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妻行动》 楔子 全国青年女子排球联赛,在社教馆如火如茶地展开。 看台上,偌大计分板上的分数,显示了比赛中两个队伍实力的差距。 “哗!”裁判哨音又响,败队再次的犯规让得分机会再次丧失。 之后一阵你来我往,眼看败队好不容易又将得分之际,裁判哨音又响,又抓了败队的球员触网犯规。 这样的情况重复上演多次后,球场旁的休息区内突然窜出一名身着败队球衣、怒气冲冲的女孩…… 她像失去理性般,指着裁判、大叫一声“抗议”后,接着,弯下身拾起了脚边的球,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朝裁判的后脑勺砸下去。 全场一阵哗然…… 第一章 午后,毒辣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射在“宣化中学”现代化十足的大操场上。 在三十四度高温下,万物皆慵懒地躲地阴凉处哈着气。 惟独操场上的一群女学生反其道而行,顶着又烫又热的太阳,沿着红色的pub跑道气若游丝地跑着。 “一二、一二,大家加油!为我们的世界冠军努力!” 这清脆响亮又活力充沛的声音,来自队伍最前面一位娇小的女孩身上。 那娇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宣化中学全校师生公认,最“乐观进取”的体育老师——司小苗是也。 只见全队几乎快阵亡的同时,只有她不受这火辣太阳的影响,精神仍处在“亢奋”状态。而无视于颊边那两道源源流出的汗水,她回过头又振臂一呼:“同学们,再跑一圈如何?” 她话刚落,一道巨大的哀嚎声难得整齐划一地自身后传了过来—— “老师,你饶了我们好不好?我们热得快融化了!”女排队队长吴自丽发挥了同胞爱,率先抗议。 “就是啊!老师,我们快昏倒了,今天这一圈可不可以先欠着?”全队最丰腴的举球员包宗姿,挖着超大的鼻孔大声地附和着。 见有人不怕死地伸张正义,一下子,哀嚎声此起彼落,更大声了。 司小苗不以为然地瞪了后面的女人们一眼,“拜托!才跑三圈就哇哇叫,你们还配称作是国家未来的主人翁吗?少废话,再一圈就一圈,打起精神来,要战胜自己的意志力!” 说完,她继续向前跑着,将抗议声全丢在耳后。 “唉!如果未来的主人翁就得忍受这种虐待跟折磨,我宁愿当米虫被人唾弃一辈子!”包宗姿不甘不愿地摆动身躯,像一个破水缸在移位。 “喂!‘包粽子’,拜托你要昏倒前先注意一下方位,我这几根排骨可承受不起你肥大屁股的重量。”跑在包宗姿身旁的,是全队最苗条的攻击手李霞倩。 包宗姿不甘示弱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你这只‘大闸蟹’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 李霞倩手长脚长,吃东西只长年纪不长肉,远远看上去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因而得名。 “sorry,我的同情心被狗吃了,而那条狗昨天已经作古了,来不及还给我。” “死女人!”包宗姿抬起浑圆的手掌想给她一拳,却被对方轻巧地闪开。 不料这一闪,却不小心撞到前面、已热得火冒三丈的大块头汪欣欣身上,突然的力道让她反应不及,她发出一道恐怖尖叫后,往前仆去。 这一仆,不得了,仿佛921地震重演,后面跑动中的人马煞不住步子,一个个像堆肥般、一层一层地叠了上去…… 一时之间,哀嚎声、咒骂声、夹杂着扬起的灰尘,形成了个有趣又混乱的画面! 司小苗闻声立即回头,她愕然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干什么?!”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叫嚣声夹杂在持续混乱的场面中。 “‘死粽子’,你躺得很舒服是不是?我的肋骨快被你的屁股挤断了啦!还不起来!” 运气差、被压在最底下的李霞倩,原本一张细又长的瓜子脸,现在被一团肥肉挤成了菱形,痛得哗哗乱叫。 “你……你以为我故意挤你啊!我……这颗大……大肉粽根本……动弹不得……” 包宗姿的痛苦显然不下于她,可怜的她被压在最中间,刚好压成个黄狗洒尿姿势。 “上……上面的……还……不快起来……” 队长吴自丽想发挥平日大姐大的威严,无奈,时不予她,她就家夹在三明治里的那一片干瘪火腿,脸色比包宗姿好不了多少。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见自己一手训练的女排队,此时像一堆烂西瓜一样地叠在跑道中间,司小苗的火气像油一样地滚了起来。 好在,这一次终于有人回答她了,最上层的幸运儿林晶蓉恢复行为能力后,摸着被撞歪的鼻子自那堆同学堆中爬了出来。 “报……报告老师,好像是大猩猩昏倒了!” 大猩猩?昏倒? 司小苗还未来得及在两者之间做出任何联想,一道粗声又粗气的恐怖叫声,自那堆烂西瓜的最底部传了出来—— “昏倒个屁!哪个王八蛋撞我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这比原始森林兽种还恐怖的吼声,让一颗颗烂西瓜以最快的速度向旁滚了出去,大家榨光了体内肾上腺素拼命往外跑。 倒霉的包宗姿由于得先经过翻身的程序才能逃命,动作上慢了人家一步,立刻被汪欣欣逮个正着—— “你这伙死粽子,是你对不对?”她揪住包宗姿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就把肥硕的她给拎了起来。 包宗姿双手一阵乱摇,急着否认:“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是小妹我咧?我也是受害者耶!”对方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吓得她冷汗直冒。 “不是你是谁?”气愤中的她丢开了包宗姿,怒目扫过一旁喘气的众人。 “啊,救命啊!大猩猩要杀人啦!” 怒目扫过之处,众人纷纷四处逃窜—— 见场面失去控制,乱成一团,一旁的司小苗抬手捂住发疼的额头,只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天!这些女人真的可以完成她伟大的梦想吗? 突然,她觉得前方乌云密布—— jjjjjj 经过了刚刚的混乱,不得已,司小苗只好暂停了下午的训练计划。 此刻,她正坐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榕树下,望着不远处那群笑闹的女孩发着呆。 “喂!干吗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她闷闷地睨了来人一眼,又将视线调回原处,“延芳,你会不会觉得,把我的伟大理想寄托在那群女人身上,好像是一件挺蠢的事?” 来人正是她那个向来有“八卦婆”之称的同事兼损友——李延芳。 李延芳想了一下后,眨着眼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算了!”真话或假话只要出自她的嘴,又是另一个打击,不如不要听。 “喂!这么经不起现实的考验啊?” 司小苗的小脸阴沉了下来,“李延芳,我的球队真的有那么差吗?” 何止差,简直烂到极点。 不过,这些活,李延芳不敢说。因为,对一向把“伟大理想”奉为人生最高指标的司小苗来说,打击实在太大。 所以,她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心口不一地道:“还好啦!是没像我以为的那么烂啦!” 这亡羊补牢的解释,让司小苗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些,不过仍残存着受伤的痕迹。 老实说,她司小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对她达成伟大理想的“能力”有所质疑。 “来这儿干吗?”她瞅了她一眼。 “奇怪了,谁规定这儿只有你能来?我到操场来看风景不行吗?”才提醒自己要雪中送炭,不到几秒,李延芳又恢复了捉弄人的本性。 这话听得司小苗眼角一阵阴风乍起。 “生气啦?开个玩笑而已!”李延芳咧开了嘴,捡起地上枯枝敲了下她的头。 司小苗眼角的阴风更冷。 “不闹你了,说真格的,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她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对方不为所动,她只好又神秘兮兮地倾身向前。 “我告诉你喔!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听到的喔!” 司小苗嗤之以鼻地翻了翻白眼。这女人口中能有什么大事,顶多又是某某人的八卦罢了! 但这一次,她却料错了,因为,李延芳的脸突然转为严肃—— “小苗,你的地位恐怕不保了,听说王老先生已经重金礼聘一位国家级的教练,来整顿本校低迷已久的体育事业。” “啊——”司小苗的白眼顿时僵在半空中。 李延芳却用她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继续道:“我猜,王老先生可能认为你带兵不力,女排年年败北、交不出好成绩;而在他生命有限、又背负着董事会压力的情况下,故意找个外籍佣兵来,好解掉你的兵权。所以——” 李延芳滔滔的话语到此突然没了下文,因为,她发现眼前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司小苗的影子。 jjjjjj 司小苗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受到剧烈刺激的她,像阵风般卷进王老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你是什么意思?”杀气腾腾地重拍了下桌子。 正专心看公文的王老校长,被这高分贝又激昂的咆哮声吓掉了老花眼镜;不过,他没空扶正它,因为他两只手忙碌地护卫着,被她的掌风扫得四处飞散的倒霉公文。 “司……司老师,有什么话……慢慢说。” 这时候的司小苗若真能慢漫说,那才真的有鬼。她怒气冲冲地欺上前—— “校长,你怀疑我的能力对不对?我告诉你,不论你找什么人来,我绝对不会交出我辛苦训练出来的女排队。” 王老先生年纪虽大,脑筋可不糊涂,立刻掌握住对方兴师问罪的重点。 “司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务之急,不是追查走漏风声的小人,而是安抚这位全校公认“最坚持”、“最古怪”的拼命三郎,使自己安然度过这一关。 “我不管是五会还是六会,总之,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她权威地指着校长的鼻子,一点也不怕回家吃自己。 老校长不愧是以“好脾气”出名,面对她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竟然不生气,反倒有些讨好地推过一张椅子,道:“司老师,事情不是你所想象那样,来,坐下来慢慢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劝你打消那个念头,我的女排队是全世界最棒的,我一定会赢个世界冠军给你看。”撂下话、又用她的小鼻孔哼了一声后,又像阵风般卷了出去。 老校长猛擦汗,却愈擦愈多。 jjjjjj 一个学年又在教官的呼吼声中,轰轰烈烈地落幕。 暑假开始,有些老师忙着上辅导课;有些老师忙着出国调剂身心;有些老师忙着进修充实自己…… 至于受到刺激的司小苗,则忙着实践她的伟大理想。 她的伟大理想——很简单,就是训练出一支扬名国际的女排队,为国争光。 原本,她的志愿是当一名旷世纪最伟大的排球选手,就像篮球界的乔丹、高尔夫球界的伍兹一样。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排球而不是其他球类运动,那只能说是因缘际会、命运捉弄。 大约五岁时,不小心看到电视上转播的女排大赛后,她便疯狂地迷上排球这项运动,女排选手腾空跃起的英姿,深深烙印在她小小的心灵中…… 从那时候起,她就立志要当一位享誉国际的女排选手。 而从她立下宏愿那一秒起,她就专挑能促进骨骼发育的食物吃,更拼命运动,举凡民间各种偏方、民俗疗法,诸如什么拔罐、针灸等,她也统统尝试,就希望能“高人一等”,为伟大理想奠基。 一开始,这样的方法果然奏效,国小毕业时,她果然傲世群伦,长到了一五五。 然而,接下来,她万万没想到,国中三年,她竟只长了一公分,这危机让她紧紧抓住青春期的尾巴,开始死马当活马医。 无奈,天不从人愿,无论她再怎么吃怎么跳、穴道再怎么拼命按,高中三年,身高还是维持小学就达到的高度一五六,成了另一桩只长头发不长身高的人间憾事,凭添世纪末悲歌! 伟大的排球梦就因为“身高”问题破碎了,这残酷的打击曾让她绝望到想出家。 既然注定当不成一位享誉国际的女排选手,那退而求其次,当一名造就优秀选手幕后的推手也不错。 当初,父亲这番话让她从绝望的深渊中,再度燃起对排球的热情。 后来,在这股热情的推助下,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体育教师”这个神圣的职业。 虽然,到这儿已堂堂迈入第三个年头,还看不出任何的绩效,但,她从不气馁,依然信心十足。 然而,令人泄气的是,她对未来虽野心勃勃,却不意味旗下队员个个也如她一般雄赳赳、气昂昂。 只见跑道旁、正在做早操的那一群“人类”,有气无力地挥着手,颓废地摆着腰。 这其中,最过分的要算是那肥滋滋的包宗姿,从集合到现在,眼皮根本没张开过! 说实话,要说坚定乐观的司小苗从没泄气过,那是骗人的。 每当她充满希望的眼眸扫过那票懒洋洋的女人时,胸中满满的信心硬是跑掉一半。 她实在不懂,真的不懂!是自己的训练方式有问题?还是这些女人根本朽木不可雕也?无论她怎么教,怎么这些女人就是无法体会其精髓? 要说她的球队实力不好,又不至于…… 一定是练习不够。她想。 几日来,思索出这个“可能”的原因后,她拟出一套魔鬼训练计划。 别人放大假,她可不能懈怠,九月初就要上场比赛,她必须激出球员实力来。 思及此,信心又迅速回心中,她拿起胸前的哨子用力一吹—— “大家集合!” 听到哨音,球员们个个面目呆滞地踱了过来。其实,不能怪她们精神不济,暑假的第一天,同学都在家里睡大觉,她们却要很歹命地一早到校练球,不郁卒才怪! “同学,打起精神来,我保证,你们的辛苦将在两个月后有代价。” 她试图讲一些振奋土气的话,但回报她的,却是队员们满是眼屎的眼睛,以及几条长长的口水。 “同学,依照进度,我们今天来练杀球。”她举起一个排球,眼睛开始发亮。“大家不要以为杀球只是攻击手的工作,在场上,每一个人都可以是得分的攻击手。” “今天,我们练习的重点就是——如何掌握时间差,避过对手的拦网,打出一个漂亮又有智慧的扣杀。” 虽然她讲得口沫横飞,表情严肃又认真,底下却口水乱滴,淹死一整群早起晨运的蚂蚁。 “老师先为大家示范一下,林品蓉,你来举球,汪欣欣,你来拦网,请大家注意看我的动作!” 意识不太清醒的林、汪两人,慢吞吞地就位。 然而,就在司小苗跃起、准备打出一个漂亮的扣杀之际,一道尖锐高亢的恐怖尖叫让她的扣杀偏了方向,球犀利地飞过对场,不偏不倚地砸中一位路过的倒霉者! 尖叫声的主人是那半入梦乡的包宗姿。 原来,李霞倩等人故意整她,趁她打瞌睡“点头”幅度过大时,向时闪到一边去,这声恐怖尖叫,就是包宗姿的头失速坠地惊醒时所发出来的。 而见球砸到人,司小苗又急又怒地瞪了包宗姿一眼,急急地带着一脸的歉意朝那人跑去。 “对……对不起!你没怎样吧?” 听到声音,江森甩过肩上的帆布袋,慢慢地转身—— “怎么?你们把排球当美式足球踢吗?”他有张古铜色的性格脸庞,一副足以媲美模特儿的伟岸身材,一双充满活力与智慧的炯然眼睛,只不过此刻,这双眼睛写满了对这飞来横祸的恼怒。 “对不起!”她在对方回头时,又弯腰道了一次歉。对方高大的身形,衬得娇小的她更加迷你。 俗话说:“开口不打笑脸人!”虽然后脑勺仍隐隐作痛,但—— “算了!”他又何必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学生”计较,未来,他也将是这学校的一分子,何必因这区区小事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思及此,他高傲地打量了眼前这位娇小的女学生一眼,以师道的威严叮嘱了一句“下次小心一点”后,将球还给了她。 “谢谢!”司小苗伸出手想接过。 然,手还没碰到球,一个照面、四眼对上的刹那,她跟对方同时怔住—— “你——” “你——” 两人出声之后,又极有默契地同时变换脸色,更有默契的是:两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到百年世仇般的痛恨脸色。 “原来是你(你)!”又是有默契的一句话,同样的咬牙切齿。 司小苗死命地瞪着对方,江森寒气的目光却转为嘲讽:“原来,你拿球砸人的举动,是野蛮天性使然,不是偶发事件。”接着,冷冷一笑。 这冷笑将司小苗的旧恨一下勾了上来。 “我的球没砸死你算你幸运,一个评判不公的裁判本来就该下地狱。” 要说她司小苗伟大清白的人生中惟一的污点,那当推“社教馆被扫出球场事件”。 今生,她最痛恨的就是作弊这种下三滥的行径,那个死裁判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判决不公…… 虽然当时,她也不该一时失去理性,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让学校蒙羞;但,她发誓,事情要是重来一遍,她还是会拿球砸他,而且,改拿铅球。 “谁评审不公?”社教馆尊严蒙羞的耻辱,再次兜上江森心头。“技不如人输不起想找人背黑锅吗?‘小矮人’,要栽赃前先好好检讨反省自己。” 那一天,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最丢脸的日子。 那天,担任裁判的学长临时有事,千拜托万拜托他前去支援,拗不过人情之下,却让他遇上这种倒霉事。 闻言,司小苗的目光陡地发红,射出几道杀人般的红光。 他那番话,一连刺中她心头最要命的两大忌讳—— 第一,是身高,举凡“小”、“矮”、“短”这类字眼,均是她的致命之痛。 第二,是“技不如人”这四个字,没有人可以批评她球队的实力。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犯了她其中一个忌讳的下场,而这个可恶的男人竟敢一下连犯两个…… “怎么?想打架?”江森眼中闪着“就凭你”这样讥讽的神情。 这终于引爆司小苗的怒火。 “啊——”她狂叫一声后,像名相扑选手般狠朝对方冲去。而占着对方一时不察的便宜,她以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摔了出去。 被一个小矮人丢出去的耻辱,淹没了身上的疼痛。江森迅速起身,像风一样轻易地揪起了司小苗的衣领。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矮人……”他愤怒地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从小到大都是光环加身的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这个小矮人居然众目睽睽之下,一连羞辱他两次…… 可恶! 他直直地提起她,也把她像破布般摔了出去。 排球场上的女排队员,就算还有人瞌睡虫没醒,此刻也被两人这全武行的阵仗吓醒了。 见亲爱的小苗老师受难,顾不得对方是个令人垂涎的大帅哥,纷纷发挥正义感奔了上去。尤其汪欣欣,仗着奶大——不,仗着肌肉大的优势打头阵。 纵使被摔得金星直冒,司小苗的骨气显然还没阵亡,洞悉学生助阵的企图后,立刻喝了一句—— “你们统统给我退回去,这是我和这家伙间的私人恩怨!” 这空前绝后的大吼,吓得汪欣欣跑动中的脚突地停住。 后方来车不察,全家鼻涕般一个个黏在汪欣欣像山般庞大的身躯上。 所有人站在距离五公尺外,不敢动。 李霞倩偷偷用手肘撞撞包宗姿,示意她脱队求援。 此时的司小苗胸中所有战斗的火花,“轰”的一声被挑起,她卷起衣袖,挟带着打共匪的气势一步一步趋上前—— “你以为块头大就可以欺负女人吗?”她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 “你以为块头小就可以偷袭男人吗?”江森也不甘示弱地指着她的鼻子。 两道狮吼后,是两道欲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目光。 目光没有化为行动的原因,是因为来不及,突然出现的同事薛老师与李延芳,匆匆把两人架开。 行动受制,舌战未歇…… “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混蛋……” “你这个公民道德不及格的小矮人……” 第二章 连拖带拉,一直把司小苗拖到“安全”地带,李延芳才松开了手。 “小苗,你怎么会幼稚到在学生面前打架?你头壳坏掉了是不是?”她气急败坏地指着她。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那个害我被王老先生记两支小过的混蛋。”司小苗气得脸都白了。 然,这天大的理由,听在李延芳耳里,显然“不怎么样”。 只见她不以为然地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跟人家打架。你别忘了,你的职业是任重道远的老师,在学生面前与人大打出手,这像话吗?” 司小苗虽火大,也还未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李延芳这番话,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是他先意我的,谁叫他出口伤人?骂我‘小矮人’也就算了,还批评我的球队,他以为他是谁啊!” 又是球队!李延芳翻了翻白眼。 “小苗,我拜托你好不好?除了排球,你的脑袋可不可以装一点正常的事?”再这样下去,她这个当事人没疯,她这个旁观者肯定先挂掉。 “我没有不正常!”司小苗挺起胸膛。“我有我的理想,坚持理想往前冲,有什么不对?” 李延芳哑然。 没错,坚持理想往前冲——有谁能说不对。 jjjjjj 另一边—— 被拉开的江森脾气也很大。 但,看清楚拉开他的人,是影响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恩师薛老师后,脸色迅速和缓下来。 “阿森,什么事严重到要以‘打架’这种方式来解决?这么多年了,火爆脾气还没改吗?”看着爱徒,薛老师脸色十分凝重。 江森默默地接受教诲,不敢回嘴。虽然,他目前的成就早就凌驾老师,但老师的知遇之恩,他永铭于心。 想当初,要不是薛老师的担保,叛逆非常的自己,人生早已毁了,绝不会是如今这番局面。 “你跟司老师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到校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司老师? 江森愕地抬起头,“那个小矮人是……老师?” 讶异的表情在几分钟后恢复正常,最后,变成了一种揶揄。 原来是老师,难怪敢那么嚣张…… 他脸上那不以为然的揶揄,让薛老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阿森,既然已决定到这儿帮我,我希望你的臭脾气能收敛一点,别把什么‘国家级教练’的架子端过来,做人处事,第一要件就是谦逊,我不希望你的大好前途毁在你的臭脾气上。” “我知道,我会时时提醒自己。”虽对那小矮人不以为然,表情却一脸诚恳。 薛老师的神色总算稍微好看一点。“阿森,告诉我你跟司老师打架的理由。” “没什么!只是有些误会。”他不想扩大事端,只好避重就轻。他虽然脾气坏,却公私分明。 看着他那张依然桀骛不驯的脸,薛老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又臭又硬,真拿你没办法。” 见老师面目依然凝重,江森故意做了个逗趣的表情,“老师,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条如假包换的牛牵到北京,当然还是牛。” 这番话把薛老师逗笑出来。 他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拜会一下校长,顺便绕绕校园,我希望你能在最短时间内熟悉环境,替我完成退休前最后一个心愿。” “yessir!”他给了老师一个隆重的军礼。 jjjjjj 礼貌性地拜会了校长以及学校高层主管后,江森算是正式成为宣化中学的一员。 虽然,聘书上载明了他正式上班的日期是八月一日,但由于薛老师退休在即,而世青又将开打,于是,他立即投入了男排的训练工作。 会到这儿来,完全是冲着薛老师的面子。 自他完成美国的学业回到国内,捧着大把银子等他点头任职的学校团体不知有多少。 甚至,当他决定来到宣化中学,包括体委会在内的大小团体,仍对他紧迫盯人,人情压力逼得他不得不暂时消失。 现在,尘埃落定,他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其实,对于自己创下的“傲人纪录”,他从来不认为有多了不起。 他只是比别人多一点敏感度而已,真正创纪录的人是球员,他只是懂得将球员的潜能激发出来。 jjjjjj 由于一向有晨运的习惯,到校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来到校园运动健身。 这常年不断的习惯,让他的体能状况保持得相当好,一八五公分高的身材找不到半点的赘肉,完美的比例、衬上古铜色的结实肌肉,表现出一身的活力。 就是这样一副迷死人的伟岸身材,让他二十八年来都是女人目光追逐的焦点。 小跑步地来到了跑道的起点。几个伸展姿势后,他开始沿着跑道慢跑。 清晨的清新空气令人心旷神怡,让他心情大好。他边跑边深呼吸,吐纳之间,从容不迫。 突然,一声刺耳的“小心”越过风速传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偏过脸,这一偏,却正好吻上一颗高速飞来的球。 呻吟来不及发出,便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进耳里—— “对不……” 然而,这声抱歉只完成了三分之二,一见到江森的司小苗,张大的口停在半空中。 她不敢相信,这个超级大煞星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美好的早晨顿时乌云密布,黯然无光。 又是她! 江森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清新的空气突然飘来阵阵屎味…… “怎么?这次又改将排球当躲避球玩?”隐忍着怒火,他用力将球丢向她。 司小苗只对他展示两个鼻孔,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气不过的江森拦下她:“你难道不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写吗?像你这种不懂礼貌的人,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虽然薛老师的警告犹在耳畔,但这女人显然有轻易挑起他怒火的本事。 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被激怒的司小苗,眯着眼、“平静”地从齿缝中回了一句—— “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一个自私、偏心、不公正的人,没有批评别人的资格。” “我警告你,别再提起那件事……”江森用手指恐吓她,用身高威胁她。 可惜,这些对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小苗,完全没用。 她打掉了他的手指,挺高了下巴,反指着他道:“我也警告你,少来意我,否则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不过,她的手指也威风不到两秒,便被劈掉。 “就凭你……这个小矮人!” “小矮人”这三个字又重重碍到司小苗的耳朵。她的双眼又开始发红、布满杀气。 “又想打架吗?来呀!”他挑衅地瞅着她。 看她狰狞的嘴脸,确实是不顾一切地想扑上去,要不是一个一同打球的欧吉桑叫了她,一场腥风血雨肯定免不了。 “司老师,怎么捡个球捡那么久?” 注意到现场的肃杀气氛,欧吉桑好奇地瞄瞄她,又瞄瞄他,最后,自以为得到答案暧昧地撞了撞她的手—— “司老师,跟男朋友吵架啦?年轻人斗斗嘴难免嘛!” 男朋友?! 女朋友?! “我呸!” 江、司两人同时送出一个恶心呕吐的表情给对方后,同时掉头离开,默契好得不得了。 欧吉桑被这整齐划一的“呸声”,吓了好大一跳。他拍拍胸口,满脸的莫名其妙。 jjjjjj 辅导课正式展开。 一大早,李延芳便到了学校。 原本,一大早到校的目的,是想整理一下辅导课要上的教材,谁知,才步出车棚,不远处的花架旁弓身坐着的人影,就把她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 谁这么一大早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坐在这儿赏花? 带着一半好奇与一半狐疑,她上前弄清楚。 然,看清楚那“赏花人”的背影,她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当是谁呢!原来是本校才子——“太极”张三封是也! 原本,她想直接跳到他面前,恶作剧吓他一跳,却在来到他的背后时,改变了主意。 瞧他这么目不转睛的,到底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见他连自己来到他的身旁都浑然未觉,一股好奇令她也随着他的视线眺向远方。 这一看,哈!她陡地明白一切! 这三八“太极”,她立刻贼贼一笑,用力拍了对方的肩膀—— “喂!光用看的,人并不会跑到你的口袋里。” 已成定位状态的张三封,被她这么一拍,三魂七魄立即被吓出窍。 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一见李延芳,立刻气急败坏地抗议道:“李老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冤枉啊?我可没故意吓你喔!”李延芳故作委屈状。“我已经在你旁边站了好久,是你自己魂魄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说到这儿,她猛地住了口,突然改以一种暖昧的语气问道:“喂!太极,你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 “我……哪……哪有看什么啊!”一道明显的心虚闪过太极的眼角,但他却企图掩饰道:“有人在操场跳士风舞,我只不过看得有些人神罢了!” 由于与伟大的武当张真人同名,一开始,同事们喊他“太极”,只是玩笑成分居多,久而久之,却也喊成习惯,他本人倒是与有荣焉。 他的掩饰一定相当拙劣,因为,李延芳用力劈了他一掌,“你骗鬼啊!那些阿公阿妈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她倾身向前,以一种前辈的口吻道:“我说太极啊,喜欢一个人光用‘看的’,是没有用的喔,要采取‘攻势’,才能把‘人’据为已有。” “我没……” “哎呀!你别否认了行不行?你喜欢小苗这事,在宣化中学本来就不是秘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对方的直言不讳,让太极亟欲掩饰的表情,随即泄气般地垮了下来。 没错!他喜欢司小苗,而且喜欢得要命,喜欢到一天没见到她,便觉得如隔三秋…… 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李延芳不以为然地用手肘撞了撞他。 “怎么了?喜欢就去追啊!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 “喜欢就去追”——这浅显的千古名言他当然懂。 如果今天,他面对的是一位“正常”的女人,这招或许还能行得通,但偏偏……偏偏他爱上的这个女人,是个脑筋拐了八十几个弯、说正常不太正常、说不正常又好像有点正常的“怪妹妹”…… 唉!这就注定他的感情路多乖舛。 他这个人“几乎”十项全能,他幽默、风趣、浪漫、多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然而,满腹经论却对他的爱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他完美的性格独缺了这最重要的一项——运动细胞,也就注定死路一条。 从小,他就是个软脚虾,只要做一点激烈运动就会昏倒。而她,却偏偏是个教体育的,而且是个只问“球类运动”,不问世事的大怪胎。 这样没有一点交集的两个人,要如何谱出感人热泪的“针线情”? 想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怪,学校未婚女老师一大堆,要什么类型都有,他却偏偏谁也不爱,独钟情于她这个全校老师公认的大怪胎,这是前世孽缘还是因果轮回,他实在弄不清楚。 “事情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他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李延芳有些不解。 “怎么?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小苗虽然少根筋又古怪了点,但她那个人很单纯又没心眼的,要有耐性一点。” 太极无力地瞟了她一眼,没有答话,但眼中的沮丧不言可喻。 那一脸的沮丧,李延芳隐约有些了解。 她开始打量眼前的太极—— 这太极长相虽不是挺帅的,身材也略嫌“粗勇”了一点,但…… 算了算了,刘德华在她心目中也不过只有六十六分而已,再说,“君子不重则不威”,这太极幽默风趣,人缘也不差,配那个古怪的女人……勉强凑合还算可以啦! 她接着将眼神转到球场,瞄了瞄正陪着一群“欧”字辈玩球的司小苗,大脑迅速地转着。 好!就这么办!她那对超大的眼睛,露出了一道胸有成竹的笑意。 “太极,看在我跟你交情不错的分上,本姑娘决定出马帮你一把。” “啊?”突然的话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弄清楚李延芳脸上那股阴笑代表的意义后,背脊突然一阵凉。 “不……不用了……”惟恐用说的还不足以表达,他的双手还一阵坚定地乱摇。 开玩笑!跟这个字“八卦”、号“八婆”,别称“包打听”的“八”字辈恐怖人物扯一边,下场肯定比叉烧包里的“人肉”还凄惨,他可还想多活几年。 李延芳没注意到他眼底流露的恐惧,还当他是害羞不好意思,暧昧地推推他道:“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大家都这么熟了。 “不……是……咳咳!”他没能将意思表达出来,因为他的肩头重重地挨了一拳。 “别假仙了!其实,要对付小苗很简单,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投其所好”四个大字像一道棒槌,重重地击向他的心坎。天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去接近她那个“好”。 不料,他的反应却被解读某“怕事不竟”的担忧,是以,李延芳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保证道:“安啦!安啦!本媒婆出马,一切ok。” 太极睁大眼、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李……老师……我看这件事……还是不用麻烦你了……” “喂!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本媒婆的本事-?”她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好,‘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们马上到球场找小苗。”说完,也不管太极愿不愿意,拉了他就往球场跑。 jjjjjj 球场上,司小苗正汗流浃背地与一群阿公阿妈,打着没有规则的排球。 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圈,球来就打,球到谁面前谁就接,玩得不亦乐乎。 “小苗,太极说想加入你们,可不可以?”还未到球场,远远地,拽着太极的李延芳就大声吼道。 圈圈中的司小苗闻声回头,一见到他们,嘴角立刻漫上了笑。 “可以呀,欢迎张老师加入!” 一听她生疏地喊自己“张老师”,太极心中又一黯。 全校老师,包括门口警卫伯伯、处理垃圾的清洁工婶婶,大家看到他,全是太极太极亲切地叫,就只有她…… 虽然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但“张老师”这个称谓总让人有种距离感。 好歹自己也约她吃过三次饭(虽然每次皆以郁卒收场)但早已应该跨过陌生疏远的界限,但她却始终如一地喊他“张老师”,这怎不令人颓丧到极点? 见他们来到,一位阿桑主动让出了一个位置,向太极招了招手,“这边!这边有位置。” 一道尴尬的笑浮上太极嘴角眼角,人却没有移动半步。 “去啊!现在正是掳获芳心的最佳时刻,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见他不动,李延芳拉拉他。 太极为难地望了她一眼,“我……不会打排球。” 李延芳一愣。“不会打有什么关系?你到这儿重点又不是打球,去去去!”她把太极往圈圈里头推,没把他那句“不会打”的严重性放在心上。 一位热心的阿妈趋向前,把太极拉进圈圈中。 “来啊!一起来玩玩嘛!多些年轻人加人才有活力。” 盛情难却、骑虎难下的太极,只有硬着头皮上。 “阿芳,要不要也一起来玩?”司小苗也招呼她。 “我是很想啦!不过,我今天穿了裙子不方便。”她的眼角嘴角全是笑意,为自己牵了一次红线感到得意。 不过,她的得意没有维持太久,五分钟后,一阵要命的混乱展开…… 由于太极是新加入者,一些阿公阿妈为免冷落了他,纷纷把球传给他,阿公阿妈送过来的球较软,他打球的姿势虽笨拙,但勉强还可以把球打回去。 但,司小苗接下来的一个高压扣杀,就让事情不太妙了。 只见球以极快的速度往太极冲来,不知是否因为近视散光太重的关系,球“啪”的一声没落在他手上,却直直地砸中他的面门! 这球砸的不轻,因为,眼镜应声从太极脸上掉了下来,碎了一地;更要命的是,重心不稳的太极跌了个倒栽葱后,两道血河自他鼻孔汩汩流出…… 血淋淋的场面,吓坏了“欧”字辈的阿公阿妈;司小苗愣了三秒后,才急急地跑向瘫在地上的太极。 而一旁原本准备看好戏的李延芳,也在第一时间冲到出事地点。 “张老师,你……没怎样吧?”司小苗手忙脚乱地半蹲在他身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他的阿公阿妈,包括李延芳也迅速围了过来。 “我……我没……没事!”太极极力想抖出一个男子汉的微笑,但挣扎的身子才直起,一阵昏眩就让他失去知觉。 “太极……” “张老师……” 原本只是流鼻血而已,现在竟然连人都昏了……大伙儿立刻陷入一团混乱! 有人忙着掏面纸、有人忙着压穴道、有人忙着煽风出主意,司、李两人则忙着想把瘫在地上的太极扶起,但七手八脚地弄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无法移动体形壮硕的太极分毫。 就在乱忙一通没有任何成果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排开了人潮,快速地冲人围圈中央—— “发生了什么事?” “他……”司小苗才说了一个字,看清楚英雄的长相后脸色由红转绿。 “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又是她,着急的江森迅速变了脸色,“小矮人,怎么有你在的地方,就一定有灾难?” 司小苗想回嘴,一旁的李延芳见局势不对,赶紧转移注意力道:“他……被球砸中脸,昏了过去。” 这话将江森的注意力,拉回到躺在地上的太极身上。 他迅速检查着他的状况,并捏住了他的鼻骨,熟练地止住鼻血。 “保健室在哪?” “在……在前面,我带你去!”李延芳自告奋勇地起身。 “小矮人,我要你捏住他的鼻骨,记住,要捏紧!”他权威式地吩咐道。 坦白讲,他的语气表情让司小苗反感到了极点,但救人第一,当下,她只有“恩怨放两旁,救人摆中间”听话地接手。 然而,一声更重的斥喝,差点震碎了她的耳膜—— “你没吃饭吗?捏紧一点!” 司小苗吓了一大跳。本能让她有想挥出一拳的冲动,但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只有满腹鸟气往肚吞。 吼完后,江森“轻而易举”地扛起魁梧壮硕的太极,对着李延芳抛下一句:“带路!” 李延芳不敢迟疑,立刻往保健室方向移动。 救人如救火这个道理司小苗懂,但在肚子装了一大泡鸟气,又必须配合江森的身高,紧捏住张老师鼻骨的情况下,她的骨头就像要被拆了般,整个人难受得要命。 第三章 还好,今天是辅导课上课的第一天,老校医早早就到学校开了保建室大门。 领着江森,李廷芳一踏入半敞的保健室,便对着门内大嚷道:“刘医生,不好了,有人昏倒了!” 老校医慢条斯理地披上白袍,不疾不缓地踱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他……”李延芳指着被放到床上的太极,喘了口气后道:“他被球打中脸颊,流鼻血昏了过去。” 老校医不疾不徐地点点头。他坐到了床边,翻了翻太极的眼睑后,又测了他的呼吸与脉搏。 “医生,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事?”虽然全身三百多根骨头酸痛不已,但忧心忡忡的司小苗还是凑了过去。 老校医放下听诊器,老神在在地睨了她一眼,“放心,他只不过是惊吓过度昏过去而已!” 闻言,司小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她身边的李延芳却“噗”一声笑了出来。 天哪!区区一颗排球竟然也能让人“惊吓过度”?看来,这胖太极ちヌ好看”而已。 她本想继续笑,司小苗却谴责地撞了她一下,她这才忍住欲蹦出来的笑意,假装严肃地看着老校医。 老校医接着起身,走到一个透明柜前,取出一瓶阿摩尼亚,凑到太极鼻头让他嗅一嗅。 这太极本来就没什么事,一闻到这刺激的阿摩尼亚味道,立刻醒了过来。 “我……在哪里?”意识不清、加上近视散光严重的他,眯着像绿豆般的眼,用力想看清楚置身何处,努力半天却仍只看到一旁的影子。 “张老师,不好意思!我的球k到你,你流鼻血昏倒,现在在保健室。”司小苗愧疚地道。“不过,你放心,没什么事了,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而已。” 这清脆的声音一下就将混沌不清的太极拉回现实。他慢慢地回想起刚刚发生的种种,恨不得立刻又昏死过去。 老天!他竟然在心上人面前流鼻血昏倒! 毁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一世英名立即毁于一旦。 “没错!老医生说你‘惊吓过度’昏倒了,要不是这位先生帮忙,我和小苗还没办法抬得动你呢!”李延芳极力想忍住笑,却发现太难做到,最后干脆放声大笑。 一听到这夸张的笑声,太极立即绝望地闭上眼睛……连这“八”字辈的女人也在场…… 这可怕的事实让他的脑袋濒临崩溃边缘。当下,他恨不得长了八双腿可以迅速逃离现场。 不过,只有两条腿的他才动了一下,老校医便仿佛洞悉他意图般,把他按了回去,“喂!你还不能起来,再躺个三十分钟。” “我……没事……”开玩笑,一秒他都躺不住,何况是三十分钟。 “不要讲话。”老校医没理会他,转头对着三人道:“放心!把他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先离开,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张老师,那你好好休息喔!”离开前,司小苗仍不放心地再叮咛一句。 出了保健室,司小苗满腹的鸟气,在见到那个始终未吭一声的江森后,猛地又烧起。 她叉着腰,大步跨到江森面前,“你刚刚干吗吼我?你以为你是谁?我警告你……” 她质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李延芳把她拉到一边,赔着笑脸对着江森道:“这位先生,很感谢你的见义勇为,不知道你贵姓?” 李延芳那副没骨气的模样,当然令司小苗不满,挣扎着想上前讨公道。 但李延芳却硬把她挤到身后,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司小苗那副红眼女番的模样,江森当然看见了,虽然很不爽,但对着无辜的李延芳,气也不能乱发,是以—— “我姓江,叫江森。”他只能闷闷地回道。 原只是基于礼貌才道出自己的名字,却见对方的嘴巴夸张地开成了圆型。 “啊!你就是薛老师口中的那位‘得意门生’,也就是被王老先生高薪挖角过来接管本校排球队的江森?”一连串的话讲完后,这才想到不该在司小苗面前讲出这件事。 她反射性地捂住嘴巴,偷看着司小苗的反应。 果然迟了,“江森”的身份让司小苗的双眼像龙眼般迅速地睁大,俏嫩的脸颊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绿…… 一见到这样的状况,李延芳绝望地闭上眼睛,并在心里头暗叫了声糟糕。 早先,接管球队的消息已刺激她差点抓狂,现在,准备接管的候选人竟然是害她被记过的老仇人…… 一场凶杀案似乎难以避免! “小苗,这个——”她赶紧上前,想在司小苗亮出开山刀前当个和事老。 谁知,司小苗却视若无睹般一把推开她,像中邪般、笔直来到江森面前—— “你……江森?那个缔造台湾排球奇迹的传奇人物江森?!” 对方明显找碴的模样仅让江森冷哼一声,同时升起了护卫的羽毛,准备应战。 然,司小苗却没有任何开战的动作,仅再向前一步,眼睛瞪更大地伸出颤抖的食指…… “你……真的……是……那个……江森?!” “是又怎样?” 司小苗像打击太大,一下站不稳,连连退了三步。 见情况已箭在弦上,一旁的李延芳甚至在盘算着,要去哪里搬救兵,才能在第一时间阻止悲剧的产生。 可是,他们显然料错了! 站稳脚步后的司小苗猛地冲过李延身旁,来到江森面前,神情激动地嚷着:“天……天……” 更接着,抽动的嘴角竟抖出一个阳光般的灿烂笑容,那是一种真正的兴奋,毫无隐藏、让人一看便相信的开怀笑容。 “太好了!”她手舞足蹈地拍着手。 由于她的举动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江森瞬间愣在当地;李延芳也张大了嘴巴,两人显然都被司小苗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司小苗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只见她迅速收起了笑,用一种朝圣般的庄严面容,毕恭毕敬地来到江森的面前,用力地鞠了个大躬。 “前辈你好,我叫司小苗,我对前辈慕名已久,恳请前辈能收我为徒,教我如何带出一支享誉国际的球队。” 这样的变化,让江森是满眼满脑的愕然…… jjjjjj “太极”事件之后,清晨的宣化中学校园多了个“我爱晨跑”的司小苗。 为求拜师成功,她投江森所好,鸡鸣即起,加入了“我爱晨跑”的行列。 知道江森的身份之后,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本来欲置之死地的江森,身价像云霄飞车般十级跳,突然变成她心目中崇高的神-,只差没让她膜拜下跪。 司小苗态度转变当然是有原因的。 翻开台湾体坛史,从没有一支球队可以打进“世青赛”决赛,就连可以打进亚洲区甄选赛的球队,就已是凤毛麟角。 受限于体形等因素,世界排坛从来不是亚洲人的天下;黄色人种奋斗了许多年,依然被摒除于世青决赛之外。 然而,这个江森却打破这个魔咒,由他带领的球队初试啼声,便攻上亚洲预赛之顶,更在不被所右人看好的情况下,一举夺下冠军,举世哗然。 他的丰功伟业还不止如此,被世界各国讥为仅是昙花一现的他,再次用事实让外国佬跌破了眼镜,接下来,一连三届勇夺世界冠军…… 江森这个名字,从此被神化,更与“奇迹”二字连在一起。 他不仅缔造了黄种人辉煌的纪录,一雪惨败一世纪之耻,更写下世界纪录,让台湾排球队扬名海内外。 创造了如此辉煌成绩之后,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这个“奇迹”始终选择隐藏在光芒背后。 他不仅拒绝任何锦上添花的应酬,更厌恶媒体的炒作追逐,后来,竟上演失踪记,只以新闻稿的方式交代了行踪。 后来,听说他躲到美国进修,但由于得不到任何证实,挖不出任何新闻的媒体最后也不了了之。 当然,他这种怪异的行径,自然又被媒体绘声绘影了好一阵子,无形中把他塑造成神话里的英雄,蒙上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 如今,天啊!原本远如天边一颗星的传奇人物,竟然会出现在她眼前! 这对将“理想”视为职志的司小苗来说,当然成了一颗信心猛药,一个助她完成理想的“威而刚”。 所以,哪还管什么新仇旧恨,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全被一种“偶像情结”塞满,“骨气”很没格调地变成了崇拜。 见目标物在十二点钟方向出现,司小苗赶紧放弃做了一半的伸展运动,讨好地朝江森跑去。 “前辈,考虑清楚要收我为徒了吗?” 一听到这清脆的声音,江森的脸又垮了一半。 这个小矮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礼拜了,她已经“莫名其妙”缠了他一个礼拜了。拜师学艺……哼!连续剧看太多了吧?亏她想得出来,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原打算视而不见地从她身旁绕过去,但司小苗却像只哈巴狗般黏在他身旁。 “前辈,我很诚心地请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你搞错对象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个平凡人,没什么本事收人为徒。”江森一脸的烦躁。 司小苗却笑嘻嘻地再道:“前辈,你太客气了,你写下的纪录世人有目共睹!连续三年的世界冠军耶!这种纪录实在太辉煌、太了不起了!”她一脸的崇拜。 江森眼中的不耐烦更甚。 “考虑一下收我为徒好不好?”她不识相地再道。“如果你肯将那套致胜的秘诀传给我,我一定可以——” 听到这儿,江森再也无法忍受地吼了一句:“你烦不烦?” 这声狮吼让全无防备的司小苗震退了好几步。 “我郑重的告诉你,我没有什么致胜的秘诀,我也不会收你为徒,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吼完,撇下她,往前跑。 这充满肃杀之气的狂吼,正常人听了会不寒而栗,糟就糟在司小苗从来都不是正常人…… 只见她清澈的大眼眨了眨后,又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jjjjjj 拜师求艺一连两次受到重挫,坦白讲,司小苗实在有那么一点点的泄气。 不过,她以“天将降大任”勉励自己,当年的刘备贵为蜀地之王,仍三顾茅庐感动了诸葛亮出山相助,她——只是区区一株小苗而已,尊严有什么不可丧失的,有朝一日,她一定可以感动前辈收她为徒。 由于暑假刚开始的前几天,活动中心检修水电,女排移师到操场旁的球场。 现在水电已检修完成,训练当然回归正轨,她们仍如往常使用五楼球场,而男排也依惯例使用七楼球场。 每天练完球后,司小苗从来不急着回家。 她有个习惯,就是每天在练球结束后,一定回到办公室写心得报告,把本日训练课程彻彻底底检讨一遍后,才会收拾一切回家。 今日,她又留在办公室中检讨反省。 本来她实在没什么好检讨的;然而,临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灵感,一套无懈可击的新招式,就这么无端地从她的小脑袋中涌了出来。 她当然立即拿出纸和笔,把自己的构想图文并茂地画了出来,并注解详细。 由于太投入,精神奕奕的她丝毫不觉时间飞逝,等到她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时,已快九点。 “真是太完美了!好,就取名叫‘司式快攻’。”她志得意满地扬起手中的作品,感到无比的骄傲。“要是能得到前辈的指导,相信世界冠军离我不远了!” 她吻了吻手上的成果,本来还想多志得意满个几分钟,无奈,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提醒了亏待它的事实。当下,一跃起身,“啪”的一声关掉了电灯后,准备下楼。 谁知,就在她转身走出门口的同时,楼梯处一道——声传了过来,她警觉地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这么晚了会有谁?又不开灯……该不会是…… 小偷! 没错!一定是小偷!她恍然大悟地喊了声“宾果”。这脚步声——的,一听就知道一定是那种不太光明磊落的人,故意发出来的。 好啊!最近体育组的器材老是被偷,看来就是这个窃贼干的了! 她迅速地转着念头,把原本握在手中的伟大发明,安稳地放在右侧口袋,跟着扎开马步退到了墙边,等待那窃贼自投罗网。 jjjjjj 江森摸黑一路来到活动中心五楼。 这么晚出现在这儿,并非有什么不良企图,而是他把随身的皮夹弄丢了,来这儿碰碰运气。 本来,丢了皮夹是没啥好紧张的,但,坏就坏在他所有的家当全在皮夹里头。 虽已在学校与住处间往返的路上找寻多次,却都无功而返。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中心七楼的办公室,再找不到,他只好厚着脸皮向薛老师求援。 由于初来乍到,他还没搞清楚活动中心的结构。为了找因省电功能而设计的隐藏式开关,就先让他吃足了苦头。 后来,他干脆放弃开灯的打算摸黑上来,反正,还有一点月光,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一开始,由于无法适应黑暗,他只能凭着记忆,蹑手蹑脚地来到五楼。 如果,他一路直上七楼的话,或许这场莫名其妙的“惨剧”,根本不会发生。坏就坏在他刚来到五楼的时候,自其中传出的一道细微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近,他听说了体育组连连遭窃的事,于是他改变了原来的打算,准备跨进五楼探个究竟。 谁知一脚才踏出,一阵突如其来的扭力让他整个人腾空飞起,转了一百八十度落地后,双手立刻被人用力扭至背后,坠地后的疼痛加扭痛令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哈哈!窃贼先生,很抱歉,今晚你没办法得逞了!”司小苗得意的声音划破黑暗。 这得意又清脆的声音——被缠了几天的江森当然不会陌生。 而这小矮人的话让他明白自己被误会的处境,当下,他忍住痛想立即出声表明身份,才动了一下,手肘处一阵更猛烈的拉扯,令他又闷哼了一声。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我……”忍着被撕扯的疼痛,江森极力想出声,却又被打断。 “窃贼先生,我建议你闭上嘴巴,因为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起来,让本姑娘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她弓起身子,想将他自地上提起来。 不料,就在她起身的刹那,她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她低估了这个“窃贼”的反抗能力,更忘记自己与这个“窃贼先生”体形上的差异,她想押对方起身,手的劲道势必无法完全掌握对方的双手。 因此,就在她以为自己占上风时,对方却突然发难,借着一个巧妙的回转,局势便完全被扭转—— “啊……”她惊呼一声,反被一个快速移位的黑影压在地上。 她心一阵惊,立刻挣扎着想反击,无奈,对方似乎有双强而有力的手,她的反击像拍蚊子,完全徒劳无功,一双小手反被压制到头部上方,动弹不得。 由于对方紧紧地把她压在地上,肉体之间的亲密接触令她无来由的一阵心慌,从没与男性如此接近过的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的恐惧。 “我警告你,你敢碰本姑娘一下,我就……” “你就怎样?你有能力反抗吗?小矮人,你到底玩够了没有?”江森恼怒地接口。 虽然腰部、手肘都痛得要死,但他知道,再不阻止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的男性尊严将会扫落得更彻底! 其实,说到近身搏击,他江森也是个中高手,刚刚他完全是在无准备的状况下,才会着了她的道儿,要不然,就凭她那么点力道,根本别想制得住他。 处于劣势的司小苗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即一呆! “前……前辈,怎……怎么是你?”她全忘了挣扎,只愕然地望着他。但由于她面向月光,对方恼怒又铁青的脸让她看不真切。 “本来就是我,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江森的火气仍然很大。 原来是前辈。她着着实实地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线条更一下松了开来。 接着,她反以责怪的口吻道:“前辈,你怎么不出声,害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小偷?” 他语中极力隐忍的怒气,就算钝如木头也可以感觉出来,更何况只是“坚持理想往前冲”的司小苗。想到自己刚刚没搞清楚状况,便摔了他一个大跟斗,她有些过意不去地道:“刚刚……不好意思……”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澄净无瑕的大眼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无辜又楚楚可怜。“我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小偷。” 原本,无辜遭此横祸的江森绝对有发怒的资格,然,就在他准备反唇相讥的同时,那道澄净双眸却在瞬间攫住了他的目光…… 那两道霞光像黑夜中俏皮闪耀的星子,一闪一闪地揪住了他的心,刹那间点燃了一种奇异因子。 他就这么注视着她小巧细致的脸蛋,表情是自己也不熟悉的专注。 坦白说,江森直至此时才对司小苗有“惊艳”的感觉,已算有点迟钝。 司小苗虽是体育老师,但她的模样却完全跳脱一般人对体育老师的印象。 她的皮肤一点也不黑,相反的,还白皙透明到让人有点嫉妒的程度;她的气质一点也不耸,清新脱俗得就像清晨初开的百合花;她的块头一点也不大,反而娇小得让人忍不住想怜惜;最令人流连的要属那张樱桃般的小嘴,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凡见过她的人,都无法否认,她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也因如此,太极才会对她一见倾心,一头栽入爱的漩涡,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仍不愿退出。 见他的脸突然静止在半空中,司小苗感到有四番怪地道:“前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她的话,让江森一震后迅速回到现实。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抓住她,他像烫到般立即将手放开,并掩饰地冷哼了一声后,转身背对着她。 或许是江森隐藏得太好;或许是黑暗掩饰了那抹奇异之光;又或许是司小苗天生只为理想的感觉神经已经麻痹,她并未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双手一得到自由,她立即跳起身,点亮了灯。 “前辈,你没怎样吧?我刚刚……有没有把你摔伤?” 江森没有回答,仍以背影对着她。此刻的他,心情处在一种极度的迷蒙之中,需要时间来理清。 见他不答,她以为他真的受伤生她的气,是以,紧张地绕到他的面前,微弯下身子,睁着一双关怀的眼问道:“前辈,你真的受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次接触到那双清澈的黑眸,他的心又没来由地一震,为免泄漏这不正常的情绪,他干脆偏过脸回以沉沉的冷哼。 也因他偏过脸,才会注意到散落在身旁、卷成个状的纸张。 “这是什么东西?”半因好奇,半想掩饰地抬起了它。 “喔,没什么!那是我刚刚发明的‘司式快攻’!”虽对自己的发明得意的要死,但在前辈面前,她当然还不够格班门弄斧。 原本,江森不以为意,只打算随便翻翻而已,但只看一眼,里头利落的文与图却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不受控制地看下去,却更加地欲罢不能,慢慢地,他眼中不知不觉积聚了几许赞叹。 他聚精会神的模样,让司小苗血液中那股对排球的热忱又燃烧起来。 她一骨碌地坐到了他的身旁,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前辈,我这个‘司式快攻’拟得好不好?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瞅着她,眼里的赞叹上一抹怀疑,“这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你写的?” 司小苗用力点点头,眼中写着期待,“怎么样?前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没关系,我是一个可以接受任何批评指正的人,你千万不要客气。” 她兴致勃勃又燃烧着无限热情的眼眸,第一次激起江森的兴趣与好奇。他的浓眉挑了挑,纳闷地道:“我不懂,为什么你那么执意要我收你为徒?” 司小苗傻傻一笑,毫不隐瞒地道:“前辈,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训练一支优秀的队伍,打遍天下无敌手,拿到世界冠军。” 她志气高昂地又继续道:“虽然目标与现实还有段差距,但只要前辈你肯收我为徒,传授我一些致胜的技巧,相信凭我的努力加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完成理想。” 乍听到她的雄心壮志,江森先是一呆,随即有种想笑的冲动。训练一支球队?拿到世界冠军? 天啊!这个小矮人也未免太会做梦了吧!凭她……他摇摇头,终于笑了出来。 “前辈,你笑什么?”司小苗不解。 “没什么,你年纪轻轻的有这样伟大的志向……很好。” 没听出他的揶揄,司小苗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吗?你也认同我的伟大志向?”她手舞足蹈地拍了下手。“这么说来,你是愿意收我为徒了?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 “喂!我可没那么说。” 一句简单的话,瞬间浇熄了司小苗的兴奋之火。 “前辈……”她的眼中有哀求。 江森却视若无睹。“小矮人,我还是那句老话,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得了的老百姓,没什么本事收人为徒。” 听他说得如此地斩钉截铁,一道浓浓的失望与沮丧浮上司小苗眼里,原本清澈无瑕的大眼立即黯淡无光。 她沮丧的模样,说也奇怪,竟让江森心中升起一种不忍的感觉,那黯淡的眼神,揪住他心中某条神经。 “不过,事情也不是全无转圈……”最后,他竟然听到自己的嘴说出这种“违背意愿”的话来。 一道希望的白光重新从地平线升起,慢慢地照亮大地。 江森的脸上则出现一种尴尬的恼怒,“你先别高兴,我只说未来发展谁也难预料,可没说我答应。” 这“亡羊补牢”的解释,司小苗哪听得下那么多…… 第四章 司小苗“正式”拜了江森为师。 当然,这是她单方面的以为。 因为,在对方始终没亮出“同意”字眼,却又对她的“拜师论”不否认的情况下,她一厢情愿地自动解释为同意。 自那晚之后,前辈对她的态度好像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对她龇牙咧嘴、大声咆哮,也没有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耐烦。 这转变,她虽不太明白其中的转折,不过,她难得地分了一些脑神经去想,也得到一个结论—— 诚意。 没错,一定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前辈,再加上那套“司式快攻”,让前辈对她另眼相看。 所以这几天她总是晕陶陶的,心情快活得不得了。因为只要再挖出前辈那套致胜的秘诀,她的伟大理想实现之期将不远了! 但,江森呢? 唉,几天来,“叹气”就是对她的评价。 这几天,只要是练球的空档,他一双腿总会“自动”从七楼走到五楼。 不可讳言的,这小矮人对排球的热情与精力,实在令他叹为观止。 坦白说,知道她“伟大的理想”后,他根本没把它当真,也不认为她能有什么作为,只把它当做一个小女孩编织梦想的行为罢了。 然而,这几天的接触,却让他有些迷惑,甚至有些惊奇,因为,球场上的她,那种热情与专注,真的令人眩惑,也立刻让他了解到,他从头到尾都低估了那个小矮人狂热投入的程度。 所以,他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至于为什么? 老实说,他自己也不清楚,后来,只丢给自己一个不伤自尊的理由—— 基于同情,且同是排球运动爱好者的同事情怀。 既然如此,又为何叹气? 因为,才观察她三天,他就觉察到一个令人泄气的重要事实—— 一流的军师不见得懂得实际的调兵遣将,而一流的人材如不能激发出信心与潜能,事实上也只是废铁一堆,无法成钢。 这个小矮人,虽然投入一百分,但老实说,她根本就在做梦。要是凭她也能带出冠军球队的话,那世界各国的裁判肯定会一头撞死。 他这么说,并不是瞧不起她,也不是指她本身能力不够、球队素质差,而是一个看起来像营养不良的未成年少女,在球员面前能有什么权威可言? 没有权威,哪来纪律?而无纪律的团队就像一盘散沙,力量水道不会集中,更不会为团体目标而全力以赴。 就像现在,那小矮人唱作俱佳地解释“移位”的重要性,底下队员却乱成一团,没人理她,这样的队伍想夺标……下辈子都不可能。 正当他不忍目睹地退开,一道听来雀跃又精神饱满的声音却喊住了他—— “前辈!”司小苗兴奋地跑了过来。“来多久了?怎么样?我的球队今天表现如何?有没有夺标的希望?” 又是同样的问题。 江森浓眉一皱。每次他到五楼来,只要碰上她,这小矮人第一件事一定问球队的问题,而每次,他都找不到适当的话搪塞。 说实话嘛!他怕这个小矮人会自杀寻死,不说实话嘛!又违背天地良心…… 其实,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谁能忍心戳破一个小女孩天真又无邪的幻想? 所以—— “你认为呢?”他只好故伎重施又把问题丢给她。 “当然是自信满满。”她笑容满面。“不过,如果能蒙前辈指点一二,相信更能事半功倍。”她技巧地拍了个小小的马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灌迷汤,头要不晕也很难。江森把自己最近的“反常”,归咎于头脑不清醒的结果。 这一次,他提醒自己别再上当。 “我说过,我没什么致胜的秘诀。”他沉下脸。 “前辈,你又来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套秘诀,才可以如此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有完没完?”粗声粗气地摔下话,掉头便走。 这一吼,果然让司小苗闭上嘴巴。 她眨着不明所以的大眼,不清楚为什么他要发火。 jjjjjj 明明同样的问题问得他烦透了,练球的空档一到,江森那双脚像装了固定器似的,还是从七楼走到五楼。 和以前一样,一见到他,司小苗立即丢下球队迎向他—— “前辈——” “你今天不要问我任何问题。” 先发制人果然是制敌利器,司小苗立即合上嘴巴。 “今天打算练到几点?” “差不多了吧!”她看看表。 “那好,待会儿留在五楼,我有事情找你讨论,顺便一起吃晚饭。” 司小苗的眼睛在听到那句“有事情找你讨论”后,顿时亮了起来,“前辈,你要教我致胜的秘诀吗?我马上——” “叫你留下就留下,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他有点忍无可忍。好不容易撇下自尊开口,这小矮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叫她留下,只是一种手段——为阻止她练完球后的“自残行为”。 乍听她那个“写报告”的坏习惯后,他嗤之以鼻,更对那种走火入魔、糟蹋自己的行为,不以为然。 忍了几天,明知自己的举动有些违背常理,但,他就是无法对她的自残行话视若无睹。 江森那声巨吼,像吼小学生似的,众目睽睽之下实在让人有些下不了台。 但司小苗脸上却无任何不悦,因为,她的心早就被“致胜的秘诀”这五个字填满。 jjjjjj 然而,饭也陪他吃了,电影也陪他看了,却还是没听到满心期待的那五个字。 终于,司小苗忍不住了—— “前辈,你什么时候才要将‘致胜的秘诀’告诉我?” 又是这个话题,江森前所未有的好心情顿时飞得无影无踪,火气又上扬——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什么‘致胜的秘诀’,你懂不懂?” 又挨了一顿臭吼,司小苗一脸的委屈。不说就不说嘛!干吗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武侠小说中的男主角,不是一定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获得宝典吗?为了理想,挨几顿臭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jjjjjj 接下来的几天,每当练球结束前,江森的身影一定出现在五楼,以命令的口吻带她出去吃饭。 饭是吃得够多了,却连一点“致胜的秘诀”边儿都没摸到,坦白讲,司小苗有一点点的泄气。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道高僧也必须经过一番刻苦的修炼,才能羽化成仙,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将前辈的“致胜的秘诀”挖出来。 今日,由于球队训练不尽理想,她首次拒绝了前辈的邀约。 “前辈,我明天再陪你去吃饭好不好?今天,我想留下来写报告。” 这样的理由,当然立即遭到否决—— “写什么报告?不吃饭你想成仙吗?叫你走就走!”权威加命令,口气凶得不得了。 “真的不行啦!”她的胆子突然变大。“我的报告已经好几天没写了,我——” 话到此没下文,因为江森那张凶恶狰狞的脸孔,突然放大好几倍出现在她眼前 “我的话你敢不听?” 司小苗边追边道:“不是啦!前辈,我只是——” “小心!”江森突然急急一吼,并伸出手拉她。 但却迟了,“砰”的一声,一颗不知打哪儿飞过来的篮球,狠狠砸中了司小苗的右脸。 “好痛!”抱着脸颊,她痛得弯下了腰。 见状,不晓得哪来的火气又让他大吼:“你白痴是不是?这么大一个球飞过来,你没看见吗?”吼归吼,他还是弯下身查看她的伤势。“手放开,我看看有没有毁容?” 司小苗听话地放开了手,右脸颊像“面龟”一样,红了一大片。 一看,江森火气更旺,这可就倒霉了那个前来道歉捡球的学生—— “你们闭着眼睛打球吗?技术不好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还不快去拿些冰块来。” 前来道歉却挨了一顿臭骂,学生吓得屁滚尿流,一包冰块以不可能的速度送到他面前。 江森拉起了她,把冰块放到她脸颊上,“听着,十五分钟后才能拿下来。” 话虽刻薄,他的眼角却藏着一份关心,只可惜,痛得七荤八素的司小苗没看到。 “阿森,有位倪小姐找你……”薛老师爽朗的声音传来。 江森抬起跟,薛老师身旁一位衣着得体、气质翩翩的优雅女子让他一呆。 “紫绢,你怎么来了?”他立即放下身旁的司小苗迎上前,眼中的惊愕慢慢变成一道惊喜。 “学长,好久不见!”倪紫绢噙着一道自信优雅的笑道。 “的确好久不见了,怎么有空来?” “回国这么久也不跟我联络,我当然只有厚着脸皮自己来了!”她眼中有着责怪。 江森以一道司小苗从没看到过的“和煦”笑容作为回应。 “紫绢,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恩师薛老师,旁边这位是同事司老师。”讲到前者时一脸崇敬,讲到后者时脸又拉长。 “你们好。”倪紫绢分别朝两人微笑点头。 “紫绢,你难得来,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校园,待会儿一起吃饭。”离开前,他向薛老师交代了一下,但经过司小苗时,“和煦”的表情又变回先前的乌云密布—— “你记住,十五分钟后才能拿下来。” 他对倪紫绢那种从没见过的表情与态度,让司小苗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闷闷的感觉,那感觉……很难形容,就像输了一场球赛那般的难受。 抱着冰块一回到球队,女排队员立刻像蚂蚁一样围——过来。 “老师,那位漂亮小姐是谁啊?”包宗姿涎着一副超级八卦婆的嘴脸,首先发难。 “是不是江老师的女朋友?”李霞倩也挤了进来。 司小苗的心情一下荡到谷底。 她强打起精神睇了这些鬼头鬼脑的女人,没好气地道:“奇怪了!人家什么关系关你们屁事?” “老师,我们可是替你担心哪!”吴自丽点出重点。 包宗姿加以补充:“就是啊,如果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表示你有情敌、情况不妙啊!” 司小苗捺着性子瞅着眼前这颗大粽子。 包宗姿却以为她故意装傻,“老师,你不要当我们大家都是白痴好不好?你跟江老师‘不打不相识’的过程,我们可清楚得很。”她俨然一副专家的口吻。 司小苗脸色却愈来愈沉…… 包宗姿犹不知死活地道:“老师,你不要用阴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江老师那么迷人,奉劝你加把劲,否则可是会遗憾终身哪!” “遗你的头啦!”司小苗把手中的冰块当炮弹,毫不留情地射向众八卦女。“你们一个个吃饱了太闲是不是?有空嚼舌根的话,不如把精神放在球场上。练球!” 女排队员见情势不对,纷纷又像蚂蚁般迅速漫开。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们才会展现出令人满意的默契。 jjjjjj 黄昏的校园少了平日的喧嚣,多了丝祥和的静谧。 走在红砖道上,江森不意地问道:“怎么有空来?你那位电脑才子呢?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倪紫绢黯然一笑,拂了拂额前的发丝。“我跟他三个月前就分手了。” “分手了?”江森脸上有着明显的讶异。“怎么会?他各方面条件不是都符合你的要求吗?” ‘就是太符合我的要求了,感觉有点不真实……”她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江森不能理解地摇摇头,“紫绢,不是我爱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再道么挑下去,小心变成老姑婆。” “没关系,还有你啊!”她调皮地吐吐舌头。 同样的玩笑话,这次却令他皱眉。 倪紫绢是他大学学妹,低他一届。当时,他这个“校草级”人物拗不过同学的怂恿,对被封为校花的她展开了追求。虽只是好玩,但屡被拒绝的挫败,却激起了他体内不服输的因子。 最后,他虽成功地约到了美人,彼此却立即察觉到没有“走下去”的可能。个性南辕北辙,兴趣一动一静,迅速冷却的热情最后变成友情,一直持续到现在。 “怎么?有女朋友了?”他不同于以往的反应让她敏感地察觉。 这问题却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以前,对她这种暧昧的玩笑话,总能洒脱地一笑置之,为什么现在听来却有些刺耳? 他摇摇头,把浮起的模糊人影压到角落,“打算玩几天?” “不一定。”这回避的态度令她起疑,一种危机感陡地升高,但她却用促狭代替心中的狐疑,“怎么?我才刚来就巴不得我快走啊?”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算有那个意思也没办法,我跟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特休,打算好好玩一玩。” “顺便疗伤止痛?”他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 她只白了他一眼,没答腔,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翻滚。 这一次的分手,是她主动提出,和平理性,没有伤也没有痛。在过境千帆,突然醒悟到最爱就在灯火阑珊处后,她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这儿环境不错。”她借着拢发,抚去胸中的激动。 她胸中的波涛,江森没有发觉,他抬手看了看表,“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凝视着他,却在他抬起头前移开。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望着他挺拔的身形小跑步离开,她的双眼渐渐化为一股坚定—— jjjjjj 活动中心七楼的排球场,今天,所有队员打起球来特别卖力。 原因无他,美女观球,狗熊都变成了英雄。 倪紫绢的优雅古典美,轻易地掳走这批男排队员血气方刚的心。 “很好,今天就练到这儿,希望以后都能维持住这种水准。” 喊声解散,有别于以往球员的一哄而散,流连不去的景象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森当然了解。“紫绢,看来你的魅力真大,我从没看过这群小子这么卖力打球过。” 倪紫绢笑了笑,掏出一张面纸趋上前替他擦汗。“累不累?” “还好。”他自然地接受她的好意。 然而,这画面看在司小苗眼里,就显然不怎么自然。 一到七楼,两人亲昵的模样,又让她的心头涌起那种输球的感觉。原想不知不觉地退回去,江森却发现了她。 “小矮人,干吗偷偷摸摸的?”他走向她,又摆出那副凶恶的嘴脸。 “我!没什么,本来想问你一些问题,现在……不用了。”她尴尬地一笑。 来不及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她脸上那张还没消肿的脸,就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皱了下眉,扳过她的脸,“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冰敷十五分钟?” 他的碰触让她的心没来由地震一下,像避瘟神般跳到了一旁,“我有……有啊!它不消我也没办法。” 她的举动,令他心中无端涌起一阵恼怒,碍于倪紫绢在场,隐忍着没有发作。 这完全不同于对她的互动方式,倪紫绢暗暗在心中揣测着两人的关系。她故意走近江森,不再做个被忽视的角色。 “学长,司老师的脸怎么了?” “哼!”他以一个冷哼回答。 这声冷哼让司小苗心中的尴尬更深。 “不打扰两位了,我还有事,再见!”说完,拔腿就跑。 江森一把捞住她,“你想去哪儿?去收收东西,一起吃饭。” 司小苗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倪紫绢,很有自知之明地道:“不用了,我还有报告要写,你跟倪小姐去就可以了。”趁他脸色未转变前,她赶紧挣开他的手往楼下奔去。 一场无名火因她那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又开始烧啊烧的…… 倪紫绢心中迅速亮起了一盏红灯。 审视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试探道:“你……跟司老师……好像很熟?” “谁跟她很熟?她少来烦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明明听来既嫌恶、不以为然又嗤之以鼻,但倪紫绢却一点也无法将他的话与脸上的怒气联想在一起。 第五章 李延芳一走下楼梯,便与太极撞个正着。 一见到她,太极下意识就想躲。 无奈,瘸了一条腿的他速度慢了半拍,李延芳一下就堵到他面前。 “喂!太极,干吗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她先声夺人,一把挡住太极惟一的“出路”,让他无路可逃。 “李……李老师,我哪有啊?” 没有……才怪! 上次“昏倒事件”几乎让他“身败名裂”;更要命的是前几天,这位李老师竟然在学校对街大喊他的名字,吓得他当场就掉进路旁的排水沟里,一条健康的腿就这样报销…… 他早知道遇上她——绝对是倒霉的开始。 他表情所流露的、与嘴上所说的,显然有着极大的矛盾,李延芳不认同地道:“太极,你还在为上次那两件事怪我啊!好,我承认,上次是我冲动了点,没注意到你运动细胞不足,害你出洋相;我也承认,前几天我不应该那么大声叫你,害你掉到水沟去,但是,我的出发点是为你好啊!我想帮你一点忙嘛!让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让太极坚如铁石的决心动摇了一点点。 “更何况,人家已经道歉那么多次了,你如果还不接受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李延芳那双眼仿佛会妖术,让太极一颗心摇晃得更厉害。 “本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定可以让你马到成功,只可惜……”她故意叹气摇头停下话。 “马到功成”这四个字,让太极的决心完全崩溃。 “你……想到什么好方法?” 李延芳所有的精神一下全来了……她兴致勃勃地道:“就利用明晚,薛老师的退休饯别餐会……” 接着,——地把她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她一脸得意,“到时,我会假装胃痛要小苗到你车上拿药,借这个机会,你把她带出场,找个浪漫的地方向她下手、不,表白,记住!要强势一点,知道吗?” 太极用力点点头。 虽然对方一脸笃定,但,他心中却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 jjjjjj 男主角搞定,接下来是女主角。 李延芳毫无困难地在排球场找到司小苗。 “喂!薛老师的退休饯别餐会你会去吧?” “什么时候?”司小苗有些心不在焉。 “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 “没错。怎么?你不去?” 司小苗的脸浮现为难。 “喂!薛老师和你情同父女,又同处一个办公室,你不去的话有点那个喔。”李延芳当然要极力游说,她的计划少了女主角怎么玩? “我知道,可是明天晚上——” “我不管你明天晚上有什么天大的事,总之,你不到的话我们几年的友谊就这样一笔勾销。”撂下话,顺便拍拍屁股走人。 司小苗一脸的忧愁。 当然不是因为李延芳最后那句话,而是……她阔别已久的“父母”大人,明晚要从南部北上“兴师问罪”。 由于暑假已放多日,司家两老望穿秋水,却仍盼不到爱女归巢,伤心愤怒之余,只好亲自北上,弄清楚她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竟可以不顾双亲死活,忘了两老的养育之恩。 怎么办?一边是让她浑身打哆嗦的父亲,一边是即将退休的老同事…… 她伤脑筋地搔搔头。 jjjjjj 亲情无边的包容力,让她选择对不起父母。 李廷芳乐不可支。隔天下午,就拉了司小苗上美容院做头发。 而在她前所未有的坚持下,司小苗被迫换上新洋装,当天百货公司的战利品。 坦白说,李延芳这个人虽爱八卦,眼光却不差。这洋装样式简单,剪裁大方又不花俏,套在司小苗身上,刚好将她皮肤、身材特点全都衬得完美不已。 对自己的杰作,看得出李延芳满意得不得了。因为,到饭店的路上,就见开着车的她哼着小曲儿,心情好的像个说媒成功的媒人婆。 然而,后座的司小苗一路上却别扭不已,在这么“淑女”打扮下,她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 尤其痛苦的是脚上那双包鞋,更让她的脚指头全像中风般、没了感觉神经。 晚上六点三十分,两人准时到了饭店门口。 八楼龙凤厅内黑压压一大群人,仿佛办喜事一样热闹。 一入厅,李延芳即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似找什么人般。 果然,远远地,一只壮硕的肥手突破重围朝她们猛挥—— “李老师,这边!” 看到太极,李延芳立刻扯着正与其她老师寒暄的司小苗,急道:“喂喂!我们去坐那边,太极帮我们留了位置。”说着,直往人群里头挤去。 一见她们,太极立刻礼貌性地起身,但,当他的眼看到今晚明显不同的司小苗时,像被雷打到般陡地发直…… “太极,谢谢你帮我们留了位置。”见他像僵尸一样动也不动,李廷芳满意地笑了笑。 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反应,她故意伸手在太极面前晃了晃,并凑到他耳旁小声地道:“喂!我拜托你好不好?你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看,别那么猴急!” 太极的三魂七魄这才重新回到体内。他急急地替两人拉开了座椅,却由于太过紧张,差点让椅脚绊个四脚朝天。 他反常的“拙样”,坦白说,司小苗根本浑然未觉,因为,她的眼正忙碌地四处搜寻着…… 其实,她不用白费力气,自她踏入会场,江森一眼就看见她……当然,也立刻被她清新脱俗的打扮电到。 认识她一个多月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有别于t恤、牛仔裤的打扮。 虽然不习惯,但……真是好看。他的脑袋除了这四个字,竟挤不出其他形容可。 就因为目光下意识追逐着她,才让他发现到同样惊艳的目光,竟然也出现在其他人眼中。 看着那个胖胖的男老师,看到连眼镜滑到寻头都不自知,只差没流口水……这画面让他一阵厌恶。 虽想别开眼,但眼珠却像脱离掌控般,不由自主地瞥得更专心,也因此,更看清了那位胖老师的企图。 而她……竟还对人家笑的花枝乱颤。 他的心情开始变差,他的脸色开始变坏…… 或许是发现到对方目光的追逐,司小苗终于找到江森的踪影。 她撇下所有人来到主桌,先跟薛老师打了声招呼后,兴奋地道:“前辈,我找了你好久。”她瞄瞄他身旁。“倪小姐呢?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她那张故作什么都不知的表情,使江森的火气更大。 “奇怪了,她又不归我管,为什么我非要带她来不可?” 一脸热却贴到一张冷屁股,司小苗热情陡地降温。她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回到座位。 其实,江森压根儿就没想到要找倪紫绢一起来。 他也没有凶她的理由。但她这么问,好像把倪紫绢归为他女朋友似的,让他很不爽。 jjjjjj 餐会在王老先生简单致词后开始。 一时之间,静了几分钟的人声、脚步声、以及杯子交错的碰撞声,伴随着道道美味的佳肴,再度鼎沸。 相对于这热闹的景象,坐在主桌的江森,心情却闷到不行。 看着她身旁那位胖胖的男同事,不停殷勤地为她夹菜斟茶,他更对眼前的山珍海味一点食欲都没有。 女人家喝什么酒?像个交际花似的! 气没地方出,只好罗织个可以发泄的理由。 于是,他开始恨起每个跟她敬酒的同事,最恨的是胖胖的那个。 终于,在她脸颊上那两个甜甜的小梨洞绽放了第二百三十六次后,他再也受不了地起身。 此刻,他胸中溢满了把她带离现场的冲动,好封锁住其他人的企图,让她的小梨涡只为自己绽放! 但,老校长突然发功,阻止了他—— “江老师,你可别想溜,我还没敬你哪!” 江森不得已举起杯,回应老校长已有些朦胧的眼。 “以后排球方面的训练工作可得麻烦你了,希望你能将本校球队发扬光大!” 老校长这一阻止,加上酒精的刺激,让他的冲动平息下来。 他重重地坐下来,目光又在第一时刻送到她身上。奇怪了,他干吗要在意她?她醉死又不关他的事? 突然,一阵疑问浮上心头,他开始去想一些从没想过的问题……而“嫉妒”这个字眼,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滑进心中,吓得他手猛地一震,酒杯摔落地面。 不可能! 他那对双胞胎妹妹,不是老嘲笑他是一块自视甚高的臭石头吗?他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差到这种程度,看上那个没几两肉、又不解风情的“怪妹妹”? 虽对“嫉妒”那两个字嗤之以鼻,却悲哀地找不到一点可以否认的理由…… 英雄顿时气短。 而美女是否情长是个问号。 他开始喝闷酒,却又不太专心,因为,眼角余光忍不住瞥向她,刚好又瞥到她被强灌了一杯酒。 这下,再也管不了英雄为何要气短这个问题,铁青着脸走向她。 jjjjjj 根据李延芳“无懈可击”的计谋,原本预计酒席进行到尾声时,她假装胃痛,然后,要小苗到太极的车上拿胃药;再然后,由太极以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绑”走她,再再然后—— 她功成身退,下台一鞠躬,等着喝她的谢媒酒。 但事实上,饭店才端出第三道菜,场面便已脱序失控,因为,同事们开始发扬中国人的酒席文化——敬酒。 本来,敬酒也没什么,大家开心就好。 但,这样的状况,对计划的进行就大大不妙。 只见人缘奇佳的太极,黄汤一杯一杯地往肚里灌,脸已发红,脚步踉跄…… 最初,场面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因为,李延芳会用她藏在桌下的细腿,猛踢太极的粗腿,提醒他保持清醒;但到后来就连李延芳自己也被灌了一堆酒,自身难保。几杯黄汤下肚,不胜酒力的她已晕陶陶,还蒙性大发地和同事们玩起酒拳,把今晚的伟大任务抛在脑后。 司小苗更惨。 酒力更差的她才喝了几杯公卖局的啤酒,就头昏脑涨地趴在桌上,后来,又被李延芳强灌一杯后,宣告阵亡! 所以,场面严重失控的结果,计划——当然失败。 到后来,曲终人散之际,原本应该梦幻般的结局变成—— 半醉半醒的太极送李延芳回家,还来不及抱怨,便被她吐了一身。 至于计划中的女主角,早在餐会结束前三十分钟,便已不知所踪。 jjjjjj 把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弄上车,对一向自认光明磊落的大男人江森,还真是一件丢人的事。 虽觉得丢人,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车驶出饭店。 一直到车子驶在大马路上,远离喧嚣的脑神经这才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该死!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哪里!该把她弄到哪里去? 当时,只想把她带出来的冲动大于一切,却没想到怎么收拾善后…… 一阵思索之后,他决定把车停到路旁,用最直接的方式——摇醒她问个清楚。 然而,停好车,手才伸出,眼光一接触到她,一种类似触电的感觉让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天!这是那个龇牙咧嘴、运动细胞过度发达的小矮人吗? 只见那张原本稚气未脱的容颜,在路灯的照耀下,呈现一种异样的柔和;那雪白无瑕的颈子就像一组玉雕的艺术品,刹那间吸住他所有的心神。 而渐渐地,这惊艳变成了一种蠢动…… 在那张樱唇唇办的诱惑下,蠢动化为行动,他的头不自觉地朝她俯近…… 然而,在这要命的瞬间,一道刺耳不解风情的喇叭声传来,吓了他一大跳。 意识到自己刚刚“非君子”的行为,他赶紧将头别开,并开始诅咒自己有毛病。 用力地伸出手,想用摇醒她来掩饰自己非理性下的蠢动;但不知怎搞的,高举的手就是迟迟落不下去…… 最后,男性尊严裂成一道绝,装进了一道感叹。 放下手煞车前,他叹了一声,接着,重新踩动油门,往一个熟悉的方向驶去。 jjjjjj 司小苗是被一种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也可以说,她根本是被“饿”醒的。 睡眼惺忪的她踢开被子,准备到浴室漱洗。不料,却在她以为已到门口,很放心地抬脚跨入时,却猛地撞上了一堵厚墙—— “啊!”刹那间碰撞的剧痛让她惊呼出声,后座力让她反弹到地板上。 也因这一撞,她的睡虫一下子全死了。张着大眼,还来不及抬手揉着额上的大包,四周陌生的陈设与环境,让她又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吼。 她一跃起身,吓得退到了墙边。老天!这这这是……什么地方?她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惶地张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一种女性的自然反应,让她惊惶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谢天谢地!她还穿着昨晚的洋装! 完好的衣物让她先松了一口气。但瞬间,浓浓的疑惑涌进心中,虽努力回想昨晚,无奈残存的回忆只停留在昨晚醉酒前的一切…… 她搔搔头,怎么也想不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好,江森没让她的疑惑存在太久,在她第二声惊呼响起时,已像旋风般卷到她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 疑惑中的司小苗,完全没把江森这个人想进心中,一见到他,一双眼立刻瞪得比铜铃还大。 “前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有交集的问答,江森却没注意,因为她额前那个大包已说明了一切。 明明心中涌起的是怜惜与不舍,他却偏偏张着一张恶脸道:“这是我住的地方,我当然会在这里。” “啊——”除了眼睛,司小苗这下嘴也成了大o字形。“这里是……你住的地方?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要他先招认自己的感情,打死他都说不出来。 见他不语,司小苗急急又问了一次:“前辈,你怎么不回答我?昨晚,我不是在饭店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一连串的问题都是江森回答不出来的。面对那张亟欲知道答案的脸,他只有再祭出“凶她”的法宝—— “你烦不烦?在这儿就在这儿,有什么好问的?” “可是——” “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揍你!” “可是——” 江森果真举起手,却没有下手,因为,他又看到她额上那个愈肿愈大的包。 突然,他转身到抽屉拿出一罐药膏,在她搞不清楚状况的同时,拉过她,将她带至床沿。 “坐下来!”他命令道。 说也奇怪,司小苗竟然乖乖地坐下来。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在他面前,她似乎就输掉了骨气、格调与尊严…… 江森不太温柔地将药膏涂在伤口上,边揉还边念道:“你闭着眼睛走路是不是?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语气虽充满责怪,但奇怪的是,滑进司小苗心中的,却是一道说不出的温暖。 “还痛不痛?”这一次,稍微温柔的嗓音泄露了他心中的情感。 她摇摇头,一双水雾般朦胧的大眼奇怪又疑惑地望着他。 那眼神看在江森眼中,却变成一种煽动。他发现,他竟然要有极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对她做出一些雄性行为来…… 虽忍到心烦意乱,那小矮人却问他一个令他喷饭的问题—— “前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认真又感动的表情,让他有一拳揍扁她的冲动。 “肚子饿不饿?”仍是那副恶行恶状。“给你五分钟刷牙洗脸,洗完立刻出来吃饭,听到没有?” 虽然还是没得到答案,虽然他还是那副凶她的嘴脸,但不知怎搞的,司小苗的心情突然变得好好。 桌上,早已摆了两盘香喷喷的炒饭,以及两碗味嗜汤。那色香味俱全的模样,让她立刻食指大动。 “前辈,这些都是你弄的?好香!”不待他召唤,她毫不客气地塞了一大口。“哇!味道好棒喔!”她又舀了一大口。 “你饿死鬼投胎是不是?吃慢一点。”嘴上这么说,一碗味噌汤却推到她眼前。 满嘴都是食物的司小苗,口齿不清地又道:“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我老爸也是,手艺一级棒的,他——啊!完了……” 突然的一声惊呼后,引发一阵严重的呛咳,但涨红脸呛得要断气的司小苗,却又立刻胡乱地喝两口汤、并抹了抹嘴后,急急地抛下一句—— “前辈,谢谢你的招待,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说完,在江森完全来不及反应之前,便像旋风一样地卷出门口。 但不一会儿,却又像旋风般卷进了门—— “前辈,你可不可以借我几百块车钱,我——” “发生什么事?”他沉声道。 她哀求地看着他,“下次再告诉你好不好?我再不赶回家,一定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送你回去。”他当机立断地抓起桌上的外套,大步跨向门口。 这一下,换司小苗愣在当地。 “走啊!你不是有急事?”见她不动,他反倒催促道。 他这一催,她才回神,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而一上车没多久,她不安的原因立刻被江森问出来。 “我竟然把老爸老妈丢在家……天……”想起老爸,她在心底哀嚎。 相对于她的忧心忡忡,江森原本紧绷的脸却一下松开。 “你真的很不孝,居然丢下父母在外头鬼混一整夜……”明知事实不是这样,他却故意这么说。心情一宽,他又有了捉弄她的心情。 果然,她立即哭丧着脸道:“前辈,我真的那么不孝吗?” “当然。” 这话,让司小苗的心情一下沉重到不行。“完了!我一定会被我老爸劈死……” 她恐惧自责的痛苦模样,他只嘲讽地笑了笑,因为,他的心陷入一阵盘算里。 既然,爱上这个少根筋的“怪妹妹”已是个可悲又不争的事实,他必须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挽回因“先爱上她”而严重受损的“男性质严”。 认清一切后,那个小矮人就再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当然,他必须重新布局,让这个怪妹妹在最短时间内先承认她爱上他。 想到这儿,他自信一笑。眼前这个机会是上天掉下来的,先向她的父母下手,造成既定事实后,还怕这小矮人不乖乖束手就擒? 虽然,初次见面就宣告一切,似乎有些突兀,但……只是将该来的步骤提前一些完成而已,她的父母应该可以谅解。 他的盘算,司小苗当然不知道,她整个人、整颗心都被即将会有的风暴,弄得忐忑不安。 终于,家前已在望。 江森的车一停,司小苗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 “前辈,谢谢你送我回来,感激不——” “我陪你上去。”江森松开了安全带,突然抛下一句话。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司小苗忙不迭地摇着手。开玩笑!老爸那张老k脸训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她可不想在前辈面前丢脸。 “你住哪一栋?”他却对她的手视若无睹。 “真的不用啦!我——” “到底哪一栋?”他提高了声音,脸跟着扭曲。 最后,司小苗当然只有妥协的份儿。 jjjjjj “前辈,待会儿我老爸要是态度不好,你可千万别见怪,我爸那人就是这样,对陌生人通常没好脸色……” 上楼的路上,司小苗就这么叨叨念念的,生怕她那纪律至上的老爸,会对前辈做出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行为,而预作解释着。 这一次,江森没有不耐烦,表情一反常态地严肃。因为,他在心中忙着把准备好的说词,再想一遍。 来到门前,按门铃前,司小苗又不厌其烦地对江森再交代一次—— “前辈,我说真的,待会儿不论谁来应门,你都不要出声,我来处理就好。”说完才放心地按了门铃。 几乎是门铃一响,门就迅速被拉开,一张相当有威严、不苟言笑的脸在见到门外的司小苗时,一下子变得森寒无比。 一见到老爸脸上那种恐神色,司小苗心中便凉了半截。她立刻趋上前想解释。 “爸,我——” “司伯伯,您好,我姓江、江森,江水的江,森林的森。对于小苗昨晚彻夜未归一事,我想我可以提出解释,我请求您在生气之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司小苗的眼睁大了,却不是因为话被打断,而是前辈那突然变得有礼的态度。 似乎这才注意到江森,司老爹森寒的目光出现几许惊愕,但一会儿,惊愕渐被一种深沉的打量所取代。 在这关键性的几秒钟之间,江森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诚挚的笑,坦然地接受对方打量的目光。 渐渐地,司老爹脸上刚硬的线条变得柔和,他沉声道:“进来吧!”随即,返身进了屋。 司小苗抬脚立刻想跟进屋去,江森却阻止她,“小矮人,你先在门口等着,半小时后再进来!”说完,跨过她,“砰”的一声关上门。 这举动,让司小苗的眼又睁得老大…… jjjjjj 对门外的司小苗而言,这半小时有如一世纪那么漫长。 有好几次,她想不顾一切推门而入,却都隐忍下来。 理由之一,前辈的话她不敢不听;理由之二——屋里头并没有她所预期的争吵声传出来。 虽紧张不安,但她真是在外头乖乖地等待,等最后那三分钟过去。 终于,在秒针跨过十二之际,她打开门冲了进去。还来不及喘口气,门内的景象却令她的脚陡地黏在原地,灵魂像出窍一样,只能呆呆地张大了口用手指住他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千万别以为此地发生了可怕的喋血凶杀案,她看到的画面再稀松平常不过。 她“只不过”看到自己“很少有笑容”的老爸,正与前辈坐在客厅下着棋,而她那一向贤慧得过了头的母亲,则在一旁为他们泡着茶…… 第六章 自那天的聚餐之后,江森的困扰一下多了两个。 其一,是要想办法杜绝那小矮人,“再追问”那天他与司父间的“内幕”;其二,是要如何让她“感受”到他“喜欢她”的事实。 那天,他与司父间的谈话内幕,严重涉及他男性的骄傲、面子与尊严。 开玩笑!要他把在司父面前不得不招认的感情与保证,全盘对这小矮人告知,那不如杀了他比较快。 两件事,看似简单,却伤透了他的脑筋。 前面那件还比较简单一点,只要拿致胜的秘诀压她即可;后面那件,就棘手不已,他从没见过比她更钝、更笨、更固执的女人。 难怪同事要叫她“怪妹妹”,有时,他真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跟排球一样,只装空气。 由于想得太出神,没注意到对面的倪紫绢以玩味的神情看着他。 “学长,想什么想那么专心?牛排都凉了。” 他回过神,突然一动,“紫绢,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们同是女人,或许……比较了解一点。” 倪紫绢纳闷地扬了扬眉。 江森故意干咳了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 “你觉得……要如何让一个感觉神经超迟钝的人,知道你喜欢她,除了当面告诉她之外……” 听清楚问题,倪紫绢一阵错愕……渐渐地,原本高昂的心变得慌乱,后来,纠结成一种痛。 她没有立即回答,只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瞅着对方。 这目光却让江森误解,“你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我知道你很讶异!”他干咳了一声。“其实,连我自己都讶异不已,这世上竟有女人会让我不知所措,我——” “是司老师吗?”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虽然来这儿才几天,她却始终有种直觉…… “有这么明显吗?”被一眼看穿,他的尴尬反倒一下减轻。 虽早有直觉,但见对方直认不讳,她的心口好像被戳了一刀。 “我也是最近才确定自己的心情,不过,那个傻女人却浑然未觉,要我先承认喜欢她,门儿都没有……” 倪紫绢没办法再听下去,因为,她脑中嗡嗡作响,心情五味杂陈,苦涩不已。 jjjjjj 课业的压力加上一连串的魔鬼训练,操得那群女排队员个个叫苦连天。 然而,魔鬼训练计划成效如何呢? 延续以往,还是只有司小苗一个人对前景一片乐观。 为了验收自己辛勤努力的成果,也为九月初的比赛热身,她爽快地答应了友校沈老师一场友谊赛的邀约。 赛前,老实说,她是自信满满、稳操胜券;但赛后,她一手辛苦训练的球队,竟然以三比零的比数大败时,她觉得天地变色、人生无望。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想破三颗脑袋仍想不通。 她不懂,近两个月的辛苦训练,以她的努力,加上球队的资质,理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才是,为什么又会是这样的结果? 友校沈老师的队伍,实力水准都不及她们,为什么她们能以如此悬殊的比数赢得比赛?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是一连串的打击,而这一连串的打击,“几乎’摧毁掉她坚定的自信心。 说“几乎”,是因为她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人影,这个人是她的救星、她的希望…… 想到他,她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七楼。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人可以给她答案,让她重拾信心与希望! 然而,一入内,不远处篮球架旁依偎的一对男女,却让她的心在刹那间冷却下来。 不知怎的,那画面令她退却,她感到自己是个不速之客,闯入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小小空间。 陡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感袭上心头,她颓然地转身,带着一种自己也不明了的情绪回到五楼。 jjjjjj 几个夏雷打过,一场滂沱大雨跟着急泄而下。 大雨重击屋顶的乒乓声,终于“震”醒了处于失神状态的司小苗。 从七楼下来之后,她就一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盘腿坐在排球网下,怔怔地望着地板发着呆。 不起劲地抬眼瞄了瞄壁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半了吗?怎么那么快? 她微动了动盘在地上的腿上阵酸麻的感觉立即袭来,连带又勾起了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 一场球赛而已,干吗把自己弄得这么要死不活的? 她暗骂了自己一声,把自己异常沉重的心情,归诸于输了场球赛的结果。 无精打采地出了大楼,外面急骤的大雨让她顿时一呆! 望着稀里哗啦的大雷雨,她正犹豫着该冒雨冲回去、还是等雨小一点再走之际,身后一阵熟悉的笑语声传了过来。 一见他们,司小苗无光无热的目光又变得更加黯淡。 下意识想避开他们,却迟了,原本与倪紫绢谈笑的江森一瞥见她,立刻阻去了她的去路。 “嗨!小矮人,怎么样?今天打得如何?”本来,他想到场观赛,却因紫绢的突然出现而打消。 然而,他的好心情却让司小苗一颗心黯然得更厉害。 “我……”她本想把输球后的心情全盘托出,却在瞥见倪紫绢那优雅的身影时,全吞回肚中,只有颓丧地摇摇头。 她眼底的沮丧,无异已说明了一切。 江森一点也不意外地道:“输球了?”他敲了下她的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好沮丧的?” “我才没有沮丧咧!”她口是心非。 “没有才怪!” “我——” “司老师,阿森说要带我挑战附近最有名的夜市小吃摊,你要不要也一起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倪紫绢这些话听来像炫耀,又有点示威的味道。 江森没听出来,因为他眼里盛满期待。 今晚,紫绢就要回台北,为尽最后的地主之谊,他打算带她到附近最有名的小吃摊吃个过瘾。本来,他就打算把司小苗也拉去,现在碰到面刚好。 但,那样的话听在司小苗耳里,心更难受得厉害! 她虽然少根筋,却不痴呆,当然听得出对方只是基于礼貌的立场才邀她,她当然不会笨到当个不识相的电灯泡。 因此,她勉强自己扯出一道笑对着江、倪两人摇了摇头,“你们去就好了,晚上我还有事,再见!”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一回头,偌大的雨势又让她有些犹疑,她只好又回过头尴尬地笑道:“好大的雨,对不对?” 她不太自然的表情,自然难逃江森法眼,他拦在她面前,正色地望着她。“小矮人,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态度……有点奇怪!” 司小苗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心怦怦地跳着。 很奇怪,以前面对他,完全不曾有过如此异样的感觉与情绪,这一次,他炯炯的目光却让她有种压迫、窒息感,且鼓动着她的神经,血液不正常加速流动…… “我哪有啊!”虽故作轻松地回道,但他那双照亮的眸子仿佛会慑人,让她的头一阵发会。 “直觉告诉江森,这小矮人绝对有问题。正想再逼问,紫绢却“挽”住了他的手臂,柔声道:“学长,我看这雨应该不会那么快停,干脆我把伞借给司老师好了,反正你车上还有……” “不用了!”她想也不想便拒绝,并快速别开了刺痛的眼。“我的脚踏车就停在车棚,我冲过去一下下就到了!” 接着,迅速拉高了衣领,像个逃难的难民般,冲进了滂沱大雨中,速度快得江森根本来不及阻止。 jjjjjj 整个晚上,江森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倪紫绢注意到了,却故意拉着他,逛过一家又一家的商店。 终于,他忍不住心中的悬念开了口—— “紫绢,你要搭几点的火车?” “不知道,我没有先买票,随到随搭。” 江森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选择沉默。 又看了场电影后,时间已接近凌晨。 紧挨着江森走在通往火车站的路上,倪紫绢突然态度迥异地说了一段话—— “学长,如果我现在才发现到寻觅了多年的感情就在身边,会不会太迟?” “什么?”心不在焉的结果,让感觉神经变得迟钝。 望着他那双困惑的眼,再说一次的勇气已失。 “没什么!”她黯然地垂下眼。 江森也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的心早已被一个小小的人影占满。 “学长,你会忘记我吗?”进月台前,她突然问道。 江森一怔,“当然不会。”接着一笑道:“怎么?临别感伤啊?”她哀怨的语气让他误解。 倪紫绢垂下眼睑,闪动的长睫毛透着欲言又止的心情。 这情绪又令他误解,“傻瓜!台北到台中近得很,只要你随时想来,我随时欢迎你!” “真的?”一簇希望的火焰迅速燃起。 “当然。”他报以微笑。 jjjjjj 送走紫绢,他本想释放出心中的悬念,直奔司小苗住处。 然而,却考虑到时间已晚,打消了念头。反正,明早晨运的时候就会碰到她,到时再问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他直接返回住处。 谁知,隔天一早,从不缺席的她竟然缺席了,这前所未有的情况,让他的心涌起一阵阵的不安。 又等了半个小时后,他再也受不了地奔上车,直驱她住处! 他一到,便狂按着门铃。无人应门的寂静,立刻让他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 他踢开大门,冲入了屋中。 一入内,客厅里的一幕让他的血液顿时凝结,恐惧直窜脑门! 他看到他的小矮人,直挺挺地躺在客厅通往厨房的走道上,眼角上一道血痕正沿着她雪白的脸颊缓缓而下,画面十分骇人! 他第一时间冲到了她身旁: “小苗!”他想察看她的伤势,但手才接触到她,掌心所传来的异样温度,让他一颗心又直往下沉。 怀中人儿痛苦地皱了下眉头,发出一道不清不楚的低哝声后,又昏了过去。 江森心急如焚,立即抱起了她,火速往外冲了出去。 jjjjjj 天仁医院急诊室 几个穿白袍的医生与护士,正忙碌地替司小苗止血,处理她的伤口。 还好她额上的伤口不大,只是擦伤,上药后已无大碍。 江森紧绷的心到此才稍宽一点点。但接下来,护士小姐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绞了起来。 “三十九度。” 他当然明白这三十九度的高烧,是昨天逞强淋雨的结果。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他没有即时赶到,这小矮人的后果将如何? 他的眉重重地拧了起来。 看着护士小姐熟练地拉起了点滴架,将针头插入那雪白的手臂中,他绞紧的心又一阵痛,仿佛那一针是扎在自己的心头般! 在做完一切必要的护理措施后,护士小姐面无表情地离开,留下江森独自面对着那张苍白的容颜。 静静地凝视着她,心头不断涌起的怜惜,让他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将那双平日活力十足、如今却软弱无力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中。 点滴的药效让司小苗的额头开始不断地冒着汗。 汗一排出,体内温度便慢慢降下来,而她原本混沌不清的意识,逐渐清朗,跟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样?舒服一点了吗?” 一道柔声的关怀,让司小苗恍惚思绪慢慢变得清晰。 “前辈,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 “不要动,你手上还插着针。”他立即阻止了她。“这里是医院,你发高烧,额头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我流血?发烧?”她努力回想起早上的种种…… 是了,原来她发了烧,难怪早上她全身发烫又浑身无力。而打算出门运动前,恍惚之中,她的头好像撞上什么东西…… “前辈……”她虚弱地喊了一声,想问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江森却再次阻止了她。 “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医生说打完这瓶点滴,如果烧退了,就可以回家了!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嗯!” 这罕见的温柔像一张网,立刻吞没了她所有的问题。 她就像被催眠般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真的沉沉睡去。 jjjjjj 吊完点滴,从医院回到家时,已接近中午时刻。 半路上,江森顺便绕到超市买了几样的生鲜蔬菜。 一回到家,安顿好司小苗之后,他使一头钻进了厨房中,展开了忙碌的切煮工作。 十几分钟后,两碗香喷喷的什锦面被端到了客厅。 “来,可以吃饭了!” 司小苗仍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只望着他,眼中有抹感动的光亮。 一向高高在上的前辈,竟为了她下厨房,她好感动,感动到想哭…… “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撞傻了?还是烧糊涂啦?”嘴巴仍刻薄,态度却明显温柔了许多。“快点,趁热吃,凉了可就吃不出我的手艺了!”放下面,他将筷子塞到她手中。 这举动,让司小苗眼中泪光乍现。 “前辈,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这问题让江森一愣,随即,一道得意的笑挂上嘴角,“你现在才知道我对你好啊!”点到为止的回答,保留了尊严,留下了无止尽的想象空间。 他一屁股坐到她的身旁,替她端起了桌上的面,“快吃!吃完再感动也不迟!” 一道道暖流随着手中的面,不断地流入司小苗的心房。但当下,她并不懂这道暖流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只觉得心不断地热起来。 拍拍她的头后,江森跟着也端起了面,用男人的方式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 他的好胃口也逐渐感染了司小苗,虽然没什么食欲,但她也夹起面,小口小口地吃着。 “好不好吃?敢说不好吃的话我扁你!” 虽又是粗声粗气的话语,但滑过司小苗心中的,却又是一串要命的感动。 纵使没有食欲,但在江森威逼利诱下,司小苗还是吞掉了一整碗的面。而有了食物的热量,她的精神更是好了许多。 其实,她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很好,李延芳就常说她壮得跟条牛一样,一场小感冒对她而言:小意思而已。 “来,嘴巴张开,把药吃下去,下午好好睡一觉。”江森的要求对一个病人来说,相当合情合理。 不料司小苗却摇头头,“不行,等会儿我要到学校去。” 江森拉下眉头,“这么早到学校做什么?” “我要去写报告,昨天输掉那场球赛后的心得反省。” 写报告……江森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在家写不也一样?” “不一样!在家没有临场感,写不出真实的感觉。” 他瞅着她,只丢下三个字:“不准去。” “我一定要去。” 她眼中的执拗,让他眼角飞起一道恼怒,“你听好,待会儿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休息。” “不行啦!就算不写报告,下午我有球队……” “球队我可以帮你带。” “前辈,我的烧已经退了,没事了!”她抗议地道。 “我的话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不要再-嗦!”他收起碗,走向厨房。 “前辈……”司小苗不妥协地跟了上来。 江森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用发黑的印堂、以及铁青的脸对着她,“你敢再跟我提一个字试试看!” 虽然他的脸色骇人又狰狞,但司小苗仍发挥了无比的勇气挺起了胸膛。 “我一定要去。昨天输掉球赛对大家打击太大,我一定要回去安抚大家。” 坦白说,他真的举起手想扁下去,但她额上的纱布,却一下将他的怒气化得无影无踪,变成一道叹息。 忍着气,命令无奈地改为商量,“如果你听话,我就把那天和你老爸说的话告诉你。” 原以为自己的让步可以让事情圆满解决,谁知,司小苗却立即拒绝。 “那件事你不告诉我没关系,但是下午,我一定要回到学校。” 她无比的坚持让他火大了! “你这个女人有毛病是不是?球队球队,球队有比你的命更重要吗?”他真想掐醒她的脑神经,让她知道,有个男人快被她气疯了。 司小苗委屈地咬了咬下唇,那副我见犹怜的病容可怜兮兮,江森的心一下又融化掉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致胜的秘诀’吗?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告诉你。” 那五个字仿佛像粒仙丹,司小苗眼中的委屈一下跑得无影无踪。 见状,江森知道自己赢了,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因为,赢走她的心的不是他,而是一颗硬邦邦的球。 第七章 当了三天的乖宝宝,司小苗已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活蹦乱跳。 这三天中,她真的哪儿也没去,天天在家睡饱吃、吃饱睡,像只猪。 当然,她会如此听话,全冲着“致胜的秘诀”那五个字。 这几天,一想到前辈终于肯把那套压仓底的秘诀告诉她,她就兴奋不已,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追求一生的梦想即将实现,她连做梦都会笑醒! 等了三天,已是她等待的最后期限,她决定等会儿前辈一来,就要把他所有的压箱宝全翻出来。 由于心情实在太好,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还破例地用她五音不全的破嗓哼着歌儿。 是以,当拎着便当的江森一踏进门,就先被这怪腔怪调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坦白说,她的“歌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但听在江森耳里,却变成一道轻笑,练球的疲惫一扫而空。 心情好,表示已无大碍了吧!那么他“阴谋”的进行,应该没什么好畦碍的了! 嘴角的笑愈荡愈高,心则陷入一阵盘算里。 这一次,他非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幻,从她的脑袋驱赶出来,他只准那个笨蛋心中只存有自己。 由于满心投入盘算中,没注意到从浴室出来的司小苗跳到了他的身旁—— “前辈,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被吓一跳的江森猛地回过身,正想开骂,声音却冻结在半空中,而所有感官则凝结在她一张初出浴的清爽面容中。 由于她靠他极近,一阵阵夹杂着沐浴乳的清香袭上了他的心头,刺激着雄性最脆弱的地带。 所有的怀念头陡地自胸中源源而生,强烈到不可抑制! 更糟的是,满脑子只有“致胜的秘诀”五个字的司小苗,丝毫未觉他心中的波涛汹涌与矛盾挣扎,竟然一骨碌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更要命的是,她那张微启的朱唇,正对着他不断地做着规律的颤动,那像是一种勾引、一种招唤、更像一道致命的蛊惑…… 刹那间,所有的感觉神经被一种欲念炸了开来。 他突兀地起身,退到了一旁,想借外面清新的空气来消弭胸中的欲火! 忍!他咬牙克制住自己,这么冲动下去的后果,不仅输了尊严,也输掉了气势…… 然而,“不识相”的司小苗却跟到了窗旁,用她那双状况外的澄清大眼关心地问道:“前辈,怎么了?你的脸好红喔!”突然,她一惊。“糟糕!你该不会被我传染了吧?”说着,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额头。 谁知,伸出的手立即被抓住,跟着,一道嘶哑的吼叫声轰上她—— “小矮人,你知道你在玩火自焚吗?” 吼完,他甩开了她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浴室,扭开莲蓬头,猛淋冷水。 这粗暴的举动吓坏了司小苗,捂着嘴的她忙立在浴室门前,惊恐又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猛淋了十分钟后,江森才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喘着气。 一条浴巾伴随着一道怯怯的声音,一起出现在他眼前—— “前辈,你……真的生病了?” 望着她那张纯真、无辜又不知所以的脸,江森实在想一头撞死。 老天!他恋上的是怎样一个怪妹妹? 他抢过毛巾,胡乱地抹了抹脸后,再把浴巾用力丢还给她,走到客厅。 一路上,他把自己那该死的尊严、面子,诅咒了好几百遍。 “你……没事吧?”抱着浴巾的她像个小媳妇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森瞅了她一眼,只把其中一个便当丢给她。 考虑了一下下,终于,司小苗大着胆子坐了下来,决定问出蛰伏在心中几天的问题—— “前辈,既然你没事……那……我可不可以请前辈把‘致胜的秘诀’告诉我?” “啪”的一声,一声拳头砸桌的声音吓得司小苗闭起了眼睛,而还来不及睁开眼,衣领已被狠狠地揪住。 “我警告你,今天晚上要敢再提这件事,我就把你掐死!”江森充血发红的眼睛像要夺眶而出似的,死命地瞪着她,好一会儿,才丢开她,用力开门走了出去。 司小苗满脸的莫名其妙,委屈跟着涌上来! 慢慢地,她的嘴巴嘟了起来,满心的期待变成一股浓稠的失望。 jjjjjj 司小苗重新回到球场。 两天来,前辈都没来找她,她感觉有些失落,却又顾忌着地前晚的怒气,不敢主动找他。 不料,在球队练习结束前,他却出现了! 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却抛下一句她朝思暮想了好几天的话——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致胜的秘诀?今晚我告诉你。” 这急转直下的变化,让司小苗喜出望外,早早解散了球队像个跟班儿黏在他身旁。 可是,令她不懂的是,前辈却要她先回家收拾行李。 她当然想问为什么,却碍于他又阴又黑的脸色,满腹疑问只有往肚里吞。 然而,这样的疑问累积了一个又一个后,她再也受不了地问了出来—— “前辈,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们已经开了好久的车了。”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象让她心头的疑惑不断地升高。 她实在被前辈的举动弄糊涂了,她不懂,那套“致胜的秘诀”为什么不能在家里说?偏偏要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车子走了也快两个小时了吧?前辈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江森仍绷着先前那张老k脸,只不过,慢慢有些人气了。 他瞅了她一眼,只冷冷丢下一句:“为了你的秘诀,忍耐一点。” 这话果然让司小苗闭嘴。只不过,五分钟后—— “前辈,先透露一点点好不好?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我家。” “啊?”司小苗一下反应不过来。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的“啊”,车子停在一栋精致的屋前。 “下车,我家到了。” “你家?”她睁大眼。 “没错。”他松开了安全带,催促着她。“走吧!大家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大家……等我们…… 她的大脑还没接上线,江森已把她拉下车。 “前前……辈,你把我带来你家……做什么?” 江森来不及回答,因为,屋中冲出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兴奋地扑了上来—— “二哥,你迟到了!” 江森一手接住一个,亲昵地搂着她们道:“你们两个,才几星期不见,好像又长大了!” 双胞胎虽偎在江森怀中,两双眼却骨碌碌地绕在司小苗身上。 而跟在女孩身后的,是一位长相俊俏斯文的年轻人,以及一对容颜和善慈祥的中年人。 三人表情不同,但盯着司小苗的目光却是一致,同样充满了好奇与打量的味道。 一见到那对中年人,江森立刻放下双胞胎妹妹趋上前喊了声:“爸,妈。” “吃过饭了没有?”江母微笑地问道。虽问着江森,眼神却望着他身旁的司小苗。 这阵仗……司小苗真是呆了! 要不是前辈推了她一把,她的三魂七魄可能还悬在半空中,找不到原身。 jjjjjj 透过江森的介绍,司小苗总算对江家成员有些概念。 原来,前辈在江家排行老二,那位长相俊俏斯文的年轻人叫江谦,是江家大哥;排行老三的叫江风,正在浴室洗澎澎,而那对双胞胎,则是江家父母意外的产物,目前才就读高一的江菲与江茵。 虽然稍微有概念,但她还是不懂,前辈到底带她来这儿做什么?莫非……那套致胜的秘诀在这儿? 不过,她没有机会问,因为,有早睡习惯的江家父母进房后,她就被那对双胞胎拉进房间玩“拱猪”。 她们一离开,江谦就忍不住打趣道:“阿森,真想不到你会被这样一个小女生套牢,我还以为这辈子没有女人可以让你看得上眼呢!” 江森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这是挖苦我还是恭维我?” “你说呢?”江谦哈哈一笑。“坦白讲,大家听到你要带女孩子回来,全部吓了一跳,更在猜是什么样的女孩,可以抓住你这个眼高于顶的‘青年才俊’。” “大哥,你也太夸张了吧!”他不以为然。 一道不同的声音却立刻接口:“一点也不夸张,二哥!” 江风噙着一道笑,擦着犹湿的头发出现在客厅。“本来今年我打算留下来写论文不回来过节,但听妈说,你要带未来的嫂子回来,说什么我都要排除万难来瞧瞧,这未来嫂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可以抓住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 江森瞪了他一眼。 江风却笑了笑,“大哥,品质怎样?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倒不至于,却是清秀佳人一个。” “我想也是,二哥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泛泛之辈。” 看着兄弟一搭一唱,江森有些恼怒地道:“你们俩有完没完?” “大哥,糟糕,有人恼羞成怒了!”江风却继续消遣地道。 另一边—— 江茵与江菲两姐妹正对司小苗说着“拱猪”的玩法。 司小苗虽人称“怪妹妹”,但是运动神经还算发达,几次玩下来,她已能掌握游戏精髓,到后来,她甚至更青出于蓝! “哈哈!不好意思,我又赢了!”司小苗丢下手中最后一张牌后,兴奋得像个孩子般大叫。 对输赢,一旁的两人没多大兴趣,她们对司小苗的兴趣反而比玩牌大。 趁着妹妹江菲洗牌的空档,江茵终于先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小苗姐姐,我们很好奇,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融化我二哥那块臭石头?” “什么?”乐在牌局中的司小苗没听清楚。 江茵进一步解释:“我二哥虽然人长得帅又酷,却是世界上最没有情趣的人,脾气又臭又硬又自以为是,你怎么受得了他?” 她的问题,司小苗听清楚了,却弄拧了对方的意思。只见她睁大眼,替前辈辩驳道:“其实前辈,喔不,其实江……他那个人脾气虽坏了点,但心地很好,没像你们形容的那么可怕啦!” “而且,他很有才华,有很多我想学也学不到的优点,我崇拜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受不了他?” 崇拜?!双胞胎互望了一眼,满脸的不解。 虽然他二哥是个创下体坛纪录的奇人,但在他们家人眼中,臭石头就是臭石头,涂了釉还是茅坑里的臭石头,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莫非……是情人眼底出西施?真爱可以包容一切? 她们不了解,所以又好奇地问道:“小苗姐姐,我二哥眼高于顶,寻常女子他都看不上眼,你到底用什么方法驯服了我们家那头‘猛兽’?” 驯服? 这样的字眼让司小苗皱起了眉头。“我哪驯服得了他?是他驯服我还差不多。” 张冠李戴,论点不同,却仍接得通。双胞胎立刻提出警告:“小苗姐姐,你可千万别让我二哥吃得死死的,我告诉你喔!他那个人霸道得要命,你要让他吃定了,一辈子可就难以翻身了。” 司小苗愈听愈糊涂,却来不及发问,因为,江茵又道:“不过,你别担心,我跟阿菲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们早就希望有个人可以让我二哥吃点苦头。” 看着她们认真严肃的表情,终于,司小苗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下换双胞胎不解。 她们的表情证明她的猜测没错。司小苗先是摇摇头,而后升起一种自己也不了解的苦涩。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前辈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另有其人,叫倪紫绢。” 愈听愈糊涂的双胞胎眉头快驶到一块。 “怎么可能?”江菲道。“你要不是二哥的女朋友,二哥为什么要带你来参加我们村子里一年一度的‘团圆节’?” “就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二哥带女孩子回来过!”江茵又补了一句。 “团圆节?” “是啊!”双胞胎异口同声。“你不知道吗?二哥没有告诉过你?” 司小苗摇摇头。 双胞胎奇怪地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状况。 两人陷入了沉思中,没注意到司小苗那双黯然的眼。 突然,话题中的男主角现身,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 “你们两个小鬼,好奇心满足了没有?”他一语道破了妹妹们的“企图”。刚洗去一身疲累的他,换上了一套蓝色休闲服,衬得他高大的身形更加英挺。 江菲却噘起嘴,用责怪的语气道:“二哥,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小苗姐姐团圆节的事?” “现在讲不也一样。” 他走过来,毫不避讳地拉起司小苗的手,“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跟她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先把她还给我。” 这突兀的举动,令司小苗有些尴尬,只来得及匆促地朝双胞胎挥挥手。 jjjjjj 将司小苗直拉到一条通往屋顶的梯子前,江森才放开手。 “上去,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次,司小苗异常地听话,看了他一眼后,默默地上了楼梯。 到了顶楼,视野一千变得宽阔。月明星稀,夏风微迭,好个怡人的仲夏夜。 但司小苗的心却突然沉重起来。 “前辈,什么是团圆节?” “先坐下再说。”满天星斗让他的心情不自觉地大好,他指着眼前两个舒服的躺椅,径自在其中一个躺了下来。 “九月一是我们村子里一年一度的大团圆日,意义不下于农历新年。” 他将手枕在头下,悠闲地道:“每年到了这一天,在外面工作、求学的游子,都会尽可能赶回来与家人团围,互报平安之外,也象征一家人会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所以,只要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十分重视这个节日。” 解释是解释得够清楚了,司小苗却显得异常的“闷”。 “我又不是你的家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让江森的好心情瞬间冻结,他偏头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认为呢?” 她想了一下,困惑地摇摇头,“我想不通,不过我猜……你带我来这儿与‘致胜的秘诀’有关,对不对?” 又是“致胜的秘诀”…… 江森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用力将头转回来,用白限瞪着星空。 见他突然不语,司小苗纳闷地问道:“怎么忽然不说话?” 他没应,白眼球愈来愈多。 “你好像在生气?”她稍微看出来了。 “废话!” “为什么?” 江森抓狂了! 他一跃起身,一把抓住她手,凶狠地道:“我问你,在你心里,‘致胜的秘诀’跟‘我’这个人哪样重要?” 不晓得是因为被对方举动吓呆,还是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她足足愣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却以为她还在考虑…… 心中的火立刻像油一样地滚了起来,烧向他的理智。陡地,他用力将她拉进怀中,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有没有让你的笨脑袋清醒一点?” 显然是没有!因为,司小苗愕然的瞳孔睁得老大,且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那副状况外的呆样,让江森气得再次以行动,释放胸中澎湃到变成滔天巨浪的情感。 这一次,他的吻同样具有侵略性,却更深入,更大胆…… 好几分钟后,他才放开了她。 感情释放过后,理性回笼,他掩饰地大声抛下话,“这下明白了没有?!” 不知道……因为,司小苗根本已经像化石,除了呼吸,其他功能都已经停止。 星光似乎变得黯淡,凉风吹来有些刺骨…… 江森翻翻白眼,颓然地转过身,用一种认命的语气道:“小矮人,我‘请’你、‘拜托’你、今天晚上好好想一想,在你心目中,究竟是‘我’比较重要,还是那个该死的秘诀重要!” 这番话背后的“伟大”意义,司小苗根本无法意会,因为,她的心开始跳得好快好快,就像要蹦出心口一样。 第八章 司小苗真的很认真地想了一夜。 只不过,想到天已蒙蒙亮,她还是没有得到结论。 整个晚上,她就这么翻来覆去,纠结在几件事之间,很显然地,这些从来没想过的问题,“真的”困扰了她。 首先登场的,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严格来说,它实在不能算是个吻,没有浪漫、且缺乏情调,又痛得要命…… 但,这对纯情的司小苗来说,已够成了吓坏她的条件。从小到大,她只被她的小狗“舔”过,从不曾被人碰过唇,而且是男人与女人间的唇对唇。 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前辈为什么要生气,而且气到最后用吻来“惩罚”她。 她真的想不通,就像想不通自己的心为什么要跳得这么厉害。 还有,她也无法理解,前辈为什么要她想那个问题?前辈与致胜的秘诀……这两件事有必要做选择吗? 虽不解,但她还是搔摇头认真想。 没有前辈,就没有所谓致胜的秘诀;没有致胜的秘诀,就无法完成毕生的理想。 对她来说两样都很重要。 她完全以“理想”为出发点,却忽略其他让她心跳加速的重要成分。 烦躁地翻了个身,却又立刻推翻了刚刚的结论。不对,前辈好像重要一点,因为,没有他,哪来致胜的秘诀? 没错!是前辈比较重要,应该是。 最后,终于确定结论后,才放心入睡。 jjjjjj 感觉上才迷迷蒙蒙入睡没久,司小苗就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吵醒。 原来是双胞胎邀她到后山,一起去看笋农采竹笋。 虽然爱困得要命,但她实在拗不过两人的缠功,不得已,只好头昏脑涨地起身。 匆匆地洗了把脸后,她就跟着两姐妹一路摸黑上山。 原以为前辈也会一起去,但却未见到他,正想问,江菲却像会读心术般先开了口—— “二哥一早就出门了,他陪大哥到台中分公司查账。” 江家在中部地区是知名的大企业家。早年,以培植中药材起家,当初,纯粹因兴趣而经营。 后来,由于培植出的中药材质好、味佳,订单供不应求,规模逐渐扩大,传到江森祖父一带,已是台湾地区最知名的大厂商。 而延续至今,规模更加扩大,北中南各设分公司外,旗下经销商更不计其数,俨然成了个制药王国。 不过,可惜的是,对家族如此庞大的事业,江家三个儿子只有老大江谦有接手的兴趣。 司小苗眼中的失望没有逃过双胞胎的眼,江茵接着道:“小苗姐姐,你跟二哥吵架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今天早上他的脸臭得像被炮弹炸过一样。” 司小苗只以傻笑当做回答。因为,回答“是”或“不是”好像都不太对,只是一颗心没来由地又沉重不已。 到后山的路不算近,但对学体育的司小苗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在踩过大半个山头之后,终于看见了一大片由竹子构成的密林。 看着眼前一大片、似乎绵密无止尽的竹林,司小苗忍不住心中的赞叹。 “哇!好壮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竹子。” “这还不算什么!走,我带你到前面去,那里的风景更漂亮!”两姐妹像献宝似的,拽着她,硬把她拉出竹林外往前方跑去。 穿过竹林后,前方景色丕变,一片似乎没有尽头的大草原出现眼前。那绿油油的画面,氤氲的雾气弥漫其中,美得像一幅画。 这人间仙境,司小苗看呆了! 双胞胎满意地互望了一眼,接着其中一个别有深意地道:“这里是二哥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的秘密所在,我告诉你喔!他可从来不会轻易带人家来这里,他——” “嘘!”江茵迅速阻断妹妹的话语,并眨了眨眼。 江菲意会,立即把未出口的那句“他特地要我们带你来这儿看看”吞回肚里,与姐姐暧昧地窃笑。 司小苗没注意到两人的默契。因为,不论是谁来到这儿,此刻心神同样都会淹没在这一片绿色世界里。 jjjjjj 回到江家时,晨曦已升上了山头。 三个沿途不断笑闹的女孩,走到路口,正与送货回来的江谦与江森碰个正着。 “大哥、二哥,怎么这么晚?”双胞胎首先迎了上去。 “今天送的货比较多。”回答的是江谦。 注意到江森仍绷着那张老k脸,双胞胎暗示地拉过江谦,撒娇地道:“大哥,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 妹妹们的暗示,江谦当然懂。江森那张绷了一个早上的脸,已不言可喻。 他们一走,司小苗顿时有些尴尬与不知所措。 她尴尬是因为她想起了昨晚的吻,而不知所措则因为江森那阴家的脸色。 “前辈,你……还在生气?” 江森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我昨晚要你想的事想好没有?” 她点点头,出口没来由地有些嗫嚅:“我想过了,当然是前辈……你比较重要……” 听到这句话时,江森紧绷的心一下舒展开来。但,才两秒—— “没有你,哪来致胜的秘诀?” 开展的心又迅速扭曲变形。他的脸色又变回先前的阴黑,只不过,因过度的气愤而青筋凸出——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很想……掐死你!” 他丢下她,气得转身就走。 司小苗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却不知错在哪里。无辜的她垮着一张脸,懊恼地抬起脚步跟在他身后。 江森快步地往家门走。他用力地伸出手想拉开门,门却自里头拉开,露出江风那张笑脸—— “二哥,你回来啦?”虽笑,笑容却透着些许诡异。“有一个人已经等了你好久了。”他指了指屋内,并示意地眨了眨眼,有些警告的意味。而后,视线越过他,被他身后一个小小人影吸引。 乍见司小苗,他显然有些吃惊!因为他怎么也料不到,掳获他那个超难缠二哥的,会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 陡然间,他嘴旁诡异的笑容不见,换上一抹深思与打量。 气愤中的江森,没注意到他表情的转换。他不以为意、大步地跨进屋内,却立即怔了怔。 “紫绢?”乍见她,脑中有几秒的空白,“怎么突然来了?” 倪紫绢噙着笑起身。虽仍是那么优雅,却难掩自尊上的受损;因为,江森脸上的表情绝不是一抹意料之外后,充满欣喜的表情。 “对不起!我又当了一次不速之客。”她故作轻松地吐吐舌头。“久闻贵村的团圆节热闹非凡,我今天不请自来,希望不会带给大家困扰。” “这……当然欢迎!”他勉强一笑,眼神却落向随后进门的司小苗身上。 一见到进门的她,倪紫绢的心仿佛挨了一记重棒,一下沉入谷底。 昨晚,她一下班,便风尘仆仆地搭车南下,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却扑了空。 找到薛老师,由他口中得知“团圆节”一事后,心便陷入了矛盾挣扎中。 她该不该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最后,压抑的感情战胜理智。无论如何,她必须赌一赌,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化以前,她还没有输,学长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她还有争取的空间…… 然而,所有的勇气在见到司小苗的瞬间,变成一种难堪,源源不断的酸楚与委屈从胸中溢了出来。 她……竟然在这儿?这表示了什么?他已经做了选择了吗? 迅速涌上的难堪,让她有种逃离现场的冲动。但,一股傲气让她撑了下来。 “司老师,不介意我的加入吧?”明明是苦涩,表现在外的,却是一种自信又强势的笑。 初见她,司小苗的震撼也不下于她! 她愕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她,又望望了前辈,突然,胸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而这感觉在倪紫绢那道强势的笑容下,变成一种退却。 她勉强扯出一道笑,“当然不介意!你来了我就有伴了!”不知怎的,情绪突然狠down了下来,跌落到又深又黑的谷底。 这三人间的波涛汹涌,江风感觉到了,却纳闷在心里。 虽不了解,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二哥—— 有麻烦了。 jjjjjj 倪紫绢的“突然”到访,让一向平静的江家陷入一片诡谲的气氛中。 除了男主角本人,其他人都感觉到了。 趁着两位女主角暂时离席的空档,江茵与江菲终于忍不住发难,“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随着这一问,兄弟姐妹四双眼睛全望着江森。 “什么怎么回事?”他捺着性子道。 “怎么回事?”双胞胎压低声音怪叫一声。“你带来一个,现在又冒出一个,你不觉得这局面……有些混乱?” “混乱什么?紫绢只是我的学妹而已。” “那小苗姐姐呢?”江茵立即接口。“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但是,她却连你喜欢谁都搞不清楚,她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倪紫绢,二哥,这问题是出在哪儿?” 闻言,江森的眉头皱到快跟鼻头连到一块。这个笨女人…… 突然,他觉得好烦好烦,好累好累,且有着无比的泄气。 江谦一语道中问题症结,“阿森,男人的尊严是很重要,但有时太顾及面子,只会把自己弄得又累又疲,对某些比较迟钝的人来说,暗示是没有用的,要说出来。” “是啊,二哥!”江风有感而发地道。“女人是世界上最难搞定的动物,弄不好,也许两败俱伤。” “抗议!”双胞胎突然异口同声。“谁说女人是最难搞定的动物,我觉得你们男人才奇怪咧!” “奇怪的是女人,你们没听孔老夫子说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是古人对女人的偏见!” “错!那是古人吃亏上当后得到的珍贵结论。” “……” 三人、两派七嘴八舌继续争论,一旁的江谦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而江森的头却愈来愈痛,像要炸开般。 jjjjjj 混乱的显然不只在客厅,自告奋勇带倪紫绢到客房的司小苗,也陷入一种混乱中。 “倪小姐,这里就是客房,衣柜在那儿。”纵使心头依然沉重,她却刻意表现殷勤。 倪紫绢感觉到了,却无意主动化解彼此的尴尬。 “倪小姐,你怎么会知道‘团圆节’的事?”她纯粹想找个话题聊。 这一次,倪紫绢停下了整理的动作,回过头。一入眼帘的那张清秀面容,再次勾起了心中嫉妒之火。 不受控制地,一道谎言就这么脱口而出—— “是学长亲口告诉我的,原本他要带我一起来,但我临时走不开,只好延后一天才到。” 她的话像将司小苗丢入冰库里,让她的心顿时冻结。 “最……前辈……告诉你的?”司小苗突然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胜利的感觉淹没了倪紫绢残存的理性,她毫不留情地再划下一刀—— “是啊!学长没告诉我你‘也’要来,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排除万难先和学长回来,免得你一个人不自在。” 四周的空气突然被抽离…… 司小苗感到一阵呼吸困难,胸口难受得更厉害了。 jjjjjj 窗外阳光普照,微风沁凉,司小苗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眼中没有了昔日的活力。 江森当然看得出来,却没有主动找她解释,因为,他接受了军师江风的献策—— “超迟钝的人需要外力的刺激才会开窍,而刺激愈大,开窍得愈快。” 所以,他打算将计就计,让她吃点苦头,刺激刺激她迟钝的脑袋。 不说别的,为了她,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这种痛苦滋味。 因此,他故意亲近倪紫绢而疏离她,冷眼旁观她的一举一动,态度上有点刻意报复的意味。 他守株待兔,等着那小矮人自投罗网。 果然这样的“动作”收到效果。被冷落的司小苗,眼角的落寞愈来愈深…… 然而,她的落寞却与江森的如意算盘有些距离,因为,司小苗并不知道自己心情为何会坏到这样,只知道,她讨厌看到前辈与倪紫绢在一起谈笑的画面。 江森的心不在焉,倪紫绢不是木头。他的人虽和她在一起,心却没有同步。 用尽方法、故意聊些大学时代的片段,她试着想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却发现徒劳无功,她还是败给了阴影处那抹小小的身影。 虽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心头的黯然却愈来愈深。 江母一早就在厨房里,忙着晚上团圆节前夕的祭祖贡品,也忙着张罗午餐。 倪紫绢“主动”加入帮忙的行列,而江森也尽到“主人”的本分,在厨房中扮演跑龙套的角色。 厨艺一向不精的司小苗,当然只有退出厨房,退出那个容不下她的空间。 原本她想到后山走走,让心情好一点,却在走到客厅时,被双胞胎逮个正着,硬拖到房间玩牌。 此时,她虽拿了一手必赢的好牌,却没了昨晚那种玩牌的兴致与心情。 她只想着,为什么才经过一个晚上,玩牌的心情就全变了? 注意到她意兴阑珊的模样,双胞胎了然地互望一眼。最后,推派江茵出场—— “小苗姐姐,你心不在焉喔?” 司小苗没有否认地放下牌。她一向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情绪不会伪装。 所以,她叹了口气,诚实地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玩牌的心情。” 双胞胎两人又互望了一眼,跟着,居然也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同时点点头道:“我们了解。” 司小苗纳闷地眨眨眼,“你们了解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心情不好,这两个小鬼…… 谁知,江茵却立刻给了她答案:“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情敌来了对不对?” “情敌”两个字顿时让司小苗吓一跳! 她立刻想否认,江菲这个鬼灵精却比她更快地道:“小苗姐姐,你不要想否认,我们旁观者清,你嫉妒倪姐姐,对不对?” “嫉妒”两个字像蛇一样,咬中司小苗最迟钝的那条脑神经,让她忘了要否认的话,只呆若木鸡地喃喃道:“我……嫉妒?” “没错!你爱上我二哥了。”江茵接着道,两姐妹像在演双簧。 爱上前辈?! 这句更具震撼力的话,“铿”的一声,刹那间疏通了司小苗的神经。陡地,原本纷乱无解的心变得清晰透明,一个明显而肯定的答案浮现心中! 她爱上前辈了……她爱上前辈了…… 她脑中嗡嗡地不断闪着同一句话。迷蒙的大眼闪烁着恍然大悟后的神采。 双胞胎满意地相视而笑。 “小苗姐姐,所谓‘当局者迷’。”江菲取笑道。“虽然倪姐姐长得漂亮又有气质,但是,你要相信二哥,要对自己有信心。”末了,又补了一句,“我们姐妹俩都支持你。” 一旁的江茵也用力点点头。 原以为这么说,司小苗会高兴起来。但事实证明,却不是那样。 只见司小苗眼中闪耀的神采随着答案的清晰,而愈来愈黯淡!最后,透着绝望的颜色。 姐妹俩却误会了这样的表情,以为她在担心,因此,一边一个,相继拍着她的肩道:“小苗姐姐,安啦!有我们姐妹俩做你的后盾,怕什么?” “就是啊!倪姐姐只是二哥的学妹,你不要多心啦!” 这些安慰的话只换来司小苗一抹苦笑。 她的眼神闪着哀感…… 说实话,有谁能在了解自己“竟然”爱上别人的“男朋友”后,心情还能好得起来。 第九章 江伯母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已被端上桌,散发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餐桌上的气氛无疑是热烈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晚上村里会有的热闹景象。 司小苗却一反常态地沉默。 她坐在江森的左侧,倪紫绢坐在右侧。而他与倪紫绢两人不时交头接耳、低头窃语的画面,刺得她更加食不知味。 了解自己的心后,她整个人更难受得厉害。江森与倪小姐任何一个互动的画面,都烧痛了她。 她想逃离这一切,却找不到借口,尤其在江家父母如此盛情的款待下。 末了,不知是谁提议饭后去打保龄球,她原不置可否,习惯性地把眼神调向江森。 然而,在听到倪紫绢不去,要江森陪她到附近散步,而他居然没有拒绝时,她的心又剧烈地疼了起来。 望着他们俪影双双地消失在视线内,司小苗根本一点也没了打球的心情。但她仍强打起精神,逼自己融入了江谦与江茵、江菲他们。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家里出发。 可能是精神严重恍惚外加心不在焉,就在他们才步出小径时,她的脚便不慎拐到了一旁一块大石头,而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 “小苗姐姐,你没事吧?”江菲就在她身旁,顺手拉起了她。 江谦也过来帮忙,让她支着自己站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 “有点痛而已,应该没有扭到。”她揉揉脚踝。 “小苗姐姐,你还有没有办法打球?”江茵道。 她察看了一下伤势后,抱歉一笑,“对不起,可能……” 其实,她的脚根本没那么痛,只是,她真的一点儿打球的心情也没有。与其抱着这种心情扫大家的兴,不如不去。 “你们去好了,我一个人可以走回去。” “这样好吗?”江谦不放心地看着她道。 “没关系。” 原以为自己的苦肉计神不知鬼不觉,却见江风突然贼贼一笑道:“小苗姐姐,你不去也好啦!有道是:‘强敌环伺、大意不得’,你刚好趁机去盯着二哥他们,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战’。” 这充满玄机的话语引得江家人一阵窃笑。 司小苗则是尴尬得想找地洞钻下去。 “好啦!我们走了!小苗姐姐脸皮薄,禁不起我们大家的挖苦。”江菲出面打圆场。姐妹俩一个人挽着大哥,另一个挽着三哥,向她挥挥手。 走了几步后,她们却又回过头—— “小苗姐姐,要加油喔!”姐妹俩眨了眨眼后,还送出一个胜利手势。 jjjjjj 山区的午后不似乎地般燥热,反而多了股宁静。 走在满是绿树的林里,更觉暑气全消、心旷神怡。 江森与倪紫绢并肩走在林里。 一阵阵轻柔的微风拂过脸上,一群群忙碌的鸟儿飞过枝头,但林中的两人却像各有心事般沉默地走着。 而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那片绿油油的草地前。 “我来,是不是让你很意外与不知所措?”倪紫绢突然道。 “有一点。”江森没有隐瞒地笑了笑。 陡地,倪紫绢停下了移动中的脚步,横身挡在江森面前—— “学长,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跑来吗?” 未料她有此举动,江森被迫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却在她眼中看到一抹不寻常的悸动。 他怔了怔。 “你不知道对不对?”她自嘲地一笑。“就连我自己也对自己的勇气感到不可思议。” “紫绢,你到底想说什么?” 倪紫绢又凄楚地一笑后,才昂起头,用一双含喷带怨的眼神望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许冠廷分手吗?”她停了一下。“因为,我突然了解到这些年来我所追求的,原来一直都在身边……” 一丝不安隐隐地浮现江森心中。她瞅着自己的眼神……那陌生的目光……她的意思是? “学长,现在招认会太迟吗?在我绕了这么一大圈之后,才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她炽热地看着他。“很讽刺是吧?你会不会取笑我?” 江森的眼睁大了! 他惊讶地倒退了一步,紫绢对他……他从没想过…… 强烈的不可置信让他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脑袋乱成一团,只能选择以回避来回应她期待炽热的目光。 他的反应让倪紫绢的心像被箭射中一样。 她目光中的炽热一下变冷。 “太迟了吗?”泪水迅速积聚眼眶。 “紫绢,对不起,这太突然了……我……”对方眼中的泪光慌乱了他的心。 倪紫绢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掉下的泪。 江森心更乱,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做。解释是多余,他知道她想听的,绝不是不着边际的安慰与敷衍! 是以,他没动,只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倪紫绢想逼自己收起眼泪,却做不到,压抑许久的感情一经译出,再怎么强烈的自尊也掩饰不了心底的脆弱。 她放任着自己的眼泪,将所有压力释放出来。 良久,在大地的抚慰下,她的心渐渐地平息了。终于,她转过身面对他—— “其实,我早有预感,却还是想亲口听你承认……”她吸吸鼻子。“是司老师对不对?你带她回来参加团圆节时,我就明白了。”原以为再面对他很难,但她发现,大哭一场后,心虽仍痛,却平静许多。 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睛,故作坚强的表情,江森的心有些痛。 他真的想说些有建设性的话,脑袋却一片空白,最后,还是只化为老套的三个字:“对不起!” 倪紫绢凄楚地摇摇头,“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你知道我不想听,也不需要。” 江森瞅着她,心却无比的沉重。 一阵风飘过两人沉默的脸,为了不让尴尬的气氛持续,倪紫绢深深吸口气后,故意拍拍他的肩,用俏皮的口吻道:“喂!说说我输掉的理由?” 江森没有立刻回答,仍瞅着她。一会儿才道:“你并没有输。”他的目光坦诚无伪。“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所谓的输赢,有缘自然能在一起;无缘强求亦是枉然。属于你的缘分不是我,你怎么能说自己输呢?” 他眼中的真诚穿过她的眼,也穿过她的心,缝补了心的缺口。 是了!感情大道上,没有输也没有赢,总有一天,她也会找到她生命中的mr.right!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司老师。”她抖出一道真正释放压力的笑。 “不用羡慕她,以后,说不定是她羡慕你。”她的笑容让他知道,他没有失掉她这个朋友。 “看样子,我能给的也只有祝福了!”她张开了双手。“可以给我这个失意人一个安慰的拥抱吗?” 江森豪迈地一笑,大方地伸出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谁知,就在拥抱结束的瞬间,倪紫绢却踮起脚,迅速用唇碰了下他的唇。 “想很久了,偷一个当纪念不介意吧!” 他还未来得及回话,一道竹子的撞击声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jjjjjj 无心打球的司小苗一回到江家,便四处寻找江森两人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他们,或许就像江风所讲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觉得好像要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才能安心般。 走上往后山的路,附近树林并没有他们的踪影。 愈往上走,在穿过竹林后,果然,在那片绿色大地上,她找到了两人的身影。 然而,出现在她心中的,不是喜悦,而是一阵紧缩的疼痛,因为,她的脑中浮起了江菲的话—— 这里是二哥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的秘密所在,我告诉你喔!他可从来不会轻易带人家来这里…… 疼痛的感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蔓延。她告诉自己要退开,但一双脚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向前…… 在差几公尺就可以穿出竹林的瞬间,一个更椎心的画面却让她的血液顿时冻结,脚步错乱而踉跄,她整个人仆倒在一旁随风摇曳的竹子中,发出一道撞击的声音。 江森就在这碰撞声传来的同时,迅速回过脸。 看清楚倒在竹林中、滑稽模样的她时,他坦然地放开了倪紫绢,好笑地朝她走来。 “小矮人,你怎么来啦?你不是去打保龄球吗?” 他想拉起她,司小苗却死死地瞪着他,一双眼迅速泛红。 “怎么了?咬到舌头不会讲话了?”他更靠近她。 就在要碰到她的刹那,司小苗却猛地跳起身,倒退到离他三步的距离外,用一双含泪的眼望着他。 “你——” “对不起!”她颤着声音抛下话后,快速奔出了林中。 江森一头露水。 “怎么回事?”他皱了下眉。 倪紫绢先以一声了然的轻叹回答了他:“学长,对不起!” “怎么?现在大家都流行说这三个字吗?”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倪紫绢对他的幽默没有反应,一脸凝重地望着他道:“她误会我们了。” “误会?”他不解。“误会什么?就因为刚刚那个拥抱?”他不以为然地道。 “不只这样。”她轻咬住下唇。“今天早上……我对她说了些谎话……” “谎话?” 倪紫绢点点头,接着,语带歉意地把早上与她的对话,诚实地说了出来。 听完,江森紧皱的眉心却迅速舒展开来,变成了一道开心的大笑。 她终于开窍了吗?她终于知道嫉妒为何物了吗? 倪紫绢显然被他的笑容吓住。 江森却没有多作解释,只嘉许地拍着她的肩道:“做得好!” 倪紫绢更是一脸茫然。 江森又得意地一笑后,才把自己已得逞的计谋说出来。 然而,在他得意之余,却忘记,他所恋上的对象是一个出了名的怪妹妹。 jjjjjj 司小苗不断地跑着,似乎想借着奔跑的速度来忘却心口的痛! 她一口气跑出树林,跑过江家那栋“ぅ”字形的建筑物,跑到了路口,却被一个人影挡了下来—— “小——” 然,江父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司小苗便挣开他,往前奔去。 路旁,刚好停着一辆客人刚下车的黄色计程车,她不假思索地跳上去,在江父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做了一个不告而别的逃兵! 第十章 司小苗没有回到学校。 当天,她就直驱火车站,跳上回南部的火车,晚上,就回到了屏东。 女儿突然归巢,司家两老还来不及兴奋,就先被女儿的眼泪吓了一大跳。 见泪腺一向不发达的女儿反常的模样,司家两老心疼不已,却只能干着急。 还好,司小苗在大哭一场后,又恢复了乐观进取的本性,让司家两老以为问题不大,又和以往一样,与球队吃败仗有关。 司小苗在家住了三天,也偷偷地躲在房间叹了三天的气,更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 回到这儿已经三天了,他竟然……一通电话也没有?最起码,他该问问自己不告而别的理由吧! 想到他的绝情,心又一酸。吸吸鼻子,她决定不再想这件伤心的事。 然而,关上脑门,心门却依旧颓丧。她就是会想起他那张凶她的脸。 更伤心难过的是,她竟然已经失去这张脸: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 所以,她后悔、她难过、她心痛……种种情绪像鬼魅般缠着她…… 终于,行尸走肉地过了几天后,她去了一趟垦丁,为了疗伤,也为了止痛。 吹了两天的海风,好像也没让情况好多少。不过,毒辣的太阳似乎慢慢地抽离了心中伤心难过的部分,表面上,回到家的司小苗好像恢复了正常。 因为,她想起了她的球队,想起了她至高无上的理想。 这两件事,虽稍稍振作了她的精神,但过去那种一心一意的狂热,却明显地降温了许多,从她竟然史无前例地放了球队一个礼拜的假,就可看出端倪。 决定回到学校,是因为父母前所未有的催促,也因即将开学。 抱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租处,由于极度的心不在焉,她没注意到阴影下的那抹黑影。 等到她警觉想惊呼出声时,她的嘴跟手分别被一双大手捂住掐住,并被拖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你这个可恶、欠揍、欠骂、又搞不清楚状况的笨女人……”一声粗声低吼之后,她的嘴跟手被松开。 看清楚那眼光发红、面目扭曲、一头乱发的男人是谁之后,司小苗的眼睁得老大,但随即黯了下来! 江森积了几天的怒火显然烧得正炽,他愤怒地来到她的面前,用食指狠狠地指着她,“你竟敢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溜走?说,为什么不告而别?” 司小苗无比哀怨地瞅了他一眼,不语。 这神情更加惹恼了江森,他发出一道狮吼:“你这个笨蛋!你以为倪紫绢是我女朋友,所以很有‘风度地’想成全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你跟倪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伤心难过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考虑到人家的心情!”她忍不住也吼了回去。 “我的心情你又考虑到了没有?”他吼得更大声。“我对你都已经挖心掏肺了,你竟然还怀疑我对你的真心?难道非得要踩烂我的自尊,说一百遍我爱你,你那颗笨脑袋才会开窍吗?”一连七天,心急如焚等不到她一点消息的火气,引爆出这激烈的告白。 “你干吗对我吼,我——”她猛地住了口,因为,她迟钝的脑袋消化了他的话。“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说爱自己……老天……她有没有听错? 他怒瞪着她,以一个又重又硬的吻回答了她。 “你这个……笨女人……” 司小苗的脑袋立即像中了麻醉枪般,突然摇摇晃晃、天旋地转…… 就在她的心重新要被接踵而来的热血淹没时,竹林前的那个画面又将她的血液抽干,她的小脸迅速垮了下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爱我,你要是爱我的话,就不会和倪小姐那么亲热!” 火气又冲上江森脑门。但他还是压下来,不甘不愿地把那天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以为经过这么清楚的解释,那个笨女人应该懂了,他用鼻孔看着她,等着她的忏悔。 谁知,她立刻以惨淡的声音道:“一个女人会主动去吻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又为他说谎,由此证明,她爱你爱的有多深。” “那又怎样?” 像是不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来,一下子,司小苗心中的正义感迅速荡得老高。“怎样?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女人就没有自尊吗?就让你这样践踏?” “那你要我怎样?我选择她、抛弃你是不是?”他真的……快气死了! “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觉得……”倪小姐很可怜。 不过,她没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一个礼拜来可怜的情况。 她那个表情,让江森最后一丝耐性终于宣告用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跟倪紫绢没有关系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只再说这么一次,倪、紫、绢、不、是、我、的、女、朋、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高兴了没有!” 这震天动地的大吼几乎震破她的耳膜,她不甘示弱地也吼回去:“我没聋,听到了,你那么凶做什么?” “你……” 气到最高点,只有铁青着脸远离怒源,否则就要发生爆血管的惨事。 见他背着自己气得双肩抖动,司小苗反倒很没骨气地主动过来拉他的衣袖。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我只是……”只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因为,她的心好像沾了甜辣酱,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江森不动,双肩仍抖得厉害。 司小苗只好又可怜兮兮地再道:“既然只是误会,为什么不早点跟人家说清楚,人家在家里等了你一个礼拜的电话……” 这女人还敢提这件事!全校没有人知道她老家地址电话,她明明知道他担心她,却连一通报平安的电话都不打,还敢反过来指责他…… 只见,江森的双肩抖得更剧烈了。 “好啦!我承认我笨到极点,行不行?你又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我怎么会知道?” 还有话说?!江森甩掉了她拉住衣角的手。 见他仍不为所动,司小苗的眼眶已经泛红。 “你以为这个礼拜我好过吗?我好想你,又好嫉妒倪小姐,我的心情真的坏透了……”说到后来,眼泪真的滴了下来。 女人的眼泪,真的最一种专门用来克男人的武器。 纵使仍气得要命,江森的心却逐渐在融化。但, 他却逼自己硬下心肠不理她,只抬抬半边眉毛偷瞄她。 见她梨花带泪愈哭愈凶,江森的男性尊严再度受到严苛考验。 终于,司小苗获胜,因为,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丑死了!”口气凶虽凶,却将她的头按进自己胸膛中。 司小苗开始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我说不要哭了行不行?再哭,我真的会扁你!” 然而,他愈凶,她哭得愈厉害;而结果,证明他的虚言恫吓又黄牛。 “你不气了,对不对?”她抬起梨花带泪的眼。 “谁说我不气了?”他死鸭子嘴硬。 闻言,司小苗稍歇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不许再哭!”他将她拉到长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相信。”她胡乱地抹去泪珠。 “以后还敢不敢乱怀疑我?” “不敢。” 江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斜睨了她一眼命令道:“亲一下。” 她听话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笨蛋,是这边!”他指指自己的唇。 司小苗红着脸,昂起下巴凑上自己的唇。 原想蜻蜓点水一下就离开,却发现有些困难,因为,江森牢牢地捧住她的脸,化被动为主动地吸住她的唇,展开了蓄势已久的攻势。 jjjjjj 满腔热情却连连受挫的太极,终于得到教训。 “求人不如求已”,是他从李延芳那儿印证到的重要结论。 吃了两次亏后,他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远离她那个瘟神,绝对不再被她的花言巧语打动。 所以这几个星期来,他像学会段誉的凌波微步般,每闻“芳踪”,便轻巧地施展步伐,闪过任何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这么小的校园内,要能完全不照到面,不是不可能,除非学会隐身术。 太极只是一介文人,当然没那种本事,所以,他又碰到了李延芳,而且,是在进出口都用同一个门的车棚。 坦白说,他的反应算快,一见到她,立即转身就跑,却跑错方向,本来没见到她的李延芳反而发现了他,而且兴奋地朝他跑来。 “嗨!太极,最近你上哪儿去了?怎么都没碰到你?” 太极暗暗在心里叫了声苦。想逃已是不可能,但还是可以扭转局面,只见他快速抖出一道满怀歉意的笑,先声夺人地道:“李老师,对不起,我还有事,不——” “等一下啦,我有话要告诉你。”李延芳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 太极当然不能给她任何机会地道:“对不起,我真的——” “你别急,只要一下下就好嘛!”没注意到对方眼中的为难,她一把揪住对方衣角,一把挡在他面前。 接着,更喜滋滋地道:“太极,我告诉你喔!我最近又帮你想到一个方法,包准你这次可以抱得美人归。”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她话未完,急欲逃离的太极便甩开了她拉住衣角的手,往前跑去。 然而,他却没有控制好力道,完全没意料到的李延芳往旁踉跄了两步,身体先撞到一旁停放的脚踏车,接着,一声“哎哟”伴随着咚咚咚的混乱声、连人带车跌了下去! 这轰然大响让本来已跨出门的太极迅速回过头,一见这样的混乱,立即惊地跑回头,奔到她的身旁。 “李老师,你有没有受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满怀歉意的他手忙脚乱地替她移开了脚踏车,想扶起她,却被她劈了一掌—— “死太极,好端端的干吗推我,你想谋财害命吗?”她痛得眼泪要掉下来,一脸的委屈。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挨了一掌,他还是执意地拉起她。 李延芳却气犹未消地抗拒着他。“我自己会起来,不用你鸡婆!” 由于一来一往的力道没有互相消长,危机自然产生。本来,若力气大的太极使出全力用力拉起她,那接下来,顶多挨个白眼加个捶子,没什么事会发生。 但坏就坏在,良心有愧的太极不敢太用力,盛怒下的李延芳抗拒的结果,太极一个没站稳、绊倒了倒在一旁的车轮;更糟的是,往李延芳的方位扑去! 两下惊呼声后,便成了这样的画面—— 雄壮威武的太极像只壁虎般,整个人压在骨瘦嶙峋的李延芳身上。而他的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的唇上。 双唇虽只是轻碰一下就离开,但瞬间接通的电流,却电得两个当事人当场目瞪口呆。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气氛一下变得很诡异。 她突然发现,眼前的太极长得其实还挺帅的…… 他也发现,在李延芳好八卦的嘴脸下,竟有张这么清秀可爱的脸…… 时间傻在彼此的凝视中…… 看来,校园爱情故事,又将增添一桩。 jjjjjj 有了爱情滋润的司小苗显得容光焕发。 然而,生活中却还是有着令她烦恼的事。 九月中旬开打的高中排球联赛开锣,她的女排队和往前一样,又在第三天便与冠军绝缘,提前打包回府。 反观男排,易人领导之后,却势如破竹,不但一路过关斩将,直冲分组第一,后来,更一路长红,打入决赛。 消息传来,举校欢腾,造成百家欢乐一家愁。 愁的那惟一一家当然是司小苗。 身为宜化中学一员,这消息固然令人兴奋,却更对照出她的无能,在在打击着她的自信与未来。 所以,就在全校把焦点全放在男排是否夺冠的这几天,司小苗却显得意兴阑珊,不仅对有关消息不闻不问,也没到场加油,整天只待在活动中心顶楼吹风。 而吹了几天的风,她终于得到一个重要结论—— 今天她会惨败,全要归咎于前辈私心过重,不肯把“致胜的秘诀”传给她。 这个结论导致她心中不满,而不满慢慢变成一种闷气,最后,累积成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卷向秘诀的主人。 这几天,她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也不跟他联络,赌气的意味极浓。 这种沉默的抗议,江森不是木头,约略明白了那小矮人抗议的缘由,却碍于赛事如火如茶,分不开身。 终于,在全场啦啦队用力又拼命的加油声中,宣化中学开校十余年来,男排第一次夺得冠军。 由于心系佳人,江森在局面稳定、笃定获胜前半小时,便背起行囊,一路风尘仆仆地直奔台中,而将最后的荣耀归给薛老师。 回到学校,他费了一番工夫才在顶楼找到了她。 乍见他,司小苗相当讶异,但立即地,一张小脸阴阴地垮了下来。 “赢了?” 江森摊摊手。她的表情让他知道,这时候说太多只会让气氛更差。 “你不是在球场接受欢呼吗?怎么还会记得我?” 果然,没说话一样被轰炸。这酸味十足的话语,更证实了江森的猜测。 然而,听到这种混账话,他“难得”没有火气地来到她的身旁。 “你的话很酸喔!”他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我知道你输了球心情不好,走!我带你去吃东西,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他拉起她,却被她挣开。 “我不去。”她寒着脸走到了一旁。“好心情是属于胜利者的,我这个失败者只配让难过舔舐伤口。” 瞧她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坦白说,江森有种想笑的冲动,但他知道,这么一笑的后果,绝对非常凄惨,所以,他故作轻松地道:“喂!看在我这么一路辛苦地从台北直奔台中的情面上,别用这种脸对我行不行?” 她瞅了他一眼,有种愤世嫉俗的味道。 江森不放弃地再道:“好啦!输球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为了这件事闹翻吗?” 司小苗仍旧用屁股对着他。 江森有些不悦了…… “喂!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他故意板起脸。 这话像踩着她痛处般,立刻得到反驳,“你气什么?该气的人是我!” “奇怪了,你气什么?技不如人输了球,硬要赖在我头上吗?” 熟悉的一句话,一样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只见司小苗立刻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对,我承认我技不如人行不行?要不是你藏私、不肯把致胜的秘诀传给我,我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又是致胜的秘诀,她就这么念念不忘吗? 江森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模样写在脸上。 闷了几天的气,当然不是一句“小吼”消得了的,司小苗跟着干脆扯开喉咙道:“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想拿冠军,却偏偏不肯达成我的愿望,亏我还求了你那么多次……”说着,眼眶泛起红光。 纵使心中的不以为然已快堆到喉咙,她泛红的眼眶还是战胜了一切,成功地诱起他心中的怜惜。 只见他叹了口气后,用力将她拉进怀中,用双臂环着她,“傻瓜!我有说过不肯帮你吗?” 她挣扎着要推开他,却受到阻碍,干脆放声大哭。 “真的那么想拿冠军?”她的泪水融化了所有的不以为然。 “废话!”她鼻涕眼泪直流用力应道。 见状,他忍不住将胸中之气再用力叹了出来。 在这刹那间,他真想把事实的真相全说出来,但一触及她那双梨花带泪的眼,他像有刺鲠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仍是那句老话:有谁忍心戳破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幻想? 他真的做不到。 所以,只能又叹了口气。 还是先敷衍她一阵子好了!等她的情绪过去,再好好地、委婉地告诉她——“梦”与“现实”间的差距。 “如果你现在立刻收起眼泪的话,我就帮你达成你的理想。” 这句话,真的比什么活都有用,只见司小苗陡地停住眼泪,睁着一双水雾大眼怀疑地望着他。 他点点头,“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真的?”她胡乱地擦掉泪水。“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终于破涕为笑,雨天立即变成晴天,还出了大太阳。 “爱哭鬼!”他取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挥开他的手。 “我打赌你这几天都没有想我,对不对?” 司小苗皱皱她的小鼻子,诚实地道:“想一点点啦!这几天,我心情很不好……” 她可爱的表情让他忍不住俯下脸,低头吻住她的红唇。 司小苗忍不住推开他,“喂!这里是学校耶!万一让学生看见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学校就不准情侣接吻吗?”虽这么说,老师身份还是让他有所顾忌地保持了一点距离。 他拉起她的手,“走吧!达成理想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我肚子饿了,先陪我去吃点东西。” 同样的邀请,这一次,却没有遇到半点阻力。 看样子,春天真的来了! 尾声 那最后,江森到底有没有实现对她的承诺,帮她完全毕生伟大的理想? 答案是——一半一半。 六个月后,宣化中学男排取得代表权出征韩国,争取世青赛亚洲区的参赛资格。 这一次,有些马失前蹄,不过,也以第二名之姿拿到参加资格。 这样的荣耀,司小苗完全没有参与,应该这么说,她根本“无法”参与。 因为——她怀了六个月身孕。 始作俑者当然是江森。而事情要追溯到那天晚上吃完饭后的脱序发展。 当晚,以庆祝男排夺冠为名,江森提议好好疯狂一番。后来,却不知怎么搞的,地点从餐厅移到她家,最后,又移到床上…… 一切就那么生米煮成熟饭! 更糟的是,竟然一次就中奖,两人有了爱的结晶。 这意外的状况搅乱了两人的生活,也“暂时”中断了司小苗的排球梦,因为,霸道的老公江森以“孕妇诸事不宜”为理由,再也不准她到球场。 这样的禁令,当然遭到强烈的抗议。 不过,江森自有一套治她的法宝—— 夫妻本是同林鸟,他拿到世界冠军跟她拿到世界冠军意义一样。 这是他用来堵她的话语。 在江森的威权下,司小苗被迫认同。只是,她在心里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等小孩生下来,她一定不准江森再碰她,她要重出江湖,带一支光芒万丈的冠军队伍。 这是她的梦,毕生的梦。 然而,江森接下来的如意算盘却是这样—— 等小孩生下来,他会在最短时间内,再当一次爸爸。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