑笑道:“自己没本事,就别学他人强出头,否则便是自取其辱。你老了,眼下的江湖已不再属于你,还是回家颐养天年吧。” 叶无道气得浑身颤抖,怒道:“你...这竖子,欺我太甚。” 东辰笑道:“那可怪不得我咯,要怪就只能怪你儿子之前欺我太甚。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叶侯爷,咱也别说废话了,若是拿不出四十亿两现银,那便带着你那惊才绝艳的儿子,一起回到扶风国安度晚年吧。不过,从今往后,凡是你碧霄叶氏众人见到我‘辰东’二字,还请退避三舍。” 叶无道怒极,颤声道:“你...你...” 他一个气急攻心,竟吐出一口鲜血。 听潮阁中顿时哗然一片。 段玉楼竖起大拇指,赞道:“辰兄,厉害呀!不曾想你一介书生,骂起人来却是如此清新脱俗,惊心动魄。” 秦慕云嘻嘻一笑,道:“与那泼妇骂街倒也无甚区别。” 关风燕笑道:“不然,你何曾听到辰兄说过一句脏话,但却句句诛心,骂得对方牙口无语,口吐鲜血。这大概是骂人的最高境界了吧。” 东辰尴尬笑了笑,道:“言重了,骂人并非小弟专长。只是若不使那激将法,对方如何能够轻易就范,我这也是勉强为之。” 就在此时,只见叶无道朝着廖子晦拱手道:“廖家主,敢问你山海廖氏可愿收下我碧霄叶氏名下的所有房契、地契以及数百处产业?当然,你若是决定不了,还请铁娘子出面详谈。” 廖子晦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道:“如此小事,倒也不必请示家主,廖某便能决定。不过,在下有言在先,侯爷名下的所有固定资产,需以原价的百分之八十售卖于我山海廖氏。” 叶无道眉头紧锁,道:“廖家主,你这是趁火打劫?” 廖子晦笑道:“侯爷此言差矣,这笔买卖可是一只烫手的山芋。世人均言你碧霄叶氏为扶风第一富,实则外强中干,入不敷出。毕竟你名下的产业一小半均处于亏损状态,并且还欠着巨额外债,我山海廖氏能够在此时接手你碧霄叶氏,可谓是雪中送炭。” 叶无道沉默了半晌,道:“也罢,就依尊驾所言。” 言罢,吩咐人将一沓厚厚的契约送到了廖子晦手中。 一番核算过后,碧霄叶氏的总资产竟价值三十二亿两现银,加上叶无道手上的流动资金七亿,高达三十九亿,但与四十亿依旧差了一亿。 不得已,他从金华侯爷谢天华那里筹措了一亿,才补齐四十亿之数。 叶无道深深吸了口气,道:“廖家主,还请宣布大流云境的底价吧。” 廖子晦微微一笑,道:“如此大事,岂能由我一言而决,有请卖主,以及公正方苍蓝府天宝阁阁主,以及苍蓝府府主上台。” 当叶寒衣看到站在拍卖台上的秦慕云时,只觉得脑中“翁”的一声,眼前金星乱飞,险些昏厥过去。 他定了定神色,叫道:“不可能,这绝不可以,那小贱人怎会是大流云境的卖主?” 叶无道眉头皱了皱,问道:“怎么,你认识那大流云境的卖主?” 叶寒衣道:“不认识。不过这双少赌局却是因她而起。” 他忽然站起身来,指着秦慕云道:“你这小贱人,还不快滚下来,你凭什么上台?难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流云域的卖主不成?” 秦慕云并不生气,嘻嘻一笑,反问道:“那你可知大流云域之前叫什么?为何会改名为大流云域?” 叶寒衣冷笑道:“不知。莫非你想说,大流云域之所以会改名是因为你?” 秦慕云笑道:“真聪明。大流云域之所以会改名,是因为我叫秦慕云,西凉第一世家,云中秦氏秦慕云。” 叶寒衣一惊,道:“你究竟是谁?” 秦慕云嘻嘻一笑,道:“那你可听好了,我乃西凉当朝七公主,也是西凉王最疼爱的女儿,敕号‘金刀公主’,封地正是那大流云域。” 叶寒衣嗤笑一声,道:“贱丫头,你怎么不说你是神武皇朝当朝公主,‘小圣女’上官灵儿呢?” 谢天华径直站起身来,指着叶寒衣,怒道:“叶寒衣,你这孽畜,不得无礼,她的确是西凉的七公主。” 叶寒衣神色大变,颤声道:“姨夫,你...你说她是谁?” 谢天华哼了一声,道:“西凉七公主,也是大流云境的境主。你老实说,你之前是不是得罪了公主?哼,你若是敢行如此不忠不孝之举,本侯定不饶你。” 叶寒衣顿觉天塌了,怔了半晌,搪塞道:“只是误会一场。” 谢天华哼了一声,道:“最好如此,否则你罪莫大焉。” 第111章 欺人者,人恒欺之 叶寒衣此刻哪有心情再理睬谢天华的警告,他感到一阵无力,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上。鼻子微微一酸,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身边的叶无道,声音哽咽道:“爹爹,我们输了。” 叶无道看到叶寒衣那默哀大于心死的模样,心中顿时一软,轻声道:“我儿莫慌,爹爹与西凉王也算是有些交情,七公主必定会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助我碧霄叶氏度过这次危难。” 叶寒衣摇头,声音低沉道:“不会,孩儿...先前得罪的人...便是七公主。双少赌局,正是因为七公主而起。” 叶无道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什么?你之前提到那个小贱人,便是...西凉七公主?” 叶寒衣哭着点了点头。 叶无道大怒,狠狠地扇了叶寒衣一巴掌,怒吼道:“逆子,你简直罪该万死!试问在这西凉境内,谁敢得罪七公主?” 他苦笑了几声,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喃喃道:“完了,我碧霄叶氏彻底完了。早知今日,为父当初何必带你到这世上来。” 就在这时,廖子晦朝着众人一拱手,道:“大流云域的底价为十九亿八千万,制拍最后一件物品依旧为辰东少侠拍得。”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辰东少侠三日三捷,结果显而易见。因此,鄙人宣布,双少赌局,终以辰东少侠获胜。” 他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就在此时,叶寒衣突然大声叫道:“辰东那小贱种作弊!而你们,山海廖氏、天宝阁、苍蓝府、大光明境,甚至是西凉王府都在帮他作弊,叶某不服!” 廖子晦眉头一冷,问道:“叶公子,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叶寒衣怒道:“有无证据,结果还不都一样!” 廖子晦看了叶无道一眼,冷笑道:“叶侯爷,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贤侄的意思?我山海廖氏数千年声誉,可不能因为你们父子的一句无稽之谈而毁于一旦。” 叶无道眉头紧锁,道:“犬子因输了赌局,已患了失心疯,廖家主无需和他一般计较。还请阁下替老夫向铁娘子问好,我们这便启程回国。” 秦慕云断然喝道:“且慢!叶侯爷,当初叶公子与我家尘哥哥立下赌局时曾有过约定,他若输了,就必须答应本公主一个要求,如今也是他兑现赌约的时候了。” 叶寒衣怔了片刻,还是认怂了,他朝着秦慕云躬身一礼,道:“七公主但有所命,在下无有不遵。” 秦慕云笑嘻嘻地说:“那便先带着你的人跪到本公主身前再说。” 叶寒衣微微一愣,拱手道:“七公主请恕罪,在下并非西凉人氏,无需对七公主言听计从。” 秦慕云嘻嘻一笑,道:“那好,本公主便让你们一干人等,出不了西凉。本公主一言九鼎,决不食言。至于罪名么?哦,有了,碧霄叶氏私自带兵进犯我西凉。毕竟,你带着数十位铁甲卫士,众人有目共睹。” 叶寒衣一惊,道:“可是,那不过数十人而已,如何能够进犯西凉?” 秦慕云嘻嘻一笑,道:“数十人也是人,而且还是你扶风国的禁卫军。本公主耐心有限,限你三声之内,爬到本公主面前,否则后果自负哦。” 叶无道瞪了叶寒衣一眼,怒道:“逆子,还不赶快滚过去!你可别忘了我们眼下的处境,以及这是何地。” 叶寒衣沉默了片刻,带着九剑奴和八剑婢,纷纷跪到秦慕云脚下。 秦慕云朝着观海阁上的东辰勾了勾手,笑嘻嘻道:“尘哥哥,你们也过来。” 东辰呃了一声,道:“大局已定,我就不过去了吧。” 秦慕云撒娇道:“不嘛,这么大的场面,云儿一个人可镇不住,我还要让你帮我撑腰呢!你快过来呀!” “天呐,我没看错吧,七公主这是在撒娇吗?” “谁能想到,西凉神女榜榜首,高高在上的‘金刀公主’秦七公主,竟会对一个男子撒娇?此事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连鬼也不会相信。” “此非重点,重点是辰东少侠会因为苍蓝豪赌以及秦七公主,而名动天下。” “非也,重点是辰东少侠实现了逆天改命,从寂寂无名的江湖小子到封侯拜相,甚至迎娶王朝公主,完成了我等穷极一生都无法完成的梦想!” 秦慕云的一番操作,顿时把东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见东辰一行人已到台下,朝着东辰勾了勾手,嘻嘻笑道:“尘哥哥,你站到我旁边来。” 东辰无奈笑道:“不了,这种出风头的场面不适合我。” 秦慕云再次撒娇道:“不嘛,尘哥哥,你过来,云儿一人真的应付不来呢。” 东辰哼哼几声,道:“算我怕你了,求你别再作了。” 说着,站到她身边。 秦慕云神色忽然一凝,道:“金刀玉玺在此,除了我尘哥哥之外,其余人跪迎。” 说着,她手掌一凝,已将金刀玉玺举在手上。 众人一见金刀玉玺,神色均是一凛,纷纷跪地行礼道:“拜见七公主。” 秦慕云看向叶寒衣,嘻嘻一笑,道:“叶公子,你打算如何履行赌约?还要不要本公主陪你夜夜承欢?” 叶寒衣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小人...小人不敢。” 秦慕云神色忽然一冷,厉声道:“还要不要本公主做你的侍妾婢女?” 叶寒衣汗流浃背,道:“小人该死,请七公主赎罪。” 秦慕云瞧了东辰一眼,笑嘻嘻道:“尘哥哥,你说我们让他做点什么好?” 东辰一怔,道:“这个...你自行决定就好了。” 秦慕云扁嘴道:“不行,今日必须你来决定,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因此才会经常被人欺辱。” 东辰笑了笑,道:“那就杀了吧,这种人渣留在这世上只会祸害旁人。”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微微一惊。 秦慕云嘻嘻笑道:“听你的。谢侯爷,你还等什么?难道要本公主亲自动手吗?” 谢天华怔了片刻,拱手道:“是,老臣遵命。” 叶无道惊道:“姐夫,你...你当真要杀了衣儿?” 谢天华冷哼一声,沉声道:“他咎由自取,死有余辜。若非因为他,我金华侯府何至于损失惨重?你碧霄叶氏又何至于倾家荡产?此类祸患若还留在世上,不知将有多少人遭受其害。” 说罢,他径直朝叶寒衣走去。 叶寒衣惊恐万分,大喊道:“爹爹,救我!” 叶无道眉头紧锁,问道:“谢天华,今日你非要如此不可吗?” 谢天华冷笑一声,道:“金刀玉玺如同王命,试问在西凉境内,谁敢不从?” 叶无道闭上双目,长叹道:“为父无能,罢了。” 叶寒衣瞥见八剑婢,心中生出一线希望,急呼道:“八位妹妹,你们快救救我。若是……” 八人对视一眼,梅剑回答道:“公子恕罪,连老爷都无能为力,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叶寒衣怒斥道:“废物,本公子养你们何用?” 他凑近梅剑耳边低语片刻,梅剑听后面露难色,道:“少爷,你怎能如此对待我们?” 叶寒衣怒吼道:“如今只有此法或许能救本公子,你们若是见死不救,必会让我爹把你们全都卖到青楼去。” 八人相视之下,有人愤怒,有人苦笑,有人抽泣。 东辰冷哼一声,道:“叶寒衣,同样身为男人,我都替你的行为感到耻辱。” 以他的神识,附近十里的风吹草动均逃不过他的耳目,又岂会听不出叶寒衣的办法,竟是让八剑婢出卖身体,为他换取性命。 八人纷纷移驾至秦慕云面前,梅剑恳求道:“七公主,求您饶了我家公子吧。只要您肯饶他一命,您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秦慕云嘻嘻笑道:“可是,你们似乎并不能为本公主做什么吧。况且,你们与叶寒衣狼狈为奸,险些害了我尘哥哥的性命,这笔账本公主还未找你们清算呢。” 梅剑灵机一动,跪伏在东辰脚下,道:“辰东少侠,求您让七公主放了我家公子吧。从今往后,八剑婢唯少侠之命是从,绝不敢忤逆半分。” 东辰笑了笑,道:“唯我之命是从?那你们家公子呢?倘若我让你们杀了他,你们肯还是不肯?” 梅剑沉默片刻,道:“少侠只要今日肯放过我家公子,从此往后,我八剑婢与叶公子恩怨两清,一刀两断。少侠若是希望我们将其杀了,我们绝不手软。” 兰剑补充道:“不错。叶公子心术不正,总想霸占我们姐妹的身子,我们早就不想跟着他了。奈何卖身契被他握在手中,只能任其驱使。” 竹剑道:“我们本是扶风国官宦人家的小姐,却被其以不正当手段胁迫,不得不卖身于他。少侠今日若是肯救我们,众姐妹们必然会感恩不尽。” 菊剑可怜兮兮道:“是的。求少侠瞧在我们可怜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东辰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看向秦慕云,嘻嘻笑道:“好姐姐,你看她们那么可怜。要不……我们就救救她们吧?你……” 秦慕云哼了一声,道:“不,她们的生死与我无关。再说,我也不想让你与她们之间有任何关联。怎么,难道你还想让她们侍奉你吗?” 东辰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救救她们而已。” 秦慕云道:“那你为何不救九剑奴,偏偏只救八剑婢?” 东辰呃了一声,道:“他们又没来求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人家说不定乐在其中,我又何必夺人所好。” 九剑奴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少侠明鉴。叶公子为人自私自利,睚眦必报。我们稍有不如他意,便会遭受他的拳打脚踢及非人对待。我们早已受够了。今日少侠若是能为我们拿回卖身契,日后我们定必以少侠马首是瞻,以死相报。只是……我们九人之前曾追杀过少侠,罪无可恕,这才不敢心存幻想。” 东辰笑了笑,道:“你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 他再次看向秦慕云,笑道:“好姐姐,你就救救他们吧。你如此美丽,又如此善良,对于这种人间惨剧,岂能熟视无睹?” 秦慕云噗嗤一笑,道:“不过是卖身而已,倒也不至于上升到人间惨剧的地步。既然你想救他们,云儿自当允命。谁让你是云儿的小冤家呢?不过咱们得事先说好了,你不能把八剑婢留在身边。” 东辰嘻嘻一笑,道:“姐姐放心,我更喜欢九剑奴。” 秦慕云瞪了叶寒衣一眼,道:“怎样?以这十七人的性命换你的性命,你换还是不换?” 叶寒衣冷笑道:“一群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公子当初就不该花费重金买下你们。” 秦慕云道:“既如此,那便交出他们的卖身契吧。另外,你身边的那群铁甲护卫还不错,本公主要了。如何?” 叶寒衣沉默片刻,道:“公主有命,小人岂敢不遵。” 秦慕云看了谢天华一眼,道:“谢侯爷,众人的交接事宜,以及与山海廖氏结算之事本公主交于你来处理。希望你能戴罪立功,莫让本公主失望。” 谢天华恭敬道:“老臣有罪,之前实在不知,叶寒衣那孽畜得罪的人便是公主殿下,不该相助于他与您为敌。公主请放心,您吩咐的两件事,老臣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绝不敢再辜负公主的信任。” 秦慕云冷声道:“那便好。” 她再次瞧向叶寒衣,冷冷道:“叶公子,本公主最后再送你一句话,欺人者,人恒欺之,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她便不再搭理众人,瞧着东辰嘻嘻一笑,道:“尘哥哥,我们走吧!” 东辰一怔,问道:“去哪里?” 秦慕云笑道:“听说星海湖今晚有龙舟比赛,我想去瞧瞧。” 说着,拉起东辰的手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第112章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东辰与秦慕云在星海湖畔夜游,湖光与山色相映,星辰如歌般璀璨,宛如一幅“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画卷。 两人郎才女貌,对酒当歌,畅谈欢笑,引发旁人羡慕和惊叹的场景,自是不必赘言。 次日清晨,晨曦渐露,带来清新之气。 霞光穿透云层,照亮晨雾,苍蓝城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东辰在霞光中醒来,发现桌上有一封书信。 信的前半部分写道:“尘哥哥,家逢大事,暂时离别,期待后会。腊月初十为王侯朝圣之日,也是你封侯之期,望你准时前往,扶摇城再见。” 信的后半部分是一首诗,道:“巫山现风波,感君一回眸。苍蓝重逢时,相思朝与暮。愿君擎天树,妾为连理枝。生死两不弃,情深似长河。” 信的落款是秦慕云。 东辰正看着信,房门“咯吱”一声开了,店小二端着托盘进来,笑道:“少侠醒了,我见你昨晚醉得厉害,准备了醒酒茶和清粥。” 东辰谢回礼道:“多谢。七公主何时离开的?” 店小二回答:“她昨晚便已离开,临走时依依不舍,泪流满面。她如此钟情于你,希望你日后能好好待她。” 东辰叹息道:“我们只是朋友。” 店小二一愣,尴尬地笑道:“我多嘴了,请少侠见谅。”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众人都被惊醒。 东辰开窗一看,大吃一惊。 那马蹄声来自几日前在锁云岭遇见的半兽马,此时每匹马上都驮着一具恐怖的尸首,正是苍蓝五宗的弟子。 有人小声议论道:“那不是苍蓝府少主宋凌云吗?怎么突然死了?” 又有人说道:“此人身份特殊,不仅是苍蓝府主宋若枫的三公子,还是苍蓝五宗之首,无量剑宗的首徒,如今却不明不白的死了,看来苍蓝府可能要发生大事了。” 东辰担心这些事会牵连到自己,更担心小金鱼被卷入其中,一时间忧心忡忡。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廖风承的声音传来,道:“辰兄,酒醒了吗?小弟廖风承求见。” 东辰应声:“请进。” 廖风承见东辰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笑着打趣道:“昨晚没睡好吗?还是,你与七公主已经...” 东辰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哪去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对了,你这财神爷找我,莫不是为了处理双少赌局的后续事宜吗?” 段玉楼面带微笑,道“正是如此。昨日你拍卖所得的五件宝物,已由我带来了。” 说着,他的手掌轻轻一凝,手心便浮现出一枚储物灵戒。 东辰的目光穿透灵戒,瞥见免死金券、长生丹、太虚神甲、仙级灵脉,以及大流云域域主官印这五件至宝,此时正静静躺于其中。 他沉吟不语,心中暗想这些宝物的价值与影响力。 廖风承短暂沉默后,笑道:“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枚灵戒当中竟藏乾坤,已是碧霄叶氏所有资产。辰兄,此时你已经成为道洲身价排名前十的顶级富豪了。不知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宝物?毕竟,这些宝物价值非凡,又众人皆知,若是携带身上,可能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我母亲建议,你可以将这些宝物兑换成现银,然后投资于山海廖氏,成为仅次于我母亲的第二大股东,持股百分之四十五,但只参与利润分配,不介入管理。你意下如何?” 东辰沉思了片刻,道:“其他三样东西可以置换为现银,并投资于廖氏。但‘太虚神甲’乃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我想留为己用。至于大流云境的官印,日后还需归还于七公主。请廖兄估算一下股份占比,我愿意入股山海廖氏。” 廖风承哈哈大笑,“东辰你果然是个爽快人。” 他稍微核算之后,他笑道:“免死金牌等三件宝物的价值大约值十五亿,占山海廖氏总资产的三分之一,因此你的股权占比应为百分之二十五。” 东辰微微一笑,道:“世人都说你廖风承你擅长聚财,精打细算,今日怎会做亏本买卖?据我所知,那三件宝物的价值不足十五亿,所以我的股权占比也不应该达到百分之二十五。” 廖风承笑了笑,道:“辰兄果然不好占便宜。你说得对,以三件宝物投资山海廖氏,合理的股权占比应该是百分之二十。不过,为了感谢当初你救我山海廖氏一家,以及此次在拍卖会上助我山海廖氏取得的不菲收益,额外的百分之五股权,就当作是小弟的回礼了。” 东辰放声大笑,道:“这份大礼,小弟受之有愧。不过,你这样败家,你母亲知道吗?” 廖风承笑道:“放心,多年前我母亲已退居幕后,现在山海廖氏由我掌管。在商言商,仅凭区区百分之五的股权,就能将辰兄你拉入我山海廖氏阵营,盈亏相依,福祸与共,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东辰不解,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平凡的江湖小子,又不擅长经营,怎能值得山海廖氏百分之五的股权呢?” 廖风承认真道:“辰兄,你太谦虚了。生意一道最重要的并非产品,也非资金,而是人脉。经过苍蓝豪赌一事,小弟发觉你虽看似孤单一人,实际上却人脉广泛。倘若能将这些人脉运用到生意上,山海廖氏定能财源滚滚,实力更上一层楼,甚至有望成为道洲首富。辰兄,小弟至真至诚,也希望山海廖氏能够发展壮大,请你万勿推辞。” 东辰大笑,道:“小弟这一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赚点小钱。既然有大钱可赚,我自然乐于接受。” 廖风承手指轻弹,手中顿时多了一只金色令牌,正面刻着“山海”二字,反面刻有“至尊令”四字。他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山海廖氏最高等级的令牌,名为至尊令。持有此令牌,你可以调动山海廖氏所有资产和势力,甚至是人脉,为你所用。此令牌在我山海廖氏财团中,象征着除了家主令之外的最高权利和身份。” 东辰笑了笑,问:“持此令牌,是不是可以在山海廖氏旗下的酒楼饭庄免费吃喝住宿?” 廖风承一怔,随后哈哈大笑,道:“有此令牌在手,别说吃喝住宿小事一桩,就算你要把山海廖氏所有的酒楼饭庄都拆了,也没人敢有异议。” 东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个令牌我就收下了。” 不久后,段玉楼又送来了都护集团的两亿赏金。 接着,他们一行人前往天宝阁,东辰取回了古月灵戒,及数十件宝物。 出乎意料的是,他之前无意中购买的二十万两赌花红,竟然翻了一百倍,变成了两千万两。 段玉楼和关风燕在此次赌花红中也获利颇丰,前者赚了三千万两,后者则赚了五千万两。 然而,在这次拍卖会中,最大的赢家不是东辰,也不是山海廖氏,而是通过赌花红事件获利无数的天宝阁。 有人甚至传言,其资产可能已经超过了道洲首富,四海八荒城。 傍晚时分,东辰举办了豪华的宴会,并豪言,连续宴请三日,曾在拍卖会中帮助过他的每一个人,并在宴会结束后,为他们赠送了丰厚的礼物。 宴请期间,众人畅饮天下,情绪高昂激烈。当初于观月城中,东辰等八位结义的兄弟,更是亲密无间,无所不谈。 经过一番深谈之后,东辰得知几人均出身不凡,涉及到西凉几大泼天势力。 其中七夜为道洲八殿之一,天机殿的少殿主;吕凉月为道洲九宗之一,武帝城的少城主;秦墨言为西凉王府少世子;林惊澜为西凉黑道世子; 廖风承为西凉首富之子;关风燕为道州九域之一,颍川域少域主;段玉楼为道洲十三境,大光明境世子。 并且,七人均是西凉黄榜榜上之士,可谓是少年一辈的顶级天才。 如此一来,东辰反而成为了那个出身最低,名气最弱的人。 在此期间,苍蓝府联合苍云宗全城戒严,搜捕锁云岭上的凶犯,却始终无果。 也有小道消息称有人看见东辰曾在锁云岭上出现。但由于双方都对东辰背后的势力忌惮,因此并未深究。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宋凌云以及苍蓝五宗,均是死于凶兽之口,属于天灾,与人无关。 真正死于人祸之手,也只有太清七剑的七人。 最终,苍蓝府在民众和都护府的压力下,以所有人均死于凶兽作乱为由,草草结案。 当然,这几日东辰一直处于酒醉状态,对于城中的搜捕行动一无所知。 经过这次苍蓝赌局,东辰除了占据股山海廖氏百分之二十五股权,以及拥有太虚神甲和大流云域两件宝物之外,手中的现银已达五亿多两,可谓是一夜暴富,富可敌国。 还真是应了那“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那句古语。 然而,也正是因为此次苍蓝赌局,让东辰付出了惨痛代价,以至于抱憾终身。 当然,这还是后话。 第113章 五宗剑少 东辰醒来,已是第四日清晨时分。 窗外的朝阳如血,彩霞漫天。 他正要起床洗漱,段玉楼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面露不悦之色,抱怨道:“辰兄,昨晚我可是千叮万嘱让你早起,怎么还睡到此时?” 东辰微微一笑,打趣道:“段大妈,请问您有何吩咐?” 段玉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威名远扬的段大侠,怎么就成你的老妈子了?要不是看在你在这道洲上举目无亲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呢。你要的天机令,我给你带来了。三日后便是巡天宴,去九天山天机阁还得走上三日路程,众兄弟已在楼下等你半天了。” 东辰沉吟片刻,撒娇道:“玩笑而已,段兄莫气。我就知道,在众兄弟中,属你对我最好,这份恩情,小弟心知肚明。” 段玉楼大手一挥,道:“你还是忘了的好,免得我又要受你牵连。”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倒是挺高兴的。两人一番打闹后,东辰洗漱完毕,下楼结了账。 两人走出客栈时,见关风燕、林惊澜、吕凉月和廖风承四人,早已骑在高头大马上。 众人见二人走来,拱手一礼,笑容满面道:“辰兄,早!” 东辰回礼道:“诸位哥哥,早!” 廖风承四下张望了一阵,好奇问道:“辰兄,这几日怎不见七公主?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段玉楼哈哈大笑,说:“她啊……因为昨晚太过劳累,早已精疲力尽,此时恐怕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林惊澜咦了一声,笑道:“你又不是辰兄,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你偷听了人家的墙角,段兄,真有你的。” 段玉楼哈哈一笑,道:“我堂堂段大侠,岂会做出这种事?这是辰兄自己说的。” 关风燕故作惊讶,笑道:“辰兄,真有此事?没想到你看起来瘦弱,体力倒是惊人。” 廖风承微微一笑,问:“辰兄,七公主在床上表现如何?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林惊澜哈哈笑道:“那肯定是风情万种,令人垂涎三尺。” 吕凉月则依旧面无表情,与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东辰脸上微微一红,急忙道:“都给我闭嘴!段玉楼那厮简直一派胡言。七公主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对了,七夜和秦墨言呢?”他试图着转移话题。 关风燕答道:“七夜是天机殿的少殿主,这次巡天宴由天机殿,苍蓝分殿天机阁举办,他肯定早就回去准备了。至于秦慕言,听说他家里出了点事,可能无法参加此次巡天宴了。” 东辰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关风燕笑道:“你在关心秦世子还是在关心七公主?不过王族的事情我们哪里会知道。” 东辰笑了笑,说:“我关心国家的前途和百姓的命运,难道不行吗?” “废话少说,时间不早了。辰兄,请上马吧!” 这时,段玉楼已经牵来了两匹骏马,一边将马缰绳交到东辰手中,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东辰微微一笑,道:“段大侠,你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今天怎么如此大方?” 段玉楼冷笑一声,道:“被你看出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你是大爷,当然得为你效劳。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此次的天机阁之行,众兄弟的所有花费,都得你来买单。” 东辰哼了一声,道:“我可没同意。” 关风燕等人笑道:“少数服从多数,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辰兄,你就在后面慢慢结账吧,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们纷纷策马向东而去。 东辰望向一直沉默寡言的吕凉月,笑道:“吕兄,他们如此欺负小弟,你得帮我。” 吕凉月微微一笑,说:“抱歉,我也是那多数人中的一位。” 说完,他也策马追赶众人去了。 东辰无奈地骂了一句,道:“一群无赖!” 然后上马急追。 一时间,蹄声震天,六匹骏马如闪电般划过长空,直向九天山方向疾驰。 人马合一,龙骧虎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真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执剑走天涯,少年英雄本色,尽显无疑。 约莫三日后的傍晚,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座雄壮的山脉前。 段玉楼一指那山脉,喜道:“诸位哥哥,九天山终于快到了。” 东辰顺着段玉楼指尖望去,但见一座层峦叠嶂,高耸入云的笔直剑峰,矗立在无尽海域中央。 剑峰四周云雾缭绕,水汽氤氲。 无尽海域上,一条横跨数里的铁锁浮桥,一端倾斜向上攀升,直通剑峰的半山腰。另一端,则不断下降,连接着官道。 浮桥与官道交接处立着一块剑碑,上书“九天山,天机阁”六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 石碑旁站着一名书童,正翘首以待众人的到来。 当然,由于东辰的神识强大,能够远远看见九天山下的情况。 实际上那石碑距离众人还极远,至少还有半个时辰的行程。 正当众人极速前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尘土飞扬中,众人只见五位青衣剑客迅速从身侧掠过。 其中一个青年转过身,朝着众人比了个中指,冷笑一阵,然后扬长而去。 段玉楼被呛得直咳嗽,忍不住骂道:“呸!龟孙子,赶着去投胎啊?” 东辰轻笑,道:“段兄,你似乎与他们不太对付。” 段玉楼冷哼一声,道:“这几个家伙飞扬跋扈惯了,看着就不顺眼。” 关风燕笑道:“这五人可是南五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号称‘五宗剑少’。其中最年轻的彭连城,人称‘黄沙剑’,与段贤弟有情敌之争呢。” 东辰闻言一笑,道:“原来如此。” 段玉楼气呼呼地道:“关风燕,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和彭连城根本没什么情敌关系,他那是单相思,清洺妹妹根本就不喜欢他。至于什么年轻英俊,更是无稽之谈。” 关风燕笑道:“这个嘛,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不过彭连城的修为和战力确实在你之上。” 事实上,这五人都是六府洞天五重境的大高手,即使是东辰,手段用尽也难以与之匹敌。 而段玉楼几人中,除了实力最强的七夜或许能在彭连城手上撑到十招外,其他人很难在其手下走过三招。 这种差距源于年龄和境界上的压制,虽与天赋和战力无关,但却无法逾越。 段玉楼冷哼一声,不屑道:“可我比他聪明不少,也比他年轻许多。我在他那个年纪,修为若是比他不过,便把名字倒过来写。” 关风燕点了点头,认真提醒道:“贤弟勇气可嘉,大哥也深以为然。但眼下我们还需蛰伏,在巡天宴上还是尽量避免与他们起冲突吧。” 段玉楼拱手道:“多谢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东辰好奇几人身份,故作不愤,讥笑道:“你们都是西凉黄榜上的天才,怎会如此惧怕几个无名小卒?再说,他们如此挑衅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 段玉楼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兄弟何惧区区‘五宗剑少’。” 关风燕尴尬地笑了笑,道:“辰兄,你平时稳重,今天怎么反倒火上浇油?段玉楼是气昏头了,你不该跟着起哄。” 廖风承解释道:“那五人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天赋和战力在大光明境青年一辈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入不了西凉龙榜,但在青年一辈当中也是名列前茅。而我们只是在少年一辈中称雄,中间差了一辈人,实力自然有很大差距。” 东辰笑道:“所以...那五宗剑少究竟是什么来历?” 廖风承道:“五宗剑少,第一位是“天玄剑”周玄宗,他是南五宗当中,天玄宗宗主的首席弟子;紧随其后的是“青干剑”柳轻风,是青干宗宗主最得意的门生;第三位是‘龙泉剑’冷不凡,他是龙泉宗宗主最器重的弟子;第四位是号称‘火麟剑’的张莹玉,为火麟宗最为精英的弟子;而位列第五,便是那位‘黄沙剑’彭连城了,乃是黄沙宗宗主最为钟爱的弟子。” “他们各自所佩戴的宝剑不仅是他们的名号,也是南五宗传承已久的珍宝。这五人天赋卓越,剑术高超,修为深不可测,尽管年纪轻轻,但在南五宗内部排名绝对名列前茅,是真正的青年才俊。” 东辰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那么南五宗又是怎样的存在?” 关风燕答道:“南五宗都是五品宗门,与北四门无量剑宗、洞天玄门、广寒神宫,以及青城仙宗一样,属于府级宗门中的极品,也就是九府各府五品宗门之首。宗门实力雄厚,门下弟子数万。” 东辰一怔,问道:“青城仙踪?是不是即将在九霄城举办九霄问剑大会的那个青城派?” 关风燕笑着回答道:“没错。不过,这场大会名义上是青城仙宗为了晋升四品宗门而设的验证大会,实际上是北四门与南五宗之间的较量。” 第114章 三重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已至剑碑前。 书童向众人抱拳,言辞不卑不亢,道:“诸位少侠,请随我来。” 周玄宗拱手相让,道:“神童,请。”尽管他素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对此书童却颇显尊敬。 书童回以礼节,随即转身,低喝一声,道:“起!” 只见一道高约十丈,宽约四五丈的巨大笔直剑幕,应声自浮桥中央升起。 书童朝着众人拱手道:“今年巡天宴与往年迥异,另有深意。欲参加宴会者,须通过天机阁所设三重考验,名曰三重门,此乃第一门。诸位,请了。” 言罢,书童身形飘忽,穿梭剑幕而过。 东辰心中暗想,此书童年纪虽轻,阵法造诣却深不可测。 关风燕则赞叹他的身法,道:“好快的身法!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连一名引路书童亦有如此身手。” 段玉楼却心生不满,道:“往年巡天宴未曾有此关卡,今年何故?” 彭连城趁机挑衅,轻蔑地瞥向段玉楼,讥讽道:“此地乃天机阁重地,非寻常人等可随意涉足。你若技不如人,不如早归,免得自取其辱。” 段玉楼冷哼一声,反驳道:“彭连城,你何必耿耿于怀清洺妹妹的拒绝?” 彭连城笑而不语,反讽道:“段玉楼,你胡说八道。当初分明是古清洺苦追我不得,反诬我名声。” 段玉楼眉头紧锁,怒斥其颠倒黑白,无耻至极。 彭连城冷笑连连,贬低段玉楼依靠女人上位,毫无男子气概。 二人剑拔弩张,局势紧张。 关风燕及时劝解道:“贤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勿与此人计较。” 周玄宗也瞪着彭连城,厉声制止道:“休得胡闹,此地岂容你放肆?” 彭连城不屑一顾,道:“你们或许畏惧天机阁,但我不惧。” 柳轻风面露寒色,怒道:“闭嘴!天机阁面前,谁敢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彭连城哼然不语,纵身跃向剑幕。 然而,“砰”的一声轻响,彭连城仿佛撞上无形屏障,被反弹而回,却未受明显伤害。 张莹玉眉头一皱,喝道:“火麟剑!” 手中赤红宝剑闪现,火焰缭绕。他凝指成剑,火焰剑光直刺剑幕。 “嗤嗤”几声,剑幕凹陷后又迅速复原。张莹玉惊叹剑幕之强。 彭连城询问对策时,张莹玉眼中精光一闪,道:“你我联手一击,必能破开这剑幕。” 果然,两人合力攻击,剑幕在强劲攻势下剧烈震动,终被撕裂一道缝隙,露出一条笔直通道。 然而,几乎同时,剑影逐渐消散,裂缝却在快速闭合。 剑幕通道关闭迅速,但张、彭二人出剑更为迅猛。“呼呼呼”连响,剑幕通道彻底开启,犹如一条剑气长河。 东辰内心震惊,此剑幕实为“五气九九归元”守护阵法,威能堪比九九八十一位五气朝元巅峰高手总和。 若未掌握破阵要诀,极难通关。二人竟凭借着战力,竟硬生生将阵法破解。 剑幕一开,二人轻功展开,迅如蜻蜓点水,成功抵达书童旁。 几乎同时,剑幕重新生成。 柳轻风与冷不凡轻松过关,紧随其后。 周玄宗化身剑光,径直冲穿剑幕,毫无阻碍,迅速到达书童身旁。 东辰心中了然,这些人虽然目空一切,但实力却异常强大。 彭连城虽战力最弱,却足以与四五十名五气朝元九重境巅峰的高手相抗衡; 而周玄宗更是深不可测,其战力能与八九十位同等境界的高手匹敌。 西凉黄榜十人皆为五气朝元九重巅峰之境,但个体战力差异显着。 榜首七夜固然最强,然而面对同级别高手,也至多只能应对十人。 段玉楼排名靠近末尾,仅能对抗五六位同等级别的常规高手。 由此可见,黄榜高手与五宗剑少间的差距,真乃天差地别。 至于东辰自己,据他自己估计,战力与三十位同等级别的普通高手相当。 但若是算上底牌与底蕴,即便是百名五气朝元巅峰境的高手齐至,也奈何不得其半分。 吕凉月等四人自是看出了剑幕的不同凡响,经商议过后,决意合力破解阵法。 东辰本打算告知众人破阵,其实无需使用武力,自有巧劲,然他们已纷纷跃入光幕之中。 然而,纵使四人合力,仍无法解开剑幕。 最终,青城仙宗的沈傲风、无量剑宗的宋之问、洞天玄门的许浩然以及广寒神宫的凌月仙子等四位青年才俊加入,合八人之力,才得以成功破解剑幕。 段玉楼心怀愧疚,向独自一人留在剑幕另一侧的东辰拱手致歉道:“辰兄,请恕小弟无能,未能带你一同上山。” 东辰回以一礼,平静笑道:“无妨。” 段玉楼沉思片刻,道:“辰兄,你可在洞天府主城静候,待巡天宴结束,小弟定会前往找寻你,并在大光明境为你挑选一所声名显赫的书院。” 东辰哈哈大笑,道:“不必如此。” 说罢,他缓步前行,未见使用丝毫轻功或真气,仅以平常步伐行走。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剑幕所散发的凌厉剑气竟似对他毫无影响。 当他行至剑幕前一尺之地时,左手捻诀,食指凌空连点,手法神秘莫测。 众人见此景象,无不惊讶交加。 彭连城一脸困惑,不解道:“那小子莫不是疯了?他在那里胡乱比划些什么?” 张莹玉哈哈嘲笑道:“他必定是无法穿越剑幕,在那向苍天祈求庇佑。你瞧他的样子,还挺虔诚。” 冷不凡讥讽道:“可笑之极,若无实力,无论你如何虔诚,也难感动上苍。” 周玄宗一向冷傲如雪,此时也露出冷笑。 林惊澜一脸迷茫,疑惑道:“辰兄此举何意?” 关风燕则忧心忡忡,道:“不知,先看看再说。 段玉楼叹了口气,道:“辰兄必是见我们都穿过了剑幕,他心里难过,在那里捶胸顿足呢。诸位兄弟,结拜时,我们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却把他一人弃于山下,于心何忍。” 廖风承则笑着点了点头,道:“别慌,辰兄自有穿过剑幕的妙法。” 也就在此时,东辰缓缓举步,犹如行走于海水之中,步伐看似杂乱,实则玄妙无比,左行右步。 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竟安然渡过剑幕,泰然自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彭连城见状,不禁惊呼道:“这小子难道精通妖术?” 书童斜视之,淡淡道:“彭公子误会了,此乃阵法,非妖术也。” 张莹玉不屑一笑,道:“阵法?这便是那传说中玄妙无穷的阵法?看来不过尔尔。” 书童目光如炬,冷笑道:“此阵法乃我家公子所布,张公子此言,莫非是在质疑我家公子?” 张莹玉面色微变,急忙澄清:“不敢,在下绝无此意。” 彭连城还欲争辩,书童已冷哼一声,打断道:“诸位,随我来。” 众人随即跟随书童前行。 浮桥尽头处,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平台,宛如横亘于空中的断崖。 平台上空无一物,仅有一条几乎直立的陡峭斜坡直通上方圆形浮台。 浮台之上,隐约可见一条白色光道延伸至更远之浮台。 彭连城凝视着那陡峭石壁,抱怨道:“去年尚有铁锁浮桥横于石壁之上,今年却踪影全无。天机阁究竟意欲何为?” 书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巡天宴由我天机阁主办,规矩自是由我等所定。若有异议者,大可自行离去。此乃第二重考验,诸位请。” 言罢,书童轻点地面,身形如仙鹤冲天般优雅飞掠至平坛之上。 冷不凡环视众人一圈后,对彭连城笑道:“连城贤弟,我们兄弟几个,属你身法最弱,还是你先上为妙。” 彭连城冷哼一声,道:“小弟或许不如他人,但比起张莹玉张兄身法,绝对略胜一筹,至于那施展妖法,又或者是世家纨绔之辈,更是不在话下。” 张莹玉听罢只是嘿嘿一笑,便主动请缨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先上一试。” 只见他深吸几口气,脚下用力一蹬地面,身形轻盈地沿着绝壁向上攀爬,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仅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已成功登上平坛。 柳轻风不禁喝彩道:“好一门‘伏壁功’身法,果然了得。” 段玉楼讥讽道:“猴子爬树而已,也无甚特别之处。” 彭连虎怒道:“你放肆!” 段玉楼冷哼,讥讽道:“果然是个莽夫,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你不累么。” 彭连虎被气得浑身发抖。 段玉楼则吹响了个口哨。 片刻后,只见无尽苍穹之巅,突然响起一声鸟鸣。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只三尺长的金雕,从天际飞来,转瞬之间便落在段玉楼的肩膀之上。 段玉楼轻轻拍了拍雕头,温柔笑道:“雕儿,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转而向悬浮于石壁上方的书童拱手喊道:“神童明鉴,我大哥他虽无修为,却也渴望前往天机阁增长见识,烦请你通融一二。” 书童闻言,愣了一下,略显为难道:“地“这个...段公子你的朋友他...” 段玉楼打断他的话,笑道:“我的朋友不仅是我的大哥,还是你家公子七夜的大哥,所以你必需通融,否则待会见到你家公子,我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书童听后微微一笑,表示理解,道:“好吧,那就请他上来吧。” 段玉楼高兴地对东辰说道:“嘿嘿,辰兄快上去。” 东辰有些尴尬,笑了笑,道:“其实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段玉楼不以为然,道:“无妨无妨,这五十丈的高度,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说着他便拉起东辰的手,将他推到大雕背上,并嘱咐大雕道:“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大哥,否则唯你是问。” 大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振翅高飞朝着天坛飞去。 彭连虎见状大喝一声率先向大雕追了上去。 其余人也各展身法,全力追逐,顿时,一幅神仙追逐的画面,令人目不暇接。 半盏茶功夫过后,众人均已成功登上浮台。 不同的是,五宗剑少几人几乎是毫不费力,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 反观吕凉月几人,一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景象。 第115章 仙缘云梯 浮台上,书童已等候良久。 他指着那条悬挂在天边的白色光道,说道:“诸位少侠,如果说第一重门考验的是战力,第二重门考验的是身法,那么第三重门则是对仙缘深浅的考验。” 东辰仔细端详那白色光道,见其约十余丈长短,由十一段组成,缥缈虚幻,轻盈如纱,恰似一条倾斜向上的笔直云梯。 书童略作停顿,继续道:“众所周知,仙缘,亦称天道气运,乃上天赋予修行者的一种无上恩宠。一旦加身,修行之路顺风顺水,一日千里;反之,则仙路坎坷,寸步难行。仙缘与武者天赋,几乎决定了修行者未来的成就与高度,缺一不可。” 他接着补充道:“诸位,眼前这条光道名为‘仙缘云梯’,共有十一段。仙缘一般者,可通过一段;仙缘三流者,可通过三段;仙缘一流者,可通过五段;仙缘绝顶者,可通过七段;仙缘绝世者,可通过九段;唯有仙缘逆天者,方能通过十一段。究竟拥有何种仙缘,全凭自身造化。诸位,请了。” 彭连虎跃跃欲试,第一个纵上仙缘云梯,竟然穿过了五段,展示了一流仙缘。 书童不禁赞道:“普天之下,拥有一流仙缘者,已是凤毛麟角。五宗剑少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段玉楼不服气,第二个跃上仙缘云梯,让众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竟然通过了七段,展示出绝顶仙缘。 书童笑着称赞:“绝顶仙缘,在整个道洲之上,实属罕见。段少侠虽出身宦海,却与仙途颇有缘分,日后必可名动天下。” 段玉楼轻蔑地看着彭连城,笑道:“彭大剑客,如何?” 彭连城冷笑道:“你有甚得意?即便你空有仙缘,若无大宗门扶持,最终也会明珠暗投,沦为废物。” 段玉楼笑道:“明珠即便一时蒙尘,终有重放光彩之日,总好过你这暗珠,即便被人日夜打磨,也永远不可能绽放光芒。” 彭连虎再次被噎住。 接下来,五宗剑少中的其余几人,均穿过第五段,展示了一流仙缘。 吕凉月及关风燕等黄榜高手,同样穿过了第五段。 而宋之问及徐浩然几人,则只通过了三段,展示了三流仙缘。 然而,相较于所谓的天道气运、仙缘,东辰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 他本不打算参与测试,但在段玉楼等人的极力怂恿下,终于决定一试。 谁知一经测试,惊艳四座,东辰竟穿过了第九段,成为西凉国有史以来,第五个拥有绝世仙缘的人。 然而,众人并不知道,东辰实则藏拙了。他有预感,若全力以赴,轻而易举便能穿过第十一段,甚至更多。只可惜,仙缘云梯仅有十一段。 书童震惊不已,赞叹道:“据史书记载,绝世仙缘在道洲的无尽历史长河中,乃是屈指可数的存在,极为罕见。这位少侠若中途不遇变故,日后有望登临仙路之巅。” 段玉楼呃了一声,道:“可是,我大哥分明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书童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仙缘云梯的尽头,乃一座气势恢宏的圆形玉石浮台,云雾缭绕,灵气环绕,恰似人间仙境。 古朴厚重的大殿在微风中显立,亭台楼阁巧妙地隐匿于云雾缭绕的山林之间,潺潺山水与鸟兽和鸣,相映成趣。 大殿上,那镌刻着“天机阁”三字的匾额,笔力遒劲,引人注目。 “请进!”书童躬身行礼,邀请之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 推开雕花漆红大门,眼前豁然开朗,明亮犹如仙宫。 大殿之内,两排碧玉石椅排列有序,中间铺陈着翡翠通道,尽头是一座镌刻着古朴千里山河图的石壁,显得庄重而神秘。 石壁之下,一张黄金打造的宝座熠熠生辉,两旁各立一尊金人,如同守护神只般庄严肃穆。 除了这些奢华陈设,其余之处皆显得简约清雅。 宝座之上,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端坐其上,手中翻阅着一卷古旧经卷。见到众人进来,老者轻轻起身,面带微笑,道:“请坐。” “搞什么鬼?真是神神秘秘的。”彭连虎不悦地冷哼一声,径直坐到首位。 老者瞥了彭连虎一眼,轻笑道:“彭少侠,喧宾夺主,实非丈夫所为,平日里你爹莫非便是如此教诲于你?” 彭连城冷笑道:“家父乃一代宗师,堂堂的五品宗首之主,凭你区区天机阁主,有何资格评断。” 老者笑道:“老夫确实无甚资格评论五品宗首之主,不过于令尊的为人,却有话说。令尊彭若愚为你筹划五宗剑少之位,真可谓煞费苦心。他不仅设计驱逐你同门大师兄,还陷害你二师兄,甚至暗中指使秋一剑在沙海论剑大会上故意败于你手。如此用心良苦,你怎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殷切期望?” 彭连虎脸色骤然苍白,冷汗涔涔,怒道:“你……你……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老者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老夫的说法了?” 彭连虎怒不可遏,道:“一派胡言。”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手中握有确凿证据,你若再敢放肆,老夫不介意将其公诸于众。” 彭连虎惊慌失措,道:“前辈手下留情。我爹也是关心则乱,对于他的做法,晚辈一直无法苟同。” 老者冷笑一声,道:“是吗?不过这些事都是你一手策划,你父亲不过是个帮凶罢了。” 彭连虎低下头,无言以对,显然已是默认。 老者沉吟片刻,道:“在天机阁,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只有我们不想说的事。因此,诸位来到天机阁,还请遵守规矩,谨言慎行。老夫乾州天机阁主,有礼了。” 段玉楼不屑地冷哼一声,斥责道:“让自己的父亲背黑锅,果然是个衣冠禽兽。” 自此,众人再也不敢小觑天机阁,更不敢轻易多发一言,毕竟谁没有一两件不为人知的隐私,若是被当众揭穿,岂不是颜面尽失。 沉默片刻后,天机阁主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环视众人一圈后,郑重说道:“诸位应该知晓,巡天宴正式开宴之日为明日。乾州群雄尚未上山,诸位年轻一辈之所以提前一日至此,是为了甄选二十年后‘灵山论道’大会的参会资格。然而可惜,黄榜与龙榜之间的差距甚大,通过甄选者寥寥可数。” 周玄宗微微一惊,拱手问道:“敢问前辈,‘灵山论道’大会是否就是二十年后在中州国灵山之巅举办的那场举世盛会?” 天机阁主点头笑道:“正是。” 周玄宗追问:“但据晚辈所知,凡是有资格参加灵山论道大会者,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高手中的高手。参与者的下限为各诸侯国玄榜高手,即青年一辈中最顶尖的十位。而我们均未达到这一标准,又从何而来的参会资格?” 天机阁主微微颔首,道:“有人曾形容黄榜为‘黄龙出海天下知,英雄少年有几人’。然而,与那‘惊才绝艳真国士,万中无一奇英才’的玄榜相比,黄榜不免相形见绌。玄榜本为各国青年一代前十位高手的排名榜,原与诸位身份及年龄不符。但我西凉国地辟西疆,资源匮乏、人才凋零,尤其是青年一代人才更是青黄不接。加上玄榜几位因意外早逝,因此经西凉仙门之首武帝城城主吕奉先亲自决定,有意在少年一代及青年一代高手中擢选出十位出类拔萃的人物,以补全青年高手名额之缺。” 关风燕皱眉道:“这难度恐怕很大。世人皆知,少年与青年相差了整整一个时代,修炼时间至少少了千余年。试问如此大的时间鸿沟,谁人又能越过?这已非天赋和底蕴的问题,而是层次的问题。” 廖风承附和道:“关兄所言极是。黄榜上榜之士,虽说都是少年一辈的惊才绝艳之人,但玄榜上榜之人也都是青年一辈中的凤毛麟角。以黄榜之身参加玄龙榜之战,根本就毫无胜算。” 林惊澜沉声道:“何止是毫无胜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吕城主这个决定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天机阁主叹了口气,道:“那我辈当如何应对?弃权认输吗?吕城主他老人家高瞻远瞩,胸有丘壑,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眼下除了这下下之策以外,再无他法。当然,若是有人能够以少年之姿挺进道洲玄榜,哪怕仅仅只是玄榜的末尾,也必将震动天下,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彭连城不以为然,道:“那种妖孽一般的人物,本就是万年难得一遇。加上我西凉国地广人稀,资源匮乏,又怎么可能会出现。” 张莹玉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说的不对。那排在道洲黄榜第三位,江湖人称‘逍遥剑宗’的凌东尘天赋异禀,惊才绝世。据说其人修为和战力已超过了道洲黄榜前两位,此时更是声名显赫,如日中天,为道洲最瞩目的少年奇才,他必是冲击玄榜的不二人选。” 天机阁主叹道:“凌东尘凌七公子的确是少年一辈当中,冲击道洲玄榜的最佳人选。可惜他并非我西凉人氏。即便冲击成功,也非我西凉荣耀。并且,据天机阁所知,他已于不久前陨落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一时怔在原地,久久无言。 当然,众人的表情各异,有惊讶、惋惜、悲悯,也有幸灾乐祸。 第116章 九大奇 沉默半晌后,天机阁主打破了寂静,道:“吕城主之所以鼓励大伙儿参加灵山论道大会,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总而言之,这次大会于你们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彭连城听到这里,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他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抛诸脑后,急切地问道:“是何原因?” 天机阁主反问道:“诸位,可曾听说过道洲九大奇的传说?若是能得其中一件,对于诸位来说,也将是莫大的造化。” 众人相互对望,皆是摇头表示未曾听闻。 彭连城哈哈大笑,道:“我只听说过‘道洲十奇’,即是道洲神女榜上的十位奇女子。至于得到吗,嘿嘿,彭某并非贪心之人,此生若是仅能得到‘小圣女’上官灵儿的青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段玉楼轻蔑地瞥了彭连城一眼,冷哼道:“瞧你那德行,连当朝公主也敢拿来开玩笑。似你这等色迷心窍、无君无父之人,又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周玄宗哼了一声,道:“闭上你的臭嘴吧!小圣女乃是人皇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身份尊崇至极,谁若是敢对他不敬,莫怪周某手下无情。” 张莹玉也瞪了彭连城一眼,怒斥道:“不错。小圣女上官灵儿神圣高贵、纯洁无瑕,宛如人间美玉,岂是你可以随便侮辱的?” 冷不凡也附和道:“不错,你这家伙当真是胆大包天,无可救药!” 彭连虎见一句话竟然惹得众怒,只觉脸上一阵火热。他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说什么。 天机阁主解释道:“所谓的九大奇,与神女榜无关。是九种能够改善九元本质、在短时间内达提境界的九大神物。尤其是对六府洞天境效果最为显着。” “众所周知,修炼一途自五气朝元境之后便变得尤为缓慢。若无丹药灵草相助,一重境界非几十年甚至百年之功不可成。但若有那九大奇相助,便可轻松破一重天,甚至是破一大境。” “在座的诸位,修为均在五气朝元巅峰或六府洞天初期。因此那九大奇于诸位而言,可算得上是无上仙缘。哪怕是只得其一,也是莫大的造化。” 关风燕激动地拱手问道:“敢问前辈,那九大奇与灵山论道大会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天机阁主点头道:“关联颇深。凡大会皆有不凡奖励,或是名,或是利,或名利双收。而此次灵山论道大会不仅是道洲玄榜高手的自证大会,其奖励之一便是获得进入镇妖古迹寻求机缘的资格。据上古秘典记载,九大奇便生长在那镇妖古迹当中。” “不过,老夫有言在先。那镇妖古迹凶险异常,非大机缘、大毅力、大智慧者而不能存活。可谓是九死一生、生死一线。因此参不参加灵山论道大会全凭自愿,天机阁绝无半分强求之意。” 张莹玉坚定地说道:“我等苦修数百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上得道洲玄榜、光宗耀祖、受天下修士敬仰吗?此事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彭连城也豪气干云地说道:“不错!大丈夫自当马革裹尸、扬名立万!挑战玄榜一直是少年一辈梦寐以求的事情。彭某纵使血洒当场,亦是无怨无悔!” 冷不凡亦毅然决然地说道:“为了我西凉国荣誉而战!我们也当殊死一搏!” 东辰心中冷笑不止,心道:“真是一群伪君子!之前一听有困难无不推三阻四;现在一听到有利可图却又无不争先奋勇。爱宝之人人皆有之,说出来并不丢人,却非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正当众人沉吟之际,林惊澜断然道:“凡我修行者,恐怕没有人愿意放弃这种迅速突破境界的机会。灵山论道大会,林某想去试一试!晚辈第一个报名!” 彭连城哼了一声,道:“凭什么你第一个报名?彭某偏要做那第一人。” 段玉楼微微一笑道:“凭什么?凭他比你年轻,比你帅,天赋比你高!” 天机阁主笑着调解道:“大家无须争抢,人人有份。不过,天机阁此次所派发的扶摇剑令,并非是直接参加灵山论道大会的资格凭证,而是前往西凉王都扶摇城参加资格争夺的凭证。至于能否进到灵山论道大会,甚至是开启镇妖古迹的仙缘,任重而道远,大伙儿还须从长计议。” “什么?仅仅只是资格争夺?你刚才不是还说人人有份,这会怎么就成了资格争夺?天机阁分明是在戏耍我等。”彭连城不忿地说道。 天机阁主微微一笑,道:“诸位,天机阁并无此意。少年一辈当中英才济济,除了黄榜上的俊杰,还有许多未曾上榜的隐世高手。然而,此次西凉国参加灵山论道大会的名额仅限二十个。青年一代已占据其中十五个席位,因此,少年一代当中仅有五个名额。”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这五个宝贵的名额若是仅凭天机阁的评判,或是一两场小范围的比试,恐难服众。唯有通过公开的实力角逐,诚邀举国武者见证,方能确保公平与公正。” 关风燕点头赞同,笑道:“能否参加灵山论道大会,全凭实力,非常好!” 段玉楼轻笑一声,道:“看来那些习惯于暗箱操作、手段卑劣之辈,这次要无处遁形了。” 彭连虎愤慨地反驳道:“段玉楼,你这混蛋,我不过是给清洺妹子写了封信,你何必处处针对我?” 张莹玉微微一笑,火上加油,道:“那可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一篇真情告白的书。” 天机阁主抬掌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少侠,请言归正传。灵山论道大会,乃至后续的镇妖古迹之行,虽关乎荣耀,却也关乎生死。因此,本阁主需再次确认诸位是否决意参加?” “当然!”众人异口同声。 天机阁主点了点头:“很好。一旦接过扶摇剑令,一切便依靠自身实力与造化,与武帝城或天机殿无关。” 众人表示理解:“那是自然。” 天机阁主低声吟诵:“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诸位少侠,好自为之!”他手指一挥,道:“一休,发放令牌。” “是!阁主。”一休,即之前的书童,向东辰等人逐一发放碧玉令牌。 东辰看着手中的扶摇剑令,不禁问道:“阁主,我也有份吗?” 天机阁主含笑道:“一切皆空,有与没有又有甚区别?有时候,拥有未必是福,失去未必是祸。” 东辰沉思,似懂非懂。 随即,天机阁主轻轻一挥袖,十个布袋准确落在众人面前,显示其深不可测的修为。他解释道:“这是本阁赠予诸位少侠的礼物,以慰藉你们连日来的奔波。” 此时,宋之问起身行礼,恭敬道:“前辈,晚辈有一疑问,恳请赐教。” 天机阁主颔首:“为了感谢诸位参与今日的甄选,本阁主将为你们免费解答一个问题,不计入巡天宴的三个问题之内。” 宋之问正色道:“请前辈告知,胞兄宋凌云及苍蓝五宗弟子究竟因何而死?” 天机阁主凝视片刻,缓缓回答道:“你的兄长宋凌云及苍蓝五宗众人,多数命丧于一对上古灵兽‘天马’之手,其余则死于太清七剑。” “啊!”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分别来自宋之问与东辰。 东辰震惊于天机阁的无所不知,而宋之问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悲痛道:“无量剑宗与太清宗历来交好,如今却遭受如此背叛,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天机阁主淡淡道:“宋世子,你或许难以亲自报仇了,因为太清七剑已经被他人所杀。” 许浩然好奇地询问道:“那么,究竟是谁能杀了太清七剑呢?” 天机阁主看了他及东辰一眼,平静道:“每人仅限一个问题,宋世子今日所问到此为止。许少侠,太清七剑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可是你要询问的事情?” 许浩然连忙摆手道:“不不,这不重要,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随后,众人各自询问了关于自己的问题,东辰却心不在焉,对答案兴味索然。 最终,天机阁主宣布道:“今日至此为止,诸位请在山上留宿,参加明日的巡天宴。时辰已晚,一休,为诸位少侠安排客房。” 随着夕阳西下,天机阁主结束了今日的讨论。 至此,东辰依旧未能问出心中,那几个困扰他已久的疑惑,那些问题涉及甚广,岂可当众询问。 第117章 终是神女负襄王,好梦成空 冷风瑟瑟,寒月如钩。 九天山顶,云雾缭绕。 银辉洒落,苍穹之巅,九天山峰披银霜。 碧水青山,亭台楼阁,夜幕下的山色别有风味。 长亭外,一位气度深沉的老者负手而立,凝视着苍穹之颠的玉盘,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他喃喃自语道:“难道冥冥之中真有造化?遮天命主重现天下,必将在道洲掀起惊涛骇浪。老朋友,我天机殿应如何应对?” 身后的天机阁主沉思后,躬身礼道:“遮天命格犹如小儿抱金于闹事,人皆魔鬼,势必被各大势力拉拢或利用。以属下之见,我天机殿作壁上观,等待事情明朗再决定立场。同时,我们可暗中与遮天命主保持亲密联系,确保最大利益。” 老者点头道:“言之有理。但遮天命主关乎道洲存亡,若任其自生自灭,将来恐后悔莫及。” 天机阁主答道:“因此,我们应与其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既不轻易得罪,也不刻意讨好,避免因他而陷入绝境。” 老者微笑道:“老朋友,你所言甚是。请将他请来,本座想先会一会他。” 天机阁主领命,隐入夜色。 一盏茶后,天机阁主带东辰返回,却不见天机殿主,只有七夜独饮月下。 东辰拱手笑道:“七兄,久违了。” 七夜起身回礼:“凌兄风采依旧。今日事忙,未能恭迎,还望海涵。” 东辰笑说:“兄弟间何需客套。不过,那天机阁上山路的三重障碍,似是七兄特意为小弟准备的吧?” 七夜笑问:“何以见得?” 东辰分析道:“首先,若仅考核少年高手,不必设此高门槛。其次,甄选灵山大会资格大事,不应仅由七兄负责。最后,三重考验涉及战力、身法和天道机缘,正是当年我俩在肖家堡争论未果的话题。” 七夜承认:“凌兄聪慧。可惜段玉楼出现,功败垂成。小弟渴望与凌兄公平一战,如今已成生死知己,即便交手也无法全力以赴,故出此策,仍事与愿违。” 东辰大笑:“七兄煞费苦心。听阁主说令尊莅临九天山,小弟特来拜访,不知伯父是否已歇息?” 七夜回答:“凌兄客气。家父担心凌兄拘束,已离去。他叮嘱小弟今夜可代表天机殿,回答凌兄任何问题。” 东辰行礼后坐下,见石桌上备有热酒、小菜和一卷轴。 七夜邀请东辰共饮,笑道:“九天山夜寒,边喝酒边聊。” 东辰欣然接受,道:“如此良辰美景,确是难得。请!” 言罢,饮下一杯酒。 七夜赞道:“凌兄虽出山不久,却做下许多大事,让小弟既惊又服。” 东辰谦虚道:“没想到小弟区区山野小子,也能上得了天机殿或七兄的花名册,实属荣幸。不知花名册中如何记录小弟?” 七夜笑道:“凌兄快人快语,果然妙人。你先是万里护宝,大闹报恩门;再战辽原六君子,化名参与任职大典并全身而退;星夜驰援肖家堡,虽未成功,却合葬众人,斩杀太清七剑报仇雪恨;以三才门主身份破坏巫山计划,重创西凉黑道;最后与‘五绝世子’对赌,一夜之间使扶风国首富破产。这些行侠仗义之举,让小弟敬佩不已。” 东辰笑说:“七兄过誉了,那些只是小事一桩。” 七夜正色道:“行侠仗义岂分大小?” 东辰好奇地问道:“然而,小弟所经历之事均极隐晦,天机阁如何得知?难道真如传说中那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七夜微笑道:“天机阁非神仙,不能尽知天下事。但若说未卜先知、洞察天机,确是略懂皮毛。而关于凌兄之事,无需那种‘追本溯源’的上古秘术。葬仙沙漠之事,由漠北三雄处获悉。” 东辰惊讶问道:“漠北三雄尚存于世?那请问天衍侯夫妇近况如何?” 七夜答道:“他们重伤未愈,现状不详。飞藏暮山及凉州报恩门事,得自飞剑山庄;锁云岭与巫山之事,由暗探传来;双少赌局,举世皆知。简而言之,道洲之上,凡有人之处,便有我阁的暗探。那些暗探遍布每个角落,形成庞大消息网。九天山天机阁仅是其中一环。” 说罢,他饮尽杯中酒。 东辰赞叹道:“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但小弟之事牵连甚广,望阁中保守秘密。辛苦费用,请七兄明示。” 七夜笑道:“凌兄欲封我阁之口?放心,天机阁虽贩卖消息,讲究钱货两清,但亦有道义底线,害人不利己之事绝不会做。” “不过,凌兄日后行事需谨慎,虽行侠仗义,但牵连甚广,被天机阁知晓无碍,若被他人知晓,恐招麻烦甚至杀身之祸。”七夜取出一块石碑,正是东辰为雌雄天马立的墓碑。 东辰感激行礼道:“受教了,多谢!” 七夜挥手道:“天机阁以普渡众生、造福苍生为宗旨。凌兄所行之事与我阁异曲同工,于乱世中弥足珍贵。今后无论何事,望保持赤子之心,九死无悔。” 东辰表示共勉后,神色凝重地起身行礼,道:“小弟上山有几事求教,但天机阁规矩一人一天只能问一题,故需多留几日方能解心中疑团。” 七夜示意东辰坐下,笑道:“今夜乃兄弟谈心,不算生意。你可将问题一一提出,小弟必知无不言。同时,阁中对凌兄尚有疑虑,望解惑。公平交换,不违规矩。” 东辰稍安,道:“好,那小弟直言。想打听陆羽洛和陆羽凡两兄妹的下落。” 七夜笑着道:“早知你对此事牵挂,小弟已命人打探清楚了。据扶风国霄州分舵消息,陆家姐妹已拜入碧霄域四品宗门碧霄宗,二人天赋极高,深得宗主器重。你无须过于担忧。只不过...”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东辰紧张地问道:“只不过什么?请七兄直言。” 七夜沉默后,为难道:“此事关乎陆小姐私事,天机阁不便多言。但小弟却可直言相告,她...已经结婚了。” 东辰只觉袋脑忽然“翁”的一声,眼前星星乱飞,险些晕了过去。 怔了半晌,他口中忽然冒出了一股血水,喃喃自语道:“她...结婚了?” 他只觉得鼻中忽然一酸,两颗热泪夺眶而出。 也就在此时,他只觉心痛如绞,胸闷难当,让他近乎窒息。 至此,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和委屈,泪流满面起来。 “为何...为何你不等我?” 他颤声叫道,口中再次吐出血来。 “为何...为何你不等我?” 他神情近乎痴狂,口中又一次吐出血来。 “为何...为何你不等我?” 他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一口鲜血过后,眼前忽然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七夜大惊,急忙上前施救,然而无济于事。 早早躲在暗处的段玉楼等人,见此变故都是一惊,纷纷从黑夜中跃出。 关风燕责备道:“七兄,你究竟说了什么?辰兄竟有如此大的反应?” 七夜沮丧地回答:“陆小姐她...已结婚了。” 关风燕道:“可是之前辰兄拜托众人帮他找的那位未婚妻?” 七夜叹了口气,道:“正是。” 段玉楼看着仿佛瞬间被掏空、绝望至极的东辰,心痛不已,道:“他素来乐观活泼,竟露出如此绝望表情,真是令人不忍直视。他对陆小姐定是情深意重。” 林惊澜叹道:“这还用你说?若非深爱,怎会有如此反应?当务之急是帮他度过难关。七兄,你的消息确实无误吗?会不会弄错了?” 七夜坚定地回答:“绝不会错。凌兄之前托我打听陆家兄妹下落时,我即通知道洲天机殿各分舵,并标注为天机阁等级最高,即天级密令,他们绝不敢传回假消息。” 廖风承道:“凌兄虽看似豁达开朗,实则心细如发,重情重义。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他难以走出阴影。对了,陆小姐究竟嫁于何人?” 七夜叹气道:“此事不说也罢。” 段玉楼急切地说:“七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若能救辰兄,哪怕去抢,我段玉楼也愿为辰兄将陆小姐夺回。” 七夜摇头道:“叶寒衣。并且在双少赌局之前,陆小姐便已经成了碧霄侯府的少夫人。” 众人皆惊。 段玉楼哼道:“人以群分,能看上叶寒衣的人,又怎会是什么好女孩?算了,辰兄值得更好的。” 关风燕道:“不错。七公主虽有些刁蛮任性,但对辰兄一往情深,明辨是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如我们即刻修书,请她速归。” 吕凉月沉声道:“诸位哥哥,我知道你们担心辰兄,只不过陆小姐不论是好是坏,他自己是坚守还是放弃,都是凌兄自己的事,得他自己决定,我们无权干涉。当前最重要的是帮他度过眼前的难关。” 段玉楼沉思后道:“不如先对他隐瞒真相,谎称手底下人弄错了,陆小姐并未结婚。” 关风燕担忧道:“纸包不住火。” 七夜道:“此计可行。吕兄说得对,我们虽为他友,却却无权替他抉择。先隐瞒此事,就算是在他心中先种下一枚存疑的种子,待他自探真相之后,也不至于全无准备。” 众人同意。 七夜又道:“诸位,凌兄即将苏醒,请先回去。他聪明异常,若是你一言我一语,必定引起他的怀疑。”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退回暗夜中。 第118章 正邪大战 东辰再次醒来时,见已是月满中天时分。 他望着无边的月色,心痛难当,无法自抑,再次泪流满面。 七夜哈哈一笑,试图打破沉默,问道:“辰兄,你还好吗?” 东辰头也不回,只是呆呆看着夜色,竟无半点反应。 七夜再次说道:“辰兄,别这样,小弟真的很担心你眼下的状况。” 东辰眼中含泪,笑道:“放心,我没事。” 七夜见东辰终于开口说话,心中稍安,走他到身前,拱手道:“凌兄,其实刚才的事...是个误会?陆小姐...其实...并没有成婚,是小弟搞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关注着东辰的神色变化。 东辰眼中忽然闪现一抹亮光,焦急问道:“洛儿她没有成婚?那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七夜躬身一礼,尴尬一笑,道:“凌兄,真的很抱歉!刚才小弟又翻阅了一遍霄州传来的消息,发现下人在整日卷宗时,把结婚对象搞错了。原来成婚之人是陆羽凡陆少侠,而非陆羽洛陆小姐。抱歉,小弟罪过,还请凌兄见谅。” 东辰怔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七夜,你大爷的!你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在消遣小弟?我就知道,洛儿她怎么可能负我。” 七夜怔了片刻,拱着手,认真道:“刚才并非是小弟的玩笑,而是下人把结婚对象搞错了。害兄长悲痛欲绝,小弟罪莫大焉,请兄长责罚。” 言罢,他跪伏在东辰面前。 东辰伸手拉起七夜,哈哈笑道:“七兄快请起,小弟眼下是人逢喜事精神,此时更是喜乐无限,便不计较你天机阁的过失。” 七夜行了一礼,道:“多谢!” 东辰笑了笑,道:“那么...小弟能否继续向你天机阁询问问题?” 七夜一怔,拱手道:“当然。若是再出差错,小弟愿将人头献上。” 东辰笑道:“那倒不必。天机阁可知道‘神域’的来历?” 七夜沉吟了片刻,道:“当然。据传言,神域原是一座诸神大战的上古遗迹,本处于人妖交汇处,通天神井当中。只是后来发生了人妖大战,神域脱离通天神井,从此游走于诸天之间。” 东辰一怔,道:“游离于诸天之间,那神域此时究竟在什么地方?” 七夜道:“不得而知,因为如今的神域所处之地并非固定,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不过,据天机阁密录记载,神域每五百年会在人间出现一次,而下一次出现的时间,约莫在二十年后。并且,镇妖古迹正是神域的入口。换言之,只要找到镇妖古迹,便能找到神域。而据时光轮盘推算,镇妖古迹,也就是神域的入口,下次出现的地点在北疆,具体地方目前尚且不得而知。”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如此说来,小弟若是想找到神域,就必须以少年之姿挺进玄榜了?” 七夜道:“不错。那么...你究竟有无信心?” 东辰哈哈一笑,道:“信心当然有,不过现实却十分残酷。不过,这不还有二十年么,二十年后,小弟必进玄榜。” 七夜笑道:“凌兄果然还是小弟初见时的那个凌兄。” 东辰沉默了片刻,续道:“第三个问题,是关于一首诗。叫什么‘万仙陨寂,千古之谜。玄榜之战,镇妖古迹。’这四句诗是晚辈曾于九界山之中所见,初听时,隐约觉得此诗与我的身世大有关联,如今看来,却与那神域大有关联。还请七兄解惑。’” 七夜神色瞬息万变,沉默了半响,道:“所谓的‘万仙陨寂,千古之谜。’说的是神武元年,也就是据此十万年前,神武皇朝建朝的那一年,于昆仑虚上所发生的七皇之战。相传,神武元年,人界三皇、妖界的妖帝、魔界的魔尊、以及灵界灵尊,七位圣皇级别的至尊于人界圣地昆仑虚举行封仙大会。” “然而,不知道是何原因,七位至尊以及众仙均无缘无故死于昆仑虚之颠。昆仑虚自此被封印,成为一方诅咒之地,凡是踏入其中者,均会死于非命。由于对昆仑虚以及七皇之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对于此事,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一桩千古奇案。当然,这里的昆仑虚并非是道洲‘四大圣境’之一的昆仑宫,而是一处上古祖地。与你之前问到的道洲‘道三大仙境’似乎大有关联,不过,以天机阁的实力,还无法接触或探寻到那种上古时期的仙门。” “后一句‘玄榜之战,镇妖古迹。’说得自然是二十年后的灵山论道大会。只是此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天机阁不得而知。因此,是否参加灵山论道大会,全凭兄长自愿。另外,家父已为兄长留下一枚灵山剑令,可不用前往扶摇城参与甄选,便可直接参与灵山论道大会。”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凝,手中陡然多了一枚散发着雷光的紫色令牌。 东辰沉默了片刻,接过剑令,道:“替我谢谢伯父,灵山论道大会,小弟一定会如期赴约。最后一个问题,还是一首诗,一首与小弟息息相关的诗。” 七夜道:“可是那首最近’在道洲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诗?” 东辰点了点头。 七夜沉默了片刻,道:“你可听说过一万年前的正邪大战?” 东辰摇了摇头。 七夜续道:“大约一万年前,上一代人皇上官无我继承人皇之位,奈何他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名为上官仙儿。为了传承人皇血脉,他曾颁下一道命令。命其座下五大亲卫,不论是谁,只要能够得到失传已久的传国金剑,便可以迎娶圣女,继承皇位。” “为了那帝位,其座下五大亲卫,深星河、萧东诀、聂天城、忘忧神僧,以及慕容紫英,明争暗斗多年,无不想寻得传国金剑。” “后来,沈星河于镇妖古迹,得到了那柄传国金剑,并继承了帝位。可是,就在他与圣女上官仙儿成亲当日,慕容紫英突然杀出,将上官仙儿掠了去。沈星河率领众高手,一路上围追堵截,后将慕容紫英擒获。直至此时,上官仙儿才道明心意,她始终一钟情于慕容紫英。” “后在‘四大胜境’当时的掌门人,以及道洲十大圣人的共同调节下,双方达成和解,沈星河继承帝位,慕容紫英携上官仙儿隐居,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只可惜,后来不知道是何缘故,慕容紫英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成为一代魔神,自号‘逆天邪神’。之后,他便随纠集道洲黑道以及天外魔宗,成立了号称百万之众的逆天宗。逆天宗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十余年之间,道洲九国,便有六国尽落逆天宗之手。” “就在道洲大地即将毁灭之际,道洲十大圣人,再次入世救人,集朝堂与仙门几十万之众。双方历经百余年大战,逆天宗败退峰回峰。” “之后,为了避免更多伤亡,沈星河约战慕容紫英于峰回峰之颠。此战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方才停下。七日七夜大战过后,沈星河战死,逆天邪神慕容紫英被十圣人封印于封魔岭。经此一役,人皇五大亲卫,已成其三,而忘忧禅师本为空门之人,无心权势。聂天城一醉心于武道,退出争夺。萧东决,便成了新一任人皇。旷日持久的正邪大战自此落下帷幕。” “正邪大战之后,传国金剑再次销声匿迹于天下。据传言是十圣将其封印于一座绝密之地。而那埋剑之地的线索便藏在昆仑三神器当中。这也是为何凭借三件宝物,便可号令天下,原因不在于宝物本身,而在于隐藏在宝物背后,象征着无上权柄的传国国金剑,即太初剑。” “然后,封魔岭因杀气太重,怨气难消,经无数年的孕育,最终形成了一种不在五行中,超出诸界外的无上邪魔,众人将其称之为‘域外天魔’。天魔一旦沉底形成,便会将封魔岭解封,届时群魔乱舞,道洲必然不复存在。” “而据上天箴言,若想拯救那场莫大浩劫,必须是一位身负遮天命,胸有九宫图的人。只是可惜,于那人的情况天机阁一无所知。” 东辰心道:“看来,你爹并未将所有事情告知于你,否则便不会有今晚的对话了。”他笑了笑,拱手道:“多谢!” 七夜沉默了片刻,拱手道:“作为交换,天机阁需要向凌兄确定几件事,还望凌兄不吝赐教。” 东辰笑道:“但说无妨,小弟必定言无不尽。” 七夜问道:“太初剑的剑心是否在辰兄手中?” 东辰微微一怔,如实道:“确实。” 七夜笑道:“凌兄果然是坦荡之人。第二个问题,凌兄可是那遮天命主?” 东辰眉头微皱,道:“不错。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望七兄替小弟保密。” 七夜笑道:“放心,今晚的谈话,除了你我,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小弟以性命担保。第三个问题,昆仑三神器中的无字天书以及苍穹宝甲,是否已在凌兄身上。” 东辰又是一怔,道:“这个...不错。不过,小弟很好奇,这些事你们究竟是从何得知?” 七夜笑道:“这世上没有天机殿不知道的事情,至于如何知晓,天机殿自有妙法,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第四个问题,你...当真并非人族吗?” 东辰笑了笑,道:“倘若我说不是,你会不会不认我这个兄弟。” 七夜哈哈一笑,道:“当然不会。” 很快月亮隐入云中,天地霎时间变得漆黑无比。 二人挑灯夜谈,直到天色大明。 第119章 巡天宴 第二日,巡天宴在天机阁的演武道场上,如期举行。 宴会上,大光明境内的显赫人物齐聚一堂。光明都护段思良、三品仙门蜀山剑派及九大世家之首陆家家主纷纷现身。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隐世高手悉数到场,共襄盛举。 群雄荟萃,热闹非凡。 演武道场最前方是一座巨大的演武台,上空环绕着一圈圈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一般游动着,散发出神秘而强大的气息,显是一座守护阵法。 演武台上中间立着一座巨大石碑,上写“巡天宴,以武会友”七个大字。石碑四周一团团彩色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神圣和庄严。 两边的两条长条玉桌上,则分别陈列着数十件,排列整齐的秘宝法器。刀枪剑戟,弓箭斧钺,种类齐全。 演武台下,一排排整齐的座位依次排列,座位上坐满了来自各个势力的强者和天才们。 他们有的神色肃穆,有的面带微笑,但都透露出对这场比武大会的期待和兴奋之情。 道场两侧,是天机阁为本场宴会设置了十三处贵宾高阁,合称巡天十三阁,凡是能够入住十三阁者,无一不是当朝高官,或仙门高人。 其中,又以观澜阁居中,也最为贵重。而身为光明都护的段思良,也只能坐在左手边倒数第二座的赏花阁当中。 光明九大世家之首的陆家家主,以及三品仙门蜀山剑门的当代掌门,分别坐在左手边的倒数第一座听风阁,以及倒数第三座的观雪阁当中。 其余十阁里坐着均是身份神秘的,来历不凡的大人物,参会者,除了天机阁之外,无人得知。 东辰七人因与七夜的特殊关系,暗中获得了一座阁楼的居住权,为右手边倒数第一座的幽兰阁。 约莫中午时分,天机阁主走上演武台,拱手道:“奏乐,开宴!” 顿时,仙乐震天,一道道山珍海味,奇花异果,以及玉浆玉液,纷纷被佣人送到众人面前。 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放歌痛饮,好不畅快。 酒过三巡,天机阁主再次走上台,拱手高声道:“感谢诸位英雄好汉、宦门好友,以及仙门同道,于百忙当中,不辞万里辛苦,前来九天山参加巡天宴,天机阁倍感荣宠。” 他微一停顿,续道:“世人均知,天机阁的宗旨是‘修身于道洲之中,立命于纷争之外,不论对错,不分正邪,以消息惠济诸国,以术法造福天下。’因此,我天机阁在此呈三愿,一愿,诸位顺风顺水,长命万岁。二愿百姓安康,天下太平。三愿,诸位能够一如既往地支持天机阁。” 众人借着酒兴,纷纷拱手回礼道:“客气,客气!” 他哈哈笑了一阵,接着道:“本次巡天宴共分两场,第一场为个人武技或才艺展示。第二场为个人或团体的宝物展示。望诸位切勿藏拙,不吝赐教。作为主办方,老夫抛砖引玉,献丑了。” 言罢,他展示了一套神奇的术法——追本溯源,白日问灵。能与亡者沟通,了解其生平未了之心愿。此术神乎其神,震撼四座。 之后,各路高手或以个人,或以团体,纷纷亮相,施展生平之所学,无不想在巡天宴上博得一份好声名。 一时间,天机阁演武场上,剑气纵横、掌影翻飞,展示者修为之高深让人叹为观止。 更有甚者,以一己之力挑战数名当世高手,威名远扬。 一轮展示过后,只听一阵缥缈的琴声忽然响起。 众人寻声一瞧,见观澜阁的幽暗纱帘中,一阵琴声轻轻飘荡,清澈如山间清泉,不染一丝尘埃。 它宛如来自仙境的悠扬旋律,空灵而缥缈,干净且透明,让人仿佛穿越繁华尘世,步入了一片祥和的仙境。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天界洒落的露珠,洗涤心灵,留下永恒的仙韵。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如梦似幻。 喧嚣的场面逐渐寂静下来,只余一阵清澈而又空灵的琴音,犹如一道道泉水,流淌在众人心间。 幽兰阁当中,东辰几人听得心旷神怡,心静似水。 东辰不禁赞道:“那琴音动人心魄,犹如仙音,真是高明极了!不知那弹琴之人是何来历?” 林惊澜哈哈一笑,道:“以音观人,必是一个奇女子。” 廖风承笑道:“也许...是个一位奇男子也不一定。” 段玉楼微微一笑,道:“也有可能...是个丑陋无比的粗鄙大汉。” 吕凉月言简意赅问道:“七兄,此人究竟是何人?” 七夜尴尬的笑了笑,道:“此人身份神秘,即便是我爹爹也不肯透露。” 众人不禁啧了一声,都觉得意犹未尽。 七夜微微一笑,道:“不过,经小弟多方打探,终于弄清了那人的一些来历。据说,她是一位来自四大仙境之一,东昆仑、昆仑宫的弟子,修为通神绝世,身份尊崇无比。” 廖风承好奇问道:“是男是女?可有什么名讳?” 七夜道:“是个仙子,至于名讳如何,小弟不曾打探到。” 段玉楼笑道:“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仙女,不知其人究竟长相如何?” 关风燕轻笑一声,目光如星辰般明亮,缓缓道:“必然是风华绝代,倾城倾国。” 段玉楼闻言,眉头轻挑,好奇之心溢于言表,追问道:“何以见得?” 关风燕微微一笑,神秘莫测道:“说不得,也说不清,仅凭感觉。” 段玉楼听罢,转头望向东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挑衅道:“辰兄,你敢不敢和小弟打个赌?” 东辰轻笑一声,眼中却透出几分无奈,淡然道:“又来?上次在苍蓝城因为与你打赌七公主的容貌如何,最后惹上了‘双少赌局’,险些身败名裂。这次,无论如何,小弟也恕不奉陪。” 段玉楼不依不饶,再次望向关风燕,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问道:“大哥,你赌不赌?” 关风燕豪爽地笑道:“赌,只要你能上到观澜阁,见到那仙子的容貌如何,即便无法得知其名号,便算是哥哥输了。你三个月的衣食住行,哥哥全包了。反之,你若是连观澜阁也上不去,便是你输了,同样哥哥三个月的衣食住行,由你全包。” 也就在此时,观澜阁中传来一阵清晰柔和,宛如天籁的声音,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东辰心里一震,嘀咕道:“尘儿姐姐,是你吗?” 关风燕赞道:“声如幽兰,必然是个精绝天下的奇女子。贤弟,你还赌不赌了?” 段玉楼哈哈一笑,道:“当然。”说着起身向观澜阁走去。 之后,是左手边倒数第四座赏月阁中的人表演了一曲箫声。 箫声袅袅,如梦似幻,也颇为灵动婉转,但与之前的琴声相比,相形见绌,水平不可同日而语。 后来,东辰在与众人交谈中得知,听雪阁中的那吹箫之人并非是泛泛之辈,反而赫赫有名。 他便是道洲十三榜之一,公子榜排名第九位,道洲首富四海八荒城的少主,人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玉公子’宋玉。 其人才华横溢绝世,容貌惊艳天才,又贵气逼人,被称为道洲第一贵公子,容貌和才华为道州之最。 约莫一刻钟过后,段玉楼去而复返,满脸的春风得意。 关风燕笑着问道:“贤弟,见此光景,你应该是见到了观澜阁那位仙子了?” 段玉楼得意笑道:“当然。” 众人都是微微一愣,然后几乎异口同声问道:“模样如何?” 段玉楼道:“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关风燕来了兴致,笑道:“比起道洲第一绝色‘小圣女’上官灵儿如何?” 段玉楼笑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风燕追问道:“那位仙子为人如何?是不是如传言中仙人那般,冷漠无情,一副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段玉楼微微一笑,道:“并不是。反而是温柔似水,安静如玉,又斯文有礼,十分得平易近人。不过,据我推测,她应该是个瞎女。可惜了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宛如神明之眸一般,竟然什么也看不到。” 众人又不禁啊了一声。 东辰心颤不已,嘀咕道:“尘儿姐姐,莫非她真是尘儿姐姐?” 他微一敛神,拱手问道:“段兄,敢问那位仙子是何名讳?” 段玉楼笑道:“她未曾说,我也未曾问。” 廖风承问道:“那你们究竟谈了什么?” 段玉楼笑道:“其实只简单的谈论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问她的来历。她说她是来自四大仙境的昆仑宫。” “第二个问题,我说她的琴声虽然空灵婉转,犹如仙音神曲,教人忘却凡尘,但隐隐当中似乎藏着莫大的心事,是不是在弹琴时想到了某个重要的人?她沉默了片刻,直言不讳的答曰是的。并且还说,那人如今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她甚是怀念和担忧。” “第三个问题,我问她这世上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好命,竟能得到仙子的青睐和垂青?她只是轻轻说了‘狗蛋儿’三字。然后我再询问时,她便不愿再理我了。沉默片刻,便让侍女打发我下了观澜阁。” 东辰一听到‘狗蛋儿’三字时,心颤不已,嘀咕道:“尘儿姐姐,果然是尘儿姐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段玉楼一怔,问道:辰兄,你认识那位仙子姐姐?” 东辰哪有心情与他闲聊,道:“认识。”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那空灵婉转的琴声再次响起,但却是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无边虚空当中。 显然,慕容卿尘已经离开了。 随后,宴会进入了第二环节——团体宝物展示。各大势力纷纷拿出精心挑选的珍稀宝物,逐一展出。这些宝物光华夺目,功效非凡,引得无数英雄竞相前来观赏、交易洽谈。 其中不乏一些世间罕见的珍稀之物,令在场所有人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东辰却一直回想着他与慕容卿尘之间的点点滴滴,心不在焉。 第120章 龙女 当宴会接近尾声时,一代江湖奇人‘兽王’陈御风所展示的一件异宝,引起了东辰的兴致。 那是一个人面龙身,浑身流淌着高贵圣洁气息的龙女。她被囚禁在一只巨大容器中,供人观赏。她失魂落魄,苦苦挣扎,犹如一只待宰羔羊,无助而绝望。 她深邃而又冷漠的眼神,似乎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她嘴角带着一丝倔强和傲气,使她看起来更加高贵而神秘。 东辰看着她冷漠而又无助的眼神,心中涌起怜悯之情,最终花费五千万两白银的巨资,将龙女买了下来。待夜深人静时,他又将龙女释放到九天山下的无尽海域中,这才安心入睡。 次日,东辰告别了众人,独自上路。他翻山越岭,晓行夜宿,历经月余,终于在一个月色如血的午后,抵达了乾州治下的少阳府主城——月牙城。城内依旧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景象。 进城之后,东辰选择在一家名为月牙山庄的客栈住下。一来需要购置些物资,二来需要为独角兽添置一些食物。进店之后,他发现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一位青袍老者说书。 每当老者说到精彩之处,台下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东辰点了些酒菜,在大堂的拐角处落座。此时,青袍老者正说道:“少阳府柳家三侠击杀恶贼十一霸之事,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我李铁嘴为大家说一说灵山论道大会之事。”说完,他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几口。 台下有人疑惑道:“灵山论道大会,那不就是道洲玄榜自证大会吗?此事天下尽知,又有什么好说的?” 另一人插话道:“传言那灵山论道大会将在二十年后于中州国的灵山上召开。届时,我西凉国所有的青年才俊都会集聚一堂,以武论道。如此千年难得一见的举世盛会,只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资格参加。” 旁边一人讥讽道:“你算什么东西?能参加灵山论道大会者,无一不是修道奇才。像你这种平庸无名之辈,也只能望洋兴叹,过过嘴瘾罢了。” 又有人好奇地问:“传言那灵山论道大会之所以选在灵山上召开,与一处叫做镇妖古迹的上古遗迹有关,不知是真是假?” 青袍老者示意大家安静,随即说道:“关于那灵山论道大会,诸位都有耳闻。但今天我要说的是与之密切相关的镇妖古迹。这古迹之所以被称为镇妖,传闻是因为它是妖界至尊的墓冢。” “不过,墓冢之中机关重重,陷阱丛生,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妖兽遍布、刀山火海,无一处不是有死无生的绝地。也正因如此,它被称为修士的墓地,武者的炼狱。然而,据传言,这古迹中却藏有数不尽的奇珍异草、天材地宝。” 又有人插嘴道:“果然是危险与富贵并存。倘若我有机会进去,即便是死在里面,那也是含笑而死。” 另一人不屑道:“可惜你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踏足那古迹之中。” 先前说话的人反驳道:“你有本事就去参加那灵山论道大会,我保准你连别人的一招都接不住。” 青袍老者微微摆手,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他又道:“那种大险大凶之地,不去也罢。传言镇妖古迹自形成之后已开启了数十次,但鲜有人能全身而出。所谓生死一线,活不过三。所以呀,大家还是趁早打消这些念头,免得害了自家性命。” 有人不满道:“行了李铁嘴,别说这些与我们这种层次无关的事情。什么灵山论道大会,什么镇妖古迹,去他娘的,老子又不参加。”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好!那老夫就说一件与大家有关,与我月牙城息息相关的事情。昆仑三宝之一的苍穹宝甲,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过了吧!据说那苍穹宝甲已重现江湖,并且,于不久前还出现在我们月牙城之中。” 东辰闻言微微一惊,心道:“没想到飘渺山庄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少阳府。但苍穹宝甲不是在我身上吗?怎会出现在月牙城当中?” 有人惊呼道:“苍穹宝甲?可是那传说中能够御风而行的上古飞行神器?” 又有人震惊地问:“昆仑三宝,是否就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昆仑三神器?如此重宝,怎会落到月牙城这种偏僻之地?” 另一人大声吟诵道:“试问天下谁为尊,遥望东海有昆仑。三宝归一显妙法,修得长生不死功。普天之下无敌手,一人可当百万军。待到人间一统时,王侯仙神皆为臣。” 李铁嘴摆了摆手,众人再次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诸位,那不过是一首假诗,是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所捏造的虚妄之作。真正关于昆仑三神器的诗歌,实则另有所指。然而,今日本人欲讲解的,却是苍穹宝甲为何会流落至月牙城?”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它现在又在月牙城的何处?莫非藏在你李铁嘴的口中吗?” 李铁嘴并未动怒,轻抿几口茶水,缓缓道:“月牙山。传言这苍穹宝甲本是飘渺山庄之物,后落入魔教之手。魔教内部为了争夺此宝,互不相让,已在月牙山上厮杀了三天三夜。僵持不下之际,有人提议召开夺甲大会,各方派出高手对决,胜者可得苍穹宝甲。” 一人疑惑道:“如此重宝,如何会落入邪魔外道之手?” 另一人不解地问:“魔道如此猖獗,难道我正道高手会坐视不理?” 李铁嘴叹了口气,说道:“魔道虽内部争斗不休,但保密工作却做得极好。知晓此事的正道人士,多已遭遇不测。若苍穹宝甲落入魔道之手,一旦被他们破解其中的秘密,我西凉国乃至整个道洲皇朝都将面临危机。然而,老夫不过是一名说书人,人微言轻,谁又会相信老夫所言呢?” 就在这时,只听“铮”的一声响起,只见人群中一名灰衣落拓剑客缓缓站起。 他斜睨众人一眼,淡淡道:“此事关乎我西凉国的生死存亡,还望诸位与七某共赴月牙山,夺回苍穹宝甲。如何?” 东辰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天机殿少殿主——七夜。 原来,东辰前脚刚下山,七夜也悄然跟随,一路追寻。然而,始终未能发现东辰踪迹,不料竟在这月牙城中相遇。 只是东辰为了避免麻烦,戴着面具,七夜一时未能认出。 众人静静地注视着七夜,表情各异。 有人惊恐、有人沮丧、有人惋惜,有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半晌过后,一名灰衣道人起身,笑道:“七兄,请坐。一来,我等修为有限,难以与魔道妖人抗衡;二来,此地距离月牙山尚远,纵然乘半兽马疾驰,赶到月牙山时,大会恐怕已结束。再者,苍穹宝甲一旦落入魔道手中,九国国主或道洲皇朝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我等何必掺和其中,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七夜冷冷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你们惧死,我七某人不畏。纵然拼死一战,也要夺回苍穹宝甲。诸位好自为之,告辞!”言罢,他转身飘然而去。 东辰心中暗笑道:“我的傻哥哥,一把假琴而已,你又何必前去送命?”他留下银两,迅速追了出去。 刚走出店门,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突然抓住他,摇着手中的一副铠甲,道:“少侠,苍穹宝甲要不要?” 东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不要不要,我赶时间,麻烦让一下。” 乞儿却不依不饶,道:“来一幅吧,是真的!”说着,他手掌一晃,那副铠甲瞬间变了模样,竟与真正的宝甲一模一样。 若非东辰事先得到了苍穹宝甲,定然难以分辨眼前这副铠甲竟是赝品。 东辰笑了笑道:“好吧!多少钱一副?” 乞儿笑道:“一百两。” 东辰懒得与他纠缠,抛下一百两银票,转身就走。 他正欲离去,又被那老乞丐拉住,道:“少侠果然是爽快之人!我这里还有昆仑三神器另外两物,无字天书和天行九歌,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东辰哦了一声,道:“你可别太过分了。” 老乞丐笑道:“你先瞧瞧这两件宝物再决定买不买。” 说着他手指一晃,一块门型的铁券,顿时出现在他手中,竟与无字天书一般无二,连气息和韵味都如出一辙。 东辰心中震惊不已,料定眼前乞丐必非泛泛之辈。 他愣了半晌,才道:“你把那天行九歌也拿出来让我瞧瞧?” 老乞丐笑道:“好勒!” 说着他手指又是一翻,只见九块晶莹剔透、灵光隐隐的玉片依次悬浮在老者的身前。 玉爵的样式、质地、纹路以及那股深深的古朴气息,若非东辰事先知道此乃假货,必会误以为是世间重宝。 东辰不禁大惊失色 问道:“前辈究竟是何方高人?” 这乞丐能将假物造得如此逼真,势必见过真正的昆仑三宝。试问这天下,见过昆仑三宝的人又有几个? 老乞丐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个贩卖假货的老乞丐罢了,少侠何必多问?”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乔北冥乔老前辈?” 老乞丐微微一怔,不耐烦道:“什么乔北冥、乔南冥的?从未听过。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拉倒。” 东辰笑道:“买!当然买。” 他掏出二百两银票买下了另外两件假货。 见七夜已经走远,不敢耽搁迅速追了上去。 这时,那老乞丐摇身一变,成了乔北冥模样,笑着赞道:“小家伙,当真是机灵!险些就被识破了。” 李铁嘴也摇身一变,成了当初在天涯客栈出现的忘机道长。 忘机道长向乔北冥躬身一礼,道:“师尊,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引那遮天命主前往月牙山?此行凶险难测,他中途若是出现变故,我等岂不悔之晚矣?” 乔北冥捋着白须,自信道:“一切自有定数,担忧无用,亦强求不得。你且放宽心,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第121章 群魔汇集 出了月牙城城门,东辰只见七夜已骑在一匹半兽马上。 七夜轻喝几声,半兽马便如雷鸣般向城外驶去。 东辰微微一笑,将身法提至极限,迅速向七夜消失的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七夜缓缓地勒停半兽马,也不回头,微微拱手,朗声道:“好身法!身后的朋友,何必鬼鬼祟祟跟随,还是现身相见吧。” 东辰轻啸一声,道:“起!” 天马陡然出现,落于地面。 他双足一点地面,轻盈落在天马背上,轻轻一拍马背,天马上前几步,与七夜并驾齐驱。 东辰抱拳笑道:“七兄,九天山一别,别来无恙!” 七夜先是一怔,微笑道:“原来是凌兄,月余不见,不曾想兄长的修为和身法竟进步如斯。不过今日,小弟恐怕是没有心情与你比剑了。” 东辰打量着七夜,他看似二十来岁,面容俊秀,红唇白面,一头黑发却胡乱的蓬松在头上。 身材挺拔健硕,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袍,腰间悬挂一把漆黑色木剑,眼中流露着一丝落魄之色。 东辰笑道:“小弟修为浅陋,绝非七兄对手。追上你,并非比剑,而是想伴你一同上月牙山瞧瞧热闹。” 他当然不能透露月牙山上的苍穹宝甲是假的,只能随机应变。 七夜看了东辰一眼,道:“恕小弟无礼,你的剑法和身法尚可,但修为恐怕不够。此去险象环生,你还是别去了。” 东辰微微一笑,疑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修为?” 七夜回答:“不知。但从年纪判断,高不到哪去。” 东辰笑道:“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大不了战死月牙山。有七兄相护,我岂会轻易命丧荒山。” 七夜只觉一阵心烦意乱道:“随你吧,但到时候你得看我眼色行事,不可鲁莽冲动!” 说罢,他拍了几下半兽马。那马如风卷残云般朝天际尽头飞纵而去,速度竟不逊于天马。 东辰嘿了一声,赞道:“好一匹日行万里的半兽马!”随即紧跟上去。 日暮西山之际,两人终于踏上了月牙山。 他们收起坐骑,纵步而行,一盏茶工夫后,便登上一座独峰绝顶。 从独峰之巅俯瞰,千山尽收眼底。剑峰之下,群峰叠嶂、影影绰绰。 十六座十余丈高的山峰簇拥着一潭百丈方圆的平静深湖,湖水在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格外迷人。 其中一座较高的山峰顶端刻着“月牙池”三个斑驳大字。 这月牙池仿佛悬于天际,没有入水口,只有出水口,湖水却外流不息,不舍昼夜,看起来颇是神秘莫测。 月牙池下是一座百丈方圆的天坛,面临云雾缭绕的深谷,两侧是无尽绵延的山脉,直至虚空尽头。 天坛最前方有三根笔管石柱,中间石柱的平台放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宝甲,竟与苍穹宝甲一模一样。宝甲在夕阳映射下散发着金光,格外醒目。 石柱左边插着几面大旗,依次写着鬼域门、千毒宗、万兽宗、邪剑宗、长生宗五个名字。这些门派都是攻打飘渺山庄的黑道大宗,西凉黑道北宗一脉。五旗之后是几十个实力较小的门派。 石柱右边则是炼城门、魔影宗、合欢宗、魔刀宗、炼血宗等南宗一脉的门派,也是黑道超一品宗门。五门之后依附着众多小宗门。 杨素之、林之轩及黑道黑榜中的高手竟无一人到场。 七夜凝视一阵,神色有些凝重,道:“没想到魔道十宗门齐聚,若想抢夺苍穹宝甲,并非易事。” 东辰笑道:“七兄好眼力!不说黑道十门,就是那些小门小派,其门主最低也是五气朝元九重境,最高者甚至达到六府洞天初期。我们若贸然出手,绝无生还可能。” 七夜看了东辰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修为?” 东辰哈哈大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夕阳一泻而下,天幕顿时昏暗。唯有苍穹宝甲闪烁着淡金色光芒,宛如一道金色瀑布在幽幽夜空中妖娆夺目。 “抢!”随着一声鬼厉般的嘶喊声,月牙山的寂静彻底被打破。 顿时,整个山谷顿时陷入混战之中,兵器交击声、山石破裂声、剑光嘶吼声、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七夜正欲乘混乱夺甲,却被东辰一把拉住。 东辰指着深谷两旁山峰,笑道:“七兄莫急,那深谷中遍地是无形毒药,此时下去无异于送死。我们稍安勿躁,再图良策。” 他说得没错,整个山谷都布满了毒药,一旦踏入,很难全身而退。 此时,一轮弯月从云层中渐渐探出,天地间顿时明亮起来。 混乱打斗声也随之渐息。 然而,苍穹宝甲依然高卧石柱之上,散发着无尽光泽。 炼狱门旗下走出一人,怒指对面一门中人,道:“鬼域宗主,你好卑鄙!竟敢擅自抢夺苍穹宝甲?忘了之前的约定吗?” 鬼域门旗下走出一老者,讪笑道:“兄弟们别误会,门下弟子走火了。” 魔影宗旗下一人义愤填膺,道:“走火?分明是故意的!” 千毒宗旗下一人冷哼道:“走火就是走火,难不成鬼域宗主还会骗你们?” 一时间,众人就“是否走火”问题争执了近半个时辰。 七夜冷哼一声,不屑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便在此时,只见一道金光从无尽天际之外升起,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月牙湖方向移来。 随着那道金光升至中天,突然一个刺耳的啸声从天际传来,道:“无知鼠辈,胆敢染指神物?留下苍穹宝甲,速速逃命去吧!” 那声音似乎来自千里之外,又仿佛近在耳畔,震撼人心。 它并不洪亮,却震得苍穹微颤,犹如惊涛骇浪,势不可挡;也不尖锐,但能穿透千里,如雷鸣贯耳,令人心神不宁。 “千里传音神功?” “中州国主霍震霆?” “逃啊!” 寂静的山谷顿时再次陷入混乱,魔道中人如潮水般向山谷外逃去。不过转眼间,偌大的深谷便已人去楼空。 东辰惊叹道:“此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气势!” 七夜答道:“中州国国主,中州王霍震霆。他的修为深不可测,道法通天。” 二人交谈间,那道金光一闪而逝,已落在月牙湖旁的一座山峰上。 东辰凝神望去,只见那人约莫五十来岁,黄袍短须,黑发如墨,脸上笼罩着一层金色气息,双目炯炯有神,透露着一股王者霸气。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大笑声自无尽虚空外传来,道:“哈哈哈!霍兄好手段!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随声望去,一只见道黑色电光自远方疾射而来,落在霍震霆对面的山峰上。 那人也是五十许岁,白发黑袍,眸光如电,面色苍白,左颊斜挂刀疤,面目狰狞,左袖随风飘扬,显然已断一臂。 东辰沉吟片刻,问道:“这人的身法好快,他又是谁?” 七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西凉国之人?” 东辰尴尬一笑,道:“确实不是。” 七夜肃然起敬道:“这便是我西凉国国主,西凉王秦夜天。” 霍震霆斜睨秦夜天一眼,淡淡问道:“怎么?苏兄也对苍穹宝甲感兴趣?” 秦夜天微笑道:“苍穹宝甲关乎神武道洲兴衰,凡我人皇后裔,道洲子民,谁人不为之心动?” 霍震霆哼了一声,道:“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过是想让你西凉独霸天下罢了。” 秦夜天淡然一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思。若说此举为乱世黎民,你必笑我虚伪做作。既然如此,我也不无需多言。但今日这苍穹宝甲,我是志在必得。” 霍震霆冷笑道:“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秦夜天平静道:“有无本事,一试便知。”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静得可怕,四周弥漫着浓重杀机。 七夜突然叫道:“快走!” 东辰不解问道:“为何?” 七夜答道:“这种级别对决,即便微劲气残渣也足以致命。”说着拉起东辰手臂准备离开石峰。 东辰笑了笑,又问道:“剑气?避剑丹能否抵挡?” 七夜道:“高阶避剑丹或许可以,但眼下何处寻得?” 东辰递给他一丹药,笑道:“这枚避剑丹如何?” 七夜一惊:“天灵下品避剑丹?或许可行!多谢!”说着他迅速服下丹药。 东辰也吞下一枚避气丹。 此时,霍震霆神色凝重,轻轻挥手,道:“起!”只见他身前一座十几丈高的山峰拔地而起,带着压倒一切气势向秦夜天扑去。 东辰惊叹道:“这便是仙家的移山倒海之术吗?” 七夜道:“如此高手之间的对决,难得一见,辰兄请勿多言,仔细观看,必有收获。” 秦夜天跃上虚空拔出长刀,口中念叨着:“天刀九式!”奋力挥刀向巨峰砍去。 “铮铮铮!”锋利的裂石声不断传来,天地间,山崩地裂,狂风大作。 东辰紧抱石峰大喊道:“好强刀气!我快被吹走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七夜已喷出一口血箭。东辰一惊,道:“七兄,请跟着我行功。” 说着,他急忙盘膝打坐,口中念念有词道:“呼吸吐纳气,沉丹田,无我无物,万法归一!”七夜依法而为。 口诀之下二人顿如岩石般稳固。 巨峰逼近秦夜天,裂石声愈发高亢急促。 秦夜天一刀斩下,喝道:“破!” 一声巨响过后,十丈巨峰顿时炸成漫天碎石。 山谷中,剑气逼人,风起云涌。 秦夜天与霍震霆同时后退数丈,又纷纷跃上虚空,拳掌相交。 再分开,再相交,如此这般,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便已斗了百余招。每次交锋都伴随雷鸣电闪,乌云翻滚。 一声巨响后,两人倒飞而出,撞塌一座剑峰,又纷纷滚落尘埃当中,嘴角均渗出血丝。 天地间,风声呼啸,大地颤动,宛如末世降临。 第122章 六王混战 “咳、咳、咳!” 便在这时,长空之上传来一阵咳嗽声,那声音清晰而又令人心悸,仿佛牵动着虚空,使其微微颤抖。 这阵咳嗽尚未平息,只见虚空之外,一道青色光电如流星划过夜空,瞬间落在一座剑峰之上。 东辰凝神细看,见那青色光电竟是一人所化。 那人黑发泛白,面容带着病态,眼中却闪烁着两道精光,身材瘦长,披着一件宽大的青色长衫,气质非凡,落魄不羁。 秦夜天一瞥之下,神色微变,缓缓道:“北离国国主,北离王顾长安?你前来何意?”他欲起身相迎,却力不从心。 顾长安又是几声咳嗽,面带微笑,声音虽轻却坚定不移,道:“我自然是为了苍穹宝甲而来。既然两位有意相让,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他手臂如灵蛇出洞,径直抓向苍穹宝甲。 手臂行至中途,却被一道金光拦住了去路。 “哈哈,他们或许有意相让,但本王却不愿。” 正在此时,一声凄厉而刺耳的笑声从虚空中传来。 笑声未落,只见一道白光如闪电划过,落在顾长安对面石峰之上。 东辰定睛一看,只见那白光落定处,已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清瘦的面庞,修长的身姿,风姿绰约,白衣如雪,头戴青色方巾,恍若一位中年书生。 顾长安的手臂微微一抖,重归衣袖之中,眸光一凝,抱拳笑道:“原来是谢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这位又是何人?”东辰问道。 “扶风国国主,扶风王谢北尘。”七夜答道。 谢北尘淡淡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你既被世人称为鬼王,我亦被称为邪王,此番相遇,可谓是鬼邪相逢,乃宿命所为。” 顾长安闻言,笑着点头道:“言之有理,那就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谢北尘眸光一凝,纵身跃起,悬浮于半空,口中低喝道:“开天辟地!” 说着,他手中陡然出现一把金色大斧,猛然劈下。 顿时,百丈巨斧虚影从天而降,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砸向顾长安。 顾长安脚尖轻点,化作一道光点,疾速闪避至后方山脉。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斧虚影将一座百丈高的山脉,一分为二。 顿时,雷鸣般的轰响此起彼伏,月牙山摇摇欲坠。 顾长安跃上高空,手握金色大锏,大喝一声,道:“直捣黄龙!” 顿时,只见一柄擎天锏影,如惊世长虹,从天而降,势不可挡地扑向谢北尘。 谢北尘身形一闪,后退数丈,随即大喝道:“一柱擎天!” 手中大斧迅速变粗变长,化为一根三米宽、百丈长的金色擎天巨斧,立于虚空之颠。 金斧微微倾斜,犹如破天之刃,迎向惊世长虹。 “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长虹与金斧瞬间碰撞,化为无尽剑气碎片,洒落九天。 接着便是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声震苍穹。 数招过后,两人舍兵刃而近身搏斗。 双掌相交,迅速分离,如此反复,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附近百里内的群山纷纷折断,湖水掀起丈余高的浪潮。 不知过了多久,无尽喧嚣戛然而止,劲气渐渐散去。 东辰放眼一瞧,见顾长安与谢北尘二人皆倒在废墟之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竟是两败俱伤! “铮!”突然,一声破空之声自无尽虚空外传来。寒芒一闪,从天而降,落在一座断峰之上。 东辰举目望去,只见那断峰上已立了一个人影。 那人四十来岁模样,面容俊秀,气度不凡,蓝衣飘飘,手握寒枪,临风而立,宛如神明降世。 霍震霆盘膝坐定,目光凝重地望着那寒光,冷哼道:“武陵国主,武陵王周朝海?连你竟也来了。” 周朝海哈哈大笑道:“如此盛事,周某岂能错过?”他向众人微微一抱拳,朗声道:“诸位,久违了!”神色冷淡而高傲,算是打过了招呼。 “周兄神速,真是令小弟佩服。”正说间,又有一道白光闪过,落在周朝海对面断峰上。 东辰望去,只见来人五十余岁,丰神俊朗,白衣飘飘,手执银光长剑,威严十足。 周朝海微微一笑,道:“百年不见,薛兄竟然已练成了飞渡虚空之术?实在难得!” 东辰心中一动,问道:“此人又是何方神圣?” “上京国主,上京王薛碧成。”七夜答道。 薛碧成淡淡道:“飞渡虚空不过是小技,难入周兄法眼。”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神色却甚是得意。 周朝海微微一笑,道:“薛兄过谦了。素闻你剑心通明,对尘世间的繁华嗤之以鼻,今日却对这苍穹宝甲青睐有加,着实让人好奇。” 薛碧成淡淡回应道:“小弟虽钟情于剑道,但终究是凡尘中的一员。既是凡人,便难免俗事牵挂。” 周朝海眼中精光一闪,直言道:“如此说来,今日你是决意要与本王争这苍穹宝甲了?” 薛碧成目光坚定,答道:“此物,我势在必得!” 周朝海大笑一声,随即银枪猛然斜刺,从半空中划出一道寒芒。 只见百丈长的枪影横空出世,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直刺薛碧成。 而薛碧成纵身一跃,悬浮在月牙湖上数百丈的高空,抽出长剑轻轻一挥,低声喝道:“起!”随着剑尖轻点湖面,湖水如被召唤般凝聚成数百丈长的剑影,向那寒枪巨影迎去。 一瞬间,天地仿佛变成了剑的海洋,剑气四溢,剑光如浪般汹涌。 东辰见此情景,心中震撼无比,轻声喃喃自语道:“一剑出,万剑随。万剑归一,变化无穷,瞬息万变,这薛碧成真乃神人也。” 七夜亦被那行云流水般的剑法所折服,赞叹道:“薛碧成三岁习剑,十岁遍览天下剑谱,三百岁时便已击败上京国老一辈的着名剑客一剑飞红。四百岁挑战五大剑门高手,大获全胜。千岁时更是问鼎上京国年轻一辈的剑冠。两千岁以来历经百战,从未一败。三千岁时,他意气风发,击败前任上京国主,成为道洲史上最年轻的剑王。如今又过两千余年,他的剑道修为不知已达到了何等境界。” 两人交手百余招,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两道剑气和枪影同时化为粉末,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中。 接着是一连串轰隆隆的巨响,剑气撕裂长空,山峰崩塌,九霄震动。 尘埃落定之后,周朝海倒在石堆中,鲜血自嘴角溢出。 而薛碧成单手握剑,傲然而立,其状若神,尽管他的嘴角也挂着血迹。 “噼里啪啦!”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闪电带着无尽光辉和丝丝雷电之力,划破长空,落在一座山峰之巅。 闪电过后,只见一个身穿灰袍、戴着铁面具已站在了那山峰上。 他斜眼扫视在场众人,微一拱手,苍老且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道:“哈哈哈,剑王薛碧成,剑术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碧成凝视着这神秘人,冷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遮掩面目?” 铁面人突然仰头长笑,笑声止后,说道:“为何遮掩面容?自然不愿让诸位知晓本座的真实身份。但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妨直说。本座复姓公孙,江湖人称报恩令主。” 一听‘报恩令主’四字,场上诸王无不色变。 薛碧成愣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便是道洲隐世七门之一,报恩门之主?” 铁面人哈哈大笑道:“虽然本座久居深山,名声却甚是远播,这让本座感到无比荣幸。客气,客气!” 他虽口称客气,语气却充满了狂傲,毫无谦虚之意。 薛碧成冷哼一声,“阁下也是为苍穹宝甲而来。” “明知故问。”报恩令主简短回应。 薛碧成眼神凛冽,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铁面人冷笑两声,道:“就凭你现在重伤之躯?即使你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胜我,何况如今你已奄奄一息。” 薛碧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手中长剑猛然扬起,大喝一声,道:“人剑合一!” 顿时,只见一道通天剑芒从无尽天幕倾泻而下。 那一剑的辉煌与迅疾难以用言语形容,它犹如佛光普照,又似电光火石。 那是死神的一瞥,雷神的愤怒! 天地间剑气呼啸,山峰摇动。 铁面人面色微变,赞叹一声,道:“好一个人剑合一!但也不过如此。” 说着他,身形微退,低声喝道:“大悲冥掌!” 刹那间,只见一只巨大的血红色手掌从天而降,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 那掌力威严雄厚,气势霸道绝伦,仿若在这一掌下,万物皆显渺小。 七夜大惊失色,怔道:“这...便是黑道九大邪功之一,大悲冥掌?!” “砰!”一声巨响贯穿苍穹。 通天剑芒瞬间消散,巨掌深深印入大地,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五指印记,冒着血光和雷电之气。 整个月牙山在这震荡中不断崩塌。 第123章 九劫仙剑诀 崩塌停止之后,再看薛碧成,他已倒在碎峰乱石之中,不停地呕血,模样狼狈不堪,已然失去了先前的俊朗与飘逸。 而报恩令主则临风而立,目光如刃,傲视群雄,杀意凛然。 即便是深受重伤的薛碧成,这位昔日威震天下的九天剑王,竟也未能抵挡住报恩令主一合之击。 报恩令主沉默片刻,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地道:“诸位,若不是你们内斗至此,本座欲要以一己之力击败你们六人,那简直无异于自寻死路。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诸位所遭之难,实乃自食其果。” 言毕,他轻轻一挥手指,卷起一股真气,直取苍穹宝甲。 苏夜天见状,急忙高声道:“诸位,决不能让苍穹宝甲落入此人之手!” 顾长安紧随其后,沉声说道:“的确如此,若此人得此宝甲,我道洲恐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霍震霆眉头紧锁,断然道:“那便与这魔头拼了!” 说罢,他率先纵身跃上虚空。 另外五人相视一眼,纷纷跃起,紧随其后,将各自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霍震霆体内。 报恩令主见状,眉头微蹙,收回手掌,左手轻转,右手顺势拍出一掌。 顿时,一只巨大的血红色手印再度从天际降临。 霍震霆大喝一声,道:“一指破天!”随即手指猛力戳出。 顿时,只见一根犹如天柱般的火红巨指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带着屠尽苍生、唯我独尊之势,直冲向那只大血手印。 “砰!”又是一声巨响穿云裂石,大手指与血手印一触即散,化为漫天火焰,纷纷扬扬地洒落人间。 天地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处处显露出末世般的景象。 霍震霆等六人随着通天火焰撞击在六座剑峰之上,已是奄奄一息。 报恩令主身形一闪,消失在无尽虚空之外,不见了踪迹。 东辰微微一愣,喜道:“我们赢了吗?” 七夜却是摇头,指向远方:“看那里!” 顺着七夜所指,只见一团血光从无尽的虚空中急速射来,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座巨大火球,重重地落在一座山峰之上。 仔细一看,报恩令主正站在那火球中央。他轻喝一声,身上的火焰瞬间消失无踪。他擦干嘴角的血痕,步履坚定地向前走来,目光如刀,冷声道:“诸位,本座本无意与官家为敌,奈何尔等固执己见,竟欲置本座于死地,那就休怪本座手下无情了。明年今日,便是尔等忌日!”话音未落,他已然再次举起手掌,凝聚着滔天真气。 便在此刻,虚空之上风起云涌,天际边缘忽地显现一柄遮天蔽日的苍穹巨剑,直刺而来。 天地间顿时被无边剑气所笼罩,犹如石破天惊,风云变色。 那凛冽剑气,冷透骨髓,压迫得众人喘息艰难。 众人无不感叹其威力之大,仿佛真能一剑破千里,震撼心灵至极。 东辰抬眼望去,只见那巨剑剑影如同一道极光,迅疾射来,所过之处,苍穹破碎,空气凝固,光华灿烂无比。 转瞬间,已至众人头顶上空。 报恩令主神色骤变,失声道:“好霸道的一剑!”他略一沉吟,右掌猛然翻转,大喝一声,道:“天地同悲!”一只巨大的手印再次冲天而起,迎着笔直剑芒直拍而去。 “砰!”一声巨响,天地为之摇晃。巨剑与大手印一触即散,报恩令主退后丈余,脚步踉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便在此时,一位红衣女子踏月而来,如同月宫仙子下凡。东辰凝神细观,只见那女子背对圆月,站立在一座山峰之巅。 初看时,她若隐若现,犹如轻纱笼月;飘渺绝尘,好似回风旋雪;安静淡然,犹如空谷幽兰;圣洁鲜丽,又似碧波青莲。 再细看时,但见女子身着一件红色羽纱长衫,腰间垂挂着一根碧玉箫。她的头顶扎着一对蝴蝶结,长发如瀑,闪烁着淡淡的光泽。背后背负着一柄淡黄色长剑,剑身隐隐流露出剑气。 她眉如远山,睫如秋水,下方是一双大眼睛,眼中流淌着深邃而灵动的光芒。 只是面部被一块蓝色面巾遮住,令人无法窥见其真容。 她的体态曼妙,高矮适中,肩窄腰细,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超凡入圣、高贵圣洁的气息。 仅仅只是一抹身姿,也足以断定,这女子必然倾城倾国,风华绝世。 “留下苍穹宝甲!” 然而那女子的声音却苍老而低沉,好似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与她绝美的身姿极不相称。 东辰只觉失望,不禁摇了摇头,道:“原以为是个绝美少女,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婆子。” 七夜笑道:“如此精绝天下的一式剑招,非几千年之功而不可成,又岂会出自少女之手。” 报恩令主咳嗽一阵,拱了一礼,笑道:“敢问仙姑尊姓大名?” 女子悠悠吟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可惜的是如此优美的诗句,经她破铜般的声音念出来,叫人听了,便再无半点美感。 报恩令主一怔,拱手道:“原来是昆仑门高人,不知碧游仙尊是尊驾何人?” 女子道:“正是家师。”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在下对昆仑门一向敬仰有加,绝不敢有半分得罪之意。今日之事,还望仙子可以袖手旁观,日后我报恩门必有重谢。” 女子冰冷道:“绝无可能!苍穹宝甲乃本门宝物,岂能落入旁人之手。” 报恩令主微微一顿,道:“不瞒仙子,那苍穹宝甲本座今日也势在必得,你若是执意与本座为敌,本座不惜一战。只不过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仙子仙容,那便不妙了!” 女子淡淡道:“休说废话,动手吧!” 报恩令主迟疑了片刻,道:“仙子这是何必呢!小辈当中,你或许是无敌的存在,但在本座面前,你却不值一提。本座见你天赋极高,气质超然,实在不忍心伤了你。” 那女子道:“那倒也未必。难道你不知你已身受重伤了吗?” 报恩令主一怔,笑道:“即便如此,你也绝非本座敌手。” 女子道:“无须多说,出手吧!” 她正说间,背上长剑自行出鞘,冲上无尽虚空,化作一道通天白练,朝着报恩令主迅急划下。 顿时,天地间剑气又起,寂静的长空突然风起云涌,剑气森森。接着,只见一道迅疾如风、凌冽如雷电般的百丈白色通天剑气,犹如一道银河,从苍穹之巅喷涌下来,撕裂空气,呼啸着,以一股势不可挡之势,朝着报恩令主激射而来。 报恩令主急忙退后几步,大喝一声:“大悲悯掌! ”顿时,只见一只百丈血红色大手中,从双掌之间激荡而出,以排山倒海、雄霸天下的气势向通天剑浪拍来。 “砰!”一声巨响,天地间再次陷入剑浪洪波之中。 那女子与报恩令主几乎同时被强大的剑气逼退数十丈,不过瞬间又几乎同时落在原先站立的山峰上,不同的是,报恩令主嘴里再次喷出了一股血箭。 报恩令主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咳嗽一阵之后,说道:“天剑三式,不愧昆仑门三大镇派剑技之一。不过仙子的修为似乎并未到达出神入化之境,还未能发挥这招‘一剑千里’的威力。本座最后再问你一遍,仙子当真要与本座为难。” 那女子语气依旧冰冷如水,答道:“不是我要为难你,分明是你在为难我。苍穹宝甲乃我昆仑门至宝,绝不可能落入你手。” 报恩令主沉默了半晌,冷厉道:“那就怪不得本座心狠手辣了。大悲鸣掌第五式,悲痛莫名!” 正说之间,只见一只百丈大手印从天而降,带着毁灭天地的气势,直压而下。无法形容这一掌的威严和霸道,也无法形容那一掌的血腥和杀戮。 仿佛在这一掌之下,整个天地都将沦为一座废墟。 那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忽然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居高下,在虚空中迅速划过三道剑痕,低喝一声,道:“剑海如潮。” 顿时,只见无尽虚空顿时被剑气笼罩,剑气上下穿插、左右纵横、交织成一座巨大剑海、将报恩令主笼罩其中。 报恩令主再次朝着剑海连续拍出五式大悲冥掌。 轰隆隆!天地犹如将要崩塌了一般。 在透过剑光、东辰隐约见到、那红衣女子退后了百十丈之后、身子微微一纵、落到一座山峰上、一抹鲜血顺着面巾流到了胸口衣衫上。 报恩令主也是退后了百余丈、撞塌了一座山峰、倒在地上、口中血水纷涌不止。 白衣女子忽然剑指长空、轻喝道:“水之劫、九天银河。”霎时间、只见无尽虚空忽然风起云涌、狂风怒吼。 风云之中、只见一条百丈长、犹如清泉般的银色剑流从九天之巅、一泻而下、全部汇集到女子剑尖。凝聚片刻、化作一条惊天剑龙、裹挟着无数剑影以及冰冷的剑气、直直向报恩令主卷来。 那剑龙极大、好似一条激射奔腾的巨大河流、从九天之上怒卷而下。 报恩令主顿时大惊、叫道:“九劫神剑诀?”他突然一跃而起、跃进剑气旋涡之中、一边不停游走、一边不停的凝聚掌力。约莫一盏茶时分、双掌平平推出、大喝一声:“大悲鸣掌第六式、悲天悯人!” 又是一道大手印凭空而起。 轰隆隆!满天剑气瞬间崩塌。 报恩令主退后十余丈、连续撞倒数十座山峰、口中一连喷射出五条血箭。红衣女子退后丈余、身子一纵、回到原来站立的山峰。 她长剑依旧直指苍穹、喝道:“雷之劫、雷霆万钧。”剑势之下、只见虚空骤然风起云涌、乌云遮天!乌云密布之中、电闪雷鸣。电光过后、只见一条巨大的惊世狂雷、从万丈层云之中径直劈了下来、涌进女子的剑中。 女子轻喝一声:“出击!”只见那条惊世狂雷、自她剑尖陡然涌出、朝着报恩令主涌来。顿时龙腾虎啸、日月无辉。 报恩令主忽然一跃而起、轻喝一声:“劫天神指!”手指一捻、径直戳出。 顿时、只见一根擎天巨指、洞破风云、呼啸而至。 “轰隆隆!”一声炸雷使大地在磅礴声中震荡、山峰颤抖。 “呼啦啦!”月牙山十几座百丈高的剑锋瞬间夷为平地、接着是地动山摇、整个天地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倒塌一般。 约莫一盏茶功夫、残破不堪的月牙山才渐渐停止了倒塌、到处都是断壁颓垣、硝烟弥漫。 报恩令主已飞进了无尽虚空、踪迹全无。 山峰上、只见那女子盘膝而坐、身子隐约在瑟瑟发抖。 第124章 又见故人 便在这时,东边天际风云再起。 东辰凝视过去,只见已是伤痕累累的报恩令主踩着虚空,一步一趋,走了过来。他走得极慢又极艰难,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待其回到地上后,便见他缓缓盘膝而坐,随后手指微微一捻,取出一枚红色丹药塞进口中,开始运功疗伤。 七夜心头震惊,颤声道:“这人难道竟杀不死?” 东辰脸色凝重,道:“若让他将那枚丹药彻底吸收了,那便真的杀不死了。” 七夜问道:“那是什么丹药?” 东辰答道:“仙级下品无上疗伤宝丹,阴阳大还丹,对修复伤势具有神效。武者不论受多重的伤,只要服下此丹,便可在短时间内恢复。” 七夜皱眉道:“短时间是多少长时间?” 东辰答道:“这得看他受伤的轻重程度,多则半个时辰,少则一盏茶的功夫。” 七夜眉头紧锁,眼中隐隐闪烁着杀机,提议道:“不如我们趁他有伤在身,合力将他杀了。” 东辰摇头道:“不可,此人实在太厉害了,即便他在重伤的情况下,也能轻易将你我斩杀。” 七夜忧心道:“那……那该如何是好?一旦让他恢复过来,场下六王以及昆仑门的那位朋友可就危险了。” 二人正说着,突见报恩令主缓缓站起,负手而立。 他斜眼望向那位浑身微微发颤的昆仑门弟子,冷冷道:“本座惜才,原不打算伤害于你。可你不识好歹,竟然下重手伤了本座的心脉,当真是可恶至极。” 他眸中精光一闪,喝道:“乐极生悲!”言毕,右手猛然一翻,带出一只大手印,呼啸一声,径直朝那女子拍去。 此招正是大悲冥掌的第七式。 那女子本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够承受如此重击。 七夜心下大惊,道:“那‘大悲冥掌’不愧是魔界的绝学,一招更比一招凶狠。看来那昆仑门的朋友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东辰叫道:“救人要紧。他奶奶的,和那龟孙子拼了!” 他眸光一凝,双足一点石壁,正欲跃下山峰,忽听西边传来一阵啪啪的开山裂石之声。 他定眼望去,只见西边群山不停开裂。 便在此时,又听得一阵“铮铮”的破风之声响个不停。 再寻声望去,只见一条百余丈长短、散发着骇人刀气和耀眼光芒的苍茫刀芒,从西边天幕上直划过来。 那刀影巨大无比,犹如一条惊雷掣电,又如长虹贯穿天际,照得昏暗的虚空通白如昼。 那刀影的速度也是极快,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不过片刻便已行至近前。 报恩令主大手一凝,朝着苍穹巨刀拍出一式大悲冥掌。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苍穹大刀与擎天手印相触即散。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划破苍穹,整座虚空都为之一颤。 二力相击,报恩令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十余丈。 片刻过后,只见西边天幕上射来一道黑影,径自落在昆仑门弟子身旁。 东辰定眼一看,见那黑影竟是一位黑衣青年。 那青年身材略显单薄,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黑衣墨发,额前一缕银丝随风飘扬,剑眉大眼英气逼人,双眸中流淌着两条摄人心魄的寒光。 五官精致搭配适中,犹如刀削斧砍般完美无瑕。他双目微闭,神情冷漠孤,却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寒气,令人不敢直视。 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从冰窟里走出的一具冰雕! 七夜只瞧了一眼,不禁哆嗦连连,连魂魄都差点被冻僵,他怔怔道:“这是何人,为何会如此冷漠?” 东辰愣了片刻,道:“‘杀神’夜长风。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当中,竟然能又见故人。” 不错,来者并非旁人,正是在天涯客栈以一人之力,几乎重创了报恩门五大神侯的夜长风。 报恩令主眉头微皱,一指那青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 青年淡漠道:“夜长风。” 他的语气比他的人还要冷漠几分,冰冷刺骨。 报恩令主神色微微一变,微一拱手,道:“原来是武胜十二楼的第一客卿长老,道洲公子榜上的高人,江湖人称‘杀神’的夜长风夜大侠,今日得见公子尊容,当真是幸会之至。” 夜长风眉头一凝,道:“既知我名,何不见好就收。” 报恩令主微微一笑,道:“世人均说你夜长风背信弃义,杀人如麻,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在本座看来,你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加上颇具政治才能,实为一方了不得的枭雄。” 夜长风微微一怔,笑道:“没想到这世间最了解夜某的人,竟然会是你这魔道头子。”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不仅如此,本座还知道,世人称公子为‘五姓家奴’,更是纵直妄曲,荒谬至极。” 夜长风眼中寒光一闪,道:“哦?此话怎讲?” 报恩令主轻轻摇头,唇边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缓缓开口道:“夜公子,你成长于血盟,但那血盟,不过是一具冷血的杀戮机械,对众生毫无怜悯之心,为了区区钱财,视苍生如蝼蚁,人命如草芥,令人不齿。该杀!” 夜长风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报恩令主继续说道:“再说说你的第二位师傅,江湖人称一代明僧的‘惊惶刀’慧觉禅师,口头宣扬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高尚教义,实则是个满怀不轨的邪恶之徒。他座下女弟子及法华寺周围的少女们,无一幸免于他的魔爪,受尽凌辱与亵渎。如此卑鄙龌龊之人,竟然能长时间掩人耳目,实乃世风日下。” 夜长风眼中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郁,仿佛陷入某种不堪回首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厉声喝道:“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 报恩令主充耳未闻,笑得更加放肆,道:“夜公子的第三位师父,便是名满天下的‘战天刀’任千秋,此人貌似威风八面、高洁如玉,实则贪欲无边,心胸狭窄。收你为徒,不过是为了贪图你手中的绝世神功。这等人,贪婪伪装,死不足惜。” 夜长风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静静地问:“还有吗?” 报恩令主又笑,满是深意地说:“本座更是清楚,夜公子栖身于武胜十二楼,不过是因为两千年前的一桩震惊江湖的公案——夜家台惨案。” 夜长风一惊,目中的寒光更甚,冷冷问道:“你如何知晓夜家台之事?” 报恩令主淡淡道:“夜公子,当年本座为重振报恩门,渴望得到英才,因此对你的身世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但你孤傲如斯,从未将我报恩门放在眼内,甚至还击伤本门使者,并誓言永不与我报恩门为伍。然而,本座至今仍然期待你的加入,报恩三少尊之首的位置,永远为你保留。你的血海深仇,亦指日可报。本座以诚相待,望你三思。” 他接着说:“不仅如此。如今这世道,正邪不明,善恶不辨。本座志在洗涤这浑浊的世界,重塑天地秩序,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夜大公子,若肯助本座完成此等伟业,一旦成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夜长风轻笑,眼中充满了不屑。他沉吟片刻,笑道:“原为你了解夜某,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报恩令主不解地问道:“何出此言?” 夜长风冷哼一声,道:“夜某乃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与你共谋不仁不义之事?” 报恩令主道:“本以为夜大公子历经磨难之后,能洞察人心,见识非凡。没想到今日一见,却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在这乱世之中,若想有所作为,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夜长风眸光一凝,正色道:“你所言非虚。这世道久病无医,确实需要非常之手段。然而,使用非常手段,并不意味着可以毫无底线。你报恩门滥杀无辜、荼毒生灵,实为天下之大患。夜某虽然不才,却深受圣贤教诲,深知是非善恶之大义。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只能是敌对,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 报恩令主摇头苦笑道:“可惜,可惜!” 夜长风冷哼一声:“没什么可惜的。你故作言辞闪烁,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以便完全吸收阴阳大还丹的药力。夜某便如你所愿,待你完全恢复。” 报恩令主脸色微红,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好气魄!素闻夜大公子出手狠辣,杀人不拔第二刀,不知是真是假?” 夜长风淡定回应道:“对你,或许可以例外一次。” 报恩令主笑了笑,问道:“夜大公子此次前来争夺苍穹宝甲,究竟是受何人指示?是武胜十二楼的总楼主,还是武陵的国主?” 说着,他不禁瞧了武陵王一眼。 夜长风淡然一笑,道:“他们都不是。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够命令夜某。” 报恩令主一怔,随即笑道:“那你夺取苍穹宝甲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虽然你我未曾面对面见过,但也算得上是彼此的知音。你何必如此绝情?” 夜长风大笑道:“无他,唯除魔卫道耳。” 报恩令主愣住,随即笑道:“除魔卫道?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夜大公子你手中染血无数、恶名昭彰,与本座不过是半斤八两。你又凭什么除魔卫道?” 夜长风笑道:“所以说,你并不真正了解夜某。” 报恩令主不悦地哼了一声:“自命清高,愚不可及!” 他沉思片刻,又说:“本座惜才如命,但你却软硬不吃。那也只好得罪了。请出手吧!” 第125章 公子榜 夜长风手指轻轻一捻,寒刀应声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他眉头微蹙,低喝一声,道:“排山倒海!”随着内力汇聚于刀身,他猛然挥刀,刀风如雷,势若千军万马奔腾,威力无比。此刀之势,似能将巍峨山峦一分为二,撼动山河。 刀气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形成连绵不绝的凌厉气劲,犹如海浪翻涌,一波接一波。 报恩令主见状,微微惊讶,失声道:“上古绝学,霸刀五式?” 言未落,他右手猛然翻转,大喝道:“大慈大悲!” 顿时,一只巨大的手印从他掌中射出,直扑那苍茫大剑而去。 此招正是他仗之成名的绝学“大悲冥掌”中的一式。 一声巨响,刀掌相持,十里之内,群峰倒塌,大地沦陷。 报恩令主身形一闪,径直退后百余丈,撞入断峰废墟之中,口中血水奔涌喷出。 夜长风亦被劲气余波震得连退十余丈,身子微晃,但瞬间便重新站稳脚跟,脚下一滑,当即回到原地,嘴角溢出一抹血迹。 他眉宇间尽展豪情,再次低喝道:“睥睨苍生!” 刀指苍穹,刀意冲霄,仿佛欲将天地间生灵尽数纳入领域。刀锋所向,无人能挡,无人敢挡。 此式之下,在场众人皆感心灵压迫,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人,而是宇宙之威严,其中蕴含着蔑视天下的霸气。 报恩令主神色再变,怒喝一声道:“无相神功!” 说着,他双手展开,于胸前游走一圈后奋力推出。 真气圆球凝聚而成,呼啸飞出。 东辰心中微震,惊道:“无相神功?这不是杨素之独门绝学,报恩令主怎会?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联?” 但杨素之所使的‘无相神功’仅作防御,而报恩令主所使,既能防身,又能攻敌,威力更胜一筹。 一声轰然巨响,大刀影与劲气圆球碰撞,化作漫天阴波怒浪。 夜长风眉头紧锁,身子腾空而起,直冲无尽虚空之巅。 身形斜倚,借着下落之势,连续劈出六道擎天刀影。 报恩令主不甘示弱,大喝:“无相神功天圆地方!” 双掌推出,真气圆球再现,裹挟着无尽真气乱流,破空而出。 砰砰砰! 连番巨响过后,六条擎天巨刀化为虚无。 东辰心潮澎湃不已,惊道:“这‘无相神功’果然威力无穷,比那大悲悯掌更显霸道凶狠。” 七夜沉声道:“据上古武经所载,‘无相神功’与‘金刚不败神功’颇有相似之处,皆以无尽真气凝结成丈二气罩。此术虽甚耗元气,但威力却无比惊人,一旦施展,便如虎啸龙吟,势不可挡。然,报恩令主似乎身负重伤,未能将‘无相神功’之威能尽数发挥。” 二人交谈间,报恩令主与夜长风已激战数十回合,每一招皆是惊天动地,险象环生,堪称大绝招。 东辰观战至关键时刻,不禁赞叹道:“夜长风之刀法,实乃霸绝天下,举世无双。” 七夜微微点头,道:“那杀神艳绝天下,万中无一。可惜其人名声不佳,非我同道之人。” 东辰闻言,略感疑惑,问道:“何以见得?仅因其‘五姓家奴’之称号?” 七夜哼声答道:“报恩令主之前所言,虽似真实,但邪门歪道之人,自我吹嘘之事亦不足为奇。” 东辰微笑道:“小弟却相信他。” 七夜讶然问道:“何以见得?” 东辰笑道:“无所依据,仅凭感觉罢了。” 七夜不以为然,反驳道:“你的感觉向来不准,否则先前亦不至于遇人不淑……” 语未尽,东辰愕然问道:“遇人不淑?这话从何说起?” 七夜顿了顿,道:“此事...你日后自会知晓。总之,我不喜欢此人,也希望你日后莫要与此人有过多纠缠。” 东辰闻此言,笑而不答,反问道:“你这是打算继承段玉楼的遗志,成为新一代的‘七大妈’吗?” 七夜听罢,不悦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东辰见状,转移话题问道:“道洲公子榜闻名遐迩,不知都有哪些人?” 七夜沉吟道:“道洲公子榜上十人,皆是年轻一代中之杰出英才,每一个皆是精绝天下、万万中无一的道门奇才。他们如同十座永远无法跨越的丰碑,矗立在我道洲青少年心中,令人望尘莫及。” 东辰兴趣盎然,催促道:“还望展开讲讲。” 七夜遂逐一介绍道:“第十位乃‘天剑公子’柳焚香,出自隐世七门之一、仙道大宗‘名剑山庄’,其剑术精湛,冠绝天下。” 东辰点头道:“此人确实非凡,小弟有幸见过一面。” 七夜继续道:“第九位是‘医公子’肖逝水,医道泰斗,六大祖地之一神农谷少谷主,医术高超莫测。” 东辰怔然,忽然想起了那个曾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际的神秘少女萧凌。 七夜继续道:“第八位‘玉公子’宋玉,乃道洲首富四海八荒城少城主,才貌双全,风流绝世。贵气无双,富可敌国。” 事实上那玉公子东辰曾于九天山天机阁有缘见过一面,确实精绝天下,当世无双。 七夜道:“第七位是西凉国当代少卿,官居一品的‘三绝公子’杨素之。” 东辰闻言,略感诧异:“杨素之?天机殿岂能不知此人底细?” 七夜解释道:“天机殿自是知晓,但不涉足江湖纷争,亦不轻易泄露他人隐私。” 东辰略感意外,笑道:“然则你何以亲临月牙山?岂不是担忧苍穹宝甲落入恶人之手?” 七夜正色道:“我乃代表个人,非天机殿行事,二者不宜混为一谈。” 东辰会心一笑,敦促道:“请继续。” 七夜遂继续道:“第六位便是这‘杀神’萧长风。 东辰心中震惊不已,强大如斯的夜长风,于公子榜中只排到第六位。 那么,排在前五位又是如何惊才绝艳的存在? 七夜继续细述道:“第五位是中州国五皇子霍倾州,人称‘布衣侯’。他是中州王霍雷霆的第五子,也是公子榜中唯一的官宦子弟,正宗的皇亲贵胄。” 东辰闻言,不禁问道:“他本就是小侯爷,又封侯爵,为何又称‘布衣侯’?” 七夜解释道:“霍倾州不甚喜朝堂之喧嚣,更钟爱江湖之自由。他并不热衷于穿戴官府之华服,反而偏爱简朴之布衣。他曾扬言,天下之乱在于诸侯佣兵自重,天下之危机则源于仙门不受约束。” 东辰听罢,笑道:“倒是个有趣之人,请继续。” 七夜续道:“第四位,乃是一代儒侠,神武皇朝三少卿之首,官居一品,人称‘白衣少卿’的沈三公子深云楼。” 东辰仔细聆听着,对这些传奇人物愈发感兴趣。 七夜接着道:“至于前三位,他们的身份向来神秘莫测,出处不详,不过他们的事迹和传说却在江湖上经久不衰。第三位是被人称‘百世经纶’的风陌白;第二位是人称‘云中司命’的燕星辰;而榜首之位,则是‘天机公子’南宫无爵。” 就在此时,夜长风猛然冲天而起,直抵长空绝顶,长刀高举,奋力下劈,此乃“霸刀五式”之终极绝招「霸绝天下」。 此招是将自身意志、力量与灵魂尽数融入刀中,形成一强大无比的刀域。在此领域内,施刀者乃绝对主宰,任何侵入之敌皆遭无情打击与压制。不仅摧毁敌身,更能灭敌意志与灵魂。 刹那间,苍穹被凛冽刀气所笼罩,似携万千鬼厉与无尽煞气,势不可挡。 报恩令主脸色骤变,双掌内拢,瞬间凝聚成丈二真元气罩,奔腾而出。 轰隆隆巨响声再起,天地犹如历经灭世浩劫。 刀波乱流中,报恩令主倒飞百丈,坠落废墟,血迹斑斑。 夜长风如黑点般射向无尽虚空,转眼却又飞回,再度冲天而起,大喝一声,道:“神佛斩!”遂之将浑身之力聚于一刀,奋力下击。 此招乃“惊惶十二刀”中至强一刀。 顿时,无尽虚空之上劈下苍茫血刀,威势惊天动地,仿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刀气裂石断流,威力无双,一刀之下,神佛皆寂。 报恩令主眉头紧皱,大喝一声,道:“无相神功第五式,天罡魔功!” 双掌游走一阵,只见一座更庞大、真气更浑厚的气罩凝结而成。 他轻喝一声,连人带着气罩滚入刀光血海当中,四处冲撞。 砰砰砰声连绵不绝,大地震颤不息,天地震撼。 如此景象约莫持续一盏茶工夫,忽一声巨响,苍茫刀影与真元气罩崩塌几乎同时崩塌,化为满天刀波劲浪。 报恩令主一边吐血水,一边踉跄倒退,终倒入残垣断壁之中,奄奄一息。 夜长风再次消失于虚空之外,不过这次却并未返回,生死未卜。 片刻后,报恩令主艰难爬起,盘坐疗伤。只见一股白烟自他头顶缓缓升起,愈显浓郁。 七夜见状叫道:“机会难得,趁此魔头重伤之际,七某下去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东辰点头道:“好,正有此意。” 说着,他真气提聚脚下。 七夜续道:“我去吸引魔头的注意力,你去抢夺苍穹宝甲。宝甲得手之后,莫要管我,你自行下山便可。” 东辰犹豫道:“我身法比你快,还是我去吸引魔头,你去取苍穹宝甲。” 七夜坚持道:“休要多言!小弟修为比你高,或许能够侥幸生还。别再迟疑了,否则魔头便要恢复过来了。”他一拍东辰肩膀,径自向山下跃去。 此时,山道处忽有啸声骤然而起。 初闻时,啸声渐低,宛如窃窃低语;继而悠扬如流水潺潺;转而高亢挺拔似巍峨高山;终至奔腾怒卷如千军厮杀;收尾时轻缓飘渺犹如风云散尽。 啸声落下,数十座断峰夷为平地,化作沙丘。 东辰震惊:“这是何人?竟能使出如此强劲的音波功夫。” 七夜凝眉:“又有高手降临?不知是敌是友?” 东辰点头:“咱们暂且静观其变。” 第126章 无敌沈云楼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头青牛缓缓托着一位白衣公子,从云雾缭绕中走来。 这位公子身着墨绿色羽衣,背负紫电亮银枪,风度翩翩,气质非凡。 东辰凝视着他,只见其身材伟岸,英俊潇洒,满头黑发用玉簪轻轻束起,双鬓间略显白霜。 他双眼深邃如海,高挺的鼻梁犹如刀削斧凿,薄薄的红唇充满魅力。 他五官分明,儒雅俊秀,肌肤如阳春白雪般洁白,隐约透出一抹青辉。 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浓厚的书卷气,气若幽兰,肤白如雪,却又带着一丝沧桑。 他更是英武不凡,贵气逼人,但眼中却流露出愁苦和悲悯之色,仿佛是一位落魄的王孙贵胄。 “那…那便是传说中的紫电龙吟枪吗?” 七夜惊讶问道。 东辰打趣道:“不就是一杆破枪吗?你可是堂堂的天机殿少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何必如此吃惊。” 七夜缓过神来,说道:“你不明白,这杆枪大有来历。” 东辰好奇问道:“有何来历?” 七夜回道:“远古第一神枪,位列远古十大神器之一。” 东辰眼睛一转,问道:“什么品级?” 七夜答道:“神级极品。此枪的出处和来历都不甚明了。世人皆知,此枪一出,江湖必起杀戮。据‘道洲史记’记载,这紫电龙吟枪在道洲上只出现过四次。第一次是在远古时期的诸神大战时,圣界之主凭借此枪击败万界神佛,从而问鼎太苍大陆的至尊。” 东辰轻哼一声,道:“我们连人界都还未踏遍,何必扯到九界那么远。” 七夜哈哈大笑:“志存高远,方能走上万界之巅。第二次出现是在远古末期的人魔大战。太苍三始祖之一的灵祖,也就是修仙界开界祖师,便是凭借着此枪压制了诸天邪魔,平息了那场旷古大战。” 东辰听得入兴起,七夜却故意停顿不语。不禁责备道:“你丫的,何不痛痛快快说个明白。那第三次呢?” 七夜继续道:“第三次为神武年末的人妖大战时期,人界十圣便是凭借此枪将妖界的至尊八荒妖帝击败并封印。至于第四次么,其实便发生在我西凉国境内。” 东辰不屑地说道:“你又在卖什么关子。” 七夜笑道:“第四次是在神武中期,第八代朝主陨落时期。那紫电龙吟枪原是一柄远古神器,与传国神器太初剑齐名,也是历代神武皇朝朝主的护身利器,其品级超过任何一件神级宝器。但由于杀戮过重,魔气渐重,最后坠入魔道。” “神武中期人皇陨落之际,枪灵脱离束缚自行飞出,最后飞到我西凉国境内并大开杀戒。屠灭数十个一品宗门使得我西凉修仙界元气大伤,几近倒退数万年。幸亏道洲四大神将之一的剑神及时赶到将其制服并镇压于无妄灵渊之中。不曾想今日此神枪竟会重出于江湖。” 东辰不以为然地嘿笑几声,道:“江湖传言,不过人云亦云。实不相瞒,就在多年前小弟就曾见过那杆紫电龙吟枪的威力。” 七夜好奇地问道:“神器的威力究竟如何?” 东辰答道:“可移山倒海,亦可开天辟地,威力极大。” 二人正说间,只见报恩令主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尊驾何许人也?” 沈云楼淡淡一笑,拱手回礼道:“沈云楼!”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沧桑和落寞之色。 报恩令主心头微微一震,道:“原来是神武皇朝从一品大员,三大少卿之首,道洲公子榜排名第四位,人称‘白衣少卿’沈云楼的沈三公子,那当真是失敬了!”说着又拱手行了一礼。 沈云楼笑道:“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书生罢了,阁下何必行此大礼。” 报恩令主怔了怔,笑道:“不知沈三公子,到此所为何事?” 沈云楼微微一笑,道:“阁下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苍穹宝甲关系重大,只能归于神武皇朝,决计不能流落于江湖,还望阁下割爱。” 报恩令主冷笑道:“神武皇朝名存实亡,灭亡已是大势所趋,也只有像你这种自诩读了几年圣贤书的迂腐之人,才会不辞辛苦死,为其奔走天下千余年,企图以微薄之力逆天改命。如今的神武皇朝,虽有三大少卿及当世几大老一辈高手坐镇,但想要保住这苍穹宝甲,无疑是痴人说梦。再者,但凡世间至宝,无不是能者据之,沈三公子又何必逆势而为。” 沈云楼朗声一笑,语中带着嘲讽和不屑,道:“能者?阁下倒是毫不谦逊。你报恩门不过是一江湖门派,怎敢以‘能者’自居,又如何与神武皇朝相提并论。无论皇朝现今状况如何,只要沈某尚在,皇朝必然不倒。故而,如苍穹宝甲这等国之重器,今日沈某志在必得。” 报恩令主挑衅道:“本座一直纳闷,惊才绝世如你,为何愿效忠于那颓败的神武皇朝。本座虽不才,亦算一方英杰,志向远大。公子何不……” 神云楼突然剑眉一挑,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住口!神武皇朝虽已没落,但仍为人间正统。历代人皇恩泽四方,我等祖辈均受其惠。如今皇朝危难之际,有志之士应挺身而出,以恢复皇权、护佑苍生为己任,报答皇恩。岂可如你般自立为王,祸乱天下。似你这等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徒,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报恩令主不屑地哼一声,道:“迂腐至极!王朝更替,江山易主,乃天道轮回,大势所趋。你沈三公子虽然才华横溢,无敌于世,但终究是一介凡人,怎能逆天而行。” 沈云楼目光如炬,神色坚定道:“大丈夫处世,不求尽如人意,只求无愧于心。你我信念不同,无需多言。” 话未落,他的手指已轻轻一捻,电光乍现,径直抓向苍穹宝甲。 报恩令主见状大怒道:“放肆!沈三公子,本座以诚待你,你却如此失礼,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随即左掌划空,右掌迅猛拍出一掌。 两股力量碰撞,发出嗤嗤声响,接着砰然巨响,两人各退数步。 不同的是报恩令主倒退十余丈,沈云楼仅退五六步。 沈云楼身形起伏间,已立于一座断峰之上,目光如剑,笑道:“正合我意,沈某早已想一睹报恩令主的‘大悲悯掌’与‘无相神功’两大绝学。 ”言罢,他五指缓缓收紧,地上的断剑奇迹般跃入手中。双指轻捻,断剑化作一道无形笔直剑芒,直刺报恩令主。 报恩令主略显惊讶,叫道:“春秋阁三十六绝技之一,大擒龙手?” 他沉思片刻,双掌翻飞,一招‘大悲冥掌’中的‘天地同悲’直接拍出。 砰砰连响,一掌一剑几触即散,报恩令主后退十余步。 沈云楼身躯微侧,便稳稳站定。 报恩令主眉头紧锁,赞许道:“果然名不虚传,一品少卿出手不凡,令人佩服之极。” 他言犹在耳,双掌已在胸前转了几圈,施展无相神功中的一招。 沈云楼冷哼一声,腾空而起,足尖点地,跃至报恩令主头顶上空,一个筋斗,头下脚上,手指微捻,一道劲气光团直取对方百汇穴。 报恩令主大惊失色,大喝一声,道:“无相神功!”双掌高举,轻轻一翻,奋力推出。 随着砰的一声,劲芒与光罩在空中碰撞,天地为之颤动。 此番交锋,劲芒与光罩并未即刻消散,而是在虚空中僵持不下。 约一盏茶后,哗啦一声轻响,剑芒与光罩齐齐崩裂,化为无数劲波四散激射。 沈云楼身体凭空上升十余丈,骤然加速下降,大喝一声,道:“破空玄指!”落地瞬间,身形左右飞纵,上下飘忽不定。 一边奔走一边发出剑指,直取报恩令主周身三十六处死穴。 三十六道剑指点完,他向后一跃,落在青牛背上。 剑指之下,报恩令主似被定住,动弹不得。片刻后,“砰砰砰”连响,数十道血箭从其身各处喷射而出,鲜血染红虚空。 报恩令主噔噔噔连退三步,绊在断石上,跌入废墟之中,血流不止。 沈云楼微微一笑,道:“天下间能接住沈某三十六式‘破空玄指’而不死者,你是第一人。报恩令主果真名副其实。” 言毕,他再次腾空而起,行至半空时突然急速下坠,大掌一凝,轻喝一句,道:“佛天手印!”说着,大手一翻,径直拍下。 顿时,空中风云突变,电闪雷鸣。 说时迟那时快,报恩令主突然一个翻滚,身子陡然后撤数米,惊险万分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大掌落下,在地上留下一条十几丈长的巨大手印沟壑,其中冒着丝丝雷火之气。 第127章 天象神枪决 七夜突然惊慌地叫道:“不好!沈大侠似乎要吃亏了。在高手对决中,他……他怎能如此大意?” 东辰也看得清楚,沈云楼这一掌是全力出击,几乎没有任何保留,若是击中,对方必死无疑。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反转。 报恩令主以静制动,已抢得先机,这种微小的失误,足以让沈云楼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在东辰看来,这并不是沈云楼的大意所致;而是报恩令主必定修炼了某种移穴换位的绝学,才能在三十六处死穴被重击之后仍然未死,并且还保持着如此迅捷的速度,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果然,报恩令主突然跃起,大喝一声,道:“无相神功第七式,唯我独尊!” 说着他双掌顺势推出,一道巨大的气罩圆球如山呼海啸般冲来。 沈云楼大惊,想要出掌迎敌,但身体在半空中,无法使劲。他神色一凝,大喝一声:“逆天神拳!”竟然全然不顾冲天而起的气罩光球,奋力砸下一拳。 只听“砰砰”两声轻响,沈云楼连人带拳穿过气罩光球,一拳重重地砸在报恩令主的胸膛上。 报恩令主口中再次喷出一道血箭,向后倒退数步,跌倒在地。 然,沈云楼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以肉身硬接报恩令主的一击,本已身受重伤,再加上从报恩令主体内反弹回来的力量,伤上加伤。 他倒退十余丈,撞在一座断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模样极为狼狈。 七夜微微摇头,叹息道:“哎,原以为有沈大侠在此,这报恩令主必死无疑,谁知他竟大意至此,让对方有了喘息的机会。看来今天这些威震天下的大高手,都要死在月牙山巅了。” 东辰心中一惊,道:“不会吧,这些人地位尊崇、身份显赫,几乎掌控着整个道洲的大局。若他们都死了,岂不是天下大乱?” 七夜道:“报恩令主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又怎会在乎天下是否大乱?我猜他一旦得到苍穹宝甲,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必会杀众人以灭口。” 东辰聪明剔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怔了半晌后,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七夜皱眉道:“只能拼了!” 正在此时,忽听报恩令主突然站起哈哈大笑。笑声过后,他指着沈云楼,得意道:“沈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不知道本座已练就避穴移位大法,将死穴命门通通封闭。春秋阁三十六绝技虽厉害无比却也奈何不了本座。” 沈云楼吐了一口血从废墟中倔强的站起来,冷哼道:“那却未必。” 报恩令主大吃一惊,道:“你还有绝招?春秋阁三十六绝技你……你究竟学会了多少种?” 沈云楼微微一笑,道:“不多,仅有二十七种而已。” 报恩令主惊骇不已,怔了半天才道:“不,这绝不可能。春秋阁三十六绝技每一门都是历经千锤百炼的绝世神功,晦涩难懂,极难修炼。一般人穷尽一生也只能练就其中一两门而已。而据‘春秋秘典’记载,除了春秋阁创派祖师外,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人能练成十种以上。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沈云楼眉头一皱,厉声道:“沈某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春秋阁门中秘闻?你与春秋阁究竟有何关联?” 报恩令主笑道:“这个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在本座手上。除非...你改变心意,投身于本座门下。” 沈云楼冷哼一声,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报恩令主叹道:“你我倘若如此缠斗下去,最终必有一死一伤。但那苍穹宝甲对本座意义重大,本座绝不可能退让一步。” 沈云楼眉头一凝,道:“那沈某人也不妨明确告诉你,今日除非沈某死了,否则也绝不会退让半步。” 报恩令主摇了摇头,道:“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连性命都快没了,竟然还想着维持什么狗屁公理正义。你要明白,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贼,正义永远只会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今日你若是死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为你歌功颂德。” 沈云楼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沈云楼早年有幸拜得春秋三圣为师,在三位老人家坐下聆听教诲多年。师傅曾说,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今日,沈某若是死在了这月牙山巅,也算是不辱尊师教诲,死得其所。”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回答报恩令主的问话。 他正说间,身子忽得拔高数尺,轻喝一声道:“旋风神腿。”说着脚尖一斜,向下奋力猛踢。 报恩令主神色一凝,轻喝道:“九天劫指!”手指微微一捻,径直向前戳去。 手势之下,只见一根血红巨指,如同一根倾倒的天柱,穿破虚空,朝着沈云楼直直射了过来。巨指所过之地,风云怒吼,虚空燃烧。 七夜惊道:“他大爷的,这……这又是一项远古绝学。报恩令主那龟孙子到底身负多少种绝世神功?” 东辰也瞧得心惊胆寒,那‘九天劫指’貌似比‘大悲悯掌’和‘无相神功’还要霸道凶猛几分。 正沉吟间,忽见沈云楼变成了一道快速闪烁的光电,一边飞纵,一边奋力下击一道道腿影电光。 砰砰砰! 约莫十几道电光过后,血红巨指纷纷溃散。 沈云楼突然轻喝一声,道:“浩然正气诀!” 他再次一跃而起跃,行至半空,双掌在胸前不停游走。 掌势之下,只见一座三尺厚,丈余高,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真气大钟在他周身形成,挟裹着他朝着报恩令主迅急奔来。 报恩令主神色一变,大喝道:“无相神功终极式―无我无相。” 说着,他双手在胸前一翻一探,只见一座似真似幻,飘渺虚无的真气光波陡然形成。那光罩若有若无,几近不见。忽然呼啸一声,电光火石般的朝着沈云楼冲去。 片刻后,两道真气光罩撞在一起,顿时天崩地裂,日月无辉。 相持了近一盏茶功夫,突然轰的一声,化成满天金芒碎片。 二人纷纷倒退,倒进废墟之中。 静,四周静的可怕! 犹如三更半夜的乱坟岗。 过了半晌,只见报恩令主从血泊中站了起来。 他斜眼一瞧沈云楼,冷冷道:“今日本座若不杀你,他日你必会是本座最大的对手。” 他眸光一凝,朝着沈云楼径直拍出致命一掌。 沈云楼手指微微一凝,原本挂在青牛背上的紫电龙吟枪嗖的一声,径直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一个驴打滚,纵到一座断峰之上,他手持长枪,身形突进,长枪如同苍龙出海,直挺而迅猛。 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呼啸之声,似龙吟九天。此招讲究一击必中,气势如虹,攻击直接且迅速,仿佛苍龙潜游四海,一跃冲破云霄,霸气侧漏,有进无退。 报恩令主的面色再次剧变,他的手掌紧凝,接连不断地拍出三式''大悲冥掌''。 七夜惊讶地叫道:“那是远古十大神技之一的‘天象神枪诀’吗?难以置信,沈大侠竟然练就了那项震古烁今的超凡武学。” 东辰稍微愣了一下,询问道:“天象神枪诀?远古十大神技之一?它有何来历,又是什么等级的武技,真的如此强大吗?” 七夜解释道:“天象神枪决分为四式,一是苍龙出海,正是沈大侠先前施展的那一招。二是虎啸长林。三是火鸟冲霄。四是龟蛇无疆。这是一种将枪劲化为四象,借助四位圣兽之力对抗敌人的古老绝学。就像远古十大神器一样,都是神级的极品,是道洲宝物功法品级之最,整个道洲自古至今也只有十部,被称为远古十大神技。” 就在他讲解的过程中,沈云楼的枪法突然变化,从极度的动态转为极度的静态,然后猛地爆发。 他带着枪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枪势如风暴般横扫周围。长枪挥舞之间,仿佛能听到远处的长林中虎啸震天,声势浩大,让敌人心寒,仿佛面对的是王者的愤怒,无法抵抗。 报恩令主连续使出了大悲冥掌和无相神功两种绝技,才勉强抵挡住了这一招。 也在这时,沈云楼轻盈如燕,跃向空中,长枪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这招仿佛火鸟展翅,枪尖点燃战意,舞动间火光四射,像红莲绽放。从天而降的攻击,不仅速度极快,更充满了炽热的激情,象征着凤凰的重生与永恒,对敌人进行致命的打击。 此招之下,报恩令主口中连续喷出三口血箭。 沈云楼长枪一挑,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沉稳。长枪缓缓舞动,看似缓慢而沉重,但却在防守中隐藏着反击的可能。如龟之坚甲,蛇之灵动,枪法蕴含着阴阳和谐之道,寓意着智慧与长寿,防御时密不透风,攻守兼备,毫无破绽。 一场激战后,报恩令主已是气喘吁吁,险象环生。 突然间,沈云楼长枪连续击下四次,每一次枪击都凝聚着圣兽之力,最后合而为一,爆发出惊天动地、开天辟地的神威。 这一枪之下,仿佛天地开辟,万物复苏,强大的力量足以撼动山河,裂开苍穹之光。 四圣之力合一,不仅威力巨大,更带着恢宏的天地之势,犹如一个苍穹旋涡,仿佛要吞噬整个天地。 “这...便是‘天象神枪决’的终极杀招,四圣同宗吗?”七夜感到心惊胆寒。 报恩令主大惊失色,呆立片刻后,分别使出了大悲冥掌、无相神功和九天劫指三种绝技中的最强一招。 两股力量对峙,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苍穹破碎,大地塌陷。 这种景象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突然间轰的一声,天地仿佛爆炸了一般,劲气乱飞,如同沧海横流,逼得人睁不开眼。 砰砰两声轻响,两人各自被反冲十余丈外,落入废墟之中。 片刻后,天地彻底恢复平静。 东辰凝视着,看到两人倒在废墟的血泊中,奄奄一息。 至此,两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几乎同时突然从地上坐起,一人吞下一颗丹药,开始运功疗伤。 第128章 斗智不斗力 经过一夜的激烈交战,那风景如画的月牙山如今已面目全非,昔日的风光已消失无踪。 明月逐渐西沉,渐渐没入低垂的云层。 东辰远眺东方,只见月亮穿透层层云雾,迅速滑向天际,不久便沉没于远山之后。 四周顿时漆黑一片,伸手难辨五指。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出鱼肚白,预示着黎明的到来。 正在这时,他瞥见一抹微弱的光芒从东方的混乱中透出。 仔细察看,那是一株长约半尺,闪烁着红与白光泽的奇异植物。 东辰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量道:“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火焰冰草?” 七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谷中的情况,轻哼一声,道:“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物。” 东辰解释道:“据《百草图》记载,火焰冰草兼具阴阳属性,寒热交融,能够立即使嗓音变得沙哑。” 说着,他轻轻一弹指,带起一股真气的波动,将那株火草卷入手中。 沉思片刻,他将火草吞下。 几乎瞬间,一股冷热交织的气息在胸口迅速扩散,疼痛感让他额头直冒冷汗。 七夜皱眉说:“凌兄,我们不能再拖延了。若让那老贼恢复更多力量,场中众人恐怕都会命丧黄泉。我们得分头行动,我去对付他,你去夺取苍穹宝甲。” 东辰想要阻止,但七夜已跃下山峰。 他跃下山峰后,脚下轻点乱石,几个起落,已接近报恩令主身后,他抽出宝剑,小心翼翼地靠近。 东辰见状,也下定决心,喝道:“他姥姥的,只能一搏了!那不过一副假甲取之无用,倒不如你我合力送那魔头一程。”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想到:“与其硬拼,不如智取。” 他换上报恩门人的装束,纵身下了山峰。 距离越来越近,七夜离报恩令主仅剩十步、三步...... 当七夜距报恩令主不足一米时,他低喝一声:“魔头,七爷来超度你了。” 说着,手中长剑迅猛斩下。 就在此刻,报恩令主身后忽然闪过一道光屏,砰然声响中,七夜被震得飞退。 一声闷响,七夜撞在一座断崖上,口中喷出一蓬鲜血。 东辰紧随其后,见到这一幕,心中一凛,全身冰凉。 他已将所有真气凝聚在指尖,且如离弦之箭般疾速前行,无法停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轻弹手指,薛碧成的佩剑“纵横”从地面飞起,落入他手中,同时他巧妙地卸去了指尖的劲力。 东辰在报恩令主丈余外双膝跪地,高举手中断剑,朗声道:“门主在上,晚辈献上宝剑。” 尽管双膝触地并暗中卸去不少前冲之力,东辰仍向前滑行数米,最终停在报恩令主身前三尺处。 报恩令主缓缓睁开眼,扫了他一眼,又闭上,冷漠道:“这破烂玩意,休想蒙混过关。你是何人?” 东辰恭敬回答:“启禀门主,晚辈是报恩门凉州分舵的六大香主之一,承蒙无邪舵主赐名天佑,寓为‘天道无双,佑我报恩’。” 报恩令主闻言,睁开眼睛,放声大笑道:“天道无双,佑我报恩,说得好!但据我所知,各分门弟子非常时期,绝不会无缘无故跨越门户。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月牙山上?” 东辰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地拱手说道:“小人乃是奉无邪门主之命,在泰州境内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几日前,无意间听闻有人提起月牙山上的魔教聚会,而小人所承担的任务恰好与此大会有关,因此特地前来探查。未曾想到竟然有幸遇见门主您,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身份令牌,双手递给报恩令主。 报恩令主瞥了一眼令牌,问道:“凉州分门,主事香主天佑?你可知本门的接头暗号?” 东辰略显惊讶,微一愣神,如实道:“这个……无邪门主并未提及任何接头暗号。” 尽管他知晓一条报恩门的暗号,但他不确定该暗号是否专属于葬魂沙漠的行动,或是具有长期有效性。 报恩令主沉吟片刻后,道:“四海八荒,一尊独秀万古长,群雄俯首!” 东辰闻言大惊,内心波澜起伏,暗思道:“这难道是要暴露了吗?但无邪门主确未提过什么暗号啊!难道是报恩门更新了暗号,无邪门主还未及时通知?” 经过一番思索,他回答道:“小人对此无从答起,一直期待无邪门主的指示,却迟迟未接到消息。” 报恩令主微微一笑,重新念诵道:“天外绝顶,一峰独立千古秀,群山拱绕。” 东辰感到一丝困惑,心道:“这不是之前的暗号吗?这次是试探还是口号未变?” 经过片刻的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对答:“报恩门下,天下谁人敢称尊,八方来朝。”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不错,果然是我报恩门弟子。不过听你声音沉稳沙哑,似乎年岁已高,怎会仅是个区区香主?” 东辰解释道:“小人先前在山顶发现一株火草,见其晶莹剔透,误以为是仙草灵根,便服下,不料嗓子因此变得沙哑。” 报恩令主神色渐缓,笑道:“原来如此。无邪门主曾向本座提及你的忠义与天赋,希望你能获得天人五衰丸的解药。你之前提及献宝,是指你身旁的宝剑吗?” 东辰应道:“正是。此宝剑非同寻常,属仙器级别。” 报恩令主目光微冷,问道:“虽是仙器,但已破损,价值平淡。另外,既然是献宝,为何伴有杀气?” 东辰心中一震,急忙解释道:“门主误会了。那杀气是针对偷袭您的敌人,绝非对您。” 报恩令主神色一凝,质疑道:“何出此言?” 东辰答道:“小人虽愿协助门主,但自知能力有限,故选择暗中观察。见到那伙贼人丧尽天良,欲加害于您,情急之下便挺身而出。然而门主武艺超群,轻易便将敌人震飞。尽管如此,这也使属下错失了一次救驾的机会。” 报恩令主大笑:“难得,难得!现在便有一项更大的功劳,不知你是否愿意承担?” 东辰再次行礼,故作欣喜地回答道:“请问是何功劳?门主有任何命令,小人定当遵从。” 报恩令主吩咐道:“去把苍穹宝甲取来交于本座,若你能完成此事,本座必有重赏。” 东辰恭敬地领命道:“遵命!” 他起身望去,见七夜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地向前爬行,目标直指苍穹宝甲。 他不禁叹了口气,心道:“七兄,为了一副假甲,你何必如此。” 七夜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将苍穹宝甲握在手中。 东辰迅速跃至七夜身前,狠狠一脚将他踢出一丈远,怒斥道:“混蛋,竟敢觊觎我报恩门的宝物!”随即手指一转,那假的苍穹宝甲便落入他手中。 七夜抬头望向东辰,短暂错愕之后,愤怒之余,交意识到这带着鬼面具的汉子正是东辰,怒不可遏地咒骂道:“你……你这叛徒……难道你忘了当初立我们下的誓言了吗?” 他话音未落,又被东辰一脚踢飞十丈远。 东辰一边边踢打,一边斥责,片刻之后,七夜已被踢至一座断崖之后。 东辰朝满脸怒火的七夜淡淡一笑,歉意地说:“此番冒犯实属情非得已,还请兄长海涵。” 七夜冷哼一声,目光如刃道:“你这报恩门的走狗,今日若我有幸生还,来日必取你性命。” 东辰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回应道:“即便是为了这一目标,兄长也应珍重自身。” 他轻轻为七夜服下一颗疗伤丹药,凝视着他,郑重其事地行礼道:“为道洲计,不记个人之荣辱;为苍生计,不记个人之生死;为天下计,九死而不悔。往昔兄弟间的誓言,小弟铭记于心,不敢稍忘。兄长请珍重!” 随即他身形轻灵飘纵,已回到报恩令主面前,跪地禀报:“门主在上,小人已将苍穹宝甲带回。” 报恩令主的目光一落在苍穹宝甲上,眼中顿时闪烁起炽热的光彩。 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宝甲,再次端详良久,突然爆发出大笑。 笑声中,他将手一紧,苍穹宝甲便消失于他的袖间。 东辰恭敬地行礼,激昂陈词道:“小人祝愿门主统一江湖,问鼎天下。小人虽身份低微,能力有限,但愿为报恩门尽心尽力,忠诚不渝。此生愿追随门主,共创伟业,死而无憾。” 报恩令主欣慰笑道:“说得好!无邪门主果然没看走眼。若我报恩门众人皆如你这般忠心,何愁大业不成。” 报恩令主视线如电,扫视在场众人,沉默片刻后,下令道:“去,将这些人的性命尽数取来。事成之后,本座提拔你为报恩门金牌使者,从此以后只受本座一人约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东辰大惊,迟疑道:“杀……杀了……所有人吗?” 报恩令主脸色骤冷,道:“怎么,你有意见?” 东辰试探道:“不敢。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若是其中有人愿意归顺我门,直接杀掉岂不是浪费人才?” 报恩令主冷笑道:“他们若是愿意臣服,天下早已是我囊中之物。可惜,这些人顽固不化,无法为我用。本座今日身受重伤,需一段时间恢复,若让他们先一步复原,局势将对我很不利。而且,本座得到苍穹宝甲的消息绝不能泄露,为避免后患,只能将他们全部灭口。” 东辰心中震惊不已,暗想道:“这老贼果然有意灭口。” 他略作沉思,提议道:“报恩门不是拥有天人五衰丸那种神药吗?不如每人赐予一枚,以作控制。难道他们吃了本门神丹之后,还敢不从?再者,天已快亮,若因杀人而耽误时间,暴露行踪,得不偿失。小人愚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 报恩令主稍显迟疑,最终叹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本座向来以德服人,不愿行此龌龊之举。但考虑到大局,只能破例一次。然而,本座眼下并未携带此丹药于身上。” 第129章 人质 东辰心中冷笑不已,暗骂道:“你这奸贼,所行之事卑劣至极,竟还敢在我面前伪装正义。” 他手指微微一凝,暗中将从报恩门凉州分舵中所得的十几枚“天人五衰丸”从储物灵戒当中取出,然后双手奉上,并拱手道:“由于小人承担了特殊使命,无邪门主除了授予小人报恩小令外,额外赐予了这些神药。” 报恩令主冷哼一声,沉声问道:“本座命你杀人,你却推三阻四,你究竟欲意何为?” 东辰微微一笑,含糊其辞道:“这个……这个……”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冷声道:“你这小辈倒也聪明,你是担心本座在你杀了他们之后,同样会杀你灭口,对吗?” 东辰轻轻一笑,道:“请门主恕罪,事关性命,小人不得不格外小心。” 报恩令主大手一挥,冷哼道:“放心,本座保证绝不会伤你分毫。” 东辰微微一笑,道:“这个……请恕小人无礼。小人常年身处报恩门那种错综复杂的环境当中,早已见惯了尔虞我诈、阴谋背叛。因此,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相信。” 报恩令主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你不仅聪明,而且还很有胆识。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凡是见过苍穹宝甲的人都得死。你若不肯动手,本座现在便取了你性命。本座眼下虽无力杀死他们,但杀死你却是绰绰有余。” 说着,他掌中逐渐聚集起一股真气。 东辰大惊,身形急速后退数米,道:“门主且慢,小人有话要说。” 报恩令主道:“有话快说,本座可没时间听你废话。” 东辰道:“小人愿用一件世间至宝,换取一人的性命。” 报恩令主道:“若是什么破烂货色,也就不必多言。” 东辰嘿嘿一笑,道:“无邪门主曾命小人秘密探访无字天书的下落,小人历经波折,幸不辱命,最终得到此物。您若是愿意的话,小人愿意以那无字天书换取一人性命。” 报恩令主顿时大喜,颤声道:“你……你当真已经得到了那无字天书?在哪里,快交给本座。” 片刻之后,他冷静下来,冷笑道:“凭你区区一个香主的身份,也能得到无字天书这等神物?那你倒是说说看,那无字天书到底长什么模样?” 东辰笑了笑,描绘道:“此物长约一尺,高约半尺,不知由何种材料制成,通体漆黑如墨,犹如一座敞开的铁门。体积虽小,但重量却是极沉。” 报恩令主脸上突然露出喜悦之色,大笑道:“好,好!此物正是无字天书,快说,你从何处得来?” 东辰道:“此事说来话长,若门主真想知道,小人愿意详述三日三夜,只怕门主没有那闲暇去聆听吧,毕竟破晓将至。” 报恩令主笑道:“说得不错。那你还不赶快把无字天书献上?” 东辰微微一笑,又道:“那可不行,若小人此刻便交出天书,你照样可以随时取我性命。当然,你现在便可以一掌了结了小人,不过那无字天书,恐怕就会随着小人长埋地下了。” 报恩令主笑道:“好,本座答应你。你若是肯交出无字天书,本座便饶你不死。你若仍是不信,本座可以给你写一份免死诏书。有那诏书在手,本座不会,也不能动你分毫。” 东辰微微一笑,道:“门主误会了,小人所交换之人并非是我自己。” 报恩令主哦了一声,道:“那又是何人?” 东辰笑道:“除了小人自己和偷袭门主的小子之外,在场任何人均可。” 报恩令主微微一怔,哈哈大笑道:“你果然聪明之至,若本座放了他们其中一人,所谓的杀人灭口计划便会胎死腹中。而这些人当中,除了那个无名小辈和你本人之外,均是地位显赫,战力超群之辈。本座一旦放了他们其中一人,便等于是放虎归山,自此无计可施。如此一来,你自己反倒高枕无忧了,此举确是比任何计谋都要高明。” 东辰笑道:“门主果然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当中的利弊。小人相信您绝不会因小失大。毕竟与无字天书相比,所谓的消息泄露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报恩令主哼了一声,道:“你胆大妄为,忤逆犯上,难道就不怕本座得了无字天书之后,将你一掌毙了,以泄心头之恨?” 东辰笑道:“门主心胸宽广,志在天下,乃是一代枭雄。岂会为了区区一点忠言逆耳而斤斤计较。况且,小人并无丝毫冒犯之心,此举仅是为了活命罢了。倘若您真是那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辈,那只能说明小人当初看走了眼,跟错了人,而您也将永远无法征服这天下。” 报恩令主瞧着东辰,眼中露出欣赏之色,笑盈盈地说道:“你这少年,不仅聪明绝顶,见识也不同凡响。本座对你是愈发喜欢和赏识了。好,本座便依你之言,放了这些人。不过,药物控制是在所难免的了,你去将那天人五衰丸给他们一人服下一颗。” 东辰恭敬地行了一礼,道:“遵命。” 他缓缓起身,朝着那几人瞥了一眼,满脸笑意道:“诸位,有福了。本人保证诸位服用了在下的丹药之后,必定神清气爽,生龙活虎。来吧!” 说着手指轻轻一晃,他以十余枚千灵果暗自替换了天人五衰丸。首先来到沈云楼面前,嘻嘻一笑,道:“这位大侠,还请张口。啊!” 尽管众人皆已身受重伤,但意识却依旧清晰,因此东辰和报恩令主二人的对话无不被他们听入耳中。 他们或许并不了解天人五衰丸的具体功效,但从二人的语气中不难推断出,此药绝非善类。 沈云楼冷哼一声,不屑道:“大丈夫宁死不屈,你若是想杀我,沈某人九泉之下亦不怪罪于你。” 东辰微微一笑,道:“得罪了!” 说着,他强行掰开沈云楼的虎口,将千灵果塞了进去,随后在其胸口轻拍一掌,千灵果便已被其吞入腹中。 东辰心知,对这些人劝解无异于对牛弹琴,绝不会有人自愿服下那枚丹药。于是,他依法炮制,依次将六枚千灵果分别塞进了道洲六王六人口中。 事毕,东辰返回复命,再次行礼道:“启禀门主,这七人皆已服下本门神药天人五衰丸。我们可以安心离去,待到下山之后,小人定将那无字天书双手奉上。” 报恩令主指了指山顶处,道:“那山上还有一人,废墟当中亦有两个,给他们通通服下...本门神药,以绝后患。” 东辰再行了一礼,道:“是!” 他先是在废墟当中找到了七夜和夜长风,为二人各自服下一枚千灵果。忽听报恩令主喊道:“将他们全部带回此处。” 东辰不知这魔头又在策划何计,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依言而行。 他又跃上山峰,替那位昆仑门弟子服下一枚千灵果,手指轻轻一捻,凝聚一道真气,将那人也带到报恩令主面前。 报恩令主瞥了东辰一眼,道:“本座已答应你的请求,此刻你是否应该兑现承诺了?” 东辰佯装不解,道:“什么?”那无字天书乃是他的护身符,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交出。 报恩令主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阴沉道:“无字天书。” 东辰心知这魔头动了杀机,暗忖道:“无字天书关系重大,若被人发觉在我手上,那便大大不妙了。我何不在这诸多大人物面前,将那大麻烦丢给报恩令主?” 他沉吟片刻,从储物戒指当中取出从乔北冥假扮的那个老乞丐那里,购得的那块假的无字天书。 并双手呈上。 那无字天书做工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相信报恩令主之前绝对不曾见过无字天书,更不可能识破,毕竟他连假的苍穹宝甲也不曾分辨出来。 果然,报恩令主端详铁券半晌,竟未发现一丝破绽,当即将那枚假的无字天书藏于袖口之中。他沉吟了片刻,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带上一人作为人质,我们即刻离去。” 东辰微微一愣,心中暗忖道:“他姥姥的,原以为如此糊弄一番,便可助众人脱离险境。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以己为质,期间自会找到脱身之法。但若是再带上一个累赘,若想脱身,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略一沉吟,行礼道:“启禀门主,小人愚见,眼下这种情况下,多带一个人便等于是多了一个累赘,于门主而言有害无益。毕竟我们是逃命,不是旅行,需要轻装上阵。再说,他们都已服下了我门中的无上神药,谁若敢轻举妄动,神药顷刻间便会取了那人性命。” 报恩令主沉声道:“你所言虽然不无道理。然而,你对这群人仍旧了解甚浅。他们当中许多人将气节视若性命,所谓的神药对他们来说几乎无效。但倘若我们以其中一人作为挡箭牌,这些人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和个人声望,必将投鼠忌器。” 东辰心中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恭敬应道:“遵命!” 他随手抓起七夜,道:“请问门主,我们该如何离开此地?” 报恩令主瞥了七夜一眼,淡淡道:“放下,一个无名小辈,谁又会在乎他的死活了。” 东辰微微一愣,随即抓起夜长风,再次问道:“门主,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报恩令主略微沉思,道:“不可。此人刀法太过霸道,做人又太过狠绝,若是将他带在身边,无疑是与狼共舞,甚为不安全。” 东辰闻言,又抓起沈云楼道:“那便换他了!” 报恩令主思索片刻,摇头道:“还是换一个吧。这人太过惊才绝艳,带上他无疑是与虎谋皮,不妥,不妥!” 东辰心中暗自好笑,暗骂道:“你这乖孙,似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还妄想一统江湖,问鼎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指向六国国主,提议道:“那干脆在他们当中挑一位得了。” 报恩令主微微一怔,道:“那更不行了,这几个人来头甚大,带上其中一位,很可能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东辰心中暗骂乖孙胆小如鼠,无奈至极,喏了一声,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人了。” 报恩令主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道:“就她了。她虽出身名门,但终究只是一介女流,容易控制。” 言毕,他轻啸一声,只见一头一丈长短的苍穹雄鹰从山峰之巅疾驰而下,稳稳停在报恩令主脚下。 他招了招手,道:“你抱着她,坐到前面去,本门主替你们断后!” 东辰心中暗自咒骂不已,道:“好你个龟孙子,分明是怕我背后使坏,还说得如此堂而皇之。”他强忍着怒火,微微一笑,行礼道:“门主万岁!小人受宠若惊。” 言罢,他抱起那女子,准备离开。 第130章 空难 寒风中,那女子的身躯柔软轻盈,如同细柳般婉约,又似山间幽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东辰心神摇曳,仿佛置身于缥缈仙境之中,其舒畅之情,难以言表。 他收敛笑容,正色道:“值此危机四伏之际,竟能有此艳福,当真是妙不可言。” 女子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怒道:“小贼,还不快将我放下?” 东辰大笑,声音洪亮而悠扬道:“此命难违。怀中美人如斯,我情难自禁......” 言毕,他抱着那女子径直坐于巨鹰的头部。 “情难自禁怎样?”女子疑惑地追问。 东辰眼中掠过一抹戏谑,笑道:“坐怀不乱。” 女子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警告道:“你……敢胡来试试!” 东辰轻蔑一笑,道:“我敢与不敢,此刻言之尚早,待会儿便见分晓。” 但见女子一副心死如灰,我见犹怜的模样。他正瞧间,忽见两行清泪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悄然滑落。 东辰心头一软,道:“你千万别哭。我……我还是学学英雄救美之举,保证不会对你有所不轨。” 女子轻哼了一声,冷淡地道:“天下男人皆是言行不一之辈,谁又会信你的花言巧语。” 东辰玩味地嘿然一声,道:“你可别小觑了我,我与其他男人可有着天壤之别。” 女子道:“你若是不再对我出言不逊,或许我便会相信你与众不同。” 东辰又嘿然一笑,心中暗忖道:“好一个聪慧的女子,看来是我落入了圈套?” 他嘴上却不肯认输,坚持道:“当然。我不止与其他男人不同,我甚至是这世上最杰出的……男子汉。” 他故意将“男子汉”三字拉得悠长。 女子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低声道:“最为杰出的……男子汉?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我不会轻信。” 东辰问道:“那我该如何做,我才会让你信服?” 女子轻声细语道:“只要你不对我轻薄,不对我有半分不敬,我就承认你是这世上最杰出的男子汉。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便连...男子汉都算不上。” 东辰心知肚明自己已入局,却也不在意,自信满满地应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或不是,你就睁大双眼好好看着吧。” 此时,报恩令主缓缓站起身来,眯着双眼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尔等给我仔细听好,之前给你们服下的丹药,乃是本门特制的一种穿肠腐骨剧毒。待本座伤势恢复之后,自会赐予你们解药。但在本座疗伤期间,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哈哈哈哈!” 笑罢,报恩令主身子一纵,踏上苍鹰,盘坐其上。 随着一声轻啸,那苍鹰振翅高飞,犹如一道闪电划破苍穹,转瞬间便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 此时,天边已露出了一抹光亮,晨雾缭绕。 东辰回首远眺,只见月牙山脚下,百里长河蜿蜒流淌,十里江山如诗如画,然而此刻却已变得空无一人,树木凋敝不堪,化作一片凄凉废墟。 废墟间不时飘荡起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剑气,令人不胜唏嘘。 夜色尚深,天地间一片苍茫昏暗。丘陵高峰犹如点点斑驳,长河峻岭似细线般绵延。朔风骤然而起,寒意逼人。 东辰骑坐在鹰头之上,穿越云层,破风而行,仿佛御风飞翔。他顿感心胸开阔,月牙山上的种种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突然,他注意到身旁的白衣少女全身瑟瑟发抖,他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玉手,微笑着道:“我说姐姐,你很冷吗?” 少女急忙抽开手,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答道:“谁是你的姐姐?快放开你的脏手。你……刚才说的话难道已经忘了?才过了片刻就反悔,你还算什么……男人?” 说到“男人”二字时,她的耳根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东辰开怀大笑,道:“我若是放手,你岂不是要从鹰背上摔下去?那摔得粉身碎骨,美人变丑鬼,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少女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那也比被你欺负要好得多。” 她的目光转移到无尽层云上,不愿再多瞧东辰一眼。 东辰笑道:“我说这位姐姐,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别愁眉苦脸了。只要你不惹事生非,门主是不可能难为你的。我们门主是何许人也?那是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大英雄、真豪杰,他说过的话便等同于道洲皇朝的圣旨,绝无更改的可能。对吧,门主大人!” 少女道:“这世间凡是可称得上是真英雄、大豪杰之人,必以信守承诺、不欺负妇孺老幼为首要信条。你们,嘿嘿,未必就能做到。” 东辰嘿嘿一笑,道:“我岳争鸣当然能做到,至于我们至高无上的门主大人能否做到,嘿嘿,更是不在话下。是吧,门主大人?” 报恩令主道:“那是自然。我报恩令主一生所做之事,但求无愧于人,比那些整日只知道勾心斗角、装模作样的伪正道之辈不知强了多少倍,虽不敢说是大英雄、真豪杰,但也知道信守承诺、不欺负妇孺老幼的道理。” 东辰嘿嘿一笑,不停地拍着马屁,道:“称得上,绝对称得上!门主神功盖世、德才兼备,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人物,当然称得上一句‘大英雄’、‘真豪杰’!” 白衣少女原是聪慧至极的人物,一听到东辰这般说辞,当下明白东辰用意,那是在救她性命。 她偷偷地瞄了东辰一眼,再次望向无尽的虚空,但却不自觉配合着东辰一唱一答,道:“大英雄、大豪杰可不光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关键在于实际行动。你们若是说话算数,不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我便承认你们是大英雄、真豪杰。” 东辰瞧了报恩令主一眼,道:“不用你承认,我最英明神武的门主大人也是真英雄、大豪杰。” 报恩令主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好一位机智的姑娘,老夫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但老夫愿意中计。倘若本座连你这样一个小姑娘都无法说服,又怎能让天下人信服,心甘情愿地称我一声大英雄、真豪杰呢?” 他随即看向东辰,道:“小子,你聪慧绝顶,口才非凡。如果我报恩门的弟子都像你一样,那我何愁手下无人。不过,你如此用心良苦,人家姑娘未必领情。” 东辰一怔,施礼笑道:“门主过誉了,这都是门主领导有方。” 得到报恩门主不会难为昆仑门那位道友的承诺之后,东辰倍感轻松,压在心头的重担渐渐放下,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 他再次看向红衣少女,满脸笑意,道:“姐姐,你能否告知芳名?这样我才能更好地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喂喂喂,那样太失礼了。” 少女听到“好姐姐”三字,心中一暖,呆了呆,道:“怎样称呼都行,反正我并不在意。” 东辰笑着提议:“称您为神仙姐姐,如何?” “可以。”少女回应。 “那漂亮姐姐呢?”东辰又问。 “也可以。”少女再答。 “野猪大象也无妨吧?”东辰戏谑道。 少女微微一怔,答道:“可以。” “阿猫阿狗也行吗?”东辰继续逗弄。 “行。”少女似乎并不以为意。 东辰眼中闪过一丝俏皮,试探性地问道:“那称你为娘子,是否也可?” 少女脸色微变,断然道:“不行!” 东辰装作惊讶,道:“你不是说要遵守承诺吗?刚才还说什么都行,怎么现在反悔了?” 少女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任由他胡言乱语。 “既然你什么都无所谓,那么,相信我即便是对你做点什么,你也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说着,他伸手一探,假装要揭开女子的面纱。 女子被气得美目圆瞪,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咳嗽不止。 “我...杀了你!” 说着她举起长剑,艰难的架在东辰脖子上。 东辰轻轻推开她的长剑,轻笑道:“看吧,姐姐,你根本就不舍得杀我。看把你急得满头大汗,真是让人心疼呢。” 说着,竟用衣袖轻轻地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 少女盯着东辰,身体微微颤抖,无力反抗,无言以对,只能随他摆布。 片刻之后,她又是一吐鲜血。 报恩令主见状,大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子,别玩火自焚。这姑娘聪慧绝顶,可不是省油的灯。” 话音未落,苍鹰突然惨叫一声,慌乱地左右冲撞,开始直线坠落。 报恩令主大惊,大呼不妙道:“这神兽先前被剑气所伤,现在看来快不行了。” 东辰看着下方无尽的虚空,背上一阵凉意,急忙问道:“眼下该怎么办?” 报恩令主镇定地说:“你先别慌。把真气聚集到脚底,让它不要脱离我们,然后随机应变。” 东辰依言照做。 果然,虽然苍鹰仍在乱飞,但三人稳稳地坐在鹰背上,随着它缓缓下降。 过了片刻,只见东南方向出现了一个白点,越来越大,原来是一座雪峰。 报恩令主立刻命令道:“小子,机会来了,快带本座跳到那雪峰上去。” 东辰仔细一看,山峰距离他们足足有两三里之遥,不禁摇头道:“太远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许能跳过去,但若是带着两个人肯定做不到。” 报恩令主催促道:“就算再难也要试试,否则我们必死无疑。这是唯一的机会,快!” 第131章 似是故人来 东辰深知时机稍纵即逝,他紧紧握住红衣女子的衣襟,另一侧手臂稳稳抱起报恩令主。 他将体内的真气汇聚至双足,轻轻一点鹰头,身形瞬间化为一支疾箭,向那遥远的山峰投去。 距离山峰仅剩二十丈! 他们渐渐接近,十丈! 更进一步,只剩五丈! 就在此时,东辰突然感到体内真气迅速流逝,片刻间竟所剩无几。 他心中大惊,失声叫道:“不妙!真气已尽?”紧接着,他感到脚下一空,身体径直向深谷坠落。 在绝望中,他斜眼瞥见左侧石壁上伸出一棵枯木老松,在微风中摇曳。 东辰灵机一动,几个跨步间,直接向那老松跃去。 他的双足轻轻点在老松之上,同时,双手猛力将报恩令主二人向上抛去。只听“啪”的一声,脚下的老松断裂。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报恩令主二人也从半空中已落下。 东辰双掌齐出,朝着二人脚底各自斜斜拍出一掌。 二人足心受力,便如离弦之箭般,向悬崖上纵去。 而东辰,只觉耳旁风声呼啸,身体径直下坠。 片刻后,一切变得漆黑,他便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上逐渐变冷,微微睁开眼睛。四周火光若隐若现,他再度闭上了眼。 这时,一个声音问道:“你……醒了吗?”那声音虽枯槁苍老,却带着一股温暖柔和的气息。 他再次睁开眼睛,只见那红衣女子的一双美目正凝视着他。她的眼神中虽有担忧之色,但明显仍保持着距离。 东辰欲坐起,女子摇头道:“你真气耗尽,伤了奇经八脉。还是躺着再休息一会儿吧。” 东辰望向女子的眼睛,心头微颤,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女子眼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转过头去,望向洞外,小声啐道:“都这般光景了,还不安分。” 东辰回过神来,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洞之中。 洞内昏暗,一抹月光透过洞门洒进来,照亮了山洞的一半。 在那朦胧的月光中,红衣少女坐在一堆篝火旁,烧烤着一只山鸡。 篝火对面,报恩令主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似乎在运功疗伤。 此时正值夜半,洞中风声呼啸,洞外白雪皑皑。 东辰问道:“这是何处?” 少女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神伤,道:“不知,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了。” 她递过来香喷喷的烧鸡,说:“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东辰一怔,心道:“原来...你也看不见东西。” 此时,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惊鸿一瞥又风华绝代的奇女子,慕容卿尘。 许久未见,不知她过得如何,是否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沉吟了片刻,耸了耸肩,佯装动弹不得,笑道:“我动弹不得半分,你……喂我吃,可好?” 红衣少女皱了皱眉,道:“之前你救我一命,我才烤东西给你吃。你若是不吃,那也由你去了。” 东辰笑嘻嘻地说:“我是真的很想吃呀,可我真是动弹不了。好吧,你别管我了,让我饿死得了。” 红衣少女沉默片刻,撕下一只鸡腿,放到东辰嘴边,说:“吃吧。你救我一命,我喂你吃东西,咱俩扯平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人家都说恩情重如山,区区一只鸡腿岂能报答救命之恩。” 红衣女子眉头紧蹙,道:“那……你还想要怎样?” 东辰微微一笑,道:“至少……得以身相许。” 女子愣了一下,怒道:“滚开!你...你这无耻之徒。”气得她娇躯微微发抖。 东辰哈哈一笑,回道:“那你可误会了,我长有牙齿,而且相当锋利。” 他边说边咯吱咯吱地咬着鸡肋骨,目光却紧紧盯着少女那双柔波盈盈,却带着寒意的双眼。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东辰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冷冷地警告道:“你再乱瞅,我便一剑刺瞎你的双眼。”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不正好,你我盲人配瞎子,天造地设的一对。” 少女怒道:“滚!” 东辰微微一怔,正色道:“抱歉,你的眼睛长得有点像我的朋友,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我并无冒犯之意,还请你见谅。” 少女轻轻呵了一声,冷哼道:“这便是你搭讪女孩子惯用的伎俩么?我可不吃你这套。我瞧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警告你,从此刻起,你对我若是再敢有半分不敬,我便一剑杀了你。” 东辰嘿嘿一笑,道:“我才不信。你如此温柔贤惠的姑娘,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呢?对吧!” 少女并不否认,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你可别再说那些...无礼冒犯我的话了,不然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的。” 东辰笑道:“好!我不说了便是。对了,我记得我不是已经坠下山崖了吗?又怎会出现在这山洞中?” 报恩令主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瞥了东辰一眼,道:“小子,你终于想到老夫来了。” 东辰心头微微一震,心道:“难道是这魔头救了我?莫非他已经痊愈了?” 沉吟片刻,他笑道:“原来是门主您老人家救了小人一命,那当真是感恩不尽。”说着深深一礼。 报恩令主挥了挥手,道:“用不着客气,不过是顺手的事。”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那山崖足有千余丈之深,小人又是呈直线坠落之势,速度之快,力量之大,非比寻常。若想救人,无疑是难于登天。试问这世间,除了门主这种举世无双的大高手之外,谁人还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手段。”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这个么……说的倒也不假。” 少女啐道:“不知羞,全仗着一根黄金绳,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报恩令主脸色一红,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东辰心下顿时一安,心道:“还好还好,这魔头还未痊愈。” 他嘿了一声,道:“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说话的?若不是门主有伤在身,他老人家又岂会借助那什么狗屁黄金绳。再说,法宝本就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别说用来救人,就是用来杀人,也并无什么不妥。门主,小人谢过了。” 报恩令主大手一扬,道:“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迂腐,行事不够随心所欲。老夫生平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繁文缛节,以后大可不必如此。” 东辰道:“要得,要得!大丈夫恩怨分明,又岂能忘恩负义。” 报恩令主眼眸一亮,笑道:“说得好,大丈夫就应当恩怨分明,绝不可忘恩负义。不过,似你这种舍己为人的侠义之士,别说在我报恩门,即便是这天下也并不多见。难得,难得!” 少女哼了一声,笑道:“一个老魔头,一个小魔头,却在这里说什么侠义道德,岂不叫小女子笑掉大牙。” 东辰瞅了少女一眼,笑道:“张嘴。” 少女微微一愣,道:“做什么?” 东辰道:“看你的牙齿掉了没?” 少女又是一愣,抿嘴而笑。 东辰笑道:“怎么了,牙齿被你吞到肚里了?”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报恩令主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东辰拱手笑道:“小人乃报恩门凉州分舵无邪门主座下,六大主事香主之一,天佑香主岳争鸣是也。” 报恩令主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今日救本座一命,日后必当报答。从此刻起,你便无须再以小人自称。” 东辰一怔,笑道:“那我应当自称什么?” 报恩令主怔了怔,道:“属下也好,在下也罢,尽凭你愿。” 他指了指红衣少女,道:“这小娃儿机灵得很,你得把她看好了。有什么事,可到旁边洞中找我。” 说着转身走出山洞。 红衣少女斜眼瞧了东辰一眼,小声道:“我见你这人心眼儿不坏,怎么整日和报恩门那伙人厮混在一起。” 东辰哈哈一笑,道:“还是你有眼光,一眼便瞧出来我是好人。至于我为什么会和报恩门这群人在一起?嘿嘿,全都是拜某人所赐。若不是为了救某人,此时我只怕正躺在怡春院姑娘的怀里呢,又怎会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活受罪。” 红衣少女耳根微微一红,白了东辰一眼,嗔怒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如此不着调儿。分明是你自甘堕落,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了。” 东辰嘿嘿一笑,道:“关系太大了。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会冒充报恩门弟子,与虎谋皮。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甘为人质。我是一片好心,谁知你却半点情份也不领。” 少女微微一愣,登时喜上眉梢,道:“你...当真不是那报恩门弟子?” 东辰笑道:“当然不是。我乃堂堂一代大侠,正道的未来之光,岂能与报恩门那群邪门歪道为伍。” 少女哼了一声,道:“满嘴谎话,谁又能信你了。你若不是报恩门弟子,那你怎会知道他们的接头暗语。”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这件事么……说来话就长了,只怕是说上三日三夜都说不完。不过请你务必要相信我,我绝不是报恩门弟子。” 少女道:“你如何证明你不是报恩门弟子?” 东辰笑道:“这个么…还真不好证明。飞剑山庄你听说过吧?” 少女道:“略有耳闻,是一个作风颇正的门派。” 东辰道:“这就是了。我乃飞剑山庄少主岳争鸣,堂堂一代名剑侠士之后,又岂会与报恩门那群邪门歪道为伍。” 少女抿嘴一笑,道:“’那也难说得很,上梁端正下梁歪的事儿,江湖之中并不少见。” 对他的态度显然改观了几分。 东辰神色一凝,认真道:“如今你我均是以身饲虎,命悬一线,所以请你必须要毫不保留的相信于我,否则我们很难逃离魔掌。” 少女心头微微一动,怔了半响,道:“如此说来,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我?你真的会是个好人?” 东辰道:“是。不过,我也是有所企图的。” 少女微微一愣,道:“什么企图?” 东辰哈哈一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企图……你心里难道不明白。” 少女瞪了东辰一眼,小声啐道:“无耻。你再这样乱说话,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心中却道:“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和林大哥如此相似?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分明那么苍老?年纪必然已经很大了吧。” 事实上,这人并非旁人,正是东辰心心念念的慕容卿尘。 第132章 鬼面蛛 东辰哈哈一笑,道:“别介,我这人天生活泼洒脱,你若是不和我说话,我一定会被活活闷死。” 慕容卿尘笑道:“那便闷死好了,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小魔头,岂不是好事一件。” 东辰嘿嘿一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慕容卿尘怔了怔,道:“我叫……我叫柳小婉。” 东辰笑道:“没有师承来历,或者名号什么的吗?” 慕容卿尘一怔,道:“昆仑门弟子,人称‘落云剑’。”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言辞闪烁,一听便知道是冒充了别人的名号。” 慕容卿尘吐了吐舌,道:“信不信由你。” 东辰瞧着慕容卿尘那双熟悉的眼睛,眼中冒着星光。 慕容卿尘余光一扫东辰,小声啐道:“你干么老盯着人家看,难道你不知道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么?” 东辰微微一怔,道:“我不骗你,你的眼睛长得真的像极了一个人。” 慕容卿尘道:“像哪个?” 东辰微微一笑,道:“一个故人。” 慕容卿尘白了东辰一眼,啐道:“你是不是经常对女孩子就会说这句话?” 东辰只觉尴尬,笑道:“那也不竟然,除非对方是漂亮的女孩子。” 事实也确是如此,那柳小碗本就慕容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带给东辰的震撼,无与伦比。 很多时候,他都以为眼前这人便是阔别依旧的慕容卿尘。 可惜的是,慕容卿尘自从那次离别之后,便杳无音信了,好似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以为。 “哎,或许是我太过想念于她,才会这样胡思乱想,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怔了半晌,东辰有些忧伤道。 慕容卿尘打趣道:“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竟还是个多情的种儿。” 东辰嘿了一声,道:“谁一把年纪了,我还未成年好吧?再说,你的眼睛即便再好看,也不及她的半分。” 慕容卿尘怔了怔,道:“那……你就不打算管我了,是不是?” 东辰道:“那哪能。等此事一了,我再去找她。” 沉默了半晌过后,忽听慕容卿尘柔声问道:“你...那卷无字天书枚是从哪里得来的?” 东辰淡淡一笑,道:“小笨蛋,我哪有什么无字天书,那是一块废铁,是我从地摊上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好姐姐,这个钱得你出。” 慕容卿尘小声啐道:“哪个是你姐姐了。” 东辰笑道:“你肯定比我大,自然得叫你好姐姐。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叫你好妹妹也成。” 慕容卿尘道:“即便你说得在理,但干么非得加个好字。” 东辰笑道:“不加一个好字,难不成还加一个坏字。再说,似姐姐这种绝代风华的美人儿,岂是一个‘好’字便能形容的。” 慕容卿尘见东辰称赞,心中喜乐无限,笑道:“你怎知我风华绝代了,说不定...我是个丑八怪也未未可知。”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那哪能呀!姐姐你气质超然脱俗,身材曼妙骨感,仅凭一抹身姿,便叫这世间所有女子自惭形秽。再说,倘若老天爷让你如此这般的绝代仙子,生得一副丑陋嘴脸,那岂不是暴殄天物,惨绝人寰。” 慕容卿尘噗嗤一笑,道:“哪有你这样子比喻的。” 东辰笑道:“倘若那老天真不长眼,我便...嘿嘿!” 慕容卿尘开心不已,脱口而出道:“你待怎样?” 此话一出,她只觉后悔,这岂不是又给他提供了欺负自己的口舌了么。 但不知为何,她竟非常享受与眼前这人说笑,好似曾经经历过一般,既熟悉而又亲切。 东辰会心一笑,心道:“果然,与女孩子相处的最佳模式,便是毫无底线的夸奖对方。 他怔了片刻,认真道:“我便抠了他的那双贼眼。” 慕容卿尘笑道:“老天又哪里长有眼睛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为什么有人一旦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都会抱怨老天不长眼,又或者是老天眼瞎了。” 慕容卿尘道:“不过是一句自我发泄的话罢了。还别说,你这人与我一个朋友真的很像。” 东辰嘿了一声,道:“哪里像了?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烟火,岂会有人与我相像。” 慕容卿尘沉默一阵,半晌过后,甜甜道:“性子相似,都爱油嘴滑舌欺负人,说话总是不着调儿。但做起事来,却少年老成,很有安全感。” 东辰嘿了一声,道:“世上竟有如此妙人,有机会你一定替我引荐引荐。瞧你一说到此人,语气都变得温和柔情许多。你...喜欢他呀?” 慕容卿尘脸色又是微微一红,只可惜遮着面纱,东辰瞧不见,道:“我...我没有的!我...我只是觉得他特别有趣儿。” 东辰叹了口气,道:“你们女人呀,果然是...” 他瞧了一眼慕容卿尘上下起伏两座醉峰,接着道:“那甚么大无脑,都喜欢听甜言蜜语。” 慕容卿尘顿时大怒,道:“你...你再对我无礼,我...便一剑杀了你。” 东辰见她已然动气,不敢再胡乱玩笑,正色道:“你别动怒么,我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一路上我对你也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是多瞧了你一眼,也罪不至死是吧。” 慕容卿尘怒道:“不是罪不至死,是罪该万死。你不能对我不敬,一点也不能,我...我不乐意的。” 见慕容卿尘语无伦次,模样甚是可爱娇羞,东辰哈哈一笑,道:“好吧,我不说了。哎,想我凌...我岳争鸣一生纵横天下,没想到竟会落到甘为人质的地步。你且说说,我们怎样才能逃出去?” 慕容卿尘道:“你堂堂男子汉,又那么机警,都没有办法,我区区一小女子,又身负重伤,又无会有什么办法。这事我全依仗你了。”她微微沉默了一阵,小声道:“你是好人,我谢谢你!” 东辰嘿嘿一笑,拱手道:“客气!我这人生平无甚喜好,只喜欢英雄救美了,尤其是像姐姐这种人间绝色。” 慕容卿尘啐了一口,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对了,你想好脱身之法了吗?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给那报恩令主彻底恢复过来,我们只怕便很难脱身了。” 东辰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了。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慕容卿尘微微摇头,道:“只能勉强行走,还无法动用半分真气。”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我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慕容卿尘怒道:“你别说话,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说着她独自走到洞脚,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东辰摊了摊手,道:“也罢,睡觉了。”靠在石壁上,想着心事。 就在他闭目养神之际,忽然洞角传来慕容卿尘的惊叫。他心中一紧,立即睁眼,急匆匆朝她跑去,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慕容卿尘声音微颤道:“好像...有大虫。” 东辰赶至洞角,见四只黑蜘蛛慌乱四散。 他细看这些蜘蛛,见它们皆约核桃大小,全身漆黑却散发幽绿之光,眼睛异常巨大,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显得格外恐怖。 他一惊,自语道道:“鬼面蛛?不是仅见于天外天的鬼面石洞吗?怎会在此处出现?” 思索片刻,他指间凝聚剑气,一分为四,直追四只鬼面蛛而去。随着噗嗤一声轻响,血雾腾起,四只鬼面蛛挣扎片刻后,气息全无。 慕容卿尘脸色一沉,责怪道:“你...为何杀了它们?” 东辰一愣,道:“这些鬼面蛛虽小,但剧毒无比,一旦咬到你,瞬间可致命。你双目失明,我怕它们伤你。” 慕容卿尘反驳道:“那你完全可以将它们赶出洞外,何必非要杀死?” 东辰冷笑一声,道:“赶它们走便不会回来?无理取闹,懒得与你争辩。” 说罢,他转身欲走。 斜眼瞥见石壁上,一只拳头大小的鬼面蛛王,正瞪着它那双碧绿色大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 初见那双眼睛,东辰心头一惊,不禁后退几步。脚下绊到石块,一个踉跄向后摔倒。 他急忙翻身,却又被另一石块绊倒,直接扑倒在慕容卿尘身上。 顿时,他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沁入鼻中,他立感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云端。 此时,慕容卿尘发出一声娇呼。 东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以如此下流的姿势压在一个女子身上,他感到窒息,心脏乱跳。 不但如此,他的嘴唇正紧贴慕容卿尘的唇瓣,虽然有纱巾相隔,但仍能感受到她唇的柔软与甜蜜。 但她的嘴唇却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温度。 而且,他的双手恰好按在她饱满且富有弹性的酥胸上。 慕容卿尘短暂空白后,大怒道:“滚开!” 东辰连忙起身,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卿尘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扇在东辰脸上,泪眼汪汪道:“混蛋,无耻!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手中浮现长剑。 然而她用力过猛,胸口闷痛,头部一阵眩晕,口中喷出鲜血。 东辰急忙后退几步,劝道:“你先别激动,保重身体要紧。” 慕容卿尘身体颤抖不已,怒斥道:“我...我...” 她连说两个“我”字,又一口鲜血喷出。 东辰再次道歉道:“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要保重身体。” 慕容卿尘闭目平复气息,然后睁开眼,冷冷地盯着东辰,严厉地说道:“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你。” 东辰怔了一会儿,认真道:“放心,我杀掉鬼面蛛王后就离开。” 他明白这次她是真的动了怒,不敢再乱开玩笑。 他转身望向原先鬼面蛛王所待的洞壁,发现鬼面蛛王已消失无踪。 他深知先前那鬼面蛛王流露出的阴毒神色意味着什么,定会伺机报复。若不尽早铲除,必留后患。 他展开神识探查,发现石壁中央隐藏着一个狭窄洞穴,鬼面蛛王正蜷缩其中。 他指间凝聚剑气,直射向洞穴。 一声惨叫过后,鬼面蛛王的尸体坠落地面。 东辰再次看向慕容卿尘,见她已在周围筑起守护阵法,盘坐其中,双目微闭,似乎正在运功疗伤。 他默默旁观片刻,回到之前靠坐的石壁,靠着冰冷的岩石,思绪飘远,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第133章 逼婚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辰从沉睡中悠然苏醒。 他抬眼望去见,慕容卿尘仍静坐于守护阵法当中,仿佛自他闭眼以来从未动弹过半分一样。 他端详片刻,缓步走向洞外。 洞外,是一幅苍穹深邃,星河璀璨的景象。 苍穹中央,是一条笔直而闪耀的银河,似一条洁白的发光绸带,横陈天际,将夜空一分为二。 无垠星海中,奇异星球或悬浮,或旋转,或飘逝,与神秘的星系构成一幅壮丽画卷。 东辰立于洞口,仿佛置身于宇宙苍穹之心,感受天地间的神奇变化与无穷奥妙。 他正沉浸于此,忽见一颗星球分裂成两瓣,继而四瓣、八瓣,持续变化。 东辰低语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不是易经的至理吗,竟会在此刻显现?” 此时,他感到“一气化三清”功法所遇障碍瞬间破灭,一切变得清晰。 东辰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当即盘坐参悟。 他重新睁开眼时,身边已生成六道分身,标志着‘一气化三清’功法已达第二重境界。 他侧目望去,无意间发现他们所处的石洞竟身处一座骷髅形状的独峰当中。 独峰耸立于圆台之上,顶部凹陷如眼眶,山脚岩参差不齐,犹如一排锯齿。星光下,黝黑的骷髅山体,显得神秘而诡异。 石壁上刻有“天外天,骷颅峰,鬼面石洞”几字。 圆台的四周则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深谷,深邃而寂静。 东辰心中微微一惊,思忖道:“据传,天外天鬼面石洞不是在域外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正沉思间,突然听到一声长剑出鞘声响从身后洞中传来。 他一转身,只见慕容卿尘手持青色长剑,剑尖已对准他的心口。 她身体微颤,嘴角溢血,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东辰轻笑,手指轻拨开剑尖,从容笑道:“遗言?有很多,可能这辈子都说不完。不如你先把长剑放下,我慢慢告诉你。” 慕容卿尘眉头紧锁,再次将剑尖对准东辰,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快说。” 东辰笑了笑,道:“你...为何要杀我?” 慕容卿尘哼了一声,冷漠道:“明知故问,你冒犯到我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假如多看你几眼便算是冒犯的话,那么世人就不应该长这一双眼睛。” 慕容卿尘咬了嘴唇,道:“仅仅只是多看了几眼吗?你做过什么,心知肚明,却非要厚着脸皮装作不知。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东辰笑了笑,道:“也罢,那便请你把面纱摘下,至少也让我知道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 他话音未落,慕容卿尘手中的长剑突然刺入他的胸口,鲜血顺着剑刃喷涌而出。 她愣了片刻,怒斥道:“严肃点,说你的遗言!” 东辰苦笑:“看来,我非死不可了?” 慕容卿尘厉声确认道:“你必须死!” 东辰问道:“是不是我说了遗言,你便会满足?” 慕容卿尘沉默片刻后,道:“只要不违背侠义道德,我会尽量满足。” 东辰心中恼怒不已,冷笑道:“那好,便让我再吻你一次。之前那次是无意冒犯,这次是故意为之。” 慕容卿尘愤怒道:“你...无耻!”她脸颊泛起红晕,警告道:“你再无礼,我便会真的会杀了你。” 东辰淡淡一笑,道:“遗言已说,但你不愿意。算了,我没有其他什么遗言了,你可以动手了。” 说完,他轻轻闭上眼睛。 沉默良久,慕容卿尘打破沉默,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东辰惨笑道:“我也想反抗,但我斗不过你。再说,好男不跟女斗,即使我能杀你,也于心不忍。所以,还是让你杀我好了。” 慕容卿尘将剑尖斜刺入东辰的肩膀,血雾喷涌。她冷哼一声,道:“这次便饶了你,下次若是再敢对我无礼,便一剑刺进你的心窝。” 说着,长剑入鞘,慕容卿尘以剑为拐,亦步亦趋,艰难返回洞中。 显然,慕容卿尘虽轻伤了东辰,东辰虽然仅受轻伤,但却使自己的伤势进一步加重。 此时,报恩令主突然现身在邻近的洞口,大笑着道:“哈哈,本座方醒便听你们打情骂俏,看来这几日感情大有进展。” 他审视了东辰片刻目光,道:“你俩刚才嘀咕些什么?莫非是在密谋对本座不轨?” 东辰心中微震,迅速平复情绪,恭敬行礼道:“门主醒来,属下有失远迎。我们不过闲谈些风月之事,不敢烦扰门主。” 报恩令主大笑问道:“小子,难不成你真的看上了昆仑门的女弟子?” 东辰淡然一笑,道:“只是戏言,当不得真。” 报恩令主兴致盎然,继续道:“昆仑门自视甚高,自诩名门正派,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若我报恩门下能娶到他门下弟子,确是一大趣事。不过,你的野心不小啊,想要配得上昆仑门弟子,非拜入本座门下不可。如此才算是门当户对。” 东辰尴尬一笑,道:“门主说笑了,属下不敢妄想。” 报恩令主忽然沉默,然后严肃地命令东辰近前跪下,并摘下面罩。 东辰心里虽极不情愿,但为了大局,只得一一照做。 报恩令主打量他一番,满意笑道:“相貌英俊,灵气逼人;聪明伶俐,气度不凡;颇有本座当年的神采。本座对你甚是欣赏。” 东辰假装恭敬道:“门主英姿飒爽,风采依旧,必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存在,属下怎敢与您相提并论。” 报恩令主沉思片刻后,郑重道:“本座平生鲜少许诺于人,今日欲收你为徒,未来定不负你。环境虽简陋,但拜师仪式一切从简,你向我叩三个头即可。” 东辰闻言,虽内心抗拒,但表面仍装出诚恳的态度,忙不迭地答应。 然而,他心底深处,对报恩令主所谓的恩宠和造化感到极为不屑和排斥,暗自冷嘲道:“小爷我乃正道的光辉,怎能拜一个邪道首领为师?” 尽管如此,他表面上还是恭敬地行了三拜,完成了拜师大礼。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道:“乖徒儿,免礼。从今往后,你我既为师徒,也为父子,生死相依,荣辱与共,大可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东辰出神了片刻,恭敬地回答:“是。” 报恩令主点了点头,道:“随为师过来。” 说着,他朝慕容卿尘所在的那座山洞径直走去。 东辰心里一惊,急忙跟了上去。 报恩令主居高临下,神识了慕容卿尘片刻,道:“我徒儿要娶你为妻,你可有意见?”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怒道:“休想,你们别做梦了。” 报恩令主冷哼一声,道:“怎么,我堂堂报恩令主的弟子,难道还配不上你昆仑门的一个区区烧火丫头?” 慕容卿尘呸了一声,道:“邪魔歪道,竟敢和我昆仑门相提并论,真是厚颜无耻。” 报恩令主嘿了一声,笑道:“你们越是瞧不上本座,本座便越是要和你们扯上关系。徒儿,本座问你,你究竟喜不喜欢这小女娃?” 东辰呃了一声,认真道:“连面都没见着,何谈喜欢。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者,属下已有心仪之人,此事万万不可。” 报恩令主大手一挥,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总之这小女娃你是娶定了。哼哼,你们这些狗屁不如的正道之辈,越是觉得此事天方夜谭,本座偏要做成此事。等明日天一亮,你们便拜堂成亲,等成了男女之事,本座倒要瞧一瞧那些正道人士的嘴脸。哈哈,此事就这么定了。” 慕容卿尘大惊,怒道:“你们…你们休想,我绝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报恩令主冷笑道:“本座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绝不更改,除非你死了,否则此事必成。” 慕容卿尘神色一冷,道:“那我…那我便死了好了!”说着拔出长剑,向脖子抹去。 东辰手指轻轻一弹,点出一缕剑光,长剑铮的一声落地,慕容卿尘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水在眼中不停打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得人甚是不忍。 半晌,她眼泪婆娑道:“师傅,您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快来救救徒儿吧。”两行清泪骤然滑落。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一阵,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直都瞧不起我报恩门,说我们是歪门邪道,这一次本座倒要瞧瞧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如何应对。本座今晚睡隔壁石洞,给你们留足时间,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说着,仰天大笑而去。 东辰用手轻轻戳了一下万念俱灰的慕容卿尘,道:“姐姐,稍安勿躁!” 慕容卿尘娇躯一颤,冷冷道:“你别碰我,你和他是一伙的,我...我不要见你了。”说着暗自落泪。 东辰道:“姐姐,你别哭了。这不是还没有到明天吗,说不定,过了今晚便会有解决的办法。” 慕容卿尘冷哼道:“你怕是巴不得没有解决办法吧,那样的话,你的诡计便可以得逞。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和你...那样...” 东辰沉默了一阵,道:“假拜堂也不行吗?你想啊,如果我们这次顺从了报恩令主,他的戒备心一定会大大减弱,到时候我们就能找到机会逃跑了,对吧!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天地可鉴。” 慕容卿尘呵了一声,道:“假拜堂?你说的倒是轻巧,你究竟知不知道拜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告诉你,你别逼我。否则我宁愿一死。” 东辰叹了口气,道:“姐姐,你要搞清楚,不是我在逼你,而是那老头在逼我们。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假拜堂吗?倘若让我家小姐知道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再者说,你未见过我的容貌,我未见过你的真容,若是分开,谁又会认识谁。” 第134章 三九天劫 片刻后,报恩令主去而复返。 他斜眼瞥了慕容卿尘一阵,笑道:“本座不慎遗忘了一桩至关重要之事。尚未有幸一睹徒媳妇的芳容,她若容貌平平无奇,岂不辱没了徒儿的玉树临风,更会让世人对本座的审美观产生质疑。徒儿,你去揭开那小女面纱,让为师替你把把关,若是庸脂俗粉,本座必定完璧归赵。” 慕容卿尘听闻此言,心中既恼怒又觉得可笑,面露寒光,皱眉道:“你们休想碰我分毫,除非我死。” 东辰见她态度坚决,轻轻一笑,淡然道:“罢了,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倒是想得开。不过,据江湖传言,昆仑门掌门碧游仙尊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她素来钟爱美好事物,因此,她门下弟子个个才貌双全,美貌非凡,料想此女也不会逊色多少。” 东辰呃了一声,道:“那你去而复返,又是为了什么?” 报恩令主笑道:“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这世上并非人人有机会得见仙人之姿,何况她还是碧游仙尊之徒。” 东辰心中哼然一声,道:“颜狗!”但面上却打趣道:“你这老家伙实在不厚道,我伤重至此,他竟还有心戏谑于我。玫瑰虽美,却浑身是刺,我并无甚么兴趣。” 报恩令主笑道:“真矫情,区区小伤,怎会难倒你?对了,你也别只顾着你侬我侬了,去后山探查一番,看看有无野味,寻找些回来充饥。” 东辰道:“早就看过了,此处仅有一座独峰孤悬万丈虚空当中,寸草不生,哪来的什么野味。对了门主,你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报恩令主道:“洞外不是写着么,天外天,骷髅峰,鬼面洞。” 东辰和慕容卿尘一听这话,都不禁微微一惊。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这里当真就是天外天,鬼面洞吗?” 报恩令主道:“当然,本座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天外天地处人界与魔界的夹层当中,既不属于人界,也不属于魔界,是一处方外之地。此地日月不替,阴阳难分,始终都是一副星河灿烂,昏暗虚无的景象。加上常年被魔气笼罩,乃是一处绝地。不过,骷髅峰的西南方有一片山林,侵染了人界的气息,那里或许会有飞禽走兽的存在,你可去那里瞧瞧。” 东辰瞥了一眼冷若冰霜的慕容卿尘,犹豫道:“这个……”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放心去吧,这小女娃既为我的徒媳妇,我自会全力庇护。” 东辰笑道:“得勒!” 说着,他化作一道残影,疾向后山而去。他一路东行,转向北进,绕悬崖边奔走一圈,也未找到下山之路。 骷髅峰玄犹如一柄利剑,直插虚空,四周皆是无尽深谷,乃生死绝地也! 且不说峰上荒芜至极,除了光秃秃的黝黑山体外,竟是寸草不生。莫说山鸡野兔,连枯藤老树也不见踪影。 他正感沮丧之际,忽听“咿呀”一声,有大鸟叫声从无尽虚空外传来,他寻声一望,见西南云层中一黑点快速移动。 那黑点速度极快,片刻间已至近前。 东辰细看,见其竟是一只大黑雕扑面而来。 他心中一笑,暗道:“正好,你我皆来觅食,鹿死谁手,各安天命。” 于是,他急中生智,即刻倒地装死,手心紧握几枚石子。 大雕见地上“死尸”,顿时欣喜若狂,盘旋嘶鸣。 在确认目标‘已无生命迹象’后,它猛扑而下。 东辰暗呼道:“机会来了!” 言罢,轻轻一捻指,两枚石子破空而出,直击大雕双眼。 ‘啪啪’两响,石子精准击中大雕的双眼,鲜血顿时流出。 大雕惨叫一声,乱撞空中,欲逃向天际。 东辰低喝一声,道:“雕兄,对不住了! 说着,展开身法,身子陡然升高十余丈,以千斤坠之势,双腿夹住雕头,剑指如雨点般在大雕头上落下。 一顿剑指之下,大雕坠落雪地,抽搐几下便气绝身亡。 食物虽得,但缺少柴火无法烹饪。 两个大男人生食尚可,但却不可唐突了佳人。 东辰四下顾盼,再次施展身法穿行荒山野岭间。 果不其然,这骷髅峰实乃不毛之地。 他正失落间,西侧悬崖峭壁上一颗黑点映入眼帘。 他上前一探,竟是枯藤老树,高约一丈,孤生于一座悬崖峭壁之间,万丈深谷之上,距崖顶约三十丈。 东辰望着那枯藤老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三十丈的距离对他而言不过近在咫尺,一旦奋力跃起,定能回到崖上。 然而,那老树已是摇摇欲坠,能否承受他的重量尚不得而知,更不用说下坠时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他打量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双脚猛地蹬离崖边,身形如鹞子般翻飞向那枯藤。 经过一番惊险,他成功落在枯藤上。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枯藤的承重能力,发现它竟坚韧不断。 他心头稍安,他沿着树干匍匐前行,手掌化作利刃,一点点砍下树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声,枯藤连根断裂,带着东辰直线般地向下坠去。 东辰顿时大惊,惊叫一声,道:“我命休矣!” 危难之际,他急中生智,手指微微一抖,太渊剑瞬间落入掌中,顺势用力刺向峭壁。 只听“轰”的一声轻响,长剑深入石壁两尺有余,成功挂住了他的身子。 他低头望去,只见深谷沉寂,云雾缭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东辰愣了半晌,手上微一用力,一跃而起,双足在太渊剑上轻轻一点,身体径直上升了丈余。 他在半空中双脚互点三次,险象环生地落到了悬崖边上。 看着挂在悬崖峭壁上的太渊剑,东辰心有余悸。 他人虽无恙,但那太渊剑却悬挂在石壁上。 他愣怔片刻后,将手化为刀,把枯藤劈成一尺长短的碎片,捆成十余捆,收入储物指环中,这才返回之前击杀大雕的那片荒地。 也在此时,天上竟飘起了鹅毛大雪,自无尽星河中悠然落下,闪闪烁烁,光彩夺目,甚是壮观。 雪越下越大,片刻后便已满地银白,周围的气温也随之剧降。 不过片刻间,大雕和地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冰。 东辰先是剥去大雕的皮毛,掏出心肺,斩下头颅,然后将其身躯斩成三十余小段,最后简单用雪水清洗,最后将其全部收入储物指环当中。 当他准备返回山洞时,雪势更加凶猛,覆盖了整个天空。不久后,整个世界都被鹅毛大雪所笼罩。 大雪密集地落下,如同浓烟翻滚;苍穹摇曳,犹如醉汉行走。 风雪交加,逼得人摇摇晃晃,几乎无法睁眼,只听见耳边呼啸声不断。 群山和冰河早已被风雪覆盖,消失在茫茫雪原中不见踪迹。 周围气温越来越低,东辰只觉犹如坠入一座冰窖,浑身冻得发抖,灵魂深处都似乎要被冻结。 东辰一招千斤坠稳住身形,运起身法沿着风势方向,一步步靠近山洞。 正在行进之际,眼前突然杀出一条丈余长的雪龙。他躲避不及,雪龙从他的身体洞穿而过。 下一刻,他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一块块开裂,蔓延全身。 顿时,他只觉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迅速传遍全身,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差点昏死了过去。 “臭小子,赶快回来!那是三九天劫当中的雪殇劫,虽然只是小乘天劫,但以你的境界修为,根本无法应对,不可掉以轻心!” 也就在这时,报恩令主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 东辰被这声大喝惊醒几分,将浑身真气运至脚下,径直冲向声声源处。 几乎同时,两条雪龙从身后险险地飞过。 他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时,只见四周突然杀出无数条雪龙,犹如群龙乱舞,呼啸着向他围攻而来。 东辰双足猛地一点地面,身体凭空升高数丈,又是几个临空踏步,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数条雪龙的围攻。 他双脚交错,在雪龙上轻轻一点,化作一道白影踏空而行,冲进骷髅峰方向。 片刻后,他见写着“天外天,骷髅峰,鬼面洞”字样的石碑已近在眼前,心中大喜。 他用双足在洞外一座剑峰上用力一点,跃进了山洞。 与此同时,报恩令主挥出一掌击退呼啸而来的几条雪龙。接着他变掌为指,在半空中点了几下,凝结成一道真气屏障,牢牢封住了洞口。 东辰斜眼一看,只见慕容卿尘依靠在一座石壁上,不停地吐着血水。 洞内气温极低,滴血成冰。 东辰心头微微一震,关切地说道:“你受伤了,让我来为你疗伤。” 慕容卿尘斜眼瞪了他一眼,冷喝道:“走开,别碰我。” 报恩令主瞥了东辰一眼,声音有些孱弱,道:“小子,她暂时还死不了。你还不快过来帮忙,为师快撑不住了。” 他话音未落,嘴角就已经渗出血迹。 东辰心中一动,暗自思量着:“看这情形,老家伙这次是真的已到强弩之末的地步,我是应当施以援手,还是应当落井下石?” 报恩令主催促道:“你还不快过来,愣在那里做什么?” 东辰回过神来,轻点双足,身形一闪,便已到了洞口。 他手指轻轻一捻,在胸前形成一道剑幕,挡住了从真气屏障漏进来的雪片。 然而,这样的抵抗对真气消耗极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东辰就感到体内真气流失了七八成。 他看向报恩令主,皱眉道:“门主大人,这样抵挡风雪实在太耗费真气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因真气耗尽而陷入绝境。您是否有其他对策?” 报恩令主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答道:“暂时还没有。” 东辰沉默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道:“门主,您身上可有布置阵法所需的材料?倘若我们能在洞口搭建一座守护阵法,或许能挡住风雪。” 报恩令主闻言一愣,问道:“你懂得阵法?” 东辰点头道:“略知一二。世间阵法大同小异,由阵基、阵法、阵源和阵灵四部分组成。阵法倒是不难,只是其他三物……” 报恩令主思索片刻,问道:“五行神石能否作为阵基?” 东辰笑道:“自然可以。” 报恩令主微微颔首,又道:“之前我捉了一只邪灵,如今已被我驯服,应该可以充当阵灵。只是阵源,还需另找合适宝物。” 慕容卿尘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道:“我……我身上有一枚定风珠,其中蕴含着无尽的能量,或许可以作为阵源。” 报恩令主看到东辰怔怔地看着慕容卿尘,不由得喝道:“臭小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还不快点动手,再耽搁片刻,我们三人都要命丧于此。” 说着,他长袖一挥,五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圆石活蹦乱跳一阵、落在东辰脚下。 慕容卿尘手掌轻轻一抖,一枚胡桃大小的白色珠子径直滚到东辰身前。 东辰不再迟疑,手指轻轻一挑,将五行神石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依次悬浮在半空中。 定风珠和邪灵被放置在五行石中间,他用手指在五行石交织的光幕上,有顺序的点了五九四十五。 顿时,只见一道色彩斑斓的五行阵法如同一座屏风,牢牢地封住了洞口。 第135章 大道源泉 几乎同时,报恩令主的身躯猛地一颤,体内力量似乎在瞬间被抽离,瘫坐于地,嘴角再次溢出一抹血痕。 东辰见状,冷哼一声,装作不曾看见。 他径直走到慕容卿尘身边,目光一瞥,见她眉心已凝结成霜,脸色苍白如纸,心中不禁一惊,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慕容卿尘冷淡道:“我……没事。” 报恩令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道:“小子,人家都不屑一顾了,你又何必自讨没趣。过来帮为师输送一些真气以抵御寒气,这山洞内的气温实在太低了。” 东辰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走到报恩令主身后,手掌轻轻悬于其百会穴之上,一股真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报恩令主虚弱道:“真气已足,你可以停下了。” 东辰这才缓缓撤回手掌,再次走向慕容卿尘。 见她娇躯颤抖得愈发厉害,秀发和眉心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宛如一尊冰雕,心中不由得一软,道:“让我为你输送些真气吧,否则你很快就会被冻成冰雕。” 慕容卿尘眉头紧蹙,声音颤抖道:“你……走远点!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接受你的恩惠。我……不想被你欺负,我……我宁愿被冻死。” 东辰叹了口气,笑道:“不拜堂便不拜堂,何必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之前的话都是玩笑,你不必当真。” 慕容卿尘倔强道:“我不。” 东辰继续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与你拜堂,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会,这样总成了吧?” 慕容卿尘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又如何能做得了主?” 报恩令主突然冷哼一声,说道:“不错!他的确做不了主。小丫头,老夫向来言出必行,从不食言。本座也要告诉你,此事已成定局。无论你是否愿意,如何坚持,这堂你都非拜不可。” 东辰摇头叹气道:“我的门主大人,您就别说了,我可不想娶一个死人。” 报恩令主淡淡一笑,道:“老夫当然也希望你能娶一个活人回来,但这小妮子若是执意不肯,你也只能是娶一个死人。” 慕容卿尘愤怒骂道:“变态!” 东辰微微摇头,道:“门主大人,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您为何非要强人所难?” 报恩令主叹了口气,道:“此事……乃是老夫平生的一大憾事。心结不除,道心永远无法达到圆满,修为便无法更进一步。今日遇到如此良机,岂能错过?放心,此事若成,老夫一定会重赏于你。” 东辰冷哼一声,道:“自私自利!您确实算不上什么大英雄、大豪杰。” 报恩令主微微一笑,道:“你想发牢骚,那也由得你。” 说着,他微微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东辰。 东辰看着慕容卿尘,见她娇躯越发抖得厉害,显然是在强行催动真气抵抗寒气。加之她身受重伤,如此下去,必定会命丧于此。 他怔然了一阵,手指微微一抖,只见六捆干柴分立慕容卿尘四周。 他手指再次一抖,六点火星落在干柴上,干柴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洞穴。 火势一起,洞内顿时暖意融融,慕容卿尘的眉间和秀发上的浓霜逐渐消融,她的娇躯也不再颤抖。 见此情形,东辰终于放下心来。 他取出三段雕肉,架在火上烘烤。 片刻之后,肉香四溢,令人食欲大增。 闲来无事,东辰向报恩令主问道:“门主大人,先前您提到的雪殇劫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如此厉害?” 报恩令主反问道:“你可知武者修为境界如何划分吗?” 东辰呃了一声,道:“但凡是个武者,谁人又不知道这些了?” 报恩令主道:“那却未必。” 东辰轻轻笑了笑,道:“别小瞧人。武者的修为境界,从炼精化气境开始,经过百脉归海境、冰肌玉颜境、易筋洗髓境、五气朝元境、六府洞天境、七窍玲珑境、气海归墟境、不死魂魄境,最终达到通神玄妙境。每一境又分为九重,总计九十层。” 报恩令主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还算有些见识。修仙,其实是与日月争夺玄机,与天道争夺资源的逆天之举。为了阻止武者成仙,天道便会降下不同级别的天劫。五气朝元境以下,由于武者所需资源微乎其微,因此并未引起天道的注意。然而,当武者从五气朝元境跨入六府洞天境时,所需资源剧增,便会引起天道的警觉,从而降下天劫。”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三九天劫,包括雪殇、风灾、雷劫三重,也被称为小乘天劫。这是初级天劫,也是武者从五气朝元巅峰境跨入六府洞天境所必须经历的考验。通过考验者,将一飞冲天,战力和寿命都会大大增加;反之,则会身死道消。” 东辰闻言一惊,问道:“难道就无人能避免的吗?” 报恩令主点了点头:“当然。生灵皆受天道孕育而成,生活在天道之下,无人能够逃脱天道的笼罩和监控。”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东辰,问道:“小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该不会那三九天劫便是由你引发的吧?” 东辰嘻嘻一笑,不以为意地说:“这个嘛,我现在正是五气朝元巅峰境。” 报恩令主嘿了一声,道:“果然如此。我原以为是你再次救了我,没想到竟是险些被你害死。你虽害我在先,但又救我在后,这次的恩惠咱俩两清。我依旧欠你一次恩惠。” 东辰微微一笑:“你这账算得倒是清楚。但你是堂堂的报恩令主,一代真龙,岂会在乎区区小乘天劫?” 报恩令主笑道:“不错。在我全盛时期,这区区小乘天劫确实不算什么。但眼下我身受重伤,实力不足往日之百一,这小乘天劫反而成了催命符。” 东辰沉思片刻,试探道:“如果我躲在这石洞中不出去,那天劫会不会自行消散?” 报恩令主冷哼一声:“异想天开。不仅不会消散,反而会越来越强。所以,我建议你越早渡劫越好。然而,在三九天劫面前,五气朝元境的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渡劫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因此,在你渡劫之前,务必做好充分的准备,否则大概率会陨落于此。” 东辰问道:“那我该如何准备?” 报恩令主沉吟片刻:“首先,你得有横推天下、舍我其谁的大气魄和大毅力。其次,你需要将战力、身法、防御等自身各项技能提升到最佳状态。最后,你得为渡劫准备一些灵丹妙药,以备不时之需。” 东辰沉默片刻:“你说的这三点,我似乎都已经具备了。” 报恩令主点了点头,郑重道:“很好。你若多耽误一刻,三九天劫便会增强一分,你渡劫成功的几率也会越来越渺茫。赶早不赶晚,你准备一下,这便开始渡劫吧。放心,我会在旁边为你掠阵,必要时,即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会保你周全。” 东辰心中一阵感动,怔了片刻,拱手一礼:“多谢!”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何必如此客气?你乃本座的弟子,若是连你的周全也护不住,那本座这报恩令主也就没有再做下去的必要了。” 东辰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属下告辞了,你也多保重。” 说着,他躬身一礼,毅然决然地转身向洞外走去。 他刚踏出几步,只听慕容卿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真挚与担忧,道:“你……小心点。” 东辰哈哈一笑,回头道:“放心,我若死了,你岂不是要成为小寡妇?为了你,我也必会安然归来。” 慕容卿尘冷哼一声:“混蛋,你还是去死吧!” 东辰大笑不止,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穿过守护阵法,径直冲向洞外。 刚一踏出洞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数条雪龙如飓风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东辰眉头紧皱,正欲运起身法躲避那致命一击,却发觉身体仿佛被定格,动弹不得。 他心中一惊,轻喝一声,道:“太虚神甲!”话音未落,一套金光闪闪的铠甲已穿在他的身上。 众雪龙从他身上呼啸而过,他只觉头部一阵剧痛,宛如雷霆击中,喉咙一甜,一股血水涌出。 众雪龙见一击未中,不断翻滚凝结,最终汇成一条庞大的苍穹雪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再次冲来。 也就在这时,石洞里传来报恩令主焦急的声音,道:“臭小子,快卸去护体宝甲!” 东辰犹豫不决,报恩令主解释道:“渡劫时不能依赖宝物,只能凭借自身实力相抗,否则天劫威力会增强。而且,使用的宝物等级越高,天劫的威力就越大。” 东辰微微一怔,道:“那苍穹雪龙威力巨大,非属下所能抵抗,若是卸去宝甲,今日恐怕难逃一死。” 报恩令主问道:“你可曾修习过护体功法?如今只能以护体功法对抗,再寻找机会。” 东辰眼睛忽然一亮,收起太虚神甲,开始运转“大罗洗髓真经”以护住周身。 苍穹雪龙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洞穿他的身体。 然而,这次雪龙的力量虽强,但在遇到东辰的身体时,却如柔软旋风般刮过。 东辰浑身仍感疼痛冰冷,但比之前已减弱许多。 这并不是说苍穹雪龙威力减弱,反而比之前增强了百倍,只是东辰的身体在“大罗洗髓真经”的作用下变得至坚至柔,挡住了雪龙的攻势。 苍穹雪龙无法撼动东辰分毫,在其身上咆哮嘶吼,不断凝聚更强力量。 东辰则继续运转“大罗洗髓真经”,形成一道道无形劲气与之抗衡。 虚空颤抖,两股力量持续对峙约一盏茶功夫。 突然,东辰体外涌现出一道丈余高的金色圆形光罩,将他护在其中。 报恩令主惊叹道:“这是……护体神光!未曾想这臭小子竟身负如此神功,当真是大造化。” 那金色光罩正是“大罗洗髓真经”第四层的“金光护体”所化的护体罡气,护体神光。至此,东辰的“大罗洗髓真经”第四层终于修得圆满。 不仅如此,苍穹雪龙遇到护体神光后,不仅身体逐渐减弱,其精华之气也被东辰迅速吸收,用于淬炼中三元的府元和藏元。 经过一段时间,东辰发现府元由一颗光点逐渐变为金珠、继而成圆形光环,最终化作一座金光四溢的喷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金色喷泉便是所谓的“大道源泉”。 第136章 六府洞天境 武者的中三元各具其妙,窍元为灵气的吸纳之基,府元则为天地灵气转化为真气的奥妙之所,而藏元是真气的储存之地。 而所谓的大道源泉,便是府元修炼到至高境界时所显现的一种超凡状态,普通人即便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 若说东辰之前的府元仅具备转化功能,如雨水滋润大地,那么这‘大道源泉’则如同一台强大功率的发动机,犹如海水般汹涌澎湃,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此时,他察觉四周的天地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一道灵泉,经窍元吸收,再经府元转化,最终储存于藏元之中。 天地灵气虽游荡于天地之间,无处不在,但人界的灵气极为稀薄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然而,此刻在‘大道源泉’的作用下,竟然汇集凝聚,形成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灵气之泉,彰显出‘大道源泉’的非凡力量。 随着空气中灵气的不断汇集与减少,虚空出现了一道道空间裂痕。 这种变化也引起了报恩令主二人的注意,他们瞪大眼睛,对此感到匪夷所思。 大道源泉炼化灵气的速度极快,而空气中的灵气虽被汇集凝聚,却依然微弱不堪,已远远无法满足大道源泉的炼化需求。这种巨大的落差所产生的力量,使得东辰感到一种被撕裂的感觉,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有种预感,若无足够的灵气供给,不久之后便会被那股力量撕裂粉碎,尸骨无存。 怔了片刻,他将大量千灵果吞入腹中,此举虽大大缓解了那种撕裂感,但依旧无法满足‘大道源泉’的炼化速度。而此刻他身上已无任何蕴含灵气之物。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忽听报恩令主道:“小子,为师这里有一枚仙级下品麒麟胆,其内蕴藏着一股精纯灵气,珍贵无比,为师珍藏多年,一直舍不得炼化。今日便便宜你,当是你的拜师之礼吧。” 他话音刚落,东辰只见一颗拳头大小,浑身散发着无尽光泽的黑色兽胆从鬼面洞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化为一道如瀑布般浓厚的灵泉,源源不断奔涌进他体内。 霎那间,东辰只觉那种撕裂感消失无踪。 在麒麟胆被彻底消耗干净时,他见藏元中,之前在葬仙岛由鸿蒙之气促生的鸿蒙气海,原本只是一座枯海形态,此时竟已被真气填充了七八分。 然而,就在此时,那种撕裂感再次袭来,东辰只觉身体顷刻间便会爆破。 “小心,这是一枚仙级下品蕴灵丹。” 就在这时,慕容卿尘那破锣般的冷漠声音忽然响起。 她话音未落,只见一枚指尖大小的金丹从鬼面洞中飞出,同样悬浮在虚空,化为一道金色泉水,径直奔涌进东辰体内。 在金丹被消耗一半时,鸿蒙气海已被真气填满。 那鸿蒙气海虽只是以颗粒状态存在于东辰藏元上方,不过米粒大小,但内部自成空间,足有十余丈方圆。 由此可见,东辰体内的真气储存已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也就在这时,东辰的‘大罗洗髓真经’第五层‘藏府成海’,已修炼到相当不俗的境界。 而此时苍穹雪龙已变成一条若有若无的虚影,静静飘浮在虚空之上,再无之前那般气势逼人,威力不凡。 东辰运转‘大罗洗髓真经’继续与苍穹雪龙相抗。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苍穹雪龙彻底分崩离析,变成一片片洋洋洒洒的雪花。 周围的冰雪世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融化着。不过片刻间,满天冰雪已消失无踪,气温回升,天地又重新回到了之前那种寂静虚无,星河灿烂的模样。 东辰正暗自庆幸劫后余生时,忽见虚空上刮下一道飓风。 飓风不断变大变宽,最后形成了一座咆哮的风之海,将东辰包裹其中。 “小心,是三九天劫第二重,风灾。”报恩令主提醒道。 东辰微微一愣神,运起身法,踏着风之海的纹路,犹如巨大旋涡中的一叶扁舟,快速旋转奔走着。 报恩令主一瞧之下,不禁赞道:“哈哈,臭小子,你别得本事没有,身法却甚为了得,至少可比肩老一辈的一般高手。哦,不对,还有你那副伶牙俐齿,能够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 东辰哈哈一笑,道:“承蒙夸奖,属下一定再接再厉。不过,此时可不是说笑的时候,还请门主静观其变。” 说着,他将身法提到极致,一心一意对抗风之海。 随着他一次次不断激发潜能,突破极限,身法也随之一次次提高。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风之海开始减弱。据他估计,此时他的身法比之前至少提高了两三成。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风之海已变回飓风状态。此时,他的身法又提高了两三成左右。当风之海彻底消失时,他的身法比历劫前至少提高了一倍。 片刻后,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动,从苍穹之巅传来。 东辰抬头一瞧,只见虚空之上杀下一条灭世惊雷,带着泯灭众生之力,朝着东辰头顶劈下。东辰心里了然,三九天劫的第三劫,雷劫已然到了。 他微微一惊,以手代剑,斩出一条剑之光芒,朝着灭世惊雷斩去。 轰响一声,剑之光芒一触即散。灭世惊雷迎面扑来。弱,剑之光芒在灭世惊雷之下,简直是太弱了。 东辰一惊,手掌一凝,斩出他的至强一剑“风神一怒”。 同样,在灭世惊雷面前,巨大剑影再次土崩瓦解。灭世惊雷轰得一声,劈在东辰身上。 他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一口血水顿时喷出。他有种感觉,若无‘大罗洗髓真经’守护,刚才的一击之下,他必死无疑。 灭世惊雷见一击不成,重新凝聚成一道更大的雷劫,朝着东辰再次劈下。 报恩令主道:“臭小子,作为剑客,你连一柄宝剑也不曾拥有吗?如此赤手空拳,你如何斗得过雷劫?” 东辰当然有剑,而且有三柄仙剑,只可惜唯一能够使用的太渊剑,此时却被挂在了悬崖上。 “嗖!”一阵破空声过后,只见一抹笔直的黑影从鬼面洞当中,朝着他径直飞了过来。 他手掌一凝,将那黑影抓在了手中,仔细一瞧,见是一柄漆黑色的宝剑。 “这...这不是当初尘儿要送我的那柄黑色宝剑吗?尘儿?那女子...她竟然真的是尘儿吗?” 东辰的心情激荡不息,尽管他之前也有所疑虑。 毕竟二人同为昆仑门下的弟子,又同样失明,不难让他联想到慕容卿尘。 不过,当她自称“战云剑”柳小婉,而且比慕容卿尘矮了一个头,身形又略显丰腴,这使得东辰逐渐消解了心中的疑团。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慕容卿尘为了化身老妪,不仅掌握了腹语术,更运用了缩骨功来改变自身的身高和体态。 “或者说,仅仅是柳小婉取了尘儿的宝剑?洞中女子根本就不是尘儿,那为何她的眼睛与尘儿如出一辙?” 东辰的内心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但无论如何,他决定先渡过三九天劫再说。 于是,他决心一下,全力与灭世惊雷展开激战。 他长剑在手,身上的几套剑技绝学被他一一使了个遍。 一时间,方圆百里之内,剑气纵横交错,虚空为之震颤。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东辰再次落于下风,一不小心被灭世惊雷击飞,撞在了洞壁上,鲜血再次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灭世惊雷咆哮片刻,以最强的一击再次向他袭来。 他有种预感,若是被其击中,即便有‘大罗洗髓真经’相护,依旧难免陨落于此。 然而眼下,他已手段尽出,无计可施。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凉落寞之感,如同英雄末路。 不对,还有两式剑招尚未使用。 在濒临死亡之际,东辰忽然想起了西凉双剑邪的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学‘焚天剑诀’。此剑技自练成后尚未使用过,以致几乎被他遗忘。 他长剑一抖使出一式「剑贯长虹」,霎时间,只见一道剑光凌空而起,化为一道笔直剑芒,剑芒如虹,越聚越大,最后凝成一束璀璨奔涌的通红笔直剑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径直向灭世惊雷射去。 两力相交,苍穹燃烧,大地震颤,约莫相持了几个瞬息时间,轰隆一声,剑柱顷刻溃散,灭世惊雷却只被消耗了一半。 东辰一惊,顾不得浑身气血翻涌,长剑一斜,又使出了一招「剑焚九霄」。 顿时只见一座巨大的血红剑幕铺满整个苍穹,犹如一座巨大的太极图。 剑幕一边旋转,一边吞噬着四周能量,并洒下无数柄笔直的通红剑芒,犹如成千上万条被扩大数倍的雨线,从虚空之巅,斜斜射下。 一时间,方圆百里剑雨森森,遮天蔽日,逼得人睁不开眼。 轰隆隆一阵巨响,灭世惊雷和剑芒几乎同时崩塌。 不过,片刻后灭世惊雷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着。 东辰岂会再给它再次集结的机会,他身躯一纵,冲上无尽虚空,先是朝着雷劫残片斩出一招「飘雪人间」,接着一招「风神一怒」。 两式绝招之下,惊雷彻底消散。天地瞬间陷入寂静当中,东辰连吐三口血,从虚空上跌落下来。 报恩令主身子一晃,已出现在东西身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几个纵步,落在了鬼面洞当中。 他瞧了东辰一眼,见他脸色煞白,浑身虚脱,担忧道:“徒儿,你还好吧?” 东辰从报恩令主的怀里跳了起来,道:“没事,只是力气虚脱罢了。” 报恩令主笑道:“那就好,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帮你烤点吃的。” 说着,捡了三段雕肉在火上烧烤了起来。 当东辰查看体内情况时,见府元上已多了一道境之光,这也预示着的修为境界已踏入六府洞天境一重境。 他又惊又喜,怔在那里,半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37章 方外洞 东辰稍作休息,身体便已恢复至巅峰状态。 他一边品尝着烤肉的美味,一边与报恩令主斗嘴。 报恩令主正色道:“大丈夫行事恩怨分明。虽然三九天劫由你引发,但你毕竟救了我一命,这样算来,我依旧欠你两次恩惠,将来必定回报。” 东辰轻轻一笑,道:“那倒不必,如果您日后能够少造些杀业,多做些行侠义之事,那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沧桑与凄凉,随即自嘲道:“行侠仗义……我呸,又是名门正派那一套陈词滥调。世间多愚民,贪婪且自私。我替他们行侠仗义?可是谁又来替我行侠仗义?什么天道公理,什么侠义道德,不过是那些虚伪之人竖的大旗,遮羞布而已。这世间只有一个公理,那便是胜者王侯败者贼。你初涉江湖不久,不懂江湖规则与人心。数千年后,你若仍初心不改,那我报恩令主自会敬你三分。” 东辰一怔,继而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报恩令主不屑地哼了一声:“幼稚,愚蠢!不过,我确实欣赏你这份单纯。若世间生灵都如你一般单纯幼稚,或许天下早已太平。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江湖中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根源皆是人性的贪嗔痴三毒,这才是天道规则。你若是看不明白,日后必吃大亏。” 东辰微笑问道:“那么,门主大人,您的心中是否也同样充满了贪嗔痴?” 报恩令主冷哼一声:“那些小人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可知我报恩门何以为名?” 东辰摇头:“不知,请门主指教。” 报恩令主答道:“有仇必还,有恩必报。报恩门成立五千年来,我只做了一件事——报仇。未来的五千年,我将只做一件事——报恩。” 东辰笑道:“抢夺昆仑三宝,重伤道洲六王,这也算报恩?” 报恩令主大笑:“当然不是,但夺取昆仑三宝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志不在此。你与我报恩门理念相去甚远,如何配为我门下弟子?” 东辰冷哼:“若不是那天人五衰丸,我岂会加入你报恩门。” 报恩令主笑说:“你倒是直率,很合我脾气。你修为虽低,身上却有许多高贵品质,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我知道,你虽拜我为师,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也从未真心叫过一声师父。倘若...你真心实意做我的弟子,我必将一身通天本领囊相授,到时无论你如何选择,都随你意。” 东辰淡笑,拱手道:“多谢好意。但我这人向来胸无大志,不受约束,行事只凭个人好恶,顺从本心,无意成为英雄豪杰,只愿做一只随波逐流的小鱼小虾。” 报恩令主叹了口气,笑道:“我知道你自视为名门正派,内心鄙视我等邪魔歪道。也罢,但愿你此生你能得偿所愿,做一条快乐的小鱼小虾,不被江湖风波所淹没。” 东辰大笑:“我不仅是小鱼小虾,更是臭鱼烂虾,江湖风波再大,与我又有何关系。” 报恩令主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道:“烂泥扶不上墙,倒也能让人佩服。若是有机会,老夫倒想见识一下,你这条臭鱼烂虾如何在江湖的波涛中求生。” 东辰听后大笑,道:“机会总会有的。正世人所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您老一定能长命百岁,不,应该是千秋万世。” 报恩令主冷冷一笑,说道:“那老夫可得好好借你吉言,务必要活个千秋万世。” 慕容卿尘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针锋相对,听到“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这句时,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东辰看向慕容卿尘一眼,故意责备道:“你笑什么?” 慕容卿尘傲慢地哼了一声,道:“你管得着么。” 东辰一听这声音,心头不禁一颤,又惊又喜,道:“你……你的声音?你果然是……” 那声音温柔至极,犹如山谷中的温泉;又空灵婉转,犹如莺歌燕啼。令人心神荡漾,魂牵梦绕。 慕容卿尘白了东辰一眼,随即用腹语改变声音,冷淡道:“我是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可再冒犯我。” 雪殇虽然已经过去,但骷髅峰上的气候却已进到寒冬腊月。 不过短短几日,寒风凛冽如刀,滴水成冰。 经过东辰多次输送真气,报恩令主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三四成,勉强可以自行运功抵御寒气。 然,慕容卿尘因为拒绝接受东辰的真气治疗,伤势日益严重。 东辰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身影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心如刀绞。 他本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奈何报恩令主始终如影随形,使得他不得不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东辰对报恩令主说道:“门主大人,我再去找找柴火,免得大家受冻。” 报恩令主看了一眼慕容卿尘,冷哼一声:“找柴火?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哼,老夫已经能够运气抵抗寒冷了,不需要再生火取暖。” 东辰的心思被识破,尴尬地笑了笑,道:“烤东西吃也需要生火吧?” 报恩令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情深义重,可惜别人未必领情。热脸贴冷屁股,又有何乐趣?” 东辰嘿然一笑,反唇相讥:“你不是也一样?” 报恩令主嘴唇蠕动了片刻,竟是无言以对。 慕容卿尘斜睨了东辰一眼,然后迅速转过头去,淡淡地道:“他说的对,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不会感激你的。” 东辰沉声回答:“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希望你感激。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如果说之前我是为了救你,那么现在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如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 慕容卿尘心头微微一震,暗自思索道:“这家伙话中有话,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为何...我对他会有种莫名的信任和亲切感?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报恩令主望着洞外的风雪,沉声道:“外面风大路滑,你自己当心。” 东辰笑了笑,道:“放心,还不曾为你养老送终,我岂会甘心死去。” 报恩令主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他又看了慕容卿尘一眼,转身离开了山洞。 骷髅峰上寸草不生,加之连续几天的大风雪,更是一片白茫茫。 东辰几乎翻遍了整个山峰,也未能找到一根柴火。 眼见天色渐暗,想到慕容卿尘日益严重的伤势和那憔悴的楚楚可怜模样,他感到无比焦虑。 正当他四处寻找时,突然发现东侧山坳处有一团紫光在闪烁。 走近一看,见那紫光原来是从一株七色花草中散发出来。 这株花草高约一尺,拥有七瓣花瓣,犹如一棵缩小版的榕树,晶莹剔透,树干及花瓣中流淌着七色流波,显得异常妖艳而不凡。 七色花草后面隐藏着一方狭窄石洞,洞上方写着“方外洞”三字。 东辰侧身钻进洞中,发现里面空间狭小,仅一丈方圆。 左侧堆着如小山般的木炭,右侧墙壁上挂着二三十只风干的山鸡野兔,正前方是一座设施齐全的灶台,各类厨具一应俱全。 东辰嘿了一声,自言道:“没想到在这荒凉之地,竟然还有人迹?” 东辰正自沉吟之际,无意间瞥见灶台后的墙壁上似乎隐藏着些许字迹。走近拂去覆盖其上的青苔,墙壁上显露出一行细微的小字。 细读之下,只见上面写道:“骷髅峰,位于人魔两界的夹缝之中,人迹罕至,寸草不生,乃世间罕见绝境也。若后世之人不幸流落于此,可在骷髅峰后山的洞天峰找到合欢石,那里藏有开启时空通道的秘密,借此逃离升天。” “另外,此地为一处虚幻流放之所,到处充斥着虚妄之气,极易让人迷失本性,坠入魔道,故而不宜久留,切记切记!若遇有缘人,请将吾之遗骨深埋地下,老夫在此先行拜谢。” 字下无署名。 东辰端详了许久,四处探寻,从洞内到洞外,均未找到刻字者提及的遗骨。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低头一看,竟是一节长满绿毛的断骨,显然已历经漫长岁月。 东辰顺着断骨向前搜寻,不久便在不远处的雪堆中发现了一具完整的骸骨。 令他讶异的是,那株七色花草不偏不倚地生长在骸骨之上。 他侧目望向枯骨旁的石壁,果不其然,上面刻着另一行小字:“为你守候三千载,不见花开人归来。而今大限近咫尺,回眸一笑尚犹在。” 寥寥数语,却饱含深情,蚀骨销魂! 东辰凝视着那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 埋葬了那无名骸骨之后,东辰将木炭、风干的兽肉以及世间罕见的疗伤圣药千年雪参,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指环中。 然后,他轻轻地捧起那株七色花草,沿着原来的路径踏上了归途。 第138章 人无远谋,必有近忧 东辰回到鬼面洞中,只见洞内篝火已然熄灭,灰烬与劫气弥漫。 慕容卿尘正静坐在石壁之下,闭目养神。 报恩令主的身影却已不见,料想他必是在隔壁洞穴疗伤去了。 东辰望着慕容卿尘,轻笑道:“姐姐,你怎么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我一离开,篝火都熄灭了,你也不知添些柴火。” 慕容卿尘瞪了他一眼,佯怒道:“明知道没有柴火,你还故意数落我。” 她生气的模样竟也显得颇为动人,东辰心中一动,轻笑道:“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数落你?” 说着,他轻轻捻动手指,木炭便在慕容卿尘周围整齐排列开来。一点火星燃起,熊熊火焰重新照亮了洞穴,温暖了空间。 慕容卿尘见到那些木炭,眼中冒着星星,诧异道:“木炭?你从何处得来的?” 东辰嘿嘿一笑,道:“我砍了一棵大树,就地挖坑烧制而成。你不知我费了多大劲呢。” 慕容卿尘嘴角微撇,道:“鬼话连篇,谁信你呢?” 东辰见她眼中波光粼粼,心中一荡,试探着问道:“姐姐,你一定很美吧。” 慕容卿尘眉头微蹙,冷淡道:“你...别胡说,我美或不美都与你无关。” 她语气虽冷,但比往日多了些许柔情。 东辰心中略感失落,却也不以为意,笑道:“你先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慕容卿尘摇了摇头,警惕道:“你是不是又想捉弄我?” 东辰笑道:“好姐姐,你听话,我保证不捉弄你。” 慕容卿尘犹豫片刻,还是乖巧的把眼睛闭了起来。低声道:“那我再信你一次。若你敢骗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东辰见她虽蒙面,但红唇隐隐,睫毛颤动如蝴蝶翅膀,病容中透着娇弱与妩媚,忍不住上前想要亲吻她。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啪的一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心中暗道:“凌东辰啊凌东辰,你自诩男子汉大丈夫,人家既对你无意,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慕容卿尘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睛,见东辰正摸着脸颊,联想到刚才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问道:“你为何打自己?” 东辰尴尬地笑了笑,道:“有蚊子。” 慕容卿尘轻声道:“那和那家伙一样,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并未真的生你的气。你本性不坏,只是喜欢胡言乱语,还爱捉弄人。” 东辰大笑一声,道:“好!那你再把眼睛闭上,我有三个惊喜要送你。” 慕容卿尘轻轻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双眼。 东辰轻笑道:“好姐姐,你真乖!”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指轻轻一抖,那株神秘的七色花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他得意宣布道:“当当当当,惊喜来喽!” 慕容卿尘睁开眼睛,一见那七色花,顿时喜形于色,惊叹道:“优昙花?真美!你究竟从何处找到它的?” 她轻柔地接过优昙花,爱不释手地欣赏着,心情明显变得愉悦起来。 东辰微微一笑,解释道:“在后山的悬崖峭壁之间。为了采摘这株花,我差点就掉进了深渊。幸亏我机智,逃过一劫。不过,我的宝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它现在卡在悬崖上,恐怕是取不回来了。” 慕容卿尘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道:“你真是太傻了。优昙花虽能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但对修仙之人来说并无太大用处,你不必冒如此大的风险。” 东辰嘻嘻一笑,道:“至少可以赏心悦目不是。只要你能因此开心一些,无论多大的风险都值得。” 慕容卿尘心头微震,默默无语。过了片刻,她满脸期待道:“你不是说还有两个戏法吗?我想一次性看完。”说着,她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东辰手指再次轻轻一捻,万年雪参随即出现在他手中。他温柔地说:“好姐姐,请睁眼吧。” 慕容卿尘依言睁开眼睛,一见万年雪参,顿时愣住。随即,她眨了眨眼,眼中泛起泪光,道:“这...这是传说中的疗伤圣药啊!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东辰将万年雪参递给她,小声道:“姐姐,你想说的话我都明白。快收好这雪参,别让那糟老头子看到了。” 慕容卿尘点头微笑,感激道:“谢谢你!但以后...请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心中已有所属,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东辰轻笑一声,道:“你多虑了,我只是想在救你性命的同时,使你稍微开心一点,并无任何其他意图。毕竟,我是堂堂正正的大侠,未来正道的希望。做事不求回报,也不需感谢。现在,请准备好迎接最后一个惊喜。闭上眼睛吧!” 慕容卿尘又笑了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惊喜,定会令你大吃一惊。” 东辰正打算亮明身份,报恩令主的声音突然自背后响起,道:“是什么惊喜,也让我这孤家寡人开开眼界。” 东辰心中暗骂一声,心道:“糟老头子,你还真是多余。” 情急之下,他手指轻弹,那些风干的野味便落在地上。他无奈道:“好了,昆仑门的朋友,请睁眼吧。” 慕容卿尘听到东辰忽然改口,稍感疑惑。睁开眼看到地上的野味,她神色间略有失望,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下我们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只是,与那些新鲜的雕肉相比,这些野味鲜得索然无味。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报恩令主大笑道:“臭小子,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食物?难不成你想在此处安家?” 东辰尴尬地笑了笑,道:“人无远谋,必有近忧。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总是油嘴滑舌,这回可是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我呸,小女娃人间绝色,我这比喻真是俗不可耐。” 东辰轻哼一声,反驳道:“何止是俗不可耐,简直是臭不可闻。” 慕容卿尘听到两人斗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仿佛万千荷花在碧波中瞬间绽放,美丽动人。 东辰看着她的笑颜,不禁呆住了,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摄走了。 报恩令主见状,轻轻咳嗽了几声,喊道:“臭小子,别做梦了,快去做饭!” 东辰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慕容卿尘低着头,脸上泛起红晕,羞涩中带着几分妩媚,甚是我见犹怜。他一拍脑门,赶紧转身开始忙碌着烤野兔。 报恩令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苍穹中挂着一弯明月,冰山雪峰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明亮通透。 东辰照旧守夜,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洞中的慕容卿尘小声说道:“这位大哥,外面冷得很,你要不进来烤会儿火再出去吧?” 东辰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哈了一口暖气,回答道:“不了,男女有别,我可不想坏了你的名节。” 沉默了片刻后,慕容卿尘轻声道:“没关系的,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而且这里又没有旁人,谁又会乱说什么呢?” 东辰长长吐了口气,笑着回答:“还是算了吧,我这人意志力不太好,我怕见了你把持不住。” 慕容卿尘轻啐一口,说道:“又胡说八道。你这人看起来不正经,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你其实心地善良,为人正派。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东辰心头微微一热,答道:“多谢你的夸奖,为了这份信任,我更不能进去了。” 慕容卿尘只好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东辰笑道:“没事,我本生于荒野之间,这点风寒还奈何不了我。” 过了一会儿,洞中传来慕容卿尘悠扬婉转、清澈空灵的歌声,如梦似幻,让人听了仿佛置身于仙境当中。 但歌声中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孤独和相思之情。 东辰忍不住赞叹道:“姐姐的歌声真好听!” 说着心里忽然一抹孤独之情涌上心头,不禁暗自沉思道:“只是,不知此刻你想起了谁?那被你思念的人一定很幸福吧。洛儿,此刻你一定进入梦乡了吧。” “贱人,你该死,我杀了你!” 突然,隔壁石洞传来报恩令主的暴喝声。紧接着是一阵砰砰作响的掌风声,整座骷髅峰震得微微颤抖。 掌声过后,石洞中传出龙吟虎啸般的怒吼声,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不甘,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摧毁一般。 叫声如洪涛惊雷,震得天地颤栗。 东辰被报恩令主的啸声震得浑身血气翻涌,难以自制。 慕容卿尘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探头张望,问道:“他...怎么了?是发疯了吗?” 东辰一把将她的头摁了回去,眉头一皱,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话音未落,他忽觉背后袭来一股劲风,心中一惊,反手点出一指。 两股劲力相交,荡起一阵剑花。 东辰顿觉浑身乏力,体内血液暴涨,猛退几步,撞在一根石柱上。 石柱应声断成两截。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只见一道黑影从身前闪过,报恩令主暴怒的声音响起,道:“贱人,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东辰大惊失色,一跃而起冲进石洞。 只见报恩令主一手掐着慕容卿尘的玉颈将她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凝聚着真气准备发动攻击。 东辰毫不犹豫跃起,手指凝聚成剑直刺向报恩令主的背心。随着两声轻响,东辰被反弹倒退数步撞在石壁上,口中吐出几口鲜血。 他定睛一看,只见慕容卿尘和报恩令主都倒在了地上。 第139章 月圆之时,心魔发作 东辰以指为剑,力斩报恩令主,逼得他后退数步,原本将要落在慕容卿尘身上的掌风也随之落空。 东辰心头一喜,借着力量跃至慕容卿尘身前,紧紧护住了她。 然而,背后却突然袭来一股猛烈的掌风,他躲避不及,只能用身体承受住那奋力一击,同时一个鲤鱼打滚,将慕容卿尘紧紧抱在了怀中。 随着一声闷响,东辰被巨掌击中背部,他向前窜出一段距离后,再次就地一滚,迅速跃起,抱着慕容卿尘向鬼面洞外狂奔。 身后,报恩令主的怒吼声再次响起,道:“贱人,你该死,我誓要杀你!” 东辰眉头深锁,心里中甚是不解,报恩令主为人虽然自私自利,但行事却恩怨分明。 那么,他究竟为何会突然发疯?又为何一直机械式的重复着那句话?他所说的贱人指的又是谁人? 沉吟片刻后,他全力运转真气,加速逃跑。 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报恩令主的速度比他更快,转眼间便追至身后。 不久,又是一阵掌风袭来,东辰无暇顾及,只能任由那巨掌再次击中自己的背心。 他猛地向前窜出,一口鲜血喷出,但他不敢停歇,继续拼命奔跑。 报恩令主紧随其后,大掌一凝,一记又一记刚猛的拳劲不断地击中东辰的后背。 东辰接连翻滚,不断跃起,拼尽全力向前冲刺。 在连续承受了四掌后,东辰终于跑到了悬崖边。 他紧急止步,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深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叹息道:“姐姐,我们……完了!” 慕容卿尘急忙道:“你……快把我放下来,独自逃命去吧。” 东辰眉头紧锁,坚定道:“不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说着,他转身就向山坳深处奔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报恩令主的掌风擦身而过,落入深渊之中。 随后,报恩令主暴跳如雷的怒骂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句话,道:“贱人,你该死,我誓要杀你!” 东辰在逃亡中又中了三掌,最终带着慕容卿尘一起倒在了一个雪窝里。他转头一看,只见报恩令主双眼喷火,浑身冒着黑气,犹如恶鬼一般。正当他凝视之间,一个巨大的手掌当头劈下。 东辰大惊失色,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三尺高的黑影,正是他白天发现的方外洞口。 他心中顿时涌现出一丝希望,拼尽全力跃向那个洞口,带着慕容卿尘一起奔进了山洞之中。 进洞后,东辰吐了几口血,关切地看着慕容卿尘,问道:“姐姐,你还好吗?” 慕容卿尘哽咽道:“我没事儿。你...流了好多血。我之前那样对你,甚至用剑刺你。你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对不起。” 若是平时,东辰定会调侃她几句,但此时他心情沉重,郑重道:“姐姐,你别哭。听我说,这个山洞并不安全,那老头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去引开他,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挣扎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然而,慕容卿尘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摇着头,泪流满面道:“不,不要去!我……不准你去。” 东辰心头微微一颤,怔怔地看着她,微笑着道:“姐姐,你乖,快松手!那老头就要来了。与其两人一起死,不如让我一个人放手一搏。放心,我这么聪明,他伤不了我。” 慕容卿尘已经泪流如注,不停地摇头哭泣道:“我不!你说过,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报恩令主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道:“贱人,你该死,我誓要杀你!” 东辰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这下可好,我们谁也走不了了。”说完,他身形一闪,挡在了慕容卿尘的身前。 就在这时,洞口出现了一个黑影,报恩令主终于追了进来。 “贱人,你该死,我誓要杀你!” 他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但声音中的情绪却随着每一次的发声而有所不同,起初时是怒不可遏的呵斥,继而转为恨意绵绵的嘶吼,随后化作无可奈何的轻叹,最终沉淀为爱恨交织的叹息。 报恩令主猛地翻转手掌,向东辰的胸口猛拍一掌。一声闷响,东辰被打得倒飞出去,连同慕容卿尘一起撞在了洞壁上。 “去死!”报恩令主像疯了一样冲过来,顺势再次拍出一掌。 东辰重新振作,从地面一跃而起,再次挡在慕容卿尘的身前。若非报恩令主身负重伤,掌力已百不存一,哪怕只是一掌也足以使东辰粉身碎骨。 尽管如此,在连续承受十余掌之后,东辰已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仅凭一股坚韧的意志勉强支撑。 报恩令主怒吼道:“你这贱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他开始凝聚真气,最终在手掌形成一个血红的掌印,犹如山岳般向东辰压来。这一掌正是他的必杀技——大悲悯掌。 东辰心生恐惧,大声呼道:“我命休矣!尘儿,你快逃!” 慕容卿尘一怔,颤声反问道:“你... 叫我什么?你... 是林大哥?” 东辰吐出一口血,平静说道:“是。快走!” 慕容卿尘凝视东辰,眼中含泪。 片刻后,她向报恩令主嗔怒道:“你这恶魔,不许伤害林大哥,我和你拼了!”言毕,她试图起身迎战,但因用力过猛,口中喷出鲜血,身体一软,重新倒地。 此刻,只见一道紫光从东辰身上突然闪现。紫光在半途中化为一道通天紫色光幕,如同一堵气墙,抵挡住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巨掌。洞内顿时亮如白昼,紫气直冲云霄。 紧接着,“轰” 的一声,红色大手印瞬间消散。东辰惊诧之余,抬头望去,只见真龙宝玉与慕容卿尘赠予的紫薇手镯不知何时已合二为一,变为一块圆形玉璧,悬浮于半空。 奇异的是,两物竟融合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那漫天的紫色光幕正是从这玉璧中散发而来。 这时,一个古老而深沉的声音从玉璧中传来,道:“无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音刚落,一团金色光芒从玉璧中缓缓流出,笼罩在报恩令主头顶。 原本狂暴的报恩令主,在金光照耀下竟变得异常安静。 在金光的孕育下,报恩令主很快恢复了神智,他望向那玉璧,突然变得恭敬而肃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师尊,是你吗?你究竟去了哪里?弟子找你找得好苦。”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后,道:“无涯吾友,本尊...已经陨落多年,如今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本尊当年留在人皇玉中的一缕残念罢了。没想到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你仍耿耿于怀,以至于形成了心魔。你我虽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算是肝胆相照的忘年交。就让本尊以这最后一点执念,再渡你一程。” 说着,那玉璧上突然射出一只金色剑影,朝着报恩令主心脏径直射来,最后化作缕缕金光,游走于报恩令主体内。 随着金光的消失,环绕在报恩令主身上的隐隐黑气,也在转眼间消散干净。 “无涯吾友,真龙玉佩乃本尊家族传承之物,玉佩持有者与我慕容家族必然渊源极深,望你日后对其照拂栽培一二,本尊在此拜谢了。” 那古老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当中。 “师尊,弟子遵命!” 报恩令主声泪俱下道。 过了片刻,漫天紫光逐渐消失,紫色光幕也慢慢退回玉璧中。 方外洞内重新恢复黑暗,月光透过洞口斜射进来,洒得一地斑驳。 玉璧在半空中旋转一阵,变回真龙宝玉和紫薇手镯的模样,分别回到东辰和慕容卿尘手中。 又过了一阵,报恩令主打破沉寂,问道:“臭小子,你们还好吗?刚才有没有伤到你们?” 东辰一愣,道:“差点被你杀了。你这老家伙,怎么突然发疯?” 报恩令主长叹一声,恨恨道:“几千年年前,因老夫因一念之仁,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导致我一族二百五十六人在腊月初八,月圆之时全部死于非命。因此,每逢腊月初八,月圆之时,心魔便会发作。” 东辰怔了片刻,问道:“是谁下的毒手?这也太残忍了。” 报恩令主眼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沉声道:“一个名门大派的贱人,名为琼华仙子。她为了获取我家族的秘宝,不择手段接近我,可笑我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沦为她屠杀我满门的帮凶。此仇此恨,蚀骨销魂。可惜,那贱人在杀了我满门之后,便逃得无影无踪,我寻她几千年而不可得。我怨恨难消,越集越重,最终形成了心魔。” 东辰和慕容卿尘二人在听到‘琼华仙子’四字时,都不禁微微一惊。 实际上,那琼华仙子并非旁人,正是昆仑门的前代圣女,也是东辰在九界山遇到的那幅画中的一缕残魂。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原来你也是个苦命的人。这便是你行事如此偏激的缘故?” 报恩令主道:“算是吧。我本名门之后,少年英才,初入江湖,志向高远,欲行侠仗义,成就一番功业。后来才明白,在这江湖中生存,不能存慈悲之心,半点也不能有,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东辰微微一笑,道:“你的经历不过是个例外,你此言未免有些以偏概全。” 报恩令主摇头道:“是否以偏概全,我无意与你争辩,日后你自会知晓。但有一事,我需要郑重询问于你,你也需郑重回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第140章 人皇玉 东辰愣了一下,道:“请讲。” 报恩令主目光如炬,直视东辰,问道:“你身上的真龙宝玉是从何处得来?” 东辰微微一犹豫,道:“自是家族传承而来。” 他心中暗自思忖,灵狐曾说真龙宝玉是妖界至宝,这样回答其实并无不妥。 报恩令主紧接着问道:“那你本姓可是慕容?” 东辰再次迟疑,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是个孤儿,幸好被养父收养,才能得以生还于世,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不过,你为什么说我本姓慕容?难道真龙宝玉和慕容姓氏有什么关系?” 报恩令主缓缓道:“没错。真龙玉佩正是灵鹫峰,瑶台仙境大慕容氏的家族传承之物。而它的上一任主人,便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祖,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人物。” 东辰好奇问道:“可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前辈?他是哪个?” 报恩令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的。但他的身份很特殊,牵扯的事情也极大,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他转而望向慕容卿尘,问道:“小姑娘,你手上的紫薇手镯又是从何而来?这件事很重要,请你务必如实相告。” 慕容卿尘沉思片刻,答道:“算是家族传承下来的。” 报恩令主微微一怔,疑惑问道:“那你可是当朝小圣女上官灵儿?” 慕容卿尘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报恩令主又是一怔,道:“这就奇怪了。紫薇手镯是人皇一族的传承信物,它的上一任主人正是神武皇朝的上一代圣女上官婉儿,也就是上官灵儿的母亲。” 慕容卿尘闻言,有些吃惊,道:“或许,这手镯也许是我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也不一定。从我记事起,这个手镯便戴在我的手腕上了,至于它的来历,其实我并不清楚。” 报恩令主哼笑几声,道:“机缘巧合得到?绝无可能。紫薇手镯之所以叫紫薇手镯,是因为手镯中蕴含着一道紫薇真气,又叫真龙宝气,那是人皇一脉独一无二的传承,也是人皇后裔的象征。非人皇血脉者,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那股力量所带来的威压和侵伤害,自然也就无法持有和使用。” 慕容卿尘一惊,问道:“前辈所言当真?” 报恩令主道:“千真万确,此事在‘人皇笔录’一书中有专门的章节记载。你若不信,日后一查便知。换言之,你能够持有并运用紫薇手镯的人,便是人皇后裔。这件事只要是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会知道,难道你的师父不曾告诉于你?” 慕容卿尘轻轻摇头,道:“并没有。” 东辰嘿了一声,道:“照你的说法,我也是人皇后裔,毕竟那紫薇手镯我也持有了很长一段时间。” 报恩令主愣住了,半晌,道:“至于为何,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只有帝皇血脉才能够佩戴紫薇手镯却是千真万确。” 东辰一怔,问道:“究竟是帝皇血脉还是人皇血脉?” 报恩令主一愣,道:“有甚区别?在人界,只有人皇后裔才拥有帝皇血脉。” 东辰笑而不语,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深究下去。 报恩令主沉默了片刻后,他先是打量了东辰一番,又注视了慕容卿尘几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东辰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不禁问道:“老家伙,为何无故发笑?吓我一个哆嗦。” 报恩令主笑道:“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真龙宝玉的主人,最终还是和紫薇手镯的主人重逢了。” 东辰呃了一声,道:“重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龙宝玉的上一代主人和紫薇手镯的上一代主人曾是一对情侣?” 报恩令主点头道:“不错。正如你们所见,真龙宝玉和紫薇手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便会合二为一,那是因为它们原本就是一体,均是由人皇玉打造而成。” 东辰再次愣住,道:“人皇玉?那又是什么?” 报恩令主道:“相传,人皇玉又叫玄天血玉,乃是异界至宝,内含强大能量,足以开天辟地,重塑世界,其威力甚至超过了人界至宝太初剑。后来,这块玉落在机缘巧合下,为初代人皇所得。他凭借这件宝物,成功击败了北山五族,从而建立了神武皇朝。” “但不知是何缘故,那宝玉最终被初代人皇锻造成了一阴一阳两件饰品,失去了其本应该有的神威。阴者为紫薇手镯,阳者则是真龙宝玉。其中,紫薇手镯成为了神武皇朝历代圣女的配饰,而真龙宝玉则被人皇赐予了神武皇朝开国第一功勋‘燕王’慕容连城,成为大慕容氏家族历代家主的身份象征。” 东辰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的师父...该不会是‘逆天邪神’慕容紫英吧?” 报恩令主一怔,脱口而出,道:“你...如何得知?” 他此话一出,便觉后悔,如此不就暴露了自己的师承来历了吗,说不定日后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 东辰轻轻一笑,道:“我又不傻,当然是猜出来的。毕竟慕容紫英因痴恋上官圣女,求而不得,恼羞成怒之下,发动了正邪大战,从而造成了无数生灵枉死。此事天下皆知,我当然也是略知一二。” 正邪大战究竟为何而起,连天机阁都不知道,他又怎可能知道。他这一说法,不过是将从各处听来的只言片语囫囵糅合,编纂而来。 为得只 不过是想从他口中多探知一点关于慕容紫英的事情,毕竟慕容卿尘也姓慕容,而且与上官婉儿之间似乎渊源颇深。 难道这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或许她与慕容紫英之间,有着某种血脉上的传承也不一定。 报恩令主怒道:“放屁。师尊和主母是真心相爱,岂容你来诋毁。” 东辰继续追我道:“那...他们就没有孕育个一男半女?” 报恩令主摇头道:“不知。至少在我见到他们时,他们还没有孩子。” 东辰呃了一声,道:“那上官灵儿呢?她的父亲又是何人?会是慕容紫英吗?” 报恩令主道:“当然不是。小圣女的父亲乃是当代人皇萧东诀,否则他又怎么可能继承人皇之位。此事天下尽知,倒也不必多此一问。” 他微一沉吟,道:“好了,你也不必打算从我这里探听到什么,因为那时候我年纪尚幼,本就心智不熟,加上时间久远,所记得和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报恩门之所以叫报恩门,便是为了报答师尊及主母当年对我的救命以及栽培之恩。我知师尊已经陨落,因此才千方百计想找到他的传人,也就是身负真龙宝玉的人。我苦寻玉佩主人多年而不得,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 东辰一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报恩令主沉默了片刻,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厉色,果决道:“报仇。师尊他老人家本为正道擎天柱,却在一夜之间沦为灭世大魔头,这其中必有重大隐情。” 东辰哼了一声,道:“你简直疯了,慕容紫英乃一代魔头,他的仇家乃是天下正道,是芸芸众生,是万千生灵,难不成你要把他们通通都杀掉?” 报恩令主神色一冷,道:“倘若师尊是被这天下世人所欺,那么他们就通通该死。” 东辰呵了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什么狗屁传人,我也从未承认过。毕竟那真龙玉佩才是我在机缘巧合下所得,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报恩令冷哼了一声,道:“逃避责任,非大丈夫所为。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那真龙玉佩和紫薇手镯一样,其中蕴涵着独特的力量,都是血脉相承,独一无二,非外人所能持有和运用。” 东辰微微一惊,暗想道:“我与慕容紫英那魔头之间,莫非真的有什么关系?凌天虚曾经说过,他初次见我时,我尚在襁褓当中嗷嗷待哺,而我的父母则是被成千上万高手围杀,因此才导致神元受创。他说得那件事莫非就是正邪大战。可是...自己是妖,难道慕容紫英也是妖?来自于妖界?”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个负了灵狐,并带着他们的女儿独闯人界,从此音讯全无的男人,也是妖界的王者之一,玄机。 报恩令主沉默了一会,道:“我不逼你,但我会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届时何去何从,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瞧了东辰一眼,满意道:“好!以后我就叫你名儿,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无涯叔。我复姓公孙,名无涯。” 东辰心里烦躁,也极为反感,冷嘲热讽道:“我哪里配得上呢。” 报恩令主大手一扬,道:“你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为师为何始终充满敌意,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哼哼,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现在不早了,你们先休息,我明天再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洞穴。 慕容卿尘看着东辰半晌,忽然含情脉脉道:“林大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身份?对不起,我错了,对你太苛刻了。” 东辰笑了笑,道:“你并不知道我是谁,我怎么会怪你?” 慕容卿尘眼眶泛泪,低声道:“林大哥,我...能不能靠一下你的肩膀,我感到非常疲惫。” 东辰一怔,道:“愿意效劳。” 说着,张开双臂,把楚楚可怜的慕容卿尘轻轻抱在怀里。 她靠在东辰胸前,哭了很久,最终熟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 东辰放眼远眺,但见太阳从山后面慢慢升起。 雾气在东方先微微泛红,然后红色变浓,突然划出一道金线,金线里跳出一个明亮的光轮。 东辰正看着,报恩令主的声音响起,道:“名儿,早上好!” 他转身见报恩令主站在晨雾中,面带微笑。 这时的报恩令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风采,眼神锐利,气势强大,显然伤势好多了。 东辰观察了一会,不由得一惊,问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报恩令主笑道:“多亏了你助我疗伤,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东辰看着眼前精力充沛的报恩令主,心里甚是复杂,心里想道:“你行事如此偏激,真不知这次救你是福是祸。” 报恩令主向东辰深深鞠了一躬,道:“为师生平恩怨分明,从不欠人恩情,但你救了我三次,我便许诺你三件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财富、权力还是名声?只要你说出来,我都能帮你实现。” 东辰怔了片刻,笑道:“什么都可以吗?” 报恩令主哼了一声,负手而立,道:“当然。本座生平言出如山,从未失信于人。” 东辰神色一凝,认真道:“那便放过昆仑门的那个女弟子,不许难为她,更不许伤害其性命。” 报恩令主微微一怔,笑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好,为师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不仅是我,整个报恩门都不会伤害她,还会护她长命万岁。另外,你也不用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你可以叫我一声‘无涯叔’。” 东辰笑道:“属下身份低微,又如何配得上。” 报恩令主皱眉,怒道:“难道是本座不配吗?” 东辰急忙解释道:“不,是属下不配。” 报恩令主大笑道:“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权当你说过的话是发自内心。” 他手指一扬,扔给东辰一个东西,道:“小心,接住!” 第141章 大婚 东辰手指轻轻一捻,已将一枚漆黑色的剑形令牌夹在双指之间。他定睛细看,令牌正面上部雕刻着威风凛凛的白虎图案,下部则刻有“报恩令”三个大字。背面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地形图,图中的山川河流清晰可见,旁边刻有“天尊”两个小字。 他微微一愣,不解问道:“这是何物?” 报恩令主目光凝聚,微微一笑道:“你可曾听闻‘一主二宰三少尊,四王五侯六神君。七老八怪九飞鹰,另有十方杀中神’这一江湖传言?” 东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回答道:“略有耳闻。” 报恩令主继续说道:“诗中所述,皆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也是我报恩门的精英。其中,三少尊乃本座的三大弟子,各承袭我一项上古绝学。他们天资超群,修为深厚,勇武非凡,深受我器重。可惜,大弟子天尊因家族恩怨离门,导致其位长期空缺。今日起,你便是我报恩门三少尊之首,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 东辰闻言,拱手道:“门主厚爱,属下感激不尽。然而属下身为飞剑山庄少主,毕生心愿便是光大飞剑山庄门楣。此次加入贵门,实属机缘巧合,非属下本意。因此,对于天尊之位,属下恕难从命。” 报恩令主眉头微蹙,道:“你既入我门,此事岂能由你自主?”言罢,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东辰毫不畏惧,正欲婉拒,此时慕容卿尘自山洞中款步而出,向东辰躬身一礼,嘻嘻笑道:“大哥,恭喜你升官发财。” 她言语真挚,似有深意。 东辰低声问道:“你...真的希望我接下这令牌吗?”慕容卿尘低头一笑,避而不答:“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怎能左右你的选择?升官发财终归是好事。” 东辰略一思索,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勉强接受这天尊令。但我们必须有言在先,若报恩门不合我心意或让我受到半分委屈,我定会离去,届时希望门主不要阻挠。”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来去自由,悉听尊便。” 东辰沉吟片刻,调侃道:“这天尊之职,在报恩门中属于何等地位?不会是什么臭鱼烂虾角色吧?” 报恩令主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虽无固定职务,但地位崇高。名义上位居第四,实际上三少尊、尤其是天尊地位特殊,除本座外,不受任何人节制。即便是东西二宰,亦需对你礼让三分。” 报恩令主看向慕容卿尘,笑道:“你修为高深,出身显赫,若能加入我报恩门,本座必为你设立第三主宰之位。” 慕容卿尘轻啐一口,道:“谁稀罕你的主宰之位?” 报恩令主嘿嘿一笑,继而言道:“那你对未来夫君有兴趣吗?” 慕容卿尘一怔,脸颊泛红,嗔道:“你...胡说八道!” 报恩令主突然正色道:“老夫绝非戏言。从即日起,你便是我报恩门天尊的良缘佳偶。择日不如撞日,本座今日就为你们俩完婚,成就一段江湖佳话。” 慕容卿尘愣了片刻,羞恼交加道:“你休想得逞!” 东辰拱手一礼,郑重道:“门主,婚姻乃终身大事,岂可如此儿戏?此事需深思熟虑。况且,婚姻应以两情相悦为基础,若无情感纽带,何来幸福可言?” 报恩令主眉头一皱,道:“作为真龙宝玉的主人,幸福二字于你而言太过奢侈。” 东辰问:“为何?” 报恩令主默然片刻:“宝玉主人注定此生命途多舛,需有强大势力庇护,而昆仑门便是最佳选择。关于此事,你无须有过多主见,听从我的安排即可。你只需记得,师尊于我有大恩,我必不负他的传人。” 东辰叹了口气,道:“强扭的瓜不甜,门主身为武林宗师,怎可如此仗势欺人,强人所难?” 报恩令主冷笑一声,道:“本座今日偏要仗势欺人,强人所难。此事由不得你们做主,你们越抗拒,我越要成全。你平白得一佳人,还装什么大义凛然?” 东辰怔了片刻,忽地跪地,拜求道:“门主大人,请收回成命。他日属下愿赴汤蹈火,以报您的大恩,只求您放过那位姑娘。” 报恩令主断然挥手,拒绝道:“本座心意已决,绝无更改。今日晴空万里,和风拂面,正是宜婚之时。” 遂向慕容卿尘拱手一礼,笑道:“吉时已至,请新娘子出门吧!今日未得八抬大轿,算是委屈你了,日后必以其它方式补偿。当然,那小子若是有出息,大可为你补办一场世纪婚宴。” 慕容卿尘又羞又怒,道:“你...休想!你何不直接杀了我!” 她虽然对东辰有情,但还未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更何况这般被胁迫成婚,又有什么滋味?更重要的是未征得师尊同意,又如何应允? 报恩令主面色微沉,道:“本不愿逼你,既然你不识好歹,休怪我无情!” 言罢,他手上真气涌动,将慕容卿尘摄至身前,封其穴道。 他大手一挥,只见百丈外的山峰拔地而起,飘至三人面前。 石峰落定后,报恩门主飞身而上,掌化刀锋,劈削山石,形成一扇巨大的石屏。 他瞧了石屏片刻,又剑指划动,在石壁上刻下醒目的“囍”字。 接着,他剑指纵横虚实间,一座山峰裂出长石,化为香案。 案前石凳排列两旁,案上果盘满置,枯枝燃香,一切布置妥当。 报恩门主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哈哈大笑道:“二位,吉时已到,让我们开始吧。” 东辰见慕容卿尘气得面色发紫,身躯颤抖,知她万分不愿,毅然乞求道:“门主大人,属下不愿娶她,求您收回成命。” 言毕,叩首不已。 报恩令主脸色转冷,道:“你为何不愿娶这小女娃?是自觉形秽,还是已有心仪之人?” 东辰心里微微一颤,道:“属下...已心有所属。” 慕容卿尘一听‘心有所属’几字,更是气氛恼怒不已,怔神了片刻,两颗泪珠忽然夺眶而出,哽咽道:“你...你们都是恶人,我...我宁愿死,也不愿嫁他!”模样委屈极了。 报恩令主对慕容卿尘的哭泣视若无睹,反而朝着东辰哈哈大笑,道:“徒儿,大丈夫拥有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你又何必如此迂腐?我已决意,你不必再求。” 东辰二叩首,神色凝重:“请师尊开恩,弟子宁死也不愿娶她为妻,求您务必成全。” 慕容卿尘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既难过又愤怒,已哭成泪人。 报恩令主摇了摇头,道:“你终于肯叫我师尊了,只可惜是为了一个女子。我知你不情愿,但作为真龙宝玉的主人,为了大局,只能委屈你了。” 东辰三叩首:“求师尊开恩。” 报恩门主眉头微蹙,似已动怒,道:“臭小子,休再多言。本座耐心已到极限。若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本座无情,先毙了那小女娃。本座言出必行。” 东辰大惊,顿时沉默。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果然,这小女娃才是你的软肋。” 言毕,他手指轻挥,慕容卿尘脸上的红色面纱化为一道飞剑,落在他手上,露出她精绝天下、倾城倾国的容颜。 他细观慕容卿尘片刻,也是微微一怔,笑道:“不愧是昆仑门的弟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这副好模样,也算匹配我徒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徒儿啊,本座替你挑了这般良配,就别故作矜持了。日后可得看好她,莫要让他人觊觎。” 报恩令主续道:“虽然条件简陋,二位尚请海涵。不过,我等均为江湖儿女,大可不拘小节。哈哈,等拜过天地后,你们便是夫妻。从此,世间无人能将你们分离。” 东辰偷偷地瞥了慕容卿尘一眼,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彼此的内心都感到一种震颤,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急忙低下头。 慕容卿尘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感知到东辰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情感上的变化,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仿佛东辰是另一个自己。 报恩令主挥掌间,真气如潮水般环绕着两人,他们如同木偶一般被操控着。 “一拜天地!” 随着令主的指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向苍穹跪拜。 “二拜高堂!” 他们甚至自己的双亲是谁都不知道,只能空向着报恩令主拜去,这情景显得既荒谬又讽刺。 “夫妻对拜!” 二人相对而跪,互相行礼,这一幕仿佛被命运之手强行编排。 报恩令主手中出现了两杯酒和一壶酒,他哈哈笑道:“饮过合卺酒,你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任天道如何变化莫测,亦不能相阻。” 他斟满酒杯后,便解除了二人身上的封印。 慕容卿尘愤怒到了极点,她怒吼道:“我宁可死!” 说着,翻手之间,剑光直指报恩令主的心脏。 报恩令主冷哼一声,平平一掌推出,两股力量相撞,慕容卿尘倒退数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报恩令主沉声道:“小姑娘,若是不听命,我将杀光你昆仑门弟子。我言出必行,还请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慕容卿尘冷笑道:“就凭你,恐怕还不是我师尊的对手。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今日你如此为难她的徒儿,日后必会将你除去。” 报恩令主大笑道:“我承认敌不过你师尊,但想杀我,也非易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的拒绝便等于是断送了昆仑门众门人下山历练的机会,关乎着你昆仑门的未来。” 确实,形势比人强! 慕容卿尘怔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可以放弃生命,但无法成为昆仑门的罪人,更不能让昆仑门因她而陷入被动局面。 况且,嫁给小呆瓜也并非一件实在无法接受之事,似乎还有些小期待。 东辰怒火中烧,吼道:“够了!请不要再逼迫慕容姑娘和我了,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为何还要油盐不进?大丈夫宁折不弯?你别逼我!” 报恩令主从东辰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决绝。他明白,若是再逼他,恐怕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第142章 洞房花烛夜 报恩令主深知,若不能迫使东辰就范,自己数千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他创立报恩门的初衷,便是为了报答师尊当年的深重恩情,这成了他活着唯一价值和动力。 然而,作为师尊的传人,真龙宝玉的持有者,若是不入局,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报恩令主只觉心灰意冷,沉默片刻后坚决道:“此事毫无商量余地。若你固执己见,为师便先杀了昆仑门那小女娃,然后解散报恩门,归于山林,我们之间恩怨两清,就当从未见。” 东辰感受到报恩令主语气中的决绝和认真,但他实在不愿强迫慕容卿尘,更不愿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他怔了怔,道:“师尊,有你报恩门在,什么样的仇报不了。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好吗?求你别再逼我们了。” 报恩令主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不再逼你。但眼下这小女娃已经知道了我们乃邪王传人的秘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天下即便再大,将再无我二人的容身之处。既然如此,那便现在杀了她,以绝后患。”说着,手上凝聚一团真气。 东辰大惊,怒道:“你敢!她可是紫薇手镯的主人,说不定与上官婉儿和慕容连城均有莫大渊源。” 报恩令主沉思了片刻,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此时为师只想保住真龙玉佩的主人。” 慕容卿尘叹了口气,哭道:“林大哥,你也别为难了,算了。希望从今往后,你别负了我。”说着,她端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 报恩令主哈哈大笑:“这个态度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我得向你们普及一下,所谓的合卺酒也叫交杯酒,可不能这样敷衍了事。”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弹,慕容卿尘手中的那只酒杯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两只酒杯重新注满之后,报恩令主笑道:“二位新人,今天是你们大喜之日,不是你们出殡之时,都开心点儿。开始吧!”说着将两杯酒分别交给二人。 二人互相凝视,一个娇羞美艳,一个腼腆俊美,一眼万年。 喝过合卺酒后,报恩令主再次喊道:“礼成,送入洞房!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婚房?嗯,干脆本座好人做到底。” 报恩令主正说之间,只见东方天际忽然齐放光彩,乍眼一瞧,见是一道散发着万丈光芒的笔直金色光柱忽然冲天而起,光柱越升越高,抵达虚空之颠,顶端如喷泉一般散开,撒下一朵朵金色花瓣,犹如仙女散花,经久不息。 霎时间,天地金光大现,壮丽不已。 东辰瞧了报恩令主一眼,问道:“这...也是你的杰作?” 报恩令主一怔,冷嘿一声,道:“无知小子!此乃天地异象,岂是凡人所能够左右。” 忽听得一阵“咿呀”声从深谷中传了上来。 三人定眼一瞧,只见一排七色凤凰从云雾缭绕的深谷中飞上山峰,并在众人头顶不断盘旋。 之后,又是一排金龙从深谷另一边径直飞出,与玄鸟交相辉映。 一时间,天地金光灿灿,龙凤合鸣,犹如大道福音,壮观不已。 东辰细细一数,见凤凰共有九九八十一头,金龙则共有六六三十六头。 龙凤合鸣片刻后,在三人头顶百丈高的虚空上,组成一巨大的圆环,金龙在里,凤凰在外,不停飞舞盘旋,咿呀咿呀,叫个不停。 慕容倾尘心中微微一震,心里想着:“这漫天金光加上这龙凤来朝,莫非便是师叔所说的‘万年好合’异象?我与这小呆瓜之间的缘分,难道当真是上天注定?” 报恩令主瞧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响后,喃喃自语道:“这是...传说中的龙凤来朝呀,看来,这二人注定有一场不解之缘,并且出身均是不同凡响。本座若是多加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他微微点了点头,手指轻轻一晃,只见一座帐篷从他的袖口径直飞出,帐篷越来越大,最后落在地上。 他哈哈一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祝你们有一个难忘的夜晚。去吧!” 说着,大手一扬,带起一股真气,将二人抛进帐篷之中。 东辰二人只觉眼前顿时一黑,下一刻,便已躺在帐篷中的一座软榻上。 帐篷内的环境甚是昏暗,东辰二人只能隐约间看到对方的轮廓。 陈设简陋而温馨,一张红色的蚊帐大床占据中央位置。 床边左侧摆放着一座圆形玉桌,桌上静置两盆不知名的盆栽,花朵盛开,生机勃勃。 右侧则是一只檀木衣柜,其中挂着几件素净的长袍。 两人心如鹿撞,紧张到无法呼吸。都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投向顶棚上精美的花纹,胡乱的想着心事。 帐篷外,凤凰与金龙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空气中。 慕容卿尘因紧张而浑身微颤不止,恍恍惚惚,整个人犹如置身梦中。 东辰却忽然问道:“姐姐,你说,洞房究竟怎么洞啊?” 这个问题让慕容卿尘心跳加速,她那本已绯红的面庞变得更加艳丽,轻抿了一口玉唇,小声答道:“我又不曾经历过,又如何能够知道?” 东辰紧接着道:“那...我们要不要试试?” 慕容卿尘微微一怔,不假思索问道:“如何试?” 言毕,她有些懊悔,这岂不是在默许他轻薄自己? 东辰沉默片刻,道:“我想...洞房应该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然后安然入梦吧。我...可不可以牵着你的手?” 慕容卿尘吃了一惊,羞涩拒绝道:“不,不行,我...害怕!” 然而,东辰已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将那双柔软的玉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慕容卿尘身体一震,仿若遭受电击,全身酥软无力,神智恍惚,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 正当此时,东辰突然用力将慕容卿尘拥入怀中。 “喔呜!”慕容卿尘惊呼出声,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胸口沉闷,呼吸几乎要停滞。 那种感觉既难以言表又令人舒畅,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东辰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捧起她的面颊,寻找着她那甜美的红唇,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去。 “嗯...” 慕容卿尘低声呻吟,感受全身如同被电流通过,仿佛骨架被抽离,大脑陷入极度缺氧的状态,思绪模糊。 “喔呜!” 终于,她因无法承受那种异性带给她的刺激和快乐,脑袋沉重地垂下,陷入了昏迷。 东辰内心虽然也紧张无比,却比慕容卿尘略带几分清醒。 他轻吻她时,她似乎欲拒还迎,偶尔也回吻着他,但不久后便全然无响应。 东辰不禁惊慌,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才知道她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 他抱着慕容卿尘,深深地吸入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以及她唇角余留的甜味,心跳不由加速,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月色如水,洒满了宁静的夜空。在这静谧而深邃的夜晚,时间仿佛失去了度量。 蓦然间,慕容卿尘在梦中发出一声惊呼,道:“别走,你别走!” 说着,她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东辰的衣角,月光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东辰心中一震,索然无味与伤感交织在一起。他凝视着慕容卿尘的脸庞,低声自语道:“你一定很爱那个人吧。放心,我不会动你分毫。” 他轻柔地将慕容卿尘平放在床上,自己则规矩地躺在她身边,再无一丝亲昵的举动。 透过天窗,东辰仰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月色,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此刻,他异常想念陆羽洛,那个曾与他共度天涯岛时光的女子。他多么希望,此刻躺在身边的是她。 东辰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慕容卿尘和陆羽洛之间的复杂情感。 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境的深处,东辰与陆羽洛不期而遇,两人手牵手漫步于山间小径,欢声笑语,仿佛回到了那遥远的天涯岛。 然而,就在东辰准备拥抱陆羽洛的瞬间,她却摇着头,伤心哭道:“你这负心郎,我恨你!”说着,她的身影突然化为一缕轻烟消散。 东辰猛地抬头,只见慕容卿尘手持长剑,眼神冰冷地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决绝的光芒。 他满腹疑惑地问道:“姐姐,你为何如此不快?” 慕容卿尘冷漠地回答道:“你这个轻薄无耻之徒,毁我清白,离间我与心上人,我今日要取你性命。”话音未落,长剑已迅猛刺向东辰心口。 东辰一声惨叫,从梦中惊醒。 他转头看向慕容卿尘,只见她仍沉浸在睡梦之中,但眉头紧锁,似乎也在被梦魇所困扰。 他摇头自嘲道:“同床异梦,大抵如此。洞房花烛夜竟落得这般境地,当真是无趣至极。”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下山之后,便与慕容卿尘分道扬镳,前去找寻陆羽洛。 主意打定后,他便重新进入梦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缝隙,慕容卿尘和东辰先后从梦中醒来。 慕容卿尘其实早东辰醒来,但由于羞怯,她紧闭双眼装作沉睡。 东辰凝视着怀中的慕容卿尘,她艳丽夺目、美得不可方物。 他心中五味杂陈,面对如此人间角色,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然而,她似是心有所属,而他也心有牵挂,两人注定了有缘无分。 沉默片刻后,东辰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又何必走心?” 他轻轻松开慕容卿尘的手臂,翻身离开,悄然从她的怀抱中逃离。 慕容卿尘眉头微蹙,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她心中委屈地想着:“果然天下男人一般薄情,得到之前甜言蜜语,得到后便不再珍惜。” 然而,东辰不知道的是,慕容卿尘梦境中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她深知陆羽洛在东辰心中的地位,那如白月光般纯净而不可触及的存在。 正因为这份知晓,慕容卿尘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惧,恐东辰终有一日会离开自己,回到陆羽洛的身边。 这种无形的压力和不断的思虑,使得她在白日里心神不宁,在夜晚的梦境中也难以平静。 第143章 指鹿为马 正当东辰准备起身时,忽觉地面剧烈震动,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鸣声。 他急忙走出帐篷,眼前景象震撼人心,只见一道红色光柱贯穿云霄,在高空散开,化作无数红点。 红点之之中,一只巨大的五指血手印清晰可见,旁边飘浮着一行血字,道:“天下第一报恩门,不为江山不为君。血手一出风云变,敢叫王侯来称臣。” 血手好似死神的眼眸,冷眼俯瞰人间,经久不散。 东辰正瞧间,忽然一群仙鹤从西北山天际飞来,整齐地降落在山顶。 仙鹤背上的人纷纷跃下,跪伏在地,齐声喊道:“属下救驾来迟,请门主责罚!” 报恩令主大步走出山洞,冷眼瞧了众人一阵,道:“本座已传讯你们多日,为何此时才到?” 其中一金袍鬼面人靠前几步,恭敬一礼,道:“请门主恕罪!一来,此地极为隐秘,十分不易寻找,属下们动用了数件秘宝,才得以寻到此处。二来,此处之外有一座厉害非凡的上古阵法,我报恩门几乎动用了所有势力才将其破开一条缝隙。故而姗姗来迟,请门主责罚。” 报恩令主道:“罢了,你们终归是救驾有功,这次本座就不责罚你们了,都起来吧!” 众黑袍汉子纷纷拱手,齐声道:“多谢门主宽宏大量,属下必当鞠躬尽瘁,百死不悔。” 说完后再次朝着报恩令主拜了三拜,然后依次站起身来。 报恩令主点了点头,道:“近日,本座新收了一名弟子,以补全天尊的空缺。那小子的修为虽然十分不入流,但聪明伶俐,玲珑剔透,深得本座钟爱。正巧今日门中多半高手齐聚于此,本座便为你们引荐一番。” 他朝着东辰居住的山洞招了招手,喊道:“天尊,你们出来吧!” 东辰犹豫了片刻,走到众人面前,微一拱手,嘿嘿笑道:“各位早,各位一路上辛苦了!” 众人对视一眼过后,回礼道:“天尊有礼了!” 东辰心中暗忖:“这荒谬的少尊身份,我一点也不稀罕。” 但面对众人,他仍旧保持着嘻嘻的笑容,道:“有礼,有礼!大伙儿都有礼。” 报恩门主大笑一声,道:“仅仅一夜未见,天尊怎的变得这般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分。对了,我那徒弟媳妇呢?” 东辰含笑答道:“她...昨晚...至今还有些不适,无法亲自向您请安,便让我代为传达。” 报恩令主心领神会,会心一笑,道:“男女之间的事,老夫自有体会,自是明白。今日为师便打算离开此地,看来你们是无法同行了?” 东辰略显错愕,道:“我们本计划与门主同行,相互照应。然而,目前看来,恐怕难以成行。” “报恩门主,属下有事启奏。” 一名银衣鬼面人大步向前,向着报恩令主拱手行礼,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紧迫。 报恩令主瞥了他一眼,略显不耐地挥了挥手,道:“没见本座正和天尊叙旧么,你来凑什么热闹?有何要事,快快道来。” 那银衣鬼面人小心翼翼地朝东辰投去审视的目光,随后笃定地回答道:“报门主,这位少尊,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收尸人。”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东辰身上,惊讶、疑惑、警惕,各种情绪在人群当中交织着。 东辰也是一惊,心跳不止。 报恩令主的眉头紧锁,他目光如炬,直视东辰,声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他可是本座的弟子。你,确认无误吗?” 银衣鬼面人身形微微一颤,但仍坚持道:“属下,确信无疑。” 报恩令主转向东辰,目光变得幽深而玩味,笑道:“你,真的是收尸人?” 东辰面带微笑,从容应对道:“不是,我与此人口中的‘收尸人’并无关联,这乃是我第一次听闻此名。” 报恩令主轻轻点头,展现出一副宽容的姿态,笑道:“看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各位,不必过度紧张。诸位,你们须谨记,为师的弟子,代表着本门的荣耀,不可轻易亵渎。” 然而,银衣鬼面人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罢休,他坚定说道:“门主,此人确是收尸人,属下这里有确凿的证据。” 说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画像,展开后,上面赫然绘制着东辰的肖像,与眼前的东辰无异。 报恩令主接过画像,目光在画像与东辰之间来回游移,片刻之后,他淡淡地说道:“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你未免太过敏感。他乃本座之弟子,其身份清白,绝无可能是收尸人。” 语气再度转冷,他继续道:“自今日起,天尊乃本门三少尊之首,地位尊崇。若有人敢对他不敬,便是对本门的挑衅,本座必将严惩。” 话音未落,他手中真气涌动,东辰的画像瞬间化为飞灰。 明眼人都能看出,报恩令主显然是在偏袒东辰,只有那银衣使者仍执着于真相。 实际上,报恩令主早已认出东辰与慕容卿尘的真正身份,他们正是报恩门的通缉要犯,慕容城与收尸人的后人。 但与他心中的远大计划相比,这些恩怨显得微不足道。 因此,他选择了故作糊涂,将真相深藏心底。 银衣鬼面人却不愿放弃,他不顾一切直言道:“门主,属下敢断定,此人正是收尸人。” 报恩令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心中杀机已生。 他瞧了银衣鬼面人一阵,淡淡道:“鬼佬,本座念你也是本门老人,对本门发展做出了不凡贡献,因此才会对你一再容忍,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银衣鬼面人怔了片刻,道:“门主,属下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杀死了本门数十位高手,为本门不共戴天的死敌,您为何要如此包庇他?” 报恩令主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本座已经说过了,他乃本座徒弟,绝非什么收尸人。” 沉默片刻,他向慕容卿尘所在的山洞喊道:“徒媳妇,请出来一见。” 不久,慕容卿尘宛如花中仙子般款款而行,从洞中走出。 她的出现,如同繁星点缀夜空,让在场众人为之动容,甚至有几人流露出贪婪与爱慕的眼神。 报恩令主一声冷哼,斥责道:“胆敢无礼!她乃天尊之妻,本座的徒弟媳妇,尔等岂敢直视?” 众人顿时惊醒,纷纷低下头去,再不敢直视慕容卿尘。 报恩令主指向慕容卿尘,对银衣鬼面人使说道:“好好瞧瞧,她又是谁?你是否还想说,她就是慕容城?” 银衣鬼面人略微迟疑,随即深深拱手,声音坚定而稍显颤抖,道:“是的,她...尽管换了女装,但属下可以肯定,她就是慕容城。属下曾被她重伤,对她的气息和容貌记忆犹新,哪怕是化成灰烬,属下也能认出她。” 报恩令主眉头紧锁,声调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道:“一派胡言!慕容城乃男性,与她有何关联?本座再问你一次,你确信这二人便是收尸人和慕容城吗?” 银衣鬼面人挺直身躯,语气坚决道:“属下确定无疑。” 报恩令主面色一沉,冷哼道:“老眼昏花,诬陷忠良!你这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留你何用?” 话音未落,他手掌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形成一只巨大的手印,迅猛地朝银衣鬼面人拍去。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手印准确无误地击中银衣鬼面人胸口。 银衣鬼面人如遭雷击,连退数步,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悲愤道:“门主...你偏听偏信,混淆是非。属下...真是有眼无珠,当初竟会...” “你的确是有眼无珠,才会认错人。受死吧!”报恩令主声音冰冷,再次挥手,银衣鬼面人瞬间毙命。 报恩令主遥望苍穹,脸上掠过一丝寂寥。 良久,他转身看向东辰,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道:“天尊,为师即将离去,你们各自珍重。” 东辰眼含热泪,声情并茂地表达着不舍,道:“师尊,弟子不舍您的离去。请您多留几日,让我们夫妻尽尽孝心。” 报恩令主微微皱眉,明知东辰并非真心,却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装作一副难舍难分的表情,道:“天尊,我们只是暂时分别,无需如此悲伤。即便老夫不在,你也要坚强。” 言罢,他轻盈地跃上一头仙鹤,挥手告别:“天尊保重,江湖再见!另外,我报恩门即将在青城府正谋划着一件大事,你手持天尊令前去督战吧。记住,务必取得那件宝物。你作为天尊,能否服众,全凭你的本领。” 东辰拱手道:“遵命!” 报恩令主点头道:“极好!” 说着,驾驭仙鹤,带着一众鬼面人腾空而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东辰忽然想起大事未决,高喊问道:“我们怎么下山?” 报恩令主道:“为师已经观察过了,阵法裂痕会持续一月左右,在此期间,你们务必下山。” 声音渐行渐低,最后彻底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苍穹之中。 也就在此时,天空中的血手印也渐渐消散。 东辰轻蔑地啐了一口,骂道:“终于不用再卑躬屈膝,担惊受怕了。您一路走好,再见,再也不见!” 言罢,他紧握着天尊令牌,忍不住一次次亲吻着,内心满是解脱和喜悦。 正当他感到轻松自在时,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异动,转头一瞥,只见慕容倾尘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笑容满面。 慕容卿尘感受到东辰的目光,心头一颤,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急忙垂下头。 东辰朗声一笑,道:“姐姐,那老头已经走远了,我们终于解脱了。” 慕容卿尘轻轻“嗯”了一声,羞涩至极。 但她的好奇心又驱使她不断偷偷望向东辰,每当他的目光即将与她相遇时,她又急忙低下头。 小女生的羞怯矛盾与情窦初开,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东辰见她这般模样,觉得无比可爱,于是笑道:“姐姐,你想看便看,我不收你分文。” 慕容卿尘轻啐一口,反驳道:“自作多情,谁稀罕看你了。” 第144章 九霄问剑大会 东辰与慕容卿尘在骷髅峰的山顶上,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他们一起登上洞天峰观日出,一起跑遍山间寻找野味,一起于瀑布旁弹琴舞剑,一起在缥缈云谷中参道修行,一起于骷髅林中外赏月对饮,如同神仙眷侣,惬意无比。 然而,这宁静的生活在一个深夜里被打破。 那天夜里,慕容卿尘正沉浸在梦中,却突然被东辰的惊叫声惊醒。 她隐约听到东辰在梦中呼喊着:“小姐,你别怕,剑来会保护你的。小姐,你到底在哪里?剑来好想你!” 借着月色,她见他眼中含泪,浑身发抖,必是害怕极了。 她心里一阵刺痛,震惊坐起,只见东辰仍在床上熟睡,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慕容卿尘痴痴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东辰,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泪眼汪汪,又含情脉脉,哽咽着说道:“莫非你若是真心爱我,为何还要与我结婚?这场婚姻,并非你的本意。可是,我竟然对你有了感情,怎能不痛苦?我的眼,真的好痛。” 说着,她不禁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后,她忽然擦干眼泪,决绝而孤傲地说道:“我慕容卿尘,一向自命不凡,倘若你对我没有感情,我又何必纠缠于你,成为你的负担。”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泪流满面,又瞧了东辰半晌,然后起身走向洞外的山坡。 借着月光,她忍着伤痛采集了一些野菜和瓜果,为东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然后在天色微明时,匆匆离开了骷髅峰。 直到天亮时,东辰才醒来。 他见桌上饭菜冒着香气,却不见了慕容卿尘的身影。 他四处呼喊,却已无人应答。 正当他感到迷茫和不安时,他发现了山崖边的地上写着一行优雅的小字,道:“承蒙不弃,结为连理。夫妻之情,皎如日月。江湖路远,望君珍重。暂作离别,以图后会。” 落款是慕容卿尘。 东辰急忙奔向山崖边,四处眺望,只见群山寂静,云雾缭绕,哪里有慕容卿尘的身影? 他心中一阵悲痛,久久无法平息。 他愣了片刻,眼中含泪,轻声叹道:“你终究还是走了!尘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他简单收拾了行李,决心要找到慕容卿尘。 他听说昆仑门在东海渔村以东,于是一路东进,打算追上慕容卿尘,一路打探下来,却始终不见她的半点踪迹。 这日,他穿过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岭后,终于来到青州府的边界。 一踏入青州府,他便察觉到了异常。 沿途的修行者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个到十几个,进而增长到几十人,最终形成了一群群的修士,似乎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东辰拦住几位匆忙的行人,问道:“诸位兄台,请问这里是何地界?你们又是前往何处?” 一位身着黑袍的道人向东辰一礼后答道:“根据公子的装束,您应该不是本地人。这里是乾州管辖的洞天府。”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雄伟关隘,“过了那平庸关,便是青州府的地域。青州府近日将有一场盛会举行,我们都是前去一睹为快的。” 东辰一怔,好奇地问:“是何盛会?” 另一位身穿黄袍的道人奇怪地看了东辰一眼,笑道:“九霄问剑大会。怎么,你不会连如此盛会都不曾听说吧?” 东辰一时语塞,拱手一礼,笑道:“略有耳闻,但具体细节并不了解,还请前辈赐教。” 黄袍道人道:“九霄问剑大会,简称九霄问剑,原为北四门与南五宗共同举办的‘英雄大会’,旨在‘同台竞技,以武会友’。不过,今年的英雄大会因牵扯到青城仙宗的品级晋升,因此,改名为九霄问剑大会。为此,青城仙宗在青州府主城九霄城的九霄山上布置了三座大阵,邀请大光明境内四品以下宗门及个人前去观摩和破阵。” 黑袍道人补充说道:“九霄问剑为期一个月,如果有人或者宗门在此期间能够破解那三座大阵,青城仙宗便晋升失败;反之,则成功晋升为州一级宗门,四品仙门。” 东辰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问道:“是哪三座大阵?” 黑袍道人道:“第一阵为七星剑阵,阵主为青城派青年一代的七大剑中高手。据说那七星剑阵为青城仙宗六大镇宗宝物之一,其结阵的条件十分苛刻,非七位同等修为者不可,且一旦结成剑阵,威力巨大。不仅能够将七人战力提高数十倍不止,而且浑然天成,绵绵不断,几乎无懈可击。” 黄袍道人接过话茬,道:“第二阵为通天剑塔,塔中共有十层,每一层上都有一座上古大阵,合称十绝阵,凡人一旦进入,若无秘宝相护,顷刻间便会尸骨无存,厉害非凡。” 黑袍道人哈哈一笑,道:“第三阵为同台竞技,也是历代英雄大会必不可少的部分。今年的同台竞技,青城仙宗选十一人作为擂主,破阵一方需选出十一位代表与十一人逐次对决,每人仅能出战一次,赢下十一场中的六场便算胜利。” 黄袍道人再次补充道:“名义上,九霄问剑大会是青城仙宗品级晋升的检验大会,实际上却是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比之以前的英雄大会更加盛况空前。” 黑袍道人续道:“没错。北四门与南五宗因‘武域之争’产生严重分歧,最终关系破裂。此后,九门相互竞争,积极招揽弟子,培养高手,英雄人物层出不穷。加上大光明境其他高手,身怀绝技者欲展示自我,扬名立万;新兴之秀寻求机会,一举成名。因此,‘九霄问剑大会’应运而生。一时间,侠义之士和英雄豪杰汇聚一堂,成为大光明境最受瞩目的武林盛事。” 黄袍道人叹了口气,道:“不过此次九霄问剑大会与往年各种比武大会又有所不同。据说,南五宗为了彻底击败北四门,不惜重金组建了除南五宗之外的大联军,计划在九霄问剑大会期间,趁着青城仙宗总部空虚,进攻青城山。看来北四门真的面临了一场危机。青城山是北四门联盟的圣地,一旦失守,意味着北四门将不复存在。” 东辰眉头紧皱,问道:“大联军除了南五宗外,还有何方势力?” 黄袍道人低声道:“大联军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南五宗,二是最近名声鹊起的七杀门,第三则是...” 他压低声音,在东辰耳边小声说道:“一个让西凉黑白两道都感到无比恐惧的通天势力,报恩寺。” 东辰心中一惊,心想道:“报恩令主提到的大事,难道就是指攻打青城山?但是...他的言外之意推测,报恩门此行是为了夺取某件神秘的宝物,难道...攻打青城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宝物?”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问道:“如此大事,难道乾州的四大四品仙门和乾州州主府会袖手旁观?” 黑袍男子摇摇头,叹道:“一方面,远水救不了近火;另一方面,五品宗门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四品,但真正涉及到利益时,谁又愿意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呢?而且,据说乾州州主府曾试图让北四门俯首称臣,但遭到了北四门的严词拒绝,双方因此产生了敌意。唉,如果乾州的一代名侠,青城门的前辈高人红叶上人还在世的话,怎能允许这些小人为非作歹呢?” 东辰微微一惊,道:“乾州第一人,一代名侠‘大无量神掌’红叶上人?他...死了吗?” 黑袍道人摇了摇头,道:“据传言已在两月前仙逝,如若不然,大联盟又岂敢进犯青城山?” 东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几位前辈可知道那大联盟攻打青城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覆灭北四门?毕竟北四门虽然不同凡响,但在报恩门眼中却有些不够分量,但他们竟然也参与其中,此事必然另有玄机。” 黑袍道人上下打量了东辰一阵,赞道:“少侠果然不简单,一眼便看出玄机。据江湖传言,大联盟攻打青城山的确有更深一层的动机,那便是夺取青城仙宗的镇门之宝——青城六宝。” 东辰嘀咕道:“青城六宝?不知是哪六宝?” 黑袍道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续道:“说起青城六宝,在大光明境可是赫赫有名。第一件便是之前提到的七星剑阵;第二件宝物为七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合称青城七神剑;第三件为一枚能够让死者重生的宝丹——阴阳重生丹。” “第四件为一道能够洗筋笩脉,重塑根骨的灵乳——天外灵乳;第五件乃是一株能够修复眼睛,提高神识的神物——火山雪莲;第六件是一幅剑技秘图,名为天行九歌图。这五件宝物均是天灵上品,半步仙品的至宝,世间罕见,寻常人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遇到一件。” 当东辰听到“火山雪莲”四字时,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妖艳之色。 那火山雪莲正是治愈慕容卿尘眼睛的无上灵药,他苦寻多年而不可得,没想到竟会从一个路人口中得知。 东辰恭敬施了一礼,道:“多谢各位前辈解惑,晚辈告辞了。” 黑袍道人回了一礼,道:“公子不必言谢,只是一些人云亦云的江湖传言,真假尚且不知,怎敢承谢。” 第145章 五刀帮 东辰在告别两位道人后,将神行诀身法提至三成,于川流不息的人海中,不急不缓地穿过了平庸关。 随着关隘的渐行渐远,周围的行人逐渐稀少,最后只余下他一人。 正行进间,东辰一抬眼,只见西北方向,一条宽阔的雪谷横卧在前,雪谷两侧雪峰高耸,谷中银装素裹。 他正瞧间,忽听雪谷深处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他微一愣神过后,,身化一抹残影,朝声源处径直纵去。 雪谷深处,是一幅生死搏杀的壮烈景象,只见一群蓝衣壮汉,正围攻一位锦袍少年,场面异常凶狠。 那些凶汉个个魁梧彪悍,身着统一的蓝色长袍,每人都手持一柄天蓝色大刀,蓝色的长发胡乱蓬松在头顶、长着一双碧蓝如洗的双眼、以及一对湛蓝色的唇,除了长相不同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数十位蓝衣人交织成一片蓝色海洋,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而被围困的白袍青年正是他的结义兄弟段玉楼。 他黑发如墨,白衣似雪,眉宇间透着一股从容与邪魅。此时正手握一柄漆黑色开天刀,犹如天神下凡,冲杀在众人之间。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位蓝衣首领见久攻段玉楼不下,不禁有些焦躁,威胁道:“小子,快交出你身上的财宝,我五刀帮可以饶你一命。” 段玉楼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开天刀微微一晃,幻化出一柄巨大的苍茫刀影,一刀斩下。 一时间,方圆数里刀气纵横,刀影森森。 刀影之下,几十位凶汉瞬间毙命,血水横飞,染红了虚空。 只余下五个修为较深的头目,一边且战且退,一边惊恐地四处张望。 那首领颤抖着声音问道:“小子,你究竟是谁?今日你杀了我五刀帮数十位好手,日后必让你血债血偿!” 段玉楼冷声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小爷乃‘狂刀邪少’段玉楼。你们没有日后了,因为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说着,他眉头一冷,又是一刀斩出,最后五人也应声倒地。 段玉楼收好众人的储物戒指后,朝着东辰藏匿的石峰瞥了一眼,淡淡道:“石峰后的朋友,看够了就出来吧。” 东辰一惊,暗想自己已极力隐藏气息,却仍被段玉楼识破,黄榜上的人果然都是些妖孽。 他微微一笑,从石峰后缓缓走出,拱手道:“段兄威武,幸会幸会!” 段玉楼见到是东辰,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惊喜交加,道:“辰兄,竟然是你!多日不见,你风采依旧。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小弟甚是思念。” 东辰哈哈一笑,道:“四处游历了一番。” 两人一路畅谈,段玉楼提议一同前往青城山助阵。正巧东辰也想上山求药,于是二人便结伴而行。 两日后的傍晚,二人抵达青城府下的三川郡主城临川城,在一家名为‘天门’的酒楼中暂住。 这临川城不愧是六品城池,犹如一座小型城镇,豪华而精致。 进入客栈,小二热情相迎,段玉楼订了上好的酒菜,以及两间上房。事后,他二人在二楼雅座落座,窗外景色尽收眼底。 这时,旁边桌的几位修士谈论起青城山的危机。 只听一人愤愤道:“南五宗愧为大光明境正道中坚力量,为了扳倒北四门,竟然不惜勾结报恩门及七杀门那样的邪魔歪道,真乃我正道耻辱。” 另一人冷哼一声,道:“南五宗与北四乃一丘之貉,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据我所知,北四门为了对付北五宗以及天下群豪,暗中收买了五刀帮、越州十三鹰,以及乾州五魔等邪恶势力,欲对前往九霄山观礼的众英雄动手。” 前者一惊,道:“乾州五魔?可是酒肉和尚、秃头仙翁、妙手神盗、盖世太保、以及残剑真人五个大魔头?” 后者道:“正是此五魔。” 前者续道:“两百年前,乾州于冰湖之畔,重创大光明境中三十六个五品门,近三百位当世一流高手。如今又过去了两百年,不知那五个魔头的修为,又精进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不过,传言他们已隐退江湖,青城仙宗固然不同凡响,恐怕还请不动他们吧。” 后者叹道:“其中细节,我们旁人又如何得知。三日前,五魔重现江湖,一出手便重伤了数十位,六府洞天六重境的绝顶高手。依此看来,五人的修为至少在六府洞天七重境修为。” 前者又是微微一惊,道:“青城仙宗掌门青城上人也不过六府洞天七重境。而北四门四位门主的修为,又以青城上人为尊。如此说来,群雄危矣。” 后者哼了一声,道:“众人名义上为观礼,实则无不想借助九霄问剑大会扬名立万。如此好高骛远,贪图虚名之辈,妄为‘群雄’二字,倒也不必同情。” 前者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无数条生命,若仅是因为他们心存一些功利之心,我们便不管不顾,实在有违上天有好生之德,于心何忍。不过,北四门勾结乾州五魔之事,究竟时是真是假,为何之前从未听人说起过?” 后者道:“千真万确。本门有一弟子曾亲耳听到双方秘谋此事,不料行踪败露,遭到十三鹰的追杀,幸得一位神秘少侠出手相助,才将消息传出。” 前者叹道:“原以为北四门乃乾州正道领袖,没想到竟与南五宗是一丘之貉。” 后者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北四门道貌岸然,该有此劫。” 前者续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五刀帮和越州十三鹰虽然声名显赫,但实力还未到达恐怖如斯的地步。反倒是那乾州五魔,个个修为通天,手段凶残,若是真的欲对众英雄动手,谁人又能逃脱得了?我们...要不要前去阻止众人前往九霄山?” 后者叹了口气,道:“我还是那个观点,众人那是罪有应得。再者,我们人微言轻,即便说出实情,谁人又会相信。” 前者叹道:“可惜!” 之后,二人便沉默了,只是时不时听到一声长吁短叹,以及酒杯碰撞声。 段玉楼听后,一时愤慨不已,悲凉叹道:“天道不仁,以苍生为刍狗。自人皇萧东诀闭关后,九国混乱,战火连天。仙门当中更是弱肉强食,斗争不断。小弟虽有心扶危救难,却无力回天。” 东辰也深受感染,安慰道:“段兄大义,但天下大势已然如此,我等力量微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东辰与段玉楼在酒楼雅座中边品尝着美味佳肴,边畅谈人生理想,不觉间夕阳已西下,余晖洒满大地。 突然,楼梯口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及呵斥声,二人寻声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了几位耀武扬威的五刀帮弟子,他们一边调戏着良家女子,一边粗声粗气地驱赶店中客人。 一阵慌乱过后,偌大的二楼,顷刻间只剩下东辰、段玉楼,以及拐角处一位低头饮酒的蓝衣青年。 那领头的五刀帮弟子,居高临下,向东辰他们咆哮道:“你们三个是聋子吗?还不快滚!” 段玉楼淡然一笑,从储物灵戒中取出之前在五刀帮手中缴获的几十柄断刀,抛向那蓝衣凶汉。 蓝衣凶汉定眼一瞧,顿时如被镇住,脸色惨白,威风全无。 段玉楼冷声道:“今日小爷心情好,不杀尔等。回去告五刀帮那五个老不死,改日小爷定取他们狗头!滚吧!” 一声暴喝,那汉子吓得一声不吭,直接从楼梯滚到一楼,传来一阵折断声。 楼下传来那凶汉的叫嚣:“小子,你等着,有种报上名来,我五刀帮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段玉楼冷笑一声,道:“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狂刀邪少’冠段玉楼是也!” 凶汉闻言,恨恨离去。 这时,坐在二楼拐角处的蓝衣青年拍手称赞道:“不愧是黄榜高手段玉楼,果然霸气十足!关某佩服。” 段玉楼这才认出,那蓝衣青年竟是关风燕。他哈哈一笑,道:“大哥,你这般打扮,小弟一时竟没认出来。怎么连你也来戏弄小弟?” 关风燕道:“若不如此,怎能探得消息。”笑着走了过来,向东辰拱手问好道:“辰兄,别来无恙。” 东辰回礼,寒暄几句后,三人便相谈甚欢,意气相投。 东辰谈及途中种种经历,当提到报恩门和大悲冥掌时,段玉楼和关风燕都神色大变。 段玉楼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大悲冥掌乃是道洲十大邪功之一,曾是‘逆天邪神’慕容紫英的成名绝技。慕容紫英凭借半截逆天神剑和大悲冥掌,诛杀正道高手无数,威震道洲。世人提及他,无不闻风丧胆。大哥日后还是少提这大悲冥掌,免得惹上麻烦。” 东辰却微微一笑,答道:“武功本无正邪之分,分正邪的只是人心罢了。” 关风燕和段玉楼听后,相视无言,只觉东辰虽年纪轻轻,但为人处世甚是老成持重,左右逢源,颇有一门之主之风范。 第146章 开宗立派 清晨,曙光初露,东辰沉浸在梦境中,却被一阵喧闹声从酒楼外吵醒。 紧接着,一个雄浑的声音在楼下大喝道:“段玉楼,速来领死!” 声音如雷鸣般传遍临川城,震得窗户颤动。 “你家爷爷在此!”段玉楼冷喝一声,已纵身出了酒楼,落在大街上。 东辰推开窗户,只见一侧天际被薄雾笼罩,另一侧则细雨纷飞,形成一幅“半城烟雨半城沙”的奇景。 无尽薄雾之中,段玉楼身影悬浮,高约三十丈,衣袂飘飘,似凌空而立。 东辰心中嘿笑,道:“这唬人把戏,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 他心知段玉楼并非真正凌空悬浮,脚下定有隐形法宝支撑。 下方,数百五刀帮弟子严阵以待。两位年长壮汉,一位黑袍加身,一位背负漆黑色大刀,皆是五气朝元巅峰境的高手,显然是众人首领。 背刀汉子斜睨段玉楼,冷笑道:“你就是‘神刀邪少’段玉楼?” 段玉楼白眼一翻,冷哼回应道:“正是你家爷爷!” 那汉子冷哼一声,跃上虚空,一刀劈向段玉楼。 顿时,巨大刀影呼啸斩落,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痕。 段玉楼挥刀迎战,双方刀影碰撞,发出震天巨响,两人各退几步。 刀影碎片四溅,附近五刀帮弟子被击中,纷纷惨叫倒地。 段玉楼皱眉道:“小看了你们五刀帮。” 话毕,他身形一动,周围涌现无数白色刀气,如波浪般涌向黑刀大汉。 另一位黑衣壮汉见状,拔刀相助,两柄黑色刀气夹击而来,段玉楼的刀气瞬间消散。 三人各退几步,段玉楼与黑刀大汉嘴角溢血,黑衣壮汉则毫发无伤。 战后,酒楼内外及路过的豪杰纷纷围观,对这场战斗评头论足。 “五弟,你先休息,我来对付这小子。” 黑衣壮汉看向黑刀大汉,后者点头后开始打坐疗伤。 黑衣壮汉不屑地瞥向段玉楼,道:“小子,死在本座手下,是你莫大的福分。” 段玉楼眉头紧锁,冷哼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黑衣壮汉轻笑,挥刀一划,空中出现无数刀影,将段玉楼团团围住,宛如置身无边刀海。 段玉楼四周银光闪烁,在周身形成一座保护罩,同时挥刀划出,一道强大刀气冲天而起,迎向刀浪。 高手过招,胜负瞬间即分。 随着刀影消散,段玉楼与黑衣壮汉均喷出一口鲜血。 但前者只是受了轻伤,后者则重伤倒地,无力再战。 “竟然能够接下本座一招‘雷霆斩’?‘神刀邪少’果然有些手段,但显然并不多。” 黑衣壮汉冷笑几声,又挥刀一划,引动雷劫之力,闪电与火雷直扑段玉楼。 东辰心惊,暗道:“此刀法竟能引动雷劫,威力巨大,段兄岂能活命?” 他轻喝一声:“段兄,小心!”纵身跃下,挡在段玉楼身前。 闪电火雷袭来,东辰并未出手阻挡,任其劈在身上,却奇迹般消失无踪。 全场震惊。 “小子,你...找死!”黑衣壮汉见状大怒,再次挥刀劈出,雷霆火焰形成刀影火海,向东辰袭来。 但东辰依旧毫发无损,刀影火海在他面前化为虚无。 黑衣壮汉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小子,你身上是否穿着高品防御灵甲?” 他不知东辰经“大罗洗髓真经”淬炼,身体至坚至韧,刀枪不入,劲气难伤,六府洞天境以下修为,难以伤其分毫。 黑衣壮汉连使绝招未果,反震得自己气血上涌。 他调息片刻后,便已恢复正常,贪婪地盯着东辰,冷笑道:“小子,交出防御宝甲,饶你一命。” 东辰微笑:“防御宝甲?小爷身上确实有一套,有本事就来拿。” 说完,他闪至段玉楼身边,塞了几枚千灵果助其疗伤。 见段玉楼脸色煞白,东辰自责道:“小弟若早出手,你便不致重伤。” 段玉楼苦笑:“辰兄,你无修为却挺身而出,此恩难报,怎敢怪罪?只是太虚神甲乃是至宝,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东辰正欲解释自己其实并非毫无修为,却听黑衣壮汉大笑不止,道:“没有修为?竟拥有如此神物,真是天意!” 他沉醉在幻想中,仿佛已将东辰身上的宝物据为己有。 黑衣壮汉目光如炬,厉声喝道:“小子,交出宝甲,可减轻你的痛苦。” 言毕,向东辰步步紧逼。 “辰兄,快走,我挡住他们。”段玉楼焦急地说,勉强爬起,却因用力过猛,口中鲜血喷涌。 此时,一道人影如幻影般闪现,立场坚定地站在东辰与黑衣壮汉之间。 黑衣壮汉停步,审视来者,拱手问道:“阁下何人?” 来者淡然回应:“关风燕。”随即唰地一声展开手中的琉璃扇。 “玉扇公子关风燕?你来此何意?”黑衣壮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关风燕笑道:“秀才遇上兵,有理难述,真是有趣。”显然不愿多费口舌。 “关大公子,你也是冲着那防御宝甲来的?”黑衣壮汉咬牙问。 “不是。”关风燕冷哼。 “那你意欲何为?”黑衣壮汉困惑。 “杀你,杀他。”关风燕轻描淡写地回答,手指轻轻指向黑衣壮汉和黑刀壮汉。 黑衣壮汉愣住,随即冷哼道:“我五刀帮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与我为敌?” 关风燕微笑道:“前几日不是才照面么?这么快就忘了。而且,天下皆知段玉楼是我兄弟,欺他便是欺我。” 黑衣壮汉略一思索,拱手道:“段少侠之事我们愿道歉。但我五刀帮已退出江湖,不可能得罪你。若想诬陷,我们也无奈。” 关风燕眼神转冷,道:“退出江湖?三日前,青城大峡谷中,你们追杀百炼门弟子的事,难道忘记了吗?” 黑衣壮汉神色一惊,道:“原来是你暗中破坏我帮大事。” 关风燕目光冰冷,冷厉道:“勾结北四门,欲害九霄问剑大会的英雄,便是你们的‘大事’?” 原来关风燕正是昨日东辰和段玉楼在雅间,听到那两个江湖人物谈论北四门和南五宗同为一丘之貉时,那个救他门下弟子的神秘少年侠客。 黑衣壮汉大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关大公子定要与我五刀帮为敌?我们不愿与官府敌对,故对你等礼让三分。” 他眉头突然一皱,不屑道:“若真动起手,莫说你一人,便是黄榜高手齐聚,本座也不惧。” “雷刀,你好大的口气!”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东辰顺声望去,见七夜、吕凉月、廖风承、以及林惊澜四人从人群中走出。 他心中一喜,拱手行礼道:“四位兄长,久违了!” 七夜瞥了东辰一眼,冷哼:“你这邪魔歪道,也配做我兄弟?” 显然,他对月牙山上的事耿耿于怀。 他径直走向段玉楼,关切地问道:“段兄,受伤了?” 段玉楼笑道:“小伤,不值一提。你与辰兄间的误会……” 七夜冷哼道:“误会?我亲眼见他投靠报恩令主,并挟持一仙子离去。除非我眼瞎,否则绝不会错。” 段玉楼愣住,打哈哈道:“此事稍后再议,先对付五刀帮。” 七夜点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黑衣壮汉,冷笑道:“七某在此,你们是自裁,还是我动手?” “七夜,你简直太狂妄了!”此时,一个冷厉而雄浑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见一中年壮汉带领三人纵步而来,片刻便至五刀帮弟子前。 弟子们见状高呼道:“门主万岁!” 七夜打量中年壮汉片刻,问道:“你就是五刀帮帮主擎刀?” 中年壮汉大笑道:“这乾州地界上,恐怕无人敢冒充擎刀。” 七夜眉间闪过一抹忧虑,愣了一下,续道:“你身后几位是?” 擎刀得意地说道:“他们加上之前那两位,便是有名的‘乾州五刀’,五刀帮因此成名。” 他讽刺道:“来,向黄榜榜首请安。” “首位,魔刀,见过七公子。”年纪较大的黑袍壮汉冷笑着拱手。 “二长老幻刀,有礼!”手持流光宝刀的汉子拱手。 “三长老,断刀。”背负断刀的汉子笑着行礼。 “四长老,雷刀。”之前重伤段玉楼的黑衣壮汉。 “末位,黑刀。”之前被段玉楼所伤的黑刀汉子。 擎刀眉头紧锁,冷声道:“既然已打过招呼了,那便动手吧。本座隐居多年,好久未动手,今日便拿你们开刀。” 七夜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不急。我英雄门虽成立数月,并已在官府与蜀山剑宗报备,但尚无耀眼战绩。今日,便以五刀帮为祭,庆祝我英雄门开宗立派。” 他向群雄拱手行礼,继续道:“诸位英雄好汉,我英雄门今日若能斩五刀帮于剑下,便取代其品级,成为六品仙门。请诸位见证。” 一人笑道:“若你英雄门被斩,又当如何?” 七夜笑道:“那便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此事绝不可能发生。” 另一人调侃道:“英雄门名字霸气,不知有何种高手?宗门所在地又在何方?” 七夜沉默片刻,拱手笑答:“眼前六位黄榜高手,外加‘金刀世子’秦墨言,黄榜七大高手,便是英雄门七大当家。宗门位于西凉国大流云境九指峰下,碧落水阁。” 这个地址是东辰赢得大流云域时,吕凉月专门考察后选定的宗门之地。 段玉楼推了推东辰,笑道:“诸位英雄,刚才七兄说漏了一位,英雄门中还有一位高手,他便是在苍蓝豪赌中,赢了叶寒衣的辰东。” 一人道:“辰东少侠?江湖传言他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有何资格加入英雄门?” 段玉楼笑答:“他虽无修为,但智慧超群,是我英雄门的智囊。并且,他已步入修仙之路,以他的聪明才智,日后必成一代大侠。” 另一人笑道:“现在才开始修炼,恐怕有些迟了。不过,辰东少侠虽无修为,但名声显赫,确实有资格与黄榜高手论交。不知贵门有多少弟子?” 七夜尴尬一笑,道:“至于弟子,目前还未开始招收。当然,你们当中若是有人愿意拜入我英雄门下,我等必翘首以待,欢迎备至。” 众人哈哈大笑道:“此时收徒,为时过早,还是等斩了五刀帮再说吧。” 七夜哈哈笑道:“必不负众望。” 擎刀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后事交代完了?一群无知竖子,宦门纨绔,也敢开宗立派,当真是不知死活。” 第147章 王家老酒 随着七夜的宣战,一场磅礴的对决瞬间拉开了序幕。 七夜与擎刀交手,剑光刀影交织,战场立刻变得昏暗起来。 吕凉月面对魔刀,流光宝刀与漆黑魔刀相互较量,一边是金光闪耀,一边是魔气冲天,双方斗得难解难分。 廖风承遭遇幻刀,他的飞针如漫天花雨,而对手的刀影在真实与虚幻间闪烁,战斗充满了惊险与变数。 林惊澜与断刀的战斗同样激烈,一方飞刀技巧多变,另一方则以深厚的刀势压迫,却依然打得旗鼓相当。 关风燕和雷刀的战斗则是另一番景象,雷劫之力与飘逸的身法交织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 段玉楼因先前的重伤未愈,再次与黑刀交手后渐显颓势。 五刀帮的百余名弟子将东辰团团围住,尽管他并无修为,但之前震伤雷刀的表现使得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战场上,光芒四射,气势如虹,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 七夜与擎刀的战斗尤为惊心动魄,两位高手各施绝技,七夜的剑法犀利无比,擎刀则刀法霸道,光影交错中展现出他们各自的绝顶实力。 吕凉月与魔刀的对决也是精彩至极,宝刀与魔刀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其他战场同样精彩纷呈,廖风承、林惊澜等人全力以赴,与敌手展开生死搏斗。 段玉楼虽受伤势所困,却仍顽强不屈,不肯轻易退场。 整个战斗场面极其惨烈,英雄门的众人皆拼尽全力,只为守护那一份心中的坚持与正义。 关键时刻,段玉楼使出独门技艺,勉强扭转了战局。 然而,黑刀趁其不备发动致命一击,千钧一发之际,东辰挺身而出,为段玉楼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这一刀威力巨大,足以撼山动地,但在东辰身上却仅使他倒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辰兄!\"段玉楼惊呼,急忙搀扶住他。 与此同时,其他战场也进入了决战时刻。 七夜看准时机,一剑刺中擎刀的要害,擎刀当场倒地不起。 吕凉月、廖风承和林惊澜也相继击败了他们的对手。 最后,关风燕一招调虎离山,扇子点中了雷刀的心窝。 五刀帮弟子见此情形,士气大挫。 英雄门众人抓住机会发起反攻,迅速将五刀帮的弟子击溃。 最终,这场激烈的战斗落下帷幕,英雄门取得了胜利。 但胜利的代价沉重——除东辰外,其他人几乎个个挂彩,段玉楼更是险些丧命。 三日之后,众人各自离去。 七夜因误解东辰,独自前往九霄山参加问剑大会。 其余人不愿被卷入两人之间的冷战当中,也纷纷离开。 唯有段玉楼和关风燕对东辰不离不弃,伴随他一同前往青城山求取灵药。 正值春初,本就苦寒的青城府境,此刻更是被厚厚的冰雪覆盖。 东辰三人顶风冒雪向东行进,途中不时遇见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他们都在前往青城山的路上。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东南方向隐约可见如星光点点的火光。 段玉楼轻笑道:“快活林已到,兄长们请紧随其后,小弟先行一步。” 言罢,他策马挥鞭,直奔那火光所在之处。 此时,西南官道上出现一位白发老者,推着一辆装满瓦缸的马车,在风雪中艰难前行,身形佝偻却步伐稳健。 瓦缸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书写着“王家老酒”四个大字。 老者边行边吆喝:“上等王家老酒,一坛仅售十两金。” 东辰暗自纳闷,这酒究竟有何独特之处,竟能值得如此高价? 两人一路辛苦,加之风雪交加,早已口干舌燥,此刻遇见这王家老酒,如同在沙漠中遇见甘泉。 然而,东辰一向对世间所谓雪中送炭之事心存疑虑,若真有其事,也必出自至亲挚友之手,而非陌生人的馈赠。 关风燕见东辰神色犹豫,以为他觉得此酒太贵,笑道:“大哥,何不尝试一番?这王家老酒甘甜香醇,回味悠长,犹如天赐琼浆,乃大光明境内一绝,千金难求。” 东辰对推酒老者虽心存疑虑,但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答道:“正有此意。不过,这位推酒的老者你认得吗?在外行事,总需多留个心眼。” 关风燕点头答道:“认得,小弟往日曾多次造访他家。” 东辰微微颔首。 关风燕随即招手喊道:“老王头,这边来!” 老者转身,看了关风燕和东辰一番,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是关大爷,您这是要前往青城山吧?” 目光却不停地在东辰身上打转。 关风燕回答:“没错。来,给我们打两坛酒尝尝。” 老王头笑着应答道:“好嘞!”随即从车上取下酒斗和一只大枣般大小的酒皿,熟练地打了一杯酒,递给东辰,道:“这位爷是新客,先请品尝我家的酒如何?” 东辰察觉他的目光有异,似是在躲闪着什么,笑道:“王家老酒天下闻名,倒也不必特意品尝了。” 老王头稍显错愕,道:“这可不行,我王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先尝后买。尝得满意才能购买,否则一概不售。”边说边摇头,将酒水倒回缸中。 关风燕陪笑道:“我大哥初来乍到,不知你家规矩,请您千万别介意。来吧,我大哥先喝,我们绝不破坏你家的规矩。” 老王头轻哼一声,笑道:“行有行规,还请二位爷见谅。”说着重新打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东辰接过酒皿,闻了闻,只觉香气扑鼻,沁人心脾,赞道:“果然是人间佳酿!”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顿时感觉一股暖流自丹他田处渐渐扩散至全身血脉,舒畅无比。 这王家老酒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买了三坛老酒之后,径直奔赴火光处。 当东辰二人越过一座古老而充满岁月痕迹的石桥时,一幅如梦似幻的景象便缓缓展开在他们眼前。千年古树尽管已枝叶凋零,枯叶纷飞,却依旧傲然挺立,静静地诉说着它所经历过的沧桑岁月。 一根古树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书写着“快活林!”三个大字,在风中向行人招手。 踏入这片林地,二人惊奇地发现,尽管林外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林内却片雪不见,仿佛置身于秋日的古藤老林之中,一片宁静祥和。 并且,此地也不似外界那般夜幕已经降临,雪夜隐隐散发着光泽,竟是一副残阳晚照,落而未落的景象。 二人勒住坐骑,徒步前行。 林中的枯藤老树层层叠叠,只有中间一条石板路蜿蜒穿行,仿佛是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秘道。 深入林中三五十米后,一座高大的门楼映入眼帘,门楼顶部的匾额上镌刻着“难得糊涂”四个大字,两旁有一副对联,上联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下联道:“莫管明日是与非。” 穿过门楼,眼前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中夹杂着人声鼎沸。 左右两侧各有一排错落有致的木质阁楼,每座阁楼的匾额上都书写着风雅之名,如忘心楼、今日醉等。 中央广场的正中,一座巨大的圆形木台巍然矗立,木台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笔直木质箭楼,直通无尽虚空。 箭楼下的木台上,两名汉子正激战正酣,刀剑交错间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巨大能量的释放,让旁观者不禁为之屏息。 木台四周各搭有一座巨大的火炉,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虚空。 木台下方随意摆放着一二百张方形木桌,桌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 他们一边畅饮美酒,一边观赏着台上的激烈比试。 每当有精彩的招式出现时,人群中都会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声。 人群前竖立着一根根旗杆,每面随风飘扬的布旗上都写有一个门派的名字,如灵台寺、玉泉山、百劫门等。 这些大小门派汇聚于此,都是为了驰援青城山的各路正道群雄。 正当东辰驻足观望时,两名店小二打扮的少年迎了上来。 其中一人微笑着向东辰行礼道:“二位少侠一路辛苦了,请将坐骑交给小人照料。” 另一人道:“二位,段大少已经在鄙林中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说着向木台后方走去。 穿过熙攘的人群后,段玉楼从人群中径直走了过来,抱怨道:“二位哥哥,途中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怎么此刻才来?快请吧,小弟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空座。” 关风燕看着段玉楼,神秘地一笑道:“确实遇到了事情,但却不是变故,而是一件趣事。你想知道吗?但我却不告诉你!哈哈!” 段玉楼朝东辰挤眉弄眼,撒娇道:“辰兄,你对我最好了,你来告诉我吧!” 东辰被逗得呵呵一笑,道:“真受不了你这小子,一个大男人对我挤眉弄眼,简直是辣眼睛。其实也没啥,就是喝了一口王家老酒而已。” 段玉楼闻言,眼中顿时放光,兴奋道:“王家老酒?在哪呢?我也想去尝尝。辰兄,你最好了!快告诉我老王头在哪?”说着还给东辰了一个飞吻。 东辰被逗得一身鸡皮疙瘩,笑道:“别闹,那老头已经走远了。” 段玉楼有些失望,撅了撅嘴道:“真扫兴,如此好的事为何不叫上我。为了弥补我心里的创伤,大哥,今晚我三人的开销就由你承包了!哈哈!” 关风燕呃了一声道:“又有我什么事了?” 段玉楼笑道:“谁让你偷吃,不对,是偷喝却不告诉我。” 关风燕笑着摇头道:“好,算我的。你这家伙,哪一顿不是蹭吃蹭喝的?” 三人正谈笑间,店小二端着丰盛的菜肴和抱着三坛美酒从木台后面的小木屋里匆匆走来。 三人一边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一边观赏着台上众人的表演,一时间都觉得惬意无限。 第148章 推选门主 东辰逐渐对于台上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的表演失去了兴趣,他们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罢了。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便转身向关风燕问道:“关兄,你早先提及五刀帮在青城峡谷设伏,意图加害于前来援助的群雄,此事究竟属实否?” 关风燕轻轻啜了口酒,沉吟片刻道:“此事真相与流言参半,令人难以捉摸。我曾于数日前途经青城峡谷,目睹了几具尸体横陈其中。细细察看,发现皆是死于雷刀绝技——五雷刀决之下。我便顺藤摸瓜,从五刀帮之手解救了一息尚存的百炼门弟子,方从其口中得知,青城派或与五刀帮、越州十三鹰等邪恶势力暗中勾结,企图逐一拔除参加问剑大会的群雄。” 段玉楼不屑地哼了一声,道:“真乃滑天下之大稽,我等齐聚此地,本欲支援青城仙宗,谁知他们竟包藏祸心,欲以毒计陷害众人。” 关风燕摇了摇头,道:“非也。此事多半是南五宗之人冒充青城仙宗所为,为得就是阻止众人支援青城仙宗。毕竟,青城仙宗中的人并非愚昧之辈,怎会自断臂膀,行此蠢事。” 段玉楼冷笑连连,道:“此言差矣。问剑大会,岂非青城仙宗设三座大阵,挑战天下英雄之举?由此观之,天下群雄与青城仙宗并非同路。并且,他们尚未知晓,快活林内数千英雄上山,实为援手他青城仙宗而来。” 关风燕正色道:“虽则如此,但问剑大会乃是公正比武,岂能暗藏阴谋诡计?青城仙宗代掌门素有谦谦君子之称,侠名昭着,绝无可能行此卑劣之事。” 段玉楼哂笑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东辰见二人争辩未休,遂转移话题,道:“无论何种情况,我等仍需谨慎从事。快活林乃通往青城山之最后一关,若有人心怀不轨,欲对群雄下手,此处无疑是最佳发难之地。” 段玉楼却轻笑着插话道:“辰兄过虑,此地群英汇聚,高手如云,纵使有人胆敢图谋不轨,亦断不敢在此轻举妄动。” 东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但愿如此,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二人交谈之际,只见一位中年青袍道人缓步走上木台,向台下的众人抱拳行礼,平和地说道:“贫道三清观主,无涯真人有礼了!诸位英雄好汉,少侠贤侄,还请暂且安静片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嘲讽声响起,道:“狗屁狗屁!你无涯真人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无尘道长静一静,我不仅要大声喧哗,还要载歌载舞呢。” 东辰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袍道人,穿着一双草鞋,头顶扎着一束马尾辫,打扮颇为古怪。 那道人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哼唱着不成曲调的曲子,一边摇摆着肥胖的身躯,引得四周哄笑声一片。 紧接着,一名圆脸乞丐附和道:“甚是甚是!你既非西凉仙门之宗,万仙之首‘仙道武宗’,武帝城城主吕奉先,亦非西凉国主苏夜天,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我铁指神丐行衣食住行之事,又与你何干?我现在就困顿不已,便要好好睡上一觉。” 言罢,他便大大咧咧地躺倒在地,开始酣睡。 另一位同样打扮得甚是怪异的和尚反驳道:“瞎说瞎说!二弟、三弟所言差矣。那牛鼻子老道所说的是‘各位英雄好汉,少侠贤侄’请静一静。你们不愿安静,难道要自认不是英雄好汉吗?我笑面神僧是英雄好汉,所以我不会再多言。” 说罢,他便紧紧闭嘴,双眼瞪得圆圆的。 铁指神丐一跃而起,怒道:“甚是甚是!不过大哥,你这是在说谁不是英雄好汉呢?那牛鼻子老道并未特别提及‘霁云四侠’,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地安静下来?我偏不安静。” 说着,故意兜兜转转,哼哈不停。 又见一名白脸书生嘿嘿一笑,道:“非也非也!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若那牛鼻子老道特意点名我们‘霁云四侠’,岂不是也要将灵台寺的灵智和尚、玉泉山的玉灵真人、峨眉峰的百劫师太等一众英雄好汉一一列举?那他非得累垮不可。” 无尘道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甚是甚是!不过他牛鼻子老道累垮与否,与我无尘道长有何相干?既然他没有特别提到请二爷我安静,我就偏偏不安静。”说罢,继续哼唱起来。 铁指神丐道:“狗屁狗屁!三位兄弟,你们都误解了。那牛鼻子老道所言‘各位英雄好汉’自然包括我们‘霁云四侠’在内。我们四人个个都是大大的英雄,应当听从老道的安排。三位兄弟,还请稍安勿躁!” 红脸的和尚冷哼一声,不悦道:“瞎说瞎说!三弟,你这都是些什么胡言乱语!我们‘霁云四侠’自出生便形影不离,何时有过分裂?如今你却要站在那牛鼻子一边,岂不是长他人威风,灭我们兄弟的志气?若你真要与那牛鼻子为伍,你信不信我笑面神僧不认你这个三弟。” 铁指神丐忽然停下步子,微怒道:“甚是甚是!不过大哥!你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竟要与三弟割席断交?你若不认三弟,我便不认你这大哥。” 玉面书生哼一声,道:“非也非也!二哥,你这是想造反吗?难不成你早已觊觎大哥的宝座?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铁指神丐甚为不满,反驳道:“甚是甚是!不过我妈曾说过,笑面神僧以及无尘道长比我晚出生半个时辰,为何他们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二,而我只能是老三?整日被他们吆五喝六,我受不了。” 笑面神僧怒不可遏,道:“瞎说瞎说!我妈分明说你比我迟出生一个时辰,比铁指神丐晚出生半个时辰。” 铁指神丐道:“甚是甚是!不过,我分明比你早出生一个时辰,你为何要颠倒黑白。” 笑面神僧怒道:“瞎说瞎说!你这不孝之徒,连母亲的话都不相信,试问这世间上你还能信谁?你不配做我的兄弟。诸位兄弟,依大哥之见,不如将铁三从‘霁云四侠’中除名,免得他给我们兄弟丢脸。” 无尘道长沉声道:“狗屁狗屁!大哥,你放的什么狗屁不通的厥词。我们四人同母所生,若将二哥除名,你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答应。” 玉面书生附和道:“非也,非也,二哥,你这是在骂谁呢?大哥的妈不就是你的妈吗?你竟敢辱你母亲,真是大逆不道。” 东辰三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问道:“这‘霁云四侠’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人笑破肚皮。” 段玉楼哈哈一笑,道:“这七个活宝本是一代武学圣地起云峰下,太微湖畔,红叶山庄庄主红叶仙子一奶四胞的孩子。但自从红叶仙尊飞升仙界之后,红叶山庄日渐没落,这四人便成这般模样了。” 东辰微微一怔,道:“原来是仙人之后,前辈高人。可是看起来怎么有些名不副实啊。” 关风燕哈哈大笑,道:“其实不然。这四人老大外号‘笑面佛陀’,老二外号‘铁伞怪侠’,老三外号‘掌剑双绝’,老四外号‘九天摘星’。四人名头虽然响亮无比,但实际上修为平平。热衷于扮作大侠,却往往几招便露馅,让人哭笑不得。但他们擅长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加上四人又是红叶仙子的遗腹子,而红叶仙子于道洲曾有大功,为了感念仙子恩惠,因此世人也从不与四人一般计较。” 正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破空而起,刺得人耳膜生疼:“四个小混蛋,都给我闭嘴!”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手持拂尘的道姑。 四人似乎对她颇为忌惮,顿时噤声不语。 铁指神丐陪笑道:“甚是甚是!不过百劫师太,您是不是被老情人甩了,才这么大火气啊?” 百劫师太脸色一沉,喝道:“你们若再多说一句,本座便割了你们的舌头。” 这时,一位和尚起身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红叶山庄的四位施主,此刻我们正商议援助青城山的大事,还是先听无涯真人说完正事之后,几位再发表高见不迟。” 铁指神丐不以为然地说:“甚是甚是!不过灵智大师,您虽然威望崇高,但也不能偏听偏信。为什么不是我们先说完,然后再让牛鼻子发表意见?” 一位白袍中年忍无可忍,指着七人骂道:“住口!你们这四个浑人,连插科打诨都不看时机。如今大联盟兵临城下,青城山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商议对策。若再胡闹,不分轻重,休怪我柳如风不客气!这次绝非开玩笑。” 四人见状,只得灰溜溜地坐下,连声道:“不敢,再也不敢了。” 自此,他们方才收敛了许多。 这时,只见一个黑脸的汉子站起身来,向台上的无涯真人微微拱手,沉声道:“素闻玉无涯道友智勇双全,善于用兵,今日青城山之事,还望道友能为众人指明一条出路。霁云四侠,尔等若再敢打断无涯道友半句,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四人闻言,不禁低下头,神情颇为沮丧。 无涯真人回以一礼,淡然道:“感谢秦山秦掌门及在场诸位英雄的信任与厚爱,贫道自当竭尽所能。”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继续道:“诸位英雄好汉不远万里汇聚快活林,所为何事?无非是为了助青城仙共渡时艰。众所周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青城仙宗乃是青城府正道之首,一旦有失,势必波及我们这些六品宗门。换言之,青城仙宗之困,非青城门一派之私事,实乃在座诸位共同之责。故贫道恳请各位齐心协力,与青城仙宗共度难关。” 此时,一位白袍中年拍手叫好道:“好!无涯真人所言极是,唯有同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事。否则,我等终究是一盘散沙,难成大器。” 无涯真人微微颔首,道:“林羽老剑仙所言甚是。在座诸位多为一门之长、一派之首,平日各自为政,随心所欲。然而现今形势危急,若依旧我行我素,自由散漫,终难成气候。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以贫道愚见,为使此次行动有序有效,宜推举一位德高望重、文武兼备的前辈高人担任一百零八门总门长,统一指挥,调度各派弟子。如此,方显我等团结之志,共御强敌。” 众人纷纷响应,高声呼喊:“好!推举总门长!推举总门主!”声势震天,响彻云霄。 无涯真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道:“若论德高望重、文武兼备,贫道以为灵台寺的灵智大师最为适宜。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笑面神僧却摇头道:“瞎说瞎说!灵智大师虽德高望重,但过于慈悲为怀,缺乏杀伐决断之气。讲解佛法尚可,行军打仗却非其所长。” 灵智大师微微一笑,起身道:“阿弥陀佛,笑面神僧之前所言皆是一派胡言,唯有此句颇得我心。行军打仗,威望固然重要,但更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老衲之见,在场众人中,唯无涯真人最适合担任总门长一职。”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无涯真人虽智勇双全,威望亦高,但众所周知,三年前他因一名亲近弟子,误杀了另一名不甚亲近的弟子。此事不明不白,尽显其任人唯亲之弊。如此之人,如何能担此重任?”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无涯真人面色黯然,沉默片刻后,拱手道:“诸位所言非虚,三年前之事乃贫道毕生之痛,亦是贫道永世难以洗脱之污点。这总门主之位,贫道确无资格担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良久,却始终未能选出一个合适的总门主人选。 第149章 林中杀机 就在这时,一阵春雷般的笑声从林外滚滚而来,打破了林间的宁静。随着笑声逐渐消散,十三名精壮的汉子迈着坚定的步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为首的汉子带着轻蔑的笑容道:“一群乌合之众,即使选出了总门主,也强不到哪里去。” 突然,无尘道长捧着肚子,痛苦地大声抱怨:“该死,殷三娘,你竟然在酒里下药!我的肚子好痛,真是要命!” 随即,酒瓶滚落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众英雄一个接一个倒下,满脸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场面极其凄惨。 老板娘殷三娘急匆匆地跑出来,惊慌失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个粗鲁的汉子怒骂道:“你这臭婆娘,居然敢给我们下毒!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小心你性命不保!” 殷三娘急忙辩解道:“我什么都没做,并未下毒。” 东辰暗自检查体内,发现血气运行正常,丹田也舒坦如常,似乎并未中毒。 但关风燕和段玉楼却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显然是中毒了。 十三人冷漠地走上前,随意踢开几名壮汉,占据了四张桌子。 一位红发汉子环视四周,哈哈一笑,道:“诸位,本座这三步软骨液滋味怎么样?” 无涯真人指着他,质问道:“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们?” 红发汉子阴险地笑道:“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林羽追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红发汉子答道:“青城仙宗。” 众人一听这四字,无不面面相觑。 红发汉子继续道:“别说,你们的命还真值钱,无论身份贵贱、修为高低,一条命一律一两黄金。让我看看,你们至少有一千余人,总共能值多少钱?” 旁边一个绿发汉子笑道:“大约一多千两黄金。” 红发汉子得意洋洋笑道:“这次可真是赚翻了。” 无涯真人吐了一口黑血后,不解问道:“我们此行正是为了解青城仙宗之危而来,他们为何不仅不知感恩,反而要置我们于死地?” 红发汉子微微一笑,道:“或许他们是觉得你们想浑水摸鱼,趁机抢夺‘青城六宝’也说不定。” 灵智大师沉声问道:“敢问施主尊号,让我们死得明白。” 红发汉子长笑之后,缓缓地说:“越州十三鹰,本座便是首领红鹰。今天你们若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你们的荣幸。” 众人一听这恐怖的名字,顿时心惊胆战,场面一度混乱。 百劫师太质问道:“据我所知,快活林的老板娘殷三娘对酒水管理甚严,你们究竟如何将药物混入酒中?” 红鹰冷笑一声,道:“问题并不出在殷三娘身上,而是源于酿酒世家王家的王家老酒。为了完成此事,我颇费心思。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本座定会让你们死得明白。若无更多问题,我便要动手了,一刀下去便是一两黄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在这时,十三人中一名蓝发汉子指向人群,道:“老大,那边还有几个没倒下的!” 东辰回头一望,果然除了他外,还有三人未中毒。那三人脸色红润,眼神清澈,显然并未中毒。 红发汉子看了那三人一眼,厉声喝道:“给本座滚出来!” 三人吓得浑身颤抖,缓缓爬到了红发汉子脚下,叩头不止。 红发汉子先指向一个乞丐打扮的汉子,问道:“你为何没倒下?” 乞丐结巴着道:“我...没钱买酒。” 红发汉子不屑地轻笑几声,随手一指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另外两人见状更是吓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接着,红发汉子又看向一个书生模样的汉子:“你呢?为什么没中毒?” 书生颤抖着声音道:“我...夫人不许我喝酒。” 红发汉子嘲笑道:“废物,你活着便是在丢男人的脸面。”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指风取了那人的命。 最后,他盯着剩下的少年,问道:“你呢?又是怎么回事?” 少年还未开口,东辰忽然站起,大喝道:“住手,你们不可胡乱杀人。” 红鹰抬头看了东辰一会儿,淡淡问道:你...可是‘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凌东辰?“ 东辰微微一愣,平静道:“是。” 红鹰扬了杨手,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可以离开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在下也喝了王家老酒,为何会没事?” 红鹰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本座提前让王老头替你服了解药。” 东辰更是不解,笑道:“我们初次见面,为何你对我如此宽容?” 红鹰冷哼道:“那是因为你背后有靠山。道上有人传下命令,西凉黑白两道都不得对你用毒或伤你性命。违者,诛灭九族。所以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东辰知这是萧凌的手段,让他没想到的是萧凌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能够指挥整个西凉国的黑白两道。 他冷哼一声,道:“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在下岂会离开。” 红鹰稍微让步,道:“我给你个面子,你和你的两个朋友可以一起走。” 东辰却摇头道:“不仅是我的两个兄弟,我要带走这里每一个人。” 他深知三步软骨液并非是致命的毒药,只是一种让人暂时失去真气的迷药,三五个小时后就能恢复。只要拖延时间,众人便能得救。 红鹰脸色一沉,道:“小子,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饶过你一命,算是给足了神农谷的面子。你若是还不知好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东辰平静道:“你尽管翻脸试试看。但我也要提醒你,如果你再敢伤害这里一个人,我定让你们后悔莫及。” 红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指着东辰笑道:“就凭你?倘若没有神农谷给你撑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除了神农谷,还有西凉王府。尔等岂难道不曾听说苍蓝豪赌之盛事吗?我于此赌局中赢得了大流云域域主官印,自此执掌大流云域。现已是朝廷命官,受西凉王府庇护。若在此地公然被尔等行刺,诛连九族之罪,尔等能否承担得起?” 红鹰闻言,不由一怔,随即问道:“阁下莫不是辰东?” 东辰微笑道:“辰东即是东辰,东辰亦即是辰东。” 十三鹰相视而望,皆露惊诧之色。 红鹰沉思片刻,轻笑道:“然而,据本座所知,辰东尚未经过受封大典,故尚不算真正的朝廷命官,更与小侯爷之身份无缘。且西凉王对于七公主私卖国土一事颇为震怒,我若将你除去,或许反为他排忧解难。” 东辰面色微变,道:“那凌云窟呢,尔等也不怕吗?” 红鹰惊讶道:“凌云窟与你何干?” 东辰大笑道:“我尚有一重身份,逍遥剑宗。” 为救众人性命,他不得不暂时借用这层身份之威。 尽管他一心欲摆脱“逍遥剑宗”凌东尘之影,此刻却不得不以此震慑对手。 红鹰大为震惊,片刻后道:“你...真是凌东尘凌七公子?” 东辰道:“尔等不妨一试‘凌云七幻剑’之威。” 红鹰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栗,道:“据传‘逍遥剑宗’凌东尘行走江湖之时,总是佩戴银色面罩,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自称凌七公子,莫非是欺瞒于我?” 东辰轻轻一笑,手中突现宝剑,正是传凌东尘的佩剑离殇剑。 他平静道:“你们可以不识凌某,但此剑岂是陌生之物?” 红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离殇剑,拱手行礼,道:“离殇剑名震天下,我等自然熟知。但凌云窟虽强,却在中州国,此地乃西凉,你当真能一手遮天?” 东辰昂然大笑,气势如虹,道:“杀鸡用牛刀,实无必要。我独自便可将尔等尽数斩落。只不过,我凌云窟儿郎崇尚以德服人,向来不屑以武旗人。” 红鹰愣了片刻,道:“七公子之言也许能够实现,我十三人可能不是公子敌手。但我们自问武艺不弱,若真动起手来,恐怕会波及场中无辜。我们虽无法杀光所有人,但杀上百八十个却轻而易举。你凌七少爷虽有绝世武功,恐怕也会顾头不顾尾。” 东辰微微一笑,道:“既然我们双方均有顾忌,倒不如公平赌一局,输赢全凭本事,与人无虞。” 红鹰询问道:“公子有何高见?” 东辰答道:“若我胜出,尔等需交出解药,且不得再涉青城仙宗与大联盟之事。若我败北,则不再过问尔等与场中众人之纷争。” 红鹰斟酌道:“倘若是一对一决斗,我十三鹰恐怕无人是公子敌手。这场比试无须进行,我们已自认不敌。” 东辰哈哈一笑,道:“也并非比武不可,内容由你们决定,这是我给予你们的最后机会。若不珍惜,休怪我无情。这些人的生死与我并无深切关联,我出手纯属行侠仗义。但你们的生死,却与我息息相关。” 其中一名黑衣人嚷道:“这小子好生狡猾,无论胜负,他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十三鹰自出道以来,从未做过亏本买卖,大哥,绝不能答应他。” 红鹰瞥了那人一眼,低声斥责道:“闭口!不知死活的东西,凌云窟岂是我等所能招惹?” 东辰笑道:“看来你们仅存的选择便是一死了。” 红鹰紧锁眉头,良久后才首肯:“好,我答应你,但也望你言而有信。若你失败,不得再阻我兄弟财路。” 东辰傲然道:“你把凌某看作何人?又把凌云窟当成何物?” 红鹰正色道:“好!果然气宇轩昂,不愧是凌云窟传人。那我们便以五局三胜定胜负。比试题目由双方各提一项,以示公平。” 东辰点头道:“任凭安排!” 言罢,他先是在擂台下方搭了一张凳子,然后泰然自若地走下擂台。 十三鹰见状,心中不满,却认为他这是在故意羞辱他们。 第150章 五局三胜 关风燕段玉楼二人目睹这一幕,内心无不为东辰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在二人眼中,东辰不过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文弱书生,他们那是再明白不过,眼前这个所谓的‘逍遥剑宗凌东尘’只是一个冒牌货。 当然,自然也不会把他与东辰本尊,那个颇具传奇色彩,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异少年‘收尸人’凌东辰联系到一起。 东辰并非刻意隐藏身份,他乃扮猪吃虎的鼻祖,非生死紧要关头,又怎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正当东辰闭目养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他心中冷笑一阵,眼睛半睁半闭斜眼一瞧,只见一位金发汉子已站在对面。 东辰淡淡问道:“如何称呼?” 金发汉子拱手道:“金鹰!我平生有两大绝技,一是掌法无双,二是酒量无双。今日我想与公子较量一番酒量,还请赐教。” 东辰笑道:“可以。” 金鹰长袖一挥,只见二十几个酒坛自他袖中径直飞出,缓缓落于地面,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他手指轻挑,其中一坛落入手中。拔开酒塞,道:“先干为敬!请。”随即仰头猛饮。 东辰微微睁开眼,搬起一坛酒,轻轻摇晃,毫无声息,料定坛中必是装满了酒水,初步估计,足有十余斤重。拔开酒塞,一口一口地饮用。 一坛接一坛。 二人如风卷残云般喝下五大坛烈酒。 至第六坛,金鹰已显醉态。 东辰却依然清醒。 第七坛下肚,金鹰只觉头脑昏沉,眼前金星乱窜。 东辰依旧清醒如初。 第八坛酒水下肚,金鹰感到天旋地转,踉跄几步,最终倒地不起。 东辰仍旧清醒。 ... 直到第一十八坛,东辰有了三分醉意。 第十九坛时,金鹰一边打滚,一边念叨着:“喝,再喝!我没输,我从不认输。” 他摇摇晃晃,再次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地喝着。 喝到一半,啪的一声,酒坛摔碎在地,酒水洒了一地。 金鹰打了个酒嗝,便在擂台上沉沉睡去。 东辰拍了拍金鹰,佯装半醉,道:“醒来,快醒来,我们再比过。”手指微凝,用力点在金鹰脚底大穴上。 金鹰轻哼几声,昏死过去。 东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第一局,你们...输了。来吧,我们比试第二局。” 言罢,仰头哈哈大笑。 正道众人见此情景,顿时生出一丝希望,无不欢呼雀跃。 红鹰等十一人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脸色阴沉如墨。 此时,半躺在台下的林羽推了推旁边的柳如风,道:“柳兄,你看那儿是什么?” 柳如风顺着林羽指尖望去,只见一串串白色的水珠从台上滴落,映着火光,闪烁着点点光芒,道:“那不过是金鹰刚才摔碎的那坛酒,有什么好奇怪的。” 陆羽道:“不,这酒水并不是从金鹰打碎酒坛开始滴下,而是从凌公子开始喝酒的时,便已经开始下滴了。” 柳如风微微一愣,惊呼道:“林兄的意思是说,凌公子是以真气将酒水从腹中通过周身筋脉排出体外了?这...不可能吧?” 陆羽点了点头。 柳如风道:“将酒水排出体外不难,只需一般武者,再加上真气逆行之术便可轻易做到,但此事难就难在将十几坛尽数排出体外,那需要无比身厚的真气。如此深厚的真气,别说是你我,就是青城仙宗门主也未必能做到。凌少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 林羽笑道:“此事是我亲眼所见,哪会有假。我们大可拭目以待,看看这少年接下来的表现。” 柳如风微微点头。 此时已有一位银发和一位铜发两位汉子同时走上台来。 铜发汉子抱起金鹰,双足一点,跃下台去。 银发汉子则朝着东辰微微拱手,道:“这一局由我银鹰来领教凌公子的高招!请出题吧!” 东辰打了个酒嗝,笑道:“只怕凌某人所出之题目你闻所未闻。不如这样,你说说你擅长什么?也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银鹰笑道:“有气魄!本座平生所好不过有二,其一是拳法,其二便是棋术。拳法就不必比了,不知公子的棋艺如何?”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略懂。” 他其实何止是略懂,分明是精通。他在天涯岛时,除了读书写字,大部分时间便是和夫子对弈,对于这世间的棋法,可谓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银鹰道:“好!” 他长袖一挥,一副纵横各十九白线交织而成的黑色棋盘从袖口中缓缓飞出,落在二人之间。 紧接着,两只手掌高的翠绿色棋罐再次飘出,落在棋盘两边。 银鹰盘膝坐下,行了一礼,道:“适才承蒙公子承让,这第一手由公子先下。” 东辰也盘膝坐下,笑道:“多谢,那在下便不客气啦!” 双指夹住一枚白子,在半空停了片刻,啪的一声,落在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银鹰大惊失色,心中暗道:“这全不是常规下法!哪有第一着占天元位置的?” 他愣了半晌,抓起一枚黑子放在左下角。 随着棋局的展开,厮杀渐起。 只见白棋犹如一片擎天巨浪,迎面扑来,而黑子则组成一条黑龙,在巨浪中翻江倒海。 三十四子之后,厮杀达到高潮。 只见擎天巨浪浩浩荡荡,绵绵不绝地杀将过来,黑子大龙残破不堪,四处横冲直闯。 行至险处,被斩掉一尾,直冲巨浪腹地。企图靠着一股蛮力,冲破白棋的围追堵截。 六十七子之后,棋局微见反转。 只见黑龙已破开层层巨浪,躲过重重围追堵截,再次凝聚成大龙,转头杀向白子头部。 一阵横冲直撞,擎天巨浪四下被冲破一角,登时阵型不稳。 第一百零八子之后,厮杀渐停。 只见巨浪已完全困住了局面,四下奔走,不断斩杀黑龙。黑龙东一簇、西一簇,溃不成军。 第一百二十六子落下,黑龙彻底被击杀,七零八落满是残渣,再无翻盘的可能。 东辰心道:“这银鹰棋力不错,只可惜定力不足,太急于求成,反而落了下乘。” 也就在此时,忽见银鹰嗤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眼前一黑,昏倒在棋盘上。 东辰微微一笑,一指劲风点在银鹰胸口。 银鹰轻哼了几声,伤势顿时加重几分,近乎奄奄一息。 东辰微微站起身来,瞧了红鹰一眼,笑道:“各位,这局貌似还是凌某人胜了。” 红鹰神色凝重,朝着铜发汉子使了使眼色。 铜发汉子领命登上擂台,冷眼瞧了东辰一眼,道:“公子果然好手段、好才华。两局伤我两位兄弟。佩服佩服!” 东辰淡然一笑道:“运气罢了,不足道哉。你应该就是铜鹰吧?请出题吧!” 铜发汉子道:“公子果然有点小聪明。不错,本座正是铜鹰。这一局我们比比力气,如何?” 东辰一怔,笑道:“比比力气?怎么个比法?难道是扳手腕不成?” 铜鹰冷哼一声,道:“孩童把戏怎能用来作为评断强弱的依据?这样,在下打你三拳,同样你打在下三拳,谁若是趴在地上起不来便算是谁输。不过公子修为盖世,若是使了内劲,那这场比试也就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凌某怎么知道你使没使内劲,同理你又怎么会知道在下有没有使用内劲?” 铜鹰微微一愣道:“这个很好判断,场下这么多是修道之人自然都知道,一旦有人使用了内劲,此人周边空气自然会有真气流转,引起风波,风波会带动头发或衣襟飘动。” 东辰嘿嘿一笑道:“明白了,那开始吧。”随即扎一马步。 铜鹰哼了一声,道:“得罪!” 说着,手掌一翻卷成拳头,猛力推出。 噔噔噔,东辰倒退七步,嘴角渗出一股血水。 又是一阵踉跄,轰的一声,一个人仰马翻靠在箭楼上,可惜没有倒地。 铜鹰哈哈大笑道:“公子虽聪明绝顶,但这身子骨,未免也太虚弱了点。本座适才只用了三分力而已,你便承受不住了吗?哈哈!” 就在银鹰自鸣得意之时,只见一道白影微微颤颤地从那边走了过来,此时的东辰像极了风烛残年,一击即倒。 他抹了抹嘴角血水,道:“请发第二掌!” 铜鹰神色一凝,道:“这是你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本座了。”说着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砸下一拳。 东辰突然直线后退,紧接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再次撞击在箭楼上。 鲜血如泉涌出,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长袍。 铜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张狂。然而,笑声未落,只见一道白影再次从血泊中缓缓站起。 这一次的东辰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几分,仿佛是残风中的微弱火苗,只需轻轻一吹,便会熄灭。 铜鹰瞧着站起的东辰,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愣住了片刻,心中暗道:“我这横练十三太保之身,坚如磐石,力可撼山。即便是不施展内劲,也足以一拳击杀一头四阶妖兽。这小子究竟修炼了什么异术,竟让我无法取胜?” 他心中疑惑重重,却不敢再轻视东辰,喝道:“今日我便用我最强招,看你如何抵挡!” 话音未落之际,他身形一闪,跃起在空中,攥紧拳头,猛然砸下。 东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心中却在冷笑。 他早已看穿了铜鹰的伎俩,于是手指微微一凝,化作剑指。在铜鹰落下大拳的瞬间,他轻巧地避过,同时剑指直取铜鹰的咽喉。 铜鹰大惊失色,急忙收回大拳,谁知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几乎同时,他只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坠下了擂台。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正巧被一根倒插在地上的铁枪洞穿了胸膛。 他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 事实际上,这世上凑巧之事本就少之又少。所谓的凑巧,不过是别人在私底下经过百般计算,千般谋划之后,呈现在你面前的结果罢了。 东辰从出招到铜鹰身死,不过用了几个瞬息时间,加上半夜灯火昏暗,台下众人根本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何事。 他们只以为铜鹰是不小心失足落下擂台,又恰巧撞在那根铁枪上。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一片寂静。 东辰故作震惊了一阵,忽然大叫一声,惊道:“我得娘耶,杀人了?我...怎么可能杀人了呢?” 然后声泪俱下道:“银鹰老兄,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若是知道这场比试会让你送了性命,我又岂会如此争强好胜?兄弟,对不住了!你一路走好,千万别怪弟弟!” 他声情并茂,捶胸顿足,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红鹰眉头一皱,扬了杨手,示意一位黑发汉子将铜鹰的尸体抬了回去。 第151章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黄发汉子走上台来,拱手道:“七公子果然是运气通天,竟然让你混到了第三关。” 东辰微微一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且慢,我们双方先前不是已经约定好了五局三胜的比试吗?你还上台作甚?” 红鹰笑道:“七公子,我们兄弟想见识见识你的高招。” 东辰大笑不已,不屑一顾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轻易反悔?本少爷奉劝尔等,尽快交出解药,离开此地。否则,凌某必将大开杀戒。” 红鹰哈哈一笑,挑衅道:“小子,我十三鹰并非孩童,你也不必虚张声势。若你真是凌七公子,我们十三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然而此刻,你究竟是何人,本座已无兴趣知晓。本座只想与你再度比试五场,依旧是三局两胜。此次若本座输了,必会兑现承诺,绝不食言。” 众豪杰纷纷提出抗议,一人怒喊道:“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你们怎能出尔反尔?”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此事若是传出去,十三鹰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又有一人讥讽道:“我看,还是别比下去了,干脆找根绳子自己了结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旁边一人接过话茬,冷嘲热讽道:“上吊对我们修行者来说并无大用,还是找一柄利剑抹脖子来得痛快。你们还是别叫十三鹰了,改名叫十三虫得了。” 红鹰神色一寒,怒斥道:“都给本座闭嘴!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的性命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中。规矩永远都是强者制定,弱者遵守。若不服,大可让我十三鹰成为阶下囚,届时再发表高论不迟。” 他此言一出,众人只觉语塞。 红鹰半睁半闭地打量了东辰一阵,问道:“凌大公子,你以为如何?” 东辰哈哈大笑,轻蔑笑道:“你们果然是一群厚颜无耻之徒。好,既然你们自认为是强者,那便由你们说了算。” 红鹰眯着眼,笑道:“凌公子,你不仅聪明,还很识时务,只是太过迂腐不堪。这群人多半是些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你却不计生死也要护着他们。你这么做,当真值得吗?” 东辰神色一凝,道:“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 红鹰哈哈大笑一阵,片刻后,他神色忽然一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言归正传吧。黑鹰,这一局交给你了,许胜不许败。” 东辰大手一挥,道:“且慢!在比试之前,凌某还想再多问一句,这一次你们还会不会再言而无信?” 红鹰眉头紧锁,郑重地说:“一诺千金。” 东辰冷笑道:“但愿如此!” 黑发汉子朝着红鹰行了一礼,应道:“是!”随即转身,几个健步跃上擂台。 他向东辰拱了拱手,示意道:“这一局由公子出题,请吧!” 东辰沉思片刻,微微一笑,道:“这一局我们比一比眼力。” 他指了指头顶的箭塔,续道:“这箭塔大概有百余丈高,塔顶有一座阁楼,阁楼的门户上有一副对联。只要你能看清那副对联上写的是什么,便算是你赢。” 黑鹰微微一愣,疑惑地问:“如此简单?” 东辰肯定答道:“就这么简单。” 黑鹰进一步确认,道:“只要是看到了就算我赢?” 东辰嘿嘿一笑,道:“不错!不过你若是看不到,那便算是你输。你可别想蒙混过关,那对联的内容我早已瞧见,此时正装在我的脑子里。” 黑鹰惊讶的瞧了东辰一眼,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尽的虚空。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本座瞧不见。” 东辰哈哈一笑,轻蔑道:“如此说来,这一局你是认输了。” 黑鹰并不搭话,而是双足微微一点地面,踩着箭楼墙壁直冲而起。 大约升高了五十丈后,双脚一蹬楼壁,从半空中慢悠悠地下落。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可惜,即便有飞行法宝加持,依旧无法登上楼顶。 东辰轻轻一笑,讽刺道:“好手段!没想到堂堂的一代枭雄,竟然也会依仗法宝。那么,这次你可看清楚了?倘若你看清楚了,也算你赢。本少爷就算是让你们一局。” 黑鹰微微摇头,道:“还是没看清。不过,楼顶上似乎...什么也没有。” 东辰心中暗自大笑,心想:“你这笨蛋,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正所谓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敢肯定,在场众人,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一个人能登上那楼顶,更不可能有人能看清楼顶的情况。 加上那座箭楼本是一座死楼,并无上楼的楼梯,因此至于楼顶究竟有没有阁楼和对联,根本就是他说了算。 他神色忽然一凝,道:“也就是说你依旧什么也没看见?抱歉,看来想让你们赢一局,奈何你们不中用啊!” 黑鹰眉头一皱,叫道:“不行,本座再试一次。” 言罢,双足猛地蹬地,他大叫一声:“起!” 东辰脸上划过一丝冷笑,道:“让本少爷帮你一把。” 说着,他攥紧拳头,一拳砸在黑鹰的脚底。 黑鹰微微一笑,道:“多谢相助!”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犹如火箭般地冲上虚空。 他在快要接近楼顶时,忽觉体内真气一空,身子失去了依仗,呈直线下坠,他骇然无比,大声呼道:“诸位兄弟,救我!” 红鹰见状,急忙叫道:“老三,快去救你二哥!” 绿鹰眉头一皱,双足忽然一点地面,跃上半空,微微停顿片刻,几个大跨步,已落在擂台边沿上。 他正待再次跃起时,只见黑鹰的身子从他身旁呼的一声径直落下,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顿时鲜血四溅。 黑鹰艰难的抬起头,望着箭楼方向,举着颤巍巍的手,颤声道:“什么...也…没…有…” 绿鹰由于震惊过度,呆立在原地,并未听到黑鹰的遗言。 黑鹰又吐了几口血水,脑袋一垂,顿时死了过去。 绿鹰一个健步飘到黑鹰身边,双手颤巍巍的抱起浑身是血的黑鹰,声泪俱下道:“二哥,你怎么这么傻?不过就是一场比试罢了,你何至于如此拼命?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护着三弟了。” 说着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了一阵,忽然一抹眼中泪水,冷眼瞧着东辰,冷厉问道:“我二哥在临死前,都和你说了什么?” 东辰故作大惊,道:“他说...不要再斗下去了。” 他忽然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黑鹰老兄,你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谁知转眼功夫,你我便阴阳两隔了。天妒英才,真是天妒英才啊!” 绿鹰忽然大叫一声,喃喃道:“为了区区一千两黄金,竟损失了我四位兄弟,值得吗?” 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去,朝着红鹰拜了拜,道:“大哥,三弟求你了,我们别再斗下去了,再如此斗下去,我们兄弟都得命丧于此。” 红鹰一指绿鹰,怒道:“闭嘴!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侥幸赢了几场罢了。本座还就不信了,运气会次次都站在他那边。” 绿鹰微微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大哥,你也太天真了。都这时候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之所以会一败再败,根本不是那小子运气太好,而是他身上有鬼。” 东辰啊了一声,故作大惊失色道:“我...身上有鬼?什么鬼?难道鬼这种东西还可以藏在身上的吗?还是你觉得我被鬼附身了?天啊,你可以帮帮我吗么?快把那鬼赶跑。” 绿鹰神色一冷,道:“小子,别再演戏了。从头到尾你一直在装傻充愣,扮猪吃虎。今天,我绿鹰要为我几个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东辰大叫一声,道:“杀人啦!杀人啦!凌老头,有人要杀我,你快出来救救我吧!” 一边说着,一边步步后退。 绿鹰冷哼一声,道:“仙道剑宗凌凤年?你别虚张声势了,拿命来吧!” 说着,他双足一点地面,跃上虚空,顺势拔出长刀,大喝一声,道:“雷电斩!”长刀朝着东辰头顶竖直劈下。 顿时,只见一柄十余丈长,由冰冷刀气组成的刀之虚影,在虚空上呼啸一声,径直斩向东辰。 东辰故作慌张,一步步退后,忽然身子微微一纵,平移丈余,躲开刀之虚影,身子借力往前一纵,手指顺势捻成剑指,直取绿鹰胸膛。 绿鹰本就是从半空中跃下,见胸前劲风突起,心里顿时一惊,向后一个翻滚。 东辰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他手腕微微一转,剑指直取绿鹰后背心。 绿鹰正自心惊胆战,忽觉背心传来一阵凉意,身子突然向下平移数尺。 东辰剑指落空,暗骂道:“他奶奶的,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诡异的身法。” 说着,他一跃向前,反手一指,点中了绿鹰的檀中穴上。 绿鹰身子抽搐一阵,砰的一声,落在了擂台上,吐了一潭血水过后,死了过去。 实际上,东辰从起身到连续点出三指所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来得太快,也去的太快,众人尚不及反应,便已结束了。 第152章 地狱空空,魔鬼全在人间 在斩杀绿鹰之后,东辰一跃而起,身化一道残影,几个健步之间已跃至其余七鹰面前。 他手指微微一晃之间,离殇剑已径直握在手中,剑身寒光乍现,逼得人睁不开眼。 仅一个起手式,令在场的众豪杰无不大跌眼镜,惊叹不已。 原来,这少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十三鹰均是六府洞天三重境左右的大高手,面对十三人,东辰几无胜算。 如今,群鹰已去其六,实力几乎锐减过半,东辰的赢面极大,因此他已无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红鹰神情复杂地瞧着东辰,沉默片刻后,喃喃道:“好,很好,果然好手段!今日便让我们兄弟好好会一会,你这天下闻名的‘逍遥剑宗’,是否当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卓尔不凡。” 东辰微微一笑,淡然道:“不不,你说错了。在下‘文武双剑侯’凌东辰。” 红鹰忽然哈哈大笑一阵,笑声戛然而止,冷喝道:“动手,一个不留!” 紫鹰手握长剑,黄鹰攥紧拳头,青鹰单掌微扬,以及另外三鹰均是枕戈待旦,身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纵,分作四个方向,径直向终英雄豪杰杀去。 东辰眉头一皱,轻喝道:“找死!” 一招‘一气化三清’,分出一具分身。右手流觞剑微微一抖,斩出一招“风神一怒”,一剑出,数丈长剑影呼啸而出,直逼向紫鹰。 左手太渊剑轻轻一划,一招“风驰电掣””直取黄鹰命门。 几乎同时,又是一招‘一气化三清’,以相同的招式,对上灰鹰和金鹰。 两次出手之间,几乎是一气呵成,转瞬即成,四招如同一招,一招又是四招。 只听得砰砰砰一阵轻响,剑气碎片如狂风暴雨般四下飞散。 四鹰各自接下一招,身子也被逼退一丈开外。 不过可惜的是,紫鹰和灰鹰只是象征性吐了一口血,并未受到重创。 两人一阵踉跄,滚落在地。 而另外两鹰嘴角也溢出了血迹。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一来‘风神一怒乃是东辰至强一击,又是他全力施为,而紫鹰和灰鹰的修为相对于其他两鹰的较弱几分。 东辰嘴角再次升起一抹冷笑,几个跨步,已逼近紫鹰和灰鹰身前,在他俩正欲起身时,长剑轻轻一划,剑光一闪即逝,一剑两命。 不过这一耽误,铁鹰和青鹰却已奔入人群,杀了几位豪杰。 东辰大怒,几个纵步已飘到铁鹰身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背心。 也就在此时,黄鹰大拳一番,直取东辰背心。 东辰冷哼一声,道:“我没找你,你反倒找上我了!” 他假装不知,在大拳即将砸下之际,身子一闪,躲开大拳,并忽然升高数米,只见大拳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半空中,东辰一个鹞子翻身,长剑直直刺下,直取黄鹰百会穴。 又是一个前空翻,落在地上,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股血柱如喷泉一般冲天而起。 他侧眼一瞧,但见一只大手掌径直拍来。 东辰轻喝一声,道:“来的妙极!” 又是一步跃上半空,几个踏步,跃到蓝鹰头顶,长剑刷的一声砍下。 又是‘啊’的一声惨叫,只见蓝鹰已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双臂横躺在附近。 东辰身子一纵,先是一招‘飘雪人间’控住众人,然后几道剑光闪过,瞬间杀死了除还未上场的红鹰之外的所有臭鹰。 当然,还留了青鹰一个活口。 东辰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地杀掉这么多一流高手,主要还是源于他高超的身法以及神鬼莫测的快剑。 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人影,又哪里有还手的余地? 就如在黑夜里打架一样,你连对手都看不见,而对手却把你看的一清二楚,你焉有不败之理? 东辰双足微微一点,几个起落后,立于红鹰身前。他长剑一指,道:“老秃鹰,该你了。” 红鹰半眯着双眼瞧了东辰一阵,忽然哈哈大笑,半响,道:“难道你不想救这些人了吗?你别忘了,他们都中了本座的独门毒药,除了本座,这世上再无一人可解此毒。” 东辰哈哈一笑,道:“怎么,你的白日梦还没有醒吗?这个时候,那三步软骨液的药劲估计已经过了。怪就怪你舍不得花价钱购买致命的毒药,否则凌某焉有翻盘的机会。” 红鹰神色微微一变,颤声道:“你,你,你不得好死!” 东辰笑了笑,道:“我会不会不得好死你是无缘再见了,但你会不会不得好死,我却可以看得到。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他眼中杀气忽然大现,四周空气顿时变得冰冷刺骨。 忽听红鹰大叫一声,道:“慢着,我有解药,我给解药,我现在就给。只求,只求你能够饶本座,不,是饶了小人一命。” 东辰微微一笑,道:“算你聪明!”朝着红鹰径直走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红鹰忽然跃起,双掌平推出去,东辰一个鹞子翻身,反手一剑,刺进红鹰的心窝,一剑穿心。 他冷哼一声,道:“扮猪吃虎,都是小爷我玩剩下的伎俩,你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说着顺手拔出长剑,一股血水喷洒而出,红鹰在风中摇晃了一阵,翩然倒地。 东辰眼光微微一扫,在红鹰的食指上发现了一枚储物灵戒。 他破开灵戒上的阵法一瞧,只见里面装有几十种药丸。 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还未死僵的青鹰身前,蹲下身子,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独独留下,你这只臭鹰的性命吗?” 青鹰因失血过多,脸色早已是白纸一张,神色冷漠,表情痛苦,淡淡道:“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别指望着我本座会替你找出解药。告诉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上这一伙人替我陪葬。我大哥他们太傻了,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能够配得出我大哥的独门解药吗?” 东辰嘿嘿一笑,不屑道:“区区软骨液而已,凡是学过几年医理的人都配得出,也称得上是独门毒药吗?笨蛋,时间一到,那三步软骨液的毒便会自行解除。之所以留你一个活口,只是不想过多浪费时间罢了。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否则此刻你已经命丧黄泉了。” 青鹰视死如归,道:“动手吧。” 东辰摇了摇头,道:“那看来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坛之前众豪杰喝剩下的王家老酒。 青鹰脸色微变,大喊道:“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东辰笑了笑,道:“傻瓜,连这都看不明白,拿你试药呀。来,大朗,喝药了。” 说着将半坛王家老酒全都强行灌进青鹰的肚中。 青鹰愤怒道:“魔鬼,你这魔鬼!” 东辰冷哼一声,道:“魔鬼?与你们相比,凌某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地狱空空,魔鬼全在人间,说的便是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人。你们若是不死,这人间何以太平?既然这天道不开眼,总是让你们这些坏人当道,好人受罪,那便让我来拨乱反正吧。” 青鹰喝下毒酒片刻之后,身体便有了反应,开始时浑身发抖,冷汗直冒。接着双唇发白,牙齿打架。最后乱翻白眼,头顶冒烟。又过了一阵,如一滩烂泥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 东辰见时机已到,从红鹰的储物灵戒中取出所有丹药。 忽听青鹰大叫道:“别别别,我说!是那颗拳头大小的黑色药团,一人切一小块服下,半个时辰之后便会解毒。”他比谁都清楚那数种毒药一起服下的滋味。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不仅比你大哥聪明,而且还比你大哥有眼界。不过,你却不如你大哥有骨气,所以你就该死。” 说着,他手中长剑一抖,刺中了青鹰的胸膛。 给众人服下解药之后,东边的天际已隐隐约约露出了鱼肚白。 东辰见众人已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也就落下了。 找了一间客房,倒头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敲门声从屋外传来。他睁开眼一瞧,见天色已然大亮。 打开房门,见玉灵真人和灵智大师二人笑盈盈地瞧着他。 他行了一礼,道:“二位前辈,请屋里坐。” 二人回了一礼,走进木屋,在一张木桌坐下。 东辰顺手给二人倒了一杯热茶。 玉灵真人喝了一口热茶,拱手道:“昨日多亏公子援手,我青城府一百门才躲过一场灭顶之灾。大恩大德无言以表,在此谢过了。” 灵智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正是,正是!” 东辰微微一笑,道:“二位言重了。扶危解难本是我侠义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玉灵真人道:“公子人侠义心肠,修为精湛,又如此躬谦有礼,不愧是凌云窟之人。” 东辰微微一笑,道:“晚辈并非凌云窟之人,那柄离殇剑不过是晚辈在机缘巧合之下所得。其实晚辈并非是那‘逍遥剑宗’凌东尘,只是名字有些相像罢了。” 第153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玉灵真人二人对视了一眼,笑道:“那更能说明公子并非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如此坦荡胸怀,甚是难得。对了,我二位实不敢过多打扰公子清梦,不过却有要事相商,还请见谅!” 灵智大师道:“阿弥陀佛,甚是,甚是!”说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东辰还了一礼,道:“相商不敢当,但有差遣,晚辈必当效命。” 玉灵真人道:“我二位斗胆邀请少侠暂时担任青城一百零门总门主之位,统领大伙前往青城山共谋大事,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东辰一愣,道:“晚辈才疏学浅,无名无望,又闲散自由惯了,实难堪当大任,还请二位另请高明。” 灵智大师道:“阿弥陀佛,公子有所不知,若论起名望,一百零八派中倒还真有那么几位,但却无一人能够令所有人信服,反而是少侠众望所归。” 玉灵真人道:“公子也无须太过妄自菲薄,昨日你智斗十三鹰历历在目,足见公子不仅智谋过人,修为精深,更难得的是公子侠义心肠,进退维谷,足以胜任总门主之职。再说,此时青城山岌岌可危,我们应该尽快将大家凝聚一处,实在不应再耽误下去。所以还请公子勉为其难吧。”说完二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东辰急忙扶起二人,道:“既是如此,那晚辈便做一做这总门主之位。不过,咱们得事先说清楚,等青城山事情一了之后,晚辈可与那总门主之位再无干系。” 玉灵真人笑道:“我们答应少侠,青城事大事一了,我等绝不再为难少侠。一百零八派众人早已在楼下等候,还请公子前去主持大局。” 东辰沉思了片刻,续道:“另外,我想推举关风燕和段玉楼为副门主,一来,二人距这青城山不远,熟悉情况;二来,二人的修为也已达到了一定火候,并且计谋远在晚辈之上。” 玉灵真人笑道:“这有何难,此事我二人便可决定。” 东辰整了整心绪,随着二人走出木屋。 刚下阁楼,顿时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天地间洋洋散散尽是雪花,眺目极望,但见远处群山层峦叠嶂,毛茸茸一片,虚实交错,迷迷茫茫。 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转过一条小冰河,但见群雄纷纷立于雪中,一言不发,林羽及百劫师太在众人面前踱着步子,似是在等待什么。 见三人前来,众人齐齐跪地,抱拳道:“参见总门主!”声震苍穹。 见东辰一脸迷茫,玉灵真人小声提醒道:“总门主,他们是在向你行礼呢。” 东辰朝着众人拱手一礼,笑道:“各位兄弟免礼,请起!”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声势浩大。 东辰沉默了片刻,拱手道:“诸位,我本山野小子,后辈末学,本无资格担任这门主之位。” 笑面神僧道:“瞎说瞎说!总门主这话说的不对,我们哪一个不是山野村夫,后辈末学。但要说到资格,以我之见,在场之人还唯独只有少侠你有这个资格。”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那又是为何?别人怎得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铁指神丐正待开口辩驳,林羽怒道:“你们四个混球都给老夫闭嘴!再如此放肆无礼,便自行滚回红叶山庄去,免得给我一百零八门丢脸。” 四人似是极其害怕被赶回山庄,顿时闭嘴不再说话。 东辰轻拱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在下本无资格担任这总门主之位,只是青城门岌岌可危,而总门主之位又迟迟难定,如此拖延下去,必会误了大事。因此在下当仁不让。不过,在继任总门主之前,我要与诸位约法三章,倘若大伙儿能够做到,我便做一回这总门主之位,倘若大伙儿做不到,那这总门主之位不做也罢。” 一名汉子大声应和道:“只要你肯做我们的总门主,别说是约法三章,约法三十章都行,大伙说对不对。” 众人纷纷道:“不错,不错。” 东辰点了点头,朝着玉灵真人拱手行了一礼,道:“请前辈宣读一百零八派新门规。” 玉灵真人行回了一礼,道:“是!” 走到众人之前,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总门主立下的新门规,贫道先念一念,若是有人受不了这个约束,还请带着自家门人自行离开便是。新门规可归纳为五个务必和五个不许。第一,务必听从总门主统一号令,不得擅自行动,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不执行命令。” 众人道:“既然是总门主的号令,这第一条自是不必说了,大家必是剑令所指,一往无前。” 玉灵真人继续道:“第二,务必团结一心,互帮互助,相互敬爱,不得内部争斗,不得见死不救。” 众人道:“此事虽然有些为在所难免,但是只要大家尽力克制,做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玉灵真人续道:“第三,务必光明正大,磊落做人,不得私下议论他人是非,行鸡鸣狗盗之事。” 众人道:“这本是侠义道遵旨,理当如此。” 玉灵子接着道:“第四,务必保守秘密,尽忠职守,不得泄露门中机密,擅离职守。” 众人道:“这个也能说得过去。” 玉灵真人道:“第五,务必力争上游,为我一百零八派荣誉而战,不得随波逐流,做一条死鱼。” 众人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 玉灵子笑了笑,道:“大家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就必须遵守,一旦违背,轻则重处,重则杀头。” 众人一听到“杀头”顿时议论纷纷。 玉灵真人道:“怎么样,愿意遵守的请留下,不愿意遵守的请离开。”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半响,异口同声道:“愿遵总门主号令!” 玉灵真人微微点头道:“接下来是五个不许。第一,不许损坏青城山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众人道:“绝对秋毫无犯。” 玉灵真人接着道:“第二,不许杀害青城门及正道任何一人。当然,叛徒除外。” 众人答道:“一定遵循。” 玉灵子继续道:“第三,不许抢夺青城山的一针一线。” 众人道:“一定。” 玉灵子又道:“第四,不许和青城派弟子之间发生冲突,更不可有斗殴事件发生。” 众人道:“一定做到。” 玉灵子接着道:“第五,不许骚扰青城门弟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弟子。”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道:“大家定会尽量克制。” 吃过午饭后,众人收拾好行李,成群结队地浩浩荡荡向青城山上前进。 一百零八派虽然声势浩大,势如洪水,但由于人数众多,行进速度极慢。为了能够尽快赶至青城山,东辰三人舍了大部队,先行前往。 青城山不愧是通青城府第一大修炼名山,景象与其他一般大山大不相同,山腰以下虽常年积雪,山腰以上但却四季如春。 素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美名。 青城山脉主要由外三、内五共七大笔直的通天主峰组成。 外三峰分别是,连接芒荒平原的西绝峰,眺望死亡之海的南华峰,临近葬仙沙漠沙漠的北岳逢。 形成了三面绝地,唯留一线的俊险之地,因此易守难攻。 内五峰分别是东边的洞天峰、西边的仙霞峰、南边的紫竹峰、北边的青云峰、以及中央极地的天宝峰。 青城派弟子主要集聚在内五峰,其中又以天宝峰为核心。 据传言,前往天宝峰峰顶的青城大殿,只有四条路径,分别位于内五峰、除天宝峰之外的另外四座主峰的山脚,其它地方都是万丈绝壁,飞鸟难跃。 中午时分,东辰三人已抵达仙霞峰底。 他抬头一瞧,只见仙霞峰半山腰上,写着‘青城山西门’五个斗大的大字。 峰底中央有一座两丈高的石洞,石洞的两扇大门紧闭着。 石门外有二十几位身穿白衣,手握长剑的汉子,整齐地排成两列。 三人勒住半兽马,徒步上了山岗。 见有人靠近西门,一头领模样的白袍中年人走了上来,拱手说道:“不知三位公子是何门何派?可有我青城派颁发的英雄令?” 段玉楼走前几步,嘿嘿一笑,指了指关风燕道:“这一位是我大哥关风燕。” 中年汉子行了一礼道:“原来是黄榜高手‘玉扇公子’关风燕关少侠,久仰久仰!” 段玉楼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至于在下嘛,便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美少年段玉楼。” 红衣汉子瞧了段玉楼一眼,哈哈一笑道:“‘神刀邪少’段玉楼段少侠,幸会,幸会!” 段玉楼指了指东辰,哈哈一笑道:“至于这一位嘛,来头可就大了去了,他便是我英雄门代门主,也是青城府一百零八门总门主,更是我大哥的大哥,凌东辰。” 东辰呃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成了英雄门的代门主了?” 段玉楼笑道:“至少我和关兄认为你便是英雄门的门主,尚未征得其他人同意,因此暂代门主一职。” 中年汉子瞧了东辰一眼,微微一惊,拱手道:“逍遥剑宗凌东尘?那果然是如雷贯耳。一百零八门倒是有所耳闻,不过那英雄门却是从未听过。有礼了。” 段玉楼表情显得极为厌恶,道:“名字相似而已,并非同一个人。” 中年汉子脸色陡然一沉,淡淡道:“那便闻所未闻,有礼了。” 态度甚是随意。 段玉楼勃然大怒,道:“你敢瞧不起我英雄门的代门主,瞧不起段玉楼的大哥?你可别后悔。” 长刀铮的一声出鞘,握在手中。 东辰淡然一笑,道:“段兄,稍安勿躁。”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道:“三位可有英雄令?” 分明未将三人放在眼里。 关风燕冷哼一声,笑道:“有当又如何,没有又当如何?” 中年汉子笑道:“倘若有,三位自然可以上山。倘若没有,二位少侠都是名动一时的少年侠客,自然可以上山。至于这凌兄弟吗,来路不明,身份不清,为了防止奸细混进我青城山,还是请打道回府吧。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段玉楼一指那中年汉子,道:“你可知他是何人人,为何要上你青城山?你可别后悔。” 中年汉子冷笑道:“此乃青城派的规矩,不存在后悔不后悔。” 关风燕哈哈一笑,朝着东辰抱拳道:“大哥,不如我们这便随了他们的心愿,打道回府,免得在此受人轻视。我们是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不是来看什么人脸色的。” 东辰虽怒火中烧,但不得不忍气吞声,以大局为重,因为现在的他代表的可不光是他自己,还有青城府一百零八门。一走了之自然是痛快了,但却辜负众种英雄豪杰的一腔热血和拳拳之心。 他神色微微一凝,强笑道:“倘若我三人今日非山上不可,又当如何?” 中年汉子冷淡道:“除非我守护西门的十几位青城派弟子都死绝了。” 段玉楼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虾兵蟹将,也能挡住我们的去路?若不是我大哥有言在先,不可与你们青城派弟子动手,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吗?” 中年汉子冷笑一阵,说道:“段玉楼和关风燕名动大光明境,我等岂敢自不量力,但此事关乎本门生死存亡之大计,还请见谅。” 另一灰衣汉子早就看三人不顺眼,走上前几步,朝着中年汉子施了一礼,似笑非笑道:“师兄,你和这些人废什么话。说得好听一点,是前来助拳的,以我之见,必是来看我青城门笑话来的吧。” 中年汉子道:“谁说不是呢,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东辰哼了一声,道:“果然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灰衣汉子道:“嘿嘿,正好师弟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的黄榜高手,是不是果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么高不可攀。不如就此请教一番。” 说着,他提起手中长刀,朝着段玉楼冲了过来。 “师弟不可!” 中年汉子话未说完,灰衣汉子已然朝着段玉楼劈出了一刀。 “来的正好!” 段玉楼冷笑一声,长刀出窍,自出道以来,他一直高高在上的存在,受无数天才修士敬仰,何曾受到这种怠慢和质疑,正憋着一肚子气。 两人长刀对长刀,仅三个回合,那灰衣汉子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了。 第154章 青城剑阵 灰衣汉子收起寒刀,向段玉楼深深一礼,道:“不愧是‘神刀邪少’,位列黄榜的少年天才,刘行云甘拜下风。” 段玉楼轻嗤一声,挑眉问道:“还要继续吗?” 此时,西门方向传来一声轻响,一道石门缓缓升起,从中走出一个青衣少年来。 青衣少年挥了挥手,冷声道:“刘师弟,你不是他的对手,先退下吧。让我沈傲天来会一会这所谓的黄榜高手。” 关风燕审视着眼前的少年,神色有些凝重,拱手问道:“仁兄便是‘寒冰掌’沈傲天吗?” “关兄见笑,‘寒冰掌’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沈傲天虽然性格冷漠,但在言谈举止间依然保持着谦逊和礼貌,不愧为大宗弟子风范。 关风燕笑道:“那便由关某来代替这一战吧。” 他深知段玉楼绝非沈傲天的对手,甚至连自己也非其敌手。 他与沈傲天的兄弟沈傲风关系不错,沈傲风曾提起过,他的这位兄长为青城仙宗少年一辈第一高手,但其人一直追求修行,不问世事。 倘若他肯踏入江湖,必然能进入西凉黄榜前五。 沈傲天依旧保持谦恭,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如果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随后他低啸一声,道:“无相截掌,第一式——雪花穿云!” 随着他的掌力发出,天空中仿佛飘满了雪花,掌影层层叠叠,威势赫赫,直扑关风燕。 关风燕立刻集中精神,短扇化作利剑,轻喝道:“一叶障目!” 此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千变万化修罗扇”的第一式。 关风燕招式之下,只见翠绿色的流光如同夜幕低垂,夹杂着万千扇影,虚实相间,迎向漫天的掌影。 两力相交,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苍穹似是被撕碎了一般。关风燕后退了三步,而沈傲天则后退了五步。 十余招过后,关风燕依旧游刃有余,而沈傲天的嘴角却渗出了血迹。 沈傲天停下攻击,凝视着关风燕片刻,轻轻一跃至他身前,诚恳一礼,道:“我在下输了,玉扇书生果然名不虚传。依我看,关兄你的实力应该能进黄榜前五,而不是屈居第七。” 关风燕回礼笑道:“沈兄过奖了。能上榜在下已心满意足,至于排名并不在意。况且,无相截掌是青城门的高深武学,你能练至大成,足见你的天赋并不在我之下。倘若不是在下的实战经验略占优势,今天未必能在沈兄手上讨得半分便宜。” 沈傲天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结果却是,这场比试终究是在下败了。” 段玉楼对二人的相互吹捧显得有些不耐烦,冷淡问道:“如今...我们可以上山了吗?” 沈傲天稍微一愣,然后行礼,回答道:“段兄,恕罪。虽然我们师兄弟二人先后败给你们了,但若是没有英雄令,我们不能让你们上山。这是师父的命令,无法违背。请多多见谅。” 说完,他又鞠了一躬。 东辰见状,笑道:“三弟,既然沈兄有师命在身,我们也不便强求。此事就此作罢,我们另找其他方法吧。” “是!” 段玉楼拱手应道。 他虽然内心不平,但还是遵从了东辰的决定。 东辰稍微感到意外,笑着问道:“段兄,你怎么变得如此客气了?” 段玉楼低声笑道:“在外人面前,小弟还是要给大哥你留些面子的。” 刘行云心里清楚,宗门的名誉至关重要,倘若三人擅自闯入青云山,并击败青城仙宗高手一事,被传至外界,势必会对青城仙宗的千年声誉,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因此,绝不能轻易放三人离开。 于是,刘行云走上前,微微拱手,挑衅道:“你们要想上山,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们能破解我们的青城剑阵,我们自然会放行。” 沈傲天听后,皱起眉头,警告道:“师弟,此事关系重大,你不可擅自做主。” 刘行云却坚持己见,道:“师兄,你想想,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我们青城仙宗门下的弟子将来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中年汉子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刘师弟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沈傲天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们青城仙宗是名门正派,如果靠阵法取胜,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刘行云‘大义凛然’道:“个人名声是小事,宗门的荣耀才是大事,师兄你再想想吧。” 关风燕早已明白几人心中的盘算,微微一笑,道:“先前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既然这样,那就请刘兄布下青城剑阵,倘若我们无法破解,这辈子便不再踏足青城山半步。倘若侥幸破阵成功,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 刘行云抢先道:“一言为定!” 然后他向西门方向拱手一礼,道:“有请掌门七大亲传弟子现身,布下青城剑阵,帮我们守护宗门。” 不久之后,七名神情冷漠的少年从西门中依次走出。 其中一个少年瞥了刘行云一眼,冷冷道:“刘师弟,青城剑阵乃西门最后一道屏障,非宗门生死存亡之际而不可启动,你难道不知?” 刘行云恭敬道:“师兄见谅,这几个人硬闯我们宗门,我和沈师兄均已败下阵来,还请师兄帮忙,挽回我们青城仙宗的声誉。” 那少年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沈傲天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的目光扫过东辰三人,最后停留在东辰身上,并微一拱手,礼道:“阁下可愿意破阵?” 东辰有些困惑,稍微犹豫了片刻,笑道:“为什么是我?” 少年淡然一笑,道:“因为在场众人当中,只有你或许有那个资格。” 东辰笑了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段玉楼向东辰行礼,笑着道:“门主,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和关兄去试试那所谓的青城剑阵。” 不等东辰回答,他就双足轻点地面,飞身到了七名少年面前。 七人齐声冷笑一阵,身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穿梭,立刻在段玉楼周围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关风燕面色顿显凝重,双脚点地,大声喝道:“贤弟,我来助你!”随即跳进了阵中。 关风燕二人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穿梭于剑网之中,每一招每一式都势不可挡,但却像石头掉进大海一样,全部被剑阵吸收和化解。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七位少年再次奔走不止,剑网逐渐凝聚成一条曲折的虚影,犹如北斗七星,径直冲向二人。 那虚影像是一条密不透风、浑然天成的水流,将二人卷入其中。 二人攻击水流头部,头部即刻散开,尾部席卷而来,两人险些躲过;击打尾部,尾部即刻散开,头部又猛扑过来;攻击中间,水流一分为二,将两人分别包裹。 纵使二人一个扇法轻盈,一个刀法锋利,虽势不可挡,但击打在青城剑阵上,却如击打在一团棉花上,被大阵以力卸力,化解了大半。 这般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段玉楼二人已渐落下风,形势岌岌可危。二人疲于奔命,顾此失彼,身上均挂了彩。 东辰心惊不已,心想道:“这青城剑阵果然非同凡响,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一字长蛇阵,实则是一座北斗七星阵,阵法中更蕴含着七七四十九种变化,变幻无穷,又浑然天成,连绵不绝,必是青城派历经千锤百炼所得,威力不容小觑。” 关风燕一边飞纵,一边焦急道:“这青城剑阵果然厉害。贤弟,再如此下去,我们体内的真气恐怕会被耗尽,就算不被阵法的剑气所伤,也会因疲惫而亡。看来我们辛苦建立的英名,就要葬送在这青城山下了。” 段玉楼猛地一刀斩下,脚步逐渐散乱,气喘吁吁地道:“是啊,,这青城剑阵的攻势如江水连绵不绝,我体内的真气已不足一半了。” 东辰的神识何等敏锐,现场的一切尽收眼底,两人的对话也自然被他听在耳中,只是旁人无从知晓。 东辰微微蹙眉,暗中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段玉楼与关风燕二人传话,道:“段兄,你迅速占领北斗七星中的北极星位,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关兄,天权位乃此阵关键所在,也是唯一的漏洞,欲破此阵,须先除去‘天权’。天权位一旦被攻占,阵法必破。”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按照东辰的指示迅速行动起来。 万事俱备之后,二人再度对视,各自施展出生平绝技,几乎同时出手,均使出生平绝技,一人占据北极星位,一人斩向守护天权位的那位少年。 轰的一声,青城大阵瞬间瓦解。七位少年顿时纷纷倒地,吐血不止。 沈傲天愣了半晌,拱手道:“二位果然都是人中龙凤,见识广博,战力非凡。佩服佩服!请上山吧!” 刘行云道:“大师兄…” 沈傲天大手一挥,阻止道:“休再多言,我等如此对待天下英雄,已是不妥,怎可再横加阻拦。若师傅怪罪,由我沈傲天一人承担便是。” 段玉楼瞥了刘行云和那位一直在旁煽风点火的中年汉子一眼,冷哼道:“二位,今日之辱,段某铭记在于心。上山之后,必会找贵门主理论一番,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随后他向东辰与关风燕一拱手,笑道:“大哥,二哥,我们这便上山去吧。” 言罢,径直踏入石门。 关风燕呃了一声,一脸迷糊,嘀咕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二哥了?段玉楼,你这没心肝的狗东西。” 三人穿过石门,只见一条碧绿色的玉石石阶沿着仙霞峰蜿蜒而上,犹如青龙盘绕至山峰之巅。 仙霞峰四周则笼罩着五彩斑斓的霞云,景色如诗如画。 仙霞峰脚下生长着一丛丛晶莹剔透的花草树木,灵动的飞禽走兽穿梭其间,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宛如人间仙境。 青城山外终年积雪覆盖,而青城山内部却是一副四季如春,生机盎然的景象。 第155章 神女榜 段玉楼伫立于悬崖边,眺望眼前的壮丽景色,不禁感叹道:“青城山不愧是青城府仙家名山之冠,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果然不虚。此番游览,真是令小弟我大开眼界。” 显然,之前的不愉快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关风燕也深表赞同,道:“三弟言之有理,这里的美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东辰淡然一笑,道:“地灵确实是地灵,至于人杰嘛,倒也未必。” 段玉楼哈哈笑道:“大哥,没想到你还挺记仇。咱们光轮地灵,不论人杰。你说如此良辰美景之前,若有神仙美眷相伴,此生便再无遗憾了吧。” 关风燕笑问:“看来贤弟已有心仪的之人了。是周家屯的周三小姐,还是泗水镇的冯莹莹小侠女?” 段玉楼哼哼几声,道:“庸脂俗粉,岂能入我段玉楼之眼。” 关风燕问道:“那在你眼中,何人才算得上超凡脱俗?” 段玉楼微微一笑,神秘道:“那必须是名列‘神女榜’的绝世佳人。” 关风燕笑道:“你这家伙,总爱痴人说梦。‘神女榜’上的女子,皆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即便是纵横天下的少年英豪,也不见得能入她们的法眼,何况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 段玉楼却不以为意,笑道:“即便如此,她们总得嫁人,也总会有人能打动她们的心。说不定,那人就是我段玉楼。” 东辰闻言嘿嘿一笑,道:“言过其实了吧,神女榜上的人物当真如此不同凡响吗?竟能够让我们眼高于顶的段大少爷趋之若鹜?” 段玉楼问道:“大哥,您该不会是外界来的吧?竟然连‘神女榜’也不曾听过吗?” 东辰笑了笑,道:“虽然并非是来自外界,却也是初涉道洲。” 段玉解释道:“这‘神女榜’,在道洲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榜上的女子,不仅貌美如花,更是才高八斗,修为深厚,堪称道洲之冠。因此,她们被世人誉为‘道州十大奇女子’。” 东辰听得有趣,便问道:“那这‘神女榜’上,都有哪些人呢?” 段玉楼如数家珍:“榜首之人,乃是有‘月神’之称的南宫凌月。她神秘莫测,据说只在道洲现身过三次,却每次都能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的美丽,足以令世人为之倾倒,众生为之痴狂。甚至有人因她而变得痴傻,或是郁郁而终。” 东辰听后,不禁哑然失笑,道:“容貌竟也能杀人,那真是闻所未闻。” 关风燕听出了东辰语气中的不屑一顾,插话道:“但此事确是事实,在道洲第一奇书‘山海秘传’中便有详细记载。” 东辰又问道:“那排名第二的又是何人?” 段玉楼道:“排行第二的,乃江湖人称‘画中仙’的慕容卿尘。传说中,慕容仙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歌舞,当世无双。她不仅天赋过人,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更难得的是,她气质温和如玉,待人斯文有礼,容貌更是冠绝天下。” 东辰点了点头,毫不谦虚道:“尘儿的美貌,确实无人能及,堪称天下第一。” 此话一出口又觉得不甚准确,心里想着:“若是单论容貌,其实萧凌也不差,只可惜脾气太坏了。” 段玉楼惊讶地看了东辰一眼,狐疑道:“尘儿?大哥,你认识慕容仙子?” 东辰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也见过她。” 段玉楼困惑地哦了一声,道:“我何时见过?” 东辰笑道:“在九天山的巡天宴上,那位躲在屏风后吟唱开场祝词的神秘仙子便是慕容姑娘。只是她当时戴着面纱,我们又距她甚远,因此你未曾看清她的真容。” 段玉楼扁了扁嘴,道:“大哥,你为何不早说?害得我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东辰笑道:“未必每段相遇都是姻缘,有时它也可能是一场孽缘。而且,据我所知,慕容姑娘已心有所属。” 段玉楼叹息道:“果然,女神都是别人家的。那她的心仪之人,想必也是公子榜上的人物吧?” 东辰微微一怔,道:“这个嘛...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对了,第三位又是何人?” 段玉楼深吸一口气,目光似乎穿越了云层,道:“说到前两位,她们如同天边的星辰,名声响亮,却遥不可及。但第三位则不同,她既真实又触手可及,却同样令人难以亲近。” “她便是有着‘小圣女’之称的上官灵儿,被誉为道洲第一绝色,同时也是神武皇朝的小公主。她不仅血脉尊贵,更是道洲无可争议的正统继承人。上官灵儿玲珑剔透,聪慧绝顶,尤其擅长剑法。” “传闻她在五百岁时便已经通晓天下剑谱,千岁时能对世间所有剑术和名剑如数家珍。她学习任何剑法都能驾轻就熟,过目不忘。而关于她的传说,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每一个都让人瞠目结舌。” 东辰微微一惊,追问道:“难道就是那位在洪荒沼泽建立了七绝剑壁的上官灵儿吗?” 段玉楼带着叹息声点头:“正是她。她在我心中犹如女神。可惜,她的剑壁已被人破解。不知是哪个龟孙子赢得了她的青睐。每思及此,我的心便如刀割。” 关风燕见状,笑着调侃道:“神女榜上除去小圣女外,不是还有九位吗?你还有机会。请继续,讲讲其他几位的故事。” 段玉楼扁了扁嘴,不悦道:“你们就知道取笑我。不过说来话长,即便有人破解了剑壁,也不见得小圣女就会倾心于他。我段玉楼还是有机会的。” 东辰干咳几声,试图转移话题,道:“那第四位是何许人也?” 段玉楼接着介绍道:“第四位是楚九歌,人称‘天官才女’。她不仅是神武皇朝朝廷上负责文史的女官,而且才华横溢,名满天下。她美貌与智慧并存,博学之至,无所不知。楚九歌曾自豪地说,若将天下文才比作十斗,她独占四斗,与道洲第一才子‘白衣少卿’沈云楼并列,其余一斗留于天地,一斗留于众生;若将天下美貌分成十分,她独占两分,三分归于南宫凌月、三分归于慕容卿尘,而她与上官灵儿,则是平分秋色。” 东辰轻蔑地哼了一声,道:“这楚九歌也太过自负。容貌或许见仁见智,但她自诩文才盖世,我凌某人便第一个不服。” 关风燕轻笑着解释道:“大哥,您可能还不知道,在道洲有句话说:‘有人烟处,便有楚辞传唱’。这足以证明楚九歌的才华确实非凡,当代罕见。” 东辰哈哈一笑,道:“即便如此,我亦不服。本公子也是熟读三千道藏的好吧,若论做文章,或许我不如她。但若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未必如我。那么,第五位又是何人?” 段玉楼继续道:“第五位名为左红玉,号称‘铁马红颜’。她不但美艳绝伦,更精通兵法战略。她对各类兵书战术了如指掌,曾单凭一千人大破三万敌军,自此扬名天下。她历经大小阵仗百余场,从未败绩,创下多个以少胜多的典范。最终被东华国君聘请为第一女帅,使得原本弱小的东华国变成东方霸主。甚至天机殿主也曾表示,有左红玉在,道洲可保万年太平。” 东辰略显错愕,道“既然道洲有此等人物,她为何不挺身而出,拯救苍生于战火当中?” 关风燕摇头笑道:“大哥,您太理想化了。并非人人都像我们一样热衷于行侠仗义,扶危救难。” 东辰点点头,继而询问道:“那第六位呢?” 关风燕答道:“第六位是叶沉鱼,被誉为‘大国手’。她不仅容颜绝世,还在炼器和炼丹上具有超凡技艺。她能将平凡物品化为神奇法宝,将普通草木炼成灵丹妙药。她曾言,这广袤世界中,无物不可炼,极其博大精深。人们传言,世上没有她不能炼的宝物。” 东辰不以为然,道:“这等传奇技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又问道:“第七位又是何人?” 段玉楼笑道:“第七位是李香君,号‘琴仙’。他不仅相貌英俊,更精通音律,擅长古琴。他的琴音能让飞鸟停留,群雁环绕。在扶风国君主的寿宴上,他一曲‘百鸟朝凤’惊艳四座。” 东辰对音律不甚感兴趣,便直接问道:“那第八位呢?” 段玉楼回答道:“第八位是‘天外飞仙’陆霓裳。她的美貌自不必多言,能登上那神女榜者,无不是人间绝色。而在身法上,她更是领悟非凡,年纪轻轻便已轻功绝顶,当世无双。据说每当她施展轻功时,犹如长虹贯日,仙人凌空,好似从天外飞来一般。” 东辰笑道:“这个倒是有趣,有机会倒要见识一番。那第九位又是何人?” 段玉楼道:“排在第九位的是人称‘圣手医官’沈知鸢,师从医家圣地神农谷,天资聪颖,对医道有非凡领悟力,医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冠绝当世。” 段玉楼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最后一位还是不说为妙。那位妖女性情凶猛,若是让她知道我们在谈论她,恐怕会闹得鸡犬不宁。” 东辰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三弟,话已至此,怎能半途而废?最后一位了,你总不能吊着我们的胃口吧。放心,若她真的找上门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段玉楼见状,只得继续道:“好吧,最后一位是‘塞外魔女’夜映雪。她的容貌如何尚且无人敢评说,但她的心狠手辣和善于用毒,却是众所周知。据说凡是得罪过她的人,无一不是被其毒毙。在江湖中,尤其是南疆一带,人们一听到她的名号便心惊胆战,噤若寒蝉。” 正说着,只见一位白衣青年背负长剑,从云雾缭绕的阶梯上缓缓行来。他向三人拱手问道:“三位公子可是小侯爷关风燕一行人?” 关风燕回以一礼,道:“正是,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白衣青年答道:“我乃青城门下弟子沈月,奉沈傲天师兄之命前来迎接三位上山。”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随着沈月沿着龙形玉阶径直而上,越是往上,气温越低,云雾也越发浓厚。 时而有鹤群掠过,一声长鸣后消失在无尽的天际。 渐渐地,他们离山谷越来越远。 大约一个时辰后,只见一座金碧辉煌的空中阁楼映入眼帘。 阁楼巍峨壮观,坐落于四大主峰之间,仿佛天然生成。 而那四大主峰依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第156章 小乞丐 东辰、段玉楼和关风燕三人登上青城山山巅,见山上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弟子们成队地巡逻着,四门皆有重兵把守,如临大敌。 之后,他们被引领至兰若院,一个专门用于接待访客的禅院,在那里静静地等待青城掌门的召见。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一个多时辰已过,却依然无人来传递任何消息。 段玉楼的耐心逐渐消磨,愤然说道:“青城仙宗真是傲慢至极,竟以这种方式对待我们。” 东辰虽心怀怒火,却因有事相求,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安慰道:“贤弟,稍安勿躁。青城仙宗近期必定琐事缠身,掌门非轻易可见。” 又过了许久,段玉楼实在忍无可忍,怒不可遏道:“小弟自出生至今,从未受过受如此屈辱。大哥,我们不必乞求那什么药物了,现在就下山吧。” 东辰心中明白,就此离去自己是痛快,但慕容卿尘的眼睛恐怕再无复明的机会。 一想到慕容卿尘那双又大又圆,且又含情脉脉的双眸,东辰的决心更加坚定,他深深吸了口气,认真道:“段兄,你若是觉得无趣,便不必再等我了,你可于山上自行活动,领略一番青城美景。等我见了青城掌门之后,咱们还在这兰若院碰面。” 段玉楼一愣,道:“大哥,我哪里是不愿等你了,我分明是受不了这窝囊气。” 关风燕听出东辰语气中的慎重,劝慰段玉楼道:“贤弟,大哥不远万里上山求药,那药对他必然至关重要。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误了大事。” 段玉楼听后沉默不语,但眉头紧锁,显然忍耐已到极限了。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青城山巅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神秘。 终于,在夕阳即将消逝之际,一道飘逸的身影出现在禅院门前。 那人风采翩翩,威严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尊贵。 东辰急忙上前施礼,道:“晚辈凌东辰,拜见青城掌门。”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挥手道:“掌门师兄已赴九霄山主持问剑大会了,青城事务暂由本座揽风上人代理。不知三位少侠光临本门,所为何事?” 东辰恭敬拱手,郑重其事道:“上人容秉,晚辈的朋友因昔日毒伤导致失明,唯贵门的火山雪莲方能治愈。故不远万里,特来山上恳请赐药。上人乃当世高人,慈悲为怀,定能体谅晚辈救人之急切。” 揽风上人冷哼一声,淡然道:“你的朋友遭难,与本座及青城山何干。虽说本座心怀慈悲,但众生何其多,一人之力何以拯救?” 东辰面色微变,沉声恳求道:“晚辈知晓火山雪莲珍贵异常,但晚辈的朋友双目已盲多时,耽误的愈久,治愈的希望便愈渺茫。求上人大发慈悲。” “而且,据晚辈所知,那火山雪莲虽然世间罕见,但其除了能够稍微增加些许神识之外,最大的用途不过是修复眼伤,于诸位均无多大用处。晚辈愿以高价购得,或是以这世间至宝交换,请前辈成全。” 揽风上人嗤笑道:“小子,你可知火山雪莲的价值几何?至少一百万两。你所谓的高价,又能高到何处?” 东辰目光坚定,声如金石道:“晚辈愿以百倍价格,两亿两银票购买火山雪莲。若上人首肯,即刻付钱取药。此次交易,全凭上人恩赐,咱们自此结为朋友,来日方长。” 揽风上人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冷笑道:“你当真能拿出两亿两银票?” 段玉楼怒气冲冲道:“上人,你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我大哥不仅是苍蓝赌局中赢了叶寒衣的辰东,更是青城府一百零八门的宗门主。此番前来,一是求药,二是助你青城山抵御强敌。望上人明鉴。” 揽风上人轻蔑地冷哼一声,言辞中透着鄙夷,道:“青城府一百零八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本座会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告诉你实话,若非看在你与关公子二人均出身宦门,本座根本不会亲自出来见你们。” 东辰脸色铁青,仍保持礼节,拱手问道:“晚辈先前提出,愿以两亿两购买火山雪莲,不知前辈是否考虑?” 揽风上人断然拒绝道:“妄想!火山雪莲乃本门六宝之一,象征青城传承,非金钱可买,更非纨绔子弟所能触及。” 东辰冷笑几声,继续道:“前辈,大联盟攻打青城山,目的直指‘青城六宝’。前辈何不将六宝假意转手,青城危机即可解除。当然,晚辈只需火山雪莲救人,其余五宝,事后必将完璧归赵。” 揽风上人坚决拒绝道:“火山雪莲绝不离山。本座劝你,不要白费心机。若无他事,本座便要告辞了。” 东辰紧追不舍,道:“前辈留步!晚辈诚心求药,自认未有失礼之处。然而,前辈傲慢无礼,轻视羞辱晚辈至此。既如此,那便请恕晚辈放肆了,有道是先礼后兵,礼,晚辈已经做了。至于兵嘛,还望前辈日后莫要后悔。” 揽风上人嘲笑道:“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让本座后悔。” 东辰眼中闪过坚定之色,道:“青城仙宗为了晋升品级,于九霄山共设三座大阵,邀请天下英雄观摩和检验。晚辈敬重青城仙宗为正道之首,本不愿参与此事。然,前辈如此傲慢无礼,未将天下英雄瞧在眼里。既如此,晚辈便赶赴九霄山,亲手破了三阵。届时,你青城仙宗血流成河,宗毁人亡,莫怪晚辈不顾江湖道义。” 揽风上人冷笑道:“就凭你?无名之辈也敢口出狂言。” 东辰目光锐利,道:“晚辈若能破三阵,又当如何?” 揽风上人大笑道:“你若真能破三阵,火山雪莲,甚至是本座首级,任你取之。” 东辰哈哈笑道:“你能否做得了青城仙宗的主?” 揽风上人微愣,肯定道:“当然。” 东辰豪气干云,道:“好,那便一言为定。告辞!” 说罢,东辰转身向山下疾行而去。 段玉楼与关风燕紧随其后,但不久便失去了东辰的踪迹。 风中传来东辰的声音,道:“二位兄弟,九霄问剑大会之事,小弟一人前往足矣。如今,一百零八门众英雄正赶来青城山,人数众多,鱼龙混杂,需有人加以约束和管制,以免破坏了这仙家名山。望二位留守,依门规行事即可。”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暮色之中。 段玉楼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喘着粗气道:“跑得比兔子还快,累坏我了。” 关风燕挥手示意,同样气喘吁吁,道:“别追了,辰兄已远去。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段玉楼愤愤不平道:“青城仙宗这般态度,怎能不让人生气?依我看,不如一把火烧了这青城山。” 关风燕平息情绪,道:“我们还是不要说气话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玉楼平复心情,道:“自然遵照辰兄吩咐行事。这人真是的,明明说不再顾及江湖道义,却还在考虑青城仙宗的安危,担心众英雄在山上滋事,影响了仙家名山。” 关风燕赞赏道:“这才是一门之主的胸襟与气度。此事了结后,我第一个推举他为英雄门门主。” 段玉楼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东辰下了青城山,立即召唤出天马,朝着九霄城的方向飞奔。 行至九霄城百里之外的长生湖畔时,只见湖面以肉眼可见冰冻着。 不仅如此,四周的山川树木,原本还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竟在瞬间被冻成了一座冰雪的世界。 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东辰正惊讶间,忽见苍穹之巅,一幅巨大的冰雕人脸在云层之间显现,它向下方喷吐出浓厚的雪雾。 这雪雾不断在天空中聚集,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漩涡状雪海,仿佛要吞噬掉整个天地。 在这雪海的深处,只见五位中年武者正施展他们最强大的武技,努力抵抗着上方的雪雾。 他们的内真气在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盾,暂时挡住了雪雾的侵袭。 然而,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光盾瞬间破碎,狂暴的雪海倾泻而下,瞬间将五人冻结成冰。 其中一位武者大喝一声,运起秘宝“捆仙索”,他手臂一挥,金色的光芒如蛟龙出海,直绑向那巨大的冰雕人脸。 只听“嗖”的一声,冰雕人脸已被金链紧紧束缚,从空中跌落。 那武者哈哈大笑一阵,道:“九天魔女,你终究还是被本座抓住了!准备受死吧!” 说着,他全力一拳轰出,巨大的拳影直冲冰雕人脸。 东辰眉头紧皱,他心中暗想道:“那冰雕人脸...难道是南宫凌月?” 他越看越是相似,他记得在梦中天曾见过她的影像,几乎一模一样。 不再犹豫,他发动了快速的袭击,一式“风驰电掣”般地攻向那名中年武者。 剑随光动,人随剑至! 只见寒光一闪,中年武者的颈侧已被剑尖划过。 此时,其余的四人也破冰而出,见到同伴被杀,齐声怒吼,向东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东辰已然做好准备,再次利用“风驰电掣”的速度,瞬息万变地躲避攻击。 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冰雕人脸突然张口吐出一股更为强大的雪雾,将四人再次冻结。 东辰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充满杀意,一式“风神之怒”挥出,剑气纵横,四位武者顿时身首异处,血染白雪。 冰雕人脸此刻也已坠落在地,东辰定睛一看,原来这人并非南宫凌月,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孩。 她虽然衣衫破烂,双眼却宛如清泉,皮肤苍白如雪,隐现出高贵的气质。 东辰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隐约间觉得之前一定在哪里遇见过。 “你...看够了没有?”小乞孩脸颊泛起红晕,羞怒地说道。 东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乞孩轻哼道:“你这么年轻,记忆力就这么差?上次不是你花了五千万两银票,从兽王手里将我买下的吗?” 东辰顿时想起来,笑道:“原来是你,龙女!” 小乞孩冷哼一声,道:“我和龙没有任何关系,那日我只是用了‘九变魔功’,以致身体幻化成龙。我...好冷,快要冻死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次?” 东辰问道:“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小乞丐道:“带我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再帮我生上一盆炭火。” 东辰一怔,随即问道:“这确实是个难题,在这种冰冷刺骨的地方,连火都点不着,我又去哪里生火呢?” 小乞孩无奈道:“你可真是笨!这里离九霄城不过百里,以你那坐骑的速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 看着小乞孩那副可怜的样子,东辰不禁心生怜悯,笑道:“你这小家伙,既然老天都不疼你,那便让爷来疼你吧。”说着,他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小乞孩脸色更红,怒道:“你...你竟敢调戏本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东辰哈哈一笑,道:“公主?你又是哪一国的公主?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 小乞孩不悦地说:“不用你管!快走,否则我真的要冻死了。” 东辰点头笑道:“遵命,公主殿下。” 说着,他抱起小乞孩,跃上忠诚的天马,他们一同向着九霄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157章 一剑破七人 东辰进入九霄城之后,选择了一间豪华酒楼,作为他与小乞丐的临时落脚地。 他在房中为小乞丐点燃了三盆炭火,随着火势的渐起,房中也逐渐炙热起来,小乞丐原本已被冻得发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 接着,他又在楼下的一品阁为她精心挑选了几套华贵的冬季衣物和饰品。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过后,小乞丐顿时变得风华绝代,气质绝尘;倾城倾国,又落落大方,一言一行无不充满了端庄之态,贵气逼人。 东辰不禁为之眼前一亮。 至此,他才相信她之前所言非虚,必然出身不凡,极有可能是一位公主。 然而,她的性格却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宛若一尊冰山雕像。 随后,他又运用真气,替她疗伤。 最后,他又为小乞丐安排了一顿丰盛的酒宴。 晚宴期间,小乞丐依旧一言不发,吃相也极为斯文,只是时不时会以余光打量东辰。 东辰却不似她那般端庄,囫囵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小乞丐抬头看了东辰一眼,欲言又止。 东辰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在下若能效劳,必定无有不遵。” 小乞丐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泛红,小声道:“可不可以...借我点银票?” 东辰哈哈一笑,道:“我凌东辰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票。”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凝,只见一沓银票顿时出现在他手中,道:“这是一千万两,不知够不够?” 小乞丐啊了一声,有些吃惊,连忙道:“其实...用不了那么多。等我有钱了,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东辰笑道:“不急。” 小乞丐又沉默了片刻,瞄了东辰一眼,又急忙把头低下,小声问道:“敢问大哥,你可是那‘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凌东辰凌公子?” 东辰微微一愣,反问道:“为何不是那‘逍遥剑宗’凌东辰?” 小乞丐道:“我知道你不一定不是他。” 东辰沉默了片刻,笑道:“多谢!你是第一个认为我不是他的人,事实上我也确实不是他。” 当一切安顿妥当,已是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东辰在繁忙中度过了大半日,感到疲惫不堪,便在隔壁房间沉沉睡去。 然而,次日清晨,当他敲响小乞丐的房门时,却无人回应。他心中顿时涌起的不安,推门而入,只见房内空无一人,小乞丐已不见踪影。 桌上,一张字条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书写着:“蒙君厚爱,来日必报!”八个娟秀的小楷。 字迹的墨迹未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东辰愣了会神,叹道:“可惜...你终究连个名字也未留下。” 随后,他下楼结了账。一声轻啸,唤出天马,径直朝着九霄山的方向进发。 九霄山因其高耸入云、宛如直插九霄的壮观景象而得名。 远观时,九霄山犹如一柄倒立笔直的宝剑,孤零零地矗立在苍茫大地之间,直插云层。 而近看时,九霄山则像是一座繁华的城镇,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中午时分,东辰已抵达了九霄山脚下。 他沿着山路前行,时不时便听见周围人群议论纷纷,话题无一例外地围绕着九霄山上那三座,充满神秘色彩且威力强大的阵法。 通过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他得知这三座大阵已经搭建多日,尽管无数英雄豪杰试图挑战,但都以失败告终。 行至半山腰时,一阵如雷的喝彩声从一座庞大的圆形祭台方向传来。 东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祭台四周被众多武林人士围得水泄不通。 在圆台上,七位青年剑客正展示着他们敏捷的身法和精湛的剑术,片刻之后,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汇聚成一片汹涌的剑海,将七名中年汉子紧紧包围。 那剑海中的剑气如同狂风骤雨,锋利无比,似是要把苍穹撕裂一般。 然而,那七名中年汉子却各自为战,毫无配合地接连施展绝技。 尽管他们修为深厚,战力惊人,但在密不透风的剑海之下,他们的合作显得支离破碎,原本的实力无法得到充分发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纷纷败下阵来。 随即,一位仙姿绰约的老者走上前,拱手笑道:“看来,今日依旧无人能够破解我青城仙宗的‘七星剑阵’,真是承让了。诸位,还有没有英雄好汉愿意上台赐教一二?本座霁月上人拭目以待。” 众人议论纷纷,五位中年汉子再次跃上祭台。双方施礼过后,大战又一次拉开序幕。 那五人虽然都是乾州地界上赫赫有名的侠客,但在那几乎无懈可击的七星剑阵面前,他们的力量仿佛被彻底限制,无法汇聚成一股有力的攻击之力。 经过一番艰难而又激烈的大战,那五人再次败下阵来。 东辰心中暗惊,那七星剑阵的威力之强,远超过他的想象。 那阵法不仅源于深奥的七星古阵,更融合了数百种变化,当真是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而青城七子的战力、修为、对敌经验以及默契度,都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远超青城山下那七个少年。 若说这阵法有什么缺陷,那便是东辰在青城山脚下,已见识过青城剑阵的奥义与原理。 而这七星剑阵虽然多了诸多变化,也更加浑然天成,绵绵不绝,但原理与青城剑阵如出一辙。 随后,又有数波英雄,或代表个人,或代表团体,纷纷上台挑战。 然而,那七星剑阵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令所有人都望而却步。 当然,在此期间大联盟也派出了数波高手上台挑战,但最终依旧是折戟沉沙。 为此,大联盟盟主七杀神君,将破阵奖金提高到一百万两,寻求有志之士前去破阵,但始终是无功而返。 那剑阵竟能使青城七子的战力增加数十倍不止,加上阵法本身的无懈可击,其威力已超过了州级别宗门门主级高手的上限。 即便是数位宗主联手,也会由于默契不足,相互掣肘,未必有一人独自迎战效果显着。 换句话说,在九霄论剑大会‘州级别以下宗门或个人均可挑战’的规则下,七星剑阵已立于不败之地。 霁月上人哈哈一笑,道:“诸位英雄,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回去养精蓄锐,明日再战。如何?”众人纷纷摇头,准备散场离开。 “且慢!” 这时,只听一道清澈而灵动的呼喊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喧嚣。 霁月上人微微一愣,目光转向东辰,拱手笑道:“这位少侠贵姓,你有何指教?” 东辰淡然一笑,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不敢说指教。只是想见识一下青城仙宗的七星剑阵。” 霁月上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少侠可有帮手?” 东辰目光如电,道:“只有我一人。” 霁月上人笑了笑,道:“青城剑阵非一人所能敌,你还是别自找苦吃了。当然,你若是想拿我青城仙宗开涮,恐怕是来错地方了。” 语气中尽是不屑之态。 东辰微微一笑,道:“岂敢,晚辈是诚心想见识一番七星剑阵而已。当然,你青城仙宗若是不敢迎战,大可当面认输。” 霁月上人哈哈大笑一阵,道:“少侠好气魄,那便请上台来吧。” 东辰身形一晃,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地落在了青城七子身前。 青城七子轻蔑地打量着东辰,其中一人冷声道:“臭小子,就凭你一人也敢挑战七星剑阵?” 东辰笑了笑,道:“万一要是赢了呢?在下岂不是一朝翻身,扬名天下。废话少说,还是摆阵吧。” 那人冷喝一声,道:“如你所愿。结阵。” 说着一个纵身,率先跳到东北方位。其余六人也是一阵奔走,各自占据七星方位中的一位,将东辰围在了中心。 双方对峙片刻,战火骤起。东辰身陷七星剑阵当中,却毫不慌张。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在剑阵之中,轻松避开了青城七子的首轮攻击。 青城七子见状,立即改变攻势,剑法愈加凌厉。但东辰的速度极快,他们的攻击总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观战的众人皆惊叹不已,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头,身法竟是如此之快。 东辰在阵中游走,时而出手攻击,时而声东击西,引得七星剑阵不断变化。 他的意图很简单,那便是占据七星剑阵连接处的天权位,然后以不变应万变。 奈何对手似乎已看穿了东辰的心思,一阵游走之后,修为最高的那人始终牢牢占据着天权位。 东辰无法占据天权位,自然也就无计可施。 不过,他也不担心,运起身法在阵中来回穿梭。他自藏元形成鸿蒙气海之后,体内的真气便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哪怕是拼内耗,也可把七人活活耗死。 然而,青城仙宗七子也打着和东辰一样得主意,见他身法卓绝,耐力必然不足,己方只需再坚持片刻,对手体内的真气恐怕会被耗尽。 双方大战了半个时辰,始终奈何不得对方半分。 激战中,东辰突然发现了七星剑阵的一丝破绽。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身形如电,冲向那处破绽。 也就在此时,修为最低的摇光位青年由于真气消耗过巨,步伐愈发凌乱。 东辰冷笑一阵,一招“风驰电掣”,径直杀向那青年。 其余六人见状顿时大惊,玉衡位青年离位支援。 东辰反手一招“铁马冰河”,瞬间只见一群冰马图腾,犹如千军万马,般呼啸一声,朝玉衡位青年涌去。 天玑、天枢两位青年火速来救。 东辰又是一招“冰冻三尺”,瞬间将二人冰封。 大阵摇晃一阵摇摇欲坠。 天权位青年轻喝一声连人带剑直取东辰背心。东辰脚下微微一滑稳稳占据了天权位。 顿时,大阵犹如被东辰掐住了咽喉,任其如何变化,始终逃离不出东辰的掌控。双方对战了一盏茶功夫过后, 青城七子个个已汗流浃背步伐虚浮。 东辰长剑一挥,又是一招“冰冻三尺”,瞬间将七人困住 接着又是一招“狂风剑雨”剑气激荡不止。 就在这一愣神之际,东辰一招“飘雪人间”使七人的身法及战力大大减弱。 他忽然一飞冲天,长剑一斜,使出了他至强一招“风神一怒”。 一柄苍穹巨剑之下 七星剑阵瞬间瓦解。 剑气纵横,推倒了附近几座山峰。 青城七子纷纷落地,吐血不止,显是受了重伤。 霁月上人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无名少年竟然真的破了七星剑阵。 东辰朝着霁月上人拱手一礼笑道:“承让了。” 第158章 大破十绝阵 东辰自七星剑阵一战后,名声大噪,由一名默默无闻的江湖少年,一跃成为乾州地界上最为耀眼的新星。 他的风采如日中天,光华四溢。在短短的半日之间,“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这样的美誉,就在大光明境的豪杰间广为流传。 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大联盟不仅为他安排了一座幽静的别院,还赠予了他丰富的修炼资源。 次日清晨,当东辰从梦中醒来时,见到大联盟的门主七杀亲自前来拜访。 那个七杀戴着一张蜡黄面具,声音嘶哑,似是一个老人。 但东辰却隐约觉得此人中气十足,年纪应该不大。 而且,此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两人礼毕之后,七杀带着微笑询问道:“少侠,十绝阵已让我方损失了数十位高手,不知你是否有信心破解?” 东辰回以一礼,沉声应道:“我有一定把握。” 实际上,他心中早已有了七八成把握。 回忆起那日,他与上官灵儿在落霞岗遭血瞳天狼袭击,意外坠入无名雪谷。 在谷中的一气洞内,他们发现了青城仙宗前代掌门,孤叶散人的遗骸及其留下的“十绝阵图”与“三达剑法”。 虽然他未曾亲见十绝阵的真容,但从众人的言谈中,他断定此阵必是依照孤叶散人所留阵图布置。 如今,他手握破阵之术,信心倍增。 这也是他敢于直面揽风上人,并扬言要一举破除九霄问剑大会上三大阵法的原因。 七杀笑道:“那...本尊便恭候少侠凯旋。” 东辰沉吟片刻,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约法三章。如果阵法被破除,大联盟不能滥杀无辜,荼毒北四门的弟子。如果前辈答应此事,晚辈即刻前去破阵。否则,此事就此作罢。” 七杀门主沉默片刻后,道:“实不相瞒,本尊对青城仙宗的晋升与否,以及其与南五宗的恩怨并不关心。本尊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得到‘青城六宝’中的‘阴阳重生丹’,以救至亲性命。之前本尊以重金上山求药,却遭到青城仙宗的拒绝,所以才出此下策。” 东辰追问道:“敢问前辈,你作为大联盟的盟主,能否真正主导盟友南五宗及报恩门?” 七杀微微一愣,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联盟虽因共同利益而结盟,但各怀鬼胎,良莠不齐。本尊会尽力斡旋,至于结果如何,无法预知。” 东辰见他言语真诚,便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望前辈遵守诺言。” 七杀哈哈一阵大笑,扬长而去。 早饭过后,通天剑塔下聚集了众多英雄,人们期待着东辰的再次表现。然而时近中午,众人仍未见东辰的身影。 实际上,为了避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东辰在人群聚集之前便悄然进入了通天剑塔。 他抬眼望去,只见通天剑塔耸立在蔚蓝的天空下,塔身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四周的光线。 表面覆盖的神秘符文闪烁着淡淡的幽光,时而盘旋的隐隐剑气,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塔身分为十段,每段代表一层,共计十层。它逐层向上,每一层都比下一层窄,直至塔尖。 整体造型犹如一柄巨大的黑剑,斜挂在天边,直指苍穹,气势磅礴。 据说,塔中的每一层都布置着上古大阵,合称十绝阵,非同小可。若未掌握破阵要领,冒然进入,几无生还。 东辰迈步进入通天剑塔的第一层,便见到一柄金色的巨剑,孤零零地倒插在地心之中。 那巨剑周围,剑气四溢,金光耀眼,仿佛一片由剑气构成的汪洋。 旁边的虚空中漂浮着一行金字:“金光阵,纵使半仙入阵,亦在劫难逃。” 东辰深知此阵乃是借助金之意境“万兵同悲”布置而成,其威力巨大,远非七绝剑壁中的金之意境所能比拟。 一旦激发,无坚不摧的金光剑气便会如雨般倾泻,万剑穿心。 然而五行之间既可相生,也能相克。 火正是金的克星,也是十绝阵图中记载的破解金光阵的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火之意境“刹那芳华”,火之劲气自体内涌出。 东辰随即步法轻移,身形犹如游龙般在剑气中穿梭,右手指尖处,红光闪现,火之劲气与金之剑气相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这激烈的交锋中,他惊奇地发现,对金之意境的领悟不断加深,似乎已到达了某种全新的境界。 此时,他九元中的神元虚空上方出现了一柄三尺金色剑影,那剑影若有若无,近乎不可见。 随着他感悟的加深,那金色剑影逐渐成长,最后形成了一柄介于实质和透明之间的三尺金剑。 他意念一动,三尺金剑嗖的一声,从他脑海中飞出,射向地面的金色巨剑。 随着一声轻响,剑气激荡四射,金色巨剑瞬间消失无踪。 塔内顿时变得黯淡无光,第一阵告破。 他不知道的是,那三尺金剑名为“金之剑心”,无需动用真气,仅凭意念便可杀敌,乃是剑意境至高境界“剑心通明”的初期境界。 虽然只是初期境界,但却是剑道第二重——剑意境的全新境界,寻常剑修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达到。 进入第二层剑塔,四周景象骤变,一片死寂的枯林之中,阴风惨惨,肃杀氛围笼罩。每一棵枯萎的树木都蕴含着强烈的腐蚀之气,能侵蚀一切生机。 枯林旁边同样飘着一行字:“枯木阵,吞噬生机,非凡人可相抗也!” 东辰心知肚明,此阵是借助木之意境“枯木逢春”布置而成,需以金之意境“万兵同悲”破解。 于是他闭目凝神,从脚下开始,缓缓鼓荡出金之劲气。随着东辰的脚步移动,他所到之处,枯木逐渐腐朽、消散,最终化为灰烬。第二阵宣告破解,他的神元虚空上方多了一柄“木之剑心”。 紧接着是第三层的红水阵,仅听其名便知其凶险万分。一汪红水,犹如一座血池,不断有气泡冒出,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此阵乃是借助水之意境“上善若水”布置而成,需以火之意境“厚德载物”破解。 于是,他鼓动土之劲气,加持在血池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满池血水被土之劲气吸收,消失无踪。 此时,东辰体内已多出了一柄“水之剑心”。 不仅如此,他水系剑技“天地三才剑”的威力比之前增加了数倍不止。 接下来的烈焰阵中、东辰的神元凝聚了一柄“火之剑心”。 同样,火系剑技“焚天剑诀”也进入全新境界。 黑砂阵破解后、东辰体内形成一柄“土之剑心”。 风吼阵之后、神元出现了一柄“风之剑心”。 当然,他的风性剑技“天地惊风剑法”同样到达了至高境界。 落云阵土崩瓦解之后、他的体内多了一柄“云之剑心”。 第八层剑塔上空是一座雷海,时不时有惊雷杀下,名为‘天雷阵’,乃是借助雷之意境‘雷霆万钧’布置而成。 在通天剑塔的挑战中,东辰以一己之力,逐一破解了前八阵。然而,最严峻的考验尚在前方——第九层电网阵与最后一层无道之阵。 电网阵由无数电光火花交织成海,其背后是电之意境“星电之海”的力量。 此阵之解,藏于风之意境“缥缈无依”之中,毕竟风之于电,犹如束缚之于自由,轻易便能化解。 当电网阵被东辰巧妙破去,他的神元中又多了一柄“电之剑心”,象征着他在剑道上的进一步精进。 终于,东辰抵达了通天剑塔的最深处——无道之阵。 此阵无形无迹,神秘莫测,即使是孤叶散人所留的十绝阵图中,也仅有寥寥数语描述其特性:“无道之阵,无踪无迹,堪比天劫,神仙难逃。” 对于破解之法更是未置一词。 东辰深吸一口气,步入了阵中。四周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突然,一阵仙人的呢喃自天际传来,声音起初清澈空灵,随后渐趋激昂,最终化为凄厉之音,似乎是仙界中人的愤怒咆哮。 这天地梵音犹如雷霆,塔外群雄闻之无不神魂震荡,修为较低者更是纷纷倒下,场面惨烈无比。 “是天地梵音,大伙儿当心!” 混乱中,有人惊呼提醒众人使用法宝封住视听,但已是太迟。 天地梵音之下,群雄已死伤过半。 而东辰身处阵中,虽感受到了心神的震荡,却奇迹般地未受重创。 梵音散去不久,他只见一朵金莲在虚空中绽放,散发出大道金光,将他笼罩其中。 这金光并非世间凡物,而是源自仙界的神秘力量。 东辰在其中不仅未曾受伤,反而感到通体舒畅,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洗礼。 他的修为在金光的淬炼下迅速提升,真气在他体内游走,疯狂地淬炼着他的九元及周身筋脉。 当金光散去,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境界已突破至六府洞天三重境,足足上升了两重。 然而,外界的群雄却没有这般幸运。 当大道金光扫过,众多武者瞬间化为灰烬,再次死伤过半。 大道金光过后,只见一只擎天大手突兀出现,向东辰径直拍下。 这只名为“天道之手”的大手,携带着无法形容的威力与威压,仿佛能够劈开大地,将万物化为齑粉。 东辰面对这绝境,内心虽然绝望至极,却无力逃避。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当这足以毁灭天地的一掌落在他身上时,竟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竟毫发无损。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强大的威压之下,他的九柄剑心竟合而为一,形成了一柄三尺的厚重虚无长剑,悬于神元虚空上方,标志着他的剑道境界达到了传说中的“剑心通明”至高境界。 这场劫难,令塔外群雄损失惨重,据统计共有三万多人殒命。而此次事件,也被后世铭记为“九霄大劫”。 第159章 拜山 东辰大破十绝阵之后,夜色已然降临。 他趁着众人沉浸在胜利的欢庆中,悄然离开,独自回到了别苑。 推门而入,只见段玉楼、关风燕、玉灵真人以及灵智禅师等人正聚在院中,谈笑自若。 东辰微微一愣,惊讶问道:“段兄、关兄,还有诸位前辈,你们此时不应该在青城山上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段玉楼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有所不知。那揽风上人实在太过傲慢无礼,待众英雄如囚徒,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愤然离山。” 灵智禅师双手合十,道:“甚是!” 东辰微微一怔,问道:“那其他人呢?此地鱼龙混杂,卧虎藏龙,可千万别惹出什么祸端。” 关风燕笑道:“大哥放心,众人均已安排妥当。” 玉灵真人拱手笑,道:“恭喜门主,你连破两阵,声名鹊起。如今,你已成为西凉境内最耀眼的新星,人气和名望已超过黄榜榜首七夜。” 东辰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叹道:“说来惭愧,我虽然破解了十绝阵,但却让群雄死伤无数。心中实感不安,不知此举究竟是对是错。” 段玉楼道:“大哥,你何须自责。人各有命,此事本就怪不到你头上。那些人修为浅薄,却贪图名利,不自量力,才会有此劫难。” 关风燕问道:“大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东辰沉思片刻,道:“我计划先前往九霄山打探情况,再做决断。若青城仙宗真是道貌岸然之辈,那我不介意协助大联盟将那第三阵一并破解;若他们有侠义之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只是此行需低调行事,不可暴露身份。否则被青城仙宗得知我的来历,定会将我拒之门外。” 段玉楼建议道:“大哥,你何不以一百零八门总门主的身份前去拜山?他们又不知道一百零八门的门主便是‘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 东辰摇了摇头,道:“此法虽妙,但却行不通。毕竟有许多青城弟子曾见过我的容貌。” 关风燕笑道:“东辰兄,你可还记得那副名为‘云中之眸’的面具?此面具不仅可以远观百里,更可遮挡他人神识窥探。你若戴上它,谁又能认出你来?” 东辰闻言,眼前一亮,笑道:“甚好!此举不仅可以避免与青城仙宗弟子接触,还能避免被大联盟的人认出。” 九霄山巅,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一柄巨大的石剑矗立于云端,剑身上刻着“问剑大会”四个大字。 石剑下,青城仙宗掌门青城上人端坐于石椅之上,面色庄重。 “报!十绝阵已被人破解了。”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弟子火速来报。 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时大变。 沉吟了片刻,无花上人问道:“是哪几位英雄破了十绝阵?” 弟子禀一怔,道:“不是几位,而是只有一位。是一个名叫凌东辰的少年,人称‘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 合光上人插嘴道:“他一个人吗?有无帮手?” 弟子道:“只他一人。” 无花上人大怒,冷喝道:“混账东西,又是那个凌东辰,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破我两阵?” 弟子微微一愣,道:“弟子不知。据传,此人并非道洲人氏,而是来自域外。至于其师承来历,江湖上众说纷纭,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无花上人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哈哈!终于破了,十绝阵终于给人破了。没想到我青城上人在有生之年,竟然等到了那个破阵之人。青城仙宗历代祖师保佑,弟子青城上人不辱使命,向你们复命了。哈哈!” 也就在这时,只听青城上人忽然哈哈大笑道。 众人一听这话,又是一惊,心里均想着掌门是不是被气疯了? 合光上人朝着青城上人拱手道:“掌门,你...还好吗?” 青城上人笑道:“好,极好!你们都以为本座是得了失心疯了,对吗?实则不然,本座清醒得很,也是由衷的高兴。” 无花上人一愣,拱手道:“师弟不解,还请师兄解惑。” 青城上人笑道:“你们可知道为何每一届的论剑大会,十绝阵为必不可少的考核内容吗?那是因为十绝阵的作用并不在于考核修为,而在于寻人。” 无花上人更觉疑惑,道:“寻什么人?” 青城上人续道:“一个破阵之人,也是天选之人。我青城仙宗建宗的唯一使命,便是找到那个天选之子。此事乃是本门最大的秘密,只有历代掌门知道,并且代代相传。” 第二次清晨,三声钟声过后,青城山上众英雄豪杰齐赶到青城道场集合。 东辰三人来到道场时,见道场下已齐聚了数千位弟子,众弟子以门派划分单位,整齐的排成数个方阵,方阵中间留出一条一丈宽的通道。 台上最高处设有一张虎皮石椅,青城上人正襟危坐。石椅下方,左右两边各设有两排共计二十张石椅。 就在这时,忽见山道处奔上一青城弟子,朝着青城上人行了一礼道:“禀掌门,众相助的掌门已到东天门。” 青城上人神色微微一喜,站起身来,道:“有请!” 那弟子回道:“是!”又行了一礼,转身奔下山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得殿外有人喊道:“九谷上人到。” “无机上人到。” “凌霜上人到。” “映雪上人到。” ... 大约半个时辰,支援青城门的众位高手已经齐聚青城。 “众位道友不远万里前来支援我青城门,我青城感激不尽。”青城上人抱拳向众人致谢道。 停顿了片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各位掌门,请上座!” 十二人双足齐齐一点,径直落到台上,又齐齐施了一礼,相继坐下,只有左手最后一个位子上无人就座。 青城上人朝着东辰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三位公子也请上座。” 关风燕哈哈一笑,道:“我说青城掌门你老是糊涂了,还是不实数,一个位子怎能坐下三个人。” 青城掌门微微一愣,道:“地方有限,还请三位选一位代表上座。” 关风燕朝着东辰东辰行了一礼,道:“大哥,请上座!” 段玉楼哼了一声,道:“区区末位,怎能配得上我大哥堂堂一百零八门总门主的身份。还是三弟去吧。” 他也不等东辰同意,一个健步跃上台去,也不行礼,径直坐下。 台下众人登时不满,指责道:“这人是哪一派的掌门人,怎会如此不懂礼数?” 有人道:“如此无理,多半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派吧。” 其余人纷纷道:“是呀,这全然没把青城门瞧在眼里呀,当真是岂有此理!” 青城上人摆了摆手,笑道:“年轻人有些脾气也可理解,大家不必太介意了。” 微微拱了拱手,续道:“诸位掌门能够排除万难,前来相助我青城山,青城上人在此谢过了。”说完深深施了一礼。 “凭我们几百年的交情,你青城有难,我等岂有不来相助之理呀。” “是啊,是啊。此次定让那些犯上作乱之人有来无回。” 你一言我一语,东天大殿热闹起来。 “青城在此先谢过诸位了。既然大联盟敢来进犯我青城门,一定做足了准备,诸位道友万不可大意呀。”有人说道。 “小小蝼蚁门派,竟敢兴风作浪,真是不自量力。”一人说道。 “道兄说的不错,此次必将杀无赦。”又一人说道。 “依我看,就应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另一人附和道。 “没错没错,一个不留。”一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歌功颂德,互相吹捧,仿佛对手就是一群蚂蚁,众人无需动手,只消一口气便能把对手吹得灰飞烟灭! 青城上人却暗自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时忽见一弟子飞奔而来,跪在青城上人脚下,道:“启禀门主,西门之外有一支千余众的队伍,请求拜山。” 青城上人神色微微一变,不禁站起身来,道:“一支一千余众的队伍?可是那大联盟的队伍?” 弟子回道:“不是。据他们领头一人说,是青城府一百零八门的人。” 青城上人哈哈一笑,道:“青城一百零八门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好,好啊!” 天机上人拱了拱手,道:“青城一百零八门?可是那青城及西,沧海之畔,荒龙山下,一百零八个亦正亦邪的门派?传言这些人世代久居西极之地,从不踏足中土半步,今日为何会前来拜山?莫非你青城派与他们之间有甚过节,若是如此,我们岂不又多了一个劲敌。” 青城上人哈哈一笑道:“上人误会了,这一百零门派是来相助我青城派的。说起来,这一百零八派与我青城派门渊源颇深,他们的开山祖师,正是我青城门的一位先祖。那先祖因门户之争,一气之下远走青城府西极之地,创下了一百零八门。只是之后两派之间鲜有来往,以致关系疏远。老朽见大联盟势大,这才派人前去求助,本没报多大希望,不曾想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天机上人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呀!我就说大敌当前,你牛鼻子何以如此镇定自若,原来是留有后手。有了这一百零八门的相助,我们何须再担心那大联盟。” 青城上人笑道:“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向那弟子招了招手道:“你速去请众英雄豪杰上山,一定要注意礼节,不可有半分怠慢。” 那弟子微微一愣道:“可是,可是那领头人说了,唯有得到他们总门主的召令,他们才可奉命上山。那人还说,他们的总门长已在昨日上了我青城山。不知弟子如何回禀?” 青城上人哦了一声,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的总门长姓甚名谁?” 那弟子道:“弟子问过了,那领头人说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他们都是总门主的下属,不便说出那人的名讳。” 段玉楼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青城掌门,我知道那一百零八派总门主的尊姓大名,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在这芸芸弟子当中。” 青城上人行了一礼,道:“还请段少侠告知。” 段玉楼道:“告诉门主不难,只不过,你若想让他老人家从这芸芸弟子之中,就那么轻飘飘的走出来,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你先答应在下几个条件。不然,一百零八派绝不会相助你青城门一兵一卒。” 青城上人神色微微一变,拱了拱手,道:“不知段少侠能否做的了这位总门主的主?” 段玉楼瞧了东辰一眼,见东辰微微点头,哈哈一笑,道:“自然做得!” 青城上人道:“那还请少侠说出是哪几个条件,老朽必定尽力满足。” 段玉楼嘿嘿一笑道:“尽力满足只怕还不够,门主务必全力以赴满足。第一,请门主在你身边再设置一座位,一百零八派此次虽然只出动了一千余人,但个个都是门中精英弟子,可抵在场任意一门派的三四千人。单以实力而论,我总门主理应与你青城仙宗掌门平起平坐。” 青城上人道:“这个简单!” 段玉楼接着道:“第二,总门长昨日上山时,无故遭到你们青城派弟子的百般羞辱,凡是昨日参与此事的弟子,必须在天下豪杰的面前,给我们总门长道歉。” 青城上人脸色颇觉尴尬,讪笑道:“此事是老朽管教无妨,一定,一定!” 段玉楼继续道:“第三,总门长昨日上山之后,竟被你青城派安排在一处又小又脏的偏院之中。此事若是被门下弟子知道,只怕他们都不会答应。不过我们总门长向来心胸宽广,也必不会和你们计较。听闻你青城山有三外峰,五内峰之说,你必须为我一百零八派腾出其中一峰,作为休整之地。” 青城上人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段玉楼接心想:“嗯嗯,大哥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不过,大哥如此大费周折,不过是想求取青城山的火山雪莲,今日本少爷便帮大哥把这事办妥。” 他沉吟了片刻,道:“最后一事。嗯,对了,等此事一了,你必须答应我们总门长一个要求。至于什么要求,等此事一了再说。当然,这个要求必是你青城派力所能及之事。另外,我们总门长不远万里,拔山涉水前来相助你们青城派,没想到你们青城派却处处狗眼看人低,总门长原打算一走了之,但为了天下大义,侠义之道,这才甘愿忍受百般屈辱。日后若是有半分不敬和怠慢,那他也就不必再顾及什么江湖道义,相助你们了。在此,还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 说着朝着众人施了一礼。 原来,东辰昨日上山后,经过对方打探,才知道青城仙宗除了有些傲慢无礼,自视甚高之外,确实为名门正派。 而所谓的勾结邪门歪道,谋害前来参加问剑大会的英雄豪杰,确为南五宗的栽赃嫁祸。 因此,他改变了原有计划,打算相助青城仙宗。 至于火山雪莲固然重要,可再想其他办法,但万千生灵的生死存亡,却容不得半分侥幸。 第160章 战前布局 台下一豪杰起哄道:“支援你青城仙宗本是情分所至,作壁上观亦在情理之中。人家不远千里,披星戴月而来相助,却受到如此冷落和歧视,若换成在场的任何一位掌门,恐怕早已拂袖而去。段少侠所言绝无过分之处,若一百零八门就此离去,相信无人会有微词。” 另一豪杰附和道:“正是如此。青城仙宗虽为青城府仙门之冠,但亦不应轻视我等江湖豪杰。倘若青城仙宗真有独立抵御之力,我等又岂会赴此一会?” 东辰见群情激愤,不愿再纠缠于此,向段玉楼递了个眼色。 段玉楼微微颔首,大义凛然道:“青城掌门,此事便这么定了。另外,诸位英豪,我等聚首青城,无非‘侠义’二字,若是此刻离去,岂不是违背初心?故在此奉劝各位,稍安勿躁!” 众人闻听纷纷点头称是,道:“有理,有理!” 段玉楼向那青城弟子施了一礼,道:“这位师兄,请你转告一百零八门的领头人,总门主命令他们即刻上山。” 那弟子望向青城上人,见其点头示意,遂行了一礼,匆匆下山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上山来。 他们在台下站定,向东辰齐齐行礼,道:“见过总门主!” 东辰向关风燕使了个眼色,关风燕迈步上前,问道:“此行沿途未曾生出什么事端吧?” 此言一出,群雄脸色顿时色变,心中均想:“这总门主如此年轻,究竟是如何震慑那群亦正亦邪的江湖豪客?”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路上竟遇上了大联盟的人,若非门主严令不得擅自行动,我一定要与其好好较量一番。” 笑面神僧反驳道:“瞎说瞎说!你分明是畏惧大联盟之人,才拿门主的叮嘱作挡箭牌。你这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已。” 铁指神丐不满道:“甚是甚是!这并非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玉面书生笑道:“非也非也!,这分明是顺水推舟,自己找台阶下。” 笑面神僧争辩道:“瞎说瞎说!这叫打肿脸充胖子,二弟其实是不敢动手,还在门主面前装好汉。” 铁指神丐反驳道:“甚是甚是!不过大哥,你又不是二哥肚中的蛔虫,怎知他不敢动手。” 玉面书生讥讽道:“非也非也!难道大二哥肚中的蛔虫,便真能知晓他敢不敢动手?” 这七人一开口,现场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暗自窃笑,甚至有人朝着他们吹起了口哨。 铁指神丐焦急地摆手道:“甚是甚是!不过...” 林羽怒目而视,厉声呵斥:“都给老夫闭嘴!在天下英雄豪杰面前,你们四个混账还敢胡言乱语。你们丢人现眼不打紧,可别给总门主和我一百零八门脸上抹黑。门主早已下令,谁敢胡言乱语,擅自行动,定要严惩不贷。” 四人似乎对“总门主”三字颇为忌惮,顿时缄口不语。 关风燕向林羽施礼道:“林前辈,您途中真的遇到了那大联盟的人?他们有多少人?” 林羽回礼答道:“仅有三四十人,应该并非大联盟的主力。林某与众长老幸不辱命,现已将我一百零八门弟子悉数带到。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门主指示。” 关风燕微微施礼道:“先让他们与其他门派的弟子混合一处,等各路英雄豪杰到齐后再做打算。” 林羽回礼应道:“是!”随即领着众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此时,一名白衣弟子急匆匆地从山道口奔来,跪在青城上人面前道:“启禀门主,大联盟已抵达望天峰下,请门主定夺。”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齐声惊呼,心中惶恐不安。 青城上人皱了皱眉,心道:“来得真快!” 随即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本门主已与他们有约,那我们便按照约定行事。刘行风,你立即通知本门八大长老及六大护法,在大联盟登山之后,务必派遣重兵把守四大入山要道,以防敌人突袭。” “弟子遵命。”白衣弟子应声而去。 有人问道:“问剑大会的第三阵不是擂台竞技吗?青城上人,难道您私下还与他们有过约定,究竟是何约定?说出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青城上人答道:“为了避免青城府生灵涂炭,本座与大联盟约定,只选派少数代表参加比试,以比武定输赢。此事乃是北四门共同商议决定,非本门主一人而决。” 那人又问道:“比武定输赢具体如何操作?还请上人明示。” 青城上人答道:“我方需派出十一位修道高手参与比武,采取十一局六胜制。若我方败,一则交出‘青城六宝’之一的阴阳重生丹。二则北四门从此臣服于南五宗,岁岁称臣,年年纳贡。三则……三则交出本门师叔红叶上人。” 天机上人道:“这第一件事尚可接受,但这第二、第三件事却万万不能答应。” 青城上人微微点头道:“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有人惊呼道:“传言红叶上人不是已经仙逝了吗?” 青城上人摆手道:“实不相瞒,师叔并未仙逝。只是他老人家因练功走火入魔,已不能动弹。” 无机上人道:“青城上人切勿过于悲观,我方必能胜出。” 青城上人答道:“但愿如此。”但神色依旧忧虑不已。 凌霜上人问道:“那若是对方败了呢?” 青城上人淡淡答道:“大联盟自此解散,南五宗永远臣服于北四门。七杀门和报恩门永不踏进乾州半步。” 有人怒骂道:“妈的,这分明是强盗行径,赤裸裸的抢夺!还谈何公平一战?简直是无本买卖!” 一人道:“不错。南五宗与北四门虽然齐名,但根据大光明境仙首三品宗门蜀山剑宗当年‘以北为尊’的约定,南五宗本就应该臣服于北四门。那七夜门和报恩门并非本州宗门,是否踏进乾州根本无足轻重。这买卖做得真是精明至极,赢了一本万利,输了毫发无损。” 又有一人附和道:“如今这世道,做无本买卖的人比比皆是。” 旁边一人摇头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呢?” 沉默,无尽的沉默。 半晌后,见众人皆不再言,一向深谋远虑的九谷上人开口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诸位不妨说说大联盟中究竟有哪些高手,这些高手的境界又是如何,善使什么武器等情况,以便我们商议对策。” 青城上人招了招手,沈傲风从他身后缓步走出,向众人一拱手道:“各位前辈,其实青城门对大联盟中南五宗的了解相对多一些。” “堪称绝顶高手的有天玄宗宗主谢非凡、护法长老谢无烟,以及青城府三大高手之一,天玄宗太上长老谢一鸣;龙泉宗宗主无尘仙子、护法大长老百丈红、护法二长老百丈青、少门主无垢仙子;青干宗宗主公孙无忧、护法长老公孙绝;火麟宗宗主任向东、大长老任不平、二长老任一飞。黄沙宗宗主余贯中,以及副门主余贯溪。” “至于七夜门和报恩门,江湖上鲜有这两个门派的消息,所以门中到底有哪些高手,我们并不清楚。” 九谷上人又问道:“贤侄可知那大联盟的盟主七杀是何来历?” 沈傲风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无人知晓此人的来历,也无人知其出身何处,只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他身着白袍,手持藏月剑,短短三个月内便击败了南五宗众多高手,包括三大高手之一的谢一鸣,且每次出手仅用一招。众所周知,北四门与南五宗实力不相上下,各自为政,却又相互制衡,实际上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对方若是再加上神秘莫测的七杀门及恐怖如斯的报恩门,我方恐怕凶多吉少。” 九谷上人道:“先莫提那七杀门主,即便是谢一鸣,只怕在场众人除了青城上人尚有一战之力之外,再无人能与之抗衡。我们虽认识众多门派,但真正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却寥寥无几。” 青城上人道:“也不见得,我大致估算了双方实力,加上此次邀请的高手,亦有一战之力,若中途无甚意外的话。这便是我定下十一局定胜负的原因,即便在那七杀盟主手上输上一局,亦无伤大雅。” 九谷上人问道:“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数?” 青城上人答道:“大联盟门主七杀,恐怕我们在场的众人,无一人能与其抗衡,另有传言‘乾州五魔’也会助阵大联盟,但愿这传言非真。” “啊?乾州五魔!”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气氛顿时沉重。 ‘乾州五魔’乃二百年前闻名江湖的魔头,五十年前不知何故销声匿迹,如今却重现江湖。 九谷上人摇头道:“若传言属实,此战我方恐难有胜算。” “是啊,二百年前,乾州五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谁人敢挡。”有人叹道。 “再加上神秘莫测的大联盟盟主七杀和一个一无所知的报恩门!”有人附和。 “此战未战先败!”又有人道。 “干脆,我等……”有人摇头,未完的话语似是认输,或是离去。 众修士议论纷纷,大殿内一片嘈杂,却非商讨御敌之策,而是在讨论如何全身而退。 青城上人叹了口气,心中感慨道:“世事如斯,你强大得势时高朋满座,前呼后拥;衰落失势时却无人问津,力挽狂澜。当真江风日讯,世态炎凉。”神情悲凉而孤独。 九谷上人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说道:“与其在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如想想对敌之策。我们现在就定下十一位出战之人,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青城上人缓缓起身,道:“青城在此谢过诸位了。若能击退强敌,诸位的好处,青城必不吝惜。” 他心知天下无免费午餐,仅凭与众人的交情,难以让人心甘情愿为青城门卖命。 “好说、好说。”此时众人却显得大公无私起来。 经过商议,最终确定了十一人出战名单:青城仙宗掌门青城上人、无量剑宗宗主九谷上人、洞天玄门门主无机上人、广寒神宫大宫主凌霜上人、二宫主映雪上人、散侠周虹、一百零八门高手灵智禅师、百劫师太、玉灵真人、剑仙林羽、柳如风。青城上人对己方多了五位生力军自是喜不自胜。 此时,一名青城宗弟子从殿外飞身而入,跪地喊道:“报……大联盟已至演武场。” 青城上人毅然起身,斩钉截铁道:“我们也出去吧,好好迎接这些‘贵客’。”说罢率先向外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众人走出大殿,只见“东天门”下已聚集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修士。其中一群服饰各异的汉子必是南五宗无疑,一群黑衣斗篷、面具遮面的汉子无疑是报恩门,另有一群清一色紫衣的汉子,应该就是七杀门。 见众人出来,南五宗中走出一名黑衣大汉,怒斥道:“青城老儿,你好大的胆子,竟不出来迎接我们大联盟盟主,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青城上人微微抱拳,淡然答道:“来者是客,青城有所怠慢了。” 神情淡漠如水。 第161章 三战三败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一座八人大轿中传出,声音的主人道:“早闻青城上人乃大光明境九大五品宗门当中第一人,当世豪杰,修为通神,今日一见,名不副实。日月轮转,天地循环,青城仙宗独占九宗宗首之位已有数千年,而今该换换了。我大联盟势如破竹,无往不胜。尔等若识时务,速速写下降书,免得牵连无辜。” 那声音虽轻且远,却犹如惊雷贯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轿门挡着轻纱,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身披白紫袍、背负长剑的少年轮廓,面目却难以辨认。 东辰运起神识探查,心中微惊,失声道:“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其实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东辰在苍蓝府天宝阁遇到的那位神秘少年。当时,那少年虽隐于屏风之后,但容貌却被东辰瞧得一清二楚。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少年乃是天宝殿的少殿主。 而此时,那少年已褪去蜡黄面具,真容自是一目了然。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门主不敬,看剑!” 刘行云火气十足,直接扑向那紫衣矫中少年。 “不自量力。” 轿前立着的一位紫衣少年轻轻一挥手,刘行云便瞬间被定住。 东辰清楚地看到,轿中的少年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众人惊呼一声,心中惶恐。 刘行云虽是青城门的一流高手,却敌不过对方一招,而且出手之人不过是轿中紫衣少年的一个随从。 “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违背。这便是违背规矩的下场。” 轿中紫衣少年冷漠地说道。随手一指,一道指风射出轿子,砰然击中刘行云。 瞬息之间,刘行云的身体从中爆裂开来,顷刻后化为一滩黑血。 “行云师兄!” “师兄……”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援手。 “与他们拼了!”青城仙宗众弟子怒火冲天,疯狂地向东白衣修士扑去。 “都给我住手!”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青城上人发出严令。 “掌门,可是师兄他……” “他咎由自取,谁叫他不守规矩。尔等牢记,未经本座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否则按规处置。” “但是……” “没什么但是,都给我退下!”青城上人厉声呵斥。 “果然,还是青城上人识时务。”七杀似乎很赞赏,拍手称赞道,但双眼依旧低垂。 “那不知七杀盟主与老夫的约定是否依旧有效?” 青城强忍怒火,淡淡问道。 “本尊言出必行。”七杀淡然回应。 “好,希望阁下乃是守信之人。”青城上人语气也不佳。 大战一触即发,现场气氛凝固,只闻众人呼吸之声,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七杀开口道:“七间,下战书!” 轿前紫衣少年应道:“是!”手指轻轻一弹,一道金光从袖口飞出。沈傲风身形一闪,跃向高空,几个大步跨出,双手抓向金光。 金光从沈傲风手中掠过,直逼青城上人。 沈傲天气得浑身发抖,弟弟身为青城派掌门二弟子,竟接不住对手的一纸战书,若传出去,颜面何存? 他身形陡然升高数米,凝聚全身元气于双指,抓向金光。 金光再次从指尖划过。 东辰神色凝重,轻轻一点地面,身形冲天而起,双指夹住金光,顺势旋转几圈,卸去战书上的冲力,稳稳地夹在两指间,然后轻盈落地。 众人齐声喝彩道:“好身手!” 七杀怔了片刻,赞道:“好,好!没想到九霄山上竟然还有如此剑道高手,只是你藏头露尾,不愿以真容示人,倒是让本座有了几分期待。我们走!” 转眼间,大联盟弟子如风云般迅速撤离下山。 青城上人向东辰施礼道:“多谢少侠相助!” 东辰回礼道:“不必客气!”顺手递过战书。 青城上人展开战书一看,上面写道:“我等修武之人,当以公平一战为原则。考虑到你方高手齐聚时日尚短,需时休整。三日后,青城山顶一决胜负!七杀字。” 三日后的清晨。 一阵浑厚而悠远的钟声在清晨的寂静中回响,唤醒了九霄山的沉寂。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钟声未落,大联盟众人如约而至,双方在演武场上对峙,气氛紧张至极。 此时,一名黑衣大汉跃上演武台,向前几步,拱手道:“诸位!谢非凡愿作先锋,青城派中哪位英雄愿意上台赐教?” 众人迅速退至百米外观战。 毕竟,六府洞天境中期高手对决时所散发的剑气,哪怕只是一缕余波,也足以致命,更何况战斗激烈时可能会摧毁整座山脉或城池。 “九谷上人愿领教阁下高招。” 一道人影迅如闪电般掠出,几个起落便落在谢非凡面前。 谢非凡眉头一皱,道:“九谷上人?当年本座曾败于你手,为此本座弃剑学拳,闭关两百年。今日,本座要一雪前耻。” 九谷上人哈哈一笑,道:“今日的结果,必然和当年一样。” 谢非凡冷笑道:“是吗?那就让本座再见识见识你的‘大周天无量剑法’吧。” 言罢,两人一剑一拳,交手便是杀招,每一招都尽显狠辣与凶险,显然是各自施展了毕生绝学。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两人都已是汗流浃背,招式和身法也逐渐慢了下来。 突然,谢非凡大喝一声,道:“看我‘遮天神拳’。” 说着,攻势瞬间增强数倍,一只巨大的拳头凭空出现,仿佛要吞噬天地,带着雷霆之势向九谷上人压去。 “不好,九谷要吃亏了。”观战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九谷上人毫不犹豫,大喝一声,道:“泯灭一剑!”剑浪滔天,浩荡向那遮天巨拳迎去。 顿时天地咆哮,苍穹撕裂。 混乱过后,两人仍旧站在原地未动,众人屏息凝视。 “我败了。”九谷上人抱拳道,嘴角渗出血迹。 他纵身一跃,下了擂台向青城上人道歉:“青城,小老儿有负重望了。” 青城上人面露萧索,道:“道友已尽力,无需自责。若天要亡我北四门,我等亦无能为力。” “或许后面还有转机。”有人安慰道。 “但愿如此。”青城上人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随后,一名白衣女子跃上擂台,道:“谢道友已赢下第一战,小女子也不愿落后,不知青城派中哪位高手愿与小妹一战?” 无尘仙子一袭白衣,立于虚空,衣袂飘飘,手持玉箫,落在百米之外。 “我来应战!” 另一名白衣女子飞身上前,凌霜上人手持一把青色古剑,剑身涌动着暗绿色的能量。 “好剑。”无尘仙子赞道。 “仙子过誉了,请小心。”凌霜上人轻轻一挥剑,顿时天地风云变色,仿佛天劫即将降临,整个虚空开始扭曲。 “好剑法!”无尘仙子立即吹响玉箫,随着箫声响起,天地间生机勃勃,仿佛春风拂面,万物复苏。 “‘万物衍生曲’?”人群中有人惊叹。 剑气与箫声交织,凌霜上人一剑接一剑劈出,每一剑都蕴含毁灭天地的威能,却始终无法突破无尘仙子面前的透明光环。 “好一曲‘万物衍生’,防御力惊人。”凌霜上人赞叹,神色突然凝重,喝道:“人剑合一!” “大道衍生!”无尘仙子也应声道。笼罩在她周围的光环,骤然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透明剑影。 青色长剑与透明剑影相遇,天地瞬间震动,光芒消失,苍穹弯曲咆哮。青色长剑一点一点地粉碎,最终化为虚无,凌霜上人也随之消失在无尽虚空之中。 无尘仙子嘴角溢出一道血线。 凌霜上人败了,更准确地说,她死了,尸骨无存。 “师父…!” “师姐…!”青城派一方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众人哀悼着。 “盟主,幸不辱命。”无尘仙子飘回蓝衣少年身旁。 “辛苦了,休息去吧。”七杀淡淡回应道,继续玩弄着指甲,始终未看战斗一眼。 天色更加阴沉,雨意愈发浓重。 “黄沙宗宗主余贯中领教!”又一人飘上演武台。 “我来会你!”青城上人愤懑地指向公孙无忧。 两场失利,已让青城上人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无机上人及时拉住青城上人,道:“上人不可妄动,你是主帅。此战由无机代劳。” 说罢,几个纵步来到余贯中面前,拱手道:“九宗虽理念不同,但渊源深厚,情同手足,鲜有生死相搏。余掌门乃成名英雄,竟也如此仗不明事理。” 神情充满鄙夷。 余贯中冷哼一声,面露悲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七杀盟主雄才伟略,青城府中无人能及。在他领导下,定能成就不朽功业,造福众生。天机上人何必执着于门户之见?九宗合而为一,乃大势所趋。想想青城府多年来,因无大高手坐镇而损失的无数生灵,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 无机上人冷喝道:“住口!一群挟势弄权,数典忘祖之辈,还敢妄谈什么正义公理,恬不知耻!” 余贯中拔刀相向,道:“道不同不相谋,请出招!” 二人战至一处,一个拳法通神,一个剑法精妙,一时难分高下。 相持两个时辰后,无机上人渐入下风。 战至最后,二人越发凶狠,每一招均是致命杀招,几乎是以死相搏。 一时间,天地犹如大劫降临,昏天暗地,飞沙走石。 百余招过后,余贯中以失去一条手臂的代价,重创无机上人。 七杀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嘿嘿!青城上人,你的机会不多了,别让本盟主失望。” 群雄情绪低落,无不垂头丧气,更有甚者已打起了退堂鼓。 第162章 七杀盟主 气氛愈发凝重,青城派众人士气日渐低落。 东辰向玉灵真人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轻轻点头,身形一跃,上台拱手道:“山野散人玉灵真人,特来讨教大联盟高手。” 言毕施礼。 七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低声嘀咕道:“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招手示意道:“七间,你去应对这位牛鼻子老道。” “是!”紫衣少年七间领命,几个纵步跃上演武台,行礼道:“七杀门七间,请指教。” 玉灵这人回礼道:“得罪。” 说着,双掌翻飞,拍出一条雪龙掌印,天地顿时萧瑟,空气凝固。 七间眼神微凝,轻喝一声,道:“破风指!”手指凝气成剑,点出一道笔直剑气。 随着一声巨响,龙形掌印与笔直剑气碰撞,瞬间爆散为无数劲气碎片。七 间后退三米,稳住身形;玉灵真身子只是微微摇晃,稳如泰山。 玉灵真人得势不饶人,双掌再翻,低喝,道:“无极乾坤拳!” 顿时,巨大拳影从虚空压下,拖曳无数掌影,径直而下,气势如虹。 七间神色一紧,双指凝气,直刺而上,金色巨指如同擎天柱般迅速升起,迎向那压下的巨掌。 指风掌劲相撞,地面裂开一丈多深的长缝。 两人各退三步。 “悲天一掌!” 玉灵子大喝一声,山峰般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带着摧毁天地的力量向七间压去。 七间急速在头顶连点六下,金色光点汇聚成手掌掌大小的光面,瞬间扩大至山岳般大小,比巨掌更为庞大,散发出耀眼金光。 巨掌与金面交汇,轰隆隆的巨响中,附近山峰应声崩塌。 一声巨响后,七间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玉灵真人上前几步,拱手笑道:“承让了。” 七间擦去嘴角血迹,回礼道:“我输了。” 转身回到七夜面前,行礼道:“少爷,属下无能。” 七夜淡然一笑,道:“无妨,我知你已尽力。” 此战重新点燃了青城派的信心,众人无不欢呼雀跃。 此时,青城上人跃上演武台,向玉灵真人施礼道:“多谢道友为我青城派扭转乾坤。” 玉灵子哈哈一笑,道:“客气了。” 身形一跃,下台而去。 青城上人向前几步,微微拱手道:“七杀门主,你我均为双方领袖,敢不敢上台与本座一决高下?” 七杀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漫不经心地答道:“嘿嘿,你吗?恕七某无礼,不是不敢,而是你不配。七某只与真正的英雄豪杰切磋,至于你这种沽名钓誉之辈,七某不屑动手。谢一鸣长老,轮到你上台了。” 谢一鸣从人群中走出,向七夜行了一礼,道:“是!”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子一纵,人已站在青城上面前,仅用了三个呼吸时间。 “好快的速度,不愧是六府洞天八重境的高手!” 东辰见状,不禁赞许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只是一个起步,青城便已知道自己就差了一大截。 谢一鸣双目半睁半闭,凝视了青城上人片刻,道:“你是晚辈,谢某让你三招!” 青城上人冷哼一声,答道: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说着,手中长剑随即划过一道剑影,施展出青城派十大绝技之一,“太极阴阳剑法”。 苍穹之上立刻出现了太极图形,散发着遮天蔽日的白光。 图形中射出无数白色光柱,每道光柱都如同千钧之力的长剑,向谢一鸣袭来。 谢一鸣轻轻一点脚尖,便灵巧地避开了无数光剑。 “好快的身法!”众人无不惊呼。 青城上人神色凝重,长剑抖动间,连续刺出两道剑虹,化作巨大太极剑网,剑网中剑影纵横。 片刻后,满天剑流倾泻而下。 然而,谢一鸣只是微微起伏,便再次巧妙地躲过了无数道剑光。 谢一鸣轻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青城掌门,小心了!” 说着,他手指凝成剑指,一道长虹般的剑流指向太极图形。 他的每一指都蕴含天地规则,每一指都能毁灭一方天地。 三指之后,青城上人的太极图形化为虚无。 “看我这招。” 青城上人轻喝一声。 只见被粉碎的太极图形重新凝聚,四周形成四柄透明巨剑。 四剑合一,化为一道剑锋,吞吐天地之势向谢一鸣斩下。 “来得妙极。” 谢一鸣再次轻轻一点,一根更大的擎天巨指直接戳向巨剑。 巨剑与巨指相撞瞬间碎裂,化为光电,最后消散于虚无。 青城上人脸色苍白,口中喷出一道血剑,踉跄几步后瘫坐在地上。 他环顾大联盟还未出场的高手,再看向己方众人,忽然仰天长叹,道:“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平?难道真的要亡我青城仙宗以及北四门吗?我青城上人一生未做过伤害道义之事,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再见青城派的列位祖师?是我青城无能。啊……” 他神色悲凉而绝望。 自言自语半晌过后,青城上人手掌化剑,击向自己的头部,喝道:“山在人在,山亡人亡。我青城去也。” “道友不可!” “师傅...不要!” “掌门!” 青城弟子顿时沸腾起来。 众人有心阻拦,却无力回天。 也就此时,只见一道指风嗖的一声,迅疾而来,阻止了青城上人的动作。 几乎同时,轿子旁边一道紫色人影已到青城上人身旁,与七间年龄相仿,是个中年汉子。 这时,轿中人影一闪,落在演武台上,速度快到极致。 乍眼看去,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一袭紫衣,黑发飘飘。 但气质如渊,深不可测,说他活了几千年也不为过。 东辰微微一惊,嘀咕道:“好快的身法,七杀不愧是七杀。” “大哥,怎么?你认识此人?”段玉楼问道。 “哦,有过一面之缘,算是神交已久。”东辰微微一怔,答道。 七杀上前几步,瞧了那紫色中年一眼,说道:“七灭,你先退下。” “是,少爷。”七灭退了回去。 七夜缓缓蹲下身子,对青城上人说道:“前辈,当日晚辈诚心上山求药,却遭到你青城仙宗百般刁难,早知今日,你们何必当初。” “七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从来不屑于仗势欺人。事到如今,你怪不得本尊咄咄逼人,怪只能怪你们当初把事情做的太绝。” “再者,比试尚未结束,你方还有机会,你又何必如此极端?” “还有机会?四战三败,难道真的还有机会?”青城上人喃喃自语。 七夜淡然道:“一切皆有可能。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有不败之理?倘若天下人都像你这般,一场失败便想着自尽,那天下修行之人早已死绝。” 青城上人盯着七夜,道:“你是在戏弄老朽?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七杀道:“世间之事,只要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若你连想都不敢想,便是认输,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谈论输赢?这世间事,难道就真的那么难?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七夜像是对青城上人说,但更像是对自己说。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深深地看着虚空,只留下孤绝而荒凉的背影。 青城上人突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如此孤独寂寥。 他究竟在想什么? 为何又要非要得到阴阳重生丹不可? 青城上人越来越读不懂眼前的少年,那位外界传言的少年魔王。 但他此刻真切地感觉到七夜的悲哀和无奈,甚至心底那一丝丝的伤痛。 为何有这种感觉,青城上人说不清楚。 七夜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自言自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这便是天道真谛,那我七杀宁可逆天而行!” 言毕,他黯然离场。 接下来是青干宗宗主公孙无忧,对战‘剑仙’林羽。 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公孙无忧败下阵来。 到目前为止,青城派一方三败二胜。天色渐暗,众人相约明日再战。 长蛇岭,七夜行宫之内,两人一站一坐,空气寂静。 七灭几次欲言又止。 七杀招手道:“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无须吞吞吐吐。” 七灭行了一礼,问道:“少爷,您为何心软了?最后一场,若派下报恩门的高手,此战必胜。您明知公孙无忧不是林羽的对手,为何还要让他出战?” 七夜淡淡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算是给青城仙宗一个机会吧。” 七杀微微一愣,答道:“给青城仙宗一个机会?但是少爷呀,这世间永远都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怪只能怪他青城仙宗实力不济。请恕老奴无礼,您一向心存大志,为何却因一个小小的五品宗门而改变初衷?你如此书生意气,如何成就大事?” 七夜微微一愣,说道:“事实上,本少爷是在等一个人出手。” 七杀不解问道:“什么人?青城派几乎所有高手都已出战。” 七夜自言自语道:“一个故人!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我知道那就是他。今日即便是胜了青城仙宗,在他的眼中,我顶多不过是个强盗。若胜,也要胜得光明正大。” 七灭念道:“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九霄山上穿白袍的少年,没有一万,恐怕也有八千。您为何偏偏那么在意他的看法?” 七夜眼中闪过一丝光泽,说道:“你不懂,那大概就是英雄相惜的缘故吧。纵观九霄山之上,真正的少年英雄,恐怕只有他。虽然我知道他绝非我的敌手,但我依旧希望能与他一战。” 第二天东辰无暇观看终豪杰比试,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峡谷设伏,请君入瓮。 第163章 奸细 东辰从青城派的议事厅出来,已是圆月中天之时。 夜,已深邃如墨,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白雾与千山万岭在轻柔月光照耀下,被染成金色。 东辰凝视着月色,暗自叹道:“果然又是一个好夜!好山好水好夜色,月圆花圆人不圆。” 正自叹息间,忽见山道上闪出一条黑影。 那黑影四下张望一阵,径直向山下奔去。 东辰心想:“此时正直夜深人静,众人早已熟睡,何人如此鬼祟?正好我也要返回望月谷驻地,不如跟上此人瞧个究竟。” 随即双足一点,紧跟在那黑影之后。 那黑影下了大竹林,经紫竹石径,出了九霄山腹地。 东辰心下一惊,心想:“此时正值北四门与大联盟对峙之际,为防消息泄露,青城上人早已颁下法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内九霄山。此人竟能轻易通过紫竹石径守卫,绝非等闲之辈。” 当然,这“任何人”并不包括一百零八门众人,他们此时正驻扎在九霄山腹地以外的望月谷。 也正因为如此,关于青城派对敌机密,青城上人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东辰及段玉楼几人。 行至紫竹石径时,见七八名守卫弟子正随意地靠在墙壁拐角,沉睡不醒。 东辰心生恼意,“喂”了一声,喊道:“敌人来了!” 几人从梦中惊醒,齐声叫道:“快,快起来,敌人来啦!” 见是东辰恶作剧,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行礼道:“见过总门主!兄弟们实在太困了,这才靠在那里打一会盹,恰好被总门主瞧见,实在是对不起。” 东辰笑道:“你无需向我道歉,守护九霄山终归是你青城仙宗的事。不过,既然青城上人委托我一百零八门代守九霄山南面诸地,并委任本门主为南面守山大将,任何人均得听从本门主之号令。而这紫竹石径又是南面咽喉要塞,若在你们这出现岔子,本门主绝不轻饶。” 守卫弟子行礼道:“是,是!以后绝不再犯,还请总门主原谅我们这一回。” 东辰大掌一挥,道:“罢了,下不为例!对了,刚才是何人从这下山去了?” 守卫弟子“啊”了一声,道:“除了总门主以及一百零八门众弟子外,再无任何人从此下山呀?” 东辰冷哼一声:“让你们守城,简直就是摆设。以后再敢玩忽职守,拖累我一百零八门,莫怪本门主令下无情。” 说着,双足一点,径直出了紫竹峰通道。 约莫一盏茶后,东辰再次追上那条黑影。黑影行至九霄山下时,四下张望一阵,见无任何动静,径直向长蛇岭方向奔去。 东辰心下又是一惊,心道:“这长蛇岭乃大联盟驻地,此人鬼祟到此,莫不是正派中的奸细?” 双足一点,再次跟上去。 东辰见那人轻松过了五关,直奔长蛇岭方向而去。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人才从长蛇出来他。定眼一瞧,不禁大吃一惊,此人竟是此次正道参与对局的十一位高手之一,散侠周虹。 这周虹的来历,东辰并不知晓,只知他是乾州有名的游侠,不属通北四门或南五宗任何一派,未曾想竟是对手派过来的奸细。 七杀无人能敌,加上这周虹,大战尚未开始,便已输了两局,加上今日的三败,便是五败。如此一来,北四门的胜率渺茫。 东辰心中不禁为北四门的命运担忧。 他正思索间,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说话声从长蛇岭幽谷方向传来,仔细一瞧,是两个身穿银色长袍斗篷、面戴银色鬼头面具的汉子。两人都是纵步而行,其中一人道:“雷霄兄,你怎么才来呀?” 另一银袍汉子嘿嘿一笑,道:“路上遇到了一个绝色美人,耽误了些时间。不过月离兄,你也知道兄弟我就那点爱好,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以免生出祸端。” 月离哈哈一笑,道:“这个当然。你快说说那绝色美人最后怎样了?” 雷霄道:“嘿嘿,还能怎样,当然是被你老兄我给法办了。你还别说那妮子长得那叫一个俊呀,保证你这辈子都没遇到过。那眼神梨花带雨的可以杀人,但却美得令人窒息,皮肤嫩得可以捏出水来。而且,而且还是一个雏儿。那妮子本是一位修为通天的修行者,倘若不是她有伤在身,兄弟我怎会有这种艳福。嘿嘿,那滋味,老兄我还是第一次品尝,真是人间极品。” 东辰一听到绝色美人、梨花带雨、身受重伤、修为通天几个字眼时,顿时联想到慕容卿尘,心中不禁隐隐作痛,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他振作精神,继续往下听,只见那月离急迫问道:“后来呢?后来那女子怎么样了?倘若方便,也让兄弟我开开眼界。” 雷霄笑道:“方便。我已命人先行送到长蛇岭,此时正关在我的房中。恩,折腾了一路,也有些腻了,正好送给你老兄解解馋。” 月离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好兄弟!”二人一边大笑,一边消失在云雾弥漫的幽谷之中。 东辰整理了一下心乱如麻的思绪,换上报恩门弟子的装扮,大摇大摆地向幽谷走去。 刚到谷口,只听一人喝道:“甚么人?胆敢靠近报恩门驻地!” 东辰定眼一瞧,是五个身穿黑色长袍斗篷、手握五种不同兵器的汉子。 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道:“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让他出来见本座。” 五人仔细打量了东辰一番,一个手握铁枪的汉子道:“区区一地煞使者,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快说,你是哪个分部的?到这里做什么?” 东辰“啪”的一声,给了那汉子一记耳光,道:“混账东西,本圣使到此难道还要向你一个守卫报告不成?快去叫你们负责人出来迎接本座。记住,本座只给你半盏茶功夫,时间一过,你人头落地。” 说完负手而立。 几人见东辰势大,顿时泄了气,对视一眼,只见一个手握大刀的汉子慌忙向幽谷中跑去。 过了不久,只听一粗狂的声音大骂道:“他妈的,这是哪个活的不耐烦了?半夜三更的,惊扰老子的好梦。找死呀!” 那汉子正说之间,忽见一道黑光朝着他面门径直飞了过来。那人顺手一抓,见是一只黑色令牌,上面写着‘天尊’二字。 那人神色微微一愣,顿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微颤颤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杀!接驾来迟,望圣使大人见谅,见谅!” 东辰冷哼一声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汉子道:“乾州青城府报恩门分门门主苍龙,见过圣使大人。” 东辰收回天尊令,道:“那你应该知道本座此次来的目的吧?” 苍龙门答道:“前不久总舵传来法令,说是近日会有一位圣使大人前来督战青城仙宗之事,想必那位圣使便是大人您了。属下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您老人家的仙踪了。” 东辰道:“知道便好!即刻召集此次行动的头目,本座有要事相商。” 苍龙门主微微一愣,道:“现……现在吗?圣使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一晚上,等明日再办公也不迟。” 东辰大手一扬,喝道:“即刻去办!本座明日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苍龙门主道:“是,是!” 他先是朝着属下使了使眼色,然后朝着东辰叩首道:“外面天寒地冻,还请圣使进谷一叙。” 东辰微微点头道:“你做人还算机灵,日后好好做事,本座必会在门主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苍龙门主微微一喜,深深拜了一拜,道:“属下先谢过圣使大人,日后属下必以大人马首是瞻,在所不辞。” 即刻起身,前面引路,带着东辰,进了幽谷腹地。 幽谷中,只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巍然耸立。 大殿中央,一座火炉熊熊燃烧,火苗温度渐升,显然是刚烧上不久。 火炉旁,一张长条形的石桌静静地伫立着,桌上摆放着四只盆栽,生机盎然。 桌旁,三位银袍汉子正襟危坐。 石桌后,一幅山水画悬挂在石壁上,画中的山川河流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传说。 四周,四根通天石柱直插云霄,宛如擎天之柱,支撑着整个大殿。 东辰步入大殿,三人齐齐跪地行礼道:“参见圣使大人!” 东辰摆了摆手,道:“都请起吧!”他径直走到山水画下的首位坐下,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四人齐声道:“是!”随后分别落座于石桌两旁。 东辰道:“你们无须拘束,先自我介绍一番。” 左手第一位银袍鬼头汉子行礼道:“青城府报恩门分门主苍龙,见过圣使大人!” 第二位银袍鬼头汉子行礼道:“大成府报恩门分门主追风,参见圣使大人!” 右手第一位汉子道:“黄冥府报恩门分门主月离,参见圣使大人。” 第二位汉子道:“临江府报恩门分门主雷霄,拜见圣使大人!” 东辰摆了摆手,道:“免礼吧!乾州各府首领都到齐了吗?” 苍龙门主回禀道:“都到齐了。” 东辰的目光落在雷霄身上,微微一笑,道:“听说雷霄门主最近得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不知可有此事?” 雷霄“啊”了一声,扑腾一声跪到地上,战战兢兢道:“属下一时胆大妄为,求圣使处罚!” 东辰微微一笑,道:“门主言重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本圣使也是男人,自然理解门主的心思。不过,世间美妙之事都是上天赐予,门主不该独享。起来吧!” 第164章 各怀鬼胎 雷霄微微一愣,道:“多谢圣使!圣使若是喜欢,属下这就……” 东辰扬了扬手,止住雷霆接下来的话,微微一笑道:“本座对庸脂俗粉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好了,我们还是商议要事吧。苍龙门主,你先来介绍一下目前的形势。” 苍龙门主道:“是!那属下便言简意赅地介绍一二。目前我报恩门已集结了乾州四大分门之众,合计三百余人,准备在三日后双方对决最激烈时,经西山通道偷袭青城派,从而一举斩杀红叶上人。此事由属下负责,另外三位门主全力配合。” 东辰微微一愣,心道:“斩杀红叶上人?报恩门为什么要斩杀红叶上人?这莫非便是此次报恩门大举进犯青城仙宗的原因?” 他愣了片刻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此计甚妙。那西山通道守卫是否已经打点过了?” 苍龙门主道:“守门弟子中有我报恩门的内应,此事万无一失。” 东辰微微点头道:“具体的偷袭时间定在何时?” 苍龙门主道:“据属下估计,十一场比试大概会持续五日。由于第四日,也就是三日后的战斗是决出胜负的关键,因为那一天青城派众人的心思,势必都集中在比试上,西门的方位会相对松懈一些,也是我报恩门下手的最好时机。因此,属下将偷袭时间定在第二日的傍晚。届时必将一举攻破青城派后山,斩杀红叶上人。” 东辰思索了一阵,道:“很好!那三日后的对战,你们打算派何人参加?可不能只派几个弟子前去应付,露了破绽。” 苍龙门主答道:“圣使请放心,届时由属下亲自带队偷袭西山。另外三位门主照常参加双方对战。” 东辰笑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现在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对了,另外两股势力的实力很强大吗?我报恩门一向所向披靡,为何会将大联盟盟主如此重要的位置拱手让人?” 苍龙门主道:“大联盟虽名为大联盟,号称人数不下两万,但其实都是唬人的。这次结盟攻打青城山,三方势力各有各的目的,不过是相互利用,从而达到己方的目的罢了。我报恩门这次的任务不过是斩杀红叶上人,甘当出头鸟反而对执行任务有害无益。” 东辰哈哈大笑道:“让本座猜猜,三大势力联合,南五宗为得应该是那九宗宗首之位,七杀门当是冲着青城五宝之一的阴阳重生丹,对吗?” 苍龙门主道:“圣使果然聪慧,正是。大联盟虽号称数万之众,高手如云,但却均是志大才疏之辈,不堪一击。七杀盟主更是迂腐之极,明明可以凭武力夺取,却偏偏要要以光明正大的手段得到阴阳重生丹,所以才会有双方对战十一局的场面。也正好给我们报恩门提供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机会。” 东辰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苍龙门主,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但此计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那便是红叶上人本人。据说此人因为修炼走火入魔,导致全身瘫痪。此事倘若为真固然是好,但此事倘若为假,难免不会掉入别人的诱敌之计当中。” 苍龙门主微微一笑,答道:“圣使考虑周全,属下佩服。不过还请圣使放心,那青城派有一担任要职之人,正是我报恩门一分门门主。青城山上的事,属下早已了然于胸。据属下所知,那红叶上人并非练功走火入魔,而是渡劫不过,伤了灵魄。凡我修行者灵魄一伤,等同废人一个。所以还请圣使放心。” 东辰嘿嘿一笑,微微拱了拱手,道:“那本座便静候佳音了。记住,红叶上人此人与我报恩门有莫大关联,此次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一次你苍州四大分门若是立下此等赫赫战功,本座必当亲自汇报给门主他老人家,以后升官发财、荣华富贵自是不在话下。倘若令主他老人家一时高兴,说不定还能恩赏一枚本门特制解药,解了诸位身上天人五衰丸的毒。” 四人一听这话,无不心花怒放,齐声道:“属下必以令主和圣使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东辰哈哈大笑道:“好,很好!既然此事大局已定,本座也可安心离去。诸位保重,本座这便告辞了。” 说着微微拱了拱手。 苍龙门主微微一笑,道:“时候已经这么晚了,圣使今晚不如就在此地休息一宿,明日再启程不迟。再说,圣使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平生难得一见。今日有幸一见,属下无论如何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东辰故作姿态,道:“那……本座便在这里休息一晚?” 说着他故意瞧了雷霄门主一眼。 其余三人纷纷附和笑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东辰笑道:“那好!那本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哈哈大笑走出殿外。 东辰走后,雷霄门主小声问道:“请问苍龙门主,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怎会对他这般俯首帖耳?” 苍龙门主“嘘”了一声,呵斥道:“你小声点,得罪了他,我们乾州所有报恩门都得倒大霉。据本座所知,总门主大人前不久新收了一名出类拔萃的少年弟子。据说此人聪明过人,气度不凡,为少年一代的凤毛麟角。今日见这圣使之谈吐,必是那弟子无疑。我们乾州报恩门若是能够搭上这条线,日后所得好处必是享之不尽呀!” 雷霄道:“莫非他...便是那传说中的三少尊之首的天尊?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苍龙门主道:“一定是他。刚才他出示了一尊令牌,上面正是写着‘天尊’二字。只是我等均未见过天尊令,此事又过于重大,因此才不敢枉自揣度。” 众人纷纷色变,追月道:“不错。若是能够攀附上此人,我们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苍龙门主微微一愣,抱了一拳,笑道:“本座还得去安排圣使的住处,这便不打扰三位的休息了,告辞了!” 说着,身子一纵,飘出大殿。三人相互施了一礼,匆匆告辞。 月光悄然弥散,夜,在风的指尖上跳舞。 明月在如水如雾的夜空里显得有些孤独和苍凉。 东辰正准备躺下,忽听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 打开房门一瞧,见是一位小姑娘,一位模样极美、眼带梨花、甚是楚楚动人的小姑娘。他微微一愣,道:“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少女抹了抹眼中的泪珠,抽泣了几下鼻子,咬了咬粉唇,似是正在做着某个重要的决定。半晌,她道:“我叫小灵,是苍龙门主的小女儿。是我爹爹让我来伺候你的。” 东辰哈哈一笑,道:“看情形,你好像很不情愿伺候本座呀!” 小灵瞧了东辰一眼,皱了皱眉头,思考了半天,道:“不,小灵愿意,无论你对小灵做什么事情,小灵都是不会反抗的。” 东辰心中暗骂道:“苍龙门主你这禽兽,为了阿谀奉承我,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他随即问道:“那你一定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对你做什么了?” 小灵微微摇头道:“不知道,是我爹爹这么和我说的。他说让我听你的话,不许反抗,不然我就不是乖孩子了。” 东辰笑笑道:“行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你回去告诉你爹爹,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以后自会照应他的。” 小灵“啊”了一声,顿时笑逐颜开,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我走啦,谢谢你呀!”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 东辰微微苦笑,正准备关门,只见一只玉臂伸了进来,娇滴滴的说道:“长夜漫漫,就让妾身为你一解寂寞可否?” 正说之间,只见一位长发披肩、样貌甚是雍容华贵、外穿着一件大红色睡衣、内裹一件乳色透明纱衣的少妇,娇羞百态地走了进来。 东辰瞥了撇嘴,道:“你又是哪个?” 少妇羞答答地笑道:“还是大人有眼光,瞧不上那含苞未放的小孩子。妾身是追风门主家的……小姐。特意过来伺候大人就寝。” 东辰嘿嘿一笑,冷笑道:“是小姐...还是小妾?” 少妇神色微微一变,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大人高兴,大人说是甚么那就是甚么好了。小姑娘固然是有些活力,但难免缺乏经验,不如妾身这般善解人意。来吧,春宵苦短,还是请大人莫要辜负了妾身的一腔激情。” 正说着,她故作身子一软,向东辰靠了过来。 东辰微微一纵身,少妇扑了个空,“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摔在地上。 她抬头瞪了东辰一眼,叫道:“不解风情,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 东辰微微一笑道:“货真价实!不过,本座一向只热衷于小姐,对小妾向来没有什么兴趣。你也回去告诉追风门主,只要有本座在报恩门的一天,必会保他荣华富贵。” 少妇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哼一声道:“真扫兴,你以为老娘真的有兴趣陪你这小屁孩吗?起开!” 她抓起睡衣,裹住两个饱满的胸脯,径直奔了出去。 就在此时,只见一模样俊美的绿衣少女一个健步跃了进来,径自走到东辰对面的桌子坐下,长剑往桌上一放,冰冷道:“大人,我们开始吧!” 东辰心下微微一愣,道:“开始?开始做什么?” 少女瞧了东辰一眼,冷冷道:“明知故问。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除了男女之事,还能做什么?大人你既然对小姑娘没有兴趣,对成熟的夫人也没有兴趣,那对我这个黄花大小姐总会有点兴趣吧。来吧,是在这里,还是在床上,又或是地上。只要大人高兴,一切悉听尊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宽衣解带。 东辰心下一慌,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愣了片刻,道:“且住!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如此不情愿,那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什么滋味。你是哪一家的姑娘?本座记住了,你走吧!” 少女微微一愣,道:“月离门主的小女儿。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小妹也不好勉强。告辞!”拱手一礼,一个健步跃了出去。 东辰微微摇头,骂道:“你大爷的,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一股脑地赶来。” 第165章 侠骨柔情 东辰正沉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禀报声,道:“大人,属下特来请安!” 东辰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回应道:“这深更半夜的,请什么安啊,退下吧!” 门外的人嘿嘿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道:“大人,不必忧伤,属下给您带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先前的那些庸脂俗粉算不了什么,这次可是真正的人间极品哦!” 东辰心中一动,暗想:“果然来了!” 他故作镇定地说:“哦?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进来吧!” 随着一声应答,雷霄门主小心翼翼地扛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 他将布袋轻轻放在床上,手掌一挥,布袋便应声而开,露出了一位白衣少女。 少女黑发如瀑,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睛冷冽地盯着东辰。 她的脸上遮着一层白纱,虽然看不清真容,但她的身形与慕容卿尘极为相似。一身轻盈的白纱衣裙随风摇曳,却也被一根细绳紧紧束缚着。 东辰心头一痛,仿佛被利剑刺中,他几乎要站不稳了,喃喃自语:“尘儿,我的尘儿,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他怒目圆睁,紧盯着雷霆门主,怒吼道:“你为何要绑着她?快给我放开她!” 雷霄门主见东辰神情激动,知道触到了他的软肋,心中暗自得意。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说:“此女性子刚烈,属下担心她会伤到圣使,还请圣使见谅!属下这就去解开她。” 东辰怒火中烧,瞪视着雷霄门主,厉声喝道:“滚!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不仅要将你碎尸万段,还要血洗你九族!” 雷霄门主吓得浑身一颤,背后冷汗直流,连忙叩头道:“是,是!属下罪该万死,求大人饶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忙退出门外。 东辰关上门,目光再次落在那少女身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揭开少女脸上的面纱。 少女却猛地转过头,娇斥道:“淫贼,别碰我!” 东辰此时哪还顾得上这些,他轻轻地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庞。他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她!哈哈,原来你并非我的尘儿!” 他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咦,怎么是你?”东辰和那少女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原来那少女不是旁人,正是东辰在九天山所救的龙女,也是之前在九霄城外搭救的九天魔女。 东辰愣了一下,疑惑地问:“公主殿下,你怎么又落入他们手中了?” 龙女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是抓住,不是捉住。若不是本公主破境时出了岔子,那些小喽啰怎么可能抓到我?” 东辰回想起之前雷霄与月离的对话,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龙女皱着眉头说:“不是很好,我受了点伤,你帮我输送点真气,等我冲破穴道就能自行活动了。” 东辰见她神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折磨。他试探性地问:“雷霄门主没对你怎么样吧?” 龙女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就凭他?就算本公主身负重伤,他也休想占到半点便宜。要不是需要人照顾,我早就取他性命了。” 东辰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那家伙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龙女的眉头微蹙,她疑惑地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东辰稍显惊讶,随即笑道:“没什么,只是称赞了你的美丽。” 龙女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悦:“你笑得那么狡黠,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事必须说清楚,否则以后本公主还怎么见人?你叫他进来,我要当面质问他。” 东辰又是一愣,试图安抚道:“这个……应该没必要吧。” 其实他心中忐忑,担心雷霄口无遮拦,说出些令人尴尬的言语。 龙女却十分坚决:“对你来说或许没必要,但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你快点把他叫进来,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东辰无奈,只好将雷霄门主再次唤入房间。 雷霄门主弯着身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东辰身后,声音颤抖:“大...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东辰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长蛇岭上,你与月离门主的对话究竟是真是假?若有半句隐瞒,你应该知道后果。” 雷霄忽然跪到地上,泪流满面:“属下有罪,罪该万死,实不该得罪了那位仙子,还请大人宽恕。” 东辰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重点。” 雷霄微微一愣,急忙解释道:“那些话不过是属下的无心之言,胡说八道。那位仙子浑身寒冷如冰窟,别说是近身了,就是隔着三步之遥,属下也会顷刻间被冻成一具冰雕,又岂敢...。属下句句实话,望大人明查。” 东辰冷哼一声,道:“幸亏如此,否则你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龙女紧盯着雷霄,眼中闪烁着怒火:“你...究竟说了什么?” 雷霄不禁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人说...” 说着,他不禁偷偷瞥了东辰一眼。 东辰冷笑一声:“蠢货,看我做什么,实话实说就好了。” 雷霄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道:“小人说仙子美若天仙,出尘不染,即便是那十大奇女子在仙子面前,恐怕也会黯然失色。” 龙女冷笑道:“那你刚才的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云云,又是怎么回事?” 雷霄一怔,顿时语塞。 东辰笑了笑,接过话茬,道:“他说本少爷虽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依旧配不上你的绝世容颜。我一听不禁大怒,非要见你一面,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龙女笑道:“那么,见了面之后又如何?你觉得你配得上本公主吗?” 东辰呃了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配不上,无论如何也配不上。这世上唯独仙人之姿,方能配得上公主的绝代风华。” 龙女盈盈笑道:“其实...勉强也还能配得上的。” 东辰竟一时语塞,话已说到这份上,还如何往下接? 他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若是被大联盟其他人发现踪迹,那就大大不妙了。雷霄,你去召集四大门主,就说本圣使有话要说。” “是!”雷霄恭敬一礼,然后迅速退出门外。 片刻之后,四大门主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齐齐跪在地上。苍龙门主代表众人问道:“圣使召唤,不知有何事情?” 东辰笑了笑,道:“雷霄门主送的这件礼物本座很是满意。不过,本座动过的东西,绝不容许别人再碰一分一毫。天也快亮了,这样,你马上为本座准备一两马车,本座要带着她上路。日后,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雷霄门主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应道:“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行了一礼后,他如同离弦之箭般消失在黑夜中。 不过片刻之后,一辆马车哒哒地停在东辰脚下。 东辰轻柔地抱起龙女,将她置于宽敞的马车内。他身形矫健地跃上马背,振臂一挥,高声喝道:“启程!” 半兽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奔向幽深的谷外。 就在马车疾驰之际,虚空中飘来一句淡淡的话语,如同从远古传来的警醒:“青城仙宗之事事关重大,尔等务必竭尽所能。若是出了岔子,小心人头落地!”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 马车正疾行间,突然前蹄一抬,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紧急停下。 东辰眉头一皱,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位紫衣少年静静地立于路中央。他一手牵着一匹半兽马,另一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低着头,仿佛在沉思。东辰轻笑一声,道:“朋友,好狗不挡道,还请让开。” 紫衣少年抬起头,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道:“看来,你永远都改不掉嘴欠的毛病!故人相见,何必匆匆离去!不如停下马车,我们再共饮一杯。” 东辰微微一笑,回应道:“在下与阁下似乎并无交集,不知这‘再共饮一杯’从何说起?” 紫衣少年笑道:“凌兄,别以为你戴着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小弟诚心相待,你却如此遮遮掩掩,实在是有些不够意思。” 东辰微微一怔,问道:“七杀兄,你是如何识破我身份的?” 七杀笑道:“若我说是因为英雄相惜,你信吗?” 东辰笑而不谈:“相惜或许有,英雄却不敢当。” 七杀哈哈大笑:“口是心非!你向来眼高于顶,除了你自己,恐怕这世上再无英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报恩圣使和总门主的身份转换,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报恩门并非善类,你还是尽早与他们划清界限,免得引火烧身。” 东辰微微一笑,反问:“七杀兄,你不也与他们交情深厚吗?” 七杀冷哼一声:“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我七杀堂堂男子汉,怎会与那些阴暗之徒为伍?” 东辰哈哈一笑:“三千大道,殊途同归。” 七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明白了。但那阴阳重生丹,我是势在必得。希望你能置身事外,免得你我兄弟反目成仇。” 东辰沉吟片刻,提议道:“若我能助你得到阴阳重生丹,你是否愿帮我化解这场江湖恩怨?” 七杀沉默片刻,摇头道:“北四门已是强弩之末,我即便有心相助,也力有未逮。” 东辰笑道:“果然,你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七杀。那就拜托了!”说着,他深深一礼。 七杀微微点头:“只希望你还是当初那个心怀天下的凌东辰。你走吧,明日再见!” 东辰大笑一声:“再见!”言罢,他双足在半兽马头上轻轻一点,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径直朝青城山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后,半空中又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车中女子与在下颇有渊源,还望七兄代为照顾。此女身份特殊,不可让旁人知晓。拜托了!”声音渐渐远去。 七杀轻笑一声:“你...就这么信任我?” 东辰的笑声随风传来:“诚如你所言,英雄相惜。” 转瞬间,那声音已消失在数里之外。 此后,便再无半点声响。 七杀无奈地摇了摇头:“凌兄啊,你处处留情,却又处处无情,早晚会因此招来祸端。” 他一边叹息,一边掉转马车头,重新返回了长蛇岭。 第166章 红叶上人 雪花如羽般轻柔,在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了整个山区。凛冽的北风穿透了寂静的山谷,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东辰正驾驭着天马穿越峡谷,突然发现前方雪堆中似乎有人形轮廓。 他迅速勒马,走近后拂去厚厚的积雪,露出一个衣衫褴褛、目光茫然的乞丐。 那乞丐声音微弱,哀求道:“救救我...求您了!” 说来奇怪,那小乞丐虽然模样狼狈不堪,但是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甚是灵动。顾盼之际,流淌着一股圣洁而又高贵的气质,与她眼下的境况甚是不符。 东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道:“这世道竟艰难如此地步了吗?怎么总是都能遇到乞丐?” 他沉吟了片刻,从古月指环中取出几枚辟谷丹以及一些银票,微笑着递给了乞丐,说道:“小家伙,你怎会如此凄惨?哈哈,天不疼你,爷来疼你。这些辟谷丹和银票足够你度过难关。我还有急事在身,无法久留,咱们就此别过。” 他将乞丐安置于一处避风的石壁下,然后骑上天马,继续往九霄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久,东辰已抵达九霄山山巅,他希望得到青城上人的支持,获取指挥人马的信符。 然而,青城上人对他心存疑虑,并未将调兵遣将的令符交给他。 而且,由于北四门内有大联盟的内奸,东辰又不能将报恩门欲偷袭九霄山的计划坦白相告。 正当他焦急万分之际,两名青城弟子匆匆走进殿堂,向红叶上人行了一礼后,报告道:“掌门师叔祖召见。” 青城上人闻言,对“师叔祖”三字格外敏感,他瞟了一眼东辰,见其神色如常,便挥手示意弟子退下,并告诉东辰他需暂离片刻。 青城上人穿过宽敞的广场,步入曲折蜿蜒的九曲十八峡,沿着陡峭的石阶小道登上后山之巅,那里矗立着刻有“观日崖”字样的石碑。 他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轻按石碑上的“日”字中央,随即石壁旁边出现了一道金色光幕。 青城上人在光幕上有序地点按三十六次,随着一声轰鸣,石壁缓缓开启,露出一条秘密通道。 青城上人顺着通道走入一个幽暗曲折的洞穴,洞穴中布满了错落有致的礁石。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洞穴深处豁然开朗。 在一处高台上,盘坐着一位蓝袍白发的清瘦老者,他便是红叶上人,双目微闭,呼吸平和,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青城上人上前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红叶上人。” 东辰跟随进来,对这种称呼感到好奇,按理这位青城门的前辈应被称为师傅或师叔,而非直呼其名。 红叶上人微微抬手,示意免礼,询问山下的状况。 青城上人回应一切安好。 红叶上人又问及“十一战”的准备情况。 青城上人已选拔出十一位高手,正在制定战斗策略。 红叶上人摇了摇头,希望得知更具体的讨论结果。 青城上人表示目前只能随机应变,因为对手的出战人选尚不确定。 红叶上人轻轻地呵了一声,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失望,道:“常言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都这个时候了,你对对手却一无所知,看来此战是凶多吉少了。” 青城上人神色一紧,再次深深鞠躬,声音坚定地说:“请上人放心,弟子一定誓死护卫青城仙宗。” 红叶上人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道:“护卫青城仙宗光有一腔忠心是远远不够,还得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以后你每天务必抽出一点时间前来向我汇报战况。” 青城上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坚决,道:“是!” 红叶上人微微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莫不要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那十一战之上。那些邪魔外道习惯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担心,此战即便是我方胜出,他们也会出尔反尔,撕毁约定。是以,你务必要做好两手准备,以防其中有诈。另外,在双方对战期间,务必加强四大入山通道的防卫,以防对手偷袭。” 东辰暗自称赞,这红叶上人不愧是一代名侠,虽久居洞中,但对洞外发生之事却了如指掌,从一些只言片语,便可判断出事情发展的脉络,并制定相应之策,其运筹帷幄之能,堪称了得,只可惜遇上了那刚愎自用、毫无见识的青城上人。 青城上人再次行礼,道:“是!” 红叶上人挥了挥手,语气坚定道:“此战关乎我青城门生死存亡,事关重大,绝不容许有半分闪失。你去吧!” 青城上人恭敬道:“是!上人保重,弟子告退!”又行了一礼,匆匆退下。 青城上人走后,忽听红叶上人说道:“石峰后的朋友,既然来到了我红叶洞,何不现身一见,请恕红叶失礼,无法起身相迎!” 说完,他朝着东辰藏身的石峰施了一礼。 东辰微微一惊,心想:“这红叶上人虽修为尽废,但神识却十分强大,至少比那青城上人强大太多。” 他随即从石峰后走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晚辈凌东辰,拜见红叶上人!” 红叶上人端详了东辰一阵,摆了摆手,笑吟吟道:“免礼!” 又仔细瞧了东辰一阵,摸着寸须,道:“难得,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身法和修为,甚至还坐上了一百零八派总门主的位子,当真是难得的紧呀。” 东辰笑道:“上人缪赞!与上人相比,只怕还有天壤之别。” 红叶上人哎了一声,道:“此言差矣,我若是在你这般年龄,与你之间的差距那才叫天壤之别。对了,少侠前来见老夫,必是有要事,还请少侠明言。”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晚辈需要青城仙宗的调兵令符。” 红叶上人微微愣了会儿,哈哈一笑,道:“不愧是一百零八派总门主,做事干脆利落,豪气冲天!这么说,少侠心中已有破敌之策?能有几成胜算?” 东辰道:“七八成!” 红叶上人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好!看来天不绝我青城派呀!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行事。” 东辰道:“大联盟虽是由三大势力组成,但三者的目的却大不相同。因此晚辈的对策是化整为零,分而破之。其中七杀门所求不过是贵派的阴阳重生丹而已,大可同意他的条件,阴阳重生丹固然珍贵 但比起宗门存亡却是微不足道。” 红叶上人微微点头道:“不错,不错!” 东辰继续说道:“至于南五宗的目的是为了九宗宗首之位。可惜他们多是一些好高骛远,志大才疏之辈,缺少一位能够统领全局的厉害人物,可等到十一战结束之后,再行定夺。最麻烦是那深藏不露的报恩门,他们的目的则是为了斩杀前辈而后快。” “不过,晚辈已收到消息,报恩门会趁着双方对战,无暇他顾之际,偷袭九霄山西面门户,从而杀上观日崖。之前晚辈经过‘九曲十八谷’时发现,此谷是通往观日崖的必经之路,更是一处用兵之妙地。我方大可事先派遣弟子在峡谷两侧埋伏,若是用兵得当,必会全歼报恩门。一旦报恩门瓦解,七杀门信服,南五宗便成了孤军奋战,又如何与我方抗衡。” 红叶上人突然拍案而起,哈哈笑道:“妙,妙极!倘若事情真能依照少侠所设想的方向发展,那我青城仙宗之困必解。” 东辰微微点头道:“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晚辈一直坚信,人定胜天!对了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请赐教。” 红叶上人微微一笑,道:“赐教不敢当,但说无妨。” 东辰愣了片刻,问道:“不知前辈与那报恩门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欲置前辈于死地?” 红叶上人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因为一件武林秘宝。” 东辰哼了一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道:“夺宝便夺宝,何至于置人于死地!这报恩门的确是一伙强盗。” 他心中暗思道:“报恩令主,这便是你报恩门的行事作风吗?如此门派,小爷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红叶上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那是因为在十几年前,报恩门为了得到老夫手上的那件东西曾策划过一次阴谋,不过那次他们却失败了。而那一战之中他们损失惨重,附近六府的报恩门势力几乎被斩草除根,因此他们才会对我恨之入骨,不除不快。” 东辰听后,哦了一声,道:“晚辈明白了。晚辈事情已了,还请上人赐下令符,晚辈也好早日筹划。” 红叶上人哈哈一笑,道:“你就不好奇,报恩门一直想争夺的东西是什么吗?” 东辰摇了摇头,道:“前辈若是觉得我有必要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之所以没有告诉我,只怕此物与我关系不大,所以我也不必要知道。” 红叶上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如今之乱世,世人见宝无不趋之若鹜,相互争抢,而你面对宝物之时,竟然能不为所动,真乃真义士也。” 东辰笑了笑,道:“前辈过奖了。我不过是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罢了,不是我的东西哪怕是白给,我也不屑要。” 红叶上人笑道:“好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东辰道:“前辈过奖了,只是遵从我自己的道罢了。” 红叶上人微微一笑,问:“那你自己的道,又是什么?” 东辰怔了片刻,道:“晚辈认为的道其实很简单,其一,不给别人添麻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他人的利益。其二,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帮便尽量帮一点儿。三是,要懂得对错是非,有羞耻之心。在别人犯错的时候不同流合污,并能够及时纠正。四是,尽自己所能为这乱世以及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167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红叶上人笑道:“不错,不错!少侠不愧为天选之人,见识和胸怀果然是与众不同。这些事看起来虽然是小事,但却无一不体现了一个侠字。扶危济困,除魔卫道者为小侠。悲悯天下,为国为民者为大侠。你虽年纪轻轻,但心怀苍生,勇于担当,比这世上的许多长者都大有担当,称之为一声大侠,一点都不为过。” 东辰微微一怔,道:“不不不,晚辈只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与‘大侠’二字相差十万八千里。” 红叶上人笑道:“少侠不可妄自菲薄。青城门之困本与少侠无关,少侠却不遗余力。扶危济困,此为一侠。少侠斩杀了恶贯满盈的越州十三鹰。除魔卫道,此为第二侠。少侠知我青城门危机会殃及到生灵黎民,便义无反顾地前来相助。心怀悲悯,为国为民。此为三侠!有此三侠,称之为一声大侠也并不为过。” 东辰施了一礼,答道:“纵观诸位大侠先辈,无不是修为通天,心怀天下苍生的一代英雄好汉。晚辈修为低浅,虽有些行侠仗义之心,但却并无多大作为,实在愧对‘侠义’二字,更别说是大侠了,那更不敢当了。惭愧,惭愧!”说完又施了一礼。 红叶上人笑道:“少侠此言差矣,能力大便做大事,能力小便做小事。而行侠之事无大小,只在乎是否拥有一颗行侠仗义之心,并努力付诸于行动也就是了。对了,不知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东辰一怔,答道:“六府洞天三重境巅峰。” 红叶上人微微点头,道:“不错了,不错了。我西凉国本就地僻西疆,修炼资源极度匮乏,以你现在的境界和心智,足可胜任一府之主,或是一个五品宗门的宗主。你小小年纪有此作为,已是十分难得了。也罢,老夫便再助你更上一层楼,助你突破六府洞天五重境。以报你相助我青城门之情,这也算是应了你那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东辰“啊”了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吧?据晚辈所知,那三重到五重,虽然只有两重境,但其间的距离却有十万八千里,一般人苦修至少也需要几十,甚至几百年之功,晚辈在朝夕之间又岂能突破。” 红叶上人微微点头道:“不错,六府洞天境每一重之间虽然只有一层境界只差,但所呈现出来的威能天壤之别。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突破一层,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限到来,重新进入轮回。不过,我见你仙缘极厚,天赋又高,此事或许可以一蹴而就。” 说着大手轻轻一挥,只见东辰身边不远的石壁拐角处,突然出现一座一米宽窄的圆谷。 续道:“此乃我青城仙宗的灵元谷,虽不及青城六宝有名,但却是青城仙宗的精要所在。谷中藏有一丈先天灵气,你若能够将其尽数吸收炼化,破境不过旦夕之间。” 东辰向那圆谷一瞧,只见圆谷中充满了金光闪闪的精气,照得石洞通明如昼。 谷中精气浓厚,不停游走,宛如一座静静流淌的小型湖泊。心中一喜,道:“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红叶上人道:“去吧。” 东辰点点头,双足一点地面,跃了进去。圆谷不深,只到他膝盖位置。 东辰盘膝而坐,即刻催动十二大经脉,吸收炼化满池精气。登时只觉一股暖流从丹田逐渐扩散到诸身血脉,就如同浑身沐浴在一方温泉之中,舒畅无比。 红叶上人手指轻轻一挑,道:“洗筋伐髓,百汇开窍。” 只见满池的精气渐渐聚成一条三尺长的金龙,从东辰百会穴上风卷残云般灌入,久久不息。 精气的光泽越来越淡,渐成一线,最后全部没进东辰体中。 也就在这时,只见东辰身后霞光大现。霞光在其周身不断环绕,盘旋,最后在其身后,形成了一座丈高的圆形金色屏幕。 红叶上人哈哈笑道:“丈一金光成!你果然不同凡响。” 片刻之后,东辰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干涸的圆谷中缓缓站起。他轻轻伸出指头,瞬间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一座两米厚的剑峰竟被他轻易洞穿。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这也太强了。我的指上功夫竟然比之前增强了数十倍?” 他以神识环视体内,见府元中又多了两道境之光,也就预示着他的修为,在短短几个时辰,竟上升了两重,到达了六府洞天五重境。 然而,此境界或许能够胜过六府洞天七重境的青城上人,甚至与青城府三大高手之一,六府洞天八重境的谢一鸣尚有一战之力,但在六府洞天九重境的七杀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不过,若是以性命相搏,七杀未必就能杀得了他。 毕竟他的底蕴或者说是底牌,以及应变能力,防御,身法,神识等等,绝非一般的六府洞天境高手所能相提并论。 红叶上人哈哈大笑道:“自我青城派创立以来,能够将这全池精气完全吸收的人,最少也需要三个月时间,而少侠你仅用了三个时辰。” 东辰感激地上前跪下,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永生难忘。”言毕,他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红叶上人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不必如此客气。说实话,老夫此举并非全然为了你,更多的还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东辰好奇地问:“前辈,刚才我身后形成的那道光幕是什么?” 红叶上人解释道:“这一境界之所以称为‘金光’,是因为它主要针对炼体,而炼体的终极目标就是形成护体金光。每一层代表一丈,九层就是九丈,也被称为‘丈九金光’。这种防御效果远胜于金刚不坏或横炼十三太保等外家功夫。一旦形成丈九金光,即便是高品级的宝器也无法伤其分毫。你之前应该修炼过相当不错的炼体功法,所以你形成的金光防御力,要比一般修行者强大许多。” 东辰恭敬地拱手道:“多谢前辈解惑。” 红叶上人继续说道:“修为境界对修行者来说至关重要。无论你的战力有多强,最多也只能在同境界中无敌。当然,偶尔也会出现能够越级战斗的绝世天才。但你目前的修炼方式,全靠身体自行炼化和吸收,这大大减缓了你境界提升的速度。因此,你现在急需寻找一部品级较高,且适合你修炼的炼气功法。可惜本门的炼气功法品级普遍较低,若传授给你,反而会耽误你的修行。这是其一。” “其二,正如我刚才所说,修为境界是修行者的基础。无论你的战力如何强大,也很难实现越级战斗。而你现在却花费大量时间苦修武技,试图提高战力,这种做法实在是本末倒置,严重耽误了你境界的提升。这两点,你切记在心。” 东辰听后怔了半晌,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道:“前辈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晚辈感激不尽。”说完,他又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说他没有高品级炼气功法,他却不以为然,毕竟那无字天书上记载的九转玄功,为神级上品功法,号称道家第一炼气功法,乃人界炼气功法的天花板。 只不过他此时只开启前三层而已,然而如此高深莫测的功法,何时开启,全凭机缘,又如何能够强求。 不过他也不急于一时,毕竟以他眼下的境界,前三层的功法,已让他受用无穷。 他坚信,九转玄功一旦开启完毕,他必然会一飞冲天。 红叶上人笑了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也不必客气。既然你已经领悟了这些,那就下山去吧。”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一道红光向东辰飘来。 东辰双指一凝,迅速捉住那道红光。他展开手掌一看,只见手中躺着一枚红色令牌,正面刻着一个“令”字,反面则写着“红叶”二字。 正在他仔细观察之时,红叶上人开口道:“此令牌可助你调兵遣将。我青城仙宗的事情就拜托给少侠了。你去吧!” 东辰再次深深一拜,然后转身离开了方天洞。 当他走出洞口时,夕阳已经西下,余晖斜照在皑皑白雪上,映照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璀璨。 回到望月谷后,东辰简单地吃了些酒菜,便开始着手安排任务。他将一百零八门弟子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战力较强的弟子,由关风燕和段玉楼统领,负责镇守九曲十八谷,并日夜操练水、火、箭三阵。 第二部分是擅长开山打洞的弟子,由陆家七雄统领,负责在后山上秘密开凿一条下山隧道,以备不时之需,以及对付南五宗之用。 第三部分是一些擅长巧木机关的弟子,由五位未参加十一战的长老统领,在方天洞外专门搭建一座木屋,并设置逃生之门,以供红叶上人假死之用。 当一切安排妥当后,夜幕也已悄然降临。 第168章 大破报恩门 三日之后,九霄山西侧后山。 夕阳西沉,天幕由青苍色渐转为如鸭蛋壳般的湖绿,四周被一种幽静的暮色轻轻包围。 西山的通山古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黑点,沿着青城古道悄然向上,黑点的移动速度极快,不多时已到达九曲十八谷前,众人停顿片刻后,齐齐跃入谷中。 就在此刻,寂静的山顶忽然响起了一阵清朗的琴声。 随着琴音轻扬,只听得一连串“轰隆!轰隆!”轻响,峡谷的入口被两块巨大石壁死死封堵。 一名黑袍人惊呼,道:“不妙!中计了,快从谷口方向撤离!”说罢便向谷口方向疾奔。 另一名黑袍人反驳道:“胡说,应从山谷两侧突围。” 也就在这时,山顶上的琴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如狂风席卷落叶一般,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琴声骤变之际,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嗖嗖嗖…嗖嗖嗖…”如雨打芭蕉般的破空之声接踵而至。 随后只听“啊…!啊啊…!啊啊啊…!”一阵阵惨烈的叫声。 叫声此起彼伏,震动山野。 片刻过后,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利箭和铁器交击声和火星四溅。 同时也会伴有几声“啊啊”的惨叫声。 忽听一黑袍汉子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升至半空时,大叫道:“苍龙拳!”双手一翻,推出一条一丈长短的金光闪闪金龙。 金龙呼啸一声,朝着左手谷边飞纵而来。 几乎同时,六支锋利的利箭从六个不同方向射来,在半空中停顿片刻,交织成一座巨大的金色墙幕,正好与飞纵而来的金龙撞在一起。 顿时“砰砰砰”的声响此起彼伏,并荡开一圈圈劲气浪潮。 黑袍汉子再次跃起,双掌又一翻,再次拍出一条金龙,同样,六支利箭如期而至,同样交织成一道金网,又是一阵“砰砰砰”的轻响,化作满天的飞火。 黑袍汉子一连飞起七次,一共拍出七条金龙,但每次都被金网挡住。 也就在这时,那山顶的琴声骤然一变,忽然哀怨凄苦起来。 不久之后,只听“哗啦,哗啦!”一阵水流之声从天而降。 由于天色阴暗昏沉,众黑衣人着实无法看清那洒下之物,只当是两股泉水从天上浇灌下来。 忽听一黑袍人惊呼一声,道:“糟了,糟了!他们打算用水淹死我们。” 另一位黑袍汉子怒斥道:“笨蛋,水怎么会有一股松油味道,这不是水是松油,他们打算烧死我们。” 七八个黑袍汉子齐声呼道:“死定了,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一位黑袍汉子大喝道:“一群废物,给本座闭嘴。大伙若是不想死的话,那便冲过眼前那块石壁。只要冲到那块石壁上,我们就安全了。” 也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个火团从峡谷左边虚空上忽然射了过来,在空中留下一道火流。 近了,更近了。 火流临近时,众人才发现,那火团竟然是一支火箭。 一位黑袍汉子一瞧,顿时大惊,大叫道:“快,快把他弄灭了。” 然而,那火团来势迅疾,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噗嗤”一声射在一位黑袍汉子的身上。 那汉子“啊”了一声惨叫,顿时变成了一具火人,活人啊啊一边啊啊乱叫,一边四下奔走,所到之处,附近的黑袍汉子都染上了火苗。 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播下去,火苗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旺。 只听一位黑袍汉子大叫道:“快,快杀了那些身上着了火的人。” 另一位黑袍汉子骂道:“放屁!这明显是敌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不然为何只放一支火箭,这分明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 另一位黑袍汉子道:“可是,火势越来越大了!冲又冲不出去,又当如何?”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嗖嗖嗖”的破空之声迅疾传来。 众黑衣人定眼一瞧,只见铺天盖地的火团从峡谷两边飘来,炙热感越来越大。 一位黑袍人大叫一声,道:“他妈的,和他们拼了!” 众黑衣人纷纷冲天而起,迎着火势向山道上方冲去。 然而这一起飞反而更糟,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身体瞬间燃成一具火人。 霎时间哭喊声震天,峡谷逐渐沦为一片火海。 一位黑袍汉子仰望苍穹,悲愤地长叹道:“苍天啊,你这是要灭我报恩门呀!”他顺手抓起两具火人,愤怒地将他们抛入谷中。 正当此时,山顶的琴声再次发生了变化,变得高亢而苍凉起来,如山间回荡的哀歌,扣人心弦。 随着琴声的变化,只听“哗啦啦”两声轻响,两道清澈的水幕分别从峡谷两侧的石壁倾斜而下,如同天降甘霖,逐渐熄灭了通天的火焰。水幕沿着石壁流淌至峡谷,也浇灭了峡谷中的火势。 其中一位黑袍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振奋道:“真是天不亡我报恩门,令主大人万岁!走,随我杀上山去,杀了红叶上人那老贼。” 另一位黑袍汉子急忙说道:“首领你瞧,苍龙门主快不行了,我们先救救她吧!” 那汉子微微一愣,随即坚定地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任务要紧,走,随我杀上山去,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好!”几人附和道。 接着只见约莫七八个汉子一起蜂拥上了观日峰。 众人离开不久,只见峡谷两边突然蹦出一群人来,挥刀乱砍,霎时间已将身受重伤的报恩门人尽数杀死。 一阵哈哈大笑之后,那群人径直离开了峡谷。 再说这七八个黑衣汉子刚登上观日峰,忽然从路边杀出一群人来。 短兵相接,两路人马登时杀到一处。 不过,那群白衣人似乎十分不堪一击,十几个照面下来,便纷纷四下逃窜,转眼之间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均是微微一愣,这一路敌人的行为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为首那黑袍手指刚摁上“观日涯”日字中间一横时,忽听一人轻喝道:“住手!尔等贼人,竟敢擅闯九霄山圣地。” 众黑衣人寻声一瞧,只见一枯槁孱弱的蓝袍白发汉子正盘坐在不远处一块石壁上,双膝之间架着一张古琴。 为首黑袍汉子嘿然一笑,得意洋洋地说:“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家伙,大伙到处找你,没想到你竟躲在这里。来呀,斩下这老家伙的头颅,赏金一百两黄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黑袍汉子一拥而上。 事实上那蓝袍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报恩门要找的红叶上人。 然而,之前用琴音指挥作战的并非是他,而是退到石峰后的东辰。 忽见红叶上人微微双足一点,身子陡然上升三米多高,虽躲过了众人的合力一击,但同时口中也喷出一股血水。 黑袍汉子一见此景,大喜过望,叫道:“老贼果然是没了修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大家一起上。”众人再次扑了上来。 红叶上人双足在众人头顶一连点了几下,跃下地面,又几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功跳跃,一个箭步跳到一木屋前,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几下,木门“龇牙”一声打开,他一个纵身跃了进去。 众黑袍汉子纷纷转身,几个起落向木屋跃去。刚要落下,眼前突然闪出一道金色光幕。一人惊呼道:“他妈的,竟然是阵法?”转身已来不及,只能与金光来了个零距离接触。又是“砰砰砰”几声轻响,众人均被反弹了回来。 就在这时,忽见山下飘上来一群火把,一黑袍汉子惊呼道:“有人,有人上山来啦!” 为首汉子“啪”的一声给了那汉子一耳光,怒叫道:“还不快点破阵,愣在这里等着被敌人五马分尸吗?” 众人也不知道是为了那一百两黄金的悬赏,还是害怕被五马分尸,使出吃奶的劲猛烈攻击阵法,但始终无法损害金光半分。 然而,令众黑袍人颇为奇怪的是,山下的火光移动极慢,一盏茶的功夫已然过去了,似乎始终在原地摇旗呐喊。 黑袍首领冷笑一阵,轻蔑道:“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贪生怕死之辈!兄弟们,再加把劲,这阵法即将被我们破解!” 然而,尽管他态度坚定如铁,手下众人也无不用命,但那阵法却依旧稳如磐石,毫无动摇的迹象。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用火攻!” 黑袍首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知这是青城派内部的内应暗中相助。 他目光一扫四周,发现不远处的石壁后隐约露出一堆茅草的一角,心中顿时喜不自胜,高声下令,道:“天助我也!” 他指向一名黑袍汉子,命令道:“去,把那堆茅草抱来,阵法或许能阻挡劲气,但绝挡不住火势。” 那名汉子临走时不忘拍上一记马屁,谄媚地道:“头领英明神武,实乃我等之幸也!”说罢,他屁颠屁颠地跑向石壁,不一会儿便抱着一捆茅草匆匆返回。 黑袍首领取出引火之物,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点燃了火星。火星溅到茅草上,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他满意地点点头,指挥众人将火焰抛向阵法之中。 夜风呼啸,火焰随风飘入阵法,落在木屋的草棚上。草棚瞬间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转眼间,木屋已陷入火海当中。 黑袍首领望着熊熊燃烧的木屋,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这木屋怎会如此轻易便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木屋中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道:“啊!报恩门的兔崽子们,本座即便下了九泉,也不会放过你们!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过了片刻,惨叫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凄惨的哈哈大笑声。 笑声由高到低,最终消失在寂静的夜空中。 见火势已无法挽救,黑袍首领微微一笑,道:“大事已了,我们脱下黑袍,混在江湖豪侠中下山。” 旁边一名黑袍汉子闻言微微一愣,迟疑地道:“可是……门主曾经吩咐过,黑袍乃我报恩门的战袍,私自脱下者为临阵脱逃之罪,罪不可赦啊!” 黑袍首领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门主的法令?逃命要紧!再说,我们此番立下大功,门主奖励我们还来不及呢!” 说罢,他率先脱下黑色长袍和面具,露出一个白面汉子的面容,大约三十岁左右。 众人见头领已经带头脱下黑袍和面罩,自然也不再顾忌门规条令,纷纷效仿。 黑袍汉子望着已经化为灰烬的木屋,招了招手道:“走!” 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木屋后面一看,只见木屋紧邻一座悬崖峭壁,并无其他去路。 他微微一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言罢,他率先向着山下奔去。 第169章 兄弟同心 其力断金 报恩门众人离去后不久,木屋旁后方的悬崖峭壁半中央处,一个残影在绝壁上踏歌而行,几个轻盈的蜻蜓点水,便已落在了木屋前的空地上。 细瞧下,那人影非旁人,正是手扶红叶上人的东辰。 红叶上人咳嗽了几声后,不禁赞叹道:“在几百丈高的绝壁之间如履平地,即便是老夫全盛时期,也难以做到。少侠,你的身法果然出神入化!” 东辰哈哈一笑,道:“上人过誉了!晚辈除此之外,别无所长。然而,上人的修为超凡入圣,至少已达到七窍玲珑三重境的层次。否则,在失去境界的情况下,怎能发出如此深厚的内劲,实在令人敬佩!” 红叶上人微微一笑,道:“若非依靠着七窍玲珑三重境中残留的修为,我恐怕连行动都困难。然而,与少侠那瞒天过海的无双计谋相比,再高深的修为恐怕也无用武之地。对了,你是如何想到,在悬崖半空中预先凿出一个平台,藏身其中,从而制造出老夫的假死之局呢?” 东辰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曾不幸跌下一座万丈深谷,却巧合地落在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半空悬台上,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如今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哈哈,我们倒也无需再相互吹捧了。此地不宜久留,以防被奸细发现,我们应立即离开!” 言毕,他抱起红叶上人,向东北方向走去。 那里,便是“西凉七怪”秘密开凿的下山通道入口。 将红叶上人交给剑仙林羽后,东辰运用身法,迅速朝山下奔去。 此时,报恩门已如丧家之犬,强弩之末,正是予以重创的最佳时机。一旦让其死灰复燃,他们必定会再次向青城仙宗展开报复。 报恩门余党逃至一处山涧,正欲喘息,却不料从一处隐蔽石峰后,四道人影如鬼魅般闪现。 七夜、吕凉月、廖风承、林惊澜四人如同夜幕中的幽灵,悄然出现。 七夜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沉声喝道:“尔等报恩门的余孽,纵使改头换面,亦难逃过本公子的法眼。三日前,尔等行踪已入我英雄门的掌控。” “兄弟们!今日,九霄山上群雄聚首,本就是为了剿灭这些邪门歪道。此乃我英雄门扬名西凉,建功立业之良机。一个不留,全力击杀!” 他声如雷霆,他提剑向报恩门等人冲杀而去。 吕凉月、廖风承、林惊澜三人亦不迟疑,各展绝技,与报恩门人激战正酣。 一时间,山谷中剑气纵横,山石崩裂,场面惊心动魄。 七夜等人犹如神兵天降,冲入敌阵,所向披靡。 随后,又有数位群雄加入战团,众志成城。 他们手中的兵器舞动如狂风骤雨,每一击皆雷霆万钧,报恩门弟子接连倒下。 “此处交由我应对,诸位速去支援他处!”七夜一边挥剑斩落一名敌人,一边从容指挥。 “小心暗箭!”吕凉月的警告声在空气中尖锐地响起,他手中的长刀洞穿了暗中袭来的敌兵。 然而,报恩门残部人数众多,如潮水般涌来,前赴后继,七夜等人渐显劣势。 “有毒!” 林惊澜突然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但警示已然太迟,七夜等人已吸入毒气,体内真气逐渐消散,动作愈发迟缓。 报恩门余孽见状,阴恻恻地笑道:“一群乌合之众,倒要看看你们现下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冲上去,给本座杀了他们。” 就在七夜他们陷入绝境之际,一道神秘的身影突兀出现。 那人身披黑袍,脸戴面具,手持长剑,身形飘忽不定,每一次出剑都无比致命。 “你是何人?”先前说话那头目惊疑不定地问道。 “斩尸人。”黑袍人声音冷冽,一剑封喉,又一名敌人倒下。 那头目一愣,又问道:“斩尸人?你与那收尸人又是何关系?” 黑袍人哈哈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道:“他便是在下的兄长。” 言罢,长剑一挥,再斩一名报恩门弟子。 经过一番激战,报恩门的十余名高手终被神秘人一一解决。 然而,神秘人并未取最后一名敌人的性命,故意留下了月离门主为活口,让其逃回去向报恩令主传递“红叶上人已死”的消息。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我英雄门铭记在心,来日定当重谢。”七夜抹去嘴角血迹,起身拱手问道。 东辰微微一笑,摘下面具,淡然地望着众人,眼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凌兄,竟是你!你果然并非报恩门之人?”七夜惊讶而激动地说道。 东辰笑道:“我自然不是。我乃是正义之光,人界之希望。玉树临风,堂堂正正,岂会与报恩门那群见不得光的鼠辈为伍?在月牙山时,我便已多次向你暗示,我不过是假意投靠报恩门,以拯救道洲六王及其余人的性命,你却未能领会我的苦衷。” 七夜闻言,拱手道:“惭愧!是我之前未能洞察兄长的深意,多有误会,在此向你赔罪!” 东辰伸手扶起七夜,笑道:“你我既为生死兄弟,便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七夜笑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怀疑兄长的为人和处事,即便你真是报恩门之人,我亦会相信你。” 廖风承笑道:“之前我们尚且担忧你二人若持续这般下去,恐怕会势同水火。如今误会得以解开,实乃幸事。” 林惊澜亦道:“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愿我们日后能够消除所有误会与芥蒂,共同对抗敌人,生死与共。” 吕凉月简洁有力地说道:“说得好!从今往后,我们便同心协力,永不相负。” 东辰点头道:“报恩门虽已不足为虑,但青城府境内仍有一些图谋不轨的歪门邪道,欲趁乱崛起,称霸青城。我们正可借此机会,将这些势力一网打尽。” “正是如此!经此一战,我英雄门定能威名远播西凉。”众人齐声应道。 经过一夜的浴血奋战,东辰几人几乎将境内那些企图称霸江湖的邪门歪道全数剿灭。 而“英雄门”的威名,如地狱中的雷霆,迅速传遍了大光明境的每一个角落,令所有黑道人物提及之时都要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随后的几十年里,任何大光明境的黑道势力,只要敢说出“英雄门”三字,无一不是声音颤抖,望风而逃,再不敢肆意妄为,欺压良善。 第二日,比试再起,烽火连天。 经过几日激烈的交锋,大联盟已经五胜三败在手,距离全面胜利仅一步之遥。 然而,对方还藏有三位未出的高手,青城府三大高手之一,人称‘两断刀’的秦无伤,南五宗的五宗剑少组成的‘五行伏魔大阵,以及神秘莫测的七杀门主。 相比之下,北四门似乎已用尽了所有底牌,再无可用之将。 所谓的“青城七子”,曾与“五宗剑少”齐名,却因被破了七星剑阵,现因伤势未愈,无法再战。 这背后,自然也少不了七杀门主故意放水的影子。 若无他的默许,北四门早已惨败。 夜色深沉,九霄山归于寂静,但北四门议事大殿内却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人能提出切实可行的计策。 众人皆知,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所有的智谋和计策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青城上人环顾四周,见无一人能担重任,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英雄门的几位年轻人身上。 他向东辰等人一拱手,带着期待的语气说道:“诸位少侠,接下来的三场比试,恐怕还需仰仗各位出手。” 段玉楼冷哼一声,挑眉道:“上人过誉了,我们几人虽有些微末本事,但面对如此强敌,实在是力不从心。” 廖风承点头附和道:“我们虽愿意为北四门尽力,但实力所限,还请上人另寻高明,以免耽误大事。” 林惊澜则淡淡道:“北四门中尚有几位长老未曾出战,他们或许可一试。” 青城上人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些长老出手也是徒劳。本座思来想去,在场众人唯有凌少侠能破解‘七星剑阵’,或许也能对付那‘五行伏魔剑阵’。凌少侠,不知你意下如何?” 东辰沉吟片刻,坦诚道:“上人过誉了。在下能破‘七星剑阵’不过是取巧而已,对于‘五行伏魔剑阵’却是一无所知。贸然出手,只怕会误了大事。” 林惊澜微微一笑,靠近东辰耳边低声说道:“这‘五行伏魔剑阵’固然厉害,但并非无懈可击。在下对其颇有研究,若兄长有意挑战,小弟愿助你一臂之力。” 东辰哦了一声,问道:“那你为何不亲自出手?” 林惊澜解释道:“这‘五行伏魔剑阵’非同小可,需身法高超、深谙阵法且内力深厚者方可破解。眼下群雄之中,唯有兄长你同时具备这些条件。” 东辰闻言点了点头,决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试试。但另外两场比试又该如何是好?毕竟规则所限,每人只能出战一场。” 林惊澜神秘一笑,道:“这个容易,只需兄长连胜三场即可。” 段玉楼呃了一声,道:“每人只能出战一次,辰兄又怎能连续出战三场?” 林惊澜哈哈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吕凉月赞同道:“如今已是背水一战,不妨让凌兄一试,他向来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廖风承也笑道:“我同意。”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最终一致同意让东辰尝试挑战。 东辰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也被众人的信任和期待所感动,他豪情万丈地笑道:“多谢诸位兄弟厚爱,那我便会全力以赴。只是,倘若这次不是惊喜而是惊吓,那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道:“祸福相依,荣辱与共。” 第170章 两战两捷 第二日旭日初升时。 九霄山巅,竞技台上。 只见两人隔空对峙着。 其中一位中年汉子,他双目半睁半闭,居高临下瞧着对手。他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柄断刀,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寒光。他看起来虽然不过四旬,但身上散发着一种深沉如海的气度,仿佛历经了无数的岁月。 这中年汉子并非旁人,正是青城府三大高手之一,人称“断刀”的秦无伤。 他的对手,则是一位风韵犹存,举止轻浮的中年妇人。 那妇女尽管已过了芳华之年,但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浓厚的风尘之气,乍一看,似是某个妓院的老鸨。 她轻挥着手中的丝巾,时而抿嘴浅笑,时而搔首弄姿,似乎对眼前这紧张的局面视若无睹。 台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二人,气氛紧张安静到了极致,颇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秦无伤缓缓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如刀刃般直逼对方,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在北四门中,为何从未见过你这号人物?” 女子轻笑着,但声音却甚是低沉尖锐,不似女子声音的轻柔婉转,倒好像是宫里的某个太监。 她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忽然凝住笑容,嗲声嗲气道:“哎哟,你这死鬼,讨厌死了!前几日还和人家山盟海誓,花前月下。这才过了数日,便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了。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穿了衣服就不认人了。” 她此话一出,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秦无伤老脸一红,怒道道:“哪里来得泼妇,休得胡言乱语,坏本座名声!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胡说八道?你究竟是哪个,又是何来历?如实回答,否则莫怪我刀下无情。” 妇人面对秦无伤的怒斥不为所动,只是轻轻一笑,道:“死鬼,你也太薄情寡义了,竟连人家叫什么都给忘了。我叫月奴,你不是经常唤人家小奴奴的吗?至于我的来历吗,那可真是太巧了,奴家曾在红叶上人处学艺几月,算是他老人家的传人。” 秦无伤听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这么说来,你是自认为红叶那老鬼的传人了?” 妇人保持着微笑,悠然道:“正是。但同样,奴家也是被你这负心汉欺辱的女子之一。早知道你喜欢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奴家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秦无伤怒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废话少说,接招吧!” 说着,他手中断刀突然劈出,一道磅礴的刀气直奔妇人而去。 妇人却只是轻笑不止,道:“哈哈,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情深意浓时,恨不得把人家捧在手心里;翻脸无情时,却又恨不得将人一刀劈成两半。你这无情的负心汉,今日,我要好好就训你。” 说着,她轻盈地一侧身,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秦无伤见一刀落空,随即欺身上前,接连挥出数刀,刀势如疾风骤雨般凶猛。 妇人却身姿灵巧地左右闪避,同时手中丝巾如同灵蛇一般,不时地缠绕住秦无伤的手臂或兵器,令他的攻势屡屡受阻。 秦无伤心中暗惊,这妇人修为如何,不得而知,但身法却远在他之上。 他一连攻出数招绝学,但招招犹如石沉大海,不仅难伤对方分毫,却耗费了不少真气。他不禁急躁和恼怒起来,眉头忽然一冷,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开天斩。 只见他大喝一声,全身气势暴涨,手中断刀突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凌空跃起,一刀斩向妇人。 这一刀蕴含着他毕生的功力,威力惊人。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但她并未退缩,身形微微一闪,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再次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然而,秦无伤的这一击余威犹在,竟将擂台削去了一角。 秦无伤眼见自己的凌厉攻势竟再次被妇人躲过,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无名的焦躁,他的刀法向来以迅猛精准着称,向来是无往不胜,却在这一刻似乎遇到了屏障。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无伤的攻击虽刚猛无匹,一招胜过一招,但始终无法突破那妇人的防线。 他的呼吸逐渐粗重,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手中的断刀似乎也越来越沉重。 反观那妇人,依旧泰然自若,风轻云淡,眼中始终闪烁着一道犀利而又深不可测的光芒。 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交锋后,秦无的招式中出现了一个破绽。 妇人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金光,纤手一抖,丝巾犹如灵蛇出洞,化为一剑,直射秦无伤面门。 秦无伤本能地侧身闪避,但丝巾已正中其下怀。 妇人已趁机贴近,轻喝一声,手中陡然多出了一柄长剑,直取秦无伤肩头。 秦无伤急退,但已是鞭长莫及,长剑如影随形,穿透了他的护体真气。 他只觉得肩头一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遍全身。 秦无伤身形一晃,被迫后退几步,肩头的伤口鲜血如注,染红了他的灰袍。 那妇人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站稳身形,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无伤,道:“你这所谓的青城府三大高手,不过如此。” 秦无伤怒视着那妇人,怒喝一声,提刀再战,尽管受伤,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无比。 然而,情势已有所转变,那妇人此时已占据了上风,她的每一次攻击都更加神出鬼没,也更加犀利迅疾,而秦无伤只能勉强抵挡。 斗转星移,擂台之上风起云涌,劲气呼啸。 两人的每一次交手,都让观众屏息凝神。 秦无伤虽勇,但在伤势的影响下,动作已不如先前那般迅捷。 那妇人却如同灵蛇般,轻盈地穿梭于攻势之间,时不时以言语讽刺秦无伤,试图扰乱其心绪。 “如此狼狈,你还自称是什么大侠?我看你,也只能在怡红院里自称大侠了。” 妇人的声音充满了挑衅和不屑,字字珠玑。 秦无伤怒吼一声,道:“住口,某家杀了你这妖妇!” 说着,全力一击挥刀而上,企图以力破巧。 那妇人轻轻一跃,再次躲过这致命一击。 同时,他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地划向秦无伤的臂弯。 一声闷哼,秦无伤的断刀脱手而飞,他本人也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那妇人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接连几招快速出击,每一招都直奔秦无伤的要害。 秦无伤步步后退,已到了擂台的边缘,险些跌下了擂台。 妇人轻喝一声,道:“剑焚九霄!” 一道剑光之下,只见一座巨大水平剑幕上,突然射下无数柄擎天剑芒,犹如雨水倒灌般,从天而降,朝着秦无伤奔涌而来。 秦无伤大惊,喝道:“开山斩!”他借着身子下落之势,忽然一跃而起,升高数丈,断刀迅疾斩出一道苍穹刀影。 二力相交,天地震撼,虚空破碎。 妇人再次喝道:“剑贯长虹!” 话音未落,只见一柄笔直的剑芒光道径直射出,似是要把虚空洞穿一般,直取秦无伤心房。 笔直光道与水平剑合而为一时,化为一道似剑非剑,似龙非龙的擎天光影,在秦无伤周身盘旋一阵,忽然爆炸开来。 终于,秦无伤在强大攻势下,整个人一边吐血,一边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擂台之下。 不久后,第二场战斗拉开帷幕,场上气氛依旧紧张而热烈。 众人瞩目之处,只见“五宗剑少”与一位娇柔羞怯、身着一袭洁白衣裳的清丽少女,隔空对峙。 这位白衣少女自报家门,声称乃是青城府第一高手红叶上人之关门弟子,亦是月奴的同门师妹。 然而,由于前一场比试的惨痛失利,南五宗众人对于月奴的真实身份已然心生疑窦,如今再次面对这名位所谓红叶上人的关门弟子,他们更是不以为然,纷纷叫嚣。 眼见此情此景,白衣少女心知若不展现出真本事,恐怕难以服众。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一套青城仙宗失传许久的神秘剑法绝技‘三达剑’,以及青城上人之前使过的‘周天剑法’。 只见剑光闪烁间,剑气纵横交错,如疾风骤雨般凌厉无比。 两套剑法已臻于化境,非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之功而不可成。 在场之人皆被这惊世骇俗的剑术所震撼,先前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五宗剑少”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迅速集结力量,共同施展一门威力惊人的阵法——五行伏魔剑阵。 此阵一经发动,便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笼罩全场,不仅使得五人的战斗力得到数倍提升,而且整个阵法犹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毫无破绽可言。 随着阵法的运转,“五宗剑少”不断变换着身形和方位,试图困住那道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 然而,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捕捉到对手的踪迹。因为这位白衣少女的身法实在太过玄妙莫测,恰似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在众人之间穿梭自如,令人防不胜防。 五人心意相通,几乎融为一体,每当对方杀到时,便立刻改变阵型,使对方杀招落空。 如此这般,双方已斗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时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双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间,那名身着一袭洁白衣裙的清丽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而耀眼。 与此同时,她手中原本行云流水般舞动的剑法骤然发生变化。 刹那间,她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捉摸不透,时隐时现,令人眼花缭乱。 其剑势更是犹如疾风骤雨般凶猛异常,每一剑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角度之刁钻、速度之迅猛,简直超乎想象! 面对如此诡异莫测且威力惊人的攻击,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五宗剑少,也不禁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他们不得不依靠着多年修炼得来的精湛技艺,以及彼此之间天衣无缝的默契协作,顽强而又艰难地抵抗着白衣少女,一波接着一波,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一气化三清!” 少女突然轻喝一声,身化六具分身。 六人共使一招,合而为一,化为一座剑海,朝着六人奔涌而来。 她的剑法犹如一场狂暴的飓风,无情地肆虐着周围的一切。 终于,在一阵惊心动魄的交锋之后,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耀眼夺目的凛冽剑光划破长空。 在这道剑光的冲击之下,原本坚不可摧的五行伏魔剑阵瞬间土崩瓦解,化为无数碎片四散飞扬。 而五宗剑少则纷纷口吐鲜血,倒飞下擂台,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显然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再战。 同样,那少女也被强大剑气逼得倒退数米,摔在擂台上,口中顿时喷出一股血水。 至此,这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以白衣少女的胜利告终。 七杀瞧着那白衣少女,不禁暗自摇头,冷笑道:“凌兄,世人都说我七杀做事从来不讲规矩,没想到你比我更不讲规矩。不过,为了赢得这场比试,你竟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不计生死。不过,你如此执着于正邪之分,终究怕会是反受其害。” 不错,其实之前那妖娆妇人以及白衣少女均是由东辰一人假扮,所谓的红叶上人云云,均不过是七夜等人突发奇想的胡编滥造。 第171章 三场之约 第二日清晨,旭日东升。 朝霞染红了苍穹时,流金溢彩的光芒从淡淡的晨雾中透过高低起伏的雪峰,映射到无边无际地的塞外白雪上,顿时仿佛绽开了一朵朵的彩莲花。 双方人马自演武场划出道来,中间相隔一座十丈高,百米长宽的高大擂台。 截止目前,双方战至五平。 今日,便是最后一场,也是终极之战。 纵观十局,北四门一方之所以胜利,全是仰仗一百零八门五位长老的功绩。 前来相助北四门的别派高手以及北四门,可谓是一败涂地。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是七杀故意放水的成分的缘故。 众人到场之后,七杀缓缓地从轿中走了出来,笑道:“青城上人,你方今日所派之人,可否由在下来定。当然,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吃亏。” 青城上人抱拳答道:“愿闻其详!” 神色淡漠。 七杀指了指东辰,说道:“就是他 !” 青城上人看了看东辰一眼,淡淡一笑,问道:“那不知贵方准备派遣何人应战?” 七杀看了看虚空,说道:“是本尊自己。” 青城上人冷哼道:“七杀盟主身负六府洞天九重境的绝世修为,没想到竟然会挑选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恐怕有失公允吧。” 当然,昨日的两场比试,乃是由红叶上人在背后主持,因此青城上人并不知晓二人乃是东辰假扮。 在他的眼中,东辰始终只是个文弱书生,至于那能够当上一百零八门总门主,完全是由于他是关风燕和段玉楼大哥的缘故。 七杀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青城上人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境界修为,也没想到东辰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凡人。 如此说来,东辰所学隐秘功法的品级,恐怕远超他所习功法。 不过他表情瞬间恢复平淡,微微一笑,说道:“你也说了,本尊身金六府洞九重境的修为,不是我看不起诸位,在场的所有人只怕没有一人是我敌手。当然,除了他之外。” 青城上人冷淡答道:“如此不公平的比试。尊主即便是赢了,传出去恐怕也会让天下人笑话。” 七杀淡淡一笑,答道:“天下人,多半是些庸俗凡夫,本尊岂会在乎他们的看法。之前本尊派人上过青城山,有意收购青城五宝之一的阴阳重生丹,只可惜遭到了门主的拒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阴阳重生丹,在下势在必得,所以只能是得罪了。” 青城上人答道:“原来如此,我同意了。但是也希望尊主可以言出必行。我方若失败了,老夫交出阴阳重生丹。而你方却要退出九霄山。” 七夜道:“本尊一向一言九鼎。” 当然,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场下除了东辰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青城上人走前几步,朝着东辰拱了拱手,喊道:“凌公子,请上台!我北四门的荣辱全都寄于公子一人之身了。” 一语顿时激起千层浪。 段玉楼朝着七夜大声喊道:“堂堂的大联盟盟主,想不到竟是这般的无耻,你明知道我大哥绝非你的对手,却偏偏选择他,你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不错。既然你要战,那我段玉楼陪你一战便是。” 七夜哼了一声,轻蔑道:“段玉楼,一个官宦世家的纨绔子弟而已,就凭你也配做我七杀的对手?” 关风燕喊道:“那关某如何?” 七杀依旧笑笑,说道:“羽扇书生,你虽然比那段玉楼好一点,但依旧是远远不配。” 狂妄,狂妄至极!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找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与你比试喽。”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铁指神丐道:“甚是甚是!太卑鄙下流了。” 笑面神僧道:“胡说胡说!何止是卑鄙下流,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是仗势欺人。” 玉面书生道:“非也非也!是恃强凌弱,无耻至极!”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是狗仗人势!” 笑面神僧道:“胡说胡说!是人模狗样。” 玉面书生道:“非也非也!,是丧心病狂!” 一时间,人群又开始沸腾起来。 七杀也不管众人如何辱骂,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沉默了半响,冷冷说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青城,还有诸位,这是你方唯一的机会,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青城把目光投向了东辰,希望东辰决定,那是一种渴望而又复杂的眼神。 东辰不喜欢看到那种眼神,因为看到那种眼神,总能勾起他心中那一点躁动的同情心。 他是一个不喜欢做决定的人,一直都不喜欢,尤其是那种与自己无关,但却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影响他人命运的决定。 倘若这决定与自己有关,无论结果好坏,承担的总是自己。反之,承担结果的却是别人。 “既然七杀盟主如此看重在下,我愿意与你一战。” 东辰言语坚决。一语激起千层浪。安静的演武场又喧哗了起来。 “你凭什么参加比试?凭什么代表我们?如果你输了,你能承担的起后果吗?” “一个没有修为的修行者,为什么拿着别人的命运开玩笑?” …… 说什么的都有,东辰也不在意,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 “大哥,要不我们现在离九霄山,管它什么门派之争,此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帮忙,没有必要承担这结果。”一向淡定的关风燕,此时也怒火中烧。 “就是,我们三兄弟想要离开,看谁能阻挡的住。” 段玉楼简直都有与众人动手的冲动。 “凌公子,尽力便是,你无须承担任何结果,无论好或坏。”青城真诚说道。 “在下尽力而为。” 说着,东辰径直跃上擂台。 “大哥,我们三兄弟并肩作战。七杀,你们也可以选择三人与我们一战。” 段玉楼与关风燕一个掠步,已经到了东辰的身前。 七杀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冷冷道:“比赛有比赛的规则,怎可让尔等说改便改。倘若你们还如此执迷不悟,那么,嘿嘿!休怪本尊改变主意。” 他虽是随意说道,但却有一种不可忤逆的威严。 青城上人上前几步,说道: “两位公子,老朽不需要凌公子承担输赢的结果,我相信七杀尊主也不会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下死手的,你们放心吧。”言语真诚。 “二位贤弟,你们先下去吧,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东辰目光坚定。 “七杀,倘若我大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段某人,包括整个大光明境都护府发誓,此生此世,无论天涯海角,也定叫你永不安宁。” 段玉楼丢下了一句话,走下了擂台。 关风燕向东辰说道:“大哥,七杀很强,你自己小心。” 其实关风燕一直都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大哥绝对不简单。 但要对上七夜这个深不可测的七杀盟主,他心里也异常担忧,虽然如此,但很多事情,他又有什么办法,大势所逼。 “多谢兄弟们了,我会小心的。” 东辰一个纵步,站在七夜身前。 七杀拱手道:“好快的身法!凌兄,别来无恙!” 东辰微微一怔,苦笑道:“七兄,想当初你一人深入魔道巢穴,曾扬言即便战死,也要诛杀群魔以维护天下安宁,那是何其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英雄豪杰。真没有想到,短短的几月不见,你便已是是名动青城府的七杀尊主。而且还为了那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此大动干戈,搅弄风云。当真是时过境迁,让凌某刮目相看了。” 七杀微微一愣,答道:“凌兄此言差矣,我还是我。只是那阴阳重生丹对在下而言至关重要,此举即便是让在下英名扫地,那也无关紧要。人生处世,本就是身不由己。倘若我能够同凌兄一样,潇洒一人,无牵无挂。兄弟我便会浪迹天涯,一心悟道,不用为那些凡尘俗世所绕。只可惜这世上之事总是事与愿违。” 东辰摇头答道:“有道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是想劝你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能只为了一己之私,而去损害别人的利益。因为你我都是剑客,剑客就应该有剑客的精神。那便是堂堂正正,宁折不弯。” 七杀望着无尽的虚空,许久之后说道:“也许...也许你我之间所坚持的东西不一样,而今日之战,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坚持,那就让我们各自的坚持,公平一战。但是,无论胜败如何,我依然是曾经的那个我,也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敢问凌兄你是什么境界?” 东辰涩然一笑,答道:“不过六府洞天五重境罢了。” 七杀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虚空。 许久之后,目光转到东辰身上,说道:“我今天若以六府洞天九重境与你对敌,即便是胜了你,恐怕你也不会心服口服,可是阴阳重生丹,在下势在必得。此事的确想当是为难,不知凌兄你可有什么主意?在境界不同的情况下,又能做到公平的比试?”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却也不必。既然是公平一战,那就应该是毫不保留,各凭本事。若是赢,便要赢得堂堂正正。若是输,也要输得明明白白。” 七杀笑道:“好气魄,在下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样吧,我们定下三场比试,你若是胜出两场,我便撤下青城山,也算是我对我所坚持的东西有所交代。反之,那阴阳重生丹在下只能是受之有愧了。” 第172章 一败涂地 东辰微笑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好,无论是何挑战,我都接受。请七兄设定比试的项目与规则。” 七夜答道:“首场比赛,我们较量轻功!” 他指向远方朦胧的山峰,继续说道:“请看,我们所在地距离九霄山的最高峰望天峰大约一千丈。我们从这里同时出发,抵达望天峰之巅,并先一步返回演武台者为胜者,凌兄意下如何?” 东辰笑道:“这很合理,也很公平。” 七夜轻叹一声,笑道:“我的境界足足高你三层,何来公平之言。” 东辰笑答:“那便各凭本事吧。” 七夜赞许道:“好,凌东辰果然自信非凡,如你所愿。” 东辰微微一笑,拱手告辞道:“那就此别过。”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白练,向望天峰方向疾驰而去。 七夜低喝一声:“起!” 同样化身为一条白龙,紧追白练之后。 两人在山川绝壁间翱翔如履平地,不过片刻,已并肩抵达望天峰之巅,全程几乎不分伯仲。 “精彩!真是超凡脱俗的轻功。”九霄山上,众英雄发出震撼至极的赞叹声。 七夜一边飞身而行,一边评价道:“凌兄,此等轻功,实属难得!若非借境界之利,恐怕我已落后。但为了阴阳重生丹,只好得罪了。” 言毕,他将轻功提至极限,如流星般朝演武台射去。 东辰轻啸一声,施展出‘天外飞仙’身法,同样将轻功提至巅峰,化为一道彩虹,向演武台飘去。 两道光影在空中追逐,始终保持着齐头并进之势。 演武台下的人群屏息凝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两道飘忽的光线。 近了,更近了! 东辰率先一步,登上擂台。 “我们赢了...真的赢了?!”北四门弟子爆发出一阵欢呼。 东辰整理了一下衣袖,拱手笑道:“感谢七兄的承让!” 七夜摆手道:“凌兄过谦了,是我技不如人。请提出下一个比赛项目。” 东辰答道:“下一场,我们较量悟性!” 七夜略感意外,道:“悟性?如何比试?” 东辰解释道:“场中诸位高手定有各自独门的武功秘籍,这些秘籍我们之前未曾修炼过。只需任选一本相同的秘籍,在相同时间内,谁领悟得更快、更多,谁便获胜。七兄认为此法是否公正?” 七夜笑了笑,道:“这并不公平。我的境界高于你,见识也更广。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对你来说确实不公。当然,如果凌兄认为公平,我也只好领教了。” 东辰点头,向前几步,向演武台下的众人微一抱拳,询问:“不知在座的各位英雄是否愿意暂借一门独门秘籍?我深知此举可能令人为难,但为了北四门的荣耀和生死存亡,还望大家慷慨相助。” 他自有打算,在轻功比赛中,他几乎耗尽了真气,因此这一局绝不能涉及真气的比拼。 “我心甘情愿!”声音如潮,汹涌澎湃。 “同样心甘情愿!”应声而起,如回音壁般荡漾。 “我们人人愿意!”众人齐声,如同巨石投水,波澜壮阔。 一时间,广场上如同沸腾的海洋,北四门一方的激情如火如荼。 谢非凡挺身而出,高声喝道:“且慢!比试领悟力固然无碍,但秘籍岂能由你北四门一方提供,谁能保证姓凌的小子此前未曾修习过?” 段玉楼面带讥讽,冷哼一声,道:“嘿嘿,谢宗主,此言差矣。既不用北四门之功法,难不成还要用你大联盟的秘籍不可?又有谁能知晓七夜尊主是否已经修练过?” 大联盟阵营中有人义愤填膺,道:“放屁!纵览全场英雄,哪怕是他青城上人,所修之秘籍最高者,不过玄灵上品。我们尊主是何等人物,何等修为,怎会去修练那等末流的秘籍?” 北四门这边有人反唇相讥,道:“嘿嘿,那也未可知。” 大联盟弟子高喊道:“正是你们代表,无名小卒,修为浅薄,修练低等品级秘籍,才是顺理成章。” 北四门弟子还以颜色,道:“胡说八道,境界低下又如何?不也是赢得了你们一局。” 大联盟弟子不甘示弱,道:“比什么领悟力,依我之见,不如直接比武,一战定乾坤。尔等此举分明是投机取巧,无耻之尤。” 北四门弟子反驳,道:“投机取巧?三局两胜的规则似乎乃尔等所定。” 大联盟弟子不甘示弱,道:“那不过是因为我们尊主不愿恃强凌弱,有意手下留情,难道尔等心中没有一点数吗?” 七杀迈步前行,声如雷霆,道:“都给本尊闭口。比赛有比赛的规矩,一旦规矩确立,便不得更改,亦不许闲言碎语。”言毕,目光如刀,扫视大联盟弟子。 台下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避让七杀那刺骨的目光。 待得四周安静,七夜含笑而问,道:“凌兄,你意下如何?如何才能令双方均无异议?” 东辰沉吟片刻,道:“诸位所言非虚,无论修习哪一方的秘籍,对方必心生疑义。不如这样,大联盟拿出五本秘籍,北四门亦出五本。再请一位旁观者挑选其中一本秘籍。七兄觉得此计如何?” 七夜点头道:“如此甚妙!那就开始吧。” 转瞬间,十本秘籍便被送了上来,一位好事者挑出了一本名为‘万物衍生曲’的琴谱,乃是无尘仙子所着,亦是一部萧曲。 七杀审视琴谱,笑道:“不知凌兄所选乐器,是琴还是箫?” 东辰愣神间,心中暗叹,道:“这一局,恐怕凶多吉少。”口中却道:“在下对音律只是略懂皮毛,随你选择便是吧!” 七夜轻描淡写地说道:“好!那我选琴。相较之下,为兄在琴艺方面稍显生疏,如此一来,这场比试便能更显公平。” 言罢,轻轻一声呼唤,道:“取琴来!” 随着两人走下台,两把古铜色的古琴分别落入他们手中。 七杀看了看东辰笨不知所措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凌兄,看来你果真是不通音律。首先,弹琴姿势是有讲究的,一般弹琴时,弹奏之人的身体应离古琴约半尺左右,最远一般不超过一尺之距。弹奏者在弹奏时,身子应正直,不应弯腰或偏斜身体。双肩平置,不可耸立。” “弹琴时,应双膝分开,双脚自然平放在地面上。另外,弹琴时,应双手配合弹奏,左右手各有分工。右手主要用以弹弦。可运用大指、食指、中指、无名指,不用小指。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要求干净利落,不可拖泥带水。右手弹弦时,若向外弹,称为弹“出”。若向内弹,称为弹‘入’。” “最后,右手的指法,常用的约有三十余种。其中最基本的指法有八种,分别为:托、擘、挑、抹、剔、勾、摘、打。” 七杀一边讲解,一边演练。 “这...怎么还变成现场教学了?”不知是谁狐疑道。 “两人如此暧昧不清,又如何能够真正比出胜负?”另一人摇头道。 “没办法。七杀尊主刚愎自用,专横跋扈。又法令如山,独断专行。我等又有什么办法。”旁边一人叹气道。 ... 一时间,大联盟中充斥着无数怨言,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一个多时辰的亲身传授,东辰基本上已经学会了古琴的弹奏之法。 又是半个时辰,一曲万物衍生曲在东辰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虽然生涩,但却犹如涓涓溪水,百鸟齐鸣。 一副春鸟花开,万物生长之意象,在青城山上空飘荡。 一曲唱罢,四周传来一阵赞声:“好!”众人齐呼。 东辰曲罢,七杀轻抚琴弦,同样是一副春鸟花开,万物生长之景。 但明显琴曲之间却比东辰所奏更为细腻,更为顺畅,也更为悦耳动听。 在七杀弹奏完毕之后,东辰抱拳一礼,说道:“这一局我输了!” 七杀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输了。我们比的是领悟力,而不是琴艺。若论琴艺,我比你先入门太多,基本功比你好太多。若是论比领悟力,你不过领悟了一个多时辰。天赋一途,我的确不如你。”神色甚是悲凉和神伤。 东辰拱了拱手,道:“那便承让了。” 七夜望着无尽的虚空,半响,神情落寞道:“在下一向自命不凡,自认天赋、身法,甚至是战力均不输于人,谁知今日却是一败涂地。六府洞天第一人,七杀尊主,你不过如此!哈哈。” 他又沉默了半响,续道:“我输了!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带着大联盟众人撤下九霄山。不过在下还有一个请求,还望凌兄成全!” 东辰微微一笑,拱手说道:“七兄言出必行,不愧是大丈夫,真豪杰!小弟佩服。请讲,但凡凌某能够做到,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七杀怔了怔,说道:“我想与把这最后一场比试进行到底。我想看看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否接的住在下的三十六路玄剑真诀。此战你我再无顾虑,大可放手一搏,输赢全凭自己本事。” 东辰微微一愣,说道:“好!小弟便如你所愿。” 所有的剑客,都希望能够遇到一位真正的剑客,这无关乎对手的境界如何,东辰也想证实一下,自身的战力究竟如何。 毕竟像七杀这种可敬可佩的剑道高手,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 第173章 八剑归元 时值黄昏,一点红日斜挂在天边。 夕阳的的余晖映射在千山暮雪上,使得大地一半明亮,一半昏黄。 寒风乍起,天地萧杀。 青城山顶,演武台上。 七杀一手负背,一手执剑,神情漠然。 东辰手握太渊剑,孤绝而立,满脸笑意。 静,演武台之下虽然聚集了数千人,但此时却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声响,无不聚精会神的瞧着台上二人。 场面一度静到可怕,落针可闻。 忽然,只见七杀眉头皱了皱,道:“凌兄,注意了!” 说着手腕一抖,连人带剑,朝着东辰飘了过来。 东辰嘴角上扬,道:“来得妙极!”顺势拔出长剑,身化一道残影,迎了上来。 演武台上,霎时,只见光影闪动,剑影翻飞。 二人身法和剑法都快到了极致,以致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清二人的招式。 一时间只听得风声呼啸,剑气纵横。 这般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忽听七杀轻喝一声,道:“三十六式玄真剑!” 说着只见他忽然一跃而起,向后跃开丈余,踏着虚空,以东辰为中心,一边疾奔,手中长剑一边不停的划出。 在七杀绕着演武台转了一圈之后,只见无尽的虚空之上,渐渐隐现了一座巨大的圆形剑气光罩。 光罩之中,光壁之上,飘荡着无数柄三尺长短的剑影,绕着光壁不断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犹如一座奔腾旋转的剑海。 一时间,只见方圆数里,剑气呼啸,剑波纵横,到处渗透着连骨髓都冷透了的遮天寒气。仿若整座九霄山上,霎时进到了寒冬腊月的季节。 噗嗤,只听一声轻响,台下一人当场被一道残余剑波洞穿了胸膛。 那人还不及叫出口,便已横死当场。 原来,隔岸观火也是有代价的。 噗嗤,噗嗤! 轻响声不断,又有几人被剑气余波所伤。 有人断了臂膀,有人断了大腿,甚至有人恰恰被刺穿了双眼。 之后,便是一阵慌乱的惨叫声。 “他妈的,这剑气太强了!”慌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操他妈的,老子的耳朵被割掉了!”一人大喊道。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青城上人瞧着现场一眼,眉头一皱,喝道:“青城剑阵!” 话音刚落,只见百余位青城弟子纷纷从人群中跃了出来,各自执剑,绕着众人来回奔走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一座巨大的剑气光幕,如一道通天屏障,挡在演武台和众人之间。 也就在这时,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再瞧那演武台之上,七杀依旧一边绕着演武台来回奔走,一边不停的挥舞长剑。 不过,那道光罩却是越来越小,犹如一颗一米高的滚动雪球,将东辰包裹在其中。 东辰置身于剑球之中,双手执剑,不停的舞动手中双剑,一次次的击溃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剑气。 也就在这何时,忽听七杀轻喝一声,道:“四元合一!” 只见那剑球呼啸一阵,渐渐变成了一条剑气纵横的剑龙,裹挟着东辰,一边疾速旋转,一边怒飞冲天。 东辰顿觉自己犹如身处于一座擎天骇浪之中,四周均是如洪水般的雄浑剑气。 他心里明白,这怒飞的剑龙行至半空,必将爆破。 而那爆破时所发出的力量必是石破天惊,无与伦比,非他眼下境界所能承受。即便不会身死,也必身受重伤。 如今之计,唯有在其爆破之前,冲出剑龙,转守为攻。 手随心动,只见他连续斩出六剑,破开四周剑气,身子一飞冲天。又是一连几剑,破开剑龙一角,跃上了虚空之巅。 他一个鹞子翻身,手中长剑随之不断旋转,斩出了一招:“风神一怒”。 风神一怒与天罡三十六玄真剑法似是存在着某种相似,同样形成了一条怒飞的剑龙,向下旋转怒飞。 两龙在相互盘旋了一阵之后,忽然“轰”的一声,炸开漫天剑气。 两龙相抗,必有一伤! 不过这一次却是两败俱伤。 剑气碎片之间,只见东辰和七杀各自退后了五步,嘴角纷纷溢出血渍。 这一场比试竟是个旗鼓相当,不败不胜。 七杀惊讶的瞧着东辰,半晌过后,拱手道:“凌兄的剑法果然非同凡响,让在下大开眼界。” 东辰拱手回了一礼,笑道:“惭愧!若不是仗着还算瞧得过去的身法,以及品级较高的剑技,又有两柄神兵相助,在下只怕早已败下阵来。” 他的这个说法,其实并无半分谦虚之意,而是是实事求是。 大战起初,他本以离殇剑对抗,奈何七夜剑气所凝聚的剑球步步紧逼,哪怕他使尽剑技,依旧无法与之相抗。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祭出太渊、赤霄两柄神剑,以‘一气化三清’身化两道分身,与之相抗,这才艰难的斗了个不败不胜的局面。 七杀点头道:“不论是武技还是宝器,那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这第一场与你平手,在下心服口服。不过在下心中尚有一个疑惑,还请凌兄解答。” 说着拱手一礼。 东辰笑道:“七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七杀续道:“普通人使剑,即便是一心一意,也很难做到全神贯注对战。凌兄何以能够一心二用,双手使剑。并且与两人使剑效果分毫不差。难道凌兄的心智当真异于常人,可以做到一心二用。” 东辰笑道:“当然不是。那是因为小弟曾机缘巧合下,于青城仙宗前辈高人那里习得一门名为‘一气化三清’的神通。此神通可幻化分身,等同于一心二用。说来惭愧,此术。” 九谷上人嘿了一声,笑道:“一人分使两套武技,那战力岂不是凭空增加了双倍。世上竟有如此玄妙之术。” 东辰笑了笑,道:“增加双倍实难做到,不过增加一半的战力却也不在话下。” 一位白袍汉子道:“哈哈,没想到青城仙宗之中竟有如此神技,那以前敢情是失敬了。” 另一位黑袍汉子道:“看来青城门之所以能够屹立于通天府万年而不倒,那是有原因的。青城门的底蕴和隐藏实力不可小觑。” 另一位汉子道:“以我之见,类似于‘一气化三清’这种神技,在青城门之中恐怕不在少数。” 青城上人回礼笑道:“是还有那么几部,不过只因品级太高,难以修得大成。” 东辰冷哼一声,心道:“这样的大话也亏你说得出口,若果真有那些神技,岂能对付不了区区的大联盟。” 又一位汉子道:“如此一来,看以后还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再来青城门闹事。” ... 一时间,阿谀奉承之声四起。 东辰对那些毫无营养的顶礼膜拜无不嗤之以鼻。 青城上人及青城门弟子却是享受无比,乐在其中。 七杀朝着东辰一拱手,道:“受教了。凌兄,此战若是不进行到底,只怕在下终日会如鲠在喉。请了!” 东辰拱手道:“有请。” 七夜眉头陡然一皱,手中长剑微微一斜。 斜阳余晖似是受到了某种引力,映射集聚在那柄三尺银辉之上。 凝聚片刻,陡然变成一条丈余长辉煌迅急的光电。 那光电如白练,如惊鸿,带着通天光芒,激射过来。 “剑意,是剑意呀!”有人惊呼道。 “年纪轻轻,便已掌握了剑意,这七杀不负六府洞天境界第一人之称。”有人赞许道。 东辰嘿嘿一笑,心道:“剑意,我也会!” 手中长剑挑起一颗露珠,用剑奋力抛出。 也就在这时,那水珠竟然化作一股波涛汹涌的擎天剑浪,如一条怒而起飞的绝世蛟龙,带着吞天吐地之势,涌了过来。 剑浪所经之地,剑气激射,犹如擎天巨波,辉煌凛冽到极致。 惊鸿光电在遇上擎天剑浪之时,犹如大石沉大海,噗嗤几声,全部烟消云散。 火之意境在遇到水之意境,其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七杀微微错愕,手中长剑一抖,挑起了几粒尘土,奋力抛出。 尘土行至中途,化作一方擎天黑色墙幕,犹如一座从天外飞来的擎天大厦,朝着擎天剑波拍去。 东辰嘴角清扬,长剑斜斜划出。 剑势之下,只见一条如龙巨剑虚影,一起一伏,掩杀过来。 巨剑虚影所经之地,金光大现,死地生花,一副春意盎然之象。 那是一种势,一种万物生长之势,更是一种万木同春之势。 土之意境厚德载物,在遇到木之意境枯木逢春之时,依旧是毫无抵抗力,噗嗤噗嗤几声,土崩瓦解。 而东辰之前所使出的两种意境,此时正一前一后,向七杀杀来。 七杀眉头一皱,一跃而起,借着身子下落之势,斩出一条大剑影。 三力相交,剑气纵横,剑劲激荡。忽然,轰的一声,爆破开来。 这一次,七杀退后了八步,口中喷出了一条血箭。 而东辰只退后了三步,且毫发无损。 七杀抹了抹嘴角血迹,一个箭步,跨到东辰面前,道:“凌兄,好手段!瞧我这至高一剑。” 说着只见他的身影忽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接着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共化八具分影,将东辰围在中心。 也就在这时,只听七杀轻喝一声,道:“八剑归元!” 八具分影以相同的姿势,朝着东辰奋力劈下一剑。 一剑已是难以抵挡,何况是八剑。 八剑之下,东辰只见四面八方皆是凌厉无比的剑劲,剑浪滔天。 东辰手中双剑分别斩出一招“剑贯长虹”和“飘雪人间”,此乃他至高两式。 两道剑影一遇到漫天剑劲之时,犹如碰到了铜墙铁壁,几乎是瞬间消散。 第174章 文武双剑侯 “难道败局已定?”东辰在心中自问。 他清楚,面对如此霸道凌厉的剑法,结果非死即伤。 然而,他所有的杀手锏已尽数施展。即便未罄其所有,在这样的大招之下,他之前所学的技艺,亦难以扭转乾坤。 除非,他能拥有与七杀同等级别的修为。 剑势愈发猛烈,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难道今日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东辰心死如灰。 面临生死边缘,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七杀心中涌起一丝悔意,他或许不该施展‘八剑归元’那至高的一剑,因这一剑可能令一位真正的剑客从此陨落。 他对他充满敬意,只想战胜他,却并不希望看到他死去。 若他真的死于这一剑下,将成为七杀一生无法抹去的遗憾,这比输掉这场比武更令他难以释怀。 他对此深感自信。 但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收手已然太迟。 剑气近在咫尺,愈拉愈近。 漫天剑意,已将东辰紧紧困锁,他似乎已经无力回天。 或者说是缺乏必胜的勇气。 他双手握着剑,无意中使出了“焚天剑决”中的“剑贯长虹”与“剑焚九霄”。 就在这一刻,惊人的情景出现了,只见这两招融合,竟然形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冲天剑气旋涡。 那旋涡宛如两个正反相对的巨大圆锥,锥尖对锥尖,不断怒吼奔腾,直插云霄。 瞬间,剑气旋涡以东辰为中心,方圆十里内刮起了连接天地的龙卷风。 山崩地裂,海啸声声。 无尽虚空之上,寒气透骨,剑浪纵横怒吼。 整座九霄山化作了一座狂暴的极地风洞。 “啊!”一声惨叫,有人抵挡不住狂风之力,坠入了深渊。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逐渐增多,最终成片的人群,纷纷被吹向悬崖外。 关键时刻,青城上人突然跃身而起,至演武台附近的八根石柱中的一根顶端,在柱顶连点数十下,轻喝一声,道:“护台大阵!” 顿时,只见八根石柱各自射出一道水平金光,最后汇聚于一点。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半圆形剑气墙幕慢慢显现,悬浮在众人头顶。 墙幕之外依旧是风云变幻,万里狂澜。 墙幕之内却是波澜不惊,稳如磐石。 回头再看东辰与七杀的对决,只见东辰站在冲天剑气旋涡的中心,手中双剑舞动不停,驱动旋涡运转。 而七杀则如一叶扁舟,在冲天的惊涛骇浪中,颠簸不定。 就在这关键时刻,七杀轻喝一声,道:“破!” 那冲天剑气旋涡瞬间崩溃消散。 剑气如乱流,七杀在血水与剑劲余波的裹挟下,身不由己地飘向悬崖之外,若非东辰及时施以援手,他已跃下悬崖。 东辰数步跨出,闯入肆虐的剑气之中,紧握住七杀的手臂,再次足尖轻点,便已返回演武台之上。 就在这刹那,漫天剑气犹如山巅之水,一泻千里,消失无踪。 天地间,再度回归一片宁静。 东辰迅速为七杀服下止血丹药,并助其调理内息。 他已然挺身而立,台下众人却仍陷于惊恐与困惑之中,无声无息,亦不敢贸然逼近。 终于,七杀缓缓睁开眼睛,对东辰拱手道:“多谢!” 东辰还礼,笑容中透着几分苦涩,道:“若非你早有留手,我此刻早已是剑下亡魂。” 确实,七杀在使出那一剑时,并未全力以赴,手下留了情。 七杀缓缓站起,声音中带着一丝诚挚,道:“你最后那一招,不也同样留情?否则,我今日必死无疑。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但救命之恩,七某铭记在心。今日,是我败了。来日若有机会,定再向凌兄请教。” 东辰笑道:“好,山高水长,随时候教。” 七杀步履坚定地走向台前,深吸一口气,高声命令,道:“凡我大联盟弟子,立即撤离九霄山,违命者,死!” 言罢,身形一动,径直向山下掠去。 大联盟众人相视一眼,随即浩浩荡荡地撤离。 “赢了?” “真的赢了吗?” “我们真的赢了?” “我们赢了。” ... 直至此刻,台下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欢声雷动,尽情庆祝。 然而,东辰突然感到脚下一软,身体摇摇欲坠。 段玉楼与关风燕二人眼见此景,瞬间跃上演武台,稳稳扶住东辰。 关风燕急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同时急忙取出几十枚枚精元丹,塞进东辰口中。 东辰微微摇头,盘腿坐下,开始调息恢复。 约莫一刻钟后,东辰体内真气恢复了三分之一,而精元丹的效力已近枯竭。 他缓缓站起,面带微笑,道:“二位弟弟,不必担心,仅是真气耗费过度而已。” 段玉楼仍忧心忡忡,道:“可有受伤?” 东辰笑道:“放心,轻伤而已。” 段玉楼这才放下心来,哈哈大笑,道:“那就好!” 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高举东辰的手,宣布道:“六府之境第一人七杀尊主与...凌东辰之战。凌东辰胜!” “好!”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怎么连个名号也没有啊?” 人群中传来一句疑惑声。 段玉楼嘿嘿一笑,道:“抱歉,刚才说漏了,我大哥的名号乃是‘帅气小郎君,文武双剑侯’。” “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这名号戏说的意味极重,多半是自诩的。” 青城上人笑道:“诸位,凌少侠战败七杀,必将名扬天下。依老夫之见,不妨趁此刻天下英雄云集,为凌公子定下名号,各位意下如何?” “甚是甚是!我铁指神丐第一个支持。”铁指神丐从人群中蹦了出来,表态支持。 “狗屁狗屁!凭什么你铁指神丐就是第一个?我无尘道长同样支持。你不过排行老三,为何事事都想争做第一?我不服。” 无尘道长也不甘示弱,跳出人群,与铁指神丐背对背站立,表达了他的不满。 “瞎说瞎说!在青城那牛鼻子还没有说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所以第一个支持的人应该是我笑面神僧。”笑面神僧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非也非也!你说你在青城牛鼻子之前想好了,那我还说我在昨天已经想好了。所以这第一个支持的人应该是玉面书生。”玉面书生摇着折扇道。 “狗屁狗屁!你们还想不讲道理啊,你们说第一就第一啊,那我无尘道长还说我在一个月之前,不对,是在一年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所以第一个支持的人应该是我无尘道长。”无尘道长趾高气昂道。 “非也非也!你娘的,一个月之前你还不认识门主,你他娘的怎么想出来的。我是在你们三个老混蛋以及在场的诸位好汉之前想出来的,所以这第一个人应该是我玉面书生。”玉面书生气急败坏道。 “狗屁狗屁!你是长脸了,就你那脑子,草人的头,你能想出来?要说我们四个,还数我无尘道长最聪明,所以这一个想出来的人理应是我无尘道长。” “非也非也!你他娘的说什么鸟语,什么是草人的头?”玉面书生怒道。 “狗屁狗屁!草人的头,没脑子!你果然是草人的头。哈哈!”无尘道长得意道。 林羽怒道:“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我们是在说正事,你们四个混蛋又来捣什么乱。” 笑面神僧嘿了一声,道:“瞎说瞎说!我们说的难道不是正事吗?难道为门主取名号的事不算是正事。” 玉灵真人微怒道:“别吵了,有你们四个混蛋在这里,这件事儿永远都办不成。这件事若是办不成,门主势必会不高兴,不高兴便会拿你们七个老混蛋开刀。” 铁指神丐啊了一声,道:“甚是甚是!不会吧,我们不也是在尽心尽力帮忙吗?” 林羽怒道:“混蛋,你们那是在帮倒忙。” 玉面书生道:“甚是甚是!不能帮倒忙,我第一个闭嘴。” 无尘道长道:“狗屁狗屁!凭什么是你第一个闭嘴,我也不说话。我才是第一个。” 玉面书生用手捂着嘴,然后示意几人他才是第一个。 铁指神丐往玉面书生后面一站,示意大家他才是第一个。 片刻后,只见几人全部捂着嘴,排成了整齐的一排,模样千奇百怪,场面甚是滑稽。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青城上人笑道:“好了诸位英雄,我们言归正传。大家且来说一说这凌少侠应当叫什么名号为好。” “凌少侠生的俊雅,剑法又高?不如我们就称呼他为‘玉面剑客,如何?”一位汉子提议道。 “这名号虽然还说得过去,但那玉面二字总给人一种中看不中用的感觉,我以为不妥。”另一汉子反驳。 “那就叫书生剑客,这也符合凌少侠文武全才的特性。”又一汉子道。 “还是不妥。这名号一点都不霸气。以我之见,凌少侠身上就有一个现成的名号。而且这个名号与他本人的特性也十分贴切。”九谷上人道。 “文武双剑侯!若是去掉‘帅气小郎君的话,便不存在戏说了。”九谷上人道。 “这名号够响亮,不过就是有点过于霸气了。太过霸气的名号,反而会给自己招惹祸端。以我之见,不如把那个侯字换成客字。这样一来,便显得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过分低调。如何?”青城上人说道。 九谷上人笑道:“不可,不可。据老夫所知,凌少侠不久的将来,苍蓝赌局中,他赢下了大流云域,也就是说他是名正言顺的小侯爷,自然应该叫做‘文武双剑侯。” 东辰哈哈笑道:“文武双剑侯,确实好名字。” 青城上人指了指广场上那柄巨大石剑,道:“那柄石剑名为正名碑。所谓的九霄问剑,便是通过九霄山上的三重考验,并将名号及名字镌刻在正名碑上,从此便会得到天下英雄的承认。凌少侠连破三阵,名号当入石剑之上。” “不错不错!” “有请凌少侠正名。”众人纷纷道。 “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说着,双足一踏地面,纵身而起,以指为剑,刻下了‘文武双剑侯,凌东辰’七字。 让他意外的是,碑上已有数十个人名,均已刻上名号,且都是当世震古烁今的人物。 第175章 守卫青城 “报!大联盟进犯青城山,请掌门定夺。” 也就在这时,山下只见一弟子飞速奔上山来,跪到青城上人面前禀告道。 经过短暂商议后,众人决定立即回援青城山。 结果在众人返回青城山时,见山下寂静一片,并无任何敌人进犯的踪迹。 双方在取得九霄山大捷后,大联盟的三足鼎立之势只剩下一足。 青城山上,英雄豪杰们因强敌已去,无不心花怒放,载歌载舞庆祝。 然而,狂欢过后的酒宴,让几乎所有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东辰显得情绪不高,关风燕走过来,笑着说:“大哥,你怎么了?我们大获全胜,你作为头号功臣,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看起来如此哀愁?” 东辰笑着指向喧闹的人群,道:“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关风燕一愣,道:“欢笑声、酒杯碰撞声,还有呼噜声。怎么了,大哥不喜欢这些热闹?” 东辰答道:“除了这些,我还能听到金戈铁马、吐血和惨叫声。如果我是敌方主将,一定会趁大家酩酊大醉时,聚集兵力攻打北门,一举拿下青城山。” 关风燕一惊,问道:“但入山有四门,大哥为何会觉得是北门?” 东辰解释道:“北门外是北岳峰,紧接着就是断魂沙漠。青城门认为那里是九死一生的天然屏障,所以在北岳峰的驻兵最少,力量最薄弱。然而他们不知道,断魂沙漠中有一条小道可直通北门。如果我是敌方主将,我会先绕道北门,然后秘密派人暗杀门外守卫,并打开城门,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关风燕心中震惊不已,道:“若你是敌方主将,青城山就危险了。幸好你是我们这边的,不然我们都完了。” 东辰摇头笑道:“什么是主将?能够号令全军的人。你看看除了一百零八门之外,我还指挥得了谁?战争尚未结束,他们就已经收回了我的调兵令符。如果今晚真有人来偷袭,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关风燕叹了口气,道:“有道是功高震主,你未被狡兔死,走狗烹,就已经很幸运了。我们兄弟都明白你此举,是为了青城府的百姓和我们所坚持的道义。但是其他人呢?他们会不会以为你觊觎青城仙宗门主之位?” 东辰哈哈一笑,不屑道:“区区五品宗门门主而已,凌某人根本未曾放在眼里。” 关风燕笑道:“我知道大哥志向远大。可惜青城上人不理解。你深得红叶上人看中,又习得青城仙宗镇派绝技,已经算是青城仙宗半个弟子了,加上你在此次九霄问剑中的丰功伟绩,你现在已是青城上人的眼中钉。你聪明过人,怎么就不懂这点政治呢?” 东辰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我们总不能功亏一篑吧?那会对不起兄弟们的辛苦,也辜负了红叶上人的信任和恩情。最后受苦的还是青城府的百姓。” 关风燕道:“我明白你的坚持。但青城仙宗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只是外援,不可喧宾夺主,否则可能会招致祸端。你武功虽高,但心性纯良。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几日一定要小心。” 东辰笑道:“二弟说得对,看来我们该离开了。” 关风燕微笑道:“大哥英明!” 正说着,一名弟子急匆匆跑来报告,道:“启禀总门主,大联盟的人已经攻克北门,正沿着北关古道向天宝峰进发。” 东辰一惊,道:“果然如我所料。看样子大联盟也不是吃素的。你看清他们的人数了吗?” 弟子回答道:“从断魂沙漠到北关古道,火把遍地,估计至少有五六千人。” 青城大殿,此时正灯火通明,青城上人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青城上人听说弟子先去禀报了东辰,眉头微微一皱,一指那传令兵,道:“凌少侠已经交出了调兵令符,此时已非诸门总门长,你为何还要向他禀告?你给本掌门记住了,我青城上人才是这青城山之主,青城仙宗的当代掌门人。” 那弟子顿时大惊,道:“弟子...弟子这几日养成的习惯,一时间没能改正过来,还请掌门见谅!” 青城上人摆了摆手,道:“数典忘祖的逆徒,再探!以后若是再敢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弟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微颤颤道:“是,是,弟子遵命!” 行了一礼,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青城上人瞧了天机上人一眼,拱了拱手,道:“天机兄,你以为此战我方应当如何应对?” 天机上人沉默了片刻,道:“北关古道地势狭小,不利于大队人马行动,以老夫之见,当即刻派遣门中精英弟子,组成梯队,阻止对手于北关古道以外。倘若让他们攻克北关这道天险,其后便是一马平川,而此时英雄豪杰大多半都已酩酊大醉,实难与之正面抗衡。” 青城上人微微一笑,道:“天机兄果然高见,来人!” 也就在此时,只见东辰从殿外匆匆走了进来,大手一扬,道:“上人且慢!此事另有蹊跷,请容晚辈向你禀明原委之后,再行定夺。” 天机上人瞧了东辰一眼,微微一笑,拱手道:“少侠若是对老夫的安排有所意见,大可作壁上观,等老夫击退了强敌,必当洗耳恭听。不过眼下大军压境,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东辰深深行了一礼,道:“恐怕是等不不到那个时候了,晚辈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请问前辈,既然是夜袭北关,那自是越隐秘越好,对手何以还要多此一举,点亮火把,这不是打草惊蛇吗。难道他们都看不见路,恐怕不是,而是有意为之,目的便是为了引诱我们前去北门。” 青城上人微微沉默了片刻,道:“少侠所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那不知对手为何要引诱我们前去北门呢?” 东辰道:“调虎离山,必有所图。以晚辈之见,对手的主要力量并不在北门,而是在西门。” 青城上人一惊,道:“调虎离山或许是真,但少侠何以敢断定对手的主力必在西门?为什么不是东门或者南门?” 东辰道:“大家都知道东门是青城山的门户,平日里守卫最严,兵力最多,倘若我是对手绝不会选择东门。而南面有我一百零八门弟子镇守,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怕消息早已经传过来了,此时毫无动静,因此对手主力绝不会在北门。” 众人纷纷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 青城上人沉默了片刻,道:“那以少侠之见,我方现在应当如何应对。”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北门既然已经出现敌军,按照天机上人所说,只派少量兵马,便可阻敌军于北关之外。至于西门,距离此地最远,应该派遣身法出众,战力不俗的精英弟子前去阻敌,加之西关关口易守难攻,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而青城七子个个身法一流,战力超群,又有七星剑阵加持,是镇守西关关口的不二人选。” 天机上人赞道:“不错,不错!” 青城上人招了招手道:“众弟子听令,依照凌少侠之言,速速行动。” 众弟子齐齐拱手道:“是!” 各自纷纷行事起来。 等众人离去后,东辰朝着青城上人行了一礼,说道:“青城山大局已定,也算是晚辈不负红叶上人临走之时的嘱托。晚辈打算明日离开青城山,还请前辈为我一百零八门众人发放通关令牌。这些时日承蒙上人照顾有加,多谢了!” 说着又施了一礼。 青城上心里微微一喜,但明面上却装作一副依依不舍的姿态,拉起东辰的手,微微一笑,道:“此次青城山之战,少侠居功至伟,老朽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你怎么能这么一走了之,这叫天下英雄如何看待老朽,岂不会说我过河拆桥,毫无容人之量。” 东辰哈哈一笑,道:“前辈高风亮节,天下无不敬仰,区区一介凌东辰如何能撼动前辈在青城派弟子,以及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晚辈去意已决,还请前辈成全。” 青城上人微觉尴尬,愣了片刻,道:“既然少侠心意已决,那老朽也不好再勉强。不过,自此之后,青城门便是少侠的家,无论你走多远,混的好与不好,都记得常回来看看。” 东辰微微一笑,道:“一定,一定!” 他恭敬施了一礼,退出大殿。 第176章 仙器出世 大殿之外,一百零八名弟子列队整齐,如同一尊尊雕像般纹丝不动。 东辰轻轻拍掌,声音悠扬,他朗声宣布道:“兄弟们,明晨日出之时,我们便一同启程下山。” 众弟子齐声回应,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共鸣,道:“遵命!” 他们的谈笑声很快消散在山间,人已迅速离开了天宝峰的山脚。 长夜漫漫,寂静无声。 唯有冷月如钩,高悬于天际,偶尔,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铿锵之声和战斗的怒吼,打破了夜的宁静。 翌日清晨,当东辰一行正欲启程之际,两位执法堂的弟子手持令箭,怒气冲冲地奔上南华峰。 “凌东辰,你这个背叛者,还不快快出来领罚,更待何时!”声音如雷,人未到,声已至。 东辰从大殿中走出,恭敬地行了一礼,面带微笑地问道:“二位师兄,凌某究竟所犯何事,竟劳您二位亲自前来?” 其中一位弟子挥舞着长剑,直指东辰,怒斥道:“你勾结敌人,背离正道,罪大恶极,还不快随我们前往天宝峰,接受各位长老及掌门师伯的裁决!” 东辰望向远方的虚空,沉默片刻,深深叹气:“看来,青城上人终究不肯放过我凌东辰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在此时,段玉楼神色凝重地步入庭院,他目光深邃,看了东辰一眼,沉声道:“大哥,这次你误会青城上人了。要你性命的并非青城上人,而是大联盟。你是否曾在青城山之战中与大联盟的七杀盟主私下达成过某种协议?” 东辰点头道:“确有此事,但所有细节我已向青城上人详细解释过,他难道还想在此事上做文章?” 段玉楼微微摇头,低声道:“是大联盟在此事上做文章。你出去看看吧,北关和西关之外,凡是视线所及之处,都贴满了你与大联盟勾结的告示,这次恐怕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依我之见,你还是尽快逃离为妙。” 东辰心中一惊,暗想难道是自己假借报恩门人的身份被识破了?他急忙问道:“告示上都写了些什么?” 段玉楼解释道:“其实并无确凿证据,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指控,但那告示极具煽动性,加上青城山上的人大多简单粗暴,易信谣言,恐怕多数人都已信以为真。” 东辰闻言,突然大笑道:“好一招借刀杀人!没想到大联盟中还有这等高明之人,看来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走,我随你一同前往天宝峰。” 言罢,他轻盈地跃出院外。 此时,一百零八门的十大长老刚好赶到。 众人行过礼后,林羽说道:“总门主,让我们一百零八门弟子护送您下山,看谁还敢阻拦!” 百劫师太接着道:“正是,若有人胆敢阻挡门主去路,我们便不惜一切杀出一条血路。” 玉灵真人愤慨道:“总门主以赤诚之心助青城门度过难关,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无情无义,早知今日,当初我们就不该帮助他们。” 灵智大师步前一步,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诸位道友,请听贫僧一言。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门主虽受冤屈,但我们仍应以天下大义为重,避免与青城仙宗冲突,更不宜再造杀业,违背初衷。当然,若青城仙宗真的混淆是非,恩怨不明,我们纵使与青城派决一死战,也绝不放弃门主。因此,贫僧建议我们先上天宝峰,查明真相后再作决断。” 东辰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大师高见,晚辈正有此意。请诸位前辈暂且留步,我独自上山即可。若山上未有消息传下,诸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齐齐施礼,声音坚定道:“谨遵总掌门之命!” 东辰回以一礼,感激道:“多谢各位!” 随后东辰向两位执法堂弟子招了招手,“二位师兄,我们走吧。” 二人也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紧随东辰的步伐,穿过殿门。 他们身后,林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二位执法使者,请转告青城上人,希望他能明辨是非,还我们总门主一个清白。倘若他敢对我总门主有半分不公,我一百零八门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善罢甘休。此事绝无商量余地,让他仔细斟酌之后再做决断。” 二人神色微微震惊,其中一人回礼,道:“弟子定将林长老之言如实传达。” 他们相对一望,脚下轻点,迅速追上东辰。 一路上,两位使者默默跟随在东辰身后,一言不发。 东辰沿途偶尔遇到的江湖中人,他们或是远远避开,或是背后窃窃私语。 东辰心中暗叹,真是树倒众人推,世态炎凉。 行至半山腰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山道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并肩而行,似乎也在向着天宝峰的方向前进。 黑衣男子低声道:“叶兄,你觉得那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白衣男子问道:“你是说总门主勾结敌寇、图谋不轨的事吗?换作旁人或许我会信,但总门主绝非那样的人。你想想看,他若真与大联盟有勾结,怎么可能屡次大败大联盟?这青城山又岂会安然无恙?” 黑衣男子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只可惜青城上人他们未必这么看。” 白衣男子轻叹,道:“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故意装作糊涂罢了。世间事,多因羡慕嫉妒恨而起。青城上人他们难道不明白这道理吗?非也,他们只是不甘心。总门主之所以有今日之难,皆因人性的阴暗面。你可以过得好,但绝不能超过我。却不知,别人的成功是基于付出和努力,而自己的失意,不过是怠惰与贪图走捷径的结果。” 黑衣男子深以为然,道:“道兄所言极是!” 白衣男子忽然话题一转,道:“对了,听闻贵派近日获得了一件远古仙器,不知此事真伪?” 白衣男子嘘了一声,道:“此事非同小可,道友慎言。” 他瞧了四周一阵,见无人注意到他二人,这才小声解释道:“正是三十三远古仙器之一的四方鼎,也是西凉国三大护国神器之一。三十三远古仙器,乃是仙级宝器中最顶尖的存在,可毁天灭地,另造乾坤。一旦现世,必将在道洲引起轩然大波。我听闻山上不少豪杰已心生觊觎,欲得之而后快。” 黑衣男子淡然一声,道:“三十三远古仙器固然珍贵,但却是西凉国的镇国神器,天下皆知,我等即便得了,也属禁品,岂能光明正大的拥有。” 张冲道:“众英雄得宝并非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归还西凉国。有人为了高额赏金,有人为了扬名立万,也有人为了一睹绝顶仙器风采。当然,也有人是真的为了国泰民安,王朝昌盛。总之,为了得到那四方鼎,众英雄无不是趋之若鹜。” 白衣男子又是一笑,道:“狗屁为了国泰民安,王朝昌盛?全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依我见,那些人皆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人生在世,当知满足,不属于自己的,莫强求,否则只会带来无尽的烦恼与痛苦。” 黑衣汉子道:“兄台所言甚是。” 话音未落,天宝峰上突然传来一阵深沉而悠扬的钟声。 白衣男子望向山顶,道:“似有变故,我们速去探明。” 言毕,加快步伐,向山顶掠去。 东辰向两位执法使者微微拱手,道:“警示钟已响,山上必有大事发生。二位使者请稍后,凌某先行一步。” 言罢,不等二人回应,脚下轻点,急驰向天宝峰顶。 不久,东辰抵达青城大殿,只见殿内聚集了众多江湖豪客,或门派掌门,或一方之主,皆在低声议论。青城上人立于殿前,面色阴沉。 东辰进殿,青城上人见状,面露喜色,拱手一礼,道:“少侠,你终于来了,请上前。” 仿佛他已将关于勾结叛逆的指控忘得一干二净了。 东辰步前一礼,询问道:“不知发生何事?是否大联盟已发起攻击?” 青城上人引东辰至一旁,低语道:“并非如此。今早,不知是谁泄露了天御府出现了四方鼎的消息,在座各位掌门都打算离开,前往天御府一探究竟。目前大敌未退,急需各位门主的支持。你在众英雄中颇有威信,能否出面劝说大家留下?” 东辰微笑道:“前辈似乎忘记了,晚辈现在是以勾结叛逆之罪被指控之人,我的话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况且,诸位豪杰本就出于江湖义气相助青城门,并无留此的义务,他们应当来去自由。” 青城上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你言之有理,但当前形势危急,还望诸位能继续助我青城一臂之力,日后定当重谢。” 言毕施礼。 一位掌门人直言不讳,,道:“青城上人,此番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都不会再信任你了。我们远道而来,却遭你防贼般提防,仿佛我们会觊觎你青城的宝物。我倒要问问,你青城门究竟有何珍奇之物,值得我们背弃道义,行鸡鸣狗盗之事?” 另一掌门附和,道:“不错。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决心离去。” 又有掌门人道:“不错!大联盟已失其二,南五宗不足为虑,你青城一派足以应对,我们不愿再让我门派弟子无谓牺牲,为你青城做嫁衣裳。” 第177章 私心所致,非战之过 又有一掌门开口,浑水摸鱼道:“若是有一天,我们门派遭遇不幸,不知你青城门能否像我们一样,迅速派出援手相助。从你对待总门长凌少侠的态度来看,似乎多数是无望了。对于你这等漠视情义之人,我们大概也无需再关心他的生死了。” 东辰面带微笑,平静道:“诸位前辈,你们的言论自由,不必将晚辈牵扯其中。去留自便,无需利用他人作掩护。” 忽然,天机上人从后堂踱步而出,大手一挥,豪迈道:“凌少侠说得对,去留自愿,无需找借口。想离开的人,现在就带着你们的弟子下山吧。这个决定,我代青城上人做了。无论如何,天机还是要向大伙道一声谢!多谢啦!” 说罢,深深一鞠躬。 众人听后,欣喜不已,纷纷回礼道:“客气了,客气了!那我们后会有期!” 转眼间,群雄已去了大半,青城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天机上人审视东辰片刻,行礼问道:“少侠,您有何打算?也打算离开青城山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晚辈头顶还悬着‘私通叛逆’的罪名,似乎难以脱身。” 天机上人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少侠不愧是侠义无双的真汉子,以德报怨,老朽佩服。不过,如今青城山实力大减,与大联盟实力不相上下,接下来恐怕是一场持久战了。” 东辰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道:“未必,胜负或许就在一两日之内。” 天机上人一喜,问道:“莫非少侠已有计策?” 东辰答道:“正是。大联盟必有杰出人物出谋划策,昨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未果,今日又接连施展‘借刀杀人’与‘浑水摸鱼’之计,意图逐步瓦解我方势力,但他们的如意算盘已然打错。” 天机上人再次露出疑惑之色,道:“借刀杀人之事,我理解,但‘浑水摸鱼’又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眼睛一亮,续道:“哦,是了,少侠是四方鼎重现江湖的消息,实际上是大联盟放出的风声?” 东辰狡黠一笑,道:“正是如此。先前我还纳闷,为何四方鼎出世的消息偏偏在我们与大联盟决战之际才传来。半途中,我偶然听到有人谈论此事,顿时豁然开朗。” “他们的谈话中有何破绽?”天机上人追问。 东辰笑道:“简直是天衣无缝。” “那您如何识破的?”天机上人不解。 “试想,若是前辈得知一件秘宝的下落,您会如何处理?”东辰反问。 “那当然是悄悄一人,或邀几位亲信暗中取宝。哦,我明白了。他们明知宝物所在,却大肆宣扬,唯恐天下人不知。”天机上人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东辰点头。 “此计不可谓不歹毒,堪称釜底抽薪。少侠接下来意欲何为?”天机上人询问。 东辰道:“以瞒天过海之术应对。具体来说,第一步,青城上人稍后将我送入青城派地牢,以迷惑敌人。第二,除青城派弟子外,其余人等一律随众豪杰下山,通过之前秘密打通的通道潜回,并在西关古道一带设伏,那里将是我们与敌决一死战的主战场。第三,将青城派弟子分成四部,把守四大通道,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除西关通道以外的其他三关,而将西门作为布袋口,让敌军自投罗网。” “此计高明,但老朽仍有疑惑,为何主战场选在西关古道,而非其他三关?”天机上人困惑不解。 东辰微微一笑,解释道:“西关古道地势独特,狭长且曲折,利于我们埋伏。此计的成功关键有三:一是除西关外,其余三关必须坚守,让敌人无隙可乘;二是山下众人需在敌军攻破西关古道前完成埋伏;三是西关守兵在通往西关古道的山岭间设立至少二十道防线,既为消耗敌军,亦为埋伏争取时间。各位按计划行事即可,晚辈要返回监牢休息。请传令一百零八门弟子全部撤下山,并于西关古道埋伏。” 言罢,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向后堂走去。 天机上人与青城上人相视一笑,随即分头行动,紧张而有序地展开筹备。 东辰回到地牢,倒头便睡。 醒来时,已是第三日的傍晚时分。 他放眼远眺,只见西关古道上,经历过终极之战的战场,残垣断壁、黑血斑斑、残剑断刀散落一地,滚滚黑烟弥漫天际。 东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悯与苍凉,他朝着战场深深一礼,沉声道:“这一切,皆是因私心所致,非战之过也!诸位英灵,请安息。” 言毕,他轻盈地跃起,径直奔下山去,消失在远方的尘埃中。 黎明的光芒温柔地洒在天宝峰上,东辰三兄弟在与青城上人深深一拜后,卸下了他们在一百零八派中的重任,缓缓下了山。 沈傲天和沈傲风两兄弟,心怀英雄相惜之情,一直将三人从山顶一路送到了山脚下。 东辰微微拱手,向两位沈氏兄弟告别,拱手道:“贤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留步吧!” 沈傲风抱拳还礼,声音中带着遗憾,道:“诸位兄长,我本愿随你们一同闯荡天下,共享快意恩仇!然而,派中遭遇大劫,诸多事务尚待处理,暂时无法同行,此乃我生平一大憾事。但请诸位兄长记住,若有差遣,只需一纸书信,无论千山万水,我必马不停蹄赴约相助。” 东辰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他的心中充满了伤感。 他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多谢贤弟的深情厚谊!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悲伤,人生聚散本就无常,如同白云苍狗,变幻莫测,何况我们都已是修行之人。再说,我们兄弟心心相印,他日必有重逢之时。” 语毕,三人骑上骏马,准备启程。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凌小友,请稍等片刻。” 东辰拉着缰绳,转头一看,只见红叶上人骑着一匹白云驹,疾驰而来。 红叶上人来到近前,勒住马匹,向东辰拱了拱手,道:“得知各位今日将远行,老夫特来送别。段少侠与关少侠,请先行一步,我有些事情想与凌小友单独交代。” 东辰轻笑一声,问道:“老头儿,有什么话还需避开他二人?” 红叶上人叹了口气,道:“唉,说来不怕你们笑话,老夫年事已高,最不擅长应对离别场景。我是担心在这两位少侠面前流露情绪,惹人笑话。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一带宗师的面子何在?而你就不同了,你不是本地人,即便传了出去,也无人知。” 关风燕识趣地拱手,笑道:“那我们兄弟就先走一步了。大哥,前面有座‘结缘’石桥,我们就在那等你。” 东辰点头道:“好,二位弟弟先行,我随后就到。” 两人离去后,东辰含笑看着红叶上人:“说吧,到底有何要事?” 红叶上人笑着摇头,道:“来送别你们呀!” 东辰不悦,皱了皱眉,道:“老头儿,别瞎扯了,你刚才给的理由可一点也不充分。” 红叶上人脸色一怔,笑道:“确实有件事要托付于你。麻烦你把这东西送到武帝城。”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卷,递给东辰。 东辰展开一看,是一张古旧且残缺的地图,便问道:“这是何物?” 红叶上人沉声道:“天行九歌图。” 东辰微微一惊,沉默了片刻,道:“这天行九歌图莫非与昆仑三神器中的天行九歌有关?” 红叶上人点了点头,道:“没错,确切地说,只是得到天行九歌的信物。” 东辰不解,问道:“如此重要之物,为何不亲自送去,反而交于我手?” 红叶上人微微一笑,道:“青城仙宗建宗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那破解无道之阵的人。何为无道?即不受天道控制,身虽在天道中,命却在天道外,即遮天命格之人。换言之,青城仙宗一直苦苦等待的人,便是臭小子你。也只有你,才能把此物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如今夙愿已了,老夫即便是即刻死去,亦能瞑目。多谢了!” 说着,他恭敬一礼。 东辰一慌,急忙道:“前辈请勿多礼,晚辈定不负所托。那么,此物该交给武帝城中的哪一位?” 红叶上人神秘一笑:“只要你能进入人王府,自然有人会认出你。我已安排人将你的画像传递过去了。记住,此事只有天地知、你我知,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东辰肃然点头道:“明白了。如果我去了没人接头又当如何?毕竟这其中有很多环节,每一环节,都有可能出现变故。” 红叶上人沉吟道:“你在武帝城等待半个月,若还不见有人接应,那天行九歌图便归你所有,你就是它的主人。至于以后的事,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东辰微微一惊,深深吸气,道:“好,晚辈记下了。” 红叶上人凝望远方,缓缓道:“此去虽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你必须小心为上。” 东辰郑重道:“晚辈谨记于心。” 红叶上人目光迷离地望着无垠的天空,良久才道:“去吧,江湖路远,务必珍重!”话毕,他驱马疾驰而去。 东辰突然反应过来,喊道:“喂,臭老头,你答应的礼物呢?” 红叶上人一怔,笑道:“差点忘了,这枚储物灵戒中有你需要的‘火山雪莲’,以及‘阴阳重生丹’。切记,‘火山雪莲’一旦离开莲藤,需在三个月之内使用,否则效果便会大大减弱。” 他沉默了片刻,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少侠,保重!” 说着,运起身法,径直消失在青城山入山通道上。 “一定要保重啊!”东辰大声呼唤,但再无回音。 片刻后,一阵琴声从西边天际飘来,渐行渐远,琴音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与寂寥。 东辰知道,那是红叶上人在向他送别。 第178章 阴山四鬼 几日后,东辰三兄弟已进入天御府地界。 春风拂面,大地回暖。 四周莺歌燕舞,小镇烟火气、摇曳的绿树、潺潺的河流和雄伟的山峰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段玉楼打破了旅途的静谧,问道:“大哥,你今后有何打算?” 东辰目光远望,眼中闪烁着坚定之光,道:“我想去一趟武帝城。” 段玉楼微微一愣,疑惑问道:“武帝城?道洲九宗之一,西凉的万仙之首,千门之尊,也是唯一的超级一品仙家大门。大哥前去,难道是想拜入其门下?” 东辰微微一怔,道:“不是。我前往武帝城是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二位弟弟,你们可否愿意与我游历一番吗?” 段玉楼尴尬一笑,略显犹豫,道:“这个……恐怕不行。我还未向家人禀告,不敢自作主张。而且,我的宗门即将举行试剑大会,我必须回去参加。” 关风燕哈哈一笑,调侃道:“你小子别拿试剑大会当借口,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你是舍不得离开清洺妹子吧?” 段玉楼笑了笑,道:“那当然,如果三弟走了,岂不是让二哥捡了便宜,这可不行!不过大哥,根据西凉志异记载,从这里到武帝城可不近啊。” 东辰问道:“大概有多远?” 段玉楼思索了一下,答道:“我们现处于钏州治下的天御府,而武帝城据说位于灵州,也就是西凉最东边的一州。中间还要跨越甘州、丰州等十余州。一州少说也有两万余里,所以总共大概是二十万里的路程。这么说吧,一般的半兽马日行两千里,不吃不喝赶路的话,也得一百多日。” 听到这数字,东辰心中虽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沉默片刻,坚定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无事。” 见东辰情绪稍显低落,关风燕笑着安慰道:“其实也不算远。正常速度,大概四五个月也就到了。大哥权当是旅行了。” 三人并肩前行,日夜兼程,经过六七天的跋涉,终于离开了天御府地界。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一座名为阴山山脉的地方。 东辰站在阴山脚下,举目远眺,只见山脉纵横交错,云雾缭绕,山峰层叠,景致壮丽。一条狭窄的山石路沿着山脊蜿蜒而上,引人向前。 当他们来到半山腰时,忽然发现一位老者闭目端坐在路中央。老者长发青翠,随风飘扬,身穿一件宽松的红色道袍,包裹着干瘦的身体。 他闭目养神,面容苍老,静静地坐在那里,给人一种超脱尘世的感觉。 段玉楼显得有些不耐烦,挥舞着马鞭,大声喝道:“你这老头,是人是鬼?好端端的路你不走,偏偏坐在这里挡道。” 然而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若非还有生命气息的存在,东辰几乎以为那是一具无生命的干尸。 段玉楼怒气冲冲地准备下马理论,但被东辰制止了。 东辰走前几步,向老者行礼并谦恭道:“老丈,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晚辈凌东辰与两位兄弟途经此地,打扰了您的静修,我们深感抱歉。请您指一条路,让我们可以继续前行。” 他的语气充满了敬意,明显是不希望无端引发冲突。 老者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在三人身上轻轻一扫,平静道:“凌东辰,你身边的两位,想必就是关风燕和段玉楼了吧?”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露出一种距离感。 关风燕礼貌地拱手问道:“前辈,您如何知道我们的名字?” 黑衣老者干笑一声,道:“嘿嘿,青城山之战,你们三兄弟名扬大光明境,特别是凌东辰,声名鹊起,如日中天。老朽虽隐居世外,但也略有耳闻。” 段玉楼忍无可忍,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这老家伙知道我们的来头,为何还敢拦路?难不成你想与我们为敌?” 黑衣道人却不急不躁,似笑非笑地挥了挥手:“哈哈,英雄出少年啊。但稍等,看看这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身着五刀帮服饰的弟子从暗处跃出,将三人团团围住。 段玉楼见状,冷笑连连道:“原来是五刀帮的余孽。既然你们自寻死路,我们就替天行道,彻底铲除你们,免得再危害人间。”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随着一声大笑,三位发型奇特、衣着各异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他们正是阴山四妖。 段玉楼紧锁眉头,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脸上带疤的红袍汉子冷笑两声,道:“阴山四鬼。” 关风燕和段玉楼闻言,同时惊呼一声。 刀疤汉子冷冷道:“害怕了?如果怕了,不如自行了断,我们可以留你们全尸。” 东辰小声向关风燕询问道:“这四人是何来历?” 段玉楼低声回答道:“他们是大光明境闻名遐迩的老魔头,也是五刀帮背后真正的靠山,与乾州五魔齐名。” 东辰轻声道:“眼前五刀中的三大高手,以及百余位弟子,你和关兄能应付吗?” 段玉楼小声道:“有点棘手,但如果全力以赴,胜算还是挺大的。” 关风燕担忧地看着东辰,道:“大哥,你要独自对付那四个老妖怪吗?这绝对不行。” 东辰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我有把握。”心中早已盘算好,这四鬼虽都是六府五重巅峰的修为,但估计战力一般,完全在可控范围内。 突然,一名断臂汉子不耐烦地喝道:“小子,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刀疤汉子冷笑着指向段玉楼,道:“三刀,谁去教训一下这小子?” 一个黑衣汉子迈步向前:“让我凤刀来取他的狗命,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说完,身形一闪,便发起攻击。 段玉楼怒喝一声,道:“来得正好!本少爷今天就要清理门户,让你们有个团聚的机会。”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刀已然出鞘。 两人一相遇,便是针尖对麦芒,绝招连连,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段玉楼所修习的刀法秘籍名唤作‘斩天六式’。第一式落雁斩,第二式千军斩,第三式天穹斩,第四式万层斩,第五式落叶归根,第六式梦幻泡影。六招刀法使出,犹如浩荡江水,绵绵不绝。 三招过后,凤刀已经明显处于下风,刀法逐渐紊乱。 “四弟,我来助你。”另一位黑衣大汉冲向了段玉楼。 关风燕一个纵身,挡住了那黑衣大汉的去路,微微一笑,说道:“你的对手是我,你又叫什么刀?” 黑衣汉子答道:“将死之人,知不知名字有何关系。但既然五刀帮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告诉你也无妨。记住,今日杀你之人是你残刀爷爷。” 另一黑衣人喊道:“二弟,你一人难以对付关风燕,大哥孤刀前来助你。”说着一个纵身,将关风燕围在中间。 三人顿时战在一起,霎时天地失色,难分黑白,只见漫天的刀影和扇影。空间扭曲,阴山山脉也被砍得七零八落。 “难道这孤刀和残刀比那幻刀和狂刀厉害许多?”东辰暗自思索道。 万丈刀影和万丈扇影交织在一起,打得石破天惊,飞沙走石。 突然,段玉楼大喝一声:“落叶归根。” 顿时,凤刀就像断线风筝,落进了无尽的深谷之中。 刀疤汉子大叫:“大胆,敢杀我徒儿,我要将你五马分尸。两位师兄,我们一同出手先解决了那小子。” 三人直奔段玉楼杀来。快、太快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已经到达了段玉楼的身前。 手指一捻,齐齐朝着段玉楼点出了一指。三指破苍穹,一股吞灭天地的力量向段玉楼袭来。 段玉楼已经感觉到死亡一步一步逼近,浑身疼痛,血液在一点一点燃烧着。 “我命休矣!”段玉楼大叫一声,闭上了双眼。 他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挡在自己之前,疼痛感消失了,血液也停止了燃烧。他睁开眼睛,看见东辰正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 那吞天灭地的三指点在东辰身上的时候,一点一点破碎,消散,最后干干净净地消失。 刀疤汉子惊呼:“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可能以血肉之躯挡住我们三人的合力一击?小子,你身上是不是穿有防御宝甲?” 东辰微微一笑,喝道:“有或没有,你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余光扫了段玉楼一眼,说道:“三弟,你先去旁边休息会儿,这三个老怪物就交给大哥对付。” 段玉楼沉默片刻,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以一敌三,未必能赢。再说了,旁边还有一位高手环顾在侧,我怕他们突下杀手,还是让三弟与你并肩作战吧。” 东辰道:“正是因为尚有一位高手没有出手,所以你才要在场外掠阵,以免敌人偷袭。三弟,相信大哥,回去吧。”说着一记掌风将段玉楼击送出了百米开外的位置。 刀疤汉子冷喝道:“好狂的小子,以一敌三,你是自己找死么?” 铮铮一阵轻响,东辰长剑在手,嘿嘿一笑,喝道:“三只臭吓,凌某剑下可从不杀无名之辈,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苍劲雄厚的大笑声过后,刀疤汉子冷厉说道:“好,那本座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本座不灭鬼!” “嘿嘿!本座不死鬼!”是断臂汉子。 “哼!本座不老鬼!”是刚才拦路的黑衣汉子。 “哈哈哈!本座不哭鬼!”站在场外的黑衣汉子大笑道。 “好!很好!”东辰双剑出鞘,一剑斩向不死魂,另一剑斩向不死心。 三人之中,不灭鬼实力较弱,是六府洞天五重初期境界。所以东辰才先下手为强,先斩了此人,然后再一一决绝。在‘风神一怒’之下,剑浪翻滚,剑气纵横激荡。 不灭鬼冷哼一声,道:“徒有虚表!” 背上长刀自动飞出,化作一柄八尺寒芒,直直刺向剑浪。 第179章 树中人 “噗嗤!” 随着一声轻响,剑浪与八尺寒剑的虚影交织在一起,释放出无尽的剑气波浪。 就在这时,东辰太渊剑轻轻一翻,借着夕阳的余晖,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如流星般射向不死鬼。 不死鬼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那道白光的来源。 然而,就在他眼前,另一抹剑光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掠过,紧接着,剑气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射而出。 此招正是东辰‘一气化三清’中一心二用的神效。 不死鬼双手捂着脖子,艰难开口道:“你…你...竟敢...偷袭…” 话音未落,他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东辰哈哈大笑道:“不死鬼?我看你还是叫短命鬼得了。” 这时,不灭鬼魂和不老鬼同时杀到。 他们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已经身死的不死鬼,便从两个方向向东辰夹击而来。 这邪魔之间的兄弟之情,果然是薄如一面。 东辰双手执剑,应对一刀一剑的攻击,虽然游刃有余,但战斗仍然让他胆战心惊,大汗淋漓。 确实,境界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这二人虽然只比他高了一个境界,但所展现出的战力却非同寻常。 两人联手,可与不使用“八剑归元”的七杀相提并论。 当然,东辰也可以使用焚天剑诀二式合璧,这样便能轻松斩杀二人。 但这两招过于霸道,极耗真气,一旦使用,几乎会将他体内的真气全部抽空。 而眼下还有那不哭鬼,以及几十位五刀帮弟子环伺在侧。 二十余招过后,双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一时间,剑气激荡,沙石飞扬,数十棵树木被连根拔起,阴山山顶仿佛正在发生一场超级大风暴。 突然,不灭鬼被逼退了几步。 东辰哪里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舍弃不老鬼,几个纵步飘到不灭鬼身后,先是连续三招虚招,接着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灭鬼几个踉跄,被一块顽石一绊,登时栽倒在地上,举着颤抖的手,道:“你...你...偷袭...” 吐了一口血后,死了过去。 不哭鬼大喝一声,道:“找死!” 长剑化作一条吞吐的长蛇,盘旋过来。 东辰冷哼一声,左手一招‘骤风剑雨’,右手一招劈‘风神一怒’,迅疾杀出。两招夹击之下,不哭鬼挣扎了片刻,最终被一抹剑影割破了喉咙。 东辰一跃而起,几个踏步,奔到不老鬼的面前,笑道:“看了这么久,也该上台表演表演了吧。” 不老鬼皱了皱眉头,道:“小子,别以为你杀了那三个草包,便能够杀得了本座。今天,本座就让你知道我阴山四鬼为什么可以称霸西凉这么多年。死吧!” 说着拔出手中长刀。 东辰哼了一声,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长剑一抖,正准备出招时。 谁知那不老鬼竟是虚晃一枪,向山后奔去。边跑边喊,道:“孩儿们,拦住这恶贼,重赏。” 五刀帮弟子一听重赏二字时,哪还顾得上实力悬殊,一拥而上,将东辰围在中心。 东辰冷喝一声,道:“飞蛾扑火,不自量力!逃命去吧。” 随即斩出一招‘骤风剑雨’,剑芒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众弟子纷纷倒下。 他双足一点地面,几个起落,距离不死神已不足十丈之距。 东辰见不老鬼一路上东张西望,鬼鬼祟祟,似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想想看看这个老妖怪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不吱声,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约莫一盏茶工夫过后,只见不死鬼奔到一座山峰下面,停住了脚步,四下张望了一阵,见没有异样,在石壁上一处八卦图腾中心轻轻点了点。 登时,只见一座石门豁然而开,不死神一个纵步跃了进去。 见里面没了动静,东辰依照不死神的手法也点了点石门机关,跃进洞中。轰的一声,石门应声而合。 石门后是一方狭长的通道,通道漆黑无比,以东辰的神识,竟只能勉强看清洞里的情况。 只见一方台阶沿着一条倾斜的石道,向下方延伸。台阶极长,约莫走了一盏茶功夫,才走到尽头。 尽头是一方斗室,斗室的顶部镶嵌着一颗夜明珠,使得斗室内明亮如白昼。斗室四周有六个石洞,左右各三座。 斗室的正中心长着是一棵一丈高的大树,大树郁郁葱葱,枝蔓叶茂。树后,只见不死神背负而立,像是正对着那棵大树说着什么。 东辰细听之下,只听得不老鬼愤怒说道:“西极仙姑,仇家杀上门了,本座已经没有时间和你耗下去了,识相的话,快将残图交出来,否则本座现在便杀了你。” 一阵凄厉的笑声过后,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你杀吧,落在你们几个的手里,我就没想着能够活下去。你们不得好死。” 不老鬼喝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女子答道:“你随便!” 不老鬼气急败坏道:“你!本座已经没有时间了,既然你不交出来,那就带下地狱吧,本座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死…!” 八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东辰的长剑已从他背后插洞穿了他的躯体,一股嫣红的血水蜂拥而出。 东辰冷哼一声,道:“你去死吧!”随即抽出了长剑。 不老鬼抽搐了一阵,死不瞑目。 东辰查遍整个石洞,也看不到一丝人影,小声嘀咕道:“这家伙难道是个疯子?一人分饰两角,自言自语?但明显声色是不一样的啊?” 就在此时,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小友,你别找了!我在树中间,你再仔细瞧瞧。” 东辰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妇人的身体正镶嵌在树干之间,身体与树干已经融为一体,只露出来两颗灰暗的眼珠子。 “啊,你是人是妖?”东辰惊呼,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女子答道:“小友,你别害怕,我是人不是妖。我是因为被奸人所害才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刚才被那贼子刺中了心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还有一心事未了,所以才强忍着一口气,希望小友务必帮我达成心愿,老身即便是死了,也会感念小友的大恩大德。” 东辰微微一怔,道:“前辈你先别说话,我这就救你出来。” 老妇叫道:“不,我已经灯枯油尽了,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东辰坚定道:“好,你说。” 老妇道:“在我体内有一幅残图,请你务必把它交给‘玄机九圣’之一的叶红陵!” 老妇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轻轻地闭起双眼。 两滴泪水从她干枯的眼中滚落了下来。 东辰叫道:“前辈!” 东辰叫了半响,再无那老妇的半点回应,他知道那老妇已经死了。 东辰刺了不老鬼数剑,叫道:“不老鬼,你他妈的畜生不如,手段也太他妈的残忍了。” 说完之后,又刺了几剑,心头之气依旧难消。 之后,东辰劈开了大树,见老妇的身体已经和大树长在了一起,身体颜色发黑,显然是中毒已深。 按照老妇的遗言,他在其体中取出了一幅残图,那是一幅全图的一半,最上面写着一个“天”字,下面是半边山脉和半边湖水。 但残图的材质这和天行九歌图不一样,显然并不是天行九歌。 石室六洞之中,第一座石洞是一些品级不高的秘籍; 第二座石洞,是一些普通丹药; 第三座石洞,是一些一般兵器;第四座石洞是三十张‘四海钱庄’,一百两面额的金票,相当于三千两黄金,以及一些散碎的金锭; 第五座石洞,是一些品级较低的灵草; 第六座石洞是一些物资储备。 东辰取了十张金票,以及一些必备的丹药,其它东西全都分给了段玉楼和关风燕两人。 第180章 再见伊人 次日清晨时分,东辰三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匆匆下了阴山。 三人行至子午江畔时,分道扬镳,段玉楼二人折而向北参加黄榜论剑大会,他则是一路东行。 其间离别之情,相会之意,自是无需多叙。 东辰一人晓行夜宿,穿州过府,途中非止一月,过了人烟荒芜的大草原。 这日,离川州已不在远。 他初履新土,所见景物均是生平所未见,一时心情欢畅,轻呼一声,纵着天马疾驰。 约莫半日过后,便已进了川州西边第一府,太湖府。 这太湖府气候温和,山水秀丽,与西极苦寒之地自是大不相同。 约莫傍晚时分,他已进了西湖府主城汴京城。 城中车水马龙,人流鼎盛。 正行之间,只见一座气势恢宏,寂静典雅的大酒楼立于西北墙角之下,与这热闹的市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酒楼前有一丈于高的发光招牌,上写“水榭添香”四个大字。 招牌之后是一门楼,上有一匾,写着“富贵人间”四个大字,门框左右柱子上有一副对联,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句诗,上联写道:“只与王孙话封侯。” 下联写道:“不与草民说风流。” 东辰嘿了一声,心道:“这家酒楼未免太不把天下英雄瞧在眼里了,今晚我这个草民还非得住这儿不可。” 说着,他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一位打扮的颇为富贵的小二见有客到,匆匆迎了上来,躬身行礼,笑嘻嘻道:”大官人一路辛苦了,店里请。” 一抬头,到东辰一副风尘仆仆,潦倒穷困的模样,脸色陡然一变,淡淡道:“这位客爷,您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就敢往里乱闯?” 东辰笑道:“难道不是酒楼吗?” 店小二冷嘲热讽道:“是酒楼不假,但却不是接待像您这种爷的酒楼。我们水添香所接待的客人,要么是是王孙公子,要么是达官显贵。你知道这里消费一晚上得花多少钱吗?” 东辰淡然一笑,道:“多少钱?还请指教。” 店小二道:“十两黄金,您有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还真有。”随即掏出一只五十两的金锭,扔了过去,笑道:“这是五十两金子,够不够在你这儿住上一晚。” 店小二脸色陡然一变,笑道:“够了,够了,没想到大官人是真人不露相啊,之前多有冒犯和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东辰冷哼一声,道:“算了,爷赶了一天的路了,也懒得和你这种见钱眼开的家伙计较了,赶紧弄些酒菜来。” 店小二笑道:“明白,您请先坐会儿,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说着又躬身一礼,退到了后堂。 东辰环视客栈四周,见店中只稀稀拉拉坐了三四桌客人。 但从打扮和气质上看,这些人无一不是富商蓄贾,世家公子。 他瞧了一阵之后,在拐角处的一张桌子坐下,一边喝着香茶,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 过了一阵,只听旁边桌子上的一位富家少爷说道:“秦兄,等会儿吃完饭,你打算去哪里消遣啊?” 另一锦衣少年笑道:“这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呀,话说这汴京城里,可有什么新鲜的乐子没有?” 富家少爷笑道:“这个还真有。世人都说汴梁城有三绝,一曰美景,二曰美人儿,三曰美酒。三者若得其一,便是人生一大快事。这美酒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水榭添香的酒,虽然算不上汴京之最,却也还算上得了台面。怎么样,味道如何?” 锦衣少年笑道:“入口香甜,纯而不燥,算得上是人间极品。不知另外那两绝是否和这美酒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富家少年笑道:“那必须。你可能还不知道,三绝之中,美酒却只排在了第三位。要说什么才是汴京之最绝,那还得属汴京的山光水色。而西凉十大观光圣地之首的西湖夜景,就在这汴京城中。怎么样,有兴趣去瞧瞧吗?” 锦衣少年笑道:“那些山山水水长得还不都大同小异,又有甚好瞧的。反而是那些美人儿,各有各的风味,妙趣无穷。” 富家少爷笑道:“明白,待会儿我们就到那天香阁瞧一瞧。那儿的姑娘个个生得国色天香,风情万种,保证你见了之后,连你家那母老虎都不记得了。” 锦衣少年微微一怔,尴尬的笑了笑,道:“好好的,你提那母老虎干嘛,真是扰人兴致。” 富家少年笑道:“你看我这张破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弟弟错啦,待会儿一定把天香阁的头牌,柳如是姑娘介绍给你,算是弟弟给你赔不是了。” 锦衣少年笑道:“那还差不多,不是柳姑娘,哥哥我可不要。” 富家少年笑道:“一定,一定。” 也就在这时,店小二笑盈盈的送上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来。 酒席之中,只见野味奇珍样样俱全,琼草灵果应有尽有,说其是饕餮盛宴一点儿都不为过。 看来这水榭天香之所以如此昂贵,却也是贵得有道理。 东辰急不可耐的饮下几杯酒,果然是入口香醇,回味无穷。说其是人间极品,虽然有点夸大其词,却也名副其实。 酒足饭饱之后,东辰见天黑尚早,便打算去那汴京第一绝的西湖夜景瞧上一瞧。 时值黄昏,细雨初晴。 东辰眺目远望,只见一汪浩瀚辽阔的碧波静静地躺在山雾蒙蒙的天涯尽头,犹如从天上掉落到人间的一块绿色丝绸。 水波不兴,碧波粼粼,像是少女闪烁着的迷人的眼。 湖的中心长着一片荷塘,荷花开的正艳,尤其是在雨后,显得更加清新的空灵,仿佛是一颗颗露出水面的人间精灵的笑脸。 荷塘四周飘荡着密密麻麻的小舟,舟上的少男少女们嬉笑着,打闹着。她们一边唱着曲儿,一边采着莲子,好一幅少女采莲图。 一排河灯如一条长龙,顺着河水漂流,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 湖的四周是四排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亭阁。亭阁之上绕着一圈五彩斑斓彩灯,照得湖水五光十色,美妙绝伦。 亭阁之中随处可见一对对少男少女,嬉笑怒骂,很少见到像东辰这样独自一人的。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人家这是男女幽会之地,我这根独苗在这儿,岂不是大煞风景。” “姐姐,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东辰正瞧之间,只听一个空灵活泼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阁廊中传来。 他寻声寻声一瞧,见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碧上身穿着一件碧绿翠羽衫,外面披着一件水薄绿烟纱,下面搭配一件水雾墨绿百褶裙。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五官搭配精致绝伦,尤其是长着一双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 遗憾的是那少女脸戴面纱,看不清容貌。 东辰嘿了一声,赞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川州,竟也有如此人间绝色。” “那都是小孩子玩意儿,姐姐可没兴趣。” 他正瞧之间,忽听一个热情柔和的声音答道。 转眼一瞧,见是一个红衣少女。 他不禁微微一怔,心道:“这是要上天呀,这哪里是凡尘俗世之中的俗子,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呀!不过,比起我们家的尘儿,还是差了点儿。” 只见她一袭白纱,衣袂飘飘,不加任何装饰。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绾起,峨眉淡扫。一双又大又圆的美眸,流淌着笑意阑珊的柔波。 “姐姐,那傻小子在瞧你呢!” 可惜,这少女依旧戴着面纱,瞧不见真容。 东辰正瞧的入神,忽听那绿衣少女嘻嘻笑道。 他只觉脸上微微发热,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行礼道:“二位姐姐,有理了!” 红衣女子微微一怔,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欲言又止,躬身一礼,回道:“少侠有礼!” 三人就那样我瞧着你,你瞧着地,她又瞧着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 东辰愣了片刻过后,笑道:“二位姐姐先玩儿着,我还有事儿,这便先告辞了。” 红衣少女又微微一躬,点了点头。 东辰拱了拱手,道:“再会。”说着向廊阁另一边走去。 红衣少女目送东辰离开,并瞧着他消失的方向暗自发呆。 绿衣少女的一双大眼眸在白衣少女脸上来回的打转,笑嘻嘻道:“姐姐,不对呀!” 红衣少女收回目光,道:“什么不对?” 绿衣少女笑道:“平日里,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但凡有男孩子瞧你,你总是一副深锁眉头,冷若冰霜的样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还奇迹般的给人家回了个礼。你...该不会瞧上那傻小子了吧?” 红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没大没小,什么傻小子,他...就是你...姐夫。” 绿衣少女啊了一声,道:“他...就是凌云窟的七少夜吗?怎么看起来有些呆呀!” 红衣少女笑道:“你可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他可聪明了。” 绿衣少女道:“既然遇见,姐姐又为何不与他相认。” 红衣少女愣了片刻,道:“以前都是我主动,感觉累了。这次我想让他主动。” 原来这姐妹俩并非旁人,红衣女子正是西凉国的七公主秦墨云,绿衣少女则是九公主秦墨笙。 且说东辰在廊阁中转悠了一圈,到处都是一对对少男少女,你侬我侬,只觉索然无味,见天色也慢慢降了下来,便径直回了水榭楼。 他要了一壶美酒,几碟小菜,一边小酌,一边瞧着窗外的灯火阑珊。 不久后,只见四个打扮的甚是贵气的少年从店外缓缓走来。 第181章 川州四少 “诸位,请行个方便,移驾别处,这水榭添香我们‘川中四少’包场了。” 四人中,一位举止风雅的黄袍少年微微拱手道。 东辰心中不禁冷哼,心道:“真是一群弱智,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包场那一套么。” 说着,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来了个视而不见。 众人一听‘川中四少’四字,犹如听到了豺狼虎豹,四散而去。 黄袍少年忽然叫住了一位身材苗条,背影极佳的少女,道:“你...等会儿!” 少女微微一怔,回过头,轻声羞怯问道:“少爷,请问你有何贵干?” 当黄袍少年看清那少女模样时,眉头不由得一皱,不悦道:“庸脂俗粉,真是糟蹋了这等好身材。去吧,去吧!” 片刻后,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堂转瞬空旷,只余东辰一人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一位绿袍少年指了指东辰,对身旁的黄袍少年道:“大哥,那边似乎有个不识相的家伙。” 黄袍少年淡然一笑,拂袖而来,道:“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藐视我周玉锦。” 他双手负背,,神情甚是傲慢。 其他三人闲庭信步地跟在他身后,面带戏谑的笑容。 周玉锦走到东辰面前,轻笑道:“朋友,此楼已被我们包下,还望您赏脸移步,周某感激不尽。” 东辰抬眼端详四人,见四人竟都是六府洞天九重境的高手,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但面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冷哼道:“修为高又如何,便能以势压人?即便不是你们的敌手,也得挫挫你们的锐气。” 他淡然一笑,道:“你包你的场,我住我的店,咱们互不干扰。” 周玉锦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你是不愿给我周玉锦面子了?” 东辰笑道:“初次见面,‘面子’二字又从何说起。” 周玉锦哈哈大笑,指示身旁的绿袍少年,道:“老四,为他介绍我们四人,让他好好认识认识。” 绿袍少年得意洋洋道:“小子,连我们赫赫有名的‘川州四少’都不认识,你还怎么在川州地界上混?” 东辰笑了笑,不动声色,道:“未曾听闻,也未曾见面,不妨介绍一二。” 绿袍少年冷哼一声,道:“那你可要听好了,川州四少的之首,也就是我大哥,乃川州州主的少公子。” 东辰略一拱手,笑道:“久仰大名。” 但举止却甚是敷衍和冷漠,完全没有半分‘久仰’的意思。 绿袍少年接着道:“我二哥乃川州首富武三千的二公子,武成龙。” 东辰微微一笑,拱手道:“闻名已久。” 语气依旧敷衍至极。 绿袍少年继续介绍:“我三哥是川州第一仙门无极门当代掌门郑天霸的少公子郑山海。” 东辰再次拱手,道:“失敬失敬。” 绿袍少年微笑道:“至于区区在下么,则是沧州黑道总瓢把子王圭章的少公子,王元川。” 东辰淡然一声,笑道:“未曾听过。” 王元川脸色一沉,怒道:“臭小子,你既听说过我三位兄长,怎的唯独没听过我王元川?” 武成龙插话道:“四弟,何必与此人一般见识。难道你没听出来,他分明就是在嘲弄我们。” 周玉锦笑意更深,道:“如此说来,这位朋友,今日你是执意要与我们川州四少过不去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是凌某与诸位过不去,而是诸位与凌某过不去。凡事总得讲究规矩,先来后到的道理,诸位难道不明白?” 王元川咧嘴一笑,冷声道:“规矩?你要与我讲规矩是吧,那就让我展示一下何为真正的规矩。” 言毕,他手掌忽然一翻,向东辰推出一掌。 东辰眉宇一紧,手中筷子化作利剑,直刺对方。 “砰”的一声响起,掌风激荡,周围几张桌子应声倒塌。 东辰身形晃了一下,撞在了墙上,一股血气上涌。 若非有墙壁支撑,他此刻必定倒地。 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境界上的绝对压制。 王元川被反震之力推得后退三步,他怒哼一声,冷笑道:“小子,我今日真是看走了眼。” 言罢,他再次翻手准备发难。 “住手!你们四个对付一个,算什么男子汉?” 正当东辰准备从窗口逃生时,一阵清脆的女声自门口方向传来。 他抬眼望去,见两位风姿卓越的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悠然走入。 这不正是之前在西湖边遇到的那两位绝世少女吗? 也就是秦墨云两姐妹。 周玉锦和他的三个伙伴立刻被这两位少女的美貌所吸引,目光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 绿衣少女斜了东辰一眼,嘻嘻笑道:“弟弟,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别硬扛了。这是一颗疗伤丹,快服下。”说着,她递给他一枚红色的丹药。 东辰接过丹药,点头表示感谢,却苦于一股血水凝聚喉间,无法张口。 周玉锦上前一步,朝着秦墨云二人躬身行礼,笑容满面道:“二位姑娘,周玉锦有礼了。” 白衣少女面无表情,仅淡淡皱了皱眉。 绿衣少女轻哼一声,嘴角微撇,道:“你把人家打伤了,还讲什么礼。” 周玉锦不失风度地笑了笑,道:“误会一场,不打不相识。既然已经相识,不知二位姑娘可否告知芳名?既然来到川州,周某愿尽地主之谊。” 绿衣少女俏皮一笑,道:“想知道我们的名字啊,简单,过来让我打你一顿,我就告诉你。” 周玉锦稍显尴尬,怔了片刻笑,道:“若是因此能与姑娘结识,别说被你打几巴掌,即便赴死,周某也心甘情愿。” 绿衣少女招手示意,笑道:“那就过来吧。” 白衣少女则冷淡道:“九妹,别胡闹。” 她冷漠的瞥了四人一眼,道:“你们为何要为难他?” 声音如同她的神情一般冰冷。 周玉锦微微一怔,拱手笑道:“只是武艺上的切磋,并无其他。若你不信,大可亲自问问你的朋友。” 白衣少女冷哼一声,道:“最好如此。我们现在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 王元川顿时大怒,骂道:“臭丫头,不知死活。这水榭添香已经被……” 周玉锦轻咳一声,王元川立刻闭上了一个嘴巴。 周玉锦又是拱手一礼,笑道:“此地简陋,不如二位姑娘移步至我州主府。待明日天晴,周某定带二位游览川州。太湖府虽地处西陲,却有独特风景与珍稀宝物。” 绿衣少女咯咯笑道:“你这人好坏,还未相识,就想把人家带回家。” 白衣少女挥了挥手,淡淡道:“心领了,但我们明日便要启程。现在,请你们离开吧。” 周玉锦略显失落,但仍保持礼貌,礼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们这就告辞,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他深深一鞠躬,率众人离去。 武成龙赶上前,低声道:“大哥,那两个丫头是人间绝色,你真就这样放她们走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周玉锦嘴角上扬,哼了一声,笑道:“两个小贱人而已,装什么正经人家。等着瞧吧,今晚我就让她俩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武成龙笑道:“莫非大哥已有计划了?” 周玉锦伏在武成龙耳边叽叽歪歪了一阵,二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郑山海道:“二位哥哥,你们可不能见色忘义呀,我和四弟还等着呢。” 周玉锦哈哈一笑,道:“放心吧,咱们兄弟不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 王元川笑道:“那...会不会有些过分?” 周玉锦笑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 王元川道:“不然,只是有点可惜。” 周玉锦哼了一声,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这世上好看的女人多的是。你要是喜欢,到时候把那两个送你便是了。这两个小贱人虽然还不赖,但却非我周玉锦的目标,我的目标并不在川州。” 王元川道:“那是在哪里呀?” 周玉锦道:“在道洲。我要让道洲神女榜上的奇女子全都臣服。” 说着,四人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且说东辰服下一枚疗伤宝丹过后,又经过一番调理,伤势已好了大半。 等他睁开眼时,见夜已深沉,街上残灯孤照,四下寂静。 白衣少女两姐妹已不见了踪迹,多半是自行离开了。 店小二见他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抱怨道:“这位客爷,你怎么才醒呀,你也不瞧瞧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东辰问道:“什么时候?” 店小二不耐烦道:“已经快三更天了。” 东辰拱了拱手,道:“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便去休息。” 说着,向二楼厢房走去。 回到房中,竟也毫无睡意。 于是盘膝而坐,行功于九元之上。 通过这一次与王元川交手事件,让他深刻的认识到境界太低的无奈和悲凉,所以往后要加倍努力修炼。 看来,之前七杀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其‘六府洞天第一人’的强悍实力,自己恐怕已经死几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间听到门外传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心里一震,心想道:“难道王元川那伙人去而复返了?” 当即转头向门口方向瞧去,只见一根细小的竹管从门房缝隙处缓缓的伸了进来,几乎同时,从管中冒进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黄色烟雾。 房中虽然关着灯,但以他夜能视物的神识却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东辰哼了一声,心里冷哼道:“跟我玩这套,你们还是孙子辈的。” 立时屏住了呼吸,过了片刻,假装倒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只听那脚步声一步一趋向楼下走去。 又过了片刻之后,只听到旁边房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娇喘声,道:“啊,嗯!啊,嗯!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东辰“咦”了一声,脸色不禁微红,心道:“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对了,这不是之前那个绿衣少女的声音吗?唉,小姑娘看着听空灵的,没想到...竟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说着,不禁摇了摇头。 那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此起彼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烈,吵得东辰心烦意乱。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可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东辰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因此他无法判断那种声音是否正常。 不对,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如此痛苦? 徐夫子那老色鬼曾经说过,男女之事是这世上最神圣,且最快乐的事。 那么,她就不应该如此痛苦呀! 难道...出事了? 东辰心里判断着。 可是,若是人家真的是在做正常的事情,贸然打断别人,岂不是太过无礼了。 东辰拍了拍墙壁,问道:“这位姐姐,你没事吧?” 那个少女道:“救...救我!我...我难受死了。” 声音甚是痴迷。 东辰不再迟疑,踹开了隔壁房门。 昏暗之中,只见那绿衣少女在床榻上不停的打着滚儿。 第182章 阴阳合欢散 东辰心里一惊,道:“姐姐,你怎么了?” 少女怒道:“救我,快来救我!” 东辰道:“你怎么了?我怎么救你呀?” 少女大喊道:“你快过来!” 东辰赶紧走了过去,见那少女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了,抱着他不停的亲吻,不,应该是狂吻。 东辰只觉一团火焰从他心脏烧了起来,迅疾遍布全身。 那少女亲吻了他一阵后,不断的撕扯他的上衣。 东辰登时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少女,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少女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呀!” 她竟哇哇大哭起来。 东辰道:“你别哭呀,我先把灯开开,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少女叫道:“不许开灯,我不许你开灯。难受死了,我真的好难受。你...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东辰哦了一声,道:“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少女道:“好难受,好难受!不许走,不许走,你回来。” 东辰只觉左右为难,道:“那...我到底是走,还是回来呀。” 少女哭道:“你回来,我不行了,你快回来。” 东辰再次走到床边。 少女道:“抱我,快抱着我。快,我真的不行了。” 东辰叹了口气,道:“那你不许再乱来了。” 少女怒道:“快过来抱我。” 也就在这时,忽听楼梯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正是那周玉锦的声音。 “嘿嘿,一切已经办妥。”另一人答道,正是那店小二的声音。 东辰一个纵步奔至门口,轻轻的房门关好。小声道:“姐姐,坏人来了,你坚持会,千万别出声。” 可是,此时的她似乎已经不由自主了。 嘴里不停的喊着:“好难受,好难受呀!”不过声音却比之前小了许多。 周玉锦道:“旁边那小子不会坏事吧?” 店小二道:“少爷放心,他早已经做上春秋大梦了。” 周玉锦笑道:“很好!我给你记一功。那阴阳合欢散的药力发挥的怎么样了?” 店小二笑道:“据小人长此以往的经验来看,此时的药力是效果的最佳的时候,所以才敢前去到叨扰你。” 周玉锦笑道:“妙极!三位兄弟,我们去瞧一瞧我们的小美人吧。” 三人异口同声笑道:“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片刻过后,只听“刺啦”一声,少女的房间被打开了。 “他妈的,灯也不开,让大爷怎么看。”周玉锦骂道。 “是小人做事不周,还请少爷莫怪罪。”店小二道,顺手把灯打开。 几人一瞧,只见少女躺在一张凌乱的床毯上,浑身皮肤血红,血管根根爆起,仿佛血液马上就要从体内渗透出来一样,娇躯微微发颤,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双目迷离,口中不停的喊着:“我好难受,我好难受!”神情甚是痴迷。 周玉锦哈哈大笑一阵,道:“小娘子,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难受啊?难受我偏不如你所愿。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见到你姐姐此时的模样。你先忍着点儿吧,等我办完了你姐姐,我就过来办你,到时候你不仅不难受,而且还会很舒服。” 说着径直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老三老四,看好了,谁也不许动她,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老二,在外面看着点儿。” 三人恨恨的瞧了周玉锦一眼,但却敢怒不敢言,道:“是!” 躲在暗处的东辰不禁心急如焚,只消过得片刻,此事恐怕就无法挽回了。 可是,眼下又有什么解决之法? 眼前这四个人,哪一个都不是他所能够应对的。 他盘算了片刻,悄悄从床底爬了出来,趁着两人不注意,摸上了床,用被子把他和那少女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凑近少女的耳边,轻声道:“姐姐,快叫,叫大声点儿。” 那少女仪式显然已经不受自控了,竟无半点反应。 东辰道:“得罪了!” 用力一捏那少女的脸蛋,那少女突然大叫了一声。 王元川嘿了一声,道:“小妮子,你鬼叫什么?哟,怎么还把被子盖起来了,是怕被我们看见你此时的样子吗?他妈的,玩不了,我看看总可以了吧。” 说着径直走了过来,大手拉开了被子。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寒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几乎同时,一抹血水从他的的咽喉处渗了出来。 王元川双手捂着脖子,道:“你...你...” 倒伏在床边。 郑山海回头一瞧这光景,一边向这边走来,一边道:“老四,你干什么?你可别胡来,惹怒了老大,我们...” 他刚走到床边,只见一个人影从被窝里跳了出来,白影一闪,一柄寒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侧眼一瞧,见持剑人竟然是之前楼下遇到的那个蝼蚁,顿时暴怒,道“你...” 东辰剑身微微一斜,立时割破了他脖子上的一块皮肤,怒道:“找死!想活命的话就给我闭嘴。” 郑山海战战兢兢道:“好汉,你别胡来,千万别胡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东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郑山海道:“都是周玉锦...那个畜生,他给你朋友下药了。不关我的事啊,你放过我吧。” 东辰怒骂道:“畜生,找死。可是周玉锦那厮所说的阴阳合欢散?解药在哪里?” 郑山海道:“没...没有解药,除非是...是和男人行阴阳调和之事。” 东辰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你就去死吧!” 郑山海道:“不,我说,解药在周玉锦身上。” 东辰道:“长什么样子?” 郑山海道:“一个黑色小瓶里装着的红色药丸。” 东辰道:“好,很好!做个选择吧,是你死还是他们死?机会只有一次,我希望你慎重点儿。” 郑山海道:“他们死,我要他们死!他们两个畜生,一直把我当作下人使唤,我受够了,所以我一定要他们死。今天即便你不杀他们,总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他们。” 东辰道:“好,念你没有参与此事,我就饶了你这次,不过你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在他们前面。胆敢耍花样,王元川就是你的下场。” 郑山海道:“好,好,好!我配合。” 也就在这时,只听郑山海大声喊道:“二哥,你快进来看看呀,这小妮子不行了。” 房外武成龙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山海焦急道:“她...快死了。你...快进来看看吧,否则就出事了。” 郑山海道:“好,你别着急,我这就进来看看。” “嗝吱!”一声,房门打开。 武成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就在这时,忽见一条白影,从门背后闪了出来。紧接着,寒光一闪,从他喉咙处划了过去。 这一道寒光是又快又狠,快到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鲜血迅疾喷出,武成龙哼了几声,倒在地上死了过去。 东辰瞧了一眼已经被他一剑割喉的郑山海,呸了一声,冷笑道:“你这小人,我若是信了你的话,我才是真的傻了。” 其实他在武成龙进门之前,已经将郑山海杀死了。 他一个箭步跳出房门,在走廊上寻找着白衣少女的房间。 刚走几步,忽听斜对面房间传来一阵猥琐的淫笑声,道:“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不是周玉锦那个畜生又是哪个。 白衣少女叫道:“你...你别过来!”声音冰冷似铁。 周玉锦道:“好好好!你别乱来,你先把刀放下。不过,你要是再这样反抗的话,你就会死,时间快来不及了。宝贝,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下午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你了。” 白衣少女怒吼道:“滚!” 周玉锦忽然怒道:“小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去与你妹妹成就好事。” 白衣少女突然哭道:“你...别动她,别动我妹妹!” 周玉锦笑道:“不动她?你觉得可能吗?她的意志可比你弱多了,早已不成人样了。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进去,她必定会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白衣少女冷道:“你...别动她,否则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周玉锦笑道:“我周玉锦从来都不会后悔,让我不动她也可以,除非你跪到我脚下叫爸爸。二选一,你自己选。” 白衣少女怒道:“你...无耻!休想。” 周玉锦哈哈笑道:“极好,那我就不陪你了玩了。” 白衣少女一惊,道:“你...回来,你回来!” 周玉锦笑道:“怎么,你同意了。” 白衣少女泪流满面,绝望道:“只要...你不动我妹妹,我...任由你处置。不过,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要你整个川州为你陪葬。” 她的语气又变得冰冷决然。 周玉锦哈哈笑道:“你要是早这么乖,哪还用得着受这么多罪。” 也就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 “混蛋...滚...” 周玉锦忽觉心口剧痛,低头一瞧,见一柄剑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找死!” 周玉锦反手一掌向身后拍去,正好与迎来的一道剑指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 周玉锦几个踉跄倒在了床沿上。 而东辰向后一阵倒退,撞在了墙壁上,口中立时喷出了一支血箭。 东辰一跃而起,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寒芒,再次向周玉锦射来。 周玉锦反手又是一掌,拍向剑芒。 又是“砰”的一声。 东辰又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再次喷出一支血箭。 他再次一跃而起,以一道更加猛烈的剑芒向周玉锦刺来。 不过,这一次周玉锦没有任何动作,长剑“噗呲”一声,再次从他胸膛穿过。 东辰拔出长剑,连续刺了三剑,这才收了长剑。 他见白衣少女,此时应该是一个只剩下了一条红色兜肚和一条短裤的裸体美人,浑身血脉暴涨,娇躯不停战栗,眼神痴迷恍惚的躺在床踏上。 他整了整混乱的思绪,不敢再耽误半分,扫视了一遍周玉锦,在他胸口找到了一枚储物玉佩,破去玉佩上的阵法,找到了那瓶黑色瓶子。 可是,应该给这少女服下几颗? 他先给她服了一颗,然后赶紧跑到绿衣少女的房间给那少女也服了一颗,然后把那少女抱到白衣少女的房间。 然后替二人盖好被子,观察着二人的动静。 半晌过去了,二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会不是那郑山海骗了自己。 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又给二人分别服下了一颗。 之后,他将周玉锦的尸体搬到那绿衣少女的房内,与另外三人一起,塞到床底下。 并以床单,混合古月指环中的无垢之水将地上血迹擦拭干净。 然后又将白衣少女房间的血迹擦拭干净,并将凌乱的场面收拾整齐。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见两人脸色已经慢慢的开始变淡,之后又替二人各服了两枚丹药。 大概一盏茶功夫,两人肤色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凸起的血管也隐藏不见了,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他害怕二人再出现什么变故,一直守在身边,也不知过了多久,竟倒在床边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见天已蒙蒙亮,却已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手边上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书信,写道:“多谢尘哥哥仗义相救,妹,永生不忘。山高水长,望哥珍重,他日相逢,再续前情。妹,苏墨云字。” 东辰心里一阵感慨,没想到再见那小妮子,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今日之内,若是不离开川州,他必死无疑。 他破窗而出,悄悄地牵了天马,趁着将醒未醒的夜色,迅疾向东疾进。 第2章 虎口逃生 城主的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莫要忘了,协助凶犯逃亡亦是大罪,纵然是被迫,也难逃其责。现在,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将你所知道的全数交代!” 老陈头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连忙回应道:“确、确有其事。” 城主的笑容在脸上缓缓绽放,仿佛冬日里的暖阳:“这就对了。那厮先是故布疑阵,引你至东昌渡口,随后又巧妙地探询桃源县之事,使你踏上了通往桃源县的路。他企图让老夫以为他会由桃源县启程,实则,他真正的目的地,正是东昌渡口。” 老陈头心中一惊,但仍旧难以置信,嘀咕道:“可子午江素来险恶,他当真会走那条路么?” 城主冷笑道:“正是因其凶险,他才觉得老夫不会认为他会取道那里,而事实上,他正是打算从那里逃脱。此刻你且退下,有任何消息,速速回报。” 老陈头颔首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厅堂。 城主朝着黑暗处扬了杨手,道:“诸位英豪,请现身!” 随着话音刚落,五道身影已站在其面前,每一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凡的气势,穿戴甚是奇特。 五人相视而笑,向城主躬身行礼,道:“川州五怪,拜见城主大人。” 城主回礼,态度甚是谦逊,道:“五位乃是纵横川沧两州,名声显赫的一方霸主,如此大礼,在下愧不敢当。” 一位头陀双手合十道:“我等兄弟虽薄有微名于江湖,但与手握重权的城主大人相比,仍显得微不足道。” 城主虚心讨教,道:“不知诸位对刚下之事有何见解?” 头陀沉声道:“我等看法与城主不谋而合,那人极可能由东昌渡口启航,自然,也不排除他会用些粗陋的计谋,试图瞒天过海,从桃源县出发。” 城主点头道:“若他欲从东昌渡口离去,那么走东门乃是上策。因此,烦请诸位集中兵力于东门,同时,西门的桃源县方向亦不可松懈。” 头陀肃然应命道:“遵命。” 城主再嘱咐,道:“此外,今晚将有六七十位一流高手陆续到达,他们皆由五位指挥,切勿让那贼子逃出东昌府,否则本府之人头不保。一切拜托了!”言毕,深深一鞠躬。 头陀眼神坚定,道:“即便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的悬赏,我兄弟五人定当竭尽全力,捉拿凶犯。况且得城主大人厚待,我等岂敢不尽心。” 城主颔首,道:“有劳诸位勇士。另有消息传来自州主,除少公子外,其余三位公子皆被一击致命。显见此人非等闲之辈,明日之战,诸位切勿轻敌。” 头陀询问:“敢问那四位公子修为如何?” 城主答道:“其中少公子乃六府洞天九重巅峰,其余三人皆为九府洞天九重初期。” 五人对视一眼,先前的得意已荡然无存,沉默片刻后,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五人修为均在九府洞天九重巅峰左右。虽然理论上也能以一招击杀九府洞天初期之人,但成事在天,地利与人和亦至关重要。城主无需过分忧虑,如今的东昌城固若金汤,那贼子即便胁生双翼,也插翅难飞。” 破晓时分的东昌城,人潮汹涌如常,市井之中热闹非凡。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东昌城四门紧闭,城门内外,明岗暗哨皆是士兵及江湖义士。 气氛紧张,如暴风前的宁静,压抑至极。 城主府的庭院里,城主焦急地徘徊,心如乱麻。 时已午后,四门却仍未传来片言只语。 城主抬头望向高悬的烈日,不禁高声吩咐,道:“来人!” 一名戎装将军疾步入内,禀道:“大人,有何军令?” 城主沉声问道:“陈统领,四门可有消息回报?” 陈统领答道:“回大人,至今尚未。” 城主眉头一皱,郑重道:“各处都搜查清楚了吗?” 陈统领站得笔直,声音坚定,道:“是,大人。我们已将东昌城彻底翻了一遍,但凶犯仍然杳无踪迹。” 城主大人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道:“这就奇怪了,那厮难道长了翅膀不成?继续搜查,任何角落都不可放过。” 陈统领领命,道:“是,大人。”然后迅速退出大厅。 第二日,东昌府仍旧被重重包围,江湖高手云集。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凶犯并未现身。 与此同时,东辰就藏匿在城主府附近的“东昌逸风”酒楼内,默默地修炼着。 这家酒楼,本为城主的私人财产,却成了东辰的临时避难所。 第三日,凶犯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第四日,仍旧没有凶犯的任何消息,仿佛他已凭空消失。 到了第五日的中午,城主府中的气氛越发紧张。城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来回踱步。除了急切,心中亦满是后悔。 他后悔当初为了个人的功绩,竟贸然将凶犯之事上报给了州主,而州主给出的期限只有七日,七日之内必须捉拿凶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此时,陈统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大人,有紧急情况。” 城主急忙问道:“是凶犯有消息了吗?” 陈统领回道:“不是的,是城中百姓发生了暴动,虽然已被压制,但我方也有不少损失。” 城主愤怒地哼了一声,道:“这些可恨之民!看来,长期关闭城门并非良策。传令下去,从明日起重新开启城门,并将兵力撤回。” 陈统领略显担忧,道:“可是凶犯尚未抓到,若他趁机逃走怎么办?” 城主冷笑一声,道:“愚蠢之际!外松内紧,明白么?” 陈统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请城主赐教。” 城主续道:“表面上撤军,实则按照往常进行布控。同时,将江湖高手暗藏与人流当中,特别是东门,给本府加派人手。我将用计引出这条狡猾的蛇。” 陈统领肃然领命,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第六日清晨,虽城门已开,重兵已撤,但城内的氛围依然紧张诡异。 城主已数夜未眠,此刻正闭目养神。 突然,陈统领匆忙进入禀报,道:“大人,据探子回报,见一白衣剑客,骑快马向东门疾驰。” 城主目光一亮,道:“那厮果然欲由东昌渡口出海。那人长相如何?是否为画像中的凶犯?” 陈统领答道:“那人似乎为了避免箭矢,一路伏于马背,无法看清面目。” 城主命令道:“立即通知川州五怪,率领好手火速支援东门。但其余三门也不得松懈。” 陈统领应声而去。 不久后,陈统领返回,神色黯然。 城主急切询问,道:“怎样?凶犯抓捕了吗?” 陈统领摇头道:“不是凶犯,原是草人一枚。” 城主怒骂道:“竟敢愚弄本府!那他究竟会从哪门逃出?” 就在此时,一名信使快步跑入,跪地报告,道:“大人,北门现一白衣剑客骑马冲关。” 城主的眉头紧锁,问道:“北门?难道那小子一直在欺骗我们?他的目标不是东边的沧州,而是北边的黄州?或者……这又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打算从南门逃往桃花镇?” 传令兵急切地回答:“时间紧迫,守城的官兵和各位英雄都在等待大人命令,请城主迅速决断。” 城主沉思片刻,果断下令,道:“将高手分成两批,一批拦截闯关之人,另一批则赶往南门集结。”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不久后,传令兵返回,报告道:“大人,北门的闯关者依然是一个草人。” 城主愤怒道:“混蛋!我早就该想到,他为何闯东门、北门,却唯独避开南门,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调虎离山之计。立即传我命令,将北门的高手全部调回,火速支援南门。” 传令兵再次领命离开。 一段时间后,传令兵再次回来,禀报道:“南门一切正常,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城主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他愣住了片刻,怒火中烧,愤怒道:“那家伙究竟打算从哪个门逃走?谁能告诉我?” 突然,另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冲进来,道:“报!东门有人闯关。” 城主紧皱眉头,询问道:“那人是否依旧白衣背剑,伏于马背?” 传令兵回道:“是的,大人。另外,北门有一群乱民正与守卫发生冲突,守卫快要支撑不住了。” 城主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是要去北门啊!立即传达我的命令,所有高手迅速向北门集结。” 传令兵迅速离去。 过了不久,传令兵返回,禀道:“北门的叛乱已被平息。” 城主急切地问道:“那凶犯抓到了吗?” 传令兵摇头道:“是有几个白衣剑客,但都不是画像中的那个人。” 城主感到一阵晕眩,几乎跌倒在地,他叹息道:“看来我最初的判断是对的,那贼人果然是要从东门出城。此时,他必定已经破城门而去了。我犯下了弥天大错,性命危在旦夕。” 陈统领安慰道:“大人不必过于沮丧,依我之见,此事尚未绝望。东昌渡口距此不过千里,只要我们立刻集结人马,定能在贼人出海前将其擒获。” 城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道:“说得对!马上传达我的命令,所有人立即向东门集结,这次我要亲自捉拿那贼人!” 言罢,他迅速起身,向府外奔去。 随即,上百位高手如风卷残云般向东昌渡口追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只见一匹骏马悠闲地在草丛中吃草,马背上伏着一个白衣长剑的汉子。 城主挥手示意,众人立刻勒马停下。 城主下令道:“‘川州五怪’,立即将这凶犯给我拿下!” 五怪应声而出,将骏马团团围住,然后一齐向那汉子扑去。 然而,那汉子竟毫无反抗之力,而且体重极轻,五怪心中一震,顿时明白过来,头陀道:“大人,这还是个草人。” 城主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 他愣住了片刻,心中暗道:“难道那人是从南门出城了?哼!无论你从哪个门逃出,你的目的地无非是沧州或黄州。小子,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府也要将你捉拿归案!” 沉默了片刻,他下令,道:“‘川州五怪’,你们沿着东昌渡口继续追击;其余人分成两队,一队往黄州方向追击,另一队往桃花镇方向追击。一旦发现此人,格杀勿论。此外,我将原先的赏金增加五千两,总计一万五千两黄金,并将此消息散布江湖,誓要取那小贼的性命!” “是!”众人齐声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第1章 四门围困 天际泛白之时,东辰已策马驶离西湖府的烟云之中。 时光迁移至午后,在落日还余一颗红点时,他抵达了东昌府的边界。 他精心更换了装束,混迹于即将进城的络绎人流之中,等待时机过门而入。 然而城门的盘查异常严苛,宛如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 前方一位苍老的行人回头审视了东辰一番,带着探究之意问道:“敢问少侠,东昌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东辰微微怔然,反问道:“老伯,何以见得东昌府有大事发生?” 老伯回答:“往日里这城门疏于管理,今日为何突然严加盘查?” 东辰内心一惊,暗忖道:“难道太湖府的事情已经败露?” 他沉默片刻,答道:“晚辈初来乍到,尚未了解具体情况。” 身后一位中年旅人接过话茬,道:“你竟不知,西湖府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州主的少公子与另外三家贵族的子弟,在水榭添香之地遇害。州主大人雷霆大怒,已经下令在西湖府四周六府布置重兵,誓要擒拿凶犯。” 老伯闻言,不禁大笑,道:“死得好,死得极好!可真是应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句古语。那些横行霸道的恶少终于得到了报应。” 中年人却神色紧张地嘘了一声,提醒道:“小声点,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乃是掉脑袋的重罪。” 东辰心沉如铅,暗自后悔没有将那店小二也一并处理掉。 他明白,自己的易容术仅能欺骗寻常百姓,却难以逃过那些老练守卫的火眼金睛。 尽管他掌握着大道无形之术,可以掩藏生机,甚至近乎于隐身,但在白日的照耀下,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此时,队伍的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汉子愤然骂道:“他奶奶的,哪来的恶臭?” 另一位驼背老人连忙道歉:“抱歉,抱歉,这儿是装载夜来香的木桶,给诸位添麻烦了。” 东辰转身瞥见一位热血少年正与一位白发苍苍的推车老头激烈争执。 少年怒斥道:“你运夜来香也不挑个好时候,非得在人家进城高峰时段运送,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老头无奈地陪笑解释道:“这位爷,实在是抱歉得很,每日的夜来香都有数量,若是不按规定时间进城,那可就完不成任务了,得罪了那些官家老爷,小人可是吃罪不起呀。所以还请这位爷海涵了。” 少年威胁道:“你吃罪不起,就得让我们受罪。快点拉走,否则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东辰迈步靠近,望着那少年,面带微笑,目光却透着一股威严,道:“那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少年被东辰的目光所摄,气焰顿减,低着头,说:“这又关...关你什么事了?” 东辰眉头一皱,冷声道:“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老人。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少年冷哼一声,边退边说:“咱们后会有期,走着瞧。”说着便向队伍后方溜去。 老头向东辰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少侠挺身而出。” 东辰笑道:“不客气,敢问大爷每天都在这个时刻进城里运送夜来香吗?” 老头答道:“正是,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东辰又问道:“一天大概需要运送几趟?” 老头答道:“这可不好说,大概五六次左右,今天已经运送了三趟,还得再运两三次。” 东辰轻轻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感慨:“那可够辛苦的。” 老头苦笑:“谁说不是呢,有时候等忙完,已是深夜了。” 东辰叹息道:“也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难处。那大爷,您先忙着,在下告辞了。”言毕,他转身向人群后方迈步。 当夜幕低垂,东辰再次遇见那推车的老头。 他主动迎上前,带着笑意,道:“大爷,咱们又见面了啦。” 老头一愣,当即明白过来,并非是有缘再见,而是东辰一直跟着他,笑道:“少侠,你找我有何贵干?” 东辰面带微笑:“大爷,让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咱们边走边聊。” 随着夜色渐浓,老头如往常般拉着车进城。 城门守卫瞥了他一眼,问道:“陈老头,你又来了。按规矩,我们得仔细检查。” 老头略显慌张,强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今日我家中有急事,片刻耽误不得,能否通融一下?你们每日检查,也未见异常。” 他悄然从袖中摸出十两银子,偷偷塞入守卫之手道:“这寒风凛冽,诸位也辛苦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守卫笑了笑,挥手示意放行,道:“老陈,没想到你也会玩这套。好吧,今天兄弟便帮你一回。” 待到一处僻静角落,老头低声呼唤道:“少侠,快出来吧,已经安全了。” 东辰从桶内钻出,手抱一名小女孩,对老头一礼,道:“多谢大爷相助。” 老头摇头微笑道:“哪里,哪里,我到现在还心惊胆战。若是他们认真查验,我们可就麻烦了。” 东辰自信地笑道:“他们不会查的。” 老头又是一愣,道:“哦?这怎么说?” 东辰笑道:“人总是相信自己的经验。你每日往返,从未出过问题,他们便先入为主,认为今日亦无异常。” 老头又问道:“那为何还要给银两?不是多此一举?” 东辰笑着道:“不。这正是此事成败的关键所在。检查是他的职责,若无利益,他不必为你承担风险;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也需给手下一个交代。这点银子正好解了他的困境。” 老头不解道:“那为何非得十两?记得你还特别嘱咐过。” 东辰道:“太多了与你身份不符,太少则不足以让他冒险。毕竟他还得分给手下,自己所得不多。” 老头赞许道:“少侠果然机智过人,老头佩服。如此,我便告辞了。” 东辰询问道:“请问大爷,前往沧州最近的路线是哪一条?” 回忆起葬仙沙漠之际,慕容卿尘曾言让他前往落霞山庄接回白虎,而那里正位于沧州。 火山雪莲的效力仅剩半年,他必须尽快找寻到她的踪迹。虽知希望渺茫,但仍要一试。 老头稍作思索,答道:“前往沧州有两条路:一条水路,经东昌渡口、子午江直抵沧州,但路途险恶,常有水怪出没,非最佳选择。陆路则经桃源县、苍龙山进入沧州,这是较佳路线。” 东辰轻嗯一声,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大爷,请你务必相助。” 老头道:“请说。” 东辰低声道:“烦请你去揭发我,告诉官府我胁迫你入城,并无意中透露我的计划,打算明早从东昌渡口逃离。” 老头惊讶道:“那...那你岂不自投罗网?” 东辰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自有脱身之计。” 老头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少侠欲以东昌渡口为幌子,实际取道桃源县。妙计啊,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东辰哈哈一笑,道:“你我彼此彼此,大爷也是机智过人,晚辈也甚为佩服。令孙女聪慧可人,晚辈甚是喜爱。” 老头也是哈哈一笑,道:“少侠留她相伴,恐怕不只是喜爱,更因疑虑老夫会走漏风声,故以孙女为质。唉,老朽愚钝,此刻才想明白过来。” 东辰诚恳一礼,道:“确乃小人之心,误解了大爷,在此赔罪。请收下百两黄金,为大娘请医问药。” 言毕,递上两锭金灿灿的黄金。 老头犹豫片刻,终感其诚,笑道:“这份厚礼,老夫愧领了。无论如何,老朽信你是好人,不会作恶。前途未卜,你务必小心。” 东辰颔首,道:“多谢忠告,后会有期。也请大爷保重。” 说罢,东辰混入人流,消失于街角。 他首先观察城墙四周的守卫部署,随后在东门附近的客栈落脚。 东昌城有三门,无论哪门,出城必经楼观台。 料定明日对方必在此处布下重兵,这是东辰能否脱逃的关键所在。 夜幕降临,城内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东辰购得三件白袍,三匹半兽马,以及三柄相同宝剑,备齐行装。 此时,东昌府内,城主背负双手,目光如炬,凝视墙上地形图。陈老头小心翼翼跪于其后。 城主淡然问道:“你是指,那少年便是杀害州主少爷的凶手?” 他语气虽平和,却透着凛然威严,显是久居高位者的气息。 陈老头颤道:“是否凶手,小民不敢断言。但此人确系画像中所绘之人。” 城主沉思,道:“他是否提及,明早拟从东昌渡口乘船离开?” 陈老头迟疑道:“他未直说,仅询问渡口位置,小民猜测他或有从此水路逃往沧州之意。” 城主轻哼一声,道:“此计拙劣,连你这挑粪老者亦能窥破其‘调虎离山’,本府又岂会看不穿?” 陈老头踌躇,问道:“大人意下如何?” 城主反问道:“他可曾探询桃源县之事?” 陈老头一怔,支吾不语。 第2章 虎口逃生 城主的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莫要忘了,协助凶犯逃亡亦是大罪,纵然是被迫,也难逃其责。现在,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将你所知道的全数交代!” 老陈头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连忙回应道:“确、确有其事。” 城主的笑容在脸上缓缓绽放,仿佛冬日里的暖阳:“这就对了。那厮先是故布疑阵,引你至东昌渡口,随后又巧妙地探询桃源县之事,使你踏上了通往桃源县的路。他企图让老夫以为他会由桃源县启程,实则,他真正的目的地,正是东昌渡口。” 老陈头心中一惊,但仍旧难以置信,嘀咕道:“可子午江素来险恶,他当真会走那条路么?” 城主冷笑道:“正是因其凶险,他才觉得老夫不会认为他会取道那里,而事实上,他正是打算从那里逃脱。此刻你且退下,有任何消息,速速回报。” 老陈头颔首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厅堂。 城主朝着黑暗处扬了杨手,道:“诸位英豪,请现身!” 随着话音刚落,五道身影已站在其面前,每一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凡的气势,穿戴甚是奇特。 五人相视而笑,向城主躬身行礼,道:“川州五怪,拜见城主大人。” 城主回礼,态度甚是谦逊,道:“五位乃是纵横川沧两州,名声显赫的一方霸主,如此大礼,在下愧不敢当。” 一位头陀双手合十道:“我等兄弟虽薄有微名于江湖,但与手握重权的城主大人相比,仍显得微不足道。” 城主虚心讨教,道:“不知诸位对刚下之事有何见解?” 头陀沉声道:“我等看法与城主不谋而合,那人极可能由东昌渡口启航,自然,也不排除他会用些粗陋的计谋,试图瞒天过海,从桃源县出发。” 城主点头道:“若他欲从东昌渡口离去,那么走东门乃是上策。因此,烦请诸位集中兵力于东门,同时,西门的桃源县方向亦不可松懈。” 头陀肃然应命道:“遵命。” 城主再嘱咐,道:“此外,今晚将有六七十位一流高手陆续到达,他们皆由五位指挥,切勿让那贼子逃出东昌府,否则本府之人头不保。一切拜托了!”言毕,深深一鞠躬。 头陀眼神坚定,道:“即便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的悬赏,我兄弟五人定当竭尽全力,捉拿凶犯。况且得城主大人厚待,我等岂敢不尽心。” 城主颔首,道:“有劳诸位勇士。另有消息传来自州主,除少公子外,其余三位公子皆被一击致命。显见此人非等闲之辈,明日之战,诸位切勿轻敌。” 头陀询问:“敢问那四位公子修为如何?” 城主答道:“其中少公子乃六府洞天九重巅峰,其余三人皆为九府洞天九重初期。” 五人对视一眼,先前的得意已荡然无存,沉默片刻后,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五人修为均在九府洞天九重巅峰左右。虽然理论上也能以一招击杀九府洞天初期之人,但成事在天,地利与人和亦至关重要。城主无需过分忧虑,如今的东昌城固若金汤,那贼子即便胁生双翼,也插翅难飞。” 破晓时分的东昌城,人潮汹涌如常,市井之中热闹非凡。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东昌城四门紧闭,城门内外,明岗暗哨皆是士兵及江湖义士。 气氛紧张,如暴风前的宁静,压抑至极。 城主府的庭院里,城主焦急地徘徊,心如乱麻。 时已午后,四门却仍未传来片言只语。 城主抬头望向高悬的烈日,不禁高声吩咐,道:“来人!” 一名戎装将军疾步入内,禀道:“大人,有何军令?” 城主沉声问道:“陈统领,四门可有消息回报?” 陈统领答道:“回大人,至今尚未。” 城主眉头一皱,郑重道:“各处都搜查清楚了吗?” 陈统领站得笔直,声音坚定,道:“是,大人。我们已将东昌城彻底翻了一遍,但凶犯仍然杳无踪迹。” 城主大人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道:“这就奇怪了,那厮难道长了翅膀不成?继续搜查,任何角落都不可放过。” 陈统领领命,道:“是,大人。”然后迅速退出大厅。 第二日,东昌府仍旧被重重包围,江湖高手云集。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凶犯并未现身。 与此同时,东辰就藏匿在城主府附近的“东昌逸风”酒楼内,默默地修炼着。 这家酒楼,本为城主的私人财产,却成了东辰的临时避难所。 第三日,凶犯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第四日,仍旧没有凶犯的任何消息,仿佛他已凭空消失。 到了第五日的中午,城主府中的气氛越发紧张。城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来回踱步。除了急切,心中亦满是后悔。 他后悔当初为了个人的功绩,竟贸然将凶犯之事上报给了州主,而州主给出的期限只有七日,七日之内必须捉拿凶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此时,陈统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大人,有紧急情况。” 城主急忙问道:“是凶犯有消息了吗?” 陈统领回道:“不是的,是城中百姓发生了暴动,虽然已被压制,但我方也有不少损失。” 城主愤怒地哼了一声,道:“这些可恨之民!看来,长期关闭城门并非良策。传令下去,从明日起重新开启城门,并将兵力撤回。” 陈统领略显担忧,道:“可是凶犯尚未抓到,若他趁机逃走怎么办?” 城主冷笑一声,道:“愚蠢之际!外松内紧,明白么?” 陈统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请城主赐教。” 城主续道:“表面上撤军,实则按照往常进行布控。同时,将江湖高手暗藏与人流当中,特别是东门,给本府加派人手。我将用计引出这条狡猾的蛇。” 陈统领肃然领命,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第六日清晨,虽城门已开,重兵已撤,但城内的氛围依然紧张诡异。 城主已数夜未眠,此刻正闭目养神。 突然,陈统领匆忙进入禀报,道:“大人,据探子回报,见一白衣剑客,骑快马向东门疾驰。” 城主目光一亮,道:“那厮果然欲由东昌渡口出海。那人长相如何?是否为画像中的凶犯?” 陈统领答道:“那人似乎为了避免箭矢,一路伏于马背,无法看清面目。” 城主命令道:“立即通知川州五怪,率领好手火速支援东门。但其余三门也不得松懈。” 陈统领应声而去。 不久后,陈统领返回,神色黯然。 城主急切询问,道:“怎样?凶犯抓捕了吗?” 陈统领摇头道:“不是凶犯,原是草人一枚。” 城主怒骂道:“竟敢愚弄本府!那他究竟会从哪门逃出?” 就在此时,一名信使快步跑入,跪地报告,道:“大人,北门现一白衣剑客骑马冲关。” 城主的眉头紧锁,问道:“北门?难道那小子一直在欺骗我们?他的目标不是东边的沧州,而是北边的黄州?或者……这又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打算从南门逃往桃花镇?” 传令兵急切地回答:“时间紧迫,守城的官兵和各位英雄都在等待大人命令,请城主迅速决断。” 城主沉思片刻,果断下令,道:“将高手分成两批,一批拦截闯关之人,另一批则赶往南门集结。”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不久后,传令兵返回,报告道:“大人,北门的闯关者依然是一个草人。” 城主愤怒道:“混蛋!我早就该想到,他为何闯东门、北门,却唯独避开南门,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调虎离山之计。立即传我命令,将北门的高手全部调回,火速支援南门。” 传令兵再次领命离开。 一段时间后,传令兵再次回来,禀报道:“南门一切正常,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城主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他愣住了片刻,怒火中烧,愤怒道:“那家伙究竟打算从哪个门逃走?谁能告诉我?” 突然,另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冲进来,道:“报!东门有人闯关。” 城主紧皱眉头,询问道:“那人是否依旧白衣背剑,伏于马背?” 传令兵回道:“是的,大人。另外,北门有一群乱民正与守卫发生冲突,守卫快要支撑不住了。” 城主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是要去北门啊!立即传达我的命令,所有高手迅速向北门集结。” 传令兵迅速离去。 过了不久,传令兵返回,禀道:“北门的叛乱已被平息。” 城主急切地问道:“那凶犯抓到了吗?” 传令兵摇头道:“是有几个白衣剑客,但都不是画像中的那个人。” 城主感到一阵晕眩,几乎跌倒在地,他叹息道:“看来我最初的判断是对的,那贼人果然是要从东门出城。此时,他必定已经破城门而去了。我犯下了弥天大错,性命危在旦夕。” 陈统领安慰道:“大人不必过于沮丧,依我之见,此事尚未绝望。东昌渡口距此不过千里,只要我们立刻集结人马,定能在贼人出海前将其擒获。” 城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道:“说得对!马上传达我的命令,所有人立即向东门集结,这次我要亲自捉拿那贼人!” 言罢,他迅速起身,向府外奔去。 随即,上百位高手如风卷残云般向东昌渡口追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只见一匹骏马悠闲地在草丛中吃草,马背上伏着一个白衣长剑的汉子。 城主挥手示意,众人立刻勒马停下。 城主下令道:“‘川州五怪’,立即将这凶犯给我拿下!” 五怪应声而出,将骏马团团围住,然后一齐向那汉子扑去。 然而,那汉子竟毫无反抗之力,而且体重极轻,五怪心中一震,顿时明白过来,头陀道:“大人,这还是个草人。” 城主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 他愣住了片刻,心中暗道:“难道那人是从南门出城了?哼!无论你从哪个门逃出,你的目的地无非是沧州或黄州。小子,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府也要将你捉拿归案!” 沉默了片刻,他下令,道:“‘川州五怪’,你们沿着东昌渡口继续追击;其余人分成两队,一队往黄州方向追击,另一队往桃花镇方向追击。一旦发现此人,格杀勿论。此外,我将原先的赏金增加五千两,总计一万五千两黄金,并将此消息散布江湖,誓要取那小贼的性命!” “是!”众人齐声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第3章 东昌渡口 黄昏降临,残阳如血。 一条大江,自西边的天际缓缓流淌,一直蔓延到东边的尽头,横贯东西。 放眼望去,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四周群山环绕,巍峨耸立,烟波浩渺,景色壮丽无比。 在江边,一座两三米宽、百来米长的渡桥横跨其上,连接着两岸。 渡桥旁,一块木碑矗立,上书“东昌渡口”四个大字。此刻,渡口处已聚集了百余位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人士。 人群中,一个绿衣少女轻声感叹道:“姐姐,这子午江真是浩瀚无边啊!” 另一红衣少女回应道:“是啊。相传,这子午江是由一位风华绝代,境界通神的强者所化,没有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它最终流向何方。只知道它横跨五国,纵横东西,是道洲最大的江流。” 绿衣少女一愣,天真无邪道:“眼泪所化?那她的眼泪岂不是已经流干了?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如此的伤心?” 红衣少女叹了口气,道:“千古垂名有何欢,世人谁知帝王难。一个情字书万卷,只写恩爱是江山。你还小,尚不懂得这世间‘情’之一字。” 二人正谈笑间,只见西边的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化作了一条黑线。 又过了一会儿,变成了一条百米来长、五六米高的船舰,稳稳地停靠在渡口上。 船舰停稳后,从船上走下一高一矮两位黑袍少年。 他们向渡桥这边扫了一眼,然后身形一闪,迅速朝这边奔来。 片刻之间,已停在渡桥入口处。 船舰停泊不久,只见船舱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中年汉子。 矮个汉子微笑着向众人抱拳行礼,道:“各位英雄好汉有礼了,请按秩序排队上船。” 高个儿少年则淡淡地说道:“上等舱,二百两黄金一位;中等舱,一百五十两一位;下等舱,一百两一位;无等舱,十两一位。先交钱,后上船。” 众人纷纷掏出银票,依次登船。 “哈哈,登上这长风号,就离家乡不远了。”绿衣少女兴奋地说道。 “你这丫头,以前在家里时总想着出来闯荡,现在在外面却又想着回家。” 红衣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朝渡头方向张望。 “姐姐,你在看什么?”绿衣少女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红衣少女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几天你总是心神不宁,是不是在想那个……那个臭小子?”绿衣少女调侃道。 红衣少女叹了口气,道:“听说川州州主已经将东昌府围得水泄不通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事的,死不了!”人群中,只见一个跛足老道突然开口说道。 红衣少女瞥了那老道一眼,见他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禁冷哼一声,道:“你又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老道哈哈一笑,道:“不就是那个姓凌的无敌美少年吗?谁不知道啊。” 红衣少女再次打量老道,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道:“这位道长,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老道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知道。” “在哪里?”两姐妹异口同声地问道。 老道捋了捋长须,慢悠悠道:“如果你们想知道他在哪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告诉我你们为何会如此关心他,否则我可不会透露半个字。” 绿衣少女撇撇嘴,道:“关你什么事哦!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那个姓凌的?” 老道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看来你们没兴趣知道了,那我也该上船了。告辞。” 说完,他一瘸一拐地向大船走去。 红衣少女急忙喊道:“前辈,请留步!晚辈苏墨云,见过前辈。那人...他是我一位故人,我甚是担心,还请前辈告之他的近况。”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绿衣少女有气无力的行了一礼,道:“晚辈秦墨笙,见过前辈。” 态度甚是敷衍。 道士轻笑一声,道:“你这小娃儿,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你的心如此不诚,连佛祖都会怪罪。” 秦墨笙嘻嘻一笑,道:“你不是道士么?怎么还信佛祖?” 道士一愣,道:“实不相瞒,在下佛道双修。阿弥陀佛!小丫头,你牙尖嘴利,小心灵魂难入轮回。” 秦墨笙撇了撇嘴,道:“臭小子,你够了啊。我和姐姐陪你演了这么久,你也该知足了吧。” 秦墨云微微躬身行礼,盈盈笑道:“小妹,见过尘哥哥。” 道士嘿嘿一笑,道:“两位姐姐,好犀利的眼神。” 原来这道士正是东辰所扮,却不知为何被二人认了出来。 秦墨笙撇嘴道:“不过是你的易容术太烂罢了。” 忽见东辰嘘了一声,正色道:“追兵到了,别说话,抓紧上船。” 他推着二人快速向大船那边走去。 秦墨笙回头瞧了一阵,见人海如潮,哪里分得出究竟哪个是追兵,便问道:“在哪里?” 东辰道:“就是那五个骑马而来的大汉。你们二人已经上了人家的必杀名单,却还一无所知,真是又傻又天真。” 秦墨云二人回头一瞧,只见‘川州五怪’正骑着骏马奔驰而来。 秦墨笙道:“那五个丑鬼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东辰道:“他们是川州五怪。我说姑奶奶,你别问东问西了,待会儿上了船之后我再细细讲给你们听好不好?” 秦墨笙笑嘻嘻道:“姑奶奶!嘿嘿,这个称呼我喜欢,以后你必须叫我这个称呼。” 东辰急道:“咱先不管叫什么好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上船找个地方藏起来。” 秦墨云道:“大哥,你不用怕,他们已经走了。” 东辰回头一瞧,见那五人已掉转了马头,头陀挥了挥手,五人沿着原路迅疾而去。这一变故,当真是莫名其妙而又始料未及。 秦墨笙哼了一声,道:“哼,五只丑鬼,算你们走运,这次就饶了你们。” 东辰呃了一声,道:“咱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夸张呀?” 秦墨笙不服气地扁了扁嘴,道:“我怎么夸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他们根本不是我姐姐的对手。另外,以后和我说话的时候,请在前面加上‘姑奶奶’三个字。” 东辰呵了一声,道:“那我能不说吗?” 秦墨笙道:“不可以。” 也就在此时,只见三个仙风道骨、谈笑风生的老者从渡口方向,沿着渡桥向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位身穿白袍,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 另一位身披袈裟,身材肥胖,慈眉善目; 最后一位则身穿灰袍,身材高瘦,长得尖嘴猴腮。 那三人虽然只是风轻云淡地走着,但所经之处似乎时空都为之凝结,时间都为之停止。 他们虽身处于这市井之中,却凌驾于这红尘之外。 仿佛已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那是一种玄而又玄、却又令人震撼的感觉。 仿佛那就是道,就是这世间万事万物的法则,更是一种掌控天地的气势。 “臭小子,你在瞧什么,怎么不走了?”秦墨笙催促道。 “你瞧那三个人,看起来怎么如此奇怪。”东辰道。 秦墨笙瞧了那三人一眼,也是微微一怔,笑道:“你想知道么?叫姑奶奶。” 东辰嘿了一声,道:“姑奶奶!” 秦墨笙笑嘻嘻道:“不只是现在叫姑奶奶,以后见了面也得叫姑奶奶。你要是答应了,我就告诉你。” 东辰呃了一声,道:“行。” 秦墨笙道:“抱歉,我也不知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得说话算数,否则你就是小狗儿。哈哈!” 东辰一脸懵逼,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睛呀。 秦墨云道:“那位白衣白发老者是西凉仅有九个一品宗门天机门的当代门主,天机子。天机前辈深谙天机之术,又习得回天反日之大神通,隐隐已有西凉九宗第一人之势。” 东辰微微一惊,问道:“是一品,而不是七品?” 秦墨云道:“对,是一品。也是道洲品级最高的宗门,当然这里不包括道洲九宗和七大隐世宗门。” 东辰哦了一声,道:“那什么又是回天反日神通?” 秦墨笙嘻嘻一笑,道:“这个姑奶奶知道。据‘道洲神功秘录’记载,回天反日者,可以洞察诸天,瞧遍阎浮世界,能显现过去,预测未来所发生之情景,无有障碍,乃是追本溯源之无上神技也。” 东辰嘿了一声,道:“洞察诸天,看遍阎浮世界?这老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他当真有如此大的神通吗?” 秦墨云道:“传言如此,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东辰点了点头,道:“那个穿着袈裟,一脸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又是哪个?” 秦墨云道:“烈火神僧,九大一品宗门之一烈火门的门主。他的独门绝技为‘烈火手’,乃是当世一等一的擒拿法无上神技。” 东辰道:“那...就那个大高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灰衣老汉又是哪个?” 秦墨云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儿,那人最怕别人说他长得丑,你这话若是给他听了去,那还了得。这位前辈是五岳门的门主,五岳仙翁,他的成名绝技为‘开山掌’,你可别听这名儿很普通,却是一等一的大绝学,掌法浑厚无比,乃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刚猛拳法之一,据说练至大成可移山倒海,毁灭一方天地。” 不多时,三人已上了大船。 大船一共分为四层,顶层为上等舱,共有房间三十六个,每个房间均有明目。 而东辰三人的房间,分别是望江阁、望水阁以及望月阁。 三房临江而建,毗邻顶层夹板。 一层为无等仓,也就是大通铺以及娱乐设施,至于二三层是什么情况东辰尚未了解。 三人简单的看了下房间,便在夹板上挑目远望,领略山水之色。 不多时,大船启航,群山渐渐隐没,东昌渡口只余下一颗黑点。 夕阳只剩下一颗红点挂在天角,整个子午江呈现出一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象。 第4卷 西凉九宗 大船驶至江心,视野豁然开朗,仿佛置身于一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空旷寂寥之地。 “凌大哥,你快看,那是什么?”秦墨笙指向远处的江面问道。 东辰顺着她的指尖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波痕在江面上蜿蜒而行,宛如一条翻腾的大白鲸,迅速朝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他心中一震,暗自思忖道:“四周明明风平浪静,为何唯独那一处出现了如此巨大的裂痕?难道真如陈老头所说,江下有水怪作祟?” 然而,当他再仔细一看时,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那波痕之中,竟然站立着一位光头尼姑。 这位尼姑清秀绝尘,容颜艳丽照人,实乃一位绝色美人。 东辰轻笑一声,道:“这世上之事当真是无奇不有,没想到连尼姑也长得如此美丽动人。” 秦墨笙撇了撇小嘴,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没我好看。” 秦墨云道:“你们两个可别乱说话,那位前辈可是仙道佛门中的一位大人物,也是西凉九宗之一,这话若是让她听见了,我可帮不了你们。” 那位尼姑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身穿一件灰色长袍,一只手合十,另一只手捻着一根佛尘。 只见她在百丈狂风中纵横驰骋,凌驾于万丈巨波之上。 犹如走马观花,如履平地。 这种踏波逐浪、翻江倒海的神通实在是罕见至极。 东辰怔了半晌,道:“我们的大船行至此时,离东昌渡口至少已有二三十里,这人竟然能够凭借踏波逐浪之术行至此处,身法之高超,当真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墨云道:“她是西凉九大一品宗门定海门的当代门主,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西凉九宗’之一的定海神尼。神尼前辈成名绝技为一等一的当世神技‘定海神指’。据说此武技练至大成,可以指江成路,分江断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三人正说之间,只见那定海神尼双足轻轻一点,身子猛然升高丈余,一个跨步落在了顶楼夹板上。双手合十道:“诸位道友,小妹来迟,还请见谅。”声音干净浑厚,犹如天上传下来的梵音。 话音刚落,只见天机子三人从顶楼走廊上走了出来。 天机子拱手笑道:“神尼莅临,我三人有失远迎了。” 定海神尼回礼道:“小妹本是末学小辈,怎敢劳三位师兄大驾。” 烈火神僧也是双手合十,道:“定海道友,百年不见,没想到你的定海神指已经练到大成了。” 定海神尼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与师兄的‘千丝百绕烈火手’相比,只怕是微不足道了。” 五岳仙翁笑道:“定海妹子,多年不见,你又变美了啊!” 定海神尼笑道:“师兄说笑了,我等修道之人,早已将皮囊法相放下,又哪来的美与丑之说。” 五岳仙翁笑道:“我们虽为修道之人不假,但却未能彻底断绝七情六欲、五谷杂粮,又怎能彻底放下美丑偏见。都说西凉九宗出美女,但依老夫之见,却个个不及定海妹子。” 定海神尼脸色微微一红,道:“师兄过奖了,师妹又怎么比得上那些小姑娘。” 五岳仙翁笑道:“非也,非也!那些小姑娘固然青春靓丽,但又哪及得上师妹的风情长存。” 定海神尼脸色大红,道:“师兄……当真是过誉了。” 果然夸女人漂亮,即便是尼姑也受不了。 秦墨笙呸了一声,道:“老色鬼,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转头见东辰正瞧着她,一脸坏笑。不禁翻了个白眼,道:“瞧什么,你个小色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东辰哈哈一笑,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尴尬的画面。” 秦墨笙顿时反应过来东辰所说的尴尬的事儿,必是那晚被下药时的不堪情景,脸色大红,道:“你...你...不准想。你不要脸,你无耻下流。”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好像是某人主动的吧。” 秦墨笙道:“你还敢说,你再说我可打你了啊。” 东辰笑道:“某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悠远飘渺的琴声自无尽的虚空传来。 琴声干净飘渺,空灵婉转,叫人听了犹如直入仙境。 东辰寻声望去,只见百丈开外的江面上,端坐着一个容貌艳丽,但神色冷淡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一边拨弄琴弦,一边踩着一个个尺余高的波涌,如脚踩莲花,从东昌渡口方向一步一步向这边迅疾飘了过来。 东辰心里靠了一声,心道:“此人以琴音将江水荡起无数个一字排开的尺余高波涌,并借波涛上涌时的细微反弹,踏江而行。而此时距离东昌渡口至少已有百里,似这种‘凌空飞渡’的手段只在传说中听起,于凡尘之中又何曾见到过。” 就在东辰怔惊骇然之时,只见苏墨云瞧了他一眼,道:“这位仙姑是西凉九宗之一,天音门门主天音仙子,她的绝技是天音神功,乃是当世音波功一类的顶级功夫,一经使出,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威力极大。” 片刻后,天音仙子脚下轻轻一点波涛,身子升高丈余,又是向前轻轻迈了一步,已落到船舱上。 她正待行礼,但见百里开外的江面上飘来了一阵浪花,浪花行进的速度极快,约莫一盏茶功夫,已到近前,竟是一个翻滚的巨大水球。 水球行到大船不远处,陡然消散,从中跳出来一个白影,落在了甲板上。 东辰定眼一瞧,见那白影竟是一位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十来岁,身穿儒服,头戴纶巾的俊美书生。 天机子走上前拱手一礼,笑道:“观潮兄,你可是来迟了啊!” 中年书生哈哈一笑,道:“路上瞧见了一本稀奇古怪的剑谱,耽误了些时间。待会儿本神君自罚三杯,算是给各位道友赔礼了。” 天机子笑道:“那倒也不用,还有几位没到呢。” 东辰正要开口询问,只见秦墨云浅浅一笑,道:“这位前辈是西凉九宗观潮门的门主,观潮神君。其成名绝技为‘翻江倒海十三式’剑道神技,年纪轻轻,却战力非凡。” 东辰嘿了一声,哈哈一笑,道:“竟也来了一位同道中人。” 秦墨笙呸呸几声,拌了个鬼脸,笑道:“你真不害臊,就你那点儿微末道行,比我都还差的远,又怎么能够和观海神君相提并论。”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他比我老那么多,等我到他那个岁数之时,成就必然会超过他。何为道,志同道合也,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只是所修习的法门不同而已,又哪来得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 “哈哈哈,小娃儿说的不错,同为三千大道,只为求得无上大道,又哪来的什么高低。” 忽然只见观海神君朝着这边哈哈笑道。 其实双方距离甚远,少说有五六十米,没想到三人的谈话竟被他给听了去。 那么之前的谈话,会不会也被之前的那几位听到了?包括那些不甚敬重的玩笑。 东辰想到此处,心里不禁微微一震。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观海神君有一门绝活,擅长唇语术,此乃天生神技,无人可比。 东辰起身行了一礼,道:“前辈有礼,诸位前辈有礼。” 观海神君朝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他,又加入到他几宗的谈笑风生当中。 就在此时,西边天际飘来一道惊鸿,如长虹贯日,彩虹经天,霎时间天空妖艳瑰丽无比。 不过半刻钟,那惊鸿已落在甲板上。 东辰定眼一瞧,见那惊鸿竟是一位彩衣飘飘、样貌绝美的中年仙子。 他眉头不由得一皱,冷哼道:“生得倒是美若天仙,只可惜有眼无珠,是非不分。” 这位仙子并非别人,正是叶寒衣的姑姑,也是那日在寿宴上纵容叶寒衣肆意欺辱他的那人。 虽然她后来阻止了叶寒衣的无理取闹,但东辰依旧对其无甚好感。 秦墨云问道:“尘哥哥,你认识这位仙姑?” 东辰淡然道:“不熟,只知道名字,不知来历。她也是西凉九宗吗?” 秦墨云笑嘻嘻道:“是的。彩翼门门主彩凤仙子,她的成名绝技有两项,第一是‘彩凤双飞’,乃是惊绝天下的身法绝技,据说其身法乃西凉之最。第二是‘灵犀刀诀’,号称‘灵犀一点,一鞘双刀’乃是当世以快着称的无上刀法。” 东辰冷哼道:“可惜!” 也就在这时,只见一位紫衣紫面、雄挺伟岸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位头发花白、做道士打扮的中年汉子从无尽的虚空外御海而来。两人似是有意较量身法,迅疾向这边奔来,不过片刻,双双落到甲板上。 紫面男子笑道:“道长,看来今日我们依旧难分高下。” 道长笑道:“那就明日再比过,总有分出胜负的一日。” 众人一一行礼过后,有说有笑进了船舱。 秦墨云见东辰一脸好奇之色,笑了笑,道:“刚才那位紫面男子,是五雷门的门主,五雷真人,其绝技是‘奔雷拳’,此拳如其名,一经使出,犹如雷霆万钧,万马奔腾,乃是当世至高无上的拳法神技之一。另一位道长,是无影门门主,无影道长,其绝技乃是‘无影脚’,据说练至大成可撼天动地,毁灭虚无,威力非凡。” 第5章 七彩神龙 东辰轻笑一声,道:“我还未开口相问,你如何便知晓我心中所想?难道,你是我腹中的蛔虫不成?” 秦墨云脸颊微红,低声娇嗔道:“谁愿做你肚里的小虫了。” 东辰朗声笑道:“那你又是什么?” 秦墨云面红耳赤,心中暗忖:“他已如此待我,难道我此生还能与他人共结连理吗?信中已明言,他却仍要这般问我。” 羞涩半晌,她终是小声问道:“大哥,你是要回家吗?” 东辰一怔,随即笑道:“并非如此。秦姐姐,你不必客气,我定比你年轻,大可不必称我为兄。” 秦墨云双颊绯红,轻声道:“尊称而已,表达小妹对兄长的敬意,与年龄无关。” 东辰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往后我便唤你秦姐姐,而你就叫我凌大哥。至于你,自是比我年幼,就唤你秦妹妹吧。” 说罢,他含笑注视着秦墨笙。 秦墨笙撅嘴摇头,道:“我才不呢!我是姑奶奶,你早先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东辰轻笑一声,道:“那我们三人的关系岂不乱作一团。” 秦墨笙说道:“关系本就各自分明,不可一概而论。不过话说回来,某人真是够笨的,比姐姐还要愚钝。” 东辰轻笑一声,道:“我又怎会愚钝?你可知道,前些日子东昌府主率百余位高手将东昌城围得水泄不通,但我却硬生生杀出重围。想到那群笨蛋被我戏弄得团团转,真是令人捧腹大笑。” 秦墨云微蹙秀眉,道:“幸得大哥安然无恙,否则小妹心中难安。实在对不起,早知如此,我们该带你一同离去。” 秦墨笙冷哼一声,道:“应该说幸好川州州主没有让你出事,否则他川州必将遭受大祸。” 东辰愕然片刻,心道:“果然是西凉当朝公主,说话的口气也不一般。” 他哈哈一笑,道:“秦家小姐一旦动怒,天下谁能抵挡?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没有经过东昌府吗?” 秦墨云道:“未曾。我们先在西湖府停留半月,然后乘船抵达东昌渡口。原以为你会走陆路,没想到你选择了水路。” 东辰嘿然一笑,道:“这倒奇了,你们如何猜到我会往东行?” 秦墨云道:“虽不知详情,但也能猜个大概。你的家不就是在东方吗。” 东辰微微一愣,道:“你说的是‘逍遥剑宗’凌东尘?” 秦墨云一愣,道:“难道你不是吗?” 东辰轻笑一声,道:“自我们相识以来,我便说了我不是他,可你偏偏不信。这一路来,我也一直在解释,但没人相信。嘿,没想到我‘文武双剑侯’凌东辰,竟活在他人影子下无法自拔。” 秦墨云道:“小妹明白,大哥与家人有些不愉快。但家人终究不会害你,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 东辰轻笑一声,道:“我已无家可归,又能回到何处?” 暮色渐沉,天地间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 片刻之后,一轮明月高悬九天,江面仿佛披上一层金鳞,波光粼粼,清冷寂静。 东辰与秦家姐妹共赏明月片刻,随后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他过得提心吊胆,今日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 此后的日子,东辰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苦修,偶尔与秦家姐妹玩笑打闹,余下的时间则在一层大舱里听人谈论江湖琐事。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去了半月。 东辰未曾料到,这艘巨船早已驶离川州,进入了沧州地界,正行至一处名为“困龙湾”的曲折河道上。 此地名如其名,乃是子午江最为险恶的水域,时常有沉船事件发生。 朝阳初升,彩霞满天。 东辰立于甲板之上,只觉天地浩渺无边,四周波光粼粼,一时间心胸豁然开朗。 他正极目远眺,忽觉脚下微微晃动,心道定是某位高手在展示绝世神功,心中暗骂:“大爷的,一大早也不让人消停会儿。” 谁知那动静愈来愈大,左右摇摆不止,仿佛海啸来袭。若非他身法高超,早已被掀入江中。他顿时大怒,骂道:“他妈的,找死啊!” 就在这时,秦墨云从走廊飘然而至,道:“大哥,你没事吧?” 东辰运起身法,随着大船翻滚的节奏不断跳跃,问道:“我没事,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墨云道:“不是楼下出事了,而是水下出了事。水下有水怪作祟,你务必小心。” 话音未落,东辰只听得一阵震惊九霄的龙吟之声,犹如洪涛惊雷,从江底直逼云霄,震得船上众人耳膜欲裂,头痛欲裂。 此时,东辰只觉脚下大船“呼”得一声冲天而起,飞进了百丈高的无尽虚空当中。 他斜眼一瞧,只见大船之下,一条百丈长的七彩神龙一边咆哮,一边拖着大船飞速上升。 神龙不断长啸翻滚,使得大船随着它的节奏快速旋转起来,众人顿时犹如置身于一座擎天旋涡之中。 一阵剧烈旋转过后,秦墨云脚下不稳,倒入了东辰的怀里。 东辰此时也踉跄如醉汉行走,难以自控,飓风夹裹他如陀螺般旋转,只能勉力护住她。 秦墨云轻轻嗯了一声,脸色顿时时通红,一颗少女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啊!啊啊!” 一阵惨呼声过后,几十人被接二连三抛进江中。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落水的人数越来越多。 “尘哥哥,小心,那是七彩神龙。”秦墨云晕晕乎乎道。 “什么怪物?”东辰问道。 秦墨云道:“上古妖兽,战力为龙族之最,非人力所能敌。” 七彩神龙嘶吼不止,秦墨云道:“尘哥哥,我头痛欲裂,快受不了了,你怎么样?” 如此霸道无匹的龙吟声,又近在咫尺,一般修行者即便不会当场被震死,也难免被震晕过去。 可那龙吟之声在东辰耳中,似隔着千重山万道水,虽响亮无比,却稀松平常。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似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东辰微微一怔,道:“我还好。” 他低头一瞧秦墨云,见她双手捂着耳朵,脸色通红,整个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忽然,只见一股血水从她袖口中渐渐渗出,胸前白衣被染红了一片。 东辰心下大惊,又无计可施。 “尘哥哥,我心里头痛欲裂,心里好乱,我是不是快活不成了?” 秦墨云迷迷糊糊道。 东辰听到“心里好乱”四字时,忽然想到了无妄神咒。 那无妄神咒不正是凝心静气、安神驱魔的无上秘技吗? 立时道:“秦姐姐,来,你快跟着我念。呼吸吐纳,气沉丹田。心若冰玉,山崩不惊。万物无相,万法无踪。无我无物,无法无相。” 秦墨云不明所以,跟着东辰迷迷糊糊地念了起来。 果然,功法运行通篇过后,只见她不仅面色红润了起来,而且身体也渐渐趋于透明状态,再也不受外界风波影响。 秦墨云道:“大哥,快去救妹妹。” 东辰这才想起秦墨笙来,踏着翻滚的船身迅速向她房间奔去。 他打开房门一瞧,只见秦墨笙死死抱住一根柱子,双眸紧闭,脸色涨红,小嘴里不停有血水流出。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小丫头,你也有今天,你平日里的嚣张劲哪里去了。” 秦墨笙听到有人说话,微微睁眼一瞧,见是东辰,忽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扁着嘴,哭道:“人家都快要死了,你怎么才来呀。” 东辰本来还想戏弄她一番,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登时软了下来。道:“好好好,是我错啦,咱不哭了,我这就来救你好不好?” 秦墨笙道:“那你还不赶紧,愣在那里做什么哦。你,你快找个东西来把我耳朵塞起来,我快不行啦。”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倒也不必。来,你跟着我念,我来教你静心法诀。” 功法通篇后,秦墨笙倒是不觉得难受了,不过却达不到秦墨云那种空灵虚无状态。 随着大船不停摇晃,她需专心运功,却无法分神抵抗颠簸。 “你还有没有点儿绅士风度啊,人家都快倒了,你也不知道扶我一把。算了,扶也扶不住了。你还是抱...抱着我吧。” 秦墨笙道。 “那...如果出事了,我可不负责任啊。”东辰笑道。 “又不是没抱过,还装什么好人。”秦墨笙哼了一声。 东辰抱着秦墨笙,只觉一股莲花般的少女体香幽幽传来,叫他难以自持,脑袋晕晕乎乎的。 “你干嘛呢,是你抱我,还是我抱你?你再这样不专心,我俩都得落进江里喂鱼了。” 秦墨笙道。 东辰哦了一声,立即收敛心神,抱住她不停将真气运至脚下,抵抗船身摇摆。 七彩神龙长啸一声过后,身子向下落去。 大船也跟着直线下坠,啪的一声落在江面,再次惊起一道擎天巨浪。 秦墨笙秀口中顿时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浪花落尽,大船才平稳地停在了江面。 长啸声再起,七彩神龙忽然从江中冒了出来,一飞冲天,在虚空上转了一圈,张着血盆大口向大船扑来。 “畜生,找死!” 天机子轻喝一声,一跃而起,手中碧玉棒化作一条青龙虚影,迅疾向七彩神龙席卷而去。 只听“轰”的一声,两力相击,停顿片刻过后,七彩神龙向后退了丈余,天机子却飞进了百丈外的虚空。 彩凤仙子一跃而起,身化一道惊鸿,一边绕着蚀天金龙庞大的身躯迅疾奔走,一边劈出无数道霸道凌冽的刀影寒芒。 “我来助你!”观海神君一跃而起,长剑在手,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斩出数十剑。 一时间龙啸再起,剑气纵横数千里,刀光寒芒震百州。 “我也来助你们!” “我也来!” “还有老夫!” 定海神尼、五雷真人以及无影道长三人加入到大战之中。 一时间巨浪翻滚,劲气纵横,龙吟惊天。 山呼海啸,地动天摇。 第6章 西海龙宫 子午江面犹如经历着一场灭世大劫,成了人间炼狱。 浮尸满目,血染江水。 “啊,啊啊啊!”又是一阵惨呼。 船舱中,几人七窍流血而死,几人落水而亡,几人被劲气洞穿而亡。 天音仙子眉头微微一皱,盘膝而坐,并将古琴放至其上,手指轻弹,化音为力。 琴音渐行渐高,化为一张巨大的金网,将大船护在其中。 登时,船上众人只觉身上压力骤散。 金网外,战况十分惨烈,六位当世绝顶高手均使出生平绝学,不仅不能制服金龙,反而隐隐已落下风。 天音仙子斜眼瞧了烈火神僧和五岳仙翁一眼,冷冷道:“二位,还要作壁上观吗?等到六位师兄师姐败下阵来,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烈火神僧见天音仙子如此说,只觉脸上一热,一跃而起,加入到战斗之中。 五岳仙翁微微一笑,道:“师妹,你这可是误会师兄了,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那霸道的龙吟功吗?为你护法呢。” 天音仙子哼了一声,道:“我不需要,你赶紧出手吧。” 五岳仙翁笑道:“师妹既然都开口了,那师兄就算是死了也是个风流鬼。” 天音仙子冷哼道:“快去吧,再不去你连风流鬼都做不了,只能是做个死鬼。” 五岳仙翁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天音仙子也懂得打情骂俏,师兄去也。” 说着径自加入到战斗中。 秦墨笙哼了一声,道:“人渣,恶心死了,真是枉为一代宗师。” 东辰呃了一声,道:“你说谁呀,我可不是宗师,更不是人渣。” 秦墨笙扁了扁嘴,道:“我又没说你,我说的是五岳仙翁那个老色鬼。” 东辰笑道:“人家又没色你,你干嘛骂人家。” 秦墨笙道:“他敢,他要是敢对我有半分不敬,我就把他的五岳门给拆了。哼,你也坏死了。你还那样说人家,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别人...那个呀。”说着脸色不禁微微一红。 东辰明知故问道:“哪个呀?” 秦墨笙道:“真笨。就是被别的人...就和现在这样,被你抱着。又或者...就和水榭舔香那晚上一样...被你那样了。”说着脸色不禁微微一红。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我肯定会对他不客气的呀,那天晚上我不就是杀了川州四少吗。再说,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秦墨笙只觉心脏犹如小鹿乱撞,双眸在东辰脸上流转了半响,低声道:“那你会一直这样保护我吗?”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你的修为比我高多了,哪还用得着我保护。” 秦墨笙笑道:“也是。那这样吧,我以后保护你。不过,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就算是打不过,你也要帮我打他。好不好?” 东辰笑道:“打不过我干嘛要打呀,我不得先逃命要紧,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秦墨笙瞪了东辰一眼,怒道:“你滚,我讨厌你。” 一个箭步从东辰怀里跳了起来。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你这小妮子,原来早就好了,还赖在我怀里不起来,真不害臊。” 秦墨笙哼了一声,道:“我不和你说话,你也别和我说话。” 也就在此时,忽听七彩神龙惨叫了一声。 东辰向外一瞧,见其盘旋着庞大的身躯,发出了最后一击。 八大宗师同样各自使出了生平至强一击。 轰的一声。 天地犹如爆炸了一样。 七彩神龙嘶吼了一声,身子一卷,钻进江中。 几乎同时,八位当世绝顶高手被强劲的余波纷纷抛回到船上,只见个个遍体鳞伤,口中不住吞吐着血水,显是受了重创。 九音仙子吐了一口血过后,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秦墨云几个箭步跳到众人身旁,帮众人一人服下了一枚止血丹。 也就在这时,只见江底传来一阵悲鸣的龙吟声,似是诉说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助。 那是死亡的号角,也是死神的音声。 东辰一听到那声音只觉心痛难当,难以自持,似是某个至亲之人即将离开人世。 那是源于血脉上的无比熟悉。 他怔了片刻,双足一蹬夹板,跃了下去。 “尘哥哥!” 秦墨云一见东辰落入江中,顿时花容失色,又惊又骇,跟着一个箭步跃了下去。 此时大船正在飞速前进,一旦落了下去,若不能及时返回,便会错过大船。 而子午江的宽度又是无边无际,非人力所能渡,任你水性再好,最终也会被淹死于水下。 东辰下水之后,将真气运至脚下,奋力向江底游去。 光线越来越暗了,纵使他神识过人,于江下情景也只能看得马马虎虎。 东辰吞下一颗避水丹,分开水路,径入子午江底。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忽见江水深处传来一抹亮光。 随着身子越渐下沉,亮光越来越盛,最后光芒大盛一片。 又行进了一阵,见光芒之中露出了宫殿一角。 行至宫殿前,见那大殿竟然是镶嵌在一座巨大的江底山脉之中,两根石柱撑起一门楼,门楼上有一牌匾,上写“西海龙宫”四个大字。 他推开大石门一瞧,见里面竟是另外一方世界。 左边是一座观园楼邸,与外界大观园一般模样,阁楼起伏跌宕,假山湖泊相映。 右边是一排四根发光石柱,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泽,照得四周五彩斑斓。 大殿中央则是一方碧绿色的扁圆形湖泊。 后边则是昏暗的虚无。 此处没有天幕,而是一汪碧蓝如洗的湖水,流淌在一块巨大的平面水晶之上。 让人奇怪的是,那满江的湖水压力何其之强,行至大殿门口之时,似是受到了某种束缚,竟也流不进殿内。 门外千倾江水,门内竟是滴水不见,必是以某种阵法隔绝开来。 东辰瞧了一阵过后,继而寻找七彩神龙的踪迹,他是沿着它的气息一路追来,可途中却不见其半分踪迹。 正寻找之际,忽见一条两尺余长的金色鲤鱼,奄奄一息躺在大殿中心的那方湖泊当中。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心道:“难道这便是那七彩神龙的真身?”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便是那七彩神龙,那是一种源于同类的熟悉感。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而这种血脉上的熟悉感,是他以前在人间,甚至是广寒洞中,都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妙感觉。 东辰瞧了片刻过后,继而将一枚品级较高的天妖果帮那鲤鱼服下,并帮它输送真气,助它疗伤。 那天妖果正是给灵兽治伤的良药,自有了天马之后,他便备了几颗。 “你快停下来,你那样做我会死得更快。你习了人族的功法,又如何能够帮我疗伤。” 忽然只听一个小女孩说道。 东辰陡然一惊,心想此处乃是绝地,怎会有人的踪迹。 他环顾四周找了半晌,见大殿如旧,虚空淼淼,确是不曾有半点人的踪迹。 “你别到处看了,我就在你前面。”那个小女孩又道。 东辰双目睁得老圆,惊讶的瞧着湖中的那条鲤鱼,道:“你?是你...在和我说话?” 小女孩道:“傻瓜,这里除了我之外,再无生灵。谢谢你的天妖果,不然我可能就要死了。不过,你若是想彻底治好我,像这种低品的天妖果,至少得十枚以上。你还有吗,我全部都要了。” 东辰呵了一声,道:“我只想救你一命,并不想把你彻底治好。” 小女孩道:“为什么?救人,不对是救妖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 东辰道:“若是把你治好了,你岂不是又会跑出去害人。我见你之前哭得可怜,这才起了恻隐之心,你别得寸进尺。并且你以后再也不可以害人了,否则连我都不会放过你。” 小女孩道:“我哪里有害人了?” 东辰道:“我今天亲眼所见,你还敢撒谎。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大开杀戒,都已经葬身在这江底了。” 小女孩道:“我没有撒谎,今天那只是个意外。若不是那些可恶的人族抓了你,我根本就不会冒险出这龙宫去救你,也根本就不会差点儿被他们杀死了。你...你竟然还反过来指责我。” 说着她不禁伤心得哇哇大哭起来。 东辰心中微微一痛,道:“你上岸是为了救我?” 小女孩道:“要不然呢,人界现在几乎已经没有我们妖族一脉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平日里我根本就不敢出这龙宫半步。” 东辰道:“那...你认识我吗?” 小女孩道:“不认识。不过,我是从你的血脉中判断出你是我妖兽一员,而且身负我妖族最强大的帝皇血脉。我以为你被他们抓住了,这才前去救你。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化形了,却反而差点搭上了我的小命。” 东辰怔了半响,道:“那你又是谁?” 小女孩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记得我从小一直就在这里了,而且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你把天妖果给我吧,我难受死了。” 东辰道:“可是我只有两颗了。” 小女孩道:“没关系,我知道那里还有。不过,你先把那里的两枚给我,不然我就会死。” 东辰也不迟疑,继而将剩下的两枚天妖果塞进了鲤鱼的口中。瞧了鲤鱼一阵,道:“你已经没事了,我要走了。” 小女孩道:“没有我帮你,你根本就走不出这江底。这里的水很深,而且离陆地很远,没等你游上岸,便会被大水淹死。虽然你也是龙族,但你并不精通水性。” 东辰微微一呃,道:“我有避水丹,我怕什么。” 小女孩道:“你个笨蛋,避水丹只能短期避水,根本不足以支撑你到陆地。” 东辰道:“你不是没出过龙宫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女孩道:“龙宫深处有一座藏书库,不过里面有些我认识,大部分我都不认识,我是在那看到的。” 东辰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够康复啊?” 小女孩道:“等我收集齐天妖果之后吧,你先随便转转,我要吸收天妖果了。” 第7章 妖界秘史 东辰感到无计可施,只能随意探索一番。 这座宫殿并不宽敞,转眼间他便已走到了尽头。 宫殿的尽头有一座藏书库,旁边还有一座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东辰心中一惊,难道这里曾有人生活得痕迹? 然而,很快他便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那些灶具早已腐朽不堪。 不过,这足以说明很久以前确实有人居住过此地。 随后,他走进了那座藏书库。 里面大部分是文字书籍,但也有一些奇特的线形符号。 令他惊讶的是,这些线形符号他竟然都能认出来,其中就有避水丹的介绍。他恍然大悟,这些线形符号必定是妖族的文字。 这大概便是七彩神龙为何能认识那些文字的原因了。 但是,若是没有人或妖教授,她又是如何学会的呢?也许是兽类特殊的本能也未可知。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些人界文字的书籍又是从何处而来,为何人所放? 他先将那些线形符号通读了一遍,都是一些记录丹药、修炼常识以及妖族功法的基础书籍。 其中一部分记载了七彩神龙的来历,她是妖界上古十二大种族之一,也是妖界至尊的四大亲卫之一,以守护妖帝安危为己任。 这大概就是七彩神龙今天为什么冒死救他的原因了。 之后,他又翻阅了人界书籍,和妖族书籍一样,没有太大的价值。 就在他感到索然无味之时,忽见一本书中夹着一封书信。 信中写道:“凡见此信者,皆为有缘人。吾名玄机,本是妖界至尊四海妖帝的亲卫。第二次人妖大战后,妖帝生死不明,吾只身前往人界寻其下落,奈何行踪泄露,被其数位人界强者重伤,命不久矣!玄机此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有此结局,亦在情理之中。然,吾儿年幼,孤苦无依,又只身人界,危机四伏,吾甚忧心矣。” “此殿之中置有妖族独有至毒——龙魂之气,乃除妖族之外诸族之克星,非妖族而不可至此。因此凡见此信者,必为妖族一脉。望后辈有缘人,念我儿命苦福薄,孤苦无依之份,将其带回妖族,认祖归宗。此愿若了,吾虽死可瞑目也。吾三跪九叩于上。” 玄机字。 东辰震惊不已,那玄机不就是灵狐的夫君吗?如此说来,那七彩神龙岂不是灵狐的女儿了。读完这封信后,东辰只觉茫然若失,一时感慨万千。 良久之后,他喃喃道:“前辈放心,我凌东辰答应你,倘若有命成长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女儿带回妖界。” 他抬起头来,看到石壁上似乎写有字迹。只是长满青苔,黑暗中看不清楚。取出一颗夜明珠照亮,果然出现了一段古老的文字。 上写道:洪荒初期,九界开辟不久,虎、凤、麒麟三族作乱洪荒,兽族饱受残害。泗水大劫之后,三族族长纷纷陨落,祖龙趁机崛起,征战四方,统御洪荒兽族,于西土妖洲开创上古天庭,是为妖界。 上古天庭的权威和荣耀笼罩洪荒万代,除高高在上的圣界之外,其余七界纷纷俯首,风头一时无二。 祖龙晚年贪图享乐,任用奸佞,又四处横征暴敛,导致上古天庭腐败不堪,天下大乱。 圣界为免生灵涂炭,正式对上古天庭宣战,诸神大战最终爆发。 此役,祖龙战死,妖界高手几乎损失殆尽,并从此沦为九界公敌,凡八界生灵者,共击之。 上古时期末年,大约距今七万年前,妖界出现了一位举世无双、震古烁今的大人物。 此人名为玄天,号九幽妖帝。 九幽妖帝以横推天下之大气魄、镇压万世之大手段,先是一举统一了四分五裂、近乎灭绝的妖族。 之后,又迫使其余八界至尊承认妖界为九界一员,并签订了赫赫有名的‘凌渊盟约’。 盟约规定:妖界与八界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互帮互助,协同发展。这便是对妖界影响深远的十六字箴言。 不过后来,九幽妖帝赴人界圣地仙池参加三圣论道大会神秘失踪,自此一去不返。 关于九幽妖帝的去处众说纷纭,有人说其被三圣毒害已经陨落,也有人说他破碎虚空而去,进入到另一方空间。甚至有人说他正躲在某处秘境中修炼,旨在称霸九界。 总之,关于九幽妖帝的结局,人云亦云,莫衷一是。 据此三万多年的远古时期末年,八荒妖帝为寻找兄长下落,亲赴人界圣地天池。 最后却不知因何缘故与人界在神域中展开了生死决战,是为人妖大战。 人妖大战终以妖界败北,八荒妖帝被镇压于神域而告终。 大约一万年前,九幽妖帝以梦入神机之神通传讯四海妖帝,并留下箴言:九天狗食日之时,我玄天必重返人间。凡我妖族众生,见到身负妖皇血脉之人,务必以命护之,切记。 再后来,四海妖帝与人界于九界山展开第二次人妖大战。此战我妖族有生力量几乎全部丧尽。自此我妖族彻底衰败,沦为八界生灵鱼肉。 本座身为妖皇亲卫,既无法守护妖皇存亡,亦无法守护妖界安危。 此乃本座生平最大之憾事也。 东辰心心虚如潮,也震惊不已。 天狗食日时,我玄天必重返人间? 而凌天虚曾经说过,自己出生时,天显异象,正是那天狗食日。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来历? 是九幽妖帝的死而复生?还是其后人?又或者是其它? 不过他隐约觉得,自己与九幽妖帝之间必然关系颇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辰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一斜眼,只见七彩神龙已变回之前的庞然大物模样,静静的盘绕在他四周。 他不禁“哎呀,妈呀!”大叫了一声,道:“你...你是想吓死我吗?” “嘻嘻,我就只想逗你玩玩,谁让你这么多天都不理我的。” 她还是那个声音稚嫩的小女孩。 谁又能想到,又敢想到这么调皮可爱的一个声音竟然是出自这庞然大物。 东辰心惊肉跳了半响,道:“你还是变回小鲤鱼的样子吧,那样可爱多了。” 小女孩道:“那可由不得我,我也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我不会变。” 东辰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赶紧送我出去吧,在这儿我迟早得饿死。” 他虽然知道七彩神龙不会伤害他,但对其模样依旧心有余悸。 小女孩笑嘻嘻道:“那倒不用怕,这几万里子午江都是我的领地,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抓什么。” 东辰心里叫了一句,心道:“完了,这算是被软禁了吧。这家伙从出生到现在估计都没和人说过话,如今遇到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又岂会轻易放我出去。这不行,得编个理由骗骗她。” 他沉默了半晌,忧伤道:“哎,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没办法,我必须得走。” 小女孩道:“为什么哦?” 东辰道:“因为...因为我中毒啦,快死了,要是不上岸拿解药,我就得死。” 小女孩担心起来,道:“那...那...还有几天药力就要发作了?” 东辰心中微微一喜,道:“三天。” 小女孩道:“那我们赶紧走吧,你帮我找到那几枚天妖果之后,我就送你上岸。你上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 东辰道:“在哪里?” 小女孩道:“在困龙湾下面。瞧瞧第一根石柱后面那东西是什么?对你或许有用。” 东辰抬头一瞧,见是一个类似于帐篷形状的物事。 他走过去一瞧,见是一个由两片丈余高的圆形扇贝,中间镶嵌着一块水晶玻璃组成的封闭圆球。 球体上刻有“凤辇”两个小字,后面有一段咒语。问道:“这是什么?” 小女孩笑道:“你笨啊,你进去瞧一瞧啊?” 东辰道:“这分明是个封闭的圆球,我怎么进去?” 小女孩笑嘻嘻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隐隐约约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一位神仙姐姐进去过,而且还坐着那个东西带我在江底里游玩。但也许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所以我才让你试试啊。” 东辰念了念那进字诀咒语,只见眼前陡然一亮,已置身在那凤辇之中。 凤辇内部空间不大,高低宽窄均在一丈左右。凤辇的顶部有一夜明珠,照得空间通明如昼,最后方是一张软塌,塌上四根柱子,搭起一面香罗顶。 旁边有一实木衣柜。 窗前则有一副古木桌椅,上置茶具。窗前有一小型花圃, 花圃四周是一丛开得正艳的兰花。中间则是一座环形水池,中间长着一棵棵造气树。 传言这造气树可以凭空造出空气精气,供人呼吸,没想到这世界上真有此树。 花圃的左边墙壁下放置着一木质长条方桌,桌上放置一把古琴。 花圃右边墙上则挂着一个俊美秀丽的女子画像。 花圃前面便是那块绿色的透明水晶玻璃,透过玻璃外面景象尽收眼底。 嘿,这不就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吗? 他心里念了那出字诀咒语,眼前忽然一暗,出现在大殿内。又念了阵字诀咒语,凤辇缓缓飘了起来,阵子诀左右上下则是控制方向的。 他试了好几次,百试不爽。不禁哈哈笑道:“这还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宝贝呀!” 小女孩嘻嘻笑个不停,道:“怎么样,好玩吧,我送给你了,你下次就可以坐着它来找我玩了。” 东辰笑道:“那谢谢你了。” 第8章 君子协定 七彩神龙分开江水,迅疾向前纵去,东辰运其凤辇追上了上去。 凤辇一经启动,速度竟然一点也不比七彩神龙慢多少。 东辰透过橱窗向外一瞧,见途中所见虾兵蟹将,大鱼白鲸纷纷退避三舍。 东辰嘿了一声,笑道:“小家伙,没想到你还挺威风的呀!” 没想到七彩神龙竟然能够听到,回过头瞧了东辰一眼,嘻嘻道:“那还用说,我是这子午江的小霸王,他们都打不过我,也不敢惹我。” 东辰怔了怔,问道:“那...你一个人孤单吗?” 七彩神龙愣了片刻,神色甚是暗淡,过了半晌,道:“还好呢,其实我也有好多朋友的,你之前见到的那些成群结队的鱼虾海龟,有好多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经常陪我玩儿。不过,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人家都有父母,而我却没有,一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很难过。” 东辰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认识你的母亲。” 七彩神龙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哈哈笑道:“骗人,你连我是哪个都不知道,又怎会认识我的母亲。” 东辰心道:“不知道也好,那样至少不会太难过。” 他瞧着七彩神龙懂事得让人心痛的眼神,只觉心里一阵刺痛,难以自持。 七彩神龙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笑嘻嘻安慰道:“你放心好啦,我这人天不管,地不收,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倒也逍遥自在。” 可是,她眼里分明闪着泪光。 她,必定和自己一样,十分孤单吧! 东辰心里更痛,沉默了半晌,道:“你可不可答应我几件事情吗?” 七彩神龙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东辰道:“第一,以后你再也不准跑到江面上去了。” 七彩神龙道:“好,我答应你。之前那次是我第一次出龙宫,还差点儿被那些坏人杀死了,以后我再也不要出去了。” 东辰道:“第二,不可以随便杀人。” 七彩神龙道:“那如果他们要杀我怎么办?” 东辰怔了片刻,道:“这江底是你的世界,人类一般情况下是到不了这里的。即便到了这里,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小七彩神龙道:“好吧,我尽量不伤害他们就是了。” 东辰道:“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是遇到了危险或者是什么坏人,就躲进子午宫里,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小七彩神龙道:“为什么哦?那他们要是进去了怎么办呀?” 东辰道:“放心吧,他们进不去的,我已经在门口装了一件很厉害的武器,谁也进不去。” 七彩神龙道:“好吧。” 东辰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接你。” 七彩神龙问道:“接我去哪里?” 东辰沉默了半晌,道:“回家,回我们的家。” 七彩神龙道:“那是在哪里啊?” 东辰道:“大概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吧,我也没去过。不过,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七彩神龙沉默了半响,道:“好,那你一定要来接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还有,你要是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 东辰道:“放心吧,我会的。” 小七彩神龙道:“我们到了,你也出来吧。对了,你别忘了先服下一枚避水丹。” 东辰笑道:“知道啦。” 他一抬头,见三根擎天石峰,从海底一直纵横到水面,加之上流水势湍急,因此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漩涡。 这大概便是困龙湾常年发生沉船事件的真实原因了吧。 七彩神龙庞大的身躯一摆,一头钻进了漩涡之中,过了片刻,从漩涡之中抓出来十几个人来,抛在东辰脚下。 这十几个人多数都已死去多时,加上长期浸泡在水中,尸身早已浮肿膨胀,面目全非。只是由于江底温度较低,腐烂的倒不是很严重。 东辰挥了挥手,意思问她做什么。 小女孩道:“这些人的储物袋里各有一枚天妖果,你帮我取出来吧。”她大爪子一伸,射出一股劲力,将十几具尸体定在地上,防止漂浮起来。 东辰点了点头。 他一低头,见尸身之间躺了一个红衣少女,心头不由得大震,心里喊道:“秦姐姐?你...你还好吗?” 奈何他身在江底,发不出声来。 他游到死尸中间,翻过那少女的头一瞧,心里顿时大惊,那红衣少女不是秦墨云又是哪个。 他急忙蹬下身子,一摸她的胸口,尚有余热,心脏尚在跳动。再一探她的鼻孔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活着。 当即把一枚避水丹塞进她的口中。 然后抱起她,念了个进字诀,带着秦墨云进到凤辇之中。 过了片刻,只见秦墨云吐了几口水,微微睁开双眸,见是东辰,鼻子陡然一酸,低声抽泣起来,边哭边道:“尘哥哥,是你吗?” 东辰抓住她的手,道:“是我,是我!” 秦墨云哭道:“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我还会遇见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这个...恐怕很难保证呀,等我们先回到陆地了再说。” 秦墨云怔了片刻,道:“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回到陆地上。” 东辰笑道:“并没有。我们只是在子午江底。不然,死人怎么会哭鼻子呢。” 秦墨云啊了一声,脸色顿时微微一红,继而低下头,小声道:“那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一瞧这房间布置,脸色越发红艳美丽。 其实她之前以为二人都死了,才情不由己脱口而出再也不分开的话,这话要是放在她还活着的情况,即便她热情似火,敢爱敢恨,也极难说出口。 东辰笑道:“你先在里面待会儿,我出去忙完了再来详细给你说。”说着念了个出字诀,回到了江底。 哼!只听七彩神龙冷冷的哼了一声。 “干吗?”东辰一边搜寻着天妖果,一边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七彩神龙哭泣道。 东西微微一愣,笑道:“说什么傻话,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早点长大,我们就能早点离开这里,然后回到我们的家乡去了。” 七彩神龙道:“你说话算数吗?” 东辰道:“骗你是小狗。” 七彩神龙道:“好,我相信你。这便算作是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了。那...以后你不管有了多少个姐姐,你都不能不要我了,知道吗?” 东辰笑道:“知道啦,我保证。再说,此生,我只可能有一位姐姐。天妖果收集完了,那我们回龙宫吧。” 七彩神龙孩沉默了半响,忽然哭了,道:“你...走吧!我...我就不送你了。” 东辰微微一愣,道:“时间还很充足,为何要赶我走?” 七彩神龙道:“我...我怕我待会儿就舍不得你走了。我...我要走了。你一定要来看我,一定要来。” 她走了,走的极快。 片刻之间,便已消失在无尽的江水深处,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了。 果然,人生聚散无常,犹如那天间的云,变幻莫测。 东辰只觉伤感无比。 他愣了会神后,忽见三根石柱上其中一根隐约刻着古老的字符。 走近一瞧,见是一部仙级下品,名为‘吸气神功’的功法。 此功法共分三层:一层名曰‘有容乃大’,炼九元至高境界并形成内部空间;二层名曰‘海纳百川’,吸收诸方精纯真气为己用;三层名曰殊途同归,化诸精纯真气为一,淬炼九元。 后面,是一段关于‘吸气神功’的来历简介。 写道:“吸气神功乃本座集妖界之无上炼气功法——‘吞噬夺舍心经’、‘九元铸炼心经’及人界之‘炼气归一心经’三者精华所成。此法以吞噬夺舍他人真气为己所用,从而快速提升境界。堪称旷世神技,然,此功法乃是集人妖两界功法而成,故,非人妖双修者难以修成。 所谓境界提升之实质,乃以精纯真气淬炼九元,使其达至长生不死,永生不灭之境。然,先天灵气炼化至精纯真气过程繁复,需经窍元吸收、府元转化,藏元储藏,再由血脉传输至全身,终由九元自行炼化,以提升境界。然,先天精气每经一环节损耗巨大,几近万不存一,故,所成后天真气寥寥无几,此乃境界难以提升之主因。 然,‘吞噬夺舍心经’可直接吞噬诸生灵后天真气为己用,如海纳百川,其境界提升速度远超一般炼气法千万倍。 然而此法有一致命缺陷,若诸般异性真气仅积于九元而不融合,稍一运使便生冲突,轻则走火入魔损九元,沦为废人,重则身死道消。 ‘炼气归一心经’虽无吞噬夺舍之效,却能存异合同,化而为一,将不同真气融为一种,为己所用,从而弥补异种真气冲突之弊。 ‘九元铸炼心经’乃铸造九元之无上神技,既可使九元坚韧不拔,又能令其形成内部空间,有容乃大。 世人常言,吞噬炼化修行者境界修为所凝聚之物,如造化丹、阴阳丹等后天真气之物,一生仅可吸收一次,此乃天道。 实则是因生灵体质有限,九元孱弱,承载能力渺小,无法承载多种真气相互冲突时所产生的巨大冲力。然,经‘九元心经’淬炼之九元,可多次吞噬夺舍,次数多少取决于九元韧度与内部空间的大小。 吸气神功虽摒弃妖族炼气功法诸多特性,其本质仍为妖族特性炼气法,故非妖者之体、人者之法之人,也就是人妖双修者而不可成。 然世间天道有序,人妖双修者万中无一,故而此法实为无用之功法,弃之不用也。 后面的署名正是玄机。 东辰览书信后,欣喜若狂,此法犹如为其量身定做,独一无二,他人难以修炼。 功法修炼完毕后,东辰与苏墨云乘着凤辇上了岸。 之后,二人于沧州的洪都府分道,一人向南行驶,回归西凉王府。一人向北进发,寻找落霞山庄的下落。 个中离别之情,再会之意,此处无需多言。 且说东辰晓行夜宿,向北进发,在途非止一日,进了沧州的武陵府。 据他于天机阁中得来的消息,落霞山庄就在武陵府境内,只是具体在什么地方,天机阁却无从得知。 第9章 剑尊令 又是半月旅程,东辰距离武陵府的主城——武陵城,已不再遥远。 他打了个响指,天马便迅疾奔驰,只觉耳旁呼呼风响,群山树木不住倒退。 “秦老鬼,交出那东西,否则这西凉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便在此时,只听山上传下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甚是洪亮,似有穿破苍穹之力,震得东辰耳膜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 继而是那男子的仰天大笑声。 这笑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来越响,有如雷声隐隐,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然起了个晴天霹雳。 东辰只觉心如火焚,喉咙微微一热,一股血水顿时从口中流了出来。 “小友,借你神兽一用,快走!” 他体内正热血翻涌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 他侧过头一瞧,只见一个黑影从身后的山岗上迅疾奔来,转眼之间已落在了天马背上,竟是一个灰发黑袍汉子。 “快走!” 那黑袍汉子催促道。 东辰眉头一皱,打了个响指,天马心领神会,低鸣一声,化作一条黑影,向武陵城方向迅疾奔去。 约莫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忽听那黑袍汉子哈哈笑道:“多谢啦!再会!” 东辰在 再回头一瞧,见那汉子已化成一道黑线,向东北方向的山路上迅疾奔去。 一低头,见天马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知它的耐力已到极限。 又打了个响指,天马欢呼一声,继而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行驶在管道上。 过了通天河之后,人流越发密集起来,先是两三个,后是五六个,最后是成群结队,众人均是向武陵城下聚集。 东辰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武陵城不愧为进入西凉第一大仙门武帝城的门户,修行之风大盛,道门英才辈出。嘿嘿,我这点儿微末道行,于这天下闻名的武陵城而言,那当真叫花儿进皇宫,难登大雅之堂了。” 东辰进得城中,走了十几家客栈,得到的答复均是已经客满,只能在一处位置偏僻、环境杂乱的“弄月堂”客栈里住下。 客栈的柜台旁边搭有一高台,台上只见一位说书先生正神采飞扬地谈古论今。 台下有二十来张桌子,均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 众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书人指点江山。 店小二环顾一周客栈过后,躬身陪笑道:“这位客爷,您瞧,店里都已经坐满了,您要不要和人拼个座?” 东辰笑道:“无妨,有酒有肉就行。” 店小二笑道:“您放心,酒是上等的好酒,肉是最新鲜的嫩牛肉,保你满意。您稍待,韭菜马上就来。” 东辰笑道:“有劳了。” 说着向拐角处一靠窗的桌位走去。 那张桌子已坐了三人,一位是身穿紫袍的中年汉子,另一位是头发灰白的烟斗老汉,最后一位则是一位文弱书生,还有一个空位。 东辰上前躬身一礼,道:“三位劳驾,可否拼个桌?” 紫袍汉子转过头瞧了东辰一眼,拱手回礼笑道:“少侠客气了,请坐吧。” 东辰也不客套,径直在烟斗老汉对面坐下。 这时,只听那说书人道:“西凉十大剑客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接下来老朽要讲三件大事。三件在我西凉,乃至整个道洲都是轰动一时的大事。” “是哪三件大事?”一少年迫不及待问道。 说书人抿了一口茶,问道:“这第一件事儿,便是一个月后的今日,我西凉千门之首、万仙之尊,武帝城城主,也是道洲九宗之一的‘武宗’吕奉先会在武帝城不昼天,举办其八千岁寿诞。” “此事天下共知,还需要你来多说。”有人嗤之以鼻。 “不错。如今这武陵城为何高手云集,群雄尽至,恐怕都是为了给仙门之宗贺寿来的。”有人随声附和。 说书人笑道:“请诸位安静,其实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所谓的武宗大寿,其实另有玄机。” “什么玄机,你倒是说呀。”有人急不可耐道。 说书人道:“大伙儿可知道,如今这西凉,除了武帝城之外,谁的实力最大?” “你这不屁话吗,那自然是西凉国秦夜天秦国主,以及他的西凉王府了。”一人冷哼道。 说书人笑道:“西凉王府那是朝堂势力,自是不必多说。老朽的意思是我西凉江湖上的势力,谁人可与武帝城相抗?” “这个...恐怕还没有。毕竟武帝城乃是西凉唯一的一个超一品宗门,为万门之首。”众人纷纷道。 说书人道:“不对。还有一方势力,那便是号称道洲七大隐世仙门之一的报恩门。” 众人一听到“报恩门”三字时,无不骇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喧哗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 说书人道:“事实上,武宗之所以会大办寿宴,其目的不在于寿诞,而在于广邀天下豪杰,欲与那报恩门决一死战。” 一少年怯怯道:“这都是那些大人物的事,与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何干?” 另一少年道:“你这废物,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此大事关乎着我西凉仙门,甚至是整个西凉国的生死存亡,怎能与你、与我、与大伙儿无关?”另一少年骂道。 另一少年道:“不错。报恩门荼毒苍生,危害天下,我西凉域苦报恩门久矣。凡我西凉仁人志士,无不想吃其肉,喝其血。如今武宗振臂高呼,当是我辈团结一致,斩妖除魔之最佳时机,诸位且不可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否则必会遗祸自身。” 说书人道:“诸位安静,有除魔卫道之心自然是好事,不过要想与报恩门相抗,只喊口号可不行,得有实际行动。据老朽所知,为了阻止这次寿诞的召开,报恩门已暗中谋划了多时,以老朽之愚见,诸位倒不如组成一个同盟,一起前往不昼天,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若是遇上那报恩门之人,也可趁其力量分散之时,将其逐一攻破。” “对对对,老先生言之有理。”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之后,便是一场惊心动魄、无休无止的盟主争夺之事。 东辰不禁暗自摇头,心道:“为了一个空虚的头衔,竟也会打得头破血流、洋相百出、全然不顾宗师脸面、大家风范,真乃一群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好在那盟主头衔被西凉名宿“一剑震八府”的赵无极夺得,这才宣告落幕。 一切就绪后,说书继续进行。 只听那说书人道:“老朽说的第二件事,那也是轰动西凉的一件大事。大伙儿可知道那座远古秘境‘虚无秘境’开启的事?” “这谁不知道?那虚无秘境不就在天御府境内的大衍山腹地吗?此事我门下倒是有几名弟子参加历练,不过至今未归。”一白发老者说道。 说书人道:“至今未归,那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因为那秘境此时已自行关闭了。据说那虚无秘境九死一生,凶险莫测,凡是此次进到秘境中的人,十有八九都已经死在了秘境当中。那些能够从此秘境中走出来的人,无一不是一方雄主,道门宗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事既已成了定局,那倒也不必多说什么了。”白发老者道。 说书人道:“非也,虚无秘境虽然已经关闭,然而此事并未结束。据说有人在那秘境之中带出来了三件惊世骇俗的宝物,因此引得各路豪杰,甚至是西凉九宗那样大人物的纷纷争夺。一时间,搅得我西凉血雨腥风,波涛暗涌。” “是哪三件宝物?”有人迫不及待道。 说书人道:“第一件,乃是一部名叫‘七气归一’的天灵上品炼气秘技。” 一老者嘿了一声,笑道:“天灵级别的功法?虽然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但在那些仙家高人,尤其是像西凉九宗那样大人物的眼中,恐怕也并不怎么样。如何能够掀起如此大惊涛骇浪。” 说书人道:“非也。据说那功法虽然不过只是天灵上品,但有着同等功法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甚至已超过仙级功法。因此才会引得众人纷纷争夺。” 那老者道:“是什么样的优势?” 说书人道:“这个老朽就不得而知了。这第二件宝物,便是一枚剑神令。”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剑尊令?可是传言为道洲四大守护神之一的剑尊留下的那三枚剑尊令?” 说书人道“不错。相传剑尊在证道之时,曾隐约感悟到天地之造化,长生之奥秘。因此留三份机缘于江湖,期望能够造福芸芸众生。而那三份机缘便是赫赫有名的三枚剑尊令。只可惜此物自剑尊销声匿迹之后,便失去了踪迹,没想到如今却重现江湖。” “在下听说若有人能够得到三份剑尊令,那便可以一步登天,直入长生不老之境。” “非也,是足以雄霸天下的功法。” “不对,据说是富可敌国的宝藏。” ... 一时间争论四起,议论不休。 也就在这时,只听说书人续道:“第三件宝物,是一柄仙级极品宝器,也是三十三远古仙器之一,名为冷月宝刀。” 一时间议论之声再起。 东辰微微一呃,心道:“我只知上古三十三神器,不知是否与三十三远古仙器一样。” 忙开口询问,道:“燕大侠,敢问那地兵神器又是怎么回事儿?” 燕无双道:“传言,三十三神器,乃是一件混沌至宝所化。而三十三仙器则是那件至宝在炼制时所剩碎屑余铁,另加数种世间奇铁铸炼而成。品级及威能虽不及神器,却比一般仙级宝器高明了不知多少。旷古少有,价值不可估量。” “那第三件大事又是什么?”有人问道。 说书人再一次抿了口茶,道:“这三件事儿,嘿嘿,这可是一件轰动道洲的大事件。人皇唯一血脉、我道洲皇朝圣女上官灵儿会在三月后的皇都蒹葭城举办招亲大会。” 这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东辰听了片刻,只觉索然无味,便回房休息了。 第10章 江北三侠 第二日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东辰出了弄月堂,径直向西凉圣地武帝城方向行进。 “凌少侠,请等一等!” 他行至大黄山脚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喊声。 回头一瞧,见是江北三侠三人乘着半兽马,迅疾而来。东辰一拱手,道:“三位大侠,怎么不和众人一起上路?” 孙思平笑道:“少侠你不也一人上山吗。” 燕无双道:“一群乌合之众,又能成什么气候。” 李无用道:“都说我李无用没什大作用,这群人比我李无用还无用。” 几人寒暄了片刻过后,结伴向大黄山上进发。 其时太阳初升,林中的白雾还未散尽,大地已染上灿烂的霞光。 “哈哈哈哈!小子,你终究还是来了。” 几人行至一块石壁下,忽听石壁上传来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 东辰勒住天马一瞧,但见五个人影居高临下,临风而立,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那不是川州五怪,又是哪个。 东辰嘿嘿一笑,道:“几位,你们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为了区区一万两黄金,至于吗?” 头陀哈哈一笑,道:“那已是之前的事了,现如今已是三万两了。三位,我‘川州五怪’与这位少侠有些私人恩怨待解决,还请离开这里吧。” 燕无双三人一听到‘川州五怪’四字时,神色均微微一变。沉默了片刻,孙思平微微一笑,拱手道:“几位便是沧州五怪?” 头陀捋了捋短须,得意道:“正是某家五人。” 孙思平冷哼一声,道:“没听过。” 川州五怪无一不是一方雄主,名震黄川沧三州几千年,这江北三侠自是早有耳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五人实在过于盛气凌人。 头陀哦了一声,道:“那某家今日可得让三位好好认识一下我川州五怪。老五,告诉这三个老鬼,我们都是些什么人。” 只见一个口涂大红,打扮的甚为花枝招展的红袍红发青年,捻着手指,阴阳怪气笑道:“三位,那你们可得竖起耳朵听好了。” 他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头陀,道:“这位便是我大哥,川沧两州绿林总瓢把子,江湖人称阎罗佛。” 指了指旁边一位举着一只铁拐的黑脸道士,笑道:“这位是我二哥,沧州三十六洞总洞主,铁拐王。” 又指了指另一位横眉粗狂,手握一根铁浆的大汉,笑道:“这位是我三哥,八百里太湖之主,浪里太岁。” 指了指旁边一位手持宝剑的美貌白衣少妇,道:“这位是我四姐,英雄寨大当家赛仙姑。至于某家,乃是川州第一岛苍鹰岛岛主,龙爪王。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燕无双皱了皱眉头,冷哼道:“江北三侠。” 五人一听到‘江北三侠’四字,神色也同样微微一变。阎罗佛拱手道:“三位大侠,敢问你们与那臭小子是什么关系。” 孙思平笑道:“萍水相逢。” 阎罗佛拱手一礼,道:“既是如此,还请三位大侠作壁上观,我兄弟五人感恩不尽。”说着又是一礼。 孙思平哈哈一笑,道:“作壁上观,只怕不容易。” 阎罗佛微微一怔,笑道:“怎么说,莫非三位也想分得一杯羹?此事不难,只要三位能够置身事外,我们原意让出一万两作为回报。” 孙思平微微一笑,道:“是白银还是黄金?” 阎罗佛笑道:“自然是黄金。” 段思平哈哈一笑,道:“这笔买卖做得,二位兄弟以为如何?” 燕无双道:“确是做得。不过,嘿嘿,我江北三侠乃白道中流,从来不和那些邪魔歪道做生意。” 李无用道:“不错。川州五怪无恶不作,臭名远扬,我江北三侠岂能与你们这些人为伍。” 阎罗佛哈哈一笑,道:“如此看来,三位今日是执意要多管闲事了?” 孙思平笑道:“也不算多管闲事。” 李无用笑了笑,道:“不错。至少那凌少侠还请我们喝过酒。” 阎罗佛哈哈大笑一阵,道:“那便没甚好说的了。” 他大手一扬,只见其余四怪从石壁上一跃而下,将四人围在了中心。 铁拐王道:“传言‘铁烟斗’打遍江北无敌手,我铁拐王领教了。”说着手上铁拐一扬,朝着燕无双点来。 燕无双道:“来得妙极。”手上烟斗一翻,迎了上去。 塞仙姑朝着东辰卖弄风骚了一阵,笑嘻嘻道:“小弟弟,你长得好英俊,可真是让人心疼,若不是你闯下了大祸,姐姐一定把你抢回山寨做个压寨夫人。来吧,陪姐姐玩玩。”说着长剑一抖,挑出一抹剑花,向东辰席卷而来。 这塞仙姑可是六府九重巅峰境的大高手,东辰哪敢大意半分,手掌一翻祭出离殇剑,一招’风呼龙吼’刺了过去。 孙思平使的是一支镔铁判官笔,与浪里太岁斗在了一起。 而李无用使的是一把大铁扇,与龙爪王杀得难解难分。 一时间,众人使出生平绝技,你来我往,已对上了几十招。 东辰靠着一身绝妙无双的身法,以及几套品级不凡的武技,加上他机警聪明,竟也与塞仙姑斗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塞仙姑笑道:“弟弟,不错呀!不知道你...那方面,是不是也与你现在一样勇猛。” 东辰脸色微微一红,道:“这个...那只有等你试过了才知道,保证比你想象中勇猛得多。” 塞仙姑只觉心神激荡,笑道:“那有机会我俩切磋一番,看谁更加勇猛一点儿。” 东辰哈哈一笑,道:“这个倒也不用比,你肯定比不过我,毕竟我如此年轻,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而你,已经快风烛残年了。对吧。” 塞仙姑只觉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道:“哟,那可不一定,姐姐也是身经百战的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东辰笑道:“你必输,除非...你能坚持上个三日三夜。” 塞仙姑哇了一声,道:“要死了,要死了,姐姐恨不得现在...” 也就此时,东辰趁着她心情激荡之际,长剑直刺她心窝。 塞仙姑微微一愣,长剑一挡,笑道:“弟弟,你真调皮,是想看看姐姐的肚兜是什么颜色的吗?别急吗,待会姐姐...” 东辰又是一剑,直刺她面门。 这一招来得极快,逼得塞仙姑不得不退后了几步。 东辰一招得手,岂能错过,一跃而起,连人带剑,长剑直刺塞仙姑的百会穴。 塞仙姑大惊,身子向后微微一斜,长剑在头顶划了一圈。 谁知东辰这招只是虚晃一枪,人已飘到了她的背后,长剑一点,直刺她的背心。 塞仙姑想回身自救已是不及,只能反手一剑,奋力划出。 两力相击,剑气激荡飞扬,东辰退后了五步,塞仙姑踉踉跄跄向前冲了过去。 东辰双足微微一点地,一跃而起,连人带剑,再次向塞仙姑背心刺去。 塞仙姑大惊,怒道:“小畜生,老娘废了你。”舍了手中长剑,一个猛得转身,双掌齐出,朝着剑芒拍去。 只听“轰”的一声,二人各自退后了五步,嘴角纷纷溢出了血迹。 塞仙姑抹了抹嘴角血渍,眉头一皱,道:“小畜生,你竟敢伤我,找死!” 她手掌一翻,连人带掌化为一道红影,径直朝东辰纵来。 东辰一个驴打滚,反手一剑,直刺塞仙姑心窝。 塞仙姑眉头又是一皱,手掌改变方向,朝着长剑抓去。劲力激荡片刻,离殇剑已被她抓于手心,她手掌一翻,将离殇剑化成一道青芒,奋力向东辰射去。 只听砰的一声,长剑没入地下两尺有余,却不见了东辰身影。 塞仙姑正自奇怪,忽觉背后风声大盛,知道东辰已转到她身后,猛地一转身,手掌翻一翻,拍出一掌。 两力相击,又是砰的一声,一掌对上了双剑指,就那样定格在半空中,劲气激荡飞射。 这时,只见一道青光从塞仙姑头顶经脸部,再经手臂传到东辰体内。 她的浑身肌肉抽搐抖动起来,似是受到了电击。 旁人一见这场景,以为是二人此时正在互拼掌力,实则是东辰以“万川归海”之神技,快速地夺舍着她体内真气。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分开,都是踉跄了片刻,倒在了地上。 不同的是,此时的东辰浑身通红,并隐隐闪着红光。而此时的塞仙姑头发苍白,浑身干瘪,似是生机被尽数抽干了一样。 阎罗佛原本并未把东辰瞧在眼里,自始至终都以为己方胜券在握,谁知对手的掌力竟恐怖如斯至此,在最后紧要关头反败为胜了?! 他怔了片刻,眉头一皱,道:“小子,某家倒是小瞧你了。”手掌一翻,卷起一条大掌印,连人带掌,朝着东辰电光火石般砸了过来。 行至东辰近前,奋力拍下,谁知眼前的东辰身子忽然虚化,变成了一条虚影。 这正是东辰七大意境中的云之意境,飘渺无依。 大掌轰的一声,将大地砸了一个大坑。 再瞧东辰已飘到了他的身后,他手掌又是一翻,拍出一掌。 东辰再次虚化,大掌再次落空。 如此拍出了五六掌之后,忽听阎罗佛大喝了一声,道:“八方掌印!”双掌上下翻飞不止。 掌势之下,只见一圈三尺长的竖直掌印,以他为圆心,在半空中飞舞了一阵,突然向四周爆破开来。 只听“啪啪啪”几声轻响过后,东辰倒在了尘土飞扬之中,口中鲜血吞吐不止。 阎罗佛哼了一声,道:“区区幻境,能耐某家如何?”大手掌一翻,连人带掌再次扑了过来。 东辰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一抖,文武双剑登时在手,左手使了一招‘剑焚九霄’,右手使了一招‘剑贯长虹’。 两招合璧,顿时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剑气旋涡。 阎罗佛顿时置身于一座波涛汹涌的剑海当中。 他轻喝一声,双掌齐出,左拍一掌,右拍一掌,击散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剑气劲波。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半盏茶功夫,忽听阎罗佛大喝一声,道:“一掌擎天!”双手合十,举至头顶,然后旋转一周,向上推出一掌。 登时,只见一条惊天龙影,一边长啸,一边冲天而起。 轰的一声。 擎天龙影和剑气旋涡几乎同时崩塌。 东辰和阎罗佛各自退后了丈余,嘴里纷纷吐出了一支血箭。 第11章 秦长河 东辰双脚轻轻点地,身形如箭般窜向半空,以居高临下之姿,施展出一招“风神一怒”。 一时间,四周剑气滔天,冰冷如冻。 阎罗佛轻喝一声,手掌翻转,带起一条火龙虚影,迎向那巨大的剑影。 就在这关键时刻,东辰的太渊剑微微一斜,一道光芒投射而来,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白光,直射阎罗佛的双眼。 阎罗佛顿时只觉眼前一片白芒大作,眼睛仿佛被电击,刺痛难忍,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双眼。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另一只手迅速翻出,囫囵拍出一掌。 接着,他只觉心口剧痛无比,低头一看,只见一柄白剑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长剑流淌不止。 他大吼一声,双掌齐出,朝着那握剑之人的头顶拍去。 东辰身形再次虚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他一跃而起,头下脚上,手掌按在了阎罗佛的百会穴上。 画面顿时定格。 这时,只见一条青光从阎罗佛的脚底迅速上移,经过胸口,从百会穴钻入东辰的体内。 与此同时,阎罗佛全身肌肉开始变形、抽搐,仿佛遭受了电击。 这种景象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阎罗佛如同醉酒一般,身体摇晃了几下,瘫软在地上。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干瘪,生机全无。 而东辰则是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盘腿坐在地上。 “大哥!”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几乎同时,东辰感到左侧传来呼呼风声,知道有人杀来。 他之前吸收的两股精纯真气,此刻正聚集在他的血管中,就像两股洪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咆哮不止,随时都有破体而出的危险。 这个时候,他别说是与人动手,就连睁眼都困难。 可是,面对左侧袭来的杀机,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索性横下心来,左手微微一翻化为指状,再次施展出“万川归海”神技。 剑指对准铁桨王的画面瞬间定格。 与之前的光景一样,铁桨王身上的青色光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东辰身上涌流。 片刻之后,铁桨王陷入了昏迷之中。 “三弟!” “三哥!”铁拐王和鹰爪王一见这情景,立刻放弃各自的对手,大呼一声分别跃到东辰左右两侧; 一人举起拐杖朝东辰头顶砸去,另一人则化指为爪朝东辰咽喉锁去。 然而,当他们刚接触到东辰时就像触电一般全身无法动弹;他们惊恐万分地奋力想要收回手来,但却发现像被某种巨大的吸力吸引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他们体内的精纯真气像流水般向东辰体内迅速奔流而去。 燕无双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她看了段思平一眼小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思平回答道:“凌少侠可能是修炼了什么邪功。如此夺舍他人真气,九元必毁,唉,这一副修道的好材料算是彻底毁了。”说着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李无用说道:“你们看凌少侠现在已经到了近乎疯癫痴迷的状态,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燕无双问道:“怎么帮?以他现在这种状态谁又敢去帮他?” 孙思平说道:“大哥说得对,不可轻举妄动,以免遗祸自身。我们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兄弟之见,我们不如就此离开,免得被别人误会。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燕无双点了点头说道:“走吧。”三人骑上半兽马径直向山顶奔去。 东辰只觉三股真气就像三股洪涛猛兽般涌进他的体内,一次又一次地冲撞着他周身血管内壁。 其间的痛苦犹如万蚁噬心,千火焚身,当真是难以言表无法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眼前陡然一黑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东辰渐觉身上寒冷,慢慢睁开眼来,只觉暮色苍茫,火光隐隐,又即闭上,听得昏暗中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道:“你醒了?” 东辰再度睁眼,见一双炯炯有神且冰冷至极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满脸都是忧色。 东辰心头微微一震,道:“前辈,是你救了我?”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武陵城外搭乘他天马的那个黑袍汉子。 黑袍汉子叹了口气,道:“算不上是救了你,只是暂时保住了你的性命。不过以眼下的情景来看,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无药可医。” 东辰啊了一声,又惊又骇,怔了半晌,道:“怎……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 黑袍汉子道:“虽然还未死,但一只脚已踏进了鬼门关。你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门邪功,竟敢妄图夺舍他人真气。如今你体内那五道异性真气,只是被老夫注入的一道真气暂时压住,保持在一种平衡状态。不过,此法虽可暂时保命,但却使你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这种平衡状态一旦被打破,六种真气便会如江河倒灌,破体而出。若是找不到融合和炼化真气之法,你随时都有陨落的危险。可这世间,哪里会有那种将异种真气求同存异、化而为一的神功妙法。” 说着,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东辰一听这话,顿时心死如灰,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黑袍汉子道:“少侠……可是来自于凌云窟?” 东辰一怔,笑道:“前辈何以如此说?” 说心里话,他并不喜欢‘逍遥剑宗’的身份,可是几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说他便是那个凌东尘。 黑袍汉子手掌微微一翻,只见离殇、太渊,以及赤霄,三柄宝剑陡然出现在他手心。 他瞧了离殇剑片刻,道:“这柄离殇剑,乃是凌云窟的家传宝剑,也是凌云窟门主凌凤年弱冠之前持之与天下英雄争锋之剑。长剑如斯,而我们却都已然老了。” 说着不禁沧桑地叹了口气,颇有英雄迟暮之感。 东辰笑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与那凌老头认识?” 黑袍汉子微一正神,道:“何止认识,已相交数千年了。我与令尊的关系,嘿嘿,算是对手,但也是朋友,我们斗了几千年,但也惺惺相惜了几年年。令尊谦谦君子,气度不凡,我秦长河不如也。这三柄剑均是剑者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你且收好了。” 东辰双手接过三柄剑,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秦长河道:“你本故人之子,不必如此多礼。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饿了吧,吃点东西。” 说着他转身从篝火上取下了一只山鸡,撕下一只肥鸡腿送了过来。 东辰此时确是饥肠辘辘,接过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秦长河见东辰情绪低落,道:“关于你体内的异性真气之事,倒也不必过于担心。令尊乃当世高人,手眼通天,说不定会有解决之法。” 东辰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连你这威震天下的‘剑霸’尚且束手无策,凌老头恐怕也没甚办法。” 他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 秦长河笑道:“慢点儿吃,这一整只都是你了,没人和你抢。” 谁能想到一向霸道冷峻、杀伐果敢的‘剑霸’秦长河竟也有如此舐犊情深的一面。 说起秦长河其人,那可是威震神武道洲的绝顶人物,乃是道洲‘五大仙门’之一名剑神域的三圣之一,江湖人称“剑霸”秦长河。 与“剑王”薛碧云、凌云窟“剑宗”凌凤年,“剑侠”肖汉成,以及圣剑山庄“剑魂”柳玉竹,“剑邪”文武双剑侯等十一人,组成了道洲剑仙榜。 而这秦长河的排名,亦在凌凤年之上。 道洲剑仙榜,乃是天下剑客所仰望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如同十座无法逾越的丰碑,矗立在剑道之巅。 秦长河,便是这十大顶级剑客中的第三位,其剑术之精妙,令人望尘莫及。 东辰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环视着这个山洞。 山洞并不宽敞,仅有丈余方圆,四周是光秃秃的石壁,地面也是一片荒芜,洞口外便是悬崖峭壁,崖下景色一览无余。 原来,这山洞竟是由人工开凿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处。 此刻正值黄昏时分,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泻万山。 然而,转眼间太阳便坠落了,霞光也随之消散,唯有云巅凝聚着一片彩霞,经久不灭。 “哈哈哈,秦老鬼,故人来访,怎地不出门迎接?”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苍劲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寂静的山野。 秦长河看了东辰一眼,说道:“贤侄,日后若是见到你父亲,请代我向他问好。这山洞被我加封了一道屏蔽之力,可保你安然无恙。切记,强敌未去,不可走出山洞半步,否则必会大祸临头。保重!” 说罢,他深深看了东辰一眼,双足轻轻一点地面,从山洞径直跃下,落在一座石峰上。 东辰眺望峰下,只见秦长河对面的一座斜坡上,站着九个仙风道骨的道门高人。 这九人正是前不久,他在长风号大船上见过的西凉九宗九人。 第12章 霸剑五式 天机子上前微一拱手,笑道:“秦大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免得伤了和气。” 秦长河双目半睁半闭瞧着众人,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和气可言。不过,秦某倒是想奉劝诸位一句,五帝定伦时曾经明确规定,仙门朝堂各行其是,两不相干。几位均是仙门举足轻重的人物,理应不问凡尘俗世,一心问道,如今却要染指朝堂之事,此举必遭世人唾弃,仙凡两界声讨。” 天机子笑道:“秦大侠不也是仙门高人么,不也照样参与到仙凡两界之争当中。你我乃是一百步笑八十,谁又比谁高尚多少。” 秦长河哼了一声,道:“乱臣贼子,有何脸面在老夫面前谈及‘高尚’二字。西凉王府乃西凉正统,诸位虽生于仙门,却仍长于西凉。如今西凉王府受西凉世家掣肘,日渐式微,尔等甚为西凉子民,不但不思王恩,还与世家沆瀣一气,企图颠覆朝堂。如此大逆不道,数典忘祖之辈,还有何脸面活于这世间。” 天机子哈哈一笑,道:“你之前也说了,五帝定伦时曾规定,江湖朝堂两不相干。然而西凉王却好大喜功,异想天开,企图让西凉八大一品仙门俯首称臣。八大仙门自创派以来,便是自行其是,如今又怎么可能受制于人。” 秦长河冷冷道:“所以,你们便设计盗取了西凉镇国神器四方鼎,企图让西凉王府倒台?殊不知,尔等此举极有可能导致西凉大乱,民不聊生。” 天机子道:“西凉大乱,或民不聊生,均非我等初衷,我们只是希望西凉王莫要再执迷不悟,企图染指仙门。你我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因此意愿才会出现重大分歧。所以,那四方鼎究竟花落谁家,只能是各凭本事,生死与人无虞。” 秦长河忽然仰天大笑,笑罢。 他眉头陡然一皱,道:“好一句各凭本事,生死与人无虞,那便来吧。” 说着,他手忽然掌一翻,掌中陡然多了一柄漆黑色的长剑。 观海神君和彩凤仙子对视了一眼,双双走了出来。 观海神君向秦长河拱手一礼,道:“前辈剑绝天下,威震道洲,晚辈仰慕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前辈之绝世风采。晚辈今日至此,只是想亲眼一睹前辈的剑法神技,与四方鼎无关。只是晚辈剑法稀松平常,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若是晚辈以一人之力与前辈相抗,难免有不敬和怠慢之嫌,故邀请一人助阵,还请前辈莫怪。” 说着他又施了一礼。 秦长河冷哼道:“那便请吧!” 观海神君拱手道:“得罪。” 说着,他手掌微微一抖,掌中陡然出现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 长剑一挑,剑尖陡然生出一朵剑花,剑花越变越大,最后凝聚成一道擎天剑浪。 观海神君眉头陡然一皱,轻喝了一个“起”字,擎天剑浪便如一江决堤洪水,带着湮灭一切的气势,朝着秦长河激荡奔涌而来。 另一边,彩凤仙子双刀在胸前舞动了一周,顿时只见一条苍龙刀影,从她双刀之间咆哮奔腾而出,刀影渐行渐变,最后变成一条百余丈长短的绝世荒古巨龙虚影,带着吞天吐地之势,朝着秦长河奔来。 霎时,方圆千里到处激射着遮天蔽日的劲气,以及连骨髓都冷透了的通天寒芒。 秦长河眉头一皱,轻喝一声:“一剑千里。” 说着身子嗖的一声一飞冲天,踏上虚空之巅,长剑一斜,居高下击一剑。 剑势之下,只见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剑光从天外斜斜飞来,宛如长虹出世,匹练飞天。 那剑光耀眼夺目,辉煌无比,仿佛骄阳突然升起,烟花瞬间绽放,一剑之下,整个天地光明如白昼。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剑的速度之快,如同风驰电掣,昙花一现,此招后发先至,刹那之间便已逼近近前。 更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威能之大,犹如雷霆震怒,死神一击。 那已不是一柄普通的剑,而是一尊神,一尊掌控天地的剑神。 仿佛在这一剑之下,万千生灵以及山河万界都会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三力相交,顿时在无尽虚空之上形成了一座汪洋剑海。 轰隆隆!地动山摇,虚空粉碎,天地如临大劫。 约摸半刻钟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剑海陡然崩塌,剑劲激射而出,剑芒遮天蔽日,整个虚空之上都是无尽的劲气碎渣。 剑劲波浪之中,只见秦长河退后丈余,抹了抹嘴角的血渍。 他双足在半空中相互一点,重新回到了石峰上。 观海神君和彩凤仙子双双落入无尽的废墟之中,胸前衣裳已被血水染红。观海神君从废墟中艰难地站起身来,扶起彩凤仙子,朝着秦长河拱了拱手,道:“前辈剑法神技惊世骇俗,石破天惊,晚辈大开眼界。此间心愿已了,这便告辞了。” 秦长河大手一扬,道:“去吧,若有机会,千年之后,你可再来与秦某一战。” 观海神君拱手一礼,道:“一定。前辈保重!”说罢,扶起彩凤仙子径直向山下走去。 也就在此时,只见五雷真人、定海神尼以及天音仙子三人依次走了出来。五雷真人拱手一礼,道:“请道友赐教!” 秦长河道:“三位,请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忽见五雷真人轻喝一声:“奔雷双飞!” 他双掌左右一翻,凝聚成拳,上下浮动几下,陡然向前推去。拳势之下,只见两只火雷拳印如苍龙出海般,奔吐而出。双拳印行至中途,渐变成两只擎天巨拳,如两头荒古凶兽,带着无敌神威,一吞一吐,朝着秦长河奔来。 另一方面,定海神尼轻喝一声:“指江成陆!”手指微微一捻,捻成剑指,向前直直戳出。剑指之下,只见一道极光迅疾射出。极光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一根尺余宽的通天光柱,带着风云万里之势,朝着秦长河射去。 最后一方面,天音仙子席地而坐,将古琴置于双膝之间,双指轻轻抚动琴弦。登时,只听得一阵高远辽阔、虚无缥缈的琴声渐渐升起。琴音之下,只见地上无尽沙石渐渐飘起,并向中心集结,最终凝聚成一根百余丈长的利箭形状箭峰,带着穿破苍穹之力,朝着秦长河直直戳来。 一时间,劲波骤起,寒光重现。 秦长河依旧跃上虚空之巅,轻喝一声,道:“剑刃海潮!” 说着,他手中长剑微微一斜,奋力划出一剑。剑势之下,只见一道剑幕,就像是一帘瀑布,从九天之上骤然坠落人间。 剑幕之下,在场众人无不顿觉呼吸不畅,像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全身有如刀割。 遮天蔽日的寒气犹如浸进万年寒冰里一样,在剑幕迅速移动所引起刺耳的啸声中,方圆千里满是剑气。 一时天地间尽是奔腾的剑浪和激荡的气旋,犹如龙吟虎啸、鬼哭狼嚎。 片刻间,四道力量交织在一起。在无尽的虚空之上形成了一座耀眼夺目的巨大气旋。 登时天塌地陷,大地摇晃,天地犹如即将毁灭。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突然“轰”的一声,气旋爆开了无尽剑浪和旋风。混乱之间,只见五雷神君三人纷纷倒进废墟之间,口中血水吞吐不止。 秦长河退后十余丈,撞塌了一座断峰,嘴里顿时吐出一支血箭。他忽然一跃而起,横立虚空,轻喝一声,道:“剑荡八荒!” 借着身子下落之势,居高临下,朝着在场其余的四人划出了一剑。 也就在这时,东辰只听一阵破空之声从刚才秦长河站立的虚空方向传来。 他微微一捻手指,将那飞来之物抓在手中,打开一瞧,竟是一枚储物指环。 再瞧崖下天机子四人各自使出了一招生平绝学,与秦长河划出的漫天极光寒芒交织在一起。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擎天气旋再次爆破,化为无尽残光劲浪。 残光之间,只见天机子四人纷纷退后丈余,稳住了身子,不过嘴角或多或少都溢出了血迹。 秦长河退后三五丈,口中再次喷出一支血箭来。他双脚一点地面,几个起落重新回到石峰上。 忽见秦长河是高声道:“小子,今日你若学得我通天神技,望你日后护我万剑神域千年。哈哈哈哈,天不助我秦长河,霸剑神技谁人破?无人可破我自破,剑道万古如长歌。想我秦长河英雄盖世,没想到最终却死于你们几个宵小之辈之手。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迈大笑声,震得群山微颤。 笑声过后,秦长河神色斗然一凝,道:“天机子,你们几个能死在我秦长河‘霸剑五式’至高一式‘霸绝人间’之下,也算是你们几人的造化。五雷真人,念你们几人平日里作风还算正派,今日饶你们一命。逃命去吧。” 说着,他连人带剑化作一条丈余长耀眼夺目的笔直大剑影朝着几人缓缓移动。 随着大剑影的移动,剑影四周渐成一座若有若无的剑气结界,瞬间将天机子四人笼罩其中。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没有灿烂辉煌,没有剑芒万丈,甚至连后招也没有,却蕴含着大道至简的天道至理。 霎时间,天颠黑云密布,大地犹如瞬间进入漆黑长夜。 天外长风呼啸,犹如万鬼从地狱向人间集结。 天地咆哮不止,就连巍峨雄壮的大黄山都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天地间,仅余那一座静寂流淌的剑界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天机子四人神色登时大惊,几乎同时扬起左手,但也几乎同时被定格,就连惊讶的表情依旧停顿在未进剑界内之时前。 剑界中时间和空间都已经被凝固,不是仿佛,而是真正的被凝固。 任何人,任何力量,在这剑界之中都是徒劳,只能任其宰割。 也就在此时,只见有无数道剑气从四人体内激荡而出,四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虚无,烟消云散。 也就在这时,乌云散尽,风声戛然而止,天地重现光明。 虚空之间,只见秦长河犹如一颗天外流火,朝着无尽的深谷中直线坠去,片刻之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东辰还来不及呐喊一声,这一切便已经结束了。 五雷真人、彩凤仙子,及定海神尼三人均震惊在这招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招之下,久久不能平静。 怔了半晌,几人跪地,朝着秦长河消失的方向拜了三拜,道:“前辈不杀之恩,晚辈永生不忘。” 几人对视一眼,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悬崖旁,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相互搀扶着下了山。 第13章 落霞山庄 东辰眼睁睁看着秦长河坠入万丈深谷,却无可奈何,心中充满了悲愤与伤痛。 然而,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尽管秦长河已经陨落,他的剑道精神却长存不灭。正如他所言,剑道如长歌般永恒,东辰也决心成为一名剑者,传承秦长河的剑道。 目前,最重要的是炼化体内吞噬夺舍来的六道异性真气,否则随时有陨落的危险。 ''吸气神功''虽能将异性真气化为己用,但残缺不全,东辰未能学到至高无上的第三层。 在这广袤的世间,能够合而为一、为己所用的功法寥寥无几,他又该何处寻找? 一时间,他只觉前途渺茫。 夺舍他人真气易如反掌,但要将其化为己用却难如登天。 对东辰而言,这些异性真气在体内不仅无用,反而成了致命的毒药,时刻威胁着他的生命。 随后,他破除了秦长河临终时抛给他的那枚储物袋上的封印,仔细查看,发现里面有四样物品:一套名为''霸剑五式''的仙级下品剑技; 一柄名为''黑金剑''的仙级下品宝器; 此剑乃是以大冶火熔炼,玄冥水淬冶,上古黑金及天外陨铁铸就,榣木制柄,烈瞳金为剑身,长三尺六寸五,宽三寸三。 剑身漆黑如墨,犹如一块未开锋的黑铁,泛着隐约的幽光。剑重万斤,握在手中犹如手握苍穹。 黑金剑的名字虽然不如何响亮,但名气却威震天下,世人皆知。 犹如剑道霸王秦长河一般,光芒万丈,震古烁今。 至此,东辰已身负四柄仙剑,分别是水性太渊剑,火性赤霄剑,风性风邪剑,金性黑金剑。 当然,以他目前的修为,还远远无法发挥出仙剑的无上威能,并且每使用一次都会付出惨重代价,体内真气近乎被耗损殆尽。 第三物是一尊方方正正,并散发着古老强大气息的鼎炉,必是西凉镇国神器四方鼎。 最后一物是一柄一指长短、上写''剑尊''二字的漆黑色小剑,上有秘法封印,无法开启。 当然,东辰并不知道,那漆黑色小剑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尊令'',也是道洲四大守护神之一——剑神留下的三份机缘之一。 经过一番观察后,东辰开始修炼那套''霸剑五式''。 第一式名为''一剑千里'',是秦长河与观海神君及彩凤仙子对决时所用的招数; 第二式名叫''剑刃海潮'',是秦长河与五雷真人三人争锋时所用的剑招; 第三式名叫''剑荡八荒'',是秦长河徐晃的一枪,目的是为了传递储物袋时所使的一招; 第四式名为''苍生浮屠'',这一招他未曾使用; 第五式名叫''霸绝人间'',是秦长河击杀天机子四人时所用的一招,也是此套剑法至高无上的一招,更是一招毫无破绽、破无可破的大绝招。 霸剑五式乃是秦长河集百家剑法精髓所成的一套惊世骇俗、无与伦比的无上剑技,每一式均有几百种变化,每一式也都一招石破天惊的大绝招。 约莫花了一个半个月时间,东辰才将第四式''苍生浮屠剑法悟得大成。之所以说是悟得而非修炼,是因为不论以他当下的修为境界或是见识眼界,都远远不足以发挥出这套剑法本身的底蕴和威力,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至于第五式剑招无论他如何参悟、如何演练,均无法摸到其精髓和门径,只能暂时放弃。 之后,他又把之前众人对战的场地仔细搜索了一遍,希望能够找到什么宝物,遗憾的是只找到了一套名为''千里传音术''的残缺功法。 这套秘籍之所以会幸免于难,只因其刻在一根不知名材料但却坚硬非凡的圆棒上,未被大战时所散发的劲气所毁。 之后,他又搜寻了一阵,见再无任何收获,这才乘着天马下了山。 几日后,东辰已进入到武陵府栖霞郡地界。 当东辰抵达栖霞郡主城落霞城时,夕阳已经沉没在西山之后。 他刚踏入城中,便见到一群人聚集在一座高台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 东辰好奇地凑近一看,只见一枚巨大的紫色圆环悬浮于高台之上,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那圆环由紫色灵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体积庞大,足有一丈之高,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宛如一只放大了数倍的紫色手镯。 令人注目的是,圆环左侧多了一个箭头,指向东北方向,似乎是某种指示器。 整个高台被一层阵法覆盖,散发出阴森的剑气,寒气逼人,使得众人只能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当他正凝视间,忽然听见一位老伯说道:“真是奇怪啊,老汉在这落霞城住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事。” 说着,他摇了摇头。 东辰上前几步,拱手笑道:“敢问老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何奇怪之处?” 老伯答道:“几天前的一个傍晚,老汉像往常一样从这里经过回家,忽然看到一道极光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演武台上。再仔细一看,那道极光竟是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她在演武台上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大手一挥,演武台上便凭空出现了这座紫色的巨大圆环。” “接着,她嘻嘻一笑,对众人说道:‘此物名为紫玉手镯,乃仙家重宝,尔等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必会大祸临头,切记!’说完这句话,那仙子便化作一道极光,往东北方向飞去。” 东辰心头大震,惊讶道:“你……刚才说什么?那女子说此物叫什么名字?” 老伯一愣,答道:“那仙子说此物名叫紫玉手镯,怎么了?” 东辰突然哈哈大笑,道:“尘儿,是你吗?嗯,一定是你。你一定是怕我找不到你,才在这里为我留下标记。” 他沉吟片刻,继续追问道:“那仙子长什么模样?眼睛是否看不见东西?” 老伯又是一愣,道:“具体模样老汉已记不清了,但老汉敢肯定,那仙子极美,而且眼睛甚是灵动,并非看不见东西。” 东辰心中略感失望,再次拱手一礼,笑道:“多谢老伯。” 说罢,他运起身法,径直向东北方向纵去。 老伯摇了摇头,嘀咕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少年看着挺英俊,可惜是个傻子。” 约莫行至二三十余里,东辰见一座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之间,依旧悬浮着一副与之前所见一模一样的巨大紫色手镯。 不过这一次,手镯上的箭头却是指向西南方向。 穿过落霞湖之后,东辰再次见到一副紫色手镯,方向则指向西北方向。 又行了数十里,忽见一片兰花林,生长在一座峡谷当中,长达数百米,中间没有杂草,兰花芬芳馥郁,开得正艳,花瓣纷纷地洒在地上。 东辰心中一动,他想起了慕容卿尘最爱的便是兰花。 此处生长着如此之多的珍稀兰花,难道真的是尘儿留下的线索?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峡谷便已到尽头,但却并未发现任何山庄的影子。 他正失望间,忽见一抹笔直斜阳从天边缓缓洒下,照在一座石壁上。石壁似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从中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巨响过后,只见峡谷尽头那块石壁忽然洞开一石门,石门内漆黑无比,隐隐有亮光闪烁。 他瞧了片刻,展开神识,径直走进洞中。 起初洞口极窄,仅容一人通过,又行数百米,石洞变得宽阔。又行进一阵,眼前忽然变得开阔明亮起来。 一座宽阔的大湖旁边,伫立着一座烟雾缭绕的阁楼。楼前有一石碑,隐约可见其上写着‘世外仙境,落霞山庄‘八个大字。 此时正值夕阳落山,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落日的余晖,宛如一面金色的镜子。 湖岸的花草鲜嫩芬芳,仙鹤栖息,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隐隐灵光。 山庄之外云雾弥漫,给人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感觉。 东辰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前行,路旁是奇花异草,散发出阵阵幽香。 他来到楼阁前,推开门,里面布置典雅,古色古香。 墙上挂着一幅幅山水画卷,桌椅摆放整齐,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东辰漫步其中,感受着这里的宁静和美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亲切之感。 他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擅闯落霞山庄?”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灵动而冰冷的女子声音忽然从东辰背后传来。 东辰微微一怔,转身一瞧,见一位灵动的少女嘻嘻而笑,并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他。 他脸色尴尬的一红,拱手一礼,道:“仙子姐姐好,在下凌东辰,来此处是为了寻找一位朋友,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少女笑道:“你找哪个?” 东微微辰一怔,拱手回道:“不知...慕容卿尘姑娘可是住在这里?” 少女反问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东辰迟疑了片刻,道:“好朋友。” 少女哼了一声,道:“抱歉,她不住这里。” 东辰急忙问道:“那你一定知道她住在哪里的,对吧?” 少女道:“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她现在并不在庄上。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东辰道:“为她送来治疗眼伤的灵药,火山雪莲。” 少女脸上一喜,笑道:“火山雪莲留下,你可以走了。” 东辰怔了片刻,道:“抱歉,此物来之不易,且慕容姑娘又急需,因此我不能把它交给旁人。” 少女嘻嘻一笑,道:“那你就带着火山雪莲一起走吧。不过...据我所知,慕容姑娘的眼睛已经失明了,若是再无火山雪莲救治,后半生就真的只能做个瞎子了。可惜,可惜了那一双美丽又动人的眼睛。” 东辰心里一震,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把火山雪莲拿去吧。” 说着,他手指忽然一捻,只见一朵金灿灿,开得正艳的火红莲花,陡然出现在他手中。 他瞧了火山雪莲半晌,道:“希望你把它交到慕容姑娘手中,在下拜谢!” 然后恭敬行了一礼。 少女手指一捻,火山雪莲已径直飞到她的手中,她瞧了火莲一眼,笑道:“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交到她的手中。我对她的关心不比你少。你...可以走了。” 东辰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等东辰的背影已经远去,只见阁楼中传出一阵缥缈而伤感的琴音。 少女走进阁楼,瞧了那弹奏古琴的红衣少女一眼,道:“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分明很想见他,为何要谎称你不在庄上。” 红衣少女早已泪流满面,喃喃哭道:“大哥,对不起!尘儿的眼睛已经瞎了,我...真的不想让你见到我此时憔悴的模样。你一定要珍重,等我眼睛好了,一定会去找你。” 柳小婉道:“师妹,既然你如此想念她,不如我这便去把他找回来吧。” 慕容卿尘摇头道:“不要。” 说着,她再次弹起古琴。一边弹奏,一边泪流如雨,轻吟道:“画飞舟、昨夜西楼,千红随波消瘦。 春雨密密天涯路,故人今宵何处? 天地远,江湖阔,夜夜思君君知否? 绿草平湖,庭院深处,紫藤花下,镜中对霓裳。 开橱窗,巫山依旧云断,寒烟深锁渔舟。 古今多少女儿事,付了春水东流。 几盏酒,话别离,相拥一笑泯思愁。千般心绪,唯待于归人,轻歌豪饮,来我凤栖楼。” 第14章 瀛洲渡口 不久,东辰便踏入了灵州的地界。 而西凉仙门的圣地——武帝城,便位于灵州瀛洲山之巅。 据传,瀛洲山位于灵州最东边,千山万水之后,万丈红尘之外,至于其究竟在何处,史书记载甚廖,世人均不得而知。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东辰骑乘着天马一路向东进发,不多时,只见一条浩浩淼淼的大江挡在了前方。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正当东辰望洋兴叹之际,一阵缥缈空灵的歌声从江面上传来。 他放眼一瞧,只见江面上,一个披着蓑衣的老翁撑着一只小舟,朝这边快速驶来。 在歌声临近尾声时,小舟已停泊在江边。 东辰上前行了一礼,笑道:“老丈有礼,适才听你的歌声当中似乎谈及到瀛洲山,不知此山究竟在何处?” 老翁笑盈盈地回了一礼,道:“少侠有礼,刚才老朽所吟唱的歌曲,只是灵州当地的一首歌谣,至于歌谣当中的瀛洲山究竟位于何处,老朽却不得而知。不过,这几日有不少武林人士乘坐老朽的小舟出海,老朽猜测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那瀛洲山。” 东辰微微一喜,问道:“他们在何处下船?” 老翁笑道:“瀛洲渡口,也就是瀛海最东边的一个小岛。敢问少侠,可是要乘坐老朽小舟去那瀛洲渡口?” 东辰一礼,道:“正有此意,有劳了!” 老翁回了一礼,道:“客气了。” 二人乘坐着小舟,乘风破浪,一路东进。 海水越来越深,四周浩渺广阔,东辰有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海面东边出现了一座海岛的轮廓。 临近时,见海岛上云雾缭绕,不知其大小。 告别老翁之后,东辰独自登上了海岛。 好的,我将根据您的要求对上文进行改写润色,具体内容如下: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四周环境,见此处明明是一座孤岛,但不知为何又叫作渡口。 不过,这孤岛似乎极大,他走了大半日,依旧不见尽头。 此刻,在瀛洲渡口深处,只见三位绝俗出尘、容貌秀丽的妙龄少女正乘着半兽马朝瀛洲山方向疾奔。 这三位少女中,一位是武帝城城主吕奉先的小女儿吕玉琼,另一位是武帝城八大长老之首“八臂神拳”范东亭的小女儿范思琦,最后一位则是一品宗门彩凤门的弟子洛羽仙子。 三人行至瀛洲山脚下,缓缓勒住半兽马,徒步上山。 洛羽仙子远远望去,只见一片片山峰层峦叠嶂,连绵起伏,宛如一条条长龙冲天而起,连绵万里。山上云雾涌动,灵光隐隐。晨光洒下,山间散发出绚丽的光彩。 山间风光瞬息万变,一时阳光普照,一时云雾环绕,使得瀛洲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瑰丽。 洛羽仙子瞧了片刻,笑着赞道:“玉琼妹妹,你们瀛洲山好漂亮呢!” 吕玉琼嘻嘻一笑,道:“洛羽姐姐,此处离武帝城尚远,至少还有三五日路程。等你登上了武帝城之后,你就会明白此处的风景也就平平无奇了。” 范思琦笑道:“少主所言甚是,武帝城素有九谷十八山,一谷高一谷,一山高一山,山谷相连九重天之称。此去武帝城至少还有一千多里,以我三人眼下的脚程,最起码还得五日行程。” 洛羽仙子叹道:“可惜我们三人遇上了海潮,耽误了些时间,否则的话便可以和师傅以及众师姐们一起上到武帝城了。” 范思琦道:“所以啊,少主,我们得抓紧时间上山了,门主的寿宴会在七天后举行,可别错过了吉时。前来贺寿的众英雄好汉都已早早上了山,反倒是你这主人家却落了后。” 吕玉琼扁了扁嘴,赌气道:“他过生日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了,我过生日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兴师动众过。” 范思琦道:“少主,你可别这么说,门主举办寿宴那是有大事要做,你这小孩子家家的哪里会懂了。” 三人正说之间,已登上了十八山的第一山清风山。 山间有一茶舍,小二正忙着招呼着舍中的几位客人。 范思琦瞧了一阵,寻思道:“奇怪,这里原本明明没有茶舍,今日怎地突然就多了个茶舍来?” 她正寻思间,见吕玉琼已坐到了茶舍前的桌子上,喊道:“小二,帮我们沏三壶好茶。” 小二笑盈盈道:“好了,请稍等。” 范思琦道:“且慢,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开茶舍?” 小二微微一怔,显得有些拘谨,笑道:“回禀这位奶奶,我们是沧州周大善人的家仆。周大善人为了行善积福,这才在这十八山的每一座山上都临时搭建了一座茶社,以方便上上山贺寿的英雄豪杰。” 范思琦道:“周大善人乐善好施,侠名远播,我倒是早有耳闻,不过你如何才能够证明你就是周大善人的仆人。” 小二嘿了一声,不悦道:“这位奶奶,不知你要什么证明?是周大善人的私人印授,还是西凉王府的公章?茶舍的酒水一律免费,三位若是信不过我们,大可一走了之,倒也不必如此提防。” 吕玉琼道:“思琪姐姐,你就别多虑了,瀛洲山脚下,谁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地耍阴谋诡计。” 范思琦皱了皱眉,道:“少主,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洛羽仙子嘻嘻笑道:“是啊,思琪姐姐,你瞧我们也赶一天路了,你快坐下来休息片刻吧,待会儿还得赶路呢。” 范思琦沉默了片刻,道:“好吧。”说着坐到了吕玉琼的对面。 也就在这时,只见店小二端着三壶香喷喷的灵茶和三盒糕点走了上来。 临走时,她瞧了范思琦一眼,冷嘲热讽道:“这位奶奶,我们这是一家黑店,您千万别碰到本店一草一木,免得上当受骗。” 范思琦气得满脸通红,怒道:“你……” 吕玉琼笑道:“好姐姐,你就别上生气了,快吃点东西,喝点儿香茶,我们还得赶路呢。” 说着咕噜咕噜把一壶茶喝了个干净。 范思琦微微一笑,道:“少主,在武帝城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豪爽过。” 吕玉琼嘻嘻一笑,道:“那不是当着诸位师兄师弟的面儿吗,我不得保持点淑女形象么。” 说着又抓起糕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范思琦笑道:“莫师兄要是见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被你吓得失魂落魄” 她只是陪着两人闲聊,茶水及糕点一分未动。 吕玉琼脸色微微一红,道:“有那么夸张吗,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此时样子,否则他定然就不理我的。姐姐,你瞧我都吃完了,也没事儿,你就吃点儿吧。” 她斜眼一瞧,见洛羽仙子美貌绝伦,出尘不染,比她这个大小姐还要清新秀丽几分,不禁心生羡慕,嘻嘻笑道:“洛羽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不知你有没有心仪的道侣?若是没有的话,我便在武帝城帮你物色一个。我们武帝城的少年个个长得风流俊雅,惊才绝伦,你保证喜欢。” 洛羽仙子脸色微微一红,小声道:“多谢妹妹的厚爱,姐姐我……我已经有心仪的人啦。” 神情忽然变得娇羞扭捏。 吕玉琼哈哈笑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又过了片刻,范思琦见二人并无异样,这才端起香茶一饮而尽。 吕玉琼哈哈笑道:“师姐,原来你比我还豪爽呀。” 范思琦笑道:“我又没有什么莫师兄,我怕什么。” 店小二见三人交谈甚欢,送上来一盘灵果,笑道:“三位奶奶,你们都是武帝城的人吧,小人武帝城府那可是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你们,那可是三生有幸了。这是山上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水果,特地拿来孝敬三位奶奶。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望三位奶奶帮小人引荐引荐。” 吕玉琼笑嘻嘻道:“小二哥,你倒是很会做人呀,前途无量。”说着抓起三枚水果吞进肚中。 另外二女见之前茶水没有任何问题,这水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一人吃了一颗。 三人又聊了一阵,正打算起身,只觉头昏脑胀,浑身无力,顿时明白过来,这茶舍果然有问题,不禁大吃一惊。 也就在这时,只听茶舍中坐着的那几位客人突然一边大笑,一边朝着三人径直走了出来。 范思琦隐隐约约见到是一个冷面书生、一个黑脸道士、一个笑脸和尚、一个独臂乞丐,以及一个肥胖商人。 她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扶着桌子,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暗算我们。” 黑脸道士冷哼一声,笑道:“沧州五魔。我五人受报恩门之托,再此伏击前去参加寿宴的各路英雄豪杰。没想到久候多时,未见英雄豪杰,却等来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 吕玉琼冷哼了一声,道:“五个不知死活的丑东西,你们可知我又是什么人?” 笑脸和尚走过来抓住她红璞璞的俊脸蛋,笑道:“小美人,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吕玉琼怒道:“放开你的脏手,本姑娘便是万仙之首,‘武宗’吕奉先的女儿吕玉琼,我爹爹若是知道是你们暗算了我,一定会将你们五马分尸了。” 五人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肥胖商人道:“大哥,碰上硬茬子了,怎么办?” 冷面书生眉头一皱,道:“她说的对,此事绝不能让武宗那老鬼知晓,否则我们几个可就彻底完了。” 肥胖商人道:“那怎么办,杀了灭口算了。” 笑脸和尚笑眯眯道:“不妥,如此三个貌若天仙,又嫩又滑的小美人儿杀了岂不太可惜了,以我之见,还是先带回山上在做打算吧。” 冷面书生笑道:“不错。就是不知道武宗女儿的滋味如何。” 笑脸和尚哈哈笑道:“那还用得着说,你瞧她那模样,必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说着,五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一听这话,顿时蔫了。 倘若如如几人所言,那等待她们的命运又将是何等的凄凉。 只觉眼前一黑,纷纷晕了过去。 第15章 沧州五魔 沧州五魔三人一人背负着一人,另外两人在前面开路。 正准备起身,忽听身后一声冷喝声,道:“五个淫贼,快放下三位师妹。” 冷面书生回头一瞧,见是八九个青衣少年,大手一扬,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撤。” 说着朝着山下迅疾奔去。 另外四人嘿嘿笑了几声,顿时运起身法,朝着冷面书生奔去。 身后众青年一见,立时大怒,只听其中一人轻喝一声,道:“追!” 众人随即化作八九条青影向五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霎时间,只见一团黑影和一团青影奔驰纵横在群山峻岭之间。 黑影似是有意保持着与青影之间的距离,当青影快一分,黑影也快一分;青影慢一分,黑影也慢一分。二者如影随形,始终保持着十余丈左右的距离。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忽见黑影转而向北,沿着一条峡谷,朝着一座山上奔去。青影也随之改变了方向,朝着黑影追去。 又是一盏茶功夫过后,黑影停在了山顶的一片开阔地带。 青影也随之停了下来。 黑脸道士上前几步,拱手嘿嘿笑道:“几位朋友,怎么称呼?不知来我青灯山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青衣少年上前一步,一指那黑脸道士,冷喝道:“明知故问,快点儿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们荡平你所谓的青灯山。” 黑脸道士笑道:“想要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通报姓名,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要人的资格。”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那你可听好了,我们究竟有没有那个资格。” 他指了指旁边两位青衣少年,道:“这两位分别是我师弟,胡中玉,胡中贤,至于本公子名叫胡中德,我三人均是西凉一品宗门五岳门门主五月仙翁的亲传弟子,江湖人称‘五岳三剑客’。” 黑脸道士神色一怔,笑道:“有点儿来头。” 胡中德指了指另两位红衣少年,续道:“这两位是一品宗门烈火门门主烈火神僧的亲传弟子,段无涯和段无极两位兄弟。江湖人称‘烈火双壁’。” 黑脸道士眉头一皱,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胡中德又指了指一个紫衣少年,道:“这位是一品宗门无影门门主无影道长的亲传大弟子霍原申,是‘无影七侠’的老大。” 黑脸道士笑道:“霍大侠有礼!” 胡中德又指了指一位白衣少年,道:“这位是一品宗门天机门少门主,江湖人称‘天机郎君’孙成宗。” 又指了指最后一位少女,道:“这位是彩凤门少主,彩霞仙子。那么阁下可否告知名讳,也让我等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资格让我们出手。” 黑脸道士哈哈一阵大笑,道:“沧州五魔。” 这五字一出,众人神色顿时大变,有几人甚至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 黑脸道士哈哈一笑,道:“我们五兄弟不问世事已久,没想到初入江湖,却还有人记得,那当真是难得。老夫千臂道人,见过诸位少侠。”说着施了一礼。 冷面书生冷冷道:“百世书儒。” 笑面和尚笑吟吟道:“笑面佛陀。” 独臂乞丐道:“独手残丐。” 肥胖商人笑眯眯道:“江湖富人。” 千臂道人笑道:“诸位,咱们这算是认识了,你们是想群战还是单挑,道爷我随时奉陪。” 气焰嚣张,竟未将众人瞧在眼里。 胡中德眉头皱了皱,道:“胡某人前来领教。” 千臂道人摇了摇手指,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加上你的那两位兄弟,或许还有一战。” 胡中玉道:“那便如你所愿。”铮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跃了上来。 另外两人也跟着跃了过去,将千臂道人围在了中心。 三人使了个眼色,纷纷抖动宝剑,剑芒闪闪,转眼间已在千臂老人四周交织成一座剑海。 千臂道人笑道:“有点意思。”手掌陡然一翻,掌中突然多出了一柄五寸长的飞刀。一边飞纵,一边手握飞刀与三人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风声呼呼,劲气纵横。 战至一盏茶功夫,千臂道人手掌再次一翻,手中陡然多了两柄飞刀,手指一捻,化作三条极光,分别朝着三人投去。 只听“当,当,当!”三声轻响,三人被迎来的飞刀逼得退后了数步。 千臂道人顺势又发了三刀。 那飞刀来势极快又急,三人不及阻挡,只能斜斜一闪身。 三柄飞刀分别在三人的脸上、脖颈以及肩膀留下了一道血痕。 胡中德一摸脸上血迹,登时大怒,喝道:“三才剑阵!”说着一跃而起,占据了三才位中的一位。 另外二人也纷纷跃了过来,以三足鼎立之势再次将千臂道人围在了中心。 千臂道人冷哼一声,手中已多出了一柄飞刀,直刺胡中德心窝,这一招又快又狠,本是避无可避,谁知胡中德的身子竟然斗然虚化,并快速以千臂道人为中心旋转起来,另外两人也跟着胡中德一起旋转。 登时,只见一座笔直的气旋,犹如一股龙卷风旋涡一样,冲天而起。 千臂道人霎时犹如置身于一座擎天骇浪之中。 “叮叮叮!” 一时间火星四下飞溅,铁器撞击声犹如雨点般密集。 “破!” 只听千臂道人突然大喝一声,从气旋顶端一飞冲天。 气旋登时崩塌。 乱流狂风之间,只见千臂道人向后退了丈余,一阵踉跄之后翁住了身子,口中随即喷出一条血箭。 胡中德三人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独臂残丐单手负背走上前几步,双眼半睁半闭瞧了众人片刻,冷笑道:“诸位,这一局似乎是我方胜了,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吧,老夫领教。” 霍原申一个箭步跃了上来,道:“我来!” 独臂残丐哼了一声,笑道:“霍大侠,别怪老夫瞧不上你,今日若是你‘无影七侠’尽至于此,也许尚有与老夫一战之力,但仅凭你一个人,你还不配。” 段无极和段无涯对视了一眼,双双跃了出来,与霍原申形成掎角之势,将独臂残丐围在了中心。 段无极瞧了独臂残丐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再加上我‘烈火双壁’又如何?” 独臂残丐嘿嘿一笑,淡淡道:“凑合着玩玩吧。” 段无涯怒极,喝道:“找死!”手掌一翻,带起一只血龙手印,连人带掌朝着独臂残丐拍去。 与此同时,段无极也是手掌一翻,掌中陡然多出了一条冰象图腾,嘶吼一声,朝着独臂残丐杀去。 霍原申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朝着独臂残丐踢出一脚。 独臂残丐镇守中央,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不急不忙地挡住了三人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一时间山呼海啸,风云变色。 这般光景约莫持续了一盏茶功夫,忽见霍原申一飞冲天,跃高十余丈,轻喝一声,道:“天残脚!”身子陡然变大变高丈余,抡起一只山岳般巨足朝着独臂残丐踩下。 独臂残丐神色微微一变,轻哼一声 道:“洞天一指!”手指一凝,化而为剑,朝着大足印点去。 也就在这时,独臂残丐身后一龙一象图腾再次杀来。 独臂残丐只觉背后风声大响,猛地一转身,手掌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力点出两指。 “砰!” “砰砰!” 三声轻响之后,霍原申三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边吐着血,一边纷纷向外坠去。 独臂残丐向后退了丈余,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口中登时喷出一支血箭。 江湖富人瞧了独臂残丐一眼,喊道:“四哥,你没事吧?” 独臂残丐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道:“没多大事。” 江湖富人走上前几步,笑眯眯道:“只余二位了,一起上吧。” 彩霞仙子道:“如你所愿!”手持双刀,身化红光,跃了出来。 孙成宗一跃而起,轻喝一声:“老贼,看我法宝!” 手指微微一捻,朝着江湖富人射出一枚金针。身子在半空中一个斜翻身,又朝着百世书儒和笑面佛陀各自发了一枚金针。 三人均是微微一愣,手指一捻,已把金针夹在指尖。 再回过头来瞧那孙成宗,见他已运起身法,沿着山脊向山下迅疾奔去,只听风中回荡他渐行渐远的声音,道:“沧州五魔,我道门中人若是有一人少了一根毫发,你们就等着被诛灭九族吧。” 百世书儒朝着笑面佛陀使了个眼色,笑面佛陀心领神会,双足一点地面,身化一条黑影,朝着山下追去。 再瞧场上对战情况,彩霞仙子刀法伶俐,迅疾无伦,奈何始终伤不得江湖富人半分。 情急之下,她只得使出本门绝技,以图速胜,奈何越是心急,刀法越是紊乱。 不过半盏茶功夫,已被江湖富人抓住破绽,一掌击倒在地,口吐几口血水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片刻过后,只见笑面佛陀扛着已被打伤痕累累的孙成宗从山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上来。 他脚下微一用力,缓缓停了下来,把孙成宗往地上一扔,朝着他吐了几口痰,骂道:“贪生怕死,正道之中也就属你小子最没有骨气。” 笑面佛陀瞧了百世书儒道:“大哥,这些人怎么办?” 百世书儒道:“三弟以为呢?” 笑面佛陀嘿嘿一笑,道:“女子留下,男人全部杀掉,以绝后患。” 百世书儒嗯了一声,笑道:“甚合我意,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个美人儿。我们五兄弟,这里只有四个女子。” 笑面佛陀笑眯眯道:“那有甚关系,又不是只能玩儿一次。我们可以一人玩儿一次,然后再解决了他们。” 百世书儒哈哈笑道:“高见,高见!” “确实是高见!那也算我一个如何?”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苍劲雄厚,似是带着穿破苍穹之力的声音,从虚空外径直传了过来。 第16章 一剑斗五魔 那声音似如雷似电,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必是身怀身后真气之人。 百世书儒眉头皱了皱眉,道:“小心,有高手光临我青灯山了。” 笑面佛陀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只见一条白色虚影从山下迅疾奔来,身后留下了无数残影。 百世书儒微微一惊,赞道:“好快的身法!”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已经站在了不远处,正笑嘻嘻地瞧着众人。 百世书儒朝着笑面佛陀使了个眼色之后,走上前几步,拱手一礼,道:“何方高人驾临我青灯山,有失远迎了。” 少年手掌陡然一翻,只见他掌中已经多了一柄金华绽放的宝剑,他淡然一笑,道:“你们无需认识我,只需认识这柄剑即可。” 两人仔细一瞧那柄剑,神色顿时大变,惊呼道:“太渊剑?你...便是‘文武双剑侯’凌东辰凌大侠?”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曾想在下区区薄名,竟也被诸位所知。” 来人正是从青灯山绕道而来的东辰,之前见一黑衣僧人肩扛一少年,只觉得奇怪,便跟着二人一起上了山。 百世书儒正了正神色,躬身一礼,拍马屁道:“九霄问剑一役,公子连破三阵,举世无敌,名震天下,试问这道洲之上,谁人不知公子大名。那老朽感情是失敬了。不知公子莅临我青灯山所为何事?” 东辰哼了一声,道:“所为何事?你还来问我吗?” 百世书儒微微一愣,躬身道:“老朽确实不知,还请公子明示,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万分海涵。” 说着又是一礼。 东辰微微一笑,道:“听说你们与那什么‘川州五怪’齐名,合称什么‘北五魔南五怪’,南北分庭抗礼,为大玄月境十害,哦,不对,是十贤。是不是?” 百世书儒尴尬地笑了笑,道:“齐名不假,但...十贤却万万不敢当。” 东辰笑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以后...估计你们再也没有齐名的机会了。” 百世书儒大惊,道:“这...这又是为何?我...我五兄弟与公子也是初次相见,并无什么得罪的地方呀。” 东辰笑道:“别慌,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都死在了我的太渊剑之下。” 在场众人,包括那些正道弟子一听这话,无不大吃一惊。 众人怔惊了半晌,百世书儒躬身道:“小人...小人们绝不敢与公子为敌,公子但有所命,我五兄弟无有不遵。” 东辰笑了笑,道:“好说。是这样,这几个小妮子我瞧上了,还请诸位割爱。当然,我也不会白占你们便宜,一人十两白银,算是我请诸位喝酒了。” 百世书儒心里骂娘,心道:“都他的妈的什么玩意儿,那可是四个绝色美人儿,又不是十头大野猪,一人十两白银,还他妈的不够打发要饭的。” 东辰哈哈一笑,道:“不舍得?那也没关系,那咱们...来日方长。” 百世书儒急道:“不不不,公子误会啦,别说是还有十两了,就是白送给您,我们兄弟也是心甘情愿。只不过,这几个人若是回到了宗门,我们兄弟几个就大祸临头了。” 东辰笑道:“本公子只爱美人儿,至于男人,我不感兴趣,你们可以自行解决。” 百世书儒微微一喜,道:“那公子可否答应我们兄弟,等你...享用完了之后,请务必妥善处理,绝不可以让这四个女子回道宗门,如此这般便再无后顾之忧。” 东辰笑道:“如何妥善处理?是杀人灭口,还是终生监禁?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我可做不出来。” 百世书儒叹道:“那这事可就难办了。那要不您说,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能保我五兄弟性命无虞,小人悉听尊便。” 东辰想了一会儿,笑道:“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我见天色已晚,不如本公子今晚便在这山上休息一晚,明日再想办法。不知几位欢不欢迎?” 百世书儒心里冷哼一声,心道:“正愁找不到对付你的办法,你却自寻死路。到了晚上,即便你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逃出你爷爷的手掌心。” 他哈哈一笑,道:“那当真是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东辰微微一笑,道:“不知之前那三位小娘子中了什么毒药?可别给毒死了,那本公子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百世书儒笑道:“公子放心,不过就是一种迷药,没有生命危险,对身体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公子若是...待会儿我便命人将他们送到你的房中。” 东辰点了点头,道:“不知那解药...现在在什么地方?本公子对醉猫向来没甚么兴致。” 好的,我会根据您的要求对文章进行改写润色,使句子更加优美,并增加文采。以下是经过改写润色后的文章: 百世书儒道:“这个...这个...” 东辰眉头一皱,冷冽道:“怎么...是有难言之隐?” 百世书儒道:“公子误会了,那几个小娘们性子烈得紧,而且修为不俗,若是给解了毒,只怕会危及到公子的安全。” 东辰笑道:“这个你却不必担心,她们的修为再高,难道还能高过‘川州五怪’那五个老废物吗?说来无趣得很,那五个废物,当真是让人失望透顶,竟连本公子的一招也接不住。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你们北五魔向来是排在南五怪之前的,必有五怪不及之处,若是有机会倒是不妨交流一番。” 百世书儒顿时大惊,陪笑道:“不不不,公子神功盖世,我们不过只是几只臭鱼烂虾,不敢与公子争锋。” 东辰微微一笑,道:“那...解药的事?” 百世书儒怔了片刻,手指微微一翻,只见他手上已多了一个青蓝色瓷瓶,拱手一礼,道:“这便是解药,还请公子笑纳。不过小人还是担心,那几个小娘们一旦...” 他正说之间,只觉心头奇痛无比,低头一瞧,只见一柄长剑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抬头一瞧,东辰正笑嘻嘻的瞧着他。 百世书儒举着颤巍巍的手,道:“你...你...” 忽然吐了一口血,倒地身亡。 “三弟...” 笑面佛本就走在二人前面突然听到大哥惊呼,猛地一回头。 东辰另一只手上的长剑突然刺出,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心窝。 二人怔了片刻之后,几乎同时双掌齐出,朝着东辰太阳穴拍出。这二人毕竟都是六府洞天九重境的一流高手,即便未被刺中了要害,所发出的临死一击也非同小可。 东辰岂敢大意,身子陡然一纵,身化一道虚影,躲过了这致命一击,正是云之意境,虚无缥缈。 他顺势抽出了双剑。 他本可以在两人身上再补一剑,那么他们必死。 之所以留着他们一口气,那是因为人一旦死了,精纯真气也将随之消散。 气旋激荡,登时引来了另外三人。 独臂残丐和千臂道人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眼下只需解决了江湖富人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他双手执剑,一左一右各出一招,分别杀向千臂道人和江湖富人,然后全力猛攻独臂残丐。 二人一旦杀来,他立即舍弃独臂残丐,以石破天惊的两招逼退两人,然后又回过头全力猛攻独臂残丐。 如此不断反复。 独臂残丐之所以会成为那个幸运儿,是因为一来这独臂残丐只有一只手,已很难发挥六府洞天巅峰的实力。二来这独臂残丐伤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最重。 此时只需追着独臂残丐穷追猛打,另外二人势必会全力驰援,如此疲于奔命,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体力上都与东辰而言都会处于劣势。 当然,他此时六府洞天五重境已非大黄山时的六府洞天,战力至少增加了一倍,别说是这三个人,就算是沧州五魔全都处于巅峰时期,也有与之一战之力。 果然,三五十招之后,江湖富人由于一个转身不及时,出现了破绽,被东辰斩掉了一只手臂。 他岂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其心神紊乱之际,一连使出几招必杀剑技,使得江湖富人节节败退,趁其一个身子踉跄之时,一剑洞穿了他的胸膛。 其余两人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再看到江湖富人这个生力军倒下的时候,几乎失去了战斗意志。 数十拼命反抗之下,彻底成了东辰剑下亡魂。 应该说还尚留着一口气。 东辰长剑朝着百世书儒二人卧身之地一点,发出一道剑劲,带着二人的身体落在独臂残丐三人身旁。 瞧了众人一阵,哈哈一笑,道:“诸位,多谢你们为我凌某人苦修了这么多年。抱歉,若不是你们的所作所为违反了凌某的道,今天也不必死于这荒山野岭之中。下一世,记得多行善事,莫作孽。” 说着长剑轻轻递出,从百世书儒的百会穴插入。 顿时只见一道青光从五人的身上,沿着剑身迅速传向东辰的体内。 光影闪烁,在昏暗的虚空上交织成一道绿色的光环,显得格外诡异。 在场众人瞧着这一幕,无不心惊胆寒。 如此光景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过后,青光消散,天地重新归于昏暗。 东辰把解药抛在了彩霞仙子的身旁,道:“拿去救你的朋友吧。” 说着席地而坐,开始容纳真气。 实际上,这个时候并不适合炼化真气,毕竟还有那么多高手环伺左右。 第19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然而,数股真气已在他体内奔腾不息,让他动弹不得半分。 “自古正邪不两立,这人是魔教妖人,我们要斩草除根!” 也就在此时,忽见孙成宗从地上一跃而起,凝掌成指,连人带指,朝着东辰直直戳来。 他本打算在众女子面前显威风,谁知竟被沧州五魔弄得个灰土土脸,一时又羞又气,竟把怒火发在东辰身上。 几乎同时,只见一个人也是一跃而起,脚上卷起一股劲波,朝着孙成宗卷来。 两力相击,劲气激荡片刻。 二人各自退后了三步。 孙成宗冷冷地瞧着那挡下他的人,道:“霍原申,你什么意思?” 霍原申笑道:“这还不明显吗?阻止你动他。” 孙成宗道:“难道你也要与魔教妖人为伍,与我正道为敌吗?” 霍原申哈哈一笑,道:“且慢,勾结妖魔如此大罪你可别随便乱扣,我霍原申如何担待得起。他究竟是不是魔教妖人我不知道,但眼下我却知道他是你、我以及在场所有人的救命恩人。知恩不图报,与畜生何异?” 孙成宗瞧了胡中德一眼,道:“胡家三位兄弟,你们是什么意见?” 胡中德微微一笑,义正言辞道:“传言此人与报恩门渊源极深,又修炼了魔功,必是魔教妖孽无疑,知恩当然要回报,但那不过只是小节,与斩妖除魔的大义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 孙成宗笑道:“胡兄果然识大体,那么敢问段家兄弟是什么意见?” 段天涯微微一笑,拱手道:“我们兄弟二人向来没有什么主见,至于此事还是请诸位兄长拿主意,我们听命便是。” 孙成宗笑道:“好!霍原申,你瞧瞧在场众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那么傻。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今日我们经此惨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行走,所以不论此人是正是邪,今日必死。” 霍原申哼了一声,道:“无耻之徒,我霍原申大好男儿,竟与你们这样一群人齐名,当真是莫大的耻辱。也罢,那便动手吧。” 东辰哈哈笑道:“我凌东辰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主了。霍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就凭他们这几颗臭萝卜烂蒜,也想取我凌某人的性命,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中德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你便是那凌云窟凌七少爷?” 东辰哼了一声,道:“不是。” 孙成宗哈哈笑道:“既然不是,那我们还等什么,一起动手。” “且慢!”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子喊道。 众人寻声一瞧,正是那吕玉琼。她瞧了孙成宗一眼,讥讽道:“吕师兄,你可真够威风呢。我可听人说了,刚才那五个老鬼活着的时候大伙儿都在那儿拼命,唯独你却临阵逃跑了。现在五个老鬼死了,要你却跑出来逞英雄。这股子威风劲刚才去哪了,被那五个老鬼偷吃了。哼,你连彩霞姐姐一个女流之辈都不如,你还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孙成宗脸色微微一红,道:“这小子是魔道妖人,他修炼邪功,我这不也是怕他伤害大伙儿吗。” 吕玉琼笑道:“这可是我听过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了,他是魔道妖人?他是堂堂的‘逍遥剑宗’,是新晋的西凉黄榜榜首,更是凌云窟的七少爷凌东尘。他若是成了邪魔外道,那凌云窟不就成了魔教了吗。这话若是给‘剑宗’凌凤年他老人家听到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孙成宗脸色微微一变,道:“他...他当真是那个凌东尘?” 吕玉琼道:“如假包换,三百年我曾去凌云窟做客,我们还一块练过剑法,难道我眼睛瞎了吗?怎么,是想让我将他教过的几招凌云窟剑法给你演示一番吗?” 孙成宗道:“这个...如何敢当。既然是凌家七公子,那自然不可能是邪魔歪道了。误会了,都是误会一场。还请凌兄莫怪!”说着朝着东辰恭敬行了一礼。 吕玉琼瞧了胡中德几人一眼,道:“你们呢?还觉得他是邪魔歪道吗?” 胡中德尴尬的笑了笑,道:“误会,都是误会一场,说起来在下与凌云窟六少爷还有些交情,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得罪之情,还请七少见谅。” 说着也是躬身一礼。 吕玉琼道:“既然如此,那这便散了吧。我们姐妹还几句贴心话要说,住在这里恐怕不方便吧。” 胡中德躬身一礼,道:“是。在下告退了。” 说着大手一扬,带着胡家兄弟下了山。 其余几人也是躬身一礼,纷纷退了下去。 吕玉琼道:“霍...霍原申,你留下来帮七少护发。” 霍原申一怔,道:“这个...这个...是。” 说着径直走到东辰身后双手负背而立,双目微闭。 吕玉琼朝着昏暗处招了招手,笑嘻嘻道:“姐妹们,他们都走了,你们快出来吧。快出来瞧瞧闻名天下的逍遥剑宗,他长得好好看呀。” 其余几女一边打闹,一边嘻笑着跑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东辰听到了一个微颤颤,而又满含深情的声音喊道:“剑来哥哥?是...是你吗?” 东辰一听这声音,心头不禁微微一颤,呼道:“洛儿...” 他转过头一瞧,但见夕阳中,站着一个秀丽绝伦,空灵绝尘,泪珠盈眶的少女。 那不是阔别已久的洛羽落,又是哪个。 两人呆立半响,只见陆羽落飞快的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东辰正在运功紧要关头,也无法伸手去抱她,只听安慰道:“洛儿乖,不哭,都是剑来哥哥不好,没能早点找到你。” 陆羽落一听东辰这么说,只是不停的摇头,把东辰抱得越来越紧,她也哭得越来越伤心。 无论东辰如何安慰,她始终只是不停的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竟倒在东辰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东辰已将体内的数股真气完全收服,然而修为却依然停滞在六府洞天五重巅峰,这让他心中不免感到一丝沮丧。 他并不知道的是,六府洞天境又被称为半仙境,从这一境界开始,修行者的提升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一般人想要提升一重境界,少则需耗费百年,多则需要数百年的苦修。 当然,他更加不会知道,自从他踏入道洲以来,短短数十年不到,他几乎连续突破了两个大境,共十五重境界。 如此成就,无疑是逆天之举,窃取了天地间的造化,侵扰了日月星辰的神机。 逆天之举,必受天谴! 此乃天道至理,无人能够抗拒。 然而,东辰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拥有七煞命格,这使得他能够逃脱天机的束缚,避开天谴的惩罚。 众人在青灯山顶歇息了一晚,于第二日清晨继续上路。 东辰本打算与陆洛羽落共乘一骑,共赴仙家圣地,奈何被她以‘有旁人在,不宜过分亲热’的理由拒绝。 之后,二人交谈许多,但都是一些家长里短,至于心中的深深思念和蚀骨深情却是只字未提。 每逢话到嘴边,陆羽洛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巧妙的避开了话题。 就在那一瞬间,东辰隐约觉得,眼前的女孩似乎变了,变得陌生而遥远。 也许是太久未见的缘故吧,相处一段时间便会好了,东辰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只是他心里明白,那种心心相印,心有灵犀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东辰从洛羽落的口中得知,她与小凡自九界山分别之后,一路向东行走,一边以卖艺为生,一边寻找他的踪迹。可惜一路上都未能发现他的踪影。 后来二人遭遇歹人匪徒,行李被抢劫一空,加上身负重伤,几乎丧命。 幸得扶风国四品宗门碧霄宗的少宗主相救,并将二人收留,这才有了一处安身之地。 只是东辰不知道的是,碧霄宗少主乃叶寒衣小弟,自然也无法知道她与叶寒衣已然成婚。 之后在外出历练的过程中,他们巧遇前来祝寿的彩凤仙子。因洛羽落与仙子已故的弟子长得极为相似,彩凤仙子有意将她收录门下,并打算悉心栽培。 然而洛羽落感念碧霄宗的收留之恩,难以割舍。 于是彩凤仙子便赐她“洛羽仙子”的称号,让她以记名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 众人于第四日的傍晚时分,众人登上了素有西凉第一仙山之称的瀛洲绝顶。 东辰顿时觉得眼界开阔,心情舒畅。 此时,夕阳即将落下,天边隐约可见明亮的霞光。 虽然天地之间已经昏暗,但却如同明镜般空灵透彻。只见这绝顶独立于天穹中心,万峰之上。 东辰向南望去,遥见洪都新府,子午江宛如一条细线,西边草原犹如一张巨大的绿毯,东边隐约可见峻楼大殿,北边则是重重叠叠的山峰。 “快看,武帝城到了。” 就在东辰感慨瀛洲山的巍峨雄壮之时,忽听范思琦欢呼道。 东辰顺着她的指尖方向望去,只见无尽虚空之中,悬浮着一座浩瀚无垠、虚无缥缈的大圆盘。 圆盘四周隐隐散发着白色光晕,如同无尽星空之上的一轮朦胧圆月。 洛羽落也觉得奇怪,指着那个圆盘问道:“思琪姐姐,那个圆盘就是你们的武帝城吗?” 范思琦笑道:“是的。这只是远观时的模样,近看时的不武帝城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沿着一条瀑布形的下山石道向谷心方向进发。 转过一排山峰之后,范思琦指着前方的一座箭塔笑着说道:“诸位师兄师姐,这这便是武帝城的入城通道,通天塔了。” 东辰一看那箭塔,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箭塔虽然不是很宽阔,却壁立千仞,直插云汉。 这哪里是一座箭塔,分明就是一根擎天柱。而这擎天柱正撑起那个巨大的圆盘。 箭塔之内灯火通明,外有隐隐剑气灵光映射着无尽的虚空斑斓陆离。 箭塔之前立有一座百余丈高的笔直剑碑,上写“武帝城”三个大字,下附有“西州名圣,仙家绝地”八个小字。 剑碑之前是一条奔腾不息、怒卷飞扬的黑水河,河水正发出雷鸣般的轰隆隆巨响。河上隐隐可见古老的字符和图案交织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光环。 东辰知道这光环必是一种古老的守护大阵,一旦有敌来犯,势必会发挥出其石破天惊的威力。 第20章 夜会神秘人 走过一座石桥,只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何方贵客莅临我武帝城,请通报名讳,也好迎接。”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一个单手负背,单手握剑的俊美蓝衣少年,身后跟着四五个白衣少年,从石桥那边向这边走来。 吕玉琼嘻嘻一笑,道:“大师兄,还通报个鬼哦,是我啦。” 蓝衣青年脸上陡然一喜,笑道:“大小姐,你回来啦。” 吕玉琼轻轻的嗯了一声。 范思琦一见二人把大伙儿晾在了一边,只觉得尴尬,上前几步,笑道:“莫师兄,我来给你介绍几位贵客。” 介绍到众人时,蓝衣青年都显得十分恭谦有礼。 然而,当介绍到东辰之时,那蓝衣青年一改脸面,冷哼道:“你就是那个所谓的‘逍遥剑宗’凌东尘?” 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态度甚是傲慢无礼。 东辰对‘逍遥剑宗’凌东尘这个人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人毕竟是凌凤年那老头的公子,岂能容忍别人如此轻视怠慢,微微一笑,道:“是我。敢问这位师兄如何称呼,又有何指教?” 蓝衣青年哼了一声,道:“在下莫如惠,指教不敢当,只不过...嘿嘿,今日一见,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诸位师兄师姐,这边请!”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辰只听得一头雾水,瞧了范思琦一眼,小声问道:“思琪姐姐,逍遥剑宗与那位莫师兄有仇吗?” 范思琦微微一笑,道:“谈不上有仇,但不待见是肯定的。” 东辰笑道:“你这话说得和没说一个样,我早就瞧出来了。” 范思琦笑道:“你当真不知道?” 东辰笑道:“我若是知道,也就不劳烦您相告了。” 范思琦笑道:“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觉得你是扶不起的阿斗,有失仙家公子的风范。” 东辰道:“怎么讲?” 范思琦笑道:“江湖传言你痴恋当朝圣女上官灵儿成狂,不惜与凌云窟甚至是整个正道决裂。” 东辰呃了一声,道:“这个...我不好评价。” 范思琦道:“第二个原因,他觉得太过狂傲,从未把道洲九宗的男子瞧在眼里,当然也包括他。” 东辰笑道:“这个又怎么说?” 范思琦道:“江湖传言,你曾经在九宗论道大会上一语惊人,说什么九宗男子无英雄,唯我‘逍遥剑宗’。上官灵儿你有眼不识才俊,日后必会后悔终生。”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逍遥剑宗也真是狂得没边了。不过他那份痴情和执着却是让人十分敬佩。可惜,那份深情终究是付了春水东流。” 范思琦道:“你...当真不是他。” 东辰笑道:“当真不是。” 范思琦笑道:“那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 陆羽落笑道:“思琪姐姐,他叫林剑来,不是凌东尘。我们一块长大的,又岂能有假。” 范思琦微微一愣,摇头笑道:“我实在是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过那逍遥剑宗的模样,而那柄离殇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逍遥剑宗。” 东辰呃了一声,道:“玉琼姐姐她不是说见过那逍遥剑宗凌东尘么,怎么还会认错。” 范思琦呵了一声,道:“这话你也信,她那是在帮你解围,其实她哪里去过凌云窟。不过,姐姐得劝你一句,无论你是哪个,都不许辜负了我们家洛儿妹妹,她是个好女孩。”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这个...当然不会。” 武帝城共有九重,一重一戒天,共九戒天。 第一为自由天,四方各有二十四洞,共一百零八洞,乃外客贵宾居住休息之地。 第二为四王天,四方各有八方天洞,共三十六天洞。其中东西南北四方主洞为四大首席授业长老居住,其余皆为本门弟子居住及修炼之地。 三戒为乐化天,乃是本门举行重大活动及庆典之地。 四戒为夜摩天,四方各有洞四座,共十六座。乃本门七大天王护法居住之地。 五戒为怛利天,乃门主及长老护法商议大事之地。 六戒为大自在天,乃本门门主及家眷居住之地。 七戒为藏经阁天,其中藏有本门功法典藏及各类书籍。 八戒为藏宝天,其中藏有本门丹药,灵气等物。 九戒为无极天,乃本门机密所在。 当然,这只是对外宣称,事实上人武帝城还有第十戒天,其真正的底蕴和恐怖之处,正在那座不为人知的帝释天中。 片刻过后,几人通过通天塔登上了自由天。 自由天大殿中,此时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凡是前来贺寿的众英雄豪杰都集中在这一戒天里。 二戒天四方各有二十四方大洞,共一百零八大洞,各大洞之中又包含了无数个小洞。 其中东辰居住的石洞名叫“长生洞”和陆羽落的“不老洞”毗邻。 东辰刚进洞中不久,只觉背后射来一阵风声,他转身一瞧,见一物事迎面扑来,双指微微一捻,已将那物事夹在双指间,见是一个纸团。 他微微一怔,打开纸团一瞧,见是他自己的画像,画像下面写着:“故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三更天时于东边大瀑布之下一见,有事相商。” 东辰嘿嘿一笑,心道:“总算来了,终于可以完成红叶上人的嘱托了。” 事实上,他武帝城之的目的便是把天行九歌图带给武帝城中的神秘人。 当然,顺便领略一番这仙家名胜。 月上三更,夜深人静。 东辰避开守卫,他借着朦胧的月色,向一座荒无人烟的山岗方向奔去。 那纸条上所写,也是他从范思琦口中得知的东边大瀑布,便是在那山岗之后。 过了片刻,只听得隆隆水声,放眼一瞧,只见一条玉龙从山顶激流奔腾而下,在朦胧的月色下,散发着隐隐白光。 “朋友,东西带来了吗?” 他正瞧之间,只见一个声音蓦然而起。 转头一瞧,只见瀑布左下首的石峰上站着一个黑衣人。 东辰沉默了片刻,笑道:“敢问朋友如何称呼?” 黑衣人道:“这个你无需知道,只需把东西交给我便是了。” 东辰微微一愣,心道:“搞什么鬼,如此神秘吗?”沉吟了片刻,笑道:“还请朋友回答在下三个问题,否则那东西恐怕是无法交给你。” 黑衣人道:“你说。” 东辰道:“第一个问题,不知朋友和玄机九圣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道:“至亲之人。” 东辰嘿嘿一笑,道:“你这个问题回答的倒是巧妙。第二个问题,敢问朋友最擅长使用什么兵器?” 黑衣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十八般兵器,我样样精通。” 东辰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吧?十八般兵器你样样都精通?总有一种是你最擅长的吧?” 黑衣人答道:“刀。” 东辰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我与那来人有个约定,见面时必须带一样东西作为信物,不知道你带了没有?” 黑衣人支吾道:“这个……这个……走得匆忙,没带在身上。” 东辰哈哈一笑,道:“好,那明天记得把东西带过来,我们还是这个时候,在这里相见。东西在这儿了,拿去吧。”说着将一物事抛了过去。 黑衣人道:“多谢。”说着双手一夹,已将那物事夹在了手中。 他打开物事一瞧,正待开口说话。 忽见眼前白光大盛,刺得他双目疼痛难忍,他潜意识地伸出手掌挡住双眼。 也就在这时,他只觉胸口一阵隐隐作痛。 低头一瞧,只见一柄白剑已刺进他的胸口,血水顺着剑身流了出来。 黑衣人怒道:“朋友,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私吞那宝物?” 东辰哼了一声,道:“我若是想私吞那宝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这剑尖只需再往前伸进一寸,你必死无疑。当然,你也可以奋力一击,但我敢保证,你伤不到我。” 黑衣人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辰道:“说,那真正的接头人在哪儿?”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道:“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那接头人。” 东辰剑尖往前又递了一寸,道:“再不说实话,我可就真的动手了。给你三声的考虑时间,我的耐心有限。一……二……” 也就在这时,东辰余光见他右手边的石峰之后忽然闪出一条黑影。 几乎同时,他只觉胸口似是突然被重锤击打了一下,疼痛无比。 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一阵,几个踉跄瘫坐在地上,口中跟着喷出了一股血水。 他侧眼一瞧,那柄白剑柄此时已握在了一个蓝袍人的手上。 这蓝袍人的手法之快,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蓝袍人先是在黑衣人胸口点了几下,然后又替他服下了一枚丹药,这才把白剑拔出来扔在了地上。 蓝袍人问道:“你怎样了?” 黑衣人道:“师尊,我……我没什么大碍。” 蓝袍人道:“你安心疗养,之后的事情交给为师了。” 黑衣人道:“是。” 蓝袍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东辰面前,厉声道:“把东西交出来?” 东辰凄苦的笑了笑,道:“你们都叫我把东西交出来,那么请问我究竟要把什么东西交出来?” 蓝袍人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和我打哈哈了,别装蒜了,快把天行九歌图交出来,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东辰哼了一声,道:“没错,天行九歌图是在我身上,不过没有秘法口诀,你们是绝对不可能拿得到。还有,我这人生平最不喜欢别人以命令的口吻和我说话,也不受威胁。” 蓝袍人哈哈一笑,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当然怕死。不过我更不能失信于人。” 蓝袍人讥笑道:“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没想到如今这世道还有你这样冥顽不灵的蠢货。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交还是不交?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请你考虑清楚了之后再回答。” 东辰沉默了半响,心道:“怎么办?交出去的话肯定当场就得死,不交出去的话,或许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这人虽然修为通天,但我若是想逃跑,也未必就没有一丝机会。” 沉默了半晌,双目一闭,道:“动手吧。” 其实他已经暗中运作了云之意境,就等着他最放松防范的那一刻了。 过了半晌也不见那人动手,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一瞧,只见那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只觉得一头雾水。 蓝袍人朝着东辰躬身一礼,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少侠万分见谅。” 东辰哼了一声,道:“怎么,改套路了?武戏不行,这是要改文戏了?别来这套,不管用。” 蓝袍人哈哈笑道:“不是套路,是真心实意地向你致歉。老夫知道你不信我,看过这个你就信了。”说着手指一晃,手中陡然多了一物事。 他摊开那物事,往前递了递,哈哈笑道:“你来看看,看仔细了。” 东辰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张残缺的天行九歌图。那材质、那纹路以及那古老的气息绝不可能作假。 他怔了半晌后,问道:“敢问前辈是?” 蓝袍人笑道:“阿弥陀佛贫僧禅月大师,是红叶上人的四师叔,也是你刚才所说的玄机九圣之一。” 东辰啊了一声,心道:“红叶上人的辈分已经极高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红叶上人的师叔。” 他愣了片刻,道:“那前辈为何会如此试探?” 禅月大师叹了口气道:“时不我待啊!事到如今老夫也就直言相告了。老夫大限将至,已经无法完成身上所肩负的使命了,因此我想拜你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带到神剑山,交于我的大师兄神剑子,请他定夺。” 东辰直接拒绝道:“抱歉,这个担子太重了,我实在挑不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是红叶上人那一份天行九歌图,我这算是交差了。” 说着掏出那卷天行九歌图,转身就走。 禅月大师急道:“少侠且慢,且慢!”说着不禁咳嗽了起来。 东辰心有不忍,转过身来说道:“大师还有何指教。” 禅月大师道:“贫僧让你所带之物便是昆仑三神器之一的天行九歌。” 东辰不禁啊了一声。 第21章 现实果然太过现实 禅月大师轻咳了几声,缓缓开口道:“坦白说吧,玄机九圣皆出自昆仑仙境,而我之师父,正是昆仑上一任掌门——玄机大法师。他守护的宝物,正是昆仑三神器之一的天行九歌。少侠作为天选之人,责无旁贷,应担起护卫神器的重任。” 东辰冷哼一声,气愤道:“什么天选之人,我可没承认过。道洲的安危,如此重大之事,本应由你们这些大人物承担。为何非得强加于我一个无名小卒?我只想无忧无虑地做个江湖中的小角色。” 禅月大师笑了笑,解释道:“少侠何必动气呢?贫僧在此向你致歉。一来,事关重大,为防宝物落入邪道之手,荼毒生灵,不得不谨慎试探。二来,昆仑三神器传承已近万年,其间多少腥风血雨,无数无辜者殒命,连一些表面德高望重的仙门长者也心怀叵测,对此垂涎三尺。因此,贫僧必须确保你的人品纯正,才可托付神器。毕竟,这神器本就是为天选之人准备的。换言之,普天之下,也只有天选之人方能驾驭此等神物。之所以试探,只是为了求个心安罢了。” 东辰冷笑一声,道:“说白了,还是信不过我呗!” 禅月大师道:“阿弥陀佛,少侠赤子之心,是贫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躬身一礼。 东辰见他态度诚恳,火气顿时消了大半,道:“罢了。晚辈一直好奇,那天行九歌究竟是什么?” 禅月大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那是九块玉爵,合称九天玄玉。准确来说,是刻在玉爵上的九式剑招,名为诛仙九剑。这九剑威力无穷,可移山倒海、开天辟地、斩妖除魔、杀神诛仙,天下无敌,乃是人界第一的剑法秘技。可惜的是,虽然玄机九圣都习得了诛仙九剑,却未能掌握其中诀窍,使得这绝世神技蒙尘。少侠视剑如命,难道不想见识一下那天下第一的剑道神技吗?” 东辰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确实想见识见识。” 禅月大师笑道:“那……这第一块九天玄玉,贫僧便托付给少侠了。大恩不言谢,贫僧在此行礼了。” 说罢,深深一礼。 东辰急忙道:“大师客气了,晚辈如何敢当。”双手扶起禅月大师,道:“好,我答应了。” 禅月大师哈哈大笑,道:“妙极。那你收下这玉爵吧。” 说着将一块手掌大小、漆黑如墨、散发着古老深沉气息的玉片递了过来。 东辰手指一捻,将玉爵装进了储物指环里。 禅月大师笑道:“还有一件私事,还请少侠帮忙。” 东辰道:“前辈但说无妨,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尽力。” 禅月大师笑道:“我帮你准备了一件贺礼,明日你便可扬眉吐气地去参加‘武宗’寿宴了。” 东辰哈哈一笑:“不瞒前辈,我并没有打算送礼。” 禅月大师笑道:“那你肯定是坐不了首席。我这份贺礼却能让你坐上首席的位置,到时候万众瞩目,岂不扬眉吐气?” 东辰笑道:“这个可以有。” 禅月大师手指微微一翻,只见一部古老的书籍顿时出现在他手中。他瞧了书籍半晌,笑道:“少侠,这件宝物请你务必亲手交到‘武宗’吕奉先的手中。” 东辰接过书籍一瞧,见上面写着“诛仙九剑”四个大字。他不禁一怔,道:“大师,据您所说,诛仙九剑从某种意义上说,便是第三件昆仑神器,如此珍贵的宝物,岂能如此轻易示人。” 禅月大师哈哈笑道:“无妨,诛仙九剑虽为剑道第一神技,但并非人人可以修炼,能否修成全凭机缘和造化。并且,吕兄乃谦谦君子,他必然不会把此事传扬出去。你将此物交于他,也算是了解了贫僧多年以来的一桩心事。” 禅月大师叹了口气,续道:“当年老夫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时,幸得吕兄收留才苟活至今。后来也因为这部秘籍,闹到了现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唉,倘若知道会是今日的这种局面,当初谁又会如此执着呢?” 说着,他不禁叹息不止神情悲痛。 东辰心中虽满是疑惑,但不知二人之间的恩怨,自然不敢妄加评论,只能默默不语。 但他能清楚感受到禅月大师的悲伤和自责,如同这深沉的夜色一般。 过了片刻,禅月大师缓缓念道:“‘剑未开时风云变,我剑开时百剑残。一剑纵横八万里,剑气直冲九重天。’这首诗正是诛仙九剑的真实写照,可作你谒见之用,他自会信你。一切源于这首诗,便由这首诗结束吧。心愿已了,是时候告别了。江湖路远,少侠珍重。” 说罢,轻轻挥手。 东辰默然片刻,恭敬行礼道:“前辈,珍重!” 说着,双足一点地面,顷刻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黑衣人轻声唤道:“师尊!”似有话在喉。 禅月大师道:“有话直说,无需遮掩。” 黑衣人道:“请恕弟子无礼!您的决定是否有些草率了?九天玄玉关系重大,岂能如此轻率对待?” 禅月大师哈哈笑道:“不,这是最明智的决定。为师一生阅人无数,从未看走眼过,这一次也不会错。不明白是吗?” 黑衣人摇头。 禅月大师道:“他是个极重承诺的人,这是他心中的准则,哪怕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改变。为师本意是让他关键时候可以放弃九天玄玉,但以他的这种性格定然不会,这倒成了为师心中的担忧。这是其一。” “其二,昆仑三宝已经出世了两件,并且均在他一人手中,九天玄玉也会被他所得,此乃大势所趋,也是那么多大人物耗费数万年才布下的天命棋局,又岂能由你我来决定?” 黑衣人沉思半晌,道:“弟子明白了。” 禅月大师道:“只愿他能为往圣继绝学,为我道洲开一世太平。起风了,我们均身处于这波浪之中,不过是或近或远罢了,可谁人最终又能逃得过那一场浩劫?走吧。” 说着径直向山上走去。 东辰回到一戒天时,已是后半夜,但城中人流依旧熙熙攘攘,颇具人间烟火气。 武帝城虽是空中城池,但面积极大。此时灯火辉煌,长夜笙歌。 大城连着小城,纵横勾连数千里,真有“宫城连千里,长夜不入眠”的景象。 他行至一座古楼拐角处,忽见人群中闪出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向对面茶楼走去。 他心里一紧,呼道:“洛儿?这么晚了,她不在房中休息,到街上来干嘛?而且她旁边那个男子又是谁?看背影似乎在哪见过?” 沉吟片刻,他急忙运起身法跟了上去。 “大哥,你来我武帝城,怎么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弟弟我也好下山迎接。”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东侧眼一瞧,见吕凉月急匆匆走了过来。 东辰着急道:“贤弟,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去拜访,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 吕凉月见东辰脸色冷峻,问道:“发生何事? ”东辰怒道:“别挡着我的道,你大嫂要和别人跑了。” 吕凉月先是一怔,然后大骂道:“哪个龟孙子如此大胆,竟敢勾引大嫂?还在我吕凉月的地盘上,大爷的,小爷我一定要把那龟孙的手脚全打断。” 东辰道:“你他妈的,别废话了,人已经走远了,快追!” 说着将身法提至极限,化为一道残影,向陆羽洛二人消失的方向纵去。 经吕凉月这么一打扰,陆羽洛二人早已消失在人海中。即便后来东辰找遍了城中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二人的一丝踪迹。 东辰一时恼怒,冷冷盯着吕凉月,骂道:“操你大爷的,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找人的时候来,你他妈的是那个龟孙子派来的间谍吧。” 吕凉月见东辰正在气头上,也不与他计较,道:“街面上我们已经找遍了,都找不到二人踪迹。那么,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便是大嫂……和人开房去了。” 东辰怒道:“去你妈的,洛儿不可能和人去做那种事。” 吕凉月也是怒道:“去你妈的,怎么不可能?那你说,现在除了那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三更半夜,总不至于去游山玩水吧。” 东辰愤怒至极,怒道:“给老子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说着径直向陆羽洛居住的房间冲去。 敲了半晌的房门,果然不见任何回应。 他一着急,掌中运起真气,破门而入。见房中空空如也,哪有陆羽洛的半分踪迹。 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吕凉月赶来时,见东辰正神色忧伤,痴痴呆呆地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古琴,泪流满面。 当然,吕凉月并不知道那把古琴是陆羽洛生日时,东辰送给她的礼物。 吕凉月问道:“大哥,你……还好吗?” 东辰也不回答,只是傻傻地流泪。 吕凉月心里着急,道:“大爷的……今日我非得把那对狗男女找出来不可。” 东辰摇了摇头,厉声道:“别去!也许是我看错了,那并非是洛儿。又或者,他们出去只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 吕凉月冷哼道:“你就别再自欺欺人吧!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那两人我也见到了。正是陆小姐和……叶寒衣那厮。我怕你太难堪,才故意把你拦下来。” 东辰颤声道:“你……你说那人是谁?” 吕凉月一字一句道:“叶……寒……衣。你醒醒吧!他俩……已经成婚了。” 东辰大怒道:“去你妈的,你个狗日的,你他妈的说什么鬼话。” 吕凉月皱了皱眉,道:“此事……不光是我,我们八兄弟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若是不信,日后亲自问问他们便可。之前因为怕你接受不了,所以大伙儿才一直隐瞒不说。如今这二人竟在你面前做那种伤风败俗之事,全然不顾及你的颜面和感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配不上你,更不配做我吕凉月的大嫂。” 东辰怒道:“去你妈,滚!老子不想见到你。” 吕凉月也是气恼不已,道:“滚就滚,难道老子就想见到你了吗。你个垃圾,一个女人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你不配做英雄门的门主,更不配做我大哥。” 说罢拂袖而去。 东辰回想起与陆羽洛在一起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越想越伤心,愈发心痛难当,难以自抑,恍恍惚惚间,脑中金星乱飞不止,他虎口中忽然吐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吕凉月去而复返,见东辰忽然晕厥,登时大惊,喊了半晌却不见有丝毫回应,但好在呼吸匀称。 他瞧了东辰一阵,抱起他向自己的寝室中走去。 第22章 敬礼 清晨时分,三戒天大堂深处,一座气势恢宏的阁楼之下,前来贺寿观礼的众英雄豪杰,已自发性地排成了两条整齐的长龙。 众人的对面,是一方灵光隐隐的碧玉条形石桌。 石桌后,两位武帝城的长老,一坐一立,一人通报着贺礼名录,一人登记造册。 此环节在道洲被称之为敬礼,意为孝敬之礼,每个地区因习俗不同,敬礼的形式也略有差异。 而武帝城的敬礼形式是,只有通过了敬礼的人,才能进到阁楼之内,拿到武宗寿宴的请柬。 未得请柬者,一律不得入内。 从某种意义上说,武宗寿宴请柬已不单单是一张入场券,更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甚至有可能拉近与武帝城的关系。 因此,众人无不蓄势待发,暗中争斗。 “三品宗门神意门,贺,天灵上品东海夜明珠一对。” “三品宗门水云门,贺,天灵上品雪山灵芝一颗。” “三品宗门昊天门,贺,天灵上品西极灵露一瓶。” “三品宗门落日门,贺,天灵上品幽冥晶铁一块。” ... 敬礼环节,正如火如荼的举行着。 这些宝物东辰曾经在‘三千道藏’之中见过,但那都只是闻得其名而不见其身,如今能够亲眼一睹这么多宝物的真容,可谓是眼界大开,心潮澎湃。 这些宝物当中每一件无不是光彩夺目,灵气逼人的天下奇珍,世间罕见,纵然家财万贯,也未必能够买得到。 天灵上品,又称半仙极,乃是集天地灵气,经数以万年所成,世间少见,一般为三品宗门的镇派之宝,一普通的三品宗门未必便能拥有一件,实力最强的三品宗门至多也不会超过三件。 平日里这些大大门派之间为了谋夺他人门派的镇派宝物,无不是勾心斗角,花样百出。 而如今却为了攀附上武帝城这棵擎天大树,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其中用意,自是不言自明。 这也再一次检验了那句“有权有势深山有远亲,无权无势闹事无人问。”这句话的正确性。 当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凌大公子,你贵为隐世七大仙门凌云窟的少主,想必所准备的贺礼,肯定是比我们这小门小派珍贵的多,对吧。” 就在东辰感慨宝物琳琅满目、价值不菲的时候,只听得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东辰转过头一瞧,见对面人群之中,孙成宗、胡中德等几位阔少正得意洋洋的瞧着他。 他此时心里一直在想着昨晚见到陆羽洛的事情,轻轻哼了一声,直接无视几人的存在。 旁边的陆羽落见东辰不搭话,不禁瞧了他一眼,小声问道:“剑来哥哥,你是不是没有准备礼物呀?” 东辰勉强地笑了笑,道:“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你呢,有...准备礼物吗?你把礼物给我,我们一块送过去吧。” 陆羽落微微一怔,笑道:“我...我已经准备过啦!没关系的,师父说了,礼物贵在心意,无关乎轻重。” 他心里明白,陆羽洛必然并未准备礼物。 东辰心里不禁微微一痛,洛儿原为天心岛公主,富贵一时,可如今竟连一样像样一点儿的礼物也拿不出来,看来这么多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洛儿,放心吧!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分一毫的苦,一点儿也不可以。 东辰暗自发誓着。 “洛儿,我四处找你,你怎么在这里呀?”就在这时,东辰只听得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有点低沉却带着说不尽的魅惑和温柔。 他转过身一瞧,只见一个身穿湛蓝色丝绸锦袍,贵气逼人的青年双手负背,从大门方向朝着二人走来。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鹅蛋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儒雅秀气,但眼里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抹放荡不羁的光泽。 那不是叶寒衣那厮,又是哪个? “好帅呀!真的好帅。” “你快瞧那人长得好好看呢!” “妈呀,这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俊美的人。” “唉,也不知道他与那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 ... 叶寒衣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在场花痴少女的一阵骚动。 叶寒衣,只是微微笑了笑,径直朝着陆羽落走来。 对,是陆羽落,而非其他人,即便他与陆羽洛二人毗邻而站,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陆羽落身上,从未瞧过东辰一眼,甚至连一丝怨恨的眼神也不曾有,好像二人不认识一样。 东辰瞧着羽落,见她只是匆匆看了叶寒衣一眼,连忙低下头,神情羞涩,满脸通红,双眸之间流淌着闪亮的光泽。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欣喜、紧张、害羞、还是温柔? 或许都有吧。 东辰最清楚不过,那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因为那种眼神是陆羽落之前在天心岛时看他时的眼神。 但自从这次见面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东辰的心口陡然一痛,继而疼痛难当,无法自抑,仿佛胸口突然是给人狠狠的砸了一锤。 叶寒衣走到羽落身前,替他整了整凌乱的发髻,深情款款的瞧着她,笑道:“洛儿,几月不见,你又变好看了。” 东辰顿时大怒,喝道:“别动她,放开你的手。” 陆羽洛一怔,道:“剑来哥哥,叶大哥只是帮我整理整理头发而已,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 东辰冷笑道:“整理整理头发...而已?哈,那什么才算不是而已。” 陆羽洛气愤道:“你蛮不讲理,我不和你说话了。” 转头瞧了叶寒衣一眼,接过她的话茬,低下了头,柔声道:“你尽瞎说,我哪有变得好看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都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叶寒衣哈哈一笑,道:“我们家洛儿,即便不打扮,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孩子。 东辰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已经糟糕透顶的心情,他不敢再得罪陆羽洛,便打算从叶寒衣身上下手,装作与叶寒衣第一次见面,朝着他一拱手,笑道:“敢问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叶寒衣侧眼瞧了东辰一眼,神色也是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继续瞧了羽落,笑道:“洛儿,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东辰再也无法压制心里的怒火,吼道:“叶寒衣,我是在问你话,没有问她。你是哑巴吗,非得别人介绍。” 陆羽落微微一怔,转过头瞧着东辰,笑道:“剑来哥哥,你干吗?这里人这么多人,你干嘛那么大声音说话啊。” 东辰呵了一声,道:“怎么,这是打扰到你们了?呵,那要我怎样,只容许你们...打情骂俏,卿卿我我,却不容许我说一句话吗。” 陆羽落皱了皱眉头,道:“剑来哥哥,你说话怎如此么难听,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东辰哈哈一阵惨笑,道:“那么你呢,你难道还是以前的样子吗?” 陆羽落微微一怔,道:“我...我当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啊。” 叶寒衣沉默了片刻,朝着东辰躬身行了一礼,笑道:“在下扶风国碧霄域,碧霄侯府小侯爷叶寒衣,给师兄行礼了。这位师兄看起来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不过,师兄,你脾气...在这种场面恐怕不适合乱使吧。另外,我家洛儿若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谢某人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东辰双目通红,狠狠瞪了叶寒衣一眼,怒道:“叶寒衣,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否则我便让你永远开不了口。另外,洛儿是我的未婚妻,别他妈的说什么你家的。” 陆羽落微微一怒,道:“剑来,你什么时候学得那么霸道了?叶...大哥,他好好的给你行礼,你怎么能够如此无礼。” 东辰心痛难当,‘剑来’这两个字刺穿了他的心,也刺穿了他所有的自尊。 之前,她从未如此称呼自己。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字,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些与陆羽落一起在天心岛度过的日日夜夜。 当然,还有那些被人驱使奴役的卑微岁月。 东辰怔怔出神了半晌,心道:“你...果然从未考虑过我此眼下的处境啊!”怔了半晌,痴痴呆呆道:“你们...走吧!” 陆羽落见东辰神情恍惚,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双眸盈泪,道:“剑来哥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东辰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淡淡道:“走吧。我现在的心情很糟,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会杀人。” 叶寒衣笑着瞧了陆羽落一眼,道:“洛儿,我们还是先走吧,马上就轮到我们敬礼了。” 陆羽落沉默了片刻,道:“剑来哥哥,我真没有想到,当我们再一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我先走了。” 说着朝着大殿外掩面而去。 叶寒衣瞧了东辰一眼,冷笑道:“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叫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日,你不仅让我散尽家财,更让我颜面扫地。今日,本少爷便让你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放心,这只是个开胃菜,之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哈哈一阵大笑,朝着陆羽落追了出去。 东辰瞧着陆羽落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滚下衣衫。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他的世界彻底塌了,再也不会有光了。 霎时间,他只觉眼前金星乱飞,身子摇晃,站立不定。 耳边隐隐听得有人说道:“林少侠,你这是怎么啦?病了吗?” 东辰觉得有人扶住了自己左臂,定了定神,见范思琦一脸担忧的瞧着他,忙道:“我没事儿,没事儿。” 连忙拨开了他的手臂。 范思琦道:“没事儿就好,到你敬礼了。我在你后面的叫了你半响,也不见你给个反应。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这才过来瞧一瞧。你...当真可以吗?” 东辰点头道:“放心,我可以的。我想见你们门主,你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 他只想尽快把东西交给武宗,然后彻底离开这个让他绝望到窒息的地方。 范思琦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不好办,近几日门主都很忙,就是连我也见不到他老人家的人影。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东辰点头道:“嗯。有一位前辈嘱托我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交到吕门主本人的手中。” 范思琦怔了怔,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呀?有劳你告知,也好容我通禀。不过门主究竟有没有时间见你,我也不敢肯定。”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剑未开时风云变,我剑开时百剑残。一剑纵横八万里,剑气直冲九重天。你把这首诗念给他听,他一定会见我的。有劳了。” 范思琦心里不禁嘿了一声,心道:“还说自己不是‘逍遥剑宗’,这口气一模一样儿,大到没边儿了。不过就凭这一首狂诗,门主就肯见你了?” 第23章 武宗旧事 范思琦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表面上却不好拒绝东辰的意愿,微微一笑,笑道:“好,那你稍待在这里片刻,我去试试。” 东辰的现在的状态极差,精神近乎崩溃,此刻他只想尽快完成禅月大师所托,然后尽早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让他狼狈不堪,心肠寸断的地方。 不,其实更应该说成是逃跑。 他虽然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但他却算不上是个坚强自信的人,一直都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范思琦去而复返,笑道:“林少侠真有你的,门主让我带你去见他。这边请吧。”说着在前面开道。 东辰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行尸走肉般的跟在她身后。 约莫一盏茶功夫,二人登上了五戒天。 范思琦走到一座大殿之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启禀门主,客人带到了。” 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答道:“请客人进来。” 范思琦道了一声:“是。”然后轻轻推开了殿门。 东辰整了整情绪,然后径直走进大殿。 大殿宽阔宏伟,金光熠熠。 大殿正中宝座上正端坐着一个仙风道骨,不怒自威的黑袍汉子。 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但气质深沉古朴,犹如高山仰止。 举手投足之间有说不出的随意,但一抬眼却又仙气逼人。 东辰连想都不用想,便已知道这人便是西凉的万仙之尊吕奉先。 吕奉先瞧了东辰一眼,道:“少侠,请坐!” 东辰躬身一礼,道:“不了。晚辈把东西交给前辈之后,便要告辞了。” 吕奉先一怔,道:“这么急吗?是不是我武帝城招待不周,怠慢了少侠。” 东辰道:“与贵城无关,是晚辈自己的私事儿。”说着手指微微一捻,祭出秘籍,呈递上去。 吕奉先接过秘籍,怔怔的瞧了半晌,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他...还好吗?” 东辰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禅月大师,道:“不怎么好,他大限将至,活不了多久了。” 吕奉先神色忽然变得无比忧伤,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道:“看来,他至死都不愿再来见我一面。老兄弟,事情到了今日这个局面,我要这秘籍还有何用啊。” 神情甚是悲痛绝望。 沉默了片刻,他抬眼瞧着东辰,道:“少侠,不知你能否帮老夫完成一桩心愿?” 东辰微微一怔,道:“前辈请讲,力所能及,晚辈一定尽力。” 吕奉先叹了口气,道:“老夫生平有三大憾事,其中一件便是曾经错怪了禅月大师,以致于他远走他乡,老夫为此内疚半生。而老夫之所以会如此兴师动众的举办寿宴,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希望他能够得到消息,前来参加,我们能够再见一面。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不肯来。少侠既为禅月大师的传人,还请你代表禅月大师前来参加老夫的寿宴,一来,能够让老夫好好款待故人之后。二来,以弥补老夫这么多年以来的遗憾。多谢了!”说着躬身行了一礼。 东辰躬身回了一礼,道:“抱歉,晚辈与禅月大师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并非他的传人。” 吕凉川微微一怔,随之哈哈一笑,道:“傻小子,那老鬼既然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你手上,足见他对你的信任和喜爱。其实在他心里,早已把你看作是传人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请贤侄莫要再推辞。再说,不过就一晚上的事儿,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这是老夫的令牌,除了九戒天之外,武帝城的所有地方任你自行初入。”说着抛过来一枚三寸金剑。 东辰接过金剑,躬身一礼,道:“好吧。寿宴之事晚辈一定赴约,这便先告辞了。” 吕奉先开心笑道:“好。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持令牌直接来见老夫。” 东辰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下了六戒天。 回到二戒天时,见陆羽落居住的不老洞空空如也。 也许,她已经走了吧。 东辰长长叹了口气。 倘若此前他不那么冲动,她会不会就不那么伤心? 对,他与叶寒衣那厮,认识不过短短数年,又会有多少感情。 再说,叶寒衣人品败坏,又岂是值得托付之人。 或许只是因为太在乎,所以难免想得太多了,他俩或许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也不一定。 这一次,一定要把洛儿追回来。 一时间,东辰思绪如潮。 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时。 “林公子,请问您在洞里吗?寿宴马上开始了,门主让我请您过去。”洞外有人说道。 东辰整了整凌乱的情绪,走出洞外,见是一名武帝城弟子。 东辰拱手道:“有劳师兄引路。” 那弟子回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东辰跟着他不一会儿便,又一次来到了六戒天。 东辰问道:“敢问师兄,这寿宴都是在六戒天上举行吗?” 弟子道:“不是。一般的客人会在三戒天上招待,六戒天上只招待最为尊贵的客人。” 东辰道:“那...能不能劳烦你帮我打听一个朋友在哪一戒天,我...我和她走散了。先谢过了。” 弟子道:“小事儿一桩,倒也不必客气。敢问公子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东辰一怔,道:“她登记的名字有可能是羽洛仙子,也有可能是做陆羽洛。” 弟子思索了片刻,突然哦了一声,笑道:“你说的是羽落仙子呀。这个我知道,她的座位正好是我安排的,就在这六戒天上。” 东辰心头一紧,拱手道:“那多谢你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弟子道:“是。公子进到大殿之后,自会有人招呼你。人数较多,难免有所遗漏,招呼不周,还望见谅。”说着又施了一礼。 东辰躬身回了一礼道:“师兄客气了。 第24章 再见时,你已不在是你 东辰进得大殿,见大殿中央已铺上了一张条形大红毯,从大雄宝座下一直延伸到店门口。 红毯左右两边,沿着纵向方向各置十八张,共计三十六张条形碧玉石桌,整齐的排成两列。已有十几桌人已落座。玉桌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水果和灵酒。 不过,在大雄宝座的下首的一座平台上,左右两边各有碧玉石桌两张,于大殿最显眼处,显得格外突出。 他当然不知道,那四个位置便是首席,连武帝城的七大天王护法及八大护门长老都没有资格就坐。 东辰环顾四周均不见洛羽落的踪迹,只觉一阵失落。 正瞧间,忽见一名弟子走了过来,行礼道:“敢问公子贵姓?” 东辰回礼道:“在下...林剑来。”这是他向吕奉先报的名儿。 弟子微微一怔,道:“您的坐席在这边,请随我来。 那弟子走到红毯尽头,指着大殿下那最显眼四张桌子的第一张,道:“林公子,这是您的坐席,请您稍待片刻,门主他老人家随后就到。” 那位置与台下另外三十六张桌子垂直正对,一旦寿宴开始,便成了万众瞩目的位置,一言一行均被人瞧在眼里,在那种地方别说吃饭饮酒了,就是端坐在那里也不会有半点自在。 当然,台下三十六张桌子上众人的一言一行也会被台上就坐之人看的一清二楚。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师兄,能不能换个下面的座位?” 弟子指了指桌上一固定玉牌,笑道:“林公子,您看您的名字都已经刻好了,这是首席首座,也是这宴席上最尊贵的位子。您就别谦虚了。” 东辰微微一愣,道:“可是我想和我朋友坐一起啊。” 弟子笑道:“这事简单,这玉桌是四人桌,至少可坐四人,您大可邀您朋友一起就坐,这也是莫大的荣耀,您朋友一定会开心的。” 东辰黑了一声,心道:”大爷的,吃饭就吃饭,哪来的那么多讲究。”微一行礼,道:“那没事了,你去忙吧。” 位子找到后,东辰便来到门口迎接陆羽落。 不多时,只见陆羽洛和几个女孩子一边有说有笑,一边从山道上走了上来。一共是四个妙龄少女,除了羽落之外,有一个东辰认识,正是之前在青灯山上遇到的彩霞仙子。 东辰迎了上去,笑嘻嘻道:“洛儿,你来啦!” 陆羽洛微微一怔,笑道:“剑来哥哥,你...你不生气啦!” 东辰笑道:“我哪有生气。走吧,宴会快开始了,我们一块进去吧。” 陆羽洛微微迟疑了片刻,道:“好吧。” 也就在这时,叶寒衣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朝着众女行了一礼,道:“各位仙子有礼了。” 众女一一回礼,都称赞谢天华帅气儒雅,风度翩翩。反而是落霞仙子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叶寒衣朝着东辰行了一礼,道:“林兄有礼。” 东辰正待发火,但转念一想,之前已经输了你一局,这一局切不可再让你占了便宜。 他当即微一躬身,行礼道:“叶师兄有礼,之前承蒙你收留并照顾洛儿和小凡,此中恩情,凌某日后必定十倍回报。” 谢天华微微一愣,笑道:“那倒也不必回报,毕竟都不是外人。他”瞧了洛儿一眼,笑道:“洛儿,我们进去吧。” 陆羽洛微微一怔,道:“可是...我刚才已经答应剑来哥哥了,要和他一起的。” 叶寒衣沉默了片刻,笑道:“那...你自己考虑。”说着径直朝着大殿方向走去。 陆羽洛顿时大急,道:“叶大哥,你别走呀,你先别走吗。”急忙追了上去,道:“叶大哥,你别生气嘛。之前我陪了你那么久,而且以后我和剑来哥哥也不一定会经常见面,这一次你就让我陪他。好不好?” 叶寒衣笑了笑,道:“这次晚宴并非一般的晚宴,今日你若是坐到了他的身边,那以后...我们...你自己考虑吧。” 陆羽洛沉默了半响,道:“叶大哥,我...我...我心里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如果今晚我选择陪剑来哥哥,希望你别怪我。好吗?” 眼前的洛儿已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洛儿。 之前的那个洛儿,再也回不来了。 至此,东辰的心彻底碎了,碎得满地都是。 东辰心道:“我凌东辰自诩纵是纵横天下的大丈夫,岂能让你如此为难,又岂能活得如此惹人生厌。也罢,随你去吧。”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悲凉而孤绝,震得虚空微微发颤。 路过的众人一见这场面,以为这人是疯了,哪个又敢靠前一步。 东辰笑了一阵过后,心中疼痛委屈再也难以抑制,两行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他擦干泪痕,心道:“洛儿,这两行泪一是为了感谢曾经的你,二是向现在的你说再见。以后,我绝不会再为你流一滴泪。” 他沉默了半晌,朝着陆羽洛躬身一礼,笑道:“小姐,你去陪你的叶大哥吧。我...已经有人陪了。” 陆羽洛原已是泪珠盈眶,一听小姐二字,只觉的心头大痛,再也难以抑制,泪水滴答滴答落在衣衫上,半响,道:“剑来哥哥,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东辰见她一哭,心里又软了下来,哭着笑道:“没有。我不想让你为难,既然你做不了决定,我帮你做。我真的已经有人陪了,以后吧,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一起喝酒。好吗?” 陆羽洛脸带梨花,笑道:“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吗?” 东辰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去吧。” 陆羽洛擦干了泪水,笑道:“那...那我去啦,以后我们在一起喝酒。” 东辰笑着点了点头。 陆羽洛走后,东辰只觉委屈,难过,不舍,悲愤,绝望各种复杂情绪一股脑袭上心头,直压得他快要窒息。 终于,他再也无法强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众人都已经进了大殿,否则必会把他拉去做心理治疗。 第25章 神女登场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听一个温婉柔和,如风铃般的声音,柔声说道:“地上凉,咱们别躺在这里了,好不好?” 朦朦胧胧之间,东辰只见一个玲珑妙曼,优雅似仙的身影,正静静的站在他对面。 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瞧,只见一朵秀丽绝俗的空谷幽兰,伫立在寂静的夜色里,优雅娴静的独自绽放。 那不是阔别已久的慕容卿尘,又是哪个。 她双眸流波暗涌,似是俏丽的南方水域的绝色佳人,但眼圈微红,似是刚哭过不久。 就连如雕刻般,精致绝伦的脸上还隐隐挂着两行泪痕,她比之前憔悴了几分,反而增添几分楚楚可人。 东辰哪里会知道,就在他为陆羽洛哭得撕心裂肺之时,躲在暗处的慕容卿尘却为他哭得肝肠寸断。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自己站起来,好吗?”慕容卿柔声,他声音嘶哑,不如平日里那般空灵婉转。 东辰心道:“我凌东辰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像狗一样躺在这地上,又算怎么回事儿。”擦了擦眼中泪水,从地上坚强的爬了起来。 慕容卿尘深深凝眸之后,她微微地,仿佛还带着隐约的几分羞涩之意,浅浅的笑了。 那笑容犹如千万丛盛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之中那艳丽的一抹,又如山岗上轻轻吹过了那一抹暖暖春风,动人心魄,荡人心弦。 东辰心中一阵舒畅,微微侧头,向慕容卿尘瞧去。 她目光与东辰一触,突然间脸色大红,忙低下头去。小声道:“你...是继续参加寿宴,还是回洞里休息?” 东辰一想到陆羽洛,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不过迟早都得面对,逃避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道:“我想去参加寿宴。”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道:“好,我陪你去。” 东辰轻轻嗯了一声。 也在这时,慕容卿尘先是拿出一副面纱带上,然后从腰间取下那根玉箫放于唇边,缓缓的吹奏起来。 那箫声空灵缥缈,婉转悠扬,犹如从天外传来的一般,又隐隐藏着一股温暖激扬的力量,给人心里以莫大的安静和慰藉,叫人听了犹如进到仙境,世间诸多烦恼尽数抛之脑外。 原来,她竟是以萧声帮他化解心中的苦闷。 片刻后,只见大殿里迎新出来了三位仙风道骨的中年汉子,其中一人便是吕奉先。 吕奉先走上前朝着二人拱手行了一礼,道:“二位贵客,我正打算派人前去请你们,没想到你们竟一块来了。” 东辰尴尬的笑了笑,道:“刚才发生了一点儿意外,耽误了吉时,还请城主勿怪。” 东辰刚才仰天大笑之声他自然是听到了,知道这少年必是遇到了天大的伤心事,心中甚为担忧,只是忙于招呼客人,一直不方便出来查看。如今见他容光焕发,顿时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道:“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慕容卿尘上前躬身一礼,道:“卿尘给师叔请安,愿师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吕奉先躬身笑道:“快请起,快请起!之前你说你不喜欢热闹,这便不来参加寿宴了,我还以为是我武帝城怠慢了你。” 慕容卿尘盈盈笑道:“没有的事儿。之前确实是不打算前来凑热闹的,不过,后来我...大哥想来瞧一瞧,我就陪他一起来了。并不是武帝城的问题。” 吕奉先一怔,笑道:“二位...原是旧相识?难怪,难怪!二位,大伙儿可还等着你们开席呢,这边请。” 吕奉先和西凉二老携手并进,有说有笑,片刻之后便已进了大殿。 三人前脚刚踏进殿门,便听殿里有人抱怨说:“这是什么人啊?好大的面儿,竟让大伙儿等这么久。” 另一人回答道:“你就别找不痛快了,能让武宗以及西凉二老亲自出去迎接的人,岂会是一般的人物。” 之前那人道:“在这西凉地界上,除了西凉王之外,还有哪个有那么大面儿。” 后面那人道:“也是。” 吕奉先一见这光景不免尴尬,拱了拱手,笑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反而是东辰心中忐忑不安,辗转难前,已经远远的落在了慕容卿尘的后面。 慕容卿尘心道:“夫君,你始终都得跨出去这第一步,既然你下不了这个决心,那便由我来帮你好了。” 她回过头朝着东辰嫣然一笑,道:“狗蛋儿,我先进了,你也快点儿来啊。”说着缓缓踏进殿里。 东辰长长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好,知道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始终是脚似千斤重,举步难行。 慕容卿尘一步一莲,举重若轻的朝着大殿前走来。 她缓缓走来,像是从天上走到人间的谪仙。 没有人能够形容她的美丽,仿若花开满城,而她便是那万花丛中最秀丽绝伦,最巧夺天工的那一朵。 也没有人能够形容她的气质,仿佛是雪中红梅,而她便是那千山暮雪之中最宁静致远,但又最高贵脱俗那一抹颜色。 当然,也没有能够形容她的空灵剔透,仿佛是一首空灵婉转,不含半点凡尘之气,而又飘渺虚无的歌。 她就是那样的女子,是这世间,这般潋滟风华让人不敢逼视,那美丽竟不曾让岁月有一丝的侵蚀和雕琢,让人窒息,更让人沉沦。 她的出现,让在场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心潮澎湃,顶礼膜拜。 让在场所有的女人都自叹不如,羡慕嫉妒。 时光仿佛静止在了那一刻。 良久过后。 吕奉先打破了沉寂,朝着慕容卿尘拱手一礼,笑道:“慕容仙子,左手第二个位置是为你准备。” 慕容卿尘躬身回了一礼,盈盈一笑,道:“多谢师叔。” 她侧眼一瞧,见大雄宝座下共有四个位子,左边两个空着,而右边两个坐着西凉二老二人。 她回头看了看,见东辰正慢慢的走了过来,嫣然一笑,道:“大哥,你快过来。” 这声音真的能销魂蚀骨啊。 众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这不可方物的女子究竟是谁,以及他与那个看起来十分落魄的少年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第26章 寿宴 东辰余光瞥见了陆羽洛,她坐在进门左手边的靠后位置,而他的旁边正坐着那个风流倜傥的叶寒衣。 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了。 他不敢看陆羽洛的眼睛,他怕,怕那双眼睛此时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另外一个男人,他怕她难堪,怕她为难。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事实上陆羽洛的眼睛自从他踏进大殿的那一刻起,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眼眶盈泪,深情款款,一如当年。 都说缘分易散,人心易变,然而比人心更容易变化的却是时间。 时间就像是一轮永不停歇的大轮,总是推着人们向前迈进,不会遵循你的意愿,也不论你是否同意。 而我们都只是这只大轮上的载客,无法改变,无法反抗。从这点上,时间应该是无情的吧。 正如此时此刻的陆羽洛,只因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里,上错了一艘轮船,因此只能任由着大轮一往无前。 而她心中那艘她一直坚信对的,且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他的那艘船,已离她渐行渐远,也将不再属于她。 或许,这便是机遇,也是命运,半点都由不得人。 东辰坐到首席位置上,也不等吕奉先宣布宴会开始,他便抓起桌上的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一杯,两杯…… 他已经记不清他喝了多少杯了。 很多情绪在清醒的时候尚能控制,然而在喝醉的时候却无法自抑。 他一时思绪如潮,也痛彻心扉。 比如洛儿帮他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 比如洛儿每次偷偷给他送吃的。 比如为他渡境。 很多很多。当然,还有那让他至死都无法忘记的眼神以及天真烂漫的笑声。 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却格外的清晰。 他又一次流泪了,从微有醉意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格外清醒,从宴会开始不久到宴会中场。 但她不知道,从他落泪的那一刻起,还有两个女子同样在为他落泪。 一个是她身边一直默默瞧着他的慕容卿尘,另一个则是倒在叶寒衣怀里的陆羽洛。 “夫君,别哭!好吗?下面有好多看着我们呢。”慕容卿尘柔声道,可她比东辰却哭得更难过,只因她戴着面纱,难以被人发现。 可是以她的花容月貌,在场的男人,哪一个的目光又不是汇集在她的身上。 东辰的神情已经恍惚,又哪里听得到他在说话。 “夫君,我们回去好不好?”慕容卿尘又道。 “好。”东辰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卿尘整理了一番妆容,径直走到大殿前朝着吕奉先行礼,道:“师叔,我大哥不胜酒力,我们这便告辞了。” 吕奉先何等聪明,眼光又何等敏锐之人,于席间所发生的一切已看在心里,也已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堂堂的道洲神女榜前三甲,一代天之骄女慕容卿尘,从来都是被万人追捧,奉若神明,这一次竟然会沦为了配角。 感情这事,似乎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也说不明白。 他拱手回了一礼,道:“慢走,好好照顾林少侠。” 慕容卿尘回了一礼,然后扶着东辰径直向殿外走去。 慕容卿尘把东辰扶回石洞的时候,已累得精疲力尽,香汗淋漓。 陆羽洛见慕容卿尘扶着东辰离开,心里又急又恼,但又无可奈何,哭得更伤心了。 而东辰一回到石洞,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沐浴过后,他依旧未醒。 她便那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一遍遍瞧着他,满眼深情。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最安静,也只属于她。 她曾经决定过,这一生只与一人相爱,只与一人白首。 可是,上天偏偏不让人如愿,让人求而不得。 她没有想到,爱有时候竟然会让人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如此的卑微如尘埃。 说实话,她不喜欢甚至讨厌那种感觉,可是她似乎总是不受控制的那样做着。 她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因为她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身心疲惫。 有时候她也会想,倘若哪一天真的看破了这尘世,做一个清心寡欲的道姑。 也好。 她胡乱的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倒在床榻边沿静静地睡了过去。 慕容卿尘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见自己正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而东辰却在窗台那边不停地忙捣鼓着什么,不禁问道:“你...在干吗?” “你醒啦!我在做饭,你再躺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了”东辰笑道。 慕容卿尘微微一呃道“你还会做饭?” 东辰笑道:“那可不,之前我便是做饭的。” 慕容卿尘笑道“你不是养牛的吗?怎么改职业了?” 一提到养牛的事情,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葬魂沙漠里发生的一切。 当时觉得那段时间真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无助的时候,她再也不要经历了。可是如今想来,却是如此的美好。可惜,她与他的相遇终究还是太迟了。 东辰呃了一声,笑道:“其实做饭是我的主业,养牛只是副业。” 慕容卿尘笑了笑,道:“你这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不过,我觉得养牛其实也挺不错的,不如...我们俩去塞外养牛吧。咱们找一片草原,你养牛,我帮咱俩做饭。嗯,我们还要再栽好多好多的兰花,等到了花开时节,我们的家一定很美。” 东辰怔了半晌,笑了笑,道:“那你师傅,以及你师兄弟们岂不会恨死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六七个精美小菜端上桌子。 慕容卿尘怔了怔,笑道:“和你开玩笑呢我,才不会和你一起去养牛。” 东辰笑道:“快起来洗漱,马上要吃饭了。” 慕容卿尘扁了扁嘴,笑道:“这一次不洗可不可以?” 东辰笑道:“不可以。你堂堂的昆仑圣女,若是懒得洗脸,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慕容卿尘噘着嘴,道:“那好吧。好冷的耶。那...你帮我洗。” 东辰笑道:“今天都依你。” 慕容卿尘怔了片刻,道:“不是今天,是以后都要帮我洗脸。” 说着慢悠悠地穿好了衣服。 经过一番打扮之后,慕容卿尘变得更加美艳绝伦,不可方物。 东辰不禁瞧得痴了。 不过转眼又想起了陆羽洛,不由得缓缓低下了头。 第27章 诀别 坐定之后,东辰为两人斟满了酒杯,正色道:“慕容姑娘,这第一杯酒,我敬你长久以来对我的关怀与照顾。” 慕容卿尘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怔了半晌,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辰笑了笑,答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 慕容卿尘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东辰又给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说道:“这第二杯酒,我敬你的厚爱,或者是错爱吧。” 慕容卿尘只觉心中陡然一痛,眼睛渐渐湿润,说道:“你……别说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东辰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说道:“喝吧。” 慕容卿尘咬了咬牙,喝了第二杯。 东辰又各自斟了一杯,说道:“这第三杯酒,敬……我们他日有相逢,一笑泯恩仇。” 慕容卿尘一听到‘他日有相逢’几字时,只觉得心中大痛,难以自抑,泪珠终于夺眶而出,哭了一阵,突然抹了抹泪水,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东辰点了点头,答道:“对。” 慕容卿尘哭道:“你都已经替我决定了,那我还能决定什么呢。好,我喝。” 说着,颤巍巍地举起酒杯,半响,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转过身去,说道:“你走吧,以后……我俩不必再见了。” 东辰沉默了片刻,说道:“好。这是你的太鸾剑,这便归还你了。” 慕容卿尘的心彻底碎了,这可是她与他最后的一点联系了,难道以后就真的没有可能,成为陌生人了吗? 她怔了半响,说道:“你……留着,当是做个纪念吧。” 东辰沉默了片刻,答道:“好。你...珍重。” 然后转身向洞外走去。 慕容卿尘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倒在被窝里,不停大声抽泣起来。 且说东辰出了山洞径直向不老洞走去。 刚走到洞门口,见叶寒衣从洞里走了出来。 东辰也不打招呼,径直进到了不老洞里。 叶寒衣追了过来,怒道:“你这废物,你还过来做什么?因为你,洛儿昨晚哭了一夜,现在才睡下。” 东辰瞪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不想和你争执,对你我二人都不好。不过,这件事儿是我和洛儿之间的事,你最好别管。” 叶寒衣怔了怔,问道:“那……那如果我非管不可呢?” 东辰眉头皱了皱,淡淡道:“那就死,这件事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他却含有无尽的杀机和不可忤逆的威严。 叶寒衣心头一震,说道:“我劝你别伤害洛儿,否则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东辰说道:“同样,这句话也是我对你说的。另外再加一点,日后你若是敢辜负洛儿半分,我便灭你满门。你...最好时时刻刻给我记着。”说着径直走进石洞。 陆羽洛刚睡下,就被二人吵醒,见东辰进来,急忙坐起身来,瞧了东辰一眼,说道:“东辰哥哥,你来啦。” 东辰笑了笑,答道:“对呀,来看你来了。你……还好吗?” 陆羽洛沉默了一阵,笑道:“我还好啦,你别担心我。反而是你,我很担心。” 东辰笑道:“傻瓜,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陆羽洛轻轻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阵,东辰笑道:“你还记得吗,在……天天涯岛的时候,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闯荡江湖。” 陆羽洛笑了笑,说道:“当然记得,你还说要带上小凡一起。” 东辰道:“小凡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便带你去闯丧江湖,你跟我走吗?” 陆羽洛怔然了片刻,问道:“今天吗?” 东辰答道:“对,现在。” 陆羽洛道:“可是……我不能和你去。” 东辰沉默了半响,问道:“就一天也不可以吗?” 陆羽洛瞧着他,哭了起来。 东辰神情沮丧到了极点,道:“既然你这么为难,那就算了吧。” 陆羽洛道:“不!我和你去!” 她明白,这极有可能是东辰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倘若今日她不答应,日后便再也不会有了。 东辰轻笑,温声道:“好,我来背你。”言罢,便将陆羽洛轻轻背起,缓缓下了瀛洲山。 行至半山腰的石道时,他的步伐渐缓,将陆羽洛轻轻放下,再次展颜笑道:“洛儿,稍候片刻,我需处理些事务。” 陆羽洛微微点头。 只见东辰深吸一口气,运起“千里音波功”,声音如洪钟大吕,回荡在山谷之间,道:“吕门主,多谢盛情款待,凌某人去也!他日相见,再叙今日之情。山高水长,还望珍重!” 那声音宛如龙吟,自九天之上传来,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少侠珍重!” 片刻后,山上传下了吕奉先如雷霆般的声音。 待余音散尽,东辰再次运功高呼,道:“故人已去,万千珍重。深情厚恩,来生再报。他日江湖,不必再见!” 这话自是对慕容卿尘所说。 此言一出,声音直传数十里,震得山谷嗡嗡作响,声势惊人。 也就在此时,山上传下一阵幽怨又伤感的琴音。 他知道,那是慕容卿尘在为他送行。 随后,他重新背起陆羽洛,身形如风,沿着山道疾驰而上。 一曲罢,慕容卿尘哭了片刻,强振精神,运起身法,奔至山巅。 她四下眺望,但见万山沉寂,白云苍茫,空谷幽深,哪有东辰的踪影? 心中一阵剧痛,泪水如断珠般滚落,哽咽道:“你...你终究还是走了。” 且说东辰背着陆羽洛,一路疾行,不多时,瀛洲山已被远远抛在身后。 陆羽洛担忧道:“剑来哥哥,你慢些吧,这般拼命奔跑,身体会吃不消的。” 东辰朗笑:“无妨。我自有妙法。” 他一路向南,半日间已挺进五百余里,直至江堰湖附近方才停歇。 放下陆羽洛,他笑道:“看,这里有江有湖,这便是江湖了。你先观赏片刻,待我恢复真气,便带你穿越这江堰湖。” 陆羽洛怔怔地望着江堰湖,许久之后,才轻声道:“剑来哥哥,洛儿后悔了。” 说着,泪水再次滑落。 东辰温柔地笑了笑,道:“傻丫头,无妨,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只希望你快乐、幸福。这是我的初衷,只恨我却让你伤心难过了。” 陆羽洛泣不成声,道:“不,是洛儿错了,洛儿真的知道错了。洛儿对不起你,是洛儿错了,真的是洛儿错了啊。” 东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不哭,我们家洛儿最乖了。”说着,轻轻为她擦去泪水。 然而,一旦真心受伤,泪水又岂是轻易能擦干的? 陆羽洛或许是哭累了,竟躺在东辰的怀里安详地睡去。 待她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 东辰望着她,问道:“洛儿,如果剑来哥哥现在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陆羽洛一怔,道:“去哪里?” 东辰微笑,道:“去哪里都好,江南、塞北、东海,或是回到我们的天涯岛。你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 陆羽洛沉默片刻,低声道:“不,我回不去了。” 东辰道:“为何?你可以的,我们一起走。我们将这里的一切忘却,重新开始,不好吗?” 陆羽洛泪眼婆娑,道:“洛儿回不去了。若有来生,洛儿一定会紧紧抓住你的手,再也不会迷路了。” 东辰哭着笑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陆羽洛哭道:“一言为定。” 东辰点头道:“时候不早了,这江堰湖今夜是渡不过去了。来生吧,来生我一定带你穿越这江堰湖。我们...这就回去吧。” 陆羽洛深深望了江堰湖一眼,轻声道:“好。” 东辰背起陆羽洛,一路向北,于夜色降临之际,回到了瀛洲山。 他放下陆羽洛,深情地凝视着这个曾经让他梦牵魂绕的女子,轻声道:“洛儿,今生,剑来哥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陆羽洛轻轻应了一声,道:“嗯。” 东辰伸出双臂,哭着笑道:“来,抱一抱吧。” 陆羽洛顿时泪如雨下,道:“不,不要。洛儿不要抱抱。” 她明白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那是永别,是情断义绝的最后仪式。 这一抱之后,二人便将真的再无瓜葛,永成陌路。 她深知东辰极重承诺,而这拥抱便是他对承诺的一种坚守,更是一种了结的仪式。 一旦许下,便至死不渝。 东辰劝慰道:“来吧,这是剑来哥哥最后的一个心愿了。” 陆羽洛连连后退,泪眼婆娑地摇头,道:“不,不要。洛儿宁愿死,也不要抱抱。剑来哥哥,求你...别逼我,好不好?” 东辰叹息一声,道:“好,我不逼你。你...走吧。我会看着你离开。” 陆羽洛却坚定道:“不。我已经到了,我要看着你先走。” 东辰深深点头,道:“珍重!” 言罢,他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如箭般向山下射去。 陆羽洛望着东辰消失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28章 葬龙谷 东辰离开瀛洲山后,将身法提升到极限,迅速向前冲去。 他只觉头脑昏沉,四周景物模糊不清,无法辨别方向,只能见路便走,遇水则绕,漫无目的地奔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胸口一阵沉闷,眼前金星乱冒,喉咙微微发热,随即口中涌出一股血水,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他努力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见群山环绕,夜色沉沉,天边隐约挂着一轮圆月。在不远处的乱草丛中,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葬龙谷”三个大字。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葬龙谷?难道这里就是我凌东辰的埋骨之地?倒也应景。也罢,此生已了无牵挂,能死在这葬龙谷中,也算是我凌东辰莫大的造化。” 他话音刚落,眼前景物迅速模糊,直至一片黑暗,最终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势极大,片刻间便覆盖了大地。 又过了一会儿,整个世界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雪停时,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 葬龙谷口,只见两个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一边向谷中走来,一边抱怨着。 “这鬼天气,真是冷死人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其中一个乞丐抱怨道。 “就是,这世道也不好,我们都几天没讨到饭了。希望能在这谷中遇到山鸡野兔什么的。”另一个附和着。 两人正走着,一个乞丐脚下不稳,险些被一物绊倒。他不禁大骂道:“他妈的,什么鬼东西,连你也来欺负老子!”说着,朝那物猛踢了几脚。 那乞丐发泄了一阵,心中一惊,嘀咕道:“咦,这鬼东西怎么这么软?踢在上面竟感觉不到半分疼痛。会不会是一只被冻死的野猪?” 说着,他连忙扒开厚厚的积雪一瞧,见雪中躺着一个人,不禁骂道:“他妈的,真晦气,原以为会是只野兽,没想到竟然是个大活人。” 另一乞丐提醒道:“搜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二人也不管东辰的死活,径自在东辰身上上下摸索着。 找了半天,竟连半点值钱的东西也未找到。 其中一个乞丐骂道:“看你穿得仪表堂堂,没想到竟是个穷鬼。”说着,不禁朝东辰吐了一口口水。 另一乞丐摸到东辰胸口时,眼神忽然一亮,道:“不对,有宝物。” 说着把真龙宝玉从东辰的脖子扯了下来。 二人一瞧真龙宝玉的材质及韵味,不禁大喜,其中一人道:“发财了,发财了!这块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看品相,必然能够卖个好价钱。” 另一人笑道:“那还等啥?走,去屠龙城最贵的酒楼快活快活!” 慕容卿尘自东辰离去后,心中空荡荡的,仿佛魂魄也随他一同远去。 下了山,她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行走,期望能与东辰重逢,然而一路寻觅,却始终未见他的踪影。 第二日中午时分,她不知不觉走进了屠龙城。 由于一路上未曾饮水,此时口渴难耐,于是她选择在一家名为“有凤来仪”的酒楼中稍作休息。 不久,只见两个乞丐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乞丐趾高气扬地喊道:“小二,给爷整几个好菜,另加一壶好酒。”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二位,你们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全城最贵的酒楼,一顿饭至少得一两黄金,你们消费得起吗?” 另一乞丐嘿笑了几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今日爷便让你开开眼,看看爷们究竟能不能消费得起。” 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了真龙宝玉,在店小二眼前晃了晃,笑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可是名家宝玉,价值百金,难道还抵不上你一顿饭钱?” 店小二一瞧真龙宝玉,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陪笑道:“抵得上,抵得上!有了这宝玉,别说是吃一顿饭了,就是把整个酒楼买下也不在话下。” 另一乞丐得意地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好酒好肉伺候着。” 店小二连忙赔笑道:“是是!今日小人只服务你们二位爷。” 说着径直朝后堂跑去。 慕容卿尘一眼瞥见真龙宝玉,心中顿时一紧,沉吟片刻后,她径直走到两乞丐面前,躬身施礼道:“劳驾二位,请问你们手中的那块宝玉是从何处得来?” 两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人回答道:“那……自然是祖传之物了。 ”慕容卿尘此时可没心思与他们争辩,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二位是否有将此玉出售的打算?小女子愿出高价。”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一百金,一个子也不能少。” 慕容卿尘笑道:“好,成交!” 说着从储物灵戒中取出一把金叶子,说道:“这里至少有三百金,一百金当是购买宝玉的酬劳,另外二百金我想向二位打听一件事。实不相瞒,此玉之前是我一位朋友之物,可惜不慎遗失,不知你们是从何处捡到此玉?当然,你们若是不肯说实话,这三百金便一分也拿不到。” 她心里清楚,东辰不可能把真龙宝玉遗失,必定是出了什么事,这玉才会落到二人手中。 二人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乞丐终于开口道:“葬龙谷,我们是在葬龙谷……捡到此物。” 慕容卿尘闻言心中一紧,急忙追问道:“可有遇到什么人?放心,只要你们说实话,我绝对不会难为你们。相反,你们若是故意隐瞒,我也绝对不会客气。”说着,手掌微微一凝,只见一柄宝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二人见她露了这一手,不禁大惊失色。怔了半晌,其中一乞丐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遇到了一个年轻后生,这宝玉……便是在他身上捡到的。” 慕容卿尘闻言大惊,颤声问道:“他……他怎么样了?” 乞丐答道:“他还活着,但气息极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慕容卿尘听罢心如刀绞,惊呼道:“夫君!尘儿……来迟了。” 说着抛下金叶子,并取回真龙宝玉,朝着二人深深一礼,然后径直出了酒楼。 第29章 人妖相恋 慕容卿尘匆匆赶到葬龙谷时,只见积雪已被踩得七零八落,却不见东辰的一丝踪迹。 她心中焦急万分,忽然听到一汉子骂道:“他奶奶的,还是来迟了一步,看来那上古妖龙已经被屠龙城的人捷足先登了。” 另一个女子答道:“说来也奇怪,既然是上古妖龙,那么便不会如此轻易被制服,没想到竟已被人捉了去。走,我们也去屠龙村瞧一瞧,瞧瞧那上古妖龙究竟长什么模样。” 慕容卿尘上前一礼,问道:“劳驾,请问这里之前发生了何事?” 那女子看了慕容卿尘一眼,还了一礼,笑道:“这位姑娘,此地乃是葬龙谷,相传里面有一条上古妖龙,前些日子有人发现了它的踪迹,不少修仙者都赶来此处,欲将其收服,可惜都未能成功。今日一早,我二人听闻那妖龙再次出现,便匆匆赶了过来,谁知竟来迟了一步。” 慕容卿尘心中一惊,屠龙村?难道是那个以‘屠杀妖兽,护卫人间’为己任的除妖世家? 她谢过两人,急忙向屠龙村赶去。 一路上,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东辰在此,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可如今却不见他的身影。 莫非......他已经...... 她顿觉心痛如绞,不敢再想下去,随即加快了步伐。 她行至村口,见一群人正围着一座巨大的丹炉指指点点。 也就在此时,丹炉里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龙吟声。 不知为何,慕容卿尘在听到那龙吟声时,只觉心痛如绞,痛不可当。 她正了正神,朝着一位老汉躬身一礼,笑道:“敢问大伯,这是发生了何事?” 老汉上下打量了慕容卿尘一阵,赞道:“好漂亮的小姑娘,你不是本村人氏吧?哈哈,今早我们举全村人之力,捉到了一只上古妖龙。说来奇怪,那妖龙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甚至连天雷也上不了它,众人几乎已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将那妖龙彻底杀死。无奈之下,只能将妖龙置于炼药炉当中,期望能将其炼制成丹。” 也就在此时,慕容卿尘忽觉身上的凤鸣剑不停颤抖起来,并发出一阵阵激烈的剑吟之声。 她顿时大惊,呼道:“夫君!你究竟在哪里,你这是遇到了生死大难了吗?” 凤鸣剑与太鸾剑一阴一阳,相互感应,一方有难,必会以所持宝剑向另一方传讯。 凤鸣剑争鸣了一阵,竟径直向炼药炉中飞了进去。 慕容卿尘微微愣神后,双足一点地面,跟着凤鸣剑的轨迹,毫不犹豫地飞进了炼药炉中。 炼药炉的内部空间极大,足足有十余里方圆。 又极高,好似一座浩瀚星空。 星空之下,此时只见一条巨大的青龙正在一座浩瀚的火海中翻滚、咆哮。 青龙虽身处险境,但模样却甚是俊美。 它身长百丈,通体青幽,晶莹剔透,鳞甲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它的龙眼如同两颗燃烧着的宝石,透露出无尽的威严。 龙须飞舞,仿佛一抹雪白。龙角高耸,犹如通天之柱,直插苍穹。 每一片龙鳞都宛如艺术珍品,闪耀着夺目、神圣的光辉。 那灼烧着青龙的血红色的火焰名,为三昧真火,为天灵上品烈火,炙热无比,可熔仙级以下任何宝物。 但慕容卿尘身上穿着一件仙级护体宝甲,却丝毫不受三昧真火的影响。 不知为何,慕容卿尘在见到青龙的那一刻,只觉似曾相识,心痛无比,仿佛那置身于火海中的不是青龙,而是她自己。 她瞧了瞧那青龙的眼睛,见其双眼饱含泪水,神色哀伤,就在那一瞬间,她无比坚定地相信,眼前的青龙便是东辰,也是她朝思暮想的夫君。 她不禁心痛如绞,几乎窒息,两行清泪骤然滑落。她深情的瞧着那双眼睛,哭着问道:“夫君!是你吗?”青龙哀鸣一阵,缓缓转过头去,眼神复杂而冷漠。慕容卿尘大哭道:“夫君,我知道是你。倘若你能说话的话,那便和尘儿说一句话,好不好?”青龙摇了摇头,道:“你……走吧!” 慕容卿尘一听到那个声音,心里既喜又惊,同时又奇痛无比。那不正是东辰的声音吗? 她哭着笑道:“夫君,别怕!尘儿在呢,有尘儿在,他们谁也别再想伤害你。” 说着,一个箭步跃进火海,紧紧地抱住青龙的头,将他拥入怀中,哭道:“夫君别怕,别怕!都是尘儿的错,明知你心病未除,必出祸端,却为了面子,还是让你如此轻易地便离开了。” 青龙低吟一阵,脑袋忽然一沉,晕了过去。 慕容卿尘大惊失色,呼道:“夫君,你别吓唬尘儿,快醒醒。” 她叫了半晌,却不见有丝毫回应。 她哭了片刻,伸出颤巍巍的手,在他鼻尖探了探。 还好,尚有一丝气息。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手掌一翻,掌中已多了一只玉瓶,默念了一阵咒语之后,青龙忽然化为一道青光,嗖的一声,钻进了玉瓶当中。 慕容卿尘小心翼翼的把玉瓶藏在胸口,神色决绝,哭道:“夫君,别怕!哪怕是上天入地,历经千世万世,尘儿也一定要把你救活。” 说着,双足一点地面,径直飞出了炼妖壶。 她瞧着众人,平静道:“诸位,你们虽是无心之失,但却险些害了我夫君性命。今日,他若无事便罢,若是出事,我慕容卿尘必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事实上,此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一来,这些人固然有错,但也是无心之过,她不该迁怒他们。 二来,她真的很难想象,也有些后怕,没想到一向善良温和的她,竟然也能说出如此狠决的言语。 果然,情之一字,很多时候可以让人口不择言,方寸大乱。 她幽幽叹了口气,运起身法,径直离开了屠龙村。 众人怔了半晌,一人忽然清醒过来,惊道:“天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妖相恋吗?” 另一人摇了摇头,道:“天道有云,各有各道,不可相融,人妖相恋,必遭天谴!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她醒悟过来,必然会后悔莫及。” 又一人叹道:“可惜了,如此一尘不染,高贵圣洁的神女,竟会如此不知廉耻,自甘堕落。”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第30章 求医 慕容倾尘驾驭着仙鹤,穿越在无垠的云海,日复一日地赶路。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她终于停在了一处山势险峻、草木繁茂的深谷之前。 她收起仙鹤,定睛望去,只见峡谷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巍峨群山,左边山涧上一条银色大瀑布从天而降,水声隆隆,注入到峡谷前的一座清澈的湖泊中,水花四溅,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右边的青山上,是一排排整齐苍劲的柏树,犹如梯田一般,由远及近,纵横交错直至山巅。 峡谷中央,则是一条碧绿的石阶,沿着峡谷一直通向天际。 峡谷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医仙谷,擅入者死”七个威武不凡的大字。 慕容倾尘瞧了片刻,不禁赞叹道:“好一个仙家福地!” 她从仙鹤上轻盈跃下,落在石阶前,踮了踮脚尖,化作一道白练,沿着通天石阶直奔山顶。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石阶已到尽头。 她四下环顾,但见这山顶之上高阔辽远,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幕一般。 山顶之上,除了茫茫的无尽云雾之外,空空如也,只能隐隐约约见到隐没在浓雾中的山脊,就像是一条漆黑色的巨龙,纵横在虚空之间。 却不见有什么人居住。 慕容倾尘观望了片刻,忽然运足真气,向浓雾深处喊道:“医仙阁下,慕容倾尘求见!” 顿时,只听“医仙阁下,慕容倾尘求见!”十几个大字如惊雷般透过无尽层云,向山脊尽头传播开去。 “哈哈哈!小师姑,你怎么如此着急!是你大师兄死了,还是你心上人死了?” 片刻后,一阵爽朗而苍劲的男子笑声从无尽层云之中传出。 “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小师姑着急了?”另一女子声音斥责道。 男子道:“你这臭婆娘,怎么骂人呢?” 女子道:“你哪只眼睛又看见我骂人了?” 男子怒道:“我明明只有一只眼睛,你却问我是哪只眼睛看见,这不是骂我是什么?” 女子道:“你这话又不对了,你娘生你的时候明明是两只眼睛,你却说你只有一只眼睛,这显然是在骂你娘。” 男子道:“你怎么又骂人了?” 女子道:“你哪只眼睛又看见我又在骂你了?” 一阵既搞笑又语无伦次的争辩声过后,只见两道人影从白云深处迅疾奔来,转眼间,便已落在慕容倾尘的身前。 其中一位是白袍白发的中年汉子,少了一只眼睛;另一位是红袍红发的妇女,则少了一只胳膊。 这二人并非旁人,正是神武道洲上赫赫有名的医界高人,人称‘医门双侠’的医仙和鬼仙二人。 世人只知二人医术超群,有“医死不医活”之美称,是除了医家圣地神农谷之外,最负盛名的医界泰斗。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二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曾拜慕容卿尘的大师兄,昆仑门一代奇人“医圣”门下学医数年。 后来二人虽脱离了昆仑门,自立门户,但对‘医圣’及昆仑门的再造之恩,始终心存感激,因此经常以昆仑门外门弟子自称。 慕容倾尘躬身行礼道:“慕容倾尘拜见医仙,鬼仙!” 鬼仙摆了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若是论起辈分的话,你还是我二人的师叔辈。” 医仙道:“行了行了,和我师父,也就是你大师兄一样,总是这么多的繁文缛节,看着别扭。” 说着,他在慕容倾尘的周身来回转圈,上下打量。 鬼仙反驳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这哪是繁文缛节了?这是温柔文雅,婉和有礼,这才是我昆仑门仙家大宗弟子应有的风范。” 她见医仙依旧盯着慕容卿尘瞧个不停,心中恼怒,一个纵步,跳到医仙身旁,一把揪起他的耳朵,斥责道:“你看什么?你这样看着一个小姑娘,人家怎么好意思!” 医仙叫道:“松手!快些松手!小师姑长得那么好看,我不看她难道还看你这黄脸婆不成?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非无礼冒犯。我说在小师姑面前,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是不是对上一次大师哥让我医治,不让你医治这件事,你至今仍旧耿耿于怀?这也难怪,谁教你的医术不及师兄我呢。” 鬼仙斜睨了白袍男子一眼,松开了对他的束缚,怒声质问:“胡说八道,什么叫做大师哥让你来治疗,不让我医治?那次我正巧在闭关修炼,这才让你捡了漏。说我医术不如你,你简直就是在放屁。” 医仙嗤之以鼻,冷笑道:“什么叫你恰巧闭关,分明是你发现治不好大师兄后,才偷偷躲了起来。” 鬼仙咬牙切齿道:“你个老不死的,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把你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再把你救回来,看看我俩到底谁的医术更高明。” 医仙又是一阵冷笑,说道:“你想把我打死,这辈子你是没那个机会!” 鬼仙愤怒地喊道:“我,我,我要杀了你!”一掌劈向医仙。 医仙轻巧地闪到一边,躲在慕容倾尘身后,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哈哈哈!你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我要气死你。” 鬼仙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有本事就过来。” 医仙向鬼仙勾了勾手指,挑衅道:“你有本事就过来。” 慕容倾尘心中烦躁不已,不禁提高了声量,喊道:“哎呀!你们别吵了,行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实在耽误不得片刻。” 医仙眨了眨眼,盯着慕容倾尘,开玩笑道:“什么重要的事啊?是去救池塘里的鱼虾,还是去救后山的野猫野狗?”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手掌微微一翻,只见一方玉瓶顿时出现在她手中。 她默念了一阵咒语,瓶中的东辰,径直落在了她身前。 此时的东辰依旧是一条巨大青龙模样,但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浑身生机全无,像是死了一样。 二人一见东辰这般模样,不禁大叫一声,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医仙吃惊问道:“这怪物...究竟是人是妖?” 他行医多年,还从未遇到如此怪事。若说这怪物是妖,他却拥有着人族的气息;若说这怪物是人,却又长成了这般模样。慕容卿尘怔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知这就是他的本体,还是他中了什么妖法,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医仙认真瞧了东辰一阵之后,点头道:“是妖,而且是来自妖界最纯正的妖族,身负妖族至纯之血,非人界那些低等妖兽所能比拟。” 尽管慕容卿尘心里已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惊不已。 但不论他是人还是妖,他都是自己的夫君,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依旧爱他,一如当初。 慕容卿尘心里坚信无比。 二人愣了片刻,鬼仙问道:“小师姑,这妖龙你是从何处得来?它是你的灵宠吗?” 慕容卿尘一怔,脸色顿时微微一红,道:“不。他...是我夫君,我们...已经成婚啦。不过,此事我尚未禀明宗门,以及师父她老人家。因此,还望二位替我暂时保密。劳烦你们二位务必要把他救活,尘儿这里行礼了。” 说着,深深一礼。 第31章 神农残图 二人一听到慕容倾尘这话,不禁微微一惊。 但他们明显能感觉到慕容倾尘语气中的坚决和深深担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医仙跳到东辰面前,看了看慕容倾尘,笑盈盈道:“小师姑勿忧!不就是治病嘛,多大点事,至于如此着急嘛。放心,有我医仙在,就算他是个死人,或是条死龙,我也一定把他救活过来。” 说完,趴在东辰的胸口,检查其心跳。 慕容倾尘脸上顿时大喜,高兴问道:“真的?” 鬼仙也跳到东辰旁边,道:“小师姑的夫君由我负责的,这次你别再跟我抢了。”指尖轻轻一伸,已搭上东辰的脉搏。 过了很久,医仙缓缓站起身,微微摇头,道:“不妙,不妙,这个人他活不了啦。老巫婆,这个病人就交给你了。” 鬼仙也收回手指,叹了口气,平静道:“也不知...此子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身体竟遭受到如此重创。此时他已筋脉尽断,脉象全无。心力衰竭,心跳已停,三魂至少丢了两魂,只剩下一丝游魂。这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了。老不死的,这个死人还是交给你好了。” 慕容倾尘脑中瞬间犹如遭到电击一般,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娇躯不停颤抖,喃喃自语道:“死了...他死了?夫君,他...真的已经死了么?” 一时间,她只觉心痛难当,呼吸困难。 顿时,两行清泪从她眼角飘然落下。 医仙道:“小师姑,请恕在下直言,人妖相恋,本就是天道大忌,若有违背,必遭天谴。此事既已无力改变,你又何必如此难过。人界奇男子何其之多,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又何必执着于一条妖龙。” 毒仙斥责道:“狠心的男人,你说的轻巧,他可是小师姑的夫君。佛祖有云,众生平等,你不能因为他是妖族,便对他心存偏见。” 慕容倾尘没有理会他们,慢慢爬到东辰身边,轻轻地抱着他巨大的龙头,搂进怀里,口中依旧喃喃自语道:“死了!死了!?若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也许你就不会死了。怪我,都怪尘儿!” 一时间,她泪流如雨,神情哀伤到了极点。 她哭了好一会儿后,慢慢站起身,向二人深深鞠了一躬,几乎是以乞求的口吻,问道:“你们不是号称医死不医活吗?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救活我夫君吗?只要你们肯救活他,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医仙摇了摇头,叹道:“他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去多时。如果刚死不久...或许我还有办法。可此时...即便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是束手无策。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毒仙自嘲道:“什么医死不医活,简直就是狗屁不如。小师姑,但凡世人皆有天命寿数,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 她微微停顿了片刻,说道:“不如...你就在此处,选择一风水之地,将他安葬了吧。此地灵气充沛,至少可以保证他肉身不腐。” 慕容倾尘痴痴呆呆的摇了摇头,坚定道:“不。多谢二位好意,但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 说着,慕容卿尘深情的瞧着东辰,打算将他收进玉瓶当中。 医仙微微一怔,向鬼仙问道:“等等,黄脸婆,你刚才说了什么?” 鬼仙也是一怔,道:“但凡世人皆有天命寿数,人死不能复生,我劝小师叔不要太难过了。怎么了?” 医仙道:“不对,是下一句。” 鬼仙道:“选择一风水宝地,保证他肉身不腐。又怎么了?” 医仙怔怔半响,嘀咕道:“奇了怪了...真是奇了怪了。” “到底怎么了?”鬼仙不耐烦问道。 医仙道:“按理来说,此人已死去多时,尸身应当早已腐烂才是,为何至今却保持不腐。怪哉,真是怪哉!” 他随即运起神识,在东辰的体内来回扫视,半响之后,微微点头,说道:“难怪!此人虽然心脉全碎,九元尽毁,但九元竟凝结成婴,九婴虽有重创,但却健在。可是,这还是说不通啊!世间怎会有这般道理?九婴是九原精华凝聚所成,极为柔软易碎,怎么九元都已碎成渣了,九婴却依旧健在。” 鬼仙点头说道:“确实很奇怪,我们一生行医,见惯了疑难杂症,但此种情况却从未见过。” 慕容倾尘当下一喜,道:“那...那你们是不是还有办法救活?” “或许有!” “没有!” 医仙和鬼仙异口同声说道。 慕容倾尘微一愣神,道:“医仙,你有法子救他吗?” 医仙盯着慕容倾尘的眼睛,问道:“你当真要救他?” 慕容倾尘认真道:“嗯,想。” 医仙道:“有多想?” 慕容倾尘脸色微微一红,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宁愿替他去死。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好难过,犹如有无数虫蚁叮咬一般。” 医仙答道:“也不能说有方法,只能说是有一种可能。传言,在灵州的神农山脉之间,有一座仙家福地,名唤神农谷。神农谷中居住着一群,拥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仙人。也许他们有办法救活你夫君。” 慕容卿尘大喜,问道:“可是那传说中的六大祖地,医家鼻祖圣地的神农谷?” 医仙道:“正是。” 他微微停顿了片刻,向鬼仙说道:“去,将那神农谷的地图取来。” 毒仙说道:“你干嘛不自己去拿?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忽见医仙一脸正经之色,皱了皱眉,一个纵身,飞进浓雾之中。 约摸一盏茶工夫之后,鬼仙手中握着一张残旧的地图,从浓雾中飘了出来,停稳了身子,递给慕容倾尘,说道:“六大祖地,以及神农谷,自古以来便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连我们四大仙境中人,也未曾有人真的见过,不知真假!小师姑你当真要去?” 医仙不耐烦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从未有人见过。据师父他老人家所说,这幅地图正是他在神农山脉当中,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神农谷谷主神农老人一命,其为了报恩不仅赠送了两卷医卷,还赠送了此图,并承诺若是日后若是遇上难事,可命人持此图前往神农谷,便可替来人办一件事情。难道师父不是人么?” 慕容卿尘一怔,问道:“你师父?是我大师兄吗?怎么从未听他说过此事?” 医仙道:“不是。是我后来的师父,鬼医仙人。” 鬼仙说道:“这都是五六千前的事情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谁知道那神农老人现在是死是活?即便他还活着,也未必便能救活小师姑的朋友。所以,你又何必撺掇小师叔白跑一趟,无故遭受风霜之苦。” 医仙叫道:“你这话说的又不对了,什么叫无辜遭受风霜之苦?哦,你想救人,难不成还等着别人上门来求你。再说,你没瞧出来小师姑她心急如焚吗,你劝她不要去,这不是断人念想吗。” 医仙反驳道:“一派胡言,我这是分明是担心小师姑的身子受不住,何曾有过断她念想的意思。” 医仙白了毒仙一眼,道:“你劝他不要去,就是断人念想!” 鬼仙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医仙道:“你这是理亏词穷!” 慕容倾尘只觉心烦意乱,她接过残旧地图,沉默不语,过了半晌,躬身道:“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要去的。多谢两位啦!我这便下山去了,你们保重!” 不等两人回应,慕容倾尘脚底生风,向山下飞纵而去。 第32章 神农仙径 慕容卿尘乘坐仙鹤跋山涉水,飞渡无穷层云,一个多月的不眠不休,已入灵州地界,又行驶了半月路程,缓缓落在一座巍峨雄伟的大山之前。 她放眼望去,只见壁立千仞的高峰像排列整齐的刀戟,无数的大山像展开的屏风,层层叠叠。 雨后山林更显翡翠墨绿,幽深冷清中蕴含生机勃勃的春意。枯干的藤蔓缠绕着参天老树,古老的小径延向山林深处。 小径之旁奇异的花,祥瑞的草,潺潺流淌的小溪,看那山峦风水起伏,一朵朵乳白色的白云环绕。 此地绝非寻常之处。 慕容倾尘正瞧之间,忽闻得林中深处似有人言语,急忙收回仙鹤,纵步直上,穿入林中,侧耳动听,原来是歌唱之声。 歌声唱道:“我思仙人,乃在南山之东隅。天寒多险阻,古道连天倒苍穹。白云悠悠不可涉,抚心茫茫岁蹉跎。西来仙雀东飞去,愿寄一书谢仙源。” 她再仔细一瞧,见那人头戴杏斗笠,身穿青布衣,白发悠悠,灰须飘飘,精神抖擞,目光如电。一边举斧砍柴,一边悠然唱歌。 慕容倾尘急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老神仙,弟子有礼了!” 那汉子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双目,瞧了慕容倾尘一眼,禁不住赞道:“好一个秀气绝伦的小姑娘!” 他沉默片刻后,笑道:“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山涧一樵夫而已。” 慕容倾尘此刻可没有心思关心自己是否秀气绝伦,对方是否是人是仙,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东辰身上,微微躬身,问道:“适才听老丈歌中所唱,似乎此地有神仙隐居。” 汉子依旧笑道:“此地叫做神农山阙,山中确实有一神仙。不过,此神仙仙踪不定,踪迹难寻,此时多半不在山中。” 他又微微停顿了片刻,笑道:“小姑娘还是速速下山去为好,免得徒劳无功,自找伤感。” 慕容倾尘顿时喜出望外,躬了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不论那仙人在不在山中,弟子是一定要去的,还烦请老丈指路。” 汉子微微点了点头,指着那条小径,笑眯眯道:“不远,不远!你顺着这条小径行至七八里,就可抵达仙人洞府了。” 慕容倾尘再次躬了躬身说道:“多谢老丈!”化作一条白练向小径奔去。 身后传来老汉的声音,道:“一拜三叩首,烟云四五里,亭台六七座,仙门自洞开!” 八九里之距,不过是十几个呼吸功夫而已,小径已到尽头。 说来也奇怪,慕容倾尘自踏入小径之后,修为竟在一点点减弱,越是接近小径尽头,减弱的速度越快。当她行至小径尽头时,修为已全部丧失,瞬间沦为一普通凡人。 小径尽头是一座古道,旁边立着一道石壁,上面雕刻着‘神农仙径’四个大字。 古道上,一条石阶沿着一座一线峡谷,纵横而上,一直通往无尽的层云之中。 古道上方飘着一层乳白色的白云,就像是一条斜挂于虚空之间的一道天幕。 两边均是两座陡峭绝壁,峭壁直插九天层云之中,将古道夹在中间。 慕容倾尘仔细端详那古道,古道看似稀松平常,实则蕴含着一座极为了得的周天大阵。大阵的三百六十五处节点,每隔六七米从下至上一字排开,分别镶嵌在古道台阶上。 慕容倾尘深吸一口气,缓缓踏上古道的台阶。 “砰!”就在这时,一道光幕突兀而起,将慕容倾尘弹飞一米多远。光幕一闪即逝,古道恢复原状。 慕容倾尘再次尝试踏步,又一次被光幕反弹回来。 三次失败之后,慕容倾尘突然想起那樵夫最后的一句话:“一拜三叩首,烟云四五里。亭台六七座,仙门自洞开! ”她心中一动:“这阵法共有三百六十五处节点,而节点与节点之间相距六七米,也就是说,走完这些节点正好是四五里左右。莫非要进入此阵,必须先一拜三叩首?” 心中明了过后,慕容倾尘虔诚地跪伏在地上,向古道一拜三叩。 一拜三叩之后,虚空微颤一阵,阵法洞开,开启了一条全新的通道,通道一直蔓延到第二处节点。 慕容倾尘站起身来,沿着通道向第二处节点走去。 此处的台阶看似平坦,但却像是在淤泥中行走一般,行动艰难。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她才步履蹒跚地走到第二个节点处。 又是一拜三叩,通道再次出现,蔓延到第三处节点,慕容倾尘拖着沉重的步子,毅然决然地向第三处节点迈步。 当行走到第五十处节点之时,慕容倾尘已觉精疲力竭,似乎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一般,但她外柔内刚、心念极坚,咬了咬牙,继续艰难前行。 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经过了几处节点,更不知道叩拜了几次,慕容倾尘凭借着信念和意志力,麻木而决绝地向前行走,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时间流逝。 每当她想放弃时,东辰的笑脸便不由自主的在她眼前浮现,她傻笑了一阵,继续咬牙前行。 不过,此处的环境却是一成不变,始终都是那种暮色即将降临,但却永远降不下来的昏暗之景。 四周没有走兽足迹,也没有飞禽鸣叫,那是一种让人心底发凉,又极其让人厌恶的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倾尘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踏过了下一个节点,终于倒在台阶之上,昏迷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阵空旷而遥远的钟声从山顶清晰传下,钟声仅仅响了三下便停歇了,四周再次寂静下来。 被钟声惊醒之后,慕容倾尘再一次艰难地向前行走。 …… 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古道终于走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圆形的开阔之地,似乎是在群峰之顶,又像是云层之巅。只见六七座亭台一字排开,临风而立,隐没在乳白色的浓云之中。 亭台不远处依旧立着一道石碑,碑上雕刻着“一重天”三个苍劲大字。此处的天际极高,四周空旷而深邃,除了乳白色的白云之外,空空如也。 正瞧之间慕容倾尘只觉眼前忽然一黑,再一次昏厥过去。 第33章 空中浮城 当慕容倾尘微微睁开双眸的时候,眼前正站着一位和光同尘的少年。只见那少年临风而立,仙姿卓绝。 那少年一袭白袍,腰间绑着一根银白色虎纹绅带,如瀑黑发盘绕在头顶,一双清澈的眸子寒意沉到眼底,身子略显消瘦。衣袂飘飘,清冷的身姿仿佛与天地相融,浑身上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银光。 好一个俊俏不凡的少年郎! 慕容倾尘艰难地站起身来,躬了躬身,行礼道:“公子在上,小女子有礼了!” 少年淡淡地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客气!请随我来。”他说话的语气,与清澈的双眸一样冰冷。 说完之后,也不等慕容倾尘回话,径直向古亭方向走去。 慕容倾尘拖着沉重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后。 少年走到古亭旁边,手指化剑,在虚空中轻轻划出了几道剑指。剑指之下,七座古亭迅速移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轰隆隆!” 一阵轻响。 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后,古亭缓缓地停了下来,但古亭之间却凭空多出了一根百余丈高的金色圆柱来。 少年躬了躬身,说道:“请!” 慕容倾尘愣了片刻,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 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金色圆柱。 金色圆柱就像是一道竖直的时空之门,是从地面上一直延伸到一座巨大的空中浮城当中。 登上浮城,慕容倾尘四下一瞧,但见四周无尽层云之间,是四座若隐若现、高低起伏的青翠群山,群山上依旧漂泊着一朵朵乳白色的浮云,浮城之下则是一条不知深浅的大圆谷。 浮城以及群山,包括那大圆谷均漂浮在神农山阙之上,在无尽虚空之间,也不知是何原理。 向前走了片刻,一座高大的天坛出现在慕容倾尘视线之中,天坛入口处立着一块写着‘神农仙阙’四个大字的巨型石碑。 天坛的后方是一座红墙绿瓦、绿光闪闪的巨大宫殿,宫殿的顶端挂着一块横匾,上写着‘神农谷大殿’五个大字。 宫殿的后方是三座峻拔秀丽、青翠如墨的剑峰,剑峰之间各相距十丈,呈三座鼎立之势。 一条飞瀑正从正中间的那座剑峰飞流而下,飞射进天坛外的峡谷中。 左边最高剑峰上隐约可见一座楼观台,楼观台隐没在云层之间,临风而立,傲视天下,威武不凡。 一条石阶通道从楼观台之上沿着山脊飞纵而下,一直蔓延到天坛旁。另一座剑峰上是一口一丈高低的倒挂石钟。 宫殿左手边是一座巨大的八卦形炼丹炉,八卦炉不远是一座一丈方圆、三尺深的石砌泉池,名为上善池,池内有一石雕龙头终年吐水不断。 宫殿的右手边有钟、鼓二楼对峙相望。二楼旁边则是一座巨大的草园,园中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散发着盈盈灵光。草园旁边立着一石碑,上写“百草园”三字。 百草园旁边的道场上,整齐地盘坐着数百位群仙姿卓绝、不染凡尘的白衣仙人。众人双目微闭,似乎已与天地融为一体,对慕容卿尘的到来竟都是置若罔闻,如同她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慕容倾尘瞧了一阵之后,见那少年不知在何时已消失不见。她缓缓跪伏在地上,深深拜了一拜之后,向虚空中喊道:“仙人!求您救救我的朋友!” “朋友?你当真仅仅只是他的朋友那么简单吗?”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天际外传来,那声音虽是轻描淡写地随意之词,但却贯穿整座了天地,清晰而刚劲。 慕容倾尘脸色微微一红,沉默片刻,吱支支吾吾答道:“是...好朋友!” 那道声音哈哈一笑,道:“几万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凭借意志力通过神农仙径的人,此中关键,除了你本身的坚定的心性之外,只怕还有你对那所救之人的一番深情厚谊罢!”那道声音再起,一样清脆响亮,动人心魄。 慕容倾尘微微一怔,道:“他...是我夫君,可是...他并不爱我,所以我不能以他的娘子自居。”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伤感。 那声音道:“这世上最难揣度之事莫过于‘情爱’二字,或许你二人都已身在其中,但却尚不自知罢了。姑娘心诚且坚,老夫也有心救你...朋友一命。不过,凡人自有天命寿数,大限已到,焉能不死!我已瞧过你朋友的情况,实不相瞒,他已死去多日了。所以,请恕老夫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慕容倾尘心头瞬间如遭雷击,顿觉呼吸困难,娇躯禁不住颤栗起来,痴痴道:“死了...死了?夫君...真的已经死了?” 自言自语一阵过后,顿时泪如雨下,瞬间哭成泪人。 她哭了一阵过后,朝着虚空不停叩拜,哭道:“求仙人救救他,求仙人一定得救救他!只要仙人若能救活他,小女子什么都肯做。” 那声音道:“你当真什么都肯做?包括为他而死?” 慕容倾尘微一愣神,拜了一拜,坚定道:“我愿意!” 那声音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只能替他续命。他此时已是灯枯油尽,若不续命,撑不过三个时辰。但天道规则之下,我终究还是没法救活他。除非...是逆天改命。哎,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呢?” 慕容倾尘心中顿时升起一点希望之光,道:“如何逆天改命,还请仙人明言。” 那声音道:“不敢欺瞒姑娘,若想救他性命,须得一件上古至宝...” 慕容倾尘心中一急,插嘴道:“是什么宝物?还请仙人赐告,即便上天入地,小女子也一定设法寻来。” 那声音道:“那也不必!不瞒姑娘,那件宝物正是我神农谷的镇山之宝。不过...” 慕容倾尘心中一喜,拜了一拜,道:“不敢欺瞒仙人,小女子乃是四大仙境之一,昆仑门弟子,门中上古品级的宝物虽然不多,却也还有那么几件,仙人若是肯割爱,小女子愿意以门中宝物与仙人交换,只求仙人可以救他一命。小女子拜谢了!”说着深深拜了一拜。 那声音哦了一声,道:“难道姑娘便是太碧游仙尊的亲传弟子,慕容卿尘仙子?” 慕容倾尘一惊,道:“莫非仙人认得小女子?” 那声音道:“不认得!整个昆仑门能说出以昆仑门至宝与老夫交换这句话的人,除了碧游仙尊本人之外,也只有慕容倾尘仙子一人了。仙子万金之躯,身份尊崇,亲临鄙谷,老夫有失远迎,还请仙子见谅!” 慕容倾尘回礼道:“不敢,不敢!” 那声音续道:“不敢欺瞒仙子,老夫并非是心疼宝物而不肯救治你的朋友,而是那宝物此时正值开花之期,距离成熟之日遥不可及。” 第34章 回梦楼 慕容倾尘心头顿时透凉,痴痴呆呆瞧着的东辰庞大的身躯,心头一阵大痛,两行清泪再次夺眶而出。 那声音续道:“即使是续命,那也是十分不易之事。续命之法,乃是天道禁法,实则是以命抵命之术。若以仙子之命,替他续命,不知仙子是否愿意。” 慕容倾尘拜了一拜,道:“小女子愿意!” 老者道:“续命不等于救命,你即便是以你的性命替他续命,但也仅是续命,他最终还是要死。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 慕容卿尘沉默了一阵,道:“考虑清楚了,他若是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滋味了,倒不如陪他一起共赴黄泉,那样的话,至少他不会孤零零一个人。” 那声音深深叹了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好一个痴情的奇女子,仙子至情至性,九死无悔,感天动地,老朽敬佩万分。但愿上天,以及你那心上人眷顾,莫要辜负你这片痴心深情才是。” 慕容卿尘沉默了片刻,道:“小女子只想看着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的活着,至于他眷顾不眷顾,已经不重要了。” 半晌过后,那声音又叹息了一句,道:“肖逝水,你带客人过来!” 刚才领路那少年向楼观台方向躬了躬身,抱拳恭敬地答道:“是!谷主。” 他微微转身,向慕容倾尘拱了拱手,说道:“仙子,请随我来!”微微顿首过后,径直向楼观台走去。 约莫一盏茶工夫之后,两人来到楼观台之下。 慕容卿尘放眼一瞧,只见一座笔直的通天石阶,一阶连着一阶,犹如一座陡峭的梯田,一直纵横到楼观台上。 那道声音再起,说道:“仙子,请放下那受伤...之人,你自己上来吧!” 慕容倾尘依依不舍地放下东辰之后,踏着石阶,一步一步向楼观台攀登。 当慕容倾尘行至石阶半中间的时候,抬眼望去,只见一枚拇指大小的黝黑佛珠沿着石阶飞纵而下。 那道声音再次说道:“此佛珠名叫续命珠,是得佛陀死后,执念所化之物,可为人续命七日。切记,在佛珠落到地面之前,务必一颗不少,全部捡起来!否则即便是续命,那也不可为。” 就在慕容倾尘微微愣神之际,佛珠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无穷无尽变化下去,佛珠行至慕容倾尘身前之时,已变成了黑压压一片。 慕容倾尘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上,一会下,将黑色佛珠一枚又一枚抓在手中,放在袖子中。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漫天的黑色佛珠尽收囊中,慕容倾尘俊美绝伦的脸庞上,已是大汗淋漓。 本来已疲惫不堪的身子,此时更加虚弱几分。 顾不得擦拭汗水,慕容倾尘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楼观台靠近。 约摸一刻钟之后,通天石阶终于已到尽头。楼观台四面临空,楼下白云悠悠,楼上清风拂面。 楼观台之中盘坐着一位老者,老者一袭白袍,银发瀑瀑,双眉似剑,面如冠玉,嘴角轻扬,微露和蔼笑意,置身在一座一丈高低的淡淡的金色光柱之中。 慕容倾尘定眼一瞧那老者,心头微微一震,惊叫道:“是...是您?” 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倾尘之前在山涧中见到的那个砍柴樵夫。 老者笑眯眯地答道:“是我!” 慕容倾尘怔怔半响,跪伏道:“您,您可是神农老人前辈?” 老者微微点头,道:“也是我!” 慕容卿尘微微一惊,问道:“您...知道我们要来?” 神农老人微微一笑,道:“二位均是不同凡响之人,在未光临鄙谷之前,天地已然出现异象。只是让老朽没想到的是,二位的身份竟是如何显赫。老朽有礼,见过仙子!” 说着躬身一礼。 慕容卿尘一惊,连忙回礼道:“前辈客气,小女子如何敢当。” 老者笑道:“神农谷虽为六大祖地之一,但底蕴和排名远在昆仑门之后,仙子不仅是碧游仙尊的亲传弟子,更是仙尊内定的昆仑门下一代掌门。如此身份,当受老朽一拜。” 慕容卿尘回礼道:“不敢!” 神农老人缓缓站起身来,笑问道:“仙子,珠子可捡完了?” 慕容倾尘又惊又喜,答道:“捡完了!” “那交给我吧!”神老人走了过来。 慕容倾尘恭敬答道:“是!” 随即站起身来,将黑色佛珠小心翼翼取出,一枚又一枚,交到神农老人的手上。 然而,就在呈递最后一枚佛珠之时,慕容倾尘的手臂突然晃了几晃,佛珠悄然滑落,落在地上,并沿着地板,一蹦一跳,滚下了楼观台。 慕容倾尘不禁大惊,呼道:“这,这…”一时竟不知所措。 老者摇了摇头,望了一眼无尽的虚空,叹息说道:“佛珠落地,此乃天意。看来,你的朋友,老道终究是有心无力了。” 慕容倾尘微微一怔,说道:“不!我不要他死!” 她咬了咬银牙,脚尖忽然微微一点,一个纵身,跃进了层云之中。 一阵呼呼的风声过后,慕容倾尘再次将佛珠握在手中。然而她却伴随着浮云,直线下沉。 忽然,只听“砰!”一声轻响,慕容倾尘径直撞在了地上。 她猛然睁开眼睛,发觉她并未被摔得面目全非,反而好端端自站在通天石阶的半中央,正是先前她握住第一枚佛珠处,周身竟无一处伤痕,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是一场大梦。 耳边再次响起神农老人的浑厚清晰的声音,道:“仙子,事实上你从未登上过楼观台。此楼观台又名回梦楼,生死不过霎那间,既是虚幻,也是执念!你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由你执念所化的梦境。懂得舍生,方可成仁。这是天道对你的考验,恭喜,你过关了!” 也就在这时,慕容倾尘只觉眼前一黑,娇躯晃了几下,顿时昏厥过去。 第35章 八星拱月 神农山阙上,此时夜色正逐渐消散,青绿色的夜空被无数星斗所占据。 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湛蓝色的天空,万点繁星随意地散落在明月之侧,时不时跳动一下,宛如淘气的眼眸,构成了一幅众星拱月的绝美画卷。 神农大殿内,神农老人此刻正盘坐在一道光幕之中,身后站立着俊朗不凡的肖逝水。 两人的目光齐聚于大殿中央,那里有一座由石块砌成的巨大水池。 水池中央,东辰庞大的龙躯正静静地躺在湖中心,湛蓝色的池水在东辰的周身缓缓流淌。 曾先前的东辰,已是一条垂死挣扎的死龙,身躯干枯,仅剩下一张皮囊,生机全无。 然而,在经过半日洗髓仙水的浸泡和续命丹的神奇功效后,如今的他躯体已焕然一新,变得晶莹剔透,饱满而富有弹性,全身充满了勃勃生机。 肖逝水观察了片刻,说道:“爹,这位...朋友总算是渡过一劫了。” 神农老人却摇头道:“度过一劫?谈何容易!那续命珠至多只能为他续命七日,七日之期一过,即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 肖逝水沉默片刻,问道:“孩儿心中有一疑惑,还请爹爹赐教!这位朋友身受如此重伤,按常理来说,应是已死去多时,他何以能够支撑到现在?” 神农老人解释道:“那是因为这位小友的九元已凝结成丹,甚至还有几元已凝聚成婴。九元全部凝聚成婴,便会得道成仙,白日飞升。此时他已是半仙之体。” 肖逝水震惊道:“凝结成丹?甚至凝聚成婴?这...这怎么可能?据孩儿所知,妖族与人族的修炼之法天壤之别,凝聚成婴乃是人族独有的修炼之法,他一个妖族又如何能够修炼?” 神农老人摇了摇头,道:“此事为父也不得而知。不过,若是为父所料不错,这位小友必是得到了先天秘法修改了体质。至于九元已破,九丹却能不碎,则是因为他的体内本身就隐藏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据为师推测,极有可能便是上古典籍所记载的妖皇之气。此妖气强大异常,霸道无比,非人界低等妖兽所能相比。” 肖逝水微微一怔,道:“妖皇之气?那不是来自于妖界的力量吗?爹爹的意思莫非是说,这位朋友...极有可能是来自妖界?爹爹,自古人妖不两立,你既有如此猜测,又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神农老人正色道:“那却未必。毕竟妖气之说仅是源自于上古典籍,为父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即便他来自于妖界,我神农谷身为医者,旨在普度众生,理应一视同仁,不应对其心存偏见。对了,慕容仙子如何了?” 肖逝水答道:“慕容仙子之前似乎受过重创,伤势一直未愈。加上她心力和体力上的透支,已是奄奄一息。不过,弟子已命翠竹给她服下了重生花和洗髓液两味药材,相信过不了几日便会有所好转。但她身上的旧疾,孩儿却无能为力。” 神农老人微微点头,道:“那便好!至于她身上的旧疾,那是道伤,非世间药物所能医治,为父也是无可奈何。慕容仙子身份甚为显赫,绝不能在我神农谷出现任何变数,你务必要护她周全。” 肖逝水拱手道:“是!” 就在此时,原本通明如白日的长生大殿忽然暗淡下来。 肖逝水又是一怔,瞧了一眼越发暗淡的虚空,说道:“奇怪!这神农殿身处月光正下端,又有聚光阵加持,即便是不掌灯,也会通明一片,有如白昼,怎么突然暗淡下来。” 神农老人起身,道:“走,你陪为父出去瞧一瞧。” 二人走出大殿,只见明月已经隐去,只余下一弯黑色、若有若无的轮廓。 轮廓之下,逐渐隐现了九颗明亮璀璨的圆形光团,呈折线形左右分别四颗将黑色轮廓高高托起。折线光晕稳定之后,平静的天际,顿时风卷残云,煞气冲天。 神农老人神色微微一震,竟道:“这...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九星连珠,即八星拱月之天地异象?” 肖逝水见神农老人神色有异,问道:“孩儿不知这异象的出处,还请爹爹解惑。” 神农老人沉声道:“据古书记载,此天象名叫九星连珠,又叫八星拱月,亘古少见。弯月所占之位乃九五之尊方位。弯月暗淡,八星璀璨,朗朗乾坤,煞气滔天,此乃大凶之象也。不过,弯月一旦脱困,其脱困之日,便是其傲游九天之上,纵横天地之间之时。” 肖逝水心惊不已,沉默了半响,呼道:“难道...那弯月象征的便是那位受伤的朋友,而八星拱月正象征着那位朋友当下的困境? 神农老人点头笑道:“我儿果然聪慧!这异象正是由那位小友所引发。世间生灵皆有命数,对应那满天的星斗。不同的是有明有暗,有大有小,有阴有阳。一旦星主遭逢生死大劫,天上对应的星命之斗便会随之发生变化。” 肖逝水听后更是惊讶,问道:“难道这位朋友是九五之尊帝王之命格?” 神农老人皱了皱眉头,答道:“帝王命格是决计不会错的。不过是神是魔,却难说的很。这种命格之人,若为人,便是人帝;若为神,便是神尊;若是妖,必是妖帝;若为魔,便是魔尊。这便是古书上所说的万万中无一的遮天命格。” 肖逝水又是一怔,问道:何为遮天命格,孩儿不明,请爹爹示下。” 神农老人解释道:“遮天命格,超脱五行之内,不在天道之中。弯月之下的璀璨八星,象征着世间神仙佛圣等正道,而通天煞气则象征着九幽邪魔道,偏暗一点区域则是妖魔明等邪道。弯月鹤立鸡群,凌驾于众道之上,独立于九界之外。因此,此子将来,或独立于正邪两道之外,或置身于正邪两道之中。但无论如何,此子都将是九五之尊之命数。此乃脱离天道以外的命格,即便是天道,也无法左右或更改其命数。” 第36章 天道无边,只渡有缘人 肖逝水又问道:“依爹爹的意思,您是不是已经决定救他性命了?” 神农老人叹气道:“为师是有这个心思,但是却极为不易。” 肖逝水说道:“此人既然是九五之尊之命格,想必不会就这般轻易死了。为了我神农谷长久之大计,孩儿以为,我们大可袖手旁观,静观其变。” 神农老人正色道:“不可!昔日道祖割肉喂鹰,佛宗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豪言壮志,见死不救,岂是我辈修道之人所为。” 肖逝水恭敬地道:“爹爹教训的极是,只不过这位朋友分明已经死了,我们要如何才能救他?” 神农老祖抬头看向天际,沉声道:“此子九元虽然均受到重创,但致命之伤,在于血元被毁,导致浑身血液几乎枯竭,从而显出原形。因此,要救此人,非我神农谷镇谷之宝造化红莲而不可为。” 肖逝水微微一怔,道:“昔日人祖创世曾得到一株先天神物,造化神莲,后一分为七,而造化红莲便是其中之一。那造化红莲乃是神级上品,上古时期的至宝,世间罕见,珍贵无匹。即便是本门亲传弟子性命垂危,爹爹也不肯使用,怎么这般轻易便用在一个外人身上。” 神农老人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儿此话大缪!看来你追随爹爹修道几千年,终究是无所建树。” 肖逝水心下一颤,只觉凄凉沮丧,道:“孩儿愚钝,还请爹爹教诲。” 神农老人叹息说道:“为师不曾想我儿于凡尘俗世的执念竟已如此之深,造化红莲固然珍贵,万中无一,但始终只是身外之物。倘若我儿参透不了自己执念这关,终将与煌煌天道无缘!再说,我辈修道之人,心中早已脱离七情六欲,亲疏有别,一心只为造化世人,普度众生,又何来的外人和己人之分。” 肖逝水深深施了一礼,道:“爹爹教诲的极是,孩儿深感惭愧!是孩儿尘心未泯,心缘未断,辜负了爹爹数千年以来的教导。” 神农老人道:“你也莫要太过悲伤和沮丧,你年纪还小,经历太少,自然无法体会到那无上大道之禅机。” 他沉默了片刻后,续道:“仙道虽然无边,但却只渡有缘之人。此子与我神农谷福缘极深,这也是为父决定要救他的原因。” 肖逝水微微一怔,讪讪道:“孩儿愚钝,这位朋友与爹爹初次见面,与我神农谷又无无任何牵扯,这‘福缘’二字究竟又是从处何来?还望爹爹点化。” 神农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能举一反三,足见你聪慧过人,若是能够再专心致志,灵活机动一点,势必眼界大宽,日后必定大有建树。” 肖逝水微微恭了躬身,道:“爹爹教诲的是,弟子牢记于心。” 神农老人微微点头,续道:“师尊曾经有言,无论是何人,只要是手持神农山残图来到我神农谷,即可求师尊为其办成一件事,无论此事难易,绝不违抗。如今神农山残图已然收回,此间诺言可算得上一缘?” 肖逝水沉默了半响,答道:“爹爹一诺千金,自然算得上一缘。” 神农老人道:“非爹爹一人一诺千金,凡我世人皆应一诺千金,这也是法,是道,是众生法,亦是众生道。由点及面、正直、善良、狭义,仁厚等圣人推崇之高贵品质,皆为众生道。既为众生道,为何众生往往求而不得,碌碌无为一生。只因世事喧扰,人心有私。若是放下私心,持之以恒,他日必可问鼎无上大道。你...可明白?” 肖逝水又是微微一怔,道:“爹爹妙语禅机,道法精湛,孩儿虽明白,却无法做到,终究是孩儿修行不够。” 神农老人微微点头,续道:“慕容仙子不远万里,前往神农仙阙求医,途中虽一波三折,困难重重,但却从未放弃,勇往直前,此心可艰?” 肖逝水答道:“坚若磐石!” 神农老人再次问道:“此女子以凡人之躯穿过连神仙都无法通过的神农仙径,其心可诚?” 肖逝水答道:“至诚无比!” 神农老人又问道:“她以必死之心,通过回梦楼的考验,其情可深?” 肖逝水一怔,答道:“情深意重!” 神农老人盈盈笑道:“如此至诚至坚,至情至性之人,其精神可算得上一缘?” 肖逝水微微一愣,答道:“如此精神可嘉,自然算得上一缘,不过,此事毕竟与这少年无关,怎能算得上是他的福缘?” 神农老人再次摇了摇头,说道:“非也!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因,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果。慕容仙子何以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救活这少年,其中缘由你我自然不得而知,但这个缘由必是由这位少年所种,因此才有她舍己救人的果。” “再者,若是没有这小姑娘的动情之因,又怎会有她上山求药之果。没有师尊承诺之因,又怎会有此时兑现承诺之果。因此,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世间之事,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此乃天道轮回,即便是神仙妖魔,也违抗不了。” 肖逝水道:“爹爹说得甚是,弟子受教了!” 神农老人续道:“其三,这少年牵动星命,必是天道示警,为父须得顺天命,尽人事,此为第三缘。世间之事讲究事不过三,有此三缘,此子必救。” 肖逝水道:“可是...那造化红莲成熟无期,远水又岂能解得了近渴。” 神农老人瞧了瞧无尽的虚空,道:“听天命,尽人事。” 肖逝水啊了一声,道:“莫非...爹爹是想运用我神农殿的秘法,催熟那造化红莲?可是此法一经使用,必会损耗爹爹几百年修为。这...这...” 神农老人微微笑道:“我儿怎么又糊涂了,修为说起来也算是身外之外,唯有本心才是自己的。始终如一保持初心,才是我道门万变不离其宗的根本之法。” 肖逝水道:“孩儿惭愧,孩儿明白了!” 神农老人沉默了片刻,续道:“先前我神农谷出现‘龙凤呈祥’之象,为父便已断定来人必然非同一般。如今,此子又引动天道示警,证明其身份必然不同凡响,石破天惊,极有可能是上界尊者下凡历劫。他中途若是不出变数,日必成大器。如今他潜龙在渊,我等须尽力辅佐,助其成长。即便辅佐不成,也万万不可与其为敌,此事须得通传所有神农谷弟子。切记!” 肖逝水恭敬道:“是。” 只是二人不知道的是,在无尽层云之巅,只见一女子正瞧着神农殿方向,自言自语道:“玄夜,月儿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希望你能够平安度过此劫。我南宫凌月自诩掌控天机,超然物外,却始终无法超越天道,与你一起经历红尘。” 说着,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消失在无尽的浮云之中。 第37章 造化红莲 第二日日落时分,肖逝水已从终南山腹,仙源灵池当中取回了造化红莲。经催生大法的催熟作用,并损耗了神农老人近五百年的修为,造化红莲终于成熟。 但见那红莲,通身赤红如血,莲叶舒展若云,莲房硕大如斗,其上隐有金光流转,散发着阵阵异香。更奇异的是,那红莲中心处,竟似有火焰燃烧,吞吐不定,令人心悸。 神农殿内,洗髓仙池旁,神农老人此时盘坐于一座十丈平台之上,白衣飘飘,银发飞扬,周身环绕十丈金光,双目微闭。 他手持造化红莲,站在高台之下,临风而立,神色凝重。 东辰则依旧缓缓飘浮在高台之前不远处的洗髓仙池中,呼吸脉搏全无。 只见神农老人忽然轻喝一声,道:“洗髓仙水!” 肖逝水依言举起右手,只见一个绿色的翠瓶缓缓飞起,悬浮在东辰头顶三米高的半空处。 神农老人双眼伸缩了几下,轻喝一声,道:“起!” 只见东辰缓缓站起,临水而立。 东辰站定之后,神农老人又低啸一阵,道:“洗髓仙水,洗筋伐脉,反骨重修,肉身成圣。” 他话音未尽之际,右手一道剑指向翠瓶点去,向翠瓶不停地传输真气。翠瓶迅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瓶口朝下,一股散发着不凡金色光芒的金色乳液,如同一颗颗金色的珍珠,顿时缓缓流出,向东辰的百会穴涌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东辰的两只脚底分别缓缓流出两道黑色的液体,液体越来越多,逐渐染黑了湛蓝色的湖水。 东辰的身子,也越发晶莹剔透起来,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银色寒光。 身体中纵横交错的百道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起来,碎裂的五脏六腑也不停凝聚成型。 神农老人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擦拭了额头汗珠之后,说道:“造化红莲!” 肖逝水又轻喝一声,道:“起!” 悬浮在半空中的造化红莲化为一道血幕,缓缓停在东辰小腹前一尺处,不断旋转。 造化红莲,也叫长命太岁,是修复九元的无上神物,须经一万年一开花,一万年一结果,再一万年才得熟,再加数千年年方得服用。 凡人若有缘得那红莲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三万六千年,是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 在造化红莲停止不久,神农老人轻轻挥了衣袖,口中念念有词道:“造化出神莲,世间奇珍宝,一入筋脉里,化作至尊血!” 红莲瞬间变作一条血红色的血流直线,向东辰的小腹中射去,分散在周身筋脉之中。 又是半个时辰过后,造化红莲已然消耗殆尽,化作一缕缕红褐色的灰烬,消散在虚空之间。 神农老人已是满头大汗,精疲力竭。 肖逝水见状,抱拳说道:“爹爹!如此疗伤,真气消耗太过巨大,只怕对您的身子伤害过甚。不如稍作休息,再行施为。” 神农老人微微摇了摇手,咳嗽一阵,虚弱道:“此时已到关键时刻,三种灵宝须得一气呵成,炼化吸收完毕。一旦中途停止,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会白费,不仅浪费了这罕见的三宝,而且也无法救活这孩子。” 他又咳嗽了一阵,咬了咬牙关,说道:“七窍玲珑芝!”风中微微一怔,从储物灵戒中祭出七窍玲珑芝。 七窍玲珑芝与另外两宝一样,须经一万年一开花,一万年结果,再一万年年才得以成熟,再加一万年方得服用,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肉之奇效。 只见那七窍玲珑芝,就如一支半尺长短,撑开的雨伞,七瓣赤橙黄绿青蓝紫芝瓣,就像七片心瓣,一字排开,分布在雨伞顶端。 每一瓣芝瓣,像是一枚透明无比水晶,晶莹剔透,白光闪闪。可以通过透明的外壳,依稀看到里面镶嵌着一颗的半透明心房,心房之外,外壳之内,似乎隐隐有一股银色火焰在流动。 神农老人见七窍玲珑芝停止不动,轻轻挥了挥手,说道:“七窍玲珑芝,洞开七心门,一朝破生死,世间万物明。” 七窍玲珑芝化成一道白光,从东辰的胸口,飞纵而入,化作了无尽的乳白色液体,流纵在心房之间。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只听得“噗嗤!”一阵轻响,神农老人的嘴角喷出了一条血水,银白色的长发,逐渐变成灰黑色,眼角的皱纹渐渐升起,浑身上下再无半边仙气可言,似乎瞬间老了百岁。 肖逝水大惊,呼道:“爹爹!爹爹!” 然而,神农老人并未回应,只是缓缓收回颤抖的手指。随即,残余的白光一闪而逝,没入东辰的心房深处。 东辰的身体重新倒下,缓缓沉入黑色湖泊之中。 神农老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双眼。 片刻后,肖逝水焦急地询问:“师尊,您还好吗?” 神农老人摆了摆手,平静地回答:“无妨,只是损耗了五百年的修为而已。” 肖逝水震惊地叫道:“损耗五百年修为,再加上之前催生三宝所耗的五百年修为。爹爹,一千年的光阴啊,短短几天便消逝无踪,孩儿怎能不感到悲痛难过?” 神农老人微微睁开眼睛,笑容满面地说:“我儿无须悲伤,更不必难过。为父这是求仁得仁。一切得失皆为法,为桎梏,为梦幻泡影,灵宝如是,修为如是,生死亦如是!孩儿,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肖逝水愣了半晌,忽然双手合十,躬身答道:“是孩儿愚钝了,多谢爹爹教诲!” 只见一道金光从肖逝水身上缓缓升起,越来越浓,最后形成一道光幕,笼罩在其周身。 这光景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金幕方才消散。 神农老人微微点头,笑道:“无量天尊!恭喜你,逝水,时至今日,你才算是踏入天道之门。世间处处存在修行,取舍得失是修行,爱恨别离是修行,潜心苦修是修行,功德无量亦是修行。当然一念顿悟更是修行。” 肖逝水答道:“爹爹所言极是,弟子受教了。” 神农老人道:“你且看看你的修为可有长进?” 肖逝水展开神识查探周身,片刻后,惊呼道:“三...三层境界?师尊,就在这片刻之间,弟子竟增加了三层境界。” 神农老人哈哈大笑道:“这便是一念顿悟。”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招了招手,说道:“你去看看凌少侠的情况如何了?” 肖逝水躬了躬身,恭敬答道:“是!” 他缓缓退后几步,一个纵跃,来到东辰身侧,探出手指放在东辰的脉搏之上。突然,叶寒衣脸上露出微笑,惊喜道:“爹爹”!凌少侠的脉搏跳动匀称,体内血液流淌平缓,消散的魂魄也已重新凝聚,这是...这是起死回生的征兆!起死回生之术,爹爹,您果真做到了!” 神农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无量天尊!总算不负天意。再看看心房!” 肖逝水依言而行,手掌轻轻放在心脏上,说道:“心跳平稳,五脏六腑依然正常运行。” 神农老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幸甚!幸甚!” “奇怪!”肖逝水突然惊叫道。 神农老人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肖逝水道:“那倒没有。凌少侠的血元在吸收造化红莲之后,元丹竟然消失不见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农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再仔细瞧瞧?” 肖逝水仔细瞧了一阵,但见东辰血元之中空空如也,只是分别隐约可见有一小人形不明物事。 他瞧了神农老人一眼,微微摇头道:“弟子肉眼凡胎,瞧不出来,只是隐约瞧见了三海之中似有一小人形不明物事,并不见元丹。” 神农老人哈哈一笑,道:“傻徒弟,那是元婴!武者只有修出元婴,才能算是踏进长生不老之门。不过要达到真正的长生之境,却也还是遥不可及的。也难怪,造化七莲,乃世间至宝,非大造化、大毅力、大智慧、大修为、大机缘者不可得其中一种,而凌少侠竟得两种,真乃福缘深厚之人。” 第38章 为你一人而舞 “砰...砰...砰!”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三声轻柔的敲门声。 神农老人知道是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慕容倾尘,便轻声喊道:“慕容仙子,请进!” 随着宽大的殿门缓缓开启,只见一位仙姿绰约、俊雅秀气的女子款款而来。 肖逝水一瞥那女子,顿时被她绝世的风采所吸引,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那女子向神农老人拱手行礼,道:“前辈,请问他...他怎么样了?晚辈实在担心得很,未及通报便擅自闯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来人正是慕容倾尘,说罢,她深深鞠了一躬。 肖逝水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慕容仙子,这世上还没有我爹爹救不活的人,除非那人已经死绝。” 他指了指东辰,续道:“喏,你瞧,凌少侠已无大碍,只是大伤初愈,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慕容倾尘闻言心头如遭电击,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盯着肖逝水,一时间竟茫然不知所措。 叶寒衣轻轻挥了挥手,哈哈一笑,说道:“慕容仙子,请过来看看!” 慕容仙子骤然清醒,娇躯微微一纵,脚下生风,急忙跃到东辰身侧。 她颤巍巍地将手指放在东辰的鼻尖下,片刻后,露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微笑。接着,她匆忙把了把脉,又摸了摸胸口,最后展开神识查看了一番体内情况。 忽然,她潸潸落泪,一时泪如雨下。 肖逝水见状,大惊问道:“慕容仙子,你怎么了?是...凌公子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慕容倾尘破涕为笑,说道:“没事!他没事。我...我是太高兴了。他活了...他真的活过来了!” 心中只觉惊喜交加。 她又探查了一遍东辰的情况,在确定其确实是死而复生了之后,向肖逝水深深地拜了一拜,真诚道:“多谢师兄!” 肖逝水脸色微微一红,慌忙摇手,道:“不不不!我没出什么力的,一切都是我爹爹的功劳。” 慕容倾尘笑道:“那也得谢谢师兄!” 她缓缓转过身,然后跪伏在地上,朝着神农老人深深拜了拜,道:“一拜前辈割舍造化红莲那种神物!” 又深深拜了一拜,续道:“二拜前辈舍弃千年修为!”再深深一拜,接着道:“三拜前辈救他性命!” 神农老人微微一笑,道:“慕容仙子快快请起,你身份尊崇,如此大礼真是折煞老夫了,老夫实在担当不起。你看这样可好,我与你师父算是平辈,你也不必叫我前辈,只需叫我一声师叔。我也不必称你为仙子,叫你一声侄女。你以为如何?” 慕容倾尘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感情是太好了!嘿嘿,先前是...侄女给疏忽了,还请师叔见谅。” 神农老人哈哈一笑,道:“理解,你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凌少侠的安危上,怎会牵挂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侄女,不瞒你说,你秀气绝伦,温婉娴静,又聪明剔透,蕙质兰心,师叔我很是喜爱。” 慕容倾尘听他夸奖自己,脸色微微一红,小声道:“实数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心里却甚是欢喜。 神农老人捋了捋胡须,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小侄女与我那调皮捣蛋的徒儿虽性格迥异,但都生得是聪明绝顶,秀丽绝伦。你们两可算得上是神武道洲上的两朵金花,平分了这天下秋色。哈哈哈!” 慕容倾尘脸色更是红润更红,小声道:“侄女可不敢当!”心中却欢喜无限,同时也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师妹充满了好奇。 肖逝水笑道:“爹爹说的一点不假,你们二人真是这神武道洲上的两朵金花,恐怕这世间再没有比你们更美的女子了。” 神农老人笑道:“说起来我那徒儿最近一段时间也恰好在这神农山阙上,若有机会,一定为你们引荐引荐,保证你们心心相印。哦,不对,与你心心相印的人应该是你凌少侠。嗯,应该是金兰之友才对。” 慕容倾尘见他调笑,脸色霎时红成绯云,拱手笑道:“侄女相貌粗浅,只怕比不得师妹,不过若能与她结为知己好友,那确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不知这位师妹居于何地,待我有时间便去找她。” 神农老人笑道:“那丫头鬼得很,她想找你容易,你想找她可就难了。” 慕容倾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微微一抖,只见一枚绿色令牌出现在掌中。 她收敛笑容,朝着肖逝水躬身行了一礼,道:“师兄,此令牌名曰昆仑令,是我昆仑门门主的信物,今日我便把它转赠给你。日后你万一遇上什么难事,可派人持此令前往昆仑门,无论多大难事,我昆仑门必当星夜赶来相助。当然,仅此一物远远无法表达侄女的感激之情和诚挚谢意。今日侄女欠下神农谷一命,日后若有差遣,即便粉身碎骨,我昆仑门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肖逝水微微一怔,道:“这...这...” 神农老人心中赞道:“好一个聪慧绝顶的丫头!这昆仑令交付到逝水手上,便等同交付到我神农谷手上。轻轻一个举动,不仅保全了我的颜面,又不动声色地还了我神农殿的恩情,不可不妙!” 他哈哈一笑,道:“小侄女,看来碧游仙尊真的很疼你,连象征掌门的信物都交给了你。逝水,既然你这师妹有心,那你就收下吧。” 肖逝水支支吾吾道:“可是我什么也没做,怎敢收师妹如此重礼?” 慕容倾尘微微一笑,拱手道:“师妹本想把这令牌交给师叔,以报答他对我朋友的救命之恩,但反过来一想,师叔德高望重,修为通天,只怕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这令牌对他反而没什么用处。索性便把这令牌交给师兄,这叫物尽其用,全当是师兄替师叔收下的。” 神农老人白了肖逝水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心道:“哎,你这傻孩子,你若有你两个师妹中任何一人的一半聪慧就好了。” 肖逝水受宠若惊,道:“那...那师兄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师妹!” 慕容倾尘笑道:“你应该谢谢你爹爹才对。” 肖逝水一愣,道:“对,应该谢谢爹爹。孩儿多谢师傅!”说着朝神农老人行了一礼。 神农老人笑道:“你呀,和你爹爹我一样老实。走吧,你陪爹爹出去看看风景。” 肖逝水微微一愣,道:“不如...我们叫上卿尘师妹一起吧,反正凌少侠现在已经无需人照看了。再说,师妹自上山以来,还没好好逛逛我们神农谷呢。” 慕容倾尘啊了一声,撇了撇嘴,又小声“哦”了一声。 她微微一笑,道:“师兄,绿竹已经带师妹逛过这世外仙境了,我就不陪你们去了。” 神农老人差点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撇了撇嘴,道:“凌少侠是不需要人照看,但他需要人看...照。走,我们去,你师妹留下来看...着凌少侠。” 肖逝水“哦”了一声,道:“那咱们走吧!”说着紧跟神农老人一起走出殿门。 片刻后,只听得殿外传来神农老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说道:“你就不能顺便把门带上吗?” 肖逝水一怔,问道:“带门作甚?凌少爷得的是伤病,又不是风寒。哦,对了,弟子只听过照看,但这看照又是何意?” 神农老人袖子一甩,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去。我说我的傻大儿呀,平日里你修道时的那股聪明劲都去哪了?怎么一到这男女之事上却成了白痴。你得好好向你师妹学学。” 肖逝水摸了摸头,笑道:“和哪个师妹学呀?” 神农老人道:“都比你强一百倍,你都得学。” 肖逝水答了一个“哦”字,之后便听不到二人的谈话声了。 慕容倾尘痴痴地瞧着东辰秀气而苍白的脸,满眼柔情,嘀咕道:“能这么瞧着你,真好!嘻嘻,真好!” 眼中充满了怜爱和喜悦之色。 也不知道瞧了多久,她盈盈笑道:“夫君,你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定很寂寞吧,但我不能陪你躺在那里。我怕把那洗涤之水的灵气吸收了,那可不妙了。” “这样好了,我给你跳一舞瞧瞧,也好让你排解排解寂寞。嘻嘻,这支舞是我私下练得,从未给别人瞧过呢。” 说着,她再次深深瞧了东辰一眼之后,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片刻后,但见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时而游走旋转,时而顾盼回眸,如翩翩惊鸿飞九天,娇躯婀娜,风情无限。 当真是如梦如仙,美人如画! 只可惜,东辰昏睡沉沉,未能见到这旷古绝今的一幕。 之后她又取出古琴,一边弹奏,一边吟唱。 顿时只听一阵缥缈空灵,婉转悠扬的琴声,伴随着一阵不染凡尘、动人心魄的歌声,缓缓飞扬,叫人听了犹如直入仙境。 曲罢。 慕容倾尘瞧着东辰,深情款款道:“世人均说我慕容卿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舞无所不专,尤其是擅长歌、舞、琴,冠绝天下,当世无双。然而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夫君,此生,尘儿只为你一人而歌,为你一人而舞,为你一人而奏。” 第39章 心病难医 三日后的清晨,东辰微微转醒,并已恢复了人形。 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虽然有些微弱的意识,但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无法动弹分毫。 他转动眼珠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湛蓝色的湖水中,心中暗想:这里或许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某一层吧。 但转念一想,自己生平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或许这是天上的一处仙池也未可知。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时,只见两道人影从殿外径直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是一位童颜鹤发、气度不凡的仙翁;另一人则是一位清雅绝俗、仙姿卓绝的小仙女。 东辰心里更加确定自己已经死了,心想:“此二人气质非凡,必是天上的仙者。传言仙界之人个个相貌堂堂、气质高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正在暗自惊叹之际,忽听那小仙女说道:“师叔,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为何还没醒来?” 仙翁长叹一声,道:“有道是外病易治、心病难消。我虽然能治愈他身上的创伤,却无法治愈他心中的伤痕。凌少侠此前心灵上必定遭受过极大的创伤,心里已生出死志。此时他身体虽已转醒,但内心却还是不肯醒来。此心病若是不除,恐怕他此生再难醒来。小侄女,你可知道他之前究竟经历了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师叔唯有找到病根,方能对症下药。” 那小仙女微微一怔,道:“侄女受凤鸣剑牵引,方知他遭遇生死大劫,这才匆匆赶去相救。但在我赶到时,他已经……已经……” 说到此处,她竟两眼微微泛红,说不下去。过了片刻后,续道:“侄女惭愧,实不知他在此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只是在他显出龙形之前,曾遭到心爱之人的抛弃,他心里的死志多半与那事有关。不过,他为人乐观开朗、心胸开阔,不应该是那种为爱一蹶不振之人。” 仙翁捋须沉思片刻后,摇头道:“如此一来此事可就难办了!若是找不到病因,我也无可奈何。” 仙女沉默不语良久,才道:“他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活着,已是上苍莫大的眷顾和恩赐了,又岂敢奢求他能变回原来的模样。侄女此生已别无所求,只愿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能平安喜乐,不再受人世间的漂泊流离之苦,也就是了。” 仙翁叹了口气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普通人尚且难以做到‘平安喜乐’四字,何况他身负遮天命格。这一生注定要经历八灾九难、七情六欲之苦,恐怕与那‘平安喜乐’四字无缘。” 小仙女微微一怔,问道:“天命格又是何种命格?” 仙翁微微一愣,心想:“遮天命格事关重大,若是此时与她说明白,只怕会为她徒增烦恼,不说也罢。” 他沉吟片刻,笑道:“小侄女不必担心,他的命格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普通人坎坷一些罢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一直不醒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陪着他?如此并非长久之计啊。” 小仙女微微点头,道:“嗯。他若一日不醒我便陪他一日;他若一年不醒我便陪他一年。我会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醒来为止。师叔,这些日子你一直照顾他,辛苦你了,往后便由我来照顾他吧。” 仙翁再次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径直走出了大殿。 东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意,没想到这小仙女与他素昧平生,对他却如此关怀备至。 忽然想起二人之前的一段对话,心道:“不对!她刚才说受凤鸣剑牵引便匆忙赶来相救云云……凤鸣剑?她……莫非就是尘儿姑娘?难道说我还未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既非激动,亦非惊愕,而是夹杂着莫名的失落与沮丧。 看来,有时即便一心求死,也未必能如愿以偿。 片刻之后,慕容倾尘忽见东辰沉寂已久的手指微微颤动了几下,她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喜悦,急切地问道:“你……你是要醒来了吗?” 正自疑惑间,只见东辰缓缓睁开双眼,她喜极而泣,声音哽咽,哭着笑道:“醒了,醒了!夫君,你……你终于醒了!” 然而,令她大失所望的是,东辰的神色间并无半分喜悦和惊讶,反而透出几分沮丧与落寞,眼神迷茫而混沌,毫无聚焦之光。 即便是看向她时,也只是淡淡一扫而过,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 慕容倾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般模样?难道他失去了记忆?还是已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正当她怔然之际,东辰从水池中缓缓站起,望向殿外无尽的虚空片刻后,迈步朝外走去。 慕容倾尘不敢惊扰,只是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后。 他的步伐极为缓慢,似乎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直至走到一座书斋前,他停驻片刻,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时,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但那光芒转瞬即逝,眼神再次变得茫然若失。 他瞥了一眼桌上泛黄的纸张,缓缓半跪在书桌前。 经过一阵暗自发怔后,他提起毛笔,在纸上小心翼翼地作起画来。 他的笔触极慢,极温柔,仿佛在绘制一件无比珍贵的心爱之物。 一个多时辰过去,只见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跃然纸上。 那是一个胖嘟嘟、眼睛又大又圆,此刻正笑得灿烂的小女孩。 这不是她在武帝城见到的陆羽洛小姐,又会是谁呢? 看到此处,慕容倾尘的心犹如被利刃狠狠刺中,疼痛难忍,喉咙突然一热,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她只觉心如死灰,无法呼吸。 东辰画完后,呆呆地望着那座画像,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将画像捧在手心,贴在左脸上作亲昵状。两行清泪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悄然滑落。 他哭了一阵之后,似是察觉到泪水滴到了画像上,急忙用颤抖的手擦拭,但泪水已沾染其上。他显得极为慌张,左顾右盼,不知所措。 第40章 深情总被辜负 慕容倾尘见状,早已哭成了泪人,但她不敢出声,生怕哭声惊扰到东辰。 她手指微微一捻,只见一支锦帕,径直飘到他的身前。 东辰瞧到锦帕的那一刻,显得十分兴奋,一把抓起锦帕,深情而缓慢地擦拭着画像上的泪痕。 终于,画像上的泪痕被他擦得一丝不剩。他似是终于松了口气,瞧了一阵画像之后,将那其缓缓放到书桌左上角,重新在一张空白纸上画了起来。 但他雕刻的速度远不及食指血水流淌的速度,只雕刻了一阵,血水已染红了整块石块,他在此陷入了手足无措之境。 他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完成了第二幅画像。那画像是一个扮着鬼脸的少女,从眉宇之间可见,正是第一幅画像中的小女孩长大后的模样。 慕容倾尘一面怔怔地瞧着东辰,一面心痛如绞,心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会让你爱得如此刻骨铭心。倘若这世上,能有一个如你爱她那般爱我的男子,此生必是了无遗憾了吧。可是...世间如此之大,似你这般用情至深之人,我又到哪里去找?” 在暮色即将降临之际,只见七幅画像已然画成,画像依照年龄增长,分别记录了那小女孩喜怒哀乐愁思苦的瞬间。 东辰瞧着那一幅幅画像,时而深锁眉头,时而微微摇头,时而长吁短叹,似乎对他精心画成的作品并不满意。 他怔然了一阵过后,他将画像一一揣进怀中,缓缓倒在地上睡着了。 慕容倾尘很想上前把眼前这个失魂落魄,又憔悴疲惫的男人紧紧拥进怀中,给他这世间最真诚的温暖,以及最舒畅的港湾,不让他再遭受到一丝一毫的苦难。 可当她的玉手快要碰到他那张俊郎秀气而又毫无血色的脸庞时,她胆怯了,她只觉心脏犹如小鹿乱撞般活蹦乱跳,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她急忙缩回玉手,呆呆瞧着他安静而又苍白的脸,喃喃道:“睡吧,相信尘儿,等你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 夜色很快便沉了下来,寒气也愈来愈浓厚。 慕容倾尘趁着夜色还未彻底落下之际,在附近山涧上捡了一堆柴火,很快在东辰身旁架起一堆篝火。 篝火一起,四周顿时热烘烘一片。 她瞧了东辰一眼后,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件绒毛披风盖到他身上,又为他整了整凌乱的长发。 做完这一切以后,又满眼深情地瞧了东辰一阵之后,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火苗,一边低声吟唱道:“冰雪少女美如画,仗剑携酒走天涯,是非恩怨雾中花。一腔恨,一身怨,一处相思,一缕沙。冰雪少女美如霞,江湖风雪染乌发,悄然回首泪已花。几场梦,几回醉,一段痴缠,几芳华...” 但听那歌声唯美凄婉,空灵缥缈,叫人听得犹入仙境,如闻天籁,令人悠然神往,神魂激荡。 也不知道唱了多久,她只觉眼皮愈发沉重,双手抱住膝盖,额头枕着玉臂,缓缓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慕容倾尘猛然惊醒,见天已大亮,漫山遍野冒着浓厚的白雾,那件她给东辰披在身上的披风,此时正披在她的身上,却不见东辰的人影。 她心下一惊,站起身四下一瞧,见不远处的书桌前,东辰又开始勾勒人像。她心中一酸,扁了扁嘴,哭道:“大哥,你...你别这样,好吗?” 东辰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勾勒,仿如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慕容倾尘沉默不语,半晌过后,他了口气,低声道:“大哥,外面冷!我们把这书桌搬回大殿里,然后你再接着画,成吗?” 东辰愣了愣神,淡淡道:“你回去吧,别管我!” 慕容倾尘心头微微一震,只觉悲喜交集,喜的是东辰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悲的是他说话的语气,比这山间的寒气还要冰冷几分,连陌生人之间的客套也不曾有。 他怔了半晌,道:“可是...我很担心你。我...不可以不管你的!” 东辰脸色一沉,冰冷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谁也不想见。” 慕容倾尘心头顿如雷击,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呼吸不畅,娇躯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两行清泪潸然滑落,幽怨而凄凉地瞧着东辰的背影。 半晌之后,她忽地一扭头,发足狂奔,向山下奔去。 一边疾奔,一边回想着二人葬仙沙漠中初见,以及骷髅峰,鬼面洞中所发生的一幕幕,记忆如新,但却物是人非,禁不住潸潸痛哭起来。 正奔走之间,忽听西首方向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空旷悠远的笛声。 她驻足细细一听,但听那笛声呜呜咽咽,沉闷凄凉,满含悲伤之情,与“春江鸟鸣”欢快灵动,一江春水,百鸟齐鸣的曲风极不相符。 她不禁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听了一阵过后,她向那笛声处珊珊走去。 片刻后,但见一座凉亭之中端坐着一位身穿淡绿色长袍,玉双手间正夹着一根玉笛,而那空旷缥缈的笛声正是从那笛子中发出。 在慕容倾尘走到距离凉亭不远处时,那少女缓缓停下手上动作,缓缓抬起头向这边瞧来。 但见那少女一头黑发如瀑如墨,柳叶眉,双眼又大又圆,眼中流泻着灵动之色和一抹淡淡哀愁。秀挺的鼻梁,粉嫩的玉唇,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丝笑意。 如刀削一般的锥形脸庞,配上精致绝伦的五官,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慕容卿尘不禁叹道:“这位姐姐,你生得真好看!” 那女子嘴角微微一扬,笑道:“那可巧了,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不过,你先别急着喊我姐姐,我俩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我今年刚过两千八百岁寿辰,你呢?” 慕容倾尘拱手答道:“我比你大一些,还没有过两千五百岁寿辰。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你家吗?” 那女子嘻嘻一笑,道:“家?我的家可多着呢。我么,都是以天地为床,以四海为家。至于这里是不是我家?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呢,你来这神农作甚么?” 慕容倾尘沉默了一阵,道:“求医!” 那少女哦了一声,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啦,我听肖师兄说起过你。那个以意志力独闯神农仙阙,又以必死信念为你心上人续命的那个奇女子。姐姐,你真伟大,我很佩服你,早就想见到你了。对了,你的心上人他救过来了么?” 慕容倾尘脸色微微一红,道:“哪是心上人了,只是一般的朋友。我叫慕容倾尘,是昆仑门的弟子。你呢,叫甚么?” 第41章 义结金兰 少女微微一怔,笑嘻嘻道:“我叫上官灵儿。我的身份比较多,在这神农仙阙,我的身份是神农老人那老头的徒弟。” 慕容倾尘啊了一声,道:“你...就是上官灵儿呀?” 上官灵儿笑道:“怎地,姐姐你知道我?” 慕容倾尘笑道:“那是当然,神武皇朝公主,‘小圣女’上官灵儿的大名谁又不知道了。我对你也是钦慕的很。对了,我听说你不是正在筹备圣女招亲大会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上官灵儿神色一暗,道:“别提啦!什么圣女招亲,简直就是苦难重重,一塌糊涂。各种曲折,真是一言难尽。你呢,你不在山上陪你的心上人,怎么到处乱跑。” 慕容倾尘脸上忽然升起一股愁云,鼻子一酸,两颗银豆潸潸落下,哭道:“他说...他不想见到我。” 上官灵儿恨恨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上的臭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的。姐姐你别哭啦,为那群臭乌鸦哭鼻子,真是不值当。我们一起玩罢,我给你吹笛,你给我弹琴,咱俩来个琴笛合奏,好不好?” 慕容倾微微摇头,笑道:“不成,我很担心他。这会儿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去找他了。” 上官灵儿撇了撇嘴,道:“姐姐你真是扫兴极了,他都不想见到你,你还回去找他作甚?话说,他为甚么不想见到你?是他喜新念旧了,还是姐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慕容倾尘微微摇头,道:“妹妹,你想哪去了。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我更不曾做甚么对不起他的事。是他喜欢的那女孩子...不要他了,他正伤心着呢。我想等过上一段时间,他就会好起来的。” 上官灵儿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他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跑了,然后他自寻短见,命垂一线,最后你便带着他上山求药。是不是这样?” 慕容倾尘笑道:“你这编故事的能力姐姐可比不过你。但据我推测,应该不会是妹妹说的这样。” 上官灵儿笑道:“那是哪样?” 慕容倾尘叹了口气,道:“妹妹,我真的是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逗闷子,我得回去了。” 上官灵儿笑道:“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傻了!他都有喜欢的人了,你还跟着他作甚么?” 慕容倾尘微微一怔,道:“那现在很难过、也很孤独,很需要人陪伴。再说,他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的。我也只是想关心他,照顾他!又没有和人家争抢的意思。只要我能够见他平安喜乐,我就已经很开心啦。” 上官灵儿道:“姐姐,妹妹不赞成你这种想法,既然喜欢,就应该尽力争取,想尽一切办法起都得和他在一起,哪怕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上人与他就一定合适。所以才要去争取,去尝试,哪怕最终一无所获,也不会有遗憾。” 慕容倾尘叹道:“不是这样的!情爱之事,有先来后到,不可以喧宾夺主。再者,两人在一起,贵在心心相知、相惜、相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情我愿,绝不能像江湖厮杀一样尔虞我诈,巧取豪夺。他若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我们就在一起,他若是不喜欢我,我即便是把他争到手,又有什么滋味。”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幸好姐姐的心上人和我的心上人不是一个人,否则以姐姐的心性肯定比不过我。” 慕容倾尘笑道:“那是,妹妹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这么开朗活泼,不像姐姐我这般安静沉闷,姐姐怎么比得过你。对了,你把好好的一首‘春江鸟鸣’吹奏得如此悲戚缠绵,你这是在思念什么人么?” 上官灵儿微微点头,道:“嗯。妹妹确实是在思念一个人,一个让妹妹夜夜无眠、寝食难安的人。” 慕容倾尘道:“既然你如此挂念他,那你为甚么不去找他呢?你在这里空奏长笛琴、自我伤心,又有甚么用?” 上官灵儿眉头皱了皱眉头,道:“我不敢见他!再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 慕容倾尘道:“以你当朝小公主的身份和势力,想找一个人那还有找不到的。恐怕不敢见才是关键,你这么美,何以不敢见他?” 上官灵儿沉默了片刻,道:“我...怕他拒绝我。” 慕容倾尘啊了一声,道:“怎么会,你这么美,身份又如此尊贵,试问这天底下,又有何人敢拒绝你。” 上官灵儿摇了摇头,道:“不。以前我也如此认为,觉得这世间上的男子都配不上我上官灵儿。可是...自从见了他之后,我才发觉是自己配不上他。他活泼开朗,侠义无双,心怀大志,又天资聪颖,哪哪都是人中翘楚。反而是我,除了一个落魄的公主身份之外,一无是处。” 说着竟呜呜抽泣起来。 慕容倾尘见上官灵儿神色凄怨,递过一张锦帕,安慰道:“妹妹,你别太难过!也别如此说,正是因为你喜欢他,才会觉得他什么都好,也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变得患得患失,自卑胆怯,。其实你真的很优秀,你这么美,又聪颖剔透,而且还如此喜欢他,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他,也一定能够得到他的垂怜。” 上官灵儿心头一喜,破涕为笑,以一双希冀的眼眸瞧着慕容倾尘,道:“姐姐,真的一定会吗?” 慕容倾尘笑道:“相信姐姐,一定会。”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谢谢你,姐姐,我现在的心情好多啦。你们什么时候下山?我想和你们一起下山去找他。” 慕容倾尘笑道:“还不一定,至少得等到他不再那么难过了,我们才能下山。” 她瞧了瞧日中正午的天空,道:“妹妹,咱们后会有期,我真得走了。” 上官灵儿转了转双眸,笑道:“你要走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情,否则我可不依。” 慕容倾尘实在纠缠不过这小魔头,道:“什么?但还请妹妹你简短了说。姐姐真的害怕回去晚了,他会做什么傻事,到时姐姐必会抱憾终身。” 上官灵儿哈哈一笑,道:“好!第一件事情,等你心上人伤好了之后,你一定得带他来让我见见,妹妹倒要瞧一瞧,究竟是怎样与众不同的世间奇男子,竟能让姐姐这般花容月貌的奇女子如此的心心念念。好不好?” 慕容倾尘道:“人家有手有脚,我哪能掌控得了人家的行动。再说,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见你呢。” 上官灵儿小嘴一撇,道:“这个我可不管!总之,你都得带他来让我见一见,而且必须是以我姐夫的身份。所以姐姐,你得好好加油。” 慕容倾尘只觉得心头犹如小鹿乱撞,脸色微微一红,道:“这个...这个...姐姐一定尽力!那么你呢?你带不带你的心上人来见姐姐呢?” ‘一定尽力’几字甚是细微,几不可闻。 上官灵儿嘻嘻一笑,道:“那是当然!” 她笑了一阵,续道:“姐姐,妹妹一脉单传,平日里深感孤独和寂寞,一直都期盼有个姐姐或是哥哥相依为命。我瞧此地景色甚是宜人,你我之间又是如此投缘,不如我们便在这神农仙阙下义结金兰,从此祸福与共,相互照拂。好不好?” 慕容倾尘笑道:“姐姐也很喜欢你,很想和你结为姐妹。可是今天不行,今天太晚了。等到下次见面时,我们一定结拜,成不成?” 上官灵儿小嘴一撅,道:“不成。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用在乎那什么三跪九叩之礼,只消对着这神农仙阙对拜三下便成。” 慕容倾尘见拗不过她,答道:“那成罢!” 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山,三拜长亭。 礼成! 第42章 飞蛾扑火 肖逝水化作一道残影,穿梭于山林间,四处寻觅东辰的踪迹。 终于,在云顶书斋中发现了正聚精会神作画的东辰,其神色迷茫而凄凉。 肖逝水轻轻止步,上前抱拳行礼,温声问道:“凌兄,近来可好?” 东辰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却未停歇,仿佛未曾听见肖逝水的话。 肖逝水提高声音,再次说道:“凌兄,家父有请,说有要事相商。” 东辰眉头微蹙,片刻后,依旧沉浸在画作之中,似乎世间再无他事。 肖逝水叹了口气,继续道:“慕容仙子已离去,临行前托我转告你好好养伤,保重身体。” 东辰的动作渐渐停滞,抬头望向远方的云层,眼中闪过一丝凄然与悲伤,但很快又恢复了迷茫与呆滞,低头继续作画。 肖逝水轻笑一声,道:“你如此钟爱这画作,我便偏要打破你的宁静。” 话音刚落,他指尖轻点,一道劲风掠过,画作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东辰猛地抬头,冷冷地盯着肖逝水,怒道:“你这是何意?” 肖逝水笑道:“你终于肯与我对话了。凌兄,我并非多管闲事之人,但不忍见家父与慕容仙子的一番苦心白费。你若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这般不死不活,不如痛快死去。” 东辰沉默片刻,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我连心爱的女子都留不住,又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再者,如何活着是我的事情,无需他人干涉。” 肖逝水冷笑一声,道:“你想做一滩烂泥,别人自然无法干涉。但做人需恩怨分明,你这条命是家父与慕容卿尘救回的,不容你如此糟践。你可知道,为了救你,家父损耗了千年修为,慕容仙子更是险些丧了命。” 东辰怔了半晌,道:“我这条贱命,一文不值,何至于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你们别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肖逝水哈哈一笑,道:“自生自灭?这四字未免太过自私,也太不负责任了。我们生于天地之间,又有谁仅仅为自己而活?有人为公理而活,有人为天下而活,有人为行侠仗义而活,有人为扶危济困而活 有人为良朋知己、妻女家人而活。总之,除了随自己意愿之外,还得顾及他人的感受,尤其是那些真心实意待你之人。这是我们生灵应有的担当和责任,是法,也是道。” 东辰沉默了片刻,道:“常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已自顾不暇,又怎顾得上他人。我凌东辰一生自诩扶危济困、替天行道,可笑到头来却落得个孤家寡人、心灰意冷的境地。这天道,我又何必再遵。” 肖逝水哈哈一笑,道:“你这比喻倒也有趣,不过你未免也太过消极。所谓的穷,不过是你自己的认知。在我看来,你却是富可敌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大手忽然一翻,掌心向外在胸前转了一圈。顿时只见一道十余丈高的方形光幕在半空中生成。 光幕中显现出一幕画面:一女子抱着奄奄一息的男子,一步一跪拜、一步一叩首地艰难前行。正是慕容仙子先前上山求药时的情景。 东辰神色怔然,过了许久才问道:“这是什么?” 肖逝水道:“这是我神农谷用于记录过往的法阵。也是我刚才所说你所拥有的富可敌国的财富。” 肖逝水布下法阵后,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东辰的脸上细微变化。 尽管东辰一言未发,神情却在悄然间流转。 当他看到慕容倾尘首次跌倒时,眉头微微蹙起; 见她再次倒下,胸膛逐渐挺直; 至第三次,东辰缓缓站了起来。 随着她一次次的跌宕起伏,东辰的脚步不自觉地踱来踱去。 及至她从回梦楼上纵身一跃,他神色骤变得凄凉和紧张,脱口而出道:“不”。 而当她侥幸逃过一劫,东辰唇边浮现一抹会心的笑意。目睹她不眠不休地照料自己,并在月下独舞吟唱,他的眼角滑落两滴清泪,喃喃道:“对不起”。 最后,见到神农老人为救他损耗千年修为,瞬间苍老百年,他眼中满是深深的感激与愧疚,口中又喃喃道:“不值得!前辈,你又何必如此!” 肖逝水见时机已至,开口问道:“凌兄,此刻你还能自称是精神贫瘠吗?常言道得人恩惠记千年,即便你再怎么厌世,再怎么绝望,也该为那些曾为你舍生忘死的人,好好活下去。” 东辰一怔,欲言又止,道:“我……我……” 二人正言语间,西首山坳忽传来一阵箫。 箫声中虽然凄怨而又苍凉,却蕴含希望之光。 肖逝水微微一笑,道:“凌兄,随我去看这世上最震撼的一幕。” 不待东辰同意,便牵起他的手,直奔箫声而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们来到一座山峰之巅,只见神农老人临风而立,弄玉吹箫,神情激扬而苍凉。 此时,山下是一座圆形火谷,烈焰熊熊,通天彻地。火谷上空,飞蛾群聚,前赴后继地冲向火焰,无休无止地燃烧着自己,场面壮观而震撼。 肖逝水转头望向东辰,问道:“这世上最振奋人心之事,莫过于敢于以淋漓的鲜血直视死亡。凌兄,你看到了什么?” 东辰答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肖逝水点头:“不错。你可知道,这些飞蛾明知扑火必死,为何还要如此前赴后继?” 东辰摇头,道:“愿闻其详。” 肖逝水解释道:“为了求生。飞蛾虽属妖兽,但与我们生灵一般,都有天年寿数。每逢大限,必须浴火重生,否则便会陨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呼?!” 东辰闻言心头剧震,怔然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怔了片刻,他眼中陡然升起一抹亮光,朗声道:“我凌东辰自诩纵横天下的男子汉,竟连这小小飞蛾都不如。” 沉默片刻后,他又问道:“这首曲子何名?” 神农老人缓缓停手,笑盈盈说道:“此曲名为《祭生咒》,意为祭奠百折不挠、浴火重生之意。万界生灵各有命运劫数,是为天道之锁,亦是众生痛苦之源。七情六欲乃我人族之枷锁,若是看得太重,便会如同那死去的飞蛾一般,被煌煌天道淘汰抛弃,最终迷失于茫茫修道之路。世间真英雄、大豪士,无不是面对万千磨难时,怀揣百折不挠、勇往直前之心,终成无上大道。与你相比,你所受这点小情小爱之伤又算得了什么?” 东辰朝神农老人深深一躬,双手合十道:“多谢前辈及肖兄点化!弟子惭愧,心胸狭隘,执念深重,辜负了尘儿姑娘的一片心意,也辜负了二位的深情厚望。” 神农老人哈哈一笑,道:“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去吧,把慕容仙子找回来。这世上能如此待你之人不多,莫等失去之时才追悔莫及。” 第43章 黄粱一梦 东辰朝着神农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坚定道:“是!” 然后向叶寒衣投去感激的一瞥,便毅然转身,朝山下纵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东辰忽闻西首山谷中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空旷遥远,轻灵缥缈,仿佛极近,又仿佛极远。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顺着琴声寻去。 不多时,只见一座凉亭之中,一位红衣少女正挑拨琴弦,临风而奏,姿态万千。 就在东辰凝视之际,那女子恰好缓缓转身,与他四目相对。 但见她纤细柔眉,淡雅脱俗,即便是这世间最好的水墨松脂也难以描绘。 眸含秋水,清澈灵秀,仿若千山冰湖氤氲而出。 一身宁静优雅的气质,令人赏心悦目,心情大畅。 这分明就是那个为了救他不顾性命,从回梦楼中跳下去的慕容倾尘。 慕容倾尘望着他,忽然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桃花盛开,她轻声道:“大哥,你来啦!”声音清脆悦耳,直击东辰心魄。 东辰重重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慕容倾尘盈盈笑道:“大哥,快进来坐。让尘儿为你弹奏一曲,以解你心中烦忧,可好?” 东辰点头道:“好。” 他随即走进凉亭,缓缓坐在慕容倾尘身侧。 他将目光移至亭外两只嬉戏打闹的水鸟,试图避开慕容卿尘那摄魂夺魄的容颜,及令人心乱如麻的一颦一笑。 慕容倾尘再次展颜而笑,洁白如玉的纤纤素手轻轻拨动琴弦。 顿时,只听一阵悠扬缥缈、隽永空灵的琴音飘然而起。 那琴声起初极轻,如梦似幻,轻柔舒服。 东辰眼前似乎逐渐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先是千顷碧波,涟漪袅袅。 接着是六月荷塘,荷花妖艳。 然后是秋高气爽,夕阳残照。 最后是冬雪祥瑞,残阳晚照。 每一幅画面都与他们共同的回忆息息相关,直至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 一曲琴,演绎了四季,也演绎了众生的一生。 当琴声渐渐缓下,绵绵沙沙,东辰已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慕容倾尘缓缓走到他身前,为他披上一件貂皮披风,深情地注视着他的脸庞,良久,柔声道:“夫君,你好好睡吧!等醒来了,一切都会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辰微微转醒,睁眼便见慕容倾尘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慕容倾尘脸色骤然绯红如云,羞涩地转过头,小声道:“大哥,你...醒啦!” 纤手紧张到不由自主把玩着衣角。 东辰微微一笑,道:“嗯。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慕容倾尘答道:“黄粱一梦!大哥,你若是还想听,我再为你弹一遍。” 东辰眼中闪烁着无尽光芒,笑道:“不用了。黄粱一梦,一梦黄粱,真是个好名字!黄梁一梦终须醒,镜花水月总是空。此刻也是我凌东辰再世为人的时候了。尘儿姑娘,谢谢你!” 慕容倾尘羞涩地笑了笑,小声说道:“不用谢的,我乐意这么做!” 最后半句细若蚊吟,几不可闻。 沉默片刻,慕容倾尘继续说道:“大哥,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别怪我,好吗?” 东辰点头道:“你说吧,我不怪你。” 慕容倾尘深吸一口气,道:“其实那首《黄粱一梦》曲子是一首催眠曲,可以根据听曲人的思绪构筑一场美梦。但是...梦中的景象,弹曲人也能看到。因此,你与洛儿姑娘所经历的一切,我也看到了。我...并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想帮你而已。” 东辰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你帮我圆了梦,也帮我解开了我的心结,否则只怕我永远也无法从那段记忆中走出来。” 慕容倾尘道:“其实大多时候,众生之苦,多半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愧疚和遗憾。一旦这种愧疚和遗憾得到弥补,痛苦便会渐渐消散。” 她沉默了片刻,笑盈盈道:“感恩上苍垂怜,让我又见到你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不知道,曾几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的笑容了。你这笑容也太金贵了点罢。” 东辰哈哈一笑,说道:“那...以后我每天都笑给你看,可好?嗯,早晨醒来笑一次,中午吃饭时笑一次,晚上睡觉前再笑一次。一日三次,从不间断!” 慕容倾尘脸色微微一红,啐了一口,小声道:“刚好不久,又开始耍贫了。对了,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东辰笑道:“嗯,已经好了五六成了,再调养个三五月,应该便能痊愈。” 慕容倾尘终于放下心来,道:“那我就放心了。嗯,你...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东辰嘻嘻一笑,道:“我可不会照顾人,得由你来照顾我才行。这一辈子,你都得照顾我。” 慕容倾尘脸色又是微微一红,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刚好不久,又开始胡说八道,我...不和你说啦。”她嘴上虽是如此说,心里却高兴极了。 东辰拽拽地哼了一声,故作生气,道:“我又没怎样。你不想照顾我也成,那我便放飞自我好了。” 慕容倾尘盈盈笑道:“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小气鬼,你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笑倾城倾国,再笑倾万物众生,看得东辰痴了。 半晌过后,东辰不禁赞道:“尘儿姑娘,你真美!” 慕容倾尘心中甚是欢畅,脱口而出道:“那是我美,还是洛儿妹妹美?” 她此话一出,只觉后悔,心中埋怨自己,心道:“慕容卿尘,你真是笨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你提洛儿姑娘作甚,这不是往他心口上撒盐么。” 但已然不及。 东辰微微一怔,愣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道:“以前,洛儿在我眼中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至于以后么,嗯,在我眼中,尘儿才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慕容倾尘脸色大红,小声问道:“那...以后的以后,谁又是最美的女子?” 东辰哈哈一笑,道:“没有以后的以后,你尘儿便是我的最后。” 慕容倾尘心跳如小鹿乱撞,脸色再次泛红,小声道:“你贫嘴,我不信。你...你挑逗得人家好难受,你不许这样了,不然...我便不理你了。” 她口中虽如此说,但心中对东辰的话却坚信不已。 第44章 不辞而别 东辰见慕容倾尘又羞又气的模样,心中一阵愉悦,不禁放声大笑,道:“迟了,谁让你撩我了?以后你若是不理我,我便主动理你。总之,咱俩谁也不许不理对方。咱们...这叫夫唱妇随。” 慕容倾尘闻言,心中更是小鹿乱撞,嗔道:“讨厌!我真的不理你了!” 东辰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凝视着慕容倾尘的眼睛,温声道:“尘儿,我是认真的!” 慕容倾尘只觉心跳加速,慌忙问道:“什么?” 东辰道:“要不...咱俩处处,毕竟我俩也已经成婚了。” 慕容倾尘笑道:“你...这算是表白么?” 东辰认真道:“是。” 慕容倾尘愣了片刻,问道:“那...洛儿姑娘呢?你...还爱她吗?”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不已,心中暗骂自己:“慕容倾尘,你简直蠢死了,这时候你还提洛儿姑娘做什么。” 东辰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你知道吗?天涯岛那段时光是我此生最黯淡无光的时候,活得毫无尊严,也毫无作为,就如尘埃里的泥土,自卑而又懦弱。可是,洛儿身为天涯岛的小公主,身份高贵尊崇,几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她却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我,觉得我将来必然不同凡响,大有作为。” “那个时候,也只有她一直相信我,鼓励着我,并且陪我度过了那段最惨淡晦涩的时光。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仿若一尊神明,浑身充满了光芒,照亮了我惨淡而又灰暗的世界,以及我无助而又羸弱的心。对于她,我心存感激,也心生向往,也曾想过,不论是沧海桑田,还是日月轮换,此生只爱她一人,并以性命护其周全。只可惜,造化弄人,命运总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失望。” 慕容倾尘道:“是啊,我们这一生都会遇到黯淡无光又无可奈何的时候,而往往都是一个人独自承受。只不过你比较幸运,遇到了一个慧眼识珠、独一无二的她,给了你一段不一样的感觉,也温暖了你的那段岁月。对于那段经历,尘儿不曾经历过,也无权发表看法。” “不过大哥,尘儿觉得,真正的爱应该是纯洁的,神圣的,是在奔涌的万千人中,一眼便能相认对方,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相互偎依和寄托,是相互成就和救赎,更是历经千劫百难,沧海桑田,依旧初心不改,九死无悔。你...可明白尘儿的意思?” 东辰怔了片刻,笑道:“当然明白。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洛儿的感情只是感激大于情爱本身?可是,这世间最深沉炽热的爱,不都起源于某一点么,譬如好感,譬如感激,譬如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场景,等等。难道不是吗?” 慕容倾尘盈盈一笑,道:“当然。不然...尘儿也不会...” 她欲言又止,心道:“你把她当成神明,当成光。可你不知道的是,在尘儿心中,你也曾是尘儿心中的神明,心中的光。” 她沉吟了片刻,嘻嘻一笑,问道:“那...你还要试一试吗?” 东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没怎么想好。” 慕容倾尘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并不如何难过。 她明白,东辰此时心结虽已打开,但依旧深爱着洛儿姑娘。 他之所以愿意和自己试一试,更多的是出于感激。 那样的爱太世俗,也太肤浅,她宁愿不要。 她要的爱,是一心一意,一人一世,不抛弃,不嫌弃,不放弃,天荒地老,至死无悔。 她沉默了片刻,笑道:“那...咱们来日方长。” 东辰点头道:“一言为定。” 他沉默了片刻,笑道:“尘儿,你的眼睛真好看,又大又圆,好像会说话一样。” 慕容卿尘一愣,笑道:“是挺好看的,尘儿也这么觉得。只是,以前,尘儿眼瞎了,但心却明了。此时,尘儿眼明了,心却瞎了。” 夜色如歌,弯月如刀。 整个神农仙阙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纱衣。 山峦寂静,草木清脆,散发着一圈圈绿色光环。 神农大殿之中,神农老人双膝盘坐在一道金色光幕之间, 肖逝水笔直的站在他身后。 神农老人瞧了窗外通明如昼的月色一眼,道:“慕容小侄女的旧疾只怕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若是再拖上两三个月,只怕会在身体上留下永远无法复原的道伤,这可是我等修炼之人的大忌。你需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她。” 肖逝水愣了片刻,道:“是。可眼下这种情形,她只怕是不会离开凌少侠的。” 神农老人长长叹了口气,道:“无论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二人正说之间,忽听殿外传来一阵缓缓的敲门声。 肖逝水朝着殿门喊道:“是哪个?请进!” 殿门洞开,慕容倾尘踏着莲花步,盈盈走了进来。 临近时,她朝着神农老人深深一福,道:“师叔好,侄女前来一是向你道谢,谢谢你们今日帮我点化...他。二是向你们辞行,我身上的旧疾发作了,我得回宗门去治疗。” 说完后又朝着肖逝水微微一福,道:“师兄好!” 神农老人哈哈一笑,道:“辞行还可以,道谢却是不必。点化凌少侠之事,全都是小侄女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我师徒二人可不敢贪功。” 慕容倾尘道:“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你们。” 肖逝水笑道:“看来凌少侠的心病已经根除了?” 慕容倾尘盈盈笑道:“嗯,恢复得还算不错。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希望师叔和师兄帮我好好照顾他。” 神农老人摆了摆手,笑道:“这个不用你叮嘱,师叔我自会好好照顾他。对了小侄女,有一件事情师叔一直想告诉你,你身上的旧疾已非世间药石所能医治,非修复道伤的功法不可。据我所知,灵山上的隐世宗门雷炎宗有一部恢复道伤的功法,品级虽然较低,但对你身上的伤势或许会有帮助,你此次下山,不妨前往灵山瞧一瞧。” 慕容倾尘拱手道:“多谢师叔相告!侄女正好也要前往雷山一趟。如此,那侄女便告辞了!” 神农老人一怔,道:“你...这是打算连夜启程?不与凌少侠道别了吗?” 慕容倾尘眼圈微微泛红,沉默了片刻,道:“还是不了!我怕见到他我就不忍心走了。还请师叔代我转告他,就说门中有急事,来不及向他作别,请他勿怪!” 神农老人拱了拱手,道:“一定带到,你一路保重。” 慕容倾尘朝着二人行了一礼,道:“你们也保重,后会有期!” 又伏地朝着神农老人拜了三拜,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第45章 涅盘重生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已过去了数月,经过神农老人的悉心治疗,东辰此时的伤势已恢复了七八成。 一日午后,他临风而立,俯瞰千山,只见那天边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只觉人生离合,亦复如是。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开悟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感受,心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澄明和宁静,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犹如大梦一场,此时梦已清醒。 直到许多年年后,他才明白,那一次的开悟是何其的玄而又玄,何其的可遇而不可求,人这一生也未必能够遇到一次。 对于陆羽洛,他也许依旧深爱着吧,否则,每每想起,为何心里会隐隐作痛?为何会觉得遗憾和难过?然而,他已不再心存半分期待,半分侥幸,或是半分强求。 就让一切随风、随雨,随了这满天云霞,随遇而安。 可是,释然了,不代表着彻底忘记了,也不代表着不会心痛! 虽然她曾经深深地伤害了自己,险些让自己丢了半条命,但他依旧心存感恩。 只因在那段他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光,她曾照亮了他暗淡的世界,也温柔了他羸弱的心。 对于她,就让其永远停留在天涯岛时的模样吧。 这,是他给予她最后的温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她曾在他心里留下的那道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却结了厚厚的痂,几乎伴随着他的一生,以至于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了再爱的能力和勇气。 当然,这却是后话。 忽然,只见一道笔直的金色光线从他体中直直射出,直冲云霄,光柱约摸持续了三五个呼吸时间,渐渐停歇。 “恭喜凌少侠,涅盘重生!” 也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道刚劲而雄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东辰转身,见神农老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随即拱手回礼道:“这都是前辈的功劳。前辈不仅救我性命,更助我解开心结,此番恩情,实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 话音未落之际,他已跪在地上,叩了一首。 神农老人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跪在东辰对面,拜了一拜,道:“不不!老夫只不过一方外散仙,怎敢承受少侠如此大礼,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东辰大吃一惊,呼道:“前辈快快请起,您当真是折煞晚辈了。” 说着,伸出双手,搀扶神农老人双臂。 神农老人郑重说道:“少侠请先起!否则...老夫长跪不起。” 他心里那是再明白不过了,眼前这少年此时乃是龙困浅滩,一旦风云际会,必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成为那影响九界格局的大人物。 他,又岂敢受他一拜。 东辰微微一怔,笑道:“好!大恩不言谢。前辈请起!”也不再搀扶神农老人,独自缓缓站起身来。 神农老人又朝东辰拜了一拜,这才站立起身,道:“少侠虽然已经涅盘重生,但你体内的数种异性真气,对身体,尤其是九元的伤害极大,已非药石可医,非疗伤功法而不可为。” 东辰淡然一笑,道:“人生之事岂能十全十美,伤势能恢复到八成,晚辈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神农老人道:“话虽如此,但道伤对我等修道之人的影响颇大,不可等闲视之。若有机缘,公子还是要以恢复道伤为关键。据我所知,如此道伤,恢复的几率本就渺茫,能够助其恢复的功法甚廖,世间不过只有两三部而已,其中又以‘反骨重新术’效果最为显着。” 东辰劫后余生,早已将生死看淡,拱手一礼,淡然笑道:“多谢前辈挂怀,晚辈铭记于心。” 神农老人自是明白他此时的心境,也不再多说什么。 沉默了一阵,神农老人续道:“少侠,请随我来!” 说着向神农殿方向径直走去。 两人沿着笔直的石阶,一直向前,再向右拐,约莫一刻钟之后,一座独立的五指石峰,出现在东辰眼前。 那石峰一丈高低,一米围圆,就像是一支撑开的手掌,突兀地伫立在一片空旷的平台上。 石峰的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写“虚无缥缈峰”几个大字。 东辰微微一怔,心想:“此峰不过十余丈高低,既不巍峨,也不高耸,更无云层,怎会叫做虚无缥缈峰,确实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神农老人走到虚无缥缈峰之前一米距离,停住了身子,转身向东辰笑着说道:“少侠,请跃上这座山峰!” 看情形,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东辰微微一愣,拱手说道:“是!”一个箭步,向虚无缥缈峰跃去。 就在东辰抵达峰顶的同时,虚无缥缈峰突然向上延伸上去,直刺云霄,速度极快,约莫上升了一二里,停了下来。 东辰点了点脚尖,两个飞纵,又一次落到了山顶。 虚无缥缈峰再次上升,飞升了三五六里,再次停止。 东辰将真气凝聚脚底,把乾坤宝甲上篆刻的身法——天外飞仙,运到极致,又是一个纵步,五六个呼吸时间,再次抵达山峰峰顶,不过下一刻,山峰再次飞升了十二三里。 东辰再次将真气凝聚脚底,又是十几个飞纵,再一次抵达山峰峰顶,只听得四周风声呼呼而过。几乎同时,虚无缥缈峰再次飞升了十二里,停止了下来。 东辰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已只剩下了五分之三。 心想:“有神农老人在此,即便是真气不足,他必会出手相助。” 又是一个起步,向峰顶再次飞纵而上,周边是一朵朵飘荡的白云,以及一排排临空飞行的乳白色白鹤。 约莫越到七八里的距离,真气耗尽,身子迅速向下落去,神农老人依旧稳若泰山般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东辰顿时惊骇不已,额头渗出汗珠来,二十里之巨,一旦直直跃下,岂有命在。 手指微微一捻,一枚恢复元气的丹药登时入肚,化作丝丝真气,填充周身。 脑中忽然出现了‘神行诀’中记载的图案来,图案在东辰眼前慢慢演变,每个动作都变得极为清晰和缓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东辰忽然一跃而起,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两倍。又见他身子忽迩直线上升,忽迩直下下降,约摸持续了半个时辰,神行诀之前所未能参透的图案,此时已豁然开朗。 这虚无缥缈峰似乎有种奇妙的神奇之力,对修炼身法大有妙处。 忽然高峰不在,东辰只觉身子直线下降,他立即运起神行诀,但身法似乎在瞬间失去效果。 只听‘砰’得一声巨响,身子已撞在地上。 不过,让他十分惊讶的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并未被摔成肉泥,身上甚至连一丝伤痕也没有,此时他正站在刚才起身之地,仿佛从未动过。 眼前的虚无缥缈峰已恢复到最初之状,十余丈高度,似乎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第46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神农老人看着东辰那尚未平复的惊愕神情,温和地笑了笑,拱手道:“恭喜你,少侠,你的身法技艺已更上一层楼。此刻,你的身法造诣已经达到了非凡的境界,远超同辈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够与老一辈的身法大师一较高下。” 虽然东辰在身法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他从未与他人较量过,因此难以体会神农老人所说的“非凡境界”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好奇地询问道:“这……虚无缥缈峰为何如此奇特?” 神农老人爽朗地笑道:“少侠,不必惊慌!这虚无缥缈峰不过是一个幻境,它对修炼者的身法有着神奇的磨砺效果,但对修炼者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伤害。” 两人交谈了片刻后,又来到了一个名为“梦幻紫雷谷”的地方。 只见谷中紫色雷电交织,如同一条条紫色巨龙在透明的白色光罩内翻腾穿梭。 东辰望着眼前的景象,向神农老人请教道:“这是何物?” 神农老人微笑着解释道:“梦幻紫雷谷与虚无缥缈峰相似,都是幻境之地。不过,前者主要用于锻炼身法,而后者则侧重于提升身体防御能力。你只需保持平常心,让紫色神雷自然落在身上,无需动用真气抵抗,便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东辰恭敬地应道:“是!” 随后,神农老人轻轻一挥手指,白色光罩瞬间打开,一条一丈长的紫色神雷呼啸而出,劈向东辰。 “轰!”一声巨响过后,紫色神雷瞬间消散成烟尘,东辰被震得向后连退九尺。 …… “轰!”又是一声巨响,第十二条长达十二丈的紫色神雷飞掠而来,再次劈向东辰。 紫色神雷依旧在接触东辰身体的瞬间化为乌有,而东辰则被震得向后连退二三十丈。 “轰!”当第二十四条紫色神雷落下时,东辰被震得向后飞出百丈之遥,口中喷出一口血箭,身体踉跄着摔倒在地。 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一道三丈多高的金色光幕。 紧接着,白色光罩迅速合拢,恢复了两人初至此地时的宁静状态。 东辰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时,惊讶地发现全身上下竟无一丝伤痕,真气也丝毫未损。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里依旧是一个幻境罢了。 神农老人拍了拍手,赞叹道:“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已修炼出丈三金光!实属难得!” 东辰听后一惊,疑惑地问道:“丈三金光?晚辈不是很明白。” 神农老人点头微笑道:“正是!丈三金光是武者身体防御达到一定境界时,体外形成的一种护体神光。它不仅能抵御仙级以下品级的法宝、水火、百毒等侵害,还能抵挡一流掌力或剑气等劲气攻击。” “而且,当你的炼体防御达到丈九金光境界时,你的身体将真正实现不死不朽,长存不灭。当然,这仅限于身体的不朽,若灵魂遭受重创,依旧会陨落。” “然而,要达到那个境界并非易事,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企及。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 东辰闻言心生兴趣,望向神农老人笑道:“请恕晚辈冒昧,不知前辈的身体防御已达丈几金光境界?” 他之前注意到神农老人一直身处一道金光之中,当时他便觉得那金光非同寻常,即便是神器也难以破开,更不用说他身上的三柄仙剑,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神农老人哈哈大笑道:“不过是区区丈七境界而已!” 东辰闻言,震惊不已。 夕阳缓缓落下,两人又来到了一座名为“真虚铁尸洞”的山洞之中。 山洞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气。 只见一二百具铁皮铜骨的铁尸,整齐地从前往后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山洞的尽头处。 东辰望着满眼的铁尸,心里一惊,向神农老人问道:“此处莫非是锻炼修士战力之地?” 神农老人笑了笑,答道:“不错!少侠,请!使出你全部的战力来。” 话音未落之际,他一道剑指划过,向其中一座铁尸滑去。 “波!”一声轻响之后,那座铁尸瞬间活了过来,向东辰扑来。 东辰后退几步,剑指一泄而过,一道寒光如电光火石般击在铁尸胸膛处,铁尸应声而倒,瞬间粉碎成渣。 第七波,一共六十座铁尸,最后一具倒下之后,东辰也随即倒下,鲜血流了一地,几近身死。 神农老人又挥了挥手指,铁尸恢复原状,东辰依旧站在刚开始进洞时的姿态,似乎从未动过,身上也无一处伤痕。 神农老人微微一怔,惊道:“战八境界?差一个战力便能突破一个大境战斗,这...这...怎么可能。” 见神农老人神色异常,东辰更是一头雾水,问道:“战八境界...又是什么,为何之前从未听人说起过?” 神农老人道:“同一境界之下,武力高低强弱往往取决于战力,而战八便是战力境界中的一种。所谓的战几,便是你能与高你几重境界的武者对敌,不落下风。” 东辰又是一怔,道:“那么是不是说,战八境界,我便可以和高我八重境界的武者一决高下?” 神农老人笑道:“理论上说是这样。不过,这只是针对于同一境界之下而言,若是遇到境界之间的差距,却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就拿少侠来说,你当下是六府洞天五重境,却不是七窍玲珑境,哪怕仅是一重境高手的一合之敌。当然,公子若是突破到七窍玲珑境,又或是修复了体内道伤,战力或许可以达到破大境的境界。” “另外,对于那些惊才绝伦,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而言,战九,或是破大境,不过是司空见惯之事。而且,他们临敌经验丰富,甚至还有保命底牌。因此,日后你若是遇上那些人,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一定要想办法避开。” 东辰微微一怔,惊道:“这世上真有破大境的妖孽吗?” 神农老人哈哈一笑,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至少老夫目前还未见过。不过,这世间若真是有那样人物的存在,必然位居道洲十三榜。而以你眼下的境界,能接触到的高手,便是天、地、玄、黄,道洲武道四榜中的后两榜。当然,公子、以及神女二榜当中,均是万中无一、震古烁今的绝代天才,不可轻视。” 东辰愣了片刻,微微笑道:“大难不死,又得此机缘,晚辈已是诚惶诚恐,岂敢再与天下英雄争锋。” 神农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你现在的心境也逐渐趋于成熟,这大概便是成长。望你日后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东辰躬身一礼,道:“一定。” 又是一阵寒暄过后,漫天的夕阳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代替,在星辰散漫天际之时,两人一同回到了神农殿。 傍晚的时候,东辰无意间发现修为境界,竟在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六府洞天六重境。 第47章 一场大梦 就在此时,天际红日破云而出,直线下坠,瞬间,天地间陷入无尽的黑暗。 神农老人哈哈一阵朗笑之后,道:“小友,恭喜你,心魔已除。大梦一场,也该是时候醒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言罢,他大手一挥,只见一道白光裹挟着东辰的身子径直下落,四周的环境变得朦朦胧胧,意识也变得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东辰眼前陡然一亮,身子已然落地。 他睁眼一瞧,见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之时,霞光漫天,天地灿烂绚丽。 四周的环境与神农仙阙已大不相同,一眼望去浩浩茫茫,一马平川,哪里还有半点山峦的踪迹。 而此时,他正仰躺在一辆马车的稻草丛里。 马车前,只见一位农家老伯一手牵着马车缰绳,一手握着一根马鞭,正沿着一条笔直的泥土路,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东辰翻起身来,喊道:“老伯,有礼!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伯回头瞧了东辰一眼,笑道:“年轻人,你终于醒了,这里是仙州大名府治下的四平镇。” 东辰微微一怔,道:“仙州大名府四平镇?距离神农府的神农仙阙多远?” 老伯一愣,道:“神农府老汉倒是听人说起过,但那神农仙阙却是闻所未闻。神农府是在子午江以北,而大名府却是在子午江以南,二者之间还隔着洪都、永宁以及昌平三府,至少有万里之遥。” 东辰心中茫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老伯续道:“说来也巧,前几日我出门采办年货,在路边的一座草丛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想着顺带把你拉到城里找个大夫瞧瞧病,没想到你竟自己醒了。” 东辰心里一阵感激,拱手行了一礼,道:“老伯,多谢你救了我。” 老伯是地道的庄稼人,一瞧东辰如此彬彬有礼,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勒住马车,上下打量了东辰片刻,然后学着东辰的模样回了一礼,道:“这可不敢当,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公子……莫怪。我们这里可不兴这些礼节,还是之前在城里见过那些公子少爷行过。” 东辰见他模样滑稽但神色却甚为真诚,哈哈一笑道:“大伯,咱俩就别客套了。” 老伯嘿嘿一笑道:“那成,公子你刚醒来不久,还是再躺下休息会儿,老汉继续给咱俩赶车。” 东辰笑道:“这可不成,白坐您的马车已很是过意不去,况且您年事已高,我又怎能让您为我驱驾。咱俩换一换,您来坐车,我去赶车。” 老伯笑道:“您刚才不是说的吗,咱俩就别客套了。赶马车这活儿可是老汉几十年的手艺了,您不让我赶,我这心里反而憋得慌。您也别觉得过意不去,咱俩这叫各负其责,您做您的公子少爷,老汉赶老汉的车,互不干涉。” 东辰犹豫了片刻,笑道:“那就有劳您了。” 说着,他继续仰卧在草丛里,望着辽阔而清澈的苍穹。 片刻后,东辰继续问道:“大伯,刚才听您说是要进城采办年货,这时候是不是有点早了。” 大伯笑道:“不早啦,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别人家的年货早已备齐,我们因为住的地方离城里比较远,所以才拖到了如今。”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心想:“自己从武帝城出来时,是庚子年腊月初八,眼下再过半月便是年关,也就是腊月十五。也就是说,自己从武帝城出来只过去了七日。可是,在我的意识里,自己离开武帝城至少过去了大半年。还是说,此时已是来年的腊月十五?”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是庚子年腊月十五吗?” 老汉瞧了东辰一眼,眼中充满了怪异之色,笑道:“是啊,今年正是庚子年。公子大病初愈,莫不是连年号也给忘了。” 东辰百思不得其解,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仅仅只过了七天? 还是说,神农仙阙上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自己根本未曾被慕容卿尘所救,也根本不曾到过神农仙阙? 可是,这场梦真的是太长了,也太真实了。 等到日后见到慕容卿尘时,一定要向她问问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沉默了半晌,问道:“大伯,那我们这是要去哪个城里采办年货啊?” 大伯道:“仙州主城寻仙城。都说这寻仙城里住有神仙,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真能见一见神仙究竟长什么模样,老汉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世人皆有寿数天年,大限一到,谁人又能不死,这世上根没有什么神仙。” 老汉态度认真,坚持道:“不对,据我爷爷所说,他曾亲眼见过,这世上还真有那些鹤发童颜,长生不老的神仙。不过他们住在神乡仙府当老,世人见不到罢了。” 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悠悠向寻仙城方向进发。 在落日只余一颗红点时,二人进了寻仙城。 一进到城中,但见车似水,马似龙,古老的街道旁全是小商小贩吆喝声,客栈酒庄里江湖侠士的高谈阔论声,不绝入耳,盛况非凡。 东辰与老伯分别之后,独自走进一家名为“迎仙”的客栈。 走上二楼雅座,只见一店小二模样的少年迎了上来,笑嘻嘻行礼道:“小官人一路上辛苦,请问你这是住店还是打尖?” 东辰依旧捡了一张临近窗户的位子坐下,答道:“既要打尖,也要住店。初临贵地,于贵店情况不甚了解,好酒好菜尽管上来即可。” 店小一见是有钱的主,立即恭敬行了一礼,笑盈盈道:“明白,请稍等!” 礼毕,店小二匆匆退进了后堂。 闲暇之际,东辰环顾二楼大堂,见客人甚是稀少,唯有东首的八仙桌上坐了五人,都在各自吃喝着,气氛颇为沉闷。 但见这五人都是身穿锦衣华服,长发已经花白,但气势内敛,气度如渊,举手投足之间,莫不给人一种强大威压,一看便是仙家道门宗师级别的高手。 东辰正瞧之间,五人似是有所感应,默默停下手上动作,相互使了个眼色。 东辰只觉心头微微一震,随即收回目光,瞧向繁华的窗外。 不多时,店小二已端上美食美酒,有千年野兔肉,百年黑鲤鱼,年份极久的野山菌和野灵果,都是强身健体之物,以及一坛珍藏百年的老酒。 对于酒菜东辰甚是满意,便迫不及待的吃喝起来。 他吃得正酣之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犹如奔雷般的马蹄声,从东北方向迅疾传来,渐行渐近,最终停在了楼下。 第48章 西凉五神将 片刻过后,只见一位贵气逼人的中年汉子率领着八名仙风道骨的中年汉子,从楼下匆匆走了上来。 九人在大堂环视了一圈后,匆匆行至那五位壮汉面前,齐刷刷跪伏在地,恭敬地行了一礼。 礼毕,为首汉子恭敬道:“仙州城主率领仙州境内八大四品宗门门主,拜见五位神将大人。” 东辰心下微微一惊,心想:“这五人究竟是何来历?竟连四品主城的城主,以及八大四品宗门都得亲自拜见。” 其实他不知道,这五人乃是西凉王五大亲卫,江湖人称‘西凉五神将’,在西凉,乃至整个道洲,也是赫赫有名。 他正思索之际,见那八仙桌上一位神色冷毅的汉子,也不转身,只是微微扬了扬手,淡淡道:“罢了,起来吧!” 九人相互瞧了彼此一眼,并不起身,仙州主续道:“神将大人莅临我仙州,本是属下们莫大的福分和荣耀,只因属下人一时疏忽,这才不知几位大人们已经驾到,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冷毅汉子转过身来,散漫地瞧了仙州城主一眼,道:“都起来吧!并无怪罪之意,我等途经此地,不会久留,因此并没有上门叨扰的打算。” 九人纷纷恭敬回礼,道:“不敢,不敢!” 冷毅汉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道:“对了,仙州城主,本座突然想起一事,此事正好发生在你仙州境内,不知你...知还是不知?” 仙州城主擦拭了额头的汗渍过后,行礼道:“大人请说,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毅汉子神色忽然一冷,道:“我五人途经大凉山时,曾遇到一伙蒙面强人拦路抢劫。此事本无甚么特别之处,不过让本座十分不解的是,这一伙强人修为极高,组织极强,竟在我五人的手中逃掉了两人,不似一般的江湖盗匪。此事,究竟是出于你的疏于管理,还是本就是你一手策划,打算暗害我五人性命。” 仙州城主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慌忙跪地叩首,颤巍巍道:“小人,小人罪该万死,让大人们受惊了。不过,此事小人确是不知,更不敢胆大妄为,阴谋加害诸位大人,还请大人明查,明查!” 那人手指微微一弹,只见一枚食指大小的红色令牌自他袖口,径直落在仙州城主身前的地上,道:“那么,你来瞧瞧,这又是什么?” 仙州城主仔细一瞧那令牌,神色陡然大变,道:“这...这是八大四品宗门之首,藏仙门长老的信物。” 他转过头一瞧身后一位黑衣汉子,怒道:“孙门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黑衣汉子朝着冷毅汉子行了一礼,道:“启禀大人,此物确是我藏仙门长老之物,不过就在一个多月前,本门一位长老下山办事,至今未归。依属下愚见,必是有歹人夺了那长老的信物,欲嫁祸于我藏仙门,还请大人明鉴。” 冷毅汉子冷笑一阵,道:“嫁祸于你?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吗?如此好糊弄。试问在这仙州境内,谁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嫁祸于你堂堂的四品仙门之首,是其他七位门主,还是仙州城主?” 藏仙门主微微一愣,道:“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冷毅汉子突然大怒,喝道:“一派胡言。事后我五人一路尾随那两位逃脱之人,亲耳听到他们谈论此事,才知所谓的大凉山抢劫,不过是你藏仙门门主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你也不想想,凭你区区一个四品宗门的门主,焉敢染指本座身上的...东西,你真是胆大包天。罢了,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你打算如何善后。” 藏仙门主忽然呵呵一阵冷笑,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笑道:“事到如今,那也只好是大人说怎么办,那便怎么办了。” 冷毅汉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哟了一声,笑道:“看样子,你已自觉胜券在握?如此有恃无恐,身后必有依仗,说说看,你的依仗能否让本座几人束手就擒。如若不然,今日便是藏仙门宗毁人亡之日。” 藏仙门主哈哈一阵朗笑,道:“好说,好说!” 他瞧了仙州城主等八人一眼,问道:“八位哥哥,你们呢,是打算继续效忠西凉王府,还是打算与小弟并肩作战,夺了那宝物。当然,事成之后,小弟绝不会亏待你们。” 仙州城主顿时大怒,呵斥道:“放肆,你这是犯上作乱,满门抄斩的大罪,还不速速跪下请罪,兴许五位大人还能饶了你藏仙门其余众人的性命。” 藏仙门门主神色一冷,道:“雪澜刀,乃地兵榜神器,千古罕见,本门主今日势在必得,你们若是相助小弟,我自是感激不尽,若是不愿帮忙,还请袖手旁观,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他手指微微一扬,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不久,只见十几个挺拔汉子破窗而入,将八仙桌团团围住。 冷毅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群汉子,冷喝道:“大胆,你们究竟是甚么人,胆敢与我西凉王府作对?” 为首一汉子哈哈一笑,道:“丁氏十三雄生平只认两件东西,一是天地,二是钱财。至于你西凉王府么,虽是我西凉国之主,却还管不到我们这群亡命之徒。” 神将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便是长年在西凉边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西北悍匪丁氏十三雄?好啊,本座正四处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也好,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藏仙门门主又拍了拍手,只见五位蓝袍汉子再次从楼下缓缓走了上来,走到朝着藏仙门主身前,朝着他微微拱了拱手。 神将见这几人神色内聚,气势如渊,深不可测,不敢大意,拱手行了一礼,道:“请恕本座眼拙,不知几位英雄尊姓大名,还请赐教。” 为首汉子微一拱手,算是回了一礼,淡淡道:“盲山七怪!” 神将心中一惊,神色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道:“盲山七怪一向自视甚高,扬言从不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竟会沦落为藏仙门门主,一个区区四品宗门门主的走狗。佩服,佩服!” 为首汉子冷哼一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你若识相,就乖乖的交出雪澜刀,否则只怕你们很难走出这寻仙客栈。” 他瞧了仙州城主及其余七位宗门主一眼,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诸位...你们这是打算站在哪一边?” 仙州城主眉头紧皱,思量了半响,道:“我仙州乃是西凉王府治下势力,本州子民及八大宗门,世代身受‘西凉王’苏夜天苏王爷大恩,岂能做出如此数典背主之事。” 盲山七怪老大神色一冷,瞧了另外几位门主,问道:“你们呢?是打算与他们一起共赴黄泉,还是与我们一道夺了那世间至宝,全凭自愿。” 其余七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笑了笑,道:“区区一伙盗匪竟敢妄图翻天,与西凉王府作对,此举无疑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自取灭亡。我们几人自然是与城主,及神将大人们同进同退。” 七怪老大嘿嘿一笑,道:“是么,哦,忘了告诉你们了,就在你们离开宗门不久,老夫已派人将诸位的家眷接到了我盲山上做客了,倘若今日此事未成,只怕诸位的家眷也得一起遭殃。” 问仙门主怒道:“你...你莫不是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我八门之中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岂会让你轻易得手。” 老大哈哈一笑,道:“老夫确是没有这等本事。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藏仙门的门主夫人与你们的夫人可是生死之交,若是她邀请他们出来赏个花,游个街什么的,似乎并非难事。” 正说之间,只见一弟子模样的少年从楼下匆匆跑了上来,朝着藏仙门主行了一礼,道:“禀告门主,夫人让我转告你,大事已成,让您依计行事。” 藏仙门主大手一挥,道:“你且前去禀告夫人,让他安心便是,这边一切顺利。” 那弟子行了一礼,匆匆退下。 第49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藏仙门门主瞧了仙州城主一眼,笑道:“代兄,如何?五神将大势已去,你是否回心转意了?” 仙州城主冷哼一声,说道:“孙兄,你也不想一想,此处耳目众多,今日即便你侥幸成事,日后必然会走漏风声,若是被西凉王府所知,届时必然会招来西凉铁骑,大兵压境,你们必将玉石俱焚,悔之晚矣。此事还不到一发不可收的地步,兄弟劝你还是早早弃暗投明,免得连累无辜百姓。” 藏仙门门主笑道:“你们一定很奇怪吧,这寻仙客栈乃是寻仙城最大的客栈,平日里都是人满为患,为何单单今日却无人问津?那是因为小弟早已做了安排。而且,在我方人马到齐之后,这寻仙客栈事先布置的屏蔽阵法便会自行启动,将此处与外界隔离开来。也就是说,今日之事绝不会泄露出去。” 东辰听到此处,心头不禁微微一震,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寻仙城主冷哼一声,道:“那雪澜刀固然是无价之宝,但也不至于你这般大费周章,铤而走险。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小弟也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背叛王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愿你能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放过我的家人。” 藏仙门主笑道:“其实小弟心里清楚的很,以你的性格和品性,若是指望你能够背弃王府,助小弟一臂之力,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小弟不求你出手相助,但请你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如何?否则,你家人的安全,小弟还真不敢保证。” 仙州城主思索了一阵,朝着神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大人,实在抱歉得很,属下也是身不由己,还望大人万分见谅!” 神将回了一礼,道:“两步相帮,我等已是感激不尽了。今日若是不死,他日在下必会亲自向王府为城主请功。” 藏仙门又瞧了其他七位门主一阵,道:“你们也可以袖手旁观,也可以帮我,如何选择,全凭自愿。” 六位门主都是哼了一声,纷纷转过头去,唯有临仙门主微微一笑,道:“一直传言你藏仙门有一秘宝,此宝可化死人之灵气为活人所用,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东辰心下又是一惊,心想这修炼之路艰难异常,活人的灵气若是不借助造气类神物,或是类似于‘吸气神功’那种独特的无上炼气功法,尚且不可为己使用,更何况是死人。 若是可以,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将他人灵气据为己有,从而转化为修为,那么修炼之路岂不是一条康庄大道。 当然,类似于长青老祖积聚全部修为的天地造化丹除外,这种造化丹本身已经过神物处理,尚且只能吸收一二分。 藏仙门主哈哈一笑,道:“若是在平日,小弟会告诉你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但今日小弟也不妨告诉你实情。不错,我藏仙门确有化死人灵气为活人所用的秘宝,但小弟得事先告诉你,此秘宝虽有收集死人灵气之无上功效,但所能收集之效果却是微乎其微,不过修炼的速度的确比一般的淬炼灵物,或是吸收天地灵气要快上许多。” 临仙门主哈哈一笑,道:“西凉国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死人,聚少成多,小弟不怕麻烦。” 藏仙门主微微一笑,道:“此次兄长若是能助我成就大事,那秘宝便归哥哥所有。其它七位哥哥均可作证。” 临仙门主哈哈笑道:“多谢兄长割爱。好说,好说!” 藏仙门主转过头瞧了众神将一眼,笑道:“苏云,事已至此,你还不乖乖交出雪澜刀?更待何时。” 苏云,也就是那冷毅汉子冷笑一阵,厉声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临仙门主走前几步,朝着藏仙门门主拱了拱手,道:“孙兄,西凉五神将声名显赫,如雷贯耳,小弟早想会一会他们,今日既然有缘相见,便让小弟打这头阵,如何?” 藏仙门主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急,西凉五神将已是瓮中之鳖,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小麻烦,还请兄长代劳。” 他说完之后,目光转至东辰身上,淡淡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了进来,今日莫怪本门主心狠手辣了。” 东辰嘻嘻一笑,道:“藏仙门主,你...这就打算杀人灭口吗?” 藏仙门主冷哼道:“不错。怪就怪你命运不济吧。动手!” 临仙门主早已磨掌霍霍,听到命令,手掌微微一抖,只见一条三尺长短的银蛇掌影呼啸一声,朝着东辰迎面扑来。 东辰何等聪慧机变,早已从事态的发展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不过面对六府洞天八重境的大高手,他丝毫不敢大意。 毕竟,他与那寻仙门主差了两重境界。 不过,他若是想脱身,只怕在场众人谁也拦不住他。 他之所以留下来,一来是想瞧一瞧这事态最终究竟是如何了局; 二来是想检验他六府洞天六重境的战力。 当然,这个想法着实有些大胆,但遇上一位合适的对手同样难得。 东辰也不犹豫,双足轻轻一点地面,跃上半空,同时手指微微一抖,离殇剑豁然在手,剑尖一挑,一招“风呼龙吼”借着身体下落之际杀出。 一剑出,一条似龙非龙,似剑非剑的大剑影一字排开,迅速汇合于一处,与迎上来的银蛇掌影交织在一起。 砰砰砰,一阵闷响过后,两条剑光虚影轰的一声炸开一团剑花,二人几乎同时倒退了三步。 临仙门主怪异地瞧了东辰一阵,冷哼道:“小子,没想到你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东辰嘿嘿一笑,道:“所以,以后千万别小瞧任何人。不过,估计你也没有以后了。” 临仙门主怒道:“大胆!瞧老夫这一招。”说 话之际,他脚下无风自动,双掌翻飞携带着一条游龙般的掌影,迅速向东辰逼来。 东辰眉头一皱,长剑一抖,使出一招‘风卷残楼’。 一时间,只见掌影森森,剑光激荡。 转眼间,二人已拆了十几招,一个凭借着修为高超,一个凭借身法卓绝,竟然战至难解难分。 忽听临仙门主大喝一声,道:“八卦封仙掌!” 说着,他双掌上下翻飞一阵,一道太极图案顿时生成,犹如一道铜墙铁壁朝着东辰压了过来。 东辰只觉四周掌影乱飞,如同置身掌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大喝一声,道:“骤风剑雨。” 长剑在虚空上点了九下,登时只见九道剑光寒影以九宫方位形成,最后汇集成一道冲天而起的通天剑龙,嘶吼咆哮怒卷而起。 轰的一声巨响,掌影散,剑芒乱。 屋摇地动,若没有屏蔽阵法守护,这寻仙客栈必然已经倒塌。 第50章 地兵神器 漫天虚影消散,只见临仙门主盘坐于地,正运功调息。此时,他胸前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显然已身受重伤。 反观东辰,长剑在手,傲然挺立,嘴角隐约可见一丝血迹,显然也是受了伤,但状态比临仙门主好得多。 苏云拍案赞道:“好,好!好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英雄!” 藏仙门主冷冷地盯着东辰良久,缓缓说道:“好,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孙某不才,还请赐教。”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足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乘势伸出双指,凝聚成剑,直指东辰胸口。 东辰正欲出剑,却见一道白影从身旁掠过,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气流激荡而出,藏仙门主被震退三步,踉跄数下才稳住身形。 藏仙门主定睛一看,寻仙城主已站在东辰身前,负手而立。他气愤地质问道:“你……你当真要插手此事?” 寻仙城主冷哼一声,道:“你与五神将之间的恩怨,我可以作壁上观。但这位小兄弟的事,我却非管不可。” 藏仙门主疑惑地问:“这……这是为什么?此人与你有何关系,难道你为了他要与我反目?” 东辰闻言也是一脸茫然。 寻仙城主解释道:“此人与我并无关联,但他手中的宝剑却与我渊源极深。” 说罢,他转头看向东辰,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手中的宝剑可是离殇剑?” 东辰躬身一礼,道:“正是。” 寻仙城主也向东辰行了一礼,说:“凌云窟俗家弟子张一凡见过少主。” 东辰叹了口气,道:“免礼。” 此刻他已无意再解释自己并非那‘逍遥剑宗’,觉得既浪费感情又耗费精力。 张一凡笑道:“门主,他老人家可还好?” 东辰微微一愣,答道:“我也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了。” 张一凡道:“若您见到他老人家,请务必转告他,让他有时间来我仙州做客,我很想念他老人家。” 东辰点头笑道:“一定。” 张一凡朝东辰微微一笑,随后转过身面向众人拱手道:“若是没有凌云窟以及凌门主,便不会有我张一凡。凌云窟于本州主而言如同再生父母,恩同再造。今日若有谁敢为难凌云窟少主,即便是拼上全家性命不要,我也必将与他势不两立。” 藏仙门主凝视着东辰片刻后,拱手致歉道:“先前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您海涵。此事与少侠无关,还望您袖手旁观,并保守秘密。”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枚红色透明珠子,咬了咬牙关,道:“此珠乃老朽耗时五百年炼化而成的元丹,类似于造化丹之物。一旦炼化吸收,至少能使您的修为提升一个境界。不成敬意,请笑纳。” 东辰嘿嘿一笑,道:“这便是你先前所说,从死人身上提炼出来的元丹?” 藏仙门主眉头微皱,答道:“正是。是否来自死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价值连城的修炼资源,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你的修为。要知道,即便天赋异禀,单靠吸收天地元气或天材地宝,至少也需要百年时间才能突破一个境界。” 东辰笑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死人的灵气对他人而言也是异性真气,如何能为他人所用呢?” 藏仙门主微微一愣,道:“这便是本门秘宝的珍贵与独特之处。经过那秘宝炼化的纯元真气,修行者可自行吸收,但却不会产生排斥。” 东辰哈哈一笑,道:“明白了。不过...我对死人之物不感兴趣,觉得晦气。” 藏仙门主道:“也好,但还请你看在老朽赠宝的情面上,莫将此处之事外传。否则,只怕你从此以后再无安宁之日,即便你是凌云窟的少主。” 东辰笑道:“好的,在下不说便是。不仅如此,我还会帮你一个大忙。” 他转过头看了神将苏云一眼,拱手行了一礼,笑着问道:“前辈,依您之见,如果你们五位对上盲山七怪,结果如何?” 苏云微微一愣,道:“这时候,咱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比过,结局不好说。但据老夫推断,多半是五五开。想必这点,在场多数人都能判断出来。” 东辰又问道:“那如果要是再加上丁氏十三雄又如何?” 苏云神色一冷,道:“应该是毫无胜算。怎么,少侠是想劝我们束手就擒吗?” 东辰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道:“不。丁氏十三雄……晚辈替你们应下来了。不过剩下的藏仙门主确是麻烦。张一凡张大哥,还请您好人做到底,再帮晚辈一回。” 说着向仙州州主行了一礼。 藏仙门主怒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张大哥,别忘了你家人还在我手里。凌云窟对你有大恩,你可以舍弃家人,但西凉王府与你不过是名义上的君臣关系,说白了各州多是自治,他们于你并无多大恩惠,你没有必要付出那么大代价。” 张一凡犹豫不决,道:“这个……这个……” 东辰道:“张大哥,只要我们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这些人,再用他们作为人质,必能将诸位门主的家眷交换回来。屏蔽阵法无疑大大提高了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再者,倘若今日你们仅仅只是作壁上观,即便西凉王府不会知道,但也难保藏仙门主不会杀人灭口,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另外,还有我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无疑加大了此事被西凉王府知晓的可能。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天涯海角虽大,只怕再无诸位的容身之地。孰轻孰重,还请诸位三思。” 张一凡道:“可是,我们有言在先,互不相帮。到时候即便是西凉王府知道了此事,想必也会体谅我们的难处。” 东辰笑道:“我说张大哥呀,你也太天真了。有言在先,互不相帮!请问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呢?已然身处乱局当中,即便是我这个旁观者,亦无法置身事外,又何况是你们。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我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西凉王府。” 藏仙门主大怒道:“臭小子,休得妖言惑众,老夫先毙了你!”正说间,他双指再次凝聚成剑,朝着东辰戳来。 州主张一凡手腕一抖,凝聚成掌,迎了上去,喝道:“兄弟,不可造次。人可以错一次,但不能一错再错。” 登时只听拳风呼呼,指影翻滚,一拳一指霎时斗在一起,屋顶上时不时传来瓦片碎裂之声。 苏云五人一直暗中寻找战机,见生此变故,可谓是千载难逢,岂会错过,凝聚真气,与盲山七怪斗在一起。 一时间,只见二楼中人影晃动,掌风翻飞,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若非屏蔽阵法守护,这酒楼恐怕早已被掀了个底朝天。 不过短短一盏茶功夫过后,盲山七怪已然露出败势。 丁氏十三雄见此情景,几乎同时跃起,准备上前助阵。 东辰嘿嘿一笑,道:“诸位,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说着双足在地上微微一点,众人只见一条白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东辰已挡住了众人去路,手执长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面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墙,任凭十三人如何攻伐,均无济于事。 一盏茶功夫过后,三雄倒地身亡。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六雄死于非命。 一个时辰后,其余四雄共赴黄泉。 事实上,这十三人都只是六府洞天六重境的修为,有八人隐隐已有突破六境之象,东辰斩杀十三人并不轻松,可以说是以命相搏,赢得极为凶险。 直至此时,他体内真气如决堤之水,所剩无几。 也就在此时,张一凡已经制服了藏仙门主,不过也是险胜。 其余众人,包括伤势已经恢复几分的临仙门主见藏仙门主大势已去,纷纷加入到对抗七怪行列。 不出一盏茶功夫,七人先后身死。 本来这七人便是仙州一害,八门弟子受害者众多,一来几人确实手段通天,二来行踪诡秘,各位门主一直都无计可施,如今逮着机会,岂会善罢甘休。 东辰彻底恢复真气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时分。 寻仙城主等人已将家眷救回,五神将手刃叛逆藏仙门主,并未追究没有参与此事的藏仙门弟子,算是完美落幕。 原来,这藏仙门主夫妇二人老来得子,平日里对这少爷的溺爱程度超乎想象,已然超越自家性命,从而使此子养成了一副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性子。 此子平日虽养尊处优,但却钟爱收集各式各样的名刀。 前不久,他在一次外出途中听到有人谈论起雪澜刀,便一门心思要得到此宝。 二人拗不过他,明知道此物被西凉五神将所得,却甘愿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人死道消的下场。 当然,他也从苏云的口中得知,所谓的地兵榜神器,乃是三十六件仙级极品宝器,威力及功效,为仙级级别宝器之最。品级比东辰手中的三柄仙级宝剑还要高出许多。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天兵榜神器,是三十六件神级极品宝器,为人界宝器品级之最,整个道洲仅仅只有三十六柄,并且多数均已在上古时期的诸神大战当中被销毁,仅存者不过三五件而已。 第51章 天兵榜来历 早饭过后,东辰打算再次启程,刚出店门,见苏云五人也正从二楼楼上下来,欲打算行礼道别,苏云却率先行礼,问道:“敢问凌少侠,这是打算去往何处啊?” 东辰心中陡然一痛,以前尚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寻找洛儿和小凡的下落,而如今连这个目标也没有了。 嘿,世界如此之大,竟没了我凌东辰的归处。 他拱手回道:“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只是随便走走。” 苏云哦了一声,眼中闪现一道亮光,笑道:“少侠,你不打算前去参加圣女招亲吗?” 东辰心想于现在的我而言,别说是什么圣女招亲,就算是让他做那道洲皇朝的朝主,也没甚滋味。他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苏云微微一怔,心想世人都说逍遥剑宗痴恋皇朝圣女,看此情形,似是已经彻底醒悟了。笑道:“少侠既然没什么去处,那倒不如前往我西凉王府住上几日。这不马上年关了吗,也好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东辰独来独往惯了,可不想去什么王府寄人篱下。拱手笑道:“前辈相邀,本是晚辈莫大荣耀,只不过晚辈乃区区江湖一介武生,岂敢前去叨扰王城圣地。” 苏云微微一怔,当即明白了东辰的意思。笑道:“去不去王府那倒没甚么打紧,不过那王府所在的扶摇城却是值得一去。扶摇城乃是西凉国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素来繁华昌荣,仙风盛浓,为世人所崇尚。当然,老朽邀请少侠同行,也是有一点儿私心的,若是有少侠在身边,我身上的雪澜刀便会多一分保障。” 东辰哈哈一笑,道:“前辈果然是敞亮磊落之人,如此这般,晚辈便打扰了。” 苏云也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求之不得。” 一番说笑过后,几人结伴而行。 过了玉仙镇之后,几人换乘水路,顺着天澜河一路向南,朝着扶摇城进发。 这大船的行进速度极快,几乎是日行三千里,不过五天时间已进了扶摇府境内。 期间,东辰一直都在船舱里炼化吸收从藏仙门主手中得到的那一枚元丹,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从未走出舱门一步。 这日黄昏时分,东辰的境界已豁然贯通,突破到六府洞天八重境,元丹只被消耗了三分之二。 若是把一个境界分为小成,大成,圆满,巅峰四个阶段,他现在应该是大成阶段。 当然,武修一途的每一境界并没有如此细致的划分,但同一境界,实力却依旧存在着高低之分。 他本打算一鼓作气将元丹彻底炼化干净,奈何越是往后,效果越差,到最后几乎是微乎其微,没多大效果,便只好就此作罢。 其实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有深刻体会到,修炼一途的艰难繁复,任重道远。 多数人仅仅只为了突破一境,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和光阴岁月。就拿金光境来说,突破一境,若无奇缘,少说也得百年。更何况境界越是往后,越难以提升。 走出船舱,但见残阳晚照,清风徐徐。天地之间是一副“一道斜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壮观奇景。而江边两岸却是一幅“两岸高山深不见,秋风萧萧与虫鸣”的画面。 他正瞧之间,忽听夹板处传来一阵琴声。 但听那琴声时而如涓涓如山间泉水,时而轻盈如百鸟齐鸣,时而寂静如松间明月,时而又浩瀚如苍穹繁星,甚是变化多端,灵动秀丽。 东辰听了一阵,只觉心情澎湃,激荡不已。 他之前于音律并无多大兴趣,只是最近听人弹奏了几次,只觉那种化世间万物于一曲之中的神技,也确实妙不可言。 循声走去,只见甲板上端坐着一红袍汉子,正面对浩浩江水,拨弄着琴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神将排行老二,江湖人称“曲中仙”的苏烟。 一曲奏罢,苏烟缓缓吐了口气,面露喜色。 东辰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前辈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音律大家,琴艺之精,当真是让晚辈眼界大开,叹为观止。” 苏烟转过身来一瞧是东辰,回了一礼,笑道:“不过是旁门左道,玩物丧志罢了,绝非我修行者之正途,又有什么值得一提。倒是少侠,自从上了这船舰,便废寝忘食的修炼,这才是我们道门中人学习的楷模。话说少侠这次修炼,必是大有收获了。” 东辰哈哈一笑,道:“略有小成,略有小成!不知...前辈能否教我弹琴?” 苏烟哦了一声,道:“少侠也懂琴曲?也对,你瞧我这话问得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堂堂凌云窟的七少爷,本就是琴棋书画皆通,文武双全之人。你若不嫌弃我这点儿微末伎俩,自是倾囊相授。” 东辰跪伏在地上,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多谢!” 两天时间里,他从琴艺的起源,发展,以及与之有关的故事典故,到词曲的构成,最后到弹奏的指法训练和弹奏的技巧,整体系统的学习了一遍。 此时的东辰已经能够弹奏一半的词曲,琴艺与九霄山时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但类似于上古十大名曲那种高难度的曲目却是无法完成,不过他对目前的成绩已相当满意。 一曲“天妙梵音”弹奏的虽然有些生疏,但整体听起来却是有模有样,渐具画面。 他正弹得兴起之时,忽听背后有人赞道:“妙极。少侠果真是聪慧无比,不论甚么剑谱曲谱,一到了少侠手中,便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了不得,了不得!” 东辰回过头一瞧,见苏云正笑眯眯的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献丑了,还请前辈莫要见笑。请坐!” 苏云也不客气,随即在旁边一张藤椅坐下,瞧着无边无际的黄昏,道:“少侠仁义心肠,又谦卑有礼,更难得的是出身名门。不错,不错!” 东辰笑了笑,道:“不过是遵循本心,倒也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苏云点了点头,瞧着东辰的双眼,笑道:“少侠可知道我身上雪澜刀的来历?” 东辰一怔,笑道:“略有耳闻,江湖传言,前不久虚无秘境之中出世了三件旷世奇宝,而这雪澜刀便是其中的一件,乃地兵神器之一。” 苏云微微一怔,笑道:“要知道此刀乃世间绝品,举世罕见,凡我修道之人无不垂涎三尺。反而少侠却是置若罔闻,不屑一顾。这倒是让老朽有点好奇。” 东辰哈哈一笑,道:“实话实说,倘若那雪澜刀是一柄宝剑,晚辈也许会感一点儿兴趣。但那也只仅限感兴趣而已,并无觊觎之心。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晚辈固然不才,却也不屑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苏云尴尬的笑了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老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抱歉的紧,之前还一直提防着少侠,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应该。抱歉了。”说着行了一礼。 其实东辰早就发现这几人之前的种种防备举动,只是一直都装作毫不知情罢了,笑道:“前辈客气了,我们说起来也不过只是萍水相逢,有此防范也是在正常不过。不过晚辈以为,君子之交在乎知心,不在时间长久。有些人只见一面,便注定了是终生的挚友。而有些人即便是相处一辈子,也不过只是泛泛之交。这大概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苏云笑道:“少侠固然聪慧绝顶,玲珑剔透,但心思善良,为人直爽。以己之心度人固然无错,但前提是你所度之人的品行需得与少侠一般正派,否则便会吃大亏,甚至会丢掉性命。人言道,江风日下,人心不古,用于形容如今这纷扰乱世,只怕是在合适也不过了。因此老夫还希望少侠日后做人处事,凡是都得多个心眼,多留一手,以免为人利用。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东辰行了一礼,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必定牢记于心。不知前辈现在可否给我讲一讲那雪澜刀的故事呢。” 苏云笑道:“当然。你可听过天兵榜和地兵榜?” 东辰道:“知晓一些,但并不如何详细。” 苏云点了点头,续道:“话说在人界初创之时,道洲九殿之一的神兵殿殿主神兵子,以世之祖太钧始祖的创世法器,七月玲珑宝塔炼制出了三十六柄具有毁天灭地之能,造化衍生一方世界之威的神兵利器,合称天兵棒。这三十六件神兵利器均为神级极品宝器,品级为人界之最,在经过,仙妖,以及诸神几次大战之后,大多数都已遗落世间,不知所踪。据上古卷轴‘神兵录’记载,如今这神武道洲可称得上天兵神器的至宝不超过五件,而最着名的一件大概莫过于人皇一族时代相传的太初剑,也就是最近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传国金剑了。” 东辰突然想起了储物戒指中一直沉寂了的太初剑心,当然,还有师父凌天虚及灵狐几人所说的‘天命棋局’,与最近江湖上发生的这一系列的腥风血雨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又有这怎样的关系? 那么,这三个人之中,包括师傅凌天虚于那天命棋局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几个人究竟哪个是人,哪个又是鬼呢? 一想到这几个人很有可能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禁打了一记冷颤。 第52章 圣女招亲 东辰正心虚如潮时,只听苏云续道:“传说这神兵子原有一师弟,名叫神兵老人。此人对师兄的炼器之术向来不屑一顾,并对神兵子炼制出了三十六柄上古神器之事耿耿于怀。并夸下海口,以先天神器炼制上古神兵算不得什么真本事,若是能以普通凡铁炼制神兵,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为此,师弟几乎穷其一生,寻遍了这世间上几乎所有的奇珍异铁,最后炼制出了三十六柄威力无穷的无上神兵。可惜,这些件神兵虽然威力巨大,但品级却并没有一件能够超达到神级,更别说与天兵榜神器相提并论了。” “神兵老人因为此事郁郁成疾,最后他寻遍了这世间上的天外奇铁,并以身体为祭,炼制出了七柄能够毁天灭地,颠覆日月,威力甚至在天兵榜上神器之上的上古魔兵邪器,也就是上古七凶器。当然,这还是后话了。” 东辰叹了口气,道:“都说名利乃是英雄冢好汉坟,没想到连那些近乎不死不灭的上古先祖也无法堪破。” 苏云续道:“谁说不是呢,试问这世间英雄,自古谁人又能逃得过名权利、权势、名以富贵三物。” 东辰忽然想到了一事,心头不禁微微一颤,道:“那雪澜刀...莫非与上古七凶器有关?” 苏云道:“那倒不是。神兵老人所炼制出的上古神兵品级虽然未到神级,但比起仙级宝器,哪怕是仙级上品,威力却又高出了许多。故而后人将这三十六柄仙级宝器合称作地兵榜,而那雪澜刀正是地兵榜上的宝物之一。” “地兵榜与神兵榜一样,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之后,几乎都已散落世间,销声匿迹了。如今这世上,若是能遇上一柄地兵榜上的宝物,那已是天大的造化和机缘了。” 东辰不曾见过地兵、神兵二榜上神器的威力,也不好发表意见,只能是听着苏云讲述。 苏云瞧了一阵愈发昏沉的天际,话音一转,问道:“哦,对了,少侠是否还记得先前老朽给你提到过的圣女招亲之事?嗯,事实上,老朽五人之所以力保那雪澜刀,多半是为了那圣女招亲大会之事。倘若我西凉王府有了那雪澜刀之助,必将大大增加了赢面。此事于我整个西凉王府而言,至关重要。” 东辰对西凉王府是否能够赢得圣女招亲并不如何关心,稍微有些儿兴趣的只是那圣女招亲大会。 圣女招亲大会,必是天下少年英豪齐聚,九国精英荟萃,盛况必然空前。如此盛会,若是不前去凑凑热闹,岂不可惜。道:“记得。不过也只知道这四个字而已,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还请前辈赐教!” 苏云哈哈一笑,道:“老夫这便一一道来,也好打发打发这旅途中的寂寥。嗯,说起圣女招亲大会,首先你得知道这圣女是谁...” 东辰正打算接话,苏云大手一扬手,接着说道:“不用多说,你也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其他还是一无所知。圣女者,名叫上官灵儿,是道洲皇朝当代朝主,也就是道洲九国共主萧东决,和前一代人皇唯一爱女上官婉儿的唯一血脉。换句话说,小圣女上官灵儿是人皇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然而道洲皇朝朝主向来传男不传女,也就是说,上官灵儿的儿子便是道洲皇朝下一代朝主的合法继承者。我如此说,你能够明白吗?” 东辰心中微微一惊,心想:“这圣女招亲原来还有这层深意,果然是非同一般。现如今的道州皇朝皇权没落,形同虚设,这人皇唯一的血脉必是天下群雄争抢的对象。” 就在东辰出神之际,苏云续道:“上官灵儿,在‘神女榜’上虽然只排在了第三位,但一直都有着道洲第一奇女子之称,传言她容貌胜过神仙,才情更是举世无双,又天赋异禀,修为通神,加之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性格玲珑剔透,聪慧绝顶,气质更是高贵出众,脱俗出尘,凡我九国之少年才俊无一不心生敬仰爱慕之情。哈哈,所谓的一眼误终生,红颜祸水,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东辰呵呵一笑,道:“那也不竟然吧,在她之前不还有个两位吗。” 此时,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曾舍命救他的慕容卿尘。 苏云道:“南宫凌月和慕容卿尘两位仙子只是传说中的人物,世间究竟有无此二人,尚且是个未知之数。再说了,即便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其身份和容貌或者才情,未必便比得上上官灵儿了。” 东辰笑道:“没想到前辈一把年纪了,对这些江湖上那些风流韵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驰骋情场的...风流人物吧。” 苏云微微一愣,笑道:“说不得,说不得!” 东辰哈哈一笑,道:“前辈夺那雪澜刀,难道是为了参加圣女招亲?” 苏云嘿了一声,笑道:“臭小子,你倒学会拿我老人家开涮了,不过你这话可是大大的不敬。我都这把年纪了,别说没有那个心思,即便是有,圣女她本人也绝对不会让一个糟老头子参加她的招亲大会。我之所以如此推崇她,一是因为她是我道洲皇朝的圣女,作为我们这些前朝老臣,真的是衷心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唉,圣女这一生本该荣华富贵,奈何她生得金枝玉叶,却遭逢皇朝没落,群雄并起,一直过得漂泊颠簸,她这一生过得实在是太苦了。二是因为她曾经救过我一命,只可惜老夫能力有限,不能帮她分担半分。上代人皇他老人若是知道他的孙女会沦落至此,必然是死不瞑目啊。” 东辰见他神情突然变得伤感和悲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哈哈一笑,道:“那你这不成了战队拉票了吗?若是让你来排那神女榜,那上官灵儿非得高居榜首不可。” 不过,在他眼中,若是论容貌和才情,谁人又比得过慕容卿尘。 她才是真正的一眼万年,惊绝天下。 只可惜,感情二字,向来是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仅凭容貌和才情又怎能左右是否喜欢。 苏云哈哈一笑,道:“和老夫有一样想法的人,这世上恐怕占了十之八九,毕竟上一代人皇待我们这些老臣还是不错的。当然老夫这只是纯粹的欣赏和敬仰,并没有其它什么想法。” 东辰哈哈一笑,道:“您也不瞧瞧您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有什么想法。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小圣女身份如此高贵,想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招亲大会的吧。” 苏云笑道:“那是必然。有资格参加圣女招亲大会者,无一不是王侯公子,世家少年郎,以及仙门大宗的嫡传弟子。无一不是声名远播,万中无一的翩翩少年郎。若是籍籍无名,又怎么配得上她道洲第一奇女子的身份。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与那些人惊才绝艳,出身显赫的人物相比,你这凌云窟少主的身份,也便显得不如何突出了。” 东辰笑了笑,道:“恐怕不是不怎么突出,而是不值得一提吧。不过,据我所知,那圣女不是曾在葬仙沙漠之中立了一座七绝剑壁,并通传天下,凡一千八百岁以下,不论何人,只要破得了七绝剑壁,便为她上官灵儿的天定良缘。这才过了多久,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就不算数了?” 苏云嘿了一声,道:“那不过只是小孩子的过家家,岂能作数。这次的圣女招亲与那七绝剑壁可是大不相同,乃是经过朝主萧东诀亲口准许的。不过,那破剑壁的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什么世家公子,也非道门阔少,如此平平无奇,名不经传的人,又如何配不上我们高贵无双的小圣女。” 东辰微微一笑,道:“也许人家也未必就把那圣女瞧在眼里了。” 第53章 江上偶遇 二人正说话之间,只见浩瀚无边的天空忽然飘下了点点雨滴,雨滴越来越密,最后交织成漫天雨点,从无尽的虚空之上,倾泻而下。 苏云哈哈一笑,道:“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公子,雨大了,我们还是回仓里去吧。” 东辰嘻嘻一笑,道:“倒也不必,于这漫天大雨之中欣赏这满江湖色,岂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苏云哦了一声,哈哈一笑,道:“也是,公子有此雅兴,老朽自当相陪啊。” 雨越下越大,如一江春水从天空倾倒下来,二人都凝聚真气,在周身形成一座若有若无的剑墙,尽量避免雨水击打在身上,即便二人全力以赴,两身长衫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湿透了。 约摸一盏茶功夫过后,二人忽然听得一阵清晰而又缥缈的箫声,从东首江面幽幽传了过来。 那萧声凄然悲凉,落寞神伤,听之使人不勉落泪。 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悲切。 东辰透过雨幕瞧去,只见一条十米长短的小船正踏着海浪,从不远处的江面慢悠悠的飘荡过来。 船上立有四位中年汉子。一人立于船头,三人并肩立于船尾。 船头汉子左手捧着一支漆黑的瓷罐,右手缓缓的在瓷罐里抓着一把把不知名物事,抛洒在江中。 一把,一把,又一把,那人的动作显得格外深情温柔而小心翼翼。 船尾三位并肩汉子,幽怨的箫声正是来自于中间那位汉子的口中,另外两个汉子则是端庄的目视前方。 四人都是是神情肃穆,显得既疲惫又苍凉。 可惜的是风雨夹逼的他几乎睁不开眼,无法看清那四人的面目。 让东辰奇怪的是,那弱不禁风的一叶孤舟,竟然一次一次的划开一座座惊涛骇浪,四平八稳的行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若无人为因素影响,只怕早已沉入江底。 让他更为出奇的时,他隐隐见到,那遮天蔽日的雨幕在落到船头那汉子头顶时,竟然不由自主的分成两片,分毫不差,正好滑落在身躯两侧的船板上,一身暗灰色的青布长衫,竟是滴雨未沾。 当然,那身后的三位汉子则无一幸免,浑身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浸透。 显然苏云也见到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幕,但他毕竟是老江湖,震惊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起身朝着那汉子行了一礼,道:“今日于这江上得遇前辈高人,实属三生有幸。若是尊驾不嫌弃,还请上大船暂避风浪,等风浪过了之后,在启程也不迟。” 他固然担心雪澜刀的安危,但此人若是志在此刀,那即便他再怎么防范也是徒劳无功,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那汉子朝着黑色瓷罐中瞧了一阵,见罐中已空,自言自语道:“你一直都说你是这世间的逍遥客,其实我知道,你才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啊!就让这海浪带着你的残躯和那不朽的灵魂,自由自在的游荡在这天地之间吧。这,恐怕是为父能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他的神情悲凉而苍茫。 说着手腕微微一抖,只见黑色瓷罐‘嘟’的一声,钻进了海浪之中,片刻消失不见。 那汉子痴痴地瞧着那被瓷罐激起的一圈涟漪,半晌,才不舍的收回了目光,长长了口气。 他回过头朝着苏云微微拱手回了一礼,道:“如此,那便多谢了!” 语气似乎瞬间便已恢复到不悲不喜的淡漠状态。 东辰则咋舌不已,这人不正是西首凌云窟凌凤年那老头吗,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凌凤年正说之间,身子忽然微微一闪,人已落在了甲板上。 快,实在是太快了! 快的不可思议。 东辰向来以自诩身法过人,但在其面前便不值一提了。 就在东辰微微出神之际,另外三位汉子也相继落在青布长衫汉子身后。 凌凤年四人一见到已被雨水淋成落汤鸡的东辰,都是微微一愣。 “你这孩子,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凌凤年微一愣神之后,缓缓走到东辰身边,以衣袖替他擦拭着满脸的水滴,动作温柔而缓慢,眼中尽是喜爱之情。 东辰呃了一声,道:“前辈,你...找我什么事啊?只是一点雨水而已,并无大碍。” 说着,他下意识的躲开了凌凤年伸出的手。 凌凤年神色陡然变得落寞又悲凉,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半晌才伸了回去。 他回头瞧了凌若虚三人一眼,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到少爷都淋成什么样子了吗?” 凌若虚顿时缓过神来,道:“少爷,老奴这里有几件新衣裳,请随老奴进仓,老奴这便替你换上。” 东辰只觉尴尬无比,笑道:“几位前辈,不用了,不用了。没事儿,这衣服一会儿就干了。” 凌凤年瞧了东辰一眼,拉起东辰得手,笑吟吟道:“辰儿,和爹爹怎么还如此客气了。去吧,让你凌叔叔帮你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免得落下病根。” 他的神情真挚而温柔,就是一个慈父看向子女的眼神。 东辰心中微微一暖,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道:“好吧,谢谢前辈了。”说着径直走进仓内。 东辰走后,凌凤年瞧着无边的雨中江色,叹了口气,呐呐自语道:“莫非...这当真是天意,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又让我又遇到了这个少年。上天怜眷,你待我凌凤年终究不薄。” 说着,只见两行泪水不禁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苏云一脸迷茫的瞧着眼前一切,半晌才回过神来,朝着凌凤年躬身行了一礼,道:“敢问前辈,可是凌云窟的凌门主?” 凌凤年拱手回了一礼,道:“正是。这一路上多亏你们照顾我儿,老夫,这里谢过了。”说着躬身一礼。 苏云把身子躬到最低,道:“不敢当,不敢当。令郎乃人中之龙,少年英豪,这一路上若不是遇到他,我们几个恐怕已经死在了贼人手里了。只是令郎与前辈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吧,不然他何以称呼您为...前辈?” 凌凤年一怔,笑道:“不瞒你说,此事只怕将会成为老夫此生又一大憾事呀。不过事在人为,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爹爹。让你见笑了。” 苏云心想:“江湖传言‘逍遥剑宗’凌东尘为了小圣女叛离凌云窟,看来这传言多半是真的。” 他愣了片刻,道:“前辈哪里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晚辈感同身受。不过,令郎深明大义,侠骨柔肠,晚辈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您的一番良苦用心。” 凌凤年心情大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但愿如此吧。兄台,外面风雨太大,我们还是先进仓后再畅聊吧。如何?” 苏云躬身道:“是是。” 事实上凌凤年身上一直是滴雨未沾,但苏云就倒霉了,雨淋得他早已睁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