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再上》 楔子 「小姐、小姐!」 几个穿着紫布衫的童府丫鬟正沿街找人,但她们所找的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怎么找也找不到。 待寻人的嗓音渐小后,一颗小小的、可爱的人头才从永乐寺前的石狮子后冒出,在那张秀丽的脸蛋上,透露着几分苍白之色,只见她嘴里咕哝着,「嘿嘿!你们这群笨蛋找不到我的」 「家人在找你,怎么不回去呢?」一个窝在墙角,身穿破布衣的乞丐以沙哑的嗓音问道。 「咦?你是谁啊?怎么坐在那里咧?」 穿着紫色绸衫的小女孩不嫌脏的慢慢走到乞丐的身旁,一双大眼滴溜溜地望着他。 待她走近,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乞丐年纪不大,好像跟家里在马房看马的阿福年纪相仿。 她好奇的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乞丐摇摇头,他不想跟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人家小孩说话。 只见他缓缓一动,停在头上的苍蝇突然嗡嗡飞起,而那久未进食的肚皮也乘机咕噜作响。 「你肚子饿啦?」 小女孩单纯率直地询问。 「嗯!」 少年乞丐无力的点了一下头。 「那这个给你。」小女孩把拎在手上把玩的一串「挂绿荔枝」递给少年乞丐。「这东西太甜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少年乞丐睁大眼睛,天哪!他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这是岭南的特产,平常他连荔枝干都看不到,现在居然有这么一整串红澄澄的珍品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你自己怎么不吃?」 他瞪着荔枝,用力的猛咽了一口口水。 「我吃很多啦!还不是照样生病,一点用处都没有!可他们却老是说吃这个会养血、补身」小女孩摇摇发辫,叨叨絮絮的念着。「这些都给你吃好了。」 说着,她便把整串荔枝都丢给少年乞丐,自己则咿咿呀呀地唱起童谣。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玩啊?」 穿着紫布衫的丫鬟大呼小叫的一把紧抱住小女孩,深怕她溜了似的。 「我不要回去吃药啦」 童旻努力的挣扎着,但羸弱的身躯还是抵不过身强力壮的丫鬟,没两三下就被抱个死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听闻二小姐已找着,童府其它也在寻人的丫鬟们立刻蜂拥而至。 少年乞丐紧紧地抱着手中那串荔枝,从他家道中落以后,就没有人理过他,也没有机会吃到这种美味的东西了。 他直盯着就要被抓回家的童旻,急忙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臭小子,别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了!」童府的丫鬟们一边跟童旻奋战,一边骂着少年乞丐,「咱们家小姐的闺名哪是你可以问的?」 童旻毫不理会丫鬟的喝止,反而笑嘻嘻地大声回答他,「我叫童旻啦!哥哥都叫我『旻儿』,你也可以叫我」 闻言,丫鬟们立刻脸色一变,赶忙七手八脚的把童旻抱起来,急着将她带回府去,心中则紧张的暗忖,这事儿要是被管家的知道了,那大颗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叫『阿羊』!」少年乞丐朝着她们的背影大喊。 「哦!阿羊,我知道了。」 童旻清脆的笑声从远方传来,童府的丫鬟们如火烧屁股般,头也不回地抱着才五岁大,一天到晚只会惹事的小祖宗回去了。 第一章 长忆西湖,尽日凭栏楼上望。三三两两钓鱼舟,岛屿正清秋。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 宋、潘阆、酒泉子 西风倏起,树叶沙沙作响。 三三两两的钓鱼船飘荡在湖面上,万籁俱寂中,在一簇芦花丛里,隐约传出阵阵的笛声,把一群白鸟惊得四处飞散。 「嫂子、嫂子!」 回廊上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笛声顿时停歇。 因一时兴起而在浮云亭中举行的丝竹会,由于童旻的闯入而中止,几个尚未婚配的庄内管事,脸上流露着些许尴尬的神色。 他们原本就暗暗期望可以见到国色天香的童旻,只是,这会儿人真的出现,他们却反倒显得极不自在。 「旻儿,你干嘛慌慌张张的?」童瞱皱起眉头瞪着大呼小叫的妹妹,眼中充满了莫可奈何的神色。 「人家有事要找嫂子嘛!」 童旻抚摸着双髻,眨眨长卷的睫毛,娇憨地嘟着小嘴。正值荳蔻年华的她,身材苗条、肤白似雪,精致的小脸上有双看似会说话的眸子,眼里闪烁着聪颖且不识人间忧愁的光芒。 这么标致的人儿,让在场的公子们都看傻了眼。 「哼!」 就在此时,众人一起听到一个明显的哼气声,抬眼望去,只见手执苍绿玉笛的青年少侠对童晔拱拱手说道:「庄主,既然此会的气氛已被破坏,想必众人也没情继续下去了,而会既已不成会,那就容人仰先离开了。」 「萧少侠若有事的话,可以先走没关系。」童晔淡淡地颔首应允,说实在的,他还满欣赏这个不多话的保镖。 在众人的诧异声中,负责庄内安全的保镖首领萧人仰,随即飞身不见人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哇!好捧的功夫喔!」步非烟不知何时也溜进浮云亭,对着武艺精湛的萧人仰直拍手赞叹。 「会飞来飞去就了不起啊?」童旻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步非烟早就习惯童旻的牙尖嘴利了,马上回她一句:「至少你、晔表哥和童暐都不会啊!」 「我会这做啥啊?」童旻轻易的反驳步非烟的话。 「是不能做啥啦!不过,你不能否认人家的功夫很好吧?」 「烟表姊,你真是少见多怪了!」童旻对于萧人仰的突然走人感到非常不悦,庄内可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对她!「咱们家的保镖大哥的功夫都很厉害,不然,大哥怎会雇用他们?」 「可是,我觉得萧大哥很神气耶!」 步非烟的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她自动以较亲密的称谓拉近彼此的距离,看得出来,萧人仰的存在,让先前情场失意的她心情振奋不少。 「哼!」 童旻又冷哼了一声,皱皱小鼻子。 童旻对于轻忽她美色的男人一向没啥好感,尤其是那个叫做萧人仰的,他真是瞎了狗眼,他不知道她长得美吗?居然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可恶至极! 所以,不管他的功夫有多好,在她的眼里,萧人仰就是一个大、混、蛋! 「旻儿,你找莲儿有什么事吗?」童晔突然打断她们的争辩。 对于这两个小丫头公开在众人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男人的事,童晔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予置评,还好「杭州第一庄」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万一这两个妹妹要是滞销的话,他应该还养得起。 只是唉!这两个丫头,就不能留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好让人家探听吗? 经童晔提醒,童旻才恍然发觉,自己怎么把来这儿的本意给忘了呢?真是糟糕! 才想着,她就急忙伸手去拉水莲儿的手臂说:「嫂子,咱们回房再说!」 「好吧!」 水莲儿看得出来童晔着实为童旻的叛经离道而大伤脑筋,于是,温婉地对童旻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臂离开浮云亭。 童晔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千谢万谢水莲儿,他这个宝贝妹子总算「消失」了。 「怎么了?」 一回到水云阁,水莲儿立刻露出好奇的眼光,心急的询问着一路上都不肯透露半点风声的童旻。 童旻神秘兮兮地左看、右看、里看、外看,确定四周都没有人之后才开口央求道:「嫂子,帮我梳个髻,好不好?」 天啊!只不过是梳个髻罢了,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水莲儿一脸疑惑的把手覆在童旻的额头上,想确定她是不是生病了。 童旻嘟着嘴把水莲儿的手拿开,「嫂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若不神秘些,要是比轻烟表姊怎么办?」 「你和烟表妹又怎么了?」 听到事关步非烟,水莲儿不禁摇了摇头,她俩还真是一对一天到晚就爱惹事的宝贝蛋! 「我们在比赛谁的仰慕者比较多!」 「你们是吃饱了撑着啊?」水莲儿受不了的说。 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们明明知道童晔不喜欢人家打扰丝竹会,她们还是先后闯进浮云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嫂子不觉得大家都在看我吗?」童旻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水莲儿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只见童旻的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绸缎上衣和绣了花纹的凤尾裙,头上则簪了一支栩栩如生的翡翠蝴蝶钗。 基本上,目前各家名们闺秀最时兴的打扮几乎全在她身上了。 水莲儿知道童旻平时最懒得戴这些头饰,她总是习惯性的披着过腰的长发在庄内闲晃,今天突然费心打扮,难怪自己会觉得不对劲,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啊! 唉!这一次,她还真是卯足了劲跟步非烟较量啊! 「比输了可是要当对方一个月的奴才耶!」童旼扬扬眉毛,继续说道:「虽然大家都觉得我很美,但为求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多下点功夫。」 「你们这样不大好吧?」水莲儿皱着眉问。 放眼望去,现今的名门闺秀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到庙里去上个香都要遮遮掩掩的,偏偏童旻和步非烟就爱和人唱反调,每次都用一些奇怪的理由故意在众人面前亮相,难怪童晔要头痛了。 「哪会不好?我看大家都很高兴啊!」 水莲儿觉得很无奈,但既然阻止不了童旻的一意孤行,她只好提醒道:「旻儿,我觉得那些看你的人好像是『兴奋』,而不是高兴耶!」 那些男人每次只要一看到目前城内炙手可热的名门闺秀,就会情不自禁的紧盯着她们看,只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天真的童旻就是不懂呢?水莲儿极力压抑住心中的不安。 「呵!那还不是一样的意思。」 童旻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 水莲儿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不懂男欢女爱滋味的童旻,根本不了解男人贪婪眼光下所暗藏的欲望,还好她和步非烟是在庄内胡闹,若在外边出了事,她要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不管啦!你先帮人家梳个盘龙髻,我看看适不适合我!」 童旻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央求水莲儿,这一回,她誓死非要打败步非烟不可。 她得意的在心里暗忖,步非烟居然敢自不量力的来跟她叫阵?哼!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这下子当定她的奴才了! 「替你梳髻当然是可以啦!可是,你绝对不能出去捣蛋喔!」虽然水莲儿知道这对任性的童旻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再三叮咛。 「嫂子,你太紧张了啦!只是梳个髻罢了,能怎么捣蛋啊?」 童旻摆摆手,笑得很甜,她这不由衷的给水莲儿一个看起来非常肯定的承诺,但想也知道这么可能嘛!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一回,她非要教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当然,也包括那个骄傲的萧人仰在内! 「小姐、小姐!」 一出办事厅,童旻的贴身小丫鬟春意就紧跟着童旻不放,见主子笑得如此灿烂,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来扫她的兴,只是,她真的觉得刚刚大庄主好像很不高兴耶! 「春意,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童旻优雅的走到春意的身边,关心的询问。 关于今晚她在办事厅的表现,她觉得相当满意,因为,每个男人的视线皆如她所预期的集中在她身上;而让她感到最开心的,是那个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萧人仰,竟也情不自禁的直盯着她看! 唉!没办法,谁教她长得那么漂亮呢?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嘛! 她甜甜一笑,喜悦、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小姐」 春意瞄了主子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你那件衣裳是打哪儿来的?」春意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将众人心中的疑问说出。 「如何?看起来很美吧?」 春意摇摇头,打断童旻的绮丽幻想,紧张的说:「你常常生病,怎么可以穿布料这么单薄的衣裳呢?况且,这衣裳」 她担心的眼神直在童旻的身上打量,害怕主子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而且,那件衣裳的样式实在太特别了,跟节庆时,被邀来家里唱曲儿的旦角很像。 一个黄花闺女穿这种透明的衣裳在人前走来走去,似乎不太好耶! 「傻瓜!唐朝美女都是这样穿的啊!我还特地叫弟弟想办法帮我弄来的耶!不穿出去让大家见识见识,那多可惜啊!而且,刚刚大家看看都看到眼睛发直了呢!」 童旻立即双手扠腰、抬头挺胸,想让春意看清自己的装扮——高腰及红紫相间的皱纱曳地长裙,再绑上浅紫色的腰带,如果她身在前朝,说不定可以成为当代名列第一的绝色佳人了。 「但是,庄主」 春意支支吾吾地开口。 童旻受不了的挥挥手,示意春意别再多嘴,反正她穿都穿了,大哥想生气也来不及换下了。 「小姐,拜托你要随时记得将衣裳拉好些。」 春意还是不太放心,深怕童旻会一个不小心就春光外泄,所以,动不动就想替她拉高衣领。天啊!这种宽松又透明的纱罗真的可以穿出门吗?以前的人真是太开放、太大胆了,还好尚有一件帔帛可以稍稍遮掩一下,否则,主子不是被人家看光光了吗? 「你现在才拉衣领不会觉得太晚吗?人家要看的话,早就看光了,再说,我这件是鸡心领的设计,什么都看不到的啦!瞧你紧张的。」 「小姐,若是真的被看到,那可就糟了!」 见春意急得满头大汗,童旻反倒故意在春意的面前卸下帔帛,俏皮地显露出自己曼妙的身段后,就哈哈大笑的离去。 事实上,在历代的民风中,唐朝人士的作风的确是较为开放,且极重装扮,不仅衣着的颜色艳丽,配戴的饰品变化也多,因此,以童旻这一身看来,若在当时,可说是极为平常的穿著。所以,叹只叹,她晚出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小姐,我们快点回房去吧!」春意边紧跟着主子的脚止,边催促着。 但当她们走到回廊的尽头时,却发现有个昂藏的身影阻挡了主仆两人的去路。 「喂!你干嘛在这里挡路啊?」童旻不客气的问。 春意在一旁嗫嗫嚅嚅的开口唤了一声,「萧统领」 她作梦也没想到,主子这身惊世骇俗的打扮,居然会吸引来庄内众多女人心目中的好夫婿人选——萧人仰。 萧人仰手持苍绿玉笛,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她们,在江湖上,人们皆称他为「玉笛书生」。「挡路鬼」 童旻的口中虽然咒骂个不停,但眼里却有一抹藏不住的惊喜,心想,嘿嘿!这个平常神气得跟什么似的臭家伙,终于也栽在她的手里啦!这下子,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在暗地里恨她了!呵呵!如此一来,看谁还敢说她身上这套唐装难看! 「庄主难道没请私塾教你一些应对进退的礼仪吗?」萧人仰淡淡的问道。 「哼!我应对进退的礼仪向来是用在懂得应对进退的人身上。」 对于主子这般不客气的讥诮,春意着实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她赶快说道:「小姐,时候不早了」 说话的同时,春意还不断将自己满含爱意的眼神瞟向萧人仰,暗暗想道,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 「你先回房。」 正对视着彼此的童旻与萧人仰,居然异口同声的开口打发春意离开。 「我」 「春意,你先回房去,我随后就来。」 童旻瞪大眼睛看着萧人仰,胸中充满了异常的兴奋感,因为,他终于以正眼瞧她了!「哦那我回房去了。」 眼看童旻意志甚坚,春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走了。唉~~她暗暗的叹口气,好不容易能与心仪的男子面对面说话,却被主子给搞砸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从哪时候起,童旻就一直在追逐这双锐利的眼睛,但他却从来未正眼看过她!为什么呢?她长得又不是很丑,他为什么就是不理她呢?可是她曾经看过他跟其它的丫鬟说说笑笑啊? 那他为什么独独不看她、不理她?害她觉得很不服气! 庄里那些替大哥做事的管事们,有哪一个没偷看过她?有些人为了讨好她,还有事没事就塞些小玩意儿给她呢!唯独他从没理过她 事实上,她真的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 「过来!」萧人仰以低沉的嗓音说,如鬼魅般地诱惑着聪慧,但却不解世事的童旻。 「为什么要我过去?」童旻柔声应道,但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此刻的她,就如同扑火的飞蛾般,明知光明的背后是虚无的灰烬,她也会振翅扑去;明知火焰燃尽后会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她依然会不顾一切的向前。 这彷佛是在梦中才会有的情景,如此的虚幻不实 童旻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一只小鹿,一直在怦怦乱撞似的,她满怀期待的走到他的面前,喜悦的想道︰历经长久的等待,他终于正视到她的存在了! 童旻甜甜一笑,投入他的怀抱,心满意足地紧搂住他。 「不准你再穿唐装!」 萧人仰搂住童旻的纤腰,理所当然地命令着。 「你管我穿什么衣裳?本姑娘喜欢,你管得着吗?」 童旻骄蛮的说,可整个身子却柔顺、安分地倚在萧人仰的怀中,心中对他如此大的转变感到很讶异,他不是一向都很冷漠、对她不屑一顾吗?又怎会突然管起她穿什么样的衣裳了? 「是吗?」 萧人仰不以为然的一撇唇角。 话落,站在童旻身后的萧人仰便以单手环住她的柳腰,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伸入她那宽松的纱罗中,轻易地寻获她胸前娇嫩的蓓蕾,并不断地按抚她诱人的胴体。 「你干嘛?」童旻心慌的奋力挣扎、反抗着。 「你再叫大声些啊!说不定会引来一些观众喔!」萧人仰吮咬着她的耳垂,俯下头,更卖力地捏挤她丰腴的胸脯。 「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她害怕的低声咒骂。 「呵!你这身衣裳倒让我省了不少力气呢!」萧人仰声音瘖痖地笑说,在他极有技巧的抚弄下,她那未经人碰触过的蓓蕾迅速敏感的肿胀、挺立起来。 「好好嘛!我我以后不穿了」 童旻困窘地答应萧人仰的命令,但他蓄意曲解她的意思,「好哇!原来你不想穿衣裳呵!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立刻扯开童旼身上唯一能遮身的纱罗。 童旻还来不及呼喊,粉红的娇嫩蓓蕾就立即被他含住了,他未经她同意,就擅自霸占了她对自己身体的主控权,随心所欲的在她身上落下一个个的吮痕。 「啊」她尖声惊呼。 萧人仰一个使力,将她压在圆柱上,不断地亲吻着她纤细的胴体,让她无助的嘤咛出声。 「你再不合作,我就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啰!我是不介意让人看到的啦!反正,我大不了被赶出去,可是,你的清白和童家的名声可就毁了喔!」他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的提醒。 「你敢!」 「我为何不敢?我只是用行动来教导你,看见你这样的装扮,男人会想要对你做些什么事」 对于童旻的气愤,萧人仰丝毫不以为意,他凝视着她高傲、清丽的容颜,红滟滟的檀口、半裸的酥胸令他长久以来积压的火热情欲就快在今天完全爆发出来。 「你下流」童旻奋力的踢了他一脚,然后仓皇的捂住裸露的胸口,转身就跑。 然而,萧人仰一个箭步就赶上她,截住她的去路,不等她反抗,他手一使劲儿,童旻就往后倒进他的怀里。 「旻儿,我等很久了,今天你是逃不了的」 萧人仰激狂地低下头,吻住因害怕、惊慌而失去意识的童旻,他隐藏许久的火热欲望在剎那间被点燃了 在第一道北风吹过时,爱情毫无预警地降临了 第二章 「唔」 童旻嘤咛一声,感到一阵寒意,她缓缓的清醒过来,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放眼望去,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明净,并不是她看惯的女性闺房。 此时,一阵寒冷的风强行灌入屋内。 童旻这才注意到窗子是大开着的,笛声悠悠地从窗外传进来,枯萎的柳条随着强风探入屋内,更加深了寒冷萧瑟的气息。 「春意、春意!」童旻扯开喉咙唤道。 「你醒了?」 闻声,悠扬的笛声顿时停歇,萧人仰带着惯有的冰冷态度,气定神闲地从窗外翻身进入屋内。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童旻急着想起身。 哪知一翻动身子,覆盖在身上的薄被就顺势滑落,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衣衫不整的躺在陌生的床上! 童旻蓦地忆起先前在回廊上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脸色不禁刷白了 即使她再怎么不重视礼教,也知道这事情若传出去可不得了,她能不能嫁人倒无所谓,但如果因此而害得童家丢脸,甚至不能在杭州立足,那她可就变成童家的大罪人了! 一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童旻立刻惊慌失色的拉好衣衫,急着想下床离开。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 萧人仰低沉的声音传来。 童旻完全不理会萧人仰的询问,只顾着往门口走去,一想到春意可能会找她找到抓狂,她的头就不自觉的痛了起来,唉!她还必须为自己这一身破损的衣衫想个合理的借口呢!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不禁烧起一把熊熊的烈火,哼!都是这个臭男人害的!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萧人仰面色不善的挡住童旻的去路。 「你管我要去哪儿?快滚!别挡我的路」 童旻恨不得能一脚踹飞这个大混蛋,但她现在可没空跟他算帐,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回房。见到她那副恨不得马上离开他的模样,萧人仰不禁气得火冒三丈。 她敢穿这么「单薄」的衣裳在众人面前招摇,就要有胆子接受男人因她而起的原始反应,现在,他只是做到「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原则罢了,她竟然就不给他好脸色看! 只要一想到她之前以那副「诱人」的模样出现,而且被一堆男人给看光光的情景他心中的醋意便如同海水般源源不绝的涌来。 「不准走!」 他伸出结实的臂膀,一把缕住童旻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我得赶紧回去了啦!春急一定急死了。」童旻一脸焦急的挣扎着。 萧人仰霸道的扳正童旻娇俏的小脸,逼她看着自己,「你想穿这样回去?不怕引起众人的质疑吗?」 「我」童旻被说得无言以对。 「你是我的!我没准许你回房,你就不能回去!」话落,萧人仰的唇就霸道的贴上她的檀口,并狠狠的吸吮起来。 「啊」 童旻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的伸出手拚命捶打他,「不要!你好脏喔!不要把舌头伸进来啦」 「你没有说『不』的权力,除非你不在乎让大家知道你的清白已经被我毁了,那你就走吧!我不会阻止你的。」 「你这该死的臭男人!」她愤恨地咒骂着,「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居然敢用她的名节来威胁她?!如果早知道他是这种伪君子,她当初就不会那么在乎他对她的感觉了。 「这么生气啊?」 他的俊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难得见到的笑意,她根本不会了解,只有在面对她这种性格顽劣的冒牌闺秀时,他体内狂野的血液才会沸腾、澎湃。 童旻的情绪越激动,萧人仰就越觉得有趣,但揽住她的手劲儿却稍稍放松了一些,让她自由的选择是要离开,还是留下。 「走不走随你!不过,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你明天绝对能名誉无损地回去;相反的,如果你现在走了,那我就不敢担保以后大家会怎么看你了。」 「不要再说了!」 童旻激动的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见他任何的威胁言语,她实在是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费尽心思想要吸引的男人,居然是这种大混蛋! 呜呜呜她真是瞎了眼睛啊! 「当我的女人,第一件要学的就是不准忤逆我!」萧人仰怒气腾腾地抬起童旻的下颚,愤怒的将唇贴上她的。 童旻睁大双眼,气嘟嘟地直瞪着他。 「呵!」萧人仰痴笑一声,张开大掌盖住童旻的眼睛,「我说旻丫头呀!跟我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得记得要闭上眼睛。」 「怎么?跟男人亲嘴时都要闭着眼吗?」她不大习惯他那反复无常的脾气。 「我郑重的警告你,这件事,你只能跟我做!」 萧人仰火大地捏紧她的手臂,再次重申他对她的所有权,她是他的!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注定他们必须纠缠一生一世了,她休想离开他。 「关你什么事啊?你管我跟谁亲嘴?」 萧人仰觉得,自己若再跟这个蛮不讲理,又搞不清状况的丫头说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被她活活的气死! 「你的话太多了。」 他忍无可忍的再次堵住她的小嘴。 既然敌不过他的力气,童旻只好放弃挣扎,乖乖的闭上眼睛,让萧人仰得以尽情的品尝她的红唇,但是,没一会儿 「天哪休休息一下啦!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要死掉了啦」她趴在萧人仰的胸膛上,气喘吁吁的抗议着。 「为什么要死掉了?」萧人仰扬起眉,爱怜的搂紧她的纤腰。 「因为喘不过气嘛」 童旻丢给萧人仰一个「你真笨」的眼神,然后,一边张大嘴拚命的呼吸新鲜空气,一边警弁的看着萧人仰,深怕一个不小心,又会被他吻得「死去活来」。 「哈哈」 听完她的理由,原本一脸严肃的萧人仰,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她放声大笑,甚至笑到眼泪都溢出眼眶了。 「你笑什么笑啊?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说,『又哭又笑,黄狗撒尿』吗?」童旼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不准说这些浑话!」他皱着眉说。 「你东不准、西不肯的,简直比我老哥、老弟还像个唠叨的老妈子!」她想也没想的就将那四不像的比喻脱口而出。 顿时,令萧人仰哑口无言地瞪着童旻。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领教到她顽劣的本性,可他虽然气她,但在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又让人舍不得苛责她。 「好啦!」被萧人仰看着羞红脸的童旻,归心似箭地提醒他,「抱也抱完了,亲也亲完了,我都有听你的话喔!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我有说你可以回去了吗?」 哼!她就这么急着想离开他吗?可恶!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萧人仰恶狠狠地瞪着她,以体型上的优势慢慢地把她逼到角落去。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遮掩身子的手高高地举起,并固定在墙上,使得她身上被扯破的衣衫散落开来,白皙的乳沟随着半敞的衣裳若隐若现地呈现在他眼前。 童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只能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啊——」 天哪!他怎么可以这样?! 萧人仰紧盯着童旻诱人的曲线,他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胴体,顺着胸脯、小腹,他一把扯开她的薄纱裙襬,左手探入她的大腿内侧,慢慢的往上抚摸 北风萧萧,落叶漫天飞舞。 萧人仰阖上窗扉,转身走到床边,凝视着童旻熟睡的容颜,心想,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白皙、柔嫩的肌肤 这个令他魂牵梦系的人儿,终于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再也没有人可以把她带走了,他那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原本,他只是想静静的守着她直到她出嫁,以报她当年施予「荔枝」的恩情,哪知道,越接近她、越了解她,他就越为她所吸引,甚至为了她,情愿放着帮务不管,长期滞留在杭州。这事要是被帮内的其它兄弟知道了,他不知道会被取笑成什么德行呢! 靠着武术起家的他,除了打响「翔云帮」的名气外,旗下还拥有许多镖局、武馆、钱庄、赌坊和妓院,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他都有兴趣做,以致截至目前为止,南武林的半边天,几乎都在翔云帮的势力范围下。 而「杭州第一庄」的护院工作,原本只是翔云帮名下镖局所接的工作之一。因此,众人都觉得很疑惑,为何翔云帮的老大竟会甘于做一个小小的护院,甚至迟迟不愿回帮? 其实,连萧人仰自己也不明白,看过无数南北佳丽的他,为何会独恋机灵古怪、天真单纯的童旻。 平常,萧人仰都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在帮内行走,解决帮中的事务,江湖上曾看过「玉笛书生」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所以,任谁也没想到,统领「翔云帮」的首领,会是一个看似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 萧人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笑了笑。他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却还长得一副年轻人的模样,如果不是那头在历经无数劫难后早生的华发,他应该看起来会更年轻些吧?命运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呵! 记得在十几年前,当他还倒在庙边行乞时,不知打哪儿来的高人,居然在暗中观察他的性情,进而收养流落在外的他;不过,如果当时没有童旻那串荔枝让他止饥止渴,或许他早就在乞讨不到任何食物的那日饿死在路边,又哪会有今日这等的成就? 为报当年的恩情,他留了下来;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恋上这个俏皮的身影呵! 他身负着萧家的灭门之仇,原本就没有资格享受人间的情爱,童旻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个意外! 在尝尽人生中的悲欢离合后,他以为自己能甘于只是默默地守护着她就好,直到她出嫁,他的责任就算了了,却没想到,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动心动情,甚至想占有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只是,他有资格得到她吗?对他而言,这是一道难解的问题,虽然他已占有了她的一切,却仍不免忧心的质疑自己是否具有拥有她的资格。 在他的双手沾满复仇的鲜血后,他还有资格与天真、单纯的她相守一世吗? 以往,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宣泄「需要」的工具罢了,但童旻在他心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所以,他愿意为她留连、徘徊、不忍离去 他沉思了一会儿,仍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去留。 萧人仰烦躁地长啸一声,整个人投入黝黑的夜色里,高瘦的身影混杂在被寒风吹落的枯叶中,眉间的悲愁,很快的就被无垠的黑夜吞没了 「真是讨厌!旻儿没说哪时候要回来吗?」 步非烟塞了一块甜糕到嘴里,用力地咀嚼着。童旻真是可恶极了!她要和萧统领去上香,怎么没告诉她? 而且,杭州第一庄的护院那么多,哪个不好挑,轮嘛偏挑萧人仰送她?真是可恶透了!咦~~童旻该不会也跟她一样,看上同一个人了吧?童旻的眼光有那么好吗? 「烟姑娘,你就别抱怨了,」春意非常哀怨地奉上一盏乌龙茶,「小姐也没和我说一声啊!我只知道她带了两个小丫鬟从后院偷偷的溜了出去。」 春意也觉得顶不爽的,在一旁嘟嘟嚷嚷的埋怨起童旻的不是。 其实,她也心仪萧人仰许久,但碍于身分有别,所以迟迟不敢有所行动。 她记得私塾夫子曾说过,女人太随便是会被男人看不起的! 所以,她为了不在萧人仰的面前失了礼数,因此,昨日主子要她回房时,她便乖乖的回来了,哪知道没过多久,他们就出门上香去了!- 早知如此,她必定会死赖在主子的身边,说什么也不肯走!唉!一想到她无缘见到萧统领骑马的英姿,她就觉得好伤心好伤心喔!呜~~ 「春意,你干嘛这么伤心啊?发生了什么事吗?」步非烟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瞄了瞄一脸气闷的春意,有些狐疑的问道。 春意连忙生硬地干笑了几声解释道:「没有啦!我从小就跟惯了我家小姐,一没看到她的人,心里就怪难受的。」 步非烟优雅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乌龙茶,缓缓地叹口气同意道:「唉!你说得很对,没有童旻那个鬼丫头跟我一起抢点心,害我觉得今儿个师傅做的零食都变了味,不好吃了!」 春意对于步非烟的回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富贵人家有什么没吃过呀?烟姑娘会那么想念主子,还不是因为少了一个可以和她成天胡闹、打发时间的伴? 听庄主说,苏、杭两地的好人家,都没人敢上门为这两位顽皮的姑娘提亲,就是因为她们「爱玩」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即使娶回家也「伺候」不起啊! 唉!看来,主子和烟姑娘的婚期可能是遥遥无期啰! 第三章 天刚泛起鱼肚白,屋外就传来阵阵的鸡啼声。 「你暂时穿一下吧!」 萧人仰把一件淡紫色的裙衫和白狐披氅丢在床头后,便转头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那是他命手下从京城如意坊送来的。 「哦!是新衣裳吗?」童旻睡眼惺忪地拿起新衣,在身上比对着。 真是太好了!她又有新衣裳可穿了,可是,她好累、好想睡喔!她累得根本不想起身。「快点穿!我们待会儿要出去。」萧人仰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急忙在一旁催促童旻,他俩得赶在他醒来前出门。 腊月初一,永乐寺前,游人络绎不绝。 在通往永乐寺的城北大街上,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守着一辆豪华马车往前进。 马车的后方跟着一匹黑马,上面坐着相貌俊美、腰系玉笛的黑衫青年,看这排场,就知道是「杭州第一庄」的女眷去上香、祈福的队伍了;而那个黑衫青年,应该就是勾动杭州各家闺秀芳心的童家护院——萧人仰吧! 「走慢点!」车内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嗓音。 「是!」 童家的两个小丫鬟直绕着马车打转,两排家丁也在马车的一尺外自动排开,他们小心翼翼的守在马车的四周,生怕一个不留神,二姑娘若有了什么闪失,他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萧统领,你可不可以进来一下」童旻虚弱的嗓音从车内传出。 闻言,一旁的家丁都对萧人仰投以艳羡的目光。 被点到名的萧人仰,面无表情的翻身下马进入马车中,一进去,他立刻换上关心的神色问:「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童旻撑着头,虚弱地趴在车垫上,一脸不解的问道:「我又不吃斋念佛,一大早跑来这儿干嘛?」 萧人仰轻笑几声。 他可是为她好才把她带出来的耶!否则,万一她这副「虚软」的模样被家里的那群三姑六婆看到,且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她的名节还保得住吗?可没想到他却好心没好报,竟然还被她埋怨,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苦心! 萧人仰一把抱起全身无力的童旻,替她按摩一下已经快散掉的身子,还故意在她耳边说:「我是特地给你一个表现大家闺秀的机会啊!」 「呸!本姑娘生来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哪需要什么表现的机会?」 童旻一脸得意的说着,但当她看到萧人仰像是没事人般地看向车外,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燃起一把火。 都是他把她搞成这副狼狈的模样耶!现在又莫名其妙的一早带她出门,害她不但没睡饱,还全身腰酸背痛,连头都疼得嗡嗡作响,呜呜呜~~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而且,一想到那件她好不容易要童暐帮她找来的美美唐装也被他撕破了,她便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愿! 看见童旻想得入神,还一副龇牙咧嘴的气愤模样,萧人仰不禁笑了起来「你在别人面前也是这副德行吗?」 「哼!你管我是什么德行?」童旻气呼呼地瞪着他,「我不管,你要赔我一件唐装!」「你还想穿那种暴露的衣服?」 萧人仰一忆起那件暴露的衣裳,就觉得很火大,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肚兜的料子搞不好都比那件衣裳厚耶! 他火大的对她吼了一句,「不准你再想那件唐装了!而且,更不准你穿!」 「你凭什么不准?我就是要穿,怎样?而且,我还要你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她不怕死的说。 「不行!我就是不准你穿。」 「我偏要!」 两个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小姐,永乐寺到了。」车厢外传来丫鬟的提醒。 「我知道了。」 童旻以娇软的嗓音回答,努力的压下满肚子的火气,只是,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讨回一件唐装就是了。 在马车停稳后,萧人仰先步下车,必恭必敬的对她唤了一声,「请二姑娘下车!」然后小心翼翼的执起她的纤纤玉手,让守在车门口的丫鬟们扶她下车。 看着童旻端庄的背影,萧人仰感到相当不满。搞什么鬼啊!她刚刚那副泼辣样到哪里去了?再看到路边那群垂涎她美色的男人频频向她投以注目礼,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几个大步追上童旻,跟在她的身边小声地嘲讽、提醒,「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得千万小心啊!」 「有劳萧统领关心。」童旻抿着薄唇,心情欠佳地回了一抹媚笑。这个笨男人,他难道不知道表里不一是她的拿手绝活吗? 童旻低着头,左手拎着起裙襬,右手让丫鬟搀扶着,莲步轻移的缓缓踏上石阶,展现出美人的绝色风情。当她「演出」那种娇娇弱弱、大气一吹就倒的样子时,还故意得意的向后睨了萧人仰一眼。 但天真的童旻却不知道,她这风情万种的俏模样,早让身后的萧人仰气炸了。 「童二姑娘请留步!」 杭州县令唯一的独生子王泉室摇着扇子,故作斯文状的朝他们走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彪形大汉,故意挡住童旻的去路。 「你是谁?」童旻睁大眼,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泉室。 「你们要对二小姐干嘛?」童家的家丁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地挡住童旻的面前。 「我只是想跟二姑娘打个招呼而已,你们紧张什么啊?」王泉室紧盯着姿容俏丽、肌肤赛雪的童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满意的微笑。 呵!他没想到自己竟能亲眼目睹「美名」远播的童二姑娘,他真是幸运啊!而且,她的确是名不虚传,长得标致极了,难怪童家会那么跩的拒绝他的求婚。 虽然,童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而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然而,得罪了他,他一样能让童家的人吃不完兜着走。 关于这一点,想必当家的童氏兄弟应该很清楚才是吧? 可是没想到,他们竟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目中无人的拒绝了他的求亲,真是好大的胆子,拔毛拔到老虎头上来了! 或许是老天爷在帮他,才会让他与童二姑娘相遇在永乐寺,今天,他一定要把这位水当当的大美人带回家「作客」,看那富可敌国的童家能奈他何! 一想到全江南身价最高、最美丽的女人即将属于他王泉室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嘛?」一名丫鬟面色不善的挡在童旻的面前。 「本少爷只是想请二姑娘到寒舍去小住几天罢了,你们何必怕成这样呢?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啊?」王泉室瞄了瞄童旻身后的萧人仰,见他一声不吭,不禁暗喜在心。 呵!这个护院是带出来做做样子的吗?还是在看到他七、八个手下,所以怕了? 王泉室越想越得意,笑得更嚣张了。 「很抱歉,二姑娘要先到永乐寺小住几天,至于何时上贵府作客,公子可能要先预约吧?」站在童旻身后的萧人仰终于出声。 「预约?那可要先问问我的武师了。」王泉室阴恻恻的一笑,准备直接要手下将美人「请」回家去。 思绪一直不太能够集中的童旻,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摇着扇子,假装斯文的男人居然是看中自己啊!嗯!可见这家伙还满有品味的嘛! 不过,她现在整个人又累又难受,实在不太想「找麻烦」,而且,既然想请她到他家去作客,干嘛不问问她的意见,就自己说了算?真是不懂礼貌。 「小姐小心!」丫鬟紧紧地抱住童旻,紧张得哇哇大叫。 丫鬟的叫声引来众人的注目,有一些怕事的老弱妇孺,全都慌慌张张的靠边闪,而几个旁观的大汉,反倒是气势汹汹的卷起衣袖,打算王泉室若敢仗势欺人,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王泉室恶狠狠地瞪向坏了他好事的丫鬟,二话不说地以一个手势命令众武师一起上。见状,萧人仰面色一凝,迅速翻身飞转挡在童旻的面前,手中的玉笛顺势挥向蓄意挟持童旻的武师,再一个侧身踹向王泉室,将带头的他从石阶上踢到小河里「洗澡」。 「好耶、好耶!」 不少旁观的群众和童家奴仆纷纷拍手叫好。没想到闷不吭声的萧统领居然这么行,一脚就踢翻了恶势力,真是大快人心啊! 在众人的喝采声中,精神恍惚的童旻终于如大梦初醒般,傻愣愣地看着替自己解围的萧人仰,两颗晶亮的眼眸对上一双抑郁愁苦的瞳孔。 他一语不发的转开头,对童家的众奴仆命令道:「童家众人听令,二姑娘在永乐寺参禅、礼佛时,切记不得让闲杂人等接近。」 语毕,他就径自护着童旻转身离去。 他在心中暗忖,这辈子,他是要定了这个纤弱、俏皮的小丫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因为,他已经无可救药地恋上这张绝代容颜了。 「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参禅、礼佛?」 童旼气呼呼地直跺脚,她恨不得能指着他破口大骂,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为防隔墙有耳,她只好把怒气往肚子里吞。 「你不住在这里,要住哪儿?」萧人仰把童旻丢在女眷住的禅房后,转身就想走。「姓萧的,你给我站住!」童旻气呼呼地挡住他的去路。 萧人仰以冷冽的双眼看着童旻,静静的沉默不语。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我要待在这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童旻手脚并用的死拉着萧人仰不放,气急败坏的又捶又打。 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自做主张的把她丢在这个无聊的地方吃斋念佛? 「好哇!既然你想运动,我就来陪陪你吧!」说着,他一把揽住童旻的小蛮腰,啃咬起她的耳垂,亲密地将吻一个个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啊」 童旻的抗议顿时化为无助的呻吟,她已无力抵抗他的侵袭。 萧人仰拥着她,淡淡的说道:「如果你喜欢身上的这些吻痕让春意看到的话,那你就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怕被别人说我占了你的便宜。」 她惊慌地低叫一声,马上按住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 「知道自己待在这儿的好处了吧?」呵!这丫头的反应未免也太慢了,现在才知道要制止。 「我会待在这儿,还不都是你害的!」 童旻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能打死这个大混蛋,但手劲又比不过他,只有气呼呼地把他赶出禅房。 「真是无趣耶!」 童旻端坐在禅房后的一池清水前,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在水里悠游的鱼儿和乌龟,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她从出生至今,还没这么无聊过。 永乐寺既没有好吃的饭菜、点心,也没有好听的戏曲,更没有像步非烟那样的人跟她拌嘴吵架,没有嫂子可以聊天,没有稀奇古怪的衣裳可以穿 天哪!这里什么都没有,她为什么要乖乖的待在这儿,整天像尊菩萨似的坐着?哦!真是快把她给闷坏了,她好想回家喔! 童旻扯扯自己的衣裳,哀怨地察看了一下身体,看看那些萧人仰制造出来的红点到底消了没? 仔细一看唉!果然还有红红的斑点,不过,想也知道,它们怎么可能会马上消失嘛!虽然才出来不到一天,她就已经好想回家了 「哈哈哈」 一阵低沉的笑声自童旻身后传来,她慌张地转过头,看到萧人仰靠在树干旁,整个人笑得弯腰驼背。 「喂!你干嘛鬼鬼崇崇的躲在那里?」童旻老羞成怒的说。 「呵!真没想到你这个『大家闺秀』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赏自己的身体。」萧人仰嗤笑地嘲讽道。 「我是在检查身上那些被你弄出来的红点还在不在!」她没好气的说。 「在又怎么样,不在又如何?」他自她身后揽住她的腰,欣赏着这张生气勃勃的小脸。 「你离我远一点啦!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童旻愤恨地一把推开萧人仰。都是这个混蛋家伙害她沦落到这个鬼地方,什么「永乐」寺嘛!这寺中根本没有一个地方让她「乐」得起来,所以,应该是叫做「无聊寺」才对! 「你现在才说这话,不嫌太晚了些吗?」萧人仰开始舔吻着她的耳廓,想蛊惑她的心,「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亲』得很啊」 「亲你个头啦!」 童旻七手八脚地推开萧人仰,想拉开他和自己的距离,虽然她很讨厌他的目中无人,也很讨厌他耻笑她的声音,却仍无法自拔的喜欢他,当他看着她时,她心中甚至会有一股莫名的悸动。 「你的嘴巴真的很不干净喔!」他皱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堵住她的小嘴,灵舌肆无忌惮的深进她的口中,不让她再说一句话。 童旻惊愕的捶打着他的肩胛,却换来他更用力的箝制。 他紧紧地勾住她的柳腰,细碎的吻从她的唇瓣、脸颊,游移到她的胸口。 她喃喃地呻吟着,在他热情的挑逗下,娇小的身躯窜起一阵轻颤 第四章 「嗳!你怎么在庙里住那么久啊?害我担心死了!」 童旻一踏进绣房,步非烟就气呼呼地迎上前来,死缠着要她交代清楚。 「我是在寺里吃斋、念佛,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儿,你们穷紧张什么?」童旻挥挥手,神情疲惫地应道。 一旁的春意面带哀怨地走到童旻的身旁,替童旻卸下身上的白裘时,心里却不解的想道,还好主子有记得要带些御寒的衣裳出门,否则冷着了,她可又要受罚了,只是这件白裘为何如此陌生? 「我说旻儿,你也真会挑时间回来,表嫂昨晚才刚熬了一锅红豆稀饭,今儿个一早你就回府了,你还真有口福呢!」 几天没看到童旻,步非烟可是挂念她得紧呢!虽然她们没事就爱比来比去、吵来吵去的,但看她向来羸弱的身子又消瘦了些,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有红豆稀饭啊?」闻言,她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果然还是家里好。「对啊!」 步非烟兴奋的点点头。 童旻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就见她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砰!」一声趴倒在暖暖的被窝里,有气无力的道:「我晚点再吃,以后再也不要叫我去上香了,那么无趣的地方,我我不想去了」 语毕,她便沉沉的昏睡过去。 「怪了!旻儿怎么会累成这副德行?连平常爱吃的点心也吸引不了她?」步非烟啧啧称奇。「嗯!这件新的白裘满好看的耶!不知少庄主哪时候买给小姐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春意抱着那件新的白裘,满脸狐疑的看了躺在床上的童旻一眼,纳闷的自言自语着。 此时,窗外雪花纷飞,使得屋檐上、树干上、枝叶间和岩石上,全积了一层白雪,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搞什么鬼啊?既然不喜欢,干嘛还在那儿住这么多天?」步非烟嘴上嘀咕着,同时动手替童旻盖上大棉被。 春意皱着眉摇头,唉!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主子了 左挥右舞,寒光闪闪。 在「杭州第一庄」偌大的庭院中,有个手持玉笛的高瘦身影,正随着笛影舞动,他潇洒灵动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彷佛遗世而孤绝。 「啪、啪!」 清脆的掌声蓦地响起,萧人仰循声看去,只见步非烟正站在回廊上,双手使劲的挥动着,试图想引起他的注意。 「萧大哥,你棒喔!」她甜甜的笑说。 「谢谢。」 收起招式,萧人仰淡淡地朝她颔首。 「萧大哥,你教我功夫好不好?」步非烟甩动着绑成一束的青丝,俏皮地奔至他的身旁。 萧人仰面有难色地看着步非烟,刀剑无眼,岂是她这种娇弱的千金大小姐可以随意舞弄的? 沉吟了半晌,萧人仰才缓缓开口,「姑娘家学武可能不大适合」 「谁说的!你看,人家今天还特地换上男装呢!不然这样好了,你干脆把我当成男人就行啦!」 一听到不能学武,她就急得哇哇大叫。 为了接近萧人仰,她可是煞费苦心,甚至还把从前束之高阁的男装全搬了出来,只是,她这身不男不女的装扮,看在一般男人的眼里,还怪难受的。 萧人仰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她全身上下的行头,然后笑着摇摇头。 「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可别再跟我说女人不能学武哟!」步非烟着急的扯住他的手臂使劲摇晃。 「这」萧人仰对于她的死缠活赖着实觉得很头疼。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拿支笛子挥来挥去嘛!烟表姊学那个要做啥?」娇嫩的嗓音响起,只见童旻紧裹着白裘,站在回廊的另一头,狠狠地瞪着萧人仰被步非烟抓着的手臂。 她表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居然还一直抓着萧人仰的手不放。 还有那个萧人仰,他不要以为她生病了,他就可以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虽然她不是很希罕他,不过,在她还没玩腻他之前,谁也别想碰她的东西! 「旻儿,你可以起床啦?」步非烟一边拉着萧人仰的手臂不放,一边好心询问道:「大夫不是要你多休息几天吗?」 不待童旻回答,萧人仰立即接话:「小姐又生病了?」 「我很好,你们别诅咒我。」她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 她知道自己的确是累坏了,但她又不想让萧人仰知道她身体不适,所以,还特别嘱咐春意别张扬,不料步非烟还是泄了她的底。 奇怪,最近步非烟干嘛没事找她的麻烦?还老爱黏着萧人仰,难不成是吃错药了吗?她狐疑的紧盯着步非烟,想从她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你哪里好啦?不过是出门上个香,在庙里住了三天而已,回来就病了,还在床上躺了三天,真是弱不禁风。以后有好吃、好玩的地方,看谁敢找你!」 步非烟紧紧地揪着萧人仰的手臂,晶亮的双眸直盯着他,「萧大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童旻皱起眉头,忿忿的瞪向步非烟。 「小姐的确是该好好的保重身体。」 萧人仰这才明白,原来她是病了,才会几天没见到她在庄内「胡作非为」。 他深深凝视着童旻纤弱的身躯,突然觉得好心疼。 「萧大哥,旻儿向来身子骨弱,以后如果有什么好玩的,找我就行了。」步非烟紧贴着萧人仰,极力推荐自己。 哦~~童旻终于知道最近步非烟为何老爱找她的碴,还三天两头就往她锈房里钻的原因了,真是可恶!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抢她的男人,看来,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童旻强忍着怒火,假装面带微笑的对萧人仰说:「就是说嘛!我身子那么弱,不适合到处奔波,下次萧大哥想出门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带烟表姊一起同行。」 闻言,萧人仰顿时皱起眉头,觉得尴尬不已。 「旻儿说得对,我的个性宜动又宜静,加上身强体健。下次萧大哥若是要再出门去玩,记得要找我喔!」步非烟一脸雀跃的看着萧人仰。 童旻突然捂着嘴,笑嘻嘻地回复道:「对啊、对啊!找条身强体壮的母牛一同出门就对了啦!」 「旻儿,你怎么扯起我的后腿来了?」 「我有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啊!」童旻无辜地眨眨眼。 「你」步非烟冷哼一声,看到童旻一副牙尖利嘴的样子,她更加确定童旻也看上萧人仰了,所以,如果要让萧人仰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应该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天对她真是太残忍了,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耶 为什么童旻老爱破坏她的好事?她只不过想挑一个好夫君,为什么走了一个童雩,又来了一个童旻?呜她的命运还真是坎坷啊! 步非烟气得捏紧了手绢。 原本,她想用美色去引诱萧人仰,没想到半路上却杀出童旻这个程咬金,害她处心积虑策画好的计谋,全都派不上用场,不过,既然她得不到,她也不会让童旻捡到便宜的。 「表姑娘,你想上哪,咱们私下再商量吧!」萧人仰有礼的说,故意拉开即将风度尽失的步非烟,好不容易平息了一场差点引爆的冲突。 他无奈的想,她们这两个在庭院中公开叫阵的「恰」姑娘,是想把全庄的人都引来她们才高兴吗?看到其它护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只能没辙的摇摇头。 难怪童晔一看到这两个鬼灵精就头疼,此刻,他突然可以理解童晔的心情了,因为,他也着实被她俩给整惨了。 「好哇!那我们就『私下』商量吧!」步非烟嘴角微勾,开心的应允着。 她眉毛一扬,神气地向童旻眨眨眼,趾高气昂地拉着萧人仰走人。呵!看来这回,她算是小赢一场喔! 萧人仰迅速带着步非烟先行离去。 童旻默默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经气得快发狂了,她很想现在就大哭一场,但她不能,因为旁边正有几名护卫等着看好戏,她可不能破坏了自己完美的形象。 童旻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端庄优雅的转过身,莲步轻移地走回寝居。 哼!要她为了一个不知好死的臭男人生气?门儿都没有!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瞎了眼的混蛋居然会只顾哄着步非烟,而将她弃置于一旁?「我的好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你这么伤心?」春意手忙脚乱的拚命哄着趴在床上大哭的童旻。 「你们倒是给我说句话啊!小姐到底怎么了?」见童旻不理会她的询问,春意只好转头瞪着跟在主子身后的小丫鬟。 「小姐没发生什么事啊!」 两个小丫鬟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刚刚在庭园中的时候,主子明明还笑嘻嘻的很开心,哪知一回房就哭得淅沥哗啦的。 「出去!你们统统给我出去!」 童旻气得把枕头丢向丫鬟们。 为了形象,害她刚刚在外面憋得很辛苦,好不容易回房了,她当然要好好的发泄一下啰! 而且,她开不开心是她家的事,她们在那儿几几歪歪些什么啊?去死吧!臭男人童旻喃喃自语的骂道。 「好、好!我们统统出去就是了。」春意一面哄着童旻,一面使眼色要小丫鬟去找庄主。 一向好强的小姐居然会哭成这样,事情必定是满大条的,再说,小姐的身子不好,万一气病了,那她不就要倒大楣了? 「旻儿又怎么了?」 正在会议厅与各处管事开会的童晔,一看到神色惊慌的小丫鬟,心里就有数了。 在听完小丫鬟的简述后,童晔只好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匆匆忙忙的赶去童旻住的绣楼,他边走边叹气,这个早过了及笄之年的妹妹,怎么还喜欢跟个孩子似的闹情绪呢? 「我没事」好强的童旻仍旧没说出和步非烟私下较劲的事,只是一个劲儿的油泣着。 「没事会哭成这样?」童晔不相信的问。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要管我啦」童旻不耐烦的吼着。 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上的童旻,哪能忍受自尊心受损的窘境。 「你真的不说?」 童晔实在拿他这个任性的妹妹没辙。 他默默地看着童旻娇弱的背影,觉得有点落寞,一向爱缠着他胡闹、撒娇的妹妹已经长大了,会藏起心事,不和他分享。 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童晔不禁无奈的叹口气。 寂静的室内,可以清楚的听到竹枝因为被积雪倾压,不堪负荷而折断的声音。 突然间,一阵阵的咳嗽声划破屋内宁静的气氛。 「咳咳我好难过咳咳」由于哭得太久、太激烈了,害她一时哭得喘不过气来,猛力地咳了几声后,却没想到,就怎么也止不住了,几乎咳到四肢虚软无力。 「快去请王大夫过来!」童晔急忙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春意侧站在一旁,一边让小丫鬟跑去请大夫,一边把屋内的火升得更旺,并拿起柔软的白裘替童旻披上,轻轻的叮咛了一声,「小姐,请保重身子啊!」 「拿开,我不要披啦!咳咳」 一看到那件昂贵的白裘,童旻就如同看到纠缠几世的仇人般,气呼呼的扔开那件白裘。 由于屋内烧了许多火盆取暖,一个不小心,那件白裘差点被扔进炉火里,若不是春意眼捷手快,价值不菲的白裘就要被烧毁了。 童晔敏锐的注意到童旻反应过度的举动,他默默的凝视着那件稀有的白裘,心中觉得奇怪,这件白裘是打哪儿来的,他为什么没见过? 童晔从春意手中接过那件白裘,慢慢的抚摸着它的质地,发觉那是一件极为少见的白裘,想必价值一定相当昂贵。 他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但是,看着情绪激动的童旻,他知道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测,并吩咐春意好好照顾她,如果有特殊状况时,再立即向他报告。 萧人仰蹑手蹑脚的来到童旻所住的绣楼后,正巧听到小丫鬟住的大通铺里,传出吱吱喳喳的抱怨声。 「真是的,今晚又要守夜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谁教小姐又病了。」 「可是,每次小姐一生病,累的人可是我耶!而且,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班,害我晚上都不能好好的睡一觉。」 「唉!有钱人家的小姐,向来养尊处优,身子骨难免弱了些,不过,看她这样又咳又喘的,身子怎么补也吃不胖,以后有哪家公子敢娶她啊?」 「就是说嘛!」 听完几个丫鬟的抱怨,躲在绣楼外的萧人仰才知道,几个时辰不到,先前伶牙利齿的童旻又病了! 他的心中不断涌出自责的声音。 一定外头风雪太大,又让她受了风寒吧?他真是该死,明知道她的身子骨单薄,竟然还让她和步非烟在外面斗气斗了半天,他应该一看到她出现,就马上强押她回房才是! 唉!不知道她病得严不严重? 萧人仰心急如焚的施展轻功,纵身快速窜上绣楼,无声无息地躲开来来往往的仆佣,直接进入童旻的闺房。 他悄悄地走到童旻的床畔,凝视着紧闭着眼的她,觉得心疼不已。 他不懂,为什么先后不到几个时辰,她竟会变得如此憔悴?脸色彷佛又苍白了许多。 萧人仰爱怜的伸出手,想碰触沉睡中的童旻时,却因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分了神。「小姐、小姐!」 回廊上传来春意仓皇的叫喊声,原本已睡着的童旻,因她的呼喊而眼皮微微眨动,彷佛想从梦中醒来。 萧人仰见状,立即闭气纵身窜上屋梁。 「春意,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吗?」童旻一睁开眼,就看到平时沉稳的春意正大呼小叫地冲进绣房。 「烟姑娘、烟姑娘她」春意气喘吁吁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但为了能让主子得到第一手情报,她赶忙稳住气,一五一十的对童旻报告,「烟姑娘说要萧统领当她的私人保镖,而且,居然不等庄主答应,就擅自搬到离萧统领最近的院子去住。」 闻言,躲在屋梁上的萧人仰顿时瞪大惊愕的眼眸。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啊!」童旻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听到步非烟私自搬家,刚醒过来的童旻,陡地又怒从中来,气得说不出话,急喘了几下,便眼睑一翻,昏倒在床上了。 春意见到这副情景,当场吓得哇哇大叫,急忙转身跑出绣房去找大夫,心中直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她真的闯祸了! 见春意离开后,躲在屋梁上的萧人仰赶紧一跃而下,他抱起童旻纤弱的身子,听到她口中不断喃喃地念着:「萧人仰是我的还我他是我的」 听到她的呓语,萧人仰惊喜的望向怀中的童旻,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对他如此在乎啊! 难怪每次当她看到他和步非烟在一块儿的时候,眼中就会迸出火花!呵!他何其有幸啊!竟能独占她的心思,只是,她也真傻,明知他夺了她的清白,本来就应该要为她的一生负责,为什么反倒要一个人躲在房里生气,而不对他表明心迹呢? 今生今世,他是绝对不会负她的,因为唯有她,才是他这一生的最爱呵! 他暗自在心中许下对她一生的承诺 第五章 「大夫,我家小姐还有没有救啊?」 心急如焚的春意站在床边,焦急地望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童旻,她暗自向上苍祈祷,希望她的主子能平安无事。 「你别急,你家小姐只是气血稍虚罢了,只要按时服下这几帖药,应该就没问题了。」王大夫顺手写下药单,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就这样啊?」 春意仍是不太放心的问。 「嗯!二小姐的脉息正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小心看顾就行了,不过,可千万别让她再受到风寒喔!否则就麻烦了。」王大夫顿了顿才又缓缓补充道:「还有,尽量不要再说那些会刺激她的话,免得让她的情绪有剧烈的波动。」 「好的,我知道了,王大夫,我送您出去。」 王大夫微笑地颔首后,就跟着春意出去了。 送走王大夫后,春意赶紧回到童旻的床前,不发一语的望着躺在床上昏睡的童旻,心中不免浮现出一堆疑问。 隐约中,她觉得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似乎不太一样了,她那暴起暴跌的情绪,似乎说明了什么而且,好像都跟萧统领有关,她是不是该将这件事告诉庄主呢? 她心中想着,若告诉庄主的话,不知道庄主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另外,这件事似乎也和爱凑热闹的烟姑娘有关唉!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春意心烦意乱的绞紧手绢,呆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到底有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做才对 萧人仰趁着春意到厨房煎药时,偷偷的溜进童旻的房里,想看看她的情况。 「帮主!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突然,一个苍老的嗓音从绣房的窗外传来,萧人仰一抬头,就看到跟随自己多年的忠叔出现在窗口,他尴尬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呵!凭着『翔云帮』响遍大江南北的名号,要找帮主的下落,可说是易如反掌的事。」忠叔干笑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萧人仰和他怀中的童旻。 萧人仰与忠叔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将童旻轻轻地放回床铺后,才缓缓的开口问:「怎么?帮内有事?」 「请帮主三思!」 忠叔突如其它的跪在萧人仰的面前。 「你要我三思什么?难道是帮里出了什么大事?」 萧人仰语气轻缓的问,眼睛却仍直盯着童旻看,眼中有着眼显的依恋与担忧。 「帮主,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苦苦的单恋童家的二姑娘呢?」看见萧人仰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就知道帮主已经沦陷在情海里了,于是,忠叔直言不讳的劝道:「您还是赶快回帮里去吧!二姑娘不适合您的。」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萧人仰猛然回头,瞪着长年追随他的老仆,口气中充满了苦涩与不甘。 若不是当年他们萧家得罪了人,在一夜之间惨遭灭口的话,他现在应该也是足以配得上她的世家子弟啊!甚至他会习文、经商、娶妻、生子,一生的命运也许会跟童家兄弟相仿。 然而现在,他只能追随救命恩人,并执掌黑帮,过着在刀口上求生存的日子,可是,就因为他无法改变自己命运,所以,他「不适合」她、配不上她吗? 「不!是她配不上你!」见萧人仰如此痛苦,忠叔只好说出隐忍在心中的秘密。 「帮主,事实上,她正是让你们萧家惨遭灭门的罪魁祸首的女儿啊!所以,你根本不能喜欢她,更何况是娶她!」 「你说什么?」 萧人仰无法置信的看着忠叔,这这怎么可能?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不是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中了吗? 「帮主,其实当初您杀的只是那些被人用钱雇用的杀手罢了,而真正在幕后主使一切的您知道是谁吗?」 忠叔瞇起眼,语气沉重的说起当年萧家惨遭灭门的原因 当年,在刀光血影中,他紧护着幼主,躲在祭祀祖先的神桌下,在神志恍惚中,曾听到杀手间的一段谈话 原来,童家和萧家是两大经商世家,一南一北早已对峙许久,他们彼此从不合作,只是想尽办法要将对手打垮,直到有传言指出,萧家有女将被选入后宫后,这才使得江南、江北商界制衡的局面逐渐濒临瓦解。 童家不甘心辛苦经营的家业如此萧条下去,于是,他们就买通杀手,准备将萧家杀个片甲不留。 「无凭无据的,怎么可以说幕后的主使者就是童家呢?」萧人仰大手一挥,制止忠叔再说下去。 「帮主,从咱家萧家灭门后,童家才能发展到如今南北通吃的局面。您统领江北武林,童家的兴起史,全记载在翔云帮的大事纪录里,您没读过吗?」 忠叔打算拚死也要把帮主从这无边的情海里拉出来。 「这」 萧人仰怔愣了一下,望着忠心耿耿的忠叔,再看了一脸单纯的童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刻的他,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一旁的炉火突然传来木桩燃烧的哔啵声,将他的神志自混乱中打醒。 萧人仰愣愣地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睡容安逸的女子。 童旻那副甜美、柔弱的模样,勾动他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但是,他实在没想到,他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竟和他最挚爱的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抑止不住的仇恨不断的自心头涌上,萧人仰悲痛的长啸一声,纵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就让这片白茫茫的雪景把他淹没吧!他已无力过问这些爱恨情愁了 对于他的人生,他已感到绝望了 「烟表姊为什么要搬到你隔壁的院落去住?」 童旻拉紧皮裘,趁轮班看护的丫鬟没注意时,偷偷溜出绣楼找萧人仰问个清楚。 她一定要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步非烟? 「你怎么跑出来了?还不快点回房去,要是害你再受凉了,我可担待不起。」 他皱起眉头,冷冷的说。 他冷漠地看着一度让他心生悸动的童旻,只是此刻,他的眼里却充满愤恨。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童旻的嘴角浮现一抹甜美的笑容。 没想到,萧人仰听见她的话后,仍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只好赶紧再用撒娇的语气说︰「好了啦!别板着一张脸嘛!那你只要告诉我,烟表姊为什么会搬到你的隔壁?还有,你们都在做些什么?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后,自然就会回房了啦!」 事实上,她已无权再过问他任何事,更何况,步非烟要搬到哪儿住皆与他无关,他根本不想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 但萧人仰知道,若是他不给童旻一个答案,她必定会纠缠到底的,所以,他只好敷衍的说:「烟姑娘住哪都不关你的事,你该回去休息了。」语毕,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下童旻一个人呆站在雪中。 童旻一脸的纳闷,歪着头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只是不断的心忖—— 他今天好反常啊 「我也要剪!」 童旻嘟起小嘴,眼巴巴地看着水莲儿拿着小剪子剪纸。 现在的她,只觉得每天的日子过得好无聊喔! 她的病才刚好,精力尚未恢复,所以不能随意走动,只能被关在房里努力的吃补品,她房里的桌上,随时随地都摆满了大哥差人送来的炖品,看得她眼花撩乱、倒尽胃口。 哼!只不过是一点点小病嘛!需要补得这么夸张吗? 说来说去,让她陷入这种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就是萧人仰那个大混蛋!要不是看见他和步非烟混在一块儿,她也不会气得晕倒,那她也就不用每天吃这种难闻得要死的药膳了! 恶——这么难闻,害她好想吐喔!哪还有吃的胃口啊? 童旻一边用扇子猛搧走气味,一面捏着小鼻子直吐舌头,这副可爱的模样,让站在旁边伺候的春意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这么美的姑娘,如果萧统领不喜欢,那他还会喜欢谁呢?春意的心里有一丝丝抹不去的酸意。 「我的好旻儿,这个很耗眼力的,你还是乖乖的吃你的东西吧!」水莲儿温婉地笑着。 童旻淘气的嘟嘴、皱眉,看见小茶几上已摆了几个水莲儿刚剪好的窗花,这是迎春时要用的。 「旻儿,看看你喜欢哪几个,决定好了的话,跟我说一声。」 「嫂子,你要剪给我啊?」童旻高兴的问。 「当然啰!不剪给你,我剪给谁?」水莲儿疼爱的神色溢于言表,她就是喜欢童旻这种俏皮可爱的样子。 童旻眨眨灵动的双眸,看着放在茶几上的窗花,青葱般的手指指向有两头可爱的梅花鹿依愄在竹林下的图样。 「嫂子,我要这个行不行?」 「哦!是『禄(鹿)自成双』啊!好哇!没问题,我待会儿再剪给你。」水莲儿频频点头,「还有呢?」 「嗯!我只要这个就好了。」 童旻拿起那个花样详细地看着,越看越喜爱,她忍不住喃喃自语着,「这两头鹿真好,连休息都是在一块儿的。」 「呵!人跟动物一样,原本就是双双对对的啊!」听见小姑的自言自语,水莲儿不禁笑了出来。 「你不再多挑几样吗?你瞧!像这个『花开富贵』跟『年年有余』,若贴在窗子上,晚上人家从外边看到,会觉得很漂亮喔!」 「嫂子,真的不用了,我只想贴『鹿自成双』在我的窗子上。」童旻婉拒了水莲儿的好意。自从水莲儿进门后,领着一家大小的丫鬟剪窗花,就变成了腊月里的大事了。 有时,老夫人也想凑热闹的剪个窗花来玩玩,而老人家喜欢谈长寿嘛!总是贴了一屋子的「松柏长青」。 童晔看女眷们玩得起劲儿,有时也会放着庄务不管,特地跑来看窗花,因此,他所住的也鹤屋,也常贴了满屋子的「麒麟送子」图样。 不一会儿,一些剪好的「鹿自成双」就整齐的排放在桌子上。 童旻看着桌上已剪好的窗花直发呆。 一旁的水莲儿注意到童旻有些精神恍惚,不免好奇的问道:「旻儿,你怎么直盯着窗花瞧啊?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有哇!我只是觉得嫂子的手很巧,可以剪出那么美丽的窗花。」童旻立即羞红了粉脸,低下头不说一句话。 「真的是这样吗?」 水莲儿却直觉事有蹊跷。 童旻急得猛点头,「是真的嘛!」 看到童旻别扭的模样,水莲儿的心里已经有了谱,但她没直接点破童旻,只是故意说了一句:「好吧!没有就没有,不过『这两头鹿真好,连休息都是在一块儿』呢」 水莲儿刻意重复了一句童旻方才说过的话,笑盈盈地望着她。 「嫂子,你你好坏喔!」童旻羞得小脸通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眼就被嫂子给看穿了。 看出童旻的不自在,水莲儿不禁掩嘴轻笑,低头继续剪手中尚未完成的窗花。 童旻一边看着水莲儿轻巧的动作,一边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心想,如果她的手巧一些,就可以自己裁花样贴了,那不知该有多好? 如果,萧人仰从窗外看到的窗花,都是她自己剪的,不知他会怎么想?他会马上过来跟她道歉,且说他最爱的人还是她吗?然后不久就差媒人来上门提亲 不过,到时候她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等他苦苦地向她哀求原谅后,她才要原谅他! 然后,她还要故意当着步非烟的面,大声宣布她要嫁给他!她一定要让步非烟觉得很痛苦,让她尝尝「新娘不是我」的伤心滋味。 谁教步非烟那么不要脸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抢男人,还口口声声说要他带她出门玩,哼!她想都别想!因为,萧人仰要娶的人是她童旻,当然是只能带她出去玩啰! 坐在茶几前,童旻越想越开心,窗外依旧是寒风飕飕 虽说过了冬至,春天就不远了,但是,大地仍然是一片冰雪、寒冷的世界,而小丫鬟们都咿咿呜呜地哼着「数九歌」,期待着春天的到来。 北风凛凛,风雪也越来越大了,而苍穹也彷佛在这个时刻冻结 屋外,雪花漫天。 屋内的童旻,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沾着浆糊把剪好的窗花贴在纱窗上。 虽然外边漆黑,但屋里却明亮得很,相信只要萧人仰从外面看到窗户上的花样,一定就会知道她的心意了! 一想到这儿,童旻贴得更勤快了。 铜镜上,映照出她那张娇美、专注的容颜;门外,站在树上的萧人仰,正静静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飘散的雪花纷飞,点点落在他冷漠无情的面容上,但他却不觉得寒冷,只是面无表情的、专注的看着童旻。 在数日内,他俊美的容颜似乎苍老了许多,只因,他好恨哪 恨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天真无邪,即使清白已遭他夺取,她却依旧一派纯真的模样!他原想守护她,直到她出嫁,即使现在为她动情,他仍然坚持要守护她的幸福,并且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爱她。 但是,命运似乎不允许他如此,老天让他们站在敌对立场,在他占有她,夺去她的清白时,才知道他们必须一生一世的在爱恨中纠缠。他好爱她呵!却又必须努力学习该如何恨她 他觉得自己快发狂了,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待他?为什么要他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在尝尽噬心之苦的同时,而她却甜美如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萧人仰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如果人的出生就是步向死亡,那就让他灭绝好了,反正他的人生痛苦比快乐多,与其沉溺在这无边的痛若深渊中,不如早点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他缓缓拍落堆积在肩上的白雪,转身一个弹跳,迅速离开这占据已久的树头,他该回房了,房里应该还有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在等他呢! 他飞身奔回属于自己的地方,任凭纷飞的雪花、狂乱的北风无情的吹打在他的脸上,夜越来越深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崎。 唐、高骈、对雪 下了好一阵子的雪终于停了,屋外正有一群人穿着厚厚的皮裘和手套,在雪地里尽情的玩耍。 「烟姑娘,小心啊!」 正专心地看着大颗儿堆雪人的步非烟才一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雪球砸个正着。 「萧大哥,都是你啦!害我被雪球砸个正着。」步非烟娇嗔地嚷着。 「我都叫你小心了啊!」萧人仰耸耸肩说。 「才怪!你耍诈,哪有这种小心法?」 步非烟气得直跺脚,频频追打四处逃窜的萧人仰。哼!谁教他要偷袭她! 「你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萧人仰露出一脸的无辜样。 「我不管,你坏死了啦!如果你不好好的跟我赔罪,我就不理你了喔!」她故意嘟起小嘴,哇啦哇啦地逼近他,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了。 「好嘛、好嘛!你别生气,我向你陪罪就是了。」萧人仰难得好声好气的向步非烟打躬作揖的道着歉。 步非烟被萧人仰这突如其来的「支善」吓了一大跳,顿时呆愣住了。 想起昨晚他俩虽然下了大半夜的围棋,可是,他对她的冷淡态度却让她几乎伤心欲绝,只是没想到,这会儿,他对她的态度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她想,他一定是爱上她了! 此时,刚走出房外的童旻正抿着嘴,定定的看着在雪地里纠缠不清的两个人。 「旻儿,你怎么出来了?」 步非烟下意识的抱紧萧人仰的手臂。 萧人仰强忍住自己心中对童旻的激越情感,故意配合着步非烟的动作。 「烟表姊,在大庭广众下,你这样紧紧地抱着不相干的男人,不太好吧?」 童旻的眼里几乎快迸出火花。 要不是春意跑来告诉她,她可能还呆呆地守在房间,等着萧人仰来跟她道歉咧!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他被这个八爪女缠住,哪有空过来理她,最最可恶的是,他们居然下了一夜的棋!若再下几个晚上,说不定就下到床上去了呢! 一想到萧人仰曾对自己所做过爱做的事,可能也会对步非烟做,童旻就忍不住气得头顶冒烟。 他竟敢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就找别的女人来代替她!她不管,这辈子他是娶定她了,所以,她一定要去夺回她的男人。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相干』了。」 无视表姊的挑衅,童旻难过地掩面低头,「萧大哥怎么可能敢跟别的女人『相干』?他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呢!」 「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步非烟恰北北地看着故作可怜的童旻,从小到大,她心想,童旻老爱装出这副可怜相来引起人家的同情,难道萧人仰也被她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因为,我们我们」童旻故作伤心的紧抓着白裘,眼角还硬生生地逼出两滴泪水。「你哭什么?」步非烟冒火地吼着。 「我没有」 萧人仰再也看不下去童旻泪眼婆娑的模样,他忍无可忍的拨开步非烟的手,快速地闪身跃入回廊,保护性地站在童旻的身后紧搂着她。「要你别出来,你还出来,如果又着凉了怎么办?」 「才不会呢!你送的这件白裘这么的暖和,我不会着凉的啦!」 童旻温驯地靠在萧人仰的怀里,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羡煞了庭内所有的女人。 「原来这件白裘是萧统领送给小姐的啊!」春意这才恍然大悟。 「你们」 一旁的步非烟早已气得说不出半句话。 「我先送旻儿回房,有话待会儿再说。」萧人仰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后,就一把抱起童旻离开了。 第六章 「放我下来!」 童旻拚命捶打着萧人仰厚实的胸膛,但他却不加理会,径自把她丢入绣房后,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他居然敢不理她? 童旻气呼呼地挡住他的去路,大声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怎么?舍不得我啊?」 他的口吻中多了一份玩世不恭的味道。 「谁舍不得你了?」童旻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说道:「你呀!别以为带我回来,我就会原谅你。」她自顾自的说着,还羞怯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突然,一股厌恶感打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好恨好恨她单纯的笑、她无辜的泪、她空灵的美更恨自己对她的情不自禁! 他明明可以利用步非烟来折磨她,可却又在紧要关头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软下心来,他不懂,她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牵动他的心呢? 如果她的幸福被他破坏了,她是不是也会生不如死?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了解他的痛苦了。萧人仰冷冷的双眸直视着眼前的童旻,冷笑地问道:「不然,小姐要萧某怎么做?」 「你叫我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童旻紧抓住他的手臂,再也受不了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气,靠在他的怀中,委屈的提醒他,「你先前跟我『那样』,我还能嫁别人吗?你应该尽快去跟大哥提亲啊!为什么还让烟表姊缠着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也跟着滑落。 他难道不爱她了吗?否则,为什么他们从庙里回来后,他就没来看过她?她还贴了满屋子的「鹿自成双」等他来看呢!他究竟看到了没? 她好希望他们也能像梅花鹿一样双双对对的啊 「要我上门提亲啊?」萧人仰手一使劲儿,童旻便完全贴到他的身上了。 「啊」 童旻嘤咛一声,丰腴的胸脯紧贴在他强健的胸膛上,她的衣襟微微松开,白皙的双峰若隐若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萧人仰瞇起双眼,嘴角扬起怪异的笑容,大掌顺势掀开她的衣襟…… 童旻的额头上渗出薄汗,全身虚软地靠在萧人仰的身上。 「你真是个热情的小东西,总是能让我失去理智。」萧人仰一手揽住她的纤腰,鼻息轻吹在她的颊畔。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也微微透露出心中的挣扎,他究竟该怎么样对待这个任他摆布的女人?他已经受够这种忽冷忽热、忽悲忽喜的心理煎熬,他不甘心做个任命运摆弄得布偶啊!如果当年他就在饥寒交迫中渴死、饿死的话,今日,或许他就不用深陷在这无法自拔的窘境中。「别走啊!」 童旻急忙追了出去。 等她一跨出房门,萧人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任凭童旻怎么哭喊,都唤不回他的人。 童旼靠在门板上伤心的哭泣着,她不断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不懂啊! 她不懂,为什么他能头也不回的离去?他不爱她了吗?他为什么会突然丢下她跑掉? 「旻儿!开门啊!是我。」 水莲儿着急的敲着房门。 跟在她身后的春意不断地探头探脑,侧耳仔细地聆听绣房中有没有什么动静,刚刚主子把她们轰出门后,就一个人躲在里边哭。 「嗯?」 童旼无精打采地打开门,两颗哭红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直瞅着水莲儿。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水莲儿疼惜的询问着。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童旻好强地直摇头,每个人都把她当宝,谁敢欺负她,谁敢不理她啊!除了那个萧人仰之外。 「旻儿,是不是萧统领欺负你啦?」 水莲儿从春意那而得知童旻和萧人仰之间「不寻常」的关系,所以试探性的问。 「才没有咧!他才不敢欺负我,他算哪根葱啊?」 童旻急忙否认,但心里却惊讶的暗忖,没想到嫂子已经知道她和萧人仰之间的事了。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水莲儿赶忙把哭得跟泪娃娃似的童旻抱在怀里,小心地呵护着。 童旻激动的情绪在水莲儿的怀抱中慢慢平复,她好喜欢水莲儿温暖的拥抱,这或许跟她长年卧病在床有关。 在水莲儿的怀里,她可以感觉到母性的温柔,这种温柔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水莲儿见童旻的心情缓和不少,便又赶紧乘机问道:「那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哭了呢?是不是和烟表妹抢东西抢输了?」 一听到步非烟的名字,童旻立刻嘟起小嘴,「哼!凭她也想赢我?等下辈子吧!」「旻儿」 水莲儿温柔的捏了捏童旻的鼻尖,「你怎么这么说烟表妹呢?」 「哎哟!」童旻赖在水莲儿的怀里撒娇着,「又没有关系,反正只有你听到嘛!」见童旻逐渐恢复平日的调皮样,水莲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只有我,还有春意也听到啰!」 看着站在角落的春意,童旻腼?地笑了。其实,她很感激春意,若不是她消息灵通,她根本不知道步非烟缠着萧人仰的事。 虽然她是不在意他,但他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成亲是早晚的事,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夫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私混呢? 不过,除非不得已,她不会让家人插手管这件事的,或许嫂子已看出其中有「蹊跷」,但只要她不承认,相信嫂子应该不会去告诉哥哥的。 「旻儿,不管怎么样,有事一定记得告诉我喔!我会替你做主的!」水莲儿再三叮咛着。 「俺知道了啦!」 童旻故意摆摆手,学着鲁境管事说话时的粗鲁口气。 「旻儿!你是打哪学来这种口气的?」 看着水莲儿的眉毛全都纠结在一块儿,童旻好玩的笑了。她耸耸肩,假装没听到水莲儿的问话。 「童旻!」从绣房门口经过的童晔,突然闪身进来斥道:「下次你再敢学那些山东老粗说话,看我不打你屁股才怪!」 「啊」 童旻瞪大眼捂住小嘴,不敢再开口。没想到她才第一次学那些山东大叔说话,就被大哥逮个正着,唉!最近她的命运很不顺喔! 先前被萧人仰气得晕倒,现在又被大哥警告,呜呜呜最近她实在是太倒霉了 童旻拿着笔在红色的染料上面一沾,随即对着窗纸上的一支素梅着色,她慢吞吞地将一片瓣叶染红后,才不甘愿地把笔搁下。 「春意,我能不能多涂几个花瓣啊?」 童旻以期待的眼神看着春意。 「小姐,这『九九消寒图』,原本就是一天画一瓣的啊!」 闻言,童旻失望地趴在窗前,每天只能涂一瓣,那剩下的时间她要做啥呢?自从上回到院子里为萧人仰和烟表姊杠上后,她们就已老死不相往来了。再说,就要过年了,大伙儿都忙,根本没人有空过来陪她解闷,她都快无聊死了。 而且,最最让她生气的是,那个该死的臭男人也没过来 他在忙什么呢?他最近好不好?童旻皱皱小鼻子,突然很想看见那张令她又爱又恨的冷酷俊脸。 「不管了啦!我一定要多画几片,不然人家会很无聊耶!」童旻不满的抗议。 「那我去找庄主夫人过来陪你聊天好不好?」 虽然嘴上这么建议,但春意心里很明白,庄主夫人应该是没空过来的。 最近因年关将届,杭州各个有名的商号都在布施福德粥,而庄主早把布施的事交给庄主夫人处理,所以,此时她哪有空过来和小姐聊天啊! 可是,闲得发慌的童旻,哪里知道庄内的大事,她急忙催促着春意去找水莲儿。 「那你快去啊!我就乖乖的坐在这儿等嫂子过来」童旻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啦!如果你有看到萧统领的话,就顺便请他过来,那就不用去打扰嫂子了。」 「嗯!春意知道了。」 好哇!主子果然是对萧统领有意思,而且,看萧统领送给她那么贵重的白裘的情况看来,就知道他也很中意主子,只是,不知道庄主若知道此事的话,会有何安排?想着想着,春意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落寞。 主子长得美、家世又好,她当然没得比啦!可是,如果她们的身分能对调,不知萧统领会不会看上她? 一旁的童旻看见春意落落寡欢的神情,不免好奇的询问,「春意,你怎么了?」 「没事。」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你要怎么办?」童旻突然用力握紧春意的手,语气诚恳的说:「别担心,你是我的好朋友,即使我嫁人了,也会把你一起带过去的。」 「真的?」春意激动的看着童旻。 「嗯!」 童旻用力的点点头,她心想,春意这么善解人意,她当然会带她一起嫁过去啰! 喜悦的泪水不断地自春意的眼中滑落,她激动的跪在地上直说:「谢谢小姐,谢谢!」 见状,童旻赶紧将春意拉起来,自己则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 她没想到春意会这么开心,原来春意是这么喜欢跟着自己啊! 「哎呀!不用谢了啦!快点帮我出去找人才是真的。」 「好,我这就去。」 春意擦去激动的泪水,转身跑出绣房。她边跑边想,若主子能嫁给萧统领,那她也就能看着心仪的萧统领一辈子了。 屋内的主仆两人的对话,全落入一双冷漠的眼眸里。 他瞇起阴冷的双眸,暗忖,她俩的感情真能这样无坚不摧吗?他根本不相信!他会让她们知道,这种感情在这黑暗的人世间,究竟值几斤几两 萧人仰纵身一跳,堆积在树枝的雪块顺势纷纷掉落,他高瘦的身形随即没入一片雪白当中。 「萧统领!」 来到护院们住的院落,春意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为主子来找自己心仪的萧统领,虽然有点可悲,但她还是很高兴。 「你找我有事?」 萧人仰倒了两杯热茶,气定神闲地递给春意。 「是是这样子的,小小姐想请您到到她的绣房去。」春意紧张的结结巴巴。「你喜不喜欢喝茶?」萧人仰突然截住春意的话尾,出奇不意的一把揽住她的腰,低声询问道。 「我」 「不喜欢吗?」 他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下颚,仔细审视着她的五官,虽然她长得不够艳丽,不过,倒是清丽得惹人怜爱。 两人靠得如此近,近得令春意的心跳有如擂鼓。 这是怎么回事?萧统领为什么会靠她这么近,还这样问她?而且,他为何老是在自己的耳旁呵气?让她觉得好痒喔! 「小小姐请您」 「别提她了!我只要你就够了。」萧人仰紧紧地环抱住未谈过恋爱的春意,他那纯男性的魅力如浪潮般不断的向春意席卷而来,俊美的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频频勾动春意才女的芳心。 春意浑身虚软的趴伏在萧人仰的身上。 「呵!你可比你家的主子乖多了。」萧人仰将眼神瞟向窗外…… 「庄主?」路过的小厮看到童晔站在护院们住的院落外,急上前忙低声请示。 童晔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精明的眸中有几分怒气。 小厮惴惴不安地站在童晔的身边,他不知道庄主对于萧统领如此的行为会有何打算。离去前,童晔只撂下一句话,「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是,小的知道了。」 小厮目送着童晔怒气腾腾的身影,心中不免为萧统领的处境担忧起来。 第七章 大雪虽然停了,但仍刮着冷风,一轮月牙正高挂在树梢,在清寂的天空中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一阵阵悠扬的笛声在空气中飘荡 「哇!今年的风雪真是大啊!」几个丫鬟踩过冻结的泥地,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啊!真想快点回屋子烤火取暖。」丫鬟们抱着最后一批柴火准备分送至各院。 「癈话少话,快点做事!你们想跟春意一样被赶出庄吗?」年纪较长的夏蝉立即催促她们手脚快一点。 小丫鬟们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众人皆面面相觑,抿紧嘴,各自揣好怀中的柴火。 夏蝉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她早跟春意提醒过,乌鸦永远是配不上凤凰的,叫她别再痴心妄想,可是,春意偏偏不听她的劝告,这下好了,被庄主硬生生的撵出庄了吧! 「萧统领在会议厅耶!」小丫鬟探头探脑地察看着屋内的动静。 「别在这里乱看,快点去干活吧!」夏蝉大声斥喝着小丫鬟们,反正知道太多,对她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还不如赶紧乖乖地干活,早点做完,早点歇息吧! 「啪啪!」待笛音停歇,童晔起身轻轻鼓掌。 「多谢庄主赐教。」萧人仰转过身,淡淡地颔首,颀长的身躯半倚在窗棂上,身上穿的白色绸衫衬托出他高贵的风采。 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啊!童晔看着他那副气宇轩昂的模样,不禁要拂掌赞叹。 是他眼拙了,这样文武全才的男子,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江湖客呢?若非萧人仰搅乱了庄内女眷的心湖,他也不会派密探去探查他的家世,因而知道他竟是名震江湖的翔云帮帮主。「庄主要萧某过来会议厅,只是要我吹笛为庄主解忧?」强压抑住心中的厌恶感,萧人仰开门见山的询问。 他知道春意已被赶出童家,这一次,童晔必定是为了替童旻讨回公道才叫他来的,而他也在等这一刻。 「你必须娶童旻,萧帮主。」童晔低沉,肯定的口吻像平时在宣布某些事项时般,没有商议的余地,不需征询别人的意见,他定定的凝视着萧人仰的眼睛。 「好!」 对萧人仰的答案,童晔觉得有些错愕,原先他还以为会有一段劝服的过程呢!「你同意?你没任何意见?」 「没有。」萧人仰简短地回答。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萧人仰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要得到你的身家数据,对我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闻言,萧人仰只是淡淡一笑,「我堂堂一帮之主在贵庄当护院,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只在乎你对童家有没有恶意。」童晔考虑了半晌才回答,「再说,有这么个武功高强的人在童家,对童家而言,倒是挺有利的!」 萧人仰微微冷笑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难道你一直在等我来找你?」童晔恼怒地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 如果萧人仰知道他迟早会找上门,那他为什么先前不主动开口提婚事呢?他是存心想占童家的便宜吗?还是以为没人察觉到他和旻儿之间的关系,所以想瞒天过海? 「应该说,不管成不成亲,你都一定会来找我的。」萧人仰直视着童晔不悦的表情,「因为庄主很关心小姐,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所以,迟早一定会来替她找回公道的,不是吗?」被人看穿心思的童晔没好气的闷哼一声! 虽然他欣赏萧人仰,但此刻,他却不认为童旻在他身上会得到幸福,他要是不赶快将婚事处理好,庄里不知还会有多少丫鬟为这个男人窝里反呢! 「既然庄主已经知道我的身分,那我也不好在担任护院的工作,翔云帮会改派其它的好手过来接替我的职位。」萧人仰突然打断童晔的沉思。 「那是你的事!」童晔不满的看向萧人仰,「我只要求婚事越快越好,但婚后你必须先暂时住在这里?」 「这是为什么?难道我无权带走我的女人?」 无视萧人仰眼中的薄怒,童晔端起商人本色,开始和他谈起条件。「旻儿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若再在寒冷的天气中经过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她可能会支撑不住,所以,我要求『暂住』并不过分。」 「好!我就暂住一阵子,等她身体好一点的时候,我立刻带她走。」萧人仰说完后,就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我会拨一个你们暂住的院落,不会委屈你的。」 「那我真应该感激涕零了!」离去前,萧人仰只撂下这句话。 哼!如果他真想保护童旻,就不该硬将她塞给他,他都摆出一副薄幸郎的模样,童晔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难不成他非要要等到玉石俱焚之后才后悔不已? 连最爱的女人都可以变成仇人,对于这个世界,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等报完仇后,他也将随天地一起毁灭。 「小姐、小姐!」夏蝉急切地跑进绣房。 「怎么了?」童旻正失魂落魄的趴在床边。 她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不禁叹起气来,自从春意被赶回家后,她整天就是这副德行,即使佳期在即,她也提不起兴趣。 虽然她如愿以偿的嫁给萧人仰,但她的好姊妹却不能跟她同行,而且,她一想到等过完这个冬天,她就要离开这自小熟稔的地方,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去生活,她的心里就感到一丝惶恐。 为什么大哥会那么讨厌春意呢?还把她赶回家去,连她出面说情也没用。 夏蝉赶忙把锦织坊送来的凤冠霞帔递给童旻,「为小姐裁制的嫁衣已经送来了,小姐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哦!」看见如此精致华丽的新娘嫁衣,童旻不禁露出一抹近来难得见到的笑意。看见主子总算高兴些了,夏蝉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小姐和春意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取代春意在小姐心中的地位,她也只有努力想法子让小姐开心。夏蝉一面把镶子两百多颗珍珠、翡翠的凤冠递给童旻,一边称赞道:「这凤冠好漂亮呢!」「哇!好重喔!」 童旻将凤冠接过手,盯着上面缀满的宝石和珠花,脸上的表情忧喜参半,她娇嗔的说:「哎呀!这么重,人家哪里戴得动啊?」 「戴不动又何必看得这么仔细呢?」一阵讥诮的嗓音突然从房门外响起,只见步非烟正站在房门口,冷冷地盯着童旻。 「哦!是烟表姊啊!好久不见了。」 见到曾是她最大威胁的情敌出现,精神欠佳的童旻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赶忙起身迎向多日未上门来的步非烟。 「也没有很久吧?只是几天没见罢了!」步非烟抿紧薄唇,勉强牵动嘴角说道。 「也没错啦!那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步非烟只要瞪着童旻那张娇美可人的容颜,她就觉得很不甘心! 童旻缓缓的接过夏蝉端来的茶水,温柔地放到步非烟的面前,对着一脸怒气的步非烟说:「怎么?烟表姊心情不好吗?」 步非烟强忍住想把茶水打翻的冲动,愤恨地退了一大步。「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虽然你抢到了萧大哥,但那并不是你自己的功劳,都是靠表哥帮你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哼!你也不想想,萧大哥怎么会喜欢一个不健康的女人呢?」 「仰哥要娶我,你不高兴啊?」童旻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你少在那边得意了,也别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步非烟气得眼睛几欲冒出火花,她狠狠地盯着童旻那张佯装可怜的脸,火大的想一拳打歪她那张伪善的面具。「大家都知道其实萧大哥喜欢的人是我!」 「烟表姊,你这样讲太没道理了吧?」童旻放下茶水,极力捍卫着她的自尊。 纵使萧人仰从没开口说爱她,但他是娶定她了!而他一定是喜欢她,才会娶她,她了解他的个性,除非他愿意,否则,别人怎么逼他都是没用的。 「呵!他是真的喜欢你吗?我告诉你吧!听说表哥查出他的真实身分其实是翔云帮帮主,然后」她以鄙夷的眼神看了童旻一眼后,又缓缓说道:「表哥为了想和翔云帮攀上关系,所以就逼他娶你啦!」 「你胡说!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帮主!」 「他又不想娶你,干嘛跟你讲这些?」步非烟用力的耻笑童旻的无知,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抢她夫婿的女人呢! 「你」 童旻气到浑身发颤,伸手直指着步非烟,只差没跳起来跟步非烟打架了,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人影,只见萧人仰正默默地站在绣房门口。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啦? 「我怎样?你说啊!」步非烟一副指高气昂的模样。 童旻气呼呼的看着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萧人仰,她绞紧手绢,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立即掩面转身,祭出她向来无往不利的法宝——她开始低声掩面啜泣。 她知道他舍不得看见她受委屈,因为,他原本就是爱她的啊!只是没说出口罢了,不过,她明白,他一定会爱她直到永远。 「萧大哥?」步非烟一个抬头,就看见萧人仰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俩。 哼!那个讨人厌的童旻,只要一看见有男人出现,就会哭得特别起劲,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同情,让男人因心疼她而为她抱不平。 「烟姑娘来找小姐聊天啊?」萧人仰并没有走近童旻,反而含笑地看着步非烟,但他眼中奇怪的光芒,却看得步非烟心中直发毛。 「对啊!」步非烟感觉到萧人仰眼中的杀气,所以,只好识相的赶快走人。 「那怎么不来找我聊呢?」 「什么?你要我去找你?」 步非烟诧异的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孔逼近自己,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童旻。 萧人仰风度翩翩地对步非烟微微一笑,童旻则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着他们。 她看见萧人仰和步非烟站在一起,彼此含情脉脉的样子,心都快碎成两半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是要娶她吗?怎么会不理会她的眼泪呢? 「没想到你还是在乎我的。」步非烟以胜利者的姿态朝童旻眨眨眼,然后故意拉住萧人仰的手臂说:「人家好久没有听你的笛声了,你可不可以现在吹给我听。」 萧人仰拿起系在腰间的玉笛。 「不过,我不想在这里听。」步非烟按住萧人仰的大手,凹凸有致的躯体主动紧贴在他的身上,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到我的轻烟阁去吧!只许你吹给我一个人听喔!」 「好啊!那我们就走吧!」 「不准走。」童旻立即闪身挡住他们的去路。「萧大哥,你都还没看到我穿嫁衣的样子,你就要走了吗?」 童旻极力想扳回失去的颜面,他那勉强挤出的笑容却显得很僵硬。 她即将要嫁入萧家,当他的新娘子了啊!为什么他对她忽冷忽热的?如果他不在意她,又何必要娶她呢? 「没关系,反正我再过几天也看得到。」萧人仰看也不看童旻一眼,就任由步非烟把他拉出童旻的绣楼。 「萧大哥,走快点啦!」 静默的空气中,独留两人的欢声笑语,童旻难以置信地瞪着门口,没想到他们真的丢下她一起走了 萧人仰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童旻越想越不甘心,她气呼呼的迈开步子,想把萧人仰追回来问个究竟,但却一个不小心,脚步一个踉跄,她就被门坎绊倒,整个人摔趴在门口,甚至因此而昏迷了过去。 「小姐、小姐!」 夏蝉见她快跌倒时,想上前搀扶住她,却已来不及,她只得大声地呼叫,以致整个绣楼的丫鬟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原本冻结的空气,彷佛因为纷飞的雪花而显得更加混乱了。 可怜人病里残春,花又纷纷,雨又纷纷。罗帕啼痕,泪又新新,恨又新新。宝髻松风残楚云,玉肌消香退湘裙。人又昏昏,天又昏昏。灯又昏昝,月又昏昏。元?兰楚芳?折桂令 大雪漫天飞舞着。 童旻神志恍惚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上的窗花,眼里的泪水无法控制的掉了下来。如果萧人仰不爱她,为什么还要上门提亲?他为何不跟她说清楚,他喜欢的是步非烟还是她? 「小姐、小姐!」一踏入厢房,夏蝉随即扯高嗓子喊着。 「怎么了?」童旻抬起头看她。 难道是萧人仰来看她了吗?但在看清楚夏蝉的背后并没有人时,她又失望地低下头,兀自摆弄着手上未完成的窗花。 「小姐」看着憔悴不堪的主子,夏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主子独自流泪、独自伤心。 再过一旬,他们就即将成亲了,而且,等到春暖花开时节,主子就会随着萧统领回到江北去,到时,她的人生就不再与童家有关了。 可是,现在见到他俩这种情形,夏蝉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事告诉庄主,请他来出面解决。「小姐,你额头上的青肿才消,怎么可以动这些容易伤神的东西呢?你应该先把精神养好些,等当新娘子的时候才好看啊!」 看着夏蝉端出来的参茶,让童旻原本就没啥生气的脸色更加沮丧了。 「当新娘子也不一定要成天喝药吧?」童旻眼巴巴地向夏蝉乞求,「夏蝉,你帮我喝完好吗?」 「小姐」 「旻儿,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步非烟兴高采烈的冲劲绣楼,「萧大哥说,等他和你成完亲后,就会到杭州去跟我娘提要娶我当二房的事喔!你身体不好,连针线都拿不动,他的确是需要一个身体健康的女人陪他处理帮务。」 和萧人仰聊了一个晚上,终于得到他的承诺,以致步非烟兴奋得满脸通红,急着跑来向童旻炫耀。 童旻一脸幽怨的靠在床头瞪着步非烟。 她都还没进萧家门,萧人仰就想娶二房了?这怎么可以?上次步非烟在院子里欺负她时,他明明是帮着她的啊! 「你骗人!」 「我哪有这么闲,吃饱了撑着骗你啊?」步非烟又得意洋洋地表示,「萧大哥跟我说,他原本就比较中意我,只是庄主逼他娶你,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我非得到不可,所以,即使是当二房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就共侍一个夫君吧!」 「你乱说,我才不信呢!」 她才不相信步非烟的鬼话咧!但既然他知道她跌倒,头还撞了个包,为什么不来看她?还让表姊来说这些鬼话刺激她? 恍惚间,她彷佛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 她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痛,泪水缓缓落下。 步非烟见状,依旧故意嘲讽她,「旻儿,以后我们就是『好姊妹』啰!你是大房,可别再动不动就欺负我,我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呢!」 「烟姑娘,我们小姐受了伤,头上肿了个包,身体很不舒服,你晚点再过来和她聊天吧!」夏蝉瞪着耀武扬威的步非烟,忠心的护在主子的身前。 「你这个狗奴才,本小姐要说什么话,你管得着吗?」 「奴婢不敢,只是小姐还没吃药,若再因为受到什么刺激而晕了过去,奴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庄主交代。」夏蝉凶巴巴的瞪着步非烟。 童旻低着头,咬紧牙根,遏止住自己的任何反应。 「你」步非烟被夏蝉这么一激,只得气得拍拍屁股走人! 这次和童旻的「争论」最没意思了,居然连丫鬟的反应都大过主子,即使赢了,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 不过,能得到萧人仰的人,她也应该满足了,至少,她是翔云帮的二夫人,旻儿的身体不好,以后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可以扶正呢!想到这儿,步非烟便嘴角微勾,愉快地离开了。 「小姐、小姐!」夏蝉摇摇默不作声的童旻。 童旻的脸色惨白得有如槁木死灰,她缓缓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一脸担心的夏蝉,抽噎了好几下后,终于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觉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第八章 童旻把枕头垫高,挤压出一个凸起的人形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闪过正在门口外使唤其它丫鬟的夏蝉,悄悄的推开窗子,准备溜出绣房。 「咻——」 一股冷冽的北风冷不防地灌入室内。 童旻陡地打了个冷颤,她拉紧白裘,慢慢地爬出窗外,偷偷摸摸的从绣房后的小路溜走。由于婚期将届,人人都忙着准备她的嫁妆,根本没人想到在休憩中的她会爬窗白外出,所以,她顺利地来到萧人仰住的院落。 「萧大哥!」 童旻敲敲门,轻唤着心上人的名字。 「咿呀!」一声,萧人仰打开了门,他皱着眉心,惊愕地看着独自站在门口的童旻。「你怎么来了?」 严寒的天气让童旻缩了缩身子,悄悄移到萧人仰高大的身躯旁边,可怜兮兮的央求道:「外头好冷,而且,如果被哥哥看到的话就糟了,我们进去谈好不好?」 萧人仰听了以后,淡淡地颔首,侧过身子让她进屋。 望着对自己冷漠相向的萧人仰,童旻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什么时候他们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又何必急着现在来找我?」萧人仰满脸不耐的问。他实在受不了她的惯用伎俩,每次都故意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来找他。 他看着童旻憔悴苍白的容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厌恶恶,她到底用这个样子骗了多少男人?「我当然是有事才会来找你啊!」 童旻愤恨地回嘴。 她快受不了了,她今天一定要跟他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什么事这么急?一定要现在说?」 「烟表姊说是大哥逼你,你才想娶我的?」 童旻一跨进屋子,便急着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她想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跟她提自己的身分,难道事实真如同步非烟所说的那样吗? 他答应娶她,是被她大哥逼的,而不是出于自愿? 萧人仰抿紧唇,锐利的瞳眸对上童旻那双纯真的眼睛,他一语不发地冷淡地看着童旻激动的情绪。 「你说啊!」 童旻用力地扯着他的手臂逼问。 「不然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想娶个病恹恹的女人当我的媳妇吗?」 萧人仰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冷漠的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 到底是谁先让谁陷入绝境的,此刻已毋需再去探究,如果这一回是他让她堕入无边的阿鼻地狱,那他一样会追随到底。 「那你真的要娶她当二房?」 童旻的嗓音在颤抖,一双神韵分明的大眼直盯着萧人仰。 萧人仰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冷冷的看着她,「你还未过门,就管我讨不讨二房了?」「我」 萧人仰不待她回答,就一把将娇弱的童旻推开,冷峻地笑了。 「好!如果你觉得委屈,大可不用进萧家门。」他抛下童旻,转身就要走。 「你不要走啊!」 童旻着急的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去,难过的泪流满面。 或许她恨他的三心二意,但她仍不希望他对她这么冷淡,因为,她的心早已紧系在他的身上,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对她没有丝毫的恋栈?他可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吗? 难道他忘了,他们还要共度一生一世啊! 「你希望我不要走?」萧人仰背对着童旻,努力的压抑住心中澎湃的情感,不断的提醒自己,他必须恨她,即使他们今生有相守的缘分,那也只能算是个美丽的错误。 「没错,我不希望你离开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童旻放下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紧紧地搂着萧人仰,苦苦哀求。 「你觉得自己说了那种不守妇德的话,要怎么弥补,我才会不再生气呢?」 「弥补」 从两人的对视中,童旻捕捉到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冷漠。 她慌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应该在乎她的吗? 「既然你不想弥补,那就算了。」 萧人仰板着脸,放开她娇嫩的身躯。 「你别走!我想弥补,但你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童旻泪眼蒙眬地扯着萧人仰的手臂,苦苦地哀求。 「好!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喔!」 萧人仰的手微一使劲儿,童旻立刻跌入他的怀里,她还来不及反应,檀口就被他牢牢的堵住,他强而有力的灵舌在她口中搅动着,直到她喘不过气地呻吟出声,他才停下吸吮的动作。「我如果听话,你还要娶二房吗?」 萧人仰抱着她纤弱的躯体,嘴角扬起一抹弯月形的笑,「要不要我自有主张。」他不想轻易地许下承诺。 既然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对未来,也就不需要满怀憧憬,他只希望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能随着这场寒冷的冬雪而烟消云散。 「真的?你没骗我?」 童旻感觉到他火热的视线正扫过她的全身,令她下意识的轻轻一颤,粉脸微微发热,虽然她惊觉自己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但嗅闻着他纯男性的气息,让她又舍不得离开他童旻希望自己可以像这样被他圈锁在臂膀里,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我要你马上脱掉衣服取悦我。」萧人仰紧搂着童旻瘦削却性感的胴体,他的瞳孔变得深邃又黯沉。 「你要干嘛?」她忐忑不安的问。 萧人仰不发一语的径自扯开她的披风,以极慢的速度磨蹭着她的身躯,一一解开她全身的衣衫,惹得她俏脸潮红、浑身虚软,根本无法抗拒他的挑情动作 睁开惺忪的眼皮,映入童旼眼帘的是一面画了「岁寒三友」图案的屏风。咦?她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里了? 「小姐,你醒啦?」醒到内室传来的声响,夏蝉马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嗯!」 想起先前和萧人仰的缠绵,她不禁小脸一红,想必是他怕被人发现她在他的房里,所以才会趁她熟睡时将她抱回来。 她高兴的起身吩咐一旁的夏蝉,「帮我梳洗一下,我等会儿要去找萧大哥。」 夏蝉为难地低下头,吞吞吐吐的开口,「庄主说小姐的身子不好,应该要好好休养,所以,婚前不可以再踏出绣房」 「为什么?」 童旻一脸困惑地看着夏蝉,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个样?而且,为什么大哥不准她出去? 她怒气冲冲的跳下床,准备要冲去找童晔理论。 「小姐,你不可以出去啊!」夏蝉急忙挡住童旻的去路,慌乱的叫声引来在门外守候的小丫鬟。 几个丫鬟纷纷围上来帮着夏蝉拉住童旻,并且跟她说明童晔所下的禁令。 「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童旻气得几乎要抓狂,直扯着夏蝉追问原因。 她想去找萧人仰赏雪啊!再说,如果她不看紧他的话,表姊那么花痴,又来缠着他怎么办?到时,他说不定又想娶二房了! 「这是庄主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啊!」几个丫鬟和童旻在门口拉扯成一团,就是不让童旻出门。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 童旻使出全力,却仍然推不开她们的箝制,当她正气得火冒三丈,眼眶含泪时,水莲儿已闻风赶到。 「旻儿」 看到水莲儿出现,她蓄积已久的泪水这才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急忙冲到水莲儿的面前,向她告状道:「嫂子,大哥欺负我,大家都欺负我,不让我出门啦!」 「乖!旻儿别哭了。」 水莲儿看到她的一张小脸哭得淅沥哗啦的,她的心不禁揪疼了起来,紧抱着童旻一起痛哭。看到水莲儿,夏蝉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所有的丫鬟全到门外去守着。 她在心中暗忖,小姐,你应该要体谅庄主的用心良苦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嘛」童旻抽抽噎噎的说。 「晔哥说不行啊!旻儿,你就乖乖的听话吧!」 看到童旻为情消瘦的模样,水莲儿心疼得恨不得马上帮她找萧人仰来,但是,一想到童晔对童旻的禁足令,她就没辙,只能抱着童旻一起流泪,唉!她真是没有用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门?我要去找萧大哥啊!」 「旻儿,你们就要成亲了,」水莲儿斟酌字句,「晔哥的意思是婚后可以天天见,不用急着这一时半刻。」 「烟表姊会天天去缠着他!」童旻急得快哭出来。 「可是」 水莲儿的话尚未说完,就立即被童晔沉稳的嗓音打断,「横竖和萧统领有婚配的人还是你,烟儿找他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好了!不需要担心太多。」 虽然被不象话的流言气得火冒三丈,童晔还是亲自过来开导妹妹,再怎么说,她还是他最疼爱的亲人。 「我不管!我要去找萧大哥!」 「旻儿」水莲儿不安地扯着小姑的手。 与胞妹执着的眼神对视,童晔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就是他一再纵容,所以传言才会变得不堪,「我说『不准去』!你听不懂?」 「为什么我不能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童旻咄咄逼问。 「啪!」 童晔忍无可忍,扬起大手,顺手刮了妹妹一巴掌,「我就是太宠你了,才会让你败坏童家名声!」 童晔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人。 不可置信地抚摸滚烫的脸颊,童旻难过得直掉泪,她不明白兄长为什么对她这么凶?从小就疼她的大哥,为什么变了样? 「嫂子」她趴在水莲儿的怀里放声痛哭。 「为什么不能去?旻儿,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和萧人仰作了什么事」水莲儿也难受地掉泪,「让晔哥逼他上门来谈亲事?」 「我」 错愕地抬起头,童旻怔怔望着水莲儿责备的眼神,大家都知道他们要好的事了?!可是她真的喜欢他啊 她只是挖心掏肺地爱一个人啊!她的爱错了嘛? 自从他来庄内当保镖后,她的眼睛里就只有他啊!好不容易捱到他也注意她了,她却得跟另外的女人分享他?想到日后无尽的春去秋来,将会有其它的女人介入他们的世界? 她就分外不甘愿! 她守候得这么辛苦啊!为什么她得跟其它的女人共享他的体温?与他肌肤相亲的喜悦? 不要!不要!不要! 她只是要去阻止其它女人凯觎她仰望一生的夫婿,她又有什么错? 「旻儿,外边的话已经传得很难听了!还好萧统领无父无母,没人给你脸色看,你就为了童家,忍耐一下吧!」 见到小姑如此不懂事,水莲儿有些无奈;但夫婿已经为她放荡的流言心烦了好几日,而且众多丫鬟都亲眼看见 她无法相信虚弱、单纯的小姑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护院房中传出令人脸红的喘息声,在在说明屋内欲海沉沦,这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摇摇头,水莲儿决定还是回去安慰夫婿。横竖婚事都定了,应该没问题了。「啊」看着平时最疼自己的两个亲人先后离去,童旻心痛如绞,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有这种失望的眼神?为什么他们疼爱自己不再像以前?就因为她的这段恋情? 失神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童旻任脸上的泪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的爱情为何让她这么痛苦? 而她依然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天地间的寒气冰冻她的心,她知道自己无法抑止的沉沦在思念情郎的空气中,昏昏沉沉她不明白自己要到哪时候才能清醒?或许,终其一生都不能吧 第九章 漏鼓移,更声动,现已是三更时分。 窗外纷飞的白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但冷冽的北风依旧在清寂的夜里呼啸着。 「杭州第一庄」内张灯结彩,到处都显得喜气洋洋,守夜的丫鬟们早已累得东倒西歪,但碍于新姑爷尚未回房,她们根本不敢先去休息。 童旻身着喜服,静静的坐在床边。 她望向窗上贴着的大红「囍」字,和案上早已滴尽的蜡烛,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真的那么讨厌她吗?如果是,那他又何必答应要娶她? 沉重的凤冠、几碟已冷的菜肴、尚未动过的交杯酒在在显示出她在新婚之夜独守新房的凄凉景况。 「回来了!姑爷回来了」在门口焦急地守候着的夏蝉气喘吁吁地跑进厢房。 「真的吗?」 闻言,童旻布满泪水的小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她连忙端起桌上的酒杯,却见夏蝉神色怪异的站在门外。 童旻还来不及询问,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就闪入她的耳里。 「来,春意,再陪我喝一杯!」 「不行啦!萧大哥,新娘子还在房里等你呢!」 透过蒙眬的泪眼,她看见春意正搂着萧人仰走进新房。 一旁的夏蝉不悦的紧抿着薄唇,狠狠地瞪着萧人仰和春意。 「你」童旻诧异地看着他们,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春意是哪时回来的?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春意正眼也不瞧童旻一眼,径自旁若无人的揽着萧人仰。 萧人仰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对童旻那张天生看似无辜的脸蛋着实厌恶极了,故意用右手强揽住春意的柳腰,左手则搁在她的胸脯前,毫不避讳地用力搓揉着。 「萧大哥,你好坏喔!」春意娇软无力地嘤咛一声,不顾童旻伤痛的表情和目光,一径的全身紧贴着萧人仰使劲磨蹭着…… 哼!一看到童旻那副可怜相,她就打从心里不服气,萧人仰可是大家都想得到的男人,凭什么童旻只消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他? 难道只因为童旻天生命好,就能独占他吗?她别忘了,萧人仰也和她相好过呢!反正童晔已经把她赶出门了,那她要怎么跟他好,别人是管不着的。 想到这儿,春意更加卖力的想要勾引出萧人仰的原始欲望。 「萧人仰,你这个混蛋!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做那件事?!」 童旻颤抖着声音,气急败坏的斥责道,看着面前两个曾是她最信赖的人居然连手背叛她,她就觉得心痛如绞。 春意是她的好姊妹啊!为什么会和她的夫婿勾搭在一起?之前她不是还会跑来跟她密告步非烟接近萧人仰的事吗?怎么如今她 阵阵的心痛窜上童旻的胸口。 「你一直在旁边看,会不会觉得很没趣啊?要不要也一起来?」萧人仰邪肆的望向童旻。「你」 童旻愤恨的将手上的酒杯摔在地上,踤了一地的瓷片,就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 她觉得自己彷佛坠入一片幽暗的深渊中,屋内熊熊的炉火甚至无法带给她一丝温暖,身上的体温随着寒冷的温度降到最低点。她失神地瞪着萧人仰,她不敢相信,他们今天才刚成亲,他就跟她说这种话! 她是这么的爱他,这么的在乎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童旻睁大木然的眼,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对这个男人竟已用情如此之深了呵! 她爱他那么深,但他却要她跟他们一起做那厚颜无耻的事,他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被人背叛的伤口不断地隐隐作痛,而他那无情的话语则彷佛还在她的耳际回绕,童旻紧紧地抓住床边的柱子,怕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这剧烈的痛楚击倒。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心似乎已被萧人仰那无情的言语彻底击碎,突然间,她觉得呼吸好困难 她感觉到天地此刻都被这寒冽的风雪冰封、冻结 「啊!」夏蝉尖叫一声,朝童旻倒下的身子冲去。 「真是没有用,动不动就故意昏倒。」春意紧抓着萧人仰的手臂,撇了撇嘴,非常不屑童旻的举动。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这样对小姐,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夏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使力扶起纤弱的童旻。 看到夏蝉的反应,萧人仰刚刚因童旻倒下而揪紧的心这才放下,他心想,童旻应该不会有事了。 看来,童家这回用人可没看走眼,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哼!真是扫兴啊!原本很好的心情都被破坏光了。春意,走!我们去换一间房间继续吧!」看见童旻真的晕倒了,萧人仰也没兴致再玩下去,只好先把一旁自以为是的春意带走。「好啊!」春意一脸兴奋的应允着。 萧人仰则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哼!她也不想想自己还剩下多少利用的价值,如果童旻就这么被她气死了,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胜过国色天香的童旻吗?童旻绝代的风姿和容貌,岂是一般的愚妇可以比拟的?如果她真的有这种心思,岂不是愚蠢到了极点! 天才刚破晓,萧人仰就静静地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童旻,当他看到童旻一身未褪的喜服,心中突然感到有些许的愧疚。 是啊!他们已经成亲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人了! 一想到此,有种奇异的感觉顿时充斥在萧人仰的胸臆间,今生今世,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们都将纠缠到底。 看着童旻熟睡的面容,萧人仰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怜惜,见她脸上泪痕未干,想必刚刚他真的把她气坏了! 其实,他最钟爱的还是眼前这个骄傲的小女人,即使他恨他们童家,但对她,他还是有着深深的爱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带着一身仇恨而来的他,原本就对这冰冷的世间毫无眷恋,当仇恨燃烧到尽头,他将会在无垠的幽暗地方,等着与他结发的小妻子一起共赴黄泉! 萧人仰默默地看着沉睡中的童旻,他知道,他只能在这种无人的时候,才能这样静静地、爱恋地、深情地看着她 「你要上哪去?」 见萧人仰整理好衣裳要出门,童旻立即挡住他的去路。 萧人仰锐利的眼神朝童旻一瞥,沉默不语。 「你说啊!我哪里比她们差?」童旻不甘示弱地走到萧人仰的面前,故意「抬头挺胸」,大声地抗议着,「我长得很丑吗?不然,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表姊和春意?我哪里不如她们了?」气愤的语调略带颤抖,不一会儿,表面上骄傲自负的她仍忍不住委屈地落下泪来。 「你回答我啊!我哪里比她们差?」 萧人仰一个转身,随即用右手揽住她的纤腰,左手则抬高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为情憔悴的她。「嗯!你的确是不比她们差」 「那你为什么要要丢下我」童旻语带哽咽的控诉。 难道就因为把她娶到手了,便可以轻易的、毫不留恋的弃置在一旁吗? 他忘了他们在庙里的激狂吗?那时,她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的如今看来,那些似乎都是她痴人作梦的傻念头罢了。 「我只负责娶而且,可没说要负责疼喔!」他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微笑,无情地说明了一切。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只因为大哥的话吗?」童旻泪眼婆娑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即使真是大哥逼他的,那也是他应负的责任啊!他们都有了肌肤之亲,他若不娶她,谁还会要她?为了守住他的人,她都已经让亲人嫌弃她了,他还这样对她,他不觉得太过分了吗?童旻晶亮的大眼里充满愤恨的泪水。 「当然想要,但我要的是你爱我的心。」 萧人仰以厌恶的眼神凝视着意乱情迷的童旻,「我都已经娶了你,为你的一生负责了,你还想要怎么样?我把杀害我全家的仇人的女儿娶进门,已经很可笑了,没想到还要负责爱你?」「什么?」 童旻惊愕地望着萧人仰,她真的不懂他话里的含义,他是故意用这句话来气她吗?「你不要再摆出那副无知、纯真的样子了。」萧人仰的眼中泛着红丝,他极力克制住心底的仇恨。 他一把将靠在他身上的童旻用力推开,忿忿地说道:「我已经受够你这个女人了!为了十年前的那串荔枝,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我嬖你进门,那是我欠你的债;可是请你记住,我绝对不会原谅身为童家一分子的你!」 该是将事情真相抖出来的时候了,他带着一身的仇恨而来,又怎能轻易的放过仇人?他要童家所有的人都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 不过,一旦毁了她,他也绝不会独活的! 就让所有的痛苦都随着他人生最后的一场冬雪埋葬吧!他会带着他的至爱,向这个捉弄他的无情天地说再见。 他不会有任何遗憾和怨言,因为她已经属于他了。 「童旻,我绝对不会爱你的!娶你,是因为十年前你给了我那串得以让我活下去的荔枝,为此,我必须报恩,但是,我绝对不会爱上我的仇家!」 挑起童旻那张精致的脸蛋,萧人仰脸色阴郁的叙述着家毁人亡的血海深仇,以及令他心痛的往事。 当所有隐藏的秘密都指向他初恋情人的家世,他的心中已没有所谓的爱恨,因为他已经错杀许多无辜的待罪羔羊,满手的血腥,让他无法对未来抱持认同和希望。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童旻一脸哀怨的苦苦追问。 萧人仰无视童旻眼中的忧伤,嘴角残留着冷酷的微笑,他已经受够长期以来的内外煎熬了。「我的亲人如果还在人世,我怎会沦落为土匪头子?也不需要学什么功夫,更别提『玉笛书生』的头衔对我一点用也没有了!如果我失去一切换来的就只是这些,那未来对我而言,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啊!」 自他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那一日起,他的人生就不再有欢乐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拥有她一辈子,终其一生都陶醉在她无邪的笑容里;但如今,她的甜美对他而言无异是一种折磨,及无可言喻的荒谬! 他爱她却必须毁了她,同时也毁了他自己呵 原来,他此生的宿命即是灭亡,他甚至连流泪、抗议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默默的承受。 无视她震惊的眼光,萧人仰用力捏挤她丰腴的酥胸,「你的父亲是导致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仇人的女儿呢?说实在的,我答应娶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才不相信呢!」童旻摇摇欲坠的踉跄了一下,「既然你恨我,当初又为什么要接近我?还娶了我?难道你你是想藉此折磨我?」童旻伤心的连抡起双拳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萧人仰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用极为轻蔑的语气说:「说老实话,你们童家的女子虽然淫荡,却还满好用的,像这种自动送上门来的好货色,我怎么舍得不要呢?」 萧人仰紧抓着童旻的娇躯,不断地用言语、用行动羞辱她。 「反正大家都知道是你主动倒贴我的,你也就不用再假装清纯了,反正以后你只要乖乖的听话,我还是会满足你的。」他耸耸肩,鄙夷地说。 「我才不会就这样受制于你!」她说着,眼眶中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 童旻愤恨地捶打着萧人仰的肩膀,却怎么也捶不散堆积在胸口的痛,为什么他要这样待她?她以为他会爱她他们会相守到老 她日日夜夜所期盼的美梦,竟然被他亲手打碎,如今,即使她拥有他的人,却无法拥有他的心,因为她知道,若她再继续痴傻下去,他只会残忍的利用她对他的爱来折磨她! 此时,她才恍然明白,他们早已渐行渐远,只是,她真的不能明白,为什么他要将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在她的身上呢? 「我这么爱你,你却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童旻愤恨地大叫。 萧人仰的嘴角残留着一抹冷酷的笑,无所谓地耸耸肩,「后悔?我会期待看见这两个字长什么模样!」 既然情路已走到绝境,到时,他会带她一起共赴阴间 一转身,他就抛下情绪激动的童旻,走出房门。 「萧人仰,你会后悔的!我一定要你后悔这么对我,一定!」童旻对着萧人仰的背影大吼,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决。 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响应,不过,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她要他愧疚一辈子!眼睁睁的看着萧人仰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童旻的心顿时被撕成两半,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了解她爱他的心 第十章 渐看春逼芙蓉枕,顿觉寒销打叶杯, 守岁家家应未卧,想思哪得梦魂来。 唐?孟浩然?除夕有感 「啊!我这个包长生果耶!我一定会健康长寿的。」 「嘿!是一文钱耶!看来,我今年会财运亨通喔!」 「我的是包如意,那一定是表示万事如意。」 几个在偏室的童府丫鬟正叽叽呱呱地喧哗着,她们边吃着饺子,边喝着酒,欢欢喜喜的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 无视于年节的欢乐气氛,童旻那双无神的眼梭巡着四周,想寻找萧人仰的踪影。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一旁的童晔敏感的注意到童旻的心神不宁。 他早和童旻说过,萧人仰不可能带给她任何的幸福,但她却偏偏不听!现在好了,非得要弄成现在这副狼狈样她才高兴。 「主人,您喝醉了!」 似曾相识的嗓音从厅外飘了进来。 童旻立刻从位置上起身,一言不发地迅速往门口走去。 「旻儿,你怎么了?」 坐在童旻身旁的水莲儿见状,立即起身想抓住神情惨淡的童旻。然而,她的手却立刻被童旻甩开! 就在水莲儿还处在惊讶中时,一阵爽朗的笑声陡地传来。 「哈哈哈」 只听见萧人仰豪迈的笑声随着他的人影晃进厅内,陪伴在他身旁的女人竟然是被逐出童家的春意?! 这副景象让童家老小全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你终于知道要回来过年了?」 童旻惨白着俏脸说。 再次看见死缠着萧人仰的春意让她心痛如绞,但她仍坚决相信,这一切终究会过去的,因为,现在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些小角色,她们爱他不可能像她爱他那样深,她是用生命来爱他的。 望着喝得醉醺醺的萧人仰,童旻的笑容显得非常凄苦。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的理由,但是,她却不认为那是她的错! 为什么要她独自承担他家破人亡的罪孽?他这样欺负她是不公平的,而他用这样的理由来拒绝她的爱更是不对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了解,上天给予他们的缘分有多单薄,如果日后她必须用漫长的寂寞来偿还他的家仇,那她情愿选择——先行离去。 好让她成为他心头最深的烙印,或许在日后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会怀着无限的思念追悼她。 「呃」 萧人仰打了一个酒嗝,紧靠在春意的肩上。 「萧人仰,你不用带一些不相干的女人来羞辱我,如果你觉得表姊和春意都比我优秀,那我愿意成全你。」童旻冷静的说,眼中带着一丝坚决的眸光。 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萧人仰,一边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匕首往自己的胸口刺入,当场血流如注。 她紧盯着萧人仰眼中震愕的神情,嘴角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旻儿」 他声音沙哑的硬挤出一句呼唤。 「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 她用仅剩的力气吐出这句话,然后,双眼一闭,让自己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不」 萧人仰狂吼一声,用力甩开黏在他身旁的春意,急扑到童旻的面前,伸出双手接住浑身是血的她。 「你这个凶手,快放手!」水莲儿揪心裂肺的放声尖叫,想用力的扯开萧人仰。 但萧人仰却不动如山,将怀中的童旻抱得死紧。 萧人仰知道是自己辜负了她,但他日夜独尝噬心的痛楚又有谁会了解?童家人无权将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要怪只能怪命运的捉弄。 天哪!他是爱她的啊!他爱她爱到愿意随她而去,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她独赴幽冥之路,他会陪她到底! 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相信那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啊! 滚烫的泪水滑过他苍白的面颊,也滑入众人的心,令人不禁摇头欷吁。 「旻儿——」萧人仰抬头长啸一声,幽黯的眼中充满绝决的神采,他感觉到童旻的气息逐渐微弱,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失去了价值。 他糟蹋了她的心,她就用命来报复他?没关系,他可以奉陪到底! 为了童旻,他已无力追讨灭门之仇,想到他无法再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 「你没有资格碰她,你放开她、放开她!」水莲儿在一旁急得又哭又吼。 水莲儿的声声谴责不断地敲痛他的心,他沉痛的低语,「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你的!」 他深情的凝望着面无血色的童旻,在众人的惊愕中,迅速的拔出腰际的短刀,准备往自己的身上招呼去 「当!」 童晔动作迅速的拿起一个酒杯往萧人仰手上的短刀丢去,稍稍击偏了短刀的方向,虽然刀尖还是刺进了他的胸口,却只是受了皮肉伤。 「你们」 话未说完,童老夫人已经吓昏了过去。 一旁的丫鬟们连忙将童老夫人送回房。 童晔为了避免场面过于混乱,他连忙对着仍在一旁看戏的其它丫鬟沉声大喝。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找王大夫来!」 众丫鬟随即一哄而散。 童晔抿紧着唇,全力护住不省人事的童旻与萧人仰,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在他眼前死去! 再说,他还有话要问他们呢!他要知道他俩到底怎么了?既然彼此相爱,又为何要互相折磨呢? 他在心中立誓,即使耗尽家产,他也要把他们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童晔不经意的望向窗外的树枝 在岁残腊尽中,迎接春日的梅花已经——悄悄地结苞了 「那个鬼鬼崇崇的狗奴才真是太过分了!」 童晔口中的咒骂声不断。 已经几夜没睡的他,眼中充满血丝,一听到手下带来的消息,当场气得青筋直冒。 是因为江南第一庄赚了太多银两而遭人眼红吗?不然,怎么十几年前江北的萧家灭门血案居然会扯到他们的头上? 还好他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过萧人仰真正的来历,他才会注意到守在萧人仰身旁的老奴仆居然大有问题! 只是,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何要将这件事嫁祸给童家? 在童晔百思不得其解下,最后,他想出一个计策,故意放出童旻和萧人仰死亡的假消息,这才发现老奴仆连夜赶到落叶别院的落花冢,祭拜埋在那里的童家三姨太。 原来,老奴仆竟是童家三姨太的生父! 当初童家三姨太会流落到江南的勾栏院,就是因为和初恋情人萧庄主吵架,萧庄主误会她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她一时气不过,竟赌气真的跑到江南去卖笑,进而认识当时年轻、风流倜党的童老庄主,然后嫁入富甲一方的童家。 哪知,一直得不到萧庄主谅解的三姨太,不久后即在童家抑郁而终。 痛失爱女的老奴仆把这笔帐全记在这两个男人的身上,他费尽苦心,终于毁掉了萧家,他本想利用遗孤毁了江南的童家,却不幸和萧人仰走散了。 只是,老天爱捉弄人,正当萧人仰濒临饿死的边缘时,却与天真的童旻相遇,而童旻送给他的那串荔枝,则适时的救回了萧人仰的一条命。 难怪萧人仰愿意以一帮之主的身分,默默地守护着童旻,也难怪萧人仰会爱不起,又放不了,才会愿意与童旻一同共赴幽冥。 「他们真傻!」 水莲儿心疼地靠在童晔的身上,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童晔无奈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多亏旻儿手劲弱、体力差,刀刺得不深,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还有,好在萧统领的刀让你给打歪了,否则也」 水莲儿正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夫婿。 萧人仰是习武之人,所使的手劲儿可是普通人的两倍,多亏童晔及时掷出酒杯打偏了刀子,否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这两个家教不严的小家伙,大过年的,居然舞刀弄剑的,害得在场的长辈受了不小的惊吓,实在是有失童家的颜面。」童晔忍不住叨念起他俩的不是。 不过,经过这一场「血淋淋」的纷争后,童晔终于把萧人仰当妹婿看待,他再也不在乎他的家世背景如何,在童晔的眼里,他只在乎他疼不疼童旻。 「别气了!人平安就好。」 心疼着童晔的辛劳,水莲儿端了一碗刚泡好的参茶送到他面前。熬了好几天的夜,总算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人也平安无事了,真是谢天谢地啊! 「的确,我也觉得平安就是福。」 童晔十分赞同水莲儿的说法。 只要小两口平平安安的,那就足够了。 人与人之间不管有多大的仇恨,只要心中怀有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旻儿旻儿」 有如天籁的声音自远方响起,童旻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怎么努力也无法如愿,她好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呼唤她? 「旻儿,你醒醒,我的旻儿」 啊!她知道了!那低沉而富磁性的嗓音,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夫婿呵! 「旻儿,你快点醒过来,是我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 萧人仰焦急的嗓音频频在她的耳畔呼唤,他怕她会一直长睡不醒,如果真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一个人苟且偷生。 「是忠叔骗了我他才是毁我家、灭我门的主谋者,而不是你的父亲!都是因为我太相信忠叔,才会错怪了你」 听到他这样的话,沉陷在幽暗中的童旻欣慰的笑了,甚至觉得,即使醒不过来也无妨,因为,她已无力去管谁对谁错了,或许,就让她这样沉睡不起才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 「旻儿、旻儿你不要这样对我」萧人仰在她的耳旁殷切地嘶喊着,「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他封住她苍白无血色的檀口,将自己的气息缓缓灌入她的体内。 他细碎的吻,顺着她的唇瓣往一旁延伸,吻过她瘦削的脸颊、形状优美的耳朵,直至她乌黑柔顺的秀发。 萧人仰紧贴着童旻的发际,紧紧的拥抱着她。 「我爱你啊!你不相信我爱你吗?但我就是真的爱你啊!我从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了你。」 他的吻不断地烙印在她苍白的脸上,「你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也会是,下下辈子也一样如果你真的要抛下我,我依你,但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我们可以约好在地府相会,而且,我们不要喝孟婆汤,我们要保留这辈子的记忆我欠你的所有感情和泪水,我将在下辈子偿还」 萧人仰无视身旁的人已泪水滂沱,他径自述说着他对她的深情,从他们初相遇、府中相会、永乐寺重游如烟般的爱恋,转眼间都在他的手里逝去,他无力与老天爷抗争,只有默默地承受这份失去最爱的痛苦! 「小姐小姐动了她动了」站在床边,泪流满面的夏蝉蓦地惊叫道。 「什么?」 萧人仰的目光随着夏蝉的叫唤看去,天啊!旻儿的眼皮在颤动是阎罗王可怜他,才会好心的把他的妻子送回来 「旻儿、旻儿!你原谅我了是吗?」萧人仰高兴得泣不成声,他的吻不断地落在童旻细致的五官上。 「我」 许久未开口,童旻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夏蝉欢天喜地的往外室奔去,急着去跟童老夫人、童晔和水莲儿报告喜讯。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你不可以骗我」 萧人仰拥抱着瘦弱的童旻,兴奋的泪水夹杂着一些亢奋的情绪,他激动难掩地说道:「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你不会再讨二房了?」 「不会,永远都不会了!」萧人仰信誓旦旦的说。 「你不可以哄我我是说真的」她清澈的大眼蒙上一层水气,定定的看着他。「我要你答应,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人」 「好!我答应你,我只爱你一个!」 「真的吗」 为了不让虚弱的她再问任何问题,于是,他霸气地封住她的唇,热烈地与她狂吻起来。 苦恋的花朵,终于在这严寒的冬季——绽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