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毒药》 楔子 给我最最亲爱的四朵花: 首先请先原谅教授的不负责任、不告而别,实因近日的压力逼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带着你们美丽的师母环游世界去了,不要怪我甚或怨我,为了避免遗憾产生,为师的必须释放压力,否则国家便要失去一位伟大且优秀的教育家兼研究家。 相信你们都知晓,教授近半年来因为年底即将发表的研究,夜夜不成眠,甚至无法在太座面前抬头挺胸,男性自尊已丧失殆尽,再不设法弥补,恐有离婚之虞,天真可爱的你们,不会乐见这种事情发生吧? 教授深信你们个个都是悲天悯人的好孩子,为师的请求,绝对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帮忙,对不? 不瞒你们说,我是遇上瓶颈了,年底的发表主题,空有个了不起的宏愿与好主意,却是迟迟无法做出心中理想的品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当实验者,因此,原谅我的临阵脱逃,将此重责大任托付予你们,我的四位爱徒。 我想造福全天下所有不美丽的女人,她们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希望你们四人同心协力发明这项美丽成分,让女人自由添加在任何产品之上,辅以古老的念力,诱引心怡的男子爱上自己。 大部分需要的配方都在实验台上了,其他不是的,就请发挥你们冰雪聪明的脑袋去寻找并调配了。 我知道你们定会倾手心力帮忙到底,毕竟,研究室一倒,我拿不到研究经费,你们自然也领不到薪水了。 最后,教授仍想澄清一点,我的一切动机与出发点实是为了你们设想,也该是你们独当一面的时候了,不是吗? 祝顺利 你们最敬爱的吴英明教授 “哼,先用哀兵政策让我们上当。”罗绮年忿忿不平地握拳。 “然后再来一招够狠的威胁手段!”童芸气得咬牙切齿。 “结果我们就乖乖就范了……”卓香缇有点无奈的声音。 “唉……”若月夏海挫折的总结。 四朵花似在说着四人组合的相声,最后一声的叹气,像是合唱团的合声,各种高低音调混合一起。 四个人或坐或趴地围在研究室的大圆桌前,桌上摆置的是分装好的四袋白色粉末。 “最教人受不了的,就是他那些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我才恨死他的不负责任哩,说谎不打草稿的骗子,是谁先前天天跟我们炫耀他是一夜七次郎,现在居然又变成不举了,怎么勇猛与挫败只是一线之间啊?” “而且师母都五十八了,他再怎么直挺挺、硬邦邦也生不出小孩了,那么努力干嘛?!” “我说他根本是打着崩溃之名,行游乐之实,过分至极!” 大家都很气,四个人的嘴巴骂出不同的声音,漫骂抱怨的对象却是同一个人。 “可是……”气归气,总是必须面对现实吧。“这是什么?”若月夏海拿起了其中一袋白色粉末。 “我们发明的爱情魔药……”另外三人同时叹口气,无力的回答。 爱情魔药,多恰当的名称,适当且适量的应用在女性身上,即使是丑女,也可以拥有很灿烂美好的春天,所以说它是爱情魔药,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它的功用有多强,尚未得到明确且科学的证实。 “真的好累喔……”和各类成分纠缠了三个月,精神不济的模样仿佛一缕幽魂。 “好可怜的我,青春都赔在这上头了,虽然只是三个月的折磨,却像做了三年的苦力。” “没错,我的鼻子好像失去功用了,好几次我竟然闻不到自己放屁的味道呢!” “喂,你脏不脏啊!” “各位,综合以上的言论,倘若我们想要及早摆脱这非人的生活,那么就快快找到实验的对象吧!” “所以我说咱们的牺牲真大,研究发表会又不挂我们四朵花的名字,然而产品由研发至实验阶段,却全由咱们一手包办,啧,真辛苦。” “最辛苦的是居然要我扮丑女!”卓香缇相当不情愿的大声嚷嚷。美丽与平凡,原来也是一线之隔,唉! “没办法,所谓的成功研发就是这么回事,化妆保养品也是这样啊,先是筛选几人出来进行实验测试,若是成功多于失败,便能声称具有功效。” “所以只要我们其中三人达到目的了,那么这项新成分就算成功?” “当然。” “好吧,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大家自求多福,各自去寻找下手的对象吧。” “最重要的一件事——”童芸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样子,“不管如何,糟老头回来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要不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我赞成!” 三个月后,实验正要开始…… 第一章 夜深了。 矗立于林木扶疏间的那幢别墅,再度传来不寻常的声浪。 “月眉呀,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呐!” “呜呜……我、我怎么能想得开?生个儿子专门来跟我作对,我季月眉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会养出这种不肖子!我不如去跳楼一死百了……” “不会啦,儿子就是嘴巴说说,他不是跟你作对的……”邢志豪一边安抚着寻死觅活的老婆,一边朝着儿子邢炤的方向猛努嘴。 “阿炤,你说是不是?你快跟妈妈说句话呀!” 又来了!第n场的连续剧再度排演。 邢氏夫妇在楼梯口拉拉扯扯,一搭一唱的哭腔,不断的往儿子邢炤的方向发送。 久久未闻回应,邢氏夫妇不放心,稍稍“歇息”,瞄一眼确定了“观众”并未中途离席,才暂且安心。 可是,这儿子也太不“捧场”了吧?得不到预期的“共鸣”,可让季月眉开始火大了。 这心里愈火,她扯开的嗓门也就更有力气了,仿佛不这么狠狠的嘶嚎,难消她满腹的怨气。 只可惜,儿子还是不买账。 月色无声的延伸,越过庭前的花丛,悄然贴附玄关,被月晕映得发亮的维纳斯雕像,仿佛正在专注窃听…… 富丽堂皇的大厅热闹滚滚,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丰富,只除了他。 邢炤那高大的身躯蜷在大厅角落的摇椅内。 他像不存在一般,任意摆放的两腿更显得修长,只是配合耳机传送的摇滚乐曲颔首、摇摆。 主角就位,戏码不变。 而他,又该是什么?那个最最忠实的观众?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这个家庭三不五时就会来这么一场戏? 耳机不小心掉了,重新戴上之前,母亲那连环索魂声也抓住这空隙溜入邢炤的耳里。 “什么叫还不想结婚?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推托!这个不好,那个也不要,我看他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存心不让我抱孙!” 是的,就从这个“孙”字开始。 打从他学成归国,也就是母亲认定该是成家的时刻开始,这个字眼就不断出现在邢炤的周遭。 邢炤忽然觉得自己生命的价值,就是等着传宗接代。 那……跟“种马”何异? 偏偏他这一对父母足卯起劲来,开始广集身边所能与他匹配的对象。 单就以邢家在商场上的地位来说,想攀这门亲事的人已经有如过江之鲫了;再加上邢炤不论学识、人品皆属上上乘的条件,绝对是那种让女人难舍的超优高档货,许多名媛淑女早已芳心暗许。 邢家欲讨儿媳的新闻,无疑是对有心人土投下了颗炸弹,每个人都冀望能拔得头筹。 如何择取呢?于是乎,邢家开始了一连串的相亲大会! 邢炤原以为只要敷衍应付,那么几度遭挫的父母,自然会打退堂鼓,他也就能逃脱那种梦魇…… 现在,事实证明他错了。 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父母有着超人般的毅力、耐力,还有体力。 偶尔投瞥,邢炤不得不佩服老妈,果然是“练家子”,哭了老半天却不见她脸红气喘的。 摇头叹了口气,邢炤伸伸懒腰、打打哈欠,然后继续翻看摄影杂志。 听着踏步声逐渐清晰传过来,邢炤心里有数了。 老妈再度以咆哮声作为“谢幕”。 “什么嘛!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也不想老娘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的,他呢,连吭都不吭一声……”这眼泪流久了,也是挺损元气的。 口干舌燥的季月眉转身走向茶几,灌了两口水,可是火气还是很旺。 眼下一瞟,不知发现了什么的季月眉,快步冲向摇椅处。 “这是什么?”她拔下儿子的耳机,恶声恶气地质问道。 “耳机喽。”邢炤努了努嘴。 “哇!那你不就什么也没听见了?你居然让老娘在那里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气得发颤的手抓着摇椅扶把,季月眉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把上头的儿子给“翻”下来! 就凭季月眉那曾是全国武术竞技冠军的身手,绝对办得到。 邢志豪,堪称当今企业巨子的他,瞪着儿子屁股下面的那张骨董摇椅,暗暗捏把冷汗。 别别……别冲动啊!别摔着了它…… 直到儿子终于跳下摇椅的那一刻,邢志豪才松了一大口气。 邢炤说了:“我全听见了,妈的泪水不会白流的。”就算没听见,他也能把那些台词倒背如流了。 “噢?是吗?那你有什么活好说的?” “无话可说。”邢炤回的极为流畅,“因为太感动了,感动得很想哭,所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最后几个字,他讲得特别用力。 “哭?你哭?”季月眉斜着眼。 哈哈,这个笑话好好笑喔!不过,她没笑出来。她知道这家伙就是想逗她笑. 月眉板着脸,哼了声道:“就凭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会哭?” 嗯,那倒是。不过,天底下有当妈的会这样说自己儿子,也就属这一家了。 追着儿子的脚步,季月眉踅回沙发座椅,她直接想验收“成果”。 “那你现在说,礼拜天的饭局,你去不去?” “不去。”邢炤虽平静却也透着坚持,“我不会去赴宴的,因为那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妈,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你……什么叫没意义?我们可是在为你的终生大事打算呢。淑嫒条件这么好,又是你表舅妈的女儿,跟你又曾经是同学,这门亲事算是亲上加亲了,我就不知道这一次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兴趣。”笔直的腿闲适盘起,邢炤一着身上的灰尘,微抿的唇线饱含傲气,“对林淑嫒,对任何女人,我都没兴趣,这是惟一的理由。” 季月眉不可置信地瞪着儿子。逐渐地,另种隐忧凌驾了她原有的愤怒。 这代表什么?本来季月眉也在纳闷,明明饱受女性青睐的儿子,却始终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交往。现在他说了,是他“没兴趣”?! “你怎么能这样子?邢志豪,你来听听,你这儿子他——”呃,人呢? 接着,母子俩有了共同歇战的默契。 数秒后,河东狮吼…… “邢志豪,你在干什么?!” “唉唷——”咚地一声,拖着摇椅准备往仓库偷溜的邢老爷,被吓得差点绊倒。 唉,他只是想让这把摇椅延年益寿而已。 不过,看来,不彻底解决这母子俩的纷争,这间屋子里的所有骨董级家具,还是随时笼罩在被拆解的危机当中。 咳了两记,这好歹他邢志豪也是一家之主嘛。 于是,他大摇大摆走上前,说了:“为什么大家不各退一步呢?儿子呢,也不要急着去拒绝;那老婆你呢,也给他有个选择的机会,也就是说,先别急着谈亲事,先交往看看……说不定——” 嗯,很好,都很安静。呵呵呵……谢谢,谢谢捧场。一时信心大增的邢志豪继续接口:“说不定到时候,人家淑媛还不见得会喜欢你儿子呢。” “胡扯!”季月眉怒拍桌面。 石破惊天的拍击声,让邢志豪绿了脸。 他瞪着桌面上那只被掌力震落的琉璃娃娃就那样子碎在地上,呜……是谁让他这么多嘴来着? “你在说什么废话?难道你还看不出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儿子说他对女人没兴趣,摆明他就是……有毛病!”呜……月眉哭丧着脸。 “阿炤,你妈说……”前一秒还在为琉璃娃娃哀悼的父亲,也异常急切起来,“你该不会真的是……” 一眼就能解读父母的恐惧何在,邢炤暗暗呻吟了声。 “你们不要乱想了。我只是对这种被安排的婚姻没兴趣。”邢炤知道,只有澄清不必要的误解,才能肃清纷扰。 “安排的有什么不好?淑媛也是经过我千挑万选才中意的,什么地方意你嫌弃?是她不够漂亮?”母亲愤道。 邢炤冷哼应道:“如果是我自己找到的对象,就算长得再丑,我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难免有点赌气的味道,却让邢氏夫妇重获一线生机。 “好!”季月眉已经大声附议了。“从现在开始,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这个总经理什么也不用做,就让你全力去找到这个对象!” 呃?怔住的邢炤突感不妙。“我的意思是……” 欲言又止的他,最后把反驳的字眼转成另种要胁:“妈就不怕我真的找了个丑八怪回来,当你的儿媳妇?” “只要让我抱孙子,你娶阿匹婆都行!”唉,都这样子;季月眉还敢奢望什么? “我比较喜欢开喜婆婆。”邢志豪闷闷附合。 邢炤冷眼望着父母亲难得的“同仇敌忾”,脑子却已浮现可怜爹娘即将抱头痛哭的样子。 jjjjjj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邢炤开始陷入另种折磨——他得每日忍受着双亲那种期待的热烈眼神。 最后,邢炤心底的那个念头,终于付诸行动了。 “不好了、不好了啊——”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别墅里再传尖锐女高音。 季月眉抖着手里的字条,拔着嗓子嚷着:“那个兔崽子竟然给我离家出走了!他竟然落跑……邢志豪,我不管,就算把台湾给翻过来,你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呀,呜……” 看来,一场混战已经开麦拉! jjjjjj 晌午时分,市区一片热闹滚滚。 几家百货公司正在跳楼大拍卖,更是挤进了大批人潮。 罗绮年拾着简单行李,路过的脚步不自觉地被吸引带动。 只是,她不再像过去一样,紧盯着每个卖点物廉价差的商品,然后像救火员般的一头栽进去,直到荷包榨干为止。 她低着头,甚至刻意去回避自己投射在壁镜中的影像。 走过化妆品专柜,绮年可以明显感受专柜小姐那种不敢领教的眼神。 是为了她严重“越界”的唇膏吗?吱!她才心疼那条chanel的口红呢。 行经服装部,那超低的折扣让她心痒难耐。可是……低头望了望自己,她就只有叹息了。 从大婶那儿借来的灰旧毛衣,宽松的垮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伸手扯落上头的毛球,就掉在她那件土黄色的大围裙上。 全然不搭、刻意掩盖曲线的服装,却是她煞费心思的“杰作”。 在忍痛对满柜的时髦服装挥泪告别的那一刻起,再漂亮的衣服对罗绮年来说,已经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她被迫必须对服装的“品味”重新认知。 于是,她专门跑了趟大卖场,就为了添购新的“行头”。 罗绮年惟一的诉求——怎么让自己够丑!够怪! 而事实证明,她办到了。 罗绮年的新造型果然威力十足。陌生人反胃的表情不说,熟识者的惊愕声才让人难过。 罗绮年不自觉想起邻居王太太那迟疑含蓄的关心了。“呃……罗小姐,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唉——我是说,有时候人难免会不如意的,啊想太多的话,不好啦。像对面的那个小姐,就是失恋了,结果就花轰了,所以说,凡事都要想开一点……” 花轰?呜……不,她不要被人家这样子说啦! 结果,这样子的“成效”,却让罗绮年毅然决定离开原来的住所。 她决定另外找个地方来“改头换面”,至少在面对那种“效果”时,自己能减少想哭的冲动吧。 她当然不能哭,她还有很重大的任务。 绮年放慢脚步,眼睛不放过擦身而过的每个男人…… 生平头一回,罗绮年对异性是这么充满着无限……“饥渴”! 她满脑子想的是教授信里的话—— 心仪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儿,罗绮年便垮了肩。 活过二十四个年头,虽然说身边不乏追求者,偶尔也会来个约会调剂一下枯燥的研究生活;可是,当真仔细去想想……天哪,她才发现心底是空荡荡的。 没、有!她就是找不到这个让自己心仪的男人! 那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抓个充数吧? 停在流行男饰的部门,罗绮年的目光落在一对男女身上。 那名女生正拿着一条领带在男生颈边比划着。 他们亲密的举止和洋溢的幸福味道,让罗绮年心一动,目光也直愣愣地望着…… 也许是绮年的目光过于“热烈”,那个女生掉过头来瞪了眼,便拉着身边的男生急急走了。; 绮年无辜地眨眨眼。 那女生想必一定很爱他——那种饱含敌意的眼色,只是象征爱情的捍卫。 而她,怎么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子的心境? 一种寂寞的滋味让绮年心里有了另种转折。 嗯嗯……也许被人疼爱的感觉,是真的不错。 然后,她决定了—— 就冲着这“另类春药”的临床实验,她一定要把这个心仪的男人找出来,然后狠狠的爱个够! 在造福群众之前,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嘛。 罗绮年看了看腕表,心里想着——小弟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她打算搬回家——那个她和小弟曾经相依为命的“家”。 自从爸妈事故过世后,她和弟弟两人就搬出了祖厝,远离那些觊觎抚恤金的亲戚。然后,她挪了部分的钱买下了那间房子。 日前她为了工作方便,只好择近租屋,就留下弟弟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是怪孤单的。 想到这儿,绮年抿嘴笑了。现在教授“落跑”,好歹也算是她逮到一个克尽大姐职责的空档了。 小弟如果看见她搬回来,一定高兴极了。想到这儿,绮年整个心情轻松起来。 甩了甩顶上那故意烫爆的“米粉头”,她开始对旁人异样的眼光视若无睹。 嘿嘿……很丑吗?我要是施了法,就把你们一个个全电死!罗绮年再度发挥了超乐天的性格。 她逛呀逛……行经一处拍卖场,那高挂的看板却像磁铁一般,紧紧吸住她的脚步了。 性感内在大拍卖!名牌内衣裤全部对折!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子诱惑她!难道不知道她对美美的内衣就是少了免疫力? 迟疑不超过五秒钟,罗绮年已经“厮杀”而上! 好不容易地,绮年的购物欲终于告歇。 她这才心甘情愿叫了车,直驱家门。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她抵达时已是黄昏了。 付过车资下了车,她按下门铃,却久久不得回应。 君年竟然不在家?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先打个电话,不过也庆幸自己没忘了带钥匙。 绮年打开行李,正准备找出钥匙时—— “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沉喝。 “啊?!”绮年吓了一跳。 她猛地掉头的同时,已经撞上了背后那个男人。 “唉呀……”绮年打开的行李跟着翻落,连同里头的那只百货公司的纸袋…… 慌乱中,绮年眼角那么一扫射,然后整个人被震住了。 那是什么?!绮年发现纸袋里头跟着敞出来的“怪东西”—— 保险套?! 一大盒的保险套跟着林林总总的物件,一个接一个掉了出来,就落在她和男人的脚边。 不——她的性感内衣呢? jjjjjj 罗绮年痛不欲生的记起来了。 在将纸袋放入行李之前,自己曾在安全门旁的排椅处歇腿……准是她拿错袋子了! 她发现那个男人已弯下腰,想帮忙捡起——然后,定在那盒保险套前的头颅,发出了隐约的呛咳声。 罗绮年听见了。只要有一丝丝的神志,都能听出那种憋笑的声音。 噢,不……不要捡!她要跟他比赛速度,一个蹲身伸手去抢—— “啊!” “唉唷——”撞在一块的两颗头,传来呻吟声。 两具身体就像被掷出的芰杯,砰地往旁翻倒。 大风吹呀吹,她的裙子飞呀飞…… 好痛!绮年跌坐地面,只觉眼前什么也看不见,那条被风撩拨的裙子整个盖住她的头。 shit!她慌忙拉下并按住那条大圆裙。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冒冒失失的……”她从地面上狼狈爬起,嘴里跟着抱怨的同时,瞟了那还蹲在地面发呆的男人一眼。 她的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 八成是被他给瞧光了。一定是的! 那可是她特地穿上的开运“吉祥物”,虽然不确定是否真能“见红大吉”,但是能确知的是,已经被这男人拿来“开光点眼”了! 瞧那男人两眼凸睁,一副快暴毙的德性,活脱脱就是受了莫大刺激的样子! 邢炤的确是受了“刺激”。 织花镂空内裤的红色蕾丝边缝……雪白的腿间……好个“雪里红”! 再低头望着手里的另外半盒套子,邢炤有点困难地咽了口水。 一个挺身抬头—— “啊?!”邢炤的嘴巴已阖不拢。 惨!只有一个字来形容他对眼前这副尊容的感觉。 又来了! 罗绮年纠着那对故意抹得粗黑的眉毛,这种表情对她来说,已经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个男人的脸上写着——看见鬼! 绮年也在快速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夕阳余晖像溜滑梯般地顺着屋舍,在檐下斜映出晴晦的分野,而男人那抹高大的身影就融在其中。 一袭休闲服、慢跑鞋;理得短短却浓密湛黑的头发,露出的额头更显得饱满洁净;浓眉底下的眸光黑黝闪亮,足可比拟艺术雕像的挺俏鼻梁,而那微抿的唇办,优美地漾着弧度…… 她很认真的瞧着他。 最后,她确定这个杵在门口的英俊男子,是绝对的陌生。 他是小弟的朋友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邢炤劈头就问。 绮年心里有了一丝丝不悦。从刚刚到现在,她好像还没听见他赔不是? “那你又是谁?又想干什么?”绮年仰起头时,口气也转硬了。 “我?”他挑高了眉,“我要回家啊。” “回……”绮年一口气快提不上来,指着大门,瞪视,“回这个……家?” 这个大块头在开玩笑吗? “当然。”他对着她点了头,而且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绮年那双涂着特效浮肿色量的眼皮,眨呀眨地…… 谁来告诉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章 不会吧?当绮年听着男人说出自己租屋过程时,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而那个“房东”自然就是她的宝贝弟弟罗君年。 绮年火速打了弟弟的手机,结果回应的只有语音信箱—— “罗君年——我是你姐姐!谁准你把房子出租的?你怎么自作主张?你你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对着手机吼一吼,她才觉得好多了。 邢炤饶富兴味的望着她对着手机跳脚的背影。事至此,他能确定的是,这怪异的女人是那位年轻房东的姐姐。 只是,邢炤不解的是,两姐弟的长相、气质怎么会如此悬殊?那房东长得明明很清秀的。 “事情弄清楚了吗?”他顺手帮忙捡着地面的东西。 绮年当然是弄清楚了,可是……这下子她该怎么办? 罗绮年心里正乱烘烘时,忽然听闻背后传来一道冷哼声—— “今夜陪我玩玩?” 哇勒——性、骚、扰!绮年听得毛发齐竖。 “你休想!”她掉头直接吼了。 然后,她马上看见男人手里的录影带。 “片子还给你。”嘀咕着情色录影带的片名,再看着她那副怒发冲冠的可笑模样,他撇了撇唇,却又张开双臂,用一种宜誓的口吻道:“而且……我敢跟你保证,我什么都没在想。” 她扬眼正好捕捉到他隐忍笑意的神情,她的一颗心开始被压缩…… 呜……该死的,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就像他已经逮着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吸了口气,绮年决定用另种方式了断莫须有的暧昧。 “谢谢你。”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接过片子,抬眼正视他。 他耸了肩,径自开门往里头走进。 “叹?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可是,我已经租下来了——” “放心,我不会马上赶你走,我会给你时间收拾好东西。”绮年拾着行李,越过他,抢在前头穿过小小内院。 “喂喂……谁说我要搬走的?我才搬进来没几天……”发现事态严重的邢炤迫在后头嚷道。 “那最好,这样子你的东西就不会太多,要搬的话也省事多了。” 绮年很庆幸自己的房间还上着锁,证明没被“侵犯”过。 “原来这就是你的房间?难怪罗先生会特别要求保留这间的使用权……”邢炤跟在她后头说。 “算他识相!否则,我就扒了他的皮!搞什么嘛,让他看着家,却弄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打开房门往里头探望,发现里头完好如初,她松了一大口气,嘴里却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身后的邢炤皱了眉。乱七八糟?指他吗?那她又该算什么?他又想到那撒落满地的保险套。 忽然有种恶作剧的念头,让他忍不住开口道:“刚刚你好像有些东西没捡起来,那个品牌还不错,你就这样子丢掉,不嫌浪费吗?” 后!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子白目呢?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难道不知道她羞得快咬舌自尽了? 打消进房间的念头,砰地把房门关上,她踅回脚步,极力想解释什么。 “我告诉你,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我买的,而且我也用不上!” 他点点头,很理解的附和道:“这是当然的。你,是一定用不上。” “你——”听出语中玄机的绮年,杏眼圆睁,强憋着怒气,说道:“现在就请你收拾东西吧。” 这是下逐客令吗?不——他才是主人!至少也是合约保障的“主人”! “你可能弄错了吧?该走的人不是我。”他拿出租赁契约,理直气壮说:“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期限是三个月,而且,我也把租金一次付清了。” 绮年对着合约傻了眼,颓坐沙发椅内。半晌,才慢吞吞说:“那、那我把钱还给你就是了。” “连同押金还有赔偿金?”他平板的声音道。 “啊?!”绮年乍问,小脸一垮。 算算也得花个二十来万元吧?数目虽不大,但也不少了。 想想她的薪水还得靠着“实验成效”来搏取,现在又让她平白无故来个荷包大失血—— 痛、痛钦……她的心会痛死的。夭寿喔!死君年干吗签这个鬼约? 忽然间,一道激光划过她天灵盖顶! 绮年喉着嘴,话说得强而有力:“跟你签约的又不是我,当然我也没必要赔钱给你!”高招吧?就来个耍赖到底! “那就对了。”谁知人家气定神闲的应话了,“跟我订合约、把房子租给我的人又不是你,你凭什么退租?” 嗄?!绮年开始悲哀起来…… 怎么?到头来竟然是她让自己的招给套牢?, 他又凉凉说道:“坦白对你说好了,就算你真的拿钱出来,我也不会答应搬走的。我付了那么多钱是事实,而你,凭个三两句话,说自己是罗先生的姐姐、是这儿的屋主,我哪会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就是罗君年的姐姐,罗绮年!不信的话……对,我拿身份证给你看好了。”她煞是激动。 这么认真?该不会连房契也搬出来吧?望着她开始翻找证件的身影,邢炤不觉哑然失笑了。 这个看来俗里俗气的“欧巴桑”,还真的挺有趣的。 好吧。他跷起二郎腿,反正一个人“亡命天涯”也闲得慌,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也不错。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有点儿古怪…… 她又怎么了? 但见她低着头,紧紧抓住皮包,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的肩膀似在隐隐颤抖。 “我……”她抬起头,那张被彩影涂鸦的脸,满是痛苦。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肚子痛吗? 绮年点点头,将手里捏着的那张身份证,又无力地放回皮包里。 她是心痛啊!就在拿出身份证的那一刻,瞥了上头的照片一眼,她才伤痛欲绝的发现那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除非她把脸上的特效尽除,否则她怎么让他相信照片里的人是她?可是,她已经痛下决心了—— 在证明实验成果之前,她绝不变装! “既然不舒服的话,那……就让你先休息一下吧。”他表现得倒挺仁慈。 她眨眨眼,望着他迈开步伐走向小弟原本的房间去。 “唉!你去哪儿?做什么?”她倏地离席,快步跟上。 “回房间,睡觉。” 就这样子?她一脸的无法认同,猛摇着头,“那怎么行?我呢?那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忍了好久,他还是笑了出声,然后以爱莫能助的口吻道:“对不起,我习惯一个人睡。” 绮年乍闻,两颊立即滚烫起来。 该死的!她刚刚是怎么说的? “我、我……我的意思是说——”她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们总不能就这个样子下去吧?” “哪个样子?” “就是……我们这样子住一起啊……” “这点你多虑了,刚刚忘了告诉你,要是你休息够了,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关好。”他轻易地解决了她的困扰。 “我走?”她指着自己的鼻尖,低嚷:“天色已经晚了,你叫我上哪儿去?” “那……你就只好投宿饭店。” “不要!”她否决了他的话,煞是认真地道:“一个单身女子投宿饭店,是件多危险的事,你不知道吗?” “嗯……”他目光快速在她脸上掠过。“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危险吧。” “不要。”她的一颗头还在猛摇着,“我就是不要住饭店。” “那你说,怎么办?”这女人怎么这么番?“先说好,我不会搬走。” 其实邢炤也不是没地方住,就凭邢家名下的产业,随便也有个地方窝;只不过,既然有心摆脱,他就不想再利用原来的资源。 双方再度陷入僵局。 最后,还是邢炤让出一条路来,“这样子吧,我将就一点,今晚先让你住下来,说不定明天你弟弟就出面了。” “那如果君年一直不出面呢?孤男寡女的……” 咕!她担心什么吗? 邢炤摇头失笑了,“我看,真正该担心这点的人,不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不笨。 “好吧。就为了让大家安心,直接一句话,我邢炤是不可能对你怎么样的。”他摊开手,说了。 顿觉自尊被挫伤的绮年,瘪着嘴道:“你……是在嫌我丑喽?”话才脱口,她忽然觉得自已好蠢。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吗? “我……”一瞬间,他望见来自她瞳底的一抹激光,在昏幽的光线里闪闪动人。 只是,那样子的眼神却埋没在重重叠叠的眼影下。 他避开她直视的眼,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道:“不是,我不是那种以外表取人的人。我只是——” 他顿了顿,给自己找了个最好的理由,“对女人没兴趣,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所以,你不用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种问题。” 倚着门边,修长的腿交叠着,他微眯的眼里绽着慵懒的笑意。 绮年望着他,心跳忽地漏了半拍。 无疑的,出现在她眼前的,绝对是个让女人为之心动的超级帅哥。别的不说,单就那对漂亮得离谱的眼睛,就够让她“另眼相对”了。 听说双眼皮、大眼的男人,天生就桃花泛滥。可是,他却说了,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那么…… 只有把种种不可能变成事实,才能强力证明实验成效,这么说来,眼前这个叫邢炤的男人…… 绮年的大脑忽地冒着跑马灯的字串—— 实验的最佳男主角! 只要能培养出他的“兴趣”的话,她就成功了! “那你现在一定没有女朋友喽?”她不禁冲口而出。 “呃?”她在兴奋什么?但邢炤还是照实答了:“没有。” “真的?!”老天,她已经快控制不了分贝了。 “……那么,我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吧?”这个女人过于热切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他不去联想那些套子、情色录影带……忽然间,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唔,那……晚安,”心怀“不轨”的绮年,话一说完,便咻地像跑百米一样,往自己房间钻去了。 那一晚,她的行动笔记本上是这么写着—— 发现可疑目标!进一步勘察中。 jjjjjj 如何进一步呢? 一早醒来,盥洗之后的绮年,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里的清秀脸庞发呆。 所幸,这个屋子里头的房间都是套房,否则,她的装扮岂不穿帮? 她慢吞吞的打开化妆包,可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那句话—— 我邢炤是不可能对你怎么样的…… 想到他当时那种信誓旦旦的表情,让她秀眉一拧,心里就是不痛快极了。 绮年无力地放下手里的粉扑。 她发觉自己已经快得“化妆品恐惧症”了。当所有高超的化妆技术,不再是妆点美丽时,这些化妆品只是一种负担。 她终于放弃那盒遮盖白皙肤色的粉膏,而且舍去浓厚的眼影。 仔细点脸颊处的“小雀斑”之后,戴上那副黑色粗框的眼镜,让那镜片阻隔那两道明亮的眸光。 这样子也算够丑了吧?简单完妆的她,却已经快虚脱。 随意从行李里挑了件衣服换上,至于原来的那个衣服,她是连碰也不敢去碰。 “为什么要装丑呢?真是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拿这副德性去见邢炤,绮年就更不情不愿了。 她干吗这么在意?反正又不是没被人嫌恶过。只不过就是姓邢的那家伙,自大了些、狂傲了点……那又如何? 不知怎么搞的,邢炤高摆的姿态,就是让她不服气! 忽地,绮年的目光落在搁置一旁的那盒痱子粉上。 那是一盒很特别的痱子粉。 特别不在于它的味道,而是,里头的掺加物——教授的心血结晶啊! 只要将它擦在身上,然后再配合那套古老神秘的念力,那么,每个男人都难逃意乱情迷,就算她再丑,也能把对方电得神魂颠倒,让他爱惨自己! 那么,换成邢炤又如何呢?他也会爱上她…… 当所有既定的剧情往邢炤身上套用时,在绮年脑子里迅速演绎出的种种交集,已经让她心跳急促、呼吸不顺畅起来。 一切就绪后,绮年告诉自己——走出去吧。 只要跨出去,就能验证伟大的成果!就能降服那个狂妄的男人! 房门打开来,她才要跨出时,房里手机的铃声却忽然响起。 绮年退回房里接听后,神色立即大变。 “喂!罗君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竟然背着我把房子租出去……”对出面“自首”的弟弟,她免不了一番责骂。 “因为公司要调我到南部去,那我想反正你又不回来住,房子空着也没人整理,不如就租出去也多个收入。”那头的君年,委屈的解释道。“反正我那时是想他只签三个月嘛,谁知道你会突然搬回来的?” “喔,那我知道了。”绮年了了,并且似乎无意再追究。 那头的君年却忽然说:“我看,我还是赶回去一趟好了——” “不要!”她急急忙忙的一口阻断。“你不用回来了!” “为……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不希望君年回来,拆穿她乔装丑女的真相…… “我回去跟邢先生说说看,也许他会答应搬走的。” “不用了,现在我不让他走了,我想留下他!”噢,该死,她就不能想个含蓄点的答辞吗?她明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抽气、憋笑声。 “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留下邢炤?” “废话,留下他当然是有用途!” 绮年连忙草草收线,好结束弟弟那头暧昧的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的这项壮举,可说是功德一件…… “啊?!”绮年漫不经心的掉头转身,在房门口又差点撞上了他。 “你、你起床了啊?”他来了多久了?她心虚的低下头,悄悄地抽回踩上他的那只脚。 “我习惯早起。”邢炤的脸庞瞧不出任何表情,那对深眸里却有着稍纵即逝的锋芒。 “是啊是啊……”绮年用傻笑掩饰着她的不安,“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是吗?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说:“那早起的虫儿呢?是不是等着被鸟吃?” “那怎么可能?”绮年哈了一声,开始发表见解了,“正好相反,早起的虫儿才知道要逃跑,要睡死了那就真的是等鸟来吃呢。” “我同意。”他居然点头附和她的话。 他还对着她笑? 绮年很专心的想捕捉他任何“不寻常”的改变。 药效开始了吗?念力发威了?而他…… 凝着他俊朗非凡的脸,她紧张地望着他迷人性感的唇瓣正欲蠕动,他要说什么? 绮年,你好可爱、好漂亮,我对你情不自禁……喔,不行了,她一想到他即将脱口的话,她的头就好昏好昏…… “天亮了,你该走了。”他说了。 轰! 昏眩中的她,就像被人投了颗炸弹,在火光四射、烟消弥漫中,她得一路跌跌撞撞去找回全身被分解的零件。 好痛!她真的痛到了极点! 第三章 “你要我走?你怎么能开口要我走?”饱受打击的绮年瞅着邢炤。 难道说……实验无效?一想到实验室所有成员抱头痛哭的景象,绮年的眼眶已经红了。 “为什么不能?”邢炤还以理所当然的口吻。 不论她电话里对自己设定的“用途”是什么,他已经决定要当那只早起的虫儿。 这古怪女人分明居心叵测! 邢炤只是不想乖乖等着别人来“使用”。 只是她那如丧考妣的模样,还真的让他吓了一大跳。 有那么严重吗? “是你自己说过,孤男寡女的不好住一起。”邢炤还是放缓了语气。 听了他的话,她愣了愣。“有什么不好的?” 他不是说过,他和她之间,根本不会有避嫌的需要? 他说过自己完全没“兴趣”,那时,他“放心”的口吻是那么斩钉截铁;而如今……他开始在担心什么了吗? 这代表着什么? 两排浓密卷翘的长睫毛,躲藏在泪雾迷蒙的镜片里扇呀扇地,眼前的景物包括他的表情,绮年都无法瞧个真切;但是,有一点她却很确实的认定了! 呵呵呵……至少这就表示他已经被影响,而且正在改变中…… 对,一定是这样子! 这个男人要不是眼高于顶,就是曾受过什么刺激,才会对女人倒尽胃口;而如今……他一定是发现自己对她的情难克制,所以在内心天人交战! 唉……可怜的孩子!绮年的目光开始流露无限的同情。 “其实喔……”她慢斯条理的说了:“有些时候,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呃……真的不必想太多啦。”投降吧!别挣扎了。 是他看错了吗?在她泪水立即喊卡的下一秒钟之后,他看到的居然是另一种诡异的“悲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突然间,邢炤有了另种发现——嗯,今天她的样子顺眼多了。 虽然那鼻上架的厚重眼镜给人一种吃不消的感觉,而且她两颊的“黑点点”也随着夸张表情可笑跳跃着;但至少,她不再顶着那张“调色盘”的脸谱来吓人。 “你为什么这样子看我?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美多了?”这点很重要喔,请据实作答! “呃……嗯。” “真的吗?” 邢炤胡乱的点头之后,又被她欢天喜地的得意模样给怔住了。 待他回神过来时,她已经像只小麻雀般开始在屋子里跳来跳去。 她在厨房转了一大圈,径自打开冰箱,马上皱了眉。“咦?什么都没有?” “喂,我问你的话——” 惟一回答他的是,她关上冰箱门的动作。 绮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急忙一头又钻回房间去。 “唉!你到底要不要——”走?还没问完的话,已经梗在他喉咙间。 只见她皮包一拎,就往外头大步跨出了。 呃?她……走了?! 这么迫不及待?连行李也不拿?当邢炤发现事情进展的顺利远远超乎预期时,他却蹙了眉。 这女人也真是的,走的时候也不会说声再见吗? “再见”?噢不,还是算了。他如此告诉自己。 jjjjjj 当外头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时,手边正在忙着此次竟标相关企划案的邢炤,不得不丢下电脑,冲了出去…… 然后,他的脚步就像被大厅的瓷砖给黏住似的,再也动弹不得。 是一个“贵物柜”?! “快啊,快来帮我拿……喔,好重唉——”那个“置物柜”不仅是活动式的,而且还会讲话。 “邢炤,你在发什么呆啊?啊!鸡蛋要掉下去了!” 绮年尖叫的声音,提醒着地板即将被蛋洗的危机。 邢炤不得不赶忙接住那盒鸡蛋。接着—— 她怀里抱的、手腕吊的、胳臂夹的,举凡那些鱼肉蔬果、米粮罐头等等,逐一交到他的手里。 卸下重担的绮年,揉理着手臂喳呼道:“后!累死了,提得手好酸……” “你……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她不是走了吗?只是,邢炤似乎并没有发问的机会。 原本还在喊累的她,经他一问却马上又生龙活虎,往厨房里钻入。 “喂,你……”他一脚才跟着踩进—— “喔,你把东西拿进来搁着就好,这儿不用你帮忙了。”在他开口前,她已经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他咧笑,道:“还有,别喂呀喂地,叫我绮年就行了,绮年玉貌,很好记的喔!” 好个绮年“玉貌”!邢炤胜直了眼,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已经有了决定。 “罗绮年小姐,我想你必须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儿已经被我承租了,也就是说,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那么你就不能——”他的活未落,她已冲了出来。 嗯,果然,对付这种赖皮的女人,就是要用最最严厉的声明! “帮我去杂货店买瓶番茄酱,好不好?”她笑嘻嘻说了。 邢炤倒抽了一口气,对着她递上来的百元钞票猛眨眼。“不——” “不要这么懒嘛,就在隔壁,很近的。拜托拜托……帮我跑个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喘,谁让她刚刚忙进忙出的? 他不耐地别了她一眼,却不经心望见她额上豆大的汗珠。 “不用了。”没伸手去接过那一百元,他咕哝了两句,便往外头走出了。 几分钟过后,他回来了,手里还多了她要的番茄酱。 “谢谢……”她对着他绽开最自然的笑靥。“再等一会儿,我请你吃好料的!” 对着她那张粲笑的小脸蛋,邢炤的心似乎被扯了下,一种奇怪的感觉霎时滑过他心头。 他闷哼一声,随即避开视线,走开了。 各地名厨佳肴,对他来说根本不希罕。 如果她是想利用这一招来打动他,好让他留下她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他,这次一定要赶她走! 不远处的排油烟机轰轰地响着,所有思绪也在邢炤脑袋瓜里疲劳轰炸。 他忽然发现到了——普天之下,除了老妈以外,居然还会有另个女人让自己头疼! jjjjjj 她的动作果然利落了得。不一会儿工夫,色香味兼真的菜肴已上桌。 “怎么样?不赖吧?”她洋洋自得起来,“我弟弟最爱吃我煮的菜了,只可惜我为了工作不能常煮给他吃。” “你不会把每个男人都当成是你弟弟吧?”他冷冷揶揄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当你是我弟弟呢?我是想把你当成——”心仪的男人?实验用的白老鼠?还是……以上皆是?! “你想把我当成什么?为什么不说了?”他紧咬着她的语病,追问到底。 后!认真、在乎了吧?绮年瞄了他一眼,咯咯咯……她愈来愈满意“成效”了。 她舀了一大碗鸡汤推向他,“别急别急,这个喔……要慢慢来啊!”不管要当他是什么,总要花点时间的嘛。 哪个慢慢来?喝汤吗?他瞪视眼前热腾腾的汤碗,明明还没喝一口,他却有被呛着的感觉。 不过邢炤还是必须对“生理需求”投降,那满桌的料理早已勾引得他食指大动。 就当这顿饭是她回馈他昨夜的“收留”吧。 邢炤低着头不客气地扒着饭菜,耳朵却尽可能留意她任何语意模糊的“暧昧”话语。 至少,他能及时停止啜饮咀嚼的动作,减少一分被活活噎死的危机! “好吃吗?这道菜是我妈以前常煮的,我很厉害喔,只看过几次就学会了,我弟弟可爱吃呢……” 她真的好吵! 他终于忍不住了,“没有人教过你吃饭时要保持安静吗?” “没有啊。”她理直气壮的反诘了:“为什么要安静?吃饭时就是要这样子热热闹闹才有意思嘛,像我们家……” 她顿住,唇办嚅了半晌,才低声说:“像我们家就是嫌不够热闹。” 也许是她那抹眸光的乍坠,从来不想去关心别人家务事的邢炤,开口问了:“你家……除了你跟你弟弟,还有谁?” “没有了。”她很快的摇了头。“我爸妈在四年前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肯定是她的用辞太奇怪,才会让他这么有兴趣追问。 “空难。一下子全走了。”绮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好轻好轻。“我跟弟弟一下子成为孤儿,却也突然变成千万富翁。” 她的话显得断断续续,“记得那一天正好是我要过二十岁的生日……爸妈答应过我,一定会赶回来帮我过生日的,但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他们还是没回来……” 一种突荫的罪恶感,忽然让邢炤觉得不自在起来。“呃,sorry……我不是有心要提起……” “没关系,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推了推镜架,拭了下眼角,挤出笑容。“这戴眼镜就是这么麻烦,一喝热汤就这样子……” 他故意低头喝汤。 接着,却听见她突转的轻快口吻道:“再说,彼此间就是要多了解,你会想关心我也是很正常的。” 他想关心她?喔,不……“不正常”,明知道她的话又陷入严重的错乱,但是,邢炤却已经失去了原先那种想去掐她脖子的冲动。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就一直跟弟弟住在这儿?”他似乎也“安静”不了了。 她摇摇头。“刚开始,我跟弟弟住的地方可多了。这个月是伯父家里,下个月也许是阿姨家……说也奇怪,家里突然多了好多热心的亲戚。后来才知道,全是冲着那笔抚恤金来的。所以我毅然带着弟弟离开了,然后买下了这房子。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我要自己好好照顾弟弟。” 邢炤扬起眼,头一次认真的看着她。 “你弟弟真让人羡慕,我也希望有这么个姐姐。”他轻松的言辞间,已难掩对她的喝彩。 绮年乍听,马上一口回绝道:“你别想。我才小要当你的姐姐,而且……你明明比我老呢。”租屋的契约写得明明白白,她可注意到了。 她的紧张样子,却意得他忍俊不住想笑。 “我有比你老吗?”头一歪,他有点儿困扰的样子。“我来算算,嗯……四年前的你是二十岁……原来你才二十四岁?啧,真的看不出来。” “我、我……”呜……不是二十四,难道还四十二?她好想一头撞墙去。 他望着她咬辱不语,就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脑子又在回复对她当年遭遇的联想,不觉那颗心一个放柔。 此时,邢炤忽然觉得她脸颊的小雀斑,似乎不再那么醒目刺眼,而那红咚咚的小脸蛋竟然有点可爱…… 可爱?他马上被自己心里的“错觉”给吓了跳。 邢炤快速抽离的目光,却被她给逮了个正着。 绮年扬跟接触那道温柔的目光,霎时心头一漾。 晕陶陶的脑袋瓜简直像醉酒一般……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正盈聚她的胸臆间。 怎么回事? 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神也会带给自己这等的甜蜜感,绮年倒真的有点儿慌了。 难道教授的灵药也会在她身上同时起效用? 一直以为针对实验理论,一切都能操之在我的罗绮年,忽然意识某种存在的“元素”是她所无法驾驭的。 “你觉得……好吃吗?我的手艺如何?”她挤着腼腆的笑容,一只手往桌面胡乱比划了一圈。 “还可以,只是有点儿淡。”邢炤取过餐巾纸优雅的拭着唇角,勾回被过度暧昧氛围迷乱的理智,让他的脸上又恢复惯有的漠然。 “那……”吸了一大口气,她的唇硬扯了个孤。“那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加重口味。” “嗯,以后记得改进就好。”好个高傲的主子。 且慢——还有“以后”? 邢炤蓦地记起来了。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赶她走? 一顿饭吃完了,他的决心却还未付诸行动。 视线飘往厨房,哗啦啦的水流声,隐约还夹带着她哼唱的歌声。 此时的屋外,不知何时开始飘雨,雨势愈下愈大…… 绿叶成荫的外庭霎时一片迷蒙,屋外的大自然节奏在鼓噪;而这端……她犹在低吟着那首难辨歌名的曲子。 静谧的屋子里逐渐酝酿着一种感觉,一种让邢炤十分陌生的感觉。 当她笑吟吟地端来水果,然后在他身畔窝坐,打开电视也同时开启她的话匣子时,他这才明白那是什么—— 家! 他居然跟一个算得上陌生的女人,产生“居家”的错觉! “哇,下雨了。好棒哦,这种两天窝在家里看电视、吃零食,真是一大享受呢。”她乐了起来。 这就叫“享受”吗?无法理解的邢炤皱了眉。 可是……他却又无法忽略她那种认真在享受的神情。 也许……瞧着这么开心的笑容,就真的是种享受吧。否则,他的心情怎么也跟着轻松起来? 不知不觉地,邢炤两眉一舒,漾弯的唇角,已经满载太多的松懈。 他,终究还是没开口赶她走。 jjjjjj 雨势终于告歇。 午觉醒来的绮年,步往外庭正想透透气,目光却被一幅奇怪的景象给吸引了—— 是邢炤。他趴在庭园角落的大水缸旁干什么?! 好奇的绮年悄然走近一看,才赫然发现水缸和墙而的死角里,缩着一只被淋得湿透透,脚还受伤淌血的小狗狗。 “来……狗狗,过来这儿……”他愈是哄诱,小狗却愈是往里头缩去。 隔着水缸的距离,邢炤的手虽然修长,还是构不到。 本来上前想帮忙的绮年,却傻傻站在他背后,一时忘了该做什么。 是他,他那太过轻柔的语调深深的震撼了她。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单凭想象他凝眸深处的柔情,就足够让她心悖。 她终于发掘了这个男人多情的一面,虽然只是对一只落水狗。 如果换在她身上呢? 吸了口冷清的空气,绮年却觉得胸口在沸腾…… 无比坚定的意念也瞬间植入她大脑—— 她要这个男人!她要他的温柔! 她,要在这个冷漠的男人身上,打造爱的奇迹! 心思一定,她才发现他似乎有了别的主意。 邢炤弯着腰,两臂环抱住那只蓄满雨水的水缸,试图挪移。 “我来帮你!”绮年见状,二话不说,马上加入行列。 两腿往旁大字跨开,她张着的手臂拦抱住他…… 根本不知道她躲在身后的邢炤,正在提气运力的当头,从下腰处急促传来某种警讯,让他浑身一僵。 她、她……她在干什么?! “快啊!用力——”娇小的身影在他背后嘶声连连。 他用不上力气。 在“重要机关”被当成“把手”时,他是真的无能无力。 “你……快放手!”他气急败坏的嚷了。 “没关系啦,我帮……帮你拉出来……” 她在干什么?拔萝卜? “唉,快点呀!你怎么动也不动?”她更卖力了。 动了、他动了……她那按在他膀间的小手,一阵又扯又磨地,让他感觉体内某种知觉的窜动。 缸里随时都会外溢的雨水,饱合的程度一如他急促膨胀的欲念。 “我们一起用力,很快就出来了……”可偏偏背后的女人还在高声疾呼。 “你——”他来不及制止她的疯狂行径,蓦地—— 随着她小手使劲的把握,一道锐痛直接穿透他,让他的手臂本能的挥却。 绮年惨呼一声,整个人也往泥地跌落。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推我?”她哇哇大叫。 邢炤吁了口气,转身背对着她,伏在水缸边缘。 噢,这蠢女人! 半晌,叹了口气,他还是上前去拉起那个满身是泥的女人。 “摔痛了吧?”没好气的他,眼光停在她身上审视。 绮年嘟了嘴。 摔着的部位当然疼,可是,她却觉得另一个地方更疼。 “你刚刚不是故意推我的,对不对?”她眼巴巴地想求证什么,至少……是他的一丝丝不安。 邢炤的视线与她交缠。 这个女人……凝视她饱含幽怨又无比期待的模样,他竟然有种无力感———无力去对抗理智上的任何排拒。 他妥协在她炙热的视线底,放轻了语调。“进去换衣服吧,这儿我自己来就行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 “真的不用了。”敬谢不敏的他,肯定应道。 最后,小狗狗被顺利的救出了;只是,邢炤却救不了自己沦陷的某种知觉。 那一夜,他梦见了她。 她跨骑在他身上,小手依然那么固执,动作依然猛烈,她大声高喊着:“用力、快用力……我帮你拉出来……” shit!夜半惊醒的邢炤,忍不住低咒。 水,他忽然好想喝水。 对!他现在只想来点清凉退火的—— 噢,不!清凉的,不一定能退火! 就在他两条腿跨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知道了这个原理。 昏暗的外厅,多了道身影—— 是罗绮年! jjjjjj 绮年穿着拖鞋摇摇摆摆的姿势,像在梦游一样地走往冰箱那边。 只瞟了她一眼,邢炤已是瞠目结舌了。 蒙胧中,邢炤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却能轻易捕捉她那曲线裸呈的胴体。 若不是她那几乎“全都露”的雪肌在夜里太显眼,他也不会看得如此清楚。 两件式的透明睡袍,上身仅仅在肩头处系绑了两条带子,低到不能再低的前襟,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酥胸;下半身的裙摆根本遮不住大腿,随着她的行进,那两办若隐若现的臀肌,也在拖呀摆地…… 她忽然伸懒腰,高举双臂的那一刻,浑圆的乳波冲破了蕾丝的包围—— 倏地,火花在邢炤的瞳孔里燃烧起来。 霎时,他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知道自己该立即回避……可是,两只眼睛就是转不过来,两条腿就是动弹不得。 从冰箱取出饮料的绮年,又摇晃地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起来解解渴,她却给他来场“清凉秀”? 她怎么可以穿这种性感亵衣,旁若无人地任意走动? 难不成她睡了一觉起来,就把他这个“同居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否则,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疯狂、危险……邢炤忽然记起自己曾经要她“放心”的。 因为,他也对自己那么的放心。 对他而言,她就跟其他女人一样,是不带任何杀伤力的。 结果,这个理应最最不具威胁的女人,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却给他来个最劲爆的surprise? 易开罐拉环开启的声音从她房里传来,甚至,他不确定的听到一记模糊的……笑声? 她在笑?笑什么?这么得意? 只有绮年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另道房门里,她痴笑地捧着笔记本,望着里头多出的一笔—— 造爱目标确认,临床实验正式展开! 第四章 爱一个人,一定要让对方知道! 这是罗绮年坚信的理念,也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功课。 只是,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他的踪影,害得绮年空有满腹雄心抱负,也无从发挥。 最近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子,难道……他是存心躲着她?为什么? 喔……她知道了! 敢情他是想逃避对她无法克制的爱意?嗯嗯!一定是这样子的。 她真的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有啥好别扭的?他为什么不表态呢?难道……不不,她可是对教授的研发十分有信心的! 绮年拒绝任何失效的联想,她笃定的认为——是这个男人太ㄍ1ㄥ了! 那么……她是否该大发慈悲,给人家一个勇敢表现的机会? yes!她是该主动成全他——只是该怎么做呢! 腮帮子枕在桌面上,绮年想得正入神,忽然电铃乍响。 她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定是他回来了! 结果,让她大失所望——是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 “你们……有什么事吗?” “请问……邢炤是不是住这儿?” 是找他的?绮年有点诧异地打量来人。 瞧这衣着讲究、举止优雅的两人,她还在猜测他们和邢炤的关系……忽闻一声—— “爸,妈!” 绮年抬头,望见了正好归来的邢炤。 jjjjjj 向来不曾听邢炤谈及家务事的绮年,对他父母的造访,有着浓厚的兴趣。 她由旁听得知,原来邢炤是为了逃避婚事而离家出走。 只是,最后她这个旁听者似乎成了话题焦点—— “你是……”邢氏夫妇开始打量着绮年。 绮年被邢氏夫妇俩的眼光,弄得全身冒疙瘩。 不过……人家不是说什么饮水思源的吗?她的实验对象,可说是他们赞助的“资源”呢! 绽开笑靥,绮年的热情已经准备来个大放送,“我是——” “她是你……请来的帮佣?”邢母偏头,问了儿子一句话。 绮年瞬间闭了嘴,那颗米粉头逐渐往下垂…… 呜……绮年这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她早该想到,自己这副德性怎么看都和他不匹配,也难怪他父母会有那种判断了。 那么,他爸妈这次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让绮年心惊的疑惑,从邢父嘴里得到解答—— “我跟你妈好不容易才查到这儿来,你还是跟我们回家吧。” 邢母附议:“你再拖下去也没个结果,别说三个月,就算再等三年也一样!过两天你爸生日就到了,我想顺便把你舅妈请来,谈谈你跟淑媛的婚事。” 绮年忽然觉得一阵头昏……寻求支柱地靠往椅把。 他,要走了? “我……我有点事先出去,你们……谈。”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如此紧窒难受?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下,一下下也好。至少……让那快忍不住的泪水纾解。 始终不语的邢炤,将一切全看在眼底。 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父母亲这么快就找上了门,只是,他不解的是……绮年的反应。 她为什么不反驳?她从来不是这么安静的人啊! 他原以为母亲的话会惹来她极大的反弹,事实却让他惊愕不已。 她看起来竟是无限的哀伤? 她脸上乍失一贯的欢颜时,他的心头忽然间也有种压迫感……为什么? “她不是我请来的帮佣。”目送着她黯然隐去的背影,他虽不愿接受情绪轻易被感染的事实,却排除不了那种懊恼。 他懊恼着自己没能早点儿开口说出的话。 “不是?那她是……”季月眉敏锐的置疑。“她不会也住这里吧?” “嗯。她叫罗绮年,她……是跟我住这儿。”明知答案会引来何等效应,邢炤还是点了头。 “那你跟她不就是……”同居?母亲瞪眼摇摇头。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个……绮年就是你找来的对象!” “嗄?”种种复杂情绪还无从理清,母亲的话却提醒了他,让那个念头在心头悄然成形。 邢炤又重重点了头。“是。” 诚如他所预想的,他那对父母的表情可说是精彩极了。 从无法置信到不能接受……直到妥协认栽! “行!算你狠!”季月眉真的无法相信,她的宝贝儿子当真找了个丑女来? 不过,总是聊胜于无吧?再说,这好歹是儿子自个儿挑的,那么,至少邢氏的香火后继有望。 “你当真喜欢她?”事关紧要,她还是慎重地再确认一番。 他喜欢绮年吗?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邢炤绐逼到死角。 从来没去细想过这种陌生滋味的他,耸肩漫应:“这问题根重要吗?” “当然。”邢父抢道,“你总不能为了交差了事,随便找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来凑合吧?” “谁说我不喜欢她——”脱口而出的邢炤愣了愣。 “你喜欢就好。”季月眉替儿子下了这个结论。 是这样子的吗?他喜欢她?不!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否决的同时,他给了自己一个问号。 为什么不会喜欢她?嫌她丑?不,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 那是……不喜欢她的粗鲁莽撞?也不对。他反而觉得她粗线条的性格十分亲切,他就是喜欢她那种少根筋的迷糊样子,还有她憨直的热情…… 完了!邢炤大感不妙! 在他努力去搜索“不喜欢”她的理由时,却发现脑子里竟然满满都是她的好。 最后还是母亲临走前的话,硬生生拉回他那被缠绕住的心思。 “那么,过两天,带……罗小姐是吧?就一起回来帮你爸爸过生日吧。” 啊?带绮年回家去?邢炤可不傻,他知道这象征什么。 他已经能想象家族众亲所摆的谱,尤其是那些乱点鸳鸯谱凑热闹的媒公媒婆,只怕是要捶心肝。 也许这倒是个肃清纷扰的好法子,只是……邢炤开始踌躇着,他该怎么向绮年开口呢? jjjjjj 邢炤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竟然找不到向她开口的机会! “呃,有件事——”他才开了口。 “啊!对了,我忘了收衣服了,你等等……”尾音刚落,绮年已经火速冲往后阳台。 过了一会—— “事情是这样子的……”他又说了。 “糟了,瓦斯好像忘了关,等一下喔!”然后,她又一溜烟跑掉了。 接着,等过一下又一下,他始终没等到把话说完的一刻。 那ヘ庵呢?搔了搔后脑勺的邢炤,纳闷了。 平时,总是绮年黏在他身旁,像只小云雀吱喳个不停,可现在……她回了房间,就一直没再出来过。 她在躲他? 为什么?难道是白天时爸妈的话刺伤了她?望着她房间紧闭的门板,邢炤有了种冲动。 “我有话跟你谈谈。”冲动化为实际行动,头一次,他推开她的房门,而且,一脚踏入。 “啊?!”绮年快速瞥了他一眼之后,整个人开始显得慌张。 不知所措的她,手边开始忙碌找东西。 “我……衣服还没烫好……你可不可等会儿再——” “不可以!”他不要再等了! 邢炤忽然有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当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无法寻获任何交集时,让他格外的焦躁。 “你真的那么忙吗?”他瞄了她手里那件快被烫焦的衬衫。 “我……当然忙啊。” 因为他的早起,每天清晨她忙着和闹钟搏斗,从床上挣扎起来,好让那声“早安”拉开一天美好的序幕;她还要忙着赶在第一时间,去市场抢购他特爱的鲜鱼…… 她忙啊,忙着每天研究讨好他挑剔的嘴,忙着时时刻刻捕捉他的神色,忙着算计他的情分…… 她到底在忙什么?实验吗?绮年以为这是个说服自己的好理由。 至少会让她甘心一点,至少能使她相信——他存在的价值,是随时可以替换的。 “再怎么忙,不会连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两句话?再见?还是cood—bye?一股无名火在绮年胸口冒着。 这个该死的混蛋!绮年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他,不过就是实验过程的错误示范! 他要走就走吧!她早已准备好了,不是吗?等他走了之后,她还有的忙呢。 她要忙着找寻下一位更合适的对象;也许她更该好好检讨一下,是否药剂用量失当或者是念力有啥闪失…… 她感觉手里的熨斗愈来愈沉重。 不,她还是难过得好想哭。 她忽然间好恨好恨!恨他的没良心!他怎么可以这样追着自己道别?她不想听! “我现在就是不想说话,不行吗?”她一个抬头,凶巴巴的咆哮道。 你别开口、真的不要说……心底那道软弱的声音却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你——”邢炤被她的愤怒给震呆了。 半响,他才用理解的口吻缓声道:“你还在为我爸妈今天说的话生气?” 生气,她当然生气喽!就冲着他们要他回去结婚的事,绮年就火冒三丈! “我……没、有。”她手里的熨斗重重的、狠狠的辗过衣领。 还说不生气?替那件衬衫捏了把冷汗的邢炤,薄唇微抿,不觉漾笑了。 “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动作停了下来,她的话从牙缝里迸出。 她就算生气又能怎么?难道她还能改变什么……抬头与他交会的目光定住。 蓦地,绮年瞳中大放光彩! 念力! 她怎么把这股神秘力量给忘记了?! 开始努力想扳回一局的绮年,牢牢锁住的目光,如火如荼地往他身上延伸,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给燃烧般…… 今儿个的她,就要好好见证一下这股宇宙无敌超级霹雳的力量! 别走,你不能离开,我要你留下来…… 她发现瞳底的他,脸色开始起了变化!他到底还是跩不下去吧?而她就快成功了,呵呵呵…… 邢炤,是真的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jjjjjj 在发现绮年手中的衣服已经开始冒烟的那一刻,邢召一个箭步上前推开她—— “啊!”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他突如其来一个推挤,整个人往床那头跌去。 这么猴急? 一股焦味逐渐地弥漫房间,绮年这才知道自己干了啥糗事。 他紧急处理了被她烫成了“露背装”的衣裳。 “你要不要紧?烫着了没有?”赶忙趋近的他,拉起她的手关节。 她眨眨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容,听闻着他醇厚轻柔的语调……谁会在乎那件破衣裳呢? 甚至……她开始希望刚刚自己真的被烫着了。 “我……好痛!”不知道可否先请上帝回避?至少不会听见她的谎言。 曲着手掌,装出痛苦哼吟的绮年,在心中向上帝告解——她只是想看他心疼自己的样子,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 “让我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 “呃,我不要……会很痛耶!” 他只顿了两秒钟,忽然拉起她,“走。” “干什么?” 他拉着她往浴室去,直接扭开洗脸槽的水龙头,将她的手放入又冲又泡。 “真的不要紧了……”她的实话已经失效。 娇小的身躯在他宽厚的臂弯环绕下,她接受了他强势的“急救”过程。 绮年不再开口说话了。 这次,她真的有种被“涌着”的感觉——来自他体温的熨贴。 清凉的水沁入皮肤!她的心头却暖烘烘地……她忽然好想好想往他肩头靠去…… 水花很快溅湿了她和他的衣裳。 邢炤感觉她的倚偎。“会冷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不自主的颤栗代替了语言。 他试图给予温暖的臂弯在缩紧……直到她的背密密牢牢地抵着他的胸膛。 “你的手掌要张开才行……”邢炤绕过她腰身的手肘,不经心地摩蹭她柔软的双峰,让他所有动作,顿告支解。 一切纯属无心,但是,惹来她一阵娇颤,却让他无法轻忽。 她的身体,正做出最最诚实的反应。 邢炤深吸了口气,努力去排除所有体内躁动的感觉,可是,汲入他鼻息的,却是她发稍传递而来的阵阵诱人花香。 他的目光望向镜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完全濡湿的衣襟。 闭了下限,他两道浓眉揪聚着,当再张开眼的时候,他直接跳走的目光,却是坠往她的眸底。 她也在看着他。 她那躲在镜片底下的目光显得迷蒙,却毫不畏缩。 任由水流着,终至水槽溢满。 “邢炤……”在他视线欲离的一刻,她听见来自自己的唤声,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恋恋不舍地的眼神而已。 “你……”不要这样子叫他。 难道她不明白,这样暧昧的身姿,是存在着任何可能的危机? 难道她不明白,他是多么地想忽略她那被浸湿而透明化的胴体曲线? 蓦地,她的手用力的反握住他。 “你的手不痛了?”他敏锐地发觉了什么。 她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瞅着镜里反射的他。 邢炤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她的烫伤,是假装的。 “为什么?”他扳过她身子,正视的目光有种渴求解答的味道。 “我……我在想那只受伤的小狗狗。”她却答非所问。 “小狗?” 她幽幽续道:“如果换成是我,那……你是不是也是一样对待?” “你——”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让邢炤哑口无言了。 一直以来,他所接触的“上流”名嫒,个个都是开屏孔雀,个个都是天之骄女;而她却…… “哪有人把自己白拿来跟小狗比较的?” “为什么不能比?至少……”她低下头,迎着他近距离的目光,还是让她不免矜羞起来,“至少我就觉得那只狗很幸福,你对着它的时候好温柔,我还在想……我是不是比一只小狗都不如……” 唉,仙丹妙药的辅助,都不能帮她造爱的话,那她就真的太差劲了! “胡说!才不是这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受不了她卑微的口吻。 扶住她的肩头,邢炤句句铿锵,煞是认真道:“你不可以这么自卑!你……你很好!你比许多许多的人都好得太多。” “真的?”只是一时丧气的她,被他这一今,倒也乐得继续“自卑”下去了。 “可是……像我这么丑的女孩子,天生就是没人爱的。” 他怔了怔,马上有了答案。“当然有!像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你丑。” “是吗?”她睁大了两眼,心里高呼万岁!实验成功了一半! “你终于说了,你说我不丑,你说你爱我,太棒了!” 他有这样子说吗?可是,她那雀跃冲出浴室的快乐模样,让邢炤的心再度告融。 邢炤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急着去“澄清”什么。 只因为她那种“一厢情愿”的笑容太生动? 他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纵容自己的心情去被她感染。 快乐,已非一厢情愿。 “你不要这样子转,会摔——”跟出的他才嚷出口,却来不及了! “啊!”在她的尖叫声中,他飞快的身子迎前,适时地挡住了她往地面扑倒的身体。 邢炤硬想撑住的身躯,只能让两具身体减缓重力加速度的伤害。 他和她,还是双双倒卧在房间的地面。 第五章 两具身子叠合的刹那,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只除了他们身上的水渍,悄然地融过彼此的身体,然后汇向地毯,一点一滴地被吸附…… 邢炤凝视绮年掉了眼镜的脸庞,惊讶地发现她原来有着一对水汪汪的美眸,而那对勾魂的眸子,正对他放送着无比的热力。 “你……你是不是该换个姿势?这……挺危险的。”他眯着黑眸,提醒的声音开始显得粗嗄。 绮年一颗心怦怦地狂跳,几度有了种岔气的感觉。“危……险?” 喘了口气,她仰着强自镇静的脸,言语却透着挑衅,“你忘了自己说过我们之间没那种顾忌的,我跟你的危险指数,就等于零,不是吗?” 她知道,实验的成果即将面临最后的验证! “如果我说是我失算了,你又会如何?” 望着他英俊粗犷的脸庞,汲取着他阳刚盛气,解读着他充满邪佞的挑逗字句,缔年只觉一阵心醉神迷。 “那你……能给我正确的答案吗?”细若蚊蚋的嗓子微颤道。 “你确定想要吗?”唇办在她嘴边启阖,某种深切的渴念让他的胸腔窒热,视野一片迷离。 “嗯。”她点子头,鼓起勇气的嗓子透着激奋,“我确定。” “你……” 长久处于逼婚危机的邢炤,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任何桃色纠纷,他不愿逞一时之快而祸及终生。 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体内的雄性激素失调! 他绝对是个百分百的男人!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跟我,百分百的危险……”他俯向她耳根低语。 她已经来不及咀嚼他话里的狂妄,另一波更放肆的举动,已整个向她袭来…… 他凑向她,张嘴吻住了她。 “唔……” jjjjjj 晨曦映照,逐渐明亮的房间里,空气中却依然存留一种久久驱散不了的甜腻味道。 今儿个的邢炤,不再早起。 他颀长的身躯,大刺刺地霸在床褥间。 迷迷糊糊间,一道轻微的声响飘送入耳……他翻身扑了空,然后,张开了眼。 女性化陈设的房间,有着独特的芳香,他很清楚自己睡在谁的房间。 昨儿夜里的一切过程,他明明清醒得很,可是,心头却还是有种不可言喻的冲击。 邢炤不禁开始纳闷——原来,她撩拨自己的能力是如此难以想象的强大?而他的自制力,竟会是如此不可思议的薄弱? 更让地震慑不已的是——尽管激情过后,他却是如此清晰感受着自己的那种依恋…… 离了床梭巡绮年身影,邢炤却先确定了那道细微声响是什么,然后,他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春神来了怎知道,梅花黄莺报到,梅花……”是她轻快的歌声。 春神来了?! 原来一直在她嘴里哼唱的曲子,竟只是首儿歌? 正在整理餐桌的绮年,发现了他,忙不迭地迎前筑笑:“你醒了?” 迎接她灿烂的笑靥,邢炤却不自主地想着那首歌名——春神来了。 她的神采气色,恰恰应对着春天的蓬勃生气。 一种毋需美丽妆点的温情暖意,就从她真挚的笑颜里,毫无设防地罩往他心头。 “早餐我弄好了,看你睡得沉,所以想等你醒了再一块儿吃。” “几点了?”他看了下时间,才皱眉道:“你……那么早就起床了?” “习惯醒来的时候到了,睡不着就干脆起床。” 不,她说谎,她是一夜未眠。 抬眼迎上他灼人的眸光,绮年马上低头回避那过于犀利的眼。 不,她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心里的彷徨,即使折腾终宵的辗转情思,确实让她一时无从理清“成功”的滋味。 她的实验应该算是成功了吧?可是……绮年心里却似乎开始有了种不踏实的感觉。 “你……不用等我,饿了就自己先吃。” “不要。”简单利落的答案。她手里的抹布胡乱擦拭着早已光洁的桌面,接口道:“我已经习惯跟你一起吃了。” 习惯?耳闻她几近顽固的话,邢炤嚅着唇办,欲言又止。 他,从来不允许别人的惯性来依附自身。 所以,他是该让她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她不能这样子“习惯”下去。 然而,直到盥洗、甚至用完早餐了,邢炤只是恼着——自己为何不把话说明白? 才吃过早餐,绮年小小身影又一如往常的开始忙碌打转。 看着她从房里抱着准备换洗的床单出来,昨夜的情景就那么无可回避地往他脑里倒带…… 此刻的绮年晒好床单,提着菜篮子准备出门了。 邢炤心头有了莫名的催促感,昨儿自己想说的活,都还没开口呢。 一个快步上前,他挽住了她的手臂。 “等一下。” “怎么了?”很快地,她恍然的脸上,绽开了得意的笑。“说吧。看你今天又想出什么菜单来考我,全部说出来。你看,这些天来,再难买到的素材,再难做的菜样,我不是全搞定了?” 邢炤愣了住,无言以对。 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恶质”!原来,他随口提出来泼她冷水的话,竟都成了她奋战的目标! 呆望半晌,他对着她讷讷开口道:“不用忙了……以后,你都不用这样子忙了。” “你……为什么?”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某种猜疑的心思开始作祟。 “因为……”因为,他不愿意看她这么累。 这算是心疼她吗? 对邢炤来说,这种绝对陌生的情怀,是无法轻易诉诸于口的。 他用着极度困扰的眼神望着她。 可是,她已经自作聪明地有了答案,而且也开始为此饱受折磨。 “你……还是要回家去?是吗?”她屏着气息,紧张的声音在发颤。 直到他点了头,她脸上无法掩饰的绝望,已转为怒气。 “你怎么能这样子?邢炤,你这个混蛋!”丢下菜篮子,她的手往他胸膛捶落,“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要走?你这样做太过分了,我……” 邢炤整个人杵在原地,任由她拳头胡乱捶着,他的视线却锁在她脸上……那纷飞的泪水,让他失了神。 “你这么不希望我走?”他沙哑问道。 “废话!我当然不要你走,我、我……”她哽咽得说不上话。 “那……就一块儿走吧。”他紧盯着她道。 第六章 “你、你是说……”绮年不敢置信的张大眼。 “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回家去。”邢炤一脸认真的重复道。 观着她破涕为笑的样子,邢炤耸着肩,佯作无辜道:“就算你不愿意,也犯不着动粗吧?” “你……你怎么不早说?”她狼狈地抹着脸上的泪水。 “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开口。” 原来,他追着自己想说的,是这个!绮年的心头逐渐释怀,脸上早已管不住那种喜悦的颜色。 “你还没回答我,愿意吗?” “我当然愿……”绮年像想起了什么,点了一半的头,僵在半空中,看来煞是怪异。 “怎么了?你……不愿意陪我回去?”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在担心你爸妈……我怕他们会不喜欢我。”唉!在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不是在这种非常时刻遇上他……都怪这该死的实验害得她必须丑化自己…… 忽地,另一种声音却响起——她怎么忘了自己能掳获他的心,靠的也是实验的功效? 一种杂质沉浮她心头,也模糊了那种胜利的快乐。 “你不用担心。”他给了她最笃定的笑容。“如果我会依着他们的意念,也就不必搬出来住了。” 他把自己和父母亲之间为了婚事的争议,大略说了一遍。 “我不是想忤逆他们,只是觉得自己不该退让的,就要争取到底,尤其是婚姻这方面,我无法接受这种被勉强的感觉,所以……”他顿了顿,望了她一眼。 他有点儿艰涩地接口道:“所以,我必须让他们相信,这个结婚对象已经找到了,为了让他们死心,我希望你能帮我。” 哈!这有啥问题,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等等,绮年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你……”她别扭的捏着衣角。“你又为什么会想带我回去?只是想让你爸妈死心?还是……因为你、你喜欢……” 在她那个“我”字尚未出口前,他已应了:“都有。” 他承认喜欢她了,是不?绮年闻言,还来不及反应喜悦时,他已经接了话。 “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去冒充这个对象,比较容易取信我爸妈。” 她吸了口气,望着他坦诚的脸。没错,他是在说喜欢她,可是……原来的欢喜却忽地变了质。 “原来你的意思是说……假扮而已?那就只是……做做戏喽?”她感觉手心在冒汗。 他却该死的继续坦白:“我知道这是个自私的要求,可能对你有点儿为难,但我是真的不想结婚,不想被剥夺单身生活的快乐。 是吗?绮年痴望着他。 单身一定就快乐吗?快乐一定得单身吗? 在过去,她或许快乐、或许不快乐,但是却从来没有细想过和“单身”的关连。 而现在,她只知道一种让她极不快乐的感觉,却是来自于他的单身主张。 他不是已经喜欢上她了吗?难道不等于彼此间的拥有、归属? 她再度忆起百货公司的那对男女,那种不容入侵的爱情版图,难道不是为爱人而建立?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挨近,扶着她因失眠兼焦虑交加而眩摇的身子。 倚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她迷茫的眸子眨呀眨地、解读着他殷切呵护的关心。蓦地,绮年心绪沉淀了几分。 她在干什么?实验的最终目,不也是让他来爱上她? 而眼见计划一步步成功了,她又在计较什么…… “好,我答应你,就算是……帮你的忙吧,不过——”她强自欢笑,打哈哈道:“我这么为你牺牲,就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那,我当然也一样能为你牺牲……”他亮眸泛着笑意,然后凑在她耳际,道完余言。 只见她一听,原是苍白的两颊迅速飞红。重新拾起篮子,啐了他一口:“你真坏!不理你了,再不去市场的话,你今天就没新鲜的鱼可吃了。” 邢炤又是一怔。似乎记得自己曾经随口提了句爱吃鱼,那么…… 他这才想起那餐餐红烧、清蒸、豆办、糖醋等等诸多花样的鱼料理。 邢炤忽然沉下脸,动手硬将她给拖往房间去。 “唉,你干什么?!他他……就算想“牺牲”,也不用这么急吧?绮年吓坏了。 “我不要你为了煮饭那么累,你不懂吗?你现在就给我乖乖地回房间去休息!”邢炤忽然间好生气好生气! 他气,气她不像别的女人,被“怎样了”,还不懂得争取权益保障。 他更气的是,她答应他不合理的要求也就算了,现在还满脑子只想着为他张罗餐点。 气啊!气他竟然开始觉得自己……好坏?!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听好!我宁可随便吃个便当、吞碗面,也不要你再为了我搞得那么忙、那么累!”邢炤一把夺走绮年的篮子。 “我……我高兴,不行吗?”绮年心头却有个声音在说:她爱看他这生气的模样儿。 “我不高兴!”邢炤跳脚了。 “你……”她真的忍不住想笑了。“你为什么生气?你不会是心疼我吧?” “我……”往下垂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的目光落在她把弄自己前襟的小手上。 该死!邢炤竟然冲动得想将她扑倒在床……已非轻狂懵懂的他,简直无法理解她对自己所造成的瞬间吸引力。 “嗯。”一声默认的咕哝之后,邢炤板起她的下颚,灼热的目光罩着她,语带威胁道:“除非你真的不想好好休息,否则……最好别惹我。” 然后,他快速离开她身畔,步出房间,带上门时,恶狠狠地说:“除了睡觉以外什么也不许你做!我出去办点事,回来时最好你的人是在床上。” 绮年咋了舌。好霸道!不过……她喜欢! 窝在被里,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留下的体温,她弯起唇,笑得好幸福。 即便是丑女,也有逢春时。 那么,实验是成功了?! 捧起笔记本,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落字—— 实验持续进行,另类春药威力发烧中。 jjjjjj 终于到了邢炤带绮年回家的那一天。 专属邢氏总裁的尊贵轿车,在外头守候。 “少爷,老爷说为了表示对罗小姐的诚意,特地让我过来接你们。”司机张忠恭谨说完活,在邢炤颔首示意下,才退到外面等候。 绮年偷偷的咋舌。 看来,邢炤的家世是颇为显赫,那么……想象今天的场面,她不免有点儿不安了。 “你会紧张,是不是?” “我……”耸了肩,她俏皮的道:“紧张也没用啊,反正……人家不是都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话一说出,警觉他眸中的异样闪光,绮年马上接口又道:“再说,我只是个冒牌货,那……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不是吗?” 未应腔的邢炤,眼波始终流转着笑意。 “放心好了,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冒牌货。” “我自己心里知道就够了。”就够她沮丧了。 “我很抱歉,这样子委屈你。” 他自责的口吻让绮年即刻转换脸色。“才不委屈呢,反正……我正好也能a一顿大餐。唉,你们家该不至于太寒酸,每个人发瓶饮料、拿块蛋糕就打发了吧?” 他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也许还会附赠汽球跟彩券呢。” “唉……不要弄我的头,头发乱了很难看的。” 难看?听着她抗议的喳呼声,邢炤不免失笑了。 她真的会怕难看吗? 凭着直觉,邢炤认为她可以更美丽的……可是,面对一个不善妆扮偏又固执己见的女人,他的意见是不被采纳的。 最难消受的是,她还会煞是认真的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子很丑?” “当然……不是。”结果,她等待肯定的期计目光,总是不断制造他善意的谎言。 有时邢炤不免要怀疑,她根本是存心给自己找“难看”! 只是,说也奇怪,许是看习惯了,即便是她“自虐式”的妆扮,他竟是愈来愈觉得顺眼。 坐上了车,他还是察觉了她出奇的安静。 目光落在她不住交握的小手,邢炤忍不住紧紧握住她,坚定的语音透着温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 一直?今天吗?还是…… 他话里带来的甜蜜感,就那样陪着她整段路途。 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绮年才虚弱的发现,自己一路上都在寻求他的“一直”定义是什么。 下了车,走出停车场,邢炤挽着绮年步往前厅的方向。 一路上,邢宅装潢格局之气派,让绮年不得不暗暗惊叹。 穿过绚丽夺目的花坞,呈现几何图型的鹅卵石步道,在红花绿叶当中拓展出一道醒目的洁白。 步道往前厅那头延伸而去,踩在上头的绮年,心情起伏也随着距离缩短而扩张。单看这个阵仗,摆在前面的,定是豪门盛宴。 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料错了。 踏入宽敞、富丽堂皇的大厅,没有川流不息的仕绅淑女,没有喧哗鼎沸的寒暄声浪,迎接她的,只有热情招呼的邢母季月眉。 “你们回来了呀!来……罗小姐,欢迎你啊。”月眉忙不迭上前拉着绮年的手,招呼她。 “伯母,叫我绮年就可以了。”受宠若莺的绮年,拘谨地陪笑。 “对对,就叫绮年……这样子比较亲切。”月眉笑弯了眼。 邢炤不语。有诡! 母亲的过度热情让他倍感诡异! 此时,母亲却传来“指令”—— “阿炤,你爸交代了,要你到家的时候先去他书房一趟,他在那儿等你,可能是有些公事跟你谈。” “不能等吃过饭再谈吗?”邢炤自然地瞥了绮年一眼。“妈,我现在有客人。” 季月眉勉强捺住性子,继之转头,笑咪咪地拍着绮年的手背,道:“反正厨子那边还在忙,绮年就留在这儿陪我聊聊,你说好不好?” “好。”绮年当然是只有说好的份儿。 “你尽管去忙,没关系的。”绮年同时给了邢炤宽慰的笑颜。 有关系,而且是大有关系。邢炤对母亲的狡桧笑容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不过,他却点下头,然后步往楼梯。 邢炤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早想过了,如果想挖掘什么“诡计”,那么,从楼上父亲那儿下手,绝对会比母亲这儿有胜算多了。 果不其然…… 邢炤发现父亲嘴里漫谈的公事,不过就是重复某些投资案的检讨,而这些,早已在董事会议审过了。 喝了两口茶,邢炤伸了伸懒腰,不动声色地道:“楼下好像没什么客人来。” 邢志豪直接应了:“本来就没什么客人会来。” “爸的意思是说……今年不宴请客人?”他记得每年父亲的生日都是办得热热闹闹的。“为什么?” “这……”有点儿犹豫的邢志豪!谨慎措辞道:“你妈的意思是说,今年特别,因为你要带罗小姐回米,所以人多了反而不好……” 不好什么? “人多了,怕罗小姐会不好意思吧。”父亲模糊带过原先想说的话。 “那……老妈还真是用心良苦。”食指轻抚挺直的鼻梁,邢炤噙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道。 “阿炤,听爸爸的话,不要怪你妈,不论她做的事你能不能接受,至少她的出发点是为你好。” “包括把我跟绮年像犯人一样分隔开来,好接受审问?”他重整了父亲的话。 “呃……”被儿子识破伎俩的邢志豪,有点尴尬地说:“话也不能那么讲,既然你要娶罗小姐,至少我们当父母的也该对她多了解一点吧。” “那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啊。” “没法子的事。你妈说这世上能唬弄得了她的人,就是她的宝贝儿子。”邢志豪轻笑道:“她怎么知道这一次,你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应付我们?所以,正式对外公开之前,总是得先确认一下你跟罗小姐的关系才是。” 这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邢炤对母亲只有一句话——佩服! 邢炤见了儿子满脸的困扰,带着宠溺的笑容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虽然罗小姐的外表和我们心中的理想有些距离,但我跟你妈也懂得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所以,今天不过是借个题,想证实她不是你找来冒充的罢了。” 怎么证实? 单是想到母亲一贯的霹雳行事风格,邢炤已经头皮发麻。 他几乎能想象绮年招架不住的糗样子……说不定她已经快哭了…… 才举步欲步下楼时,一道哭腔让邢炤胸口紧窒! jjjjjj 只是……那道呜咽声的主人竟是母亲?邢炤再度愣住。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子呢?” “伯母,都怪我不好,害你这样子……”绮年递着纸巾,满脸不安的样子。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母亲擦着眼泪。 此时愣在原地的邢炤,拿定了主意——既然东窗事发,他不能让绮年来承担任何责任。 随即她们两人接续的对话,又让他定住脚。 恢复平静的母亲说:“是我一时忍不住想起自己……其实伯母也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最了解没爹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 绮年更加歉疚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伯母伤心的,今天是伯父的生日,我实在不该提这些伤心事,可是……看见伯母就让我想起妈妈,所以伯母一问起,我才会忍不住……” “没关系、没关系,你有什么心里的话尽管对伯母说,以后你就把伯母当成自己的妈妈……”季月眉忽然想到什么,“而且你跟邢炤以后要是结婚了,也一样得叫我一声妈妈的,你说是不是?” “呃……嗯,”绮年的头垂得更低了。 咳咳……邢炤知道该是现身的时候了。 “你们还在聊呀?该开饭了吧?肚子都快饿扁了,” 两个女人出乎意料的热络,让他心情轻松了起来。 “我们在聊你跟绮年的婚事。”季月眉顿了会儿,似在盘算什么。 “就这样子吧,下个月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事办一办。”季月眉直接问绮年:“你说好不好?” “我……”下个月结婚!绮年愣了愣。 “还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是真心爱咱们邢炤?”季月眉目光锐利无比。 “不……”她爱他!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是如此显而易见! 顾不得羞耻,涨红着脸,一道紧张微喘的声音冲出了口:“我爱邢炤,我当然爱他!” “好好……那就好。”就冲着这女孩真情流露的表现,季月眉已经扯开大功告成的笑容。 于是乎接下来的饭桌上,只见眉开眼笑的邢氏夫妇俩已在计划婚礼。 邢炤却恍置梦中。 不行!他得重新整理一下种种的紊乱…… 绮年成功地扮演了预定的角色,在爸妈舒坦的笑容里,邢炤也相信了爸妈是喜欢绮年的。 可是,他的“缓兵之计”呢?结果竟是……下个月结婚?! 不对不对,邢炤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努力想检讨计划哪里凸槌的邢炤,最后的心得是…… 这一整晚的融洽氛围,确确实实带给他莫大的兴奋! 天呐,邢炤发觉自己是愈来愈喜欢她在他身边的感觉,甚至……他希望留住这一切…… 难道,这才是当时他没能及时反对的真正原因? 难道……他已默许所有的进展? 邢炤生平头一次如此慎重地看待一个女人的存在。 这代表着什么? 他爱上她了?! 邢炤无比认真的聆听并分析来自内心深处的那道声音…… 什么样的感觉会让他不舍放弃?会使人陶醉甜蜜? 然后,他确定了—— 这个最最平凡却偏偏吸引他的女孩,已悄然融入他的生活! 他要她。 他是爱她的。 第七章 欢乐的气氛,真实的笼罩着邢家。 尤其是对绮年来说,一向喜怒形于色的她,直到离开别墅,抵达了家门,她的脸上还掩不住那种喜悦。 “原来你爸妈人都好好,本来我还一直提心吊胆的呢……尤其是伯母,她好亲切慈祥喔。” 亲切?慈祥?松解着领带的邢炤不禁笑出了声音。“从我出生到现在,你是第一个说她亲切慈祥的人了。” “是吗?我贞觉得她很和蔼呀。你不要把自己妈妈讲得那么恐怖嘛。” “我是怕你被她给吓着,因为我妈她是那种很直接的人,不论是喜欢或不喜欢。” “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有时候直接一点反而好,至少……不用费心去捉摸。”她瞥了他一眼,声音压得低低的。 这鬼灵精,又想挑逗人吗?也罢,也许她该见识一下他“直接”的一面。 张臂撞过她,他凑低的嘴唇在她的脸颊摩蹭,“是这样子吗!原来你喜欢直接?” 绮年的心跳急速加快,她感觉今晚的他,笑得……怪邪门的。 “不过……我还是很意外,我妈跟你会那么投缘。”手掌有意无意在她身上摩擦,他恶作剧般地欣赏着她的反应。 “这……这没什么奇怪的。”颈间感觉他唇办的热度,浑身忽地烧热起来的绮年,呼吸已经开始不顺畅。“这就叫缘分,就像……” “就像什么?怎么不说完?不是说喜欢直接的?”他笑得贼兮兮。 噢,这男人真坏耶!绮年这才领悟,似乎每次总是这样,他总是在对她逼供,三两句话闲闲道来,就轻易地逼着她去面对所有难以启齿的情结。 “就像是我跟你,我们之间的缘分。”她仰着小下巴,无畏的迎着他的目光, 眼里的笑意更浓,他却摇摇头,说:“我不喜欢讲缘分。” 闻言,绮年的心一紧。 然后他又接口道:“人家都说缘分是天注定,可是对我来说,这种把得失因果全寄托老天爷的消极说法,我并不认同,因为有时候……单是靠缘分,还是不够的。”还要靠个人去挣。 而他,等着就是这一股会让他去挣的动力。 绮年凝视着温柔沉定的他,半响不语。 “那……又该寄托什么呢?”她喃喃自言道。 太消极了吗?那么……将得失因果寄托在实验功效的她呢?绮年头一回发现自己的怯懦,她急着想转移话题。 “今晚我表现得如何?你还没给我评分呢。”她放作轻松道。 “嗯……很好,出乎意料的好。”邢炤衷心道。 平时看她一派无厘头,却在今晚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落落大方的举止、不亢不卑的应对,都是可圈可点。 “真的?”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演戏的天分,也许你可以考虑走演艺界看看。”他紧盯着她,丝毫不放过刚刚她脸上微妙的挣扎。 演戏?她脸上所有表情一下子冻结。 他的话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戏! 重新面对自己身份的绮年,才惊觉自己不过就是他拖延婚期的筹码。 而她,居然如此入戏?是被这整晚的幸福感给冲昏了头吗? 她倏地松开手,背对着他,绮年无法平复自己太“入戏’换来的困窘。 久久她才低声说:“我演技好?怎么会?我好像……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了,我……看起来真的像在演戏吗?” 邢炤望着那微微颤动的秀肩,已然明确的情愫随之波涛汹涌。 是的,若非是爱,她的默然伤情又怎么会使他如此揪心? 她当然不是演戏。想那精明一世的母亲,必定也是被她流露的坦率真诚给取悦。 邢炤上前两步,将她紧紧包裹在宽厚的胸怀里。 “是我说错了,其实——”有个意念在他心中急切跳脱。 她却打断了他。“你没说错话,只不过是让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 “有,我今晚错得离谱!”夹杂酒精、麝香的男性气息在她耳边吹拂而过,让她一阵微颤。 她猛地抽离他的身边,正视着他,难忍激动的说:“我差点忘了自己今天的任务,而且……最后我是什么忙也没帮上,你现在一定很懊恼,对不对?你一定开始后悔不该找我去的。” “后悔?为什么?”他摊着手,一脸无辜。 “你当然后悔,因为我把事情弄巧成拙了!” “有吗?” “没有吗?你忘了伯母说过什么吗?她说下个月……下个月就让我们结婚的!怎么办?我破坏了你原来的计划,你说该怎久办?”她好想听听他的回答。 邢炤眨眨眼,飘上一记莫测高深的笑意,然后从他嘴里吐出更让人费疑猜的话来。 “我又没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 啥?什么怪不怪的?没能弄懂的绮年,却被他轻率的口吻给惹恼了。她低咆道:“当然要紧张!结婚可是终身大事噢!” “没法子,谁让你答应得那么快?” “喂!邢、先、生!”这下子绮年自动跳到他跟前了,怒气冲天道:“我可是为了帮你,你说这种话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你终于也想到让我负责了?”顺势将她攫入怀的邢炤,眼中黠光一现。 只可惜,绮年听不懂他的语带玄机,她还在愤愤不平,“当然是要你负责!” “ok,我没意见。” 啊?这会儿他又在ok什么? “你……”她满脸的雾煞煞。 “我就负责到底。”热呼呼的唇在她颈边摩掌,“只是,我一个人负责不了,这事还得再请你帮个忙才行。” “我还能帮……什么?”噢,别、别这样子……他轻啄的唇,在绮年体内撩起莫名的激荡。 “能,你能。而且……也只有你才能。”他扣住她腰背的力量加重,让她更贴向自己,眸底的水苗在逐渐扩燃。 “帮人帮到底,婚礼不能少了新娘。” “你、你……”她惊讶地张着嘴,声音已逐渐拔尖。“你开什么玩笑?连新娘子也能客串的吗?结婚耶,这怎么能作假?” “谁说要作假了?”他叹了口气,拧着她的小鼻尖,然后取下她的黑框眼镜,“看来你的视力的确不好。才老是看不清状况。你倒说说,我们之间哪一点假得了?” “你的意思是……”视力绝对顶好的她,却真的两眼迷茫了。她费力的读取着他放送热力的眼波。 “嫁给我吧。这一次我想弄假成真。”敛去笑意的俊容,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谨慎。 绮年还在发呆。他是醉昏了头吗?不会吧?酒精竟然比她的灵药有效? “我不懂……你不是不想结婚吗?怎么会突然间……”小心翼翼问着话的她,心里面总有着某种希望。 她发现自己从来没这么盼望过,盼着他是清醒的,是不受任何外力或药力的影响。 “突然间?”这蠢丫头,明明是她一点一滴让他的心失陷的啊!“好吧,就算我是突然间改变了主意,突然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爱你,那么……现在,你能回答我,你愿意接受我这个突然间的求婚吗?” 绮年屏气凝神听着他所说的字字句句,在听见他说爱的时候,她更努力地想看清他的脸,然而,瞳里急速扩散的泪雾却阻挡她的视线。 她看不请楚他,耳里只是回荡着他的话——他爱她…… “我愿意,我愿意……”她一头撞入他坚实的胸膛,在他怀里不知所云道:“我总算等到了,你……终于说了,你真的爱我……这是真的吗?” 他抬起她被泪水打花的脸,轻吻着她的泪痕,然后,满是无奈的道:“要我怎么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看来,我是该更直接点。” 什么更直接?绮年还在臆测他的话时,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 第八章 什么样的感觉会让人迷醉留恋? 绮年终于找到了。 就在身边这个男人爱宠的的眼神里,她已经被饱满的甜蜜感给醺醉。 她知道自己可以在行动笔记簿里大大方方地落款—— 实验全面得胜!幸福手到擒来! 绮年独坐化妆台前,目光在笔记本和那盒痱子粉间打转,最后,落在镜里的自己…… 难道她真的要如此下去?可是,又该怎么“还原”?甚至,她也怯懦他不敢想象结果……忽地,手机铃声大响。 是邢炤从公司打回来的。 “喔——当总经理的人,上班也偷懒摸鱼!”她笑吟吟地说。 “叹,你这爪耙子,怎么?你想向总裁告状不成?说他儿子上班的时候,还在惦记着你?” “你……少贫嘴了。”呵呵……绮年的笑容却始终停不了。 然后他说他买了两张电影票,要她等他下班……绮年轻易的猜着了电影的片名是什么,是她几天前曾提起的。 “你不是不喜欢那种魔法的片子?”她纳闷。 “嗯……也不是不喜欢,不过就是觉得魔法那一套太玄了,是专门用来唬弄一些过度天真的人……那现在我身边刚好有这样子的人,所以,我想去测试看看反应如何。”他慢条斯理道。 “喂,你是在说我吗?”绮年朝着话筒喳呼。“我告诉你,这世上的事本来就很玄,不是我过度天真,是你太铁齿!” 他隐笑的声音传来,“好、好,等你也练成魔法时,我一定郑重向你认错。” 魔法……绮年的心弦一颤。 邢炤啊,另一种“魔法”,早已在你身边运作……她在心里低呼。 一如往常在笑声中收了线之后,绮年呆坐久久不动,直到电铃声惊醒了她。 打开门,绮年怔了住。 一名年轻时髦的女孩,正高高抬着下巴,睥睨地望着她。 “请问你是……” “我是林淑媛。”她偏着头打量绮年,唇角微抿,“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淑嫒……绮年想起来了,她正是邢炤母亲本来物色好的媳妇人选。 她来干什么?找邢炤吗?不,本着女性敏锐的直觉,绮年嗅着了一股烟硝味儿。敢情人家是冲着她来的? “我知道。”绮年腰杆子一挺,平静道。 “我想你就是那个什么罗绮年吧?”林淑媛嘴角撇的弧度又加强了。 “我是罗绮年没错,只是,单姓罗,不是那个什么罗。”倚着大门,绮年仰起脸,正视着她。 “你!”淑嫒两眼怒睁,似乎很难接受如此被“顶撞”的滋味。 “不知道林小姐今天来有什么事?”顿了顿,绮年很快又接道:“如果你是来找邢炤的,他不在家。” “家?”这个字眼,又燃升了淑媛眸中的怒焰。“你刚刚说什么?你当真以为邢炤会把你这间破屋子当成家?” “可是……现在他明明是住这儿的啊。”眨眨眼,绮年掉头望向屋里,然后又拉回视线,“林小姐观察力果然好,邢炤前两天才在说想整修房子呢。” “你!”这回淑媛更是一口气吞不下。 绮年无惧的目光迎视她,然后坦然说:“林小姐,如果你是冲着我跟邢炤在一起的事而来,那么,我只能说抱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吸了口气,绮年直接说了:“你如果是想让我放弃他,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挑明来讲,彼此省事省力气。 绮年话说完,也在等待着淑媛可能的“反击”,只是…… “那让我进去看看,总可以吧?”林淑嫒却忽然说。 看看? 绮年两臂交叉于胸前,皱着眉盯着来人。“看什么?” 好不容易吞忍的脾气让绮年一激,淑媛变脸了,“只是看看,你也不敢?是心虚吧?” “这……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这个千金大小姐怎么这样番?绮年有点儿好笑道:“而且这是我家,我有权力决定客人,哪来的什么敢不敢?我只是怀疑你想看什么?” “哼!”淑嫒见谈不拢,索性把话挑廾了:“当然是看你藏在里头的道具啊!” 绮年脸色一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用来迷惑男人的道具啊!”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绮年想到的是那盒暗藏“玄机”的痱子妆……不会的,这秘密怎么可能外泄? 绮年的心头一时大乱,别过脸去,连声音也透着不安。 “怎么?被我说中了?”林淑媛见状,更加志得意满了,“我妈说的果然没错!就凭邢炤的条件,他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你这个丑女人?这里头一定大有文章!” “可是邢炤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我丑啊!他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绮年反驳道。“再说,问题应该不是我丑不丑,而是邢炤他不爱你,如果他真的爱你,那么就算是天仙美女来,也抢不走他的!” “那是他一时被你的巫术给迷惑住了!”被一语道中的淑嫒恼羞成怒的咆哮起来,“罗绮年,你别天真了,你休想从我手里把邢炤抢走!” “我看天真的人是你,邢炤是人,不是货品,用不着抢来抢去。难道你不知道勉强得来的婚姻不会幸福,你又何必苦苦强求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绮年也毫不退缩的应了回去。 淑嫒一听,却笑了。“你懂什么?好吧,现在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不管邢炤是不是爱我,我就是打算嫁给他,你懂了吗?” “你……当真那么爱他?”罗绮年心里忽然难过了起来。 可是,她的同情马上被淑嫒接口的话给消弭。 “爱?我是爱他没错,但是我更爱他能带给我的一切。论学识人品,还有家世地位,邢氏的接班人,当然是我的不二人选。这样说你懂了吗?”淑嫒撇着嘴。 “你……也就是说如果今天的邢炤不是生在邢家,那么,你就不会考虑他?你……这哪是真的爱他!”绮年无法领教。 “别开口闭口跟我谈爱不爱的!你也一样!别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谁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她咄咄逼人地继续指控。“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邪术,让邢炤跟他爸妈中了邪?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接受你这个丑八怪?” “你……会不会就像人家那种养小鬼……天呐,你这女人好恐怖!”淑嫒指着心口,夸张惊恐的退后。 绮年愣了大半天,才吐着话,“不是……不是这样子的。” 养小鬼?佩服人家大小姐的想象力之余,得知真实验并未穿帮的绮年,却高兴不起来。 林氏千金无情的批判持续刺向绮年的耳膜——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我告诉你,别以为靠这样的伎俩,乌鸦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哼,可不是每一只丑小鸭都能变天鹅的。不论家世、相貌,你拿什么跟我比?邢炤本来就属于我的,就算你用什么旁门左道的卑鄙手段也没用,我会想尽办法让邢炤清醒过来,等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是白费心机的!” 噢?不……不应该会这样子……真的会这样子吗?紧握着拳头的绮年,一种被命中死穴的痛,让她快说不出话来。 绮年知道自己是该好好想想,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聒噪的让她无法思考。 翻了眼皮,绮年冷冷的掀着唇,“请继续说下去,千万别停下来,至少也要等里头的小鬼记住你的样子。” “啊——”淑嫒发出尖锐的呼救声之后拔腿就跑,偏偏过窄的裙摆绊得她一路东倒西歪。 呼!对着那个正撩着裙摆落跑的千金小姐,绮年是看得直摇头。 如果邢伯母知道自己嘴里的那个知书达礼、端庄淑的林大小姐,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那么……自己呢?所有人又会如何看待她呢? 想到这儿,绮年的目光一热,不断盘踞在地心头的意念顿时明朗化—— 她决定了! 她要“还原”自己!她要用最真实的一面去面对邢炤! 思索了会儿,绮年看着腕表估算着时间。 对,就从“头”开始吧。她已经对这顶“米粉盖”快忍无可忍了! 转身回屋里的绮年却丝毫未察,不远处那个一直安静旁听的人儿,也同时转身走人。 绮年和淑嫒方才过招的一幕,已经全数落在季月眉眼里。 jjjjjj “我回来了,绮年!”由于公司会议临时延期,邢炤提前回来了。 “你这只懒猫……” 原以为绮年准是还赖在床上,可是待他进入房里,却发现她不在。“咦?人呢?” 看看时间还早,邢炤并不急着电召她回来,躺在床上原本想歇息的他,目光却被梳妆台上的东西给吸引了—— 是那盒痱子粉。 其实这只是很寻常的东西,如果不是她把它看成宝贝一样,甚至小气到连“分享”也不肯,他也就不会如此好奇了。 打开盒盖,扑鼻而来的花香味,让他直接联想到她的体味。“这个小气鬼……”他笑着重新盖好,心里却已经记下这品牌,改天就给他成打成打的买。 放下痱子粉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打掉了角落的物件—— 他蹲下身去,伸手想去捡起的时候,却傻了眼。 那是一本蓝色的本子。而适才掉落时一个翻开,正好让他别见里头某些文字。 “实验……爱情魔药药持续发烧中!” 啥?邢炤屏气凝神,然后开始一页页的翻着…… 他的手开始颤抖。 那行行娟秀的文字,霎时成了毒蜡,钻往他每个毛孔,注入剧毒…… 邢炤乏力的放下了本子,步往房外的同时—— “我……我回来了!”绮年几近兴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jjjjjj 邢炤紧紧地盯着她。 “你……”绮年好紧张好紧张。 她不时从上扬的眼角愿着他的表情。“你……干吗这样子看人家!” “你心里应该知道原因。” 咳……她当然知道。他是被她美美的样子给吓呆了吧? 绮年怪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样子……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了。”邢炤抬眼望着她,阴晴未定的表情,更显得错综。 她原来的米粉丝已成乌溜直发,垂落在她白皙的脸颊……她的小雀斑不见了,洁白无瑕的脸上薄施胭脂,透着淡淡的绯红。 在她身上,不再是俗气难耐的红红绿绿或阴暗老气的土黄灰褐;眼前的她,完全展现出另种独特风韵。 粉嫩的花办片片徜徉在她动人曲线间,相衬得宜的鱼尾裙摆,显得优雅浪漫。 “那……你觉得怎么样?我……美吗?”绮年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那已经不是一种希冀赞美的虚荣,而是她对停止实验的种种“后遗症”确认。 “很美啊。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的绝世美女。”他轻哼道。 是吗?呵呵呵……她忘情的跃上前,张臂搂住他,仰着脸急急问着:“那就是说,你现在还是一样……一样爱我?” 邢炤的嘴角霎时抽搐了下,满是挣扎的眼色逐渐在转换,最后,终成冷峻。 “不,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啊?!”有如青天霹雳般的冷酷字眼从他嘴里吐出寸,让绮年浑身一颤,她好认真地看清他的表情。 “你、你不要开玩笑了……对了,你不是说要看电影……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了?还有,今天换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她的声音听来好慌乱。 依然伫立不动的他,只是冷冷的瞅着她。 “没有电影……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这该死的女人,她究竟还想要弄自己多久? “你……”绮年一阵昏眩。 他严厉抿住的唇线在告诉她,他不是开玩笑的。 难道,她和他的交集,真的只能存在药物的作用力之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跟扬了两步,揪紧自己的胸口,摇着头喃喃低吟:“难道……我真的做错了……难道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忽然间,绮年似想到了什么,急急的抬头,问着:“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这样子?是你……不爱我了?” 绮年突然间深深的痛恨这个美其名的爱情魔药! 这没有道理的,如果说,它能为自己带来幸福,却也能让一切骤失的话,那么……是否也跟毒药没两样? 它不能!不能这么残忍地让他的爱归零! 可是,他说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甘心的对着他大嚷:“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告诉我,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矗立在她跟前的邢炤,忽地一把拽过她,“这个答案,明明你比我更清楚,你居然问我?那么,我又该问谁?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身边的女人突然一下子变了个样子?” 绮年诧异的仰望着他,“原来你是不喜欢我的改变?那、那……我再换回原来的样子好了。” “你原来的样子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你,而你不管怎么换,不过就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实验!”他多么指望揭底的人不是自己! “啊?!你……”绮年的心倏地坠入谷底。 “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是吧?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邢炤拖着她往房间去。 绮年很快就明白了。 她忘了收藏好的记事本正在他的手里。噢——不! “炤……我、我……”不再被镜框阻拦的明眸,因急涌的泪雾,而多了种凄美。 “你怎么样?”他苦笑的脸,比哭还难看。“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你听我解释,炤——” “解释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愤怒低咆道:“解释你是为了啥鬼实验,才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美貌,甚至是肉体?”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他弄痛了她,可是,她真正怕的,是他的松手。 他那充满绝望的神色,揪痛了她的心,也让她深深害怕了起来。 “我承认我在进行某种实验,可是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你的工作就是对男人下春药?然后再……亲身验收效果?是这样子吗?而我……我不过就是你临床实验的白老鼠?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挑上我?是我活该倒霉吗?”他激动的晃着她纤细的肩头。 她的泪水也被晃得滚落。“我会挑你,是因为……因为我爱你啊!我只是想跟你相爱……你真的觉得自己……倒霉吗?” “不要跟我谈爱!”她的泪水让他的心再度纠结,他告诉自己必须甩去眼前这张脸,他的心才能得到原来的平静。 “啊——”绮年被他狠狠地甩向床那端。 “这不是爱!这只是一种利用!” “不,是爱!至少我清清楚楚知道,你才是我想爱的人,就像你说的,我可以找任何男人,可是……你知道吗?当我得到你的爱时,我有多满足快乐?难道你不也是这样的吗?我们带给对方的一切,都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啊!”顾不得得疼痛的绮年趴在床上,对着他大声说。 “错!你错了!”他痛苦的耙梳着头发,掉过头,闭着眼说:“我不爱你。” “不是的!”绮年拼命的摇着头,“不,不是的,我现在知道了,你在生气,你只是无法接受那个实验,你是爱我的!所以你才会这样生气!” 那么——他的改变就跟停止实验无关了? 她蓦然悟得——追求幸福,是任何“配方”都无法调配出来的。 只是,她的觉悟似乎晚了。 自尊彻底被戳伤的邢炤,已经有了更牢固的保护措施。 “不!我从来没爱过你!我会那样子对你……只是同情你!只是以为找个平凡的女人,会比较安分,我……我不过是想摆脱家里的压力罢了。” 他努力地以平静的声音,想让她了解自己绝非意气用事。“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开始后悔不该冲动答应婚事时,还在愁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你说,现在……正好,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不可能……”不,她不明白! 绮年垂下头,手紧紧抓着床单,豆大的泪水落下,然后点点滴滴的晕湿了床单。 听着她哽咽的语音,邢炤的心全绞成一团。 他多么希望能将她拥入怀里,吻掉她的泪水……可是,他不能! 他一直以为不敌的,是她无私奉献的真情,他曾经那么心满意足为她丢甲弃盗,心甘情愿接受她柔情的召降……然而,此时此刻,他才蓦然惊觉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那一点一滴的感动,只是她的策略。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想从我身上出报告的话,那只会证明补给失败了……你,另寻对你吧,我走了。” 就在他举步欲踌出的那一刻,她嘶声唤道:不要!” 听着背后传来的碰撞声,邢炤知道准是她跌下床了……唉!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你……你去哪儿?”她问。 “哪儿都能去,就是!”咬咬牙,他狠着心道:”就是不能留在这!” 绮年泪眼迷蒙地望着他那道高大的背影。曾经那是她的支柱,是她最眷恋的依靠,如今……她怕,怕他不再回头。 “炤……你转过来看着我,好吗?”这样卑微乞求的声音让她厌恶,但她不想去面对他那绝情的背影。 “在你走之前,我要你看着我,对着我说……说你不再爱我了,来个一了百了的解脱,也许我就会……”彻底的死心。她在他身上能求的,就只剩下这一丁点仁慈了。喃喃接续的话,在绮年叹息中模糊了。 她想怎么样?邢炤竖着耳朵,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努力想听清她的话时,他更火大了。 这个魔女!她是存心的,是不?她又在千方百计想勾引他?想动摇他的决心? “你就会怎么样?”他转过身去,才发现从床上摔落的她,还赖坐地面,正泪眼汪汪的仰望着他。 邢炤一把将她攫起,“什么叫一了百了的解脱?罗绮年,你给我听好!我邢炤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寻死觅活的伎俩,你最好不要拿死来威胁我!” 绮年却被他吼昏了头。她有说要去死吗?不过,瞟着他激动涨红的脸,她的心里却满满足。 他明明还在意她的,不是吗? “你怕我想不开,对不对?!”她两眼忽转晶亮的问道。 “我……”要命!这女人到底对他下了什么样的“春药”?怎会让他总是难抑对她的想望? “我想你不会的,你不会傻得为了个实验对象而想不开。” “那……如果我真的会呢?”她吸了一口气,说:“别忘了,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下一个肯定会更好!”他应得真快。 “邢炤,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居然让我去找别的男人?!” “你要谈责任?别忘了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是你对我……下春药!” “那、那我对你负责好了。”她疾呼道。 闻言,邢炤差点失笑。噢不,不行,他明知道这个小妖女天生的本事,就是让他转移情绪。 “不劳费心了,从我踏出这个房间开始,我们都不用替任何一方负责了。”他必须在自己软化之前,快速离开。 绮年瞪着掉头快步走出的他,瘫在原地久久不语。 他走了!就这样子走了……直到传来大门扣上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掩面放声大哭。 哇——教授啊!你的人在哪儿?呜……是否也有那种使人失忆的灵药?那么,请借来一用吧,否则,让她如何去面对这突来的转变…… 绮年真的不知道,接下去又该如何? 第九章 邢炤真的搬走了。 当绮年发现接续的日子,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艰难时,她慌了。 早已习惯独居的绮年,却开始害怕一个人去面对空荡的屋子。 她害怕的是,那充满在屋子里的所有回忆,属于她和他的回忆。 绮年宁可在外面游荡,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最好就此能倒头就睡,睡得不省人事……可是,每个清晨,醒来的她,总是掩被低泣。 她每每不由自主地想着——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否……也会想她,一如她想念他这般? 不,不会的……绮年开始绝望的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她不该找来这么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她不该让自己没头没脑的认定他!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交付的心,怎么也收不回。 心绪杂乱的坐在梳妆台上,绮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乎美丑了。 重重销毁那本实验行动记事本,再推开那盒痱子粉,面对迫切交出报告的期限,她远扬的心,却无法回到原点,重新来过。 怎么办?该怎么办?她不能!她真的没法子找另一个人来代替他! 而那个绝情的家伙,居然说走就走,还让她“另觅对象”…… 匆匆换装后,绮年还是出了门,再度投入那繁华闹区,漫无目的地走着。 纤细的身子飘呀飘地,飘过热闹滚滚的大卖场、飘过人潮拥挤的电影院……看着并肩谈笑的男女、依偎耳语的情侣,绮年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一缕幽魂。 四周的一切都与她不相干,孤单的感觉随着周遭的沸腾氛围节节上扬。 再看看那广告影片的巨幅看板,绮年眼眶又濡湿了。 那个说过要陪她来看这场电影的人呢? 他让她一个人孤怜的对着电影看板落泪。 在惹来旁人好奇目光前,绮年快速的走掉了。 “不许掉泪!罗绮年,你给我争气点!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为一个男人流泪!一滴也不准!”狼狈逃离的她,用力告诫着自己。 她是出来透气的,她要找回自己的快乐! 可是—— 就在六楼的家电门市部,他的影像却突然跳进她眼里来! 绮年所有的自制力也在那一刻被击垮。 jjjjjj 大小不一的电视上,播放着不同的节目,就在其中一个频道,绮年轻易的捕捉住邢炤熟悉的身影。 是他!出现在屏幕上的他,正被簇拥的记者们给包围。 “……邢氏集团这一次能打败那么多强敌,争取到亚洲独家代理权,请问邢总经理心里有什么感想?” “对邢氏来说,这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激励,不过接下来还是要靠邢氏上下同仁继续努力,拿出成绩来证明邢氏的实力。”邢炤亮着一口洁牙,笑谈间的从容自信,让人折服。 身着亚曼尼的西装,挺拔俊逸的他,不但是镁光灯的焦点,还是电视机前人们的话题人物。 几个年轻女学生就围在绮年身边,吱吱喳喳的讨论起来了。 “啊?!这个男的长得好帅耶……” “是啊,好像还是什么企业的少东呢。” 绮年像被勾了魂似的,她努力挤到最前面贴着电视机,她只是想看清楚他……他看起来好像瘦了…… 记者又问:“请问邢总经理,听说邢总裁有意让你在今年成婚,对象是否就是你身边的林小姐?” 林小姐?记者的八卦问题,让绮年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是林淑媛?!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绮年马上悲哀的发现,林淑嫒是一直存在的,绝非突然出现的。 屏幕里的林淑嫒,轻敌朱唇,无比优雅的浅笑吟吟,然后亲热的靠邢炤更近一些,对邢炤似乎无意回复的话,她却说了:“其实这早已不是秘密了,只是……反正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得到回应的媒体记者们自然是追问到底,“那么林小姐可不可透露一下,婚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快了,应该是快了。”林淑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绮年紧紧握着小手,任指尖嵌入掌肉而不自觉。她眼里只锁着邢炤,她只想听他说的话…… 不过,传入绮年耳里的,却是身边那些女学生的惊羡口吻。 “哇……他身边那个女的是谁?” “还用说嘛,当然是他的未婚妻。” “好好喔,好幸福耶,以后我找老公也要找像这样子的,年轻有为,帅气又多金!” “你喔,少做白日梦啦。人家那种大富豪要挑媳妇,游的是门当户对,你懂不懂?若相差太远了,那嫁过去会让人看轻的啦……” 几个女孩笑闹成一团,丝毫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最前端的人儿,已悄然隐退。 绮年垮着肩,从体内直冒的寒意让她不得不紧紧咬住唇办。 再度落荒而逃的她,像只无头苍蝇般,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号志前,她蓦然惊觉,原来……她已无路可逃。 她要上哪儿?又有哪个地方能找回那种快乐的感觉?天地之大,偏偏受囚的心不领受。 绿灯亮了,她还是站在原地。 忽地—— “邢炤呢?你的邢炤呢?”有人如此问了。 她猛一掉头,乍见警员正对着一名机车骑士讲活。 “把行照拿出来看看。”是临检。 不要……不要了,好吗?不要再对她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了,如果当真让他走出她生命中,那么好歹给她留点活路…… 骑士面有难色的应道:“我把行照弄丢了。” 绮年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呜咽的啜泣声自她不断挥泪的袖间传来。 “小姐,你怎么了?”结果引来了人民保姆的热心。 她失神低喃:“邢炤……我、我也把邢炤弄丢了……”他就要娶别人了,都怪她自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我没说要看你的呀,而且……你也不需要行照。”路人不用行照吧?员警早就在怀疑了,这个站在原地发愣的女人,有问题。 “不,我需要的……可是,为什么邢炤要抛弃我?”喃喃念的绮年一味沉浸在自身悲哀中。 行照抛弃她?员警确认了一点——这女人“爬带”! “小姐,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还是说……你要先跟我回警局去?” “为什么?”绮年这才清醒了些,抹着鼻涕泪水,她带着员音说:“我犯了什么罪?”在十字路口逗留太久?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协助你……要不,如果你说得出家里的电话,我也可以请你的家人来带你回去……” 眨眨眼,然后绮年弄懂了员警的意思。 “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回家。”走了两步,她掉过头,问了还在发呆的员警:“警察先生,我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像……精神病患?” “呃?”员警显然又被她给吓了跳,疯子是从来不说自己疯的。 最后她还是回了家。至少在那儿,还有记忆能相随。 就在她刚要打开大门时,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 “你回来了!” 绮年转头一望,大吃一惊。“伯母,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可是等了你好久,站得脚都酸了呢。”季月眉笑笑。 jjjjjj 直到进屋奉了茶水,绮年一颗心还在忐忑着,她不断的猜测着邢母今儿来的用意。只是,不语的邢母,净是打量着她?。 “伯母,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 季月眉抢道:“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糟。”头还不住的摇呀摇。 绮年垂下头,低声道:“真的有那么……糟吗?” “比原来的样子还糟。”强调的月眉,对着似乎很不能理解的绮年,又说了:“你心里一定在想,怎么可能?你现在的样子明明变漂亮了,对吧?” 怪不好意思的绮年,还是实说了:“对啊,我一直以为之前的自己,算是够丑的了。” “不,现在的你才丑呢。” “伯母……” 季月眉放下茶杯,不疾不徐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你失去了原来的那种自信。之前你的样子也许是老土,但是,你却总是活得那么有信心,给人一种有朝气活力的感觉,那也是一种美啊!而且,是别人学不来的;而再看看现在的你呢?” 对着低头不语的她,季月眉又问:“我听邢炤说你们分手了,是吧?” 除了点头,绮年已无话可说。 “那你呢?” “我?”绮年实在听不懂。 “你愿意跟他分手?” “我当然不愿……”急急道出的话语在瞬间转弱,最后绮年只能心虚地叹道:“可是他不会原谅我,他说过他不会再回头了。” “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实验?”季月眉一脸了然,“是我逼问之下,他才大略跟我提了,虽然详细情形我不了解,但是……” 转了个口吻,季月眉无比慎重地接口道:“你想不想再做个实验?” “啊?”正想找个地洞钻的绮年,被这话给吓着了,“伯母你……” “我指的是另一种实验。”季月眉摇头,“你这坏孩子,到现在还看不清状况吗?你当真以为邢炤会爱上你,是因为你的实验?” 绮年跟着摇了头,然后涩涩接口:“我是真的不清楚,可是……我却想过了,如果真的是靠那样才能换来的爱,那么……我宁可不要。” “那就对了,你为什么不试试自己的力量呢?就拿自己当今实验品,看看你是不是有那个本事去争取爱情、去征服他。” 经邢母这一说,绮年两眼光芒乍现。对喔,她怎么能不战而败? 季月眉躺靠椅背,闲闲说了:“其实早在前些天你跟淑嫒谈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神色古怪了。” “啊?那天伯母你在场?” “幸好我在场,所以我才看清楚淑媛这女孩子气量的狭窄。如果邢氏挑媳妇都要找这种财大气粗、跋扈张扬的千金大小姐的话,那么,今天总裁夫人这个位置也轮不到我来坐了。当时我没出面,只是在想,就把问题留给你自己去解决吧。如果你连这点也无法担当的话,将来又怎么当我邢家的媳妇,不过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满意她把人家吓得一路尖叫落跑?嗯嗯……绮年和邢母是愈来愈对昧。 “其实……算起来我没比林小姐好到哪去,我也是一直在欺骗伯母跟邢炤……”但是,该承担的,绮年不想逃避。 “你是说你爱邢炤,是骗人的?” “不——”绮年摇头晃手连声道:“我对邢炤是真心的,从一开始我就是真心真意的。” “那就行了。”季月眉笑了。 可是绮年却是泪流不止。“伯母,你对我……真好……” “应该说我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吧。”季月眉吁口气,对着满脸茫然的绮年又道:“因为我看得出来,邢炤过得并不快乐,我是他妈妈,我知道他在乎的。” 是吗?他真的在乎她?绮年吸着鼻腔,还挂着泪水的脸,绽放出一朵笑花。 瞧着这个又哭又笑的女孩,季月眉叹口气,“这说来说去,谁不希望用尽所有办法去留住爱人?随便一瞧,装可爱、献殷勤,难道就不算一种手段?谈恋爱的过程,有谁不会处心积虑想表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最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自已是不是真心的,那样子才能在得到之后、更懂得珍惜对方。” 结束长篇大论后的季月眉,啜茶润润喉后又说:“怎么样?考虑好了没?现在就有个机会给你,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 在绮年大声的宜誓声浪中,另类实验展开了。 为爱坚持的人儿,要绝地大反攻喽! jjjjjj 耸立于市区的邢氏办公大厦,总经理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 “说!你为什么在记者会上乱说话?”邢炤将手里的杂志往桌面上重重摔落。 “我有乱说话吗?我说了什么?”林淑媛马上喊冤。 “你自己看看……这上头写的是什么!”邢炤指着杂志怒道。 一脸委屈的淑媛假意翻着杂志,早就先看过内容的她,觉得写得很好啊。 这下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她林淑媛才是邢家媳妇的内定人选。 她继续可怜兮兮道:“这……我哪知道这些记者要这样子写?”捧着心肝,暗爽也会痛钦。 “你还狡辩?你回答记者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根本就是存心的!” 装无辜的淑嫒,开始瘪嘴了,“你干吗那么凶?我今天可是陪着你累了一整天。” “没人要你这么累。”邢炤坐下,开始重新投入忙碌的工作里。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林淑嫒挪近身子倚向他,“而且陪在你身边,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邢炤头也不抬,只是冷哼道:“说累也是你,说不觉得累也是你。反正……既然林董坚持要派你过来处理这次合作的事项,那么,你只管把分内该做的事做好,累不累我就管不着了。” “炤……” “在办公室请叫我总经理。” “不要这样子吗——”她纤纤细指在他肩头摩擦,“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明白。”邢炤终于抬头正视她,“所以我必须坦白告诉你,不要继续下去了,因为……” “因为什么?”淑嫒的脸色已开始僵硬。 “因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邢炤凝重道:“我不爱你,从来就没有过……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对象。” 邢炤毫不留情而的话语,让淑嫒的一声开始变了调。 “什么适不适合?那根本就是你的借口罢了!”淑嫒一个气不过,开始大声起来了。 “我看是你心里还忘不了罗绮年那个丑八怪——啊!好痛……”她后面的话未完,只剩下惨呼声。 邢炤霍地起身,大手就像老虎钳般往她手上一钳。“我不许你再多提她一个字,你听明白了吗?” 邢炤放开了她,紧绷着脸不发一语地重新埋入工作。 “噢,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鲁……”淑嫒抚着手腕处的红肿,这下子真的快哭了,“你有必要对我这样子吗?” 紧握笔管的邢炤皱着眉,半晌,才讪讪道了句:“我不是故意要弄痛你,只是……” 瞧着他转缓的脸色,自以为逮着机会的林淑嫒,马上无限体谅的说:“我知道,我能了解,我不会怪你的,是我自己不对。从现在开始,我已经知道你有多么讨厌她了,我再也不会再提起这个让人不开心的名字。” 邢炤的眉结皱得更深了。 罗绮年,这个名字的确让他不开心,但是……他讨厌她? 不。邢炤一句话直接应了:“我没说讨厌绮年。” “可是……”揣测他的表情,听闻他唤着她名字的口吻,在在都让淑嫒怒火中烧,她撇唇哼道:“但是你跟她分手了是事实。其实我早知道了那女人的底细,我敢说她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本来就跟你不配……” 淑媛突地噤了声。邢炤那凶恶至极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邢炤沉着嗓子道:“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批评绮年,她是怎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至于我跟她配不配……那就更不劳你费心了。” “你——”算了。淑媛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地,但她不急,更毋须担心什么。因为,没有人比她掌握更有力的筹码! “说的也是,我实在是没必要为那种人破坏形象。就像我爸妈说的,现在我只管跟在你身边,好好跟你学习。”她笑得好甜。 邢炤揉着眉心,不知怎么搞地,他就是觉得困倦。“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重要事要处理。” “那今晚我请你吃饭。” “不了,我今晚约了客户。” 等淑嫒离去,脊背往高背椅靠去的邢炤,抿着唇、紧闭双眼,思潮的起伏就显露在那微抖的眉结上。 他想念绮年! 什么处理重要事只是个幌子,邢炤只想专心一意的想着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鲜鱼料理、她的经典儿歌…… 这段日子以来,他记不清多少次了,总是不自觉回到她的庭院前,而每每总是要费好大的功夫,他那徘徊的脚步,才能忍住想往里头踏入的冲动。 伫立在夜灯下,他在想象着她的呼息、她超坏的睡癖…… 她,是否当真另寻对象下手?邢炤嘴里嘟哝一声,已分不清在咒骂什么。 叩叩的敲门声唤醒了他的杂思——是秘书美珍。 “报告总经理,行政助理的甄选已经完毕,名单在这里,请总经理过目。” “这事不是蔡经理负责的吗?” “对啊,可是总裁一开始就说,最后的人选决定还是留给总经理去裁夺。” 邢炤眉一蹙,直觉有蹊跷,待打开名单档案时,赫然出现了三个字—— 罗绮年! 第十章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邢志豪对着儿子道。 “这么说……这真的是你安排的?” “是你妈。” “又是妈,爸,这是公司,你是这家公司的总裁,为什么你总是要听妈的话?” “我不是听你妈的话,我是听有帮助的话。”邢志豪正色道:“聪明的人会懂得珍惜身边的资源,不论是部属或老婆的话都一样,只要是有利的建议,我为什么不听?” “有利?安排罗绮年进来公司也算吗?她什么都不会!” “她要真的什么都不会,就不会被录取了。”邢志豪坦诚道:“我承认你妈有私心,她想保荐绮年,但是,被绮年拒绝了。” “爸的意思是说……绮年她是靠自己的实力?” 父亲点头之后,邢炤不禁讶异地喃道:“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傻呼呼的,真看不出来她竟然能……” “你看不出来的事可多了,说不定就连自身都看不清呢。”父亲忽然道。 邢炤耸肩,有意闪避敏感话题的他,并不打算接腔。 可是,父亲却突然说道:“你想不想听听我跟你妈的故事?” “你跟妈?” “你知道我在娶你妈之前,你妈是怎样的吗?她温柔得像只小绵羊。”抚着下巴,邢志豪淡笑道。 邢炤听了马上大笑起来,不断摇头道:“那肯定是妈装出来的,爸是不是在结了婚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不料父亲却摇头,“你妈的确是装的,但是,我却是在发现被骗之后,更坚定了想娶她的决心。” “噢?”邢炤忽然觉得此刻的父亲,表情生动极了。 “记得那次是遇上了抢匪,你妈也就忘了装淑女这回事了,她狠狠的修理那个歹徒,还将人家扭送警局。”邢志豪说着说着,眉眼都在笑。 “喔,那这算是美人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邢炤开玩笑道。 “应该是说,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妈为了想跟我在一起,不计一切的费尽心神……”接着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最重要的是,不论她装出来的样子,还是真正的样子,我都是真心喜欢,那就够了;再说被自己所爱的人设计,我也没损失啊!所有的算计,都是想守着自己所爱的人。” 邢炤不语了。他知道父亲更正想说的是什么。 “你心里是不是爱绮年,只有你自己知道。现在,她来了,什么决定也由着你去拿捏。”这就是坚持由他自行决定的理由。 起身,邢炤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想怎么做?” “应该说,我想知道她怎么做。”邢炤再度绽放那种不驯的眸光。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邢炤直接按下电话内线,告诉秘书:“美珍,请罗小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终于又要见面了。 邢炤明明确确地感觉自己那种等待的心情。 只是见了面,又当如何? 这个小傻瓜啊,难道她没打听清楚,他对公司体制要求是如何的严苛! 如果她错把这儿拿来当情场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人称“铁面总理”的他岂能轻易让人打破原则? 邢炤心里有了主意。 jjjjjj 领路的秘书小姐退出后,绮年单独一个人站在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对着那张高背椅。 直到椅背转过来,在接触到他那熟悉的目光时,绮年故作镇静的心还是漏了拍子。 他,俨然高高在上的仲裁者,目光沉敛,秀唇微抿,看不出表情的他,只是睥睨着她。 “你就是罗绮年?”不带一丝情感的问话。 “是的,总经理。” 邢炤眸里快速闪过某种光彩,瞧她中规中矩的应对态度,看来是有备而来。 “看过你的学经历,这份工作性质……好像跟你所学的有所出入?” “是的。” “那……”停下手边翻阅的动作,他望着她,语调平板的问:“那你还能这么顺利的通过考核?” 呃,不会是……她对那个监考官“下手”?邢炤发现她已经让从来不信“魔法”的自己无法铁齿了。 邢炤冷眼别着她偷摸衣角的小动作,吱!很标准的心虚动作。 绮年努力挺直腰背,在他的疠视中把话说完:“我是……做了一些准备……我努力去研读一个长辈提供的资料。”其实是模拟考题。 这个长辈,邢炤一猜就知道是他的母亲大人季月眉女士。 邢炤对着还算坦诚的她点点头,“那你肯定是花费了一番工夫喽?” 这次绮年应得很快,“当然,我熬了好几个夜晚呢。” 离座的邢炤走近她,才注意到她眼圈处的黑量。直接浮想的,是她挑灯夜战的身影。 “你……”他竟忘了接下来该问的是什么。 她却急急说了:“我知道自己不够专业,但我愿意努力去学习,只希望你……呃不,总经理能给我这个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吧。她幽幽的望着他。 “你为什么那么希望……得到这份工作?”只是询问求职动机,却让他的口吻无法寻常了。 为什么?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涩涩道:“因为……这里吸引了我,我知道自己想来,而且……是非来不可。” “你……”忍着澎湃的情绪,邢炤说:“如果你没被录取呢?” “至少我来过了。” “就算录取了,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你有自信一定能过得了?” “不努力过,怎么会知道?”她热切的望着他。 所有的设想都演绎过了,对答之间的流畅无虞,只是绮年沉沦的目光还是不免失控。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举手投足间,完全把那身手工西服的超优质感呈现出来。 邢炤迎着她的目光……该死!这女人又露出那种“色迷迷”的眼神来了。 她双瞳的温度,直接熨烫他的心。 在彼此眼波的传送间,那种一度失去的激奋重新回到邢炤的体内,他好想上前紧紧拥她入怀…… “你还是走吧。””线理智让邢炤有了另种抉择。 绮年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子? 他怎么可以用着那般温柔的眼神,来道尽狠绝的字句? 她痛彻心肺的低咆:“为什么要我走?” “因为你不是真心来工作的,而这里是个工作场合,你听清楚了吗?站在这个位置,我的职责就是帮公司找有能力胜任的人!” “不清楚!”绮年豁出去了,她嚷道:“不管你是站在什么位置,你凭什么那么武断?你凭什么认为我无法胜任?” “因为……”他也火了,“因为你的用心根本不在工作上!” “你错了!”她不驯地仰起小下巴,“不论用心是什么,我都会把工作做好……除非你根本就是害怕!” “我……害怕?”害怕她把公司搞的鸡飞狗跳? “对,你害怕。”绮年走近他两步,“你害怕我接近你,怕自己会……被诱惑。” 邢炤睁大眼,望着跟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女人……他的眼不禁挤出笑纹来。噢,这丫头怎么总是妙得让人无法自制? “你就真的那么有自信,一定能诱惑得了我?”霎时,他探臂将她一把扯入怀里,然后附在她耳颈处似在闻什么……粗嗄对她耳语道:“你的催情牌痱子粉呢?不用法术了?” “用了。”敏感处的奇痒让绮年微微颤栗,喘了口气,执起他的手按往自己心窝处。“在这儿。” “我的法术全搁在心里头了,你……怕了吗?”她又问了句。 “随时等候指教!”敛去眼里的波动,他极具威胁的在她耳边道,纵声扬笑之后放开她。 走往桌前,他说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上班,当然,如果觉得不适任,我随时可以要你走人。” 她杨头大声应道:“谢谢总经理,我一定不负所望的!” “很好。”他迎接着她挑衅的目光。 jjjjjj 绮年当真在公司待了下来。 但是,邢炤却很想知道,她到底能撑多久? 于是今天,绮年的桌面多了堆积如山的档案文件。 “这是什么?”绮年抬起头仰望那座“山”。 秘书美珍面有难色道:“是有关公司离职、升迁异动的各种人事资料,还有一些承包商、下游厂商的过往档案……总经理的意思是说,请你在今天一定要全部重新整理登录。” “今天?全部?”绮年再也坐不住地跳起来。 “是啊……”美珍甚是同情地道:“总经理他还说……” “说什么?” “他说,如果你想继续待下去的话,最好是今日事今日毕。” “啧啧!”搭腔的会计对着绮年,无限哀悼的说:“完了!这下子你肯定是要回家吃自己了。怎么可能赶得出来?总经理根本就是存心刁难嘛。” 对,就是这样子!早已忙得浑身酸痛的绮年,再也控制不了那种愤恨了! 难道他看不出她的卖力吗?难道……他就真的这样绝情,非逼定她不可? “混账东西!邢炤,你太没有良心了!” 就在绮年破口大骂的时候,四周抽气声顿时不绝于耳。 大伙儿全被她给吓呆了!这菜鸟刚刚骂了什么? 绮年赢得全体同仁“不知死活”的最高评价。 “嘘——”善良的秘书美珍赶紧将她按下,“你小声点……这……要是不好做,那你就不用太勉强自己嘛。” 怎么?又来个劝退?绮年一屁股坐下,紧咬着牙,她的小手开始往那座“山”翻动。 “你……真的要做?”美珍愣了愣。 “不做,拿这些摆在这儿会好看一点吗?”绮年没好气应道:“谁教他是总经理,出钱的老板最大!” 美珍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忙不迭道:“忘了告诉你,总经理也说了,如果你真的放弃了,那么他会特别通融,马上发你薪水的。” 他会通融?!绮年闻言,又难遏那一口气,啪啦吼了:“他根本就是全世界最不讲道理、最冷酷无情的人……他根本就是没心没肺、没血没泪……” 这一次,四周却是安静得骇人。 咦?全昏死了?绮年冒出头来,正好迎接邢炤那道精锐眸光。 死定了!假意忙着手边事务的一伙人,屏气凝神,竖高耳朵,等待“噩耗”的传来…… 只是,令大家不解的是,居然……没有!什么也没有?! 明明听得一清二楚的总经理,望了绮年两眼,竟然只说了句,“凡事量力而为吧。”然后就转身走人。 “呼——”见邢炤走远.同事赶紧凑上来,对着绮年捏了一把冷汗,“我还以为你惨了。” “惨的人是他。” 他?总经理?那名同事被绮年的话,吓得又跌回自己座位去了。 绮年开始不吭声地栽入那堆积的文件中……她要让他知道,他这样子是没有用的,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时间无情的流逝。下班了,同事们一个个地走了。 “你还在忙?” “算了……你何必死心眼呢?” “要不要我帮忙?” 绮年平时的热心亲善,倒也在此时得到了最忠诚的回应。可是,这些关怀,对她却是没什么实质帮助的,她甚至忙得没空去应话。 连续几个小时下来,绮年几乎觉得骨头快散了……她拼命地揉着酸涩的两眼,努力看清楚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元。 很快地,公司上下全走光了。不自觉的绮年,还在埋头苦干。 直到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眼前的文件。 “你?”是邢炤!那个冤家。 “你……”他好想狠狠的持着她,然后将她丢回家去!“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了。” “可是我还没弄好……” “就是说最后你还是没完成。” 那又如何?她懂了…… 忽地拉开他的大手,重新埋下的头,传来她倔强的应声:“你是说今天完成的,今天还没过,不是吗?” “你!”她摆明是想挑灯夜战喽?“你怎么这样固执?” “我不是固执,是坚持。”她的声音闷闷地,“我并不后悔。” “绮年……” 在他的唤声中,她快速的抬了头,眼巴巴的望着他。他要说什么? 邢炤什么话也不说,就一把拉起她,然后硬是将她往外拖着走。 “喂,你干什么?我要加班!” “我就是不让你加班!”他将她紧紧圈在臂弯里,厉声道:“现在我就命令你马上下班去!” “你……休想。”他凌人的声势在她耳畔呼啸,让她的声音逐渐转弱,“你是想害我赶不出工作来,好有理由开除我,对不对?” “不对!”他不耐地说了:“我只要你下班,没说要开除你。” “那……”绮年往他脸上瞄呀瞄地,慢吞吞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会因为我没赶完工作,就开除我?” 唉!饱含宠意的无奈,邢炤叹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一听,马上跳跃欢呼了。“耶——太棒了!万岁!你还是有良心的,你还是心疼我的……太好了!” 然后,她忘情的搂着他的颈子,不自禁凑的用力的亲了他一记。 全身随之紧绷的邢炤,以浓浊的嗓音道:“但是还是提醒你,性骚扰高层主管的话,那就是无可赦免了,所以……” 呃?性骚扰?顺着他的目光,绮年看着自己紧环着人家的双臂,头一仰,她说了:“真是犯了,那我也甘心受罚。” 这贼丫头,摆明就是想犯! jjjjjj 真的是让人跌破了眼镜。 邢炤原以为绮年待不久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乐此不疲! 对着监视器,他凝视着里头那个团团转的身影。 “拜托一下,帮我影印这些报表……” “还有,也顺便传真这个……” “对了对了,中午可不可以帮我带个便当进来,我在赶估价单……” 她倒成了行政中心的最佳“助理”。 不时见到她提着餐盒,捧着厚厚资料在偌大的办公区打转。 他忘情的望着她滑稽忙碌的样子,悄然的感受着她的快乐…… 直到屏幕里出现另个人影时,邢炤的笑容冻结了。 是林淑媛。 前不久,林氏那边改变了初衷,另调派他人来处理合作投资的案子,而林淑媛也因此消失了好一阵子。 后来,证实是季月眉和淑嫒的父亲,也就是邢炤那个一表再表的表舅,经过“理性协调”所得的结论。 而这个时候,林淑嫒却出现了。 发现她和绮年同时走往会客室去,邢炤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jjjjjj 绮年心里早有准备了。 这个一副想撕裂她的林大小姐,是不会跟她善罢干休的。 “我早就该想到,一定是你!”林淑媛望着亮丽的绮年,更加妒火中烧。“一切都是你从中破坏!” “林小姐,请你冷静一点,这是公司。” “你也知道这是公司吗?那你又存什么心?你不要脸!居然勾引男人到公司来了!” 绮年对她任何恶毒的字眼,倒也养成了“抗药性”。她平静应道:“我在这儿上班,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淑媛压着嗓子,一字字咬牙迸出:“你心里想的是怎么接近邢炤,你想来勾引他!” “你总算说对了一次。”绮年直爽的答道:“因为我爱他,我想接近他,我更想勾引他。” “你!”淑嫒再也忍不住怒焰,一个出手,鲜明的红掌印落在绮年脸颊。 此时,一道身影快速冲出。 邢炤适时抓住淑媛高举的手,然后狠狠推开了她。 “啊!”失去重心的淑嫒,一个不慎撞上了墙。 “你……你居然护着她?” “我爱她当然护着她!”邢炤大声吼了。 吼得淑媛整个人愣了住,吼得绮年红了眼眶。 他刚刚说了什么?绮年的脸颊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了。 淑嫒拉回恍惚的神志,马上拔尖着嗓子嚷:“你爱她?不可能!一定是……是她又用了邪术!对,这个妖女又来害你了,邢炤,你千万要清醒一点……” 邢炤转向臂弯里的绮年,轻抚着她颊上的红肿,嘴里回答着淑嫒的话:“也许你说的对,她是妖女,肯定又用了什么邪术,所以,让我难以清醒……” “可是,我认了。”最后一句话,邢炤面对着淑嫒,无比肃穆道:“因为,我就是爱她,我要娶她!” “你……就算你爱她也没用的,凭她的条件是别指望踏入邢家大门的!”淑媛吼道。 “谁说的?”另道声音突然冒出来。 是季月眉。 而就在她开门、关门的时候,门外那些不小心探出的头颅竟已成排。 “姑……姑妈……”淑媛一见季月眉,马上软了声音。 “谁说绮年不能踏入邢家大门的?”季月眉走近两步,煞是头疼的对着淑嫒说:“如果你还想继续叫我一声姑妈的话,那么,跟我走吧。你知道谁要阻拦我抱孙子的话,我是会六亲不认的。” 最后,林淑媛终于聪明的选择离去。这当不成儿媳妇,好歹也得留着资源。 jjjjjj 闲杂人等散去了,只剩下他俩。 深情的眼神在纠缠,悸动的心在沸腾…… 无须言语,他张开双臂,迎接她的投奔。 他凑向她的唇,深深的吻着她。 这个吻像永无止境般,将他们再度卷入那种甜蜜的香眩中。 火热交缠的唇舌,紧紧搂拥的身躯,无言的交流彼此深蛰的思念。 “炤……”难掩隐忧,绮年还是怯怯问出口:“刚刚你是不是一时冲动……” “是冲动。”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但不是一时,是一直——直一直的冲动,永远停不下来的冲动。” “你是说……刚刚你说的全是真的?”绮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好爱哭。 邢炤轻抚着她被吻得肿胀的红唇,俊容漾着令人心悸的深情,低沉无奈的声音,满是笼溺。“你这个小傻瓜,你还不懂吗?如果不是在公司,那么,我还是会用行动来证明我说的一句也不假。” “你……还是爱我?你爱我……一切都是真的?”他爱她,在没有任何外在“作用力”之下,他还是爱她! “一切本来就是真的。”邢炤爱怜的抚拭着她颊上的泪珠。 “可是你知道,你害我吃了多少苦头吗?我还以为我就要永远失去你了……”她赖在他怀里撒娇。 “怎么会?你的本事那么强,哪个男人逃得开?”他开始逗弄着她,邪肆的大坏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闷哼着:“你老实说,这回你又换了什么法宝?为什么我还是被你给诱惑了?怎么办?我好想马上带你离开这儿,然后……我想我很乐意配合你的实验,好好研究研究。” 后——是配合他的为所欲为吧? 她笑着轻推他,“你少来了,自己坏还找借口,实验我早停了。” “不能停,怎么能停?你的实验很成功,我会让你定期交报告的……” 实验成功了吗? 而惟一的“报告”,他俩已经共同完成—— 真心造爱,让四季如春! 一本书完一 编注:别忘了(爱情魔药)还有“强力春药”、“快感迷药”、“欲望解药”—— 上一页返回 ############################################### 晋江文学城帆船扫描枫叶子校对 枫叶子整理制作 第10章——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邢志豪对着儿子道。 “这么说……这真的是你安排的?” “是你妈。” “又是妈,爸,这是公司,你是这家公司的总裁,为什么你总是要听妈的话?” “我不是听你妈的话,我是听有帮助的话。”邢志豪正色道:“聪明的人会懂得珍惜身边的资源,不论是部属或老婆的话都一样,只要是有利的建议,我为什么不听?” “有利?安排罗绮年进来公司也算吗?她什么都不会!” “她要真的什么都不会,就不会被录取了。”邢志豪坦诚道:“我承认你妈有私心,她想保荐绮年,但是,被绮年拒绝了。” “爸的意思是说……绮年她是靠自己的实力?” 父亲点头之后,邢炤不禁讶异地喃道:“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傻呼呼的,真看不出来她竟然能……” “你看不出来的事可多了,说不定就连自身都看不清呢。”父亲忽然道。 邢炤耸肩,有意闪避敏感话题的他,并不打算接腔。 可是,父亲却突然说道:“你想不想听听我跟你妈的故事?” “你跟妈?” “你知道我在娶你妈之前,你妈是怎样的吗?她温柔得像只小绵羊。”抚着下巴,邢志豪淡笑道。 邢炤听了马上大笑起来,不断摇头道:“那肯定是妈装出来的,爸是不是在结了婚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不料父亲却摇头,“你妈的确是装的,但是,我却是在发现被骗之后,更坚定了想娶她的决心。” “噢?”邢炤忽然觉得此刻的父亲,表情生动极了。 “记得那次是遇上了抢匪,你妈也就忘了装淑女这回事了,她狠狠的修理那个歹徒,还将人家扭送警局。”邢志豪说着说着,眉眼都在笑。 “喔,那这算是美人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邢炤开玩笑道。 “应该是说,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妈为了想跟我在一起,不计一切的费尽心神……”接着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最重要的是,不论她装出来的样子,还是真正的样子,我都是真心喜欢,那就够了;再说被自己所爱的人设计,我也没损失啊!所有的算计,都是想守着自己所爱的人。” 邢炤不语了。他知道父亲更正想说的是什么。 “你心里是不是爱绮年,只有你自己知道。现在,她来了,什么决定也由着你去拿捏。”这就是坚持由他自行决定的理由。 起身,邢炤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想怎么做?” “应该说,我想知道她怎么做。”邢炤再度绽放那种不驯的眸光。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邢炤直接按下电话内线,告诉秘书:“美珍,请罗小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终于又要见面了。 邢炤明明确确地感觉自己那种等待的心情。 只是见了面,又当如何? 这个小傻瓜啊,难道她没打听清楚,他对公司体制要求是如何的严苛! 如果她错把这儿拿来当情场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人称“铁面总理”的他岂能轻易让人打破原则? 邢炤心里有了主意。 jjjjjj 领路的秘书小姐退出后,绮年单独一个人站在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对着那张高背椅。 直到椅背转过来,在接触到他那熟悉的目光时,绮年故作镇静的心还是漏了拍子。 他,俨然高高在上的仲裁者,目光沉敛,秀唇微抿,看不出表情的他,只是睥睨着她。 “你就是罗绮年?”不带一丝情感的问话。 “是的,总经理。” 邢炤眸里快速闪过某种光彩,瞧她中规中矩的应对态度,看来是有备而来。 “看过你的学经历,这份工作性质……好像跟你所学的有所出入?” “是的。” “那……”停下手边翻阅的动作,他望着她,语调平板的问:“那你还能这么顺利的通过考核?” 呃,不会是……她对那个监考官“下手”?邢炤发现她已经让从来不信“魔法”的自己无法铁齿了。 邢炤冷眼别着她偷摸衣角的小动作,吱!很标准的心虚动作。 绮年努力挺直腰背,在他的疠视中把话说完:“我是……做了一些准备……我努力去研读一个长辈提供的资料。”其实是模拟考题。 这个长辈,邢炤一猜就知道是他的母亲大人季月眉女士。 邢炤对着还算坦诚的她点点头,“那你肯定是花费了一番工夫喽?” 这次绮年应得很快,“当然,我熬了好几个夜晚呢。” 离座的邢炤走近她,才注意到她眼圈处的黑量。直接浮想的,是她挑灯夜战的身影。 “你……”他竟忘了接下来该问的是什么。 她却急急说了:“我知道自己不够专业,但我愿意努力去学习,只希望你……呃不,总经理能给我这个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吧。她幽幽的望着他。 “你为什么那么希望……得到这份工作?”只是询问求职动机,却让他的口吻无法寻常了。 为什么?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涩涩道:“因为……这里吸引了我,我知道自己想来,而且……是非来不可。” “你……”忍着澎湃的情绪,邢炤说:“如果你没被录取呢?” “至少我来过了。” “就算录取了,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你有自信一定能过得了?” “不努力过,怎么会知道?”她热切的望着他。 所有的设想都演绎过了,对答之间的流畅无虞,只是绮年沉沦的目光还是不免失控。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举手投足间,完全把那身手工西服的超优质感呈现出来。 邢炤迎着她的目光……该死!这女人又露出那种“色迷迷”的眼神来了。 她双瞳的温度,直接熨烫他的心。 在彼此眼波的传送间,那种一度失去的激奋重新回到邢炤的体内,他好想上前紧紧拥她入怀…… “你还是走吧。””线理智让邢炤有了另种抉择。 绮年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子? 他怎么可以用着那般温柔的眼神,来道尽狠绝的字句? 她痛彻心肺的低咆:“为什么要我走?” “因为你不是真心来工作的,而这里是个工作场合,你听清楚了吗?站在这个位置,我的职责就是帮公司找有能力胜任的人!” “不清楚!”绮年豁出去了,她嚷道:“不管你是站在什么位置,你凭什么那么武断?你凭什么认为我无法胜任?” “因为……”他也火了,“因为你的用心根本不在工作上!” “你错了!”她不驯地仰起小下巴,“不论用心是什么,我都会把工作做好……除非你根本就是害怕!” “我……害怕?”害怕她把公司搞的鸡飞狗跳? “对,你害怕。”绮年走近他两步,“你害怕我接近你,怕自己会……被诱惑。” 邢炤睁大眼,望着跟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女人……他的眼不禁挤出笑纹来。噢,这丫头怎么总是妙得让人无法自制? “你就真的那么有自信,一定能诱惑得了我?”霎时,他探臂将她一把扯入怀里,然后附在她耳颈处似在闻什么……粗嗄对她耳语道:“你的催情牌痱子粉呢?不用法术了?” “用了。”敏感处的奇痒让绮年微微颤栗,喘了口气,执起他的手按往自己心窝处。“在这儿。” “我的法术全搁在心里头了,你……怕了吗?”她又问了句。 “随时等候指教!”敛去眼里的波动,他极具威胁的在她耳边道,纵声扬笑之后放开她。 走往桌前,他说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上班,当然,如果觉得不适任,我随时可以要你走人。” 她杨头大声应道:“谢谢总经理,我一定不负所望的!” “很好。”他迎接着她挑衅的目光。 jjjjjj 绮年当真在公司待了下来。 但是,邢炤却很想知道,她到底能撑多久? 于是今天,绮年的桌面多了堆积如山的档案文件。 “这是什么?”绮年抬起头仰望那座“山”。 秘书美珍面有难色道:“是有关公司离职、升迁异动的各种人事资料,还有一些承包商、下游厂商的过往档案……总经理的意思是说,请你在今天一定要全部重新整理登录。” “今天?全部?”绮年再也坐不住地跳起来。 “是啊……”美珍甚是同情地道:“总经理他还说……” “说什么?” “他说,如果你想继续待下去的话,最好是今日事今日毕。” “啧啧!”搭腔的会计对着绮年,无限哀悼的说:“完了!这下子你肯定是要回家吃自己了。怎么可能赶得出来?总经理根本就是存心刁难嘛。” 对,就是这样子!早已忙得浑身酸痛的绮年,再也控制不了那种愤恨了! 难道他看不出她的卖力吗?难道……他就真的这样绝情,非逼定她不可? “混账东西!邢炤,你太没有良心了!” 就在绮年破口大骂的时候,四周抽气声顿时不绝于耳。 大伙儿全被她给吓呆了!这菜鸟刚刚骂了什么? 绮年赢得全体同仁“不知死活”的最高评价。 “嘘——”善良的秘书美珍赶紧将她按下,“你小声点……这……要是不好做,那你就不用太勉强自己嘛。” 怎么?又来个劝退?绮年一屁股坐下,紧咬着牙,她的小手开始往那座“山”翻动。 “你……真的要做?”美珍愣了愣。 “不做,拿这些摆在这儿会好看一点吗?”绮年没好气应道:“谁教他是总经理,出钱的老板最大!” 美珍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忙不迭道:“忘了告诉你,总经理也说了,如果你真的放弃了,那么他会特别通融,马上发你薪水的。” 他会通融?!绮年闻言,又难遏那一口气,啪啦吼了:“他根本就是全世界最不讲道理、最冷酷无情的人……他根本就是没心没肺、没血没泪……” 这一次,四周却是安静得骇人。 咦?全昏死了?绮年冒出头来,正好迎接邢炤那道精锐眸光。 死定了!假意忙着手边事务的一伙人,屏气凝神,竖高耳朵,等待“噩耗”的传来…… 只是,令大家不解的是,居然……没有!什么也没有?! 明明听得一清二楚的总经理,望了绮年两眼,竟然只说了句,“凡事量力而为吧。”然后就转身走人。 “呼——”见邢炤走远.同事赶紧凑上来,对着绮年捏了一把冷汗,“我还以为你惨了。” “惨的人是他。” 他?总经理?那名同事被绮年的话,吓得又跌回自己座位去了。 绮年开始不吭声地栽入那堆积的文件中……她要让他知道,他这样子是没有用的,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时间无情的流逝。下班了,同事们一个个地走了。 “你还在忙?” “算了……你何必死心眼呢?” “要不要我帮忙?” 绮年平时的热心亲善,倒也在此时得到了最忠诚的回应。可是,这些关怀,对她却是没什么实质帮助的,她甚至忙得没空去应话。 连续几个小时下来,绮年几乎觉得骨头快散了……她拼命地揉着酸涩的两眼,努力看清楚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元。 很快地,公司上下全走光了。不自觉的绮年,还在埋头苦干。 直到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眼前的文件。 “你?”是邢炤!那个冤家。 “你……”他好想狠狠的持着她,然后将她丢回家去!“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了。” “可是我还没弄好……” “就是说最后你还是没完成。” 那又如何?她懂了…… 忽地拉开他的大手,重新埋下的头,传来她倔强的应声:“你是说今天完成的,今天还没过,不是吗?” “你!”她摆明是想挑灯夜战喽?“你怎么这样固执?” “我不是固执,是坚持。”她的声音闷闷地,“我并不后悔。” “绮年……” 在他的唤声中,她快速的抬了头,眼巴巴的望着他。他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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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轻推他,“你少来了,自己坏还找借口,实验我早停了。” “不能停,怎么能停?你的实验很成功,我会让你定期交报告的……” 实验成功了吗? 而惟一的“报告”,他俩已经共同完成—— 真心造爱,让四季如春! 一本书完一 编注:别忘了(爱情魔药)还有“强力春药”、“快感迷药”、“欲望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