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寻仙》 1.神仙好吃嘛 都江水畔,青城山下,肯德基餐厅。 还没到饭点,餐厅里人还不算多。赵云松和钱雨飞相对而坐。两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坐上长途大巴,一夜颠簸又转车,早饭也没赶上吃,眼看快到中午,早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此刻自然是风卷残云一般,才各自大快朵颐地消灭了一份香烤照烧鸡腿饭,又津津有味干掉一份手撕猪肉卷,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俩人在学校是武术社团的骨干分子,平日热衷锻炼,饭量比一般人自然是大一些,可像今天这么好的胃口,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妥妥的两只饭桶。偏偏这俩货还不自知,吃完意犹未尽地又点了两杯饮料一筒鸡米花在那里唠嗑消食儿。 钱雨飞随意地趴在桌子上,一边划拉手机一边汇报:“剑挽狂澜还在车上,大概半小时后能到。咱就在这等他吧,我把地点发给他。” 赵云松不置可否,只叮嘱:“再回顾一下,想想需要的东西有没有忘带的?” 钱雨飞拍拍胸口:“我办事,你放心。”才说完,刚放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赵云松瞥过去一眼,看到屏幕上赫然跳跃着“女魔头”三个字,心下莞尔。 果然就看到雨飞脸色一紧,正襟危坐,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凑到耳边,镇定地道:“姐?” 然后也不知那边都说了啥,就看见钱雨飞脸色越来越不自然。 “……不是的姐……你不知道……”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口齿没了以往的伶俐。。 “……什么?你也来了?!……我没在这儿……”惊慌失措,坐立不安。 “……你来做什么?……”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好吧!就发。”一脸懊恼,垂头丧气。 虽然同样惊讶,但赵云松好歹还算正常,问他:“你姐也来了?” “是啊——我姐一向对我们的爱好嗤之以鼻,她这么一出现,这次的三人求道之行只怕我是要掉队了——”钱雨飞哀鸣着用qq交代了地址,忽然从老姐的强大威压下回过神来:“不行!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去!”他使劲凑过来哀求道:“松哥,想想办法,怎么可以甩开我老姐?” 赵云松默默地侧身,道:“真是病急乱投医,那是你姐,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之间怎么回事?话说,你干嘛非把地点告诉她?” “我也不想啊!”钱雨飞解释道:“我姐竟然知道我会来这里,她就在附近实习。还威胁我说如果半小时内见不到我,就打电话让我妈停了我的手机和银行卡。我要去学道的事可不能让我妈知道!”一脸我是被强迫的表情。 赵云松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一会儿,道:“见就见吧,看看什么情况,再见机行事也不迟。”两人也只能举起杯子小啜。 钱雨飞捧着杯子,不甘心地说:“云兄,咱们一帮道友在贴吧每天讨论修仙之术,总结的虽然多,真正修到实处的实在少得可怜。青城山名气这么大,如果我们这次在山上找到隐居的高人,拜他为师。等我修成神仙,看我姐还好意思嘲笑我威胁我……” “神仙?能吃吗?” 正沉浸在yy中一脸兴奋的钱雨飞,被这突然杀出的问候打断,神色不悦地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邻桌的一对妹子。说话的女孩长发披肩,齐眉的流海下是乌溜溜的眼睛肉肉的小脸,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吃货。只是软软的声音说出的话令人觉得不是那么友好,毕竟人家钱雨飞一腔热忱全洒在修仙求道上,你怎么可以用区区“能吃吗”来玷污如此高大神圣的青年理想? 好在雨飞也是个开朗帅气的阳光男孩,眼神飕飕地扫了扫对方盘子里啃了一半的香辣鸡腿,凉凉地开口:“神仙当然没有香辣鸡腿好吃,当然,也不会吃完辣得一脸痘~~~” 虽然两人隔着一条走道,钱雨飞还是能看得出女孩皮肤白里透红,光洁如婴儿。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吓吓她,大多数女孩子还是很忌讳被人看到自己脸上痘痘的。不料女孩倒是很有自信,没有像预料的那样下意识去检查自己的脸,而是眯起眼睛看着钱雨飞手里的杯子反唇相讥:“呵——呵——,习惯喝可乐?可怜的娃,是不是已经骨质疏松了呀~~~”说完示威一样,托着鸡腿狠狠啃了一口。 “嘿……”一旁的赵云松看得有趣,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喝那么甜的七喜,小心得那个什么病!”无故被牵连的赵云松默默地回头,心说妹子你手边那杯八娇果汁糖分也不低。不过这妹子看着软萌实际很是毒舌,多说多错,我们成熟稳重的赵大帅哥决定——呃,沉默是金。 眼看钱雨飞就要跟人家唇枪舌战起来,幸好跟妹子一起的那位女孩适时地递过去一张纸巾,趁妹子回头接着的间隙,冲赵云松和钱雨飞这边抱歉地点点头,然后拉着妹子的手两个人叽叽咕咕不知聊什么去了。 钱雨飞讪讪地回过头,凑到赵云松跟前小声说:“松哥看到没?她对面那个真的是美女哎~” 赵云松深以为然。那女孩虽然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但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恰到好处地化解了钱雨飞跟吃货妹子的尴尬局面。而且她本人长发及腰,头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姣好的五官配上玲珑的身段,只一眼就给人留下一个有气质的娇俏美人的印象。 2.文艺男小剑 正说着,钱雨飞手机又亮了。原来是剑挽狂澜到了,两人迅速清理了残局,挎上行李杀了出去。 餐厅出门左转就是公交站台,两人大步流星走过去。钱雨飞举着手机眼睛转来转去,一个戴着眼镜背着书包的大男孩正冲两人招手,走近了,才不确定地问:“飞雨?” “是我是我!”钱雨飞在贴吧的网名叫飞雨孤城。他先介绍一旁的赵云松:“这就是咱们松哥,真名赵云松。我叫钱雨飞。你可以叫我雨飞,或者飞雨都可以。” 剑挽狂澜人瘦瘦的,看上去比两个人都要小。他扶了扶眼镜,站在赵云松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面前,有些拘谨地说:“松哥!” 赵云松呵呵一笑:“小剑不用客气。咱们不妨还像在贴吧一样,叫我云兄就行。”赵云松在贴吧的网名叫云海松涛,因为经常凑在一起交流的网友都是偏古典文艺型的,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云兄”。而剑挽狂澜在贴吧一向文采飞扬恣意挥洒,不知谁调侃地叫了次“小剑”,之后吧友们纷纷亲切地确定了这一称呼。。。 钱雨飞不满道:“云兄和松哥有区别嘛?拜托这是现代好不好~!对了,小剑快说你真名叫啥?” 两人一唱一和,反倒有了贴吧里的气氛。剑挽狂澜活动一下被背包勒着的肩膀,说话也活泼起来:“孙寒,字雪亭,号挽剑狂歌。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叫我剑歌。” 听听,这才叫文化人,有名有姓,有表字,有绰号——呃不,诨号?好像也不对……钱雨飞暗暗吐槽,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还是叫小剑吧,多好听的名字啊~”赵云松也难得地搀和:“听起来也更亲切。” 孙寒无奈道:“那还是叫孙寒吧!”…… 三个人在马路边绿荫下有说有笑,没过一会儿,钱雨飞的手机又响。中午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钱雨飞冲两人示意:“我姐!”然后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孙寒和赵云松很自觉地屏息偷听。 “喂?小飞!我这边有点事暂时走不开。建议你们先在山下休息一晚,明天我再陪你们上去……” 真是意外之喜!钱雨飞哪里管她明天来后天来,只要今天来不了就阿弥托福万事大吉,喜不自胜之下,早忘了面对自己老姐时要谨小慎微的人生信条,急急插嘴道:“那老姐你忙吧,工作最重要。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耽误了实习影响了将来的升职发财大计……”听到这里,赵云松已经开始惋惜:看来这小子要倒霉…… 果然,那边本来还算亲切的叮嘱立马变成气急败坏的怒吼:“死小子说什么呢?!!!说了不许叫我老姐!”钱飞雨脖子一缩暗呼不妙,那边却忽然声音一远:“……啊?那谁,你等等我这就来。”接着话锋一转,清晰地道:“算了,你们就瞎折腾吧。反正没有老姐我,你们甭想有什么收获!……记得明天下午到都江别院找我。好的,就这样,拜拜~”最后一段尾音才终于流露出属于年轻女孩的那种柔美声线。 贴吧里交好的朋友大多知道飞雨有一个姐姐,网名叫“晴光潋滟”,虽然跟大家没什么交集,但时不时被弟弟央求着帮忙顶贴,一来二去,大家就心领神会。有心的人跟着脚印关注过去,发现这位叫“晴光潋滟”的妹子发的都是一些针砭时事的吐槽,词句犀利,文风辛辣,一时竟没人敢轻易招惹。赵云松因为跟钱雨飞是室友,倒是知道他这位姐姐跟雨飞只差一个字,真名叫钱雨晴。 这边钱雨飞把手机塞进口袋,捏着拳头半蹲着身子恨不得仰天长啸:“哦也!”然后喜形于色对两人说:“现在没了我姐的骚扰,咱们这就上山,拜师修仙御剑飞行去也!” 孙寒看着几近疯魔的钱雨飞,像个小老头一样地对赵云松感概:“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们一定成功?我就不敢这么乐观……” 赵云松安慰地拍拍孙寒的肩膀,另一只手下意识挠挠下巴。本以为钱雨晴会是此行的变数,他从知道她在附近,就开始想怎样从她手底下把雨飞安全带走。可是,他知道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这里只是青城山脚下的凡俗闹市,往群山里再去十五里路才是青城山的山门。三人循着站牌指示,登上了去山门的直达车。 青城山,道家三十六洞天中,名列第五洞天。 传说,远在轩辕黄帝时期,就有一位叫宁封子的仙人在此隐居。黄帝也是一个见到人家好本事,就好奇心爆澎的好好学生。一次又一次拜访求教,宁封子烦不胜烦,就随便传了他一手驾驭风云的“龙跻之术”,然后不知所踪。黄帝学会龙跻之术,整天乘云驾雾到处骚扰三山五岳的能人异士,玩得不亦乐乎。后来为感念宁封子的恩情,就筑坛纪念他,尊称他为“五岳丈人”。所以青城山在那时就已经小有名气。 赵云松、钱飞雨和孙寒这次来青城山寻仙求道,那也是准备了好久的。毕竟三人现在都还是学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东奔西跑。难得终于约到一起,趁这个暑假一起来青城山。 3.高人长啥样 下了车,远远就看到青城山的山门,门柱笔直,上顶着飞檐翘角;墨匾高悬,上书“青城山”三个鎏金大字。当真是气势不凡。文艺小青年孙寒第一个冲上去,对着两侧的楹联,背着手念道:“收八百景于前,数山水林峦,万叠芙蓉环涌雾;登卅六峰之顶,看画图烟雨,半天楼阁启凌云……” 想想,气势恢宏的仙家门庭下,一位俊秀少年玉树临风负手而立,他眼神清澈,正陶醉在楹联仙气十足的意境里,山风吹过,拂起他飘逸的衣角……孙寒自己都快要被自己迷倒了…… 一旁的钱雨飞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什么什么啊,我看你干脆抱着大门修仙得了!快去买票,休想偷懒耍滑!”孙寒这才想起正事,悻悻地举起手机,认真地把整个山门和上面的楹联匾额清晰地拍进去,然后向一旁的售票口跑去。 来之前三人根据各自的秉性提前分配了任务:赵云松稳重周到,负责安排每天的住宿;钱雨飞心思活泛,路上小吃美食之类多半都是他先发现,就负责满足大家的胃口;孙寒这个书呆子满口子曰诗云,生活技能方面大家一致信不过,所以买票跑腿之类的琐事就光荣地落在他的头上。 钱雨飞再望望前面高大的山门,有些迟疑地对赵云松说:“松哥,你确定这就是神仙隐居的地方?神仙的山门不是应该隐藏在云雾之间、屹立于危崖之上的嘛?为毛门前就是停车场?哎呦卧槽,这里人也忒多了些吧?” 赵云松语塞了一下下,什么都想计划到位的他,出发之前就在网上看过这座山门的图片。但是钱雨飞不同,只是听他稍稍讲了讲青城山的各种能人逸事,就奋不顾身决定一起来了。这山门对于避世清修的人来说,已经很嚣张很招摇了好不好? 腹谤之下只好对钱雨飞说:“你说的那是玉皇大帝的南天门吧?”然后静静地看着钱飞雨在那摇头晃脑,看那一脸惋惜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替人家把山门拆掉,找个合适的地方再竖起来。 那边孙寒已经挥舞着三张门票跑了过来。各人取了一张,这门票纸质甚好,印刷精致,上面还有整个景区的游览图。 三人兴致勃勃过了检票口,就沿着石级向上跑。路过一座凉亭,一位女导游正流利地跟一帮游客介绍:“这座山雨亭,右边的上联是‘山路本无雨’,左边下联‘空翠湿人衣’,借鉴了唐诗里‘纵使清空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的意境……”孙寒还要停下来继续听,被钱雨飞拖着就走,说:“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三人在梯道上健步如飞,没有一个是老老实实一层台阶一层台阶往上走的,惹得其他游客纷纷侧目。 一路跑过天然图画,掷笔槽,进了天师洞,里面游人如织香火鼎盛。钱雨飞在烟雾缭绕的香炉边左看右看,这里除了稳坐摊前的小贩在售卖檀香、平安符还有同心锁,并不见一个道人。 正疑惑呢,忽然注意到一旁的赵云松正出神地对着左厢沉默不语。钱雨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厢房门边也有一副楹联:“万壑松风,一帘花雨;三椽茅屋,半榻荣烟。”显然这副对联很合赵云松的胃口,不知小剑那小子怎么看?咦?小剑呢?!! 钱雨飞左找右找,终于在外面的梯道上看到了孙寒。这梯道伸进天师洞的大门,两侧石壁上满满的镌刻着历代文人雅士在青城山的吟咏篇章。孙寒这小子就像是进了鸡蛋箱子的达芬奇一样兴奋,对着这边摇头晃脑念上几句诗词,朝着那边咔嚓一声存下一张照片。被忍无可忍的钱雨飞硬拽着往上走之际,还不死心地一阵狂拍。 三人汇合,钱雨飞一脸希冀地问赵云松:“松哥,你看这里可有高人?” 赵云松抬起下巴,冲一旁的房间点头示意。那里面只有一位灰衣大叔,其貌不扬,手里却握着一只夸张的大号毛笔在纸上作画。三人探头探脑地观察,那纸上笔法寥寥地已经勾勒出一只仙鹤的样子。那大叔换了另一只大号毛笔,蘸了颜料一点点渲染着色。钱雨飞看了又看,也就是一只仙鹤而已,要非说出点什么来,也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仙鹤而已。。。 那大叔画完一张,晾在一旁。抽出一张宣纸接着画下一张,对一旁的动静浑然不觉。 钱雨飞一脸迷茫地看向赵云松。赵云松有些不自然地小咳了一下说:“呃,你们不觉得,这大叔很沉得住气嘛~” “切!”孙寒和钱雨飞一同表示深深的鄙视。 反正地图上的景点还没走一半,赵云松也觉得,真正的高人多半不会在外围这么喧嚣的地方清修。三人一合计,穿过天师洞继续往山林深处走。路上钱雨飞在一位山民那里买来一些奇怪的果子,黑色的,小小的像桑葚,吃起来酸酸甜甜口舌生津。山路幽静,延绵不绝,三人说说笑笑,吃着小果子向前走,倒也不觉得无聊。 穿过溪涧,绕过巨石,走过一段又一段的台阶。他们拜访了祖师殿、上清宫、老君阁,到处都是游人,到处弥漫着香火。山道旁有栏杆的地方纷纷被游人锁满了同心锁,郁郁葱葱的林木枝丫上飘扬着香客们系上的平安符。可是看来看去,除了游人香客和景区的工作人员,并不见哪个人有一副高人模样。 老君阁所在的山头号称是“青城第一高峰”,三人站在阁前的高台上举目四望,周围群山连绵,如一座翠绿的超级大城市。钱雨飞睁大眼睛,企图从山林幽微处寻到些蛛丝马迹。半晌后低头使劲揉眼,显然并没什么收获。 眼看天色渐黑,夜幕低垂。气温下降,山里云气凝结,先是点点滴滴掉水珠,很快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果然是朝云暮雨,分毫无差。 三人从背包抽出雨伞,在赵云松的带领下回到上清宫。之前路过这里,赵云松很细心地注意到有个窗口上挂着一块“游人住宿登记”的牌子。 里面的灰衣大婶登记三个人身份证信息的时候,钱雨飞听到赵云松正跟人家打听:“请问,这里有没有清修的道长?” 灰衣大婶抬起头,脸上是春天暖阳一般和煦的微笑:“小伙子,在你心里,清修的道长是个什么样子啊?” 然后钱雨飞就发现,赵云松这个什么时候都一副淡然的家伙,脸上竟然露出了木讷的神情,他谦卑地冲人家灰衣大婶笑道:“您是仙姑嘛——”大婶一旁的工作人员笑着说:“小伙子嘴还挺甜,不过,仙姑也是女道长啊!” 领过钥匙,刚进房间,钱雨飞就迫不及待地问开了:“什么情况啊松哥?那大婶难道是道士?”孙寒也诧异地凑过来,要听听怎么回事儿。 4.话里有玄机? 当今社会,人们穿衣打扮越来越多样化。把各种衣服粗略分类,有正装,有休闲装,运动衣等等。往细了分,又有西服、牛仔、各种制式服装、登山装……短到背心长到风衣,女性的衣服更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大家早对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穿着见怪不怪。 然而赵云松细细回想,人家身上穿的还就是道袍!虽然衣摆短得更像普通衬衫了点儿,颜色蓝不蓝灰不灰特别不起眼了点儿……头上也的确挽着道髻,虽然那么小,在一堆头发里不细心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说人家真的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高人?还有在天师洞作画的那位大叔,此刻回想起来,很可能也是一位道长! 他把这些想法讲给两人听。钱雨飞一个趔趄,仰天哀呼:“怎么可能?!!修仙之人就算不是个个永葆青春、生气勃勃,至少也是眼光如电、声若洪钟吧?杀气腾腾的冷酷剑仙呢?白衣飘飘的美丽仙子呢?为何我看到的全是大叔大婶?”他夸张地往赵云松肩膀上一歪,喃喃道:“我受到了惊吓!” 孙寒脸色凝重,食指向上推了推眼镜,分析道:“我看未必!虽说大隐隐于市,可这里也太普通了吧。那大婶负责登记住宿,我看八成是景区的工作人员。大家来道观游玩,总不能看不到道士吧?所以就让员工扮成道士当背景。”他越说越感觉此言有理:“没错一定是这样!——果然是睿智的我第一个看清了真相!” ……钱雨飞难得没去打击这个动不动就自恋的家伙。去看赵云松,发现他已经换了拖鞋抽出用品,悠哉悠哉要去洗澡了。钱雨飞一跃而起,惊喜地问:“松哥,有眉目?” “有点儿头绪,还不是很确定……明早就行动,能不能成就要看咱哥仨的机缘了。” “啥?”这回,孙寒和钱雨飞异口同声地惊讶了。两人相互看一眼,又一起冲赵云松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吊足了两人胃口,这厮却浑若无事地摆摆手:“天大的事等我洗完澡再说……身上都臭了!”进浴室之前又回头,冲两人幽幽地道:“三个人,一张双人床,你俩合计下晚上怎么挤。” 赵云松关上门。两人这才想起来卸下背包,钱雨飞嘟囔道:“这么大的床,横着睡都够了!”然后把自己往床中间一扔,反正松哥迟早会说,瞎猜也没用。 孙寒站在一旁踢踢他的腿,大声喊:“睡什么睡,找吃的去!”这小子在山门之下被钱雨飞一顿奚落,这次终于逮着机会报了仇。目送钱雨飞悻悻地夺门而出,孙寒露出志得意满的贱笑。 当晚三人又是一顿闹腾。先是孙寒抱怨钱雨飞弄来的饭菜太淡,糟蹋了好食材;之后抢着用浴室;最后要休息了,又为谁睡外边谁睡里边争执不休。赵云松一脸早知会如此的表情,一一为两人调解…… 青城山上,上清宫旁,夜幕中的山风挟着雨水敲打着木质的窗棂,房间里三人已经熄灯躺下。 赵云松感慨道:“自古名师出高徒。先有名师,然后有高徒。奈何这世间求道之人多如牛毛,得道之人却凤毛麟角。你们说是什么缘故?” “是因为名师都隐居在深山老林,或者悬崖峭壁上,所以一般人找不到呗~”黑暗中,钱雨飞第一个抢答。 孙寒想了想才说:“是因为名师大多性格古怪要求苛刻,所以心不诚的、根性浅的,根本无缘遇见?”然后引经据典地道:“听说根性深厚的人,自会有名师找上门来收为弟子。吕洞宾就是被钟离权找到,带去修行。王常月真人每到修行的瓶颈,不管身在何处,他的师傅总会在附近出现……” 三人都是对修仙之道仰慕已久。孙寒从小喜欢看各种神怪传记,那些传说中的真人、高道的事迹,讲起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赵云松从小习武,由气功开始,转而关注道家内炼功夫。这些年穷搜流落民间的道书经卷,倒也积累了一些清心凝神的法子。每天子午两个时辰,在僻静的地方一坐,五心朝天凝神感应,渐渐有了气感。分享给钱飞雨,两人一起修习,相互印证,也颇见成效。 再后来在贴吧跟“剑挽狂澜”认识,相见恨晚之下,就把两人整理后的口诀传授给剑挽狂澜。剑挽狂澜一试之下大呼神奇,用小说里的话说就是,他也是一个有根器的人!小剑在享受修炼的奇妙之余,还为三人修习的口诀起了个美滋滋亮堂堂的名字—《餐霞诀》。。。一晃两年过去,三人修习餐霞诀,一个个精神焕发,气息悠长,力气也比一般人大一些。贴吧认识那么多仙侠迷,唯独这三个人真正尝到一点儿修炼的甜头,所以这次就他们三个下定决心,来青城山寻仙求道,期望能得到真正系统完善的修炼传承。 赵云松静静地听完两人的看法,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转而问钱雨飞:“小飞,你还记不记得上山之前,你姐说了什么?” 孙寒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她说一定会让小飞好看!”说完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 钱雨飞怒:“滚球!”然后努力回忆道:“我姐说……要我们明晚到什么院子去找她?” 赵云松提醒:“都江别院。” “我知道了松哥,是不是那都江别院有什么玄机??”孙寒插嘴。 赵云松说:“有没有玄机现在还不能确定。小飞,还有上一句呢?” 钱雨飞疑惑道:“上一句?上一句说的是……卧槽,想不起来了!” 赵云松倒是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还有电话那边亮丽的声线、嚣张的语气。严禁小飞喊她老姐,自己却一不留神以“老姐”自称。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弯起了弧度,转述道:“她还说了,没有她,咱们在山上只能瞎折腾,不会有什么收获。” 真如当头棒喝,孙寒嘶声道:“小飞,莫非你老姐才是深藏不露的得道高人?这回专程点化咱们来的?” 钱雨飞喃喃道:“……不可能……我姐怎么会……”良久,一拍枕头说:“松哥,小剑,看来咱们明天得去一趟都江别院。”末了,他又嘀咕道:“女魔头不在职场上纵横跋扈,却要跟我们一起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此中必有蹊跷……” “嗯,一起去。” “附议。”这个,是孙寒。。。 5.美人如画 “于今百草承元化,自古名山待圣人。”孙寒对着着门两边的楹联念叨。文艺孩子就这毛病,不用理他。 早上的青城山云雾缭绕,整个上清宫像是漂浮在云海之上。三人已经退了房间,此时正站在上清宫的山门下。 钱雨飞划拉着手机,在地图上找老姐说的都江别院,结果竟然没搜到!三人相互望望,有点傻眼。孙寒说:“打电话问你姐?” 钱雨飞放大了地图继续找,不甘心地说:“连个地方都找不到,没的让我姐看轻了咱们。” 赵云松心里一动,说:“在地图上搜不到,是不是更加说明这个都江别院不一般?难道不是宾馆?” 钱雨飞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猫腻~说不定这个都江别院根本不在景区,也不是宾馆,而是深山里面的一座高人洞府!” “对对对,也说不定是一座道观,里面气象万千,住的都是仙人高道,还有仙童仙女……”孙寒已经有点梦游了。 钱雨飞不屑地叫醒他:“眼前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去?” 这个,,,孙寒语塞。←百度搜索→赵云松解围道:“既然你姐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个地方,就说明这地方并不神秘。既然你不好意思跟她打听……”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抓住关键:“……打听?” 钱雨飞立即开始在山道旁,跟来来往往的人打听都江别院。可是包括景区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都江别院在哪。赵云松在一旁看了良久,最后说:“走,跟我试试去!” 两人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赵云松,来到昨晚登记住宿的窗口,还是昨天的大婶,还是那一身不认真的道士装扮。赵云松客气地打了招呼,说:“道长,我们三个是要去都江别院的。” 那大婶抬起眼睛,目光灼灼地把三人扫了一遍,说:“把手机给我。” 哎?有戏!——钱雨飞心里大呼“松哥威武!这大婶果然深藏不漏!”赶紧把手机递上去,心想莫不是现在的仙术已经跟科技挂钩,这道长正要利用电话信号把哥仨传送过去? 大婶看看一脸兴奋莫名的钱雨飞,默默地接过手机打开蓝牙,然后跟自己的手机配对,传送安装包…… 等手机回到钱雨飞手里,桌面上已经多了一个飘逸灵动的“仙”字图标。打开后也是一个地图软件。一个蓝色小箭头在地图上青城山的位置闪烁。搜索都江别院,地图立即亮出目的地,并指出过去的路线。 赵云松感激不已,学着电视里的礼节,抱拳说:“多谢道长!还未请教您的道号……?”大婶微笑道:“小伙子神完气足,根基不凡,这次定能成为我青城子弟。以后见面,叫我守心师叔即可。” 三人道谢告别。孙寒频频回头,看之前他觉得“太普通”的大婶,惊异不已。 青城山气候温暖,四季多雨。所以林木茂密,遮蔽着天空;灌木丛生,霸占着地面。 钱雨飞捧着手机在前面带路。三人离开上清宫,又绕开景区的终点老君阁,根据地图指示,拨开茂密的藤蔓,找出一条乱七八糟的碎石路。踩在斑驳的青苔和昨夜的残雨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幸好哥仨穿着登山鞋,又都是体能很好的人,倒也没人觉得辛苦。 走过树林,跃过溪水,穿过岩缝,踏过草丛,也不知往山里钻了多深。渴了煮山泉,饿了有零食。下午四点多,终于远远看到前面树木间露出一段围墙。钱雨飞眼尖,大喊:“高人——洞府——我来了!”第一个冲上去。 孙寒欢呼着追上去:“我的宫观!我的名师——” 赵云松无语。不过,那个每一步都跨得老远,眼看要把那俩人甩在后面的家伙是谁? 毕竟周围一向安静,哥仨闹出这么大动静,里面的人已经惊动。刚绕到大门口,一个嚣张的女声就在高高的台阶上响起——“呦喂~你们比我预料的要早啊!死小子,小看你跟你的小伙伴们了哈!” 钱雨飞刚爬上二十几级台阶,就看到大门里当先一人,背心短裙黑丝红鞋,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盖过左肩流到背后,可不就是他老姐?手里地转悠着一副金色炫彩太阳镜,看上去好不悠闲! 钱雨飞脸色一苦,夸张地哀嚎:“好姐姐,这一路真是累死我了!翻山越岭还要忍饥挨饿,我现在整个人腰酸背痛腿抽筋!没天理啊,你不是有事吗,怎么比我们还先到?还这么潇洒?” 钱雨晴正要开口,旁边有人看得有趣,噗哧乐了。 谁这么大煞风景,没看到我正拼命装可怜跟老姐博取同情吗?钱雨飞郁闷地看过去,立马大叫一声:“是你?!!” 那女孩冲他吐吐舌头,调皮道:“不是我!” 另哥俩也来到门前。孙寒冲钱雨飞一个白眼,这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跟他抢先。赵云松看向对面那女生,可不就是在山下餐厅,问钱雨飞神仙好不好吃的那个吃货妹子吗?在她一侧,那位气质美人亭亭玉立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在那调皮。梨涡浅笑,气若幽兰,安静得像一幅画。 6.小孩听政 钱雨晴似笑非笑地问:“这位小朋友,你怎么称呼啊?” “没大没小!”小道童鼻子都要气歪了,一挥衣袖,嚣张地嚷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师!如果你们中间,谁有幸真能通过考核,成为我青城派上清宫弟子,到时我就是你们的师叔!至于通过不了考核的,废掉现有修为,抹去相关记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一旁的哥仨听到这话,眼神一肃,纷纷把注意力转回来。开玩笑,他们的机缘来之不易,怎能莫名其妙被人抹了去! 赵云松低头请教:“请问这位小道长怎么称呼?还有啊,那考核,具体都是什么内容?” 小道童昂首挺胸:“贫道守玄。至于考核嘛,标准就一个,那就是十天之内,把修为稳定在筑基境界。”然后这位守玄小道长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跟赵云松说:“大个子,贫道看你骨骼坚实,气息稳重。想必一定是个可造之材啊!”说完眼神斜瞥:“不像有些人,目无尊长,前途堪忧!”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被他奚落的钱雨晴不怒反笑,一字一顿地说:“那,请问这位小师叔,可以开始考核了吗?” 守玄小脸一肃:“那就让我先看看你们的资质,是不是经得起考验。”眼光落在最左边周雪身上,道:“小姑娘服过丹药吧?是聚气丹还是培元丹?咦?……看你灵气内蕴,气质脱俗,莫非是洗髓丹?”面露疑惑,接着道:“洗髓丹药效不凡,筑基境界的人第一次服用,可以直接进步一个小关卡。你服用之后竟然没有直接筑基?”他摇摇头:“没道理啊,莫非是受伤之后服用?” 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开口就管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叫“小姑娘”,偏偏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大家不由得仔细审视这位目前的小“督导”。李莹更是关切地拉着周雪,向小守玄请教:“周雪姐姐先天性失聪,是不是这个原因?她的听力有希望恢复吗?” 小守玄一拍手,点头道:“这就对了。既然药力有一部分没有作用在修为上,那一定是消耗在了身体的修复上。只是洗髓丹伐毛洗髓功效非凡,克疾修复的作用就差强人意了。”这位小道长似乎对丹药之道颇为在行,讲起来摇头晃脑煞有介事。他口气一转,似在鼓励地对周雪说:“不过没关系,以你现在的底子,十天之内筑基,易如反掌。等你将来结成金丹,断肢再续也不是难事。区区听力障碍,到时自会痊愈。” 他小嘴巴开开合合说个不停,周雪一脸的难以置信。李莹激动地拥着周雪,与她四目对望,说:“周雪姐姐,看到了吗,你就快要能听见声音了!”周雪美目含泪,点点头,想想,又快速对着李莹打着手语。李莹使劲点头:“嗯!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日结丹!” 众人都感慨不已,纷纷祝福。 小守玄看向李莹,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灵气散漫,驳而不纯,还是自求多福吧!”李莹回应一个白眼,继续跟她的周雪姐姐黏糊。反倒是周雪面有急色,开始替她担忧。 他眼光直接跳过钱雨晴,扫扫钱雨飞和孙寒两个,淡淡地道:“资质尚可,修理一番倒也能够有所成就……” 我去?!孙寒和钱雨飞纷纷腹谤,他们一个自诩聪明过人,一个自觉博学睿智,从来都是他们小看别人,倒不曾想今天被人如此小看了,而且还是这么个小破孩!是可忍孰不可忍!正要上前一步据理力争,小守玄大袖一挥抛出六片青绿色的物事,分别停在六人面前,在空气中轻飘飘地打转。大家明显都被这一手震住了,纷纷小心翼翼地取在手中,一阵猛瞅。 小守玄道:“这是记录着初级功法的玉简,你们贴在额头上,凝神关注,就能读取里面的内容。”说罢跳下桌子,说:“都跟我来!”一马当先向殿外走去。大家纷纷跟上。 钱雨飞性子急,一边走一边把玉简贴额头上凝神读取。很快惊讶地放下玉简,冲孙寒说:“小剑快看!这里面也是一部《餐霞诀》!”孙寒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眼看要跑到前面去了。赵云松还是了解钱雨飞的,疑惑地也把玉简贴额头上,神色一愣。 这下,孙寒终于犯起了嘀咕,忍不住举起玉简,凝神感受,然后脸色一变道:“怎么可能?”放下玉简苦苦思索,忽然神色一缓,得意地道:“看来写这部法诀的青城派前辈跟我是同道中人啊!连起名的思路都如此暗合,果然上天注定要我成为青城弟子!” 赵云松可不像他们两个那样惊鸿一瞥就放下玉简,他神色疑惑道:“不仅功法名字一样,连前面一部分内容的意思都大同小异。”他努力回忆道:“当年我到处搜集道书残篇,每天整理思索,似有所得。后来在贴吧遇到一位同道,跟他相互讨论,很受启发,不久就渐渐总结出我们修炼的口诀……难道,那位指点我的吧友,竟是青城山的前辈?” 孙寒喃喃地说:“莫非真的是机缘所致?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暗中考查我们?”哥儿仨个吊在最后面,交头接耳惊悚莫名…… 出了大殿,走到青石铺就的广场中央,小守玄回身,指着两边的厢房道:“你们每人挑一间屋子,这十天就在屋子里专心冲击筑基。”说罢,袖子又是一挥,这回飞出一片玉瓶,每人面前停了三个。这次几人有了心理准备,轻车熟路地接过来。小守玄继续道:“小瓶里是一颗筑基丹。中瓶里是十颗培元丹,每天服一颗培元丹炼化,真元满到瓶颈,就可以服下筑基丹,冲击提升境界。大瓶子里是十颗辟谷丹,饿了才吃,撑过十天也足够了!” 李莹拔开最大的玉瓶,闻了闻,一脸怀疑地说:“这辟谷丹不香不甜,闻起来一点儿食欲都没有!”随后一脸希冀地说:“守玄小师傅,可不可以帮我从山下弄点儿零食上来?有零食我修炼起来就倍儿有精神,冲击筑基神马的根本都不算事儿!” 小守玄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辟谷,你很光荣是嘛?”气势凌人地冲两边一指:“都到房间里修炼去!别到时筑基没达到,跑过来跟我哭鼻子!” 大家被他这气势一慑,纷纷开始挑选合意的房间。还没走多远呢,背后小守玄突然又喊:“哎?先等等!”众人转身,只见他左手一翻,就冒出来一沓纸;右手一转,就扣了一管毛笔。也不见他蘸墨水,也不用趴桌子,飞快地涂涂画画,最后,把画好的纸分给每个人三张,郑重地安排道:“像蚯蚓的是聚水符,像麻雀的是引火符,看清楚,那张俩圆圈的是辟尘符。你们会用到的,别记错了!” 李莹两根手指提溜着墨迹未干的纸片儿,指着上面乱糟糟、黑糊糊的涂鸦崩溃道:“这是什么鬼,你确定有用???” 守玄道长小脸一板:“快去修炼!” ……大家纷纷走向两侧的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地在各自挑选的房间开始修炼,守玄道长才双手一挥。只见各个房间的墙面上似乎有清濛濛的波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守玄这才抬起小手,手背使劲一抹额头,自言自语感慨万千:“总算安排好了。这几个不懂事的新弟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说罢抬头,看向远处的药园,猛地深吸一口气,只见周围的云气迅速汇集到一起。小守玄呼的一口气吹过去,那片药园子上空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把那片害他在小辈们面前丢脸的药材,浇了个透根凉! 瞧瞧,难得勉强装了一会儿大人,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暴露出熊孩子的本质。。。 7.被请入瓮? 钱雨晴似笑非笑地问:“这位小朋友,你怎么称呼啊?” “没大没小!”小道童鼻子都要气歪了,一挥衣袖,嚣张地嚷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师!如果你们中间,谁有幸真能通过考核,成为我青城派上清宫弟子,到时我就是你们的师叔!至于通过不了考核的,废掉现有修为,抹去相关记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一旁的哥仨听到这话,眼神一肃,纷纷把注意力转回来。开玩笑,他们的机缘来之不易,怎能莫名其妙被人抹了去! 赵云松低头请教:“请问这位小道长怎么称呼?还有啊,那考核,具体都是什么内容?” 小道童昂首挺胸:“贫道守玄。至于考核嘛,标准就一个,那就是十天之内,把修为稳定在筑基境界。”然后这位守玄小道长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跟赵云松说:“大个子,贫道看你骨骼坚实,气息稳重。想必一定是个可造之材啊!”说完眼神斜瞥:“不像有些人,目无尊长,前途堪忧!”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被他奚落的钱雨晴不怒反笑,一字一顿地说:“那,请问这位小师叔,可以开始考核了吗?” 守玄小脸一肃:“那就让我先看看你们的资质,是不是经得起考验。”眼光落在最左边周雪身上,道:“小姑娘服过丹药吧?是聚气丹还是培元丹?咦?……看你灵气内蕴,气质脱俗,莫非是洗髓丹?”面露疑惑,接着道:“洗髓丹药效不凡,筑基境界的人第一次服用,可以直接进步一个小关卡。你服用之后竟然没有直接筑基?”他摇摇头:“没道理啊,莫非是受伤之后服用?” 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开口就管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叫“小姑娘”,偏偏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大家不由得仔细审视这位目前的小“督导”。李莹更是关切地拉着周雪,向小守玄请教:“周雪姐姐先天性失聪,是不是这个原因?她的听力有希望恢复吗?” 小守玄一拍手,点头道:“这就对了。既然药力有一部分没有作用在修为上,那一定是消耗在了身体的修复上。只是洗髓丹伐毛洗髓功效非凡,克疾修复的作用就差强人意了。”这位小道长似乎对丹药之道颇为在行,讲起来摇头晃脑煞有介事。他口气一转,似在鼓励地对周雪说:“不过没关系,以你现在的底子,十天之内筑基,易如反掌。等你将来结成金丹,断肢再续也不是难事。区区听力障碍,到时自会痊愈。” 他小嘴巴开开合合说个不停,周雪一脸的难以置信。李莹激动地拥着周雪,与她四目对望,说:“周雪姐姐,看到了吗,你就快要能听见声音了!”周雪美目含泪,点点头,想想,又快速对着李莹打着手语。李莹使劲点头:“嗯!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日结丹!” 众人都感慨不已,纷纷祝福。 小守玄看向李莹,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灵气散漫,驳而不纯,还是自求多福吧!”李莹回应一个白眼,继续跟她的周雪姐姐黏糊。反倒是周雪面有急色,开始替她担忧。 他眼光直接跳过钱雨晴,扫扫钱雨飞和孙寒两个,淡淡地道:“资质尚可,修理一番倒也能够有所成就……” 我去?!孙寒和钱雨飞纷纷腹谤,他们一个自诩聪明过人,一个自觉博学睿智,从来都是他们小看别人,倒不曾想今天被人如此小看了,而且还是这么个小破孩!是可忍孰不可忍!正要上前一步据理力争,小守玄大袖一挥抛出六片青绿色的物事,分别停在六人面前,在空气中轻飘飘地打转。大家明显都被这一手震住了,纷纷小心翼翼地取在手中,一阵猛瞅。 小守玄道:“这是记录着初级功法的玉简,你们贴在额头上,凝神关注,就能读取里面的内容。”说罢跳下桌子,说:“都跟我来!”一马当先向殿外走去。大家纷纷跟上。 钱雨飞性子急,一边走一边把玉简贴额头上凝神读取。很快惊讶地放下玉简,冲孙寒说:“小剑快看!这里面也是一部《餐霞诀》!”孙寒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眼看要跑到前面去了。赵云松还是了解钱雨飞的,疑惑地也把玉简贴额头上,神色一愣。 这下,孙寒终于犯起了嘀咕,忍不住举起玉简,凝神感受,然后脸色一变道:“怎么可能?”放下玉简苦苦思索,忽然神色一缓,得意地道:“看来写这部法诀的青城派前辈跟我是同道中人啊!连起名的思路都如此暗合,果然上天注定要我成为青城弟子!” 赵云松可不像他们两个那样惊鸿一瞥就放下玉简,他神色疑惑道:“不仅功法名字一样,连前面一部分内容的意思都大同小异。”他努力回忆道:“当年我到处搜集道书残篇,每天整理思索,似有所得。后来在贴吧遇到一位同道,跟他相互讨论,很受启发,不久就渐渐总结出我们修炼的口诀……难道,那位指点我的吧友,竟是青城山的前辈?” 孙寒喃喃地说:“莫非真的是机缘所致?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暗中考查我们?”哥儿仨个吊在最后面,交头接耳惊悚莫名…… 出了大殿,走到青石铺就的广场中央,小守玄回身,指着两边的厢房道:“你们每人挑一间屋子,这十天就在屋子里专心冲击筑基。”说罢,袖子又是一挥,这回飞出一片玉瓶,每人面前停了三个。这次几人有了心理准备,轻车熟路地接过来。小守玄继续道:“小瓶里是一颗筑基丹。中瓶里是十颗培元丹,每天服一颗培元丹炼化,真元满到瓶颈,就可以服下筑基丹,冲击提升境界。大瓶子里是十颗辟谷丹,饿了才吃,撑过十天也足够了!” 李莹拔开最大的玉瓶,闻了闻,一脸怀疑地说:“这辟谷丹不香不甜,闻起来一点儿食欲都没有!”随后一脸希冀地说:“守玄小师傅,可不可以帮我从山下弄点儿零食上来?有零食我修炼起来就倍儿有精神,冲击筑基神马的根本都不算事儿!” 小守玄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辟谷,你很光荣是嘛?”气势凌人地冲两边一指:“都到房间里修炼去!别到时筑基没达到,跑过来跟我哭鼻子!” 大家被他这气势一慑,纷纷开始挑选合意的房间。还没走多远呢,背后小守玄突然又喊:“哎?先等等!”众人转身,只见他左手一翻,就冒出来一沓纸;右手一转,就扣了一管毛笔。也不见他蘸墨水,也不用趴桌子,飞快地涂涂画画,最后,把画好的纸分给每个人三张,郑重地安排道:“像蚯蚓的是聚水符,像麻雀的是引火符,看清楚,那张俩圆圈的是辟尘符。你们会用到的,别记错了!” 李莹两根手指提溜着墨迹未干的纸片儿,指着上面乱糟糟、黑糊糊的涂鸦崩溃道:“这是什么鬼,你确定有用???” 守玄道长小脸一板:“快去修炼!” ……大家纷纷走向两侧的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地在各自挑选的房间开始修炼,守玄道长才双手一挥。只见各个房间的墙面上似乎有清濛濛的波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守玄这才抬起小手,手背使劲一抹额头,自言自语感慨万千:“总算安排好了。这几个不懂事的新弟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说罢抬头,看向远处的药园,猛地深吸一口气,只见周围的云气迅速汇集到一起。小守玄呼的一口气吹过去,那片药园子上空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把那片害他在小辈们面前丢脸的药材,浇了个透根凉! 瞧瞧,难得勉强装了一会儿大人,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暴露出熊孩子的本质。。。 8.女魔头饮恨 每个人进了房间,才发现里面空间这么大! 比如赵云松的房间,进门先看到墙上的夕阳山水图,然后是家常式的桌椅,可供会客、饮茶。左边一间静室,开着面朝广场的窗子,不过窗叶是闭上的,静室中一张床、一书桌,可以睡觉打坐,也可以开窗读书。再往里还有一间,推开门就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原来是青石砌成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颗呲牙咧嘴的兽头,张开的嘴巴里,倾泻出一汪清澈沁人的泉水。泉水落入地面的石槽,沿着墙根流出三五步,打着旋儿从池底溜走,想必是流入了下水道。一旁石台上杯碗齐全。墙角是可容一人的石质浴缸,可供沐浴浸泡。每一处都给人简易、朴素的感觉,正适合像他们这样刚踏上修道之途的年轻人:万般尘念先抛下,只做修行自在人。 开始闭关修炼之前,大家都纷纷打开手机,跟家里人报平安。周雪是发短信,她一向沉静乖巧,爸妈虽然疼爱无比,但也相信她能够照顾好自己,一贯的叮嘱过后,并没有怀疑什么。李莹在电话里跟爸妈撒娇耍赖,最后一脸得意的挂了电话。孙寒从来没有定期跟家人联系的习惯,电话里跟老爸说自己去参加一个文学爱好者的友谊旅游,可能十天内联系不上,他老爸淡淡地说知道了,就由着自己儿子去瞎闹。 再看钱雨飞,电话里被他那神通广大的老妈一通审问,很快额角见汗,支支吾吾漏洞百出。钱妈更加不放心,恨不得立马飞来看看儿子究竟在搞什么鬼。钱雨晴在一旁看得着急,抢过电话说:“喂?妈!小飞在我这里。”钱妈立马松了口气:“哦,那我就放心了。雨晴啊,看好你弟弟哈,拜拜~”钱雨晴把手机丢还给弟弟,挑挑秀眉,去自己房间了。钱雨飞…… 赵云松翻着通讯录,想着自己最好的哥们儿就在这里。人间已经没有什么人会惦记我了吧?于是关机,开始安心修炼。 ------ 《餐霞诀》为青城派上清宫历代修士不断验证、整理,如今已经是十分系统完善的一部功法。有了这部功法,不管你是什么资质,只要身有灵根,照着口诀去做,就能感受到周围与自己属性最契合的天地灵气。引气入体,运转周天火候炼化,最后归于丹田成为自己的真元。 六人上山之前,都已经修习过餐霞诀的入门部分,早就炼精化气,能够引天地灵气入体。按照当前修真界的划分,六个人里面最贪玩的李莹,都已经是炼气期五层的修士了。如今来到山明水秀的道家福地,又有珍稀药材炼成的优质丹药——培元丹作为辅助,只要心性上没有太大障碍,筑基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不过世事常常出人意表,尤其是当今这个物质多元的社会,不同的经历和认知铸就不同的心性,聪慧过人的天才未必就能在修道的路上走得更远。反倒一些资质驽钝之人,多有至诚起信,潜心修行,最后成就大道的。 第六日清晨,挂在树枝上荡秋千的小守玄忽然有所感应,回头看看其中的一座厢房,喜道:“还真是这个小姑娘夺得第一?”正是周雪刚刚冲击筑基成功,正在稳定境界。 当晚,钱雨晴和赵云松也服下筑基丹。 第七日清晨,赵云松成功筑基。当晚,钱雨飞和孙寒服下筑基丹。 第八日早上,钱雨飞和孙寒稳定在筑基境界。下午,李莹冲到瓶颈,服下筑基丹。到第九日上午,竟然和钱雨晴同时筑基成功。 原本六个人里面以钱雨晴的修为最高,在山下受高人指点,上山时已经是炼气九层的水平,本该第一个进阶。奈何她来到这深山老林之中,幽静石屋之内,反倒不如山下闹市里那种专心致志的状态。再加上遇到小守玄,见对方一个小屁孩一身修为她竟然看不透,心里未免存了好胜的心思,结果越是急于求成,越是进境缓慢,明明跟赵云松同时服下筑基丹,却跟最后的李莹一起进阶。大家筑基后一个个都洋溢着喜悦,就她一脸郁闷。。。 ------ 筑基成功,也就意味着考核通过。所以每一个稳定了境界之后的人,起身下榻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出去找小守玄询问入派事宜。毕竟修仙之路漫长,没有明师指点迷津,没有门派作为依仗,一个人摸索前行那根本就是妄想。 周雪是第一个稳定在筑基境界的,当她收功回神,发现身上黏黏腻腻很是难受,仔细一看,原来是筑基过程中,磅礴的灵气在改造身体的同时,也把许多杂质从毛孔排斥出去。略一思索,这才明白闭关前小守玄为何给每人三张符纸。她走进最里面的房间——所有的厢房里面布局、陈设其实都大同小异。她按照《餐霞诀》里使用符咒的方法,引动那张看上像蚯蚓乱爬的聚水符,石质浴缸里果然很快蓄满了清水!……接着扬起引火符,神识催动,那符纸上面的墨色图案忽然变成红通通的颜色,飘落在水面上时,就像一块烧得满是裂缝的铁板,热浪逼人。很快浴缸里的水就蒸气弥漫,整个房间十足像一间浴室了。 收了上面褪成一片空白的符纸,沐浴完毕,一身清爽站起来,周雪却又提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发愁起来。很快,她又想起剩下的那张辟尘符,取来往衣物上一贴,引发符力,衣服上的污垢无风自落,干净如新。 一边赞叹小守玄的符咒真是来得贴心,一边把一切收拾妥当。然后,当然是先出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接着,周雪第一个遇到了后来其他人都会遇到的问题:进屋时还好好的门,出去时竟然打不开了! 《餐霞诀》进入筑基后的部分,记录着一些运用法门。其中有一种叫做“洞明玄光”的法术,运真元于眼睛,放神识于体外,侦察周遭一切不明事物。小到观察细节,洞悉全局;大到预知吉凶,扭转祸福。全看各人修为,和对大道的领悟。像几人刚刚筑基,在修真界还是涉世未深的菜鸟,运起这洞明玄光,倒也能发现门上似有若无笼罩着一层清濛濛的波光,一看就是某种禁制结界。至于怎么解开?当然是束手无策。 碰到这样的情况,每个人大反映也不尽相同。周雪安安静静回到静室打坐,她想起闭关前小守玄说要十天后看结果。而她的辟谷丹还有多半没动,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安心继续修炼。 到赵云松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无奈地笑笑,回到静室,发现窗户也打不开,于是只好继续闭关,研究《餐霞诀》。后来筑基的钱雨飞和孙寒也不外如是。 李莹就不同了,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扔下了!洗完澡,肚子里馋虫又起,于是打开背包,那里面大部分空间都装着零食——而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显然是没必要让小守玄知道的。所以最后才发觉门打不开的李莹,悠哉悠哉回去享受自己的零食去了。。。 而钱雨晴就更郁闷了。在发现门窗怎么都开不了之后,气愤得跺脚捶墙,毫无一点作为美女的自觉。因为她满脑子都在回想着小守玄对她这个“没大没小”的候选弟子很有意见的那副表情,所以现在被困在这阴森森的“石头盒子”里,明显是那小屁孩故意给她的下马威!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只要一想起这点,就又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偏偏对那保护着门窗和所有墙面的禁制无可奈何,真是愁云惨淡,好不委屈! 9.成也灵根 十天过去,六人都已经是筑基期的修士了,仙路茫茫,算是踏出了修仙的第一步。 大清早,小守玄脆生生的童音就在外面嚣张地大喊:“都别赖在房间里了,快出来!”那口气,好像用结界把大家困在房间里这件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一样。钱雨晴第一个跳起来,果然发现门可以打开了。 六人来到正殿前站定。因为小守玄就堵在大殿口的台阶上,小胳膊两边支棱着,示意大家就在台阶下集合。一切就绪,他清了清喉咙,一脸得意地说:“我的符咒特别好用是不是?你们都特别想学是不是?特别想现在就拜我为师是不是?”……敢情他之所以给每个人三张符,并不纯粹是细心周到,而是因为他自己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啊! 老实说,大家修为刚刚跨了一大步,怀揣着无时无刻不在经脉中流转的真元,体会着比以往更敏锐的知觉感触,心里那都是相当的兴奋,还真没静下心来去想那看上去特别奇怪的符咒。。。此刻望着小守玄那一脸“快崇拜我、快拜我为师”的得意小模样,一时竟有些愣怔。 六个人里,钱雨晴最先回过神来,阴恻恻地问:“我们修为是上来了,可是还不会用对不对?以后下山碰到其他门派的同道,是要被他们耻笑的对不对?是会堕了我们青城派名头的对不对?”小守玄一愣:怎么剧情没按设想的来啊?这个叫钱雨晴的小丫头,真是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 不待他开口,钱雨晴接着说:“守玄师叔聪明伶俐、道行高深,不如把我们青城派的法术快点教给我们吧,赶紧的,尤其是那种破解禁制结界的法术!” 一旁的钱雨飞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也兴奋地问:“还有还有,我是不是马上就能会学那御剑飞行之术了?” 这时,众人背后,远远的有人喊了声:“小灵芝,你是不是欺负我的徒儿们了?”大家纷纷转身。来路上一个美貌道姑正款款而来,说话的正是她。 走近了,赵云松才看出来,她就是在上清宫见过的那位“大婶”,只是现在的她肌肤赛雪眼波明媚,全无在景区看到的那种老态。一头青丝挽成松松的流云发髻,插着一支湖水绿的明珠发钗,配上一身飘逸华美的月白色广袖道服,当真是美艳动人难以逼视。李莹和周雪高兴地迎上去,李莹乖巧地喊了声:“师父好!”和周雪一起躬身行礼。 赵云松哥仨也一起鞠躬道:“守心师叔。” “师姐,你破坏规矩,私自在她们通过考核之前就收徒!”小守玄跑下台阶,一脸不满地控诉。 “那又如何?”云端一个人滑雪一般,姿态优雅地落到广场中央,背着手走过来,低头看着小守玄悠悠地说:“我青城派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钱雨晴走过来行礼:“师父!”道人拍拍她的肩膀,说:“走,跟我去赤炎谷。”说罢足下生云,托起钱雨晴一起飞走了。小守玄在地面上指着他们俩消失的方向,气愤地大叫:“你这个不靠谱的掌门!” 那“掌门”从落地到飞走,中间不过个把分钟的时间。孙寒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指着“掌门”的飞走的方向疑惑道:“吴慈仁教授?” 饶是最近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比如李莹周雪为何一见面就叫守心师父,钱雨晴什么时候已经是青城派掌门人的弟子,周雪是怎么服下洗髓丹……此刻,钱雨飞和赵云松还是没忍住惊讶,问孙寒:“什么情况?” 孙寒不确定地道:“刚才那个人,好像是我们学校很有名的吴慈仁教授。” 守心师叔微笑看着他们,说:“刚才那位是我们青城派掌门——守尘师兄。吴慈仁?大概是掌门混迹人间的化名吧?你们以后见到他,叫掌门师伯即可。”孙寒在心里默念:“掌门……守尘师伯……吴慈仁……吴慈仁?谐音不就是‘无此人’嘛!” 守心又笑着跟小守玄说:“小灵芝,还得麻烦你跑腿,去催一催守易师兄。”守玄小脸一苦,正要推脱,一旁虚空中蓦地走出一人说:“不用,我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守心由衷地赞叹:“师兄的符阵之道更加精深了!” 赵云松哥仨仔细看过去,正是在景区天师洞厢房见过的,那位用大号毛笔作画的大叔,只不过此刻的他一身青布道袍清爽飘逸,道髻高束,面部棱角分明,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十足一个道貌岸然的出尘羽士。守心道姑跟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师兄,守易上人。” 青城版《餐霞诀》开篇提到,修士按照境界不同,从低到高,大致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飞升……到了分神期,就可以感应到更高层的宇宙世界,之后参悟天道破界飞升。所以这世间的修士往往到了分神期,就闭关不出,全心全意去感应天道至理,以期早日飞升到更好的世界去。 而世间对不同境界的修士,又都有着不同的尊称。炼气期的通常称为为居士,居士见了筑基修士,往往要尊称一声“道长”;但是只有修为到达金丹境界,师门才会赐以道号,并被低阶修士尊称一声“真人”;当修为再进一大步,金丹化婴,那就会被天下道门所推崇,纷纷尊称“上人”。至于分神修士,因为几乎不可能游走于世间,所以反倒没有什么尊称。他们通常都是几百年前呼风唤雨名扬修真界的名宿泰斗,偶尔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管什么境界的修士,统统叫一声“前辈”,以彰显其德高望重,众望所归。 守易真人显然是元婴期大修士。面对着大家激动崇拜的目光,守易上人看了看李莹和周雪,道:“师妹的这两个徒儿气质一动一静,倒刚好学习你的医道跟读心望气之术。”守心真人揽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弟,笑道:“我倒是打算对她们倾囊相授,最好能两样都学会。”她面对周雪,特别关照道:“好孩子,你听不见声音,以后要用心跟师父学习察言观色,将来观人神态举止,就能知道其内心所想,趋吉避祸,更能保全自己。”周雪感激地点点头。李莹在另一边急急地问:“那我呢我呢?”守心真人回头对她笑道:“你本来就是学医的,我的医道,你学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吧?”李莹吐吐舌头说:“师父就会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守易上人问:“娃娃们都是什么灵根?”守心真人说:“还没测试过。碍于门规,考核之前只是跟她们约定师徒关系,传授了引气入体的口诀,并没有教她们法术。”她对众弟子道:“你们尝试使用真元,去控制自己能控制的东西,让我和师兄看看都是什么灵根。” 李莹第一个走出来,她刚好口渴,于是就伸出一只手,手掌上空渐渐出现一团清水,她手指一引,清水化作一条细细的水线飞进自己口中。她手指一抹嘴唇,意犹未尽,问:“师父师伯,快看我是什么灵根?”守心真人笑道:“当然是上品的水灵根!小丫头天资竟然这么好,修炼上可不要骄傲噢!” 轮到周雪,她站出来安安静静地原地俏立,少顷,周围气流加速,吹得众人衣服猎猎作响,守易上人道:“竟然是变异的风灵根。这丫头以后的路……”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周雪收了风力,回到师父身旁。 钱雨飞一头雾水地走出来,催动真元到手上,只见银光一亮,半晌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孙寒一脸幸灾乐祸,来到钱雨飞对面,也伸出手。这回,他手上光晕一闪,红色黄色黑色白色青色,五种颜色斑驳地一亮,倒像是抓着一个电子闪光灯的玩具。 守易上人惊异道:“一个是金灵根,一个是五行俱全的混元灵根。“听他惊异的口气,钱雨飞心说莫非哥俩都是好苗子?他好奇地问:“哪一种灵根更好?”守易真人解释道:“金灵根这样的单灵根,修练起来进步很快,进阶结丹也几乎没有什么瓶颈。五行俱全的混元灵根,修练起来进展很慢,但是只要突破到元婴期,领悟了五行生化的奥秘,真元生生不息,斗法能力几乎横扫同阶修士。” 钱雨飞哈哈大笑,指着孙寒说:“也就是说,在元婴之前,小剑只能缩着头做人呗~~~”孙寒使劲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暂时就先让你得意在前面!” 守易上人对孙寒道:“倒也未必。你如果肯拜我为师,我传授你符剑之术。你五行灵气俱全,以符助剑,以剑运符。等闲对手,也不能让你吃了亏去!”孙寒大喜,抱拳鞠躬道:“师父在上,弟子这厢有礼了!”礼毕,挑衅地瞥了一眼钱雨飞。钱雨飞…… 10.法宝认人 大家看向赵云松。他福至心灵,向前几步蹲下来。青石地面上落着一颗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种子。赵云松手心向下,默运真元,只见地面上升起一抹黄色暖光,源源不绝地落在种子上。之后一点翠绿在种子上莹莹闪烁,很快就见种子裂开外面的角质硬壳,纤弱的幼苗探头探脑地成长起来,不一会儿就长到一指来高,在众人脚下摇曳生姿。 守易上人赞许地说:“土生养着木,木盘踞于土。土木生化,源源不绝。既然是土木双灵根,以后可愿意跟我研习阵道?”赵云松赶紧叫声“师父”,躬身行礼。 守心真人感慨地说:“掌门师兄不愧也是元婴期大修士,眼光如炬,挑选的弟子都是资质拔尖的!”守易上人却有些不以为然:“也不想想那家伙活了多少年。”他对众弟子说:“越是资质过人,在修炼上越是不能懈怠。守心师妹是水木双灵根,却能在六十岁结丹,羡煞当年道门无数才俊,如今才一百九十岁,却已经结婴在即。你们要以她为榜样,。”大家纷纷虚心受教,孙寒好奇地问:“不知道掌门师伯仙龄几何?”小守玄举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守尘师兄是六百岁的老怪物了!”他以前跟师父还有三位师兄师姐一起,大家理所当然把他当小孩,每次插话都有这么个举手的动作,如今在一帮晚辈面前自然而然又表现出来。说完才发觉很不符合自己已经是师叔的长辈形象,赶紧放下手藏到背后,好像在说:“啊?刚才那只手吗?我不认识啊!” 钱雨飞却急眼了:“我呢?我呢?谁来当我的师父?”小守玄眉开眼笑地搀和:“小雨飞拜我为师吧,来,先叫声师父听听!”……根本没人理他。 守易上人正色道:“你性格活泼跳脱,又是金灵根,最适合剑仙一道。而掌门师兄恰是剑道高手,我等岂可误人子弟?还是把你留给掌门师兄做他的亲传弟子吧。” 钱雨飞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我老姐是什么灵根?我怎么去那什么……赤炎谷找掌门?” 正跟李莹周雪说悄悄话的守心师叔抬头道:“既然掌门带着你姐姐去了赤炎谷,多半是为她去取那把在地火中淬炼了多年的炎蛇剑。这么看来,你姐姐是火灵根。想必他们取了剑就回来了。” 李莹掩口笑道:“火克金,难怪你那么怕你姐,看来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钱雨飞又岂是好欺负的,嬉皮笑脸跟她分析:“你看,我是金灵根,你是水灵根。金生水,所以你以后跟我多亲近亲近,修炼上才能一日千里生生不息……”守心真人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晚辈在那儿满嘴跑火车。 见气氛融洽,孙寒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师叔,为什么你管守玄师叔叫小灵芝呢?” 守心真人摸摸守玄的小脑瓜,笑眯眯地问:“咦,我们的小师弟,还没跟晚辈们说自己的不凡来历吗?”守玄小脸一垮,冲守易上人喊:”师兄,我要跟掌门提建议,把我的辈分提上去一辈,以后让守心见了我就得叫师叔!你们的徒弟们见了都得恭敬地叫我一声‘师祖’!看看到时谁还敢摸我的头!”这小算盘打得劈啪响啊! 守易上人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跟大家解释:“你们守玄师叔,是三千年的灵芝化成人形,70年前被我们师父——也就是你们师祖常逸上人收在门下,成为我们的小师弟。你们别看他貌似顽童,其实法力堪比元婴修士。”小守玄一脸得意的表情,正要意气风发地“谦虚”几句,守易真人语气一转,低头看着他道:“师父早跟我说过,什么时候你不再是这副垂髫童子的模样了,再说提高辈分的事情。”守玄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哼!走着瞧,我一定会很快长大给你们看!”忽然发觉一旁的李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模样,垂涎欲滴的表情,好像在琢磨从什么地方下口!小守玄噔噔噔后退几步:“喂!我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的啊!”李莹一抹嘴巴,若无其事地说:“谁要吃你了!我只是在想,把你跟兔子放一块儿,它会不会把你当成蘑菇啃?”小守玄:“你吓唬小孩呢?!”…… 其他弟子惊讶不已,要知道三千年的灵芝无疑是珍稀无比的宝贝,而这十天来,只有他们几个新人和小守玄在这里。青城派竟然都不担心宝贝被人拐走,心也是够宽的。不过刚才听守易上人说这灵芝法力堪比元婴期大修士……呃,还真看不出来! 大家正说着,远处有两人并肩飞来,正是守尘掌门和钱雨晴。两人落地,李莹兴奋地冲上去:“雨晴姐姐,快给我看看你的炎蛇剑!”钱雨晴疲惫地笑笑,看来取剑之事,似乎还经历了一些波折。她从腰间挎包里取出一把小剑,钥匙大小,倒更像做装饰品的小挂件,在大家惊异的注视下红光一闪,化作一尺二寸的短剑。剑尖是挺直的蛇尾,剑脊是蜿蜒的蛇身,在剑柄处,是大张的蛇口,上下颚一对尖牙相扣,刚好跟蛇口形成一孔,可以伸进手掌握住。整把剑流动着淡淡的红光,奇特而又瑰丽,美得摄人心魄。大家相互传看,赞叹不已。李莹转身拉着师父的袖子晃呀晃:“美貌师父!有没有给我的法宝呀……” 守心真人笑道:“莫急莫急!那把炎蛇剑大概是跟雨晴丫头有缘,所以掌门一早就带她去取。你们要想有自己的法宝,还需自己进一回藏宝阁。” 掌门上人淡淡地说:“跟我来。”大家一起进了正殿,守尘掌门手指掐诀,香案上金色光华一闪,现出一座楼阁模样的空间法宝,约有手掌高,飞檐翘角,造型古雅,中段一块小匾,上书“藏宝阁”三个字。随着他指诀变换,楼阁下方的小门缓缓打开,里头静静地漫射出一缕柔和的白光,透着一股子神秘。他冲还没有法宝的五个弟子道:“记住,法宝是身外之物,过于追求法宝的强大,只会影响自己的心境,于修行反倒有害。每人只能取一件,要仔细挑选。好了,都进去吧。”挥手带起一阵青光,卷起五个人,丢进小楼阁里去了。 钱雨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座大殿之中。身旁就是赵云松、孙寒,李莹和周雪也在。大家向周围看去,墙上被分成无数的方格,里面法宝散发着各种颜色的宝光,似乎被封在禁制之中。大殿里灵气比外面浓郁很多倍,大概是为了粹养法宝,所以屋顶设了聚灵阵法。几人精神一振,纷纷去找自己合意的法宝。 李莹路过一个漂亮的花篮,喜欢得不行,就把手伸过去,不想那禁制一闪,一股柔和的力道把就她推开了。看看法宝下面,有一块布帛,上面文字介绍:五彩花篮,攻守兼备,混元灵根专用。看看附近其它法宝介绍,才知道,原来法宝属性必须跟主人的灵根契合才能祭炼使用。她冲孙寒说:“孙寒,要不你就要这件吧?你看,多漂亮呀!”孙寒一脸纠结地说:“拜托,我是男生!提着个花里胡哨的篮子也太古怪了吧!”说完,转身跑开了。。。 每当有人成功取出喜欢的法宝,就会触发藏宝阁的禁制,被传送出来。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李莹,她手里握一把长剑。剑鞘上浮动着翠绿色的凤凰尾羽纹路,整把剑晶莹剔透,碧翠如玉,倒是跟她的名字很配。她一抬头,首先看到钱雨飞手中把玩着一支手指那么长的银色小剑,故意装作不怀好意地说:“这么小,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说完才想起钱雨晴的那把炎蛇剑刚拿出来时也跟挂件似得,还不是一晃就变大?果然,就看到钱雨飞真元一吐,那把小剑眨眼化作一把三尺青锋,散发着逼人的寒光。他收了真元,那把剑又恢复成一指长的小钉子模样,然后对李莹幽幽地说:“剑不可貌相,好看不一定就强。”李莹…… 李莹再去看其他人——周雪姐姐正把一根天蓝色的绸带系在自己的秀发上;赵云松手里托着一块阵盘,跟山东煎饼那么大;孙寒喜滋滋地捧着个剑匣,里面五把小剑五种颜色,像一块彩虹蛋糕…… 守尘掌门道:“既然大家都已选好了法宝,那接下来,就开始入门仪式吧!” 11.筑基虾米 上午的青城山阳光正好,清凉的山风挟着湿润的空气吹来,沁人心脾。大家按辈分依次罗列,大殿中烛火闪烁,桌案上供奉着山里的野果。修道之人与清风明月为伴,闲云野鹤为伍;走的是天地大道,仗的是法宝道书。所以在礼节排场方面,一切从简。不像凡间各种仪式那般盛大繁琐。 守尘上人燃香祝祷:“道德祖师太上老君、五岳丈人宁仙师、青城派范师祖——青城派第七代掌门守尘敬告:如今宇内同音,世界共通。人间暗潮汹涌,一触即发;四海妖魔振奋,蠢蠢欲动。守尘不肖,欲广招门徒,续我派之传承;匡扶正道,虽万死而不辞。今得贤弟子六人,慧根深种,渴求正法。恳请列位祖师垂怜他等——仙路迢遥,成就大道;初心不改,卫我玄门。不肖弟子守尘感激再拜,不胜惶恐。”说罢,焚香于鼎,再拜,礼成。 接着,三位守字辈的师父,引导着徒弟们一一焚香,并发愿从此广积福善,护立道门。小守玄站在一旁,也是小脸凝重。 入门仪式结束,各位师父就开始安排大家接下来的修行了。暑假还剩下不到两个月,大家能够跟着师父聆听教诲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也都格外珍惜,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用最短的时间,学会最多的东西。三位师父也分别在厢房住下来,方便随时指点。六人就在学习道法和修炼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钱雨飞、钱雨晴这姐弟俩,每天在守尘上人的指点下,以飞剑引天地灵气,淬炼肉身。偶尔跑出山谷,在后山练剑喂招。俩人一个热烈如火,一个迅疾如风,驱使起飞剑,后山的树木彻底遭了殃,常常看不见人和飞剑,只有破空之声,和漫天飘洒的断枝碎叶。师父守尘上人永远板着一张脸,貌似俩徒弟的表现并无什么出彩之处。 周雪和李莹跟着她们的美女师父——守心真人,每天打坐修炼,或者认识各种草药矿石,不时捣鼓出一些丹药出来,修为也是进步飞速。李莹和周雪在学校学的就是医药护理,可是李莹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总是想尽办法把各种材料做成美味的食物吃下去。这世上所有东西,在李莹这个吃货妹子眼里,无非就分三种:第一种是直接就可以吃的;第二种是要想办法加工一下才能吃的;第三种,是权衡一下值不值得冒那个险去吃的,比如传说中美味却剧毒的河豚……至于完全不能吃的,那是什么鬼?——完全入不了我们吃货妹子的法眼的,算不得东西! 偏偏李莹还是一个特别热心的妹子,她跟着守心真人学习医道丹药之术,虽然总是把药方当成菜谱去研究,但还迫切想试试自己做的那些奇怪点心效果怎样。于是常常跑到钱雨晴姐弟俩练剑的后山,把姐弟俩打架时误伤的那些山鸟、野兔抱回来治疗。可惜这些小动物明显对吃货妹子的奇怪料理缺乏兴趣,于是李莹只好抱着惨兮兮的小鸟小兔去找自己的师姐兼闺蜜——周雪。周雪性格恬静,在学校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今又得到守尘真人每天指点,常常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医术进步惊人。那些小动物被她各种手法一处理,在两人那儿住上两三天,就完全康复,被放回山里去了。 与其他资质不凡的同门不同,孙寒很清楚自己的五灵根意味着以后要比别人多付出无数倍的努力。文艺才子认真起来,那劲头令所有人咋舌——孙寒不分白天黑夜都在修行。师父守易上人看得不忍,运起元婴神通,几个瞬移到了华山派,用天材地宝跟华山派的掌门人交易,换来一部《睡功真解》赠给这个刻苦的徒儿。《睡功真解》据传是华山派祖师扶摇子所创,对低阶修士意义重大。要知道低阶修士精神力远远不如高阶修士那么强大,很多人都是打坐半晌才能入定,然后吐纳修炼。就算入定了,往往一个杂念干扰,就又得重新开始。而《睡功真解》专门针对低阶修士,强调打熬元神,斩去睡魔,这样就算躺下来睡觉,也能保持识海中一灵不昧,起到无时无刻不在修炼的效果。如此一来,孙寒的修为并没有落于人后,所以每天一抽出时间,就去找师父守易上人学习符咒之术,用符咒配合他的五把飞剑,反复揣摩其中的攻守之道。 有孙寒这么个修炼狂人,作为师兄,赵云松表示压力山大。他本是稳重周到之人,修炼上一步一个脚印,既不懒惰懈怠,也不急于求成。如今被师弟疯狂修炼的气氛感染,也不分昼夜地研究他那复杂无比的阵盘。那阵盘里面有很多小旗子,不同的排列构成不同的阵法。最近,赵云松似有所悟,把几杆阵旗布置在房间里形成一个引灵阵,在灵气更加浓郁的环境中修炼,进境同样是一日千里。 三位师父也不藏私,弟子但有疑惑,一定耐心解答。守心真人对修真界的奇闻轶事兴趣浓厚,跟徒儿们讲的时候笑语嫣然其乐融融;回答修炼上的问题,也从来没有含糊的时候;她以往修炼之余,经常到景区做几天工作人员,迎来送往鉴貌辨色,所以在这方面特别留心指点两位徒儿。毕竟在修真界,女修一直是弱势群体,要想在强者如林的男修之间争得一席之地,光凭修为是不够的。 守易上人讲起符法阵法,天马行空,引经据典,只要稍微不专心就会漏掉重要细节,所以听他的课一定要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才能明白其中的关窍、领悟其中的真意。而掌门守尘上人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钱家姐弟在他面前不自觉就收起了平时打打闹闹的习惯,恭敬地聆听师父的教诲,所以剑法上也是迅如飞电,一派杀伐之气。 修士从筑基到结丹,中间又划分为三个小阶段,分别是:开光,融合,心动。 开光——修士筑基之后,比以往强大十倍的真元无时无刻不在滋养着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抛开皮肤变细变白、头发更黑更亮这类无关紧要的部分,最显著的,是真元积累到一定瓶颈,像是生命力到达鼎盛时期的植物必定会开花一样,元神自然获得一种神通,可以通过双眼察觉到一些幽暗的存在,俗称天眼。茅山道士捉鬼,如果不懂得一些临时打开天眼的秘法,那么就必须修为达到筑基期开光阶段,才能看见滞留在阳间的鬼物。 融合——修为更进一步,元神与身体相辅相成。元神以身体为住处,身体以元神为主人。元神完全掌控着肉身,大到组织器官的变化,小到毛发皮肤的代谢,无不了然于心。修为达到筑基期融合阶段,还有一个非常便捷的功效,那就是看到一个人,就可以知道此人的健康状况。传闻上古时期的中医,给人看病无需诊脉询问,一眼过去就知道病人有什么不适。后来人间正法没落,有道之士纷纷退隐山林。世间的郎中没有足够的修为,于是退而求其次,发明了诸如“望”、“闻”、“问”、“切”之类的诊病技巧。 心动——修士在筑基期的最后一个阶段,也是筑基期最危险的阶段。修士原本也是凡人,也是父生母养,也曾人间厮混。就算常常闭门修炼,每日服气辟谷,似乎斩断了尘缘。可偶尔回首过往,难免感怀身世,道心生疑。若是不能在纷繁的杂念中坚定道心一往无前,轻则止步于此再无寸进,重则心魔反噬功亏一溃。所以道家子弟修为到了这个阶段,纷纷韬光养晦,隐姓埋名混迹于人间,看遍红尘生老病死,体会世上阴晴圆缺。而后坚定道心,才能继续精进,积累真元,最后冲级结丹。 有一次大家难得在大殿小聚,钱雨飞好奇地跟赵云松讨论:“像咱们这样的筑基修士,要是修为不能再进一步,也不知能活到多少岁?” 被孙寒纠缠着请教符咒之术,而不胜其烦的小守玄,跳过来插嘴:“筑基修士虽然没什么法力,弱得像虾米。但是只要不去作死,活到两百岁还是没问题的!” 弱得像虾米??钱雨飞的流霜剑蠢蠢欲动…… 12.沧澜结 不知不觉,眼看距离开学也就一个星期了。六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个暑假干脆也别回家了,在师门继续学两天法术,就直接去学校。 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家除了各自修炼,偶尔也会聚在一起。筑基期的修士虽然已经能够辟谷,但是并不影响李莹喜欢美食的热情。像黄精首乌之类做成的点心,莲子、花瓣做成的茶羹,已经成为每次聚会必备的小吃。 门派里并没有通电。网络在为人们带来方便的同时,也携带了铺天盖地的无关信息,搅扰着人的视觉和听觉。对于修士来说,修炼才是主题。修士的寿命远远高于凡人,打坐入定也好,修习法术也罢,到头来还是要经得起平静、耐得住寂寞的。否则,倒不如干脆做一个凡人,恣情纵欲地沉沦在十丈软红之中,几十年后油尽灯枯归于尘土,也算是“生如夏花之烂漫、死如秋叶之静美”了吧? 返校的前一天,三个男生驾驭着各自的法宝飞到前山的景区住了一夜,给六个人的充电宝充满了电。虽然同在一片群山之中,景区的灵气浓度却比门派稀薄了不知多少倍。 回到门派,钱雨飞跟女生们感慨:“在门派呆久了,我有种不想再回到城市里的感觉!”大家纷纷给手机充电、开机,查看一个多月来漏掉的信息和来电,一一处理,铃声、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忙得不可开交。 钱雨飞见大家都差不多了,于是提出蓄谋已久的主意:“那个,作为同门,以后免不得要经常来往。大家都留个电话、加个好友吧!” 钱雨晴悠哉悠哉看着弟弟,倒也没说什么。大家都存了彼此的手机号,再加了网络好友。在加李莹好友的时候,钱雨飞学着孙寒的样子,文绉绉地问:“李莹,你的网名‘七惑’是神马意思?……是对生活中的七种现象表示疑惑?这样的话你可以向我请教嘛!本帅哥绝对会不吝赐教的~~” 孙寒在一旁一本正经地忽悠:“小飞你看哈,第一,你在为李莹的网名是什么意思疑惑;第二呢,你又为山下不如山上疑惑。这么说来,以后我们就叫你‘二惑’吧!” 大家纷纷捧腹大笑,李莹指着钱雨飞:“对!就叫二货!呆头呆脑的二货~”钱雨飞这才恍然:七惑,吃货?这妹子取个网名也就地取材,也是懒得可以了。 钱雨飞祭出流霜剑,指着孙寒说:“好你个小剑!快乖乖亮出你的法宝,让哥虐一顿出气!”孙寒跳起来,也祭出自己的五把飞剑,剑尖朝上,围绕着身体不停旋转,大喝一声:“怕你不成?”两个人就飞到空中你来我往斗得难舍难分。孙寒的五把飞剑,一把踩在脚下带着他飞速移动,一把护住周身防备钱雨飞的偷袭,其余三把闪烁着神秘的符文光芒,向钱雨飞缠绕追击。再看钱雨飞,他的流霜剑只有一把,却胜在迅猛快捷,变化万千。孙寒的三把飞剑交错着逼过来,往往被他的流霜剑旋转着一搅就破了势头,不得不避开重新寻找机会。孙寒用三把飞剑拖住流霜剑,自己身边还有两把,就想趁机靠近钱雨飞下手。不料钱雨飞的飞剑速度奇快,上一刻还在跟空中的三把飞剑缠斗,眨眼就甩开对手钻到钱雨飞脚下,托着他像一道电光在空中穿梭闪避,并寻找破开对方防御的机会。 二人在空中斗了半晌,谁也奈何不了谁。李莹在地上看得好玩,祭出自己的青玉剑,一纵身跳上去,飞剑载着她飞到空中,孙寒的三把飞剑就在不远处交错进退伺机对钱雨飞下手。李莹双手指诀变换,一道水柱从她双手间飞出,飞到中途,一分为六,像藤蔓一样蜿蜒着,缠向那三把飞剑。孙寒岂能让她得手?手指剑诀一引,口中念念有词,三把飞剑上面的符文光芒大放,剑身变大了一倍,嗤嗤有声地在空气中穿梭躲闪。李莹并不甘心,清喝一声:“冰焰水牢,困!”磅礴的真元催动下,六道水柱变得蓝光隐隐,寒气森森,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围向三把飞剑。孙寒分心二用,猝不及防竟然真让她围住了飞剑,冷气四射的水柱一接触到飞剑就好像粘上去了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闪避都甩不开、斩不断。好在一旁的钱雨飞并没打算以多欺少,自觉退出了战圈。孙寒脚踏一剑,驱使身前最后一把飞剑向李莹靠近。李莹踏着青玉剑飞快闪避,一边还不忘嚣张地大笑:“小剑,你这三把飞剑以后就归我了,哇哈哈哈哈!” 孙寒岂是易与之辈?他留意到李莹大笑的时候手指正偷偷比划,于是格外留心,果然,就见自己脚下忽然窜上来一条水柱,眼看要绕过飞剑缠上自己的腿。他暗叫一声:“来得好!”真元猛地一吐,脚下白剑寒光一闪,连人带剑拉起一道残影就出现在李莹身旁,眼看手里的青色飞剑就要架在李莹脖子上! 三人在空中各施手段,钱雨晴在地上看得煞是无趣,不时打个呵欠。赵云松从阵盘里取出四面小旗隐在地面下,一个小型的两仪阵罩住自己和身旁的两个女生,偶尔有灰尘树叶飞来,都被远远地挡开。再看周雪,她从李莹一加入战圈就密切关注着两人的斗法。此刻见孙寒的剑眼看要伤到李莹,情急之下,秀发上的天蓝色发带不解自落,颜色一淡就消失不见。空中的孙寒眼看就要震慑住对手,忽然身侧一股飓风吹来,身形微晃,紧接着手里的剑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差点脱手!心下大骇,赶紧驾着飞剑迅速后退。 大家看向李莹,只见一条长长的天蓝色绸带在空中旋转飞动,把她护在中心,正是周雪情急之下祭出的发带。孙寒看向周雪,委屈地说:“周美女,我只是吓吓她,你没必要这么突然来一下吧?” 李莹收了法诀,捆住孙寒三把飞剑的那六道水柱散作漫天水花,下雨一样地坠落。她飞到周雪身边,周雪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发现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面色一缓。那绸带渐渐变小,成为发带再次系在她的脑后。李莹拉着周雪对孙寒说:“抱歉啊孙寒,周姐姐也是太担心我了才会这样,再说她也只是挡开你的攻击,并没有偷袭你不是吗?”周雪也一脸歉意,回过神来。她也明白过来,孙寒并没有要伤害李莹的心思,否则也不是手拿飞剑靠近李莹了——直接让剑自己飞过去岂不更出其不意? 孙寒收了飞剑,落下来,心有余悸地说:“哈哈没事!就是下次打我前麻烦说一声,周美女的法宝还没等察觉就突然出现,实在有点吓人!” 钱雨飞鄙夷地说:“你跟人斗法,竟然还想让人先告诉你怎么出招?那还斗个屁啊,干脆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得了!” 赵云松走过来拍拍孙寒的肩膀:“小剑可以啊!先斗小飞,后战李莹,竟然毫无一丝疲态,混元灵根的修士,真元浑厚,真是名不虚传!”钱雨飞在空中旁观那么久,此时也落地跑过来问:“松哥!我呢我呢?”赵云松感慨地说:“小飞的流霜剑迅如飞电,犀利无比;变化莫测,出其不意。跟你斗法的人但凡稍有不慎,只怕就要吃亏。也就小剑这样,把一群飞剑周密布置的人,才能让你束手束脚。”钱雨飞狠狠地点头说:“松哥说得太对了!小剑那货仗着自己飞剑多,上面的符文又碍手碍脚,打起来真是一点儿也不痛快!” 赵云松问孙寒:“对了小剑,你的五把飞剑有没有名字?” 孙寒说:“本来没有,不过聪明如我,又怎么可能让宝剑无名?”他打开剑匣,亮出自己的五把飞剑跟大家介绍:“这把青色的,剑身蜿蜒灵动,龙纹浮现,我给取名叫‘游龙’;这把黑色的,漆黑如墨,像是在韬光养晦,取名‘藏锋’;这把白色的,剑身轻巧,锋利无比,取名‘幽芒’,寓意克敌制胜,无坚不摧;这把黄色的,灵气逼人,能够自己吸收天地灵气,放在身旁对修炼有益,取名‘灵泉’;最后这把红色的,剑尖细长,两侧分布着细刺,像尖牙密布,凶相毕露,取名‘饮血’……” 他讲解起来兴高采烈、滔滔不绝,李莹和钱雨飞却听得一头雾水、头晕脑胀。忽听远处有人说道:“饮血剑?这名字过于血腥,倒像是一把魔道邪器的名字,不如叫‘破邪’吧!” 大家转身看过去,原来是掌门守尘上人。众人纷纷躬身施礼,孙寒品味着“破邪”二字,似有所悟,双手掐着道诀对掌门躬身致谢:“弟子一定谨记!” 赵云松问周雪:“还不知道你的发带叫什么名字呢?”周雪用手机打了几个字,举起来给他看。钱雨飞一个箭步窜过来,脑袋挤到俩人中间,念道:“沧澜结?”然后一脸的茫然。 孙寒感慨地说:“沧澜结,好名字!沧,有冷冽之意;澜,指水面的波浪。沧澜结,以寒波做发带,与周美女的气质很合啊!” 赵云松微笑着附和:“的确如此。沧澜,既可以是浩瀚的湖海,也可以比喻辽阔的天空。沧澜结,何尝不是我们这些修真之人对山川宇宙悠然神往的情怀?”周雪也微笑着看向他,明眸皓齿,梨涡浅浅。 这回,连掌门上人都微微颔首。钱雨晴在一旁,看着自己一向板着脸的师父,小小惊讶了一把。 13.小守玄的土遁 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赵云松心念一动,四面巴掌大的阵旗从地下钻出,缩小成尾指大小,被他收进直径一尺的阵盘里。 那阵盘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密密麻麻的符号线条,外围划分着周天星宿、十二元辰,可以勘察天文,明确方位;往里一圈旋转着两重伏羲八卦,相激相荡,能够在各种阵法中感应节点,分析处境;再向中心一圈,标注着五行金木水火土,能够推理顺逆,以主生杀;再向内分别是四象、是两仪,是最中央是始终把柄朝着南方的铜勺。 下面一层,是收纳阵旗的旗盒。赵云松近来反复研究这件法宝,结果越研究越感觉博大精深。在师父守易上人的指点下,苦心参悟上面一层的线条符号、方位玄机,才渐渐领悟到一些奥妙,开始试着排旗布阵,并初步掌握了一些粗浅的阵法。那阵盘平时使用时,有一尺方圆,不过守易上人传了祭炼的法诀之后,就跟其他人的法宝一样,能大能小。比如此时,赵云松收了阵旗,默念法诀,手里阵盘化作茶杯口大小,乍一看,倒像小孩子玩的ufo电子玩具,被他挂在胸口,垂进衣服里。 像李莹和钱雨晴这样的女孩子,飞剑都缩小成钉子大小收在包包里,周雪的沧澜结更方便,直接就系在秀发上。 钱雨飞的流霜剑是金精铸成,外表镀着一层采自万丈海沟之下的无比坚硬的银砂,据说是四百年前青城剑仙常月师祖飞升前留给门派后人的法宝。不用时可以缩小成指甲盖那么小,收进口中,含在舌心温养。平时修炼,天地灵气自七窍而入,先经过飞剑,然后才进入经脉。剑修的一身修为大半都在一口剑上,这是整个修真界的共识。 孙寒的五色飞剑收在一个紫色剑匣里,那剑匣被他扣在腰带上,火柴盒那么大,寻常人看到,多半会以为是螺丝刀之类的小工具盒。 钱雨飞问:“松哥,你的阵盘有没有名字?”赵云松:“只顾研究作用,还真没来得及想这事儿!” 掌门守尘上人道:“你这阵盘,其实就是你师父守易上人在一处汉代修士坐化的密境中发现的。你师父阵法、符法双修,相互印证,并不依赖阵盘,所以就放进了藏宝阁。这阵盘包罗万象,效法乾坤,索性就叫做‘乾坤盘’吧!” 赵云松想了想,点头道:“多谢掌门师伯,就叫乾坤盘。” 守尘掌门看了看六个入门才一个多月的弟子,忽然抬头,清声道:“守易师弟,守心师妹,守玄师弟。眼看弟子们开学在即,我等不如助他们一臂之力,也好教他们下山之后有些自保能力?”他声音并不大,可是声波却像震荡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到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近处的六个弟子,还是在房间里的守易上人、守心真人,以及在后山领着一群飞鸟撵兔子的小守玄,都能感受到他那不高不低的语音震荡,清晰地传进耳中。这一手,只有元婴大修士能够做到。如果是守心真人这样的金丹修士,虽然也可以发出让数里之外的人都能听见的语声,但是身边站着的筑基弟子只怕早就被震得七窍流血了。。。 小守玄跟野兔们依依不舍地道别:“掌门有事找我,明天再来撵你们哈,记得都要来噢!”然后冲头顶的莺莺燕燕一挥小手,威风凛凛地说:“今天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然后原地一蹦达,借土遁回去了。留下原地一群精疲力尽的野兔们,就地一趴,喘着气装死。也撇下一群山鸟在那一阵凌乱,各自归巢。 守心真人、守易上人走出房间,小守玄却是从地下钻出来。他仰脸看着赵云松说:“大个子,刚好你是土木双灵根,想不想跟我学习土遁啊?” 孙寒在一旁推一推鼻梁——自从筑基后,他的近视眼已经完全康复,可是这思考问题时推镜架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没改掉。他恍然地放下手,说:“土遁?好像《封神演义》里的杨戬就会这个。想去什么地方,就在地上抓一把土,往天上一撒,人就一溜烟到了目的地。”他低头打量着小守玄,疑惑道:“奇怪啊小师叔,为何你头上一点儿土都没有?”小守玄跳着脚指着他鼻子喊:“你这个呆瓜!那是小说里胡说八道的你也信?!!” 孙寒摸摸鼻子,讪讪地转过脸去。赵云松一本正经地拱手说:“有机会一定向小师叔请教。” 见人都到齐了,守尘掌门对守易、守心、守玄道:“他们明天就要返校了,凡人社会五毒散布,八苦萦心。若是有了开光修为的法眼,也能免除阴邪鬼魅的干扰,在修炼上走得更稳妥一些。师弟,师妹,你们意下如何?”守易、守心一起点头:“还是掌门考虑周到!” 守心真人冲六人招手:“孩子们都过来,站好。”六人站成一排,四位守字辈的修士各自扬手打出一道玄光,裹带着六位弟子向地面下落去。周围土石历历在目,十个人偏偏视一切岩层土层为无物地向下一层层穿过。孙寒悚然而惊,脱口道:“土遁?!” 小守玄瞥他一眼,摇头晃脑地说:“非也,是门派大阵的作用,再配合运转大阵的秘法,才能带着你们下去到距离灵脉更近的地方修炼。”果然,大家都发觉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郁,看来真的是离离灵脉越来越近了。赵云松福至心灵,在长辈们拉起的结界里小步腾挪,慢慢蹭到小守玄身边,语气柔和又恭谨,一脸哄小孩的表情说道:“那个,小师叔啊,你看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学习你最拿手的,那个博大精深、寻常人难以驾驭的土遁之术呗?”小守玄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笑得小脸上像是开了朵花,说:“嗯嗯!你听我说哈,这个土遁之术啊……” 一旁的钱雨飞和孙寒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我们那个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松哥吗?? 也不知在地下沉了有多深,眼看周围的灵气浓郁得已经化作丝丝的水汽,掌门向小守玄看过去——小守玄暂停了跟赵云松的窃窃私语,袖子一抖,一件法宝迅速涨大,化作一座十丈方圆的木船,船上木屋**间,里面桌椅床架一应俱全。掌门冲大家说:“好了,明天天亮之前,你们就在这里修炼吧。至于能不能冲到筑基期开光境界,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说罢,身形一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之前在结界里有几位长辈的玄光照明。如今在这木船上,每间木屋上都镶嵌着光华熠熠的夜明珠。原本造型朴拙的木船,被夜明珠的莹莹宝光一照,看起来倒有几分像郑和下西洋的宝船。。。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个金黄色光芒的灯笼,看样子是在维持着木船周围的结界,令木船可以在这百丈土层之下悠悠飘荡。 大家各自选了房间开始疯狂吸收这一带的灵气。赵云松跟小守玄在船头厮混到半夜,也道谢着告别,闭门修炼。他摆开聚灵阵,周围的灵气汇成一道龙卷风的形状透进房间,他便呆在液体一样的灵气中,每一个毛孔都在吐纳,好不畅快! 14.青梅竹马? 第二天上午八点,小守玄驾着木船回到了地面上。 船舱里的人纷纷察觉到灵气不再那么浓郁,都出了房间,走下木船。小守玄一挥衣袖,收了法宝。 大家相互观察,钱雨飞一脸挫败,问赵云松:“松哥,你有没有进阶?”赵云松遗憾地说:“只差一点点!”孙寒也有些垂头丧气:“没想到吸收了这么多灵气,却连筑基期里一个开光境界都没突破。看来要修炼到结丹,还不知道要熬到猴年马月?”钱雨飞不甘心地说:“是不是我们离灵脉还不够近?” 小守玄看着失落的三人,走过来说:“才修炼了一夜而已。你们看,钱雨晴和周雪那俩丫头就成功了。看来你们只是资质和人品的问题,只要好好修炼,你们迟早也会达到开光境界的!” 钱雨飞看向赵云松,不确定地问:“小师叔他……难道是在安慰我们?” 三位师父从大殿里走出来。钱雨飞跟掌门说:“师父,我能不能先不回学校了,就在这里突破到开光再走?” 守尘上人板着脸说:“修炼是要滴水穿石,一步一个脚印的没错。然而突破、进阶这种情况,最看重的却是机缘。按时下山吧!” 李莹跟守心真人撒娇:“好师父,我想在山上多陪陪您,好不好?”守心真人按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也不甘心没突破就下山对吧?掌门说的没错。你们几个修为都差不多,同样的环境里修炼一整夜,为什么你的小雪姐姐和雨晴姐姐就可以突破?我看呐,是因为小雪性子恬淡,心无挂碍,所以突破顺理成章。而雨晴这丫头性格一向火爆,这一个多月里经常跟小飞在后山比剑喂招,打得很是痛快呢!所以心气顺畅之下突破也就不奇怪了。跟她们俩相比,你在心境方面就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小飞和小寒大概是相互较着劲,所以越是着急越是难以突破。至于小松……”她看向赵云松,疑惑道:“你一向不急不躁,为何这次竟然没有顺利突破?” 赵云松自己细细一想,似乎明白了其中关窍,惭愧地说:“弟子最近修炼上有些分心,所以……实在惭愧!”守心上人笑着提醒:“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就好!修士修仙,不仅仅是吐纳天地灵气那么简单,还要看遍尘世间一切兴衰荣辱,繁华过眼,还能道心如一的,才能在仙道上走得更远!”这番话,不仅仅是对赵云松说,她也看向在场的每一个弟子。大家被她眼光看到,纷纷低头受教。 守易上人手里冒出两本书,给赵云松和孙寒每人一本,嘱咐道:“这是传法阁里最适合你们现在修习的典籍,望你们下山后,在学习和修炼之余,不妨用心钻研,对你们大有裨益。”大家看过去,赵云松的那本,封面上写着《奇门遁甲》。再看孙寒,这货接过书就往衣服里一塞,牛哄哄地说:“压箱底的功夫,岂能轻易示人?” “切!”大家纷纷鄙视。 所有人都跟各自的师父依依道别,眼看要出发了,李莹这个小吃货却从房间里搬出一大堆东西来。钱雨飞不确定地问:“你是打算把这些都带走?”李莹瞥他一眼说:“废话!这些可是我一个多月的心血结晶,里面好多材料只有师门这边才有,下山之后就再也凑不齐了!”原来那一堆大包小包,里面全是她的那些奇怪料理。虽然是从丹方里面研究出来的配方,用的材料,好些也是小守玄那片药园子里的珍贵药材,而且据她自己说,每一样都味道特别、药效惊人……只可惜,并没有人愿意尝试…… 看着自己搬出来的一大堆东西,李莹也有些犯愁。她看向小守玄,循循善诱:“小师叔啊,你看,能不能送送我?帮我把东西送到学校你再回来?” 小守玄一点也不给面子地说:“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低阶修士,明明还没修炼出须弥芥子的神通,偏偏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带走!”他说着说着,突然神色一动,跑到山谷一侧,冲着远处一座峰头大喊:“臭蚯蚓!快出来一下!”大家不知他要搞什么鬼,都跟上去伸长了脖子往那边山头看。 不多时,只见山腰上一片草皮簌簌发抖,紧接着,一只穿山甲破土而出。大家纷纷吃了一惊,只见它嘴巴尖尖,小脸两侧的两只细眼乌黑溜溜,细长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的暗金色鳞片看起来像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它抖一抖身上的泥土,看向小守玄,小眼睛里透出非常人性化的疑惑神情。 小守玄指着穿山甲就开始兴师问罪:“小蚯蚓啊,我那棵川穹刚刚长到三百年份就失踪了,是不是被你偷吃了啊?” 穿山甲就地一趴,小脸转向一旁,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小守玄一跺脚,怒道:“少装蒜!我的川穹最能大补气血,如果不是你偷吃的,你这一身鱼鳞会在短短三个月里就进化成这样?” 穿山甲见抵赖不了,把嘴巴往泥土里一摁,眼睛不好意思地偷瞄着小守玄。 小守玄一脸大度地说:“算了,反正你都已经吃了,这样吧,你把脖子上的鳞片脱下来一片,送给我的小师侄,咱就不计较这事儿了好不?” 穿山甲脖子一缩,使劲摇了摇头! 小守玄急了:“哎?臭蚯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难道你还惦记着我那颗从地底得来的土灵珠?” 穿山甲猛地抬头,小眼中光芒四射! 小守玄一脸亏了的表情:“算了算了!反正对我来说用处也不大了,给你啦!”说着,手里变出一个土黄色、乒乓球大小的珠子,丢了过去。穿山甲张开嘴巴接住,咕噜吞了下去。只见它扭扭捏捏了好半晌,终于从身上掉下来一片轻薄的金黄色鳞片,冲小守玄拱拱嘴,一低头,又钻回山体里去了。。。 守玄小手指一勾,那枚穿山甲的鳞片就飞到他手中。他把鳞片捂在手中神神叨叨好一阵子,张开手,那鳞片已经变成指甲盖大小。丢给李莹,说:“把你的东西全装进这个里面吧!”李莹疑惑地接过来,运起神识查看,竟然在鳞片中发现一个比她修炼时的房间还要大一点的空间!她喜不自胜地扑上来,揉着守玄的小脑袋说:“谢谢你啊小师叔!”说罢,拉着周雪一溜烟跑去装她的那堆东西去了。。。 留下原地小守玄一脸崩溃地整理仪表,嘴里不悦道:“没大没小!” “土灵珠是什么?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样子。”钱雨飞好奇问道。 “哼,无知!土灵珠是地底灵脉在长期无法挥发的特殊环境,自然凝结的宝物。有了土灵珠,好比随身带着一个小号的土属性灵脉!” “为什么穿山甲的鳞片可以装东西?”孙寒更好奇的是这个。 本来就好为人师的小守玄耐心解答:“很多动物修为到达一定层次之后,都会激发自己的天赋神通。比如刚才那个穿山甲,它身上的鳞片,会随着道行的增加不断开辟出储物空间。穿山甲到处钻来钻去,最喜欢搜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钱雨晴挑挑眉,问:“那它是什么修为?” 小守玄:“动物的修为划分跟人类修士并不一样。不过刚才那只穿山甲,可以把你们通通都打趴下!” “但是它肯定不如小师叔厉害!”孙寒拍马屁地说。守玄小脸一仰:“那是,比我可是弱了好几个层次!” 大家纷纷赞叹不已,也好奇小守玄的慷慨:那穿山甲跟这位小师叔只怕交情不错啊!而且,那穿山甲是公的母的?说不定俩小朋友如今正是青梅竹马,将来长大后上演一段灵芝与灵兽的旷世绝恋……这是钱雨晴在一旁大开脑洞。。。 不一会儿,李莹和周雪走回来。她们刚刚又去找了次守心真人,央求师父帮她在鳞片上钻了个不影响空间的孔,穿上线戴在脖子上,取名储物坠。以后李莹就拥有自己的移动小药库了,而且在六个人中只此一家。 大家跳上法宝,跟小守玄挥手告别。周雪的沧澜结化作一条六七米长的绸带,在空中蜿蜒飞动,很是好看。李莹看得羡慕,也跳过去,收了飞剑搭顺风车,还冲钱雨晴招手:“雨晴姐,快来快来!”钱雨晴笑道:“不用了,我出了青城山就得乘车回公司了。实习还没满三个月,就请假一个多月的员工,领导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吧!” 大家在云朵之上飞快穿行,脚下是烟雾缭绕的群山万壑,钱雨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姐,还没问你们三个女生,当初上山的时候,是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的?” 正在跟周雪说悄悄话的李莹转过头得意地笑:“我们可是女生哎,当然不能像你们一样翻山越岭了。我们有自己师父给的缩地符!只要一催发符力,人立马就到了师门门口!” 钱雨飞愤愤不平地说:“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们哥几个就得挥汗如雨累个半死,我要呼吁人权!” 李莹:“安啦!等你们到了元婴修为,也是可以做到的啦~” 众人…… 15.郑佳佳 一晃眼,开学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风扇一直都没停,可是整个宿舍还是闷热无比。见其他人都不在,钱雨飞往椅子上一歪,跟赵云松抱怨:“松哥,我们天天这样,白天听课学习,夜里在灵气稀薄的天台上修炼,进步比蜗牛还慢呐!我严重怀疑小剑那家伙的修为是不是已经超过我了!” 赵云松放下手里那本《金融理论与实务》,也叹息道:“是啊,成川市在四川,那边山明水秀,环境比咱们这里好了不知多少。如果不是要应付考试争取顺利毕业,谁会在这里耽误时间?” 钱雨飞凑过来问:“松哥,你的文印社最近效益怎么样?我这里爸妈给的零花钱攒了有不少积蓄,要不咱们在校外找个环境好点的公寓?” 赵云松从中学时代就开始勤工俭学,一考上大学,就花掉大半积蓄,在学校附近盘了一个小门面,专门为学生们打印各种学习考试需要的资料。为了把生意做开,他废寝忘食地在市中心最大的图书馆泡了一个多月,见识了各种专业系别犄角旮旯里数不清的文献。在电脑上搜索整理,把各种专业系别的资料,只要可能用得到的,都制作成方便查阅、打印的文档或图片。最后四处发卡片宣传。为了不耽误自己的学习,还精心挑选,招聘了一名既聪明伶俐,又漂亮可人的员工——郑佳佳。平时都是小郑在店里坐镇。赵云松时不时也会到店里,带来新的资料,电脑里的资料库不断丰富、壮大,简直浩如烟海,寻常人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完。 两年来,每天到店里打印资料的人络绎不绝,生意也算是有声有色。此刻听钱雨飞这么一问,他也觉得可行,就说:“嗯,虽然囊中羞涩,但是事关修炼这样的大事,必须支持!”然后飞快打开电脑:“附近都有什么环境不错的地方?过来一起好好挑选。” 松哥威武!钱雨飞最喜欢他这种说干什么事情立马就行动的作风。两人在几个网站上看了许多招租广告,什么主人搬家后空房出租啦,男生发的只招女生合租的帖子啦……图片拍得多半很用心,可是并没有两人需要的那种环境幽静适合修炼的。市郊的别墅区看着最对眼,可惜那价格……两个还在读书的学生只能望洋兴叹! 忙了个把小时,一无所获。眼看午饭时间过去,其他人陆续回了宿舍。一个室友经过,被电脑上的界面吸引,跑过来问:“咦?你们俩要出去住?莫非……有女朋友了?”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赵云松合上电脑,淡淡地说:“怎么可能?左右手倒是有一对。。才发觉忘了吃午饭,小飞,一起去吧?”说完,两人一起出去了。 路上,钱雨飞神秘地凑过来:“松哥,也不知道隔壁医大的李莹和周雪现在怎么样了?” 赵云松和钱雨飞所在的理工大学坐落在秦州市南部,方圆数里内,与其他几个大学比邻而居。李莹和周雪就读的秦州医大就在理工西边,两所学校的大门,相距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当初四个人,在知道彼此原来这么近的时候,纷纷感慨世界好小,相逢好巧。 听到钱雨飞问起,赵云松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周雪安静秀美的影子,于是说:“要不你想个借口,咱们去看看她们?” 钱雨飞一蹦老远:“开什么玩笑!谁愿意见那个难缠的吃货?”赵云松呵呵一笑,调侃:“那你还念念不忘挂在嘴边?” 钱雨飞正要反驳,口袋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掏出来接了电话,然后对赵云松说:“松哥,你先自己逛逛哈,我老爸来秦州市见客户,非要我去机场接他。咱们晚上再说租房的事~”说完一摆手,风风火火地跑了。 左右无事,赵云松在校区随意漫步了几圈。九月的太阳依旧炽热,就算在外面看到人,也都是躲在绿荫浓密的隐蔽地方。他路过一片灌木,隐隐听到里面有人在聊天:“听说吴慈仁教授下个星期就来我们学校讲课了,你找机会跟系主任打听一下,他的课具体在什么时间,千万不要错过!” 吴慈仁?那不是我们青城派上清宫的掌门吗?赵云松心里一动,凝神去听,那两人却去聊别的了。他打开手机,搜索“吴慈仁”,一看不得了,想不到这位青城派上清宫的元婴大修士,在人间也有一身光环:什么历史学博士、社会学教授,甚至在去年刚刚被评选为全国教育界“最具影响力的十大名誉教授”之一! 再深入搜索,就找到了这位“吴慈仁”教授发表的一些学术论文,这些是赵云松用得着的,赶紧一一作了书签,跑去文印社整理归档! 店里开着空调,郑佳佳一身米色制服坐在中央,在她周围是电脑桌、打印机、资料柜……各种设施把周围的空间充分占用着,连给人拍证件照的场地,都只有两平米那么一小块区域。没办法,大学生们带动着附近的消费,也带动着附近的地价寸土寸金。能够在前任店主倒闭之际低价接手,赵云松也是费尽心思,运气和努力缺一样都不可能成功。 看到赵云松进来,郑佳佳站起来乖巧地喊了一声:“松哥!”赵云松点头微笑:“坐下聊,最近生意怎么样,累不累?顾客少的时候就起来走动一下嘛,一直坐着对身体可不好。”说罢,在一旁的电脑前坐下,开始搜索整理资料,分类入库。 郑佳佳捧着水杯凑过来,在一旁看他忙碌,笑着说:“刚开学,来拍照打印的人很多,虽然有点儿累,但是这样才不辜负老板的信任嘛!”说完俯下身来,扣住赵云松的鼠标,点开自己刚刚传送过来的文件,有点得意地说:“这是最近的财务报表,你看,我是不是很能干啊?” 赵云松鼻尖浮来着一阵少女的幽香——郑佳佳只比他小三岁,高中上到一半,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中途辍学,找工作的时候被赵云松看中,反正文印社这块对学历要求不太高,郑佳佳这丫头,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很快就能够熟练使用搜索引擎和店里的设备。看眼前这副报表,也是账目清楚井井有条。赵云松赞许地说:“做得不错,必须奖励。说吧,想放假还是想涨工资?” 郑佳佳笑盈盈地说:“涨工资吧!大热天的,放假能去哪玩?不知老板准备给我加多少啊,两百?”她试探地问。赵云松飞快地浏览资料,复制粘贴,一边说:“五百。小丫头工作这么用心,我要是太抠门了,岂不是要寒了员工的心?” 郑佳佳举起手欢呼不已,要知道她的薪水本来就比周围其他同行要高出一些。当然,也是因为赵云松的店生意比较好。 赵云松忙完,刚好郑佳佳订购的a4纸到货了,一个方头方脑,脸色红红的小青年抱着几十斤众的纸走进店里,郑佳佳迎上去正要接,赵云松抢先一步搬过来,塞进打印机旁边的柜子里。送货的小青年惊异地说:“哇!佳佳,你们老板力气好大,这么重的纸,一只手托着就往柜子里放,好牛好牛!”赵云松不知道说什么好,郑佳佳没好气地说:“去去去!你才是好牛!一头光吃草不长力气的好牛!” 小青年讪讪地到前台拿了单子,转身出去了。赵云松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闪,惊讶地“咦?”了一声,转身问郑佳佳:“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他是什么人?” 郑佳佳仔细看看赵云松的表情,感觉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就说:“他啊,是附近专门负责送货的小王,名字叫什么来着……喔,叫王亚军。你问这个干嘛?” 刚才那个小青年个子不高,方头方脑,脸被太阳烤得红红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精力旺盛爱说爱笑的小伙子。但是当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赵云松却从他背后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运起洞明玄光,只看到他脑后有青黑色的气团若隐若现,倒像是被邪物染身。可惜赵云松还没到达开光境界,要是周雪在就好了,说不定她能看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儿。而且这王亚军隔三差五就来送货,要是真有什么问题,那一直在店里的郑佳佳……赵云松越想越不放心,拉着郑佳佳坐下来,问:“佳佳,你有什么东西是一直戴在身上的,可以给我看看吗?” 郑佳佳俏脸一红,说:“随身戴的……玉石可以吗?”说罢,拨开颈后的头发,取下一个翠绿点点的小玉佛。赵云松接过来,催动真元,悄悄地在佛像中刻了一个微型的辟邪阵。此阵平时遇到摔倒啊打架啊之类的情况并不会有什么用,但是只要有邪灵鬼魅恶意靠近,辟邪阵就会被触发,发出玄光保护主人。赵云松口中赞道:“玉质不错!跟我上次去玉器店见过的一样,看来店老板并没有忽悠我啊!”说罢,不露痕迹地把玉佛还给郑佳佳。 郑佳佳伸长了脖子说:“你帮我戴回去吧!”赵云松一愣,这才发觉手中的玉佩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身畔的幽香也一阵阵飘来。他有些不自在地绕到郑佳佳背后,把玉佩给她戴上,无意间碰触到少女修长的玉颈,气氛有些异样。赵云松强作镇定,帮她整理好秀发。不多时,几个同学一起来复印资料,郑佳佳在前面介绍各类资料的名目,赵云松在后面调档排版、张罗打印机,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16.又见邪气 当晚,钱雨飞被他老爸硬拉着去跟客户喝酒,美其名曰:早点融入社会。 这小子在电话里跟赵云松说:“松哥,要不明天你先去看房吧,只要是你挑中的,我没意见!”赵云松想了想:“也好。听说掌门下星期在我们学校有一堂讲座,别忘了去看看。哦,他在山下的名字叫吴慈仁。”正说着,手机屏幕一闪,原来是社团今晚有活动,团长冯刚发来消息,说是体育学院的聚义武社来理工踢馆,让大家准备一下,在训练厅集合。作为社团名义上的干事,赵云松还真没理由不去。 来到训练厅,大门口已经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四个大字:“侠骨武社”,据说是上一任团长取的名字,寓意侠骨丹心,弘扬正义。事实上社团里除了几个从小习武身手特别出色的以外,大部分都是进入大学后才开始健身的菜鸟,平时训练,除了双截棍能耍得有模有样,其他的,乏善可陈。 团长冯刚从小师出名门,根基扎实,一身迷踪艺变化莫测。赵云松如果不是偶然领悟了修真界炼气期的法门,单凭从小在爷爷那学来的家传形意拳,根本不是冯刚的对手。刚上大学时引气入体的功力尚浅,勉强能跟冯刚纠缠十几分钟。后来功力渐深,力气、速度和眼光突飞猛进,就算有意控制不使用真元,也能稳稳压过冯刚一头,于是成为社团里的精英,被冯刚提拔为干事。平常普通的训练,赵云松经常缺席。但是今天社团被人找上门来挑衅,所谓养军千日用在一时,终于到骨干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了。 进了训练室,果然看到两方人马相对而站,中间的擂台上已经有两个人在切磋了。侠骨武社的成员纷纷打招呼,赵云松微笑回礼。对面来自体育学院“聚义武社”的成员纷纷眼神不善地看过来,赵云松只当没发觉,向比武的两个人看去。 理工这边,上场的是练跆拳道的陈开。对方上台的是一个彪形大汉,肌肉虬结,步伐稳健。两个人都是跆拳道的好手,因为是临时挑衅,所以并没有像专业比赛那样戴上护具。你一拳我一腿,拳拳都到肉,腿腿冲着头。没多久,俩人手臂、脸侧都有了几处淤青,看得平时嘻嘻哈哈玩双截棍的菜鸟们触目惊心。忽然,侠骨武社这边一声惊呼,原来是那大汉在一连串的冲拳和直踢之下,趁陈开严密防守的空档,一个蓄力,身子猛地旋转,带着强大的势能,双脚先后蹬在陈开护住面门的双臂上。陈开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力直接从台上掀了下去。对方人群里一阵欢呼叫好,脸色无比嚣张! 侠骨武社的成员冲过去扶起他,冯刚关切地问:“你还好吧?”陈开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甩甩被震得酸麻的手臂,说:“我皮糙肉厚,没事!只是对方胳膊腿太长,力气又大,根本捞不到便宜啊!”然后沮丧地对冯刚说:“对不起啊团长。给我们理工丢人了!” 对面聚义武社的成员大喊:“一个理工男,偏偏带着三脚猫的功夫跑来给武术界丢人,快回教室啃你的教材理论去吧!”其他人也纷纷叫嚣。这些人平时到处锻炼切磋,早就野惯了,开口不像理工学生那般自持,三句话就爆粗口,简直不堪入耳。 侠骨武社的成员纷纷怒目而视,对方毫不示弱,双方一时剑拔弩张。作为社团骨干,赵云松没理由被人踩到头顶了还坐视不理,走出来说:“社长,我试试?” 冯刚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先上,不行你再来。”说完快走几步,脚下一发力,像燕子一样轻巧地跃上擂台。两人也不废话,直接动手。 那大汉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学生,奈何人家就是体格彪悍。一身肌肉鼓起,像要撑破运动衣的架势。拳脚上也应对老练,之前上台的陈开愣是没找到破绽。不料冯刚一出手,速度奇快。那大汉左手虚晃,冯刚心里雪亮,知道是扰敌,眼都不眨。那大汉右拳甩出奔他的太阳穴而来,冯刚头一低,不退反进,向大汉怀里靠过去。大汉收势稳住重心,屈起膝盖就要踢上来,眼看就要踢中冯刚的小腹。冯刚脚下错开,正身弓步,双掌挂上对方的腿弯卸去力道,随即旋腰拧肩,清喝一声:“去!”那大汉抬起的腿被他一托,整个人已经重心不稳站立不住;又被他借势巧妙的一甩,一米八的身体立马像陀螺一样旋转着掉下擂台。 从两个人交上手,到大汉摔下台子,时间还不到一分钟,当真是一招秒杀!侠骨武社的成员纷纷为团长喝彩。对面的大汉晕晕乎乎地爬起来,还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他身旁的同伙纷纷摩拳擦掌要抢着上台。这时,他们的团长呵斥一声:“不知死活!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都安静点。”说完,大步窜上擂台,冲冯刚一抱拳:“褚武明,来领教阁下高招。”说罢,双脚一前一后,后腿微蹲,前脚虚点,正是能进能退、宜攻宜守的虚步。双掌扬开,一掌在前,虎口与眼平齐;一掌虚压,暗护中门——正是古武术中标准的起手式:折天柱以下气,视合谷以立门。 今时不同往日,早就步入先天,如今是筑基期修士的赵云松运起洞明玄光,已看出冯刚和褚武明都是后天七层的武者。后天七层,已经将肉身的潜能开发到极限,如果没有滋补身体的药材配合,此生再难寸进。冯刚性格疏朗,神完气足,若能得高人指点开始修炼元神,筑基也就是五六年的事。如果能像他们在青城山那样有丹药辅助,还会更快。当然,前提是冯刚得身具灵根。 两人一交手,顿时是拳影翻飞,满台游走,不时拉起一道残影,台下的人看得目眩神驰。褚武明整副心神都沉浸在过招中,冯刚却哈哈大笑:“想不到今天竟然碰到了对手,真是痛快痛快!”看来他以前跟赵云松切磋,还没用全力啊。 可惜,赵云松也一直隐藏了实力。他默默地在台下看着,那褚武明拳法上跟冯刚互为伯仲,目前谁也没能奈何了谁,但是赵云松眼光如炬,早看出他在力道上比冯刚要逊色不少,而且此人有些急功近利,往往一有机会喘口气,就又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猛攻。赵云松看得暗暗摇头:这样打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果然,只见褚武明脸色渐渐变红,气息开始急促。而他的对手冯刚依旧稳如泰山信心满满。拼尽全力又过了几招,褚武明更加着急,眼睛里红光一闪,脑后一团黑气流到肩膀,沿着手臂就要粘上冯刚!台下的赵云松悚然一惊,真元应心而动,带动着身形已经出现在台上,他手中隔着护体灵气托住褚武明的一只手,一沾一带,褚武明只觉得脚下一轻,人已经随着赵云松飘下擂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反应过来的体院学生纷纷大骂赵云松以多欺少,围上来就是一顿拳脚。赵云松气定神闲地站在那,一只手像穿花蝴蝶一般,轻描淡写地拂开打过来的拳脚,半晌过去,那帮人愣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捞到! 其实赵云松完全可以运起灵气护体,把他们全部震飞。但是那样未免惊世骇俗了点儿,他还要在学校继续呆两年呢,可不想被同学们当外星人看待。况且以修士的身份欺负凡人这样的事,他赵大帅哥还干不来。。。 褚武明眼中红芒渐渐消失,黑气也退回后脑,他愣愣地站在那,心里满是震惊。他不是不想动,而是被赵云松的强大气机锁定,想动都动不了。赵云松的神识沿着他的手臂查探过去——身体健康,丹田里是自小苦练的后天真气,并无异常。神识到达头部,避开脆弱的识海,在脑后遭遇一股阴寒而又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退了回来。 赵云松仔细打量褚武明,发觉他就是一个正常的后天武者,真气不偏不倚,不可能修炼过什么阴邪的功夫。但是脑后的阴寒气息是怎么回事?想调动神识仔细查探,又下意识觉得危险,而且那股气息难免不会伤害褚武明。要是褚武明在这里出了事,惊动学校和执法机关,那就更棘手了。 赵云松问:“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这段时间你都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有没有碰到比较奇怪的人?” 褚武明一脸莫名其妙,其他聚义武社的社员纷纷大骂:“你丫的放开我们团长,有种跟我单挑!”…… 见不可能问出什么,赵云松只好放开褚武明。那帮社员纷纷强撑着说:“你丫等着,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围着他们团长褚武明哗啦啦走了个精光。其实这帮人个个身手不凡,放在凡人社会都是龙精虎猛的好汉,就是说话行事一身的匪气,跟理工大学这边一向友好切磋、快乐训练的好孩子们一比,简直是妥妥的恶人了。。。 上门挑衅的人灰溜溜逃走,侠骨武社的菜鸟们一阵欢呼,围着赵云松和冯刚问个不停,还嚷嚷着要去喝酒庆祝,赵云松以夜深了该睡觉了为借口,好不容易才挤开包围落荒而逃。。。 17.蝴蝶 清晨,城市的上空弥漫着废气粉尘,简直是修士的地狱。赵云松缓缓退出修炼,收了聚灵的阵旗,从灵气稀薄的楼顶天台一跃而下。修为没有丝毫进步,赵云松觉得,找房子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理工大学附近有几个城中村,那边的房价挺便宜,可惜太拥挤。赵云松决定走得远一点,或许偏远一点的地方,会找到环境优雅、租金还不是太高的房子。 从早上找到中午,房子看了不少,可惜并没有合适的。马路上熙熙攘攘全是赶着就餐的学生,烈日当头,赵云松又不是喜欢在烈日下修炼的火灵根修士,索性在路边冷饮摊一坐,要了杯冰水小啜,无聊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 一阵风吹过,送来一丝难得的清凉。旁边几个男生惊呼:“哇,美女!”赵云松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那不是周雪吗?错愕之际,才发觉自己找房子,不知不觉竟找到了医大附近,而周雪刚好是医大的学生。 周雪纤细的胳膊上架着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她一边走路一边翻阅,表情专注,偏偏又能在行人与车辆之间穿梭自如。刚才那阵风吹起她的秀发,盛夏的阳光洒在少女细腻粉嫩的脸侧,配上飘逸柔顺的过肩长发,裁剪精巧的青色碎花连衣裙,整个人都仿佛透明起来。 周围回头率那叫一个高,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只顾回头傻看,咣啷一声撞上了隔离栏,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扶起自行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寻觅刚才那个仙气十足的倩影。一辆公共汽车悠然开过,车上的乘客纷纷趴在玻璃上,眼神迷离地看着人群里专注看书的美丽女孩…… 而周雪对这些毫无察觉,她步履轻盈地从人群中走出,转进旁边一条幽静的街道。忙碌的人们只能目送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一排绿化树之后。 赵云松正准备打招呼,忽然意识到对方听不见,于是快步追上去,也转进那条幽静的小路。转过绿化树丛,终于又看到女孩的背影。周雪低头看书,安静而又专注,阳光透过头顶的绿荫,洒下细碎的金色光影,一只蝴蝶在她身后翩跹追逐,难道是把女孩当作美丽绽放的花朵?才总是靠近她的秀发,想要落在她的肩头?饶是赵云松一向心如止水,此刻也不禁看得痴了,脚步也下意识放慢,生怕惊扰了这美好的画面。 那蝴蝶上下飞舞,始终在周雪左右徘徊。一阵疾风吹过,带起几片树叶在空气中打着旋飘飞,而蝴蝶舞姿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周雪。 感受着疾风送来的凉意,赵云松理了理被风吹皱的衣衫,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向那蝴蝶仔细看去。果然,只见原本淡绿色的蝴蝶,翅膀上忽然涌起一团黑气,一对昆虫特有的复眼刹那间涨得血红,张开双翅就向周雪的脖子上扑去。十几米外的赵云松看得目眦欲裂,狂吼一声:“孽畜你敢?!”真元疯狂涌向全身,拼尽全力扑了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定要将这孽畜瞬间击杀! 他刚一开口,身形已动,四个字才说完,人却一头撞上了周雪的沧澜结上。。。 周雪因为先天性失聪,本来对气流的感应就很敏锐。再加上她又是风灵根的筑基期修士,方圆十米内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应。她早就知道有只蝴蝶在跟着自己,但是并没在意。反倒是赵云松开口就吼,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空气中声波的震荡突然传来,她下意识就祭起了秀发上扎着的沧澜结,沧澜结瞬间化作一条六米长的天蓝色丝带,盘旋着将她护在中心。等到赵云松一头撞上来,周雪转身才发现是同门师兄——赵云松,于是赶紧后退,沧澜结飘在身后,然后一剪秋水满含疑惑地看向赵云松。 幸亏赵云松情急之下真元遍布全身,灵气自发护体才没有受伤。赵云松也顾不上检查自己,看看周雪似乎没事,急忙四处寻找,终于在地上找到几片蝴蝶的残骸——竟然已经被沧澜结搅碎了。。。 他忽然想起最近发生的事,王亚军和褚武明脑后的阴邪力量,与这只突然就一身黑气的蝴蝶之间有没有联系?他越想越不放心,低头把蝴蝶的残骸搜集在一起用纸包好,站起来跟周雪说:“师妹这是要去哪?我送你吧!” 周雪从腰间小挂包里取出手机,低头打字,然后举起手机给赵云松看:“我要回住处,你确定要跟来?” 赵云松有些尴尬地挠挠下巴,急中生智,举起手里的纸包,说:“这只蝴蝶有问题,怀疑跟最近我身边发生的几件事有关。我想麻烦师妹用你开光修为的洞明玄光看一下。” 周雪一双美目中光华隐现,隔着纸看了几秒,点点头,示意赵云松跟他走。赵云松在路上跟周雪说了最近发生的事,两人讨论着王亚军和褚武明脑后的阴邪力量,愈发觉得迷雾重重。 周雪住的地方在离学校稍远的星河花苑,那儿是一片高档公寓。进了保安值班的大门,走在小区里的路上,两旁绿树参天,分开的枝丫把头顶的天空密密麻麻挡住。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再往前走,一条小河蜿蜒着把小区一分为二,河水清澈,缓缓流淌。外面是炎炎夏日,这里却清风徐来凉爽十足。 最近一直钻研阵法的赵云松觉得,设计这个小区的人一定是个阵法大师,整个小区里楼房、花木、路灯、道路、小河全是精心布局,构成了一个聚灵大阵。这里的灵气浓度简直不亚于一个门派的外围了。 难怪赵云松在自己学校宿舍的天台上摆起小聚灵阵依旧觉得灵气稀薄,原来整个秦州市的灵气都汇集到这里来了! 大学城这一带的地价,虽然不像市中心那般寸土寸金,但也差不了太远。建起这样大一片楼房没几栋、绿化超级多的小区,绝对是不求盈利的大手笔。却不知是何方高人坐镇于此? 两人穿过树荫,翻过小桥,走进公寓,踏上电梯,上了六楼,来到门口。周雪按下门铃,门一开,露出一个脸蛋有些肉肉的可爱女孩,正是李莹。 说明来意,三人进屋。赵云松打开纸包,指着蝴蝶的残骸特别认真地讲述了今天发生在周雪身后的惊险一幕。周雪一脸感激地跟赵云松比划,李莹在一旁翻译:“周雪姐姐说谢谢你,今天多亏有你,她很感激。”说完,手指拨弄着蝴蝶的残骸,说:“这个,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魔道的灵兽,想要暗算我姐姐?”她勃然大怒:“好啊,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算我能忍,松哥也不能忍!对吧松哥?”赵云松挠挠头,配合道:“必须彻查!” 但是要从哪查起,一时间却毫无头绪。赵云松问周雪:“师妹,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儿?”周雪略一细想,开始打手语。李莹白白眼,翻译:“我姐说,这里不是在门派,叫她名字就好!”赵云松讪讪地问:“周雪?” 周雪笑着点头,继续打手语,李莹翻译:“我姐说,最近有个男生一直在追求她,她都拒绝了。后来这个男生消失了几天,回来后继续纠缠她,身上却多了一些奇怪的气息。”她翻译到这,忍不住一跃而起:“周雪姐姐,快说那男生是谁?我们这就去灭了他!” ----- 星河花苑的业主卫和风,正在阳台上手捧一盏香茗慢悠悠细品,忽然眉头一挑,自语道:“才多了一个筑基小辈,又跟来一只无用的蛊虫……有点意思!” ----- 赵云松赶紧劝住她说:“别急,白天不方便使用法术,我们到晚上一起行动。把小飞也叫上,难得有历练的机会,他的流霜剑犀利迅捷,需要偷袭的话就让他上!” 李莹不服气地说:“偷袭这种事我也很擅长!”说完一脸的骄傲。 ……既然决定晚上行动,那现在是不是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赵云松正考虑开口告辞,忽然听见窗户那边“噔”的一声闷响,三人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极其丑陋的灰色虫子,刚在玻璃上撞穿一个小孔,呲着獠牙,一头向周雪咬去! 三人的法宝一起祭出,那虫子还没靠近周雪的沧澜结,就被法宝表面的灵气弹开。李莹兴奋地冲过去,手指间水汽凝成一条小龙,飞上去一口把那虫子咬在嘴里。不料这虫子个头不大,力气倒不小,李莹大意之下竟被它撞开水龙的嘴巴,调头向窗口飞去,眼看就要再次在玻璃上弄个窟窿逃走! 18.追踪符 赵云松岂能让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阵盘上绿色光华一闪,一条藤蔓眨眼飞出,后发先至,堵住要逃走的虫子,藤蔓交错缠绕,自行编织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笼子,把那虫子妥妥地关在里面,任其横冲直撞也不能跑出一步。赵云松手指一勾,笼子飞回,落在桌子中央。你看他默运真元,在红木桌面上刻了一个小型的两仪阵。两仪阵分阴阳两仪,相互激荡推动,可以缓缓吸收天地灵气维持笼子的稳定。只要不把笼子从这个桌子上拿开,构成笼子的藤蔓三五年都不会枯萎,里面的怪虫也休想逃脱。 李莹伸出手指,戳了戳还长着小片叶子的绿色笼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鬼?” 赵云松趴下来仔细打量笼子里手指那么长的丑陋虫子,不确定地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苗疆蚕蛊?” 李莹嗤笑:“切,没见识!一条竹节蝶的变异幼虫而已,看样子再过几天就会化蛹,离做蝴蝶也不远了。小虫子,干嘛这么着急跑来送死啊?”瞧瞧,学医的就是不一样,各种生物都知道一些。她突然回过神来:“我是问这个笼子,你的灵气竟然能化成实物?” 赵云松指指一旁的水果拼盘,说:“这谁切的水果,竟然还切到了苹果核,籽都在里面,我随手就拿来用喽!”竟然是以灵气催发苹果籽长出幼苗,再用幼苗拦住要逃的竹节虫,隔空编成笼子。这一手瞬间催发、隔空控物用得如此巧妙,连李莹都不得不佩服。 赵云松说:“看来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你们两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太安全,要不我跟小飞也搬过来吧!”自从他发现这里灵气浓郁之后就开始考虑在这边租房子了。 李莹抱着周雪的纤腰说:“干嘛搬过来?警告你啊,不要动什么歪念头——周雪姐姐是我的!”周雪神识关注着她的嘴唇,知道她说了什么,不禁俏脸一红。赵云松也赧然:“想啥呢?我对你姐姐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表!” 李莹大声说:“那就更要保持距离!!!” …… 无论如何,赵云松还是通过大门口的保安,打听到这片小区的业主。事情出奇的顺利,赵云松电话打过去,对方一听他要租房,爽快地答应,而且让他想租哪套随便挑。赵云松说出了周雪对面那套房子的门牌号,对方立即差人送来了钥匙和租住合同。赵云松签了合同,把一年的房租转账到对方指定的账户里。 给钱雨飞打电话说租房的事已经搞定,那小子立刻扔下自己老爸,跑来跟赵云松一起收拾东西,搬家。房间里的家具还算齐全,否则让哥俩自己去家具市场挑选,估计又得很长时间折腾。 饶是这样,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面积,打扫卫生、整理房间之类的事也把两个男生忙得上窜下跳焦头烂额,对面两个女孩子看得不忍心,还跑过来帮了些忙。晚上的时候,新家里总算窗明几净被褥整齐,虽然不像对门两个女孩那边一样有居家气氛,倒也勉强能住人了。 赵云松把大家叫到一起,在这边客厅商量着行动事宜。李莹和钱雨飞你一言我一语,计划抓到对方之后要如何如何严刑逼供……赵云松手机一震,原来是孙寒来电话:“松哥,近来可好?” 听到大家都在,孙寒向大家一一打招呼,李莹替周雪回以礼貌的问候。赵云松把这边发生的事说给孙寒听,孙寒羡慕地说:“我靠,这么快就能大展身手了?我也想去……”大家纷纷凑在手机旁调侃,孙寒忽然问:“松哥,你准备怎么找到暗算周美女的那个人?” 赵云松说:“现在初步怀疑是那个追求周雪的男生,我们正要去学校打听他的住处,到时把人抓来问就是。”孙寒说:“依我看,你们到别人学校乱打听容易暴露自己,万一对方有厉害的师门长辈在就更危险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道‘追踪符’,可以通过那条虫子身上的气息找到它的主人。”钱雨飞在一旁听得清楚,凑上来大喊:“问题是你怎么送过来?我们马上要用!”电话那边孙寒掏掏耳朵,说:“我拍照发给你们,你们趴在屏幕上描几张就行。。。哦,对了,描的时候要凝神专注,把真元灌注在笔芯的墨水里。我去拍照发送了,注意接收哈。祝你们旗开得胜!”说罢,挂了电话。 赵云松打开电脑,孙寒的头像在右下角闪烁,点开,果然是追踪符的照片。找张纸铺上面,凝神运气描了下来。大家来到周雪这边的客厅,那虫子整个下午都在啃食笼子上的苹果幼苗叶子,现在已经吃得饱饱的,安安静静趴在那消食儿呢,看样子真快把笼子当成自己的家了。 笼子有两仪阵的维持,叶子能够不断生长,稚嫩的枝茎像藤蔓一样柔软,但却刀砍不断、斧劈不伤。赵云松把符纸贴笼子上,催发符力,符文吸收了竹节蝶幼虫身上的气息之后,闪烁着青黑色的微光,向窗口飘去。李莹赶紧冲到前面打开窗户,随后跟大家一起踏上法宝,跟着符纸飞了出去。 符纸飘到医大门口,并没有进校园,反而向附近的一个小区飞去。四个人跟着符纸,来到一栋居民楼的其中一个窗口前。 窗口大开,里面开着灯,一个男生抱着一个深红色盒子,盒子里面血气翻涌。李莹第一个从窗口跳进去,青玉剑当头劈下,大喊:“衰人!藏头露尾的偷袭算什么本事!” 那男生身上血雾一闪,人已经避到一边,他看着李莹阴恻恻一笑:“嘿嘿,美女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我刚损失两只魔宠,正好把你祭炼了补上。”说完,周围墙壁上纷纷涌起暗红色的雾,向李莹包围过来。 窗外的三人一起冲进来,赵云松挥手飞出四杆阵旗,只见清濛濛的光华一闪,把自己这边四个人全护在阵法里。周围的血雾靠近阵法,速度立即慢下来。大家眼光雪亮,只见那血雾正在损耗阵法升起的结界,竟然有很强的腐蚀作用。 男生一脸猥琐地看着周雪,摇头叹息:“我那竹节虫的牙齿上,种下了****,可惜竟然没能咬到你,不然你一见我,早就对我柔情似水宽衣解带了!” 众人纷纷大怒。周雪俏脸一寒,结界外狂风骤起,瞬间把房间里的血雾全部吹散。钱雨飞的流霜剑一道电光飞到那男生头上旋转着一绞,一颗年轻的大好头颅就掉在地上,脸上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莹用法术凝结的水龙刚从桌子下钻过去,正要偷袭呢,对方却已经被钱雨飞一剑斩杀,她气呼呼地收了法术说:“没意思,还以为多厉害呢,没想到一个照面就死翘翘了!” 怒气已经宣泄的钱雨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咱们这样一拥而上把人围殴致死,小剑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们胜之不武……” 赵云松三面阵旗结成一个三才灭杀阵向地板上的尸体罩去,可惜为时已晚,一抹黑气从淌着血的头颅里钻出,随即往地板下一钻,消失了。大家惊怒交加,赵云松找来一张纸,飞快地画着追踪符。钱雨飞问:“松哥,这尸体怎么处理?”赵云松画好追踪符,贴在尸首上催发,那符咒瞬间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挣扎欲飞。 赵云松说:“我负责毁尸灭迹。李莹,清洗现场的事你来。”说完,三才灭杀阵罩住地板上的尸体,阵法中光芒交错,转眼把尸体绞成齑粉。李莹法术凝结成粗大的水柱,把整个房间疯狂冲洗了一遍,最后把污水全部冲进下水道。大家追出去之前,李莹又转身把桌子上那个血红色盒子盖好,收进自己的储物坠中。 追踪符在空中向南飞去,四人各自驾驭法宝一路紧跟,越飞越远,很快出了秦州市,飞过一望无际的乡村,进了终南山。 终南山,群山连绵,南北宽上百里,把神州大地分为南方、北方。东西蜿蜒千里,与“万仙祖庭”的昆仑一脉相承,在古代被誉为“九州之险、天下之阻”。上古时期的云中子、汉代的钟离权、唐代的吕洞宾……无数声名赫赫的真仙羽士,都曾在这片群山之中隐居修炼。 宋末,天下大乱,群魔乱舞。蒙古人的铁骑横扫亚欧大陆,一路烧杀抢掠,无数文明被亡国灭族。妖族吞食着人类的血肉,魔族享用着人心的悲苦。风雨如晦,九州陆沉。真仙王重阳的七位弟子秉承师命,在终南山建重阳宫,开宗立派,集结天下道门,斩妖除魔,教化人心。最终驱妖族于海外,镇魔鬼于幽冥,百年之后,九州重现生机,乾坤复归晴朗。所以当年天下道门,莫不以重阳宫马首是瞻。后来重阳宫派系分化,才逐渐退出道门领袖的位置。如今在终南山的群山深处,依旧有重阳宫的宗门。 19.偷袭 飞了没多久,李莹看看手机说:“再往前,就到终南山重阳宫的护山大阵了。”钱雨飞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莹白了他一眼:“当然是看仙灵地图啊!”赵云松心里一动,问钱雨飞:“是在青城山的时候,守心师叔传给你的地图软件?” 李莹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赵云松和钱雨飞大笑:“哈哈哈哈,你们不会还没用过吧?那是修真协会开发的仙灵地图,上面可以看到所有门派的分布!” 赵云松打开自己的手机说:“小飞,快把安装文件发给我!”哥俩一言不发地在那传送文件。安装完毕,打开仙灵地图,果然看到一片金色区域,就在距离大家十几里的前方。 还好追踪符速度终于慢下来,飘飘荡荡,向一座山的半山腰飞去。大家一起跟着,落在一个洞口前。还没站稳,只听洞里传来一声怒吼:“偷了我的灵慧丹,你还有脸回来?”四人冲进洞里,只见一个大汉蓬头垢面站在里面,一身肌肉虬结,衣甲样式古怪,手中抓着一抹颤抖不已的元神血光。 那大汉看到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五指一握,就把那男生的元神直接灭杀,嘴里冷笑道:“连肉身都被人毁了,不配做我的徒弟!”他左手握拳,一个巨大的拳影在空中成型,然后一拳向赵云松四人打来。 赵云松心念一动,一层结界把四人罩在其中,原来是进来之前,他就把阵盘隐在地面下,跟着上面的人移动,也防备对方在地面下做手脚。 钱雨飞的流霜剑、李莹的青玉剑一起祭出,向对方刺去。双剑迎上拳影,竟然被逼得缓缓后退。那大汉哈哈大笑,声音震得整个洞穴都嗡嗡作响。赵云松仔细看去,只见他乱蓬蓬的脑袋上,露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忙指给李莹看:“能不能看出是什么妖怪?”李莹眨着眼睛看了半晌,不确定地说:“狗熊?” 正说着,那大汉又是一拳捣出,又一只磨盘大的拳影飞来。流霜剑和青玉剑被震得一颤,退进了四人所处的阵法结界。两道拳影击打在阵法上,整个结界开始变形收缩。赵云松手指不断打出法诀,乾坤盘在地下疯狂吸收着土元力,维持着地面上的阵法结界。 那大汉怪笑道:“我那徒弟虽然不争气,但也不能让几个人类小辈白白杀死。刚好我最近从苗疆弄来几只虫子,就用你们的血肉来喂养吧!”话音刚落,突然一个警觉拔地而起,脚下一条水龙刚刚冒头,正是李莹趁他说话的时候放水偷袭。那大汉手掌下压,一股红雾迎向缠过来的水龙,才一接触,阵法里的李莹身子一晃,“啊”地一声收回神识,那水龙失去她的真元催动,哗啦一声散作一地水花。见大家都关切地看向她,李莹花容失色地说:“大家小心,那红雾能侵蚀神识!” 蓬头大汉一言不发,两只拳头不停挥舞,七个拳影在身前凝结。赵云松赶紧一挥手,乾坤盘里不断有阵旗飞出,在大家面前连续布下七层结界。 只见一群拳影呼啸着飞来,“波”的一声,最外面的结界被撞得粉碎,四杆阵旗摇晃着跌回乾坤盘。拳影继续逼近第二道两仪阵的结界,赵云松法诀一引,阵盘从地下飞回手中,他飞快拨动着阵盘,操纵着两仪阵的结界一阵颤动,把两个拳影带到一旁,轰地一声击打在旁边的石壁上,直接把石壁打出两个五六米深的大坑。山洞里碎石乱飞,一时竟看不清那大汉身在何处。 又是“波”的一声,两仪阵的结界也被剩下的拳影打散,里面一层的三才阵结界一阵星光闪烁,和剩下的拳影一接触,星光就开始暗淡,但是那大汉操纵的拳影也在慢慢缩小,两者的力量正在相互抵消。 眼看拳影还有水桶那么大,而三才阵的结界马上就要破碎消散。钱雨飞和李莹的飞剑不停在一旁飞舞,正在运起神识,感应大汉的位置。 尘埃弥漫的山洞中突然传来大汉的一声惨叫,只见一头两米高的棕熊轰隆隆地从大家身旁的结界外跑过,还没跑到洞口,巨大的身体就轰然倒地,一只毛茸茸的熊头掉在地上滚出老远。结界外的拳影也慢慢消散,赵云松挥手收了阵旗,结界的光华也一一熄灭。 李莹和钱雨飞的飞剑还在乱转,一起问:“什么情况?”赵云松冲地上的棕熊尸体示意。只见一条淡淡的影子从棕熊尸体上渐渐浮现出来,正是周雪在收回沧澜结。原来刚才大家打得碎石乱飞的时候,周雪示意赵云松把阵法结界打开一条缝隙,她的沧澜结化作一缕清风,隐藏在洞口吹来的山风里悄悄靠近那个大汉。周雪不愧是风灵根修士,很快神识就从气流的微小差异中,锁定了大汉的位置,并且一击得手! 四人围着地上巨大的尸体咋舌不已。李莹从储物坠里取出一把匕首开始剥皮,钱雨飞问:“哇,你干嘛?”李莹兴奋地说:“捡到宝了!这棕熊起码有一百年道行了,至少相当于筑基期融合修为。熊胆可以炼丹,熊掌可以煮着吃……”钱雨飞打断她:“这棕熊好像修炼了什么魔功,看他发出的红雾,说不定熊掌有毒呢?小心吃了之后一命呜呼!”李莹不耐烦地摆摆手:“远点儿远点儿,又不是做给你吃!” 大家就看着她在那剥熊取胆。她在学校就上过解剖课,手术刀用起来得心应手,此时拿着守心真人给的锋利匕首更是手起刀落,很快取出熊胆,装进一个玉瓶里。然后把熊掌切下来包好,一起收进储物坠里。 大家仔细寻找,里面的桌子上,也有一个结构复杂的暗红色盒子,里面蠕动着几只丑陋的虫子,被钱雨飞剑光一绞,碎成渣渣。李莹那丫头最精,在熊妖睡觉的兽皮下面,找到一本秘籍,封面上用简体字印着“苗疆蛊术”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五年级幼妖杂学教科书”,大家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李莹把书收进储物坠。。。 四个人凑在一起分析:那个追求周雪的男生,不知怎么就拜了这熊妖为师。熊妖也就传了他一点儿魔修的功法和两只蛊虫。那男生被钱雨飞一剑斩杀,元神通过秘法逃到师父熊妖身边,却因为偷过他师父的什么灵慧丹,而被他一把捏死。而这熊妖本身**强悍,但妖族不修元神,所以被周雪的沧澜结绞杀之后并没像那个男生一样有元神逃出…… 赵云松说:“这件事差不多已经清楚了,但是还不知道王亚军和褚武明脑后的邪气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回去抓紧修炼吧,今晚要不是周雪偷袭成功,正面交手,我们未必是这熊妖的对手。”大家都没意见,于是故技重施,毁尸灭迹。 李莹在最前面,刚到洞口,就听见外面一声大喝:“妖孽受死!”紧接着就是一把飞剑向她斩过来! 钱雨飞大怒,流霜剑后发先至,一道电光劈过去,那把飞剑顷刻之间断成两截,灵光尽失地掉在地上。洞外一声痛呼,看来飞剑被毁,其主人也被波及,神识受损。 赵云松挥手飘出四面阵旗,保护着大家一起飞出山洞。只见洞外也有四个修士,其中一个面色灰败,看样子正是偷袭的那个。 见赵云松四人从山洞出来,其中一个黑衣青年,祭起一把手掌宽的青黑色阔剑杀过来,钱雨飞的流霜剑迎上去,两把剑在空中激烈打斗。钱雨飞面色凝重,看样子竟有些吃力!赵云松运起洞明玄光看过去,那黑衣青年竟然是筑基期融合修为。 紧接着,那边又有两把飞剑冲上半空,黑衣青年身边的两人说:“蒋师兄,跟妖孽对上不用太客气!”说完就要驱使飞剑围攻流霜剑。 那位蒋姓青年剑诀一引,飞剑光芒大盛,裹着钱雨飞的流霜剑向自己身边带过来。钱雨飞剑诀变换,狂催真元,无奈对方修为高出他不少,只能看着流霜剑一点点被对方拖着走。而另外两人的飞剑眼看要斩过来,忍不住大喊:“松哥快帮忙!”。 赵云松的阵盘上绿芒大作,五杆阵旗化作一条绿色的蛟龙眨眼间飞到缠斗的两把剑旁边,蛟龙几个摆尾,挑开企图偷袭的两把飞剑。然后一阵缠绕,卷着流霜剑和那把阔剑就往回拖。周雪的沧澜结和李莹的青玉剑飞在两侧防备对方的暗算。钱雨飞大喜,控制着流霜剑和赵云松阵旗化作的绿龙一起,誓要把对方那把看上去很有气势的阔剑抢过来! 那边的黑衣蒋姓青年口中念念有词,被绿龙和流霜剑缠住的阔剑上,黑色花纹一亮,阔剑竟然竖着裂开,化作两把细剑,相互交错着冲开包围,向赵云松当头斩下! 赵云松面色一变,又是五杆阵旗落在地上布下一个玄武阵,疯狂吸收地下的土元力。一阵金光亮起,像一个金灿灿的巨大龟壳,把四人护在核心。那两把细剑势如破竹地劈开外层最先布下的阵法结界,落在里层的玄武阵上,总算停了下来。 五面阵旗化作的绿龙飞到阵前,落在地上化作一个青龙阵。青龙阵靠赵云松的木灵气催发,落地后,又吸收地下的土灵气,阵法中瞬间凝聚出一条青龙,比之前的绿龙足足大了五倍,张牙舞爪地扑向空中的两把细剑。那两把细剑速度奇快,不断地躲避还击。青龙有地上的阵法不断汲取灵气维持,也不惧飞剑的锋利。一条龙、两把剑在空中游斗不止。 赵云松有阵法辅助,真元消耗并不快,而对面那位黑衣青年却面色凝重,一直在找机会撤回飞剑,无奈被青龙缠得太紧,一时难以脱身。 而李莹和周雪对上的那两把飞剑,也在钱雨飞的流霜剑加入之后,纷纷被击退。 20.阵修vs剑修 那蒋姓青年显然是剑修,两把细剑在空中穿插飞跃,迅捷无比。赵云松有阵法的辅助,弥补了修为上的差距,操纵着巨大的青龙疯狂缠绕,把两把剑包围得密不透风。龙爪不停拍打到细剑,却无法造成什么伤害。而两把细剑,也被巨大的青龙压制着,一直冲不开包围。 赵云松冷静看着对面,阵盘一转,前面的青龙阵中,又凝聚出一条青龙,张牙舞爪地向对面的蒋姓青年咬去。 那蒋姓青年黑衣广袖中蓦地飞出一轮月牙形的兵刃,迅速涨大成直径五米的巨大月轮,闪耀着古朴的银黑色光芒,旋转着迎上来。青龙碰上这轮月牙形兵刃,一个照面就被切下了一只爪子。赵云松不慌不忙,法诀一引,口中喝一声:“金龙盘柱,困!”阵法中磅礴的土元力供应上去,青龙的断爪立即长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泽,龙身围绕着月轮飞快地缠绕,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地把月轮困在核心。那蒋姓青年双手掐诀,月轮在青龙的包围中疯狂旋转切割,碰到青龙表面上的淡淡金泽,发出刺耳的“哧哧”声,一时也不能损伤青龙分毫。 另一条巨大的青龙依旧压制着两把飞速穿越的细剑,使它们不能逃出包围。 钱雨飞两眼放光地跟赵云松说:“松哥,你这青龙阵简直是困住敌人的极品!就是没什么杀伤力~”这次对方是人类修士,所以大家也没上前帮忙。 那蒋姓青年面色凝重,一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词,天空中一阵云光闪烁,他一声大喝:“紫霄神雷!”一道手指粗的雷电从云层上蜿蜒着钻下来,落在缠绕着月轮的金泽青龙上,赵云松只觉神识一麻,瞬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撤了真元。那失去操纵的青龙遇上手指粗的紫霄神雷,竟然如滚汤沃雪,眨眼分解成一团灵气消散在空气中。蒋姓青年身形骤起,飞过来跳上月轮,那手指粗的神雷也落入大地,消失不见。他脚踏月轮法宝,化作一道电光扑上另一条青龙,与里面的两把细剑里应外合,瞬间撞开缠绕的龙身,收回了两把细剑。那两把细剑并在一起,又恢复成先前手掌宽的一把阔剑。 赵云松几面阵旗落地,正要再布杀阵,那蒋姓青年忽然立在云端,双手抱拳冲他说:“在下昆仑派蒋钦,不知这位兄弟是?” 赵云松正要答话,那边地上的三名修士见蒋钦大发神威,摆脱了赵云松铺天盖地的龙影,正在心中大喜,忽然看到他跟对方客气说话,忍不住插嘴道:“蒋师兄干嘛跟这帮妖孽客气?喂!你们这群妖孽,快乖乖交出灵慧丹,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他一口一个妖孽,李莹被气乐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是妖孽?有本事自己上来比试比试啊——” 赵云松跟蒋姓青年交手这么久,早发觉他的飞剑迅猛刚正,绝非歪门邪道,不禁也对他有了几分钦佩。于是也冲云端的蒋钦一拱手说:“在下青城派赵云松,这三位是我的师弟、师妹,不知蒋兄这几位朋友为何突然偷袭,还称我们师妹是妖孽?” 那边地上的一名红脸修士大声喊:“那贱人一身血气,一定是在我们蓬莱派偷走灵慧丹的妖孽!我们一路跟着妖孽的气息追到这里……”他话没说完,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原来是周雪眼神清亮,看着他在那嘴巴一开一合,通过唇语明白他满嘴没有好话,沧澜结隐在空气中上前轻轻抽了他一下。饶是如此,那红脸修士也是半边脸高高肿起,红里透着青,青里渗着血。。。 云端的蒋钦也不悦地回头看了红脸修士一眼,他修为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的,早看出李莹是如假包换的人类女生。他冲赵云松说:“先前纯粹是误会。他日赵兄修为突破,我们再比试一番如何?” 赵云松回礼,说:“荣幸之至!” 蒋钦冲这边一拱手说:“后会有期。”说完,化作一道剑光远去。 大家看向对面的三个修士,其中一个脸色灰败,是被钱雨飞一剑破了法宝的那位。一个半边脸高高肿起,是被周雪沧澜结抽的。剩下那个面色苍白,额头隐隐见汗…… 赵云松挥手撤了金光闪闪的玄武阵结界,阵旗收进阵盘,然后挠着下巴说:“这三个怎么处理?” 李莹杏眼一瞪:“一顿暴打,挖坑活埋了!” 钱雨飞说:“嗯?那样会留下痕迹,不妥不妥!我看,还是毁尸灭迹比较干净!” 对面那个一脸苍白的修士战战兢兢地拱手说:“在……在下……在下蓬莱派沈马,刚才的事都……都是误会,望几位见……见谅……千万手下留情……” 钱雨飞挑挑眉毛说:“在师门的时候,老听见守心师叔说,蓬莱派弟子精通音律擅长音攻,为何这三个看起来这么脓包?” 赵云松解释道:“蓬莱派地处沿海,那边经济繁荣人口密集。蓬莱派家大业大,弟子众多,所以资质修为都难免良莠不齐。听说还有什么内门、外门的划分,内门弟子有高阶修士的指点和更好的资源,外门弟子却只能通过完成各种任务换取功法和修炼资源。这三位,应该是外门弟子吧?” 对面那个叫沈马的青年可怜巴巴地看过来,好像在说:“是啊是啊,各位大侠何苦跟我们这些可怜人为难?” 李莹难得地面露不忍,一挥手:“算了,你们走吧!”三个人如蒙大赦,转身就跑。李莹忽然又说:“等下!”那边三人一个趔趄,紧张地转身看过来。李莹说:“这么害怕做什么,都说了不会杀你们了!……快说,那个灵慧丹是怎么回事?” 沈马拱手说:“灵慧丹是我们在内门的一位师叔千辛万苦从南海得来的丹药,据说灵兽吃了,修为能够直接进步一个阶位。不料在上个月被偷,那位师叔通过蛛丝马迹,断定是一个妖修偷走的,就命我们通过秘法循着气息前来寻找。路上遇到昆仑派的蒋钦道友,他听说我们在追查妖修的踪迹,决定一起来看看。刚才看到这位师姐一身血气,我师兄才误以为您就是那位妖修,都是误会,误会!” 李莹一脸疑惑地捏着身上的衣服使劲嗅,然后瞪过去:“胡说八道,哪有什么血气?” 沈马也一脸不解:“之前明明有的,这会儿怎么完全没了?”他一脸讨好地说:“那一定是我们看错了,看错了,嘿嘿!”李莹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滚吧!” 那三个人转身就跑,绕过一块巨石,才想起来招出飞剑,跳上去,驾着那位飞剑被毁的同门狼狈地飞走。。。 赵云松平时研习阵法,眼光细致入微。他发现李莹胸前每隔一段时间就透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血气,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心里一动,说:“是不是你在那个男生家里拿走的那个盒子?” 李莹一拍胸口,一个深红色的盒子出现在手中,里面血气翻涌,打开,盒底还残留着一层脓血。钱雨飞捂着鼻子后退,看着她说:“你把这玩意儿带身上干嘛?” 李莹捧着盒子上看下看,忽然取出一个熊掌,放进盒子里。那熊掌一放进盒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也化作一滩脓血,在盒子里流淌。李莹身上的血腥味更浓了,大家纷纷逃开。 李莹不好意思地盖上盒子,收进储物坠,冲大家说:“我听师父说过蛊虫的饲养方法,所以就想试试。别忘了家里还有一只竹节蝶的幼虫呢,这个盒子应该就是那个男生用来养它的。” 眼看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大家踏上法宝,开始返回。赵云松取出一面阵旗,在上面刻了个疾风阵。收了阵盘,那面旗子化作两米长托在他脚下,真元催动疾风阵迅如疾风地向前飞,丝毫不比钱雨飞的流霜剑慢。 钱雨飞好奇地问:“松哥,你这阵盘里到底有多少旗子啊,刚才打那头棕熊的时候好像一下子用了二十面旗子吧?” 赵云松惭愧地说:“一共有三百六十五面。现在才明白,光凭阵法,对上修为比自己高的对手,很难有什么杀伤力。你看那位昆仑派的蒋钦道友,他那把阔剑能够一分为二,速度奇快。还有那把月精轮,也是可攻可守。我打算以后在每一面旗子上多下功夫,免得旗子虽多,威力平平。” 周雪在一旁双手比划,李莹翻译:“我姐姐说,不要妄自菲薄。你的阵法也是可攻可守,我们要是没有你的保护,说不定已经被那头棕熊打败了。”钱雨飞也说:“是啊松哥,要不是你的青龙阵,我的流霜剑险些被蒋钦那货拖走!” 赵云松摇摇头,苦笑着说:“我的实力自己清楚,你们不用安慰我。昆仑派的紫霄神雷名不虚传,那位蒋道友以筑基期融合修为,虽然只能引动手指粗的一缕雷电,却依然威力惊人。我们回去之后,还是抓紧修炼,争取快些把修为提上去才是!” 大家都知道,最近三千年以来,昆仑派玉虚宫向来一脉单传,上一任掌门快要飞升之际,才会下山寻找弟子,择徒的标准极其严苛,据说非雷灵根不可。入门之后,以整个玉虚宫几千年的底蕴来培养一个弟子,这位蒋钦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雪点点头,手语:“一起努力!” 钱雨飞站在流霜剑上伸着懒腰:“呵欠~都后半夜了,我现在特别想马上回到我的新宿舍!”眼睛一睁,握拳说:“然后提高修为揍他丫的!” 李莹挤在周雪的沧澜结上,搂着她的腰撒娇:“周雪姐姐,今晚我跟你睡吧~” 月色如水,李莹黏在周雪身上,两人耳鬓厮磨。周雪的耳朵都红了。 一旁的哥俩心猿意马,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表情,在月光下一起飞回秦州市。 21.小白 从晚上钱雨飞一剑杀死暗算周雪的男生,到四人合力对上熊妖、周雪偷袭成功。再到后来与昆仑派的天才弟子蒋钦斗法,赵云松一行人第一次体会到修真界的血腥和暴力。回来的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各个细节,兴奋不已。因为杀掉的不是坏人就是恶妖,所以心里都没有什么压力,师门长辈知道了也只会鼓励。 到了星河花苑,跟对门两个女孩挥手道声晚安,各自关门。赵云松和钱雨飞匆匆洗澡,进卧室开始修炼。 星河花苑环境优美,灵气充足。赵云松在床上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五面阵旗飘在周围地板上,若隐若现的光华不断向床上的赵云松汇集,正是聚灵阵在帮助吸纳周围的灵气。前半夜斗法的一幕幕在识海深处被他一遍遍回忆总结,不断有新的想法在心里生成,如果再次对上相同的敌人,赵云松自信有更好的对策去迎战。灵气源源不绝进入经脉,无需刻意去导引,就自然而然地运行周天,化作一丝丝真元储存在丹田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真元以微不可见的速度增长。识海中冲击开光的壁障却开始一点点松动,伴随的是全身的真元也开始活跃。识海中的元神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震荡,仿佛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裂开了一条细缝,以前难以明悟的现象,在这一刻渐渐清晰。随着真元加速流转,外面的灵气也更加迅速地被聚集过来,疯狂从掌心涌入,拓宽着经脉,充实着丹田。 早上,赵云松从入定中醒来,修为顺利跨进筑基期开光境界。打开窗户,楼下小区里的一草一木,上面的每一片叶子都历历分明。往对面三百米外的那栋楼上看去,窗户里的家具清晰可见。运起洞明玄光,果然发现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在向这片小区聚集,浓郁的天地灵气滋养着小区里的花草树木,连小河里游的锦鲤都显得活力十足。 今天上午和下午都有课,赵云松洗漱一番,准备去学校。 才打开门,刚巧看到一位中年美妇人抱着一条小狗在敲对面的门。赵云松看过去,那小狗浑身雪白,小小的耳朵隐藏在柔软的皮毛里,两只小眼睛乌溜溜乱转,红色的小舌头从咧开的嘴角耷拉下来,是一只十分讨喜的萨摩耶幼犬。 开门的是周雪,她看见美妇人和她怀里的萨摩耶幼犬,眼睛一亮。美妇人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撒着欢扑到周雪怀里。美妇人宠溺地把抱着小狗的周雪揽进怀里说:“我把小家伙带来给你做伴,平时让韩阿姨帮忙照顾就行。” 周雪看到正要出门的赵云松,微笑示意。美妇人转身看到他,说:“小雪,这是你邻居?”见周雪点头,就笑着对赵云松说:“你好,我是小雪的妈妈。小伙子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以后小雪还要麻烦你多多照应。”赵云松礼貌地说:“阿姨好,我叫赵云松,是周雪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再说了,周雪自己也很厉害,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阿姨就放心吧。” 周妈一脸宠爱地揽着自己女儿。客气地说:“进屋坐会儿?” 赵云松摆摆手说:“不了阿姨,我要去上课了,阿姨再见!” 跟周雪母女挥手作别,赵云松穿过绿荫浓密的小区,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去两公里外的理工上课。星河花苑环境优美,适合修炼,就是距离赵云松的学校有点远。不过他自幼习武,如今又是筑基修士,这点路不值一提。 晚上回来,才知道钱雨飞也在上午突破到开光了。两人去对面拜访两个女孩子,知道李莹也在下午刚刚突破。现在,四个人都是筑基期开光修为了。从开光到融合,需要更加漫长的积累,所以周雪虽然一直在星河花苑这样灵气充足的地方居住修炼,但是修为并没有逆天到短短一个多星期就再次突破。 大家聚在周雪这边的客厅里,桌子上的竹节虫有李莹的照看,一副混吃等死的懒样。那条白色的萨摩耶幼犬咧着嘴跑来跑去,把一个小皮球拨来拨去,玩得不亦乐乎。李莹叫一声“小白”,就摇头晃脑跑过来冲她伸出小爪子,一脸狗腿样。 说起星河花苑的环境,大家都是开光修为,都看出来是阵法的作用。但是幕后的高人是谁,却没有头绪。李莹和钱雨飞又在斗嘴,周雪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翻各种厚厚的医学著作,时不时取出守心真人传授的丹药玉简,两下参照。 赵云松倒是从李莹那了解到不少有关周雪的消息。 周雪的父亲本来是一名建筑工程师,与周雪的妈妈生下周雪之后,发现女儿先天性失聪,到处寻医求治无果,就一边工作一边攻读医学,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女儿恢复听力。后来发现中医博大精深,常常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于是专攻中医。周雪从小受周爸影响,渐渐就对中医的理论和药理有了概念,上了大学也是主攻中医。 一次偶然的机会,周爸从一个老人那里,买来一盒上了年份的药材,用来研究不同年份的药材在功效上的差异。无意间在盒子的夹层里发现一枚用蜡纸密封的洗髓丹,看到蜡纸上标明的丹药功效,周爸欣喜若狂。满怀期待地把洗髓丹给女儿服下去,却发现她除了变得更漂亮、更健康、更聪明之外,听力并没有恢复。周爸为了女儿钻研中医十几年,连跨专业研究这种事情都做了,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很快重新找到希望:既然过去的人能够留下洗髓丹这样的神奇丹药,自然还会有其它效力惊人的丹药遗落在世间。于是周爸在钻研医学之余,这些年又致力于考古研究,期望哪天能够在一些古董里找到一两个古方,或者神奇的丹丸。他身兼建筑学硕士和中医学博士的学位,既是建筑业的著名工程师,又是某医院的资深顾问,经济上完全无虞。所以很快就在考古界小有名气。业界内提起鉴定专家周教授,无不翘起拇指叫声“周老师”。 周雪在十六岁的时候服下洗髓丹,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本就乖巧懂事的她,更加用功学习,也不断掌握着对于正常人来说很普通的生活技能。天资加上勤奋,周雪和正常的孩子一样考上大学。 有一次,周雪陪老爸参加几个收藏界朋友的聚会,遇到了历史学教授吴慈仁——也就是青城派掌门守尘上人。吴慈仁教授对气质脱俗的周雪青眼有加,听说周雪在医大读书,还特地介绍了星河花苑的业主卫和风跟周爸认识。周爸来到星河花苑,对这里的环境一见倾心,就把周雪从学校宿舍安排到星河花苑来住,如果不是工作走不开,他甚至想一家人都搬过来。周妈担心女儿一个人住照应不周,特地聘请了一位韩阿姨,韩阿姨每天都会花一个小时过来帮周雪整理房间,补充一些生活用品。 周雪搬来的第二天,闻讯而来的守心真人就跑来预订了这个女徒弟,碍于门规,在没有正式入门之前,只传了入门的引气口诀。于是周雪就每天在医大和星河花苑之间,专心学习、修炼。她在学校宿舍时关系亲密的好朋友李莹,不久后也搬了过来,两人相互照应,一起修炼。直到今年暑假到青城山正式通过测试,和赵云松他们一起成为青城派弟子。 想到周雪那位为了女儿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老爸,赵云松不禁动容。还有早上遇见的周雪的妈妈,眉眼之间也满是和善。当然,还有眼前地板上咧着嘴好像一只在笑的萨摩耶幼犬“小白”……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难怪周雪看起来美丽而不高傲,安静却不冰冷。像一株在山谷里沐浴着清风的幽兰,更像是一朵洁白绽放,惹人注目的雪莲。 赵云松心里一动,凑到正在翻书的周雪跟前。见周雪抬头看向自己,赵云松口齿开合,慢慢地问:“这星河花苑的聚灵大阵,会不会出自那位业主卫和风之手?” 周雪一剪秋水的双瞳幽幽地沉思几秒,拿起手机打字道:“我前几天在路上见过卫叔叔,他身上并没有灵气波动,不像是修士。” 赵云松晃晃头:“看来是我想多了。”他抬头,见周雪一双美目正盯着自己,心里一热,脱口说:“要不晚上我们一起修炼吧?” 话一出口,就觉不妙。果然,旁边的钱雨飞和李莹一脸狐疑地看过来,李莹马上脸色不善地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云松不愧是赵云松,多年习惯用平静的表情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此刻愣是稳住了脸上的肌肉,一本正经地说:“楼下风景不错,我的聚灵阵可以让整个小区的灵气更快地向身边聚集。有兴趣的话,大家一起来啊!” 钱雨飞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使劲晃:“哇,松哥,有这么好的事儿竟然都不叫上我!真是不够意思~~~” 赵云松拉开他的爪子,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单灵根的天才,我要是不想点办法,修为早就掉队了。” 李莹笑得杏眼弯弯:“那我们就一起沾个光咯~” 可不是吗,钱雨飞是金灵根,李莹是水灵根,都是修练起来进步神速的天才资质。周雪是变异的风灵根,按理说风灵根的修士斗法向来没什么杀伤力,偏偏周雪的沧澜结就能隐匿在空气中令人防不胜防。在这样一群妖孽中间,身为土木双灵根、又是年龄最大的赵云松,不禁怀疑自己资质是不是太差,心里压力山大。 22.魔踪再现 当夜,在体会了聚灵阵神奇的效果之后,大家纷纷埋怨,说松哥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藏着掖着。赵云松一脸沉痛地表示了自己内心深深的的惭愧和悔恨之后,毅然决然地自己掏腰包买来一些质量普通的玉石,为他们每个人的卧室里都布下一个聚灵阵。自此以后,他们每个夜晚都是在比小区灵气还要更浓郁的聚灵阵里修炼,真元以更快的速度积累着。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那条萨摩耶幼犬“小白”跟赵云松哥俩熟悉之后,也经常跑来窜门。李莹从熊妖那儿切来的两个熊掌全被那个暗红色盒子化作脓血,通通喂给桌子上笼子里的竹节虫。那条虫子吃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见长个儿,反倒是越来越没精打采。要不是李莹信誓旦旦地说它快要僵化成蛹,赵云松都怀疑这虫子是因为困得太久而忧郁成疾! 白天,大家有课的去学校听课,或者去图书室借来书籍回来翻阅,或者是钻研自己师父传授的东西,偶尔也凑到一起交流修炼上的心得。大学的生活看似松散,其实只要认真起来,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学不完的知识。 中午,从阅览室出来的赵云松手里托着几本厚厚的书,什么微观经济学,数量金融学……只要可能跟考试挂上钩的书籍一律不放过。修士修炼,天地灵气滋养着肉身的同时,不断壮大着识海里的元神。如今的赵云松耳聪目明,各类书籍只要是能够看懂的,几乎都能做到过目不忘。照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提前通过毕业考试也不是什么难事。 路过大厅公告栏的时候留心查看了一下,吴慈仁教授的课就在明天上午。 走出烈日烘烤、人人行色匆匆的校园,穿过熙熙攘攘、两侧店铺林立的街道,刚踏上星河花苑的绿荫小路,就看到小白在追逐着一条金毛寻回犬。 那只金毛犬比人的膝盖还要高,跟还是幼年犬的小白一比简直就是庞然大物。可是小白一点儿都不知道害怕,兴奋地跳起来咬它下巴上的长毛。金毛一脸无奈地躲来躲去,小白契而不舍。路边的长椅上,李莹正笑吟吟地看着两只汪星人。 赵云松走过去招呼:“嗨,在这干嘛呢?” 李莹抬头看到他:“带小白出来遛弯,没想到竟然帮它找到一个小伙伴,你看,它俩玩得多开心啊~” 那条金毛走开,刚在草坪上趴下来,小白就要往人家身上爬。金毛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草叶子,小白就钻到金毛的肚子底下,咬它身上垂下来的长毛;金毛继续走开,小白继续黏上去……看着金毛那非常人性化的无奈表情,赵云松同情地说:“是小白在那自己开心吧?”他运起洞明玄光,果然发现金毛的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气,似乎是一只修为尚浅的灵兽。在师门的时候听守易上人讲过,有些人类修士会用秘法与灵兽结主仆契约,用丹药饲养,灵兽强大以后可以帮主人做很多事情。不过结契的细节却没有讲,因为青城派修士一向觉得修炼就该专心,不应被太多身外之物左右精力。就像灵芝化形的守玄师叔,也从来没被当作妖宠去结成什么契约。 那只金毛看到赵云松,绕过一直闹腾的小白,四只爪子飞快地跑过来,抬起头一脸讨好地看向赵云松。赵云松挠挠头:“呃,你是想要丹药吗?”说着取了一粒培元丹出来丢给它,金毛张嘴接住,那丹药入口即化。只见金毛浑身一个激灵,啪唧一声栽倒在地。。。 赵云松傻眼了,赶紧蹲下来左看右看。李莹过来说:“你怎么能直接把人吃的丹药喂给它?就算培元丹对筑基修士已经没什么效果了,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快,我们抬着它去找周雪姐。” 好心办了坏事儿的赵云松二话不说一把抱起金毛,大步流星往回走。如果不是怕被人看到,他早就用飞的了。 把昏迷不醒的金毛放在大厅的沙发上,周雪摸摸它的脖子,翻翻他它的爪子,又运起神识查探一番,然后冲两人摇摇头,用手机打字给大家看:“它没事,只是在消化体内的药力,估计一个月之后就会醒。”赵云松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又紧张地问:“这是谁的灵兽?咱给人送回去吧。”周雪摇摇头,打字:“它识海中并没有人类的神识波动,应该不是谁的灵兽。” 既然一时找不到金毛的主人,放在周雪这边,又担心昏迷不醒的金毛会被小白蹂躏,赵云松说:“看来只能放我们那边了,刚好还有一个卧室空着。” 于是,赵云松这边两人一狗,三间卧室刚好住满。 第二天,赵云松和钱雨飞一起去听吴慈仁教授的课,课题是“经济走势与国家命运”。在门派一向板着脸的守尘上人,在理工大学的讲台上语气柔和一脸微笑,口吐莲花字字珠玑,一节课听得学生们如醍醐灌顶,纷纷感叹“不愧是近来教育界风头正盛的教授”。 赵云松和钱雨飞却在一旁小声感慨:“不愧是活了那么久的老怪物,驾驭各种角色游刃有余啊。” 哥俩眼看着一堆求签名的学生围着“吴慈仁教授”,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慢慢散去,这才凑到跟前。钱雨飞毕恭毕敬地行礼:“师父。” 守尘上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元婴大修士会是近视眼吗?估计是角色需要才整的道具吧!他恢复了在门派里一贯的严肃表情,一边收拾手底下的材料,一边对哥俩道:“修为都到开光了?嗯,听说最近秦州市西郊有魔修出没,还死了几个凡人。刚好你们去历练一下。查明事情原因,再向我汇报。对了,记住把周雪和李莹两个丫头也叫上,机会难得。”哥俩一起答应:“是,掌门。” 当晚四个人一起商量行动事宜。钱雨飞说:“我师父只是说西郊有魔修出没,可是西郊那么大,我们要怎么从几十万凡人里面把魔修找出来?” 赵云松说:“既然掌门说有凡人遇害,说不定网上会有新闻报道……”话没说完,李莹已经打开笔记本,飞快浏览网页了。没几分钟,她一指显示器说:“快看这个!” 赵云松凑过去,那新闻上说:“昨日,秦州市西郊工业园区发现一名女尸,尸体被藏在高架桥下面的桥墩上,距离地面九米高。据死者家属说,死者于前一晚失踪,第二天就被发现遇害。报警的是桥梁维护部门的职工。法医鉴定,死者死于严重失血,根据尸体状况推测的死亡时间与家属所说严重不符,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李莹点开另一个窗口:“还有这个。”赵云松看过去:“西郊xx宾馆的服务生在整理房间时,在宾馆的床下发现一具干尸,法医判断死者已经遇害至少一个月。但是宾馆方面证实一个月来并没有发现房间有任何异味,若不是因为这次大扫除,死者还不知道要在床底下放置多久……” 赵云松分析道:“就拿第一个案件来说,死者死于失血过多,如果是魔修所为,那么尸体在遇害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变成一具干尸。家属说死者才失踪一晚,警方根据尸体状况认为不符合,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至于第二个案件……还真不好判断。”他挠着下巴说:“第一个案件的尸体发现在距离地面九米高的桥墩上,应该只有桥梁维护的工人和警方人员上去过。再加上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现场很可能还残留有魔修的气息。我们这就动身去现场吧!” 钱雨飞打开窗户,李莹安抚了还在闹腾的小白,大家踏上法宝,在夜幕中向西郊飞去。 陕西一带多土山,西郊的工业园区也有几座土山。山下是密密麻麻的工厂、村镇,灯火辉煌;山上是郁郁葱葱的草木,一片漆黑。新闻上报道藏尸的高架桥就在一座大山脚下,四人来到藏尸的桥底下,桥墩上面的空间只够两个人弯腰进去。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原地还有拍照取证时留下的记号痕迹,粉笔画出的女尸形状比正常人小了一倍。 赵云松取出准备好的追踪符贴在地面上,催动符力,符纸上幽幽地透出一丝丝黑气,果然是魔修的气息。松开手,符纸飘上半空,向一旁的大山飘去,四人紧紧跟上。 追踪符越飞越高,竟然越过大山,落向后面的小镇。赵云松挥手飘出一面阵旗,旗面上隐匿阵的纹路亮起,一层透明的结界就把四人连同符纸一起隐藏起来。这是赵云松吸取上次斗法的经验,一改之前用几面阵旗布成一个阵法的作风,改成把阵法刻在一面小旗子上,用的时候只需把真元灌注到旗子上,刻在上面的阵法就会升起结界,省去了排旗布阵的时间。 被隐匿阵的结界包裹着的四人在低空中飞行,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毫无察觉。大家都对赵云松投来钦佩的目光,钱雨飞兴奋地说:“哇靠,有了这个隐匿阵,偷袭起来无往不利啊!” 赵云松说:“哪有那么容易,如果遇到神识比我强大的人,就很容易被对方识破。” 李莹说:“我听师父说,阵修在钻研阵法的时候,要对各种复杂的阵势反复进行推演,神识也被反复锤炼。所以在同等阶修士中间,阵修的神识往往是最强大的。” 赵云松淡淡一笑:“也不能太乐观,魔修的手段通常都很诡异,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修为,大家万万不可大意。” 23.围攻 跟着符纸,四人来到镇上的一家医院,从打开的窗口进了三楼的一间病房。 病床边还挂着输液的瓶子,可是赵云松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面色青白,皮肤干枯,分明已经死去多时。符纸进了病房,就落在那具尸体上。附近连他的魂魄都没有。 李莹看着架子上还有小半瓶的生理盐水,说:“医院不可能给一具尸体输液,看样子他被魔修吸干元气,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尸体上应该还有魔修的气息。” 赵云松会意,在尸体上催动追踪符,符纸散发着丝丝血气。他一挥隐匿阵旗,再次裹起大家追了出去。 路上钱雨飞疑惑地说:“不对啊松哥,病床上那个人既然在天桥下的藏尸现场留下气息,那他应该就是一名魔修。可是魔修怎么会住院,还在医院被人吸干了元气?” 大家各自分析,也都迷惑不解。 跟着追踪符,竟然又原路飞回郊外,经过案发现场附近那座大山的时候,符纸向下落去。不等落地,下方已经传来斗法的波动。 只见两男一女飘在空中,不断用法宝和法术对地面轰击。赵云松用隐匿旗罩住自己人小心翼翼靠过去,发现地面上正闪耀着暗红色的结界,分明是魔修在此布下的阵法。那两男一女也都是筑基期开光修为,尤其是那个女孩子,双手一推就是两团火球扔下去,碰到结界就是一大片火海。另一个是方脸的中年人,下巴上蓄着胡须,正在用八卦镜发出一道金光落在结界上。最后那个高瘦青年,驱使一把漆黑的木剑飞快地在结界上切割。 暗红色的结界在三人连续不断的轰击之下,修复的速度渐渐跟不上被损坏的速度,终于“波”的一声溃散消失,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三人大喜,使八卦镜的那名男修用金光把全身罩住,率先向下方落去,其余两人跟在后面。 三人下落了一百米左右,下方突然涌起一阵血雾,很快蔓延到三人脚下。中年男修的八卦镜悬在头顶,发出一道金光把三人护住,并提醒身边的两人:“小心魔头隐藏在血雾中暗算。”那名女修满不在乎地说:“师兄干嘛这么紧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魔头在这里兴奋作浪,到处种下魔种,短短一个月竟然有那么多人惨遭毒手。”说完,双手掐诀催动真元,旁边两人只觉一股热浪逼来,虽然有灵气护体,还是鼻尖见汗。女修玉手向下一推,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向脚下攻去。 魔修不同于正道修士,他们性情怪异,各自修炼,一身修为也诡异无比。像这种暗红色的血雾,最擅长污损正道法宝和结界,普通修士对上,即使修为相当,斗起法来也是缩手缩脚,一不留神就会吃亏。不料今天却遇到了火灵根修士这样的克星。那些血雾一接触到她的真火,顿时烟消云散。一个黑色的身形在下方出现,身上的斗篷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把火焰挡在外面,竟然是罕见的佛魔双修。 那女修丝毫不惧,玉手结印,火焰瞬间化作一人高的神秘文字,她脸色凝重,双手缓缓推出,那文字迅速涨大,拦住整个地洞,向下方的魔修压过去。 赵云松在师门的时候,受师父守易上人和师弟孙寒的影响,对符文略识一些皮毛,认出那女修的真火正构成一个“封”字。而她不用符纸,在对敌时以双掌十指结成符印,催动火属性真元凝成符文,正是茅山派的符印之术。 真火形成的封魔符落下去,那魔头却已经消失。紧接着,那面八卦镜突然一晃,护住三人的金光也偏到一旁,操纵八卦镜的男修大喝一声:“小心身边!”双眼中金光骤现,全身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细纹。只觉身边血影一闪,待八卦镜的金光再次照下来,旁边手持漆黑木剑的男修已经全身干瘪气血枯竭,分明已经遭了暗算。再看师妹,她全身笼罩在一层炽热的红光之中,倒是无碍。两人急急寻找魔修的踪迹,忽然感觉头顶上方传来斗法的波动,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金色龟甲飘在空中,里面的四名修士放出各种法术、法宝,正拦住那魔头一阵攻击。 魔头的功法果然诡异,隐藏在暗处的赵云松他们还没看清魔头是怎么穿过真火符印的,那名男修就在瞬息之间陨落。赵云松知道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怕是早就发觉隐匿阵里的四个人,与其被对方各个击破,不如与下面的两位正道修士联手一搏。他一挥手,四面阵旗插在周围的土层里,布成目前他所掌握的阵法里面防御能力最好的玄武阵。此时身处一百米深的地洞中,附近的土元力纷纷向阵法中汇集,一个金色的巨大龟壳把大家人护在核心,同时也拦住下方的魔头,令他无法向上逃走。同时,钱雨飞的流霜剑也冲过去,纵横的剑气像一张银色的大网朝那魔头脑袋上罩去。李莹双手掐诀,放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冰轮,散发着彻骨的寒意,疯狂旋转,正在瞅准机会向魔头招呼。 钱雨飞的剑网扑了个空。玄武阵的结界传来一丝异常的波动,赵云松暗呼不妙,一杆两仪阵的阵旗还没摇开结界,周雪隐藏在空气中的沧澜结已经化作一条巨大的布幔将四人裹在其中。周雪面色一白,赵云松也发觉玄武阵上再次传来异常。钱雨飞大叫:“魔头已经到上面去了,松哥,快用洞口的阵法拦住他!”他的流霜剑还在外面,剑修与自己的飞剑心意相通,所以最清楚外面的情况。 周雪放开沧澜结,下面的两名修士已经飞上来,立在玄武阵外。那名女修说:“在下茅山派杨萍,不知几位道友是?”赵云松说:“在下青城派赵云松,洞口有我布下的阵法,但愿能挡住那魔头一时半会,我们追上去再说!” 于是两方人马聚在一起,杨萍已经把陨落的那名男修的骨灰装进一个玉瓶里收好,大家向上追去。路上,互相简单介绍才知道,那名头顶始终悬着一面八卦镜的中年男修叫朱曜,是茅山派最新一辈的大弟子,杨萍的大师兄。 赵云松面色凝重道:“这魔头不知什么来路,竟然视阵法结界如无物,大家务必打起万分小心。” 杨萍一脸哀伤:“秦师兄的乌木剑本来最擅长克制阴邪鬼魅,也是一件护身的宝物,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暗算,这魔头身法实在太过于诡异。” 朱曜呵斥道:“我等正道弟子,降妖伏魔乃是本分,就算今天陨落此地,也要拼尽全力让那魔头葬身于此!”说罢,八卦镜一个翻转,金光像一面大伞护在五人上方。他回头看向不停拨弄阵盘的赵云松问:“怎么样,你的阵法能不能拦住魔头?” 赵云松专心看着阵盘,头也不抬地说:“那魔头身上的披风好像是一件灵器,能够穿过阵法结界上细微的节点,他本人估计也是一个阵道高手。我正不断变化节点来迷惑他,现在人还在我的青龙阵里。” 六人追到洞口,果然看到一身黑色披风的那名魔修被困在阵法中。青龙阵中四条青龙张牙舞爪,那魔修一边躲闪一边观察阵法结界,看样子正在寻机破阵。 赵云松来到阵前,一边拨动阵盘,一边把四面阵旗交给杨萍,并告诉她使用的方法,然后说:“你的真火有克制魔气的功效,有朱雀阵辅助,能够事半功倍。”然后冲大家说:“我要撤掉困住魔头的结界了,大家小心!”说完,洞口的青龙阵光华一淡,开始消散,四条青龙依旧纠缠在魔头周围,也只能阻他一阵罢了。 杨萍周身火光一闪,四面阵旗飘在她背后,上面的花纹一一亮起,朱雀阵受她的真元催动,方圆十里的火灵气疯狂汇集,在她背后凝成一对巨大的翅膀,双翅一展,杨萍整个人拉起一道火影向魔修扑去。其他人把四面通通围住,防止魔头逃走。 那魔头看到杨萍周身火焰铺天盖地向自己扑过来,失声道:“朱雀真火?”声音哧哑难听,大家无不皱起了眉头。杨萍煽动巨大的火焰翅膀,卷起滔天烈焰向对方压去。 那魔头双臂上扬,胸口衣服里跳出两道血糊糊的人影,发出尖厉的叫声,似乎对朱雀真火恐惧之极,但是又不得不向杨萍扑去。朱曜大吼:“小心!是修罗血鬼,万万不可让它们靠近!”说完,八卦镜上金光大盛,一个飞纵迎上一只血鬼。 修罗血鬼,是魔道修士最喜欢炼制的傀儡。寻一名性格敏感的少年人,用尽手段折磨致死,死前一股怨气在胸中凝结不散,魂魄不能进入轮回,就被魔修连同尸身一起祭炼,每天夜晚用活人鲜血喂养,白天用修士真元灌注,最后炼成既嗜血又有几分神智的修罗血鬼。最近秦州西郊一带经常有人失踪,多半是丧命在这两条血鬼之口。 24.灭魔 杨萍有朱雀阵的辅助,熊熊的朱雀真火正是修罗血鬼的克星,一条血鬼只是在她周围不断骚扰却不敢靠近。朱曜的八卦镜正气凛然,对上速度奇快的血鬼也只能堪堪自保。那魔头面对青龙阵里的四条巨龙,双掌上下飞舞,带起浓郁的血雾污染着周围的灵气,四条青龙的速度眼看渐渐变慢,李莹双手一分,六条水桶粗的水龙像绳子一样缠过去,说:“无胆鼠辈,到现在都不敢露出真面目吗?” 魔修的身形罩在黑色斗篷里,那斗篷不时浮起一层金色,好几次让他在青龙阵和李莹的围攻下化险为夷,周雪的沧澜结隐匿在空气中,却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钱雨飞说:“魔头实力太强,只能一拥而上,用绝对的力量碾死他!”说罢,流霜剑银光大盛,一个五米长的巨剑虚影在面前形成,瞅准机会就要向魔头斩去。 赵云松拦住他:“你与飞剑心意相通,那血雾最擅产污损正道法宝,当心中了魔头的诱兵之计。还是我来吧!”说完,摇动一面阵旗,三才灭杀阵在头顶运转,附近的星力纷纷聚集,在他头顶形成尖锐的锋矢模样。玄武阵的四面阵旗飘在腰间,一直护在周围的巨大的龟壳,眨眼缩小成为一副金光闪闪的铠甲贴在身上,铠甲表面流转着微不可见的细小漩涡,正是玄武阵不断吸收周围土灵气的阵眼,也是阵法中薄弱的节点,吸取之前一个照面就让魔头闯进玄武阵的教训,现在赵云松不管布下任何阵法,都让阵眼一直处于变动状态,这样即使是遇到阵道高手,也需要花一番心思破解。 此刻他头顶是三才灭杀阵星光闪烁的尖锐锋芒,身上是防御能力极好的玄武阵灵气铠甲,赵云松又取出一面阵旗,一个疾风阵在脚下运转,推动他整个人像一把巨剑,闪烁着星芒的三才灭杀阵作为剑尖向魔头刺去。周围的空气弯成诡异的弧度,可想而知他的速度有多快。 四条阵法凝结的青龙,以及李莹放出的六条水龙,在魔头身边一圈圈缠绕,像一条长长的走廊,将魔头困在里面。赵云松整个人化作一柄巨剑沿着巨龙盘成的走廊刺进去,魔头避无可避,周身血雾大盛,抵住一直想收紧的十条巨龙,然后面向赵云松化作的巨剑,一声大吼!随着魔头一声吼出,一股强大的震荡骤然撞过来,三才灭杀阵首当其冲,被震得剧烈波动,眼看不再有先前的锋利模样。远处被一只修罗血鬼死死缠住的朱曜震惊地说:“佛门狮子吼?!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败类?” 赵云松狂催真元,头顶的三才灭杀阵星辉更盛。他不假思索挥手又是一面阵旗,轻轻一摇,阵旗上的两仪阵光芒一闪,一黑一白两股灵气像鱼一样围着他缓缓游动,散发出柔和的波动,疏导着周围的震荡,声波的攻击刚到他身边,立即被消弭无痕。他继续催动脚下的疾风阵,顶着三才灭杀阵的锋芒向魔修刺去。 星辉大放的剑尖一接触到笼罩着魔头的犹如实质的浓稠血雾,竟然被腐蚀得开始微微暗淡。赵云松全身真元有一半用在脚下的疾风阵上,以普通筑基修士不可能达到的速度,一往无前。一阵飓风忽地把护住魔头的血雾吹得变形,依稀已经看到魔头的身形,原来周雪的沧澜结在这里已经潜伏多时,只是一直没能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此刻赵云松全力以赴,周雪自然也没必要保留了。 赵云松一身阵法化成巨剑狠狠地刺在魔头胸前,那件斗篷果然是一件神奇之极的宝物,上面薄薄的一层金光柔柔地亮着,斗篷坚韧不破。饶是如此,在疾风阵推动下的赵云松挟着万钧巨力撞在魔头胸口,也把他撞得向后飞去,斗篷一角已经有鲜血滴下。 赵云松催动着疾风阵始终把三才灭杀阵的锋尖抵在魔头胸口,顶着魔头一直撞上山体,其他人只看到一把巨剑顶着一个黑色身影眨眼冲开巨龙的包围,钻进岩石之中。 赵云松顶着魔头撞碎层层岩石,在山体中斜斜向下嵌入。一路上除了岩层被撞得崩断的声音,还有前面斗篷中全身骨骼碎裂的声音。到深入山体一百米的时候,魔头的护体血雾已经散得一丝不剩,反倒是漆黑的斗篷中,腥红的血浆黏糊糊地,不断涂抹在身后的石壁上。到深入三百米的时候,赵云松神识已经察觉不到斗篷里有任何生命的波动,他不敢大意,强催所剩不多的真元,三才灭杀阵罩住魔头的尸体,双手掐诀,真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周流全身,正是小守玄传授的土遁功法。随着功法运转,周围一丈之内的土层岩石似乎变得犹如液体,他卷起魔修的尸体驾起土遁穿过厚厚的岩石,再次向地下深入了两百米,才把魔头的尸体放下。这样,就算他功法诡异死而复生,也只能被嵌在这一里深的地下,永远看不到地面的太阳了。 走之前,赵云松被那件斗篷吸引。深黑色的斗篷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质地柔软,被三才灭杀阵的锋矢撞入地下这么深,竟然丝毫未损。翻开斗篷,里面的魔修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模样,只有一团粉碎的骨骼和黏糊糊的血肉。赵云松捏起斗篷一抖,上面的血肉碎骨纷纷掉落,斗篷光洁如新,黑色的料子内侧,是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混织其中,一个银色的戒指从破碎的血肉中掉出,捡起来细看,戒指上一个狼头仰着下巴栩栩如生,半开的狼口中残留一丝微弱的神识波动。赵云松心里一动,抹去上面的神识烙印,调动自己的神识查看,果然在戒指中发现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估计这魔头的全部身家都在里面了。他把戒指戴手上,把那件斗篷放进去,循着记忆向地面遁去。 随着赵云松的离开,原地本来犹如液体的岩层,恢复了坚硬的质地。而魔头的破碎尸身,也被嵌在岩体之内。或许人们有朝一日开采石料无意间发现这些残骸,只怕还要引起一连串的奇异猜想。 刚回到地面,就看到一条巨大的龙卷风将一个血鬼困在中央。那修罗血鬼本来速度极快,无奈每次想撞出去,立马就被强风卷着飞快打转,再次掉回中央的风眼。朱曜的八卦镜飘在风眼上方,发出的金光里飞舞着一个个神秘的符文,正在炼化着下面的血鬼,只是收效甚微。那血鬼本来就没太多神智,此刻失去主人操纵,全凭一腔嗜血的本能,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撞击着周围的龙卷风壁。 李莹的六条水龙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钻进龙卷风,随着风速飞快转动几圈,已经成为六条蓝幽幽的冰龙从高空中一头钻进风眼,那血鬼忽然变得有些呆滞,被冰龙缠住狠狠一绞,血红色的尸块粘着细碎的冰碴子哗啦啦掉了一地。血鬼本是被魔修折磨死之后祭炼的尸体,每日以活人鲜血和修士真元喂养,才能有极其诡异的身法速度。此刻被李莹冷气森森的冰龙冻住浑身气机,才行动迟钝被冰龙绞杀。 另一边,杨萍挥舞着巨大的火焰翅膀,终于把那只失去主人操纵的血鬼摁住,一阵夺目的红光过后,杨萍放开双翅,一缕黑烟在空气中消散,竟然直接把那只血鬼烧没了。。。 传说高阶的血鬼完全是一条淡淡的红影,对敌之时一道红影扑过,就把人一身精血全部吸走,毒辣至极,防不胜防。今天的这两只血鬼看样子还在培养中,若是等完全养成,只怕六人今天全要葬身于此了。 大家走到一起,杨萍把朱雀阵旗还给赵云松,一脸羡慕地说:“赵师兄的阵旗真是太好用了!我们茅山派的火系法宝全是灯台,而且只派用给驻守湘西的弟子。害得我连一件趁手的法宝都没有!”她恨恨地说完,一脸讨好地看向赵云松:“赵师兄,你的阵法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帮人家想想办法~~” 她眼含期待,语声娇软,年纪看上去也比赵云松小,刚好前段时间为了给师弟师妹们布置聚灵阵买了好多玉石,还剩下一块。赵云松从衣摆上解下那枚两寸见方的玉片,催动真元在上面刻下一个朱雀阵,递给杨萍说:“这上面的阵法跟你刚才使用的阵法一样,不过玉质普通,还需要你自己拿回去祭炼一段时间,这样在使用的时候才不会被真火烧毁。” 杨萍接过刻了阵法的玉片,系在自己的衣扣上,冲过来就给赵云松一个大大的熊抱,欢快地说:“谢谢赵师兄!……赵师兄你人真好!”她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额头贴在赵云松的胸口,一阵少女的幽香浮上鼻尖,赵云松有些不自在地拍拍她,退后一步说:“现在魔头已经被我们杀死,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他的同伙?” 大家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未必安全,于是纷纷踏上法宝,再次深入地洞中查看。杨萍的法宝是一把折扇,展开之后,红玉为骨,天蚕丝作扇面,华美异常,估计也是对火系法术有增幅的宝物。 在地洞中下降了两百米,终于到了底部。旁边开辟着几间洞室,六人全身戒备进去查看,中央最大的一间干净整洁,看来是魔头修炼的地方。 25.种魔诀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种魔诀 一间侧室里,散落着一地血迹。一个粗木桩下,残留着一些灰烬。朱曜蹲下来查看半晌,说:“看来这里还困着一个人,魔头察觉有人闯进来立即下手毁掉,如此狠毒,真是死有余辜!” 再加上亲眼目睹茅山派三名修士中有一个在魔头手下陨落,大家都义愤填膺。钱雨飞的流霜剑一声清吟,银色的剑气纵横交错,将洞内所有陈设绞了个稀巴烂,所有人才一起踏上法宝,离开魔窟。赵云松收起阵旗,随即运起真元,催动周围的草木疯狂生长,将洞口盖得严严实实。 路上,说起魔头的手段,朱曜和杨萍情绪低落。赵云松心里一动,跟两人提到王亚军和褚武明脑后的阴邪力量,朱曜说:“听你描述,倒像是鬼修搜集活人生气的手法。可惜我和杨师妹要护送秦师弟回门派,不能跟你一起前往查看了。” 李莹羡慕地说:“为什么你们茅山派懂得那么多?” 杨萍手里捧着装了那位秦姓修士骨灰的玉瓶,示意他们打开手机,然后说出一个网址:“你到这个网站下载修士协会开发的一款软件。”赵云松下载安装完毕,手机界面上出现一个铜钱的图标,名字赫然就叫“易物坊”。杨萍解释道:“你们输入自己的门派和姓名,等修士协会核实之后就会成功注册。提供魔修或者宝物出现的消息可以换取积分,用积分可以在软件上阅读各种修真界的知识。这款软件最近刚刚问世,听说以后还会推出修士之间的交易功能,大家可以在平台上交换功法、丹药之类。” 钱雨飞兴奋地说:“真是与时俱进啊!” 六人在秦州市上空挥手作别,赵云松等人纷纷回住处修炼。今夜的魔头修为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高,大家胜得也着实侥幸,尤其是赵云松,一身真元所剩无几,没有五个小时的恢复休想回到以往的状态。 经过这次越阶斗法,赵云松刚刚领悟的东西得到实践,尤其是把几个阵法相互配合的战术,让所有人对他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谁说阵修就只能被动地等敌人凑上来交手?他赵云松就能带着阵法追着敌人往死里虐! 第二天,守尘掌门看到一起来问好的四人,微带赞许地说:“不错,看来经过此番历练你们都进步不小。”他挥手抛出六个玉瓶:“你们除掉魔头,也是造福一方,瓶子里是十颗养神丹,每月一颗,有助于强化神识,算是给你们的奖励。”大家高兴地领了丹药,李莹一点也不害怕板着脸的掌门,当场就打开玉瓶数起来,仿佛担心掌门给的丹药克扣分量似的。。。 守尘掌门唤过李莹和周雪,说:“你们师父昨日开始闭关,准备结婴,没有八九年时间不会出来。你们修炼上有不明白的可以过来请教,万万不可懈怠。”李莹和周雪躬身受教。掌门又看了看修为隐隐进步了一截的赵云松,说:“同辈弟子中你年纪最长,性格也最稳重,身为大师兄,切记要为师弟师妹们做好榜样。”赵云松也躬身而领受。 轮到钱雨飞,守尘上人看着自己这个徒弟说:“原本还担心你不够稳重,现在看来,你大胆机敏,又不乏细心,你先把流霜剑取出来。” 钱雨飞嘴一张,流霜剑化作三尺长剑递给师父。守尘上人口中念念有词,两指并起在剑身上一抹,原本银光湛然的剑身像是被揭开了表面沉静的面纱,寒光流转,变得生动起来。他一松手,整把剑自动弹起,欢快地绕着钱雨飞转圈。守尘上人道:“流霜剑本是我常月师叔飞升前的法宝,常月师叔经历奇特,这把剑在藏宝阁,不知何时就有了灵性。如今上面的封印已经解除,此剑已经是灵宝级别,你有它相助,修为定是进步飞快,记得平时多多找机会历练,不要真元修为进步了,心性上的修为却没跟上。”钱雨飞手掌轻触着剑柄,与飞剑无声交流,听到掌门的话,他一躬身:“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磨练自己的机会!” 修士的法宝,按照品阶也有等级划分。依次是法器、法宝、灵器、灵宝,据说再往上还有仙器、仙宝、道器、道宝,不过那些都是传说中的大能持有的东西,即使在修真界,也是百年难得见到一件仙器,更何况仙宝以上的宝物了。 炼气修士神识弱小,只能使用一些本来就与灵气契合的法器。比如辟邪的桃木,以及一些天然就具备灵气的矿物,这些东西经过高阶修士的炼制加持,成为修真界最低阶的武器,炼气修士专用,称为法器。 筑基修士真元浑厚,已经可以驾驭所有有形之物。但是仍然不能像金丹修士那样把法宝收入丹田温养。像赵云松等人,入门之后领到法宝,要先经过滴血认主,然后再由各自的师父传授针对法宝的口诀一段时间祭炼之后才能使用。 法宝都是天材地宝经过金丹以上修士经过极其繁琐的步骤炼制而成,使用起来可大可小,妙用无穷。而优质的材料炼制成的极品法宝,经过金丹以上修士长期的丹田真火温养,可能会进阶成为灵器。像钱雨飞这把流霜剑,解除封印之后就像有了简单的思想一样,能够在危险靠近的时候主动示警,更能在斗法中如自己的臂膀一般灵活自如,心意相通。 如今钱雨飞还是筑基修士,却有了一件灵宝级别的飞剑。即使是元婴修士,也未必人人都能有一件灵宝,大家都羡慕不已。 回到住处,赵云松清点储物戒中魔修的家当。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边缘,摆着一排书柜,多是一些初阶的法术秘籍,比如在门派时守易上人传授的青木诀、厚土诀,筑基修士必备的御剑术,以及李莹修习的寒水诀,这类入门法诀就摆满了一书柜。周雪的驭风诀倒是不在其中,还有昆仑派的落雷术也没有找到,看来变异灵根的法诀在修真界也不是到处都能找到的大路货。 其它书柜里全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修真界常识类书籍,闲着没事的时候倒也可以看看,可以增广见闻,开阔视野。一个黑色的盒子夹在一排书籍之间,赵云松神识一动,把盒子从戒指中取出来打开,里面是一本用绢帛合订的小册子,封面上三个纹理精致的大字——《种魔诀》。 打开一看,是一种魔修秘术。方法是,在别人识海中种下自己的魔种禁咒,被种下禁咒的人会变得嗜血好杀,到处作恶。等这人长期吸血养出一身煞气魔功初成,种下魔种的人就会亲自取走此人一身的精血煞气,以强大自身修为。 修炼种魔诀的人,到处找人种下禁咒,然后驱使别人杀人饮血修炼魔功,然后魔修再坐享其成。赵云松终于明白,原来在医院里病床上那具干瘪的尸体,是被种下了魔种的人,那人能够把他吸干了血的尸体藏在九米高的天桥下,想必已经有了不低的修为。却在自己四人找到之前,被那魔头抢先一步取走了性命和两手鲜血换来的修为。 把《种魔诀》放回盒子里,丢回储物戒。神识在空间里查看半晌,赵云松又取出一个拳头大的木鱼,木质细密,入手沉重。抽出下面的小锤轻轻一敲,伴随着“梆”的一声,一圈圈声波的震荡向周围缓缓扩散,墙上的墙纸被波及之后纷纷碎落,露出半米高的一段墙壁。这还是没有催动真元的轻轻一敲,赵云松大喜,看来是一件音攻型的法宝! 正高兴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钱雨飞在门外喊:“松哥,刚才是什么动静,你没事吧?” 赵云松把木鱼收回储物戒,开门说:“没事,折腾一件小玩意儿,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走进客厅,赵云松说:“昨天击杀那魔修,得到不少东西,叫上李莹周雪一起来分赃吧。”钱雨飞一跃而起:“好嘞,我去!” 四个人在客厅里聚齐,钱雨飞说:“首先宣布一个消息,咱们昨天干掉的那个魔头来历查清楚了!” 赵云松奇怪地问:“怎么查的?”钱雨飞说:“昨天不是加了杨萍和朱曜的好友吗,他们一回师门,就通过各个渠道打听那个魔修的身份,朱曜刚刚告诉我的!那魔头竟然是岭南弘法寺的慧成和尚,听说这慧成原本也是弘法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二十岁入寺修行,两年后筑基。五年前他被发现偷学禁术暗害同门,被弘法寺废除弟子身份,并一直暗中追杀。去年在南方沿海一带被人撞见他与妖族勾结,修炼魔功。福建的圆印大师闻讯,亲自前去,他重伤而逃,后来再也没有露面。想不到竟然是在秦州郊外的地底养伤,还蓄养魔种。幸亏被我们击杀,否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遭殃。” 赵云松心里一动,朱曜连那魔修修炼种魔诀的事都知道了,看来茅山派果然是人多势众消息灵通。 李莹说:“会不会你师父早就知道是慧成在西郊作案?他重伤初愈,掌门还特别吩咐让我们一起去。昨晚我们一窝蜂围上去,才好不容易把他击杀。要是掌门亲自出手,只需一个照面估计慧成就灰飞烟灭了,不过那样我们也就少了一次历练的机会。”她越分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边说一边点头。 26.分赃 周雪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手机,她现在神识也进步飞快,不再需要双眼盯着对方,只需分出一缕神识关注对方的嘴唇,就可以知道李莹在说什么。等到李莹说完,她举起手机给大家看——昨天在“易物坊”上登记个人信息,通过修士协会的审核,已经成功注册了,周雪的网名是“小窗听雪”。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也都通过了审核。每个人都编辑了自己的虚拟信息,赵云松的id昵称还用“云海松涛”。四个人之间加了好友,钱雨飞的昵称还是“飞雨孤城”,李莹也还是“七惑”。。。 进入易物坊的主界面,页首是官方导航,分别有“功法”“秘术”“丹方”诸如此类的板块,不过要阅读里面的东西,需要的积分也很不菲,四人都是刚出道的修士,目前还没有能力支付那么高的积分。 下面已经推出了论坛功能,不同的论坛分别给不同阶位的修士交流使用,要进入也需要修士协会通过与申请人师门的交流核准。赵云松点击进筑基级别的论坛,果然官方已经跟青城派高层核对了信息,界面顺利跳转进入。论坛之首,就挂着一个题目为“高价求购六百年份以上赤练草一株”的帖子,估计是一名丹修的杰作。 赵云松放下手机,神识探入储物戒,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倒出一大堆,铺满了客厅的地板。然后对眼神有些呆滞的三人说:“大家合伙杀的人,赃物当然也要一起分。看上什么尽管拿,不要客气~” 李莹捡起落在脚边的两本书,随便翻了翻说:“咦?松哥,这本《青木诀》里面的缠绕术是不是你上次用来困住竹节虫的那手法术?……还有这本《厚土诀》里的泥沼术,怎么没见你用过?”赵云松随口道:“都是初阶的法术,对筑基修士没什么威力。你快去看其他的吧,别一会儿被小飞抢先拿了好东西,你们再争起来~” 李莹扔掉书籍,一跃而起,加入到淘东西的阵营。她抽出一把白骨制成的飞剑,喃喃道:“象牙做的?好像是金属性的法宝,喂,小飞你要不要?”钱雨飞转过来看了看说:“跟我的流霜剑没法比,不要!” 李莹又从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托起一根透着灵气的发钗,她拨动着飘荡在发钗尾部的明珠翠玉说:“这和尚又没有头发,怎么还有首饰?……莫非他是个变态?” 赵云松扯扯耳朵,无奈地说:“也可能是在他手底下陨落的女修的遗物?” ……终于大家都挑选了自己看上的东西。钱雨飞捧着一套飞针,二十四根细针并排插在针囊中,他一脸坏笑地说:“这套飞针小巧轻便,不用来偷袭简直是脑残!奇怪那魔头自己为何没有祭炼?”赵云松分析:“慧成出身佛门,应该更喜欢威猛一些的法宝吧?” 李莹搬出一套炼丹的炉鼎,她手指摩挲着鼎身上面的铭文,说:“嗯,现在只要有引火符和药材,我就可以开炉炼丹了!”钱雨飞出主意说:“那我现在就让小剑快递两百张引火符过来!”说完就拨电话。 孙寒听他开口就要两百张引火符,没好气地说:“拜托!我最近帮附近山民处理各种闹鬼事件,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闷在房间里画符?” 李莹挤过来冲话筒喊:“等我炼好丹药算你一份!”孙寒立马说:“成交!后天估计能画完,耐心等着哈!” 钱雨飞:“……你真猥琐!诶,捉鬼?你突破到开光了?”手机那边停顿了一下,只听孙寒说:“回来的第二天就突破了啊,怎么,你们还没有?”“有!不过没你这个五灵根的废柴那么快!”钱雨飞气愤地挂掉了电话。 赵云松说:“现在只差药材了……对了小雪怎么什么也没挑?”周雪摇摇头,指指系在脑后的沧澜结,示意她并不需要其它法宝。赵云松取出那件黑色的金丝斗篷塞给她:“你的沧澜结虽然神出鬼没,但是对敌的时候一旦放出,身边就缺少可靠的防御。这件斗篷防御能力极好,而且不需要祭炼就能使用,正好跟你的沧澜结一攻一守相互配合。”周雪错愕地捧着斗篷,大家都见识过慧成和尚披上这斗篷一路穿过杨萍的真火符印、钱雨飞的流霜剑网、赵云松的玄武法阵,最后在赵云松全力一击之下依然完好无损,可想而知这宝贝有多么珍贵。李莹和钱雨飞一脸深意地看向赵云松。 周雪摇着头要把斗篷还给赵云松,赵云松退到一边说:“我有阵法防御,根本用不着这东西,难道你要拒绝大师兄的好意?”李莹也劝她:“雪姐,你就拿着吧。昨天你也见到了,松哥那么厉害,还是你更需要这件斗篷。”钱雨飞也点头附和。 赵云松一挥手,清濛濛的法力一闪,地板上又多出一个木箱和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灵石和几枚灵玉。 修士之间的交易,除了以物易物之外,还会用到灵石灵玉这样的东西作为货币。灵石是从灵脉中开采出的蕴含灵气的矿石,一般用来支持阵法的运转。在灵气匮乏的环境中,灵石还可以用来为修士恢复灵气,避免法力难继的困局。至于灵玉,则是灵脉核心区域才会产出的灵气逼人的晶体,一枚灵玉,在修真界可以兑换一千块灵石。 李莹两眼放光,扑上去数了数:“一共是五百灵石,十枚灵玉。这下发财了,看来昨晚真的没有白白辛苦,这魔头身家这么丰厚啊!”大家一合计,每人领了一百灵石、两枚灵玉,剩下的一百块灵石和两枚灵玉,因为赵云松才是击杀魔头的人,所以大家一致认为该给赵云松。赵云松也不客气,又拿了一块灵玉说:“小莹以后要炼制丹药,药材什么的都要花钱,剩下的都归你吧。”李莹点点头,把剩下的灵石灵玉收进自己的储物坠。 钱雨飞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灵石,有些发愁:“我又没有储物法宝,这些东西怎么带在身上啊!” 赵云松高深莫测地说:“别急,看这里。”他打开那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一套饰品:有鲸鱼脊骨制成的手镯,鲨鱼獠牙制成的耳坠,还有材质不明的造型粗犷的戒指……盒底有一张礼单,上面写着:鲛人族最新赶制储物饰品一套,敬奉幽冥洞金蛟婆婆。 赵云松说:“看样子是一套还没有点化的空间法宝,而且是出于妖族之手,不知怎么就到了慧成和尚手里。小飞,现在还需要你带上这盒饰品,去学校请你师父点化一下。”钱雨飞抱起盒子打开窗户就要飞出去,被赵云松一把拉住,塞给他一面小旗说:“你想大白天表演空中飞人啊!这是隐匿阵旗,隐身了再去。” 钱雨飞催动真元一挥旗子,赵云松和周雪目送他淡淡的影子渐渐远去,李莹左看右看,说:“还真完全隐形了,连神识都探查不到耶!”看来三人中只有她神识比钱雨飞弱。不过等以后她开炉炼丹了,神识就会在繁琐的炼丹步骤中得到锤炼,所以将来也未必不能超过钱雨飞。 二十多分钟后,钱雨飞在窗台下现出身形,把隐匿阵旗还给赵云松,然后打开点化过的一盒饰品说:“我刚到师父门外,他就知道我来了。看来这隐匿阵对上高阶修士还是没什么用啊!” 李莹拿起一个耳环说:“哇!这里面空间竟然有一百平米,这对耳环我要了!” 钱雨飞把一个骨戒戴在手上,把自己的灵石装在一个盒子里收进去,然后说:“我师父看到这些空间,批评我说,之所以在下山前没给我们发这些东西,是因为我们修为尚浅,不宜让身外之物分心。现在有了这些东西,以后难免又要东奔西跑去跟其他修士交易,天下正道虽然同气连枝,但是杀人夺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所以我师父说,以后四处行走,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云松说:“当然,大家以后即使有了更多的法宝,自己原本用的一定不能放松修炼。千万别法宝虽多,厉害的没有一个。”大家齐齐点头赞同。 钱雨飞继续说:“我师父还说,像这种低级的空间法宝,点化后不能重叠。一个空间法宝放进另一个里面,两个空间都会崩溃的。”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饰品明明已经完工,却偏偏没有点化,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看来还是要元婴修为以后才能通过须弥芥子的神通,更方便使用自己的空间。 等周雪把一个白色的镯子套在自己的玉臂上,赵云松把剩下的饰品收进客厅的柜子。他指了指满满一客厅的杂物:“这些东西别管有用没用,大家先分了吧!”于是,三个人把各种书籍杂物,挑出与自己灵根属性吻合的,收进储物空间。剩下的一大半,仍被赵云松收回狼头戒指中。 分赃完毕,每个人都小有身家,纷纷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赵云松,赵云松一挥手:“好了,今天没课,我要回房修炼了,你们随意。”大家才各自散去。 27.鬼修 尤俪一回到教室,眼睛下意识又向赵云松的位置看去。 这个大男孩,一大早在图书室跟她一起借的书,不同的是,自己借来的书还没翻几页就忍不住玩起了手机,而他却一直没改变过坐姿。而且他看书的速度好快,眼睛自上而下一扫,俊朗的眉目间已经露出了然的神情。一本书翻完,修长的食指轻叩两下桌面,清澈的眸光轻微闪烁,只半分钟就似乎洞晓了整本书的内容,转而打开另一本书飞快翻阅。刚刚出去补充零食,走在路上,才意识到这个男孩似乎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看书,一口水都没喝。都怪自己,只顾傻看人家的外表,愣是没想到把自己的零食分享给他…… 下午的自习室。赵云松手边堆着高高的一摞书,都是这大半天时间里看完的,每一本都几乎有字典那么厚。饶是筑基修士神识强大过目不忘,赵云松也觉得有些疲累。终于,他放下最后一本,眼睛向窗外的天空眺望,缓一缓专注了大半天的神经。 远处缓慢浮动的云朵在筑基修士眼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幻都十分清晰。下午的阳光给天空熏染出淡淡的暖色,一个麻雀大小的黑影从两朵白云之间飞快穿过。 尤俪来到赵云松跟前,语气轻快地说:“赵同学看了一天的书,有没有觉得腹中饥馁?本美女这里有刚刚采摘的葡萄、超市新推出的西点,想不想一起享用呢……”她刚一开口,正看向窗外的赵云松眼神一肃,颜色越来越凝重,搞得尤俪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原本很轻快的语气,却越说声音越小…… 赵云松回过头来:“班长?啊……谢谢,我突然有急事,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或者群里发消息通知哈!”说着已经站起来,自习室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但也不能就这么从窗户飞出去,他急于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匿了身形好去追刚刚看到的黑影,一时没去关心班长都说了什么。 “什么嘛!”尤俪一跺脚,眼睁睁看着赵云松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几道玩味的目光聚过来,尤俪美目一瞪:“看什么看,看自己的书!”说完脸色微红地追了出去。 下楼右转一百米就是一片小花园,赵云松摇动隐匿阵旗刚要起飞,旁边一丛灌木后走出一人说:“刚才那人道友也看到了?那不如结伴一起去吧!” 赵云松心里一惊,对方尽在咫尺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他向对方打量过去:此人不到三十岁模样,个头不算高,却粗壮有力,一身宽松异常的衣服流露出少数民族的气息。平阔的肩膀上趴着条一尺长的小灵猫,面对赵云松的打量,那只小灵猫乌溜溜的小眼回看了两秒,就兴致缺缺地趴回主人肩头装死。倒是它主人开口一笑:“在下呼思尔,九黎宗门人。这是阿狸,在下的灵宠。” 赵云松还礼:“在下赵云松,青城派弟子。刚才那人从云上飞过,到现在附近还残留着一丝鬼气。不知道友有何高见?”一只麻雀就在呼思尔脑后的枝头上左顾右盼,浑然不觉有一只灵猫就在自己身边,看来呼思尔也施展了某种隐形的术法,而且他修为明显比赵云松要高一些,只是神识比赵云松略逊一点点。 呼思尔总是开口先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豪爽:“哈哈哈,管他是何方神圣,你我二人一起追上去自有分晓。”赵云松点点头,两人一起腾空而起,循着空中残留的气息追踪而去。呼思尔的法宝竟然是一根外形虬曲的藤杖,紫黑色的杖身浮动着一层艳红色的火灵气。 两人一路向北,循着气息进了体育学院。隐匿着身形落在空旷的运动场,旁边的休息室房门虚掩。两人悄无声息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角落里躺着一人,气息微弱元气零散,分明已是垂死之兆。 呼思尔上前一把扣住那人的脉门,忽然道:“咦,只是普通人?”以两人的眼力根本不在乎这里的黑暗,赵云松翻过那人歪到一边的脸,赫然认出此人正是一个多星期前在理工大学跟冯刚比武的那位——聚义武社的社长,褚武明。 呼思尔眼光何其敏锐,他捕捉到赵云松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讶,问:“怎么,这人你认识?” 赵云松说了一个多星期前在褚武明脑后发现的古怪能量。呼思尔收回手说:“很明显,这人已经被抽干了生气,最多活不到明天早上了。只是你说他之前脑后被人做了手脚?可惜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他手掌摩挲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分析道:“明显是我们在理工看到的那人下的手,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那人的气息一到这里就消失了?”赵云松取出阵盘,真元输入阵盘,千丝万缕淡青色的灵光从阵盘上一圈圈散出,在房间里一寸寸感应,俄而他收了阵盘,指着脚下说:“是从地下离开的。” 呼思尔一摊手:“那就没辙了,我们又不是鬼修,当然不能穿越土层去追。。。唉,本大侠还以为能顺手为这一带的凡人除去隐患,想不到竟然让宵小逃脱了!唉,挫败啊挫败!”边说边摇头不已。 肩头一直呼呼大睡的灵猫忽然嗖地站起,双眼灼灼地看向一旁的赵云松。正要原路返回的呼思尔回过头,正好看见赵云松在把一枚丹药塞进褚武明的嘴里,他啧啧道:“炼气修士拼命都想得到的培元丹,你竟然舍得给一个垂死的凡人。这一粒培元丹恰好够他补回损失的生气,恢复普通人的体质。经过这件事,他后脑的隐患也不复存在,这小子倒是因祸得福啊!” 赵云松站起来淡淡地道:“大家毕竟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后天七层的武者来之不易,不救的话,必是社会的损失。” 呼思尔安抚着肩头的灵猫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赵云松脸色大变,瞬间踏上那杆疾风阵旗夺门而出。他来不及细想,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地追了出去。 一个多星期前,赵云松在文印社给郑佳佳的随身玉佩刻上了防身的阵法,那上面还有一丝他本人的神识烙印。就在刚刚,赵云松识海中感应到一丝波动,分明是郑佳佳遇到了危险,触发了玉佩上的辟邪阵。 疾风阵旗托着赵云松像一道虚线飞向文印社,不到一分钟就赶到地方,隔着玻璃门,郑佳佳安静地坐在柜台后面,胸前的玉佩正散发着濛濛的清光将她护在中心。郑佳佳正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对身上已被触发的辟邪阵浑然未觉。 赵云松收了阵旗,现出身形,推开门就问:“佳佳,刚才有谁来过店里?” 郑佳佳的视线从电脑上转过来,疑惑地说:“没有啊,这一个小时都没有人来,我都无聊到开始看小说了~” 随后进门的呼思尔一个大步贴在柜台前,说:“是吗?可是我看你分明就是刚到吧?” 柜台后的“郑佳佳”脸色一变,身形开始淡化,不料一根绿色的藤蔓忽地从桌子底下钻出,眨眼将她从头捆到脚。呼思尔一巴掌挥出,一道火焰化作一根细细的长矛砰地一声把对方击飞,狠狠地钉在后面的墙上。 赵云松跳进柜台后,真正的郑佳佳就躺在地板上,人事不省。所幸身上的辟邪阵还没有散去,人也只是暂时昏迷,并无大碍。把郑佳佳抱到店里一角专供休息的躺椅上,并用毯子盖好,给辟邪阵重新注满法力。手一挥,真元化作一只手掌,将店门从外面锁上。 墙上的“郑佳佳”嘿嘿冷笑:“想不到区区筑基小辈,竟然能看穿我的变化之术。可惜我刚刚夺舍,修为还没恢复,否则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呼思尔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不把你这身鬼气收一收,就是变化成狗熊也没用。少啰嗦,受死吧!”掌中火焰化作薄薄的一柄弯刀,旋转着向“郑佳佳”颈间斩去。 赵云松忽觉自己操纵的藤蔓中间一空:“小心!”呼思尔发出的火焰弯刀斩了个空,但是恰好在紧贴着墙壁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一手控火之术如此精熟,看得赵云松眼睛一亮。之前钉在鬼修身上的长矛也只在墙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小点,避免了赵云松还要向人解释的尴尬。 呼思尔肩头的灵猫嗖地扑到墙根下,两只爪子锋芒毕露,可惜只留下对方的一只鞋子。赵云松口中念念有词,一拨阵盘,一个三米方圆的结界把两人一猫罩住,脚下的地板仿佛变成虚无的投影,任由赵云松带着呼思尔和灵猫沉入地下。赵云松又取出一张追踪符催发,施展土遁在追踪符的指引下追去。 28.尸变 土遁毕竟太消耗真元,出了秦州市地界,两人就升到空中,在追踪符的指引下一路向北追去。 夏天的傍晚本该是暖风熏人,可赵云松却觉得随着一路追去,气温越来越低,地势越来越高,竟似出了陕西,上了蒙古高原。 追踪符在一片荒凉地带落下,两人按下遁光,只见这里草木零落,坟头林立。飞了三个多小时,此时已经入夜。天上圆月如镜,光华似练,映得整片坟场一览无余,倍添凄冷。 追踪符落在一棵枯树上,幽光隐隐不再飞动。枯树后面是一个巨坟,那鬼修想必就藏身其中。呼思尔二话不说,双手一推,一个水缸大的火球凭空生出,一路飞过去,热浪逼得沿途草木纷纷起火,看气势,直接把坟头掀了也是绰绰有余。 火球还在路上,枯树上忽然闪出六道黑影,六道黑影纵横组成一个骷髅头的形状,平平的两个鼻孔一吸,周围的死气瞬间凝聚。眼看火球就要击中,骷髅头上黑黝黝的巨口一张,忽地喷出一股青黑色的气体,抵住来势汹汹的火球。 水缸大的火球遇上那股青黑色死气,顿时停住。死气很快蔓延到整个火球表面,一层暗青色气体包裹住熊熊燃烧的火球,里面的火焰渐渐熄灭,而青黑色的死气却丝毫无损。那六道人影组成的骷髅大嘴再次一张,两道死气穿过消散的火球分别向呼思尔和赵云松席卷而来,还没靠近,赵云松已经感觉到扑面的阴风和透骨的寒气,周围的枯草都染上了一层白霜。可想而知,若是被这死气卷到,必会骨肉结冰而死。 他神识一动,早就隐入脚下地面的乾坤盘眨眼就升起一层淡金色的结界,像龟壳一样将自己两人四面八方都护住,正是防御性能很好的玄武阵。←百度搜索→不料,两道死气才一靠近,淡金色的结界光华一暗,赵云松只觉神识中透来一丝寒意,连阵法的运行都有些滞涩了。 呼思尔向前几步走出了玄武阵的结界范围,满不在乎地说:“要打就打个痛快,躲在阵法里算是怎么回事?”说完,手中紫色的藤杖斜斜挥出,无数只火鸦密密麻麻地从藤杖上飞出,像瀑布一样朝对面倾泻而去,红色的光芒照得周围宛若白昼。 赵云松压力一减,干脆也收了乾坤盘,玄武阵的结界也随即消散。他双手托住乾坤盘,磅礴的真元经过阵盘上五行转轮的加持,周流到双脚。脚下的枯草眨眼染上绿色,疯狂生长,随着赵云松的真元催动,绿色从他站立的地方一圈圈扩散,密密麻麻的藤蔓一层层长出,贴着地面向对面爬去,在上空无数火鸦的映照下,绿色的藤蔓愈发显色翠绿欲滴,生命力十足。 无数只火鸦展翅迎上卷过来的死气,飞在前面的很快暗淡消散。但是呼思尔的藤杖上不断有新的火鸦生出,下雨一样朝对面激射,对面的死气遇到地面上厚厚的藤蔓,被蓬勃的生气感染,已经来势一缓。再经过呼思尔源源不断的火鸦攻击,死气被阻在原地,也在一点点消解。 那巨大的骷髅头像漂浮在坟前,门板一样大的牙齿缓缓开合,周围的死气被它连绵不绝地吸进鼻孔,再从口中喷出,向赵云松和呼思尔卷来。 天上的月光不知何时开始泛起涟漪,最后汇聚成一道银色的匹练,向骷髅虚影后面的坟头灌入。呼思尔向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这时也忽然一肃,凝声道:“不好,方圆十里的太阴之力都在向那坟头汇集,看来这厮见势不妙,竟然放弃融合肉身,准备尸变了。阿狸,小心行事!” 赵云松与他并肩对敌,此刻正听他说话,不料一直趴在呼思尔肩头的灵猫双眼一睁,长长的尾巴一甩,整只猫凭空消失。赵云松筑基修为的眼力,只捕捉到一抹淡淡的虚影消失在旁边的地面上,想不到这灵猫的速度如此惊人,应该是它的天赋神通。赵云松暗暗吃惊,呼思尔如今是筑基修为,等他修为进阶,这灵猫跟着修为进步之后还不知道会快到何种地步。 两人都加大真元的输出,不知不觉,大半个坟场都在赵云松的藤蔓盘踞下变得绿叶交错,生机盎然。周遭原本寒气森森的空气,在呼思尔瀑布一样的火鸦攻势中,红光烂漫,暖意融融。坟场中的死气渐渐枯竭,骷髅头的大口中已经不再有死气喷出,失去供应的两股死气在赵云松和呼思尔的合力挤压下终于消耗殆尽,铺天盖地的火鸦向骷髅头虚影烧过去。 巨大的骷髅头虚影忽地又散开成为六道人影,退到枯树后面,围绕着坟头旋转飞舞,银光湛然的月华像天河之水一样倾泻而下,六道人影沐浴着太阴之力,身上干瘪腐烂的皮肉散发着妖异的绿芒,竟然是剧毒的绿毛僵尸! 若是让这些绿毛僵尸跑到城市中,必会掀起一场浩劫。赵云松一拨乾坤盘,无数的藤蔓纵横交错,蔓延生长,飞快占领着整个坟场,最后向中央被月华笼罩的坟头包围挤压。 呼思尔的火鸦瀑布扑到坟前的枯树上,竟然原地一顿,被阻挡在空中。这个肌肉虬结的汉子双手握住藤杖,脚步缓缓向前一步步迈出,磅礴的真元涌动下,一头乱发根根竖起,杖上的火鸦比之前密集一倍地生出,一飞出杖身就展翅向对面涌去。铺天盖地的火光顷刻淹没了整株枯树,漆黑的树身眨眼消失,没有了阻碍的火鸦大军,火浪滔天地向坟头烧去。 赵云松的藤蔓像一片绿色的汪洋,坟场上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无数条藤蔓纷纷竖起,像绿色的巨浪,一道道一层层连绵不断地向中央的坟头挤压收缩。 六只绿毛僵尸在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中行动迟缓,被无数只火鸦当头一扑,散作丝丝黑气落入坟头。于是,银色的太阴之力和红色的火鸦一起向坟头灌入,只见整个巨坟猛地一震,伴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一个人影破土而出,浓郁的月色依然笼罩向他飞上半空的身形,赵云松凝聚眼里看进去,这人半边身子已经干瘪僵硬,失去弯曲能力的手脚上,已经长出密密麻麻的银白色细毛。另外半边身子还保留着活人的模样,赵云松眼神一缩,脱口道:“王亚军!” “王亚军”半边嘴唇僵硬不动,另外半边口齿诡异地开合:“哼!如果不是这具肉身太弱,本座何至于被你们两个筑基小辈追逃至此!……本来那个后天七层的褚武明才是最佳的夺舍人选,可惜本座修鬼道多年,神识不比从前,竟然被他拼死抵抗差点伤了元神!后天七层的肉身精元充足,总算也是不错的一道点心。” 呼思尔一语不发,藤杖虚立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双掌向上托起,密密麻麻的火鸦大军展翅向空中的对手席卷而去。 赵云松突然大吼一声:“小心!”他操纵着周围的植物把整个坟场占据得看不见地面,附近空气中的生气此刻都逃不过他的神识感应。就在刚刚,他突然发觉有一道凌厉的气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呼思尔冲去,他心中一凛,周围的藤蔓纷纷树立起一道道绿色城墙,无奈总是慢对方一步,只见方才还在空中的“王亚军”突然出现在呼思尔身侧,血肉完整的右手托住干瘪僵硬的左手,左手上寒光湛然的锋利指甲直接破开了呼思尔的护体灵气,向他的心脏抓去! 幸亏赵云松出言提醒,千钧一发之际,呼思尔双臂交错,一片红叶状的法宝瞬间涨成一人高的大斗笠,表面跳动着火焰,将自己和对方隔开。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对方凌厉的一抓重重地落在斗笠上,呼思尔魁梧的身形噔噔噔后退了几步,气息微喘,眼神里满是震惊。 那斗笠上的火焰本就应该是僵尸之类的克星,那鬼修一爪子抓得火焰四射,自己却毫发无损,身形一淡,赵云松只觉一股巨力撞来,被震得头脑轰鸣。 呼思尔惊讶地看着赵云松身上亮着的金色结界,原来这货碍于面子,看上去收了玄武阵,实际上却悄悄把四面阵旗插在腰间,隐去光芒的玄武阵结界连那鬼修都没有发觉,一爪子上来才知道这个筑基小辈连贴身都有阵法防御。 呼思尔的火鸦铺天盖地从头顶压下,赵云松的藤蔓巨墙更是将周围堵得密不透风,两人把鬼修夹在中央,都一脸凝重,不敢大意。 29.女鬼 半人半尸的“王亚军”嘿嘿冷笑,鬼气森森,头一歪向一侧的藤蔓巨墙撞去。 赵云松有阵盘的加持,自己又是土木双灵根,遍布整个坟场的绿色海洋上空是呼思尔漫天飞舞的火鸦。木生于土、长于火,那些藤蔓被赵云松真元催动,源源不断汲取地下的土元力,在满天火鸦的温养下疯狂生长,绿意盎然。看似柔软的身躯,其实结实无比,被这半尸的怪物全力一撞,虽然剧烈弯曲,却并不断开。赵云松阵旗一挥,无数的藤蔓密密麻麻将撞进绿墙的半尸一层又一层裹成一个巨大的藤球,任他在里面横冲直撞,就是撞不开藤蔓编织的天罗地网。 呼思尔的火鸦大军在半空飞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手。要知道这鬼修夺舍之后还能一路从地下逃走,一定也精通土遁。若是没把握一击必杀,火攻反倒会帮助他从藤球中逃脱。 突然,被藤蔓重重包裹住的半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听里面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说:“你们、你们竟然毁了阴沉木,小辈,我突伦与你们不共戴天!” 看来这鬼修生前的名字叫突伦,不过阴沉木是什么东西?赵云松正疑惑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巨坟下钻出,迅捷无比地跃上呼思尔的肩头,正是那只叫“阿狸”的小灵猫。只见它乌溜溜的一双小眼洋溢着兴奋的神采,嘴里叼着一根手指粗的漆黑木头,呼思尔拿过来掂量几下,有些诧异地说:“九百年份的阴沉木,这可是休养魂魄的好东西。可惜啊,如果在这倒霉鬼夺舍之前抢过来,倒是当场就能让他魂飞魄散……现在嘛,只能让他神魂受损罢了。” 赵云松说:“也就是说现在这鬼修已经不足为惧?呼道友,我的藤蔓大阵只能困敌,要想灭杀,还得我们亲自入阵才行。” 呼思尔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他现在神魂受损,就算以前有几分法力,现在估计也就能调用五六成。” 赵云松不敢大意,拨动乾坤盘,整片绿海中的藤蔓拧成九股房屋一样粗的绿龙,每一条绿龙都拔地而起,龙尾扎根于地下,龙头翘首于云间,九条绿龙就像九根擎天的柱子,把整个坟场布成一个青龙大阵。饶是他真元浑厚,这下也消耗得只剩一半。他凝神留意着藤球中的动静,冲呼思尔说:“动手吧!” 呼思尔一双大掌不停结印,藤杖上红光缭绕,空中的火鸦纷纷染上一层妖异的艳红色,体形瞬间涨大了一倍,铺天盖地的火鸦大军,流星火雨一般向包裹着鬼修突伦的藤球扑过去。 只见呼思尔的火鸦刚一临近,原本稳定的藤球像是被什么力量从里面疯狂地向外挤成奇异的形状,赵云松挥动阵旗狂催真元,不料一声巨响,巨大的藤球顷刻之间被震得粉碎,无数残枝断叶像一阵绿色的骤雨迎上呼思尔的漫天火鸦。展翅飞来的火鸦撞上这些藤蔓残片,竟然被直接撞散,待这场绿色的骤雨全部落地,漫天的火鸦也已经被消散一空。呼思尔的藤杖上,新的火鸦还没有生出,面前就突然变得空空荡荡,不禁唬得面如土色,他右手拇指一勾,那顶红色的斗笠像风一样飞速旋转着护在前面。 与鬼修交手,必须防备对方出其不意的诡异手段,所以赵云松双眼中一直运转着洞明玄光。只见炸开的藤球中央,一个淡淡的红色人影正漂浮在那里,看身形还是一名女鬼。半人半尸的突伦浑身虚脱,被她像破布娃娃一样地拎在手中。 赵云松手指一勾,最近的两条绿龙一起俯首,张大龙口向下面的女鬼咬去。 那女鬼不慌不忙,单手拎着突伦,一只脚轻轻抬起,藤蔓绞成的两条巨大绿龙被她这么轻描淡写似的一边一脚,踢得一个后仰,两条绿龙就像两根插在地上的鞭子,在她左右分别向两边狠狠抽下去。 不管赵云松如何狂催真元,那两条被女鬼各踢了一脚的绿龙仿佛挟着毁天灭地之力,接连抽断了坟场中的其它七条绿龙,两条鞭子依然去势不止,重重地鞭打在地面上,整个坟场都在剧烈颤动,尘埃弥漫。赵云松消耗一半真元布下的玄武大阵,被女鬼轻描淡写的两脚,就这么借力打力地给破了! 飞上半空的赵云松和呼思尔惊魂未定,整个坟场又是一阵巨响,地面缓缓裂开一道口子。断开的土层中露出无数棺木、尸骨,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的地形变化,才形成这种一层又一层的坟场布局。裂缝的口子深入地下百米,露出一个巨大的地宫出口,造型奇古的石质宫门缓缓打开,一具青铜棺樽从里面飞出,刚飞到地面,那女鬼手中一震,半人半尸的突伦顷刻化作一团粉尘纷纷滑落。她双手一扬,青铜棺樽的盖子缓缓打开,一个头戴凤翅金冠、身穿锦衣华服的绝美女子静静地躺在其中。女鬼轻抚着棺里沉睡的面庞,喃喃道:“父王,昔日赵军压境,燕、赵两国的修士自诩华夏正统,十三名元婴修士合力围攻我们中山国宗庙。亡国在即,你强行给女儿服下封脉丹,藏在百丈之下的地宫,自己却以少敌多,身陨道消。如今地宫之上的厚土已经不及当日一半,芳草萋萋,却不知今夕是何年?” 此时皓月当空,银辉倾泻。虚空漂浮的棺樽里酣然长眠的绝美女子,与旁边那个淡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虚影,恍惚被一种凄凉无助的气氛笼罩着。赵云松和呼思尔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逃跑,因为两人已经被女鬼的神识锁定,周围的虚空中,遍布着元婴修士才有的恐怖威压,只怕两人一有什么异动,立马就会遭到对方的雷霆一击。 女鬼对着棺樽沉吟半晌,终于抬头对半空的两人说:“我的身体在地下沉睡太久,需要修士的元阳之血为引,才能唤醒生机。你们两个功力低微,一升血也足够了。” 古代一升,比如今的一升多了一半。一次抽这么多血,就是修士也会元气大伤。呼思尔额角见汗,战战兢兢地说:“晚辈、晚辈九年前和阿妹两、两情相悦……早就不、不是元阳之身了……” 女鬼手一扬,赵云松一个趔趄站立不稳,从云端掉了下去。落在女鬼身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女鬼开口道:“废话,难道我会看不出来?”然后对赵云松说:“小子,你不是在追杀那个住在这儿的小鬼吗?我方才帮你料理了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啊?” 之前两人明明已经将那半人半尸的突伦死死困住,眼看就要消灭,不料半路突然杀出这么个女鬼来,还自称是什么中山国的公主。中山国?好像是西周时期北方的一个小国,一直被华夏各诸侯国视为心腹大患,在战国后期被赵国所灭。赵云松心里飞快转着念头,眼前这女鬼竟然是两千多年前的中山国公主?修为更是高得吓人,就算自己不答应,对方难道就不会杀人取血?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一脸恭敬,正身抱拳对面前的女鬼说:“晚辈赵云松,愿意为前辈效劳。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指教。” 那女鬼淡淡的身形在虚空中浮浮沉沉,也看不清五官表情,不过传过来的声音却并无不悦:“你说说看。” 赵云松说:“晚辈的藤萝术明明只困住了那突伦,为何从藤球里面破开而出的却是前辈?” 女鬼恍若空气的手臂向他举过来,手掌上托着一片翠绿欲滴的树叶状美玉,用一根银色的丝线穿着。她解释道:“这是安魂玉,是此处一个墓葬主人遗物。这么多年,我拼尽全力才分出一道元神,寄居在在安魂玉中温养。两百年前,一个金丹修士在此陨落,魂魄恰好被吸进地下的一段阴沉木里,这些年他修炼鬼道之术,渐渐强大,昨天被他找到我寄身的安魂玉,正要收他做手下,没想到今晚他就变成了这副怪样,看来是用不成了。小子,这安魂玉佩戴在身上,有安神宁心之效,只要你帮助我唤醒肉身,不仅这安魂玉给你,本公主另外再赠你一样好东西,你看如何?” 赵云松卷起袖子凑过去说:“不知道要如何用血?” 女鬼说:“手臂举起不要动,剩下的交给我就行。”说完手一挥,头顶的月光悠然凝聚成一条透明的管子,被她接在手中,一端轻而易举地破开皮肤,插进赵云松小臂上的主静脉血管,另一端从棺樽里女子的衣领伸入,大概是插进了肩部的血管。最后,殷红的血液沿着银光湛然的透明管道,从赵云松身上缓缓流向棺樽里的女子身体。 十分钟后,棺樽里的女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赵云松失血过多,渐渐地额角青筋鼓起,心跳加速,耳边不停有汗水滴落。连忙手一挥,四面阵旗落入地下布成一个聚灵阵,周围的灵气快速汇集到身边,被他飞快炼化,不断催动身体造出新的鲜血。灵气盎然的鲜血不断被抽走,他只有拼尽全力运转真元,维持鲜血的再生,保证自己身体的血量。这么一来,只怕再有十分钟,他的修为就会后退到筑基期开光之前。 那女鬼看他忍得辛苦,手掌摊开,银丝穿着的安魂玉自她手中飘起,徐徐飞到赵云松头顶,戴在他的脖子上。翠绿的安魂玉隔着衣服刚一贴上胸口,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徐徐透入,遇上飞快运转的真元,很快蔓延全身。赵云松精神一振,喧嚣的真元渐渐变得平和悠长,附近的天地灵气磅礴地涌入经脉,立即被安魂玉的气息感染,像温驯的兔子一样听话地滋养着受到冲击的经脉,运转周天,最后归于丹田。此时,赵云松气息和顺,神宁气安,真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飞速运转。平日里打坐半小时才出现的入定状态,一片安魂玉,竟然在片刻之间就达到了同样的效果。几个呼吸之后,赵云松额角青筋隐去,汗水全无。心跳渐渐平缓,悠长而有力。 30.携手同归 大漠的夜晚冷飕飕的,月光如水,倾泻而下。一名古装女子刚刚醒来,正是沉睡了两千多年的中山国公主——姬月。 两千多年前,中山国遭遇灭顶之灾,王室男儿被屠戮殆尽,危急关头,中山国王强行给当时已是元婴中期的女儿服下封脉丹,将姬月一身灵力完全封住,神识也陷入沉眠,并且将她藏于地底百丈之下。也正是这样,才躲过一群上古大修士的严密搜查。然而两千多年过去,失去灵力的温养,姬月的元婴渐渐在沉睡中消解分化成识海中的一缕神识,修为也跌落到结丹中期。她毕竟也是上古修士,功法和经历非比当代修士,所以神识放出的威压在赵云松和呼思尔看来,已经可以同现代的元婴修士媲美。 姬月从精美的棺樽里轻飘飘飞起,广袖浮动,裙裾翩跹,如瀑的青丝上点缀着精巧的金色头饰,华美不可方物。她纤手一招,那副棺樽连同回到上面的盖子一起,化作一个两头尖尖的的盒子,两寸宽,半尺长,落到赵云松手里。 姬月道:“这是北海玄冰和幽州铁树炼制的辟地梭,能够敛息藏形,只有土木灵根的修士才能驾驭着它在地下穿行,送你了。” 赵云松道谢之后把辟地梭收入储物戒,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冲半空的姬月拱手说:“前辈这是打算到何处去?”开玩笑,把这么一个睡了两千多年的上古修士突然放出来,天知道她会不会对现代的人视如妖魅大开杀戒? 姬月一双美目如幽深的潭水,晦暗难明。半晌才幽幽叹道:“不知如今世间姬姓族人都分封在何处?” 赵云松愕然,很快回过神来说:“自前辈隐没之后,华夏大地几经治乱,已经度过了两千多个春秋。方今世界呼吁人权,提倡人人平等,就算是修真门派之内,也没听说过以姬姓为贵的事了。”然后花了好一会儿功夫跟姬月大致讲述了如今的世界大环境,并且告诉她,姬姓虽为上古八大姓之一,尊贵无比,但是如今已经极其罕见,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个姓。 姬月听着赵云松说起如今凡人社会依靠科技带来的种种便利,不禁悠然神往,落下来走到他面前说:“你看我到贵府借住一段时日如何?” 赵云松:“……” 也不见姬月驾驭什么法宝,就那样一袭广袖长裙,凭虚御风,悠哉悠哉地与踏着疾风阵旗的赵云松并肩向秦州市的方向飞去。呼思尔与肩头的小灵猫大眼瞪小眼,也追了上去。 赵云松:“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姬月:“我现在修为只比你高了一个阶位,不用叫我前辈。至于我的名字……一别多年,也不知当年的仇人还有几个留在此方世界……”她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战乱频仍的年代,沉吟半晌,喃喃道:“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以后我的名字就叫许霏吧。” 赵云松:“许霏姐,我住的地方其实很小,如果您不介意,倒是可以跟对面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你看如何?” 许霏:“行吧,你看着办就是。” 回到秦州市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半了,敲开对面的门,两个女孩一起停下修炼来到客厅,赵云松跟她们介绍:“这是许霏姐,你看能不能让她暂时住在你这里?”周雪点点头,示意许霏跟她一起去看房间。赵云松给了许霏一个“你自己解释的眼神”,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李莹挥挥手:“快走快走!大半夜来敲门,我还以为又有买卖上门了呢!” 赵云松一愣,随即明白她所说的买卖正是像上次一样杀了个魔修然后得到一大批赃物的事情,无奈地摇摇头,出门而去。 来到复印社,郑佳佳还没有醒来,赵云松不禁有些担心。握住她的手输入神识查探,发现只是心神受惊导致的元气亏虚,松了口气,分出一丝真元缓缓输了进去,郑佳佳一个呼吸之后眼睛缓缓睁开,看到赵云松竟然丝毫没有惊讶,两个人对视半晌,郑佳佳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赵云松的手坐起来,环视一圈店里的环境,说:“不是做梦?” 赵云松莞尔,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佳佳眯起眼睛,说:“好像没事,就是有点晕晕的。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赵云松想了想,说:“我傍晚过来的时候,你都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所以我索性就把你放在这里,没想到你竟然睡到这个时候才醒。怎么,不记得白天发生什么事了? 郑佳佳脸一红,嗔怪道:“你竟然也不叫醒我,难道就这样一直看着人家睡觉?”她双手飞快整理着头发和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惊呼:“我去!都快四点了!”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夜色,不停敲着自己的额头一遍又一遍说:“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下午我明明不困的啊,怎么就睡了这么久?” 赵云松伸手拉下她不停蹂躏额头的手指,安慰道:“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走,我送你回家。” 关门之前,郑佳佳转身看了看桌子旁边的一大包a4纸,不满道:“这个王亚军,竟然没把纸放进柜子里,下次看到一定好好说说他!” 把郑佳佳送回家,一个人走在凌晨四点半的宁静街头,赵云松仰视着静谧悠远的星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爽夜风,回想着最近经历的生死斗法,只觉修真的生活与以往平静如水的日子相比,多了许多新奇和精彩,虽然偶尔也会靠近死亡边缘,但修士就是在充满争斗和未知的经历中才能一点点成长起来。乱云飞渡又何惧,尸山血海更称心! 真元在经络中周流不息,全身的毛孔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的灵气,赵云松胸怀大畅,忍不住纵身而起,向着隐没在黑云后的月亮腾空直上,很快,地面上的高楼大厦纷纷变成指头大小。聚灵阵旗一展,方圆数里的灵气源源不断汇集过来,丹田中生气勃勃,灵气被飞快地炼化,就这样在一千米的高空,赵云松凭空虚浮,进入了入定状态,修为一点点攀升。 方圆数里的灵气很快被他攫取一空,赵云松真元一催,疾风阵旗见风而涨,非丝非帛的旗面放大得像一张席子托着他换个地方,继续搜刮灵气。 一个小时过去,赵云松已经换了五个地方,东边晨曦初露。下方云雾丝丝缕缕,隐隐看到村舍点点,农田片片,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界。 数里内的灵气纷纷向他汇聚,数里内的范围也都在他的神识感应范围之内。忽然,南方三里外一道遁光忽然闯入,大概是也察觉到了这一带灵气的异常,很快放慢速度,神识向这边扫过来。赵云松退出修炼运起目力看过去,对方是一个御剑飞行的修士,模样三十岁上下,筑基后期修为。他踏着疾风阵旗飞过去,主动打招呼道:“在下青城弟子赵云松,敢问道兄这是要去哪?” 那修士面无表情打量他几眼,淡淡地道:“今日阴历初七,适逢华阴坊市,自然是去看看的。” 华阴坊市?赵云松心里一动,秦州市向东五十里就是华阴县,那里正是华山派的脚下。华山派自五代末期陈抟老祖之后名扬天下,修士云集,那里的坊市想必一定大有可看。他最近刚好得了一些有用没用的东西,不妨也去碰碰运起。于是抱拳道:“不知道兄怎么称呼?可否同行?” “天师道弟子何惟方。”何惟方面色稍缓,也抱拳还礼:“道友能在千米高空顶风入定,想必也是悟性超群之人,正好路上交流一些修炼上的心得,一起去吧!”看来他只是性格严肃,并非倚仗修为高就傲慢无礼的那类人。 龙虎山天师道弟子,一向最擅长踏罡步斗、设坛驱灵。何惟一脚下那把玉皇剑,剑身上两排古朴的篆字透着厚重的土属性法宝气息,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的法坛。站在这样一把剑上面施展法术,有威力增幅的作用。见赵云松总是好奇地盯着自己脚下玉皇剑上的篆文,何惟一就跟他介绍了一些关于天师道的常识。 上大学的时候,仰慕修仙的赵云松就来过华山。华山号称天下第一险,群峰如剑戟林立,危崖如斧劈刀削。那时他一介凡人,沿着人工开辟的游道入山二十里,最后在无路可走的落雁峰上放眼眺望,游人如织,并不见一个仙人高道,终于失望而返。 如今身为筑基修士,迎朝阳架长风,直接飞过外围六七座峰头,筑基初期的洞明玄光观察入微,这才发现北斗坪势如刀削的危崖向外五六丈远的地方,一个清光流转的结界入口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何惟一速度不减,御剑直接飞过去,身形一闪,就消失在结界中。 阴历初七,华山景区也不再接待游人,赵云松注意到山道上攀爬的都是一些炼气期的初阶修士,所以也放下心来,飞进传送结界。 31.华阴坊市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赵云松已经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出了山洞,面前是一片辽阔的山谷,周围一座座险峻的山头拔地而起,直上云霄,将占地数百亩的坊市围在核心。 华阴坊市是西北最大的修士交易中心,规模并不比普通的凡人的集市逊色。厚重的石板是所有建筑的主材料,宽阔的街道,整齐的店铺,飞檐翘角的茶楼,既有修仙之人返璞归真的气度,又散发着经历岁月沧桑才能沉淀出的庄严。 背后不时有人从不同的山洞中走出来,大概是从别处的传送阵过来的修士。 放眼望去,坊市外围散布着许多摊位,出售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矿石、法器、残卷不一而足。何惟方目不斜视在前面带路,赵云松飞快扫视着两边摊位上的东西,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跟着何惟方进了一个面积约一亩的大厅,也是两排摊位,里面来来往往的全是筑基修士。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名女修不满的声音:“赤练草、地苦根、扶风兰、飞霜藤、黄竹枝这五样明明都是一块灵石一棵,为什么五种一起买就得十块灵石?哪有这么卖东西的?”赵云松看过去,正是李莹,在她身后,是夜里才刚刚介绍给她认识的许霏,许霏隐藏了修为,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同时筑基初期。正要打招呼,一条半米高的金毛寻回犬摇头晃脑地跑过来,贴着赵云松的腿蹭啊蹭啊,尾巴拼命摇晃,好不腻歪。这家伙自己占着一间卧室沉睡了那么多天,终于肯醒了? 摆摊的是一名模样六十上下的老者,从气息看是筑基后期修为。一身青布衣服,像是直接从解放初期穿越过来的光荣劳动人民,他一抬下巴,对李莹的怒目指责视若无睹,反而摇头叹息道:“才筑基初期的修为,就妄想炼制融合丹,真是自不量力啊自不量力~小姑娘,贫道这也是为你着想,这药材啊,不买也罢!” 赵云松走过去,把十块灵石拍在台面上,说:“赤练草和地苦根每样来五棵。←百度搜索→”说话的时候,并不去看李莹。 李莹会意,取出十五块灵石说:“好吧好吧,我只买扶风兰、飞霜藤、黄竹枝三种,每种五棵。” 不料那老者毫不上当,眯着眼睛说:“很明显,你们是一伙的。所以,一共五十灵石,否则免谈!” 李莹急了:“修为高就可以欺负人吗?”那老者负手而立,也不说话,筑基后期的威压就像一座小山缓缓逼来。 赵云松一面阵旗正要展开,同是筑基后期的何惟方脚步一错站在两方中间,替李莹和赵云松挡住了老者的气势攻击。 这边突然出现筑基后期的修士,那老者明显吃了一惊,眼神闪烁,却也不甘示弱,两人几次试探,都发觉对方真元深厚,未尽全力,气氛暂时还不算太糟。 赵云松向许霏看去,眼带询问。许霏今天一袭贴身的女式劲装,虽然这样的打扮走在都市中有些另类,但是比起昨夜那一身华美的袍服衣裙要顺眼多了,她食指顶着下巴,宛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眨着清澈的大眼睛说:“别有所图?” 赵云松赶紧回过头,真是要命,明明已经是几千岁的老怪物了,偏偏装起少女来这么水灵,简直不知所谓。他仔细在李莹和老者之间看来看去,发现那老者的目光不时飘到李莹手腕上戴的储物镯上,估计是起了兴趣,又不好意思直说,就含蓄地用眼神示意李莹。不料李莹是个神经大条的女生,只以为对方眼神飘来飘去惦记的是自己手里更多的灵石。赵云松指着李莹手腕上的骨镯说:“道友对这个感兴趣?” 那老者两眼放光,缓缓收了气势,喜形于色道:“鲛人尾骨?好好好!只要小姑娘同意,贫道可以用这台上所有药材跟你换。” 何惟方收了气势,刚退到一旁,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说:“鲛人生活在海洋之中,最善游泳,尾骨天生带有一点水之真意,用来炼制法宝,能够大大提高水属性法术的威力。你这一堆花花草草,连那根镯子的一半都不值吧?” 那老者脸一红,指着台上说:“这根三百年份的山参,怎么也值三百灵石吧?还有这株烈阳花,卖一百灵石还是可以的吧?”见何惟方只是摇头,李莹一脸怀疑,老者崩溃地从腰间的兽皮储物袋里又取出几件东西:“小姑娘你看,这是雷击木、灵龟甲,照着这张丹方,配上那边的几样灵草,正好能给你的灵兽炼制一炉灵碧丸,你意下如何?” 雷击木是千年古树成精,遭遇雷火时意外残存的一点残骸,因为含有一丝雷劫之力,所以炼制成丹药给灵兽服用,有一定概率激发灵兽的灵识进化,从而提高修炼中的悟性。而灵龟甲,则是灵龟陨落后的龟壳,上面凝聚了灵龟一身的修为,也是炼制灵兽丹药的上好材料。所以老者一拿出这两样东西,连见多识广的何惟方都不禁暗暗点头,李莹看在眼里,赶紧把镯子捋下来丢给对方,然后从衣领里抽出储物坠把台面上的所有药材一扫而空,连那张丹方也一起收了进去,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那老者拿着骨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自言自语道:“看尾骨,这只鲛人起码有七百年以上道行了吧?竟然被做成储物镯,真是浪费!这么致密的骨骼,这么浓郁的水元力,在丹炉中融化后,辅以茯苓、白术,简直是最美妙的疗伤圣品!”突然发觉周围人都看着他,暗怪自己兴奋过度说得太多,赶紧收起骨镯,冲李莹等人一抱拳,然后一阵风似的走了。 许霏眉头一挑,一层隔音的结界把自己几个人罩在其中,说:“想不到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上仙的断肢续骨丹竟然被一个筑基小子所得,这小辈是什么人?” 许霏被封脉丹封住一身修为,生理上停顿两千年,修为上却跌落到结丹期。结丹期的修士与元婴期相比,少了一些返璞归真仙风道骨的气度,外貌上却更加显得神完气足,光彩照人。听着她一口一个小辈,何惟方惊疑不定。赵云松按下心头的不适,分析道:“云中子上仙早就不在这方世界,如今终南山最大的门派是重阳宫,那老者可能是重阳宫弟子,机缘巧合在终南山里得到了上古丹方吧?” 许霏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明明额头晦暗,一副寿元将尽的模样,偏偏真元比一般筑基修士浑厚得多,现在看来,一定是受过重伤,损及骨骼,所以才急需炼制续骨丹。哎呀,终于见到一个修为跌落一大阶的倒霉鬼!” 赵云松无语,她自己从元婴中期倒退到结丹中期,就迫切想看到比自己更倒霉的,这样心里才高兴,简直是……是人之常情? 李莹双眼闪烁着小星星:“哇,许霏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许霏俯首,故作谦虚状:“哪里哪里,不过是金丹中期。”看这胸无城府的模样,想必当年身为元婴修士的时候也强不到哪里去,更像是被父兄师长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 何惟方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说:“既然受伤前是结丹修士,按理说不会这么浮躁才是,偏偏漫不经心说漏一些端倪,我看是故意放饵,只怕没安好心!” 赵云松心里一凛,的确,就是自己处于那个位置,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药材,也不至于高兴得自言自语到连自己拥有“疗伤圣品”的炼制方法都说露。估计现在已经有人尾随而去准备杀人越货了,至于鹿死谁手,显而易见。 许霏瞟了一眼何惟方,不屑道:“小子,修士受到足以令阶位跌落的重伤,是会连神识也会受损的明白吗?那倒霉鬼只怕是受伤之后时不时就会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区区一个丹方的泄露算得了什么!” 何惟方满眼的不以为然,不过还是乖乖闭了嘴。开玩笑,跟高阶修士抬杠这么危险的事,一向最识时务的何惟方怎么可能去做? 半米高的金毛寻回犬一直贴着赵云松的腿安静地站在那,李莹装作一脸忿忿地蹲下来,抓着它的两只耳朵说:“姐姐把给你炼丹的材料都买齐了,你竟然只跟他亲近!”她使劲晃着金毛的脑袋,接着说:“以后要跟姐姐亲,知道吗阿黄?” 赵云松哭笑不得:“阿黄?这么烂大街的名字你就随便安在这么漂亮的一只狗身上?” 李莹扬起脸,杏眼圆睁:“怎么,你要反对?” 赵云松后退一步:“岂敢,叫阿黄挺好的!”事实上,他正在想这只金毛的前主人,也不知道是那位修士,居家宠物开启灵智的几率低得简直赛过中彩票,而对方竟然就这样让一只开启了灵智的金毛流落在外,也不寻找。又或者,它纯粹是意外开启灵智,而它的主人只是一介凡人,对此事从头到尾懵然未觉? 思维跳跃之下,赵云松无意联想起不久前蓬莱弟子追查到终南山的灵慧丹,但实在想不出灵慧丹怎么会跑进一只凡人饲养的金毛犬肚子里,所以按下疑惑,继续和大家在摊位间一路逛去。 32.雪山莲露 在摊位间逛着逛着,李莹突然诧异道:“咦,还有卖书的?” 赵云松默不作声凑上去,实际上已内牛满面——最近行走江湖,结识了其他门派的弟子,发觉自己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小白,面对各种不理解的现象时心里经常吐槽:青城派连给弟子普及修真界知识的藏经阁都没有吗?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云松花掉四十块灵石,买了三本书:《九州风物志》《修士轶闻录》和《仙宗漫谈》。书都是用现代的科技手段打印而成,有厚有薄。 李莹拿过一本《九州风物志》,随便翻几页,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抖着书的内容给赵云松看:“这不就是‘中国地图册’吗?哈哈哈哈哈哈!” 赵云松脸都黑了,可不是,书页上花花绿绿全是各种彩版印刷的地图。他敲着摊位上“先买后看”的牌子,面色不善地向摊主看过去。 摊主是个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人,筑基初期修为,头发稀稀拉拉露出半边油亮的脑壳,想必是修炼上进境缓慢,年纪大了才筑基。中年摊主眼见对方人多势众,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赔着笑说:“道友别急着生气,我吕无欺做生意一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们仙灵书局出品的图书,每一本都设有禁制,只有配合修士的神识,才能看到上面真正的内容。” 赵云松神识扫上去,果然,每一页纸上面都用特殊的方法印满了小字,各地的风俗特产交易中心都有涉及,简直是一本琳琅满目的修真界地理百科全书。 赵云松向摊主抱拳以示歉意,正要离开。背后摊主的声音传来:“修士协会最近推出的手机客户端‘易物坊’,在上面能够搜到我们仙灵书局的网店哦亲!网上购买我们店里的书,享受打折还包邮哦亲!” 画面太“美”,声音太“娇”。周围的人都一身鸡皮疙瘩面色发青地转过头,赵云松加快脚步,赶紧远离此地。。。 看了很多摊位,售卖的大多是法器,品质参差不齐。偶尔看到一两个法宝,还是残缺不全的。想想也是,门派弟子都有师门赐予的专用法宝,根本不会来这里购买。在这里摆摊的,大多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游走四方,总会得到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跑到坊市销赃。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大家即便心知肚明,也不会随便去戳穿,除非是看到了自己门派失踪弟子的随身法器,有可能会暗中调查,为此被追杀灭口的散修也不在少数。 这世间各大门派经过千年的沉淀,个个家底丰厚。 一脉单传的昆仑派,被山下几大家族世代供奉,从来不缺修炼资源。 青城派把持着整条邛崃山脉的灵脉矿藏,守易擅长符法、阵道,守心、守玄擅长丹药,守尘掌门精通炼器,门派之内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所以这次赵云松他们下山,几位长辈竟然连灵石都没想到发下去一点——他们自己都几百年不用那东西了。。。 蓬莱派地处东海,海中宝藏取之不尽,他们弟子众多,海岛上、都市中都有蓬莱派的产业。 南海普陀山的俗家弟子遍布五湖四海,每年前去朝奉的居士善信,把无数的财富向普陀山汇集。 …… 所以这些名门大派最担心的永远不是资源够不够用的问题,而是弟子们能否经得起身外之物的诱惑,保持始终如一的那颗道心,才是长辈们反复强调的重点。 与他们相比,那些资质平庸,不能被各门派接纳的散修就凄惨得多。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萌发了道心,又机缘巧合得到了走上修仙之路的法门,虽说也是与仙道有缘,但是,既没有人指点修炼上的疑惑,也很难凑齐趁手合用的法宝。所以他们往往年过半百,才七拼八凑得来一两件法器,三五张丹方。在缓慢摸索来的炼丹手法下,以极低的成功率炼制出一炉丹药,就足以在散修之中发一笔横财,从此修炼上步入正轨了。 这实在是一个无比艰辛的过程,所以就有散修三五集结,专门打劫落单的门派修士,一旦得手,立马暴富。这样的诱惑,在一百年前曾闹得天下大乱,不少门派的新晋弟子下落不明,无数散修的窝点被捣毁。直到民国时期,一位惊才绝艳的散修——施万方,以元婴后期的修为突然出现,迅速组织了上千散修,成立散修联盟,最后出面与各大门派的代表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自此散修联盟开始成立商会,为各大门派服务的同时赚取利润。内部还有定期举行的散修盛会,方便大家交流修炼上的心得。 二十年后施万方隐退,散修联盟渐渐分裂。就像华阴坊市,就是西北一带的散修从联盟中分裂出来的。他们保持着东奔西走买进卖出的习惯,一边经营华阴坊市,一边受华山派的庇佑。寻常宵小不敢来坊市捣乱,就是因为华山派一直罩着这片地方。但这些散修实际上又不是华山派弟子,大家保持利益上合作关系罢了。 华阴坊市有当年施万方亲自布下的大阵,大阵的结界妙用无穷,除了防御和传送阵的功能之外,还能把光线巧妙地扭曲,凡人在飞机上看不到这片地方,卫星拍到的图片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片山头。 明明已经进入初秋时节,雷雨却说来就来。几声震耳的雷声之后,大雨倾盆而下。那些炼气修士纷纷躲进两旁的店铺中避雨,筑基修士们升起一层护体灵气,大雨落到头顶之上半米,就纷纷滑开,这些人闲庭信步一般该干嘛干嘛,顺便接受着那些炼气修士羡慕的目光。 经过一家丹药铺,何惟方出手阔绰,花五千灵石买了十颗培元丹,又以两千灵石的价格买下一颗养神丹。赵云松暗暗咋舌,想不到自己随手丢给阿黄的那颗培元丹竟然价值五百灵石,而上次除掉在秦州西郊作乱的魔头之后,守尘掌门随手就给大家每人发了十颗养神丹。这么算来,自己算是揣着价值两万多灵石的丹药到处晃悠了。 看看李莹,小丫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富裕,乐得眉开眼笑。何惟方看在眼里,领着大家上了旁边的茶楼,赵云松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就能看到下面街道上的行人。 店小二带着殷勤的笑意迎上来招呼:“几位要喝点什么?”指着旁边的屏风介绍:“本店各种灵茶应有尽有,点心也精致可口。” 精雕细饰的屏风上面云纹舒展,山水宛然。仔细看,那些云纹竟然是从未见过的一种字体,写的正是这家店里的菜单,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几面屏风围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正好方便修士之间聚在一起私聊。 许霏略略扫了一遍就转开视线。李莹念道:“东海灵桑,洪泽玉芽,巫山苦竹……”那边何惟方开口道:“雪山莲露吧,这个性状温和,滋阴养颜,最适合女修饮用。”李莹雀跃着说:“是吗?那我要试试!给我们来一壶雪山莲露吧!”小二正要开口,何惟方见赵云松和许霏兴致缺缺,就说:“再来一份灵果拼盘。” 阿黄在地板上把一枚朱果啃得满地乱滚,不停追着果子跑来跑去。雪山莲露入口清冽,一股芳香入腹,心神都透着清灵。李莹秀美微皱,似乎在琢磨其中的门道。许霏冲赵云松传音抱怨:“还没有天山灵泉泡制的南疆芷叶好喝。”说完,扭过头冲着外面继续发呆。 今天在华阴坊市,许霏的容貌一直为一行人带来极大的回头率,甚至因此还发生了事故:一个摊主只顾看许霏,摊位上的东西被人偷走好几件才发觉;两名筑基中期的男修为谁先上前个搭讪而相互大打出手,被正在坊市执正堂坐镇的一位金丹修士一把抓走,也不知将要面临什么惩罚……至于扭着脖子走路撞到人的、付了灵石却忘记拿走东西的……不一而足。 何惟方见气氛还不错,挥手升起一道隔音结界,缓缓开口道:“李道友,看你之前买的药材,莫非真的是在炼制融合丹?恕我冒昧,融合丹效力不凡,筑基修士初次服用一颗,就抵得上五年苦修,只是这种丹药至少要四阶炼丹师才能炼制,我看李道友年纪不大,想不到在炼丹一途的造诣竟是如此之深。” 李莹愕然:“四阶炼丹师?”她挠挠头说:“前几天得到一个丹炉,就想着炼一炉丹药试试看,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前几天才有丹炉?一下手就准备炼制融合丹??何惟方无语抚额,心里默默吐槽:姑娘,你是得有多大的自信啊! 赵云松却清楚,在门派的时候,李莹和周雪在守心真人的指点下,早就炼成过不少丹药。周雪有一次甚至把三品的培元丹生生炼出四品的质量,李莹与她朝夕相处,想必也差不到哪去。现在她这样说,大概是不想暴露自己怀有炼丹之术的事。想想也对,何惟方虽然模样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但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即使是门派修士不缺资源,估计年龄也在一百岁上下了。而李莹现在还是学生,住的是城市小区,一旦炼丹师的身份暴露,被人天天找上门换取丹药,想想都觉得麻烦。看来以后这种事情只需同门清楚,不必透露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