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宋》 第一章开局见皇帝 “大宋皇佑四年? 这记忆,特么的不靠谱!咋就不知道那个皇帝呢? 我想想,两宋皇佑年号……这……这不是北宋仁宗皇帝年号么?”。 …… 焦赞黑暗中从床上醒来,先是用手摸着没有子弹孔的身体,愣了愣。 转而他蹬腿发现齐膝炸断了的右腿,如今完好无损,脑子里莫名生出的记忆,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 收起思绪,眼睛适应黑暗以后,焦赞起身下床,真的可以走了?推开窗,再看看窗外的月色……。 种种!都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唯一的解释:他真的成了爽文里的穿越客。 至于宋仁宗这个庙号,他原身要是知道,才真特么的奇怪了! 焦赞也有本科文凭,没入伍前也喜欢看书。 老好人就是命苦了点!儿子生一个,死一个,对外委曲求全,对内省吃俭用,修修补补一辈子的家业,最后给了便宜儿子!。 “唉!” 想着这些,焦赞有些同情这位帝王,忍不住叹息一声。 放眼华夏几千年的封建王朝,说到最仁慈的帝王,非这位莫属,先不说他能力如何? 这位帝王,一个“仁”字庙号,绝对当得起。 可惜这老好人对待军人,似乎也不咋地友好啊!这个原身的叔父狄青,死得何尝不委屈呢?。 嗯哼,这厮喝多少酒啊!头疼!不想了,睡觉,反正明天老好人要召见焦赞,老子现在就是焦赞!住在狄青府邸的焦赞。 …… 穿越这种玄乎的事情,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上辈子焦赞是个军人,这辈子也是个军人,且名字也叫焦赞。 不同的是,现在的焦赞父母死得早,父亲的昔日长官狄青,去年才在西北军中找到焦赞。 今年将焦赞调入了东京禁军捧日军。 在西北军中那几年,由于焦赞自身勇猛无匹,屡立战功,在西北军就已经出任了一营营指挥使。 狄青虽然不受几位相公待见,好歹是枢密副使,这种小事情,枢密使高若讷倒也给了个面子。 焦赞到了捧日军后凭着勇武,先是把不服自己的下属,打得服服帖帖的,再接受别的营指挥使挑战,军中有数高手挑战。 短短一个月时间,焦赞打遍捧日军无敌手,名扬汴梁。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不官家都听说了,想瞧瞧焦赞。 当晚,消息灵通的几个同僚请焦赞喝酒,焦赞居然就醉死了,让现在的焦赞鹊巢鸠占。 …… 对于狄青这个便宜叔父,作为军人的焦赞,倒也不抵触。 这是个名留青史的悲情名将,焦赞觉得自己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应该为这个叔父,做些什么。 记忆里,狄青对他这个侄儿关怀备至,甚至超过了狄青自己几个亲生儿子,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想到狄青,焦赞认为历史名人之中,除却汉老高、明老朱……狄青也应该能排进屌丝逆袭经典例子。 第二天大清早见到狄青的时候,焦赞半天回不过神来。 尼玛,书上说好的“大宋人样子”呢? 现在的狄青四十许,已显老态,别人说现在的狄青六十,焦赞都相信。 可能是沙场熬人吧! 白发已生双鬓,一张脸皱纹横生,唯有五官倒是还有些看头,左脸贼配军留下的“字”,还能清晰可见。 二人吃了早食出门,上了下人早早准备好的马车。 “赞儿,往后你少贪杯,喝酒易误事” “嗯,都听叔父大人的”。 马车上初来乍到的焦赞,只能按照原身性情应承着着,可不敢刚开局就让人拆穿西洋镜。 大宋朝的早朝,很开明,不像辫子啥的朝代变态,三更半夜就上朝。 一路上,狄青仔细跟他叙说进宫的规矩……。 焦赞只是认真听着,心中有些兴奋,这可是去见活着的皇帝啊。 开封汴梁又称东京,虽是大早,街道也是人潮如织。 两旁营业楼店,茶肆瓦舍多如牛毛,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二人马车慢慢到了皇城左掖门外。 两人下了马车。 左掖门外,早已聚了百余位文武官员,都在等着宫门打开。 这些人按照官职品级顺序站好,文官前头的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庞籍,也称宰相,兼馆阁虚衔昭文馆大学士。 庞籍后面是参知政事粱适,这是副宰相,同样挂有大学士虚衔。 再然后是翰林学士欧阳修等人。 武官这边前头是枢密使高若讷,紧随其后的就是副枢密使狄青。 焦赞照着狄青吩咐,站在武将尾巴,他现在的职位,若是在军中还能管个几百号人马,要不是官家召见,他站在尾巴的资格都没有。 人群只有少数几个大佬说着话,余者官员皆还算安静,没有电视上看到的菜市场。 左掖门开了以后,庞籍领着百官直奔垂拱殿,到了殿外广场,值朝的礼官礼鞭三响过后,大殿台阶站着的宫人又吊着嗓子喊了一声,百官方才陆陆续续进殿。 焦赞现在还没有进去的资格,皇帝朝会过后,才能在别的地方召见他。 两个时辰过后,百官方才陆陆续续出来,来时还算安静,出来了真的跟菜市场一样热闹,三五成群的唠嗑。 狄青带着焦赞跟着一个太监,东绕西绕地来到御书房,太监又进去通报一声后,才折返领着二人进去。 端坐的皇帝赵桢面庞圆润,身穿红袍,头戴两翅官帽,看上去没什么威仪可言。 这也是大宋朝与别的朝代不同,皇帝平时很少穿龙袍,也不带盘龙金冠或者冕旒。 一般场合皇帝都穿官员服,这也是大宋皇帝“官家”别称的由来,即体现了老赵家祖宗那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话,又亲近了士大夫。 官员见皇帝很少行跪拜大礼,平常君臣叙话,插手躬身拜见即可。 焦赞有原身记忆,熟门熟路地跟着狄青行礼拜见,嘴里唱个喏。 赵桢满脸笑容,单手虚抬温言道:“二位卿家,免礼”。 焦赞狄青二人称谢起身。 赵桢也笑着起身,绕有兴致地围着焦赞转了一圈后,看着狄青笑道:“汉臣啦!朕前些日子听闻,你这侄儿曾在西北任指挥使,何时来的捧日军啊!”。 焦赞咯噔一下,心道:卧槽!这刚开始汉臣汉臣的喊得亲热,接下来就敲打起叔父来了!。 狄青果然惶恐躬身再次拜道:“回官家,两个月前,青……” 赵桢双手抚起狄青笑道:“汉臣啦!你这是做甚?朕就是好奇问问,打遍捧日军无敌手的少年英雄来处?”。 焦赞忙躬身接话道:“陛下过誉了,小臣惶恐”。 赵桢摆摆手,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焦赞,朕欲擢升你为东头阁门使,你可愿意?”。 卧槽!这是升官了啊!皇帝出行司机兼门卫,从八品呢!不过没啥自由,焦赞是真想说“不愿意”。 焦赞看了眼叔父。 敲打在前,狄青只是嘴巴子动了动,最终没说话,有些后悔将焦赞调入京城了,心里嚎着:我的陛下啊!此等沙场身经百战的猛士,您怎么能留在宫里消磨锐气。 第二章北望燕云 焦赞见狄青迟迟不语,想来是刚刚皇帝一个小小的敲打,让狄青惧怕了。 可悲啊!堂堂枢密院副使,名义上的军方第二大佬,面对皇帝胆小到这种地步。 换作文官,不说大嘴炮欧阳修,也不说大喷子包拯……等人,就是一个小小言官,都能梗着脖子跟皇帝掰扯掰扯呢! 军方大佬都这怂样!由此可见这个大宋的武夫,是真他妈活得窝囊。 焦赞转念又想想,自己一个穿越客能跟在皇帝身边,也是个表现的机会。 总不能让叔父狄青,一直活在那帮子文官的阴影中,老子是军人不错,可老子也读过书的好不好!老子还会抄,只要皇帝满意自己,谁怕谁啊!。 想到这些,焦赞大声道:“小臣拜谢陛下,能为陛下效死,小臣甘之如饴”。 赵桢摆摆手,有些许惊讶大个子的文雅用词,温言道:“可别说甚死不死的,能忠心为朕办事就好”。 焦赞又躬身一礼说道:“陛下,小臣家师曾有言: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之分。 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能为陛下效死,小臣粉身碎骨无悔”。 狄青瞪大了眼睛看着焦赞…… 赵桢不语,目光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大个子来,看得很认真。 心里寻思: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之分,这番言语当出自前汉司马迁《报任安书》。 后者“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句了不起的诗,寻思半天找不到去处,这是原创啊!。 赵桢不动声色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诗可是令师所作?可有全文”。 文老……焦赞摇头道:“这两句诗,是家师临终前对小臣的教诲,希望小臣完成他的遗愿早日……早日……。” 说到最后揉了揉红了的眼珠子,再也没说下去,有泪落下。 …… “你们怕不怕” “报告屠夫,血刺不认识怕这个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出发” 焦赞想到了那次出国任务,八个人出国前,都拍着胸脯大声跟他说过这两句诗,最后,一个都没回来……。 …… 焦赞一哭。 这下把赵桢跟狄青都给惊着了,两人看焦赞真情流露,这绝不是演戏啊! 赵桢待焦赞缓过情绪才温言道:“尊师有何遗愿?可能说说?若朕能……”。 好胆!皇帝说话都敢打断。 赵桢愣了一下,说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焦赞起身双手握拳,说道“家师祖籍燕云十六州、幽州,临终前北望高呼:“吾生于斯,长于斯,恨不能、葬于斯……”。 哗 砰 赵桢后退几步撞在案牍上,差点跌倒,颤抖着手、衣袖掩面!。 狄青狠狠一拳,也砸在御书房的案牍上。 这厮胆大包天。 燕云十六州啊!大宋上下的心头刺!提起就心疼…… 这厮,是剑刺人的心窝窝啊!。 “今日所言,你二人不可外传,违者斩”。 赵桢冷静下来后,看着狄青焦赞二人厉声叮嘱一句,一改老好人形象。 赵桢言语看似威胁,实为保护焦赞,这番话若传了出去,以朝堂那些文官们的尿性,定会按死焦赞!。 狄青明白,沉默点头。 赵桢心里已经留下了种子,焦赞目的达到了,也跟着点头不语。 赵桢脸色柔和下来,看着焦赞温声笑道:“焦爱卿,你可有字?”。 这就叫上爱卿了啊! 焦赞点头躬身道:“回陛下,小臣家师赐字:望北”。 “望北啊!”赵桢呢喃一句后,死死盯着焦赞道:“好,你心里暂且记着你的“字”,朕另外赐你一个字“忠实”,如何?” 卧槽!差点跟英宗皇帝同名了?。 焦赞心里想着,也明白赵桢赐这个字的用意,躬身再拜大声道:“谢陛下,忠实定不负陛下教诲,狄叔父也时常教导小臣,对君要忠,做事要实”。 这是夸狄青呢。 赵桢故意板着脸,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焦赞后,说道:“朕收回刚刚封你的官儿” 不是吧!焦赞有些无语,帝王不都是口含天宪么?。 赵桢见焦赞没反应,还以为焦赞不在乎官职,心里更满意了,又笑道:“朕封你一个内殿崇班之职”。 狄青原本不希望焦赞留在宫中,现在听到皇帝给了这个官职,恨不得马上替焦赞应下来 这是飞黄腾达了啊! 内殿崇班是七品官,皇帝的贴身护卫,也是护卫头子之一,皇帝开朝会的时候,内殿崇班就在朝堂站岗。 常说七品芝麻官,可大宋的七品官,绝对不是芝麻官,颠覆你的常识。 大宋文官四十多阶,武官五十多阶,每一阶都要论功而上,没功劳你就等着熬资历,看最后能不能捡个漏。 从八品到七品,已经连升四阶了,说得上飞黄腾达。 要知道大宋一个小知县才从八品。 一个中县知县,也就从八品到八品。 首都知县也不过七品而已。 大宋武官五品是天花板,狄青战功太大,是个例外奇迹。 由此可见,赵桢对焦赞是何等眷顾。 焦赞赶忙躬身谢恩道:“谢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焦赞称呼上把小字去了,是真的可以称臣了。 赵桢抬手道:“不必如此大礼,明日就来上值,往后你随朕身边行走,朕自有教导,言语莫要莽撞,行事莫要懈怠,去吧!回去准备一番,汉臣、你带他去领了差事甲冑,莫要误事”。 狄青焦赞同时躬身道:“遵旨” 说完,退后行至御书房门口,方才正身走了出去。 “望北啊!朕日思夜想,若能成,朕定以王爵待之” 赵桢望着门外出神,双手握拳心里狂喊。 好一会,赵桢打了个手势,一个老太监幽灵般站在他身后。 赵桢没有回头:“让人去西北军中查查,莫要声张”。 说完,赵桢走出御书房直奔后宫。 “皇后,朕今日想吃羊肉”。 “官家,今日可有大喜事” ……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章英雄迟暮 有皇帝口谕,狄青领着焦赞先去殿前司报备后,本想着再领着焦赞去枢密院领文书。 焦赞望着狄青双鬓白发,有些心酸地道:“叔父,有陛下口谕,您这个枢密副使,自可回家用印章盖一份文书嘛!”。 焦赞嘴里说着话,心里真他妈很不是滋味:这个叔父有多谨小慎微啊!一个大宋战神一般的存在,愣是被一帮子文官整得够循规蹈矩的。 狄青驻足想了想失笑道:“也是,走,咱们回家先吃饭,你再拿文书自去器械监” 二人上了家仆候着的马车。 马车上,狄青问道:“赞儿,你何时进的学?前些时日,叔父未曾听你提及过进学之事”。 焦赞笑道:“叔父,您老也没问过我进学之事啊!”。 “这……”狄青有些尴尬,看着长相彪悍的焦赞笑道:“也是,叔父未曾想你不仅勇武过人,还通文事!好,好啊!” 他是真没想到,外形酷似其父焦用的焦赞,还读过书,看他在皇帝面前的应答,学问想来还不差。 狄青没有询问焦赞那个先生,是怕焦赞回忆往事,伤了心神。 他心里对焦赞那个了不起的先生,也是佩服至极。 老先生临终遗言:“吾:生于斯,长于斯,恨不能、葬于斯”。 这句话,尤如泰山压顶,压得大宋皇帝羞愧掩面,压得狄青痛恨自己无能。 燕云啊!如今,那片土地上的汉人,还有多少思着汉家衣冠的人啊!。 能写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人,值得狄青发自内心的敬仰。 焦赞开玩笑似地说道:“叔父,你是当世名将,您老随身一本《春秋左氏传》,不也是文武双全么?”。 “你小子……唉!”狄青叹息一声,再也没说下去,从怀里摸出一本绸布包着的书,小心翼翼用手轻轻抚摸,神色有些凄然。 这本《左传》是多年前在西北的范仲淹赠他的,那时候的范相公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亲自教导他读书识字。 那些日子,也是狄青这一生过得最开心的时日。 范仲淹是一个真正真诚待他的士大夫,也是唯一一个。 狄青能从一个贼配军做到高官,除了自身能力战功,离不开庆历新政集团的大力提携。 范仲淹就是新政集团的主力队长。 再想想庆历新政集团,昔年何等意气风发,奈何集团宣传部长欧阳修、操刀写了一篇《朋党论》,朝堂发表以后…… 集团笔杆子欧阳修,秒变猪队友! 在朝堂帮着对手,将新政集团打得烟消云散,坑死一群队友。 上到队长范相公被一贬再贬,绕了一大宋小半个圈,如今远在青州当知府,拖着病体牧民。 中到副队长富弼、韩琦等人也全贬到地方打酱油去了。 下就……不扯了。 这些年狄青《左传》不离身,视若珍宝,实为他心灵寄托所在。 焦赞看叔父拿着本《左传》发呆,转念一想,再结合正史野史话本,想来是那位《岳阳楼记》的大神作者赠给狄青的,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二人各自闷头想着心事,回到狄府吃过饭,焦赞跟狄青夫妇打个招呼后,才拿着叔父写的文书去了器械监。 焦赞走后,狄青看着妻子道:“夫人,你去库房,将某那套甲胄取来” 狄夫人皱眉道:“夫君,莫不是要出征……”。 “唉……” 狄青叹息一声,手微抖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夫人勿忧,为夫……为夫,往后怕是都没了出征的机会”。 言语间,尽是落寞不甘之意。 狄夫人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后,笑道:“这样啊!也好,太太平平的!那你取甲胄做甚?”。 狄青说道:“赠给赞儿”。 “给赞哥儿?” 狄夫人起身,走到夫君身边又道:“为何不给咏哥儿,咏哥儿往日里求你那套甲胄穿一会儿,你都不允,他可是你亲生孩儿” “砰” 狄青拿起酒杯摔在地上,起身道:“这话,往后不可再说!勿伤了咱夫妻多年情分,焦兄弟的孩儿,就是老子的孩儿,去拿”。 “你……你疯了” 狄夫人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颤抖着指着狄青红着眼眶又道:“这些年,你……你第一次这样……”。 狄青长吸一口气后,双手拉着妻子的手,温言道:“红玉,某……某那焦兄弟,可是因某而死,赞儿自幼父母去得早,一个人孤苦伶仃好些年,某好不容易寻得他,你怎可……唉!”。 “这……妾身未听夫君提及” 狄夫人看着夫君双鬓半白的发丝,也紧紧握着夫君双手,柔声道:“妾身错了,往后定视赞哥儿为己出,妾身这就去取,你旧伤未去,且莫动心火”。 …… 焦赞在器械监,领了一套全新的装备。 四十多斤重的步人甲,工艺精良的腰刀,以及仪仗专用的长朔。 焦赞领着装备回到狄府,刚走进自己客居的房间,狄青坐在房间桌凳上等他。 “望北,这副甲胄,是当年范相公赠与叔父的,范相公当年希望我穿上它站在燕云之地。 今日,叔父转赠与你,若有一日你能去燕云之地,万万记得代某穿上它” 狄青指着桌上布满尚痕的甲胄,说了一句后,不容焦赞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叔父……” 焦赞刚出声,狄青已出了房间。 想着狄青落荒而逃似的背影,落寞的眼神、口呼自己望北…… 自古美人多迟暮,不许将军见白头。 当真让人好生唏嘘!狄青这是、迟暮又白头。 血刺屠夫的血液在沸腾,焦赞紧握双拳骨骼噼啪炸响,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呢喃道:“叔父宽心,范相公宽心,望北定能将大宋龙旗,插在燕云之地”。 …… 次日,焦赞腰牌一亮进了宫,直奔内直门处等待皇帝。 这道门,是后宫与外宫的分界处,他们这些带把的保镖,自然不能进去。 跟焦赞一起等候的、还有殿前司的一队护卫,五十号人,这些人都是焦赞的部下。 殿前司指挥使,是皇帝赵桢的表弟李璋。 ps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啊啊啊啊……鞠躬求了!感谢。 第四章试探 昨日报备时,焦赞见过李璋。 今天没有朝会,皇帝从后宫什么时候出来,是个未知数。 如果皇帝一天不出后宫,焦赞就得在这站一天。 但一般没有朝会的情况下,皇帝每天都会去政事堂,跟几位相公唠唠嗑啥的。 然后再回御书房,看政事堂送来的折子,这些折子都是比较重大的国事,政事堂是没权利批复的。 趁着空闲,焦赞跟部下聊了起来,简单介绍过后,才知道这些崇班护卫,也就是御前侍卫,个个出身勋贵人家,唯有他这个焦崇班是军户出身。 焦赞今天穿的是狄青送给他的甲胄,站在人群显得很别样,伤痕累累的甲胄,看得人心惊肉跳。 “焦崇班,某家石从虎为崇班麾下都头,这里见过崇班,久闻崇班武艺高强,打遍捧日军无敌手,某家想跟崇班,切磋切磋”。 说话之人身高跟焦赞差不多,不过比焦赞壮实一些,祖上在真定跟辽人杀出来的功勋。 “军中刺头啊!老子就喜欢刺头,对于这种人先得打服才行”。 焦赞想着笑笑,说道:“石都头,切磋可以下值以后嘛”。 切磋这种事,焦赞以前在血刺做教官时,也是平常事,军人嘛!纪律归纪律,不争强好胜才他娘的是怪事! “切磋个甚?” 二人说话间,李璋走了过来。 众人连忙行礼拜见,李璋扫了一眼众人,看着焦赞触目惊心的甲胄一愣,皱眉道:“焦赞,为何穿这身甲胄值日?”。 焦赞走上几步拱手道:“末将焦赞,见过李指挥使,这甲乃末将叔父所赠,不能值日?”。 他七品武官可称将了。 李璋摇头:“狄枢密的甲,乃英雄甲,自能大宋各地行走,好了,某家听闻,你打遍捧日军无敌手”。 原身干的好事啊!焦赞只能苦笑道:“都是昔日袍泽承让,不敢称无敌”。 “指挥使,卑职刚想跟焦崇班切磋一二,” 一旁的石从虎行至李璋身前拱手。 “无事切磋,倒也无妨,焦崇班如何?”李璋不动声色道。 昨日有宫人给他传皇帝口谕,让他想个法子试试焦赞,他正愁着呢,李璋清楚石从虎在殿前司算个好手,正合适。 焦赞笑道:“好” 一个字不废话,值日不可斗殴,李璋作为殿前指挥使,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是皇帝想看结果。 李璋点头:“点到为止” 石从虎拔刀,把刀鞘一扔,横刀于胸前摆个架势后,一手作请,看着十余步外的焦赞道:“焦崇班请”。 焦赞笑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石兄弟小心一些”。 石从虎皱眉道:“焦崇班来就是了,某的刀,还没怕个谁”。 “好”焦赞应声,刀还未拔,双腿发力急奔,手中带刀带鞘的抡起,刀鞘甩出老远,露出长刀寒光。 太快了! 石从虎心下骇然,焦赞的刀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手中刀横架“当”地一声,两刀擦出火化。 石从虎下盘不稳,踉跄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脚身形,握刀的手一阵酸麻,心说:对手,这一刀有牛撞之力。 “很不错” 赞扬一声,焦赞再次抡刀,没有刀客的花把式,又是刀刃由上而下直劈。 石从虎闷声不应,弓身刀势一横,想逼着焦赞防守一下,好让彼此拉开些许距离。 焦赞看都不看下盘,依旧力灌刀臂猛劈而下。 李璋皱眉心道:只攻不守,这厮在玩命?这样下去,岂不是两败俱伤,甚至……。 石从虎内心更是惊涛骇浪,新来的崇班大人,这是要弄死某呢?你他娘的,不是刚夸某了么?。 只攻不守,这他娘的是啥人?惊惧之下,他不敢赌焦赞防守,只能又横刀上架焦赞的刀。 两刀再次相撞,又是“铛”的一声巨响,石从虎手中刀脱手,紧跟着焦赞的大长腿踹在他胸前,石从虎倒飞几米远跌落地面。 焦赞得势不饶人,弓箭步而上,这次刀势改劈为直刺。 再说石从虎跌落地面后,本能一个铁板桥翻起,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把刀已到胸口,闭眼暗呼一声“某命休矣” 焦赞刀去得快,收得更快,刀尖停在石从虎胸前甲胄一寸许。 “焦崇班,住手”李璋顾不得仪态了,急奔至二人身边,方才缓了口气,还好刀没灌胸而入。 石从虎睁眼低头,看着了一眼停在胸前的一寸刀后,又抬头望着焦赞道:“崇班,好身手,某服了”。 “承让” 焦赞看着石从虎说话,目不斜视,右手刀已归左手鞘。 不看刀鞘、刀归鞘。 震得离得近的李璋石从虎二人,目瞪口呆。 谁还不服?谁敢不服?。 这场比武,焦赞震慑了部下,李璋试探出了结果,李璋认为这个结果,是皇帝喜欢的结果,宫中需要这种大高手。 李璋满意地走了。 宫外没有人知道,一年前的后宫刺客事件,吓得皇帝东躲西藏,若非曹皇后用宫人做肉盾、挡住了刺客,为外宫赶来的护卫争取了时间,皇帝怕是…… 最后刺客被生擒…… 皇帝对外封口,是因为死了个妃子,汝南郡王送进来的。 …… 李璋走后,焦赞又跟一众勋贵子弟聊了起来,应众人请求,讲着原主在西北那些年厮杀的往事。” 听得石从虎是打心眼里服气,不服不行,人家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富贵,不像自己这些人,靠祖宗混饭的。 几人聊得正欢,有人瞧见皇帝的仪仗从内直门内行来,前面领路的是太监,两侧是宫女。 赵桢平常一般不会关注护卫,今日刚出内直门就盯着焦赞看,准确地说是在看焦赞穿着的甲胄。 赵桢站在焦赞面前,问出了跟李璋一样的话:“为何这身甲胄?”。 焦赞插手躬身道:“回陛下,这身甲胄,是臣叔父昔日上阵杀敌所穿,此甲,虽不如新甲光鲜,可此甲,常年饮敌血气之暗红,末将着此甲随行陛下,好教宵小之辈,不敢靠近”。 赵桢不语,围着焦赞仔细查看甲胄,时不时伸手触摸上面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痕迹,手有些微颤。 以前,赵桢只是听说战场如何如何惨烈,内心却没什么感受,如今,见到这副甲胄,对狄青生出些许愧疚。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啊啊啊啊!鞠躬求 第五章樊楼 赵桢收起思绪,视线从丑陋狰狞的甲胄移开,看着焦赞说道:“狄汉臣,不愧为朕的百战名将!这甲、你朝堂之外穿穿就是。 可你着此甲朝堂值日,若让外邦使者瞧见,定会取笑我大宋朝堂仪容,传扬出去,大宋颜面何在?你去值房,换了再来当值,莫要多言”。 说完,赵桢转身前行,众护卫宫人跟上皇帝。 赵桢又不傻,自是知道焦赞穿狄青的甲用意!无非是为狄青张目而已。 臭小子,耍小心思呢! 这些赵桢不在意,赵桢顾虑的是:若焦赞着破甲朝堂值日,这关乎皇家威仪面子,就算他不介意,朝堂礼官抓着了,肯定也会治罪,就算他护着,那些没事都能找出事的言官,绝对会捋起袖子,喷他一脸口水。 这也是赵桢真心爱护焦赞,换了别的护卫,早就治罪了。 “陛下……” 焦赞有些无语:仪容!仪容!皇帝这该死的面子!士大夫们该死的面子!你特么的只要足够强大,你们就是光着膀子,人家也得夸上你一句,自己不行!再有仪容,有个屁的面子啊。 焦赞再仔细想想后世对外!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关乎国家形象。 望着皇帝远去后,焦赞只得去了值房换甲胄。 心里想着:狄青的甲胄,皇帝看到了,总算没白费自己心思……这皇帝对自己还算宽容! …… 给皇帝当护卫,也许很多人会艳羡!焦赞却觉得太枯燥乏味了。 皇帝很忙,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已经让同僚羡慕得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下值换班时间,焦赞领着几十个属下急匆匆往宫外走。 初来乍到,喝酒吃饭对军汉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融合方式。 焦赞下值后,赵桢在御书房召来李璋。 “臣李璋,见过官家” 李璋插手躬身行礼拜见。 看着李璋,赵桢温言道:“李爱卿,免礼。新来的焦崇班、如何?” 皇帝要问结果。 李璋起身,微低着头道“官家,焦崇班勇猛无匹,殿前司无人能敌。” 赵桢不动声色问道:“焦赞今日方才当值,爱卿,从何得知他勇猛无匹的啊?”。 “臣惶恐,今日当值,早间有人与焦崇班起了口角,二人吵着动了手,臣事后听闻焦崇班两刀击败对手,好在没人受伤,臣失职,未能管束好部属,请官家治臣失职之罪” 李璋插手躬身再拜请罪,心里清楚:这是皇帝,不希望外人知道,毕竟传出去不好听!皇帝试探臣子……。 赵桢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无人受伤就好,爱卿下次用心些就是,爱卿做事,朕放心!下去吧!”。 李璋拜谢,缓缓退出。 赵桢望着李璋出门后,提笔写了两句诗用印盖了…… …… “这汴梁城,那家酒楼最好?” 焦赞带着几十个属下,刚出了宫门就看着众人问。 今天他初来乍到,跟属下融合一下自是很有必要,对一群军汉来说,喝酒吃饭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石从虎凑上前笑道:“班头,要说这汴梁城最好的酒楼,自然是樊楼了,哪儿的酒菜,是咋汴梁城一绝,其间,还有花魁大家表演歌舞助兴,只是……”。 石从虎苦着脸道:“班头,哪地儿吃酒贼贵,某……”。 焦赞笑笑,摆手又插言说道:“担心个甚?不是说好了,某请弟兄们”。 “班头,这还真不是银子的问题?你听某说!樊楼吃酒的都是些读书相公,是个吟诗聚会的文雅地儿。 时不时,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酸词!我们这些粗人,去那吃酒不痛快,兄弟们也去过几次,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樊楼东家很有势力,兄弟们惹不起,还不如随便找间酒楼,弟兄们光着膀子喝酒划拳,吃得痛快” 石从虎这话是真的,除却焦赞,其他一杆子人,看着焦赞都猛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虽然出身武勋贵,虽是不受家族待见的,银子可不是很缺,就是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 这是自卑啊! 又想想大宋的政治环境,再想想狄青都拿怂样,焦赞摇头道:“今日就去樊楼,那些读书人,再跟咱叽叽歪歪的,弟兄们放心,万事有某,某也是读过书的,少废话!怕个啥?卵子呢?头前领路”。 石从虎红着脸,梗着脖子道:“弟兄们,班头都说了,咱们就陪班头走一遭,怕个甚?走”。 说完,石从虎大步在前开道。 “班头说得对极,他娘的,怕个甚?再有人取笑老子,老子揍死他娘的” “就是,狗日的,认识几个字,咋滴了?咿呀咿呀的,还涂脂抹粉个个打扮得跟个婊子似的,怕甚?老子一个能打八个” “……” 一群人晃着膀子闹哄哄地跟着,一副赴汤蹈火模样! 几十人这气势出来,吓得街上行人四散奔逃……。 焦赞夹在中间,有些哭笑不得,这群二货,个个跟去上战场似的。 …… 焦赞第一次看见樊楼,还是挺震撼的。 不愧是汴梁第一酒楼,按后世的说法,樊楼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四合院似的三层古建筑,空间占地面积庞大,有大小吃酒偏厅,高档花苑。 还有类似后世的停车场,安顿客人的马,以及马车。 大门很宽,两边站着迎客、牵马、拉车的小厮,分工明确。 夜幕下的樊楼,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皆是长衫文士、官员之类,就是没有布衣。 焦赞带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看得迎客的小厮愣了愣,只是一愣,焦赞已经带着人,走进了樊楼大门。 一个小厮头目追了进去,只打一眼就找到了这群丘八的老大焦赞,笑道:“这位将军,莫要乱闯,莫要乱闯,既然来了,随小的去偏厅吃酒”。 乱闯?这是鄙视啊!焦赞皱眉道:“你这厮好生无礼,头前领路,爷们要去最好的雅间吃酒”。 “一群丘八,还想去后苑吃酒?扰了文曲星们兴致,老子可担不起。” 小厮心里想着,脸上笑容不减说道“将军息怒,后苑没位置了”。 焦赞瞪眼道“某刚宫中下值,这才上夜时辰,岂能没地儿?”。 焦赞这是听出来了,这小厮是让自己这些军汉知难而退,士大夫啊! 果然,还没等焦赞开口,石从虎说道:“班头,去偏厅也好啊!偏厅也有……” 焦赞挥手,怒道:“别人去得,爷爷们也去得,某吃酒也给钱的”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啊! 第六章晏几道 “这……这……” 小厮有些无语,心想你他娘的一群丘八,硬往文人堆里挤做甚?人家喝酒吟诗唱词,是何等高雅之事! 你们除了喝酒划拳,哼几个勾栏淫曲浪词,进去再吵吵闹闹的,就不怕惊了读书相公们雅兴…… 见小厮这这了半响没说话,焦赞失了耐心,瞪眼怒道:“这……这啥?还愣着做甚?这大宋朝,那条律法规定,当兵的不能去樊楼后苑饮酒?”。 小厮插手躬身苦着脸道:“将军息怒,非是小的为难将军,实因今日后苑内、花魁红豆大家,举办文会,小的们管事定下规矩……”。 “行了,你他娘的废话半日,直说做不了主就是,逗爷爷们玩呢? 某不为难你,你也别再说一句废话,你去、叫你们管事的来”。 焦赞不耐烦地说着话,双手挡住骂骂咧咧想要打小厮的石从虎几人。 小厮吓得后退几步,没再说废话,唱个喏跑着去了。 焦赞也想踹人,可脑子里考虑到樊楼的主人,能在汴梁这等龙虎汇聚之地,开这么大的酒楼。 这样的人,肯定背景通天,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顶级将门。 他刚来汴梁立足未稳,不能给叔父招祸,更不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不稳重的印象。 不稳重!你能干啥?还想望北? “小六,谁找某啊?” 一个身着绸服富态的中年人,一脸贵气,两手负背站在焦赞对面,侧头问先前那个小厮。 这个人出现,石从虎等人也安静了下来!。 焦赞不等小厮应声,神色淡然接道:“某找你”。 “哦” 中年人夸张地张嘴,半眯着眼看着焦赞又道:“找某何事啊?”。 遇到个会装逼的! 焦赞拍拍屁股,蹦出一个响屁后,笑道“某、刚听你身边狗奴才提及、樊楼后苑,今夜有劳什子文会?某想去瞧瞧”。 响屁不臭! 中年人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挥舞着,好一会,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焦赞怒道:“粗俗,李璋怎么教的人?滚出去”。 小厮回禀他的时候,就说了焦赞一群人的来头。 焦赞依旧神色淡然道:“贵人息怒,圣人也会放屁!何来粗鲁一说?”。 中年人愣了一下,皱眉道:“摇唇鼓舌之徒,樊楼不欢迎”。 焦赞拱手笑道:“某想请教樊楼,可是我大宋樊楼”。 “樊楼,当然是大宋的樊楼”。 中年人说着,凝眸认真打量起焦赞来…… 焦赞两手张开,笑道:“既是大宋的樊楼,樊楼开门迎客,某为何来不得这樊楼吃酒?某有大宋陛下赏的银子,在你樊楼结不了账么?”。 中年人负背的双手收了回来,扫了一眼附近看热闹的人,大声笑道:“将军说笑了,官家赏的银子,自是到那都能结账,小六,领这位将军等人去后苑”。 说完,中年人又看了焦赞一眼、去了。 焦赞一行人聊着天,众人都赞焦赞能说服樊楼的大总管! 说着话,跟着小厮穿过大厅,进了西楼又过了大厅,出了大厅就是一座园林式假山,步入两侧悬着灯笼的青石小道,曲径通幽过阁亭回廊进了后苑。 后苑大厅两侧,摆满梯队、长形条案,稀稀落落坐着十几个文士在饮酒呻吟。 小厮领着焦赞一竿子人、坐在厅口几张条案上,焦赞点了酒水吃食,小厮插手躬身去了。 那些饮酒唱词的文人,见一群军汉进来,有几个拧着眉头“咦”了一声…… 焦赞视而不见,只看着中间尽头搭着一个台子,台子蓬顶扎着图案红绸,台上有琴、有鼓、琵琶、二胡,箜篌、古筝、洞箫、笛子等乐器。 北宋舞台啊!焦赞看得有些愣神。 再看石从虎一群人,自从进入这个大厅坐下以后,个个装起了斯文人。 尼玛,那个坐着摇头晃脑念诗的谁啊!等下回去要好好问问,你丫的,四句诗,念错三句半,还这么大声!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他娘的没读过书! 还有那谁,你特么的,头上那里来的宫花,还插两朵? 石从虎这狗日的,居然也学起公孙大娘,舞起刀来了, 卧槽,你……你这厮,一脸络腮胡,胭脂水粉都擦上了,快点滚对面桌去……丢人啊! 焦赞收回目光,低头喘着粗气,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揍人,难怪人家笑话你们。 “今日,为何一群丘八,也对填词唱曲生兴致了? 哎呀!还有那位兄台,你宫花插错位置了。 诸位兄台再看看,还有一个学公孙大娘舞刀的,只是姿态,啧!还不够妖娆! 但仔细观摩,倒也有一番别致情趣,晏某好奇!我大宋何时起,文风如此鼎盛了。” 一个六七的少年人,拿着酒杯看着焦赞等人大声说着,说完,举杯相邀同伴,又大叫一声:“好景”。 舞刀正嗨的石从虎停了下来,红着脸“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那个念诗的也闭嘴,低下头去。 头戴宫花的络腮胡,也把宫花拿了下来。 余人皆红着脸。 石从虎拳头紧握就要爆发…… “砰”的一声。 焦赞一拳砸在案桌上、起身,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那个姓晏的少年道“嘿!嘿!姓晏的,说你呢!在这喝花酒,下面长毛没有?”。 少年对面,一个中年文士起身,哆嗦着手指点着焦赞怒道:“匹夫、放肆!怎生说话的?晏公子,乃晏相公之子晏几道,你……你这贼军汉,岂有此理,也敢出言不逊,不怕……不怕……哼”。 晏几道?焦赞脑子一转,就想到谁了,名人啊!北宋婉约词派的课代表,有作品《临江仙》《蝶恋花》等等。 焦赞记得看过一本书记载:据说苏轼大神给晏几道写过一封信,希望能跟晏几道见个面,交个朋友聊聊天,。 晏几道书信是回了,大致意思:不见。气得四十好几的苏轼,差点背过气去,逢人就说:这个小晏,太不会做人了。 焦赞深以为然,大笑道:“什么几道?几道的,研究几道菜么?”。 “你……你……”晏几道气得脸都白了,他生来锦衣玉食,人人哄着,因至于眼高于顶,为人骄傲得很!何曾受过如此鄙视,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ps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求收藏啊啊啊啊啊!鞠躬感谢 第七章花魁 晏几道气得说不出话,那中年文士跺着脚帮腔道:“你……你这賊军汉,丘八匹夫、放肆!晏公子文采盖世,在这汴梁城内,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晏公子往后,定是我大宋出将入相之栋梁,今夜这后苑雅地,乃红豆姑娘举办诗会之地,尔等粗胚军汉是如何进来的?”。 “哼”晏几道鼻孔朝天,斜着眼看着焦赞,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老大有难!小弟先上啊! 焦赞看得想笑,心知晏几道是真有傲娇的本钱,除了人品有待相劝权,才华还是大有的。 再加之有个做过宰相的老爹晏殊,虽说晏殊已是前前宰相,如今已经下了地方,可晏相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一般人,还真不敢得罪晏几道公子。 中年文士这是挺身护主啊! 适逢中年文士说话之时,先前领焦赞一行人的小厮,带着几个人,端着酒食进了大厅,听闻中年人言语,低头慢吞吞放酒食,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一群丘八,这下挨读书相公们的教训了吧! 焦赞倒是没留意小厮,两手负背看着中年文士道:“栋梁之才?我大宋若是没某等这些你口中的丘八,尔等还能在这无病呻吟?” 说到这,焦赞拿起部下刚给他斟满的酒,举杯环邀一圈部下后,又大声道:“都他娘的,把脑袋埋裤裆做甚?都给某把脖子仰起来饮酒,喝他个一醉方休”。 “好,班头说得极是,弟兄们,都坐好了” 石从虎应声,回归座位端起酒杯,脖子一仰饮尽杯中酒后,亮了亮空杯又道:“班头,卑职先干为敬”。 一帮子军汉,纷纷跟上饮尽杯中酒示意。 焦赞也一饮而尽,拍着桌子大声道:“好,就是这般才对,都吃,多吃肉”。 一杯酒下肚,一众军汉又回归本色,无视一众文士,吆五喝六的划起拳来。 厅内一干文士,相熟的面面相觑,有了晏几道的遭遇在前,大家都是聪明人,倒也没人再出声,只是不约而同又将视线落在晏几道身上,其意、作者翻译应是:小的们努力了,老大该你上了。 晏几道咬牙切齿地、指着焦赞怒道:“粗胚武夫,某羞与尔等为伍,今日若非红豆大家相邀,某接了拜帖,这诗会,不会也罢”。 焦赞撕下一只鸡腿,狠咬一口嚼着,手中鸡腿指着晏几道,笑道:“乳臭小儿,妄自尊大,手无缚鸡之力,亦敢胡乱撕咬?笑话”。 “你……你……你你……” 晏几道红着脸嘴里说着话,快走几步,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焦赞举杯又豪饮一杯,半眯眼看着晏几道冷声道:“亏你正当年少时,血性全无,也幸好你、血性全无!不然,你若来某面前,某定一巴掌把你拍墙上去。” “你…………” 晏几道哆嗦着身体,又是你了半天,想上去拼命,刚起这个心思就息了下去,羞得想打个洞、钻进去…… 可怜的晏公子哟哦!这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礼无礼说不清。 中年文士目光转动插言道:“晏公子息怒,无须与这般莽夫蠢汉置气,有损公子身份,今日雅会,莫扫了兴致,来日方长,再让这些丘八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大宋朝的主人”。 这时,大厅尽头偏门珠帘哗哗动,走出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众人收声望去,只见那女子眉若弯月,清眸璀璨如湖水般深邃,藴含星辰。 双唇点绛,如樱花盛放,真真是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只见她一袭红衫长裙,裙摆拖地、莲步款款而行,直奔大厅台子,身后随着两个丫鬟,容貌亦是清秀不俗。 这红衫妹子,是真他娘的美啊!焦赞咂嘴!心里感叹,收回视线观大厅众生相…… 手中有折扇的文士也撑开了,虚摇。没折扇的、撩着文衫摆造型,别说、还真有几分潇洒姿态。 原本站着羞怒发呆的晏几道,已双手负背,神色从容、缓缓渡步回原处,眉眼含笑、星目含秋望着台上绝世佳人。 孔雀开屏! 焦赞忽地想到这个成语,笑笑不语,又看身边弟兄…… 唉!刚刚还喝得欢实,吆五喝六的,话说、你们怕唐突佳人不语就是了嘛!干嘛还捂住嘴呢! 那女子上台,先是对着台下矮身一福,团扇半遮面,轻启红唇柔声道:“奴家、红豆,见过诸位”。 声音动听,兼带柔弱之情,让人听着凭生怜惜之意。 焦赞微笑直视…… 一众文士矜持一笑,微微颔首示意。 一众丘八们……唉!不言也罢! 红豆起身,美目扫向台下,望着焦赞一群人,轻“咦”了一声。 离得近的晏几道,视线一直看着佳人,见佳人惊讶出声,温言道:“红豆姑娘,莫慌!莫慌!无须在意那些军汉,我等自谈雅事即可”。 焦赞闻言不语,心知这北宋所谓的雅事,无非就是填词唱曲。 大宋朝以词光照千年,之所以说唱词,而不是念词。 是因为这唱、有词牌格律,不同的词,谱不同的格律,跟后世作曲一个道理。 文人墨客给花魁填词,花魁给文人墨客来唱。 当然,不是每首词都唱,词填得好的、花魁大家才会喜欢唱,一来二去,文人墨客的词,就传出去了。 好的词,自然会流芳百世,文人墨客的名声,就是这样来的。 花魁大家虽身处风月,一般不做皮肉生意,人家提供的是精神层面服务,高级!。 正是因为高级,才让古人追捧花魁大家。 有句话咋说来着?作者想想,对,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加之,古代人结婚,一般没有恋爱的过程,唯有在这种地方,或许能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成为后世脍炙人口的凄美爱情!譬如:杜十娘之流…… 花魁大家虽说眼高于顶,但也蠢得可怜,碰上词填得好的,又没富贵的文人,不仅失身,还失财。 北宋柳三变,就是这种文人,凭着“寒蝉凄切……”,这样的词,自然能让无数花魁飞蛾扑火,扑得柳三变软饭硬吃一辈子。 …… 听闻晏几道言语,红豆回转从容,又对着台下福了一福,方才落座,团扇放下,丫鬟拿来瑶琴,叮咚叮咚调试一番后道:“红豆,承蒙各位错爱来此一叙,今日便以宴饮为题”。 “好” 晏几道点头,他成竹在胸,什么题都无所谓。 第八章某要把你们脸打肿(上) 宴饮为题。 红豆出题以后,焦赞看着一众小厮端着装有笔墨纸砚的托盘,又领了一群文士陆陆续续进来,没有一个军汉富商啥的,大有往来无白丁的意思。 难怪先前那小厮,不让他们进这樊楼后苑。 这些人,焦赞猜测应是在外面大厅踩着点来的,甚至可以说姗姗来迟! 至于为何?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儒家文士们入得厅来,都看着焦赞一众人,露出讶色,只是眼见文会发起人红豆已台上就坐,本已来迟的他们,自是不好再耽搁,各自找位置坐了,点了所需酒菜。 小厮们在文士坐的条案上,放好笔墨纸砚,留下一些人伺候,余者为刚来的端吃食去了。 皆是汴梁文坛圈子的人,自有熟人为新来的介绍焦赞等人…… 然后,新来的文士看着焦赞一群人,有人露出鄙夷之色,有人摇头不语。 焦赞看着在前垂手伺候的几个小厮,那个领自己来的也在其间,忙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嘿、嘿,那小厮,对、就你,某这为何没有文墨,可是忘了?来一份给某”。 “嗤……” “哈哈哈…这丘八…哈哈……” “哈哈……贼军汉,笑死在下了” “这……这……” “哈哈哈……安道兄,你这这个甚?别憋着……哈哈哈” …… “各位,且看,古之文武双全者……” “存中兄,勿须多言,且看、即是。” “在下以为,存中兄言之有理”。 …… 一众与会文人多数耻笑焦赞,其间,不乏有那老成持重的文士,说着自己的见解。 石从虎等军汉闻言虽然恼怒,可细瞧班头淡定从容,大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风范。 各人顿时好生佩服,心中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焦赞看着那些张狂大笑的人,也无声笑笑,心道:笑吧!笑得越欢,你特么的最后越疼,老子要把你们这些斯文败类脸打肿! 台子上的红豆微微皱眉,只是不言不语,她名为文会发起人,又为樊楼花魁,实为文人墨客眼中的玩物罢了。 晏几道倒是没有哈哈大笑,待人群笑声歇了,方才大声说道:“附庸风雅,亦不怕笑话,也罢,也罢,我等填词过后,稍后瞧着乐乐,也是佐酒趣事”。 他身边方才笑得欢实的中年文士,起身看着焦赞,接着大声喊道:“兀那军汉,写完大作,记得署名啊!明日,也好叫汴梁人知晓,今夜樊楼文会,出丑的为何人?哈哈哈……”。 焦赞笑笑起身拱拱手后,只手作喇叭对着晏几道这边喊:“某乃殿前司崇班焦赞、是也”。 中年文士瘪嘴鄙夷道:“崇班如何?我等有朝一日,东华门外唱名,尔等丘八算个甚?” 晏几道笑道:“好了,好了,红豆大家久候了,我等正事要紧,先前红豆姑娘有言,今夜文会以宴为题,诸位自便,本公子,先作词了” 说到这里,晏几道也不管他人,提笔泼墨挥毫在纸张上写字,毫无停顿一气呵成,写好后,搁笔于砚,双手拿起纸张吹干。 有伺候的小厮上前,双手恭敬地接过,小跑着送到抬子上。 余者文士也不再多言,有提笔即写的,有悬笔沉思的,亦有抓耳搔腮的…… 宋词这玩意,可不是说写,就能写出来的,讲究词牌格式、平仄韵?脚。 焦赞没接受过这个时代的教育,自是写不出啥词。 可脑子里能抄的倒是不少,脑子转着以宴饮为题的词,想着拿谁的出来装个逼合适! 前面晏几道的词,已经让小厮送到了红豆手里,红豆接过来一看露出喜色,招呼丫鬟拿来琵琶,又起身对着晏几道一福说道:“多谢晏公子抬爱,奴小曲伴词,为晏公子佐酒”。 晏几道端坐矜持一笑,抬手虚抚说道:“红豆姑娘请”。 红豆手指拨弄琵琶丝弦,乐音叮叮咚咚而鸣……晏几道刚作的词牌《鹧鸪天》词、脱口唱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红颜,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魂回梦与君同,今宵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于梦中”。 焦赞耳闻这曲调,这声音当真是好听!幽怨其间,琵琶声伴奏,这大宋人还真特么会玩,不愧冠带文华盛世之名!。 “好,晏公子这词,宴会之乐尽在,有红颜相伴道尽相思之苦,词无一字宴饮,却又字字宴饮中,当真妙极!佩服”。 “存中兄,所言甚是,晏公子这词,当真妙到毫颠,这词一出,想来今日,已无人能与晏公子争锋了”。 “存中兄,在下亦就有同感”。 “唉!开封王赞不曾想晏公子,如此年少,词之一道,已有如此造诣,想来过些年就步欧阳相公后尘,又是我大宋新一代文宗了”。 “依在下愚见,此等好词,再配上红豆姑娘唱腔,真乃天籁之音,九霄仙乐,人间仅此一闻,晏公子不愧为晏老相公麒麟儿,在下开封张兴、佩服!佩服!”。 …… 听着文士们的夸张,晏几道嘴上谦逊,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看着红豆温和一笑,红豆也点头回应。 一众文士点评夸赞后,又各自写自己的词,有些已经放弃了,在喝酒聊天。 除去前者几位文士,点评还算正常,后者马屁如潮,偏生又声大入耳,听得焦赞心生恶寒。 心想着这些人,应该只是一些秀才举人之类的。 既然晏几道写求爱词,焦赞也想到了一首词,针锋相对,刚要磨墨,一旁的石从虎抢着帮忙,嘴里问道:“班头,你……你真能作词?。 看着石从虎的动作,焦赞摇头道:“某自来,喝你们的闷酒去,稍后瞧好了。” 古人“惜墨如金”,要是让石从虎这厮墨,就废了。 焦赞磨好点墨,提笔挥毫也是一气呵成写了一首词,学着晏几道吹了一口气,墨痕干了以后,拿起一看心里叹道:“这词绝好,唉!这字太差了点点。 以后,要多练练皇帝的飞白体”。 围着焦赞的石从虎等人,瞪圆了眼看着班头的字,顿时心凉了半截。 虽然他们大字识不了几个,这字的基本好坏,还是看得出的。 焦赞招手,大声道:“嘿、嘿,先前那小厮,某这有一首绝世好词,你来拿去”。 绝世好词! 文人之间又是一阵哄然嘲笑,言语句句带刺狠毒无比,肆无忌惮! 就连那几个还算稳重的文士,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原本鄙视焦赞等人的小厮,都对焦赞起了同情心,。 小厮接过焦赞的纸张瞧了一眼,这字!他也大字识不了几个,字的好坏还是分得清的,心想着你这蠢汉,明天汴梁怕是都要笑话你了。 同情归同情,小厮小跑着将焦赞的词,送到了台子上。 红豆从未正眼看焦赞等人,出于职业操守,随意看了一眼“啊”的一声,惊呼! ps 求推荐!求收藏!鞠躬感谢了。 第九章某要把你们脸打肿(下) “军汉?军汉能写出这等词?是了,是了,古有诸葛武侯《赠幼骐伯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想着心事,红豆强忍内心震惊,抬首望向厅口处的焦赞,惜之相距较远,未能瞧清大才之人相貌,只能侧面看出其人身形高大,端坐虎躯笔直,身着甲胄,条案上摆着头盔。 “红豆姑娘,莫生气,军汉就是写出词来,难免用词粗俗一些,有个平仄,就算高明了,红豆姑娘只管唱来,给我等饮酒耍乐。 哈哈哈……本公子,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军汉所言的绝世好词!……哈哈哈……” 晏几道说着说着,最后忍不住失了仪态,看着焦赞等人笑得前俯后仰。 他这一笑,那些赶着巴结他的文士,俱都跟着哈哈大笑。 焦赞视线落在晏几道身上,心道:你个小兔崽子,现在尽管笑…… 红豆对于众人取笑焦赞,心里生出不平之意,往日里,看着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哪去了? 心里想着,手中琵琶铮铮铮几下,似是宣泄……然后,起身对着焦赞遥遥福了一下,说道:“方才多有怠慢焦将军,奴、多谢焦将军赐词”。 焦赞豪气地大手一挥,视线盯着晏几道目不转睛,朗声道:“姑娘、客气”。 一众文士倒也未曾在意,不管词好不好,唱词的花魁都要感谢写词之人,这是应有之礼。 红豆又福了福方才坐下,琵琶声起,焦赞所抄的词牌《衩头凤》词,脱口唱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晏几道听到这里,笑容瞬间消失,拿着酒杯的手悬空……心里打起了鼓:“这……这……且看,且看,莫慌,莫慌,父亲大人言:要稳重……”。 原本没把焦赞的词,放在心上的士子,正在各干各的活儿,纸张上写词的闻声,手中豪笔一抖,……墨黑了。 正在抓耳挠腮憋大招的士子,手也停了下来,跟着双手狠狠捶着脑袋,心里狂喊:苍天啦!某为何?想不到这种绝妙好句…… 那些嘲笑焦赞最放肆的士子,有几个正在吃菜的“咯”的一声,卡住了喉咙,大嘴张开无声,瞪圆了狗眼! 石从虎一竿子军汉,看着已鸦雀无声的大厅,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自家班头,这是把那些读书相公们震着了啊!。 大厅鸦雀无声…… 各人内心思绪!红豆自是不知,依旧在唱:“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多年离索,错错错”。 上阕唱完,红豆停顿了一下,琵琶未停,又凝目望向那个将军,她是何等聪慧之人,明白将军这是借词提醒她:这欢场之人,皆是薄情寡义之人。 先前晏几道的那首《鹧鸪天》,写的都是对女子爱慕思念,红豆知道这是晏几道在借词表白…… 听完上阕,晏几道身体凉了半截,心想着:完了,完了,自己耻笑对方在前,比词若输了对方,明日汴梁城,就会传遍他晏几道种种不是!他名声就完了啊! 不敢想!不敢想下去!心思一转,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莫慌!莫慌!稳住!稳住!还有下阕呢?要差一点啊!。 “好” 短暂震惊过后,那个叫存中的稳重士子,拍手大声赞道。 有几个看了晏几道一眼,也跟着小声符合了一下,余者士子表情变化不定,沉默不语! 说啥?敢说不好么?传出去名声就完了。 这脸、疼疼疼啊!狗日的,碰到个扮猪吃老虎的! 红豆短暂停顿后,收起思绪,接着幽怨唱道:“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拖,莫莫莫。”。 琵琶尾音歇,大厅文士除了少数几个人,大赞特赞外,余者一片寂静,个个心里五味杂陈,先前肆无忌惮嘲笑人家,现在自己变成小丑了啊。 文士们的表情,告诉了一群军汉,他们的头头焦崇班胜了! 一个个喜笑颜开,都扯着嗓子大呼:“崇班,威武!” 焦赞拿着酒杯示意,哈哈大笑道:“弟兄们,莫多礼,莫多礼!咱们一群丘八匹夫,没那么多讲究,来,吃酒,都多吃肉,要尽兴” 说到这里,焦赞看着那几个小厮又淡然道:“来人啦!给某弟兄们去抬酒”。 这次没挑人喊! 焦赞声音也不大,先前那小厮,不待别的同伴反应急奔而来,他脚步在迈,心里在踹:俺的个亲娘娘咧!这……这将军,是武曲星跟文曲星合体,难怪有慧眼之称的大总管…… 几杯酒下肚,一群军汉闹哄哄地,吆五喝六起来,好不热闹!。 文士们那边没人再看一群军汉,都找相熟的喝酒,都轻声说着话。 文会还没散呢? 接下来…… 焦赞视线扫向那些文士,唯有几人微笑对他举杯虚邀,余者俱都不跟他对视…… 晏几道面色苍白如纸,感觉身体凉到了脚底板,心里一直念念叨叨着:“完了,完了,真的完了,真的完了啊!完了,完了啊……”。 焦赞又盯着晏几道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声笑了……你个小兔崽子,爽不爽啊!老子写的、不,老子抄的词好不好!。 焦赞知道晏几道,虽然也是名扬后世的词人大家,但跟南宋陆放翁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这是五流明星,跟超级巨星的差距!。 人家陆游不仅词好,诗也好,什么: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等,红旗下有几个没读过的?。 再说说两宋,上千个词牌,能让人记住的不多,恰恰陆游写给前妻的《衩头凤》就是其中之一。 就连跟陆游翻过脸的朱熹,都给了陆游高度评价:放翁老笔尤健,可推当今第一流。 陆游吊打晏几道,自然是毫无疑问。 …… 这是个没受过挫折的少年! 焦赞想看着失魂落魄的晏几道想着,嘴皮子恶趣味地问道:“嘿,嘿,那个几道公子,莫发呆!莫发呆了,某这丘八的词,你给评评如何?某可是附庸风雅?”。 晏几道身体微抖缓过神来,看着焦赞那贼笑嘻嘻的模样,听着戳心窝窝的话,只觉吞了苍蝇似的恶心,稳了稳心神后,才淡然道:“还不差的,你且稍待,容某再寻思一番,再比高下,莫要张狂!”。 不愧宰相门楣出来的,这小兔崽子,人是狂了一些,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 焦赞想着点点头,倒也没再出言刺他,喝口酒后,笑道:“某、等着” 第十章搞钱、是头等大事 晏几道轻哼一声,自顾饮酒沉思。 焦赞笑笑不语,也继续喝酒,听着下属的吹捧,时不时大声打个哈哈…… 倒不是他夸张做作,实在是真的开心,能打晏几道的脸,岂能不开心? 笑得大声一点,也正常嘛! 焦赞笑着,视线又留在晏几道手中、悬着不动的豪笔,忍不住又大笑出声! 张嘴笑着,心里想着:小兔崽子份量正好!踩着他扬名不算太张扬…… 焦赞这边热热闹闹的,好好的樊楼雅地,愣是让他们整成了茶楼瓦舍,你来我往的喝酒划拳,已经有人喝迷糊了。 文士们这边就是看着不爽利,又能如何? ……个个清醒,无论是晏几道的《鹧鸪天》。 亦或是军汉焦赞后者居上的《衩头凤》 每一首词,都能吊着打他们。 开局就是高档局,他们还玩个屁啊! 只能在心里指望晏几道,再作出一首好词,来挽回文人的面子,狠狠打一下丘八们的脸。 指望归指望,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读过书的聪明人,没人去催身份高贵、性情又骄傲的晏公子!。 聪明人都知道,语言不是唯一传递信息的方式,有些时候还有眼神…… 视线焦点的晏几道,视而不见亦是不语,喝了杯闷酒后,提笔、脑子里已生很多词,惜之想出来的词…… 总觉得这首差了点,那首也差了点意思,迟迟不敢落笔,时间一长,急得也抓耳捞腮起来…… 尼玛,这还比个毛毛啊? 一直有意无意观察晏几道的士子,看着才高八斗的晏几道如此模样,心知今晚,这文会就这样凉了。 失望之余,有文人开始行起酒令来,什么:散花令、卜箕子令、飞花传酒、啥的!。 比闹哄哄的军汉会玩多了,人家主打一个“雅”字。 台子上的红豆,见读书相公们没人上词了,也自斟了杯果酒,红裙拖地、款款行至焦赞身边,嫣然一笑,矮身一福,柔声道:“奴,敬将军一杯,只望将军常来”。 围着焦赞的军汉,倒还算懂事,不舍地散开、鼓眼观望……留给二人空间。 “美人相邀,自当常来,往后无事就来,姑娘请”。 焦赞端坐不动,眼睛上下打量面前美人……笑嘻嘻地说着,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视线又落在妹子的小山峰上。 “长得虽不俊,一身英雄气,喝酒亦是好生豪气,就是眼神……”。 红豆想着,举杯也是一饮而尽,红着脸偏头,避开焦赞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团扇半遮面浅笑,红唇微分:“酒虽好,易伤身,将军慢饮,奴、告退”。 “少女王祖贤啊!” 焦赞想着咂咂嘴!不语微笑,不动抬手、目送红豆上了台子后,又见晏几道在抓耳挠腮憋大招,看着又笑了笑。 视线转而扫向行酒令的文人,细听入耳音:我有一枝花,斟我些儿酒…… 再看,还有拿着一朵花,传来传去的,每传至一个人的手,那人就撕下一片花瓣,最后那个没花瓣撕的、喝酒。 看着这些画面,焦赞不得不感叹大宋文人,是真他娘的会玩,自己就是个土包子。 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北宋传说中的:“了饮”,顿时有些失望。 据说:是边喝、边哭、边给自己唱挽歌! 嗨!想想就让人期待。 还有那养生酒“鹤饮”,喝上一杯酒就爬树,然后下来又喝,如此反复,直至爬不动。 这大宋朝的酒中文化,焦赞觉得红旗下,只学了个毛毛雨。 酒类也多,除却以粟、黍、麦等酿制的黄酒。 还有各种果子酒,“花”酒,以及配制酒,配制就是配制各种药材的酒! 焦赞现在喝的就是配制酒,总感觉这壶红豆姑娘,刚遣丫鬟送来的酒,有针对他的意思,喝着就想睡。 石从虎打着酒嗝,艳羡地看着焦赞道:“班头好福气,以卑职看来,这红豆大家,定是看上……” “石兄弟,时辰不早了,明日我等还要当值,今日就喝到这,我等改日休沐,再来喝它个不晓天,你在后面带着兄弟们走,某先去会账”。 说完,不等石从虎应声,焦赞起身,戴上头盔后,看了台子上的红豆一眼…… 无视看着他立马别过头去的晏几道,大步出门。 待焦赞走出大厅,晏几道才起身看着门外喊:“焦赞,你这军汉,本公子词已作好,你……”。 …… “这小兔崽子,还自我搭起梯子来了” 已出了大厅十余步的焦赞,微笑摇头,脚步不停!。 “他娘的,一群没出息的玩意,尔等醉了自好去休息,到得明日起不来,还得劳烦班头去跟指挥使报备”。 石从虎嘴里骂了一句后,才指挥人抬着喝得人事不省的几个,随后出了大厅,焦赞的背影已远了。 焦赞走到前大厅会账,只看了一眼账单数字,顿时大吃一惊瞪眼,倒也没多说,从怀里掏出原主留下的一张银票结了账!。 五十个人樊楼消费,抹去零头八十三贯! 人均消费一贯多,听着不多! 可焦赞有原主记忆,八十三贯换作铜钱,八十三万文钱,重量将近五百斤。 八文钱,能买个炊饼。 一人樊楼吃了一千多文,你说吓不吓人! 可不是后世爽文里看到的、动不动吃顿饭几贯几贯的! 焦赞出了樊楼,默声叹息一声:经济紧张啊!想要做些事,搞钱是头等大事! …… 大宋宰相月俸禄,才三百贯钱,再加上各种物资补贴,当然,还有别的虚职俸禄…… 参知政事级别的两百贯…… 到了焦赞这种七品武官,一个月只有十五贯,也有低等补贴、棉、碳等额外补贴。 这一顿饭,吃了焦赞将近六半年的俸禄。 结了账后,焦赞又跟赶过来的石从虎,交待了几句,背着手独自出了樊楼这个消金窝窝。 行走在夜晚的汴梁城,焦赞心中感慨万千:“大宋汴梁,不愧为封建王朝第一个不夜城,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不夜城”。 焦赞行于人群,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马车、小轿、牛车、长衫文士、粗汉豪客、男女老少、童子欢笑…… 满是人间烟火气! 真是好一派文华盛世景象! 焦赞没有立即回狄青府邸,而是寻着原身的记忆,走进一条巷子,巷子一家隔着青墙的院子内传来鼎沸的嘶吼声: “狗日的,贼厮鸟,赶紧爬起来,酒家棺材本,都压你这直娘贼身上了……”。 “好,这一脚踢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哈哈哈……某买了这厮百文钱,明日有钱去喝花酒了,哎哟!直娘贼,转身,转身……” “……” “相扑、散手啊!这可是大宋上下,都喜欢的娱乐活动” 焦赞听得心里嘀咕一句,想着前身这个爱好,才符合他军汉的形象,凭原身武艺眼光,一个月下来,挣一张百贯银票倒也正常。 第十一章简在帝心 一个月挣一百贯钱,算民间小富了。 这点钱,对于穿越客焦赞来说,自然看不上,玩呢?。 看相扑,当然得交钱! 焦赞交了十六文门票钱,进了空旷的院落。 火把、灯笼……不下百十号人横散,有站有坐,更有喝着小酒,众目睽睽之下搂女人的。 在院落的中间,有个搭着棚顶的台子,两个汉子正在上面打得热闹。 台下很多站着的人,各自挥舞着手中的赌票,看着台子上的两人疯狂嘶喊……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原身记忆得到验证,焦赞转身出了院落,心里已大致有了赚钱的思路。 他一个军校毕业的,在北宋发明不出新时代小产品。 第一桶金,焦赞只能暂时走野路子。 宋人好赌,后世流传。 有人菜市场买个菜,都要扔个铜钱,赌一把的!就问你服不服。 规矩是买菜人丢铜钱,赌前双方商量好那面赢,那面输,买家赢了,菜可以免费拿走。 有贪小便宜的买家,无论他买那一面赢,结果就是连扔几十个铜钱都输!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剩下卖家偷乐:坑不死你丫的,赌博怎么可能没道具的嘛! …… 第二日,还是没有朝会。 内直门,焦赞等到皇帝从后宫出来,皇帝让焦赞陪他单独走走……惊得石从虎一众随行仪仗队,目瞪口呆,羡慕嫉妒……。 焦赞跟上皇帝、落后几步随行,赵桢在前突然回身,驻足问道:“樊楼如何?”。 焦赞内心惊了一下,面不改色插手躬身回道:“陛下见笑,臣初来殿前司当值,昨日下值以后,请麾下一众弟兄,去樊楼吃了一顿酒” 说完,焦赞心思电转:“卧槽,老好人这是……让皇城司盯我这个小蝌蚪?做甚?”。 赵桢不语转身笑笑,继续前行,望着远处宫墙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当真好句!你这首《衩头凤》,填得是当真好!连晏殊之子的《鹧鸪天》,都差你一筹。 你可知那晏殊之子,少年成名,算得上我大宋年轻士子佼佼者,你这厮,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 听到皇帝自称“我”,没自称“朕”。 焦赞心也放松了些许,望着皇帝背影,说道:“臣惭愧,未曾想些许小事亦能入陛下耳听,因至于惊了陛下,臣惶恐”。 赵桢头也不回、摆手,渡步眼神明灭不定,依旧温言说道:“无须惶恐,此乃雅事,你这厮,还真是会挑人,一挑就挑中晏几道。 你二人一词分高下,过得数日,你这厮名号,自能让满城皆知。 朕甚是好奇! 你有如此文采,为何从军?不去科举致仕?”。 焦赞不慌不忙道:“臣自小家贫,父母早逝,年岁十二,蒙恩师收留,方才浅读过几本书,字也写得差! 家师见臣酷爱武事,豪无进学之心,因此,未曾勉强臣攻读经义去科举。” 赵桢驻足转身,凝目望着焦赞问道:“你昨夜那首《衩头凤》,难道也是你恩师之旧作?”。 焦赞躬身说道:“回陛下,《衩头凤》为臣一时有感而作,正如家师曾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赵桢捋须轻吟一遍后,点头又道:“令师,真乃大才之人,你师、唤何名?”。 焦赞单手提甲一甩,甲胄哗哗作响,双膝跪地,大礼躬身拜道:“陛下恕罪,恕臣不能告知陛下,家师对臣有遗言,燕云一日不复汉,他老人家之名,就无颜面对天地。 恩师已去六年,如今,臣……臣恩师墓碑无刻其名,只有“汉家儿”三个字,这些年,臣每思之,夜不能寐,只恨未能让恩师魂归故土……”。 说完,焦赞伏地顿首砰砰砰叩首。 “汉家儿,汉家儿……” 天雷滚滚…… 赵桢只觉脑袋嗡嗡嗡……喃喃自语不停歇,脚步踉跄后退,脚下一软,屁股坐于地面…… “陛下……”三十步外,有宫人大呼上前。 赵桢挥手大声喝道:“都退下,再进一步,皆斩,都退后百步,违者斩”。 向来待人温和宽仁的官家,这是…… 赶过来的宫人护卫急步骤停,个个心中惊骇!看皇帝无事后,纷纷后退百步外。 赵桢收敛心神起身,顾不得自身脏了的红袍,看着跪伏于地的焦赞,五味陈杂……走过去,双手托起焦赞。 “这个招,放大了” 焦赞起身心里嘀咕,望着面相温和的赵桢,退后几步再次躬身说道:“臣惶恐,再次惊了陛下,臣死罪” 赵桢又走上两步,隔焦赞一步距离,温言说道:“望北,抬起头来”。 皇帝没有喊自己赐给焦赞的“字”,而是喊焦赞师父赐给他的“字”。 焦赞闻声抬头…… “这……你这厮,勿动,勿言” 赵桢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方皇家丝帕,为焦赞仔细擦去额头,触目惊心的血迹。 心里想着:这臭小子无惧君威,信守承诺,是个重情的,又文武双全……或许、或许,真有那一日……。 焦赞静静看着赵桢…… 心里也在思忖:这个后世庙号仁宗的皇帝,传说让北宋名臣包拯……欧阳修等人,时常喷一脸口水,都不动怒,也不当面擦。 回到后宫后,才会去洗脸,方才跟皇后妃子们,出言埋怨某某某有口臭,脾气好得不行! 生活上也是抠抠索索的,做个皇帝,喝口羊汤,都要想了又想…… 也是个可怜的,到死都不知道生母是谁,儿子生一个,死一个。 驾崩以后,有万民自发到皇城外祭典,哭声震天,这个正史都有记载的,可见这个皇帝是真的做到了“仁”。 思忖至此,看着赵桢眼神流露出来的关心,就像一个亲厚的长者,在照料他这个晚辈……不管仁宗帝王心术如何,本性,绝对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宗实,可要叫御医看看” 赵桢擦干净焦赞额头的血迹,将带血痕的丝帕,豪不嫌弃地收入怀里,看着焦赞温言询问。 这次皇帝没叫望北了。 焦赞躬身道:“臣……臣无事,臣谢陛下抬爱之情,铭感于心,往后陛下若有差遣,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桢温和一笑,伸手拍了拍焦赞肩膀后,转身而行,说道:“莫要拘束,只要好好办差,也不要怕谁,办事,要稳重!朕对你寄予厚望,莫让朕失望”。 皇帝走了。 焦赞感觉肩膀忽地重了些许,底气也足了一些! 皇帝办公了,焦赞唤来石从虎道:“某有一发财之道,石兄弟可有兴趣?” 石从虎眼睛一亮,忙拱手道:“班头如此义气,卑职岂能不愿,但凭班头差遣”。 焦赞点头问道:“某且问你,这京中可有比较大的院落,租赁即可”。 “班头,有何要求?是离闹市近一点,还是远一些”。 焦赞挥手道:“远近无妨,院落大就成,最好能容得下千百人,就是废弃的院落都成”。 石从虎想了想,道:“这般倒也好找,城北废墟大院子多,只不过靠近无忧洞,城狐社鼠众多”。 “无忧洞”焦赞拧眉。 第十二章地下鬼樊楼 焦赞不动声色接着道:“凶恶之徒众多?府衙不管么?” 石从虎摇头道:“班头,你刚来京师时日不长,尚不知大理寺连同开封府衙,每年都会派人进“无忧洞”清剿几次,由于地下地貌原因,无甚效果”。 “地下地貌?石兄弟,你给某仔细说说,这“无忧洞”的事情”。 焦赞前身一直生活在西北,自己也只是在后世书上知道这个地儿,说是大宋东京最大的黑帮集团。 石从虎倒也没多想,仔细跟焦赞说了起来…… …… 听着石从虎这个地头蛇的细说,焦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未曾想这大宋繁华的东京城,还有这么一个地下黑暗世界存在…… “无忧洞”又名“鬼樊楼”。 如果说地面上的樊楼,是东京达官贵人士子们的娱乐天堂。 那么地下“鬼樊楼”,就是穷凶极恶之人的聚居天堂。 开封汴梁城有多大,这个地下“鬼樊楼”就有多大,称得上地下城市。 之所以这样说:这地下除了历代皇帝,大规模修建的地下排水道,还有战国时期留下来的古城遗址。 京师有句俗话:“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 在地面犯了罪的人,往“鬼樊楼”一钻,官府也只能干瞪眼,任其逍遥法外,所以又自称“无忧洞”,万事无忧之意! 有些恶人年纪大了,就开始在地面拐骗幼童,带进“鬼樊楼”。 拐进来的男童在地下成长,接受凶恶之徒的各种调教,三观扭曲,出去以后,接着干偷蒙拐骗的事,来养活他们这些前辈们。 带进来的女童就更悲惨了,听话的卖到地面青楼勾栏之地,不听话的,先拿几个做成人肉包子…… 这样,一来二去活下来的女童留在地下,同样做的是皮肉生意。 地面上的东京,几乎每日都有家长们去衙门报案。 不是官府不管,就像石从虎说的,大理寺开封府每年都会进“鬼樊楼”清剿几次。 复杂的地形地貌,东南西北的洞口众多,大军出动是不可能的!再说鬼樊楼的恶徒是地头蛇,一有风吹草动,人家早跑没影了。 其次,这个“鬼樊楼”地下世界,除了生活着一大帮穷凶极恶之徒外,还有很多在地面无家可归的百姓难民聚居于此。 朝廷真要大军动真格的,你让这无数难民如何?都活到地下了,朝廷还给不给活路了? 想不造反都难?。 再加之,这些“鬼樊楼”的恶徒懂事!在外面从来不拐上层社会的孩童,只拐普通百姓的孩童,官府无奈之下,也只能闭只眼睁一只眼,每年清剿几次糊弄一下民间舆论。 焦赞听着石从虎的叙述,再想想后世记载包拯上任开封后,也曾经狠心治理过“鬼樊楼”的乱象,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这个大宋表面光亮,实则千疮百孔,难怪后世那么多画本,水浒梁山、摩尼方腊之流。 再结合正史,两宋堪三百年的江山,大小造反事件几百起,各地方盗匪更是多如牛毛,北宋外有辽夏强敌,内有匪患,还真是够风雨飘摇的。 …… 石从虎说完樊楼之事后,看着不语沉思的焦赞,又道:“班头,那地方是便宜,你去那租院子做甚?要不某到牙行去问问” 焦赞大手一挥,说道:“无妨,石兄弟下值以后,你就带某去看看”。 石从虎点头应承,又闲聊两句,石从虎就去值日了,他只是个小都头,可没有焦赞自由。 …… 两人下值以后,去牙行租了两匹阉马赶往北城城郊。 大宋汴京夜晚热闹至极,宵禁虽然形同虚设,内城门到了时辰还是会关的,因此二人骑马出北城门,去汴梁河外城城郊。 二人上了汴河石桥,沿着汴梁河片刻功夫到了一片城郊建筑群,其间到处都是废墟,人口稀少得可怜。 焦赞跟着石从虎进了几家废院子,院子还是挺大的,想来主人家搬走有些时日了,委托牙行代理售或租。 看了一会儿,焦赞很满意。 虽然偏僻了一些,好在便宜,偏僻点算个甚,只要找个噱头炒作一下…… 二人出了废圆,焦赞又四处打量了一下地理环境,看着石从虎问道:“石兄弟,“鬼樊楼”的洞口何在?” 石从虎摇摇头说道:“班头,卑职也只来过几次,能找到这里,也只是吃酒时听大理寺熟人说起。 许是就在这附近某处院子地下,亦或是……某听那些人说,这里洞口又多,地面掩饰得不着痕迹,那些出来的贼厮鸟,进进出出都很谨慎”。 焦赞点头道:“就租这地儿,要两座连着的院子,某初来乍到,明日还须石兄弟下值去牙行帮办租凭,多少钱回头报某就是,辛苦石兄弟了。 后日,我等一班休沐,你跟弟兄们去置办些旗帜锣鼓,旗上就写“汴京第一武道大会”,在城内锣鼓敲响一些,有人问起,就说武冠者奖金三百贯,二等者两百贯,三等者一百贯”。 说到这个休沐,焦赞有些苦笑不得。 休沐,就是古代放假,任何朝代都有,这不奇怪。 焦赞哭笑不得的是大宋公职人员假期最多,正常十日一休,然后二十四节气都有休沐一日,这是小休。 还有上元节、寒食节之类的大节日长假,除此以外,官员还有各种病假、婚丧、探亲一走个把月的都有! 最后自然还有皇帝、太后诞辰,举国大庆,放长假。 焦赞估摸一下,这北宋一年三百六十天下来,官员假期差不多一百天了!。 …… 石从虎愣了愣,问道“班头,这是要办武道大会”。 焦赞点头道:“算是吧!石兄弟应是看过“相扑”吧!某带兄弟们的发财之道,就是跟众兄弟开一个相扑场所,必定财源滚滚”。 “这……” 石从虎张嘴,抓耳挠腮地又道?“班头,这生意倒是不错,除了门票,还有赌盘开,只是班头这奖金……”。 说到这里,石从虎没有再说下去,觉得焦赞这是异想天开,他族兄就有相扑大场,收入一个月下来,也就八九百贯而已,还在汴京热闹地段,焦赞这……。 焦赞笑道:“石兄弟,这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只管带着兄弟们敲锣打鼓热闹,声势越大越好,某自由妙计”。 石从虎刚想接话,瞧见焦赞身后行来一群人,闹哄哄地驱赶稀少的行人,个个短打劲装,腰悬腰刀,月色下气势逼人。 第十三章屠夫斩首 焦赞察觉石从虎异样,也回身望去……问道:“可是鬼樊楼出来的杂碎”。 石从虎点头道:“应是,这大晚上的一帮子人持械闲耍,十有八九是地下“鬼樊楼”爬出来的贼厮鸟。 咱们别……班头,卑职不是怕!只是这些人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之局,这些狗杂碎,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焦赞点头,心想着这是京师毒瘤,若自己能拔了它……思忖至此,两手叉腰看着那些人,大喊道:“嘿、嘿,一群贼厮鸟,官爷在此,尔等莫跑” 焦赞这一声,立马起了净街效果,原本就稀少的行人,哗哗哗都匆匆忙忙各找各妈……。 二十好几个汉子,愣了愣! 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大汉子,最先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向焦赞二人行来,嘴里大笑道:“小的们,前面有两个劳什子官爷,叫咱们去耍耍,尔等怕是不怕?” “六爷,小的有点怕!怕他俩的肉,包出来的包子味酸” “哈哈哈哈……” “你个杀猪的屠夫,就知道剁肉!官爷当面,你他娘的胡咧咧啥?闭嘴,都闭嘴,我等是良民”。 高大汉子说着话,晃着膀子带着人,已站在焦赞二人四五步外,不动。 …… “人肉包子?畜牲……” 焦赞心里暗恨,面上隐忍不发,两手插腰继续大声道“尔等持械闲耍,意欲何为?还不弃械,束手就擒” “何人喧哗啊?”。 高大汉子两手抱着膀子,歪头斜着眼睛瞅着焦赞,明知故问一句。 这厮,这个逼装得,太没档次了! 焦赞笑嘻嘻道:“你个狗东西眼瞎,没瞧见你爷爷”。 “呸” 高大汉子吐了口唾沫,大手一挥喝道:“小的们,把这两位官爷手脚剁碎……啊……” 还没等他话说完,焦赞身体暴起,大长腿凌空一脚蹬在高大汉子胸前。 先下手为强,跟这种人渣讲道义!脑子他妈的有屎!。 高大汉子大叫一声,身体双手张开倒飞、撞在同伴身上带倒几个人,张嘴喷出一道血箭,嘶嘶喊道:“拔刀拔刀拔刀……”。 “锵锵锵……” 月下,刀光瘆人心魄…… “噹” “班头,杀人否?” 石从虎拔刀出鞘,刀鞘扔出老远加入战团,一刀架住一个贼人刀子,一脚踢翻对手后,大喊一声,手下不停…… “暂且不杀,时辰未到!” 早已在人群的焦赞说着话,手中刀,不出鞘,连刀带鞘加拳脚在人群穿梭……嘭嘭嘭,每击必中……形似鬼魅,灵活无比。 石从虎边打边看焦赞刀不出鞘,呼吸之间干倒三人,大声赞道:“好!班头好身手,卑职败你手上,真不冤”。 焦赞一刀鞘砸晕一个汉子后,大笑道:“哈哈……些许毛贼,不值一提,石兄弟身手也是不凡,在军中亦可称猛士”。 嘴里说着话,手上没闲着。 …… 二人谈笑间,夹杂着嘭嘭嘭撞击声,以及刀落地声…… 片刻功夫,除了焦赞石从虎,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直娘贼,哪来的猛人” 最早躺在地上的高大汉子,心里嘀咕。 打斗一幕,看得他是肝胆俱裂,连滚带爬退后老远,心里想着就算那个啥班头不偷袭他,他也绝对撑不过三回合。 走上几步,焦赞背着手笑嘻嘻地道:“嘿,尔等毛贼,官爷让你等束手就擒,为何拒捕”。 “拒捕你大爷” 高大汉子想哭!在心里恨恨骂一句,挣扎着爬起来稳住身形后,插手一礼道:“两位好汉,武艺高强,酒家乃无忧洞六当家王大中,未请教两位好汉,为何方英雄”。 石从虎不语,他真不怕,可他有家小,若是报出名号,这群杂碎消息灵通……。 “什么“无忧洞”?一群毛贼狗脸贴金,听好了,某乃殿前司崇班焦赞,是也。” 焦赞理解石从虎,嘴里说着话,心里却在卧槽!本来以为对方,只是“鬼樊楼”的小喽啰,没想到拣了个无忧洞堂口的老六,意外之喜啊! 宫中侍卫!哼,酒家“无忧洞”,何时怕个官家之人? 王大中不屑一笑,强忍怒气说道:“焦英雄,“鬼樊楼”也好!“无忧洞”也好,你随意称呼,你与我等,素不相识,亦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今夜挡酒家众兄弟,意欲何为?”。 焦赞背手笑道:“某初来汴京,听闻这汴京的凶恶之徒,都聚在“鬼樊楼”,某欲广招江湖好汉,在此举办武道大会,开相扑大场,尔等“鬼樊楼”爬出来的鬼,可敢出人迎战”。 焦赞只称“鬼樊楼”,不称呼匪徒自号的“无忧洞”,就是激将“鬼樊楼”的人应战。 汴梁城百姓谁不痛恨“鬼樊楼” 这些地下老鼠,就是焦赞最好的炒作对象。 武道会只是个幌子,打开自己相扑场赛事局面才是真的,奖金只是吸引汴梁城内的相扑手前来。 有了“鬼樊楼”的杂碎参与,锣鼓绕街传消息出去,这个外城聚个千把人,甚至更多不成问题,让汴梁人都会知道北城有个相扑大场。 至于灭掉大宋“鬼樊楼”这个上万恶徒的毒瘤,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焦赞还没狂到那个份上,还需要朝廷配合……。 焦赞一口一个“鬼樊楼”,一口一个地下老鼠,气得王大中浑身发抖。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大中想着来日方长,忍气吞声道:“焦英雄,你自开你的相扑场,酒家不去收保护费就是,也不在英雄场子闹事,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酒家……” “锵” “啊……” 刚打架没拔过刀的焦赞,拔刀,箭步窜到那个说做人肉包子的杂碎面前,一刀斩下狗杂碎头颅,单手提着面不改色道:“这狗杂碎,该死一万次”。 斩人头颅,面不改色,够心狠手毒。 王大中心生寒意,哆嗦一根手指指着焦赞,怒道:“姓焦的,莫要欺人太甚,别以为你在宫中……” “有本事,相扑场见个高下,生死有命”。 焦赞说完,一脚将那个杂碎头颅踢向王大中……转身招呼石从虎走进废院,两人解下马绳,各自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求推荐!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十四章嘴炮欧阳修 月下。 二人骑马急急赶回内城,还好城门未关。 牙行出来后,两人才找了间酒楼雅间吃酒。 酒菜上桌后,待小厮关门出去,石从虎忍不住低声问道:“班头,日后你要在那地儿开相扑场,既然动手杀了一个杂碎,为何不杀个干净? 无忧洞那些无籍在册的杂碎,杀了往汴河一扔也无甚事,留下后患,岂不是自找麻烦”。 焦赞有些惊讶这厮杀心重,给石从虎斟了一杯酒后,不答反问道:“石兄弟杀过不少人?” 石从虎有些尴尬,举杯相邀,尽饮杯中酒后,红着眼说道:“不瞒班头,卑职以前在地方剿过乱匪……” “嗯,石兄弟,好男儿战功当马上取!” 焦赞秒懂石从虎的意思!饮尽杯中酒,言语也是点到为止。 杀良冒功的事情,古代历朝都有,也不能完全说杀良冒功,大宋造反的多,造反的就是乱匪,大都是些灾害过后,朝廷赈灾程序出了问题譬如古:官贪…… 最后,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经人蛊惑,一个村的人,都敢拿着农具棍子扯旗……血淋淋的现实。 造反者,不分男女老幼,皆斩。 石从虎能这样说出来,至少没想过欺骗焦赞,焦赞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可他不是圣人,这是时代的错。 焦赞岔开话题道:“石兄弟,明日下了值,你多找些人,茶楼酒肆多走走,把相扑场的事说说,到时候,某亏不了兄弟们”。 石从虎拍着胸脯应下,二人说着相扑场的事,吃完饭后,各自回家。 …… 翌日,有朝会。 焦赞还是跟着叔父狄青,一起去上朝。 狄青看着焦赞额头的淤青,询问了一番,焦赞只得撒谎糊弄一番,可不敢跟胆小的叔父大人说、自己给皇帝磕头磕的…… 垂拱殿内,文武百官列班站好,皇帝赵桢高坐,焦赞站在御阶下可看清百官,前面几位大佬,叔父狄青在内。 君臣见礼后,有人出班禀奏黄河又在哪里泛滥了,淹没了多少良田,死了多少人,损毁了多少房屋……需要多少钱粮赈灾。 有人禀奏哪里哪里闹旱灾了,除了要钱粮赈灾,还需要工部都水司的人,去打井,以及指导水利建设工作。 又有人蹦出来,跳着脚说西夏党项人又越界打草谷了,损失不少,除了需要钱粮外,又问朝廷要方略应对之策。 说了十几件事情,就没有一件好事情,听得龙椅上的皇帝眉头深锁。 …… 每一件事都要钱。 听着听着,三司使计相憋不住了,大呼大叫地也蹦了出来,老倌哆嗦着数着手指头、先说这个月朝廷度之又入不敷出了。 后说,哪里哪里花了多少钱,哪里哪里税还没收上来,哪里哪里又啥啥…… 老倌数了一大堆,说了很长时间,一个个银钱收支数据精确到一文钱,听得要钱粮的皱眉,听得皇帝嘴角直抽抽。 焦赞看着老倌唾沫横飞,说了小半个时辰,他总结一下老倌的意思:两个字“没钱”。 事情说完了,君臣开始一件一件讨论应对之策。 这下焦赞算是见识到了,北宋士大夫的厉害,皇帝先跟几位相公们聊了聊天。 然后,要钱的几个人,跟皇帝交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皇帝点头,说好了数目啥的。 皇帝搞定了,然后几个人又跟计相聊天,老倌梗着脖子,似乎不太给皇帝面子,掐着手指头又数起来,一人单挑几个不落下风,最后老倌说了自己的数目、大胜,捋着胡子得意洋洋回班。 最后说到西夏打草谷的事情。 这个兵事议题,讨论最激烈,皇帝也问了一直没说过话的狄青意见。 狄青虽然在朝堂胆小,但是个直脾气,也发表了意见,焦赞总结意思:兵事就用兵说话。 这下哗啦啦的,炸开了锅,已经归班打瞌睡的老计相,又精神满满地跳了出来,数起手指头来…… 百官你一句,我一句,基本上都说了话。 尤其是一个看人眯着眼的老倌,先是眯着眼看了狄青半响,确定对象没错后,才喷……直到狄青低头不语。 老倌嗯哼一声,又走到了御阶下焦赞的附近,老倌又跟皇帝聊起了天,引经据典,加上肢体语言,听得皇帝脸上笑呵呵的,嘴里时不时说一句:“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皇帝说完,嘴就一直抽。 “大嘴炮欧阳修,名不虚传啊!难怪当年坑了一帮子好队友”。焦赞心想着,耳朵嗡嗡嗡的……。 …… 朝议几个时辰下来,都快中午了,事情也基本上商量出了结果,没结果的也日后再议。 赵桢笑容满面宣布散朝,百官正要行礼退朝。 欧阳修插手躬身问道:“陛下,臣想问问殿前司,可有一个名为焦赞的护卫”。 焦赞看着欧阳修想着“这老倌咋知道我的,难道《衩头凤》已经传了出去,还是老倌去樊楼喝了花酒”。 赵桢看了焦赞一眼,点头笑道:“永叔,问焦赞做甚?”。 欧阳修道:“臣昨日得了一首好词,据说就是殿前司焦赞所作,臣想见见”。 好词?欧阳修说的好词,肯定好!。 文官们顿时来了兴趣,拭目以待,狄青愣了愣,心里想着焦赞恩师,也是不语观望。 赵桢环顾四周一圈后,看着焦赞说道:“焦赞何在?欧阳学士有话问你,上前回话,须恭敬些,莫要怠慢”。 百官一惊,官家为何要最后叮嘱…… 老好人,真能装!焦赞低头瘪瘪嘴,走到欧阳修面前见礼后,起身等着欧阳修问话。 欧阳修凑近焦赞,眯着眼睛仔细瞧了半天,点头说道:“倒是个壮后生,《衩头凤》是你作的?”。 老倌有口臭,焦赞退后两步行礼后,才说道“回大学士,《衩头凤》是末将酒后所作”。 欧阳修点头又摇头,转身看着皇帝说道:“陛下,焦赞乃欺世盗名之徒也,此等小人,窃取……”。 这个大嘴炮! 焦赞腹诽一句,插言道:“且慢,大学士,为何凭空污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