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新娘》 001.嫁了个傻子 我爷爷娶我奶奶用了半斗米，我爸娶我妈用了半头猪，我哥娶个媳妇就要了我半条命。 我家给不起所谓的一二三四五，也就是彩礼，万般无奈之下，我早早的被嫁到了邻村，或者说卖。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我怎么看我怎么像方家丢出来的垃圾，因为我丈夫是一个傻子，我也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刚到陈家那天，简单的张灯结彩后我就被迫和陈二狗同了房，也亏得他是个傻子除了搂搂抱抱也只会流着哈喇子笑呵呵的看着我说“媳……媳妇儿，我有媳妇儿了……”说真的，我觉得很恶心，毕竟谁也不想嫁给一个傻子，就算是那个年代。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陈二狗就被婆婆叫醒，说是学城里人去村口拍张照片挂床头。我收拾好床铺就拉着比我大五六岁的陈二狗出了门，就像拉着一个小朋友。我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但我必须忍受，至少要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我听说了太多童养媳的故事，总而言之，不听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利利落落的拍完了照，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被人当猴子围观的感觉，我只想尽快回到家哪怕是干活也好。 刚走到院子门口我就看到了公公婆婆一脸阴沉的坐在厅堂看着我。 “你过去！”看到我进门儿婆婆就对我喊道，然后扶着陈二狗回了房间。 现在厅堂就剩下我和公公，我弓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站在八仙桌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给我跪下！”公公起身走到我面前很是严厉的喊道。 我有些错愕，迷茫的抬头看到了公公那气得颤抖的脸。他以为我在反抗他，二话没说直接踹我的肚子。经常干活的他本来就身强力壮，而且现在他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的他三两下就把我踹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他又扯着我的头发罚我跪灵堂，今天不准吃饭，天黑之前不准起身，临走之前还狠狠地说就是屎尿也得拉在裤裆里，但我依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跪在那里倔强的红着眼眶。 等到婆婆回来了又在一边打骂了我半天我才知道婆婆趁着我和陈二狗拍照的时候检查了我和陈二狗的床铺。因为陈二狗不懂房事，他们以为是我在反抗，左一口传宗接代右一口贱人骗彩礼连着我的祖宗十八代骂得体无完肤。那一天我才体会到，有时候错的不是你，但你也是别人眼中的祸根。 晚上我红着眼眶饿着肚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房间，陈二狗傻乎乎的拿着一根筷子蹲坐在地上。 “媳……媳妇儿，来……来陪我……钓……钓鱼……”陈二狗见我就傻乎乎的笑，我很讨厌却不知后来我很渴望。 我很饿很累，浑身是伤，根本就懒得理他，而且今天的罪还不是替他受的？想到这里我更加不愿意搭理他，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撩起裤腿看到自己已经整条高高肿胀的腿，轻轻揉捏了起来。 “媳……媳妇儿，快……快来……”陈二狗见我不搭理他，依旧傻呵呵的叫我，整个人坐在地上蹭着就往我这边过来。他见我依旧没搭理他就使劲儿晃着我的手臂，我本来轻轻按着伤口的手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块淤青，疼得我喊出了声。 “啪！”本就恼怒的我就这样一巴掌扇到了陈二狗的脸上“你说你一个傻子为什么还要祸害我！还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傻还不够吗？还要我一起傻？你知不知道这都怨你，你把我都毁了！毁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一肚子火撒在了陈二狗身上，就很自然的一巴掌扇了过去。陈二狗似乎也没想到我会打他，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安安静静的坐到房间离我最远的角落继续钓鱼。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但转念一想，我哪里做错了吗？谁又来可怜我？想罢我又收起了心里那一丝丝怜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把身上的伤口都看检查了一遍。陈二狗还蹲坐在离我最远的角落里。我本铁了心不打算管他，但走到床头的我还是调转了脚步。 “傻子，睡觉了。”我冷冷的说完就自顾自走向床头。 “不……媳……媳妇儿……我还没钓到鱼……”陈二狗扭头看向了我还是一副傻呵呵哈喇子都要掉地上的模样。 “切，傻子就是傻子，我也是自作多情。”我打定主意不再管他，何必和一个傻子浪费口舌？ “媳……媳妇儿没……没吃……吃饭……，二狗要……要……钓鱼，媳……媳妇儿先……先睡，嘿……嘿嘿……”陈二狗再次抬头望着我傻笑，已经走到床头的我顿时浑身颤抖着再也走不下去了。 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注定要被方家抛弃。生女儿赚的是嫁妆，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或许我从小就像是工具一样被伺候到大，他们怕我受伤，怕我大了会掉价。 那晚我陪着陈二狗钓了一晚上的鱼，但是注定什么收获也没有。或许那晚的确收获了什么，只是后来我才发现而已。 我承认和陈二狗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后来这件事让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记不得是哪一天了，只记得那天陈二狗被公公带过去训话，婆婆就做在房间里阴沉沉的看着我，没有干活也没有说话，我有些害怕的坐在床头捏着衣角，我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无意间惹恼了他们。 那天一直到深夜陈二狗才回屋子，脸蛋红扑扑的还吊着两串大鼻涕，身上有很浓重的酒味，他喝了很多酒。 婆婆看到陈二狗进来突然就收起了阴沉的脸色反倒是很和蔼的走过来拍了拍我“小婷啊，到了我们陈家你可能有些不适应，今后要好好做陈家的媳妇儿啊！”说完婆婆就喜笑颜开的走了出去，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雨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媳……媳妇儿，我……我们，睡……睡觉……”陈二狗晃晃悠悠的伸着一只手向我走来，本就行动不便的他酒后更是一路蹒跚，这么多天来我也不忍心再去伤害他，就搀扶着他上了床，后来发生了我和陈二狗决裂的一幕。 “二狗你干嘛？”躺到床上陈二狗不再乖乖睡觉，开始扒拉我的衣服，只是他手脚笨加上喝了酒，也没有得手。 “我……我们，生……就生儿子……嘿嘿……”陈二狗依旧傻呵呵的笑着，只是酒后的他笑得有些癫狂，我也完全没有意料到陈二狗突然这样。 “你干嘛！”拉扯了半天陈二狗也没打算放手，本以为他只是喝多了撒酒疯，但是陈二狗越来越过分让我很不满。 “你再不放手小心我打你！”看到陈二狗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爬我有些慌了，伸出一只手作势就要扇他，但陈二狗依旧不管不顾。 就这样，我第二次扇了陈二狗巴掌，扇醒了陈二狗的醉意也扇醒了我自己。 我本以为可以这样默契的和陈二狗生活下去，很明显我不可能接受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但是对于陈家来说他们花钱就是让我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噩梦迟早会降临。 那晚我蜷缩在床尾哭，陈二狗在床头哭。我不知道陈二狗在哭什么，或许是因为我打了他，我哭我无法摆脱命运的牢笼却还在自欺欺人。 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没法做到床头打架床尾和，从那天开始我不仅开始抗拒陈家也彻底的抗拒了陈二狗，哪怕我知道是公公婆婆在指使。 我冷漠的维持着这即将破碎的家庭关系。殴打，辱骂，繁重的家务我都默默忍受，但是更加让我不堪的事情发生了。 “公公，你怎么来了？”那晚我正在房间里扎鞋垫，尽管手上伤痕累累我也不敢偷懒，就是怕公公婆婆以此为借口毒打我一顿，看到公公突然进来我有些紧张。 公公黑着一张脸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手里的针线夺了过去丢在桌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扯着我的头发拉到了床前。 “你们方家打的一手好算盘！老子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来给我们陈家留个种，我儿子是不指望了，你现在连孙子也不打算给我，你们是要让我们陈家绝后吗！” 他拉扯着我的头发让我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挣扎。 “公公，是二狗自己不会啊！”我咬了咬牙一狠心就望着他喊着，二狗似乎听到了我在喊他，蹲坐在房间一角的他转身过来看着我。 “二狗你玩儿你自己的！今天我就要管管这个儿媳妇儿！不管你你还不得给我上天了！” 公公对着二狗挥了挥手让他转过身去，随后就把我丢到床上。 “放屁！那天我教了二狗，还找人熬了药结果你俩还是没成，难道不是你捣鬼？”公公一把掐住躺在床上的我，太过年轻的我无论怎么挣扎，怎样的踢打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既然你嫌弃我儿子是个傻子，那我这老子也得尽尽义务！反正嫁妆都给了，嫁给谁也都无所谓了，今后你就不用嫁给二狗了，你就做他二姨好了！只要给我陈家留个种，今后你要怎样都没人管你！” “不要啊……”这是我最后一声微弱的求救。 他不是陈二狗，他不仅很健全，还是个成年人，我的反抗随着衣服一件一件被拔掉已经越来越弱，掐住我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呼吸越发的困难。 我很绝望，我知道有些事在所难免，但是深深的无力感让我越来越惶恐。 我拒绝一个傻子做我男人，所以他就要做我儿子了吗？ 这是那个时代那个环境的疯狂，我突然很羡慕陈二狗是一个傻子，在这个家庭。 002.绝望的逃脱 “不！” 本已绝望的我突然听到了一声来自灵魂的呼喊。本来一直躲在角落的陈二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父亲身后，红着眼睛奋力将公公从我身上拉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二狗发怒，或许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公公那错愕，惊讶，难以置信的眼神，他甚至都不自觉的松开了掐住我的手。 我趁着这个空档猛地一脚踹向公公的裆部，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一定要逃离这里！ 刚开始我以为这个家庭和其他家庭一样只是期待有一个好的儿媳妇儿，现在看来他们对于传宗接代的渴望已经成了一种病，对我来说这就是噩梦。 一脚踢到公公最脆弱的部位让他吃痛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我立马翻身起来穿戴好被剥下的衣物匆忙向外逃去，回家，我要回家！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家有这么强烈的渴望，也是最后一次。 我跑出房间的时候陈二狗还呆呆的站在公公身旁，看了看我又不再看我。 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我不能再呆在这里，或许我又悄悄在内心对他说一句抱歉又或许没有。 异常顺利我就逃出了这个村子，婆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公公也没有再追出来，但是我对于陈二狗的愧疚却越来越明显。 我连着走了三十多里山路不敢休息，因为我怕我一旦停下来就会被他们抓回去，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惧已经彻底的占领了我的大脑。就这么不知疲惫的走了一夜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 “小婷？”正在院子里忙里忙外的妈妈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疲惫的我，她很是吃惊，而我第一次觉得那个吃惊的表情是如此的美丽。 “妈！”我不知道当时的表情是哭是笑还是两者都有，但我只说了一个字。 “小婷你怎么想到回来看我们了！你爸和你哥刚出去干活去了，要我喊他回来吗？对了，你还没见过你嫂子吧！来来来，我带你去见嫂子！”我妈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满心欢喜就拉着我进了屋子，中间一直絮叨个不停，我的心情也被温暖了许多。 家里一点都没变，除了门上墙上几个鲜艳的喜字，家里一如既往的拮据，但是至少他是正常的家庭。 来到我哥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个女人正捏着绣花针满脸幸福的刺绣着。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孩儿，和我一样，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 我妈很开心的说嫂子已经有了身孕现在在给孩子绣衣服鞋子，是个好媳妇儿，肯定能生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一提到生儿子我的眼眶就红肿了，吓了我妈一跳，连忙拉着我坐下和嫂子一起安慰我。 我妈安慰了我好一会儿我才絮絮叨叨的告诉她我是逃出来的，我受不了那个病态的家庭，不只是因为我嫁给的是一个傻子，而是他们家都疯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话还没说完我嫂子就先发火了。 “你这样逃出来我们怎么给陈家交代？你怎么这么不守妇道！”本来还一脸疼爱在一边安慰我的嫂子一听说我是逃出来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黑着脸质问着我。 我被她这一句话吓得有些茫然，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本来和蔼可亲的嫂子突然就这样变了脸。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如果是她她会安心做陈家的媳妇儿吗？我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妈，只有她脸上还有一些心疼，我期待我妈能够替我说几句话，但我妈开口却异常的平静。 “好了，好了，没事儿，等你爹回来了我们再说，你先去休息休息。”我妈似乎也有些无奈不好说些什么，只有拉着我匆匆离开了。 女人在那时候终究是没有地位的，我们就算吵翻天也不会有结果，而我嫂子的地位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水涨船高成了我们家唯一一个还有些话语权的女人。 回到我那熟悉的房间，离开这么久都有了薄薄的灰尘，但是我很累，没有打扫就那么躺了下去，我什么也不想想，我只希望能够一直呆在这个家里，再也不要提到陈家，即便是我已经看出来我家也不怎么太平那也总比那个变态的陈家好。 可是事与愿违，后来我被房外的争执声吵醒了，很混乱，有我妈，我爸，我哥还有我那个嫂子。 “你说小婷这么做陈家找上门了怎么办？败家娘们！心疼女儿有什么用！生出来的种最后还不是别人家的！难道好吃好喝的供她一辈子？”我走出房间就看到我爸对着我妈怒吼着。 “可是，陈家那个儿子……那是个傻子啊……要不我们换一户人吧？”我妈低声下气的和我爸商量着，我却在门后听得眼眶发红。 “换什么换？就现在这事儿要是那个嚼舌根的说出去了名声都没有了谁还会要？还有陈家的彩礼怎么办！” 一听到我爸提到彩礼，我嫂子就炸毛了，阴沉着一张脸“彩礼你们不会退回去还给陈家吧？我告诉你们，这彩礼要是你们拿回去退给陈家这儿子我就不生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要了！” 等我嫂子说完他们突然齐齐看向了刚走出房间一脸委屈的我，我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捏着衣角低着头站在房间门口。 我有些无奈，有些失望。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话是从疼我爱我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我也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为了一份彩礼来决定我的幸福，但是转念一想，不正是为了那份彩礼才将我早早的嫁出去的吗？这不都是注定的事情吗？ 至于我嫂子？我想嫂子从头到尾就是担心我的逃脱让本来送到他们家的彩礼给退回到陈家吧？一直到后来我都不明白单单一份彩礼怎么会让她在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家庭心甘情愿的幸福着。 我哥也很为难，一边是他的媳妇儿，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来看着我，陪我回了房间。 我很失落的问他“哥，你在乎嫂子吗？你们打算生几个啊？” 我哥看了看我“我们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愿意跟我过我就心甘情愿了，只要是个女人。孩子的话，还不是越多越好，最好全都是男孩！” 我看到我哥笑了，不是因为提到嫂子，是提到了孩子，男孩！ 突然间我也笑了，因为我真的觉得他们很可笑，我笑得很落寞。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疯狂，我感觉到不只是陈家疯了，我们家也疯了……而我就是其中的牺牲品而已。 那天我没有听他们吵出了一个什么结果，也没有和我哥继续说话，因为有些人只能沉默以对，有些结果我注定无力回天。 我已经被我爸和我哥的话深深地刺激到了，或许家里只有我妈是正常的，她和我爸是因为爱情才会走到一起的，但是她的地位并不能保护我，甚至我爸还可能打她。我愿意不去想任何事，就这样睡吧，让他们慢慢吵吧！ 我以为像书里写的一样，家是你唯一的避风港，可笑的是他们想做的就是把我向风暴中心推去，越用力越好，而我母亲就是唯一的一根缆绳，偏偏她又是最纤细的那根。短短的半天我不知道收获了多少的失望和心酸，酸到我梦里的生活都一股子醋味儿。 一觉睡醒，家里异常的安静。我穿戴好准备出去帮我妈做点儿活和她聊聊天，现在整个屋子我愿意去说话并且还能正常交流的也唯有她了，只是一出门我就吓得走不动路了。 “小婷啊，还不过来？”我爸端正的坐在厅堂喝茶，而他的身边则是一脸煞气的公公。 我知道陈家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但让我猝不及防的是我爸的态度如此的直接彻底！ “快过来给你公公敬茶，你说你这个孩子呀还是太调皮了！亲家，你看着孩子太小了不太懂事啊！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我爸笑呵呵的招呼着我，一边说笑着看向公公。 “你们方家就是这样做事的？我们彩礼可没少给一分吧？这事情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公公黑着脸并不领情，反而质问起了我爸。 “啊，亲家，这话就说得见外了不是！你看啊，我这不是正叫小婷出来给你认错嘛！小婷快来给你公公敬茶让他消消气！”我爸说罢看了看站在房门口微微发抖的我。 我不为所动，倔强的站在房门口捏着拳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从我回来的争执我就知道回到陈家在所难免。我以为我爸至少会好好地和陈家沟通一下再或者好好地和我说一下家里的难处，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小婷！”我爸提高了音量，有些严厉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心寒。 “亲家，你看看，这就是我们陈家娶回去的媳妇儿，连你的话都不听了我们陈家还怎么办？别人怎么看我老陈！要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仅彩礼你们家得退回来，还得多给我们两头牛！这事情说出去让我们陈家怎么抬得起头？”公公看到我的反应立马拍着桌子向我爸发着火。 我爸一听到不仅要还彩礼，还要赔，立马就慌神了。 “方婷你给我过来！”我爸不由分说的走过来扯着我的衣服硬生生的将我拖到了公公面前，那一刻我觉得好熟悉，就像公公那晚上拖着我一样。或许他们本就是一类人，家里的顶梁柱，都操心找不到个好儿媳没法传宗接代，只是恰巧受到伤害的就是我罢了。 我对我爸很失望，本以为他至少会好好安慰我，哪怕最后的结果没法改变，但没想到的是我回来后连半点儿安慰都没有！张口闭口都是彩礼彩礼，想到这里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不！你们张口闭口就是彩礼彩礼！你们心里面有没有一点人性有没有一点良心？为了彩礼所以女孩子就要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女儿！我也流着你的血啊！你就这样把我卖了！卖给一个傻子！你知不知道为了生儿子已经变成他娶我了！这哪里是你亲家，你知不知道他差一点就成了你女婿！”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我就这样指着公公，不，是陈二狗的父亲乱骂了一气，说得我父亲哑口无言，呆滞了好久。 “混账！还反了你！”陈二狗的父亲被我这样指着骂了一通脸面也挂不住了，就这样当着我父亲的面重重的一巴掌扇到了我脸上将我扇倒在地，而我的父亲抿了抿嘴却什么也没说…… 躺倒在地上的我捂着被扇得肿胀的脸看着我爸，他却不愿意看我一眼。那一瞬间就像我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团空气，那一刻我心中的某样东西彻底的炸裂开来。 “老方你就说这亲家我们还做不做了，你别管我是你亲家还是你女婿，反正彩礼我们一分没少给不是？你给个准信！”打完我陈二狗的父亲指着我爸把话挑明了。 “这个……老陈啊，别发火，别发火。我们坐下来说，坐下来说……”我爸和颜悦色的劝说着陈二狗的父亲，丝毫不管在地上红肿着脸，小声啜泣的我。 当天晚上，我几乎是被我爸亲手五花大绑着送到了陈家，送到了陈二狗的房间。我爸看到陈二狗还一个劲儿的夸他一表人才，只是背地里在背后蹭着手指上的鼻涕让我恶心。我对家最后的渴望也彻底的破碎。 我父亲欢天喜地的牵着陈家多给的一头牛就回了家，都不带转头再看我一眼。 003.再见，二狗 一边是一头牛，一边是自己的亲女儿。我父亲毅然决然的牵走了牛，留下了我，不带一丝留恋不曾回一次头。我看到公公那阴暗的表情便知道我的人生即将一片灰暗。 那晚陈二狗没有回房间，房间里只有公公婆婆和被捆绑在床上的我。 “还学会跑了是吧？你以为你跑就跑得掉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能跑到哪儿去？我们陈家哪里对不起你了？要不是为了抱个大胖孙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以为我们是欠了你？”公公一脸凶恶的看着我。 我低着头咬牙不说话。其实我知道只要我服软，只要听话他们就不会为难我，只是我就是办不到，默默忍受着谩骂和变本加厉的毒打虐待，我暗自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他们。每一道伤痕每一句辱骂都让我的决心坚定一分。 那天我第一次在陈家想念着陈二狗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因为不愿意接受他所以被公公婆婆毒打着，而我最无助的时候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却又是陈二狗，希望他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或许在陈家只有这个我不愿意接受的人愿意保护我吧？ 那天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也不愿意记得。我是被打晕过去的。醒来以后我一个人遍体鳞伤的躺在床上，动一下都疼得不行。那天公公过来和我说养好伤就趁早和陈二狗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不然后面有我的苦头吃，我隐约看到了一边的陈二狗捏了捏拳头。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我心中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对……对不起。”陈二狗在一边看着我，我看着那傻兮兮的脸只觉得生活满是嘲讽。 “我，给……给你擦……”陈二狗见我不说话笨手笨脚的拿着一根热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我手臂上的伤口。其实他不时按到我伤口很疼，但我出乎意料的没有抱怨，反而有些温暖。 “我……我去钓……钓鱼……补……补身体。”陈二狗替我擦完就坐在床边的地上继续那个他最喜欢的游戏，有时候我在想，他就算钓那么一辈子又能获得什么？我很心酸，替我自己，也替他，是不是今后就要这样陪他玩儿一辈子无聊的游戏呢？ “你……你不……应该……是我……媳妇儿。”陈二狗突然转头看着我“你……很……漂亮，二狗，二狗只……只是……傻……傻子。”说完陈二狗就不再看我。 听到这句话我鼻子竟然有些发酸，我忍不住的道“二狗不傻，二狗为什么要帮我？”我很想知道那天他为什么要帮我。 “爸……不应……应该，欺……欺负人。”陈二狗没有转头“我……还……还要……帮你！” 我只当一句玩笑话，一个傻子又能帮我多少？就算帮我逃出去了我又能去到哪里？却不想陈二狗真的让我接触到了新世界。 那是我回到陈家的第五天，我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公公来看我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很有可能下一次就是噩梦的开始，我已经懒得去思考如何摆脱这无奈的命运只想着今后怎么让自己好过一点。 “给……给你。”消失了一下午的陈二狗终于回来了，只有陈二狗在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公公来看我，莫名其妙的这个傻子竟然成了我在这个家中最后的安全感，说不上这是可笑还是悲哀。 “我不想吃饭，不是和你说了不用给我带饭了吗？”我烦躁地翻了个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不是……你看！”陈二狗靠到床边将一个东西放在我背后。 “怎么放床上啦？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我小心的翻了个身，上次陈二狗放了一块稀泥捏的鱼给我还夹杂着一股子尿骚味，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翻身看到又上上次装尿泥的袋子立马就捏住了鼻子，但是看到陈二狗那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袋子，里面的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这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陈二狗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我到那时还从没看到过那么多的钱放在一起，有好多张旧版绿色的百元大钞还有很多细碎的零钱，后来我清点了一下大概有两千多。这基本上就是普通农户几年的积蓄，那时候的万元户还是凤毛麟角。 就在我数钱的时候陈二狗突然脱起了衣服，等到我清点完的时候陈二狗已经一丝不挂的站在我的面前，我一下就慌了，连忙向床里缩着。 “二……二狗……你要干嘛！”我看到陈二狗赤身站在我面前害怕的喊道“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想这样啊……” 陈二狗没有理会我，径直将脱下的衣服给我“你……你脱……穿……我的。” “啊？”我有些愣了，缩在床上的我突然就被陈二狗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 “快！”陈二狗看到我发愣有些着急的催促着我，伸手过来想要脱我的衣服。 “我，我，我自己来，你转过去……”明白了他的用意后我连忙拍掉了他的手羞红了脸低声的说道。 我突然很感动，心里几乎熄灭的决心也瞬间被点燃，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只有他最后傻乎乎的在和我说再见，每一句再见都在湿润我的心田。 …… 我换上了陈二狗那一股子异味的衣服，趁着公公婆婆都在干活的时候逃了出来，但是我并没有多少喜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就像是有一个不轻不重的石头压在心口又拿不出来，本应该兴奋的我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我站在山坡上回头看着第二次逃出的村子。天慢慢黑了，村子也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默默地记住了陈家的位置，默默地记住了陈二狗，他的傻笑，他的一句再见。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前面是岔路口，一条路回家，一条路不知道去向哪里。可我还可能再回那个家吗？有些东西早已经破碎了吧？ 三天后，我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县城。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陈二狗给我的衣服几乎要从灰色变成褐色，异味也几乎变成了馊味，头发也都开始打结就像是凌乱的野草互相纠缠着还油腻腻的。 周边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我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野猫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城市的边缘，可能我的脸上的灰尘和荒郊野岭的野猫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吧？ “要饭的，你过来一下！”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正蹲在一家饭店的后门，一个垃圾堆的旁边。我用了三天的时间也没能理解如何在这个城市生存，连身上的钱也只知道藏起来不敢拿出来花一分，幸运的是还是有好心的路人会给我一些吃的喝的，我才不至于饿晕在路上。 “这些东西你都拿去吧，刚才那一桌的客人找茬说菜里有脏东西，放心吧，我做的菜是这附近最好的，丢了太可惜了。”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确定了他不像坏人后我才接过饭菜，没有来得及道谢就狼吞虎咽了起来，这是我到这个城市第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就像是沙漠旅人遇到的第一片绿洲。 “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说罢他转身回去给我打了一碗汤。 看着我一个劲儿的吃他似乎也挺高兴的，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我才知道他比我大不了多少，是孤儿院的孤儿，刚十六岁就来到城里打工，因为厨艺特别好很快就做了这家饭店的掌勺，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前任掌勺隔三差五的就会找一些人来饭店里找茬闹事。 “那你知道他们是来闹事的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给他们做菜呢？”听着他说我略带好奇的问着，明知道是闹事的为什么还傻乎乎的去做菜呢？ “卧槽！原来你不是哑巴啊！这几天你都在附近我都有看到，还没听说过你会说话呢！他们都说你是个哑巴！天啊，我刚刚说的你一定不能对别人说，不然不仅我有麻烦你也有麻烦的！”这时他才抬起头露出了充满稚气的脸看着我。 “我肯定不会乱说的！”我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埋头继续吃东西。 从陈家出来这几天我能明白的道理就是，当着别人的面不管是否是真心你都要唯唯是诺，不然我这样的身份只能遭罪。 “那就好。”他又看了我两眼，似乎没看出什么问题才点点头准备回去。 “等等！”我突然有点尴尬的叫住了他。 “怎么了？你不会反悔了吧？”他突然转头有些警惕的看着我。 “不……不是，那个……还能给我一碗吗？”看着他警惕又有些严厉的眼神我一下就低下了头红着脸小声嘀咕着，我真是饿得不行了，而且他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嗯？”他走过来一只手捏着下巴一只手插在胸前围着我走了几圈，突然一下跳到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本来就有些害羞的我脸上烫的不行。 “哈哈，我黄子睿做的菜果然是最好吃的！” 不等我反应他就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碗欢天喜地的跑回了厨房，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别样的东西，一种被人肯定的满足，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黄子睿，一个和陈二狗一样后来刺在我心脏深处的名字。 他又打了满满的一碗饭菜给我，我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不知道说什么，或许继续狼吞虎咽的吃完就是对他最大的感谢，我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黄子睿认真的一口一口吃着。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啊，不知不觉中我的嘴角有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弧度。 “黄子睿，你又死到哪儿去了！刚刚的事情老娘好不容易帮你搞定了你又跑哪里去鬼混了！还不快滚回来做菜！”还没等到我吃完就有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啊啊啊！那个疯婆子又要剥削我了！你慢慢吃，我先进去忙着，等下我再出来找你哦！不够等下我还可以给你带一点点心水果，嘿嘿……”黄子睿边说边向后厨窜了进去。留下端着餐盒一脸羡慕看着他的我。 我很羡慕他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丝的立足之地，而不是像我这样在钢铁森林如同蒲公英一般随风飘荡却无处扎根，我想到了我的爸妈，现在陈二狗的爸会不会正趾高气昂的坐在我爸对面愤怒的向我爸嘶吼着？陈二狗又会不会因为我被责怪或者更加可怕的下场？ 我很迷茫我的出逃是否是正确的，我如愿的逃了出来但我没有更开心，也没有更好过，外面的世界远比我想象中要难，要残酷。原本我以为陈家是残酷的，但这个城市远比陈家残酷，我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不曾拥有。 我思考了很久，久到泪痕都干了，手中的饭菜也都凉了。 “哎呀，你还没有吃完呢！来，我给你热一热。”黄子睿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蹦蹦跳跳的接过了我手中的饭菜向厨房走去，我就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长到将我完全笼罩让我很安心。 “啪！哗啦！” 一阵盘子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幻想。 “黄子睿，没想到你还会和一个小要饭的搅合在一起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还有什么事儿是你做不出来的呢？” 我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看了过去。 一个四十出头满脸胡子的大汉正走过来拍打着黄子睿的肩膀，而黄子睿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我看到黄子睿的脸上没有恐惧，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他紧紧捏住的拳头还有颤抖的身体在向我诉说他的愤怒无奈与不甘。 “我的事，你少管！”黄子睿的声音不大，却夹杂着怒火，显得格外憋屈。 004.放心，我还在 “我的事，你少管！”黄子睿的声音不大，却夹杂着怒火，显得格外憋屈。 “怎么着？说你怎么了？小屁孩儿，毛还没长齐你又能怎么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这个位置在干嘛！”大汉挑衅的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黄子睿，又是伸手推了推黄子睿瘦弱的身体，似乎是这是一个很好玩儿的游戏一般戏谑的笑着。 “李晖，你够了，你自己做的菜不好吃被老板娘辞退了关我什么事儿？你一个大人天天没事儿来找茬很好玩儿吗？”黄子睿再一次捏了捏拳头但还是松开了。不过我能够从他的言语中明白他的愤怒没有丝毫减少，只是更加的无奈。 他是大人，所以我们又能怎样呢？ 我在一边端着餐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说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想上去质问他为什么打人，但是我害怕。我以为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但是现在看来道理也不会对我还有黄子睿这样的孩子讲吧？ 或许外面的世界比陈家还要复杂。我以为黄子睿的是幸运的，他可以扎根在这个城市，但现在我却在一边无奈替他揪心，我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但是从他刚刚的一切我都能感到深深的无奈和不甘。而我呢？除了缩在一边之外我不是更加的无奈吗？ 或许是黄子睿的话让李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一下就火了。 “什么叫我做的菜不好吃？当初我还在的时候店里哪天不是人山人海客人都排着队来吃饭？你看看你现在做成了什么样子？”李晖有点恼怒的扯着黄子睿的衣领喊出了这句话。 “呵呵，你那是人山人海，不是你儿子靠着一帮子混混兄弟都快把这一条街搅成浆糊了，其他店铺有谁敢去？哪一次客人来了不是点了菜吃都吃不下就走了？”黄子睿轻描淡写略带嘲讽的回应着。 “啪！”不等黄子睿说完，又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已经挂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老子做的菜不好吃？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敢说我老李做的菜不好吃？那你做的那些垃圾都全部用来喂这个乞丐了吗？”李晖突然指着我对着黄子睿歇斯底里的嘶吼了起来。 看到李晖突然指着我，我下意识的躲到了身旁的电线杆后面，扶着电线杆我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还有任由他揉捏的黄子睿。 黄子睿无助的样子让我我突然间就像看到了跪在陈家被打骂的我一样，就像一直落单的小山羊被一只壮硕的狮子逼到墙角尽情的撕扯着，你什么都做不了。我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什么时候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只因为我感同身受吧！ 可是我就真的不能做点什么吗？我有些迷茫的问着我自己。我又看了看被辱骂着的黄子睿突然做下了决定。 随着李晖的一阵打骂，我提起勇气慢慢地走到了黄子睿身边，就那么随意的看着李晖，不带一点点情绪，无论害怕与愤怒。 “他做的菜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可以停了吗？”我本是想要就这么躲远，但是心里突然涌起了些许勇气，就这样说出了口。 就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也是实话，李晖突然就松开了抓住黄子睿衣领的手。他和黄子睿一样呆呆的看着我。黄子睿是一脸的诧异，惊喜，而李晖的脸上则是多了一些失落。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你说什么？小乞丐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一个臭要饭的知道什么是好吃吗？你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吗？”片刻的安静后李晖转身直愣愣的瞪着我，他比我高了不少，我不抬头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我也不敢抬头去看那一脸胡茬凶神恶煞的脸。 被李晖这么一瞪，我心里的冲动瞬间就消失了，再次变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我被这眼神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似乎被这么一个眼神消磨干净。 “他做的菜……本来就好吃……”我小心翼翼的说着。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李晖半弯着腰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对着我吼道，我的耳朵被震得生疼。 我瞟了一眼旁边身体已经快捏碎了拳头却又有些无奈的黄子睿，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盯着李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我说，黄子睿做的菜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完了，彻底惹恼他了。 果然，听完我的话，李晖气得浑身都开始颤抖，脸部的肌肉不规律的跳动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胡茬让他显得特别的狰狞，我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因为我在黄子睿身上看到了我自己，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想象中的那一个巴掌。 “行！你真行！有种！我们走着瞧！”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错愕的摸了摸脸确定了自己没有受伤。李晖已经走远的，但我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为什么他没有打我？ “你没事吧？你傻啊替我说话？你不知道李晖的儿子是这片儿有名的小混混吗？你一个要饭的怎么可以得罪他？你还是赶紧走吧，李晖肯定是回去找他儿子去了，等到他儿子找到你你可就麻烦了！”我还没回过神来黄子睿就慌慌张张的拉着我往另一边走去。 “你很怕他吗？”我有些不满的看着黄子睿，我觉得他比我一个女生还要怯懦。或许是李晖的反应让我有一种他也不那么可怕的错觉吧？ “我不应该怕他吗？”黄子睿很奇怪的看着我。 “可是为什么要怕他？你做错了什么吗？”我继续追问着他。 “我没做错什么，可是我还是怕他，因为很多时候不是你没错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可能我们还是孩子，可能我们还太弱小，这个世界有欺凌，但是被欺凌的人往往都没有错。你看看你自己，你才多大就开始流浪，那你又做错了什么吗？”黄子睿微微一笑。 我做错了什么吗？那我害怕吗？我当然害怕，所以我逃出来了，黄子睿怕，所以拉着我离开了。可是看到这样一个翻版的自己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很怯懦呢？难道我也很怯懦吗？ “好了，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来。小乞丐，你就往那前面走吧。喏，这是我刚给你带的一些水果。”黄子睿从衣兜里掏出来半个橘子还有一个苹果。 “今后你要是饿了还可以来那里找我，我先走啦！” 我拿着水果望着黄子睿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我踌躇了一下突然开口向着还么走远的他喊了一句“我不叫小乞丐，我叫方婷！” “安啦，知道啦，方婷！再见！”他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就这样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而我则拿着那半个橘子和苹果有些落寞的站在原地。我能去哪里？ 看着黄子睿的离去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从嫁到陈家我就认为自己陷入了世界上最大的悲剧，唯有逃脱我才可以开开心心的继续生活，我甚至不知道开开心心的生活是什么，或者说其实只有小学文化，刚步入青春期的我连生活是什么都不懂。 换一个角度来看，黄子睿就像我，在忍受，在逃避。可是为什么我看起来是那样的怯懦？我现在做着一样的事情，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我如愿以偿的逃离了那个我认为冷漠的小村庄，与生我养我的家庭决裂。可是这几天来我没有感受到快乐和希望，我感受到了异常的沉重。外面的世界比起陈家更加的无情冷漠。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或许，我只是在叛逆，我只是在嫌弃陈二狗，但当我真真正正的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却开始怀念曾经的种种。 我用力的捏了捏藏在衣服里面的袋子想到了那个人，而后我毅然的向黄子睿离去的方向走去。 我没错，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对错不是吗？可能我的决定对于陈家，对于我们方家对于我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我错了。 我想要走回去看一看，不再怯懦的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错，而走之前我要和黄子睿道一声谢。 再次来到那条小巷坐在台阶上，我眼前不禁浮现黄子睿看到我狼吞虎咽在一边哈哈大笑一脸满足的样子。 其实仔细想想，他不是也在犯傻吗？就和陈二狗一样，不同的是陈二狗的傻让我很羞愧，很心酸。 “黄子睿！”终于，那个瘦弱的身影从后厨走了出来，我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很是兴奋地向他跑去，因为我可能学会了面对，我想要帮他和我一起学会面对，不再怯懦。 看到我突然的出现，黄子睿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我以为他只是诧异我为什么还会回来，远没有想到其实他是在独自面对一些事情。 “你这表情是干嘛？害怕我又来找你蹭饭啊？放心啦，我……”我很是老成的拍着比我高上不少的肩膀，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儿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在黄子睿的身后，李晖正一脸讪笑的盯着我，而我终于发现黄子睿的脸上多了几道稀稀疏疏不深不浅的伤痕。 “嘿嘿，小乞丐，你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了！黄子睿，你不是很硬气吗？你不是不认识她，只是你路边施舍的小乞丐吗？我看这是你相好的吧？这不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你了？” 李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钢管敲打在黄子睿的身上，每一次的敲击都会让他并不强壮的身体疼得颤抖。 我一下就糊涂了，就那么站在黄子睿面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隐隐约约看到黄子睿用唇语说着“走，快走……”可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我除了缓慢的倒退了几步却再也迈不动步子，笨拙地摔坐在地上，心里充满了恐惧。 后面的事情几乎是在我麻木中发生的，或者说失神状态下发生的。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和黄子睿已经被李晖一手一个提到了一边的死胡同，胡同里有四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看到其中一个过来和李晖交流我确定了他就是李晖的儿子。 我和黄子睿被李晖丢到最里面的角落里，他们一共五人在巷口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的会回头看看我们。 “你为什么不跑？你傻啊！还回来干嘛？”黄子睿突然小声的在我耳边喊道，脸上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对……对不起，我想回来和你说谢谢……”我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黄子睿。 “你害怕了吗？”黄子睿看到我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着问了我一句。 我有些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直觉让我点了点头。 黄子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不是还问我怕了吗？这下你倒是比我还害怕。” “你不害怕？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看到黄子睿这样轻松我想他应该有什么逃脱的办法吧？ “办法？嘿嘿……没有啊。”黄子睿继续笑呵呵的说着。 “没办法？别开玩笑了，没办法你能笑得这么开心？”我有些懊恼的看着他，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 “我是真没有办法，之前害怕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有办法所以害怕失败，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你害怕有什么用吗？”黄子睿有些高深的看着我接着说道“你问我怕不怕，可是当你别无选择的时候你应该想到的是如何去承受，害怕只会让你逃避和怯懦，不如去面对不是吗？” 我被黄子睿这番话说懵了，我以为他是怯懦的，但是现在他偏偏比我还坦然，我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我看到巷口的五人似乎已经商量出结果了，正向我们走来、我慢慢地向后退缩着，不知不觉中整个人就靠到了黄子睿的身上。 “放心吧，我还在呢。”耳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的恐惧在那一瞬间开始消散。 祝所有母亲母亲节快乐!各位读者要记得回家要说哟! 今天母亲节，各位要记得今天的节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