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难违》 第一章 村子傻子 我叫吴仕,生长在东北的一个农村。 我们村子很偏,再往北一百多公里就出了国界。 因为地处偏僻,村子很穷。而越是穷的地方,村民们则越是迷信,也有更多的忌讳。 从我记事时起,村子里就流传一个传说。 说我们村子,在一百多年前其实是一个乱坟岗。 而所有的坟,埋葬的却不是人。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许多上了年纪的村里老人也不记得这个传说流传了多久,也没人能说明白那些坟里埋的究竟是什么。 但有一件事,却几乎被村里所有人遵守着。 不要去后山! 这句话我的父母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我,我小时候什么也不懂,更不敢一个人出门,便也没觉得什么。 但等长大了,心中却越发的好奇起来。 我问过他们,他们也不说。后来还是从别人家的小孩口中得知,说有一年村里的一个张姓村民不信邪,去后山采野果,但一去却没回来。 他的家人也不敢贸然去找,从几十里外的东明屯请来了一个在当时很有名的阴阳先生,这才抱着大公鸡牵着黑狗,一路放着鞭炮撒着纸钱,一大家子七八口人去了后山。 过去了大半天,最后天都黑了也没见有人回来。 村长坐不住了,毕竟如果真的有人出事,他这村长也做不下去了,所以开始动员其他村民去寻找。但没有村民敢进后山,最后不得已只能报了警。 我们村所属的县城很小,一共也没有多少警察。当天晚上来的两个警察还都与村里人认识,也听过我们村的传说。 毕竟这传说已经流传了一百年,实在太过邪性,那两名警察大晚上的也不敢贸然进山。 可找人这事却不能不做,他们俩便连夜挨家挨户的拜访村民,什么我们要破除封建迷信,要摒弃以前的老旧思想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最后好不容易有几个村民答应陪他们进山寻找,两名警察便住在了村里,与他们约定第二天天亮再进山。 但第二天天刚亮,前一天进山的那名阴阳先生却独自回来了。 只不过和之前相比,这阴阳先生显得十分狼狈。 身上穿着的衣服破的不像样子,一身的土,神情呆滞。 有村民问他老张家人呢他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村民们一看坏了,他一准是招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傻了,之前答应那两名警察进山的几个村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去了。 同时一大家子人全部失踪,请来的先生也吓傻了,这可不是个小事。那两个警察没办法,只得将我们村发生的事报给了县里。 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协调的,到下午的时候,村里忽然出现了大批的警察和民兵。能有几百个人,因为人多,村民也有了底气,便一同前往后山去寻找。 连找了三天,几乎把后山所有的土地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张家人。甚至也没找到什么所谓的坟。 后来没有办法,几个连同搜索的县里也抽回了警力与民兵,县里将老张家几口人全部列为了失踪人口。 这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因为这件事,村民们更不敢去后山了。 而那名阴阳先生真的就是彻底疯了,每天只会傻笑,问什么也不说。将他送回了家,没多久自己居然又跑了回来。 一连好几次,最后他的家人也不管他了,村民们也就放任他待在了村里。 我后来问过奶奶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奶奶惊讶的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是同村的伙伴讲给我的,奶奶止不住的叹气,说我既然知道了,以后千万不要去后山。 我当时年纪还小,便答应了下来。 而直到我十二岁,那名曾经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的阴阳先生还待在我们村里。 每天被很多村里的小孩用棍子打,朝他吐口水,他也只是捡起石头吓唬吓唬欺负他的小孩,但就是不愿意离开我们村子。 这一年,我的奶奶去世了。 家里置办了灵堂,村里的村民都赶来吊唁,甚至那已经傻掉了的阴阳先生也来了。 那时候种地不赚钱,父母便去了外地打工,小时候我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和奶奶的关系很好。 奶奶出殡前,我见了她最后一面。 我们村里有个传统,喜丧的家属不能哭,如果哭是会被认为不吉利的。 但我就是忍不住,哭的很大声。 父母也被我所感染,眼圈儿发红。 他们知道我与奶奶的感情,也没有管我。而这时候,一直站在灵堂外的傻子却忽然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伸出手毫不留情的在我头上敲了一下。 我疼的一缩脖子,眼泪流的更猛了,他还要打我,却被我爸一把推到了一边:“你要干嘛!” 傻子没再笑,颤抖的手指指着我,面色十分严肃。 “不,不许哭。不吉利,忌,忌讳!”他口齿不清的说道。 他被人欺负了很多年,但却从来没真打过人,而且他原来毕竟是一名阴阳先生,懂得许多村民们不懂的事,见他表情严肃,我爸也没说什么,就告诉我别哭了。 我当时很委屈,奶奶死了,怎么哭就不行了。而且被傻子打了,我爸妈也不管,跑出灵堂后来到了村口的一棵槐树下,自己抹着眼泪。 后来奶奶出殡,路过村口的时候,我想跟着去,却再一次被傻子阻止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我属相和奶奶犯冲,去了就是犯忌讳。 他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话,今天忽然开口村里人也察觉出了问题,便劝我爸说别让我去了。 我执意要去,傻子就要揍我,最后没办法,他让我在村口向着奶奶的棺材叩了三个响头。 很快,奶奶下葬完,村民们都去我家吃饭,我妈来叫我,商量了我很久,我赌气说我饿死得了,我妈气急便回了家。 我就那么坐在村口,没有人再管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傻子来了。手中端着一碗饭,上面全是菜,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还想打我?”我瞪着他,怒气冲冲的说道。 傻子傻笑了一下,忽然将端着的那碗饭递给了我:“你,你吃。” 我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布满污渍的手:“谁要吃你给的饭!” 啪的一声,碗掉在了地上,并没有碎,但饭菜却撒了一地。 傻子看着我,并没有动怒,依然在傻笑着。 “我,我是为,为你好。”口齿不清的说道。 我没有理会他,直接回了家。 那一年,父母并没有出外打工。也正是这一年,赶上了大旱。村里的庄家,几乎颗粒无数。 但我家地里种的小麦,却获得了丰收。 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村里面开始流传说是因为我奶奶下葬的时候,傻子替我家选了个好风水。让奶奶保佑的我家五谷丰登。 本来几乎无人问津的傻子,一时间再一次成为了名人。村里村外的,无论红白喜事,都有人来找傻子帮忙。 但傻子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成天在村子里闲逛,傻笑着也不再说话。 但我爸妈相信村里的传言,因为当时奶奶下葬的时候确实是傻子让棺材向东南侧移动了三尺三分。 本来下葬坑已经挖好了,我爸不想再做这些多余的事,可是傻子却十分坚持,最后甚至气的跳到了本来的坑里赖着不出来,谁劝也没有用。没有办法,我爸只得听从了他的话,将棺材向东南侧移动了三尺三分。却没想到真的保佑了我家五谷丰登。 从那以后,村民们对傻子的态度也改善了许多,我爸妈也时常的叫他来家里吃饭,直到那年我十六岁。 第二章 进入后山 十六岁那年,刚刚结束了中考回到家。 之前一直住在县城,初中四年一直没有回过村子。 没想到傻子还在,只是比我离开时头发又花白了不少。 他还记得我,见我回来了离着老远便对我傻呵呵的笑。 我当时口袋里有一块巧克力,想也没想的就递给了他。 傻子接过后咬了一口,可能是感觉出甜了,乐的更开心了,咿咿呀呀的对我说着什么。 这算命先生自从傻了之后,口齿就没怎么清晰过。 我离得近了,想要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却没想到他脏兮兮的手忽然伸进了自己口袋,掏出了一个东西迅速塞到了我手里。 那东西很小,但分量却不轻。我原本以为是他用来驱赶那些捉弄他的毛孩子的石子,低下头时却发现手中居然是一枚戒指。 这戒指一看就有了些年头,银质的表面已经因为氧化有些发黑,上面篆刻着古朴的花纹。 我问他哪里得到的这枚戒指,他却示意我戴上。 有些疑惑,但我还是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手上。 傻子见我戴上了戒指,兴奋的手舞足蹈。 我有些莫名其妙,很快回到家。饭桌上我爸问我看到傻子没有。 我说看到了,他还给了我一样东西。 我爸问我是什么,我取出了放在口袋中的那枚戒指递给他看了看。 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告诉我这是个好东西,让我以后轻易别离身。 我有些纳闷,心说傻子给我的就算是好东西,离不离身的又有什么关系?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我爸对我讲了一件事。 大旱那年,只有我家收成不错,傻子在那段时间被传的神乎其神。十里八乡的,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傻子能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但无论对方请他做什么,傻子就只会笑,却对他们请求的事无动于衷。 正巧,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发烧四十度连续了好多天,去了很多医院,做了无数的检查,但所有的医生都瞧不出我究竟得了什么病,吃了一堆药也不见好。 这时候就有人替我父母出了主意,说我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们请个阴阳先生给我看看。 当时也确实看过几个阴阳先生,但每个人说的话却都大相径庭。 说我奶奶想家了,借我身体回来看看的有。说我晚上起夜踩了大仙尾巴的也有,很多很多。也用了很多办法,可我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加重了。 听我爸讲,有一天我脸色都已经发青了,眼看就是有进气没出气了,傻子却凑巧从我家门口路过。 那时候傻子虽然被传的很邪乎,但到底是个傻子,说出的话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信。而且他自从我奶奶出殡后,也没再说过话,我爸妈的心里也没有底。 但当时我都快咽气了,不得已,他们还是求助了傻子。 没想到傻子听到我生病了后,居然收起了傻笑,一脸严肃的径直来到了我的屋里。 看着在炕上躺着的我,傻子才松了口气。 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话的他再次开口,虽然口齿不清,但我爸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 他问我爸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家里是不是供着菩萨,现在菩萨在哪。 我爸说在下屋。 傻子让我爸把菩萨请回来,让我爸重新将她供奉起来。并让我为她上三烛香再叩三个响头,做完这些就不会有事了。 我爸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将奶奶去世后,便放在下屋的菩萨请了回来,让我照着傻子的话做。 第二天,在出了一夜的虚汗之后,我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直到这时,我爸妈才相信这傻子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害怕为傻子招惹麻烦,也并没有将这件事张扬出去。有村民问他们我怎么好了,他们也只是说吃药吃好的。 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妈求傻子替我算了一卦。 这就是我爸再一次提起这件事的重点。 傻子说,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会有一劫。如果我能躲过去,今后就算不大富大贵,也会多子多福,健康长寿。 我妈连忙问如果躲不过去呢,傻子却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时隔多年,那年我正好十六岁,再有几天就要过十七岁生日,在这个当口傻子送了我一枚戒指,不用说明我也明白代表着什么。 “其实,这么多年来傻子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已经习惯看到他每天傻笑,在村子里四处闲逛。但有一件事却被我们完全忘在了脑后,他在没傻之前,是一名阴阳先生!”我爸看着我,面色严肃的对我说。 “这几天你老实的在家待着吧,没有要紧的事不要出门,等过了生日之后再说。”我妈也附和着说道。 我点点头,目光却注意在了那枚戒指上。 一连过了六天,我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朋友来找我,我也没出过门。 直到那天。 儿时的玩伴宋世龙又来找了我。只不过这时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七八岁,长的很可爱的小女孩儿。 两个人神色慌张,我赶紧问发生了什么。 宋世龙指着那小女孩说这是边晓东三姨家的妹妹,她说宋世龙听说后山能挖到山参,早晨去后山挖参去了,说是十点就回来了,可到现在也没回家。 我脸色一变:“去了后山?他疯了?” 宋世龙叹了口气:“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想钱想疯了!” 我问他通知大人没有,他说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正在这时,得到了几个消息的玩伴也来到了我家。 几人都十分着急,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对策。 最后张凯不耐烦了说我们还商量什么啊,当然去进山找了。后山就那么大,找个人还找不到?边晓东一定是遇到危险了,我们要是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话一出口,我们几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大家都听过那个传说,而且现在老张家空了十几年的房子就在那儿呢,上次他们一家子失踪几百人找了三天都没找到,就凭我们几个能找到边晓东? 张凯见我们不说话,以为我们是不愿意去找边晓东,大骂我们没有义气,说要是不敢去,就别去。就当没我们这几个朋友。 他说完话就跑出了我家的院子,宋世龙拦了一下却没拦住,焦急的问我怎么办。 我想起了我爸妈告诉我的话,想了半天,狠狠的咬了咬牙:“你去通知大人,我和大成去追张凯。” 宋世龙有些犹豫:“可后山……” 我说了声没事,叫上了宋大成,便向后山跑去。 我们村距离后山很近,离着不远就看到了正在犹豫不前的张凯,但跑了过去却没看到人。 在山脚下与宋大成交谈了一下,正想要进山,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 我们转过身,就见没有人顾忌到的边晓东的妹妹,居然跟了过来。 宋大成问我怎么办。 我说总不能带着一个小孩进山,让他先照看着小女孩,等到宋世龙叫来了大人和他们汇合。我先进去找张凯和边晓东。 宋大成点点头,说了声小心。 我宽慰般的说了声没事,忐忑的走进了后山。 后山的树林很密,因为常年没有人造访,有的地方杂草能有半米来高。 喊了几声张凯,没有得到回应,我又向前走了能有五分钟,背后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以为是张凯或者边晓东,转过头却没想到是那个小女孩。 我诧异的问她怎么跟来了,宋大成去呢。 她说要找哥哥,趁宋大成不注意跟了过来。 有些郁闷,这小孩来了我也没办法再去找两人,便想先将她送回去。 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边喊着两人的名字,一边向来时的方向走着。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我终于感觉出不对劲儿了。 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密,而我似乎也已经迷失了方向。 这时候我也不敢再往前走,也不知道树林的深处究竟有什么,正想原地等待大人来的时候,小女孩却忽然指了指不远处。 那是树林的一个缺口,走出缺口应该就能够走出树林。 我也很忌惮那个传说,怕多待在山上会真的发生什么,抱起小女孩便向那缺口跑了过去。 当站在树林的缺口向下张望时,我愣住了。 一排九口棺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第三章 九口黑棺 那是树林当中的一片空地,呈圆形,四周是十几米高的白杨树环绕。 空地杂草丛生,最高处能有半人来高。 而在杂草中,并排整齐摆放着九口漆黑色的棺材。 我们那儿有个传统,红棺材用于年过八旬无疾而终的喜丧。 黑棺材一般是给病丧或刀枪杀,自杀等早丧不正常死者。 所以当在森林的深处,看到了这九口黑棺,我心中便已经有了不详的征兆。 早年间国人讲究入土为安,虽然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但那九口棺材就那么露天放在那里,连个墓碑都没有,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但这也并不是令我感觉害怕的。 我所恐惧的,是那九口黑棺的尺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过远的原因,我总感觉那九口棺材看起来似乎太小了一些。 而且因为放置时间太久的缘故,基本上所有我能看到的棺材都有些破损,露出一个个黑漆漆的口子。 我不知道棺材里是否真的有死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那九口棺材摆放在了深山里。 总之当我看到它们第一眼的瞬间,我脑海当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快走,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刚要转过身,却感觉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吓的一哆嗦,猛的回过头,没想到站在我身后的居然是边晓东,悄悄的松了口气。 边晓东见到我也很诧异,问我怎么会也来了后山。 我将宋世龙找到我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他有些歉意的看着我,说让我们费心了。 我又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嗨,别提了。那天也不知道听谁讲的说后山有山参,我寻思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挖到一株两株的。可谁知道这后山除了树什么也没有,我就想回家,没想到却迷了路。在树林里转了两个多小时了,离着老远发现了一个人,没想到是你。”边晓东回答。 我见他没事,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边晓东却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九口黑棺。 只见他脸色一变,指着那黑棺问我:“那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知道黑棺代表着什么,深山老林当中忽然出现了九口没有下葬的黑棺实在太过邪性。 我说这个先不说,咱们赶紧下山。 边晓东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跟在我身后就走。 走出了十多米,我问他有没有见过张凯。 边晓东说没有:“对了,蒋秀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蒋秀是谁?”我问他。 “就是我三姨家的妹妹,你不说是她和宋世龙一起找的你么,现在和谁在一起呢?”边晓东回答。 糟糕,我心中咯噔一下,猛的站住了身。 边晓东没有防备,一下撞在了我身上。 “嘿,你悠着点啊。” 我看着他,表情十分难看。 他也察觉出了我的异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别告诉我,你把她带进山了!” 我没有说话,赶紧向着树林的那个缺口折返了过去。 那小女孩刚才就在我身边,但我却居然忽略了她的存在。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开的! “蒋秀!”我一边暗骂自己疏忽大意,一边大声呼喊着小女孩的名字。 边晓东也反应过来,知道蒋秀真的被我弄丢了,忍不住埋怨了几句,最后也跟着我寻找起了蒋秀。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深山中不敢走远,可任凭我们怎么叫喊,都没有得到回应。 边晓东急的都快哭了,说要是让他爸知道自己没看好蒋秀,一定会被打死。 我心里也十分急躁,毕竟是我弄丢了蒋秀,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我与边晓东嗓子都快喊哑了,更是在附近的林子里搜寻了好几遍,但依旧没有发现蒋秀的身影。 就那么大点的小孩,又能跑哪里去? 再又搜寻了一遍无果后,我与边晓东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那片杂草中的九口黑棺。 “你说,蒋秀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躲着我们,在和我们捉迷藏?”边晓东问我。 我想说怎么可能,但也明白边晓东其实是想去九口黑棺那看看,但却因为害怕,想让我帮他壮壮胆。 “走吧,咱们去看看。”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对他说道。 边晓东点点头,我们俩一前一后,小心的走向黑棺。 不往那儿走不知道,这一去才发现身前的杂草居然出奇的高。边晓东走在前面,我与他距离稍微远一些,竟然只能看到他露出的头。如果小女孩真的打算藏起来,我根本就找不到。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踩在上面每走一步都感觉十分不踏实。 我让边晓东走慢一点,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们俩总算有个照应。 眼看着距离黑棺越来越近,走在我身前的边晓东却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吴仕,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古怪?” 我连忙问他发现了什么。 “这附近的杂草这么高,可在远处我们却能清楚的看到棺材,正常的棺材有这么高么?” 我倒吸了口凉气,我刚才也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可没想到问题真的就出在这棺材上。 是啊,正常的棺材怎么会这么高! 但已经距离黑棺这么近了,而且小女孩也没找到,也不允许我们再后退。 我说走进了应该就会明白了。 边晓东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着,并大声呼喊着小女孩的名字。 过了能有一分钟,我见前面的边晓东居然又停下了脚步,赶紧走了过去。 这才发现,我们俩居然已经走出了那片杂草地。而距离我们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就是那九口黑棺! 这又是一片空地,黑棺的四周地面,没有生长任何植物,就是黑土地。 我们也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杂草那么高,我们还是发现了那九口黑棺。 因为,那九口黑棺根本就没有落地! 每口黑棺,都由四尊石像支撑,悬空于地面。 石像的造型似乎是某种动物,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站立,两两相对扎根于地面。高举一只爪子,将黑棺举高过顶。 悬于空中的黑棺,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不详之意,而且每口棺材下面的四尊石像,更是面目狰狞,似乎是警告着什么,令人观之色变。 我有心要走,边晓东却忽然指着一尊石像问我:“你看没看出来,这动物是什么?” 我仔细看了一眼,感觉后脖颈子都在冒凉气,与他对视了一眼。 “黄皮子!”我们俩几乎同时说道。 生长在北方的孩子都听过关于黄皮子的恐怖传说。 “这是黄皮子坟!”边晓东惊恐的说。 我摇了摇头:“不对,这动物虽然和黄皮子长的相像,可黄皮子前肢根本没有这么长,又怎么可能将爪子举高过顶,用来支撑着棺材?” 边晓东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总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等找到大人之后,我们再来找蒋秀,这森林当中没有什么野兽,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能就是走丢了。” 我很赞同他的想法,但就在我们转过身即将离开的刹那,一声轻微的细响,却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就好像是用指甲,挠着门板发出的声音一样。 嘎吱……嘎吱…… 我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正想问边晓东有没有听到这声音,他却已经跑向了一口黑棺。 “你干嘛!” 我想要叫住他,他却已经跑到了那口黑棺前。紧皱着眉头,对我招了招手:“你过来帮我一把,蒋秀很可能就在这口棺材里。” 我说她那么小个孩子,怎么可能跑到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棺材中? 谁知边晓东还以为我不敢去,眉头皱的更紧了,忽然脚踩在了一尊石像上,攀爬着上了黑棺。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看着他将那口已经腐蚀的黑棺棺盖一把推开。 然后,边晓东愣住了。 我赶紧问他看到了什么。 边晓东迟疑了许久,才慢慢的转过身:“棺材里有人!” 我心中一喜:“谁?蒋秀?” 他摇了摇头,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带着些古怪:“不,是张凯!” 第四章 黄皮子坟 “张凯?怎么可能!”我惊讶的看着他。 边晓东的表情有些古怪,说让我赶紧过去看看吧。 我走到那口黑棺前,用与他同样的方法攀爬上了黑棺,居然真的就在棺材里看到了张凯。 因为棺材实在太小的缘故,张凯几乎是整个人蜷缩着才侧身躺在里面。 我一连叫了他几声,他却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边晓东问我怎么办。 我说先把他弄出来,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躺在棺材里,但也不能一直让他留在那儿。 边晓东点点头,和我商议了一下,正想要将他从棺材里面拖拽出来,忽然一道黄色的身影从张凯身下窜出,直奔边晓东的面门。 “小心!”我紧张的叫了一声。 边晓东反应虽然不慢,可毕竟事发突然。那只黄皮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张开嘴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 “你妈的!”边晓东吃痛之下忍不住骂了一声,挥手一把抓住了那只黄皮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那只黄皮子十分灵活,被摔在地上后只是眨眼的工夫,便窜进了草丛中。 我连忙问他有没有事。 他查看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对我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出了点血,估计回去得打疫苗。” “嗯,没事就好。”我说。 将张凯从棺材里拖了出来,我与边晓东都愣了一下。 刚才在棺材里还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昏迷了,但却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将他拖出棺材后,却感觉他的脸色居然异常灰败,乌云密布,就好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 我们又试探着叫了他两声,他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还好,呼吸倒是平稳。 “估计是惊吓过度了。”边晓东对我说。 我说可能是。 “你先看着点他,我去别的棺材看看。”边晓东说道。 我劝他还是别轻举妄动了,等大人们来了再说。 边晓东犹豫了一下:“没事,我可不想挨打。既然张凯都出现在了棺材里,蒋秀也有可能在。等找到她我们一起回去。” 我说还是别地了,他却十分坚持。 没办法,我让他小心,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另一口黑棺。 和刚才一样,很快边晓东攀爬在了石像上。这一次他加了小心,慢慢的将破损的棺材盖推开了一角,这才试探着将将目光探了进去。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双腿发软之下竟从石像上掉了下来。 我已经顾不上张凯,几步跑到他的身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用尽全力拖离了黑棺。 边晓东满脸的惊恐之色,指着那口黑棺声音都在颤抖:“骨,骨头。里面有骨头!人的骨头!” 棺材里有尸骨,这并不奇怪,我很惊讶于他的反应。 “蒋,蒋秀,来过这儿!”边晓东忽然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震惊的看着他。 边晓东没有说话,将一直紧握着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后伸开。 在他的手中,是一根头绳。 “这是蒋秀的东西,是我刚才在棺材里找到的。” “你确定没认错?” “没有!今天早晨是我帮她扎的头发,绝不会认错!”边晓东回答。 蒋秀,也可能在棺材里! 我们俩没再犹豫,迅速的跑向了那口黑棺,打开棺盖仔细寻找了一遍,可除了一具骸骨之外,哪里有蒋秀的影子? 边晓东不死心,跳下石像后直奔第三口黑棺,然后是第四口,第五口…… 一连打开了七口棺材,除了发现了几具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骸骨之外,却依旧没有找到蒋秀。 而这时,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棺材。 边晓东还有去开棺,我却察觉出了异常,赶紧拦住了他。 “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地面。就见黑土地上,围绕着九口黑棺的四周,密密麻麻的遍布着什么动物的脚印。 黄皮子!我心中一跳。 边晓东也察觉出了异常,惊讶的看着我:“怎么回事,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黄皮子的脚印?” 我联想到了刚才从棺材里跳出的那只黄皮子,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村里的傻子说我十六岁会有一劫,今天正好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也很有可能会出在这里。 想到这儿,我便执意要离开。 可边晓东不知道傻子为我算过命,而且已经打开了八口黑棺,除了发现了几具骸骨外,还有那只忽然窜起的黄皮子,也没发生什么危险。 最主要的,在其中一口棺材上发现了走失的蒋秀的线索,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最后僵持不下,他让我先带着张凯离开,自己去打开最后一口棺材。 我劝了几句没有用,虽然有些担心他,但却没有什么办法,便背起了张凯准备走。 “咯咯。” 刚走进杂草从,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窃笑声。 我转过头看向张凯,发现他仍旧在昏睡状态,但那一声仿佛就在耳边的窃笑声我却听的异常清晰。 等等!张凯!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身疯狂的向边晓东跑了回去。 “不要打开那口棺材!危险!”我大声喊道。 边晓东已经爬上了石像,此时一只手正搭在棺材盖上,见我又跑回来了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怎么了?” “十五年前,老张家是几口人进的后山?”我焦急的问他。 “七口,怎么了。”边晓东有些莫名其妙。 “不对,加上最开始失踪的那个张家人,一共是八口!” 他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脸色难看:“因为那棺材里面的尸骨,很有可能就是张家失踪的几口人!” 边晓东一怔:“真的假的?” 我说这个等以后再验证,如果他们一家人真的死在这里,那就说明这里十分危险,趁着现在安全,我们先离开这儿。 边晓东想了想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正想从石像上跳下来,一个声音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 “哥哥,救我!”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稚嫩当中带着丝惊恐,正是蒋秀。而传来的方向,则是边晓东身前的最后一口还为打开的黑棺。 边晓东似乎也听到了这声音,脸色当时就变了,想也没想的一把推开了棺材盖,可当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时,身体却又是一僵。 “怎么样?蒋秀在里面么?”我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一边出声问他。 边晓东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蒋秀不在里面?可声音是谁发出的? “里面是什么?还是一具骸骨?” 边晓东又摇了摇头,转向我的目光当中带着一丝疑惑:“奇怪,蒋秀没再里面。里面是一只黄皮子,不过已经死了,身体都干了。” 我说先别管这个了,你先下来。 “嗯。”边晓东应了一声,用脚试探着踩在了脚下的石像上,异变忽然发生! “咔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日晒太久的缘故,边晓东踩着的石像头部突然断裂,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叫了一声倒霉后,刚向我的方向走了两步,一连串的石头碎裂声连续传来。 边晓东猛的转过身,用来支撑着黑棺的石像手臂突然一同折断,被瞬间下落的九口黑棺砸在头上,愣是将大半截身子砸进了地底。 我瞪大了眼睛:“快跑!地下是空的!”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阵轰然巨响过后,我与边晓东连同着那九口棺材一起坠落在深坑当中! 第五章 闯入者死 四周尘土纷飞,跌落深坑后我根本看不到四周的景象。 连续叫了几声边晓东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我也越来越是惊恐。 十五年前张姓村民全家失踪,十五年后深山的九口黑棺,满地的黄皮子脚印,黑棺下的深坑。 所有的一切,仿佛一股脑般进入了我的脑海。 好像没有任何联系,但所有的事却似乎早有预兆。 我在哪,我该怎么办,我要死了么? 就在思忖着该如何逃离这个深坑,却感觉小腿忽然被人抓住了。 我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想要去伸出另一只脚去踢,却忽然听到了边晓东的声音。 “是我。” 暗自松了口气,我问刚才叫他他怎么没有回应,他说摔懵了,没听见,问我有没有事。 我仔细检查了下身体,除了轻微的擦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便说没事。 “张凯呢?”边晓东问我。 我心说坏了,又把他忘了,等到四周尘土散尽,终于在一个角落中找到了张凯。 互相看着各自灰头土脸的模样,我与边晓东的脸色都很难看。 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发现我们坠落的深坑居然能有四米多深,四周是光秃秃的泥土墙面,想要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而那九口黑棺,还有石像和骸骨则散落在我们身体四周,我也看到了边晓东所说的那只黄皮子干尸。 它似乎要比正常的黄皮子要大一些,最令我惊讶的是它的双臂,居然真的和石像一样,远比普通的黄皮子要长上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那只黄皮子好像是在看着我。越瞅越感觉邪性,我赶紧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咱们恐怕是出不去了,必须等到大人们来救我们。”我说。 边晓东点点头:“但你就不感觉奇怪,为什么棺材下面还有这么一个大坑?” 我说这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还是留点体力等大人们来救我们吧。我进来的时候就让宋世龙去找人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儿。 边晓东没有说话,而是四下查看起了这个深坑。 我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忽然他叫了我一声,说发现了一个洞。 我惊讶的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直径大概一米左右的洞,高悬于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多的坑壁上。 那洞似乎很深,我们俩看了半天,只能看到一团漆黑。 “兴许,从这里可以爬出去。”边晓东说。 我摇摇头:“别开玩笑,万一里面再有什么野兽,我们想跑都跑不了。” 边晓东想了想说也是,便和我一起重新坐在了张凯身旁。 “我刚才好像中邪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说道。 “怎么回事?”我问他。 “你还记得我开最后一口棺材么?我其实听到你的话没想开,但突然听到了蒋秀求救的声音,所以便打开了。” 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你没有中邪。因为,我也听到了!” 边晓东震惊的看着我:“你也听到了?但我们没有找到蒋秀,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意识的瞅了眼那具黄皮子干尸的方向,身体瞬间僵住了。 “那只黄皮子,不见了!” 边晓东也注意到了,与我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事情实在太过诡异。 “不行,咱们不能在这儿干等着,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先出去再说。” 我赞同的点点头,询问他怎么做。 边晓东想了想,忽然从不远处的黑棺旁捡起了一根骸骨:“这坑壁四周都是泥土,咱们用它一点点刨出小坑,踩踏着应该能爬出去。” 我也感觉这个办法可行,便和他一起行动起来。 刚开始有些生疏,连续掉下来好几次,但最后越来越是熟练,很快就要爬到了深坑的顶端,深坑上却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人来了。”又一次失足掉落坑底的边晓东对我说。 我心中一喜,大声呼喊了几声,那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加紧了手中的动作,刚要爬到坑顶,边晓东却突然喊了一声小心。 我有些惊讶,抬起头时就见一对碧绿的眼睛正在坑顶,望着我。 这一惊之下,立刻感觉手脚发软瞬间从坑壁上跌落了下去。边晓东一把接住了我,我们俩的目光同时看向坑顶。 那确实是一双碧绿的眼睛,只不过和刚才相比,现在居然又增加了几双。 到最后,坑顶的四周,已经站满了不下百只,密密麻麻的黄皮子。瞪着一双双碧绿的眼睛,看着坑底的我们,叽叽喳喳的好像交谈着什么。 我的心脏狂跳着,我不知道这群黄皮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瞅了眼边晓东,发现他也十分紧张。 “怎么办,它们是冲我们来的?”边晓东问我。 我说先看看再说,没准它们一会儿就走了。 我们俩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与那群黄皮子对峙了一会儿,它们却忽然停止了交谈。 没有任何征兆,其中一只黄皮子忽然向我们跳了过来,虽然身体矮小,却张开嘴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边晓东一脚将那只黄皮子踢开,但第二只,第三只…… 无数的黄皮子源源不断的跳进了深坑。 “跑!”边晓东叫了一声,可这深坑就这么大,又能往哪里跑? “那个洞,躲进那个洞里,它们爬不上来!” 我反应过来,一把将张凯背在了身上,翻过了两口棺材来到那个坑洞前。 此时边晓东已经跳到坑洞上,半趴着对我伸出了一只手。我拖着张凯,刚将他的手递给了他,那群黄皮子已经来到了我的脚边,前仆后继的向我攻击着。 我手中拿着一截骨头,挥舞个不停,连续击退了几只黄皮子,双腿却被另外一些黄皮子撕咬出了几道伤口。 鲜血流淌着,闻着鲜血的腥味,黄皮子好像已经发狂了,根本就不顾及我手上的骨头,疯狂的冲向我。 “快点上来!”已经将张凯拉上去的边晓东对我深处了一只手。 我抓住了他的手,右脚蹬在坑壁上,直接跳上了坑洞。 眼看着坑洞下的黄皮子因为身材矮小,爬不上来我与边晓东都松了口气。 刚想要查看一下腿上的伤口,边晓东却喊道我快跑。 我下意识的看向坑洞下,就见那些黄皮子居然围成了一团,忽然踩踏着向坑洞上爬来。 我冷汗都下来了,这里的黄皮子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被它们围困别说等到人来救了,最后骨头渣子能不能剩下都是个问题。 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边晓东更是咬了咬牙,直接向坑洞的深处爬去。 我赶紧背上了张凯,几乎是匍匐着前进跟在了他的身后。而这时,黄皮子也已经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前面的边晓东加快了速度,我因为背着张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但意外的是,后背上的他似乎越来越轻。 就在这时,前面的边晓东突然停了下来,我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岔道口。 “两边都有光,应该是出口,我们走……”面露喜色的边晓东回过头,表情忽然僵住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随便选一条,快走啊,黄皮子快追来了。” 边晓东惊恐的看着我,伸出一只手指向了我的身后:“吴仕,你背着它干嘛?” “什么?”我奇怪的转过身,就一眼,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我的背后,哪还有张凯的影子,此时在我后背上的,分明就是第九口棺材里的那只黄皮子! 眼看着那一群瞪着碧绿的眼睛已经追到了我的身后,我一把将后背上那只已经成为干尸的黄皮子撕扯了下来,向那群黄皮子扔去。 “快走!”我大喊了一声,边晓东也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随便选了一条岔路迅速的向前攀爬着。 不知道爬了多久,感觉这洞的四周越来越宽,最后我和边晓东竟然已经可以站起身,而那些黄皮子也没有追来。 终于,在转过一个弯之后,在我们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木门,四周的光线也越来越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门在。”边晓东惊讶的说了一声,伸手要去推那木门,却被我拦住了。 透过洞顶地面间隙洒落的微弱光线,我看见了门上匾额的四个大字。 闯入者死! 第六章 门与铜像 “这是?”站在我身前的边晓东,疑惑的皱了皱眉。 我以为他也看到了那四个大字,但却没想到他手指的方向居然是木门的两侧。 这木门高能有一丈,宽至少八尺,门有两扇,看那材质就是木头,光秃秃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在门的两旁,是两个跪立地面身高能有六尺的铜像。 铜像的造型同样是黄皮子,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托着黑棺的石像有几分相似之处,面目狰狞并高举着爪子,但却一只面部朝天,一只面部朝地。 两只黄皮子嘴里似乎都叼着什么东西,等离的近了,我发现它们嘴里叼着的分明就是人! 此时的边晓东,注意力就在这两个人之上。站在那儿愣了许久,忽然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他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被黄皮子叼在嘴里的人:“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熟悉?” 我仔细看了一眼,也没感觉他具体像谁。 “你想多了吧?”我说。 边晓东摇摇头,目光却有些深邃:“我跟你提个人。” “谁?” “傻子。” “傻子?傻子怎……”话说了一半,我却感觉脑中一阵轰鸣。 是啊,这被黄皮子叼在嘴里的人,不正是傻子么! 十五年前,是他带着张家人进山,这一切难道有什么联系? 不对,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面前这两尊铜像,氧化程度已经十分严重,甚至其中一只黄皮子的爪子已经被腐蚀的摇摇欲坠。很明显有了些年头,根本不是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就能造成的。 但是,如果这两尊铜像的建造时间真的大于十五年,其中一只黄皮子口中的傻子造型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只是相似? 深深的疑惑,使我的目光转向了另一尊铜像。 边晓东就站在它的身旁,仔细检查了一遍,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奇怪,这个人居然没有脸。” 没有脸?我连忙走了过去,果然见到那只低着头的黄皮子,嘴里的人脸只是一个平面,上面根本就没有五官。 “你那阵说,当初张家人进山的一共有几个?”边晓东突然问我。 “八个,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着他。 边晓东面色古怪:“我们打开的九口黑棺,一共有几具骸骨?” 我想了想,脸色也是一变:“七具!” 九口黑棺,七具骸骨,少了两个。 而眼前的两尊黄皮子铜像,其中一只口中人的相貌,分明就是从后山逃回村里的傻子,也就是曾经的阴阳先生。 一定有什么联系。 当初傻子带着张家人进山,绝对遭遇了什么! 我似乎已经逐渐接近了那名阴阳先生会疯的真相。 可是,少一个人啊。 张家共有八人进入这座大山,加上傻子一共是九个人,一共九口黑棺,但只有七具骸骨。 傻子的形象出现在了这里,但另一边的黄皮子铜像口中那人却没有相貌。 难道不应该是一名张姓村民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似乎越来越发诡异,我总感觉,我与边晓东所遭遇的一切,可能早就是命中注定好的。 十五年前,十五年后,几乎完全相同却似乎又没有什么关系的两件事互相交织,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百度搜索→ 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边晓东问我。 我看了眼那两扇门,上面四个血红的大字格外刺眼,我不知道门内究竟有什么,会发出这样的警告,门内是绝对不敢进去的。 又瞅了眼我们来时那个显得漆黑的坑洞,此时数不尽的黄皮子正等在外面。我们出去也是个死,我与边晓东几乎没有选择。 可是,真的要在这里等待大人来救我们么? 或者说,大人真的能找到我们么? 我抬头瞅了眼头顶,头顶巨石嶙峋,连接到地面是一个裂缝,形成了一线天,此时正有微弱的光透过地面,落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天就要黑了。 “要不,咱们进去看看?”见我没有说话,边晓东指着那两扇门对我说道。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晓东,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边晓东显得有些无奈:“不然怎么办,进退都有可能把命搭上,没准这门里有通往地面的出口也说不定。” 我说不行,还是等待大人们来救我们吧。 边晓东想了想,也就没再说什么,学着我的样子坐在了我身旁。 其实我们俩对有人来救援,都没抱有太大的幻想。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也越发暗淡,绝望的气息开始在我们俩之间蔓延。 那中感觉压抑极了,等死的感觉绝不好受。 终于,等到四周完全黑了下去,我们甚至几乎看不到彼此,边晓东终于坐不住了。 黑暗当中,我听到他似乎是站了起来,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叫了两声,他也没有答应。 我心中开始发慌,也站起了身,而就在这时,四道绿光在这几乎封闭的空间内,忽然亮起。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这绿光居然意外的强烈,瞬间将我们四周的环境照亮。 短暂的适应了一下,我就见此时的边晓东正站在一尊黄皮子铜像旁,而其中两道绿光,就是那铜像发出的! 我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两尊黄皮子的铜像面部原本是一只朝天,一直朝地,可此时它们两个却居然面对着我。 我惊恐的看着边晓东:“你干什么?” 边晓东脸色很难看:“反正都是等死,倒不如我自己找出路,没想到这两具同样的头居然是可以活动的。” “你疯了么!”我瞪着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边晓东古怪的笑了一下:“呵,反正我不想自己等死。” 他刚说完话,我就听到了一阵仿佛是齿轮转动时发出的咔咔声响,那两扇木门,缓慢的开了,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甬道。 边晓东想也没想的就要向里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行,里面危险!” 没想到边晓东对我的举动却有些不满,一把甩开了我的手:“吴仕,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你忘记十五年前的张家人了么?那些村民根本就不敢进山!我们在这儿就是等死,反正都是死,倒不如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不行,你给我老实的待在这儿。”我愤怒的说。 边晓东冷笑了一下,并没有理会我的话,抬腿便向门里走。 我从他身后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你给我老实的待着,你不能进去!” 边晓东奋力的挣扎着,试图摆脱开我的手。 “咯咯。”一声窃笑,传进了我的耳朵。 “你笑什么?”我瞪着他。 边晓东忽然停止了挣扎,一脸慌张的看着我:“不是,你笑的么?” “我没笑。”说完话,我们俩都愣住了。目光,同时转向了来时的坑洞。 “那是……”我感觉头皮发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瞪着碧绿色眼睛的黄皮子,已经出现在了坑洞口,安静的看着我与边晓东。 而在黄皮子的最前,正摆放着一具黄皮子干枯的尸体,正是九口黑棺中最后一口的那只。 此时正望着我们,无声的,却有诡异的,笑着! “快跑!”边晓东挣脱开我的手,大喊了一声拔腿便跑进了那个漆黑的甬道。 我感觉浑身冰凉,很快反应过来后追在了他的身后。 边晓东并没有跑远,躲在一扇门后,见我进入甬道后喊了我一声:“帮我!” 我没有犹豫,来到了另一扇木门后,使劲的推着木门。 入手的感觉就是木质,却没想到木门居然异常的轻,很快我们两个关紧了木门,但还是有几只黄皮子追了进来。 “打死它们!”边晓东说道。 不用他提醒,我的脚已经踹在了距离我身体最近的那只黄皮子身上,将它直接踹飞了出去。 而剩下的几只黄皮子,则继续发疯般的攻击着我们。 一分钟后,我们将几只跟进来的黄皮子全部打死,我也已经感觉到了体力透支。身体靠在了后背的墙壁上,一阵冰凉感袭来。 “呼!”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忽然亮起了灯。 第七章 诡异甬道 发出亮光的,是甬道两侧数不尽的油灯。 油灯亮起的光很突兀,在甬道的墙壁两侧,向着最深处迅速蔓延两两逐一亮起。 不多时,整条甬道居然被油灯的灯光映照的灯火通明。 而注意到油灯的造型时,我与边晓东都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依旧是黄皮子,冗长的墙壁两侧,全部是黄皮子的干尸! 被一根根黑色长钉钉在了墙壁上,天灵盖打开,脑子抠出去,装满了某种油脂,在燃烧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这些黄皮子不知道被钉在这里有多少年,但那些油脂居然并没有挥发,令我惊讶异常。 而且这甬道似乎也并不是封闭的空间,里面空气十分充足,这显然说不过去。 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事实上,自从我进入后山后,所发生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这么多黄皮子的尸体,看来咱们村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在我身旁的边晓东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十分警惕。小心的观察了下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人工开凿出的洞穴。 整条甬道呈圆拱形,最高处接近一丈,最宽处也有几尺,两侧是开凿的平整的巨石,地面是一块块石板。 在我们身体四周,躺着几具黄皮子的尸体。放眼望去,整条甬道看不见尽头,死气沉沉。 那时候影视剧看的也比较多,受到的影响也很大。在观察过长廊的环境后,我还小心翼翼查看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什么机关,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那刚刚被我们关上的门,却也绝对打不开了。 这时候我与边晓东都知道没有了退路,在对视了一眼后,虽然心中依旧感到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向甬道的深处走去。 我们走的很慢,就像我说过的一样,甬道仿佛没有尽头。 走了很久,周围的景象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我的心中也越发紧张。 终于,在我感觉双腿已经酸软无力的时候,边晓东停了下来。 我心中一跳:“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边晓东点点头:“你有没有察觉,咱们好像是一直向下走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也没敢贸然回答。就见他突然从衣服上摘下了一颗纽扣,小心翼翼的立在了地上。 慢慢的放开手,纽扣居然向着甬道的尽头滚了过去。 边晓东脸色一变:“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条甬道是通往地下的!快回去!”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也不管那门其实从里面已经打不开了,听他说完立刻掉头便走。 又走了能有半个小时,我们两个都喘着粗气,周围却感觉越来越凉。到最后,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一侧的墙壁上,居然摸到了水珠。 “边晓东!”我紧张的叫了他一声。 走在我前面的边晓东疑惑的转过身:“怎么了?” “我感觉,我们还是向下走啊!”我脸色难看的说。 边晓东面色阴沉,又拿出了那枚纽扣小心的立在地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枚纽扣居然再一次向前滚去! 我们明明已经调转了方向,可走的路居然还是通往地下!怎么可能!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此时的心情,和边晓东商量了一下,又折返了好几趟,可每次通过纽扣的判断,我们面前的道路竟然都是通往地下! 终于最后一次,我们俩几乎筋疲力尽,坐在了地上。 边晓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行,这么走下去咱们俩可能都得被困死在这儿,我们得想个办法。” 我已经绝望了:“想办法?有什么办法!” 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被困死在这儿? 边晓东脸上第一次带着歉意:“吴仕,对不起,这事怪我,如果咱们俩能出去,以后我的命是你的。” 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等咱们能出去再说吧。 边晓东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了头:“你说,咱们俩无论向哪个方向走,甬道都是一直向下延伸,这实在说不通。难道,这条甬道有别的出入口,我们没有留意?” 我心中一跳:“你有什么办法?” 边晓东看着我:“我觉得,这里并不只有一条路,一定是我们走的急没有发现,犯了错误。既然两个方向都是通往地下,那我们分头走,总有一个能走出这条甬道的。” 我感觉他的话很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无论谁走出了这条甬道,假使真的能回到村里,一定要找人来救对方后,我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 刚开始还好,回过头的时候还能见到边晓东,喊他也会回应,可随着越走越深,再回过头时边晓东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再喊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我心中忐忑,要么我们俩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一个人向上走着,一个人向下走,所以才会见不到对方。 要么,这甬道根本就是弯的! 前面还好,回到那两扇门后,就算里面暂时打不开,可万一真的有村民来救我们,不对,别人我不敢说,我爸妈还有边晓东爸妈一定会来救我们。 他们一定会发现那个深坑,也一定会发现深坑墙壁上的坑洞,顺着坑洞就会找到那扇门,那么我与边晓东其中一人便会得救。 可如果是后者。 没人知道这甬道究竟有多少个弯,多少条岔路,也没人知道,我们就算走到死,是否真的能走到终点。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每走一步,我都在观察着甬道的四周,双手触碰在两侧平整的石壁。但过了很久,不但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我的体力却终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真的要困死在这儿么?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苦笑着问自己。 而就在这时,在我正前方的甬道尽头处,忽然传来了几声清晰的脚步声。 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心中狂喜,强撑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身体倚靠着墙壁,目光迫切的想要看到哪怕任何一个村民的身影。 很快,不远处的那人越走越近,直到距离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时,停了下来。 我们对视了一眼,身体都僵住了。 在我对面,走来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不久前才与我分开,和我走了相反方向的边晓东。 可现在,他却与我走了个对面! 边晓东也看到了我,面上带着不可思议。 “吴仕,你怎么会在我前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苦笑了一下。 他走到我身前:“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心中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甬道,根本就没有尽头。 根本就是那些黄皮子诱骗闯入者而设下的陷阱,这就是一个环形通道,出入口就是那两扇门! 但听了我的解释,边晓东却不信服。 “不可能,就算是这甬道呈环形相同,可我们也不该一直在向下走,那两扇门也不会是出入口。假设那门是我们的起点,我们绕着甬道走了一圈儿,回来的终点也该是那两扇门。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啊,所以,一定有其他的出口!” 我惊讶的看着他,没错,我的观点并不成立。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那两扇门,说明这甬道并不是环形相同。但我和边晓东还是走了个对面,这又太过矛盾。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条甬道是互相交织,但从门那里最起码我们走的一段路,却并不在这个圈子内。就像是数字六或者九一样,我们一直在圈子内转圈,可一定还有从这圈子走出的办法,也许那就是出路。或者说,那两扇门是一个点,可以在这个数字中的任何位置,但一定有通往这个圈子外的岔路口!” 也就是说,虽然我们依然在这个圈子内,虽然这个圈子都不大,但我们却并没有找对方向! 出口,也许就在身边。我们未必就会被困死! 想通了这一点,我与边晓东都有些兴奋。他坐在我身边,想要和我商议一下对策,我正对着他,就见他似乎刚想说什么,面色却忽然变的有些难看。 “怎么了?”我紧张的问他。 边晓东没有说话,抬手指了指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就见距离我们俩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一身花裙子的蒋秀正站在那里,低着头。 第八章 黄仙帝陵 “蒋秀!”边晓东叫了一声,快速站起身。 而蒋秀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忽然转过身跑向了甬道深处。 我们俩赶紧追了上去,却没想到在这看起来笔直的甬道内将她跟丢了。 双手支撑在甬道的墙壁上,我与边晓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清了么。”我问他。 “我早上离开的时候蒋秀就是穿的那件衣服,怎么可能没看清。”边晓东回答。 我也记得那身衣服,绝对不会有错。 可是她一个小孩,是怎么进入到这条甬道的? 而且,在看到了我们俩时,又为什么要跑。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最起码有一点可以印证了,这甬道内,绝对有其他出口。 “吴仕。”边晓东忽然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看着他。 “你有没有发现,这只黄皮子有些不同?” 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没瞧出那只黄皮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正想问他发现了什么,突然愣了一下。 “这只黄皮子,没有四肢!” 边晓东点点头:“你也看到了是吧。从我们进入这条甬道我就感觉奇怪,为什么两侧布满了黄皮子的尸体做成的油灯,可是这些黄皮子却又背对着我们。因为墙壁两侧的黄皮子,有些根本就没有四肢。黄皮子四肢短小,正是因为背对着我们所以我们才没有轻易发现。我觉得,这不是偶然行为,这里很可能有规律可循。” 我不知道边晓东的推测是否正确,但印证他的猜测并不难。 有了线索,我们向前反复的查看起了墙壁上黄皮子的尸体,果然发现了规律。 每九只正常的黄皮子干尸,向下依次便有五只没有四肢的黄皮子。九,五,依次向下排列,源源不断。 “埋在这里的某只黄皮子,该不会是想当皇帝吧?”行进当中的边晓东忽然冷笑着说道。 我心中也万分疑惑,为什么黄皮子排列的顺序是按照这两个数字。 九五,九五,九五之尊! “等等。”边晓东在查看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黄皮子尸体后站在了原地。 他看向我:“吴仕,你那边有四肢的黄皮子数到了几?” “九!”我回答。 “那你看看下一只黄皮子有没有四肢。” 我翻开了那只黄皮子,有些惊讶的看向边晓东:“有!” “没错,我这里也有,顺序被打乱了。”边晓东回答。 九五,九五,现在九成为了十。 “这只黄皮子后好像有东西。”在认真的检查了那只黄皮子后,我惊讶的说道。 边晓东点点头:“我这边也有。” “打开它。” 我刚想问怎么打开,边晓东却拽着黄皮子的尾巴,一把将它从墙壁上扯了下去。而在那只黄皮子下,原本应该平整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凸起。 我按照他的办法照做,发现我这边的墙壁也有一块凸起。大概巴掌大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和石壁同样颜色,摸起来也和石头无意。 “石头是空的。←百度搜索→”边晓东敲了敲那块凸起对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一拳打在了那块凸起上,居然直接将它打碎了。那似乎是被凿的很薄的石头,碎片散落一地。墙壁上刚好留下了一个大概能有拳头大小的黑洞。 边晓东那边和我这里一样,打碎那块凸起后却没丝毫犹豫,将手直接伸进了那黑洞内。 “里面有东西,好像是个拉环。” 我也摸到了,那似乎是个铁质的拉环,入手冰凉。 边晓东看着我,询问要不要试着拉拽一下。 我咬了咬牙:“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拉。” “好。” “一,二,三!”数完三,我们同时拉拽了铁环,居然真的将铁环拽了出来。 每个铁环上,都带着一根金色大概一指粗细富有金属感的绳子。 “这玩意不会是金的吧?”边晓东看着那绳子,显得有些惊讶。 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材质,但被油灯灯光照射下,闪耀着金光,也感觉**不离十。 可是,自从我们将这两根金绳拽出了能有五分钟,四周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我们俩又使劲儿扯了扯金绳,直到拽不动了,也没看到有什么出口。 “难道我们错了?”边晓东惊讶的说。 我没有说话,仔细看了眼四周,却感觉眼前一亮:“没错,有变化!” “哪里有变化?”他奇怪的问我。 我指着地面那两只黄皮子:“你仔细看,它们的影子发生了改变,说明我们前面的路已经不是原来那条了。” 边晓东松了口气:“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 我点点头,刚与他走出了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四散飞溅崩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猛的转过身,就见我与边晓东刚刚站立的地面,居然离着两面厚能有一尺的那种断头台上的大刀。直接将地面的石板劈碎,砍断了一只粗的金绳,插进了石板中。 这还没完,那存有拉环的黑洞,呼呼的喷出了两团火焰。火焰顺着墙壁迅速蔓延,快速向我与边晓东面前接近。 “跑!”我大叫了一声,和边晓东撒腿便跑,身后又传来了诡异的咔咔声响。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疯狂的向前跑着,脚下却一阵地动山摇。 “不好,这甬道要塌!”边晓东一边跑,一边惊恐的说。 我已经卯足了力气,一个劲儿的狂奔,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力气。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丝亮光。 终于,我与边晓东跑出了甬道,甬道也已经完全塌陷。四周烟尘弥漫,过了很久我们才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对方,都感觉出了后怕。 刚才那两个铁环,明显就是个引诱害人的机关。 如果不是我与边晓东同时将金绳拽出,我们可能就会死在当场。 而如果我们没有将黄皮子扔在地上,也不会看到影子的变化。慢了一步,也是死!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处处透露着恶毒? 回过头,身后的甬道已经完全被塌陷的巨石封死了。我与边晓东所处的地方,是一块大概十平米左右的地面。没有经过任何开凿,完全是天然形成的。 抬起头,是如刀切般光滑的石壁,高能有百米,从地面的裂缝中,透过的凄惨月光照射在我们此时所处的这个巨大溶洞中。 而低下头,则是高能有五六层楼的深坑,在深坑下,密密麻麻的整齐摆放着排列的方形物体。 仔细看了一眼,恐怕不下千具之多。 “那是什么?” “棺材吧。”边晓东回答。 “你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向下看去,发现那不下千口的方形物体,真的就是一口口的棺材! 千口棺材,在这巨大的坑洞下,显得异常壮观。 但它们的规格,却也要比正常的棺材小上许多。 我忽然想起了那九口黑棺,难道说,这千口棺材里都是…… “黄皮子。”边晓东说道,抬手指了指他的身前。 我距离他不远,但刚才目光却一直被石台下的千口汉白玉棺材所吸引,听到他的话后便向他的方向看去,见他正站在一座石碑前。 走的近了,我发现这能有一丈高的石碑上,用小篆雕刻着同样四个大字。 黄仙帝陵! 边晓东见我走进了,咂摸咂摸嘴:“啧啧,没想到那只黄皮子,真想要当皇帝。” 我心中震惊无比,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没想到一百多年前战乱,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却想当皇帝。 “你听说过,黄皮子迷人么?”边晓东忽然问我。 第九章 陷入险境 生长在东北农村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黄皮子迷人的故事。 就我们村前两年,也曾有一名村民自称自己孩子被黄皮子上身。 我还是听隔壁邻居说起的,据他说当时他是亲眼得见。 那孩子有一天忽然不知道哪去了,半夜的时候才回到家。本来挺好的一个孩子,对待父母也很有礼貌,消失了一天回来后却突然一反常态,用奇怪的语气对自己父母大声呵斥,又要好酒好菜。 他父母当时也没多想,以为这孩子是撞见什么吓到了,晚上临睡觉前叫了叫魂儿,并没有当回事。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那孩子,鸡窝那却传来了咯吱咯吱的怪声。 两人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没吓的坐地上。就见那孩子满身鲜血,正张着大嘴生吞活鸡。 鸡窝里七只鸡全被他咬死了,而那孩子见到他们还对着他们诡异的笑。 两人人吓坏了,赶紧找来了一名阴阳先生。那先生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招了黄皮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说等晚上再来看看。 一直到后半夜,夫妻两人左等右等也没见那阴阳先生来,而那孩子却中了邪一样开始大喊大叫,疯狂的砸着屋里的东西。 两人去阻止,但谁都没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力气居然奇大无比,一把将他们推倒在地。 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冷笑了一下,忽然伸出双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两人想要阻止,但根本没用。不一会儿那孩子已经面目青紫,阴阳先生才出现在门外。 叫来了男主人,也没说话,将他领到了房东头的柴草垛。就见一只黄皮子,此时正躺在那里,两只爪子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和屋子里那孩子的模样如出一辙。 阴阳先生说那孩子是被黄皮子迷了,不过没有什么大事。被黄皮子迷的人颚下会有个小包,用针挑破了或者针刺人中就能破。但那只黄皮子既然迷了这孩子,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用不了多久还会来找他的麻烦。 男主人问他怎么办,阴阳先生让他拿了一根烧火棍,必须是那种常年被火烧过的烧火棍,然后再准备一只烧鸡和一瓶白酒。 抓住那只黄皮子后,不要说话,不要让他认得自己的声音,然后将它关起来,并且放进去烧鸡白酒和烧火棍,等一晚上。 如果第二天发现黄皮子吃了烧鸡喝了白酒,那么平安无事。如果第二天烧鸡白酒纹丝不动,烧火棍却被黄皮子咬断,那就表示黄皮子不肯放过那孩子。 这时候千万不能让它跑了,一定要先将它抓住,口里塞进坟前土,放在自家灶坑里烧死。 一般的黄皮子其实并不可怕,赶走打死都没事,最怕就是那种成了精的。 而男主人家的孩子,遇到的就是后者。这种黄皮子心眼很小,谁如果招惹到它了一定会把人弄死才肯罢休。 男主人记住了阴阳先生的话,赶紧准备了几样东西,返回家的时候见那黄皮子对着自己的脸不停的扇着巴掌。屋子内也传来了自己老婆的哭声祈求声,进屋一看自己孩子果然在打自己的嘴巴。 他心想阴阳先生说的对,赶紧找到了家伙事抓住了那只黄皮子,就关在自己家的西屋,将烧鸡白酒烧火棍放了进去。 这一宿根本没敢睡,第二天一早打开西屋的门,见满地的鸡骨头,那瓶白酒也见了底,就是烧火棍纹丝不动,他才松了口气。 因为昨天那名阴阳先生临走的时候说了,黄皮子这种动物很邪性,而且保不齐它有多少子孙。你就算是杀了它,它也会有数不尽的子孙来报复。到时候不光是那孩子自己,恐怕但凡和他有点血缘关系的亲戚都会遭殃。 不过还好,那只黄皮子也没去啃那烧火棍,而他家的孩子也好了。这两年,也越长越是壮实,但村里人却有传言说他越长越像黄皮子。 这件事原本我听说过也没有在意,但现如今黄皮子成仙这件事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不认真,所以当边晓东问我是否听过黄皮子迷人这件事后,我立刻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怎么了?你觉得这件事和黄皮子迷人有关系?” 边晓东点点头:“显而易见,黄大仙毕竟是畜生,不是人。从我们看到的那九口黑棺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几只黄皮子能制造的,要么就是它们迷人,要么就是就是有人在帮它们。可你想想,一百多年前还有大清朝呢,谁会帮黄皮子称帝?”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 边晓东一指那石碑,面色居然有些兴奋:“你看,这是什么?黄仙帝陵!很明显那只想要当皇帝的黄皮子死了,这是它的陵墓啊。陵墓里有什么?当然是宝贝,找到那些宝贝,我们就发财了!也很可能得知,我们村为什么会建在这里的真相!” 我脸色阴沉,看着此时的边晓东居然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先不说我们究竟能否出的去,蒋秀呢?刚才我们可在甬道里见过她,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那是你妹妹!” 边晓东一声冷哼:“吴仕,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不是才刚和你说过黄皮子迷人么?你真的以为那穿着蒋秀衣服的东西就是蒋秀?你看清她的脸了么。” 我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刚才穿着我妹妹衣服的,根本就是黄皮子!这回你懂了么?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什么狗屁的黄仙帝陵,从一开始就是受到了黄皮子的指引,是它们让我们来到这儿的!” 我心脏嘭嘭乱跳着:“可你既然能想明白这些,为什么想不通,既然是它们让我们来的,如果,它们不想让我们走呢?” “它们一定会让我们走的。” “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那九口黑棺了?十五年前张家人连同村里的傻子也曾来到后山,但后来却只有傻子自己跑了回去,我们在也在黑棺当中看到了他们的尸骨,但自从掉进深坑内,一路上却没看到任何张家人留下的痕迹,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根本就没进来过。那些黄皮子不想我们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它们想我们死,我们早就死了。现在也许就躺在棺材里,怎么会好端端站在这儿?” 我第一次感觉面前这个从小与我玩到大的人,居然是这么陌生。 “晓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居然令边晓东目光有些躲闪,更是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 “你告诉我,你今天进山,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要采什么山参对吧?你打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黄仙帝陵对不对?” 边晓东笑了一下:“吴仕,你别问了,我可以保证,你和我都能活着出去。”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蒋秀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说了别问了,你永远不会知道的。”边晓东回答。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瞪着他。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回首指了指石碑旁的石桥:“这对面,就是那只想做皇帝的黄皮子的陵寝,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他说完话,便走上了那座石桥。 石桥很长,有几十米,呈拱形连接我脚下的石台与对面石壁上的山洞。石桥两侧,并没有任何保护设施,桥下就是几层楼高的坑底,密密麻麻的全部是汉白玉做成的小型棺材。 而在石桥的这一端,则有两个黄皮子石像手持长枪把守。 边晓东居然真的一直在骗我!我心中愤怒,毫不犹豫的踏上了石桥,想要抓住他逼问他的真实目的。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竟然已经来到石桥中间。 我加快了步子,眼看着他已经来到了石桥的另一端。 另一端的石台上,同样站有两名黄皮子石像守卫,而这时已经来到石台上的边晓东,正站在一尊石像旁,双手握在了黄皮子手中的长枪上,对我诡异的笑了一下。 我心中一紧:“你做什么!” 边晓东看着我,忽然用力,没想到那长枪竟然被他从黄皮子手中拔了出来。 我暗道不好,猛跑了两步,异变也在此时发生。 桥塌了!在我距离石台只有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石桥忽然垮塌,我的身体瞬间向几层楼高的深坑坑底坠落下去。 “来生再见!”我听到边晓东说。 第十章 绝处逢生 我不敢相信,在一个村子长大,相处了十几年的伙伴竟然想要杀我。 而从一开始,他走进这后山根本就是抱着其他的目的。 我好傻,与他走了那么久,居然没发现自己其实是一直被他牵着鼻子。他熟悉这里的一切,表现出的慌张神情都是假的。 蒋秀的失踪,也可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他知道我会来找蒋秀,抓住了我愧疚的心理将我引入了黄皮子坟,也就是所谓的黄仙帝陵。 为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一个人走出那条甬道。 他需要我的帮忙。而现在我已经没有用处,我就会死。 什么一定要带我出去,全是谎言。为的就是想要我走上石桥,好除掉我罢了。 人心狠毒啊,呵呵。 要死了么?果然是个劫啊! 十六岁,我过不去了。 “噗通!” 并没有想象当中身体砸在深坑底的沉闷声响,相反,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我竟然掉进了水中。 那千口汉白玉棺材,居然浸泡在深水中! 我心中狂喜,见这水潭足有几米深,我从高处坠落直接落在了坑底,小心的避开了附近的石块,一只脚踩在了其中一口汉白玉棺材上。 这棺材果然不大,和那九口黑棺的尺寸如出一辙。我没敢多做停留,使劲儿蹬了一下那口棺材,身体慢慢的升上了水面。 在露出头的一刹那,我吐出了一口潭水大口的呼吸着。 之前在石桥上没感觉出什么,这一潭死水表面平静,我根本就没有发现。而现在因为我与石块的坠落,潭水表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潭水很凉,冷的我直打哆嗦,但重获新生的兴奋却令我心脏嘭嘭乱跳着。 我没死,我居然没死! 抬起头,石台上的边晓东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进入了那条甬道。 一边划着水,一边努力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借着月光观察了下四周,却没想到几侧石壁如刀劈般平滑,直到水潭底部。根本就没有岸,我就好像是被困在玻璃罐中的小白鼠,完全找不到逃离的办法。 我忽然想起了边晓东。 他熟悉这黄仙帝陵,想要置我于死地却不知道桥下还有水潭? 或者说,他就是想看着我在水潭中慢慢的死! 这想法令我毛骨悚然。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对,我忽然想起边晓东骗我上石桥之前问我的那句话。 你听说过,黄皮子迷人么? 这句话真的只是他随口一说,用来解释这黄仙帝陵因何得以建造,还是为了提醒我。 他被黄皮子上身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在黑棺当中,后来又遇到几次的那具黄皮子干尸。 我与边晓东遭遇黄皮子袭击,我清楚的记着自己背的是张凯,但最后身上却是它! 是了,要不然说不通。边晓东生日与我只相差不到一个月,我们就是一起长起来的农村孩子,他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胆量要杀我! 而且他进入后山看起来更像是早就谋划好的,他没理由啊。他不可能知道后山究竟有什么。 是我想错了吧,从内心当中,我不相信边晓东会骗我。 可现在我已经被困在了这里,死只是早晚的事。之前在那甬道内我的体力就已经严重透支,即使现在我还浮在水面上,我又能够活过久? 在生死面前,我已经顾及不到边晓东是否被黄皮子上身,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逃离这里。 但四周的石壁就像是刀削过一样,连一个可以抓住的地方都没有,我该怎么才能离开。 难道,我真的会和这近千口汉白玉棺一样,永久的沉入水底? 可笑,那些黄皮子死后还能有口棺材,我竟然连这些畜生都不如。 等等,棺材? 我忽然想起刚才落入水底时,几口棺材显得照比旁边的要亮上许多。 我抬起头,看向地面透过来的月光。月光很淡,分几个点从地面透射到水面上。 几个点距离很近,在四周漆黑的环境衬托下,就像是夜空当中的七颗星星。 七颗星星!我瞪大了眼睛,幻想着将那七个点用一条线连在一起。连在一起的七个点,就好像是天空中的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 是巧合么?在这坑洞的顶端,为什么会有七颗类似北斗七星的点透进月光?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刻意为之! 是了,那七个点代表的就是北斗七星,我不知道这黄仙帝陵到底是何人所造,但既然这里出现了北斗七星,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石桥会塌,也就没有了别的出口。万一出现意外,那些建造黄仙帝陵的工人也会死。 他们绝不会允许这么做,也一定准备了其他的出口。 “北斗七星,北斗七星。”我连续念叨了两遍,究竟有什么含义呢? 我小的时候,我奶奶就告诉过我,如果深夜迷路,只要抬起头找到北斗七星便能辨别方向。 但北斗七星未必也未必准确,距离它们不远处,还有一颗…… 北极星! 北极星是永恒不变的代表,在浩瀚的天空只要找到北极星就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北斗七星是提示,但只要能找到它们,就会了解到北极星的大致方位。那就是出口! 可是,既然已经留下了北斗七星线索,为什么不直接将北极星的方位标注出来?我有些疑惑。 但这时候也不是静下心去思考的时候,有了线索后,我立刻锁定了北极星应该所处的方位。那里两两并排一共四口汉白玉棺。 是否真的能活着离开在此一举,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沉入水底,向那四口棺材游去。 我心中充满了希望,但我也忽略了一件事。 月亮,是会移动的。透过地面那几个点的月光,也并不只是指向同一个地方。 很快,游到了其中一口棺材旁。这棺材很小,成年人必须蜷缩成一团才能躺进去,不过里面毕竟葬的也并不是人,我也没有多想。 双手用力握住了棺材盖的边缘,双脚试探着踩在了水潭底,意外的发现下面居然是石头。暗自松了口气,没有陷进去的威胁后,使劲儿提起了棺盖。 没有任何意外,汉白玉做成的棺材盖异常沉重,但好在是在水中,在浮力的作用下,虽然用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还是打开了第一口棺材。 没想到,这第一口棺材,居然是空的,甚至连我想象当中的黄皮子尸体都没有。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棺材的内部,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此时我的胸口已经憋闷异常,大脑开始缺氧,不得已浮出了水面。 棺材怎么是空的?我想不通。 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身体恢复了,再一次潜入水底。 这一次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棺盖很快被我打开,但这口棺材,却依然是空的。 难道我锁定的位置错了,还是我的推测有误,那七个点只是天然形成? 感觉自己还能支撑,我这次并没有浮上水面,直接打开了第三口棺材。 但愿这下面有出口吧,我心想。 很快,棺盖被我打开,而在打开的刹那间,异变突生。 一对碧绿的眼睛,竟出现在这潭底水下的棺材内,正诡异的望着我。 那居然是一只活的黄皮子! 只不过和我以往看到的不同,面前的这只黄皮子,两个前肢居然和九口黑棺下用来支撑的黄皮子石像一样纤长。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就已经从棺材内窜了出来,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奔我的咽喉。 为什么,不知道已经深入水下多久的汉白玉棺材内,会有一只活的黄皮子! 在水下,我根本来不及躲闪,而黄皮子身材瘦小,很快窜到我的面前,我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没淹死在水底,就要死在黄皮子口下了么? 好不甘心啊。 第十一章 九死一生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活够! 没有什么伟大的想法,没有多么宏伟的夙愿,我就是想继续活下去。 哪怕我在农村种一辈子地,永无出头之日,我也要活下去。 我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眼看着那只黄皮子已经窜到我的面前,一双碧绿的眼睛望着我充满了讥讽的味道,我已经躲闪不开,便赶紧将手臂横在了我的喉咙处。 疼!撕裂般的疼痛令我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浊气,瞬间吞咽了一大口潭水,呛的我一阵咳嗽。 我的大脑已经严重缺氧,我不能在待在这水底。 一只手臂被那黄皮子咬住,根本无法动弹。我用另一只手不停的划着水,眼看着就要浮上水面,那只黄皮子却发了疯般游动着四肢想要将我拖入潭底。 妈的,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我奋力的踩着水,虽然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硬是拖着那只黄皮子浮出了水面。 根本没有来得及呼吸,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我空着的手一把抓紧了黄皮子的脖子。双眼通红,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的掐着。 那黄皮子被我掐着脖子,不断的挣扎着,但过了一会儿,四肢还是无力的浮在了水面上。 我怕它假死,又掐了一会儿见它真的不动了,一把将它的尸体从我手臂上扯了下去,扔到了身旁。 那只黄皮子就是要我死,我被它咬在手臂上的伤口很深,将它扯下来后,立刻有鲜血涌了出来,迅速在水潭中扩散。 “该死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明明已经沉入潭底这么久,居然还能活,太他妈邪性了! 我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之前的推测是否正确,目光落在最后一口棺材上,犹豫了很久也没敢再次下潜。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流了很多血,我却没办法处理。正想要先撕扯掉一块衣服,简单包扎一下,原本安静的潭底,却传来了响动声。 那并不是一声简单的声响,而是无数声响几乎在同一时刻传来。 我低下头,就见身下数不尽的汉白玉棺材,居然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水面上,连续不断的水泡不停涌出炸裂,整个水潭就好像是要开锅一样。 我紧张的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想起了刚才那只黄皮子,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难道…… 突然,一口汉白玉棺材棺盖猛的掀起,一只和刚才那只长相差不多的黄皮子,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从棺材内一跃而出。 而那口棺材,正是我刚才锁定的四口棺材中,最后没有打开的那一口! 我心都凉了,错了,错了,我的猜测都是错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出口,这里就是一个死局! 随着那一只黄皮子爬出了棺材,无数只黄皮子也从不停颤动的棺材内爬了出来纷纷向我游来。 它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我!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棺材是空的。 因为那根本就是刻意准备的。 如果不想被黄皮子撕碎,就要躲在那空的棺材中。两者都是死,但后者可以保留全尸。 全身冰凉,建造这所谓黄仙帝陵的人或者黄皮子,心肠是何等歹毒。 从我们看到那九口黑棺开始,我们便一直有所选择,但无论我们选择哪种,等待我们的却依然只有死! 眼看着成百上千条黄皮子冲向了我,可能在瞬间便会将我撕碎,我已经绝望了。但越是这种时候,注意力反倒越是集中。 我忽然注意到,从洞顶的那七个点照射下来的月光,落在棺材上的方位好像与我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猛然惊醒,月光是会移动的! 而洞顶的口子很小,月光移动时能够照射在棺材上的北极星位置只有两点。 一个是我刚才锁定的那四口棺材,另一个,就在我脚下。 那里,正好有四口棺材。其中两个已经打开,跳出了黄皮子,还有两个,却没有任何晃动的迹象! 那里才是正确的出口,我差点自己害死了自己!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那成群的黄皮子却眼看着游到了我的近前。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拽过来刚才那只被我掐死的黄皮子的尸体,使劲儿挥舞了一下,砸在了距离我最近的两只刚刚浮出水面的黄皮子身上,直接将它们砸的飞了出去后,瞬间潜入水底。 黄皮子实在太多,围绕在我的周围。它们毕竟不是鱼,游泳不是它们所擅长的。我突然潜入水底,使它们在一瞬间乱作一团,忽然撕咬在了一起。 喷薄而出的鲜血立刻将我周围潭水染红,几乎阻碍了我的视线。 朦胧当中找到了脚下的那两口棺材,我身上也已经出现了几道伤口。 是那口棺材?我心情急迫。 不管了,赌一把,我一把掀开了距离我最近的那口棺材,向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棺材内居然涌满了潭水。 出口! 一把扯开了一只咬在了我腿上的黄皮子,我奋力的游了进去。 出口很窄,就是那口棺材,可越往里游,里面越是宽敞,最起码一个人在里面可以畅通无阻。 但是,四周没有光,漆黑一片,我只能凭着感觉向里面游着。 大概只向下游了两三米,很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九十度的转折点,我没有防备,头立刻撞在了石壁上,疼的我差点将呼进去的那一口气吐出来。 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另一个洞口,我迅速游了进去。而身后的黄皮子还在紧追不舍,我的身上又多出了几道伤口。 大概又向前游了几十米,通道开始变窄,终于在只允许我小心通过的一个地方,手指不经意触碰在墙壁上,我发现了一个冰凉的拉环。 那似乎是一个机关,同样也是我的选择。 横竖都是死,我不认为这里既然是出口,却有什么害死人的机关。时间紧迫容不得我多想,在摸到那拉环后我用力拽了一下。 一声闷响,一块石板几乎是擦着我的脚趾忽然落下,如果我慢了哪怕一点,双脚都可能会被砸断。 但这不是要我命的机关,石板落下后,瞬间阻断了身后几百只追击的黄皮子。 我已经缺氧严重,不敢有任何耽搁,又向前游了十几米,前方再一次来到了转折点。只不过这一次,通道却是向上,我也看到了眼前的光亮。 在冲出水面的一刹那,我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这仍旧是一个水潭,只不过跟刚才那个坑洞相比,这水潭边有一个几十平米的岸边。 我赶紧游了过去,却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一回头,正对上了一双碧绿的眼睛,居然看到一只黄皮子跟在我的身后。 我想也没想的转过身将手挥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我手中居然还拿着那黄皮子的尸体。只不过此时的那只黄皮子,身上的皮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还带着血的骨头。 那骨头直接打在了身后那黄皮子的身上,正中要害,直接打死了那只黄皮子。我丢下了手中黄皮子的尸骨,奋力的游到岸边。 躺在岸上,根本没有力气检查自己的伤势,只剩下无力的喘息声。 终于,逃出来了。 身上伤痕累累,但却似乎已经麻木了,几乎没感觉到疼痛。 我躺在那儿,抬头看天,第一次感觉月亮是如此的漂亮。 月亮?我居然能看到月亮! 说明什么?这后山根本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然四周的石壁依然陡峭,但抬起头时才发现,岩洞内根本就没有洞顶,漆黑一片繁星点点,那就是天空! 我做出了大胆的假设,或许我们村,就是为了这黄仙帝陵建的。 那个传说现在也证明根本不是空穴来风。而村里最早的那一批人,为的可能就是保守这个秘密。 村民们不敢进入后山,就是受到了他们的警告。 因为如果他们走进后山,应该很容易就会发现后山的秘密。 不对,我意识到另一件事。 十五年前,张家八口全部失踪,县里曾经组织过搜救,几百个人上山却没有任何发现,这又是因为什么! 第十二章 地下之城 事情越来越是复杂,从进入后山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已经不能用正常眼光来看待。 但有一件事,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不管我会经历什么,也不管我们村究竟有什么秘密,我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要活下去! 躺在潭水岸边好一会儿,我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力气,便从地面爬了起来。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不过还好,都不太深。 我撕下了衣服,将那看起来严重的伤口简单包扎了几圈儿,在岸边喝了口水后便走进了正对着水潭的那个山洞。 山洞内很黑,没有光,行进的速度极慢,我几乎是摸着身体一侧的石壁在向前走着。 身体异常虚弱,每走一步我都在尽力的坚持。而山洞很长,从我迈出的步子感觉来看,也好像是一直在向上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亮光,那似乎是山洞的出口。 我的心脏嘭嘭乱跳着,期待着走出出口便能看到地面。 但最后,我失望了。 在走出洞口的一瞬间,并没有看到山上应有的花草树木,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边晓东! 边晓东见我从山洞内走了出来,也十分惊讶。 “你没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 我冷笑了一下:“死哪有那么简单?” 边晓东神情古怪:“那好吧。” 他说完话,便向我走来。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拎着一把刀。 那刀很长,也略显粗糙,不像是现代工艺做出来的产品。 “你还想杀我?”我瞪着他。 他没有说话,很快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毫不犹豫的伸出拳头,向他脸上砸去,却被他很轻易的躲闪开了。 “留点体力吧,你这样撑不了多久。”边晓东说道。 我一声轻哼,刚想再给他一拳,一直强自支撑的后果终于出现了。 我的双腿忽然发软,身体跌倒在地,眼前顿时一黑昏死了过去。 昏迷前,边晓东将刀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次,终于是死了,我苦笑着心想。 但边晓东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杀我。 而我这一觉,也昏睡了很久。期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几次,感觉自己居然在移动着。 醒来的时间很短暂,根本来不及睁开眼睛,很快又回水了过去。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喉咙干的好像要裂开一样。 “水。”我虚弱的说了一声,居然真的有水喂进了我的口中。 清凉的液体涌进嘴里被我咽下,我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一些。 睁开眼睛,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边晓东。 他见我醒了,对我笑了一下:“你倒是真能睡。” 我看着他,已经不知道用何种语言表述我的心情。 昏迷之前,我终于明白,边晓东根本就没被黄皮子上身,所做的一切就是他有意为之。 原来,他真的在骗我。 “我昏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边晓东回答道。 我看着他:“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来办。”边晓东回答。 “什么?”我问他。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忽然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吴仕,如果不是我,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如此美丽的场景。” “你说什么?”我疑惑的问了一句,见他没有回答的一丝,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身体瞬间僵住了。 只见我们俩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连接着石壁,悬空能有几十米高的巨大洞穴。 而在我们身下,居然是一座小型城池! 我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放在以往,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内,居然会有一座如此壮观的城池。 放眼望去,城池四周围绕着高墙,在高墙的四角各有一个角楼。共四座城门,一条小河围绕着城墙径自流淌。 城内房屋密布,而在城池的正中,是一座宫殿。 整座城市完全是明清的建筑结构,也正验证了我们村那个相处了百年的传说。 只不过,这座城市毕竟是为黄皮子所建,相比与我们曾经以往的建筑要小上很多。但却完全就是明清时城市的缩小版。 “我说过,那只黄皮子是想要做皇帝的,即使死后也要住在皇宫内。”看到我震惊无比的模样,边晓东解释着说道。 我看着脚下的那座缩小版的城市,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边晓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一会你就知道了。”边晓东回答。 他看着我:“你应该还可以走路吧。” 我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 边晓东指了指石壁上的木质栈道:“一会儿跟紧我,这栈道有了些年头,掉下去你活不了。” “你不是一直想我死么?”我冷笑着说。 边晓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起码,你现在不应该死。” 我一怔,没再说话,跟在了他的身后。 那木质栈道好像一条巨蛇,蜿蜒着围绕在石壁上,一直向下,直通洞穴的地步。脚踩在上面,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一路警惕的跟在边晓东的身后,一边观察着他的举动,防备他忽然对我下手,一边小心的看着脚下。 不过,边晓东似乎真的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很快带着我,来到了溶洞底端。 栈道的终点,距离那座城池不过咫尺之遥,边晓东没有多做停留,带着我直接进入了这座城池。 毕竟是为黄皮子所建,整座城池的规格实在太小了。而我也看清了在城内道路两侧的民房,全都以木头为主,但却只有建筑的主体,没有围墙,没有门窗,就好像是一个盒子扣在了地面上。 整座城市死气沉沉,察觉不出一点生命的气息。 最主要的,我们城市所拥有的一切,比如店铺,在城中根本看不到。 四周异常安静,与其说这是城市,倒不如说其实就是一座陵墓。 我有心想要看看房子内究竟有什么,却被边晓东制止了。 “不用看了,里面是汉白玉棺。你从那水潭当中逃了出来,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我一哆嗦,立刻收回了脚步:“为什么,你知道这些?” 边晓东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你所认识的我,并不是我。从很多年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我了。” 我认识的他不是他,他也不是从前的他? 他说的话云里雾里,我没明白过来,刚想再问,却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那座宏伟的宫殿前,注意力立刻被分散了过去。 这宫殿看起来十分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此时的皇宫宫门大开,在门的两侧,站了不下几十座士兵打扮的黄皮子石像。 石像活灵活现,一双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无声的注视着我们这两个闯入者。 “待会进去,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知道么,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边晓东提醒着我。 我一声轻哼,没有说话。 很快,进入皇宫,能明显的看出边晓东开始兴奋,甚至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许多。 我紧跟在他的身后,抽空观察着皇宫内四周的环境。没想到越往里走,却感觉周围越是熟悉。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当我看清了大殿挂着的那块匾额时,我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言表。 “太和殿!紫禁城!” 一百多年前,清政府腐败无能,受尽列强欺凌。 而在遥远的东北,偏隅之地,一只黄皮子竟然想趁天下之大乱,做着皇帝的美梦。这简直不敢想象! “到了。”走进了大殿的边晓东,忽然说道。 第十三章 八仙锁棺 整个太和殿内金碧辉煌,完全就是京城故宫内的复制版。 只是相比与京城的太和殿,这里要小上很多。 但即使是这样,整个大殿同样显得十分庄严。 雕梁画栋,气魄恢弘。 此时我与边晓东已经走进了大殿内,与城内道路空无一物相比,皇宫内却依旧显得死气沉沉。 虽然我们俩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各式石像,但尤以太和殿内石像色彩更加鲜明。 就见正对着门口的,横竖四列,穿着清朝官服的黄皮子正跪在那里,作叩拜之姿。 而金銮殿的高台上,坐在龙椅上的却是一只身穿龙袍,身材巨大的黄皮子。 那只黄皮子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只剩下干瘪的尸体,但那龙袍却依旧色彩艳丽,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更是活灵活现,呼之欲出。 看到这一幕的边晓东发出了一声嗤笑:“畜生就是畜生,居然还真以为自己是真龙之子,连亲爹都忘记是谁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了高台,一把抓住了那只穿着龙袍的黄皮子尸体,毫不犹豫的向一旁扔去。 我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边晓东看了看我:“畜生就应该待在它本来应该待的地方。” “你不是说,这城内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乱动么?”我问他。 他点了点头:“我是说过,但这只黄皮子除外。”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瞪着他。 “想知道?”边晓东笑了笑,忽然一把将那龙椅推翻在地。 在原本龙椅放置位置的地下,出现了一个刚好能容一人走进的洞口。洞口连接着台阶,一级一级的向下蔓延,仿佛没有尽头。 “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只要你肯走进去。”边晓东说道。 我没想到他对这黄仙帝陵内部结构如此清楚,他根本就是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见我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边晓东发出了一声冷笑,率先走进了那洞口。 我咬了咬牙,也想要知道整件事的真相,跟在了他的身后。 台阶一直向下蔓延,并不长,大概也就五六层楼那么高。没到一分钟,已经来到尽头。 在尽头处,是一座两米高左右的石门。门前同样有两只黄皮子石像把守,凶狠的目光注视在我们这两个闯入者身上,令人不寒而栗。 边晓东走到了其中一座石像前,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走进另一座石像。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这石像的头部可以转动,一会儿我们同时间瞬时针旋转。记住,石像的脖子上有刻度,黄皮子鼻尖所对应的位置旋转到九,不要多了也不要少了,中间千万不要停,要不然咱们俩都活不了。” 我没说什么,来到那石像旁,果然见到石像的脖子上一到十二,十二个刻度。而每个刻度上,文字标记着。 这显然是石门开启的机关,而一旦我们转错了,等待的就是死。 “准备一下,我喊一二三咱们就开始。” 我点点头,双手放在了那黄皮子石像的头上。 “一,二,三!” 边晓东说完,我们同时转动起了石像。我没想到,这石像的头居然异常沉重,我几乎用尽了全力,它才开始缓慢的旋转起来。 “记住了,到九才停,不要多了也不要少了。”边晓东又紧张的提醒了一遍。 我根本不想死,自然也不会想要出错,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边晓东。”我轻声叫了一句。 “怎么了?”他奇怪的看着我。 我感觉头皮发麻:“石像上的刻度,没了!” “你说什么!”边晓东慌张的看着我。 “吴仕,如果你不想死,你就不要骗我。” 我根本就没想骗他,因为刚刚还在的刻度,这时候真的没了! “该死的。”边晓东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骂了一声,眉头紧紧的周在了一起。 “怎么办,我问他。” 他想了一会儿:“你赌一把,刚才你看过那刻度所在方位,应该有印象,试着转到那儿停下。” 我确实看过石像上刻度所在的位置,可也没想过它会消失不见,根本就不敢肯定它的所在方位。但我没有办法,只得按照边晓东的办法去做。同时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身上,因为这石像头部本身十分沉重,我们俩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转动,转动的速度基本一致。他停下,我就停下,应该不会有错。 边晓东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在转到七的时候提醒了我一句,转到八的时候又提醒了我一声。 “现在马上到九,你注意点。” 我心脏嘭嘭的乱跳着,根本不知道转错后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代价。 “九!”边晓东大喝了一声,我也在瞬间放开了石像。 低下头时,发现刚才消失不见的刻度,居然又出现了。 而黄皮子鼻尖此时所对应的位置,显示的是八! 我彻底懵了,甚至不远处的边晓东对我说了什么,我竟然都没有听到。 要死了么? “咔咔……”一阵阵齿轮转动时发出的声响,传进了我的耳朵。 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两扇石门居然开了。 很明显的,不远处的边晓东松了口气,看了我一眼,率先走进了门内。 我一脚刚踏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了。 只见我们所处的石室,能有几百平米,在石室的的墙壁四周,共放有八尊十几米高的巨型铜像。 铜像为八个动物,依次为刺猬、黄鼠狼、狐狸、蛇、狼、獾、猞猁、老鼠。竟是民间传说的八大地仙! 八个动物惟妙惟肖,目露凶光,占据着八个不同的方位。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后来才知道对应的是乾坤艮兑震巽坎离,八卦的八个方位。 而每尊雕像造型更是奇特,除蛇以外,上下两只爪子,全部镶嵌在身旁的石壁内,悬空与地面一米来高。就像是树上的猴子,一手扒在树枝上,一手够着树下掉落的水果。 但它们毕竟不是猴子,爪子上更是多了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 八座铜像,八条铁链,从石室内的八个方位延伸,最后汇聚在了一起,在石室的正中,高悬于地面十米以上。 而在铁链的正中,是两口不大的,白玉棺材!被八条铁链选在距离我们十米高左右的空中。 “看到了么?那只想当皇帝的黄皮子就在里面,想不想看看它长什么样子?”边晓东问我。 我冷笑了一下:“首先,我们也应该能爬的上去吧?” “这还不简单?”边晓东说了一声,忽然跳到了距离他最近的老鼠腿上,一把抱住了老鼠的腿。因为是铜像的缘故,在向下滑了几公分之后,勉强才停稳了身体。 他并没有停留,踩踏着老鼠铜像凸出的部位,很快攀爬到了老鼠的肩膀上,抱着它狰狞的头,对我招了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选了我身边的黄皮子,也爬了上去。铜像表面很滑,有好几次差点掉下去,吓的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还好,最后我也坐在了黄皮子的肩膀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我们在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空中,但却只是接近那两口棺材的第一步。面前各有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 这铁链攀爬起来异常困难,最起码我没有自信能爬到白玉棺旁。 可边晓东面上却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相反越是接近那口白玉棺,他显得越是兴奋。 “吴仕,就只剩下最后这段距离,如果我们能打开那口白玉棺,我们就能找到这世间生死的秘密,你高不高兴!”在我对面的边晓东,忽然大声对我喊道。 我心中一跳,掌握生死的秘密? 这才是边晓东的真正目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怒视着他。 边晓东一阵大笑,双眼迸射出精光:“我是什么人?等拿到了黄金面具,我就会告诉你!” “黄金面具?那是什么?” 边晓东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小心的攀爬在了铁链之上。 我不傻,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掉落地面,非死即残。解下了腰带,缠在了那铁链上,并且在我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将手吊在了铁链上,双脚勾住铁链,身体慢慢趴在了上面,一瞬间的失去中心后,我整个身体倒挂在了铁链上。 适应了几秒钟,倒挂着慢慢爬向铁链中间紧锁的那两口白玉棺。 铁链不停的晃动着,我每向前一步,都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终于,在抵达了白玉棺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我想要翻过身趴在铁链上,手指却因为长时间的吃力发软,握着铁链的手居然抓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边晓东,一把拉住了我。 我抬起头,发现他就坐在其中一口白玉棺上,正拼命的将我向上拽着。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爬上了铁链,脸都吓白了,浑身冒着冷汗。 “上来。”边晓东对我说道。 他帮我解开了绑在了手上的腰带,将我小心的拽到了白玉棺上。 白玉棺不停的晃动着,我们险些摔了下去,都不敢有任何动作,慢慢的,不断晃动的铁链与白玉棺终于归于平静。 我与边晓东并排坐在一口白玉棺上,看着面前的那口表面打磨的异常光滑的白玉棺。 “打开!”边晓东说道。 我也很想知道他口中的那关于生死秘密的黄金面具究竟是什么,他说完话后,和他一起双手搭在了白玉棺的棺盖边缘。 猛的用力,棺盖直接被我们掀翻。 “蒋秀!”我身体颤抖了一下。 第十四章 黄金面具 蒋秀,居然出现在其中一口白玉棺内! 边晓东也十分惊讶,看着躺在白玉棺内的蒋秀,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不对,为什么这小丫头会出现在棺材里!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黄金面具呢?那具黄皮子的尸体呢,去哪了。”他猛的低下身,双脚踩在了铁链上瞪着我,目露凶光。 “你给我下去,黄金面具就在这口棺材内。” 我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真的,就不关心自己的妹妹?” 边晓东也笑了,只不过笑容当中带着嘲讽:“吴仕,难道还需要我和你解释么,我比那小丫头的爷爷年纪都大,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妹妹!” 我身体一僵:“你说什么!” “我早说过了,我不是原来的我,闪开。” 我虽然已经听他说过一次,再次听他提起心中却依然震惊。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他的年龄比蒋秀的爷爷还要大,那他是谁? 但边晓东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说完话,一把将我推到了一边。 我一个踉跄,险些从十米的高空上摔下去,赶紧扒在了蒋秀所在的白玉棺边缘。 没错,白玉棺内的小女孩,就是蒋秀。 只不过她此时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我以为她已经死了,但看她胸口还在缓慢的起伏,这才松了口气。 尝试了一下将她从白玉棺内抱出来,但在这铁链之上,我自己想要保持平衡都很困难,一连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而边晓东此时双手已经搭在了另一口白玉棺棺盖上,使了几次力,却没有将棺盖打开,忽然看向了我。 “你过来,跟我一起把棺材打开。” 我拒绝了:“不可能,我不会帮你的。” “是么?”边晓东一声冷笑,猛的转过身双手伸向蒋秀。 我想去抢,却失败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蒋秀抱在了怀中。 “你要不帮我,我就将这小丫头扔下去!”边晓东威胁着我。 “你敢!”我瞪大了眼睛。 边晓东没有犹豫,真的就将蒋秀拖出了白玉棺,作势要向下扔。 “等一下,我帮你!”我着急的说。 边晓东冷哼了一声,从新将蒋秀放进了白玉棺:“告诉你,别耍花样,你不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如果我死了你们都活不成。” 我没有说话,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小心的来到白玉棺旁。 两口棺材并排而立,中间距离相差不过半米,我们两个倚靠在身后的白玉棺上,双手搭在了棺盖上。 虽然是两口一模一样的棺材,但面前的这口棺材的棺盖明显要沉重许多。我与边晓东卯足了力气,才将棺盖抬开了一条小缝。 那缝隙很小,但却在抬开的一瞬间,一股黑烟迅速从棺材内漫了出来。 我以为那是机关,向后退了一大步,却险些摔进身后的白玉棺内。 而随着那股黑气散开,棺盖的重量也好像减轻了许多。 边晓东根本没有躲闪,待那些黑烟散去,居然仅凭自己的力道便将棺盖掀开,被他一把从棺材上推了下去。白玉做成的棺材盖立刻摔成了粉碎。 随着棺材打开,棺材内金光乍现,我在一瞬间竟然感觉眼睛被金光刺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一具体型壮硕的黄皮子,出现在棺材内。 只是面前这只黄皮子相比与一般的黄皮子明显要大上许多,穿着一身华贵的金色龙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防腐的缘故,我见它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干瘪。棕黄色的绒毛贴在身上,露出的爪子显得异常饱满。 而我也终于看清,发出那道金光的光源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副金色面具,似乎是纯金打造,正闪耀着金光。 面具完全贴在黄皮子的脸上,上面就是一副黄皮子的五官,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显得十分古怪。 我看了两眼,感觉心中有些发慌,竟然有一股不受控制的想要跪下叩拜的冲动。 好美的面具,我不由得赞叹着。 如果,这面具戴在我的脸上,会不会也很漂亮? 那种权倾天下的感觉,是否真的让人沉醉? “你做什么?”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边晓东冰冷的声音。 我猛的从对那面具的沉迷当中醒转过来,竟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那白玉棺前,一只手前伸,指尖距离那黄金面具不足两公分,眼看便要触碰到了。 触电般的抽回手,我惊慌的看向边晓东。 “你想要这面具?给你好了。”边晓东笑着说道。 我后背发凉,不对,这面具太诡异了,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去拿吧,就当你受了这么多伤的回报。”边晓东继续蛊惑着我说道。 “真的给我了?”我看着他。 边晓东点点头:“给你了,自己拿吧,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你呢?”我问他。 “没事,你想要就给你,我无所谓。” “那好吧。”我对他笑了笑,手指慢慢向那黄金面具接近着。 我得到它了,哈哈,我就要得到它了。我就要当皇帝了!心中狂喜,曾经欺负过我的人,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 我做到了,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所有人都要对我言听计从! 哈哈哈哈哈! 手指触摸在了黄金面具上,我刚想要将它从黄皮子的脸上摘下来,却突然感觉手指仿佛触摸在烧红的烙铁上,嘶的一声响,冒起了一道白烟,钻心的疼痛让我在瞬间恢复了一丝的清醒。 “去拿吧,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所有人都会对你俯首称臣,受这么点哭算的了什么?”边晓东看着我说。 是啊,我即将成为世界的主宰,又怎么怕这么点苦? 鼓起了勇气,我再一次将手凑了过去,根本不顾忌手指被灼烧,想要将那面具从黄皮子的脸上拽下去。 “不要掀开面具!你被黄皮子迷了!”脚下,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慌的叫喊声。这声音很熟悉,却不是特别清晰,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低下头,立刻看见了在我们脚下,发出声音的人。 傻子,我们村的傻子! 猛然惊醒,转过头时,发现身边原本边晓东所在的位置,居然站了一个陌生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傻子,脸色一变,趁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我的手直接将黄皮子脸上的黄金面具拽了下去! 我惊呆了,而身下的傻子神情更是难看。 事情只发生在刹那之间,那名中年人已经夺过了我手中的黄金面具,脚下踩着锁链飞速的向其中一尊铜像跑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去追,但却忽然想到了蒋秀还在白玉棺内,赶紧折返了回去,将她抱了起来。 刚转过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具黄皮子的尸体,居然从白玉棺内坐了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瞪着我,胸口不停的起伏。 “快跑,那黄皮子复活了!”傻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我快吓傻了,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就想要跑,但此时的我正处于十米高的空中,而且怀中还抱着蒋秀,脚下只有一道锁链,我又该怎么跑? 十米,三层楼高。蒋秀八九岁,才几十斤。如果傻子能接住,她一定不会摔死。我的脑海飞速运转着。 “傻子,我把蒋秀扔下去,你接住了。” 我也不知道傻子到底有没有完全恢复正常,是不是真能听懂我的话。但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我想活着,便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只手抓着蒋秀的手,一手死死的握住白玉棺,趁那黄皮子还没有完全苏醒,我试探着将蒋秀放了下去。 而傻子居然也真的听懂了我的话,敞开了双手作势欲接。 可偏偏这个时候,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已经跳到地面的那中年人,不知道触碰了什么机关,就听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距离他最近的几根与铜像相连的锁链,居然在同一时间断开,白玉棺带着我和蒋秀,向着地面砸了过去。 如此大的冲击力,我和蒋秀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我命不该绝,虽然那中年人触动了机关,但那机关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居然有两根锁链并没有断裂。 白玉棺在距离地面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猛的停住了。 我根本不敢犹豫,迅速跳了下去,傻子接过了蒋秀,拽着我的手转头边跑。 “轰隆!”一声巨响,那两条锁链再也支撑不住白玉棺,白玉棺就砸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立刻摔了个粉碎。与此同时,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也擦着我的后背砸在了地面上。 我已经完全吓懵了,双腿几乎是在傻子的带动下,不由自主的奔跑着。一阵尘土弥漫,傻子带着我一路狂奔,出现在进入地洞的那个入口。 可先一步跑出去的那个中年人早就把洞口封住了,正在我绝望之际,傻子在石壁上一阵摸索,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迅速按了下去。 第十五章 重见天日 那居然是一道机关,石头按下去后在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甬道,甬道内和我与边晓东最开始进入的那条很像,两侧点着黄皮子做成的油灯。但跑进去才发现,两侧的石壁分布着多个不大的房间。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意外见到里面居然珠光宝气,一地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傻子似乎很熟悉这里,那在我眼中看来的宝贝他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很快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开启机关后拉着我跑了出去。在我们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居然是我们曾经走过的木质栈道。 “上去。”傻子口齿不清的对我说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但看他表情也知道事情危机,几乎没有停留直接爬上了那栈道。 可就当我脚刚迈上栈道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依旧是之前的栈道,但与我下来时相比,整个栈道却显得十分残破。甚至有些地面的木板已经碎裂,而在栈道上,每隔一米左右的地方,居然都贴着一张黄符。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直接延伸到栈道的最顶端。 怎么回事!我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瞅了眼傻子。 傻子还在栈道下观望着,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那座地下城的城墙。 原本城墙上的青灰色石砖已经看不见了,一正面的墙壁上同样密密麻麻的贴着不知道多少道黄符。 我感觉后背发凉,忽然想起了傻子对我说过的话。 我被黄皮子迷了眼! 怪不得边晓东带着我走栈道的时候告诉我一定要小心,按照他行走的路线紧跟在他的身后。 原来所有的景象都是假的。 “怎么还不走,快来不及了!”傻子见我愣住了,焦急的对我说道。 我没有犹豫,抱着蒋秀赶紧顺着栈道向上跑去,但体力已是强弩之末,行进的速度很慢。 刚刚爬上栈道的中间,向下望去几十米的高度,整个石洞内却忽然开始剧烈的晃动。 猝不及防下,我脚下踏空,差一点从栈道上摔了下去。幸好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栈道上层的一块木板,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但那阵晃动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始越来越是强烈。不断的有栈道上原本就已经破损的木板从空中掉下来,有一块正好从我的脸颊上划了过去,锋利的边缘立刻在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间就流了一脸。 “快跑,栈道要塌了。”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上栈道,出现在我身后焦急的催促着。 我从栈道上站起身,将怀中的蒋秀抱紧,奋力的向栈道上方跑去。 “轰隆!”一声巨响终于从脚下传来,我下意识的低下头。 居然发现那座城池不见了,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它本来的面貌。 从我的角度来看,原本的城池,根本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上面贴满了黄符! 而石洞的剧烈晃动,也是那口棺材引起的,在一声巨响过后,脚下烟尘弥漫。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不多时,灰尘散尽,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开始出现。 无数只黄皮子,迅速越过了一道道黄符形成的障碍,冲向了栈道。 晃动停止了,栈道上的木板却已经七零八落,我和傻子走的都很吃力。而傻子一边走着,却一边不断向四周看着什么。 黄皮子群已经爬上了栈道,它们体型较小,却比我们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向下望去,我们身后的整条栈道上都是瞪着绿眼睛疯狂向下攀爬的黄皮子。 而栈道本就破损严重,根本就经不住它们的重量,一大片一大片的黄皮子掉在了地面上摔成了肉饼,却有更多的黄皮子追在我们的身后。 我与傻子发疯般向上跑着,眼看着栈道上那个石台已经距离越来越近,一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却出现在了黄皮子群中。 它的速度比那些普通黄皮子显然要快上许多,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满着恶毒,几乎是踩着其他黄皮子的身体冲向了我们。 “那只白玉棺里的黄皮子追来了!”我对跑在前面的傻子喊道。 傻子面色凝重,从口袋中取出了什么,但因为紧张掉了下去。 他脸色一变:“接住!” 我也知道那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刚伸出手想要接住,身后已经追赶上来的一只黄皮子却忽然一口咬在了那东西上。 “快抓住它,快抓住它!”傻子惊慌的说道。 我一把抓住了那只黄皮子,而傻子也已经来到了石台上,直接将我怀中的蒋秀接了过去。 我低下头,那只黄皮子已经松开了嘴,想要咬我,被我躲闪开了,刚刚被它咬在口中的那东西掉在地上,弹了几下险些掉向百米高的洞底,被傻子一把抓住。 我这才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盒火柴。 傻子拿着火柴做什么?此时已经不容我多想,成群的黄皮子已经来到了身后。 我将抓在手中的那只黄皮子向它们砸了过去,顿时砸落了几只黄皮子。 而傻子也已经点燃了一支火柴,然后迅速点燃了什么。就听一阵嘶嘶的响声,还没有看清是什么的我被傻子一把扑倒在地。 “轰!”一声巨大的声响,响彻了整个石洞。在我们面前,石台下的一段栈道上迅速传来了火光。 那声音很大,我感觉自己几乎被震聋了,耳朵内传来了一阵轰鸣。爆炸的强大冲击力,带着一股热浪瞬间烫伤了我背后的皮肤。 我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待那冲击波散去,转过头时见石台下的木质栈道已经完全踏了,无数黄皮子葬身火海。 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石台下居然传来了呼救声。 石台上,蒋秀被我抱在怀里,毫发无伤。一旁的傻子也只是头发被烧焦了,呼救的人是谁? 小心翼翼来到石台的边缘,居然看到了一只手正扒在石台上。 边晓东!悬挂在石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边晓东! “救我!”边晓东表情痛苦,对我哀求的说道。 我赶紧蹲下身,想要将他从石台上拉上来,却被傻子阻止了。 “你干什么!”他瞪着我。 “我要救人。”我说。 傻子脸色难看:“哪里有人?” 我指着石台的边缘,刚想说话,看到石台下的景象时吓的后退了一步。 那哪里是边晓东,分明就是白玉棺内的黄皮子! 此时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正向上攀爬着。 你以为,你能躲的掉么? “谁,谁在说话!” 面前的黄皮子发出了一阵讥讽的叫声。 你就那么想我死!我瞪大了眼睛,怒从心中起,从进入后山的所有遭遇瞬间转化成委屈,越看那只黄皮子越是可恶。伸出一只腿,想也没想的一脚将它从石台上踹了下去! 望着它从百米高空掉落,傻子一直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了一些,但脸色却也谈不上有多好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带着我一起走出了那个甬道。 还是那个小的水潭,我抱着蒋秀与傻子站在岸边。 我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指了指我的口袋。 口袋里有什么?拿出来有些意外,居然是他前几天送给我的那枚戒指。 不过他似乎也没想做什么解释,我便问他为什么这么熟悉这黄仙陵,他依然没有开口,大劫过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知道他是不愿意多说,也没再问。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根本就没办法从这里离开。 但傻子显然并不担心这个,站在水潭岸边仔细瞧了瞧,又在石壁上一阵摸索,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背着一个背包,因为穿着的衣服十分肥大,之前根本没有注意。 就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个方形的什么东西,我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居然是一个小型炸药包。 傻子叫我后退,然后点燃了引线后迅速躲到一边。 轰隆一声巨响,石壁上瞬间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原来那石壁竟然是空的,被炸开后里面出现了一条甬道。 傻子招呼我走进去,我刚进去身体就僵住了,这条甬道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条,但却和我曾经与边晓东走过的极其相似。 两侧是黄皮子做成的油灯,甬道向前蔓延似乎没有尽头。 但我错了,所谓的没有尽头只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在走了不到五分钟之后,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两扇木门。正是我与边晓东第一次进入甬道时见到的那两扇! 只不过,此时的那两扇门已经被打开,我们走出来后,门前依旧是那两尊石像。 不过那根本就是两尊石像而已,眼睛也没有发出任何光线。 正对着石像的,那个洞口还在。 傻子想也没想的便走了进去,我提醒他那洞口通向深坑,深坑那里有几百只黄皮子傻子也充耳不闻。 没有办法,我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后。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我们几乎是匍匐着才能前行。 我一直担心的黄皮子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出现。而爬出了那个洞口之后,眼前的景象再一次与我的记忆有了出入。 没有黄皮子,没有黑棺,甚至就连深坑都没有。那根本就是山上一个,像是某种动物刨出的很小的洞穴,爬出来后便来到了地面。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我在进入黄仙帝陵的第二天后,终于重见天日。 长时间的体力透支所带来的后果,在我见到太阳的一瞬间终于令我昏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傻子被警察抓了! 第十六章 扑朔迷离 醒来时是从黄仙帝陵逃出来的第三天。 当时躺在医院里,病房内有两张床。我躺在其中一张床上,另外一张床上坐着的居然是蒋秀。 蒋秀已经醒了,正抱着一个洋娃娃在玩。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感觉嗓子火辣辣的难受。 回忆起昏迷时的场景,那时候在我身边的只有蒋秀和傻子。 可我现在怎么出现在医院了,傻子呢? “你醒了?”正疑惑的时候,蒋秀忽然惊讶的对我说道。 我看着这个小女孩,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她见到我这个举动,跳下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我。 “嗓子疼是吧,我刚醒来的时候也这样。”蒋秀用稚嫩的声音对我说。 见我挣扎了几下,没有坐起身,又将水杯凑到了我的嘴边:“你别动,我喂你。” 我看着她的小脸,心中一暖。果然是个懂事的小女孩,救下她我没做错。 清凉的水流进了口中,我感觉嗓子也舒服了一些。 但说出的话依然沙哑,甚至那陌生的感觉令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傻子呢?” “傻子是谁?”蒋秀疑惑的看着我。 “就是救我……”我话才说了一半,意外的见到了蒋秀手上居然戴着一枚戒指。 那戒指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傻子给我的那枚。 只不过终究有区别,那戒指的尺寸要比我的小上一圈儿,可是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来说毕竟大了一些,但还是被她戴在了手指上。 我问那戒指是谁给她的,她说是刘爷爷。 “刘爷爷?”我惊讶的看着她。 “哪个刘爷爷?” “就是救了我们的刘爷爷。”蒋秀回答。 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后不由得一阵苦笑。 傻子连续救了我两命,我居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原来是姓刘啊。 “他在哪?” “被警察抓去了。”蒋秀回答。 “什么?”一惊之下,我差点从病床上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躺在病床上,我问蒋秀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说了半天,我才明白。原来事发的当天,也就是我进入后山的那天,距离我们村百里外的一个施工队,莫名其妙丢了一批开山用的炸药与雷管,后来通过查监控竟发现是傻子偷的。 在将我们救出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县里来了警察将他从村里带走了,至今没有回来。 傻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偷炸药,我也知道他偷那些东西是为了救我,心中十分愧疚。 “你知道么,我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后山塌了。”蒋秀似乎一个人有些无聊,与我唠起了家常。 “怎么回事?”我问她,声音有些虚弱。 “不知道,听说是刘爷爷炸的,可我妈妈说能把后山炸塌了,他偷的那些炸药根本就不够。总之很奇怪,昨天又下了大雨,村里人害怕有泥石流,都出去躲避去了。” 我知道炸毁后山的人并不是傻子,而是逃走的那名中年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想我们活着,不想让后山的秘密被宣扬出去。 可我们还是活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找我们。 正说着话,病房门开了,走进了一个人。 这人见我醒了,显得十分高兴,可我表情却僵住了。 张凯!这个进入后山,却意外出现在了黑棺当中,又随我一同掉入深坑,我最担心的人居然好端端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吴仕,我担心死了,你总算醒了。” “你怎么没事?”我问他。 张凯有些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什么怎么逃出来的?” “在那后山的深坑。”我说。 张凯惊讶的看着我:“什么后山深坑?我根本就没进过后山。” “你说什么!”我瞪大了双眼。 “我说我没进过后山啊。”张凯回答。 我回忆了一下:“可在进入后山之前我在山脚下看到了你。” 张凯点点头:“是啊,我是去了后山山脚下,后来看到边晓东从山上走下来了,我就跟他一起回村里了。谁知道你去追我们,自己带着蒋秀去了后山。” “你说什么!” 张凯根本就没去过后山,边晓东也早就已经回来了!难道打从村里出来开始,我就一直被黄皮子迷着,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张凯察觉出了我的异样,惊讶的问我怎么了。 “边晓东呢,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张凯说道。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幻。 而那所谓的黄仙帝陵到底存不存在,还有那个一直被我误认为边晓东的中年人,他们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仿佛幻灯片般循环播放着,真真假假,如一团迷雾般将我笼罩在阴影当中,我甚至不知道哪里才是光明。 见我脸色实在难看,张凯愣在了一旁。蒋秀似乎什么都不记得,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眼张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这诡异的气氛随着我爸走进病房被打破。 他见我醒了,径直来到我面前,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一会儿警察来了,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知道么?”我爸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为什么。” “刘先生说的,不要把后山的事情讲出来。”我爸刚说完,两名警察便走了进来,他赶紧走到了一边。 很快,警察对我做了笔录。大概问的就是我进到后山见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傻子拿着炸药,还有为什么两天我都没有走出后山之类的。 因为有了我爸之前的警告,我一直说的模棱两口,就说自己迷了路,后来看到傻子时候筋疲力尽昏倒了,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有关于黄皮子的事只字未提。 警察离开后,我爸便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将我接回来了家。 我也第一次看到蒋秀的父母,很朴实的一对农村夫妻。 我身体并没有大碍,基本都是皮外伤,晕倒是因为严重的体力透支,连续在医院内治疗了几天也已经好了大半,就是有些虚弱。 回家的第二天,宋世龙来看我。我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那天我去后山的经过,得到的信息和张凯说的基本一致。 那天张凯确实没有进入后山,和边晓东一起回了村里,只不过我当初因为着急是走的是一条很难走的近路,两人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大路,就这么错开了。 但等两人平安无恙的刚回到村口,就遇到宋世龙和他找来的其他村民。众人一听我和宋大成去追张凯,都极坏了,赶紧跑到后山,见到了等在后山的宋大成,也就得知了我进入后山和蒋秀逃跑进去这件事。 虽然有张家的例子在,但这次失踪的是两个孩子,村民们立刻报警,并找回了我和蒋秀的父母。 警察和村民们连夜开始搜山,整整一天一夜却没见到我们两人的踪影。 我爸妈都快急疯了,蒋秀的妈妈更是当时就昏厥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我们会像十五年前张家人一样就此下落不明的时候,山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听声音似乎是爆炸声。众人立刻向传来声响的地方跑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傻子带着我和蒋秀,正向山下的方向走着。 当时我与蒋秀都在昏迷状态,村民们问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傻子也说不出来,便先将我俩送到了医院。 可等警察和村民们刚下山,山上却又传来了爆炸声。只是这一次要比之前强烈更多,甚至大地都在震动,就好像是地震一样。 这次的爆炸威力很大,那座山当时就被炸塌了,山顶都没了。但却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我们住院的第二天,傻子就被警察从村里带走了。 村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警察带走他的缘由是什么,后来听说是傻子偷了炸药,炸了大山,更是感觉奇怪。 那傻子在村里住了几十年了,连别人家的东西都没偷拿过,居然跑到一百里开外去偷炸药,回来炸山? 事情扑朔迷离,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在我出院的这两天,发生了两件怪事。 第一件事,边晓东失踪了。 听村里人讲,我们被傻子救下来的那天,边晓东曾经回过家一次。但看起来就好像是钻了地洞一样,浑身都是土,脏兮兮的。回家也没多做停留,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背着个包便出门了,这些天一直都没回过家。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外出打工去了。 他家里人急坏了,毕竟年纪还小,也从没出过远门,害怕认识了不三不四的人被骗去做传销,赶紧报了警。 连续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线索,谁都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一个大活人仿佛人间蒸发了。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他在黄仙帝陵里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曾经的我,或许,他真的已经不是边晓东了!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用奇怪形容。在我和蒋秀出院的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蒋秀居然被安排住在了我家。 她家就在隔壁村,距离十几里路,虽然和我一同进入了后山,可不是我带进去的。就算养病也没必要住在我家吧? 更可疑的是,她的父母这两天频繁的出入我家门,但他们不是来看蒋秀,竟然是为了看我。每天好饭好菜的伺候着,直令我摸不着头脑。 直到这天,傻子被警察放了。 第十七章 活人阴婚 这天一大早,我还没有起床,隐约间听到院子里有交谈声。 家里来人了,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毕竟蒋家父母最近出入我家实在太过频繁。 果然,清醒了一些听到了蒋母的声音,说是蒋父一大早起来杀了只老母鸡,刚炖好的鸡汤拿来给我和蒋秀补补身子。 我这几天少说都得吃了六七只鸡了,听到鸡汤这两个字都想吐。没想理会,瞅了眼时间才六点,正想再睡一会儿,蒋母与我妈的交谈主题却吸引了我。 “听说了,刘先生被警察放了,昨天让他儿子接回家了。” “听说了。”我妈应了一声。 “既然刘先生已经出来了,两个孩子的事也该抓紧办了。”蒋母说道。 “嗯,等一会儿我让吴仕他爸去东明屯见见刘先生,看看他是什么意见。”我妈回答。 “这事得抓紧,时间长了对两个孩子没有好处。” “这我知道。” 再往后我没听见,两个人似乎是刻意放低了声音,轻声交谈着。 听到傻子被警察放了,我本来很高兴,但她们的对话却令我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两个孩子的事得抓紧办了?这两个孩子是谁。 很明显,这么大早两个中年女人谈论的事情,应该不会与别人有关。 那两个孩子也许就是我和蒋秀,但我们俩能有什么事是要抓紧办的? 而且听那意思,说是晚了对我们俩还没有什么好处,更是令我疑惑不解。 蒋秀应该不记得后山发生的一系列事,知道我们村后山其实就是座黄皮子坟的只有我、傻子,还有那个假扮成边晓东的中年人。 傻子特意嘱咐过我爸,不让我把后山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那中年人更不会说。 而且我们已经从黄皮子坟内跑了出来,还会有什么危险,有什么是对我们没好处的? 除了那逃走的中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是在暗处威胁着我们的。 但我也不相信那个中年人还会回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找到了那面他所说的能探知生死的黄金面具,再来害我们根本没必要。 等等,我忽然一怔,总感觉有什么被我忽略了。 转过头,不经意间看到了供奉在不远处的观音菩萨。 猝然惊醒,忽然想起在进到八仙锁棺前,立在门口的两尊石像。 当初我身前的石像上,突然看不到刻度,而当我随着那中年人停下的时候,刻度指向了八,少了一位! 那中年人反复提醒过我,要将石像的鼻尖对应部位,转到刻度九,不要多也不要少,否则便会死。 我出错了,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生,这与他的话不相符。 而当时他急于进入石室,也根本不知道我出错,难道蒋母与我妈谈论的事情与这件事有关? 正想着事情,我妈端着鸡汤走了进来,见我醒了,告诉我说那是蒋母起早炖的,让我赶紧喝了。 我脸色不好看,没有说话。我妈连忙问我是不是哪难受。 我看着她:“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妈表情没什么变化:“我刚才与你婶的话你听到了?” 我点点头。 我妈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要瞒你,只是刘先生临走的时候说了,这件事先不告诉你,等他出来再和你说。”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看着我,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你知道,你和那孩子招了黄皮子么?” “什么?”我直接从炕上坐了起来。 “谁说的?刘先生?” 我妈点点头:“具体怎么回事,他没告诉过我和你爸。但这事,蒋家两口子也知道了。刘先生说了,如果这件事解决不好,你和蒋秀那孩子都活不成。”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我说:“妈,你别吓我。” 我妈面带愁容:“我吓你干什么,你没看到蒋家两口子最近总往咱家跑,这么殷勤,甚至连蒋秀都放在了咱家?”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刘先生说了,如果我们不想你们俩死,你们就必须要结阴婚!”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结阴婚?活人结阴婚!” 接下的三天,蒋秀依旧住在我家,而我爸妈与蒋秀父母也开始张罗起了我们的婚事。 那时候我们那的农村,早就没有结童婚一说。指腹为婚的倒是有,但我和蒋秀毕竟相差太大。 我算是半大的小子,可她根本就还是一个小孩,甚至连结婚的概念都认识不清楚。 但我爸妈和她父母却很着急,甚至家门口上大红的喜字都贴上了。 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望着我们俩家的举动。 就在这天,我与蒋秀结婚日子的前一天,蒋秀终于被她父母接回了家。而傻子,自从那天听说被他儿子接回家后,也没了消息。 在家休息了几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已经能够活动自如。 晚上的时候,起夜想去外面上厕所,走到外屋发现我爸再写请柬。 我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写好了一部分。奇怪的瞅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名字我居然一个都没有见过。 “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我爸见我走到近前,一把将那些写好的请柬拿到了一边,对我说道。 我更是疑惑。 本来我对这门婚事就是持反对态度,要不是听他们说是傻子安排的,我根本就不会同意。更何况,我认为只是走走形式的婚礼,居然还要请一些陌生人,这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我问我爸那些人是谁,他脸色却有些难看:“明天你就知道了。” “既然明天就知道,干嘛不现在告诉我?”我问他。 我爸脸色一沉:“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知道了也对你没好处。上厕所赶紧去,不去回去睡觉。” 从小我就怕我爸,听他语气严肃我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们村的厕所都在室外,一般都在房后。我出门后绕过了房子,刚走到距离厕所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忽然感觉嗓子发痒,咳嗽了一声。 但就在时,厕所内有人说话了。 “你等一会儿,里面有人。” 这声音响起的很突兀,因为我们家自从我奶奶去世后,就只剩下我和我爸妈。这大半夜的,我根本就不会想到居然有人来我家上厕所。 我吓了一跳,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你怎么跑我家来上厕所了? 里面没有人回应,我正想过去看看,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发生了。 只见一只黄皮子,忽然大摇大摆的从厕所内走了出来,那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白了我一眼:“你黄爷来你家拉屎是给你面子,再惹我我让你们全家不得安宁。” 我根本就不敢说话,身体僵硬的望着它从我身前走过,消失在了柴火垛旁,尿也没了,发疯般的跑回了屋子。 我爸见我突然回来了,下意识的就要将写好的请帖藏起来,但见我脸色苍白,也察觉出了问题。 “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爸,我上厕所的时候见到黄皮子了,他还和我说话!” 我不是没见过黄皮子,事实上从进入后山之后,我一直都在与黄皮子打着交道,经历着生死。 但我从来没见过一只黄皮子会说话! 不对,我身体一僵。 我见过,从那条木质栈道逃离的时候,那只黄皮子对我说过话! 它说:你以为,你能躲的掉么! 如坠冰窟,我感觉全身冰凉,脸色也越来越是难看。 傻子说我和蒋秀招了黄皮子,和那只黄皮子对我说的话如出一辙。 虽然我们逃出了大山,那黄仙帝陵也被神秘的中年人所炸,但我们却没有和黄皮子再无瓜葛。 转错刻度的后果终于来了。原来那中年人所说的我们会死,根本不是说有什么机关。真正的机关,就是那只死而复生的黄皮子! 中年人到底是谁,蒋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口不属于她的白玉棺中,十五前的傻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对黄皮子坟内的景象如此熟悉。 那巨大的石棺,随处可见的镇邪符,一百多年前,在我们这不大的小村子,谁与谁在博弈? 一瞬间所有的一团充斥进了我的脑海,我痛苦的低下了头。 “先回去睡一觉吧,等明天婚事办妥了,你和那小姑娘就安全了。”我爸神色复杂,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回到了屋子,躺在被窝里,脑海里却全是那只黄皮子的影子,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便被院子内吵闹的声音惊醒了。 一辆小货车,拉了满满的一车活鸡,在我爸的指挥下开进了我家院子。 今天是我与蒋秀结婚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我爸妈并没有任何准备,一早起来,没有接亲,没有亲朋好友道贺,甚至我爸妈连叫我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却招呼人拉了一车活鸡,未免太奇怪了一些。 农村孩子结婚,都是请来师傅,再有村里人帮衬着准备酒席。酒席需要置备各式食材,鸡是必不可少的,去县里买些白条鸡就好。 可没听说过,谁家会拉来一车活鸡! 第十八章 纸衣寿衣 小货车开进院子,下来了两名工人。 我爸招呼着他们将鸡搬进了仓房,付了钱后让他们明天来取鸡笼子,两人便开车离开了。 他们刚走,另一辆车便又开进了院子。 这次是一辆厢式货车,我并没有看清从车里抬出来什么,只是感觉那物件似乎很大,上面盖着厚厚一层黑布。 将东西同样是搬进了仓房,送完东西后厢式货车也离开了。 我穿好了衣服,跑出门外,在院子里见我爸正在给仓房门上锁,连忙问他为什么拉了一车活鸡,还有后面那些东西怎么盖了黑布了。 我爸没直接告诉我,只是说晚上我就知道了。 等我再追问,他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救你命的东西,问那么多干嘛?” 我不敢再问,带着一肚子疑惑,吃了早饭后,我爸和我妈开始忙活起来。 两人先是打扫了院子,然后又为我装扮了婚房,在门窗上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后,准备起了婚宴用的食材。 和他们的忙碌相比,本应该是主角的我却被他们晾在了一边,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物。 这场婚礼似乎已经不属于我,甚至正常婚礼前我应该准备什么的嘱咐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院子内陆续支起了桌子,而直到太阳下山,一名曾操办几十年婚礼的老师傅终于来到了我家。 我在里屋看电视,隐约间听到外屋他与我爸在交谈。好奇心驱使下令我走到了门口,想要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吴小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孩子的喜宴要摆在晚上?这有点不吉利啊。哪有结婚晚上结的?”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李师傅,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你做完了饭,直接离开就是了。今天是晚了点,等明天你来我家,我多给你点钱。” 李师傅仍旧有些迟疑:“可我听说,和你家小子结婚的是隔壁村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两个孩子是不是太小了一些,我总感觉不自在。” 我爸叹了口气:“唉,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不瞒您说,这件事是刘先生安排的,具体因为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 “刘先生?哪个刘先生?” “东明屯的刘先生。” 李师傅似乎是想了一会儿,声音忽然有些惊讶:“你是说,东明屯的那个刘姓阴阳先生?” “是。”我爸回答。 李师傅更显诧异,傻子的名字很大,十几年前在附近十里八村可是出了名的。 “他不是十五年前就已经疯了么,听说前些日子还偷了人家开山的火药,把你们后山都炸了?” “炸后山的未必是他,算了,不和你说了。”我爸回答。 李师傅也知道我爸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回到他那个岁数,人已经精了,便没有再问。只是说不管怎么样,在晚上八点前他必须回家,我爸同意了。 很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李师傅在我爸妈帮忙下,准备好了十桌酒席,说是明天再来取钱之后便离开了。 而我爸妈除了将所有的活鸡,放进了西屋之后便没再做任何事。 我这时候心里已经疑惑极了。 说是结婚,准备了婚房,大红喜字贴出去了,可作为新郎官的我依旧被遗忘在了一边,而且就连新娘子都没有,这叫什么婚礼? 最主要的,我今天一直以为已经多日不见的傻子会来,毕竟我爸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可一直到深夜,他却没有出现。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忽然想起那天我妈对我说过的话。 傻子说,让我和蒋秀结阴婚,这又是怎么回事。 晚上没有吃饭,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想先睡一会儿,躺在炕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在十一点的时候,我妈走进了我的屋子。 “妈,你们到底想……”我话只说了一半,目光却被我妈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我惊讶的看着她手中拿着花花绿绿的,像是衣服之类的东西问道。 “衣服。”我妈说道。说完,将衣服递给了我。 我奇怪的接了过来,入手感觉那衣服的料子很古怪,不像是布,倒像是纸。因为被叠的整齐,我想要穿上只能将它散开,可是就在散开的那刹那,我愣住了。 这根本就是一件纸做的衣服! “妈,这是怎么回事?”我震惊的看着她。 我妈表情有些难看:“别问了,先穿上吧,等见了刘先生你就知道了。” “傻子在哪!”我大声问她。 “在蒋秀家里,你穿上它去接亲,你就会知道。” 我愣了足有一分钟,才缓慢的将那一套纸衣小心的穿在了身上。 这是一条红色大褂,上身是黑色马褂,完全用纸做成。头上是一顶黑色的瓜皮帽,脚下是加厚的纸鞋。站在镜子前,无论怎么看此时的我显得都十分诡异。 但这还没有完,我妈又拿来了面粉和口红,在我脸上一阵涂抹。 我没有反抗,等她做完了这一切,镜子里的我已经变成了陌生人。 煞白的脸,猩红的嘴唇与脸颊,两点黑色的眉毛,在身上纸衣的衬托下,根本就像是个死人!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傻子说,要让我与蒋秀结阴婚! “外面有车,一会儿你拉着车,却隔壁村接蒋秀。记住了,这是刘先生交代的,从出了家门开始,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头知道么?”我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十分严肃,我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还有,这鞋子虽然加了厚,但毕竟也是纸做的。你走路千万要小心,鞋子不要破了,脚更不能沾地!” “知道了。”我说。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我妈又嘱咐了一句。 我点点头,穿着那身纸衣小心的走出了屋子,立刻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车。 其实与其说是车,更不如说是轿子。 这就是那种民国时的黄包车,只不过车后座经过改造,就好像是一顶花轿扣在了黄包车上。 而令我毛骨悚然的是,这辆车,居然也是纸做成的。 回过头,我妈并没有在门口,我爸更是之前就不见了,院子内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拉起了那辆车,意外的有些沉重。 我也不知道我这一次去,是否真的能够回来,又回头瞅了眼我家,走出了院子。 今天村里格外的静,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事实上,天刚黑不久,一百多户人家的灯,就已经灭了,并且大门紧闭。 村民们就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一样,没有人上我家道贺,对我家的事更是讳莫如深。 我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因为害怕脚下的纸鞋会损坏,每走一步我都尽量放慢了步子,高抬轻放,拉着身后的纸车向村外走着。 村里都是土路,前几天刚下过雨,被车压过后还没有填平,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 短短的一段路,我居然走了十几分钟。 最终,我还是出了村子。 “你去哪儿?”就在刚刚踏出村子的刹那,背后忽然有人叫了我一声。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我爸的声音。 我刚想回头,猛然间想起我妈对我说过的话。出了家门,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是了,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妈安排的,我爸不会不知道。 但他却问我去哪,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声音跟我爸一模一样的,根本就不是我爸! 我冷汗都下来了,也没敢回答,加快了脚步。 可没想到,见我不答应,背后那个“人”居然追了上来。 “吴仕,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你哑巴了?” 我不敢作答,继续向前走着。 背后那“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小兔崽子,老子养了你十多年,跟你说话你居然不理我,你给我把头转过来,你告诉我你要上哪去!” 我依旧没有理会他,心脏嘭嘭乱跳,依旧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终于,背后没有声音了。一只黄皮子,却忽然跑到了我身前。 我吓的一哆嗦,就见它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望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我假装没看见它,拉着纸车径直从它身前走了过去。 “吴仕,这么晚了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宋世龙的声音在我背后说道。 “喂,你是不是中邪了?”宋大成问我。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我咬着牙,想要令自己越发躁动不安的心情平静下去。 “哥哥,你走过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对我说。 蒋秀?我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但就在这时,从我的左手无名指上却传来了一阵刺痛。 那种痛感很强烈,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看到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那枚傻子送我的戒指亮了一下。 就只这一下,我烦躁的心居然平静了下去。 看了眼四周,自己已经来到了前往隔壁村必经的那条小路,两侧是挺拔的白杨树。蒋秀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敢再有任何犹豫,任凭我身后传来各种异样的声音我都不再理会,一个人在黑夜当中潜行着。 簇拥在我身前身后的黄皮子越来越多,一双双探寻好奇的目光注视在我的身上,来到村口的时候又不见了。 我身上的纸衣都快被冷汗浸湿透了,终于出现在蒋家门口,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几乎瘫坐在了地上。 蒋秀父母正在院子当中等着我,不大的院子此时贴满了鲜红的喜字。 他们就坐在院子正当中的长条凳子上,涂满了面粉,白惨惨的脸,猩红的嘴和脸颊,正望着我。 穿着一身寿衣! 第十九章 生人勿近 这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 和我们村的状况相同,前进村全村一片漆黑,只有蒋家灯火通明。 没有风,没有狗叫虫鸣,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 而在院子当中,蒋秀父母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的看着我。 能看出来,他们十分紧张,但似乎受到了警告,见我来了也没有什么动作,也不和我说话。 我看着他们,刚要开口,傻子忽然从房子内走了出来,抬起手对我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把车放下去。”他对我说。 我照办后,他又将我叫到了身前。 “那孩子在里屋,你进去后将她抱出来。” 我点点头,走进了屋子内。 蒋家和我一样,也经过精心的布置,一切就和普通女孩家出嫁一般无二。 我走进屋子的时候,蒋秀正坐在炕沿边,无聊的摆弄手指。 她见我来了,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又疑惑的看着我:“吴仕哥哥,你要接我去哪儿?”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接你过门。” “过门是什么?”她问我。 我说是接你去我家。 “可我有家,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这句话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爸妈一会儿也会跟我们去,就是去吃个饭。乖,听话。” 蒋秀想了想,一双晶莹的眼睛注视着我:“那好吧,可是我困了,走不动路。”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抱着你。” “嗯。”她点了点头,对我伸过了双手。我抱着她,走出了屋子。 临出门前,傻子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嘱咐她不到我家,不要将盖头摘下来。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抱着她,将她放在了轿子里,轿帘放下的刹那,我见蒋秀穿着纸做成的嫁衣,凤冠霞帔,心情异常复杂。 今天的傻子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傻劲儿,面色带着一丝庄重。身上穿着一条黑色大褂,举手投足间竟判似两人。完全就是一名阴阳先生本来该有的状态。 他已经恢复正常了么,我心想。 见我安置好了蒋秀,傻子来到我的身前:“一会儿回家,我和蒋家夫妻会跟着你。记住,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也不要说话,直接走回家懂么?” 我点点头。 “走吧,晚了就误了时辰。”傻子说道。 我应了一声,拉起车,蒋家夫妻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却一言不发。 很快出了院子,傻子放了一挂鞭炮。 我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感觉这鞭炮燃烧的时间很长。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四周立刻蔓延了一股浓重的硝烟味道。 而一直走出村子,这鞭炮才终于燃烧殆尽。 傻子走在我前面,胸前是一个竹制背篓。走一阵,便从背篓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向空中扬去,并且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有些惊讶,我走进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鞭炮和背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出来的。 忽然想起,来时车子显得有些沉重,可现在蒋秀已经坐在了里面,却居然比来时要轻上许多。 难道说,我来时车里放着的就是这些东西? 突然,傻子扬起的那纸似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停顿了一下,将那东西一把抓了下去,当看清了是什么之后,后背都有些发凉。 那根本就是一张纸钱!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傻子,想说话却最终控制住了。 结阴婚,原来如此! “孤魂野鬼,前行路上相陪。阴婚血契,黄仙四周相伴!”又撒了一把纸钱,傻子忽然喊道。 “以我之命,免遭血灾。此生一世,平淡相随。不为枉死,邪魔闪开!” “天命所向,众生且争且盼。道路尽,生死终,路途平坦,生人勿进,可怜!” “天地造化,天命难违,白头终老,无病无灾,无怨!” 傻子不断撒着纸钱,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我们行进的速度极慢。 不知道走了多久,背后又有人叫我。 这次,居然是我奶奶的声音。 小时候我与奶奶的关系最好,听着背后奶奶的声音一直呼喊着我的名字,我的鼻尖都有些发酸。 但这些,毕竟是假的,我奶奶已经回不来了。 那些黄皮子,千方百计的,就是想要我死! 而见我没有任何反应,道路旁的杂草内,一只黄皮子瞪着碧绿的眼睛,探出了头。 随着它的出现,无数只黄皮子前仆后继般从草丛当中现身出来,一双双探寻般的目光看在我们一行人身上。 很快,其中一只黄皮子跑到了我的身前,其他的黄皮子便一拥而上,瞬间将我们包围在了中间。 不过,这些黄皮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围绕在我们四周围,安静的向前走着。 时不时的有几只黄皮子看向我,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很惊悚,好像能看清我的内心所想,我的一切仿佛没有任何遮掩,暴露在它们面前。 我的额头已经见了冷汗,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就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着。 走在我身前的傻子,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也对我点了点头。 而在轿子两旁的蒋家夫妻则不用多说。事实上,因为害怕,两人自从家门出来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 一人站在轿子一旁,手扶在轿子两旁,随着车向前摸索着向前行走着。 终于,我们来到了那片回到村里必经的小树林。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恐怖。 这片树林大概有两三里地,周围就是农田,距离两侧村庄都有些远,夜间根本就不会有人走在这里。 但是,前行的路旁,我却看到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人来称呼他。他就站在远处,低着头,身体面向我们。 夜色很黑,并不能看清他的面貌,感觉他个子不高。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但这么晚了,他居然出现在这条路上,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他。 一行人,依然缓慢的走着,但很快还是来到那个“人”身旁。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脸都吓白了! 这个人,居然没有头! 单薄的身子,脖子处齐根而断,还有鲜血不断向外流淌。 我差点发出一声惊呼,要不是傻子眼疾手快堵住了我的嘴巴。 我震惊的看着他,傻子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什么也没说,示意我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腿都软了,但还是加紧了脚步,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但那个“人”,却好像根本就是等待着我一样,见我走到他身旁,居然径直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我屏住了呼吸,见那“人”穿着一身古代的麻布衣服,后背上是一个大大的囚字,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而他,也对我浑不在意,只是跟在我的身旁。我走他就走,我停他就停。 我忽然想起了傻子之前念叨的那几句话。 孤魂野鬼,前行路上相陪!阴婚血契,黄仙四周相伴! 黄皮子已经来了,接下来…… 猛的抬起头,就见身前几十米的地方又出现了几个人影。 这几人距离很远,蹦蹦跳跳的向我们走来,几乎眨眼间便来到我们身前。 我向他们看去,身体不由得一震。 只见这几人身上,几乎穿着跟我相同的纸衣,只是与我不同,他们身上衣服花花绿绿,显得更加鲜艳。 四人脸色煞白,猩红的脸颊走到我面前,对我拱手拜了拜,无声的说了些什么,脸上表情显得十分兴奋。 我吓的几乎走不了路,身体不停颤抖着。而走在最前的傻子也发现了我们这里的情况,不耐烦的对这四个“人”挥了挥手。 他们似乎很怕傻子,见他摆了摆手,立刻离开了我,走到了队伍的最前。依旧是蹦蹦跳跳的模样,脚跟从不沾地。 “快点走吧,要到家了。”傻子见我停下身,对我说了一句。 我反应过来,心脏疯狂的跳着,踏出一步,却感觉身体异常僵硬。 但毕竟与刚来时一个人不同,现在两侧有蒋家夫妻,身前还有傻子,我心里总算还有个依托。缓慢的迈动着脚步,队伍再一次开始前行。 四周依然很黑,但两侧的树林却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很多“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长相各异,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却都脸色惨白,无一例外。 他们行走的姿势十分怪异,脚跟没有一个沾地,从树林走出来后,低着头缓慢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我感觉心脏已经快跳出了嗓子眼,这些“人”是什么,不言而喻。 而随着他们的加入,围绕在我们四周的黄皮子笑的更欢了,无声的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的回头看着我,表情异常古怪。 终于,树林走到了尽头,不再有“人”加入。村子的轮廓,在黑夜中出现在几里远的地方。 那几个穿着纸衣的“人”更是兴奋,蹦蹦跳跳的加快了脚步。 没有任何声音,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们仿佛已经脱离了现实世界,但四周的人们与黄皮子却在交谈。 快要,到家了么? 第二十章 接亲四拜 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队伍中的“人”与黄皮子,没有任何减少,却也不再增加。 那四个身着纸衣的“人”依旧蹦蹦跳跳的走着,而在队伍最前的傻子,脚步也越来越快。 我知道是他所说的时辰来不及了,也加紧了脚步。 可脚下毕竟穿着一双纸鞋,虽然经过加厚,但因为长时间的行走,再加上被汗水浸湿,已经有些破损。 我还记得我妈对我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脚沾地,虽然行走的速度很快,却一直小心翼翼。 可村外的路毕竟赶不上村里,坑坑洼洼的地方时有出现,无数的石子更是不用提了。 随着距离村里越来越近,鞋子破损也越发严重。 刚开始还好,只是脚底厚厚的纸板变的越来越薄。到最后右脚的大拇指竟然直接顶了出去。 我下了一跳,赶紧将脚趾缩了回去。 可纸并没有布的柔韧性,也没有皮革塑胶结实。有了破损之后,那纸鞋的前端直接裂开了一个口子。 而这口子,随着行走裂开的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踢到了一块土块之后,就听嘶的一声响,我的大半个脚掌竟从纸鞋当中伸了出去。 我吓得赶紧停下了脚步,将那脚抬起后想要稳住身体,但因为后车向前的惯性带动了我的身体向前倾,瞬间使我失去了平衡。 我脸色大变,我不能回头,我不能让轿子有损坏,我不能脚沾地! 这是我的禁忌,但现在我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眼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我一只脚点地,立刻松开了轿子,双手向前下意识的伸出,瞬间摔倒在地面上。 “噗”的一声闷响,我摔在地上。很疼,但却咬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在最前的傻子也察觉到了身后的状况,转过头见我摔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你怎么了?”他走到我身边问我。 我尽量抬高我的那只脚:“鞋破了。” 傻子一怔,皱着眉思考了几秒钟:“已经到村口了,你能拉着车跳回家么?” 说完话,他搀扶着我站起身。 我尝试了一下,很难,而且身后拉着蒋秀,每跳一下都只是向前移动了很小一步。 而且余下的那一只纸鞋,也根本承受不了长时间的跳动。 傻子脸色异常难看,瞅了眼四周。成群的黄皮子,还有那些“人”正无声的注视者我们,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般的冷笑。 我咬了咬牙:“我有办法。” 傻子惊讶的看着我。 我跪在了地上,将自己双脚抬高,让傻子帮我将轿子车挂在了自己身上。 那姿势几乎相当于在地面爬行,爬的速度极慢,但还是逐渐接近了我家。 地面不平,有很多石子,只是爬了几步,我身上膝盖部位的衣服就已经全碎了。 以血肉之躯,摩擦着地面,每爬一步,疼的我身体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冷汗流满了全身,强烈的痛楚刺痛着我的神经,周围的那些人“人”和黄皮子,在我眼中看来倒是没有那么可怕了。 见我已经恢复了“行走”,傻子一边在前面撒着纸钱,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短短的一条路,我竟然爬了能有大半个小时。等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几乎瘫软在地。 只有一步之遥,跨过去后便仿佛重生。 终于,拖着血肉模糊的双腿,我拉着车回到我家院子。 抬起头,竟然发现我爸妈居然也穿着一身寿衣,脸上抹的煞白,坐在我家门口。 他们看到我这个模样,表情心疼,我也在傻子的搀扶下站起身。 双腿不停打着哆嗦,鲜血混合着土遍布着下半身,使得我几乎无法站立。 傻子问我有没有事,我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说吧,我下面需要做什么?” 傻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抬手一指那轿子:“将蒋秀抱出来。” 我看向轿子,发现围绕在我们身边的那些“人”,竟然已经在院子的桌旁落座,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在我的身上。 而那些黄皮子,自从我进入院子后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与蒋秀的婚礼全村没有一个人来。因为这婚宴,宴请的根本就不是人! 依照傻子的话,我走到轿子前,掀开轿帘。向里看了一眼,差点没吓的坐在地上。 只见轿子内,蒋秀盖着红盖头,正老老实实的坐在里面。而在她的旁边,竟然还有一只盖着盖头的黄皮子! 我不知道蒋秀看没看到它,但回想起来这么长的一段路,她一个小丫头盖着盖头在一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内,居然没发出任何声响,也感觉十分古怪。 我瞅了眼傻子。 “抱下来。”傻子对我说。 硬着头皮,我将手伸向了蒋秀,将她从轿子内抱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那只黄皮子,居然也跟着跳到了地上。 傻子取来一个火盆,在里面撒了一大把纸钱,点燃后让蒋秀迈了过去。她身旁那只黄皮子也跟着照做。 能看出来,婚礼的流程被傻子简化了很多。在蒋秀与那只黄皮子迈过了火盆后,他便指引着我们来到门口。 我的父母,还有蒋秀的父母正并列坐在那里。 而在他们面前,摆放着四个蒲团。 “跪下!”傻子说了一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蒋秀两个人叩拜父母,要摆放四个蒲团。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因为就算加上那只黄皮子,也只应该摆放三个而已。 不经意间转过头,我身体瞬间一僵。 只见一只身体壮硕的黄皮子,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而那黄皮子的眼睛,居然是红的! 我感觉脑子内一阵轰鸣,红眼的黄皮子简直太熟悉了,那只想要当皇帝的黄皮子,就长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难道是它?它从黄皮子坟里跑出来了! 仔细看了一眼,我感觉不对。这两只黄皮子虽然都长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不同。 眼看着蒋秀已经听从傻子的话,跪了下去,我也赶紧跪在了蒲团上。 那两只黄皮子,居然和我们俩动作一致,也跪了下去。 而我的父母与蒋家夫妻,竟好像看不到它们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一拜苍天大地。”傻子严肃的说道。 我与蒋秀听到后,立刻叩拜。 “二拜父母双亲。” 我与蒋秀再次叩拜。 “夫妻对拜。” 我与蒋秀调转了位置,面对着面,又拜了拜。 “四拜……” 四拜!我脸色变了变。 “四拜宾客满座!”傻子说道。 转过身,瞅了眼无声望着我们的“人群”,我与蒋秀拜了拜。 抬起头时,发现傻子居然抬手指了指里屋。而蒋秀也已经转过身,叩拜了下去。 我赶紧也拜了一下,但心中却十分奇怪。 那个方向,是我家的西屋,里面除了有今天放进去的那一车火鸡之外难道还有什么? 宾客,我一个机灵。忽然想起那些消失了的黄皮子。而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再转过身时,那两只一直随我与蒋秀叩拜的黄皮子,竟然不见了! “礼成,送入洞房!”傻子说完,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将蒋秀抱进新房。 我在他搀扶下站起身,小心的将蒋秀抱了起来,走进新房。 我妈立刻跟了进来,打了一盆水,将毛巾浸湿后心疼的清理着我的伤口。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询问她我能不能说话,我妈摇了摇头。 将伤口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后,我妈又为我上了药,拉紧窗帘后便离开了屋子,随手关紧了房门。 我瞅了眼这新房,看着墙上那大红的喜字,感觉心里好像憋了一口气一样,十分难受。 有太多的疑惑,傻子还没有告诉我。从始至终,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被别人的安排下进行。 我委屈,我愤怒! 那种被人当作木偶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相比我,不谙世事的蒋秀,则要好的多。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我忽然有些羡慕她。 瞅了眼蒋秀,发现她头上依然盖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炕上。 我凑了过去,将她头上的盖头摘了下去。 “蒋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有些意外,她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我心中一跳,见她目光有些空洞,伸出手试探的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就好像看不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我慌了,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又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手指轻轻,试探性般碰了一下她的身体。这个小女孩竟忽然眼睛一闭,身体向后倒去。 我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似乎是睡着了。 不放心,又测了测她的心跳,感觉心跳也很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院子内依然灯火通明,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发现我拉着的那辆车已经不知道被谁点燃。 而我爸妈还有蒋秀父母,正不断的挨桌敬着酒。 虽然他们只是直挺挺的坐着,没发出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动作…… 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放下心来后,便躺在了床上。想要闭上眼睛,短暂的眯一会儿,却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又有人叫我,那声音听着十分熟悉,好像是我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 一人为师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西屋不断传来鸡的叫声,很吵,但就是醒不过来。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我一个激灵,从炕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纸衣已经不见了,就只穿着一条内裤。腿上的伤口也经过了仔细的包扎处理。 并没有看到蒋秀,拉开窗帘,院子内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安静。 昨天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但房间内大红的喜字还是将我带回现实。 那确实是发生过的。 叠的整齐的衣服就在我的枕边,我穿好后,房门也忽然打开了。 蒋秀拿着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吃着,见我醒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显得有些害羞,然后将包子递给了我。 “哥哥,给你吃吧。你不要告诉我妈妈是我偷拿的包子。” 我愣愣的伸出手,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其他人呢?”摸着手里已经被咬了一口,但却热气腾腾的包子。 刚说完话,蒋母就走进来了。 “女婿,你醒啦?洗把脸,吃饭了。”她叫了我一声,便离开了屋子。 我瞅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正要下地穿鞋,意外的摸到枕边似乎有什么硬东西。 奇怪的低下头,就见一只翠绿的镯子,正在我的枕边。 在看到镯子的刹那,我不由得愣住了,注视了足足能有一分多钟,眼泪不争气的溢出眼眶。 奶奶,昨天真的来过! 记得小时候,我在奶奶的柜子里,翻出来过这只镯子。 当时我拿着问她,这是什么。 她抱着我,告诉我说:“这是奶奶年轻时和你爷爷结婚,从娘家带来的东西。是你太奶奶给我的,已经传了六代。你爸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我没舍得。等你以后找媳妇了,我就把它给我孙媳妇亲手戴上。” 转眼间过了十几年,奶奶已经不在了。 那年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爸曾经还找过这只镯子,想要将它作为奶奶的随葬品。但翻遍了家,却没有找到,后来也就忘记了。 没曾想,昨天睡觉时,奶奶的真的来过。 “哥哥,你怎么了?”蒋秀见我哭了,连忙跑到我身边,用小手擦干了我的泪水。 我说没什么,让她把手伸过来。 小姑娘有些奇怪,将手伸到我面前。 我将那只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是我奶奶给你的,你不要弄坏了知道么?” 小姑娘似乎很喜欢那镯子,抬起手仔细的打量了两眼,重重的点点头:“嗯!”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也不知道傻子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我和蒋秀的命,还是走走过场? 可能几年之后,她就已经忘记了我。但将这镯子送出去,我并不后悔。 因为我知道,奶奶既然昨天来了,并且留下了这只镯子,一定是看到我结婚,欢喜着的。 虽然,这在别人眼中,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和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姑娘结婚,根本就是儿戏! 去外屋洗了把脸,见我爸妈和蒋秀父母都在。 他们见我醒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神色,相比与几天前也要轻松的许多。 我爸和蒋父正在收拾西屋,我想要帮忙,却被赶了出去。 但到底还是进去看了一眼,就见地上,炕上,到处都是死鸡。 这些鸡被黄皮子吸了血,脖子上有两个红点,直挺挺成群的躺在那,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刚从西屋走出来,我妈便招呼我过去吃饭。 饭桌上,我妈看到了蒋秀手上戴着的玉镯,惊讶的问我在哪里找到的。 我心情低落,说我奶奶昨天回来过。 我妈有些惊讶,也没再说什么。倒是蒋母多嘱咐了蒋秀两句,说让她别把镯子弄坏了。 后来可能是觉得蒋秀年纪实在太小,没个分寸,连哄带吓的将那镯子骗了去,说等长大了一些再给她。 就这样,一顿饭吃完。我爸将那些鸡处理掉了。 他见到我要回屋里,叫住了我。 “吴仕,刚才我在村口碰见了刘先生,他叫你有时间过去一下,说是有事情跟你说。” 我心中一跳,我也有好多话想问他,连忙出了家门。 很快来到村口的那棵槐树下,意外的竟没见到傻子。正想回家问问我爸,傻子说让我去哪找他,却见到张凯正往村口走来。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见我向他看去,转过身便要往回走。 我叫了他一声,他也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应答。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紧跑了两步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突然摔倒在地。 张凯听到声音,见我摔倒在地好半天没爬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我身边。 “你在躲着我?”我不满的看着他。 张凯神色有些尴尬,将我扶了起来:“吴仕,现在不光是我躲着你,估计全村人看到你们家人都得躲着。毕竟……”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们家所发生的事,估计早就在全村传遍了。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缘由,但却对我们家人依然有些忌惮。 谁都不想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招惹到自己身上,从昨天晚上全村都黑着灯,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你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波及到村里人。”我说。 张凯听我如此说,明显松了口气。 “你腿怎么受伤了?”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我轻描淡写的说道。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傻子?” 张凯一怔:“回家了吧。他平时不在村里转悠,那就是在家。” “家?东明屯?”我奇怪的看着他。 张凯摇摇头:“不是,你不知道他这些年住在老张家?” “老张家,哪个老张家?” 张凯惊讶的看着我:“不是吧,你真不知道啊。打从他来到咱们村,就一直住在老张家啊。要不然下雨阴天的,他哪躲去?就咱们这儿的气候,冬天零下三十多度还在外面闲逛,早都冻死了。就是十几年前失踪的那户张姓人家。” “那你先忙着,我去找他。”对他说完,我便向老张家方向走去。 我真的没想到,老张家全家人在十几年失踪后,傻子便一直住在那里。 张家住在我们村的最西头,平时我根本就不往那边走。等到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张家的院子居然异常干净。 园子里还种着菜,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狗窝。里面养了一只土狗,我进去的时候便一直在叫。 “别叫了。”突然,傻子从房子内走了出来大喊了一声。 那条土狗吓的一哆嗦,鸣鸣的叫了两声,就好像受了委屈一样,看着他一个劲儿的摇着尾巴。 傻子见我来了,对我招了招手。 我以前没来过老张家,进入房子后感觉这间屋子居然格外的阴冷。 即使是夏天,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后我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都起来了。 房子内依然很整洁,而自从我进来后,傻子就一直在收拾他的东西,似乎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终于,我忍不住了,开口想叫傻子,但感觉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么叫显得实在不礼貌。想了想,叫了一声刘叔。 傻子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我要走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您要去哪儿?” 他想了想:“四海为家。” 这在别人说起,显得很装逼的一句话,出于他口中,我却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有些落寞,也有些无奈。 “那您还回来么?”我问他。 傻子并没有迟疑:“回来总是要回来的,落叶归根,只是再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活着。”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他苍老的脸,有心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终于,傻子打破了这气氛。 “吴仕,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但我要提醒你,你知道这些事后,未必就对你有好处。你可能会卷入这个无限的轮回当中,即使这样,你还想要听么?” 他的表情很严肃,虽然因为之前发疯,留下了后遗症,口齿依旧不清晰,但我还是能听出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说实话,我犹豫了。 就像是他说的,我知道这些事,未必就对我有好处,甚至很可能有伤害。可是我不问,我一辈子就会被蒙在鼓里,我真的甘心么? “您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说。 傻子点点头:“跪下,磕头。” 我惊讶的看着他:“您这是……” “有些话,我不能对外人说。但如果你肯做我徒弟,便不是外人。”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师傅!” 傻子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示意我站起身。 “我刘三水走南闯北几十年,终其一生妖魔邪祟遇到无数,从未收过一徒。十五年前失手败着了黄皮子的道,傻了十五年,一朝得醒,却不知道后半生能否苟活终老。今天收你为徒,也算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你既拜我为师,我便将平生所学传授与你,知无不言。只盼望你今后不要仗着有几分本事,欺压良善,作恶多端。若是如此,丢了我的名声,即使将来魂归地府,我也要令你不得超生,你敢发这个毒誓么?” “敢!”我大声说道。 第二十二章 十五年前 傻子摇摇头:“吴仕,这世间万物虽然皆有定数,但却不是无法改变的。你今天就算起誓,将来也会有其他因素左右你今天的誓言。到时候即使你有心翻悔,但报应却已经形成。现在你还有选择,免得将来无法善终。” 我皱着眉头,认真考虑着傻子对我说的话。 我不明白,傻子对我这么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似乎早已经看穿我的一切,就像是他说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命数。 这是老天给予的。逆天而行,只会付出成倍的代价。 但这和我,难道有什么关系? 我想不通,但傻子也很快做出了解释。 通晓阴阳,知命理,可窥天机。凡泄露天机者,或违背天道,命犯五弊三缺。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钱、命、权。 所犯其一,不得善终。 也就是说,我受傻子衣钵相传,本命便已经改变。 这就好像是一条平坦的道路,在这条路上如果没犯差错,将会直接走到路途终点,也就是往生。 可要是有违天道,就是在原本的道路上平添障碍,哪怕抵达终点,也必将无比痛苦。 但这世上,没有人不会犯错,那岂不是修道之人都会饱受痛苦? 其实不然,有些人天命所向,并不受这些约束。 我问傻子,我是不是其中之一,他摇了摇头。 “天命难违,无法改变。所谓天机,凡人最多只能窥觑一二。本命最为复杂,只有修行到一定境界,通晓造化,才能参悟。至于你是否天命所向,我捉摸不透。但偏偏那只黄皮子找到了你,就是你的机缘,就是你的造化,是别人无法比拟也无法改变的。” 虽然傻子说的有些玄乎,但我还是听懂了。 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事,那只黄皮子找到了我,本来就是我命中注定。 就好像我会遇到傻子一样,命里该有的想躲都躲不掉。 傻子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要我作为他衣钵的传承。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迫。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傻子道出了缘由:“因为,我要死了!” “为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心中却几乎可以肯定,这整件事,估计与我脱不开关系。 果然,傻子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这十五年来,我其实一直都活在清醒与混沌当中。十五年前,我与张家人进入后山,没想到误入了黄仙帝陵。这黄仙帝陵不知何人所造,但却始建于一百多年前,或者更早。那晚,天异常的黑,我们是从一个山洞进入的甬道。甬道两侧是很多个小房间,里面摆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我忽然想起了傻子救我离开时经过的那个甬道:“难道……” “没错,就是那条。只是我们与你不同,当时进入甬道并没有经历什么凶险。” 我并没有再打断傻子的话,让他继续说了下去,也终于明白了十五年前张家人集体失踪的真相。 “当时,算上我一共八个人,进入后山寻找前一天走失的另一名村民。走了整整一天,也没发现什么线索,这时候天就要黑了,没办法,正想要下山,意外发生了。起先是其中一人说听到了那名村民的喊声,我们循着声音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大家都以为那人听错了,正想离开,那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分辨出传来声音的方向。我当时就在想,这后山传的那么邪性,平常也没有人来,树高林茂的,难免会有些地仙。白仙和黄仙自然首当其冲。我害怕是被它们迷了眼,咬破了舌尖。但没想到的是,血腥味遍布了口腔,那声音不但没停,反倒是距离我们更近了。” “我还好,张家人却等不及了,生怕自家人遇到危险,让我赶紧拿个主意。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让他们安静下去,静心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了一会,那声音停止了,但远处却走来了一个人。我们距离并不远,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走来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失踪的张姓村民。只是这时候的他,已经没了人模样。身上衣服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全身血肉模糊,就好像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一样。张家人都很震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人在见到我们之后也昏厥了过去。这一睡,再也没醒过来。” “我当时一直以为是邪祟作怪,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却意外发现真的是被某种动物撕咬的。那时候眼看着他快不行了,便让其他人赶紧带着他下山。上山的路很难走,但最起来总算是上来了。可现在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一直折腾到晚上,眼看着那人都快不行了,我们还没有走出山上的那片树林。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我们都有些焦急。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反常,毕竟后山就那么大,我们却一直在绕着圈子,开始有人问我是不是遭遇了鬼打墙。鬼打墙破解的方法有很多,但我用了很多种方法,却依旧没有办法走出树林。我心中感觉古怪,但实在说不出古怪的地方在哪儿。而且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仅靠着我们来时带着的那几个手电,根本支撑不到天亮。眼看着大家都十分疲惫,而那名张姓村民的伤口经过处理后,呼吸也平稳了很多,我便想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下山。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导致了后来的严重后果。” “我们一共九个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突然有一个人说要去方便,我叫另外一个人跟着他去,过了很久,也没见两人回来,大家以为他们出了危险,终于坐不住了。留下了两个人照顾那名受伤的村民,其余人一起四处寻找起来。后山说大并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可两人只是去方便,又能走多远?终于,在距离我们刚才歇息地方不足一百米远处,我们找到了一支手电。那手电当时还亮着,亮光指向的地方一片漆黑,走近了发现那居然是个山洞。大家又呼喊了几声那两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有人提议进入那山洞看看。这山洞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什么,我让几人加了小心,先将带着的鸡鸭扔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拽出来后见鸡鸭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我们才走了进去。一直喊着那两人的名字,走了一段路,发现这山洞居然很长,竟似乎没有尽头。我越发的感觉那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奇怪,便想要走,前方却出现了岔路口。” “我意识到如果继续走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个尽头。而且虽然手电在洞口出现,也不见得那两个人就进了山洞,便让他们跟我回去。他们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几个人商议了一下便向来时的方向走,意外又发生了。回去的路上,居然也出现了岔路!进来的时候,我记得清楚,根本就没有走进过岔路,可回去的路上却出现了岔路口,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而更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刚才还精神奕奕的那两只鸡鸭,这时候竟突然死了。它们死的很突然,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黄皮子咬的,将它们的血都吸光了。可抱着鸡鸭的两个人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当时其他人询问我怎么办,我仔细看了看岔路的那两个洞口,见它们完全相同,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洞口却传来了脚步声。我们屏住了呼吸,一时间紧张的氛围迅速蔓延。终于,当一束手电的灯光打在我们身上时,我们震惊的发现,从岔路口走来的那两个人,居然就是刚才方便的两人!” “两人表情显得十分惊慌,在见到我们时才感觉好了一些,但却依然有些狼狈。我问他们刚才去哪了,其中一人声音颤抖的告诉我,刚才在方便的时候,树林当中突然出现了一双双碧绿的眼睛。惊慌之下,逃进了山洞,一支手电也丢在了外面。我知道,树林当中那些所谓的一双双碧绿的眼睛的主人,属于黄皮子无疑了。正想再说什么,从另一个洞口居然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我们都紧张了起来,因为除去蹲守在原地的两人和受伤的村民外,其他人都在这里。发出脚步声音的,又会是谁?可当山洞里那三人走出来时,所有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们居然就是蹲守在原地的两人和那名受伤的村民。我问他们怎么进来了,得到的答案与那两人的几乎一致。他们也遇到了黄皮子,而且这次黄皮子还对他们进行了攻击!仔细一看,两人身上居然都有伤。” “如果说它们第一次出现,是因为意外,那第二次就根本是刻意为之。它们就是想要将我们驱赶进这个山洞。而山洞则仿佛是个迷宫,我们走着不同的方向,却又在同一地点相遇,处处透露着诡异。” 说到这里,傻子停顿了一下。但接下来,告诉我的一件事,却令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有关于十五年前的真相,有关于,人吃人! 第二十三章 人性本恶 我脸色巨变:“你说,吃人?” 傻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很显然,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我们汇合后,大家因为走不出这个山洞一筹莫展。忽然有人提议,让我们继续向来时的路走回去,没准能找到出口。但如果这山洞真的是迷宫,也就罢了。怕就怕这根本就不是迷宫,是有什么东西作祟,将我们困在了这儿。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几条岔路我们都走过,又找不到来时的路。而我们走进洞内深处的那两个洞口却没有进去过。简单商量了一下,约定大家千万不要走散后,便走向了那个岔路口。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我们走了很久,远比回来时用的时间要长的多。但这条路上不但没有岔路口,反而更像是没有尽头。终于,带来的最后一支手电没电了。”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就算面对着面,身体贴在一起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脸。紧张感迅速蔓延,那种气氛压抑在心理十分难受。我们就是睁眼瞎,看不到任何事物,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但我们还是摸索着,继续向前走着。最后大家精疲力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我让他们大声报数,虽然大家手拉着手,但还是怕走散了。刚开始还好,我们一共有九个人,一直报数到七,几乎没怎么停顿。而到八的时候,却停顿了很久。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得到回应。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通过越发沉重与急促的呼吸声,我还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紧张。终于,有人喊了一声八,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个陌生的声音,我们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我心中咯噔一下,出现这么个陌生的声音,绝对不是好兆头。我们一行人当中,一定是混入了什么东西。但我们九人,除了昏迷的那名村民外,报数应该到八。可眼下八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喊出来的,那就说明我们少了一人!我让他们报数,不过这次要在数字后面加上自己的名字。很快又到了七,不过这次并没有停顿,直接越过去到八。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九!而且这次他说了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傻子看向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刚说那个他又报了数字九,那后面的名字是什么?” 傻子深吸了口气:“当时他说出的名字,对我来说比较陌生。后来从后山逃回来的后几年,有一次恢复了短暂的清醒,正巧你奶奶去世,我才终于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他当时说,我是吴仕!” 我身体一震:“你说什么!” 傻子眼神复杂:“虽然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但很显然,这件事,一定与你有很大联系。在我清醒的几次短暂日子,我曾经走访过附近的村子,姓吴的人家共有两家,而叫吴仕或者与这两个字谐音的,只有你。”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所以,你才会连续救了我两命?” 傻子点点头:“人的命数注定,逆天改命,必定会受到天谴,如果不是因为那年在山洞中听到你的名字,我绝不会救你。” “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天命所向,而你在我生命中出现,就是上天安排好的呢?”我问他。 傻子一怔,惊讶的看着我,思考了许久,似乎想通了,忽然笑了笑,思绪再次回到十五年前。 而我在震惊于那个他,会喊出我名字的同时,更在意的却是他的身份。 是那只黄皮子么?我不敢确定。 “在那个山洞内困了两天,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竭。山洞内没有食物,甚至连水都没有。黑暗当中,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大家都知道,最多再有一天,我们便会逐一死去,人性的恶,便在这个时候显现了出来。那名受伤的村民,在前一天就已经死了,但他的家人却执意要带着他,幻想着走出山洞。饥饿,还有严重的缺水,在所谓的亲情面前,竟然如此不堪。那晚,我看不见,但我可以听到。先是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什么东西咀嚼的声音,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吞咽。整个山洞,除了人死之后腐败的臭气,就是浓重的血腥味。但没有人说话,大家就好像是默认了。我愤怒的大吼,我说你们干什么!没有得到回应,甚至听到了一声冷笑。” “被困的第三天,用尽了各种办法依旧无法逃离这个山洞的我,开始产生了幻觉。而尝过了人肉味道的张家人,做出了更加令人发指的行径。他们开始杀人!整个山洞内,回荡着一名女性村民的哭喊声,没多久就消失了。我想要阻止,但根本没有机会。那令人憎恶的咀嚼吞咽声,再一次传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生命竟然如此廉价。” “你当时做了什么?”我问傻子。 傻子表情异常痛苦:“我当时祈求,我赶快死了,好能够逃离这世间无法原谅的罪恶。但我错了。原来我也是怕死的,虽然我见过死人不计其数,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勇气。甚至做出了一件,令我终身无法磨灭的事。” “你吃人了?”我瞪着他。 傻子苦笑了一下:“当时我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躺在地上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忽然,一块湿热的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脸上,弹了一下滚到了手边。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我下意识的舔了一下,没错,那是血。可当时我并没有厌恶那味道。相反,当温热的血液流淌进口中,我竟然异常兴奋。说不出来当时的感觉,对生的强烈渴望,还有罪恶感,居然让我将掉落手边的那东西捡了起来。入手的刹那,我便知道,我这辈子恐怕要完了。那竟是一颗心脏,鲜活的心脏!我本可以将它扔到一边的,但是我没有。我竟然将那颗心脏递到了嘴边。” “别说了!”我大声喊道。 傻子显得十分激动,甚至眼泪都不知不觉间流淌了下去。 “吴仕,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么?我是一名阴阳先生,可我吃了人了!世间所有的大恶,几乎都无法与同类相食所比拟。我犯下的罪,足够我下地狱,几辈子都无法还完。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在我们被困山洞的第五天,原本进入山洞的九人,已经死了一半。我也从最初的抵触者,变成了参与者。而就在那天,一次不经意间的触碰,山洞内两侧忽然亮起了油灯。没人去注意那灯是怎么亮起来的,也没人注意到两侧的黄皮子。所有人低着头,看着自己所创造的罪恶。这一条甬道内,仿佛修罗场。到处都是人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而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其实就在我们身前不足十米远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出口!当时我们只要再向前走一段距离,就能走出这个所谓的山洞。但身处黑暗当中,饥饿,还有对死亡的恐惧,令我们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可是,在场的众人,却好像默认了这个举动。” “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心照不宣。仿佛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终于,随着第一个张家人发现了甬道两侧一个个小的房间,里面藏着的那些金银财宝后,他们并没准备共享富贵。贪婪有时候真的可以令人冷血。具有血缘关系的几个人竟然因为那些财宝,互相厮杀。他们似乎从没有想过,只是将这些财宝的一部分带出去后,就可以让几个人共享几辈子荣华富贵。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从那条甬道内逃了出来。人吃人,人杀人,强烈的冲击力令我的心理不堪重负。在走出山洞的刹那,我失去了记忆,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了村里,最后,我疯了。这些年,有过几次清醒,也曾经回过几次后山,安葬了张家七人。要不是遇见你,我恐怕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因为我想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傻子痛苦的说道。 我刚才听他述说十五年前的那场遭遇,当听到人吃人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傻子脸上。可等他说完,我却愣住了。 “不对,你跟我了解的事情经过有出入。”我看着傻子,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出入?”他惊讶的看着我。 “在进入那个洞口的时候,难道你们没看见过九口黑棺?” 傻子一怔:“什么九口黑棺?” 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我在进入黄皮子坟前,看到了九口黑棺,那里面就是张家人的尸体,只不过少了一具。”我说。 傻子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当时我们找遍了后山,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棺材。” “不对,不对。”我摇着头。 “你刚才说什么?后来你回去安葬了张家七口人?” 傻子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七口?难道不应该是八口么?” 傻子神色有些古怪:“因为当时,张家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谁?”我问他。 “你见过。” “我见过?” “就是在黄仙帝陵太极殿下出现的那个中年人!也是当年我们进入后山寻找的那个张姓村民。”傻子回答。 我身体一僵:“怎么会是他?” “是了!”我猛的反应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些年,你一直被黄皮子迷了眼?”我问傻子。 第二十四章 本命相连 傻子也察觉出了问题所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是说,有可能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我只是被黄仙迷了眼,这些年来看到的都是假的?” “很可能就是这样,要不然那九口黑棺根本说不通。”我说。 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打从我进入后山起,一切发生的都太过古怪。真真假假,完全不能分辨。 我相信,傻子和我的遭遇相同。 但如果真的这样,那黄皮子竟然能迷人眼持续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是不是有些太过恐怖了? “其实,印证这件事很简单,如果你还记得将张家几口人埋在哪的话。”我说。 “记得。”傻子点了点头。 我暂时放弃了其他的疑惑,在傻子的带领下来到后山。 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为了探明真相,我也没了那么多顾虑。 很快来到了傻子所谓的张家几人安葬地点,我们一阵挖掘后,都愣住了。 面前的深坑内,哪有什么人的尸骨?那分明就是几具黄皮子! 我和傻子得到了答案,也不敢再有什么耽搁,赶紧回到了张家老房子。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由始至终的罪魁祸首,只有那只黄皮子。而它也只有一个目的,十五年前傻子带着几人进入后山,它就是想要将他们困死在那儿。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也从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测。 傻子说他在那山洞里待了五天,才从里面逃出来。可他回来的时间,却是进入后山的第二天。时间线上根本就对不上。 一天和五天的差别太多,傻子应该不会出错。也就是说,所谓的人吃人根本就不存在。是傻子在那只黄皮子的干扰下,产生的幻觉。他一直以为自己吃了人,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再加上精神恍惚,所以即使已经走出后山,却依旧被黄皮子迷惑了十几年。 那么,有没有可能,那所谓的黄仙帝陵,也根本就是假的!其实从进入后山开始,我就一直被黄皮子迷了眼? 很有可能!最起码那九口黑棺不会存在。 要不然当初傻子连同张家人失踪,几百人上山寻找不会找不到。 “对了,在进入黄仙帝陵之前,我经过了一道木门,在门前有两尊雕像,其中有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却没有脸,这是因为什么?” “当初进入后山的一共有九人,但却只有七具尸体。我和那名张姓村民逃了出来,既然那两尊雕像一个是我,那么另一个很有可能就是那名村民。”傻子说道。 很显然,他也只是猜测。但我感觉这件事也应该八九不离十。 可同时又有一个疑惑,为什么那人没有脸?难道和他假扮边晓东也有什么关联? “那人在假扮边晓东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早就已经不是本来的自己,你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么?” 傻子想了想:“长久以来,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当初那名张姓村民为什么进山?他是不是有别的目的。而在那条甬道的时候,他明明已经死了,可却意外成为了生还者之一,这说不通。如果非要解释,就像是你刚才说过的,他或许根本就不是那名张姓村民。只是用了什么办法,操纵了他的身体。就像是后来操纵边晓东一样。”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解释。 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看到的任何人,那一层人形面具下,隐藏的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而当初他以张姓村民的身份进入后山,就是抱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侥幸得到傻子等人的帮助活了下来。 后来又假扮边晓东,也是同一个目的。 只不过这一次,他成功了。我也知道了他的索求到底是什么,就是那个他口中可以知晓生死秘密的黄金面具。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黄仙帝陵存在的事实上。 难道,他也是那只黄皮子搞的鬼? “您能讲讲,蒋秀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我问傻子。 傻子皱着眉头:“如果黄仙帝陵存在,那小姑娘真的出现在那口白玉棺中,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我心中一跳:“什么?” “那只黄皮子要得道了!”傻子回答。 我十分惊讶,连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傻子跟我说,蒋秀生辰八字非常古怪,阴年阴月银时阴日出生,此种命格全天下恐怕找不出几个。具有此种命格的人天生通阴,就是世人常说的阴阳眼。但这种能力却有一定的潜伏期。有些人即使天生通阴,没有机缘一辈子也见不到鬼。但有些人从出生起,就能见到常人无法见到的事物,蒋秀应该属于第一种。 这种人命格属全阴,容易招惹到孤魂野鬼。 黄皮子依靠吞食这些孤魂野鬼,来提高自己的法力。虽然偏门,有违天道,却是个速成的办法。 更何况黄皮子本来就不是人,天生狡诈恶毒,做出这种事也在情理当中。 而那黄金面具,传说中在某些古书中确实曾有记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可以令佩戴者与天地同寿。 这虽然是传说,也不知道当初记载这件事的究竟是何人,但却也不能不信。 “那为什么,我和蒋秀要结阴婚?” “因为,如果你们无法骗过那只黄皮子,你们就会被它害死。” 我与蒋秀都曾进过那黄仙帝陵,扰乱了风水,折损了黄皮子修为。黄皮子心胸狭隘,招惹到它的人必将受到它的报复。 我与蒋秀以健全之体回到山下,现如今那黄皮子已经复活,一定会对我们进行无止境的纠缠,直到害死我们为止。 而我与蒋秀结阴婚,便是为了骗过它。 活人没有结阴婚,那天出现的无数只黄皮子,就是为了窥觑我们是否已死。 之所以我双脚不能沾地,是因为人的生气源于双脚,从双脚散发,连接地面,很容易被那只黄皮子发觉。 昨晚出现的那只长着血红色眼睛的黄皮子,就是山里那只黄皮子在操纵,为了监视我们。 “可我,怎么也见到鬼了?”想起昨晚陪我们回家的那群孤魂野鬼,我的身体轻轻一颤。 “你与那小丫头结亲,共享阴阳。本命相连无法斩断,若有分离,必有大祸。”傻子回答。 我让他详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你与那小丫头结阴婚已成事实,天命难违,这是无法改变的。从此以后,你二人相濡以沫,合则生,分必死。” 我沉默了下去。 “还有,虽然你与蒋秀已经结了阴婚,但那只黄皮子早晚有发现的那一天。这些年你留个小心,如果我找到了可以对付那黄皮子的办法,假如我不死,我就有能力找到你。到时候除掉了它,免除后患。可万一我死了,或者说它提前找到你,你也可以有一个保命的方法。” 说到这里,傻子瞅了眼四周,将那法门告诉了我,可我却愣在了原地。 不久后,傻子走了。他跟我说,就在我与蒋秀结阴婚的当晚,那只黄皮子曾经找到过他。 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走的匆忙,并没有来得及细说。 只是临走的时候留给了我一本旧书。 那书是一本残本,只有上半部,下半部据傻子说,也不知道是否还存于这个世上。当初他师傅传给他的时候,便只有这上半部。 书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年头,上面的字用小篆书写,大体还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两个大字----禁忌! 生活当中,处处都有禁忌。 出行有禁忌,结婚有禁忌,甚至是吃饭都有禁忌。 而傻子留给我和蒋秀的那两枚戒指,我也知道了它们的用途。 那天,是开学的前一天。我爸妈经过长久的思索之后,决定将家搬到城里。 一是为了躲避那黄皮子,二也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活。 当时城里的一切已经打点好了,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发。我却忽然感觉手指上戴着戒指的位置,传来了一阵灼烧感。 那种疼痛感十分强烈,让我预感到了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忽然想起了蒋秀,拔腿向她家的方向跑去。刚到家门口,就见到蒋母正在院子里摘菜。我连忙问她蒋秀去哪了,说是跟同村的孩子去河边玩了。 这一惊之下可非同小可,我赶紧跑到了河边。正巧看到蒋秀失足落水,赶紧将她救了起来。 这之后,上了高中,又有几次手指戒指的位置,传来灼烧感,赶紧打听到了蒋秀的位置,一次从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前将她救下。两次避免高空抛物对她造成伤害。 但有一次,我出错了。 蒋秀受了伤,除了心疼之外,我却感觉自己身上和她受伤相同的部位,居然感觉到了疼痛。 傻子说的没错,我们的本命已经被联系到一起,而那枚戒指,就是我们相连的纽带。但本命似乎是以蒋秀为中心。她受伤,我也会受伤。我受伤,她却没有什么大碍。 这之后,我并没有再见过傻子。甚至边晓东也没回过村里。 我也无法弄清,那年进入后山,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可有一件事已经可以肯定,蒋秀已经开始遇鬼了! 那是在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距离我们那时候结阴婚的第九个年头。 第二十五章 九年之后 九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我二十五岁,而蒋秀也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 和小时候一样,长大后的她依然很漂亮。刚升入大学,是所有男生想要交往的对象。 这些年,父母经过打拼,为我在城里置办了一套房子。 我和蒋秀的关系则更加亲密。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对蒋秀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总感觉我只是单纯的当作一个小妹妹来看待。 毕竟九年前,那时候我们都还小,那场婚礼也只是为了瞒过黄皮子,我们其实都没有当真。 但双方父母可不这么想,一直张罗着,说等到蒋秀大学毕业,要为我们补办一场婚礼。 这些年蒋家夫妻也是事业有成,就住在我所在的城市。 农村人最开始在城里摆摊,谁都没有想到最后居然盖了厂房,经营起了一间中等大小的食品厂。 一切仿佛都在向大家所期盼的那样发展着,没有人再去提起九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搬了家后,谁也都没有回过原来的村子。 傻子在前几年还经常与我通电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直到三年前,他说找到了可以对付那只黄皮子的办法之后,我们便一直没有联系上过。 而这些年,我一直担惊受怕的那只黄皮子,也并没有出现过。 从升入高中开始,但凡有时间我都会钻研他留给我的那本书的残本。 谁都不知道,从傻子离开后起,我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从最开始的恐惧惊慌,到后来的无助迷茫。 渐渐的,竟开始习惯了。 原来,这个世界,生人与死人共存! 我们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他”的存在。 或许,转过头的刹那,他正在背后看着你,对着你的后脖颈吹着凉风。 在深夜中惊醒,他正站在你的床前,用冰凉的手抚摸着你的脸。 警惕窗帘后,毕竟他们无处不在! “哥哥,我回来了。”门口,传来了蒋秀的声音。 我放下遥控器,下意识的瞅了眼时间,有些不满的看着蒋秀:“几点了?怎么才回来?” 蒋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哎呀,你不要生气啊。今天小乐过生日,她们还要玩到很晚,我还是提前回来的。” 我板着脸,指了指身旁的沙发。 蒋秀坐在我身边:“哥,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她说着,还用小手扯住了我的脸,轻轻的提起了我的嘴角:“来,笑一个。” “我和你说没说过,八点之前必须回家。” 蒋秀见这招不管用了,低下头,显得十分委屈:“是说了,可她们不让我走啊。” “那回来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错了。”蒋秀回答。 我看着她,实在是生不起气,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记着,以后八点前必须回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嗯。”蒋秀乖巧的点点头。 “去洗澡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蒋秀见我不生气了,连连应声,跑进了浴室。 关了电视,我也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 我不知道那只黄皮子究竟在什么时候会找到我,任何情况下我都保持着警惕。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内的流水声停了,在擦拭了身体上的水珠之后,蒋秀只围着浴巾便走了出来。 我听到了浴室门关闭的声音,然后是她光着小脚丫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响。 很快,她来到我的房门前,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我没说话,她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吹风筒。 “哥哥,帮我吹头发。”蒋秀走到我面前,将吹风筒很自然的递给了我说道。 无奈的站起身,让她坐在我的椅子上,接过风筒后为她吹起了秀发。 她的头发很长,乌黑而柔顺。吹风筒吹出的热风蒸发了发丝上的水,整个房间内顿时飘散起了洗发水的香气。 “阿秀,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我开口问她。 蒋秀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与双肩:“原来我们都很小,再怎么亲密的举动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我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我们都该有所顾忌。” 蒋秀一怔,缓慢的转过身:“哥哥,我不是你的妻子么?” 我笑了笑:“那只是小时候为了欺骗那只黄皮子,当不得真。” 她一声轻哼,话说出的声音很小:“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想。” “你说什么?”我惊讶的问她。 “说你个大头鬼,烦死了。”她说完话,也不用我吹头了,一把抢过了吹风筒,转身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动怒,正想要叫住她,她却转过身,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口上,然后转身就跑。 我愣了能有几秒钟,见她已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反应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则生,分必死。我忽然想起了傻子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但人不是物品,人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暂时被束缚住,但将来总会重新获得自由。 蒋秀还小,我不想用所谓的什么命数来禁锢她。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而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去做。 或许,我也仅仅只是她生命当中的过客。 天道循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没有什么是必然注定的。 第二天一早,蒋秀虽然早起,但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准备好早餐。 这么多年来,从她上高中起,搬到我家之后。我所有的日常起居,几乎就全被她包办了。 甚至即使生病,也会早早的为我准备好早餐,但这一次她并没有。 这行为很反常,或者说我已经习惯每天早晨起来,就能吃到她做的可口的早餐。 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还有对面将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气呼呼模样的蒋秀,我也没多问。 “我在楼下等你。”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做饭?”见我要走,蒋秀赶紧站起身,出声问我。 “不想。”我摇摇头。 “等一下。”蒋秀这次直接挡在了我身前。 我奇怪的看着她在我身上嗅来嗅去,然后是一阵仔细的查找。似乎是没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东西,这才用带有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你在干什么?”我问她。 “你看着我的眼睛。” “嗯,看了,怎么了。” “你不要看别的地方,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越发觉得古怪:“你到底想做什么?” 蒋秀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足足能有一分钟,忽然有些委屈,泪珠不停的在眼眶内闪烁:“哥哥,你告诉我,你外面是不是有别人了?” “啊?”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真的有别人了对不对?”她气愤的问我。 我感到好笑:“你想多了。” “我没有。”蒋秀认真的说。 “要不然你昨天不会说出那种话。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原来都没有说过。你一定是外面有别人了,不喜欢我了。告诉我是谁,对了,是不是你那个胸大的女上司。是了,肯定是。我上次都看到你们下班后在公司门口眉来眼去的了。你们男人就喜欢这。可我也不小了啊,我还在发育呢,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阿秀。”我都被说懵了。 “我外面没有人。” 蒋秀似乎不信,怀疑的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说。 “你不喜欢胸大的?” “喜……嗯,不喜欢。” “那好吧。” 这一场询问似乎已经过去。只是在开车将蒋秀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她的同学陶小乐。 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我听到她语气古怪的问蒋秀我是谁。 蒋秀说,那是我男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女孩的心思最难理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校园内,我开着车来到了公司。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我应聘到了一家杂志社,做了一名恐怖故事专栏的编辑。 而刚下车,就看到了那个蒋秀口中所谓的大胸女上司。 我们之间也仅仅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简单了打了招呼后,和她一起上楼。工作了一天,下午下班去接了蒋秀。 蒋秀见我依然没有什么好气,说我干嘛来了,不是要有所顾忌么,让我离她以后远一点儿。 我感到好笑,也没说什么,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还是上了车。 在车上,我没话找话的问她晚上准备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谁知道蒋秀却根本就不想搭理我,白了我一眼后,一直皱着眉头。 我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问她怎么了。 “我遇到流氓了。”蒋秀回答。 “什么?”这一惊之下可非同小可,我赶紧问蒋秀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你不是不喜欢我了么?干嘛还那么关心我。” 我正了正神色:“到底怎么回事?” 见我脸色不太好看,蒋秀也没再用戏谑的口气对我讲话:“也没什么,就是在女厕所里遇到了一个男生。看到我进去后就走了。” 我松了口气,也没将这件事当回事。 但第二天,我回到家,见到她神色间有些不好看。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哥,你还记得昨天我说在女厕遇到流氓了么?” 我点点头。 “他死了。”蒋秀说道。 第二十六章 他在身后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天道循环,人的命数早已经注定。 虽然这件事就发生在蒋秀身边,又是在学校里,我在最开始也并没有太当回事。 但蒋秀接下来告诉我的另一件事,却不得不让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已死的男生身上。 她说,她又看到了他! 今天礼拜二,一个礼拜七天,蒋秀也只有在礼拜一才会上全天课。 她不住校,平常上学的时候都在家吃饭,也只有昨天去了食堂。 因为老师拖堂,蒋秀去食堂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 快吃完的时候,也要到了上课的时间。 食堂内人很少,她忽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去了女厕。 就是在这时,她第一次在女厕遇到了那个男生。 当时两人见面时有些尴尬,那男生似乎是在女厕内寻找着什么,抬起头看到蒋秀站在女厕门口,什么也没说,很快便离开了。 蒋秀感觉郁闷,当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我当时十分紧张,以为那男生对她做了什么。听到了否定的回答后,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刚来到学校,发现学校内居然停了几辆警车。几名警察在科技楼前拉起了警戒线。 学生们议论纷纷,说在昨天晚上,有一个男生在女厕自杀了。 一时间流言四起,关于那名男生自杀的真相流传了好多个版本。 蒋秀对这些八卦并不感兴趣,只是对一个生命的逝去,感到惋惜。 中午放学,她又在女厕看到了那个男生。 这男生依旧在寻找着什么,只不过蒋秀却听到他模糊间似乎说着什么。 他也发现了蒋秀,见她来了,再次离开了。 蒋秀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只是暗道自己倒霉,居然一连两天遇到了这个变态。 很快回到家。 因为我不在家,她有些无聊,便用笔记本看起了电视剧。 突然,通讯软件响了两声。她点开后,发现是那名与她交好的女同学发来的。 她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聊天,点开后却发现竟然是一张照片。 而照片的内容,却让她大惊失色,居然就是那个一连两次在女厕碰到的男生。 陶小乐问她认不认识这个人。 蒋秀想了想,说不认识。 这个人就是昨天自杀的那个男生,长的还可以吧,居然自杀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陶小乐说道。 蒋秀身体彻底僵住了。 这个昨天晚上就已经自杀的男人,她居然今天又在女厕遇到了! 蒋秀以为这只是同学间的一个玩笑,可当经过求证后,发现他确实就是昨天自杀的那个男生。 她开始感觉害怕,连忙将这件事告诉了陶小乐,可对方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怎么都不肯相信她。 整个一下午,蒋秀都是在惊恐当中度过。直到我回到家,才突然扑到了我怀里,有些惊慌的对我说出了这件事。 我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傻子说过的话在这个时候应验了。 蒋秀果然是全阴之命,天生阴阳眼。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事物。 只是在经过漫长的蛰伏期后,这种能力终于显现了。 “哥,我应该怎么办。我为什么会看到他?”蒋秀无措的看着我,让人感觉心疼。 我想了想,犹豫着是否将傻子对我说过的话讲出来。 但我又害怕,告诉了她真相,从此以后她可能连门都不敢出。 但阴阳眼已现,这种事以后也将常有发生,无法避免。 这是属于她的命数,任凭我如何掩饰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长痛不如短痛,早知道总比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要强。 我看着蒋秀:“你还记得傻子么?” 蒋秀那时候年纪很小,但却早已经记事了。而且这些年我们在一起,就是因为傻子当初让我们结的阴婚,相信她不会忘记。 果然,蒋秀点了点头:“哥,你说的刘叔叔?” “嗯。”我应了一声。 “在傻子离开我们村以前,曾经对我讲过一件事……” 我将傻子临走前,对我说过的话,原方不动的对蒋秀讲了一遍。 蒋秀的反应和我想象当中没有什么出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神色中带着丝慌张。 “哥,你说的是真的?以后我可能会经常看到那些东西?” “是的。”我说。 蒋秀低着头,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忽然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我:“哥,我怕。” 看着她这个模样,我心中也有些发酸。 摸了摸她的头:“阿秀,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蒋秀看了我很久,泪珠一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但最终也没有滴落下去。只见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一双如潭水般清澈的眸子注视在我的脸上。 “哥,你没有骗我?” “没有。”我肯定的回答。 “那你的那个大胸上司怎么办?” 我有些无语:“我发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哦。”蒋秀点点头。 “那我去做饭了。” “去吧。”我说。 说完话,蒋秀便走向了厨房。 我能看出来,她心中其实是十分害怕的。虽然我对她进行了保证,但那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保证便能够完全消磨掉的。 她相信我,却将自己的恐惧隐藏在了心里。 她怕我担心她,正如我怕她会怕我担心她一样。 九年,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我们双方父母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发。 但从一开始,蒋秀见我面时喊的我那一声哥哥之外。我们的感情却未曾改变过。 她在我眼里,依旧是那个当初的小女孩。 而我在她心里,可能却是那个我自己都感觉不能当真的婚礼当中,她的丈夫。 谁也不能让她受伤,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忽然愣了一下,我们两人本命相连,或许这才是天命。而天命,无法违背。 饭桌上,蒋秀似乎对自己将来可能会有的遭遇没有过多的担忧,但一次不经意间的对视,她眉宇间的一抹慌乱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不让我担心才会如此表现的吧,我心想。 饭后,我在客厅看起了电视,而蒋秀却早早的进入了房间。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了过去。朦胧间感觉蒋秀拿着薄被盖在了我身上。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内,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果就这么一直到老,我也愿意,我心想。 沙发太软,睡的有些不舒服,我抱着蒋秀盖在我身上,还带着淡淡香气的薄被,正想回到房间,却忽然听到了从她的房间内传来的一声异响。 那声音并不清晰,但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 咯咯,一声窃笑,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当初在进到那黄皮子坟的是我就听见过。 而此时的那声窃笑,却分明是从蒋秀房间内传出来的。 那只黄皮子,真的找来了! 我不敢有丝毫犹豫,扔掉了被子,一把推开蒋秀的房门走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内,蒋秀正抱着电脑,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哥,你怎么了?”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看的很仔细,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但最后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你在做什么?”我问她。 “看电影啊。”蒋秀回答。 我低下头,看到电脑上居然播放着一部恐怖电影,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么晚了,还看这种电影,早点睡吧。”我说。 “我也是练练胆子啊,万一以后你不在我身边……” 我打断了蒋秀的话:“我不可能不在你身边。”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好吧。”蒋秀对我笑了笑。 “那我不看了。” 我点点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我明天下午课。” “我知道,记得做早餐。” “嗯嗯。”蒋秀答应了一声。 见她没有事,我也放下心,刚走到门口,蒋秀却叫住了我:“哥。” 我转过身:“怎么了?” “晚安。”蒋秀一边关着电脑,一边对我柔声说道。 我心中一暖:“嗯,晚安。”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又陷入了失眠。事实上,自从从那黄皮子坟逃出来后,我就没有睡过哪怕一个好觉。 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 梦中那只黄皮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你以为,你能躲的过去么!” 不知不觉间,外面下起了雨。 雷声轰隆隆作响,伴随着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光芒。 我开始担心起蒋秀。这小丫头并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害怕那些昆虫和老鼠,似乎没有什么她所害怕的事物。唯独,怕打雷。 在十五岁之前,每逢打雷,她都会躲到我的房间,身体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而我也在一边安慰着她。 直到后来长大了,心里也越发成熟,懂得了男女之别,再怎么打雷晚上也没进过我的房间。 但愿她不再害怕了,我心想。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电闪雷鸣,我听到她声音慌乱的喊了我一声哥。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我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冲到她的房间,见她身体僵硬的坐在床上,正望向窗口。 “阿秀,怎么了?是不是雷声惊扰了你?”我担忧的问她。 蒋秀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哥,他来了。他刚才在我身后!” 第二十七章 上天注定 我将蒋秀抱在怀中,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她明显是害怕了,一对明亮的眸子当中泪光闪烁。 看着她这个模样,我心疼极了,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着:“没事,哥来了。不会有人伤害你。”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而随着我的到来,蒋秀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问她:“你刚才说的那个他是谁?” 蒋秀说,就是一连两次在女厕碰到的那个男生。 她的话和我心中猜测一致。但我却没想到,那个男生在死后的当天晚上,会来找她。 听蒋秀讲,两次见到那个男生都见他在女厕所寻找着什么东西。 第一次见到是在生前,第二次却在死后。 死后还要去找,好强的执念,我心想。 “对了,阿秀。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一边找着东西,一边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蒋秀点点头,看着我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是听到了,但我没怎么听清。” “你都听见了什么?”我问她。 “他好像在反复说一句话。” “嗯。”我点点头。 “告诉我。” “他说,我的脸呢!” 我有些惊讶,也没多说什么。见到这时候蒋秀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而且窗外的电闪雷鸣也停歇了,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这件事我会处理后,便准备哄她睡觉。 “哥。”蒋秀看着我,轻声叫道。 “嗯,还是害怕么?”我说。 蒋秀点点头,虽然房间内很黑,但我还是感觉她脸上似乎曼上了一抹红润。 “哥,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着我?” 我心中一跳,低头看着蒋秀,见她目光有些躲闪。 “这样,不太好吧?” 蒋秀却似乎不这么认为:“哥,求求你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怕。” 我考虑了一下,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中一定怕极了。我也不忍心让她一个人睡在房间内,虽然心中还是觉得别扭,但还是答应下来。 这一晚,又是一个无眠夜。 看着身旁的蒋秀熟睡当中,那张姣好的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惊慌,我叹了口气。 这是她的命,上天注定。而我的命,恐怕就是要一辈子保护她吧? 第二天一早,朦胧间感觉身旁的蒋秀似乎是醒了。 不过她并没有起床,躺在我身旁,安静的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她似乎是翻了个身。因为今天她下午才有课,正想让她再睡一会儿,却忽然感觉脸上传来了一阵柔软的感觉。 蒋秀湿热的气息吹打在我的脸上,轻吻着我的脸颊,居然让我在一瞬间有些慌乱。 我想躲闪,但又怕惊扰到她,令她难堪。已经睁开一半的眼睛又迅速闭紧了。 还好,蒋秀也只是轻轻亲吻了一下,便迅速将小嘴移开。又看了我一会儿,起床穿起了衣服。 我也不敢睁开眼睛,思绪凌乱到了极点。 而她也很快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后,我才松了口气。 就这么短暂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意外的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出了汗。 躺在床上,嗅着被子上淡淡的香气,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这九年,我经历了太多事,什么危险的状况没有经历过?没想到在今天,却让蒋秀扰乱了心神。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 很奇妙,但却被我刻意压制了下去。 我说过,蒋秀在我眼里,一直是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小女孩。虽然在傻子的操办下,我们为了骗过那只黄皮子,举行了异常婚礼。 但那时候我们实在太小,我根本就没有当真。 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虽然我们本命相连,我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但在那一刻,她亲吻在我脸颊上的一瞬间,我却动摇了。 我考虑过很多,我也感觉自己越发的成熟。但由始至终,我却一直忽略了一点。 蒋秀也已经长大了,懂得了许多事。她有自己的思想,不用去别人左右。她这么做代表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我不知道是否只是她情窦初开,对所谓的感情没有过深入的了解与认知,但我却不愿意去伤害她。 我曾想过,有这么个姑娘相伴终老,也是这世间很美好的事。 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去陪她。 如果她找到了其他的归宿,我也不会去阻挠。 可现在,我却开始质问自己。假如她真的有一天,找到了另一个她喜欢的男人,两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那真的是我想要看到的么? 长此以往,我都只是做一个被动者。我享受着蒋秀所带给我的一切。但有一天她忽然离开,我该怎么去承受这样的打击? 忽然想起了《大话西游》中至尊宝对紫霞仙子说过的那句话。 上天注定的,还不够你臭屁的! 不知不觉,我的心里,我曾经自以为是的想法,已经在潜移默化当中改变了。 “哥,快起床吧,饭都做好了,一会儿你上班就要迟到了。”蒋秀打开房门,表情有些不满的对我说道。 我看着她笑了笑。 “傻笑什么啊?”蒋秀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疑惑的问我。 我没说什么,走下床来到她身前。 “怎么了?”蒋秀见我一直盯着她,也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我。 看着这张已经陪伴了我九年的小脸,它的主人现如今依旧在我身边,我心中感觉到了温暖。轻轻的将她鬓角有些许凌乱的发丝梳理了一下:“没什么,去吃饭吧。” 蒋秀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和她一起吃了早餐,在嘱咐她放学等我去接她后,开车来到了单位。 我们杂志社,恐怖专栏连我在内,一共有四个人。 主编谢依霞,就是蒋秀口中那个我的大胸女上司。 素材采编张弛,负责平时故事的素材采集。 还有撰稿人叶鼎强与我。 我平常的工作,就是通过选取张弛采集的素材,通过构想延伸后形成文章,然后交由他排版。最后经过谢依霞定稿,与总编进行沟通后定版,由杂志社联系出版社印刷。 说实话,随着这两年网文的兴起,我们杂志社的效益一直不景气,几乎处在关门的边缘。 我们原来的工资待遇也是一降再降,如果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消磨时间,可能很早就离开了。 而余下的几个人也早已经有了转行的打算。 就我知道的,叶鼎强撰写的长篇恐怖故事已经在某网站连载。 而最近,张弛也收到了某报社新闻采集部门的邀请。 说起来来,一直没有动静的就是谢依霞,这个女人在杂志社干了五年,一直想要在这领域崭露头角,但现在看来,却多少有些不太现实。 刚刚来到公司,打开后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谢依霞便走了过来。 她脸色不太好看,其他两个人也注意到了。 “咱们开个会。”谢依霞对我们三人说道,说完话,转身走进了会议室。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上面下来通知了,最近单位效益不景气,社长决定暂时解散咱们恐怖专栏,员工带薪休假,等以后另行通知。” 这所谓的带薪休假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那就是想要变相的辞退我们。 但我们四人毕竟也只是杂志社的一小部分,估计这个我工作了两年的地方没有我们之后,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没意见。”张弛已经有了下家,第一个开口。 叶鼎强和谢依霞关系暧昧,没有说话,目光却转到了我身上。 “晚上,一起吃个散伙饭吧。”我说。 谢依霞眉头紧皱,看了眼我们三人,一言未发,走出了会议室。 其实这件事原本我们就没必要商议,因为这是上头的通知,他们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我们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更何况事情早就有了预兆,所以当谢依霞说出来的时候,我们便也很快接受了。 晚上吃散伙饭这件事就暂时确定了下去。 虽然是最后一天上班,大家也没准备做做样子,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只是我心中因为一直惦记着蒋秀,在张弛给我转来了一些他近期收集的素材时,简单看了两眼后,便一直出神。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事,那个男生找到蒋秀,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 可是听蒋秀讲,她与那男生并不认识,见到那两面,也是因为巧合。 但,真的是巧合么? 中午,和三人一起出去吃了饭,张弛问我早晨给我的素材看过没有,有没有什么灵感。 我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好像是最近市内发生了一起恶性奸杀案,受害者是一名高中女生。 “暂时没有什么想法。”我说。 “嗯。”张弛点了点头,简单的交谈就此结束,餐厅的工作人员将我点的饭端了上来。 我坐在桌子里面,她无法放在我面前,刚刚伸手去接,却突然感觉到了手指在接触到那盘子的瞬间,传来了一股灼烧感。 我以为是盘子太烫的缘故,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下一刻,我愣住了。 不好,蒋秀有危险! 开个单章撒个娇 一个老爷们撒娇,也真是没办法了。 一直在求推荐,可是推荐实在是少的可怜。 我知道你们不只看一本书,可能不能麻烦一下,只在这一天把手里的推荐给我。 钻石随你们喜好了。 现在推荐还没过百,太难看了。 推荐票每个注册账号都有。新浪百度qq都支持一键登录的,只有登陆就可以收藏投票。 vip用户有三章推荐票,不投白不投啊。 数据好就是给作者动力啊。 你们的支持就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谢谢。 最后还是求推荐票钻石收藏,这个纯粹是面子问题。 当然,我也不强求。 但还是给我点脸吧!来,给你们卖个萌,撅屁股。 第二十九章 别无他求 我惊讶的看着蒋秀:“阿秀,你谢我做什么?” “哥,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保护我,照顾我。我淘气,也不厌烦我。”蒋秀表情真挚的对我说。 我心中触动:“傻瓜,那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的责任,知道么?我这辈子别无他求,只求你一生平安就够了。” 蒋秀身体一僵,重重的点点头。 “哥。” “嗯,怎么了。” 她脸色有些微红:“你把衣服脱下来。” “脱衣服?”我惊讶的看着她。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蒋秀说道。 悄悄的松了口气,我脱下了身上穿着的白衬衫。 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虽然有些已经很淡,但还是能够看出那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的伤痕。 蒋秀看着那一道道伤痕,眉宇间带着丝痛苦。将跌打药倒在了手上,均匀的涂抹在我身上的两处淤青上。 感受着她小手的柔软,我心脏嘭嘭的乱跳着。 “哥,好了。” “嗯。”我答应了一声,穿好了衣服。 “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要去买菜。” “今天晚上出去吃。”我说。 蒋秀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笑了笑:“我被开除了,晚上吃散伙饭。” 小丫头十分惊讶,白了我一眼:“哥,都没见过别人被开除,还能笑的那么开心的。” 我说不然怎么样,难道还能哭么? 蒋秀就让我哭一个给她看看。 “别闹。”我说。 蒋秀有些不满:“是你刚才说要哭的,现在又说话不算话,不理你了。” 她说完话,便起身要走,我没有拦着她,她却又自己跑了回来。 “喂,你怎么这样?” 我说我怎么样了? 小丫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看了我有一会儿,忽然显得有些羞愤。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跑到我们班找我,我被人笑话了。然后又被教导员找去谈话,问你是谁。”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蒋秀俏脸一红:“我说你是我未婚夫。” 我感到好笑:“然后呢?” 小丫头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然后导员和其他同学一起笑我。” “我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夫了?”我故作严肃的问她。 她看着我,见我不像是在说笑,表情明显一僵。 “我们不是结婚了么?”我继续说道。 蒋秀一怔,小手忽然捶打在我的肩膀上:“讨厌死了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好不好?” 她很在意我的每一句话,我也害怕我不经意间的某一句就会伤害到她。 和她打闹了一会儿,张弛给我打来了电话。也没问我中午为什么会忽然离开,只是告诉我散伙饭安排好了,就在距离我家不远的那间海鲜大排档。 那里我们也经常去,只是以后不经常在一起,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在一起吃饭的机会。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蒋秀出了门。 这时候天还没有黑,夕阳的余晖照射在我的脸上,也还有一丝暖意。 蒋秀就走在我身旁,被微风吹动,带起了鬓角的几根发丝,俏脸虽然依旧稚嫩,但却比小时候多了些许风情。 我偷瞄了两眼,见她忽然看向我,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哥。” “嗯。” “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我心中一跳,瞅了眼周围经过我们身边的行人:“这个,等回家再说吧。” “哦,好。”蒋秀回答。 很快,来到了那家大排档。 几人也都见过蒋秀,只是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一年前。 一年前的蒋秀正在上高三,忙着学习,准备迎接高考,几乎没有时间陪我出门。 那时候她的相貌也还有些稚嫩,现在已经越发趋于成熟。 在我们出现在大排档的时候,我并没有意外的,被在场的其他三人完全忽略了。 几个人围在蒋秀身边,问东问西惹的小丫头俏脸通红。 蒋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那些什么时候结婚,我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坏事,还有平常我们俩怎么睡,冷了会不会互相取暖这些问题。 “呦,什么时候来的?”似乎是终于发现了我,张弛惊讶的对我说道。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我有些无语,将蒋秀从他们三人中间拽到了身后:“吃散伙饭就好好吃,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做什么?” 几人神色古怪。 “看吧,我就说这家伙当初跟我们说家里还有个妹妹,就准没安的什么好心。这就是少女养成啊,没想到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心里这么龌龊。”说话的是叶鼎强。 谢依霞见蒋秀害羞的躲在我身后,根本就不敢看他们,白了他一眼:“就你多话。” 又说了一会儿话,几个人才终于落座。 “服务员。”张弛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一名服务生放下了手中的活,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几位吃点什么?” 张弛接过菜单后直接将它交给了蒋秀:“来,妹子。想吃什么随便点,大龙虾活蹦乱跳的,想吃来两个。” 听到说活的大龙虾,叶鼎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唉我说,你这是真不打算过了是吧?” 张弛瞪了他一眼:“散伙饭就要吃好,像你似得专挑那些死虾死螃蟹的,手都扒出血了你都吃不饱。” “你见过谁吃海鲜是为了吃饱的?”谢依霞忽然出声。 张弛显得有些无语:“你们两口子不要这么同气连枝好不好,那玩意饭不吃饱了吃它干嘛?” “谁和他是两口子。”谢依霞瞅了眼叶鼎强,不满的说。 叶鼎强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旁边偷笑。偶尔低下头偷瞄两眼谢依霞,换来几个大白眼。 这一切,被蒋秀尽收眼底。 看着他们互相绊嘴,她稍有些怯场,将菜单接过来后递给了我:“哥,你来点吧。” 我笑了笑:“不用跟他们客气,想吃什么就说,这顿饭我花钱。” 蒋秀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随便点了些小海鲜,便将菜单递给了我。 最后一顿聚餐,在相聚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是哪年,我也没有什么顾忌,将张弛说的那两只活龙虾点了两只,又要了些别的什么,一直被他们三个说是大出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除了蒋秀之外,我们几人喝的都有点多。 我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张弛早就找好了下家,这我知道。而且叶鼎强的小说在网上连载,最近似乎也很有起色。 倒是谢依霞,这些年一直将心思放在了杂志社,忽然接到通知说我们部门要解散,显得也太过突然。 说完话,我们几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谢依霞喝了很多酒,脸上曼上了一层酒晕。 “先在家待一段时间吧,等以后如果有合适的单位,再看看。” 她显然还对我们部门解散这件事不死心,张弛安慰了她两句。 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我刚想要去结账,蒋秀却瞅着我们对面,疑惑的说了句:“奇怪,那个人看着我们这边好久了。”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大概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坐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远的地方。 张弛几人也听到了蒋秀的话。 “妹子,你说谁看我们很久了?” 蒋秀指了指那老人:“那个老爷爷。” “老爷爷?”说话的是叶鼎强。 “哪有什么老爷爷。” “那不就……” 我醉意朦胧的靠在蒋秀的肩膀上,掏出钱包递给了她,打断了她的话:“阿秀,去结账。” “嗯。”蒋秀点点头,接过钱包跑去结账了。 张弛惊讶的看着我:“吴仕,刚才妹子说什么?哪有什么老爷爷?” “嗯,一个老头。刚才坐在我们身边看了一会儿,估计是想要镯子上的空瓶吧。不过看我们没吃完,就先走了。”我说。 “哦。”张弛点点头。 “吓我一跳,我说我怎么没看见,原来离开了啊。” “嗯。” 不多时,蒋秀走了回来。几人和我们俩告别,便打车一一离开了。 蒋秀抓着我的手:“哥,那个老爷爷还坐在那儿呢。”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对她说。 “好。”蒋秀应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 我走到那老人身前,他的目光一直盯在不远的地方,我循着目光看去,发现在距离大排档很近的一处角落,一个也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手里正拎着个编织袋,看着大排档的方向。 “这里这么多生人,你不害怕么?”我问他。 老人一怔,没想到我在和他说话:“你能看见我?” “你已经死了,就该放下执念,早日投胎。如此在阳间徘徊,又何必呢?”我说。 见我真的是在和他说话,老人明显十分激动:“我阴寿为尽,尚有心愿未了,地府不收我。” “但这里这么多人,又喝了酒,火气正旺。你沾染了过多的阳气,阴阳无法调和,不怕魂飞魄散么?” 老人惊讶的看着我:“谢谢,谢谢你提醒我。” “走吧。”我说。 老人点点头,站起身向远处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先生,我能不能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第三十章 阴阳先生 瞅了眼不远处的蒋秀,发现她也正在看我,我对她招了招手。 “哥。”蒋秀走到我身旁,叫了我一声。 为了不必令周围的人感到疑惑,我带着那老者走到了一旁。 “他是鬼。”我对蒋秀说道。 “啊?”蒋秀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他是鬼。”我又重复了一遍。 小丫头这次是真的听清了,发出了一声惊呼后赶紧躲在了我身后。 “你不用害怕,这世间鬼也分善恶好坏,他不会害人。”我虽然是在对蒋秀说,但目光却一直盯在面前这个老人身上。 老人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身后的蒋秀将我的衣服抓的更紧了。 “想让我帮什么忙,直说吧。”我知道蒋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打消对鬼的恐惧,便直截了当的对面前这老人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给她传句话。”老人指着不远处的那个老太太说。 我点点头:“说吧。” “你就告诉她,在我家卧室暖气后,我藏了一张存折。里面有十万块钱,本来想着留给自己养老用的,密码是我的生日。我们俩是后走到一起的,这些年一直对她有防备,跟她的关系不好。可没想到临了突然死了,却看到她照顾我那傻儿子。这几年苦了她,为我那傻儿子端屎端尿,挨了无数次打,她也没想过离开。那是我亏欠她的。去年我儿子也死了,房子却被两个女儿争来争去,不能让她快死了,连窝也没有了。你让她把钱取出来,留着自己养老吧。谢谢了,先生。”老人语气伤感的说道。 我瞅了眼身后的蒋秀:“阿秀,你听到了么?” 蒋秀点点头。 “那你去吧。”我说。 蒋秀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我身前的老者,还是向不远处的那老太太走了过去。 我们站在原地,看着她与那老太太说了什么,不多时又走了回来。 “她说什么了?”老人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蒋秀脸色不太好看:“婆婆说,那钱已经被你女儿取走了。” “什么?”老人脸色一变。 “她让我告诉你,自己现在过的很好,虽然被赶了出来,但却有自己的孩子照顾。让你不要惦记她。能早点投胎就去吧。” 老人嘴角抽动了一下,一滴泪珠从浑浊的眼睛内流在脸上。 他看了看我与蒋秀,忽然鞠了一躬:“谢谢先生,谢谢小姐。” 说完话,向那老太太走了过去。 “哥。”蒋秀叫了我一声。 她已经没了第一次见得知这老人已死时的恐惧,相反脸上却带着对两个老人的怜悯。 “我觉得那个爷爷和婆婆都好可怜。” “你听说过,可怜纸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么?”我问她。 蒋秀表情一僵,没说什么,目光却又向那两个老人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老太太拎着个破旧的编织袋,正捡着附近没有人要的空瓶。而那个老人,则就站在他身旁,呆呆的望着。 “不要等到已经失去,才想起挽回,那样的感情太过廉价。”我开口说道。 蒋秀似懂非懂,还是对我点了点头。 很快回到家,蒋秀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刚进家门,她却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身体一僵,也没回头:“阿秀,你在做什么?” 蒋秀抱着我,将脸轻轻的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哥,你说当我们老了,会不会也会死呢?” “生死循环,这是天道注定,无法改变。每个人都有阳寿终了的时候,你也不要太执着于这件事。” “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害怕,万一有一天,你突然离开了我,我承受不了。” “或许会有那一天,但你就算是为了我,也要好好活着。” “哥。” “嗯。” “等老了,让我先死吧。那样我就不会想你了。” 我心中一紧:“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才十几岁,考虑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害怕。你看今天那个老爷爷,心中有愧疚,却无法对婆婆说。我怕有一天,我也想对你说话,你却已经走了。那样我会很难过。” “你这是咒我啊。”我笑了笑。 蒋秀以为我当真了,赶紧松开了手,走到我面前:“哥,我没想咒你,我只是……怕。” “怕再也见不到我了?”我问她。 “嗯。”蒋秀点点头。 “傻。” 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蒋秀已经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我替她盖好了被子,打开衣柜取出了一件黑色大褂穿在身上。 正准备走,背后的蒋秀却忽然开口。 “哥,你要去哪儿?” 我身体一僵:“嗯,出去透透气。” “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说。 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再开口我才转过身,意外发现她居然睡的很熟,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说梦话啊,我松了口气。 很快来到楼下,刚下楼,一道黑影却从我身后窜了过去,迅速没入了墙内。 “站住。”我厉声说道。 那个“人影”已经没入了墙壁一半,听我如此说又走了出来。 “吴先生,您有什么事么?”说话的是一只鬼,二十多岁,小名李子,生前死于车祸。阴寿未尽,成为鬼后居然还有些不安分。总是做出一些下作的偷窥勾当。 被我教训了几次,总算是老实了许多。这次也不知道又去偷看了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见我就想跑。 “我要出去一下,帮我照看一下阿秀。” “您慢走,您交代的事我一定照办。”李子对我摆了摆手。 “你知道我家的禁制,如果乱闯,魂飞魄散可怨不得我。”临走时我警告了一声。 李子一脸谄媚的笑容:“我哪敢呢,您放心好了。” 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蒋秀一人在家,但今晚的事我必须要解决。 无论谁想伤害她,都该死! 车被拉回4s店维修了,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车。 刚上车,那司机看到我这一身打扮就笑了:“哥们,这几个意思啊,相声演员啊?” 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汽车启动之后,告诉了他我要去的地点。 那司机很健谈,也可能是深夜一个人太无聊的缘故,一路上嘴就没听着,我也有一句每一句的跟着交谈。 下车的时候给了他一百块钱,他的目光却有些发直,仔细反复看了好几遍,才为我翻找起了零钱。 “你别介意啊,我这段时间收了好几张假钱了,当时在车里看的好好的,可第二天早晨就变成冥币了,所以得仔细瞧一瞧。”那司机歉意的对我说。 我上车的时候曾经仔细的打量过他两眼,发现他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就知道他最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候听到他提起了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怀疑。 “我是一名阴阳先生,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无法解决,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说。 说完,将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递给了他。 那司机明显有些惊讶,可也没说什么,随手接过了那张写有我电话号码的纸,便驾车离开了。 站在蒋秀就读的大学门口,我四处打量了一眼。 夜深人静,学校内只有路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门口的收发室内,有两名保安正在交谈。我没有闲心听他们说什么,直接从学校正门的伸缩门翻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响,我警惕的瞅了眼那两名保安,见他们没有发现我,迅速走进了学校。 今天的夜色有些幽黑,离着很远,就看到了两只鬼正在一栋教学楼前徘徊。 他们显然注意到了我,但却将我当做了普通人,并没有留意。 我走了过去:“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他们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问你们,在这里多久了?”我提高了音量。 两只鬼显得十分惊讶,其中一人问我:“你在和我们说话?” 我冷笑了一下:“你说呢?” “你能看得见我们?”他更是诧异。 我懒得废话,用路过时随手折断的一根柳树条狠狠的抽打在其中一只鬼的身上。 “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 柳树枝能打鬼,这是个常识。傻子留给我的那本残书当中,其中专门有一章讲该如何对付鬼,里面第一条就是用柳树枝。那只鬼给我手中的柳树枝抽打在身上,身形瞬间扭曲,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只是脸色显得异常痛苦,转身就想要跑。 “敢跑不要怪我让你们魂飞魄散!”我厉声说道。 两只鬼身体一僵,很快停在原地。 “先生,我们阴寿将了,很快就可以前往酆都城,求你放过我们。”那个一直没开口的鬼向我求饶。 “这附近是不是多出了一只鬼?”我问他们。 “是,前两天刚死一个。听说是自杀,估计得下地狱。” 我一声轻哼:“你以为你们两个能躲的过去?” “什么?”两只鬼脸色大变。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已经离开了,昨天晚上就没在这儿。”其中一只鬼说。 离开了?我心中一跳。 不好,那只鬼一直都在我家附近,蒋秀有危险! 第三十一章 陷入幻境 我将鬼分为两种,善与恶。 而这两种,却也有其他的分支。 善,也包含两种。一种就是世人常说的孤魂野鬼。 这种鬼没有思想,不会说话,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进入地府转世轮回。没有阴寿,常年徘徊在阳世间。要么被其他恶鬼吞食,要么自己灵魂消耗殆尽魂飞魄散。 这种鬼很怕人,几乎不在城市内出没。 第二种,就是阴寿未满,虽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但死后却仍旧留在阳世。这种鬼保留有生前记忆,有思想,同类间可以讲话沟通。死是因为阳寿尽,虽然多有对世间留恋,但却没有太强的执念。城市乡下都有存在,基本没有恶念。 而那些恶鬼,也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因为枉死,对世间执念太深,不愿意转世投胎。躲避过了阴差,强行留在阳世。时有作恶发生,但也不敢伤人性命。这种鬼也很多,但相比于留在阳世的鬼魂来说,却也只占一小部分。 剩下的一种,在阳世更为稀少。大多被关在酆都城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杀了人! 这种鬼被阴差抓住后,唯一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甚至连被投下地狱,经历几世折磨后方可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也正因为这样,在杀了人后,他们也从不会有任何悔悟。 我心中庆幸,那只鬼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手指贴近戒指的部位已经隐隐传来了灼烧感。 很快回到家,刚进楼道,我喊了两声李子,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暗道不好,刚走到家门口,却见到李子的一缕残魂已经淡的透明,转眼间魂飞魄散。 该死的,我心中咯噔一下。那只鬼居然杀了人了,甚至连李子的魂魄都给吞噬掉了。 蒋秀!我开始紧张,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两下居然没打开。 “蒋秀,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我在门外大喊了一声。 房间内异常安静,只有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内回荡。 伸手摸了一下房门,在手指接触的瞬间,仿佛是被电击一样,我迅速的收回了手。 我家的禁制居然被破了! 不可能,那只鬼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他也仅仅死了两天,魂魄刚刚立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就算是杀了人,吸收了其他鬼魂的魂魄,也不可能突破我的禁制。 怎么回事? 我不敢有丝毫犹豫,咬破了舌尖,鲜血顿时溢了出来,被我喷在了门上。 那门在这一瞬间,终于有了变化。迅速将鲜血吸收了进去,我轻轻的拧了一下钥匙,门开了。 但眼前的景象,却并不是我家。 说不好这是哪里,门打开后,是一条空旷的走廊。门里门外,恍如格式。 刚走进门,身后的门便消失了。 放眼望去,走廊很长,一侧是窗,一侧是门。 在走廊的正中,则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 三年二班,我忽然注意到了其中一扇门上,那个白底黑字的班牌。 这里是学校?微微一怔,果然见到每个门上都有一个班牌。 我警惕的瞅了眼四周,慢慢的向一间教室走去。 教学楼很破,走廊墙壁的白色墙皮,也有大面积的脱落。 窗是那种合金铁窗,上面还有很明显的锈迹。 整条走廊一尘不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打在地面上,墙壁上,整个走廊异常幽静。只有我脚步踩在地面发出的踏踏声。 很快走到距离我最近的那间教室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人。 桌椅摆放的十分整齐,地面仿佛刚刚拖过,上面还有些水渍。 “有人么?”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但我还是大声喊了一句。 并没有人回应,四周安静的可怕。 轻轻推开那扇显得十分陈旧的木质教室门,走进了这间教室。 “你来了?你为什么而来?你的目的是什么?”一阵空灵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有些惊讶,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个女人,跟我想象当中的那个男生有着明显的出入。 我猛的转过头,背后什么都没有,而那声音却忽然笑了。 “你看不见我,亲爱的阴阳先生,咯咯咯。” 这笑声很可怕,就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时发出的那一阵阵冷笑。 “阿秀呢?”我出声问她。 “阿秀?那个小姑娘?哦,是了,就是她。你在担心她是吧,不过没有用的,她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就要死了!” 阿秀,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才是那只鬼纠缠她的原因。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 我冷笑了一下:“妖魔邪祟,居然敢闯入我家,还不现身?” 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哼:“你很担心她是吧,那你跟我来啊。” “她在哪儿?”我紧咬着牙齿,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说道。 “咯咯咯咯。”那一阵厌恶的笑声,消失在了远处。 我随着她的声音一路狂奔下楼,很快来到学校操场。 这是一座隐藏在居民区内的学校,学校明显是有了些年头,各处设施显得十分陈旧。在学校四周,是同样老旧的老式楼房。 此时正是下午,大概所处的时间就是学生们放学后。 没有正常时该有的人声鼎沸,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只有我自己站在教学楼前,看着偌大的操场。 手指上依然隐隐的有灼烧感传来,但却并没有那么强烈。 说明蒋秀正遭遇着危险,但眼下却也是安全的。 这是幻境,走出去不难。难的是找到幻境的中心点,究竟是谁引发的一场幻境。 可那个声音指引着我走出教学楼,便再也没有出声。 我心中记挂着蒋秀,也越发的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呼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微微一怔,很快察觉那并不是我的幻听。而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教学楼后。 没有犹豫,我向教学楼后跑去。 这座学校也不知道始建于哪年,教学楼内居然没有可供学生使用的卫生间。厕所就修建在唯一的教学楼后,而那一声求救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飞快的跑了过去,发现发出求救声音的其实源于女厕,厕所没有门,周围圈了一圈儿围墙,只有一个出入口。 快速跑了进去,也终于看到了发出求救声的那名少女。只不过,在她身边此时却围了三个学生,两女一男。 我一眼就看了出来,其中一名男生就是蒋秀给我看的照片中的那个。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那名少女大声的呼喊着。 “我们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贱货。”其中一个女孩冷笑着说道。 这女孩并没有穿校服,和几人同龄,但却画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妆容。 “我做什么了?”少女慌乱的看着她。 另外一个女孩没有说话,上去就是一巴掌。她下了狠手,那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脸上,打的她一个趔趄。 “没看出来啊,平常不说话,显得挺老实的,勾引别人男朋友倒是挺厉害。说,那天晚上你和耿浩去哪了?” “我们哪也没去,就是下晚自习他顺路送我回家。”少女捂着红肿的脸说。 “还撒谎?贱人。”最先动手的女孩又给了她两巴掌,另外一个也对她拳打脚踢。只有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男生没有动手,却也没有拉架的意思。 打架不用赘述,那个少女一直没敢还手。 终于,两人打完了,做出了一件令我无法接受的事。 他们拍了裸照! 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学生们有多大的压力。也不知道是出于无知,这种对人类的极大侮辱,却时有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说,太多太多了。 而一切,我也没有阻止。甚至我根本就没办法阻止,这只是他们当中某一个人的回忆。 事件发生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少女,蹲坐在地上轻轻的抽泣着。 没有人知道在遭受了屈辱之后,她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能够原谅这个世界。 忽然,我的手机上传来了一条短讯。 点开后,发现那是一个群发的短信。配图就是我面前的那名还在哭泣的少女的裸照,标题是,贱人的下场! 谁才是贱人? 我终于明白那只鬼将我拽入到这场环境的真实目的。 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 主导这一切的根本就不是蒋秀在女厕,一连两次见到的那个男生。 还有另一只鬼,也是那个男生死亡的幕后黑手。 是谁,不言而喻。 “他们有错,但这却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我看着面前那名衣衫不整,还在流泪的少女说道。 少女身体轻轻一颤,忽然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你想明白了?” 我摇摇头:“有一点,我不明白。蒋秀跟你没有任何冲突,到底为什么你们都要找她?” “我说过了,她拿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她必须死!”少女忽然声嘶力竭的对我喊道。 我冷笑了一下:“不管阿秀拿了什么,也不管她将来是否会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我对她承诺过,终其所有,这一世我要保她平安!幻境的中心无非就是你自己,给我破!” 第三十二章 升棺落棺 我说过,破除幻境的方法很简单。找到幻境的中心点,不管用任何方法将它击碎,便能够回到现实。 发现了在我面前的那名少女就是这幻境的中心点,我便毫不犹豫的向她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我面前的场景变了。 不再是那个空荡的女厕,而是回到了我家。 蒋秀在睡梦当中惊醒,正惊讶的看着我:“哥哥,你在做什么?” 我的一只手此时正向前伸直,几乎掐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听她这么说,下意识的伸了回来。 蒋秀愣了一下,俏脸通红:“哥,你是不是想和我……” “没有。”我一时间无法确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但还是赶紧开口否认。 可没想到蒋秀听我这么说,居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 她显得十分羞涩,根本就不敢看我,说话的声音相比与蚊子所发出的声音好像还要小上许多。 “哥,你想做什么,也可以的。” 我愣了一下,将手迅速抽了回来。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不好?”蒋秀委屈的看着我。 我连连摇头:“不是,我,只是没想好。” 蒋秀低着头:“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怎么会。” “你是不是一直只是将我当作妹妹?” “我没有,我喜欢你。” “可你为什么不愿意碰我。” “你还小,我只是……”我心中已经烦乱到了极点。 这一切和在黄皮子坟内发生的竟如此相同,我不知道面前的蒋秀,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什么?”蒋秀追问着我。 “阿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我回避了她的话。 蒋秀摇摇头,显得十分茫然:“没有啊,我们家不就只有你和我么?” 她说道这儿,微微一怔:“哥,你刚才出去过?” “没有,快点睡吧,很晚了。”我说。 “哦。”蒋秀应了一声,但却没有重新躺下,相反显得有些扭捏,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哥,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嗯。”我点了下头,弯下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嘻嘻。”蒋秀笑了笑,在我脸颊上也亲了一下。 “晚安。”她说完,直接躺在了床上。一个没注意,后脑撞在了床头上。 “哎呦。”她发出了一声痛呼,皱着眉头,撅着小嘴,样子别提有多可爱。 我心中冷笑,赶紧凑了过去,伸出手轻轻的揉着她撞痛的部位,将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这一场戏,你演够了么?” 说完话,我空下的一只手,直接抓在了她的脖子上。 “蒋秀”被我掐住了脖子,根本无法呼吸。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沙哑:“哥,我是阿秀啊。” 我瞪着她:“阿秀?你死去吧!” 说完话,一只手直接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向地面砸去。 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玻璃破碎时的清脆声,面前的场景再一次变了。 此时我们身处的位置,来到了一座墓地。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座座坟墓。而就在我身前不足两米远的地方,之前见到的那名少女的照片,正贴在上面。 她虽然在笑,但怎么看却怎么感觉诡异。 低下头时,被我掐住了脖子的人哪里是蒋秀?根本就是那个墓碑上,叫做姜欢的少女。 我猜想的没错,她早就已经死了。那个男生的死也是她造成的。只是我搞不懂,饱受了屈辱过后这么多年,她怎么才会想起来报仇? 但不管她的目的如何,她敢伤害蒋秀,就该死!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那个小姑娘的?”姜欢面色涨红,被我掐着脖子,艰难的问我。 “你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我冷笑了一下,迅速咬破了右手中指,并指如剑,毫不犹豫的向她心口刺了下去。 在指尖上的鲜血接触她身体的刹那,发出了一道青烟,双指迅速没入到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你杀了人,我杀了你,这是因果。”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她冰凉的心脏,说完话,慢慢的刺了进去。 当手指整个没入到她的身体,她将魂飞魄散。 可就在手指刺破她心脏的一瞬间,一股巨力突然将我的手指从女鬼的身体内推了出去。猝不及防之下,我猛的向后退了两步,那一瞬间,面前的场景再一次转为我家。 这一次并不是虚幻,那只鬼已经恢复了她本来的面貌。 她生前,无疑是很美的。虽然年纪小,长相稍显稚嫩,但却拥有秀丽的五官。 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她死前经历过怎样的挣扎,但当看到她脸上那几道血肉外翻的伤口,我的心脏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女鬼被我所伤,身形有几分扭曲,脸色更白了,衬托着那几道伤口,显得十分狰狞。 我没有理会她,第一时间看向蒋秀,发现她睡的正熟,暗自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我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站在蒋秀身边,我看到了第二只鬼。 这第二只鬼的身形,和蒋秀给我看到的那个男生类似,但我却看不到他的脸! 是真的看不到,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脸!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男生的脸皮居然被整张的剥了下去,露出了皮肤下狰狞的血肉。 他瞪着一双没有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熟睡当中的蒋秀,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的脸呢?我的脸去哪儿了?” 说完话,忽然伸出双手向蒋秀的脸上抓去! “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我寒声说道。 那男生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意思,眼看着双手便要抓在蒋秀的脸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天后土,升棺无道,以我血肉,奉旨开坛!”我一声大喝,封闭的房间内很突兀的刮起了大风。 “你不是阴阳先生?”女鬼脸色巨变。 “我只能说,我不只是一名阴阳先生。去死吧!” 咬破手指,在左手手心迅速画了一道驱魔圣令,在那只鬼的双手即将接触到蒋秀脸颊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颈。 男生的后脖颈冒起了一团青烟,表情异常痛苦,发出了一声嘶鸣,被我抓起硬是拍在了墙上。 没有任何响声,男生的身形不断扭曲,痛苦的挣扎着。 他刚死不久,根本就没有与我对抗的资本。眼看着他魂魄逐渐分离,我却忽然感觉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 一道猩风,直奔我的后心。 “想杀我?”我冷笑了一下,猛的转过身,将那男生挡在我面前。 女鬼微微一怔,长满如刀子般锋利的指甲,几乎擦着男生的身体躲闪了过去。 “活时你敢杀他,死了还怕杀他第二次?” 说完话,我直接将男生身体扔在了地上,单手画出一道赦令。 “天棺将至,万骨复苏,恶灵之召,勇堕阎罗,破!”一脚踏下,那男生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右脚,带着一阵呼啸的厉风,直接踩在了他的心口上,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男生身形扭曲,刚刚就已经分裂的灵魂,瞬间被这一脚踩散。 三魂七魄,飘在房间各处。他想要跑,可房间四周已经被我以自身血躯下了禁制。整个房间就如同一个牢笼,任他有翻天覆地的本领,只要我活着,他就无法逃的出去。 男生的魂魄已经被我打散,对我再构不成威胁。我将蒋秀护在了身后,面对着那只女鬼。 女鬼怒目圆睁,一副咬牙切齿般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并没有杀人,你却令他魂魄分离,用不了多久便要魂飞魄散,你这么做不怕因果循环遭了天谴?” 我根本就懒得和她废话,谁敢伤害蒋秀谁就该死! “升棺!”话刚说完,女鬼却突然向我冲来。 她一身白衣无风自动,十指上指甲锋利如刀子般直插向我的身体。 我没动,眼看着她的指甲穿过了我的身体。 女鬼发出了一声冷笑,但看我表情没有任何痛苦,脸色忽然大变,想要躲闪,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伸出双手,两手各拿了一枚长约三寸的棺材钉,瞅准了十几,直接向她额头两侧太阳穴的位置插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女鬼直接被两枚棺材钉在了头上,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我提起身体所有的力道,聚集与胸口,一声大喝! 她插进我胸口的十指指甲,瞬间崩飞了出去。 这一股力道很大,女鬼承受不住,身体重重的砸在墙壁上。 我一个箭步,窜到她面前,从怀中又掏出了五枚棺材钉,钉住了她四肢,最后一枚插进了她的眉心。 右手食指中指并指如剑,直戳她的胸口。 “落棺!杀!” “等一下!”就在手指即将刺破女鬼心脏的刹那,我听到背后有人对我喊道。 转过身时,意外的发现那个已经被我将魂魄打散的男生,不知何时竟已经重新聚起了魂魄,正站在蒋秀身旁。 我瞪着他:“刚才我留你一命,想着你并没杀过人,给你个转世投胎的机会,你现在想威胁我?” 男生忽然跪在了地上:“先生,求你放过她吧。” 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 写书也写了几年,都市、玄幻、灵异、变身文等等类型,也多有涉猎,但我感觉自己各处还是有些不足。 关于人物的塑造,关于剧情的整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疑惑,究竟什么样的书才会让读者喜欢。 当然,人们的喜好不同,这世界上没有一本书,一个作者,会让所有人喜欢。 然后我开始考虑一件事。 写作很难,每本书的创作都会有面临瓶颈的时候。 有时候废寝忘食的写完了一章,读者可能三两分钟就看完了,再去构思新的思路,压力非常大。 这个时候就要看看同类型其他的书,看看别人怎么写。 但有时候看来看去就会产生混乱,感觉是在模仿别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所以我想,既然写出来的书是给别人看的,那我是不是有时候也要去参考一下读者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考,有些幼稚,有些高深,但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却也有不同的味道。 所以我很希望看到你们的建议,也很希望我们共同去完成一本书。 当然,有耳目一新的创意,合适的我一定会采纳。 而且我不会白白用你们的创意,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对本书有特殊贡献的读者进行奖励。 我渴望和你们交流,也愿意和你们交流。 写作是孤独的,我也不希望自己一个人单凭自己的喜好一条路走到黑。 有想法可以联系我,或者纯聊天也可以联系我,当然我忙的时候可能会回复很慢,还请大家见谅。 下面公布两个联系方式。 本书唯一qq群:188077559 人不多,期待你们的加入。 不愿意聊天的,有时间有想法,也可以在评论区给我留言,采纳了同样会有奖励。 谢谢! 最后,依然是求推荐、钻石、追书。 一切为了阿秀! 第三十三章 禁制禁忌 我愣了一下:“你说,让我放过她,她杀了你!” “不,我是自杀。”男生声音颤抖的说道。 我一声轻哼:“然后呢?故事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我不想再听你叙说下去。你们俩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我不管她杀了谁,既然敢杀人,就该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可是我害的她啊。”男生悲声说道。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撇撇嘴,将手指慢慢的插进了女鬼的心脏。 女鬼表情异常痛苦,但却一直在笑,我看着感觉十分难受,我问她你笑什么? 她张开嘴:“你以为,你能躲的过去么!” 我脑子中一阵轰鸣,瞬间将手指抽了回来。 女鬼依旧被棺材钉钉在墙上,身体已经变得有些透明。 “你告诉我,你跟那只黄皮子是什么关系?”我大声喊道。 女鬼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与玩味:“你根本就不是阴阳先生。” “我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但却仍旧争辩道。 她冷笑了一下:“他会来的,他会帮我报仇,你活不了多久。” 我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说谁,谁会来?那只黄皮子。” 女鬼没再说话,我却感觉从她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了一阵冰冷彻骨的阴寒。那股寒冷直入骨髓,虽然我反应的快,迅速将手伸了回来,但指尖还是在瞬间被冻的麻木了。 “不要!” 眼看着她的灵魂逐渐扭曲,我大喊了一声。 而女鬼表情诡异,根本没有理会我的话。 “呼!”一阵阴风袭来,刮的我脸生疼。就看她的灵魂瞬间扭曲在一起,在墙壁上形成了一个很小的白色光点。 只是刹那间,那光点便向四周猛的扩散,迅速化作了一团白雾,被风吹过后渐渐消失了。 我握紧了拳头,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自己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保守着那个秘密。 她显然是看出来了什么,但她却不愿意告诉我。 看到她魂飞魄散,那个男生也愣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一次听到他不断的重复那一句诡异的话:“脸呢,我的脸呢?” 生前犯了错事,被女鬼纠缠不堪忍受,割掉自己的脸皮自杀,死后没有脸皮身体残缺不能投胎,却又和女鬼混在一起没脸见人。 活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死也活该! 我已经知道蒋秀拿了他什么东西,在蒋秀的背包内一阵翻找,果然找到了他的那张脸皮。 很意外,那张脸皮居然在放在一个眼镜盒内。 仔细看了一眼,我明白了。 蒋秀的眼镜是我买的,但面前的这眼镜盒却和我印象当中的不同。虽然大体差不多,但并不是一个。 她应该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拿错了,后来我旁敲侧击的询问,也印证了这一点。 将脸皮还给了那个男生,我撤下了窗口的禁制:“你走吧。” 男生看了我一眼,拿着自己的脸皮飘向了窗口,在跃出窗口的时候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目光当中居然带着丝恶毒:“你不该杀她的!” “你想报仇么?”我冷笑着说。 男生目光凌厉,瞪了我一眼,迅速消失在了窗口。 被我将魂魄打散,自己强行凝聚,你能活多久?我心想。 转过头,瞅了眼蒋秀,竟然发现她居然已经醒了。 “哥,为什么这么冷?”她疑惑的问我。 “夜深了,就会冷的。”我微笑着说。 “哦。”蒋秀点点头。 “睡吧。” “好。” 随着那男生离开,手指上隐隐的灼烧感也消失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蒋秀,一直在思考着女鬼魂飞魄散前的那两句话。 很显然,她和那只黄皮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那只黄皮子已经真正苏醒,借着她的口,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了不必事情发生时猝不及防,那我真的应该提前做些准备了。 还有,女鬼说我并不是阴阳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子已经三年没有跟我联系,如果他还在人世,下次如果能和我联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总感觉他有什么事隐瞒了我。 低下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蒋秀脱在床下的那双拖鞋,我也终于明白那两只鬼是如何越过了我设置的禁制。 房间几面墙,在装修的时候我都用柳枝熬成水混合着糯米汁进行了浇灌。 柳树枝能打鬼,柳树却招阴。可折断的柳树枝熬成水混合着糯米汁便有了辟邪的功效。 在房间的四角,东西南北分别埋了一二三四共十枚铜钱。 铜钱镇邪,日出东方,日西而落,十枚铜钱相辅相成,可辟灾祸。 地板下墙壁四周,天花板内,用墨斗沾染着朱砂,共弹出了九九八十一道朱砂细痕。盘根交错,遍布整栋房子。 门上涂了鸡血,取自年龄十年以上的公鸡鸡冠血,避免阴气入侵。 门框上挂着铜铃,遇鬼魂后发出叮当脆响。这种声音常人无法听见,但却能震慑厉鬼。 布置了这一切,就算那只女鬼已经杀过人,身上有了戾气,能突破几道门,却无法直达我与蒋秀的房间。 因为在我们两个的房间,我埋了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是一次我去乡下获得的,与其说是棺材,倒不如说只是几块木板。 因为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一户人家拆开,做成了门板。 金丝楠木用来做棺材盛行于清朝,一直延续至今。当时只有皇亲贵族才能用做棺材的木料,经历了沧桑却落得了被人用作看家门板,确实引人唏嘘。 几百年前埋入地下的棺材,而且本来金丝楠木便招阴,不知道曾经埋葬过几名死者,在地下这么多年吸收无数地气,本身已经有了灵性。 鬼魂喜欢向阴气重的地方聚集,但常年吸收着地气的金丝楠木,却会吸收这些鬼魂。 可那两只鬼不但进到了我的房间,而且还能将我拉入幻境当中,这就要说说我们平时的某些禁忌了。 夜晚上床睡觉前,穿着的拖鞋放在地上,一定不要面对床! 傻子留给我的那本残书当中有过明确记载。 人身体属阳,地属阴。 脚是连通阴阳之间的纽带,也是人身上除了双肩,额头之外,阳气最重的地方。 而双脚连通阴阳,阴阳相聚极容易产生混沌。 混沌气息凌乱,贴附于脚底。人们长时间穿着拖鞋,这一股混沌之气便会沾染在拖鞋之上。 混沌之气神鬼莫测,容易招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鬼大多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只是灵魂体。容易受到混沌之气感召,那些所谓的鬼压床之类的,大多是因为事主本身破了禁忌。 万事分阴阳,皆有两面。我们穿的鞋,分为合离。鞋尖为合,鞋尾为离。拖鞋面向床,如果床上无人万事大吉。如果床上有人,被上身也在所难免。 而鬼有双眼,不受肉体凡胎约束。双目观人表面,心眼能窥人心。 这世间人们之所以怕鬼,无非是做了亏心事,被鬼知晓。他们利用这一点,加剧了人心中的恐惧,才能抓住空子。与其说是鬼吓人,倒不如说是自己吓自己。 前面说的是那两只鬼能进入我房间的原因,后面则是她们的目的。 因为蒋秀之前见过那个男生,也得知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鬼,心中产生了恐惧。 所以那个男生很轻易找到了她。但因为本身他刚死不久,自身灵魂还很虚弱,根本进不了我家。 今晚她将拖鞋放反,那个男生不知怎么带来了那女鬼,如果不是我回来的及时,蒋秀有可能被那女鬼上身。 而据我猜测,她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张脸皮。 人死后身体不全是无法进入地府的,有些人年轻时候受了伤,丢失了身体某个部位,死后入棺材也是需要用木头雕刻,代替那个部位,一并下葬。 但人丢了脸皮,踏入鬼门关遇到守门小鬼,小鬼不认识他,是绝对不会让他走上黄泉路的。 黄泉无路,人便不能投胎转世,不久后便会成为孤魂野鬼,不再超生。 将那双小巧的棉质拖鞋重新放好,我躺在了床上。 傻子留给我的残书当中其中有几卷专门将阳世当中的各种禁忌,我一直遵守,并且告诫着蒋秀。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很小的疏忽,却让蒋秀招了鬼。 不过眼下那只女鬼已经魂飞魄散,那个男生魂魄也受到重创,再也不会对蒋秀造成威胁,我还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而等到心情平静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精神感觉极度的萎靡。 刚才用了那本残书的几个术法,透支了自己的精神,躺在床上后,疲惫感顿时来了。 瞅了眼身旁的蒋秀,我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鼻子有些痒,睁开眼的瞬间,一眼看到了身旁的蒋秀,正用自己的头发搔动着我的鼻孔。 “阿秀。”我轻声说。 “嗯,哥,我在。”蒋秀回答。 我表情严肃:“我告诉过你没有,拖鞋不能面向着床放!” 蒋秀一怔:“我没有,我进屋的时候没有穿拖鞋!” 我一个激灵,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也想起来了,蒋秀洗完澡进入房间后,根本就是光着脚!而我临走时也没发现那双拖鞋。 家里来了别人! 第三十四章 冉蝶燃魂 蒋秀奇怪的看着我:“哥,你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对她笑了笑:“没什么,是我弄错了。” “哦。”蒋秀点点头。 “好了,去做饭吧,我饿了。”我说。 蒋秀应了一声,背对着我穿好衣服后,先去了洗手间。 见她走了,我的视线才转移到床头柜上。 一口袖珍黑棺,正安静的摆放在那里。 我心脏嘭嘭乱跳着,在看到那口棺材的刹那,思绪又回到了九年前。 这九年来,我一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因为那口黑棺,分明就是我在进入黄皮子坟之前,看到的那九口黑棺之一。 只不过现在摆在床头柜上的棺材,是它的缩小版。 而在棺材下,则是四只黄皮子托举的石像。 这景象和九年前一模一样。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只黄皮子来过。 但下一刻,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我不相信,那只黄皮子既然来找我,我和蒋秀还有命活。 跳下床,我站在了那口黑棺面前。 仔细的查看了棺材的四周,见那上面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我才试探着将棺材拿在了手上。 这棺材看着不过成年人巴掌大小,可拿在手里却显得十分沉重,手感就是木质,本不该有这种重量。 轻轻晃动了一下,里面也立刻传来了金属撞击时发出的响声。 里面有东西! 将那棺材重新放在床头柜上,我的手指搭在了棺盖的两边。 我心中警惕,慢慢的抬了一下棺盖,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棺材也被我打开了。 我也终于看到棺材内放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居然是两尊石像,只看了一眼,我便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那两尊石像,上半身是我与蒋秀,雕刻的就是九年前我们在黄皮子坟的模样。 而下半身,就是黄皮子! 这石像似乎已经有了年头,外表是一层乌黑的包浆。似乎是常年埋于地下不见天日的缘故,拿在手里显得有些冰凉。 看着那两尊石像,我感觉后背都有些发凉。 是什么人能躲避过我的察觉,将装有我与蒋秀石像的棺材放在了床头。 又是谁知道了我已经保守了九年,甚至连我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是傻子叫人将棺材交给我的? 不对,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傻子已经失踪三年,没有音信。我不相信他如果想给我送来什么东西,却不与我联系。 等等,我忽略了什么? “哥。”就在愣神的时候,蒋秀忽然走进了房间。 我想要将那棺材藏起来,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东西后害怕,可是一时间紧张,拿着的棺材盖却意外掉在了地上。 “哥,你在做什么?”蒋秀走了过来,弯腰捡起了那棺材盖。 “哥,这是什么?”她奇怪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咦?上面有字。”蒋秀说道。 有字?我微微一怔,从蒋秀手中将那棺盖接了过来,果然在棺材盖的内侧,发现了几个猩红的小字。 吴仕,九年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身体一颤,我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当初从黄皮子坟走出来的,并不是只有我、蒋秀,还有傻子三人。还有那个假扮边晓东的中年人! 他当时取走了那只黄皮子脸上戴着的,据说可以知晓生死奥秘的黄金面具。 虽然过去了九年,可却从未出现过! 我以为他不会在来找我,可没想到在昨天,他居然来过我家。放进了那两只鬼,他有什么目的? “哥。”蒋秀忽然慌张的叫了一声。 我从震惊当中回过神儿来,竟发现那棺材盖在我手中,冒出了一团幽绿色的小火苗。 那火势异常迅速蔓延,瞬间烧在了我手上。 那种灵魂被灼烧的感觉,令我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棺材扔到了地上。 可没想到,就在棺材接触在地板上的一瞬间,那里面的两尊看起来很结实的石像,竟然碎了。 “小心!”我一把将蒋秀推到了一边,就看从那中空的石像内,突然飞出了两只青绿色飞虫。 这虫子和蚕类似,青绿色的身体十分肥大,却长着一双几近透明的翅膀。飞动时发出类似与苍蝇的那种嗡嗡声。 见到它们,我脸都白了。 这两只虫子名叫冉蝶,在傻子留给我的那本残书当中有过记载。 相传这种虫子生活于地府,奈何桥旁。 彼岸花三生三世开花一次,每次便会诞生两只冉蝶。 两只冉蝶一共一母,相守三生三世才会随彼岸花枯萎。 这种虫子无法存活于阳世,生生世世守护着彼岸花。 我不知道那个中年人是怎么将它们带出来的,但这种虫子对生人来说绝对致命。 因为,它们可以燃烧人的灵魂。 而且不畏惧水火,没有肉身,几乎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碰见几乎就是死。 但唯独它们害怕一件事物,眼泪。 命格全阴之人的通灵泪水,可以将它们身体上的冥火浇灭。 蒋秀正是它们的克星,可短短的时间,我该怎么取得蒋秀的泪水? 说时迟那时快,两只冉蝶已经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我面前。 凡间的术法对它们都起不到任何作用,我不敢伸手去阻拦,只能转过身便跑。 “蒋秀,给我两滴眼泪。”我焦急的拉着蒋秀的手,一边将她护在身前,一边焦急的说道。 蒋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那两只冉蝶向我们飞来,居然还有些好奇。 “哥,那是什么?” 我面色阴沉:“那两只虫子可以燃烧人的灵魂,你的眼泪可以浇灭它们身上的冥火。” 蒋秀听我如此说,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事发突然,她虽然感到害怕,但一时间却也没办法哭出来。 眼看着那两只冉蝶已经飞到了我的身后,我瞪着蒋秀:“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本命相连,你受伤我也会受伤,你死我也会死。你以为我一直都在护着你么?我一直是在护着我自己。” 蒋秀一怔,惊讶的看着我:“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讨厌你!”我大声喊道。 蒋秀嘴角冲动了一下:“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滚,谁在骗你,离我越远越好。我照顾你这么久,你说你都做了什么?洗衣服又洗不干净,做东西都不好吃,我要是没有别人照顾,早离你远远的。这些年,我为你受了多少伤,真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么?你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无法再去看蒋秀的反应,我拉开门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外。 阿秀,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对付来自地府的冉蝶,如果我没死,我再和你道歉。而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转过身,两只冉蝶已经近在咫尺,扑腾着翅膀飞到我的面前。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着死亡,但这一次我可能永世无法进入六道轮回。被冉蝶焚烧灵魂殆尽,我就是形神俱灭! “开棺!”随着我一声大喝,以自身血肉为媒介,在我身前瞬间激发出了一道无形的墙。 那是我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换取为蒋秀逃生的时间。 我说过,凡人遇到冉蝶要么跑,要么死路一条,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冉蝶没有眼睛,没有思想,却速度极快,在阳世当中只会胡乱攻击生人。 刚刚因为才从石像禁锢当中逃离,还没有适应阳世,才没发挥出它本来的速度。 只要蒋秀跑的快,在它们杀死了几人之后,地府就会发现冉蝶逃出地府,不至于在阳间产生一场浩劫。 到那时,蒋秀就彻底安全了。 每个人都有气场,而我刚刚就放出了属于自己的气场,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 以生命为代价,两只冉蝶在进入我所释放的气场内后,果然刚刚才提起的速度逐渐慢了许多。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透了,眼看着那两只冉蝶距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近,我已经感觉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那一阵灼烧感,几乎如刀子般插在了我的全身。 痛苦迅速蔓延,只坚持了不到三秒钟,所有的气场瞬间崩溃,一只冉蝶飞速冲向了我的胸口。 “啊!”我感觉自己灵魂都在扭曲,一点点的被冉蝶身上散发出的冥火燃烧,那种痛苦令我生不如死。 可就在这时,刚刚被我关紧的房门却忽然打开了,蒋秀流着眼泪站在门口,想说什么,但看到我浑身被幽绿色的冥火包围,居然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 “不要过来!”我大声呵斥着她,极度的痛苦之下,我发出的声音嘶哑的仿佛陌生人。 蒋秀身体僵住了,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带着痛苦与绝望:“哥。” “走啊,快走啊!”眼看着剩下的一只冉蝶忽然越过我,向她飞去,我在呐喊。 但蒋秀并没走,相反却向我冲来:“哥,你保护了我九年,让我保护你一次!” “不要啊!” 第三十五章 天棺将至 蒋秀仿佛听不到我的话一样,疯狂的跑到我面前,虽然流着眼泪,但却根本毫无惧色。 “跑啊!”我痛苦的大叫着,她却对我轻轻的摇着头。 “哥,九年前你救了我,没有你我活不成。现如今我无法救你,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她哭着,她笑着,忽然奋不顾身的扑向了我的怀中。 当那只冉蝶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蒋秀整个人瞬间被幽绿色的冥火吞噬。 我看的龇目欲裂,这些年我为了什么? 无时无刻都在活在警惕当中,我害怕那只黄皮子找到我,可我从没怕过死。 我怕的是受到蒋秀伤害。 曾几何时,我对她的感情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那天蒋秀遇险,我问过我自己。 如果蒋秀真的离我而去,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人世,我真的开心么? 她就是我的逆鳞,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可是九年过去了,我对她所谓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是如此么? 她小时候,哪怕就是不慎跌倒,腿上擦破了点皮,我都会心疼好久。 可是眼看着她在我面前,被冉蝶燃烧着灵魂,我却显得如此无力。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她在我面前先我而去。 这真的是我想看到的? 我不想,也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九年的隐忍,时刻活在警惕与惊恐当中,没有睡过哪怕一天好觉。 我不是为蒋秀而生,我们却因为那只黄皮子而死。 这不是我们的命。 不去考虑那中年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此时此刻,我只想倾尽我所有,哪怕是死,我也要蒋秀活着。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该死,但那一长串的名字当中,不应该有蒋秀! “升棺!”我一声怒喝,在瞬间咬破自己的舌尖,喷出了一道鲜血,直奔蒋秀肩膀上的那只冉蝶。 我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用傻子交给我的最后保命办法,也要为蒋秀制造生机。 “天棺将至,皇天后土,以我之命,与魔相争。万劫不复,至死不悔!” 呼,空旷的客厅内忽然挂起了阵阵阴风,转眼间被黑暗所吞噬,我与蒋秀身上的冥火瞬间熄灭,只留有那两只冉蝶发出的幽绿光芒。 百鬼嘶鸣,无数阴魂厉鬼仿佛突破了地府的限制,黑暗当中不断有鬼魂从我面前飘过。 “蒋秀。”我虚弱的叫了一声。 怀中的蒋秀没有任何应答,我心都在滴血,将手指试探着放在了她的鼻下,发现她还有呼吸。 “蒋秀。”我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她在看着我,但黑暗当中我却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蒋秀灵魂遭受重创,肉身在我怀中轻轻的颤抖着。 “开棺!”我一声怒喝,将浑身血气运用到了极点,顿时感觉在黑暗当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嗷呜!”巨大的嘶鸣声,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 “嘭!”那是棺材盖落地的声音,来自地下的生灵在此刻觉醒。 那两只冉蝶也已经感受到了危险,焦躁的飞来飞去,发疯般向我与蒋秀冲来。 终于,它们突破了黑暗,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把将蒋秀拦在了怀中,那只冉蝶瞬间将我后背点燃。根本就无法防备,我的身体再次被幽绿色的火焰包围。 “哥。”怀中的蒋秀忽然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带着对将来的憧憬。 我的灵魂一阵扭曲,痛苦令我几乎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但我还是温柔的看着她,想问她怎么了。 “下辈子,我们要在同一天出生,那年我们十七岁,站在湖边感受着清风。我看着你,你看着我,没有危险,没有天命。我们就只是普通人,你对我说,我喜欢你。我害羞的跑开,心中却在窃喜。那是属于我们的世界,也是我们该有的青春。” 我忍受着痛苦,咬着牙,愣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重重的点点头。 “升棺,给我破!”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我爆发出了全身的气场,将蒋秀完全隔绝在内。 “哥,你要做什么?”蒋秀惊慌的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出了这黑暗当中,左手并指如剑,右手画出了一道赦令。 “阴魂凶兽,以我本命,杀!” “嗷呜!”沉睡在地底的凶手,发出了一声咆哮,从黑暗当中慢慢走出。 我并看不清它的相貌,但却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一丝丝的流逝。 那两只冉蝶开始发狂,燃烧着我的灵魂的冥火越来越烈。 黑暗中,忽然伸出了一只巨爪,几乎在眨眼间,直接将一只冉蝶拍在了地面上。 那只冉蝶周身被幽绿色冥火包围,被那只凶兽拍在地上,竟直接将那火焰拍灭了。 我笑了一下,傻子临走前告诉我这保命的最后办法,可当时他说的却是以牺牲蒋秀为代价。 但我不想她死,而且并不后悔。 我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全凭着一口生气在支撑。 “去死吧,封……”封棺两个字说完,我便会带着那只我无法看清相貌的凶兽永封地底,再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就在这时,一个字刚说完,我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喊。 “吴仕!”这声音十分熟悉,令我错愕了一秒钟。 那只凶兽的半截身体已经爬了出来,但却一直隐藏在黑暗当中。它张着血盆大口,即将在下一刻将我吞噬。 “快收了阴棺!”萧然大声喊道。 “来不及了。”我苦笑着说。 萧然气急:“东营军东营将,九夷军九万九千人在此,诸般邪魔速速退避!” 她说完话,黑暗的空间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军队行军时,脚步与铠甲撞击发出的铿锵声。 轰隆隆,轰隆隆。 最先发狂的是在这空间内的众多厉鬼,他们飘散在我的周围,在那一阵行军声过后,竟显得异常慌乱,随即而来的是对生人的愤怒,向着发出声音,却隐藏在黑暗中的萧然冲去。 萧然没在说话,那行军声也瞬间停止了。可就在群鬼冲向她时,黑暗当中却出现了一道白影。 我看的清楚,那道白影居然是一只身披铠甲的骷髅,脚不沾地,几乎就是飞在半空当中,左手吃着一面巨大的盾牌,上面刻满了这种古朴的花纹。右手是一柄长有两尺的铮亮弯刀,瞬间飞越到群鬼当中,收起刀落,将距离它最近的一只鬼魂斩成了两半。 那只无头鬼身形时间涣散,化作一团青烟消散在半空中。 那只骷髅没有停留,速度极快,仿佛是切割麦子一样,距离它最近的数十只厉鬼瞬间化作了青烟。 厉鬼发出了一阵阵嚎叫,却依然奋不顾身的向它冲去,眨眼间将骷髅兵淹没。 “呜呜……”东方青面鬼头令旗不断挥舞,一阵阵进攻号角声音传来。无数骷髅兵纷沓而至,瞬间将一众厉鬼冲散,手起刀落将其尽数斩杀。 而此时,我已经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近在咫尺。那只凶兽眼看着就要将我吞噬,我的魂魄已经离体,但却被我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紧紧的束缚住,并没有彻底飘散。 “吴仕,快点收了阴棺。”萧然从黑暗当中显现出身体,对我大声喊道。 我的精神已经涣散,根本开不了口。 “哥。”背后,忽然传来了蒋秀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声。 “嘭嘭,嘭嘭!”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连跳了两下,我身体猛的一颤,瞬时间收回了离体的三魂七魄。 “封天棺!” 虚空画了一道赦令,在半空当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道血光。一定无形的棺材,在那凶兽头顶迎头扣下。 连同着无数只骷髅兵,瞬间被禁锢。 “嗷呜!”那凶兽发出了一阵不甘的嘶鸣声,与骷髅兵破碎成了飞灰,冲破黑暗,落在客厅的各处。 “噗!”萧然脸色惨白,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但硬是撑住身体,扶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我,却四肢发软,险些和我一起摔倒在地。 “哥。”蒋秀出现在我面前,和萧然一起扶住了我。 “小心!”我脸色巨变,居然忘记了还有一只冉蝶没被杀死,见它向蒋秀冲去,一把将蒋秀拦在了我的身后。 并没有任何痛苦传来,在那一瞬间,萧然居然挡在了我的身前。 冉蝶散发出的幽绿色火焰立刻将她整个身体包围在中间。 我看到她表情异常痛苦,但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却带着一丝坚定。 “你妈的,你给我去死!”蒋秀流下的泪水,正好低落在我的手上,看着萧然痛苦的模样,我猛的出售,一把将冉蝶抓在了手中,用尽了全身力气捏碎。 “呼。”冉蝶死了,萧然身上的冥火也终于熄灭。 灵魂受创,她的脸色更是难看,我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的身体,她却轻轻推开了我的手。 “去看看你妹妹吧。”萧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声说。 转过头时,发现蒋秀已经哭出了泪人,正脉脉含情的望着我。 “阿秀,你刚才为什么不跑?”我问她。 第三十六章 天师弟子 蒋秀并没有回答我的,因为灵魂遭到重创,在我面前昏倒在地。 我躺在地上,全身的体力也已经被耗尽了,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身,但是却牵动了身上无形的伤口,疼的倒吸了口气,只能苦笑。 萧然就站在我面前,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丝冰冷。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语气不善的问我。 “那是冉蝶,我对付不了。”我说。 萧然瞪着我:“你对付不了,但你可以跑。” “阿秀怎么办?”我问她。 萧然语气一滞,话语中带着一丝愤怒:“可你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真的值得么?” “值得。”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萧然气急:“吴仕,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真死了……哎呀,烦死了。” 我愣了愣神儿,忽然笑了。 “谢谢。” “谢我做什么?谢我救了你?”她依旧气愤,苍白的脸色掩饰不住怒意。 “没什么。”我说。 九年时间,我上了高中,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工作。这期间并没有几个能相处来的朋友。 但萧然,算一个。 三年前,那时候她刚刚十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震惊于她的美貌。 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够牵动着所有男人的神经,甚至蒋秀也不能与她相比拟。 那年,月光下。站在古城楼上,我们看着远处那只厉鬼。她手持五鬼令旗,呼啸间令它魂飞魄散。 我望着她,她看着我,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瓜葛,未曾想到,那一次短暂的接触,却让我们在三年内成为朋友。 她说与我相遇,就是我们的命数。 她担心我,我知道。 “你怎么来了?”过了一会儿,我问她。 “我不该来。”萧然一声轻哼。 “你不要说气话。”我说。 萧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梁宏辰今早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昨天晚间观天象,察觉天有变数。今早通过推演,发现天干地支交叉有异,让我们留个小心。正巧当时我路过这里,见你家上空遍布乌云,阴煞之气弥漫,便想你出事了,所以赶来看看。” 萧然家距离我家二十多公里,我住城南,她住城北,我不相信她能“恰巧”路过,心中也有些温暖。 “萧然。” “干嘛?”她对我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你可以不搭理我,但能不能先将阿秀扶起来?” 萧然一声轻哼,也没说什么,将蒋秀扶到床上,又回到我的身边。 “你三魂七魄受损,虽然在勉力支撑,但不久后魂魄将会离体,如果没有外力作用,将会魂飞魄散。还有那姑娘,肉体凡胎,被冉蝶燃烧灵魂,虽然你尽力维护,但也不免大病一场,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了。”我说。 萧然表情古怪的看着我:“你这又突然谢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会帮我。” 萧然脸色一变:“吴仕,我上辈子欠你的?” “你帮不帮。”我问她。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愣了一下,却看到她走到门口,居然又折返了回来,对着我小腿就是一脚。 “我上辈子真就是欠你的!” 我笑了。 萧然费力的将我搀扶在了床上,我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身体僵硬早已经动弹不得,任她摆布。 “你等我。”萧然对我说。 我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来的?” “走路。” 我心中一跳:“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回家。”萧然回答。 “你家距离我家有二十多公里,你别告诉我你想走回家。” 萧然依然有些没好气:“你知道我讨厌车,看起来像是棺材一样。” “你回来我可能都死了。” “死就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白了我一眼,闪身走出房间,不久后我听到了关门声。 房间内只余下我与蒋秀两人。 蒋秀就躺在我身旁,睡得很熟,我能听到她微弱的鼾声。 回想之前她奋不顾身扑到我怀中那一幕,还有她说的那几句话,我的身体内立刻流过了一道暖流。 虽然一切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初,但地板上那两个破碎的石像,还有遍布整个房间的灰色粉末,重新将我拉回了现实。 那个中年人能找到我,并不意外。可没想到,他不知怎么搞到了那两只冉蝶,他还想要我死。 他不是已经拿到黄金面具了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难道又有什么企图? 心中疑惑万分,但我却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有何目的。 而且他差点害死蒋秀,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然回来了。 我惊讶的看了眼时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萧然白了我一眼:“怕你死了。” “暂时死不了。”我说。 “那我先回家把电视剧看完,等你有空了我再过来?” “别,你还是先留在这儿好了。”我说。 萧然一声轻哼,也没再说什么,从随身的背包当中拿出了一个折叠的大概有成年人半个手掌大小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根什么植物的根茎在我面前晃了晃:“这是千年人参,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记住,一次不能多吃,每天切一小段,煮成水,早中晚给你那小女友分三次喝下。” 她停顿了一下,瞅了眼蒋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要不然她身体承受不了。” 我看着那根和大葱根须一样的植物根茎:“你确定没有骗我?” 萧然听我这么说,作势就要将它重新放回布包内:“你既然不信我,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有些着急,毕竟这件事关于蒋秀:“我相信你。” 萧然瞪了我一眼,这才将那装着一小段人参须子的布包,放在了我的床头。 然后从随身带着的那个巨大的土黄色口袋内,依次取出了聚魂香、三清泪、朱砂细线、一沓纸人、一根引魂针,还有一枚铜钱。 除了三清泪,获取比较麻烦之外,其他的道术用品都比较普通。 而三清泪,却需要刚刚降生的婴儿,趁着灵魂最纯粹,还没有受世俗所污染时,流下的第一滴眼泪,混合着清晨刚刚被阳光照射到的露珠,再加上清明时落在身上的第一滴雨水,混合而成。 相传有凝神安魂之功效,也可驱邪避凶。 当然,也有说三清泪是三清祖师当初眼见魔渡凡间,流下的泪水,我听说这个的时候也只是一笑而过。 将几样物品一一放在我身前,萧然拉紧了我房间的窗帘,室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去。 “等会儿别说话,被鬼上身可别怨我。” “还有鬼能上我的身?”我说。 “那可不见得。”萧然说道。 我也不敢夸大,对她点点头。 萧然见我应承下来,正了正神色。点燃了聚魂香,一阵醉人的香气飘起,手中东方青面鬼头令旗连续挥舞了两下:“天师门下弟子,龙虎山正宗,有请天师驾临,开坛做法,急急如律令!” 她话刚说完,我就感觉房间内的光线瞬间又暗淡了几分。 虽然我与萧然相聚很近,但已经完全看不见她的容貌。 就见她身影晃动,并指如剑,夹起朱砂细线一端,围绕着我与蒋秀的身体,迅速缠绕了一圈儿。 手中鬼头令旗晃动,那些被放在一旁的纸人,也不知道是被室内突然而起的风吹动还是怎么,居然跳了一下。 是真的跳了一下,黄色的纸人,仿佛忽然活了一样,突然在床上跳了一下。 萧然握住了那枚铜钱,快速穿过了朱砂细线的一端。 也没见她怎么用力,那枚铜钱居然顺着朱砂细线,围绕着我的身体开始缓慢移动。 而那些手脚相连的纸人,更是一个个逐一跳起,跟在那铜钱后,慢慢的将我与蒋秀的身体围绕在中间。 这一切发生的不慢,但萧然反应更是迅速,眼看着纸人即将将我与蒋秀身体团团围住,忽然掏出引魂针刺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针刺的很深,完全立上了我的额头。引魂针中空,我就感觉被我强行压制在体内的魂魄,瞬间找到了突破口,一瞬间将我身体抽空,除了命魂之外其余两魂七魄,直接窜出了体内。 随着那枚引路铜钱掉在了地上,纸人已经将我与蒋秀的身体团团围住,就在这时魂魄离体,萧然立刻将朱砂细线打了个死结。 与此同时,两魂七魄离体,已经开始向房间四周乱窜。 “天师弟子,龙虎山正宗,有请天师驾临,法台高铸,万寿无量!” “呼!”围绕在我与蒋秀身体四周的纸人突然头顶爆发出了一团火光,迅速而猛烈的燃烧,立刻将想要逃离的两魂七魄禁锢在了法阵当中。 萧然又挥舞了两下青面鬼头令旗,那已经涣散的两魂七魄立刻凝聚,化作一道青烟顺着引魂针从眉心处迅速入体。她一把摘下引魂针,在鲜血溢出的瞬间,手指蘸了一滴三清泪,便要涂抹在我的眉心针孔处。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咯咯。” 萧然猛的转过身:“谁在笑?” 那一瞬间,我感到到了一抹恨意,冰凉的如刀子般刮在了我的脸上。 “照顾阿秀。”我艰难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第三十七章 玄门斗魔 萧然并没有照我的话去做。 相反,她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护我。 也恰恰是对我的担忧,最后却成为了害我的根源。 在瞬间的错愕之后,萧然立刻将三清泪涂抹在了我的额头的针孔上。 可因为已经有鲜血溢出,那三清泪立刻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法避免自身沾染罪恶。 本是最纯粹的三清泪,受到罪恶沾染,凝固成了一个冰凉的血珠。发生异变后整个没入到了我的眉心处。伤口也在瞬间愈合。 我只感觉自己身体涌入了一股煞气,冰冷刺骨的感觉在我全身游走,我整个人几乎被冻僵了。 “吴仕!”看到我的身体因为寒冷,皮肤冻的铁青,萧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掏出引魂针,再想将那发出异变的三清泪引出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开始涣散,周围的事物在我眼中看起来越发的陌生。 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愤怒。 死,都该死! 一把抓过了那朱砂细线,将它狠狠扯断,我从床上跳了下去,将聚魂香踩了个粉碎。 “吴仕,你冷静一些。”萧然察觉出情况不对,连退了两步。 我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心中那种对于嗜血的强烈渴望,可异变后的三清血泪已经逐渐操控了我的身体。 “走啊,带着阿秀走!”我痛苦的喊道。 萧然还在试图控制着我,但是龙虎山以法器见长,她今天来只是为我聚魂,没想到会出了差错,根本就没带其他法器。 “吴仕,你清醒一点,我是萧然。”萧然走到我身前,迅速用朱砂细线捆住了我的双手。 “天师座下弟子,龙虎山正宗,有请天师驾临,开坛做法!” 她说完话,我突然感觉双手被朱砂细线捆绑的地方,传来了一股灼烧感。一股热流,克制着体内的阴寒,一时间让我恢复了本来的意识。 但很快,三清血泪带来的那股煞气,迅速将那股热流击退。 我全身冰凉,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双手猛的挣断了朱砂细线,一拳毫不犹豫的打向了萧然。 萧然早有防备,将东方青面鬼头令旗横在了胸前,但我一击之下还是将她打的连续后退了几步,身体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走啊,带着蒋秀走!”我已经口齿不清,在思维混乱的刹那开口。 我不想伤害她,我更不想等我失去了自我,还会伤害蒋秀。 但是,萧然再一次拒绝了。 “我不可能让你因为我失去本性,这是我造成的,我要来弥补。”她说完话,挥舞了两下鬼头令旗。 “东营军东营将,九夷军九万九千人在此,诸般邪魔速速退避!” 行军的铿锵声,铁甲撞击声瞬时间响彻整个卧室。 随着萧然手中令旗挥舞,一只身着战甲的骷髅兵高举着巨大的盾牌,一手持刀忽然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心中只有一个字,杀! 在那骷髅兵距离我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它已经举起了长刀对准了我的眉心处,可我已经来到它面前,一拳击碎了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厚重盾牌,张开手将它的头盖骨捏了个粉碎。那只骷髅兵瞬时间化作了一团粉末。 萧然表情难看到了极点,见我击碎了骷髅兵向她冲去,纵身一跃来到窗口,继续挥舞着五鬼令旗,连续放出了两个骷髅兵,却因为本身之前她已经受过伤,而脸色惨白。 眨眼间,两只骷髅兵来到我的面前。举起了双刀,手起刀落,一个被我用拳头砸成了碎末,另外一个手中长刀却砍在了我的肩膀上。 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一脚将它的身体踹了个粉碎。 萧然还想再次出手,我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整个身体都提了起来。 即使这样,萧然还是想要救我。手中的鬼头令旗,向我额头眉心处划过,被我一把握在了手中,直接从她手中夺了过去,扔向了窗外。 被我提到空中,萧然已经无法呼吸,也不再反抗。脸色涨红,双手垂在了身体脸色,看着我的眸子当中闪烁着泪光。 “吴仕,是我对不起你,我太大意了。但我不能让你为祸人间,对不起。”她说完,眼泪立刻掉落下来。 我愣了有两秒钟,精神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间动摇,但我却无法放开她。感觉自己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越来越是用力,我的心都跟着彻底凉了。 而萧然似乎也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我见到她在自己心口比划了一个手印,突然感觉她双目当中居然一片赤红。 “对不起。”萧然对我说了一声,忽然抬起两只小脚,在我胸口连踹两下。 她的力量很足,这两脚令我向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也趁着这个机会,用腿夹住了我的脖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那支引魂针,眼看便要射向我的心口。 “不要!”我听到一声暴呵,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运火符,急急如律令!”那是赵冲的声音。 我一只手掐着萧然的脖子,被她又双腿锁住了喉咙,另外一只手正想将她的双腿移开,就感觉身后忽然射来了两道黑影。 猛的转过身,空着的一只手顺势抓住,根本无法掌握好力道,竟然直接将那物体捏爆了。鲜血混合着其他污秽物喷了我一身。 与此同时,第二道黑影也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发现,那居然是一道符。 “嘭!”一声闷响,黄符爆发出了一团火光,巨大的冲击力令我直接松开了萧然的喉咙,身体之二姐向身后的窗玻璃砸去。 “哗啦!”玻璃尽数碎裂,我的身体向楼下迅速坠落。 要死了么?并没有。 就在我身体向下坠落的瞬间,一道绳索忽然套在了我的身体上,束缚住了我的两条手臂,硬生生将我从窗外拽了进去。 落地的瞬间,我猛的站起身,却被绳索直接拖离了房间,来到客厅。 萧然、梁宏辰,赵冲三人分三角站立,手中各拿着一截绳索,将我牢牢的困在了绳索当中。 萧然拿着之前被我扔下楼的东方青面鬼头令旗,赵冲穿着一身道袍,右手持雷劈桃木剑,梁宏辰则赤手空拳。 “列阵!”随着赵冲一声大喝,三人围绕着我身体四周,忽然步伐变换,体内的心魔操控着我不停挣扎,却被三人操控根本无济于事,瞬间又在我身体上缠绕了几道绳索。 这绳索不是普通绳索,乃龙虎山法器。取自龙虎山山顶一种黄麻,经油浸混以朱砂与公鸡鸡冠血,每天午时三刻晾晒至正午时分,经过反复晾晒,其表面已经有了金属光泽。 能束鬼,可困魔。 我不断的挣扎,却感觉那绳索越来越紧。心中那一股戾气令我疯狂的咆哮着。 “到底怎么回事,吴仕怎么入魔了?”说话的是赵冲。 萧然脸色黯然:“他今早遭遇冉蝶,灵魂涣散,我用聚魂术受到干扰,出了差错,令三清血泪凝聚,导致煞气入体,丧失本性后被心魔操控。” “冉蝶,生长在奈何桥旁彼岸花丛的冉蝶,怎么会出现在阳世?”赵冲脸色大变。 “先不要管那么多,把吴仕救下来再说。”梁宏辰说道。 二人点了点,忽然攥紧了手中绳索,反倒是梁宏辰手中绳索松了一下,一个箭步冲到的面前。 我被束缚住了双手,顺势踢出了一脚。 并没有踢到肉身的感觉,梁宏辰的身影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居然立着我家的冰箱。 遁甲之术! 那冰箱被我一脚踹翻,而梁宏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单手手臂顺势勒住了我的脖子,一股巨力传来,萧然与赵冲两人忽然松手,我被他掀翻在地。 我已经被心魔操控,被掀翻在地后还在奋力挣扎,却被梁宏辰死死的勒住脖子。 “还等什么?破了他的魔眼。”他大声喊道。 赵冲距离我最近,听他如此说挥舞着雷劈桃木剑便要斩向我的眉心处,却被他制止了。 “让萧然来。” 赵冲一怔,很快向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一个空档。 萧然感激的看了两人一眼,挥舞着鬼头令旗,瞬间在我眉心处切开了一个小口。 她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感到自责,根本无所估计,忽然趴在我身上,用嘴直接将我体内的那滴三清血泪吸了出来,吐在了地上。 我就感觉自己身体内的那股冰冷刺骨的煞气,从心脏一点点被抽离,渐渐也恢复了意识,还有对身体的掌控。 “不要让它跑了!”眼看着那滴三清血泪向远处流去,梁宏辰大声说道。 赵冲反应极快,随手扔出了一道黄符:“运火符,急急如律令!” 一团火光爆燃,瞬间令那滴三清血泪蒸发与空气中飘散。 而萧然也再次取出三清泪,涂抹在了我的伤口上。 一切都很突然,刚刚恢复意识的我根本来不及适应,躺在地上,不经意间转过头,见自己手里依旧抓着那一团被我捏爆了的不知道什么动物。 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只黄皮子。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感觉两眼一黑,突然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八章 你是我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混沌当中醒转,感觉自己身旁似乎趴着一个人。 “阿秀呢?”这是我醒来的第一句话,我心中一直牵挂着这个小丫头。 梁宏辰站在床前,见我醒了本来有些高兴,可是听完我的话却忽然叹了口气。 “吴仕啊,我觉得你有时候也应该多在意一下萧然。这么些天来,她日夜守在你的床前,生怕你有什么事,她对你的好,你不要视而不见。” 我表情不太好看,嘶哑着嗓子:“我问你,阿秀呢?” “那小姑娘没事,估计也快醒了。”赵冲在不远处开口。 我放下心,低下头时,发现趴在我床前的萧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醒了。 梁宏辰与赵冲对视了一眼:“吴仕,记着我刚才说过的话。” 我没说什么,萧然脸色却有些黯然。 “那是我犯的错,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你们不要想太多。” “我们也没想什么,行了,你俩待着吧。”赵冲讪笑了一下,对梁宏辰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要走。 “你们别走,我们还有事问她。”萧然开口叫住了两人。 两人身体一僵,尴尬的转过身,赵冲偷偷的瞪了一眼梁宏辰:“就你话多。” “谢谢。”我看着萧然,由衷说道。 萧然冷笑了一下:“我说过了,那只是我犯下的错,我只是在弥补,你不要多想。” 我还待再说些什么,见一旁的梁宏辰两人正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知趣的闭上了嘴。 “吴仕,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萧然开口问我。 我心中一跳。 我与梁宏辰赵冲二人相识于五年前,比跟萧然第一次见面时还要早上两年。 梁宏辰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相术世家出身,处事圆滑,家传奇门遁甲残卷,懂推演观天象。 赵冲面色阴冷,性格桀骜,三岁习武,七岁父母双亡,被一茅山道士收养,习得一身茅山术法。 萧然从未透露过自己的来历,只知道她身怀龙虎山法术,五鬼令旗有两面,东方青面鬼头令旗,还有西方红面鬼头令旗。 相识的五年间,我们白天做着各自的工作,与普通人无异。 可遇到了厉鬼祸事,我们却又是生死之交。 在见到梁宏辰两人时,我曾经透露过自己的来历,也讲了自己进入过黄皮子坟,师从阴阳先生刘三水,却从未在他那里学过任何本事,全靠他留下的半本禁忌之书。 他们也知道我与蒋秀本命相连,天命所向,所以当萧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们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你指的是什么?”我问萧然。 萧然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那口黑棺,而那两尊破裂的诡异石像,就摆在桌子上。 “冉蝶生活于地府,生人如何能将它带到阳世?你曾经告诉我们,与你一起逃出黄皮子坟的除了你与那姑娘三人外,还有一名中年人,他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十五年前进入后山失踪的那名张姓村民。但后来据我了解,他的身份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究竟活了多少年,我也无法知晓。但却只能强占别人的身体才能存活。”我说。 萧然皱了皱眉,瞅了眼梁宏辰。 “吴仕啊,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他抬起手指向那两尊破碎的石像。 “根据石像外的包浆,我推测那石像最少埋藏在地下几十年。几十年,你知道什么概念么?” 我心中一跳:“你是说,在我还没进入那黄皮子坟前,这两尊石像就已经存在了?”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看起来,应该是这样。” 我感觉全身发凉,傻子说我遇到黄皮子就是我的命数,但我却不知道,从我出生,或者说我的前世,甚至是几世之前,这件事就早已经注定了。 那名中年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将这两尊石像送到我的手上。 要么知道石像内冉蝶的存在,要么只是为了提醒我。 “我感觉,你和那个中年人,没准曾经认识也说不定。”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冲,忽然开口。 我惊讶的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在离开黄皮子坟之后,你师傅为你和蒋秀操办了一场阴婚,他不会不知道。他可以破坏,但是没有。而在黄皮子坟内,又多次试探你,你却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才拿不定注意是否杀了你。现如今过去了九年,你们原本不应该有交集,他也没理由再来害你。但他现在却又找到了你,并且将石像交到了你的手上。我怀疑他依旧是在有意提醒你。或许你的前世与他之间有什么未了之事,只不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一直未死,可你却改变了。他现在想要找到你,完成这件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赵冲回答。 前世,今生。轮回转世,改变了太多。 如果我真的与那中年人曾经相识,一切问题似乎也很容易得到了解决。 房间内,赵冲说完话,我们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中年人就是一个谜团,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有他究竟活了多久,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却是真正改变我命运的人,而我也似乎在一直顺着他为我铺好的轨道,在行走着。 傻子,阿秀,甚至是我面前的这三人,没有他的出现,也不会有他们。 等等,我瞅了眼房间内几人,身体猛的一颤。 龙虎山,茅山,奇门,阴阳眼! 天下玄门尽出我左右,这期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萧然见我表情有变,出声问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摇了摇头:“没什么。” “还有一件事,困扰了我们很久。”萧然说道。 她说完话,梁宏辰赵冲两人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我问她还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你师父师从何处么?” 我摇摇头:“当时他走的匆忙,留给了我一本禁忌之书的残卷,我没有来得及问他。” 三人对视了一眼,我总感觉他们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我瞅了眼三人,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赵冲似乎想说话,但却被梁宏辰很突兀的打断了。 “好了,这些天你就先住在这里,你既然醒了,就表示已经没事了。那姑娘我们也已经去学校帮助她请了假,这些天我们先帮你找找那个中年人的下落,相信如果他再出现的话,凭我们几个人的能力还是能对付的了的。”萧然对我说。 “嗯。”我点点头。 她说完话,便走出了房间,梁宏辰紧跟在她的身后。 “这是萧然租的房子,你先住在这里,如果有危险的话梁宏辰应该会察觉到。”赵冲说完这话,也想要走,却被我叫住了。 “等一下。”我站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关严了房门。 赵冲惊讶的看着我:“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赵冲松了口气:“吴仕,你别多想,我们不会隐瞒你什么的。” 我根本不相信,还想再问,却发现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将什么东西塞到了我手中,随后打开了房门。 梁宏辰正站在门口,见门开了,对我们笑了一下:“聊什么呢?” “他说他饿了。”赵冲回答。 “哦,给你个名片,这家外卖不错。”梁宏辰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后放进了口袋,两人便离开了。 趴在窗台上,见一行三人离开,我轻轻的松开了手,发现手中是一张字条。 这件事萧然不让我告诉你,怕你以后对我们产生隔阂,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你有心魔,你知道么? 晚间我会来找你。 被我猜对了,几人真的有什么隐瞒了我。 “哥!”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隔壁房间却传来了蒋秀的一声惊呼。 我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跑过出了房间。在打开房门的刹那,发现蒋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一脸惊慌的望着我。 “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我们家。”她说完话,便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身体实在虚脱,挣扎了两下还是倒在了床上。 我赶紧跑了过去,将她揽在怀中。 “哥,我们在哪?”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表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没事了,不要害怕,我们现在很安全。”我轻抚着蒋秀的秀发,柔声安慰着。 蒋秀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听到我如此说,对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趴在了我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她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着,低下头,发现她竟然在哭。 我心中紧张:“阿秀,你怎么了?” 蒋秀抬起头,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看着我:“哥,你告诉我,之前你对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一怔,很快松了口气:“傻瓜,你的眼泪能克制那两只冉蝶,我这么说是想让你哭啊。我几时讨厌过你?” “真的?”她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丝期待。 “真的。”我说。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饭又做的不好吃,又不懂得讨好你,你还喜欢我么?” 我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你是我的命,你知道么?” 第三十九章 道行尽失 每个人都有心魔,贪婪、嫉妒、愤怒、等等。 意志坚定的人可以控制,但有些人因为心魔太重,最终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举个简单的例子,犯罪。 什么才是犯罪?并不是法律意义上讲,你做了什么错事,才叫犯罪。 每个人都是原罪的开始,你的执念,你的恶念,都叫罪。 执念是什么?女孩控制不住的想要为自己买新衣服,这就是执念。 你可以理解为喜欢,但执念太深无法操控,很容易产生恶念,就会犯罪。 男人对貌美女生的向往,也是执念。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本心,犯下了恶事,还是罪。 都是心魔在作祟。 人刚出生,本性都是好的。 但世间就是一个染缸,无数罪恶掺杂在其中。 只要生长在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避免。 而我的心魔,又是什么呢? 我想起那天,自己因为三清血泪入体,受心魔所操控。 当时我几乎已经丧失了意识,萧然三人在我眼中就是魔鬼,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她们! 很可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现在想起,都感觉后脊背发凉。 我相信那时的我,所做的事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性,可我也确实被自己心魔所操控了。 我为什么会如此暴躁?那种嗜血的冲动本不应该属于我。 头痛欲裂,看着来往的人群,第一次感觉站在人群当中的自己是这么陌生。 “哥,刚才他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搭理人家?” 苏醒后的当天晚上,我的精神依旧十分萎靡,反倒是蒋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刚刚吃完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蒋秀出声问我。 “你说什么?”我惊讶的看着她。 蒋秀指了指我身旁:“他刚才和你打招呼了,你都没理人家。”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身旁根本就没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其实在和别人打招呼。”我问蒋秀。 蒋秀有些惊讶:“没有啊,他就在你身边呢,叫你吴先生。” 我心脏狂跳,又看了眼自己身旁,哪里有什么人? “阿秀,你告诉我,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对不对?” 见我面色严肃,蒋秀竟显得有些委屈:“哥,我真没说谎话,他就坐在你身旁呢!” 我猛的站起身,拉着蒋秀的手便向萧然为我们租的那个房子走去。 “哥,你怎么了?”见我脸色难看,蒋秀着急的问我。 我没有说话,一路带着她进门,这才松了口气。 “阿秀,我要办点事,你先回避。”我对蒋秀说。 蒋秀奇怪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见她走了,我盘腿坐在客厅,完全静下心来感觉着四周的变化,但下一刻,我愣住了。 我的道行,没了! 咬破手指,在地板上画了一道赦令,静静的等待着。但过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曾经的那股在身体内澎湃流动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我惊慌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开房门后,赵冲正站在门外。 他看到我脸色铁青,显得十分诧异:“怎么了?” “我看不见鬼了,我的道行没了。” 赵冲神色古怪:“我也正想告诉你这件事。前几天你三清血泪入体,进入的煞气引发了心魔反噬,虽然后来将三清血泪吸了出来,可因为你原本灵魂便遭遇过重创,所以很可能会折损道行。” 我瞪着眼睛:“不对,我与阿秀本命相连,她全阴之命,天生阴阳眼,我能看到鬼和道行无关。可现在我变成了废人!” “这就是萧然让我们隐瞒你的原因。”赵冲说道。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怀疑,你在从那黄皮子坟逃出来后,便已经被种下了心魔的种子。只是当时因为三清血泪入体,才导致你被心魔反噬,失去了本性。虽然现在体内煞气没了,但心魔仍在,免不了继续受到影响。←百度搜索→不过这种影响应该也只是暂时的,毕竟引发心魔反噬也只是意外。” 我一阵苦笑:“或许,并不是意外。” 赵冲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还没等我回答,他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是说,那天在你家出现的那只黄皮子?” 我点点头:“当时我因为冉蝶魂魄受到重创,有魂飞魄散的可能,萧然为我施术聚魂,却听到门外传来窃笑声而分神,没想到那笑声居然是这只黄皮子发出的。” 城市中几乎不可能出现黄皮子,可那只黄皮子却在萧然施术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门外,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看来,那只黄皮子似乎要醒了。”赵冲说道。 我没说话,心中却烦乱到了极点。 “还有,临来的时候萧然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脸色一变:“萧然知道你要来?” 赵冲有些无奈:“咱们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她让你告诉我什么。” “小心你那师傅,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我惊讶的问他。 “因为你所学的,根本就不是正统道术。虽然现在还不能看出来是什么,但偏门总有危险。现在既然你道行已经没了,也就没了吧。没准心魔反噬,也跟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起码你现在是安全的。至于那只黄皮子,如果敢来,至少还有我们。我们不死,你就能活。”赵冲说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便离开了。我站在原地,心中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颓然坐倒在地。 有太多的疑惑,我无从知晓,我就像是一具木偶,被人所牵引。他知道我即将展开的所有动作,他能主宰我的命运,可我不知道他是谁。 而现在,我道行尽失,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我能够听出来赵冲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假如我将来真的被心魔完全操控,他们对付起我来,也容易的多。 苏醒后的第三天,蒋秀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我的精神依旧萎靡。 我将自己道行尽失这件事告诉了她。 她问了我一句话。 “哥哥,如果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天,虽然经过了多方寻找,萧然等人依旧没有获取那名中年人的行踪。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夺取边晓东的身体,也可以以另外一种面貌继续在这世界上生存,没准就在我身边也说不定。 我与蒋秀也搬回了家,萧然等人在我家重新下了禁制,可等待了三天,那名中年人也没有出现过。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那两尊石像里封着冉蝶,就像是赵冲说的,他只是想提醒我,唤起我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毕竟,如果他想杀我,九年的时间,要杀早就杀了。 连续喝了几天煮过的参汤后,我再三确定蒋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后,便让她回了学校。 没有工作,没有了道行,连续的几天,我彻底陷入了迷茫当中。 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居然需要萧然几人的保护,或者说,变相的监视。 我不敢离开这座城市,也找不到可以对付那只黄皮子的办法,每天混吃等死,接蒋秀上下学,剩下的时间全部躲在家中看着那口棺材发呆。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变成了普通人之后,竟然什么都不是。 意志也在慢慢的消沉,甚至我察觉自己开始健忘,明明才发生的事要不了便忘的一干二净,思维也逐渐混乱。 有时候蒋秀就坐在我身旁对我说话,我却只能看到她嘴唇在动,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 九年时间,无时无刻都在不安中度过,一直紧绷的神经在道行尽失后开始放松,终于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 我开始嗜睡,蒋秀在家里还好一些,她不在家,我除了发呆之外几乎都在睡觉。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恍恍惚惚,过去了一天又一天。 然后,我开始害怕。 我恐惧所有事物,我怕它们会给蒋秀带来伤害,而我又没有能力保护她。 到最后,我甚至开始怕人。 我惧怕人们看向我的目光,我觉得周围的所有人都对蒋秀不怀好意。 除了上学,我几乎将蒋秀完全限制在了我的视线内,无论早晚。 蒋秀担心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我的心结。 每天放学回家,会尽量陪我多说一会儿话。 但我发现我们的位置,似乎被颠倒了。我就像是一个小孩,受到了蒋秀无微不至的关怀。 可她越是这样,我内心越是恐惧。 我害怕有一天她忽然离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在这个世界生活。 我也害怕,如果我的状态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发疯。 但我没有办法,我的心魔仍在,正缓慢的吞噬着我的理智。 我开始变得暴躁,因为一点点小事,便会和蒋秀发脾气。 蒋秀什么都不说,总是在黑暗当中抹着眼泪。 我知道,我心疼,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我对她的呵护,也渐渐转为了伤害。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她会离开我,我心中也是越是愤怒,更加变本加厉。 直到那天,再一次发火后,我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蒋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跑去开了门,很意外,萧然正站在门外。 过去了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萧然自从上次离开,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她脸色十分难看,瞅了眼蒋秀,微微一怔。 “他又对你发火了?”萧然问她。 蒋秀揉了揉眼睛,对她笑了笑:“没有,哥哥不会那样。” 萧然嘴角抽动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惜,忽然快步走到我面前,面色冰冷。 “你站起来。”她语气不善的对我说。 我站起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啪!” 一记耳光狠狠的抽打在我的脸上,我没反应过来,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吴仕,这不是我认识的你。打你这耳光,不为别人,只为蒋秀!” 第四十章 心魔反复 “你干什么?”我心中愤怒,反应过来后一把将萧然推到了一边。 见我们俩发生冲突,蒋秀赶紧跑过来,用瘦弱的身体挡在我们身前。 “萧姐姐,哥他只是忽然失去了道行,他心里难受,你不要责怪他。” 萧然看着我,冷笑了一下:“他这哪里是心里难受,分明就是在自暴自弃,这种懦弱的男人,你还喜欢他做什么?” “这跟你无关!”我面色阴沉的说道。 “无关?”萧然一声轻哼。 “吴仕,你现在只是被心魔所控,那不是你本来的自己。你本可以改变这一切,可现在你都做了什么?每天躺在家里睡大觉,对一个关心自己的女孩子发脾气,你是不是男人?别说那只黄皮子还没有醒,它就算是醒了,来杀你见到你这幅模样,都觉得这是耻辱!” 我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萧然在我的目光下没有任何畏惧:“怎么了,你还想打我不成?” “萧姐姐,你不要再说了。”蒋秀着急的说道。 我一把将她推开,抬起手便向萧然脸上打去。 萧然面带寒霜,根本就没有躲避,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的手距离她的脸颊不足一寸,几乎是贴着她白皙的脸颊停住了。 努力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怒气,我的身体不停颤抖着:“你走!” 萧然面无惧色:“你恢复不过来,我就不走!” 我看着她许久,伸出的手最终落了下去。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捂住了头,痛苦的说。 萧然见我这副模样,脸色也总算好了一些。 “吴仕,这不是你,你只是失了道行,你要振作一些。” “可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我连阿秀都保护不了!”我大吼着说道。 “有我们啊,我、梁宏辰、赵冲,我们都会帮助你!” “帮助我?”我冷笑了一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你们是怕我被心魔操控,危害人世对不对?这些天来,梁宏辰赵冲两个人轮番跟踪我,我回到家就在楼下守着,在等什么?是不是想我入魔后,尽快杀了我!我知道,我道行尽失就是你们最想要看到的。现在呢,你们如愿了吧?我每天生活在这座棺材内,你们下了无数禁制,没有妖魔邪祟敢来碰我,恐怕成为了全天下最坚固的牢笼。活了二十多年,我终于活成了随时任人宰割的动物。可不可笑!” 我笑的疯狂,心魔的种子在体内快速生长。 都是假的,什么所谓的朋友,太过虚伪! 黄皮子想杀我,那中年人想杀我,现在就连我可以付出生命的朋友也想杀我。 都想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哥,你不要这样。”蒋秀悲伤的望着我。 我看着她:“阿秀,是不是你也想要杀我?” 蒋秀身体一震,一直在眼圈儿内打转儿的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溢出:“哥,你为什么这么想我?” “你们不是都想我死么?我死了,你们就全都高兴了!哈哈哈哈!” “吴仕。”萧然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冷笑着看着她:“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看着我,目光出奇的温柔:“你有没有想过,哪怕这人世生灵涂炭,哪怕魔渡众生,那些不相干的人,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才是我们朋友啊!” 我身体一震:“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们三人何苦日夜守候?如果不是你,蒋秀何苦受尽了你给的委屈,却也不愿意离开?我们这么做,跟这人世又有何相关?我们只是不想看到你堕入魔道,我们想让你活着,活的好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活着,却和死了无异。” 我双眼通红:“可我现在道行尽失,甚至连鬼都无法看到,感受不到,我无法再保护阿秀!我不想看到她受伤,我也不想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现如今我被心魔所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丧失本性,连你们都不认识了,眼中只有杀戮。” “九年前,你与那中年人进入黄皮子坟,只身救出蒋秀,当初你有什么道行?那年你才十几岁,你可以与她结阴婚,怎么过了这么些年,反而又活回去了。你不是小孩子,你既然想保护蒋秀一辈子,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如此这般,又是为何?每个人都有心魔,你要学会克制,不要任由它在体内生长。谁都可以成魔,可这世间又有几人成魔?”萧然柔声的对我说。 “你说,我能控制?”我看着她。 “只要你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你告诉我你恐惧的是什么,你还不是怕你自己!” 我身体僵住了。 我也在问我自己,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如果我心智坚定,绝不会令心魔钻了空子。 三清血泪煞气入体,只是一个引子。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恐惧当中度过。可后来,我竟然习惯了。 如果不是萧然施法出了差错,可能直到死我都发现不了。 我最怕的,居然是我自己。 “吴仕,你师傅给你留下的那本残书不是让你垫桌子的。上面记载的也不单单只有术法,你别忘了那书的名字。”萧然继续对我说道。 “禁忌之书?”我心情复杂。 萧然点点头:“现如今那黄皮子既然要醒了,你也该有个准备。这世间如此之大,总有些能人异世,或奇珍异宝可以对它进行限制。你应该有所作为,就像是以前一样,而不是现在就开始等死!” “别说了。”我说。 “不说你如何能清醒?”萧然望着我。 我看了看她,又瞅了眼身旁的蒋秀,心中愧疚不已。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梁宏辰和赵冲看你一蹶不振担心你,让我劝劝你罢了。你真正对不起,这些天让人受了委屈的是蒋秀。”她说完话,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萧姐姐。”蒋秀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萧然转回身。疑惑的看着她。 “谢谢。”蒋秀说道。 萧然一怔,脸色与刚进门时比也好了许多:“蒋秀,吴仕如果还敢让你受委屈,你就告诉我。反正他现在道行尽失,而且就算放在以前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帮你报仇。” “嗯。”蒋秀点点头,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笑容。 “那我走了。” “嗯,萧姐姐再见。” 望着萧然消失在门口,我轻声说了句谢谢,将目光转向了蒋秀。 蒋秀居然有些怕我,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阿秀,你怕我?你居然怕我!”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蒋秀。 “不是,我只是……”蒋秀想要解释,我心中却忽然涌起了一股怒气,手握紧了拳头,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 然后,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自己脸上。 “哥!”蒋秀一声惊呼。 “你在做什么?” “阿秀,你别过来。”我伸出双手,轻轻的推了她一下,那种疼痛感让我瞬间恢复了清醒。 与此同时,一丝凉意从戒指内散发而出,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深吸了一口气:“阿秀,对不起。” 蒋秀摇着头:“哥,我没事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让萧然住在了我的家,帮我照顾蒋秀。而我,则去了赵冲家。 这段时间,心魔有时反复,但却被我一次次的压制了下去。 我慢慢发觉,萧然其实并没有骗我,心魔是可以控制的。 每天日出日落,坐在赵冲家的庭院中,感受着季节的交替,感受着自然的变化,我的心境也慢慢平静了下去。 再和蒋秀相见的时候,是她期末答辩的那天。 那天大雪纷飞,北风呼啸,我一个人站在校园门口,穿着一件黑色毛呢大衣,静静的等待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经过的学生们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在人群当中,我看到了那个小脸被冻的通红,穿着米色大衣,显得格外安静的女孩儿。 “阿秀。”我在心底叫了一声。 可没想到,一直在低头走路的蒋秀,仿佛有所感应,忽然向我看来。 只看了一眼,女孩愣住了。 我与她长久的对视,在这飘雪的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我们的背景。 短短两个月,恍如隔世。 终于,女孩对我笑了一下,激动的眼泪都流淌了出来,无所顾忌,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飞奔着来到我身前,一头扎进了我的怀中。 感受着怀中传来的阵阵温暖,我看着面前这个女孩:“阿秀,好久不见。” 女孩抬起头,泪水因为激动控制不住的流淌着,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哥,我好想你。” 我将她发丝上沾染的白雪拂落,擦拭掉她俏脸上的泪水,用双手捧着她冰凉的小脸:“阿秀,哥回来了。我也很想你。” 蒋秀看着我,目光当中带着丝温柔与羞涩,忽然踮起了脚尖,将嘴唇慢慢的向了我凑来。 我完全愣住了,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那一丝凉意,浑身一震。 “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回家再去做才合适?”萧然出现在蒋秀身后,面上没什么表情,对我说道。 第四十一章 女生寝室 蒋秀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害羞。 听到萧然的话,吓的一哆嗦,赶紧躲在我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一直是萧然帮我照顾蒋秀,见她来了,我对她笑了一下:“谢谢。” 萧然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白皙的脸蛋和这鹅毛般的纷飞大雪,浑然天成。 他没有说话,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我问她。 萧然转过头,却并没有理会我:“阿秀,姐姐走了,如果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阿秀?我心中一跳。 这是她从最开始见到蒋秀,一直到现在对她的第三个称呼,但这次却显得分外亲切。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与蒋秀发生过什么。 但如果她真的能够放下,对她也是好的。 见她走了,我转过身看向蒋秀,下丫头俏脸通红,也不敢看我。 过了很久,才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哥,我们回家吧。” 我点点头。 很快回到家,可就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却突然感觉到门的对面传来了生人的气息。 对蒋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丫头领会后向后退了两步。 掏出钥匙将锁打开后,我一把拉开了房门,就感觉一道劲风直取我的咽喉。 我没有躲闪,须臾间将那飞射而来的令旗抓在了手中,一个箭步窜到萧然的面前,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喉咙。 萧然面色惊讶却没有惧意,一副不可思议般的模样看着我:“你道行居然恢复了?” 我笑了笑,将手收了回来。 “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回来了。” 一瞬间的错愕过后,她的面色也恢复了平静:“我回来取我的东西不行么?” “当然可以。”我说。 临走的时候,萧然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虽然不知道赵冲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要小心自己的心魔。” “这个我了解,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阿秀,有机会我会报答你。”我说。 萧然撇撇嘴:“算了吧,别到时候心魔反噬暴打我就行。” 我一怔,反应过来后对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 因为已经太久没有见面,蒋秀和我交谈的话题格外多。 很快到了晚上,她害羞的问我可不可以一起睡。 她所谓的一起睡也无非就是躺在一张床上,但因为有了之前的事,我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这样吧,你睡在床上,我睡地板。反正有地热,不会冷。” “嗯。”蒋秀点点头。 我洗了个澡,等回到房间的时候蒋秀已经将被褥替我铺好了,而她则抱着一只白色的毛绒大狗,趴在床上呆呆的望着我。 我从没见过那毛绒大狗,蒋秀平时也不会买这些东西,便问她是谁买的,她说是萧然。 我说你们怎么感情这么好了,蒋秀说是秘密。 关了灯,房间内光线立刻暗了下去。 我就躺在床下,而蒋秀则趴在床的边缘看着我。 “哥,有一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说吧。”我说。 “你还记得那天我晚回家,你问我去哪儿,我说同学过生日么?” 我说记得。 “我那个同学,好像是遇到鬼了。”蒋秀说道。 上次的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曾经告诉过她,让她八点之前必须回家。几年了,也只有那天蒋秀回来的才稍晚了一些,说是有个叫陶小乐的同学过生日,没办法那么早回来。第二天我去送她上学的时候,还看到了那个姑娘。 很清秀的一个姑娘,与蒋秀的关系也比较要好。所以当蒋秀提到她好像是见鬼了的时候,我也没向听到其他人那样不予理会,正了正神色,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秀所在学校的学生,很少有走读生,大部分住校。 而这件事,就是在学校内发生的。 更准确的说,发生在女生寝室。 鬼魂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别提拥有几千名教职员工与学生的大学校园。 可有一个地方例外。 女人属阴,越是女人聚集的地方阴气也越重,常有灵异事件发生。 听蒋秀讲,这件事其实发生了已经有几天。 那天,陶小乐因为外出,回来的很晚。 可就是从那天开始,这一系列的事就发生。 刚开始,她只是睡觉的时候听到有磨牙声。 她们寝室就有一个女生,晚间睡觉的时候爱磨牙,当时她也没当回事。 但有一次,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耳边一直传来磨牙声,搅的她心烦,她终于受不了了,想要提醒一下那个女生。 睁开眼睛时,意外的事发生了。 那个女生并没有睡觉,而是在看书。陶小乐就问她有没有听到谁在磨牙,大晚上的太烦人了。 那女生也知道自己磨牙,以为她是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可第二天陶小乐睡熟之后,又听到了磨牙声,睁开眼睛说了那女生两句。 那女生最近两天正迷上一本小说,每天晚上都看到很晚,听她这么说就不乐意了,说自己根本就没睡觉,怎么可能会磨牙。 陶小乐也有些奇怪,然后第三天,她又被那磨牙声吵醒了,只不过这次却伴随着一阵嘭嘭的好像是拍球的声音。 她这次开始不耐烦了,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女生依旧没睡,和她对床的女生一起看着电视。 她问两人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两人都说没有。 这磨牙声就像是魔咒一样,愈演愈烈,最后就好像是在她耳边发出的声音一样,一直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直到那天晚上,因为晚上在路边摊吃了些东西,睡到半夜的时候肚子疼。 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便要去厕所。 醒来时整个寝室的女生都睡着了,那个女生也发出了一阵阵的磨牙声。 陶小乐郁闷的撇撇嘴,暗道这些天那声音绝对是她发出的,可她却不承认。 这座大学有了些年头,虽然刚刚盖了新的宿舍楼,但还没有投入使用,陶小乐还住在那有些陈旧的寝室楼内。 一个寝室六人或八人,都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卫生间在楼层的两侧,刚好陶小乐她们寝室附近就是厕所。 虽然已经很晚了,她一个人去厕所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但因为实在是肚子疼,也不想打扰室友睡觉,便拿了卫生纸去了厕所。 推开门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厕所。但很意外,虽然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可厕所内居然满了,没有空位。 她已经快憋不住了,等了一会儿又敲了敲门,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便跑出了这间厕所。 回到走廊,另外一个厕所在走廊的尽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跑了过去。 这宿舍楼确实陈旧,电路也有部分老化。幽暗的走廊棚顶,亮着的那么几盏灯也一闪闪的,忽明忽暗。 整条走廊太安静了,陶小乐甚至感觉不到两侧寝室传来的声音。幽暗的走廊内也只有她自己。 女生胆子本来就不大,越往前跑陶小乐心跳的也越快,生怕这时候忽然窜出什么东西。 但一直跑进了厕所,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和幽暗的走廊相比,厕所内倒是明亮了许多。 所有隔间的门都敞开着,她赶紧跑了进去,关上了隔间的门。 蹲了一会儿,一边无聊的用手机刷着微博。 厕所内也很静,只有没关严的水龙头,一滴滴的流着水,掉落进水池时发出的滴答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小乐方便完,门外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起初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今天学校门口路边摊卖的东西不干净,有很多学生都拉了肚子。 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不对。 那脚步声,在路过她所在隔间的时候,便停止了。并没有听到其他隔间有开关门的声音,那个人似乎就站在她的门前。 她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一只手紧紧抓着手机,屏住了呼吸,向隔间与台阶之间露出的缝隙,低下了头。 门外并没人! 虽然从那缝隙看出去的距离有限,但她可以确定,门外根本就没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脚! 可刚才那一阵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 陶小乐心中嘭嘭乱跳着,赶紧收拾了一下,想要回到寝室。 可在这时,她居然又听到了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人似乎也在她面前的隔间停顿了一下。 她心中怕极了,但越是这样,心中却越想知道外面是什么。 再一次低头头,目光顺着那隔间向外看去,她看到了一双脚! 陶小乐吓的差点掉进坑位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而门外那人也被她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平静了下去。 “没事,厕所里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吓我一跳,你说吧。咱们俩的事怎么办?” 门外那人似乎在打着电话,很快陶小乐听到了厕所门隔间关闭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多想,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个人依旧在打电话,她也没有再留意。 厕所和洗漱间只有一墙之隔,走出厕所便是洗漱间。 陶小乐走了出去,立刻看到了那面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的镜子。 忽的一怔,她停下了脚步,镜子当中的那个人,看起来感觉有些陌生。 第四十二章 祸从口出 感谢书友喵了个咪@玉佩加美酒打赏 陶小乐愣了一下。 没错,镜子当中的就是自己,可看的时间长了,却感觉和自己越来越不像。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应该对自己最熟悉,可有时候却发现镜子当中的那个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一阵凉风吹过,陶小乐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慌下赶紧跑回了寝室。 那一整晚她睡的都很不踏实,而那一阵细碎的磨牙声,还有门外若有若无的嘭嘭声,依旧持续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个眼圈儿都有些发黑,上学的时候也和她讲起了这件事。 蒋秀留了心,回家后告诉了萧然。 萧然什么性格?只要不是她身边的人出事,基本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根本就没予以理会。 然后当天晚上,恐怕令陶小乐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下了晚课,和同学照常回到寝室。 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缘故,神经过敏,她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她。 可回过头时,却没有发现。 很快走到了寝室楼下,她又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猛的转过身,身后依旧没有人。 她问自己的室友,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几个人都说没有。 她以为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但那声音却又是那么清晰,心中紧张,总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果然,睡到半夜的时候,又感觉肚子疼。 晚上和室友吃了一样的东西,可其他人没有事,却只有自己肚子疼,感觉实在奇怪。 她开始害怕了,叫醒了临床的室友,说想让她陪自己去厕所,自己不敢。 那室友睡的很熟,但也很好说话,被叫醒后答应陪她一起去。 很快,来到距离寝室最近的厕所,并没有昨天满员的情况,所有的隔间都空着。 那时候说你先上吧,我在门口等你。 毕竟是有人陪着,陶小乐也没那么紧张,进入了其中一个隔间关上了门。 同样因为无聊,刷着微博,而门外的那室友也好像在一直等待着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终于,上完厕所,但打开门的瞬间,陶小乐却愣住了。 门外并没有人,她以为是那室友等不及自己先回去了,有些气愤,走出厕所后又来到了洗漱间。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陌生,虽然与自己有相同的容貌,但总感觉那并不是自己。 她一个人也不敢继续耽搁,赶紧向寝室方向走去。 拖鞋踏在瓷砖上,发出了踏踏声想,在寂静的走廊传出了很远。 也不知道她穿的什么拖鞋,走路居然没有动静,陶小乐心想。 很快回到寝室,也没有什么发生,抬起头,那个刚刚还陪自己去上厕所的室友似乎睡着了,正背对着自己躺着,自己只能看到她稍显凌乱的长发,也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感觉她睡觉的姿势有些古怪。 在上床的时候,她也在想着这件事。 突然,仿佛一道电流击打在自己的身体上,陶小乐整个人愣住了。 她想起来,那室友的睡姿为什么古怪。 因为她明显是侧身躺着,面对着自己,可她的脸却冲着墙! 这一惊之下,她的目光迅速向那名室友看去,却看到那室友凌乱的长发下,居然隐藏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啊!”她一声惊呼,直接从上床的梯子上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瞬间将其他人惊醒,也包括那名室友。 几个人都睡眼惺忪,见她躺在地上,连忙问她怎么了。 陶小乐脸都白了,惊恐的看着自己临床的那名室友,双手捂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室友见她像是见鬼一样看着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小乐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惊慌中回过神儿来:“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等我?” “我等你?什么我等你?”那室友显得十分惊讶。 “我叫你陪我去厕所,可你却先走了。”陶小乐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一直都在睡觉,根本没离开过。”那室友回答道。 “你说什么?”陶小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身体瞬间僵硬。 其他的室友见状,赶紧为两人打起了圆场。劝陶小乐说可能是她睡糊涂了,可只有陶小乐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正是深夜,几个女生也困的不行,见陶小乐似乎也没受什么伤,很快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陶小乐心都快凉了,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想要将自己刚才见到的事告诉几个人,可看到她们都睡着了,却没张开嘴。 再看了眼那名室友,发现她一切如初,便忐忑的上了床。 她也不敢睡觉,裹着被子靠在墙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身体都忍不住的发抖。 但人有时候困到了极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不知不觉间,她竟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嘭,嘭……”隐约间,她又一次听到了那阵砰砰声,只不过很快消失了。 “嘎吱……嘎吱……”随着嘭嘭的声音消失,那“磨牙”的声音忽然想起,在那一瞬间令她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的瞬间,陶小乐立刻向那名磨牙的女生看去,静下心来听了一会儿,意外的发现已经听了几天的那阵“磨牙”声,根本就不是从她的方向传来的,而是寝室门口。 没错,就是寝室门口。 “嘎吱……嘎吱……” 虽然和磨牙声类似,但此时她醒着,却感觉那似乎也并不是磨牙声。 就好像,是手指甲,摩擦着门板发出的声响! “吱嘎……吱嘎……” 陶小乐吓的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漆黑的环境下反倒是增加了她心中的恐惧。 而那声音就仿佛是拥有魔性,越过了被子,就好像是在她的耳边。 她终于受不了了,那种折磨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一把掀开了被子,深吸了几口气,凭着这一口气直接下床后冲到门前。 可当手触碰到冰凉的把手上时,她却触电般的又缩了回来,她犹豫了。 她不知道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她多么期待这只是一场恶作剧,然而那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却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发现自己快要崩溃了。 寝室内依旧很安静,虽然几名室友都躺在床上熟睡着,但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陶小乐竟然感觉她们似乎已经死了。 偌大的女生寝室楼,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心底的压抑感,让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它会找到我! 是想我死么?但也不用这么来折磨我。 莫名的愤怒,反倒是让自己平添了一丝勇气,她再一次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轻轻用力。 “吱……” 一双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陶小乐吓的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哪里只是一双脚啊,在她的面前,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脑袋着地,正倒立着在她的面前! 女人浑身遍布着鲜血,穿着一的那条白色长裙无风自动。 脑袋已经完全碎了,脑浆子眼珠子混合着鲜血,直接插入在腔子里。 嘴唇外翻,露出了残缺的牙齿和破碎的牙床,一条舌头伸出老长。 挂在脸上的眼珠子,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忽然掉落在地上,滚到了她的脚下。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发不出来声音的。 陶小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瞪大了双眼,捂着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她也终于知道,那一阵吱嘎吱嘎的声响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倒立,根本就抓不到门把手,她一次次的够着那门把手,锋利的指甲一次次的摩擦在门板上。 “嘎吱……嘎吱……” 那阵刺耳的声响令陶小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仿佛坠进冰窟,冷的直打哆嗦。 而那女人…… “嘭……嘭……” 头朝下,一点点的向她跳了过来! 在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混合着脑浆。 “你说我,活该么!嘻嘻嘻嘻!”女鬼笑声很异常尖锐。 “咣当。”陶小乐终于在也无法支撑,恐惧直达心底,令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忽然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其他几个醒来的室友发现她倒在了寝室,立刻叫来宿管将她送到了医务室。 还好,她只是被吓的昏了过去,很快醒了过来。 她几乎快要被吓傻了,面如死灰。寝室也不敢呆了,甚至连期末答辩都没有参加,直接跑回了家。 只是临走的时候,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蒋秀,告诉她自己要退学了,然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什么都没带走。 蒋秀讲完,问我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小乐平常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也没有招惹过别人,更何况是招惹到了一只鬼。 “你刚才说,那只鬼说了什么?”我问蒋秀。 “她对小乐说,你说我,活该么!”蒋秀回答。 我摇了摇头:“祸从口出!” 第四十三章 等你回来 我们这一生当中,都说过许多错话。←百度搜索→ 有些未经过大脑,可能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但祸从口出,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有时候一句不经意的话,就有可能招惹到某些人,甚至是某些鬼,从而引发一系列我们无法预见的后果。 比如陶小乐。 她曾经一定对那只鬼说过什么,无论在事发现场,还是网上抹黑的言论,都可能是这件事的起因。 而那只鬼,通过蒋秀的描述,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她不是自杀! 原因很简单,她可以来找陶小乐。 因为自杀成功的亡魂在死后只有两种情况。 其一,反复堕落,重复着自己的死亡。 其二,直接堕入地狱。 除了这两种情况,几乎没有例外。 而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自杀,却又能在重复着自己死亡的同时,来找陶小乐,也只有一种情况。 陶小乐,要么就是导致她自杀的间接者,要么根本就是直接参与者。 这种人死后,浑身充满了怨念,会化作厉鬼,对生前自己怨恨的对象展开疯狂的报复。 可这又说不通了,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陶小乐根本不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所以我断定,这个女鬼,根本就不是自杀。她也从未想过要害死陶小乐,可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哥,你这么说,小乐岂不是有危险?”蒋秀担忧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危险倒谈不上,死也死不了,不过那只鬼一定会纠缠她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 “这事是她自己惹来的,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吧。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心智不坚定的人,如果长时间遇鬼,可能精神会崩溃也说不定。”我说。 听我这么说,蒋秀更害怕了:“哥,你会帮助小乐的对不对?” “凭什么?”我皱了皱眉。 “她是我的好朋友啊。”蒋秀着急的看着我。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既然做错了,就应该承担后果。如果真的是她在人家死后恶语相向,也是活该。” 见我根本就没有想帮助陶小乐的意思,蒋秀居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趴在了我的身上。 “阿秀,你做什么?”我紧张的看着她。 蒋秀也在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哥,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一怔:“嗯,怎么了?” “如果我是小乐,现在那只鬼纠缠的就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想了想:“如果是你,哪怕是杀掉她,在地府罚恶录上留下一笔,我也心甘情愿。但她和你不同,我没必要冒着这个风险。” “可我就这么一个好朋友啊,她要疯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蒋秀无助的望着我。 我不敢去接触她的眼神,将头转向了一边:“但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如果我出手,对那只鬼也不公平。” “我不是让你去杀掉她,只要她以后不来找小……”话只说了一半,蒋秀也愣住了。 “哥,对不起。我忘记你已经没有道行,再也看不见鬼了。” 我笑了一下:“世事无绝对。” 蒋秀也没听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目光中却带着对陶小乐的担忧。 我不忍直视她的目光:“阿秀,如果我不帮她,你会怎么样?” 蒋秀神情落寞:“那样,我可能连最后一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了。” 我心中触动:“好,我帮你!” 小丫头脸色一喜:“真的?” 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可是你已经没有道行了。” “我说过,世事无绝对。你真以为离开的这两个多月,我每天都干呆着了?” “难道你……” 我点点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询问了蒋秀陶小乐现在在哪,我将小丫头抱上了床。 哄了一会儿,见她睡着了,我收拾了下东西,正准备要走,却听到了身后衣柜被打开的声音。 惊讶的转过身,就见蒋秀拿着一件大褂,正站在我的身后。 “阿秀,你没睡?”我微笑着看着她。 蒋秀点点头,将那件黑色大褂,小心的帮我穿在了身上。 “哥,阿秀等你回来,平平安安的。”她看着我。 我摸了摸她的俏脸,点了点头。 车已经修好了,但我这些天一直在赵冲那里,也没有去4s店取。当有事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车实在不方便。 走出小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了一辆出租车。 “南站。”坐在出租车后排的座位上,我对司机说。 我家距离南站稍远,但晚间开车二十分钟左右也就到了,可那司机却将车开的很慢。 从上车开始,我就察觉出这司机有些不对劲,一路上他总是通过后视镜偷瞄着我。有几次分神,甚至开到交通岗的时候,差点闯了红灯,猛踩了一脚刹车。 “师傅,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疑惑的问他。 没想到,听我这么一说,那司机在通过路口之后,居然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 “老弟,哥问你一件事。”他转过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有什么您说,不过我赶时间,一会儿您尽量将车开的快一些。” “好。”那司机应了一声,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两个月前,你是不是坐过一辆出租车,去了传媒大学?” “是。”我说。 那司机听我称是,竟显得十分激动,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趴在座椅背上拉住了我的手:“先生,求你救救我!”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知道,现在半夜还穿大褂的除了相声演员就是鬼了,你一上车我就知道是你。还记得两个多月前,你打车去传媒大学,载你的那个司机么?他是我同事老刘。当时你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是你的电话,并且告诉他如果遇到什么奇怪的事,让他给你打电话。我那同事,跟你分开后没几天就死了!他临死前,曾经试图要联系你,可是却弄丢了写有你电话的那张纸。他没有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生前拜托我照顾那个孩子,并且告诉我那些天他遇到的遭遇。而我,和他遇到了相同的怪事。我恐怕也活不长了,我死以后,我的孩子我的家人,还有老刘的孩子都没有人照顾了,求求你帮帮我。”那司机悲伤的说道。 上次载我去蒋秀所在学校的司机,到现在我还有印象。记得当时上车的时候就感觉他眉宇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 我当时出于好心,留给了他电话。 可现在,随着心魔反复,我的心态早就已经变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问面前的司机,将手从他的双手中抽了出来。 那司机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先生,你要钱么?你要多少说个数,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给你凑齐。但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们全家就垮了!”他语气悲伤的说道。 修道之人命犯五弊三缺。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钱、命、权。 九年时间,五弊三缺也在我身上慢慢险些。 我不能有钱,一旦钱财达到一个点,我就会遭遇不测。 我账户内的存款从未超过一万,甚至房产也不是我的名字。有一辆车,也只是市值几万块的二手车。 而他却说要给我钱,我根本不会接受。 “我不要钱。”我说。 那司机脸色一变:“先生,那你想要什么,请给我指条明路。” “什么都不会要,我也不会帮你。”我说。 “先生,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佛?”我笑了。 “佛与我何干?” 司机气息一滞,目光绝望的看着我:“先生,你听说过凤凰血玉么?” “凤凰血玉?”我浑身一震。 凤凰,乃上古灵兽,其名延续至今。但谁都没有看过,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 可我听过一个传说,相传当初张天师游历九州,感受万物造化,意外撞见过凤凰。 当时凤凰受了重伤,只看了他一眼,便飞走了。 张天师欣喜万分,跑去那凤凰落脚的巨石下,意外发现那块巨石竟是一块璞玉。打磨后发现里面竟有一滴鲜血存于玉石中。 张天师将那璞玉切开,只留下指节大小的一块玉石。 玉石包裹着那滴凤凰血,成为了龙虎山至宝。 也有说那玉石包裹下的并不是凤凰血,而是凤凰眼泪。可凤凰血玉的名字还是流传了下来。 但毕竟传说就是传说,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甚至有些龙虎山弟子也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当司机说出了凤凰血玉的时候,我心中也有几分怀疑。 但他能说出这个名字,我多少也有些意外。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我问他。 “在我爷爷那辈,我们家还生活在江西,后来经历过那段时间动荡,我爸才来到北方。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讲过,在几代之前,我们家曾经出过一名道士,拜于龙虎山门下。而那枚凤凰血玉,就是从那代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我们家有祖训,谁都不可以讲起这件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先把我送到南站,我有急事。” 第四十四章 招魂打鬼 为书友喵了个咪@同学玉佩加更 因为时间确实不多了,那司机一路风驰电掣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可将我送到南站的时候,陶小乐所乘坐的那辆列车也已经开始检票了。 随便买了一张票,进入候车室,我在不多的人群当中,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将火车票递给检票员的陶小乐。 “陶小乐。”我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稍显空旷的候车室内传出很远。 陶小乐明显是听到了,但却根本不敢回头,接过检票员手中的车票后,行走的脚步更急了。 我紧跑了两步:“陶小乐,阿秀让我来帮你。” 陶小乐身体一僵,站在原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她也还认识我,只不过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却带着一丝痛苦:“你帮不了我的。” “我可以。”我说。 陶小乐却似乎不相信我的话,对我苦笑了一下。 “帮我谢谢阿秀,我就要回家了。如果可能的话,以后让她来找我玩。” “你不用回家,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阿秀应该告诉你了吧,那种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陶小乐说道。 “你相信我,我可以。” 陶小乐又对我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她死不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蒋秀只有她这么一个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蒋秀受到伤害。 见她要走,我直接翻过了栏杆,冲到了她的身边。 陶小乐脸色大变,见我冲了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跑,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弯下腰直接将她抗在了肩膀上,直接冲出了检票口。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令那检票员和几名正在检票的旅客都有些手足无措,我一直跑到楼梯口,才听到有人说要报警。 陶小乐不断的挣扎着,被我一路扛着来到火车站外,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 我根本不想搭理她,但她挣扎的却越来越是激烈,终于惹的我心烦,也没管那些,伸出手对着她身上就来了几巴掌。 “你给我老实点,如果不是阿秀求我,我根本不会管你这事。” 被我打了几巴掌,陶小乐吃痛之下终于老实了许多。很快来到停车场,之前的那名出租车司机正等待着我,见我回来了,赶紧拉开了车门。 我直接将陶小乐塞进了车后座上,自己也坐了进去。 “开车。”我对那出租车司机说道。 车上,陶小乐反倒是安静了下来。汽车一路向西行驶,越过远郊,行驶在国道上,最后直接开到了一片野地。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陶小乐终于开始紧张了,四周一片漆黑,这时候车上有两个男人,如果真的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她连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见她偷偷拿起了电话,假装看着车窗外,手却偷偷的编辑了一条短信。 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信号都没有,那条信息反复发了好几次,一直都是失败的状态。 “不用发了,这里远离市区,没有通讯服务,你这条信息发不出去。”我说。 陶小乐身体颤抖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丝惊慌:“你把我带到这儿,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是阿秀让我帮你,你不要多想。而且,反倒是你应该对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招惹到那只鬼的。” 陶小乐表情痛苦,想起了前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可怕的事,声音都开始颤抖:“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不,你一定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陶小乐都快急哭了。 “你是不是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没有!” “那只女鬼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现场?”我逼问着她。 “我不在,我只是路过!” “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说,有什么事想不开的,自杀的人都活……”她话没说完,身体却僵住了,下意识的抓住了我的手。 “你是说,就是因为我这句话,她才会找我!” 我点点头:“这世间有些事,知道就好。言多必失,没必要说出来。你想想,当时围观的人是不是有很多,为什么她单单只找到你自己?” “可我也是无意的,我对她没有恶意!”陶小乐说道。 我冷笑了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你都不懂么?过失杀人,逝者就不会死了?” 陶小乐彻底呆住了。 “我从未想过,一句并无恶意的话,会引起这么多事。”她小声的说。 “下车。”我说。 她惊慌的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我冷笑着说。 陶小乐吓的一哆嗦,身体迅速向后退去,却被我一把拽下车。 “就你这智商,人家先生是来帮你的,你还领情。”我还没有说话,倒是那名出租车司机率先开口了。 我看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那司机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有些尴尬的回到了车里。 “你把车开回国道,一个小时候再来找我。记住,千万不要回来,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事发生。”我对他说。 出租车司机连忙应了一声,将车开走了。 这一片空地,满地都是皑皑白雪,上面长满了杂草。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天空的月亮,发出惨白惨白的光,照在我和陶小乐的身上。 陶小乐显得十分紧张,这我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不过一切,也算是她咎由自取,眼下虽然是吃点亏,总比以后乱说话把命给丢了强。 解下了背在身上的黄布口袋,我从里面拿出了八卦镜,招魂铃,还有香烛和一些水果,一些纸钱。 三根香,两根拜啦,点燃后直接插在了地上。在香烛后,并排放了三种不同的水果。 我让陶小乐坐在那水果后。 她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眼下这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两个人,她也不敢有何反驳,听话的坐在了杂草上。 “盘腿而坐,右腿在上,左腿在下。”我说。 陶小乐照办后我让她把眼睛闭上,她问我为什么。 “不想再见到那只鬼,就别这么多废话。”我脸色阴沉的说。 陶小乐看了我一眼,虽然依旧紧张,但还是知趣的闭上了眼睛。 人就怕对比,蒋秀从来就不会这么多话,我心想。 见她闭上了眼睛,我也坐在了她的身前。 “三清祖师在上,弟子吴仕有请祖师驾临,开坛做法,急急如律令!” 随手一晃,一道黄符被我夹在手指间剧烈燃烧,猛的抛向空中。 四周很静,我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原本平静的周围,忽然刮起了风。 见状,我撒了把纸钱,让那纸钱分散在我们周围。 “阴阳路,两相隔,人活阳世,魂归地府。道不同,不论因果。魂来!” “铃铃铃!” “一问魂归何处,二问魂有何想,三问魂有何愿!魂来!” “铃铃铃!” “生无依靠,死无去处。不为枉死,魂来!” “铃铃铃!” “生路尽,往生近,徒留阳世,万物皆有因,魂来!” “铃铃铃!” 连续摇晃了四次招魂铃,四周的风也越来越大,飘散的纸钱不断被风吹起,又从空中落下,却始终围绕在我们身体四周。 而被我放在腿上的八卦镜,却开始不安的颤动着,那颤动的频率与幅度愈演愈烈,最后居然直接掉在了地上。映照着月光,将陶小乐整个身体笼罩在八卦镜散发出的月光下。 那一瞬间,香烛燃烧的异常猛烈,可也就在这一瞬间,风停了。 无数张纸钱仿佛天女散花般洒在我们身体四周,我看到了陶小乐,背后有两个影子。 “原来你在这儿。”我笑了笑。 陶小乐不明所以,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现身吧。”我看着她说。 她有些奇怪:“什么现身?” 我没说话,见她背后那道影子没有丝毫动作,捡起了面前的八卦镜,一脚踢翻了面前摆放的香烛与水果后来到她的面前。 “还真打算让我来动手么?”我问她。 陶小乐终于察觉出来,我压根就不是在跟她说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目光惊恐的想要看向自己的身后,但却又不敢,只是因为害怕不停的倒吸着冷气。 “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我冷笑了一下。 咬破手指后,随手在八卦镜上画了一道招魂敕令。 原本只是折射而过的月光,在八卦镜下瞬间爆亮。 在它的映照下,我也立刻看到了隐藏在陶小乐身体内的那个女鬼的相貌。 她显得异常痛苦,身体有些微透明,被刺眼的月照射着,试图用双手抵挡住那月光。 “还不出来?真的打算纠缠她一辈子?” 见她仍旧没有从陶小乐身体内出来的意思,我双手结了一个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给我破!” 大喝了一声,抬手便向她的脑门拍去。 那女鬼在我抬手的瞬间,脸色终于变了,想要跑,可毕竟慢了一步。 我一掌打在陶小乐的脑门上,直接将她从陶小乐的身体内打飞了出去。 就见一道白衣身影,忽然出现在陶小乐的身后,我们四周的温度,也在瞬间降了几分。 第四十五章 真假难辨 本章为书友喵了个咪@玉佩加更 女鬼被我从陶小乐身体打了出去,痛苦的落在地上,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带着一丝怨毒。 “你是道士?”她出声问我。 我摇摇头:“并不是,不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女鬼冷笑了一下,直接从地面上飘了起来。在八卦镜的照射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她的相貌倒是不错,但毕竟已经死了,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就算是道士,也不该无缘无故的插手我与她之间的事。”女鬼指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目光发直的陶小乐对我说。 我看着她:“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与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插手。”女鬼对我喝道。 我面色阴沉:“我劝你还是不要不识抬举,我和那些普通道士不同,真以为我不敢令你魂飞魄散?” 女鬼一双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四周的温度,在这一刻仿佛又降了几分。 浑身冰凉,不知不觉的,呼吸间竟然有了雾气。 “你究竟想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她出声问我。 “不要再纠缠她了,你也没想过要害死她。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了你,你去找谁报仇。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真的杀了人,你就万劫不复了。毕竟你现在已经死了,这一世也算作了结,还是尽早魂归地府,转世投胎的好。”我说。 “如果不呢?”她问我。 “不?那你死吧!” 说完话,我手结了一个道印,迅速冲向那女鬼。 人死后才成为鬼,其实没有再死一说。 对于鬼所谓的死,就是魂飞魄散。 见我向她冲去,那女鬼脸色又是一变,从身体内顿时散发出一股煞气,冰冷如刀子般划过我的身体,却在下一刻,被我咬破手指后右手食指中指并指如剑,顶在了心口上。 人有人心,鬼有鬼心。 人心受损,有可能存活,但鬼心破碎,必死无疑。 女鬼身体上的煞气,对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须臾间我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甚至还没有反应,就被我控制住了要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才死多久?魂魄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就算是临死前口中有一口怨气,这些天用来纠缠那姑娘早就已经消耗完了。不用说是我,任何一个有了些道行的小道士,你都打不过。为了一个无意冒犯你的人,你何必呢?”我问她。 女鬼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奇怪的看着她:“这和这件事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如果她引错了人,我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在我的身后,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响起。 那女鬼听到这声音后忽然笑了一下,也迅速飘离我身边。 这野地居然有别人!我心中咯噔一下,猛的转过身,一道彻骨阴寒,令我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边晓东! “吴仕,好久不见。”他对我打着招呼。 九年时间,边晓东,不,那个拥有着边晓东外表的中年人,相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边晓东九年前的相貌,穿着一身同样黑色的大褂,对我打了声招呼后,微微一笑。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有请三清祖师降临,除魔无量,急急如律令!”反应过来后,我一声大喝,随手掏出了一张运火符,挥手间引燃后向那中年人扔去。 “运火符,急急如律令!” “噗!”中年人根本没有躲闪,运火符在他身前立刻爆出了一团剧烈的火光,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可那中年人竟然浑不在意,根本就没去看胸口的那一片焦黑,直接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吴仕,你能伤的了我,你却打不死我。换个身体,我依旧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何难?”他冷笑着对我说。 “是你把我引来的?”我瞪着他。 中年人之前已经说过了,听我再次发问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点了点头:“是的,上次去你家送了那两尊石像后,本想再看看你,却没想到你家被龙虎山、茅山、甚至是奇门遁甲传人联手下了禁制。虽然并不如何高明,但以我现在这具身体,也是无法承受的。” 我咬着牙,心中愤怒到了极点:“那石像果然是你送的,过了九年,你已经取得了黄金面具,居然还想杀我!” 中年人一怔:“我杀你?这话从何谈起。” 我笑了:“不要装蒜了,明明石像内藏着两只冉蝶,现在却想否认?” “冉蝶?彼岸花!”他脸色一变,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 “哈哈,我懂了。怪不得当初刘老狗进入那柳仙墓,带进去的人全都死了,却只拿回了这一么一对东西给了我,原来他是想我死啊,哈哈哈!” 我面色阴沉:“你说什么?” 中年人停止了大笑,锐利的目光盯在我身上:“对了,你还不知道刘老狗是谁吧?那就是你所谓的师傅啊。” 二十五年前,傻子带着张家七口人,一同进入后山寻找失踪的张姓村民。 当时众人被黄皮子迷眼,困在一条甬道内互相残杀,只有傻子和那张姓村民逃了出来。 九年前,我与被中年人夺舍的边晓东进入后山,傻子将我救了出来,一口咬定边晓东被张姓村民夺舍。 可后来通过我的了解,夺取了边晓东身体的中年人身份远远不是傻子描述的张姓村民那么简单。 而现在,听那中年人的口气,他仿佛与傻子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傻子就是在骗我,甚至二十五年前进入后山后,被所谓的黄皮子迷眼这件事也是假的。 我对傻子的身份一直都有所怀疑,而萧然也告诉过我,他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到底谁说的话是真,谁的话才是假? “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警惕的看着他。 再次相见,我突然发问,中年人没有任何意外:“刘老狗怎么和你说的?” 我将傻子对我讲过的话说了一遍,中年人听的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在骗你,真搞不懂,你怎么会相信他如此漏洞百出的话。” “真相是什么?”我瞪着他。 “相信我,会完全颠覆你的认知。”中年人回答。 “说!” “很简单,二十五年前我夺舍的一名张姓村民,进入后山,想来有什么目的,你也知道。可刘老狗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的消息,为了掩人耳目,便带着张家剩余的几口人装模作样的拿着几只鸡鸭,一同进入后山追踪我。我们找了那黄皮子坟上百年,终于有了眉目,谁都不想让黄皮子坟里的秘密烂死在对方的肚子里。那是进入的第二天吧,我一无所获,他却找到了我。我们大吵了一架,他询问我为什么不将找到黄皮子坟的消息告诉他,我们为此大吵了一架。但那些张家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找到了我,我为了不引起怀疑,便想和他们一起下山。可没想到,下山的时候,刘老狗体内魔血忽然发作,竟屠了张家满门!” “我当时与他大战一场,但我却根本不是魔性大发的刘老狗对手。那天,我几乎被打的魂飞魄散,魂魄离体后,下山夺取了这具身体。本来想着等长大了就离开,可没想到第二天傻子居然回来了,这一住就是十几年不曾离开过。我也因为不知道进入黄皮子坟的办法,便也蛰伏了下来。刘老狗似乎是疯了,可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只是装疯卖傻,便也一直陪着他装傻,在这副躯体下长到了十几岁。直到那天,无意中听到傻子在与什么人交谈,获取了进入黄皮子坟的办法,我才会再次回到后山,然后没想到,你也跟来了。这就是命数,我们命中该有的。一百年前我们三人同时吞下魔血,一百年后你两世为人,我们却再次相聚。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以往的记忆,所以我一直对你进行着试探,只是很可惜,原来的事情你似乎真的忘了。” 我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就像是他说的,真相会完全颠覆我的认知。 我以为,傻子其实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骗我。 可我却从未想到,那中年人居然提到了一百年前! 他说我两世为人,一百年前我们三人同时吞下魔血,而在一百年后,我们在那黄皮子坟内相遇! “或许,我刚才的解释有些不太恰当。因为,我们从未进入过黄皮子坟!” “你说什么?”我脸上肌肉跳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真真假假,我根本无从分辨。 “我们,从未进过黄皮子坟!”中年人一字一句的,缓慢的说道。 “可你当时拿走了黄金面具!” 他笑了笑:“什么黄金面具,一切都是假的。我们都被黄皮子迷了眼,我根本就没拿走黄金面具,我拿走的只是一把黄土!” “怎么可能!” “我只能说,那黄皮子的法力根本就不是我们现在所能抵抗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轻易回去。” 我瞅了眼身旁几乎被冻僵,却目光空洞依旧坐在雪地中的陶小乐,猛的转过头:“说吧,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中年人看着我:“我想再进一次柳仙墓!” 第四十六章 两世为人 柳仙,很多人都很陌生。←百度搜索→ 它是在大宋灭亡后,道教受到鞑靼打压,作为萨满教一个所谓的神祭祀所供奉。 就是我们常见的蛇,修炼成精之后。 “你去那里做什么?”我问这中年人。 中年人摇摇头:“不是我,是我们?” 我身体一僵:“你怎么知道我会和你去?” “因为,那里有能够克制那只黄皮子的东西。”中年人回答。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 “蛇骨剑!” 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我也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我的脑子很乱,现在我已经完全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不对,你说刘三水在骗我,可为什么还要我去寻找蛇骨剑。那天我们并没有进入黄皮子坟,那只黄皮子为什么还要杀我?” 中年人看着我:“那黄皮子并不是只要杀你,它要杀的是我们三人。因为一百年前,我们夺取了它的三滴魔血!” “魔血究竟是什么?”我问他。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只不过,可以在短时间提升自己的道行。但我没想到,提升后的我们,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操控的了。” 我想起了之前自己心魔反噬,难道说,这也和体内魔血有关? “吴仕,刘老狗给你留下一本禁忌之书残卷,最后几章术法如果我没猜错,根本就是他自己填上去的。你和我们不同,经历过轮回,体内魔血早就没了。但如果继续修习那术法,很容易勾起你对前世身体的记忆,到那时魔血重生,心魔反噬,神仙也难救。不过我看你现在已经修习了茅山术法,想来也有察觉,你还是记住我的话,刘老狗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中年人说道。 “什么时候去柳仙墓?”我突然开口问道。 “怎么也得六月份,大兴安岭比咱们这儿可冷的多,等到地面已经完全开化吧。不过你放心好了,那黄皮子短时间内绝对不会醒来,这段时间就是我们准备的时间。←百度搜索→柳仙墓凶险万分,我有魔血护体,最多只是肉身尽毁。但你经历过转世,要是再没有些本事,很可能万劫不复。”中年人回答。 我低着头,一瞬间如此多的信息充斥进我的脑海,我根本无法消化。 黄皮子坟是假的,傻子收我为徒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该去相信谁? 阿秀!我心中一跳。 “阿秀呢?傻子说她与我本命相连,这难道也是假的?” “这个倒是真的,你与那姑娘有三生三世姻缘,你们彼此相护,这是你们的命数。” “然后呢?”我期盼的看着他。 “但你们之间会有一劫。” “什么劫?”我瞪大了眼睛。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说我两世为人,我又与阿秀本命相连,你告诉我,在那两世当中,阿秀是怎么死的?” 中年人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神色显得十分古怪。 他看了我许久:“你杀的!” 我愣住了。 “总之,余下的这半年时间,你多多历练。不要到时候死的太过难看。”中年人说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与那只女鬼一起转身离开了这片空地。 我身体僵在原地许久,那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回来了。 大灯照在我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后,抱起了几乎快要被冻僵的陶小乐,上了车。 “先生,我们去哪?”出租车司机问我。 我将自己家的住址告诉了他,汽车也很快进入了市区。 在我家楼下,我抱着陶小乐正准备上楼,那司机却赶紧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我:“先生,你看我的事……” “你说,你家传凤凰血玉?”我问他。 他点点头:“是的。” “在楼下等我。”我说。 “好。”他应了一声。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门就开了。蒋秀似乎一直没有睡觉,看到我带着陶小乐回来了,脸上先是闪现出一丝惊喜,可看我脸色阴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我直接将陶小乐抱到她的房间:“明天一早她醒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蒋秀对我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当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哥,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再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她着急的问我。 “我去取一样东西。”我对她说。 “哦。”蒋秀看了看我。 “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总能看出我有心事,我苦笑了一下:“等以后再说吧。” 说完话,怜爱的摸了摸她的俏脸,我转身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蒋秀就跟在我身后。 “阿秀,快要放寒假了,你想去哪儿?” 蒋秀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稍显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她想了一会儿:“我想回村子看看,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好,等你放寒假了,我们就一起回家。正好我也很久没看到我爸妈了。” 蒋秀身体一僵:“哥,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我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那中年人说,我与蒋秀间有一劫。而我两世为人,都是我杀死了蒋秀! 我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原本已经慢慢恢复平静的心,再一次起了波澜。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在骗我。 而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知道该再相信谁。 来到楼下,那出租车司机见我真的下了楼,表情谄媚的走到我身边,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先生,您是不是打算帮助我了?”坐在车上,那司机问我。 “先让我看看凤凰血玉。”我说。 他表情一僵,咬了咬牙也没说什么,直接开车将我带回了家。 这是坐落于市郊,一个已经上了年头的小区。 小区内没有路灯,楼房也显得十分老旧。大门敞开,没有午夜,深夜也没有行人。 他将车开到了一栋楼下,下车后赶紧又为我打开车门,态度显得十分恭敬。 我下了车,仔细观察了下这小区内的环境,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先生,这边。”那司机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在他一路指引着进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那栋居民楼。 “我家在四楼。” 我点点头,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向楼上走去。 这楼确实上了年头,楼梯把守上锈迹斑斑,楼道内的墙皮也有大面积的脱落。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潮湿味道。 很快,那司机打开门,将我迎了进去,随手打开灯:“先生,这就是我家。” 我四处打量了一眼,室内的装修还保持着十几年前的风格,搁在现在显得十分陈旧。整个房子绝不超过八十平米,有两个房间,都朝阳。 此时,一间卧室的门正开着,而另外一个则房门紧闭。 “方便么?”我问他。 “方便,方便。”司机连说了两句,赶紧走进了那个房门敞开的卧室,打开了灯。 我没多想,直接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躺在床上。 那女人已经醒了,穿着睡衣,看到家里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人,脸色一变,我赶紧退了出去。 “晓兰,快来见过先生。”我听那司机说。 “他是谁?”那个叫做晓兰的女人稍微有些慌乱。 再往后司机也压低了音量,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大概就是介绍我的身份。 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那女人也穿好了衣服,和司机一同走出了房间。 没想到,那女人出来后,竟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怔。 “先生,请你救救我爱人吧,我从小体柔,干不了重活。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孩子也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们全家都靠着我爱人养活,他不能死,求求你救救他吧!”她声泪俱下的对我说。 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这种人在我们身边太多,我管不了。更何况,现在我也自身难保。 “凤凰血玉呢?” 那司机赶紧回到房间,我听到了他一阵悉悉索索的好像是再找什么东西的声音,可过了很久,他才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那块玉哪儿去了!”他瞪着那个跪在我身前的女人,声音颤抖的说。 那女人听他这么说,脸色也是一变:“还在那里,我没有动过!” 司机将一个雕刻着古朴花纹的紫檀木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哪?是不是被你卖了!” 女人眼泪都流了出来,委屈的看着他:“我没有!” “你没有?”司机忽然转过身,一个箭步直接将熟睡当中的小男孩拎了起来。 那小男孩瞬间惊醒,惊讶的看着他。 “你有没有动过床下的东西?”他脸色阴沉的看着那小男孩。 小男孩被他吓的哇哇大哭。 “我问你,有没有动过床下的东西!”男人大声质问着他。 小男孩就是一个劲儿的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扬起手,上去就要给他一巴掌,却被女人拦了下来:“建国,你别吓他,那东西藏的那么隐蔽,孩子怎么可能找到?” 李建国脸色极其难看:“可那块玉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没了?难道家里糟了贼了么!” “安静一下。”坐在沙发上的我,被一个细微的声音吸引了。 听我这么说,李建国立刻捂住了正哇哇大哭的小男孩的嘴,和那女人屏住了呼吸。 “呼……呼……” 第四十七章 凤凰血玉 那声音像是在呼吸,但却显得十分沉重。 “呼……呼……” 我的目光猛的转向那一直紧闭的房门,我发现,这沉重的呼吸声就是从房间内传来的。 “里面住着谁?”我问李建国。 李建国惊讶的看着我:“我妈。” 我站起身,走到那房门前:“我可以进去么?”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妈常年瘫痪在床,房间内可能有些难闻的味道。” 再如何难闻的味道我都闻过,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手放在门把手上,拧了一下,却并没有将房门打开。 李建国赶紧走了过来:“这房门门锁坏了,我来开。” 他说完话,用手拧了一下那门把手,向外拽了一下,听到“咔嚓”一声响后,又向里推了一下。 房门,缓慢的打开了。 一个穿着寿衣,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趴在地上! 我眼皮一跳,而李建国则脸色慌张的赶紧跑了过去:“妈,你怎么了?” 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的,就是这老太太,正向床的方向爬着。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而虽然供着暖,但这个房间内的温度却明显比另一外一个房间冷上许多。 老太太被李建国扶了起来,我才看清她的相貌,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是说那老太太有多难看,只是看的第一眼,我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阴恻恻的感觉。 老太太眉宇间,仿佛飘荡着一股阴气,看向我的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带着丝恶毒。 我对于她来说,只能算是一名陌生人。她没有理由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而在她被中年人扶起的瞬间,一个细小的动作,却牵动了我的神经。 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不易察觉的将手凑近了口中。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掰,立刻看到了被她握在手中,正准备吞进肚子当中的那块玉石。 “凤凰血!”李建国眼睛也直了。 “妈,这块玉怎么在你手里?” 老太太张了张嘴,口水立刻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焦急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断断续续:“不要,让他把玉拿走!” 我微微一怔,直接从她手中取走了那块玉石,迅速向后退了两步。 李建国看在眼里,表情无奈:“妈,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我不把凤凰血给这位先生,我会死的。我死了,你怎么办?咱们家就毁了!” 那老太太却异常坚持:“不,不行。那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谁都不,不能拿走!” “妈,我不能死啊!”李建国悲伤的说。 “那也不行,抢,抢回来!”老太太见我将凤凰血玉拿在手中,着急的说。 李建国表情落寞:“妈,咱们家已经这样了。留着这东西有什么用?” “我不管,抢,给我抢回来!” 李建国苦笑了一下,看了眼我,终究是没有什么动作,将老太太抱上了床。←百度搜索→ 那老太太还在挣扎,她半身瘫痪,也不知道是怎么将凤凰血玉从李建国的房间偷出来的。但能看出来,她对这块凤凰血玉的坚持。哪怕是自己儿子死了,她也不想让它落入外人手中。 但,我也不想死!我更不想蒋秀受到伤害。 就像是萧然说的,别人的生死,又与我们何关! 在拿到了那凤凰血玉后,我便退出了这个房间。 那个老太太的给我的感觉太过诡异了。 有很多老人,在年事已高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会将寿衣穿在身上。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生气,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 对了!我一怔,目光迅速向那老太太看去。 果然如此,我笑了笑。 那老太太也在看向我,只不过目光中却带着一丝阴毒。 “先生,现在凤凰血……”安顿好了老太太,李建国走到我的身边要对我说什么,我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在他诧异的目光当中走到了那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凤凰血玉就在我手里,可你敢拿么?毕竟死了这么久,身体也快要僵硬了吧?舍不得自己家,看两眼就得了。”我伸出手,手中是那块凤凰血玉,在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 那老太太起初还想要将那块玉抢回去,但听完我说的后半段话,伸出的那只枯槁般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这就对了,反正已经死了,这些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现在凤凰血只是我拿走了,如果龙虎山的那些道士来,谁能保证你们家抢走了龙虎山至宝,他们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最起码,我还能救你儿子的命。”说完话,我看了眼目光慌乱的看着我的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卧室后带上了门。 这期间,老太太一直没有过任何动作,只是在我关门的瞬间,目光看向站在我身旁的李建国,流出了浑浊的眼泪。 人死后,对世间多有留恋。 但因为执念太强,死后魂魄并未离体,依旧依附于身体中,所以成为了行尸。 行尸非人非鬼,肉身已灭,没有了人的特征。因为魂魄无法离体,会在体内产生异变。 三魂七魄合为一体,最开始的表现是尸体上出现尸斑。然后皮肤开始干裂,全身毛发脱落,最后内脏腐烂,肿胀的气会将肚子撑到两三个篮球那么大。 大概七天之后,全身血液逆行,最终爆体而亡。 这种人消耗自己的灵魂,达到留在世间的目的,死后身形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到底因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执念,不过那也跟我无关。 而之前我听到的那沉重的呼吸声,其实就是她体内已经腐烂的五脏所产生的尸气,在爬动时通过口鼻肛门排出体外所发出的声音。房间内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在进入时闻到的那股刺鼻的气味也不奇怪。 在取得了凤凰血玉后,我低头看了一眼。 见那块翠绿的玉石已经被打磨成了吊坠,玉石水头极其透彻,入手细腻润滑,大概猫眼大小,形似泪珠。 仔细看,在那玉石内,有一滴鲜红的液体,正围绕着玉石的内壁缓慢流动着。 凤凰血玉真的存在!龙虎山张天师见过凤凰的传说是真的! 因为就在我入手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从它内部传来的那一股澎湃的力量。 我心中嘭嘭乱跳着,虽然不知道凤凰血玉的真正用处,但得到的那一瞬间却依旧狂喜。 “先生,现在凤凰血你已经得到了,你看我的事……”李建国站在我身旁,目光看向我带着丝期待。 我将凤凰血小心的收在怀里,立刻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息,很柔和,全身的疲惫仿佛在这一瞬间得到释放,十分舒服。 “说吧,你遭遇了什么?”我问他。 李建国听我这么说,脸上先是一喜,迅速从口袋中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钱递给我。 “先生,我和老刘的遭遇完全相同,都是从收到一张冥币开始的。” 我接过那张画着阎王画像的纸钱,微微一怔:“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李建国显得十分惊讶:“没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我说。 他低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我老实本分,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这件事是在老刘身上最先发生的,不可能我们两个人同时得罪一个人啊。” 我一声轻哼:“那可麻烦了。” “为什么?”他紧张的看着我。 “你被下了蛊!”我回答。 第四十八章 萧然重伤 蛊术,最早见于湘西地区。 相传为远古之时所传神秘巫术,并只在湘西苗族女子之中有所流传。 世循传女不传男,其他民族不曾有,纵有类似,但也远不能与此物相比。 早为三苗先民用于情誓,两只为对,亦称情蛊。如遇背叛,一方自尽,蛊从其体内飞出,引动另一情蛊破体飞出,使其巨痛七日之后方气绝而亡。 后来有汉族男子进入苗疆,见苗女多情,便居住下来,待二三月后,借口离开,许久不回,苗女自尽,汉人蛊飞人亡。 傻子留给我的禁忌之书当中虽然有所记载,但篇幅却也极少。 蛊术最开始也并不是邪术,只是后来经过传播演变,被奸小用来害人,最后才落了个邪术之名。 当李建国将那张纸钱递给我的时候,我就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当时还不敢确定,可无意中看到他手上那个针眼大小的伤口时,心中的猜测便验证了。 “你在收到这张纸钱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说的具体一点。”我问他。 李建国想了想:“我是开夜班出租的,当时收到这纸钱的时候,是在晚间十一点左右。那天活出奇的少,我本来都想回家了,却在等红灯的时候车上上来了一个女孩。她之前根本就没给和我打过招呼,是直接从路边向我走了过来的,然后直接坐在了车上。我问她去哪,她说让我往前开,到了就告诉我。我虽然心中奇怪,也没问什么,向前开了可能也就有几百米,她就让我停车,然后递给了我一张百元大钞。” “我心中觉得奇怪,几百米按理来说走一小会儿就到了,根本就没必要打车。更何况她还给了我一百块钱,我就在想,她是不是花假钱的。可看起来实在不像,我便问她有没有零钱,她说没有,我就将那张一百块钱接了过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么,我认真的检查了一下那钱的真伪,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找完零钱后,那个女孩也下车了。可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数钱的时候,差点没给我吓坐地上。原本放着的那张百元大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这张冥币!老刘临死之前,就是收到过这种冥币,然后过了没几天就死了,我估计我也没有几天好活。” “你在接那张钱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比如说你手上的这个伤口。” 李建国一怔:“没发生什么啊,就是……我想起来了,这伤口就是在接到那钱时候造成的。我当时就是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但却不疼,也没在意。可后来发现自己手上有个针眼,过去好几天了不但没好,那伤口却已经发黑,甚至是整个手指都有些发麻了。” “家里有糯米么?”我问他。 “有,端午节时候包粽子送的,这两天给我妈熬粥应该还剩一些。”李建国回答。 “以后不用给她熬粥了。”我说。 “什么?” “没什么,把糯米拿来。” 李建国喊了声刚刚把那小男孩哄睡的女人,很快她提着一小袋糯米来到我们身边。 “找一根针,没有刀也行。” 女人听我这么说,又翻出了一根针递给我。 “把手拿来。”我看着李建国。 李建国没有犹豫,赶紧将手递给了我。我一手扶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拿着那根针,小心的挑破了他手指上你已经发黑的伤口,一滴黑血立刻涌出。 “把手指插进糯米中。”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将手指插进了那放着糯米的口袋。大概一分钟后,我让他把手指拿出去,在看了眼那一小袋,大概能有一斤左右的糯米,已经完全黑了。 李建国夫妻两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李建国惊慌的望着我。 “你被人下了蛊,蛊毒入体,要不了几天,蛊毒便会流入心脏。到时候蛊毒发作,七窍流血而死。”我说。 “先生,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说话的是李建国的妻子,而李建国听完我的话已经面如死灰,目光当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绝望。 “你听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么?解蛊同样如此。我现在没办法搞清楚那个下蛊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所以我也不敢说有什么办法。不过刚才我已经用糯米引出了你体内的一部分蛊毒,短时间内蛊毒绝对不会发作,但也就只能维持大概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糯米外用也不起作用了。你们将它磨成粉,用没有杂质的纯净水冲服。记住,要用凉水,热水就不起作用了。”我对这女人说。 “先生,你这么说难道是想让我等死么?我可是将家传凤凰血给了你!”李建国看着我,忽然变得十分愤怒。 我皱了皱眉:“你觉得,我欺骗了你,指向夺走你家传至宝?呵呵,如果真的这样,我取得凤凰血玉后大可一走了之,又何必做这么多?” “可你也说了,你没有办法解蛊。” “我是说了,但我没说我就不能解决。找到施蛊之人,一切迎刃而解。” “怎么才能找到?” “不要再质问我,我有我的办法!”我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男人身体一僵,妻子赶紧打圆场:“先生,我们没想要回那块玉。只是建国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要倒了,我们家就完了。” “和我有关系?”我冷笑了一下。 “这件事我既然答应了你们,我就不会失言。但你们不要用那种态度跟我说话!”说完,我将那张纸钱抓在了手中,转身就走。 李建国夫妻俩见我要走,彻底慌了。 “先生……” 走到门口的我转过身:“你放心好了,我说过你给我凤凰血玉,我就会帮你。我既然敢说这种话,你就死不了!” 很快来到楼下,虽然已经很晚了,我还是给梁宏辰打了个电话。 有些意外,梁宏辰似乎没有睡觉,电话很快接通。 “宏辰,市里是不是来了外人?”我所说的外人,是那些拥有一身本事,却不被我们知晓的陌生人。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梁宏辰却十分惊讶:“赵冲都告诉你了?” “赵冲告诉我?”我有些奇怪。 “萧然受伤了。”梁宏辰回答。 “你说什么!”我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你不知道?完了,又说漏嘴了,萧然不让我告诉你的。”梁宏辰懊恼的说。 我脸色难看,萧然在我们三人之中道行最高,一身龙虎山道法翻云覆雨,可她竟然受伤了。 什么人能伤害的了她? “萧然现在在哪。”我问梁宏辰。 “在家。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过来了,要是让她知道是我告诉了你这……” 我没有听完他说的话,走出这小区后直接打了个车,直奔萧然家。 一路上楼,在门口敲了敲房门,很快看到了梁宏辰的身影。 “你还真来了?”梁宏辰显得有些郁闷。 我问他萧然呢,他说在里屋,我也很快来到她的房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面色阴沉的赵冲正在客厅内一支一支的抽着烟。与我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了我的身后。 房间内,萧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她似乎是睡着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了眼身旁的梁宏辰。 梁宏辰叹了口气:“前两天,咱们市内陆续死了几个人。这些人各行各业的都有,但死亡时却有一个共性,七窍流血。而且在死亡后,这些人的尸体也跟着失踪了。萧然获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展开了调查。毕竟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左右,而且死亡前后发生的事也太过奇怪,万一波及到我们身边人身上那就麻烦了。然后今天,终于有了线索,她一个人前往市郊坟场,等我发现她有危险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是伤。临昏迷前,告诉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免得你心魔再次发作。” “谁死了?”我突然出声。 梁宏辰一怔,对我尴尬的笑了一下:“没谁死,你不要放在心上。而且萧然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瞪着他:“我问你,谁死了!萧然的性格我不是不知道,千百万人哪怕同时死在她面前,只要她心中对他们并不在意,连眼都不会眨一下!你还想在这件事骗我?” “那个孩子没了。”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赵冲,突然开口。 我身体一震。 赵冲口中的那个孩子,是萧然两年前在路边认识的。 那孩子身患白血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债台高筑,却无法再一次支付她透析的费用。不得已,父母带着她跪在大街上乞讨。 孩子只有四岁,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 萧然路过时,她用那声稚嫩的声音喊着姐姐,求求你救救我,让她动容。 这两年时间,萧然对她视如己出,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就是为了挽回那弱小的生命。 在去年,小姑娘刚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恢复的非常好。只要有空,萧然就会去看这个小姑娘。完全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妹妹来看待。 可现如今,一朵璀璨的花儿凋零,再也回不来了。 我能理解萧然内心的感受,我在想,如果是我失去了蒋秀,我心中又该是怎样的悲痛? 那种感觉,我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