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辰阑珊》 第一章:浴火重生 四周血一般的艳红,夕阳早已迟暮,鸦声阵阵,将气氛的哀戚显露无余,萧景依身着一身白衣被逼到枯木之下,死死的拽住衣角之下的曾经允诺一世的锦绣荷包。 “景依,别怪我,怪只怪你爹,他不该知道我那么多罪证。”李玉眉头冷血而皱,拔出长剑抵在萧景依的脖子,“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跳入这旺盛的火炉,二是死于我的剑下。” 萧景依终于仰天大笑,泪水早已麻木,想不到曾经打算共渡一生的男人居然将自己满门抄杀,很幸运,自己被他留到最后一个,萧景依纤纤玉指忽然抓住他的剑往前一推,血水顺着手腕流下,语气绝望而愤怒:“李玉,是我萧景依是瞎了眼才会倾心你,被你杀了满门,还要死在你的刀剑之下?做梦!” 语毕,萧景依紧闭双眼,纵身一跃,尸骨毁于火海,化成一道万紫青烟。 全身一阵蚀骨的疼痛,让萧景依连喊叫的力气都要消失殆尽,只觉得自己耳边隐隐约约有谁在极力呼唤,那声音,如泣如诉,如梦如魇。 萧景依心如蚂蚁啃咬,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觉得眉心猛然的一阵刺痛,让萧景依顿时气血一冲,整个人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阵沁人心脾的绣饰,纱幔有条不紊的别在两角,檀香萦绕鼻间,让萧景依的疼痛顿时有一丝的缓解。 她眉心微动,伸动了一下手指,却听见一阵喜悦之音,她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发式简奢,正用绣缎擦拭着眼睛的泪珠,可是眉间却可见喜悦,拉住萧景依的手,如失而复得一般:“依依,你总算是醒了,为娘还以为你……” 语未道完,便又开始拭泪。 旁边一丫头见其如此,直步上前,安慰道:“夫人你看,小姐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妇人嘴角上扬,语气亲切:“依依,醒了之后想吃什么?为娘立刻让下人去给你做。” 萧景依注视着眼前的妇人,不过三十有五的样子,却唤自己依依?脑海里面一时找不到和她相称的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见萧景依对自己居然稍带警戒之心,妇人喜悦之颜顿时化为担忧,起身对着一名老者躬身语道:“刘太医,这是……这是为何?” 刘太医手捋长须,一时也找不到原因,按理说,这萧景依是相府嫡女,府上人的掌上明珠,还是未来太子妃人选之一,萧夫人对其尤为疼爱,不该啊! 看着二人迷惑之样,萧景依唤道:“这是何处?李玉呢?” 萧夫人闻言,略带焦急道:“依依,你说什么?这是萧府,哪来的李玉?” 萧景依警界的看着周围,目光扫了人群一眼,定格在一个丫头身上,此丫头稚气未脱,扎着两角发髻,正泪眼重重的看着萧景依,嘴里还在抽噎,显然伤心不已。 萧景依指着她,冷语道:“她留下,你们出去。” 萧夫人一阵惊叹,伸手去摸萧景依的额头,随即担忧喃喃语道:“该不会是前夜发烧,将脑子烧坏了不成?” “出去!”萧景依这一句没有先前那般温顺,反而带着些许的躁意。 萧夫人一愣,眼神投向周围,发现大家都是低着头,不敢言说之色。 几番考虑,萧夫人忍痛退出房门,由此,整间房里,便只剩下萧景依和那个丫鬟。 萧景依身体并无大碍,起身穿好绣鞋,步步靠近丫鬟:“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她口口声声说这里是萧府?” 一连串的问题,让萧景依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丫鬟抽噎的更加厉害,情急之下跪了下来,小脸梨花带雨:“小姐,你怎么了?奴婢是浣花,是你的贴身丫鬟,刚刚出去的是夫人,小姐的生母啊。” 萧景依诧异,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漠然。 丫鬟蜷缩在帘子旁边,本来小姐醒了之后她万分欣喜,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将老天爷拜上一拜,可是转眼间,小姐居然如同换了一个人。 萧景依脑袋疼痛,在房间里面巡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危机之后,才语重心长的坐到一张红木圆椅之上,略带愁绪语道:“当今丞相可是李玉?” 浣花连滚带爬的过去,脸上略带诧异:“小姐,当今丞相是老爷啊!小姐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萧景依杏目之中布满疑惑,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为什么会这样?那昏君不是下旨让李玉将萧家满门抄斩了吗?现在哪里又来一个萧家,还是丞相之府。 萧景依眼前蓦然一暗,浑身再次无知觉。 浣花见状,立刻起身跑出去再次禀报萧夫人。 萧景依昏睡之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婴孩生于七星连珠之夜,经历了孩童、豆蔻、碧玉年华,直至如今。 萧景依不得不相信,自己确实重生了,原来当初父亲叫高僧给她算的那一命,说她天赐灵魂,有理可依。 天意弄人,游人只能依命。 如今萧景依已经从前世那些事情中脱离出来,现在的她有一个新的身份,相府千金,爹爹母亲视她如珍宝,哥哥征战沙场,百战告捷,替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她不久,也要代替家族入宫,久伴太子左右。 这样的家世,她怎么还能够挑剔,既然老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自然要将前世的耻辱一雪干净,感情?经历了李玉那种锥心蚀骨的疼痛,她再也不会轻易交出真心了。 夏日映荷在池塘露出微微角徵,这里方圆十里,萧家都买下来栽种荷花,只因萧景依小时候一句笑言,愿方圆十里,荷香漫溢。 丞相爱女心切,自然满足了萧景依之愿,此座莲池也对外唤称:景依池。 萧景依离上次昏厥已过十日,身子骨也疗养的差不多了,今日出来透气,闻着荷香,只觉得心神宁静。 浣花跟随在萧景依身后,微微有些不安,骇首语道:“小姐,这正午的烈阳最毒,小姐大病初愈,我们还是赶紧回房去吧。” 萧景依踏进一边的凉亭,抿了口凉茶:“身子骨哪有那么娇弱,上次只不过是发烧罢了,不碍事。” 浣花低头不语,暗自嘟囔着是否需要禀报夫人一番。 思绪刚过,便听见前方一阵略带着急的语调,浣花探视过后来到萧景依身边轻声语道:“小姐,想必是夫人命人要找你回去了。” 萧景依放下茶杯,起身看向正跑过来的丫鬟。 丫鬟来到萧景依身边,略带欣喜:“小姐,圣上听闻小姐先前大病,已经命人送来补品,老爷夫人已经在正殿叩谢,小姐快去吧。” 浣花一听,立刻起了笑颜,弯腰行了一李:“恭喜小姐能够得到圣上眷顾。” 萧景依眉眼之间稍带疑惑,但念于是圣上,也就不敢怠慢,急急赶去接旨。 到了正殿,只见萧夫人和萧丞相早就跪于圣旨之前,见萧景依前来,更加喜不可言。 萧景依见状,急忙跪于圣旨之前,语道:“小女萧景依接旨。” 李公公见到萧景依,这才开始念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府嫡女萧景依,秀丽端庄,德才兼备,深得朕心,听闻此刻误感风寒,特赐西域进贡药材,愿其身体早日恢复,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景依、萧夫人和萧丞相同时叩首谢恩。 礼毕之后,萧丞相萧青云几步走到李公公身边,趁四周人未察觉,将一笔银票塞入其衣袖,轻声语道:“李公公来回奔波,辛苦了。” 李公公将银票塞进去一点,尾随萧青云来到桌前坐下,感叹道:“萧丞相,恭喜你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啊!” 萧青云笑而不言,拿起茶杯抿了口:“李公公说笑了,家女能够深得皇上和太子爷的眷顾,很大一部分靠的还是李公公的美言啊!” 李公公掩嘴轻笑,拱手作揖状:“萧丞相这句话真的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这么做,是老奴的本分,来日萧小姐入了太子府,可要好好关照老奴啊。” 萧景依这个时候微微蹙眉,但对于李公公投来的一眼,她也配合的一笑。 萧夫人本想留李公公在府里用过晚饭再走,奈何他常伴圣上左右,自然是繁忙不已,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青云带着相府众人送走李公公之后,脸上都带着轻松喜悦。 萧青云这时走到萧景依面前,双手摆在身后,甚是欣慰:“依依,为父果然没有白疼你。” 萧景依低头,以乖巧之样语道:“多谢爹爹刚刚替小女打通的人脉。” 萧夫人此刻走过来,显然也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之中缓过来,笑言:“傻女儿,你父亲替你做这样是应该的,等你成了太子妃,替萧家列祖列宗增光,那才极好的。” 萧景依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尤为清楚,微微细语道:“女儿一定谨记母亲教诲。” 第二章:步步为营 萧夫人听闻之后自然心切,女儿如此识大体,日后入宫,她也无需再担心许多,烈日骄艳,萧氏唯恐萧景依身体出现不适,纷纷遣散众人,特令浣花好生照顾着萧景依,若有其他事端,必要其板子伺候。 浣花微低着脑袋,眼中饱含恐惧之色,轻声答道:“夫人放心,奴婢定当伺候好小姐。” 萧氏甚是满意,眼含宠溺凝视着萧景依。 萧景依微微低眉,躬身行了一礼:“父亲母亲大人,如无其他事宜,女儿先行下退休息了。” “好好好。”萧夫人语毕,便让身边一位丫头也护着萧景依一同回房,可见其对萧景依的宠爱。 见萧景依迈着浅浅之步,身态婀娜,萧夫人眼角隐约可见喜色,依照今日之事,怕是离进宫之日不晚了。 萧景依回到闺房,早有丫头小厮等候在门口,见萧景依前来,纷纷低头表示祝贺,而萧景依却连看都未看她们一眼,踏入房内,令浣花紧闭房门。 浣花颤颤巍巍走到萧景依身边,一双带着丫鬟特有粗糙的手慢慢移到茶壶前,替萧景依斟了一杯茶:“小姐,外界炎热,喝杯茶解解暑气吧。” 萧景依看着她深埋着的小脸,不禁问出句:“浣花,你我何时相遇?为何我娘亲要允你作为我的贴身丫鬟?” 浣花娴熟的下跪,眼里可见一丝哀戚:“小姐,当年奴婢卖身葬父,是小姐与夫人去寺庙祈福之时买回来的,小姐缠着要与奴婢一同玩耍,夫人当时觉得小姐与奴婢有缘,便让奴婢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 萧景依略有所思,他来府里这几日,全府上下众人对自己尤为尊重忌惮,这种风气,怕是要迟早断了为好,日后传出去,怕要被人抓了把柄。 既然一心要展翅鸿鹄,定要步步为营,如此方可善终。 萧景依见浣花削弱的身子在地上跪着,不免心生怜悯,俯身拉起她的小手:“罢了,浣花,我这几日大病初愈,对以往之事记忆尚缺,往后你可要时时提醒着我,莫要让我走了糊涂。” 浣花见萧景依拉着自己的手,顿时诧异,缩回之余惶惶语道:“小姐莫要折煞奴婢,奴婢可以起来。” “这又没人看着,无需紧张,今后在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咱们就是姐妹。”萧景依越看着丫头越觉得喜爱,樱桃小嘴,虽然是蒜头鼻,却也显得敦厚,不像爱说人长短之人。 浣花手搭着萧景依的掌心,有些生涩发抖,倒也能勉强起身。 “坐吧。”见丫头还有点不好意思,萧景依指了指身边的红木圆椅。 浣花一听立刻摇手,语气惶惶:“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要被夫人老爷知道,可是要打死奴婢的。”浣花一个劲的摇头,生怕被人看了去。 萧景依掩嘴轻笑,挥了挥手中纱绢:“罢了罢了,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浣花这才稍微松口气,低着头站在一边。 萧景依刚刚也只是试探一番,结果倒也如她愿,若是些见利忘主的丫头,刚刚自己一番话,早就坐到凳子上了。 由此可见,她娘亲替她选的这个丫头,讲究的就是敦厚。 萧景依眼含秋水凝视屏风中山水之画,日后入宫,敦厚之人少之又少,能得浣花这样一个丫头,倒也是她的福气。 沉思过后,萧景依令浣花拿来针线,萧夫人前几日提醒过她,十日之后便是太子生辰,让她好好寻思着给太子准备贺礼,赢得太子的一番欢心。 思前想后,萧景依决定缝制一个香囊,香囊上只绣一朵荷花即可,显得自己本分,若如众人般缝制鸳鸯,未出阁女子便略显轻浮。 第三章:自有天数 萧景依念着他们是皇室,自然喜好端庄秀丽的女子,便往香囊中增添少许干茉莉。 茉莉清香淡雅,想必太子也该会对自己有所印象。 灯火潺潺,萧景依绣的十分认真,每一个针脚都恰到好处,蓝惜过来将莲子羹放于桌上,忍不住夸赞句:“小姐绣的真好看,想必太子一定会喜欢的。” 萧景依嘴角隐约可见一丝弧度,绣的好也罢,绣的不好也罢,只不过是一个过程,一切自有天数。 原本萧景依得到圣上念及是全府的喜事,唯独在整座府中西角楼的偏殿,一女子眉宇之间稍见蛮横无理之色,细嫩的手掌带着怒气拍于桌板,起身忿忿的踢了身边丫鬟一脚:“怎么办事的?萧景依为何会被救醒,圣上居然还赐予她上好补药,这不是明摆着……“接下来的话,她也就不好言语,被人听了墙根,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 丫鬟捂着被她踢疼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哭腔:“小姐,奴婢真的是按照你的吩咐,在她杯子里面下了……” “住口!不中用的东西!”萧雨欣伸手掐了她的手臂,“还想让多少人听到!” 丫鬟自然是不敢再有所言语,苦水往肚子里面咽,自家小姐乃是侧房妾室所生,生母在其三岁染病身亡。 且府中传有流言,说小姐的生母乃是萧夫人所害,因此自家小姐从小便不喜萧景依,势要与其争出个你死我活,好替她那早死的娘亲报仇。 但因自己是庶女,在府中不受待见,萧雨欣平日里做事极其低调,外人看来,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这次特令丫鬟在嫡小姐的午膳中下毒,本以为此事一了,萧景依便可一命呜呼,谁知老爷却求了刘太医前来替萧景依诊治,这刘太医乃是京城名医,祖家七八代,都是替皇室瞧病的,医术极好,他一来,嫡小姐自然是药到病除。 丫鬟翠竹此刻颤颤而道:“小姐莫要生气,这件事情夫人也没有查,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这里。” 萧雨欣迈着婀娜步伐走到翠竹面前,一张尖利的嘴发出几声放肆的笑:“翠竹,你以为我会怕她?其实她在怕我,她怕我说出当年她施计迫害我娘亲的事情,破了她贤良淑德的名声。“ 翠竹连忙称是,纤弱的身子瑟瑟,更显单薄,抬头语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萧雨欣眼眸之中略显复杂,绢帕被她紧捏着:“绝对不能让她入宫,否则一切都晚了。”阴狠油然而生。 天空此时发了几声尖锐的雷鸣,这是夏日罕见的一场夜雨,让景依池中还未完全盛开的粉荷折了枝。 浣花从床脚惊醒过来,雨夜湿气甚重,可莫要让小姐感染了,否则自己果真要挨板子了。 走到一边将窗子关闭之后,抬起眼皮看眼床上,萧景依正蜷蜷而眠,她也放心许多,只是刚迈出一步,便看见萧景依从床上坐起,对她轻唤了句:“浣花,夜深许久,你不去睡觉,站在窗口作甚?” 浣花过去仅点燃一根红烛,语道:“小姐,外头雨下的大,奴婢刚刚是去关窗子。” 第四章:请安(1) 萧景依听闻是关窗,也没有细问,睡意正浓,外头雨大,浣花这单薄的身子怕是受不了,到头来感了风寒就不好了,就在浣花打算坐于床榻休息之时,萧景依忽然语道:“浣花,这夜雨最是伤人体魄,你且回房休息,我这里无需你时刻守着。” 浣花闻言,略有考虑,最终跪于地面:“服侍小姐是浣花的本分,浣花在这里挺好。” 萧景依见她眉头紧蹙之样,不免有些怀疑,自从自己到这里这么久以来,浣花没日没夜都陪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莫非…… 萧景依起身将浣花扶起,略带疑惑:“莫非我娘亲未给你配置房间?” 浣花被萧景依这么一扶,整个人非但没有缓解之色,倒显得害怕,摇头语道:“小姐别多想,浣花真的只是想尽心侍奉小姐,与夫人无关。” 萧景依秀眉紧蹙,手指微微松开:“浣花,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什么吗?” 浣花摇头,不敢抬头看萧景依的眼睛。 “我萧景依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萧景依说的时候直视浣花的眼睛,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办法太过严厉,但是浣花这丫头嘴紧的很,如果自己不逼迫点她什么,怕一时半会还不知晓这里头的原委。 浣花一听,整个人打了个冷颤,直生生被吓了一番:“小姐,浣花并不是有心骗你,浣花虽然无房间居住,但是能够伺候小姐,报答夫人和小姐的恩情,浣花十分乐意。” 萧景依就猜到是这么回事,自己那个娘亲虽然偏爱她这个做女儿的,但是对待下人未免太过无情,这件事情,下次定要与她好生商量一下为好。 萧景依俯身将浣花扶起,又将一床棉被放到地上:“浣花,今晚你就先这样将就着,明日我与娘亲商量一番,定要给你讨个房间来居住。” 浣花泪眼重重,点头只后看向那一床厚厚的绣花棉被,略有不安:“小姐……这……” “放心,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睡觉吧,明日你还要早起,莫要误了时辰。”萧景依说完便脱鞋,侧躺于床上。 浣花不敢违抗,看着那绣花的棉被,心里头倒是有些暗喜,这可是她们下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翌日清晨,萧景依醒来之时,床下早已没有浣花的身影,随之,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浣花打了一盆洗脸水放到洗漱架上,转头看向萧景依,似乎昨晚睡得极好,走过去行了一礼:“小姐醒了就洗漱吧,奴婢已经替你打好了洗脸水,先来漱口。”说完浣花就从一边拿来漱口茶递到浣花嘴边,整个过程娴熟的很。 萧景依洗漱完之后,换上一件桃红色流苏席地长裙,早上给父母亲请安,是作为女儿的本分,萧景依不敢怠慢,整好趁着这个机会,与母亲说一下浣花的事情。 萧景依出门之时,早晨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仅仅只是这一个感受,竟让萧景依想起前世,前世的此刻,她早已随同家中其他四位长兄,于庭院中习武。 萧景依不禁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浣花见状,倒是有些猜不透。 第五章:请安(2) 只是小姐的事情,她也不好细问,现在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去给老爷夫人请安。 主仆俩于是迈着古代女子特有的步伐,赶到了月华阁,此阁建于明武十四年,当今皇上亲赐此名,如今成了早上子女请安,安排家事的地方。 萧景依虽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踏入门槛,便看见萧青云和萧夫人早已就坐,旁边站着家丁仆人,脸色敬重。 见萧景依进来,萧夫人脸色立刻起了笑意,刚刚与家奴谈话的脸色全然不见,急匆匆的语道:“女儿,可是给为娘和爹爹请安来了?” 萧景依微微行了一礼,对着萧景依与萧夫人语道:“女儿正是来给娘和爹请安,这是女儿的本分。” 萧夫人极度和蔼的拉她坐下,命令下人摆上萧景依爱吃的糕点果类之后语道:“为娘知道你孝心好,日后入了太子府,也勿忘本分。” 对于萧夫人的告诫,萧景依眉宇之间不免带着些许的困惑:“娘,当今太子乃是何人?我与他曾经见过吗?” “嗐,傻女儿,当今太子乃是我们所能见的?听闻他是故去李皇后的遗子,皇上又倾心李皇后,为表思念,便从小将太子养在身边,除了宫里几个老人,其他人不曾见过。” “那先生呢?莫非太子连书也不念?”萧景依顿时来了兴趣,毕竟有可能是以后的夫君,多多了解一下也是有好处的。 萧夫人摸着萧景依的小手不禁感叹:“太子的书乃是圣上手把手教出来的……” 还要打算说点什么,萧青云忽然打断萧夫人的话语,面对着萧景依宽心的语道:“女儿,待你真正入了太子府,再看究竟也未尝不可。” 听闻萧青云这么说,萧景依也并无其他的言语,虽然这里是府中,但也有耳杂之人,言多必失。 萧景依替萧夫人和萧青云斟茶之后,缓缓而退,见浣花一脸谨慎,她带着笑意摸了摸她带着粗糙的小手。 浣花惊的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人。 见萧景依忽然对浣花这么上心,萧夫人心细,也猜到萧景依肯定还有话要说,随即语道:“依依,可还有话与为娘和爹爹商量?” 萧景依此刻面向萧夫人,脸色诚恳:“娘亲,我想替浣花寻个好住处,这几日寒气上身,久居地面,定要感染病疾。” 萧夫人明白了萧景依的意思,此刻看向浣花,发现她全身正在发抖。 但是既然是萧景依的贴身丫鬟,自然要活的体面一点,她总是替萧景依考虑,倒是疏忽这个丫头,随即她边爽朗语道:“傻孩子,你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有个住处,为娘今日便让人将你偏殿的那间房间收拾出来,浣花晚上应该就可以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