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 第1章 师傅带回了个私生子 “大师姐,大师姐!不好啦!”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一阵略显慌乱的跑步声,来人“啪”的一声推开了院门。 看着坐在院中仍保持仰头发呆的白裳少女,姚文叶呼哧呼哧的喘了口气,然后复读机似的继续喊道: “大师姐,不好啦!不好啦!” “怎么了?姚师妹。”发呆的少女终于扭过头来。 “宗门大堂里......咱们,咱们师傅带回了一个私生子!” 姚文叶插着腰走过来,一脸愤怒的补充道: “说是白清师兄的亲弟弟,让白师兄前去相认!听说那私生子的娘亲还是师母曾经在凡界认的义妹哩! 师母怀上白师兄的时候,那义妹就主动勾搭上了师傅,在师母生产的时候,那女人就特意跑去师母面前求成全,把师母当场气得崩了血,刚生下白师兄就撒手而去了! 白师兄恨死那女人了,怎么可能会认那个女人的儿子为弟弟!!他一怒之下,就跑出宗门了!”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少女微歪着头,略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姚师妹。 “大师姐!我找你当然是为了把白师兄找回来了!” 姚文叶理所当然的说道:“宗门里谁不知道白师兄跟大师姐你的关系最好,他向来只听你的话。” “是么?” 少女又歪了下头,像是有些不信姚文叶的话,但她还是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答应了姚文叶的要求: “那好吧,我试试看。” 姚文叶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她总觉得大师姐齐月最近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以往她一听到“白师兄”三个字,眼睛就会噌的一下亮起。 只要听说白师兄出事,大师姐无论有多忙,都会立即搁下手头的事,冲往第一线,亲自帮白师兄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 静虚宗宗门弟子是论实力来排辈的,谁实力强,谁就是弟子中的老大。 大师姐齐月虽年仅十六,比自己这个姚师妹小了十二岁。但她天生神力,在弟子里最抗揍、也最能打,因此被众弟子尊称为大师姐。 她也不介意随时被人发起挑战,反正最终被敲断了胳膊腿儿什么的,然后在床上躺伤数个月的弟子名单里从来没有她。 自打六日前,大师姐陪白清师兄去山里挖灵草,独自捱到第二日拂晓时分才回来,好像人就变了。 深感好奇的弟子们悄悄向白师兄打听过此事的缘由,白师兄说那日大师姐不小心跌下了山崖,他去找过,但没找到,所以就自己先回来了。 大师姐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了院子里,不肯与人交流,今日听到了白师兄的事,也表现的格外冷淡与自持。 “大师姐,你是不是这儿......”姚文叶指了指脑门,嘻嘻笑道:“被撞坏了?” 齐月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按照记忆里的路径,一路快走,奔去了宗门大堂。 “大师姐来了。” “这下有意思了......” “那私生子要倒霉了!” 大堂外的坝子里站着数十个青衣白裳的男女弟子,看到齐月走来,一个个都伸长着个脖子瞧热闹,还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静虚宗,谁不知道大师姐深恋着白清师兄。白长老搞回来一个私生子,气跑了白师兄,大师姐不来给白师兄出气才怪了! 齐月踏进宗门大堂,看着在场坐着的几个宗门掌事人,依次拱手施了礼: “宗主,大长老,三长老,五长老。” 最后,她又看向坐在大堂右侧的师尊白廖亭和站在他旁边那个穿麻布旧衫的瘦弱少年,笑盈盈的再次拱手施礼: “师傅,您回来了。” 白廖亭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瞥了她一眼,忽而笑着朝她招手道: “阿月,过来吧。” “是,师傅。” 齐月乖乖巧巧的走了过去。 大堂里的宗主和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一眼,眼中皆浮出一丝古怪之色,但并未说话。 “大师姐一定在憋大招,对,她一定是在憋大招!” “她不会是想走过去打死那个私生子给白师兄出气吧!” “胡说,她明明是要暴打白长老!” “那私生子本来就没什么修炼天赋,就算打死了也顶多是被罚面壁数年而已。按照大师姐动不动就闭关修炼的尿性,说不定还乐意被罚呢......” “二长老请了宗主和几个宗门长老来看那私生子,却没一个人肯收他为徒。嘿嘿嘿,谁会为了一个修行废物得罪另一个未来的强者?” “都是亲兄弟,修行天赋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啧啧啧......” 大堂外传来弟子们热闹的议论声,一浪接着一浪,像是几十只鸭子在外面大合唱。 大堂内却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般。 众人显然都听到了外面的哄闹声,宗主连堂垂头咳了一声,然后长老们都很有默契的端杯饮茶。 白廖亭的神色似是一僵,他将手臂微抬,放在了木椅把手上,明显是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好像真的怕齐月会突然袭击那少年一般。 可他身旁那个瘦弱少年却似乎对外面的话语一无所察,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麋鹿眸子打量着齐月,唇角微微扬起,居然绽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师傅,这是新来的小师弟吗?叫什么名字?” 齐月在白廖亭身侧站立,也打量着明显比自己矮上一个半头的少年。 记忆中那双悲戕而决绝的眼眸渐渐与眼前尚显稚嫩的眸子重合,那声饱含深情的“大师姐,别怕,我下来陪你了”和紧紧怀抱冰冷尸身时的喜悦感,仿佛仍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萦绕在脑海。 “叫,叫白溪。”白廖亭愣了下,迅速回答道。 “小白溪,叫大师姐。”齐月温柔的笑了笑。 可她眼角却莫名泛了微红,浮出几丝氤氲的湿意来。 “大师姐。” 小白溪微仰着头看着她,毫无犹豫的脱口而出。 白廖亭又是一愣,随即便畅快的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摸了摸下巴,居然将少年往齐月身前推了推,说道: “阿月,以后小溪就交给你照看了。” 齐月微一颔首,扣住了白溪的肩膀,将他扒到了自己的身旁: “是,师傅。” “我去,不是吧,不是吧!大师姐亲自代白长老收了徒!” “白师兄回来看到了这一幕不得疯啊......” “没想到大师姐竟然就这么背叛了白师兄!” “不对,大师姐一定是想把白溪放在身边,然后虐待致死!嗯,一定是这样!” “难怪,原来大师姐打的是这个主意。白溪再废物,要是留在了白长老身边,她和白清师兄还不好下手了呢。” “你们......真是胡说八道什么,大师姐她人很好的!你们去向她请教的时候,哪个她没指点过!”也有人愤愤不平的为齐月说话。 “啪啪啪打人就算指点了?她就徒有个大师姐的名头,什么事也不管。除了白师兄,她管过谁?”但立即就有人出声反驳。 “咳。既然此事已经圆满解决,咱们都散了吧。” 宗主连堂放下手中的茶盏,先一步站起身来。 其余长老们见状,也站起身来,与宗主连堂一同从大堂的后门迈步离开了。 白廖亭微叹一声,低声叮嘱道:“白清那边,你也帮着师傅用心劝一劝。” “嗯,我试试。”齐月微垂眼眸,柔声应下了。 白廖亭又取出一只储物袋递给齐月: “里面有些凝气丹和养元丹,还有几百块晶石,你拿去用吧。” “多谢师尊。”齐月态度恭敬的接了过来。 白廖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顿了顿,但并未再多说什么,微一颔首,也从大堂后门迈步离开了。 第2章 牵手?无知者无罪 “走吧,小溪。” 齐月朝白溪点了下头,迎着门外数十双眼睛的注视,缓步走了出去, “大师姐,你这样做对不起白师兄吧!” 师妹简依然堵上前来,拦住了齐月的去路,怒声指责道: “白清师兄对你这么信任,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背叛了他!你这样做对得起白清师兄吗?” 齐月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与妒忌,与记忆中那个怨毒的面孔重叠,心中冷笑一声,也提起嗓音大声问道: “简师妹,你是不是喜欢白清?” 简依然被她突然点破了心思,怔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宗门里喜欢白清师兄的女修多得是。大师姐不是也喜欢白师兄吗?” “不,我不喜欢他。” 齐月神色淡淡的看着简依然: “我只是把白清看做同门师弟。但白清是我师傅的儿子,我敬重师傅,才对他好。可白溪也是我师傅的儿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照顾白溪吗?简师妹若是不懂背叛一词的怎么用,以后就尽量少说话吧。” 齐月的意思很明白,要不是看在师傅白廖亭的情面上,她根本就不会搭理白清。所以白清也好,白溪也好,在她眼里是一样的。师傅爱谁她就搭理谁,以前师傅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她对白清好,现在师傅更重视白溪,她自然就对白溪好。 总而言之一句话,白清在她眼里连个屁也算不上。 简依然被齐月的话堵住了口。 她用力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齐月一眼,强行辩解道: “可我们师兄妹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真要为一个野种破坏师门团结吗?” “野种”二字一出口,简依然的脸上被“啪”的扇了一巴掌。 她捂着左脸高高肿起的五指山,满眼的不可置信看着齐月,好半天才张嘴吐出一口血水,口齿不清的说道:“你竟然动手打我?” “我是大师姐!你对师傅和小师弟出言不逊,我自然可以替师门教训你!” 齐月的神色渐渐威严了几分。 她抬目四望,眼睛从一张张面孔上划过,凡是被她目光扫到的弟子,无不微侧过头去,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眼睛。 “大师姐,你为何突然就变了?你明明之前还成日围着白清师兄转,怎么突然就不理他了?难不成,是白清师兄将你推下山崖的?” 一名男弟子不怀好意的大声询问。 齐月循声看去,才发现那拱火的家伙是宗门弟子公认的白清死对头,欧阳闲。 这厮据说一直看不惯白清靠着天赋和脸蛋在宗门里扬武扬威,随意占取宗门资源,尤其看不惯自己这个大师姐“跪舔”白清,所以才时时与白清作对。 她回忆起原主落下山崖的前一瞬,曾向白清伸手呼救,却被白清一脸慌乱的闪避躲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原主坠落山崖。 又想起原主孤零零的躺在山崖下等着白清去救,可她一直等到了深夜,直到身侧流淌的血液干涸成块,在绝望中咽了气,也没等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白师弟。 最后,自己这个异世来客附了她的身,接管了她的记忆和身体,摸着黑爬了二十余里,才跌跌撞撞的爬回小院,重新捡回了一条小命。 思及此处,齐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口中却轻笑一声,扬声答道: “欧阳闲,莫要胡乱猜测。白清师弟做人是有底线的,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会推我?” “那你为何突然不理他了?”欧阳闲再次发声逼问。 “或许,是我从山崖回来后,突然就想通了。往日里我只管白清,却把诸位师弟师妹丢在一旁,是很不公平的。 所以从今往后,我会秉持公平交易的原则。 谁想从我手里获取好处,就得拿相应的东西来换。我是所有人的大师姐,而非某一个人的大师姐。” “好。大师姐,你今日说的话,我欧阳闲替大家记下了!” 欧阳闲举起手,用力鼓了鼓掌。没想到他的号召力并不小,挤在坝子里瞧热闹的弟子中,有一半都跟着鼓起掌来。 “给大师姐把路让出来,恭送大师姐回去!” 欧阳闲又大声叫嚷起来。 听他吩咐的弟子们忙拉拽着其他弟子,还真的清出了一条三尺余宽的通道来。 可堵在齐月身前的简依然却仍不肯挪步,捂着肿成猪头般的脸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齐月。 齐月知道她在等谁,无非是悄悄捏碎了传音符,通知白清赶紧赶回来。 她笑盈盈的扬起了那只打人的右手掌,吓得简依然尖叫一声,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齐月轻笑一声,继续抬高手肘,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撩了撩自己耳边的鬓发。 “小溪,咱们该回去了。” 站在她身后的瘦弱少年一直没有说话,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这会儿听到齐月的吩咐,才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齐月的左手。 “嗯?” 齐月微愣了愣,侧过头去看向白溪。 都说原主跪舔白清,深恋白清,可实质上,原主不喜欢与人发生身体接触,连白清也不曾有胆量牵过原主的手。 而上一世的白溪,也在原主死后才敢拥抱她的尸身。 少年扬起脸,唇边绽出一朵温煦的笑容: “大师姐,可以吗?” 【你手都牵上了,才问可以吗,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齐月唇角抽了抽,忍了忍,没有把手抽出来。 原主在很小的时候是个乞儿,某日上山挖野菜充饥无意中被一条大蟒蛇给盯上了。 在与蟒蛇的搏斗中,原主因实在饥饿失了力气,差点被活活缠死。幸而路过的白廖亭看到了这一幕,一时惊异之下,就把原主救下来带回了清虚宗。 原主自此便有了心病,被人接触到皮肤就会浑身哆嗦。 这也是为何简依然被打脸后会如此震惊的原因。 因为原主,真的从来不肯与人肌肤相接,就算是同门之间打近身战,也是隔着衣物相斗,而且原主还会带上自己特意缝制的手套。 可齐月没有原主的心病,所以,简依然,她打了,手,也被白溪牵了。 但在原主的记忆中,白溪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不过再仔细一想,前世的今日,原主在宗门大堂里大闹了一场,虽然没到动手的地步,但毕竟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而白溪,则是数年后,才被白廖亭强行塞到了原主身边。 或许白溪今日是第一次上山,还不知道大师姐有这个怪癖吧。 【算了,无知者无罪。】 齐月心中微叹一声,带着白溪便往自己住的那座玄清峰走去。 第3章 一群渣渣敢骂别人废物? 齐月引着白溪一路快走,并不多做停歇。 玄清峰距离宗门大堂有四十余里,她所在的院落又位于半山腰处,回去的路上有一半是向上蜿蜒的山道,攀爬起来并不轻松。 “大师姐,回玄清峰啊。”有弟子上前来打招呼。 齐月随口“嗯”了一声,脚下未停,继续拉着白溪往前走。 “大师姐,我最近新炼制了两张炎火暴烈符,能否请大师姐给掌掌眼?” 又有一个熟脸的男弟子凑上前来阻拦两人。 “我暂时只会炼丹和打拳,不懂符箓之术,抱歉。” 齐月微蹙了蹙眉,绕过了此人。 可她与白溪刚往前多走了三百多步,又有一胖一瘦两名弟子快速跑来,满脸笑意的拦截在他们身前。这两人也是与白清交好的弟子,一个叫胖三,一个叫瘦四。 胖三笑嘻嘻的问:“大师姐,一个人回山啊,怎么不等白师兄?” 这是明着不将齐月身边的白溪看在眼里。 齐月瞥了他一眼,开口介绍道: “这是我玄清峰的小师弟白溪。他初来乍到,年纪又小,日后还请两位师弟关照一二。” 瘦四抢先回答说: “好说好说。听说师姐前些日子坠了崖,回宗门后便将白师兄拒之门外。 大师姐,往日里你与白师兄亲密无间、感情深厚,相互扶持和依靠方才成为宗门中最亮眼的核心弟子,也羡煞了我等一众普通弟子。 难不成,这几日师姐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真要与白师兄决裂吗?” 【相互扶持和依靠?】 齐月差点没忍住要翻白眼。 明明是原主一直在单方面默默无私奉献,手里有了好东西,总是先紧着白清。 宗主和师傅偶尔赐下上品丹药和灵石,原主也会攒着留给白清。 而白清呢,偶然也会拿着手里剩下的歪瓜裂枣装模作样的要回赠给原主,被原主婉拒后,立即就转赠别人。 他看不上的东西,对普通弟子也算是宝贝呢,撒出去便是一份人情,当然要经常这么干。 宗门里,公认手里宝贝最多的弟子中有大师姐,有多宝童子之称的却只有白清,有好善乐施美名的也是白清,能一呼百应的还是白清。 原主仅是占了个抗揍能打的大师姐名头罢了。 可偏偏原主对白清的举动甚是赞赏和崇拜,认为他有强者风度,将来一定能得道飞升。 强者风度个毛线啊,那分明是踩踏原主上位的自私鬼! 原主才16岁,白清明明比她大了3岁,却反过来吸小姑娘的血,这也算是强者风度? 齐月看了眼胖三和瘦四,又抬头看向远处正从沿途山道旁冒出来的新面孔,面色渐冷。 这些家伙素日里从白清那里获得的好处,大多数都是自己这里漏出去的,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纷纷掉转枪口,帮助白清阻拦自己。 “这是玄清峰的私事,两位师弟真的要参与进来?” 齐月斜挑眼眸,神色冷冽的扫了两人一眼。 两人显然是被这个眼神震慑了一下,皆不由咽了咽口水,倒退开两步,主动让出了通道。 “大师姐,你为难我们又有何用,前面还有十余个等着拦你的弟子呢。你何必为了一个修炼废物,与白师兄翻脸呢。”瘦四小声劝说道。 “修炼废物?” 齐月不由嗤笑一声,讥讽道: “那请问两位师弟,何又为修炼天才?暂时比别人修炼的快一两步就算天才了么? 你我都不过是炼气期的战五渣,寿命与凡人也无异,能催动几张符箓就算是矮子里拔起来的高个儿了。” 说着,她以食指依次点向胖三和瘦四,继续输出火力: “你,胖三,四十岁才到炼气期三层,驻颜丹磕多了就真以为自己年轻有为了?放在大门派,你早就被赶下山自生自灭了!” “还有你,瘦四,也近四十了吧,炼气期几层啊?体内那点灵力能催动一张低阶炎火暴烈符吗?寿命能活过凡人吗?” “一群渣渣,谁给你们的勇气骂别人是废物?” 胖三瘦四被她这番实话打击得先是羞臊的以袖遮面,继而抱头痛哭,向道之心几近崩溃。 “哼,大师姐我一向动手不动口,可你们偏要逼我使出绝招!” 齐月挺了挺腰背,微仰起下巴,带着白溪迈过两人,雄赳赳的继续前行。 白溪唇角不由荡出一抹笑意。 【这样的大师姐,真的好可爱!】 他虽然年纪小,人却不笨,大师姐刚刚就是在向全宗门的弟子喊话,不许他们再以修炼资质来贬低和耻笑自己。 按大师姐的话来说,你个练气期的渣渣,也好意思说别人废物? 他能预料到,此话一旦被胖三瘦四传出去,就不会有弟子再敢当面讥嘲自己了。至于背后有没有人讽刺,反正他听不到,又何必在意。 “齐月!” 一声暴喝突然从身后传来,不用转身也知道是白清追赶过来了。 齐月没回头,也没停下步子。 下一刻,白清一把拽住齐月的袖口,迫使她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为何不理我?”他深蹙起眉头,一脸的怒容。 还不等齐月开口说话,他的眼眸忽然从齐月冷淡的脸下挪到她被白溪抓住的左手,眼中闪过一抹恼羞和震怒: “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该故意和这个狗杂种搅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伤害了我!” 齐月一抖袖口甩开了白清的手,冷声反斥道: “白清!白溪是你亲弟弟,你这样说,是置师傅于何地?又置你自己于何处?” 白清被她这话点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气疯了,有些口不择言了。 他骂白溪是狗杂种,岂不是骂自己老爹是狗,那自己岂不也是狗......? 他未料到齐月今日会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以前的她,可是半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沉闷无趣,只知道抡起拳头四处与人对战,毫无少女该有的活泼和温婉。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对少男少女握在一起的手,想起齐月迫不及待抖开自己手掌的动作,只觉得格外的刺眼和难受: “你明明知道我厌恶他、痛恨他,却故意代我爹收他为徒!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背叛了你我的情分吗?” “白师弟,你我.......还有情分吗?”齐月抬眸淡淡的看向白清。 白清闻言愣了一下,面上的气势徒然降了两分,他不安的攥了攥拳,解释道: “阿月,我那日真的下山找过你,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这才离开的。” 齐月逼视着他的双目,质问道: “那你回宗门后为何不立即将此事禀报给师傅?你就让我在山崖下躺着等死?” 白清避开了她的目光,恼怒道: “你这不是没死吗?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 “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齐月心中的戾气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翻涌起来。 那是原主残留在身体中的怨念,直至今日仍不肯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是的,她并未怪罪过白清没有及时拽住她,她恨的是白清依旧选择了把她扔在山崖下等死。 因为这已是原主被白清第三次坑杀了! 上一世,原主也曾陪着白清挖灵草摔下山崖过,但那次她运气好,昏迷之前被一个路过的蓝月宗弟子给救了回来; 而这一世,她再次跌下山崖,又一次被白清抛弃,却没有再等到前世的那个路人。 临死时,原主才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可那时恨也罢,悔也罢,皆晚矣。 只能说,天运不可揣测,命运不可捉摸。 齐月一想到不久后,那个所谓的南州第二美人应雪儿将要空降到静虚宗,与白清痴缠不休,一边像只大蚂蟥一样扒着吸自己的血,一边还不断的陷害自己,搅得全宗门也不得安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再一想到自己上一世惨死在了白清和那女人的手上,心中的怨怒和戾气更是喷涌而出,压都压不住。 第4章 你的命就该是我的 似乎感觉到了齐月隐在身体中的痛苦和怒意,白溪抓着齐月的手掌紧了紧,神色中带上了两分恳求的意味: “大师姐,咱们回去吧。” 可白清并不想这么轻松的结束这一次的对峙。 在他面前,齐月向来都是卑微的、讨好的,他受不了齐月今日看他时,眼中不经意间流出的轻视和敌对,更受不了齐月不肯与他肌肤接触,却主动为白溪破了规矩。 “齐月,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爹将你从山里捡回来,你早就被大蛇缠死了! 你刚到静虚宗的时候,半夜里发了高烧,要不是我喂了你一颗下品凝气丹,你也早就死了! 你欠我爹一条命,也欠我一条命!你真要为了这个野种跟我闹翻吗?” 齐月闻言轻叹了一声,一切爱与恨都是有源头的。 若非那颗凝气丹,原主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恋慕着白清,对他的一切缺点视而不见,一次次的被他伤害,却又一次次的轻易原谅。 直至上一世,应雪儿因资质太过平庸,靠着灵宝灵丹堆砌修到了筑基期,但两百年的寿命很快就要到尽头。 白清为了能与她双宿双飞,先是设计骗走了原主的凝神宝丹给应雪儿伐毛洗髓,强制提升修炼资质,延长了她的寿命; 然后又设计坑杀原主,亲手剖了她的金丹,挖出她体内的灵宝蛊,送给应雪儿作为聘婚之礼。 那颗凝神丹本是原主为自己闭关冲击元婴境界准备的,在应雪儿那里却仅起到改善资质和延寿百年的作用。 原主连重新修炼的路也被白清彻底堵死,直接跌落成苟延残喘的凡人,没活几天就死了。 白清干这些恶事的时候,哪一回不是以“你欠我一条命”为理由。 他用一颗劣质的下品凝气丹,将原主的一生压榨到了极致不说,还虐杀了原主。 特么的,哪怕研磨器也没他榨得这么凶残,简直是连一粒米也想磨出三两粉来啊。 想到这里,齐月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她可不是原主,不会惯着眼前这个自私的巨婴。 “凝气丹是吧?成,你写个字据吧。写清楚我齐月某年某月某日曾吃了你一颗凝气丹,如今,我愿意以万倍的价格一次性补偿给你。” “你说什么?” 白清似是没有听清她的话,神色有些茫然。 看着不断往这边赶来瞧热闹的弟子,齐月蓦然抬高了音量,继续说道: “不过,白师弟,另外你还需要再整理一份清单,写清楚你从我齐月这里拿走的所有修炼物资。当然,我主动送你的就不用写了。 三日后,你我去宗门大堂请掌门和诸位长老做个见证,白纸黑字,咱们一次性结算个清楚。” “再则,上次那株云幽草是我们一起发现挖回来的,我理应分一半,别忘了三日后折算给我。” 听完这些话,白清的脸一阵紫一阵白,神色渐渐狠厉了起来: “齐月!就算你用万倍价格偿还了凝气丹,可你欠我的那条命呢?你欠我爹的命呢?你打算怎么还?” 【?】 不愧是研磨器,世上还存在这种算账方法,齐月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胖三瘦四,用震惊的眼神仰视着白师兄,面上带着自愧不如的羞臊与愕然。 论不要脸的程度,他们师兄弟是拍马也追不上白师兄啊。 “我欠我师傅的命,自然是师傅说怎么还就怎么还。既然你想让我用那颗凝气丹抵一命,那我日后救你一命便罢。” “你做梦,我救了你,你的命就该是我的。” 白清咬了咬牙,一瞬不瞬的盯着齐月。 “......” 齐月攥了攥拳头,努力平息住已经冲上脑门的怒火。 她缓缓扫过众人,看到大部分人看向白清的眼神中已有些不满,心中的怒意刹时消退了不少。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今日白清的所言所行,三日后,都将成为大家同情和偏向自己的理由。 她尽力用平和的语气,再次开口道: “白师弟,你先写好清单,若是有什么东西记岔或者遗忘了,可以找人来向我询问。我那里也整理了一份清单,可以借你看看,两相对照一下。你若是对凝气丹和救命之事有别的意见,三日后可以在宗门大堂向掌门提出异议。” “你竟然早就开始算计我了?” 白清的表情既震惊又愤怒。 “随你如何说吧。咱们三日后的辰时,宗门大堂见。” 说完,齐月也不再理会白清,转身便走。 围观的弟子忙让出一条宽道来,由着齐月大踏步的离开了。白溪则牵着她的一片衣袖,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垂头未语。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野种挑事!你娘就是个爱爬床的下贱妓子,你也是个下贱种子......” 白清看到白溪的身影,满腔的怒火顿时有了倾泻之处。 “白师兄,算了算了,那毕竟是你的......” 一旁劝说的弟子话音还未落,就见一身白裳的少女反身冲了回来,似一阵飞舞的白雾,瞬间就来到白清的身前。 然后出拳、收拳、转身离去,一气呵成。 “呕!” 少女都跑出了十余步,白清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捂着肚腹弓成了一条大虾米,满脸紫涨之色,呕出一口带着血丝的酸液。 “......” 众弟子的表情渐渐丰富精彩了起来。 往日里,大师姐都是为了白师兄对别人频频亮拳,没想到他们还能亲眼见到大师姐将拳头对准白师兄的一日。 “这是......彻底翻脸了?” 一个男弟子小声询问道。 “我就说大师姐配不上咱们白师兄!” 一个女弟子恨恨的瞪着齐月离开的背影,却不敢放大了声音责骂。 今日大师姐刚在宗门大堂外打了简师姐一巴掌,哪怕是白清的爱慕者,也不敢在此时再去触大师姐的霉头。 没看到把大师姐惹急了,她连白师兄都一块给揍了吗? “她简直是不知好歹!狂妄!暴戾!明明只有白师兄你可怜她,才对她好,其他男弟子连理都不理会她,她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 白师兄,你没事吧?” 那女弟子一边低声骂齐月,一边走上去搀扶白清。 “滚!” 没想到白清并不领情,一挥手就将她扫到一旁跌倒。 没有理会那女弟子的尖叫声,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他死死盯着齐月的背影,看着白溪重新牵住她的手,相伴着往玄清峰走去。 “你走吧!走了就别后悔!” 他狠狠抹去唇角渗出的一丝血迹,转身便往大长老乔令梦所在的玄武峰走去。 第5章 大师姐穷的响叮当 齐月带着白溪回到院子,才发现姚文叶居然还没走。 她坐在石桌旁,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边架着泥炉煮茶,一边自斟自饮着,显然是想等着看今日这番热闹的大结局。 见齐月竟然带着那个瘦弱的私生子回来了,她甚是吃惊,脸上渐渐燃烧起汹汹的八卦火焰: “大师姐,师傅强迫白师兄认下这个私......弟弟了?” 齐月微微一笑,没有问答她的问题,转而大大方方的将白溪往前一推,介绍道: “姚师妹,这是咱们玄清峰小师弟白溪。小师弟,这是你亲亲的师姐姚文叶,自家人。” 姚文叶只好起身与白溪相互拱手施礼。 “小师弟。” “姚师姐。” “既是自家师兄妹,见面礼也得有吧。”齐月不怀好意的瞄了姚文叶一眼。 白溪则面带羞涩的挠了挠头。 姚文叶见状,嘴角抽了抽,心想【小师弟,你若真不好意思要,可以出言拒绝的。】 她从储物袋中摸出两块下品灵石,一脸肉疼的递给了白溪,嘴上却故作大方的说道: “你姚师姐别的没有,灵石还是有些的。” 白溪在凡界过得艰苦,娘亲虽然也是修士,却只是个炼气期一层的散修,可谓是底层中的底层。平日里他总听娘亲念叨着灵石、灵草、灵丹和仙门,却一直无缘亲眼见到。 直到数月前,与他相依为命的娘亲病重,离世前托人辗转通知了白廖亭,将他带回静虚宗,他才算真正踏入了修行界。 今日,方是他第一次接触灵石,自然宝贝得很,好奇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却只觉得这两块拇指大的灰蓝色石块,不过就是两块透明些的顽石罢了。 姚文叶见此,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唏嘘之意。 这都是师傅的亲儿子,可白清和白溪这两兄弟的生活水准和见识却是云泥之别。 “你不会只是在我这里等着看热闹的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齐月坐到石桌旁,拿起两只干净的茶盏,斟上热茶,递了一杯给白溪,自己也捏着一杯喝起来。 白溪接过茶盏,便将晶石揣了起来,也坐在齐月身边饮茶,听两位师姐说话。 “还是大师姐懂我。” 姚文叶嘻嘻一笑,终于肯开门见山: “我想请大师姐为我炼制一炉中品养元丹。我准备了两份炼制材料和12块下品灵石给你做报酬,可否?” “你为何不去找钱师妹?我记得她炼成一炉丹只收8块下品灵石。”齐月好奇问道。 “嗐,别提了。我不善丹道,被咱们师傅抛弃了。师傅现在宝贝钱凡凡得紧,称她继承了自己真正的衣钵,当得起丹痴二字。可大师姐你知道么,她上次废了我四份材料才炼成一炉中品养元丹。这成本算下来,都快40块下品灵石了,还不算我另付她的报酬!” 说到这里,姚文叶取出一只储物袋,讨好的朝齐月笑道: “还是咱们亲亲的大师姐好,说是一半的成功率就是一半的成功率,明码标价,多退少补,童叟无欺!” 齐月闻言颇觉身心舒畅,收下那只储物袋后,豪迈的一挥手: “成吧,这活儿我接了。不过嘛......” 她顿了顿,指着院中的右厢房,吩咐道: “你要与我一同将那屋子打扫出来。我也不让你白帮忙,日后你再想炼制中品养元丹,尽管找我便是。” 她说的很保守,但姚文叶听了却很高兴,不光是为了炼制丹药的事,能与大师姐进一步亲近和交好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美事。 她可不是简依然那个满脑子情爱的笨蛋,白师兄手里的资源是多,可他何时花心思关照过三个同门师妹? 还不如讨好大师姐呢,起码她炼丹要价低,但成功率和品质却比钱凡凡那个丹痴高,更比自己这个半吊子水平高出不知哪去了。而且大师姐向来说到做到,从不赖账,这是多好、多粗的大腿啊。 姚文叶决定一旦抱上了此腿就绝不轻易撒手,一直薅到大师姐走不动了为止。 所以,她立即挽起袖口,随着齐月一同打开了右厢房,热火朝天的拾掇了起来。 里面主要是堆放了齐月刚上山时吃穿住行用的杂物,收拾起来也颇快,要留的直接在屋里继续摆着,不要的往储物袋里一扔便罢。 姚文叶主动为此屋填了一张白玉色的单人小榻,说是凡界家族曾特意给自己寻来的宝床,睡久了可以滋养修士神魂。不过,此床只适合刚入门的修士用,迈入了炼气期二层,就没什么大用了。 但齐月依然承了她的情,道了声谢,就将玉床留下了。 姚文叶成功将人情送了出去,欢喜的拱了拱手: “大师姐,你今日忙了许久,也累了。我便不打扰你歇息了,告辞。” 齐月回了一礼,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姚文叶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个男弟子登门,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神色恭敬的递给齐月一只储物袋,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齐月将储物袋递给白溪,叮嘱道: “这是你拜入宗门的行头。里面放着两套衣物、一块入门修炼玉简和两块下品晶石。你先自行收拾一番,若是饿了,便去左厢房取一瓶辟谷丹,先吃一粒顶顶饿。明日等我腾出手来,便去采购些灵米和野味给你解馋。” “好的,大师姐。” 白溪乖巧的应了声。等齐月进了主屋后,他才自己跑去庖屋烧了热水、沐浴更衣,换上了宗门弟子服饰。 而齐月则盘坐在屋里,就着烛火之光,将师傅给的储物袋袋口朝下,咣当当的倒了一地,挨个清点起来: “嗯,上品凝气丹八瓶,这是给小白溪的。上品养元丹二十六瓶,这是给我的。下品晶石.......三百......二十八块。” 接着,她又将自己的储物袋打开,看着里面的十五瓶中品养元丹、二十余株灵草药、三十块下品晶石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炼丹物什、粗布手套什么的,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两只眼各刻着一个大大的“穷”字。 “要开始养两只吞金兽了,日后还是得省着点晶石花,尽量都用在刀刃上吧。” 说着,她将晶石和养元丹扔进了自己的储物袋,把那八瓶凝气丹另外收着。 【师傅说是给我留了300块下品晶石作为养白溪的辛苦费,但若折算成中品晶石,其实也才三块罢了。】 【大师姐我啊,还是穷的叮当响。】 她垂下眼眸,开始盘算着如何赚取灵石之事。 白溪和白清是不一样的。 白清修行资质好,19岁就已踏入炼气期七层,他有着掌门和长老的偏爱,手中捏着大把的修炼资源; 而白溪...... 今日在宗门大堂里的情景她也都看在眼里了,没人愿意收白溪为徒,要不是碍着二长老白廖亭的面子,白溪连静虚宗的大门都进不来。 白廖亭自己也不肯多花心思在白溪身上,要不然他老人家为何会叫姚文叶那个人精来通知自己去大堂呢。 前世的今日,哪怕她大闹了宗门大堂,师傅不也在数年后将白溪强行塞给了自己么? 所以,别人都靠不住,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穷养有穷养的方法,富养有富养的路数。” “我齐月从来没有苛待自己人的习惯。如今少了白清那个无底洞,姑奶奶很快就会逆势崛起!” “十年内,势要将我和小白溪养的油光水滑,至少也是一步三喘的那种。” 第6章 斩蛊缘,始交易 前世原主一心埋头苦修,愣是靠着无上的向道之心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一步一步走到了金丹期大圆满。 而这一世,齐月将会好好借用自己体内那块灵宝蛊的力量,乘风破浪,步步高升,直至彻底劈开这方天地牢笼!得大自在解脱! “她以心头精血供养着蛊虫,将灵宝之力借予你,助你一路大道通畅,却反过头来成为你谋害她的一个理由!” 齐月微微一笑,眼眸中却寒意深深。 未免夜长梦多,趁着白清尚未感知到他四年前突然得到的探灵之能是来自自己的馈赠,齐月决定先下手为强,以魇血术斩断体内的母蛊与他体内子虫之间的联系。 她从屋中翻出四十八块白板玉简,咬开指尖,依次以血线勾画出虫形符文。 随之,她又将血符玉牌摆成一个简易的五芒星图,取出三百块下品晶石布置在周围。 她盘膝坐在魇血阵法内,运转体内灵力,催动晶石发动了阵法。 只见四十八枚血符玉牌勾画成了一个血红的五芒星图,漂浮在她的身体周围。 自她心口之处,突然生出了一根金色的丝线,向前穿透过墙壁,也不知延伸到了何处。 齐月目光淡然的挥掌一斩,将那金线截断。 连着她身体的这一段金线,立即就回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钻进了她的体内,而虚空中漂浮的那一截,则渐渐虚化、消散。 同一时刻。 玄清峰某个院落的主屋内,白清正盘膝坐在一块银丝蒲团上,默默的打坐修炼着。 突然,他睁开双眼,满面惊恐的环顾着屋内的各处角落。 就在刚刚的刹那,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对天地间的灵气感应和吸纳皆下降了近三成! 而且,他能隐隐感知到,那下降的速度并未突然停止,而是一丝丝,一缕缕,不断的在变化着。 “难不成,我最近被诸事烦心,导致修行出了岔子?” 他收功起身,有些焦虑的走出院落,抬脚就往齐月居住的方向走去。 一连走出百十步,他才突然意识到今日早已与齐月闹翻,自己的肚腹处现在还隐隐作痛。 于是,他蹙起眉头冷哼一声,转身又走回去了。 齐月将屋中的灵石渣和重新变成白板的破碎玉简清扫一空,这才盘膝坐在草织的蒲团上,打坐修行。 有了灵宝蛊的加持,她周围虚空中聚来的灵力之气比往日浓烈了近一倍! “果然,自己的东西,用起来就是爽啊!” 她内心满足的暗叹一声,便凝神静气,打坐修炼起来。 ***** 次日清晨,齐月推开主屋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院落之中,小白溪身着青色弟子服,曲着腿正在一板一眼的打拳。 他身体消瘦,拳掌绵软无力,两只小腿抖如筛糠。 齐月仅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淡淡说道:“歇着吧,别练了。自明日起,你早上与我一道爬山。” 白溪闻言停下了练拳的动作,垂头擦抹额上的汗珠。 他虽未说话,但赤红的耳尖还是透露出了他尴尬的心情。 担心刚刚的话伤到了小白溪的自尊心,齐月耐心解释道: “你体质太虚弱,埋头苦练只是在提前透支身体。咱们需得先调理好你的身体,再说修炼入门的事情。你记住,磨刀不费砍柴工,修行之事也讲究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嗯。大师姐,我听你的。”小白溪仰起头,送来一个感激而崇拜的眼神。 齐月心中暗爽了一下。 上辈子她是家中独女,长辈对她期许深深,所以要求严苛、规矩也多。她做梦都想有个弟弟或妹妹替她分担些压力,无聊的时候再叫过来逗一逗,摸摸头,捏捏小脸,简直快乐的没边了。 小白溪的这个眼神,简直比直接拍马屁更让她身心舒泰。但大师姐的威严尚在,所以齐月的面上仍是一派平静。 她走到石桌旁,看到已被白溪清洗备好的茶具和清泉,赞许的点了下头,一边往泥炉里加炭点火,架壶添水,一边温言细语的向白溪介绍玄清峰的情况: “咱们玄清峰一共收了6个徒弟,除了白清和你之外,其余四个都是女弟子,分别是我、钱凡凡、姚文叶和简依然。师傅他是个丹痴,不是在炼丹就是在研究丹方,所以平日里也不大管我们。” 见白溪的小脸上似是浮上了一缕忧愁,齐月一乐,故意逗他道: “不过你放心,你爹虽然爱放养弟子,但玄清峰没有废物。 咱们实在穷了,就去别的峰吃百家饭,赊了账也不怕,反正你爹会炼丹,到时候催他老人家开炉炼几瓶丹药补偿人家就是了。” “嗯。”白溪眼睛蓦然一亮,重重的点了下头。 【真是师傅的好儿子!】 齐月差点噗呲笑出声来,这一刻,她品尝到了抚养弟弟的快乐。 壶中之水沸腾,咕哝作响。 齐月取过桌上的茶罐,揭开盖子,捏了些茶叶扔进壶中,略煮数息,便斟出了两杯茶。 “这是灵药茶,多饮可以清洗体内杂质。” 齐月将其中一杯放在白溪身前,自己也拿起一盏慢饮起来。 院中留的这一罐灵茶,其实是白清挑剩下的。不过品质也并不算差,至少姚文叶昨日便留在她院中蹭了大半日的灵茶喝,对现在的小白溪来说,饮用此茶更是好处多多。 姐弟俩正静静品着灵茶,忽听院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小白溪看向齐月,见她点了下头,就起身跑去开门。 来人竟是欧阳闲。 他朝白溪点了下头,然后跨步进来,朝齐月略拱手施了一礼,笑问道: “大师姐,不知你昨日所言,公平交易之事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齐月精神一振,忙热情的招呼道:“欧阳师弟,快请坐。” 她上一刻还在琢磨去哪儿赚晶石呢,没想到下一刻就有人主动前来交易了,这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前来送枕头呀。 欧阳闲大步走过来坐下,接过齐月递来的灵茶,略一品,继而眼眸微亮,一口全吞了下去,赞道:“好灵茶。” 齐月微笑着又替他续上,待欧阳闲连饮下三盏后,才说出今日的目的: “我知大师姐擅长炼丹,所以今日上门,主要是想求几炉修炼服用的养元丹。不知大师姐肯接活吗?” “你为何不去找钱凡凡?”齐月有些疑惑。 往日里宗门弟子服用的丹药,近三成都是从钱凡凡那里交易的。昨日姚文叶上门来求自己炼丹还好说,为何今日欧阳闲也会来? 欧阳闲爽朗一笑: “大师姐,我曾听姚师妹夸口说,你的成丹率是五成,品质也高。钱师妹一向只敢保证成丹率不低于两成,两相比较之下,我自然选择来找你。 往日你只肯为白师兄炼丹,不接私活,所以咱们也不敢扰你。 实话说,我今日只是前来打个头锋的!若是大师姐肯打开大门做交易,怕是院子会被宗门弟子踏破了!哈哈。” 齐月心下明了,原来是姚师妹的功劳,她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欧阳师弟,我收费略贵。” “不知大师姐收费几何?” “材料若是自己提供,下品养元丹每出一炉10颗下品晶石,中品15颗,上品30颗。” “什么?大师姐,你能炼制上品养元丹?” 欧阳闲大吃一惊,旋即又追问道:“亦是五成出丹率吗?” “下品十成出丹率,中品五成,上品两成。”齐月神色淡定的回答道。 第7章 大长老的恩与求 “我倒是贪心了。”欧阳闲有些不好意思。 他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十余个做了标记的布袋,叠堆在石桌上,又取出一张白纸递给齐月: “我和几个师弟欲炼制8炉下品养元丹,5炉中品养元丹。这上面是材料清单,大师姐看看有无错漏的之处?” 齐月扫了一眼清单,又翻看了下布袋,两相对照下并无错漏,于是点了点头: “你与小师弟留个联络印记吧。我炼制好了会让他通知你”。 欧阳闲闻言朝白溪点了下头。 他知晓白溪刚上山,暂时还没有传音符牌,便主动取出了一只新的,打下一道印记后交给了白溪,笑着打趣道: “小师弟,你可收好了,师兄们的前程可都在你手里捏着。” 白溪小脸一红,颇为慎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155颗下品晶石。” 欧阳闲从一只布袋中取出了一些晶石,然后将袋子递了过来。 齐月的嘴角略抽了抽,这才知道自己的狮子大开口其实是要少了,难怪刚刚自己一报价,欧阳闲一点都不慌呢。 “咳,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知钱师妹出一炉丹收费几何?” “哈哈,大师姐,咱们交易已定,可莫要再坐地起价哟。” 欧阳闲虽是这么说,但仍直接告知了她实情: “钱师妹出一炉丹药,下品7颗,中品12颗。” 他就算不说,齐月稍一打听就能知道,还不如直接告知了她,也能卖个人情。 “好吧。”齐月微微一笑,接受了这个价格。 她只希望钱师妹半夜里不要举刀上门来砍她。 起身送走了欧阳闲,齐月颠了颠布袋中的晶石,抓出10颗递给小白溪。 小家伙摆摆手:“大师姐,我已经有4块晶石了。” 齐月将晶石塞进他手中,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是给你预支的酬劳。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 月溪院的大总管了,日后你除了要专心跟着大师姐修炼,还要学会如何做好一个管事。 大师姐不善言辞,咱们要攒够修炼资源,就得靠小师弟你与宗门弟子打好关系,多拉些雇主来。你身上要是没有晶石,如何能底气十足的与人谈交易?” 小白溪握着晶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嘿嘿,小白溪,要是你昨日身家有14块晶石,再遇到姚师姐赠你2块晶石,还要跟你谈12颗晶石的交易,你会紧张吗?” 齐月循序诱导。 小白溪摇了摇头,眼眸渐渐亮起,小腰杆也不由直了直。 “孺子可教。” 齐月唇角一勾,正待进一步教导时,挂在腰间的传音符牌却震动起来。 她取来,以指轻点,符牌上顿时浮起几缕亮光,里面传来大长老的声音: “阿月,你来玄武峰一趟。” “是。” 齐月乖巧的应了一声。 符牌顿时一黯,被齐月重新挂回了腰间。 “小师弟,你先在院中喝茶歇着,大师姐去去便回。” 齐月叮嘱了一句,便匆匆赶往临近的玄武峰。 大长老乔令梦乃是金丹初期修为,擅长符箓和剑道,除却太上长老和掌门外,静虚宗数她实力最强。 想拜入她门下的弟子很多,但她一直不愿收徒,只肯留十余个宗门弟子为她打理玄武峰的杂务。 大长老讨厌等候别人,所以齐月奔走的速度格外得快,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就爬上了玄武峰的山顶,来到了大长老所居的院落外。 “进吧。” 大长老显然早知她到了,搁着数丈远就传音过来,语音寒冷的像二月的天。 随着她声音刚落,院门自动开启。 齐月略略平息了一下心绪,便乖巧的走了过去,踏上台阶,穿过宽阔的两重院落,迈进了内院。 大长老正坐在院内石桌旁饮茶,看到齐月,唇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招了招手。 齐月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走过去施了一礼:“大长老。” “阿月,来,坐下。” 乔令梦斟了一盏茶,搁在一旁的位置上。 齐月从善如流,端身坐在了她旁边。 “半年没看到你了,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乔令梦伸手在齐月手背上拍了拍,她说话的内容很亲密,但语音着实冷淡,让人难以亲近起来。 但齐月知晓,乔令梦的性格向来如此,今日的态度已经是她努力展现的温柔和耐心了。 “谢谢大长老。” 齐月温顺的垂着眼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乔令梦一句废话夸完,立即开始了今日叫齐月前来的主题: “你与阿清吵架了?” 齐月温柔一笑,并未作声。 乔令梦轻叹一声,说道: “我与掌门、你师傅是同门师兄妹,一路相互扶持着才撑起这静虚宗。你师傅是个丹痴,掌门师兄又事务繁忙,所以白清一出生就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也知我最烦琐事,性情也冷,不会带孩子。所以白清这孩子,看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则内心很敏感、孤僻,幸亏你师傅将你带上山来,跟他做了伴,陪他玩闹,他才慢慢开朗起来...... 你掉下山崖的事我也知晓,是他不对。我狠狠骂了他,他也低头认了错。” 说到这里,乔令梦抓住齐月的手,捏了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意: “阿月,我并非强迫你忘记跌下山崖之事。阿清他自小没有母亲管教,做事随心所欲惯了,不懂得珍惜和怜悯。要是没有你在旁边约束他、管着他,他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你们毕竟是青梅竹马相伴长大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好?” 齐月垂头未语。 大长老虽性子冷,但上一世却一直护着原主。 应雪儿来到静虚宗后,多次诬陷原主,都是大长老出面庇护。一想到后来大长老因为维护原主,被罚出远门执行宗门任务,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外面,齐月的内心甚是伤感。 在大长老面前,她说不出来反驳的话语,但要她忘掉被白清残害过的事情,她更做不到。 “大长老,我师傅对我有救命和再造之恩。他有两个儿子,他将白溪托给我,我不能不管。” 乔令梦沉默了稍许,又拍了拍齐月的手: “我明白了,你做得对。两日后,我跟掌门会去宗门大堂的。” “多谢大长老。” 齐月眸光中浮出一抹濡慕的笑意。 “好孩子。” 乔令梦微点了下头,语音冷淡的补充道: “此事是他偏执了,我会劝他。那株云幽草是为我寻来的,他着急带回来给我,便将你忘在山崖下了。” “嗯,阿月知晓了。” 齐月垂下眼眸,答应了大长老的请求。 云幽草明明只适用于提升炼气期大圆满和筑基期初期修士的资质,金丹期的大长老却偏往自己身上揽,无非是想让齐月看在白清“孝顺”的动机上,宽恕白清将她抛弃在山崖下的罪过。 但能宽恕白清的那个人已经死在了山崖下,她这个既得利益者,真的有资格替原主原谅白清吗? 从大长老的院落中退出来,齐月眺望着远处的群山丛林,只觉身在山中,心也在山中。 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白清,也不可能做到与白清彻底决裂,因为他毕竟是师傅的儿子,大长老的侄子。 【那便做回普通师兄妹吧,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 第8章 小少年醉饭,阵法炼丹 下了玄武峰,齐月特意往灵植峰的方向走,拐过一条蜿蜒的小道,就能看到山角下的一片小广场。 广场四周搭建着十余个小凉棚,棚下木桌上摆放着十余种灵谷、灵米和百余种低阶灵草。 位置最偏的两个凉棚下,则堆着数十个笼子,笼中捆着灵植峰弟子自己养的低阶灵兽,常见的便是七锦鸡和灰毛兔。 齐月溜达了一圈,在一水儿热情的“大师姐”呼唤中,挑了七种灵米、数十份灵草和八只七锦鸡。 付出四颗晶石后,齐月将灵米、灵草往储物袋里一丢, 又在“大师姐慢走,下次再来啊”的欢送声中,带着个提溜七锦鸡的男弟子,优哉游哉的回玄清峰了。 回到院中,男弟子将八只笼子放下,热情的送出一枚玉简: “大师姐,往后您想要吃七锦鸡,直接找我昆风预订便是。只要一次性订满五只以上,我们可以提供上门服务的。” 齐月接过玉简,转递给立在一旁的白溪,爽快笑道: “多谢昆师弟今日相送。如今我们院中开销都是小师弟在管。日后你们若培养出了品质更高些的灵兽和灵米,可一定记得联系我家小师弟哦。” 品质高意味着价格也高! 大师姐今日买灵植、灵兽跟凡间买白菜似的,一出手就是四颗下品晶石,而且只要贵的、品质高的。 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为新来的小白师弟准备的! 一想到小白师弟的修炼资质差,将来不知道还要吞多少灵米、灵草和灵兽来改善体质,昆风不由精神一振,浑身都抖擞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呑晶兽,啊不,大雇主啊!】 他忙向白溪拱手施了一礼,又主动与白溪在传音符上相互留了联络印记,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齐月与白溪一起将八只笼子丢进庖屋,又将灵米取出搁好,扭头问道: “你会做饭吗?” “会。” 白溪微扬起头,面上满是自信与振奋。 “好。那大师姐就等着品尝美食咯。” 齐月搓搓手,乐颠颠的钻出了庖屋。 她本以为自己要像原主曾经照顾白清一样,从庖屋开始劳碌,没想到竟直接省了这艰难的一步,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扫了一圈院子,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两分。 趁着她出门的空当,白溪重新洒扫了一遍,将院落清理得一尘不染。 他不是个娇惯的孩子,会打扫、会做饭、乖巧听话、有上进心,嗯,好养,她很满意。 齐月走进主屋,在草织蒲团上盘膝而坐,静静的打坐歇息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她嗅到院中飘来的肉香味,弯唇笑了笑,随即便收功起身,踏出了屋门。 谁料一出门便见到在院门外站着的白清。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神经!” 齐月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一半。 但她懒得理会白清莫名其妙的举动,几步跳到石桌旁,嗅了嗅陶罐中鲜香扑鼻的熟肉, 然后又窜到庖屋门口,探头看装盛灵米的青衣小少年: “小白溪,我饿了。” “大师姐,马上就好。” 白溪端着饭食,攥着筷子走了出来。 齐月又咄咄咄的溜到石桌旁坐好,搓动手指等着开饭。 “大师姐先来。” 小白溪一双麋鹿般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期许之意。 齐月哈哈一笑,也不客气,直接撕下一条鸡腿咬吃起来。 没想到味道真的很不错,肉质软烂而入味,入口生香。 “好吃。” 齐月眼眸微亮,竖起一根大拇指称赞。 小白溪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刀,也跟着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第一次吃灵食,齐月仅食了一条腿、一碗饭,剩余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饭后,白溪面红耳赤的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舒畅的打了个小嗝,然后就晕过去了。 齐月哭笑不得,只能将他抬起来扔进右厢房里呼呼大睡,挽起袖子清洗了锅碗残碟。 一通忙碌后,已至黄昏。 齐月干脆关闭了院门,钻入左边的炼丹房里,点燃一支烛火照明,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白板玉简、朱砂和毛笔。 她将朱砂兑水搅匀,又取出一根火焰草碾碎,将汁液挤入朱砂汁搅拌,便以毛笔蘸取混液,在白板玉简上勾画出几个不同的虫形火焰符文。 随后,她将朱砂火焰符牌围成圆形,取出十块下品晶石布置在周围。 储物袋中的材料被她分置在左右侧,左侧八份下品养元丹材料,右侧十二份中品养元丹材料。 她抓起三尺宽三尺高的炼丹铜炉,往阵法圈中一放,然后揭开炉盖,运转体内灵力,催动晶石发动了阵法。 只见炼丹铜炉蓦然漂起,浮在四尺余高的虚空中,一缕缕火焰自符牌中射出,如七八道火蛇般缠绕在铜炉表层。 两百余息后,铜炉开始泛起赤红之光,齐月开始按照记忆依次投放右侧的药草,然后盖上炉盖,催动灵力摇晃铜炉。 百息后,炉中丹药砰砰作响,但有一缕灰烟自沿缝飘出,散出淡淡的糊臭味。 “火太旺,失败了。” 她微叹一声,撤去灵力,将铜炉缓缓降下。 开了盖,里面果然都是颗颗焦黑的圆团。 她取出一粒焦炭黑丸,在烛光中仔细探看了稍许,然后清扫炉中的废丹,减去其中一块符牌,重新发动阵法。 第二炉依然失败,仍是火候过旺所致。 她再次减去一块符牌,重新催火炼制。这一回,成丹了,但品质略逊。 垂眸静思片刻后,齐月取出一块新的白板符牌,蘸着朱色汁液画了个简易版的虫形火焰符文,替换了阵法圈中一枚形似而略复杂的符牌。 这一回,火蛇网细密了些,炼制丹药的速度也缓了五十余息,但成丹的品质尚可。 齐月再次总结经验,重新取出十枚灵石补上,继续炼制余下的中品养元丹。 一旦摸准了炼丹技巧和方法,她的炼丹速度便大大提升,余下的八份材料不到一个时辰便炼制结束,分装收瓶。 若是被白廖亭知晓她炼丹跟玩似的,还用古怪的火焰阵法代替体内的灵力之火,恐怕会惊得当场失控。 下品养元丹的炼制难度比中品下降了三倍,不过两刻之间便被她炼完装瓶了。 其中十份瓶中品养元丹,只需交出六份二十四瓶,余下的四份十六瓶都是白捡的,可以按瓶单售再换回晶石。 这等好事,齐月光是想一想就美滋滋。 清理了炼丹房后,她将丹药瓶做好了标记,便乐颠颠的出了屋。 此时,夜色幽暗,微风拂面,明月高悬,恰是赏月的好时刻。 齐月爬上院墙,正待踏墙上瓦,突然看到院外站立的那道人影,顿时便丧失了赏月的兴致。 “有病!” 她暗骂一声,跳回了院子,钻入主屋打坐歇息去了。 第9章 从爬山开始洗髓 清晨,林鸟啾啾。 齐月从草织蒲团上缓缓收功,起身推开了主屋之门,深吸一口微寒的林雾湿气,顿时头脑清醒,目光如洗。 她穿院钻入庖屋,在陶土灶上架起一只陶制大药罐,丢入七株草药,添柴、灌水,开始熬煮药汁。 趁着火势渐起,她盛水洗漱一番,然后捻起一块湿帕,闯入了白溪所居的右厢房。 先是揪起小白溪的衣襟,将睡意朦胧的小家伙拎起来,然后“啪”的一声将湿帕盖在他脸上。 “一日之计在于晨。既然想要走上修行之路,那就要将恒心二字时时挂在心头。强身健体从今日开始,小少年,该爬山了。” 小白溪抓起面上的湿帕子,用力擦了擦双眼,脸红的像挂在树梢上的柿子: “大师姐,我这就起床。” 齐月哼了一声,钻回庖屋将灶中柴火添置妥当。 白溪洗漱的很快,几乎是与齐月前后脚一起迈出了庖屋。 两人关好了院门,沿着阶梯和蜿蜒的山道朝山下走。 到了玄清峰山脚下的第一步台阶处,齐月一声令下,两人又开始往山上攀爬。 今日不同于前日。 前日小白溪是拽着大师姐的手,借力上山的,而今日,他得靠自己爬山。 他身体瘦虚,刚爬了一百六十步阶梯就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淌成了两行湿线。 “给你。今日咱们不求速度,能走到山顶就算完成了任务。” 齐月在路边寻了一根枯树枝,掰掉上面多余的树杈,递给白溪做手杖。 “谢......谢谢大师姐。” 白溪抹掉额上的汗液,一手插腰,一手接过了树枝。 有了手杖做支撑,小白溪的疲惫感略减了些,咬牙继续往上攀爬。 “爬山是有诀窍的。” 齐月一边走着,一边悠闲的引导小白溪: “第一步,姿势要对。先将你重心前倾,腰背挺直,用脚后跟发力。这样便能将你身体的重量均匀分配在大小腿和腰部,可省力三成。” 白溪没有回答她的话,攥着拐杖,颤抖着双腿,努力将身体的姿势调整成了前倾直腰的模样。 齐月默默点了下头,继续开口道: “第二步,呼吸要对。你莫要想前面还有多少路要走,将注意力放在鼻息处,专心调整一呼一吸,找到让你感到舒服的换气节奏。呼吸节奏找对了,又可省力3成。” “嗯。” 小白溪用力点了下头,将速度降了下来,走两步则停一步,不断的尝试着大师姐给出的两个爬山诀窍。 他累得两条小腿抖啊抖,却紧紧抓住了木杖,不肯让自己轻易倒下去。 齐月也不再说话,默默总结昨日使用符阵火焰术炼制丹药的得失经验。 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爬上头顶,晌午时分即将到达。 “噗通” 白溪仰面摔倒在地。 但他没有做声,咬牙撑着拐杖重新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齐月瞥了一眼就神色淡然的收回了目光。 这只是修炼生涯中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挫折,没什么好开口鼓励的。 走至太阳西斜,晌午已过一个多时辰,两人才堪堪抵达白廖亭所居的院落外,但距离山顶仍有十余里的距离。 白溪实在走不动了。 他只觉得口中喷出气息如同团团火焰,灼烧得喉咙生疼。他的双腿抖得像大风里摇晃的树枝,连站也站不直了,只能曲着往下折去。 齐月眼疾手快,一把捞过他的腰,将他扛在了肩头上,然后大刺刺的闯入了山道旁白廖亭的院落。 “咣咣咣!” 她透过窗缝看到蓬头垢面的白廖亭正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手里的丹方,扬手便砸在炼丹房的门板上,口中大喊道: “师傅?师傅!开门啊!” 屋门吱嘎打开,门后露出白廖亭略带不满的面孔: “小齐月,你来作甚?没看到师傅正忙着吗?” 齐月扫了一眼师傅身上皱皱巴巴的青色道服,挪动两步,将肩头上的小白溪亮出来,乖巧的笑道: “师傅,我要开始教小师弟锻体了。但我最近手头实在太紧,凑不出炼制补气丸和洗髓丹的晶石......” “嗯,阿月有心了。” 白廖亭一看到白溪,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取出百十瓶补气丸和十五瓶洗髓丹扔进了齐月腰间的储物袋。 齐月收下了丹药,莞尔一笑,准确掐中白廖亭的要穴,开口叮嘱道: “师傅,您别忘了通知掌门和众位长老,后日辰时请他们前去宗门大堂做个见证,我要和白清掰扯清楚照顾小师弟的事。” “嗯嗯,我知道了,不会忘。” 白廖亭应了一声。 “那您忙吧,我就不打搅您炼丹了。” 齐月转身就走,扛着小白溪下山,往山腰处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 路上,齐月故意逗弄白溪: “小师弟,咱们这一趟,从你爹那儿哄回了好多丹药,足足赚了五十多块下品晶石,你高不高兴?” 小白溪仰着脖子快乐大笑: “高兴!” 齐月也哈哈大笑起来,扛着快乐的小少年跑得飞快。 白清站在道旁的一株大树后,目光幽寒的盯着齐月离开的背影,久久未动。 回到院子,齐月将白溪扔到右厢房的玉床上。 她钻进庖屋架锅烧水,将熬好的药汤倒进浴桶,又兑了些热水,便扛了木桶送进厢房里。 待小白溪哆哆嗦嗦的剥了外衣,她直接拎起小家伙扔进桶里泡着。小白溪被桶中的药水刺激的嗷嗷哀嚎,泪流不止。 齐月搬了个木凳坐在门口,扬声鼓励道: “小师弟,吃得苦中苦,方得入仙门。你能在洗髓汤药中坚持的时间越久,就越能排除体内的杂质,疏通你体中阻塞的经脉。” 说罢,她撑着下巴,旁观起小师弟龇牙咧嘴的凄惨模样。 她不敢挪开眼,若是小师弟泡着汤药突然晕倒了,她得及时将他捞出,免得他掉进桶里溺死了。 一刻钟后,小白溪脑袋向后一仰,悄无声息的就晕过去了。 齐月一跃而起,抓住白溪的两只臂膀向上一提,把他晾在了桶沿上。 她进庖屋又扛出一桶热水,将白溪扔进去随意涮洗了一下,然后取来一块大澡巾替他擦干身体,往床上一扔,蒙了被子让他发汗。 将浴桶拾掇干净后,齐月又煮了些灵米饭,将小白溪摇醒,逼着他吃了两碗,便放任他继续昏睡。 第10章 竹马忏悔书 次日,天色微亮。 齐月故技重施。先架火熬药,然后扔出一张冷湿布帕敷在白溪脸上,催他起床爬山。 小白溪从睡梦中被强制唤醒,脑子有些晕沉沉的,腿脚和腰肢也有些软,脚踏地面总像是在踩棉花,稍不注意就是一个趔趄。 但往山下走了片刻后,小白溪的眼眸渐渐清亮,脸上显出几分惊喜的笑容来: “大师姐,我感觉身体比昨日更有力气些了。” “那咱们今日争取走的快一些。” “嗯!” 他拄着一根新捡来的拐杖,从山脚下一步一步往上爬,从两步一顿,变成了四五步一顿,速度快了一大截。 晌午时,白溪依旧颤抖着双腿在白廖亭院落旁的山道上跌倒,还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拿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大师姐。 【好演技!】 齐月唇角抽了抽,一把捞起他扛在肩上,如昨日一样大摇大摆的闯进了师傅的院落。 “咣咣咣!” 透过窗缝发现师傅在炼丹房里打瞌睡,齐月又是扬手一阵猛拍,叫醒师傅来开门,又将小白溪亮出来,笑盈盈的说道: “师傅,小白溪体内经脉堵塞略有些重,能不能给几十株熬煮洗髓液的中品药草?” 白廖亭揉了揉眼角,从腰间摸出了五瓶洗髓丹和十余株草药,丢进了齐月的储物袋,打着哈欠道: “没事别老往我这里跑。师傅最近在忙着改良筑基丹,为你们师兄妹的前程谋划着呢。” 六个亲徒弟中,迈入炼气期后期的就两人——白清和自己,师傅口中的师兄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齐月心中甚是感动,不由提醒他道: “师傅,筑基丹之事好说。您先研究研究如何提高结丹率吧?筑基期修士的寿命只有两百年,我记得您今年一百五十二岁了。” 白廖亭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解释道: “这个修行之事讲究天道机缘,机缘到了,自然就能突破境界。师傅以丹入道,等参透了丹道,顺其自然就能结丹成功。” “嗯,师傅心中有数就好。徒儿相信以师傅的功力,很快就能结丹成功。” 齐月点点头,又叮嘱道:“师傅,别忘了明日辰时掌门和诸位长老都要去宗门大堂做见证之事。” 白廖亭不耐烦的弹了弹手:“知道了。”说着就关上了炼丹房的木门。 齐月也不以为意,扛着小白溪出了院子就往山下走,边走边问: “小师弟,咱们今日上山,从你爹那里赚了三十余颗下品晶石,你高不高兴?” 小白溪大笑:“高兴!” 回到院子后,齐月再次将他扔进药水中泡着。 大约是今天留了些余力,也可能是三十余颗晶石的刺激,这次小白溪坚持到一刻半钟才晕睡过去。 下午,齐月宰了一只七锦鸡,以烫水拔毛清洗,剁下一半炖了汤。 到傍晚时,见罐中的鸡肉已经熬煮成稀烂的肉糜,齐月将小白溪摇醒,逼着他吃了半锅,才放任他继续晕睡。 第三日早上,齐月从草织的蒲团上缓缓收功。 她从主屋翻出两张原主留下的清单纸页,折了收进袖中,只身前往宗门大堂。 原主记录的这份清单,跟白清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好被自己拿出来用了。 她幼时就被白廖亭带上了静虚宗,可谓是在众长老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欠过谁,拿过谁的好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被转赠给了白清,但她认为人情既是自己欠的,将来就得还。 齐月远远就看到大堂前的坝子里挤着一堆看热闹的白裳青衣弟子。 “这些家伙,就是闲的太无聊了。” 齐月暗暗吐槽了一句,快步走了过去。 “大师姐来了,好戏要开场了......” “少了白师兄的帮助,大师姐以后日子会艰难咯......” “呸,不是说大师姐手里宝贝最多,还送给白师兄很多修炼物资吗?怎么反倒是大师姐日子艰难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师姐什么背景?孤女罢了。白师兄又是什么背景?若是两人闹翻,长老们帮谁,谁会被孤立?” “你就吹吧,宗门又不只是白清一个长老之子。瞧不惯白清的人多的是,要不是大师姐护着,就他喜怒无常的样儿,谁愿意搭理他......” “我看你们就是妒忌白师兄。他资质好、修为高,人又俊朗,宗门里那个女修不爱慕?你们啊,就是妒忌白师兄......” 齐月被吵得脑壳疼,穿过嗡嗡作响的人群,闪进了宗门大堂内。 掌门和几位长老还没到。白廖亭倒是提早就来了,看到她进来,笑着招手将她唤了过去: “来。师傅叮嘱你几句。” 齐月走过去,垂着头站在他身旁,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一会儿谁多嘴咧咧,你就扛着白溪去登门拜访,顺势讨几瓶洗髓丹,留着给白溪锻体用。” 白廖亭一边说,一边乐。说完后觉得此法甚是妙极,拍着桌子畅快大笑起来。 看着如顽童一般的师傅,齐月有些无语,但一个转念间,也跟着笑起来。这本就是师傅的天性,天真烂漫、不韵世事、惧怕麻烦、偏偏又心肠软。 得了师傅的大好处,总不能不包容他的小缺点吧。 他是不是个合格的夫君和父亲,齐月没有资格代替师娘和两个师弟去做评价。 但身为师傅的徒弟,齐月感觉挺快乐的。 这就够了。 掌门、大长老和其他四个长老相伴着从后门迈步进来,齐月忙一一施了礼,又站回了师傅身边。 大长老向齐月投来一个隐晦的眼神,齐月立即心领神会,耳观鼻鼻观心,等着掌门发话。 “咳,今日既是处理宗门核心弟子之间的小纠纷,也算是处理长老们的家事。我的意见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理应交由两个小辈自己说个清楚,该如何处理,如何解决,说定后,咱们再一同做个见证,此事就算了结了。诸位长老有何意见?” 长老们纷纷表示赞同。 只有白廖亭略有些疑惑的看着齐月,显然是被大长老乔令梦一早就排斥在了知情圈之外。 齐月轻叹一声,大长老并不想让自己和白清彻底两断。 这件事的主动权,被掌门交到了白清手中,只要他往后退一步,大家便都会向着他。 可齐月的目的并不在什么物资清单上,她只想摆脱掉那个永远也还不够的“一条命”诅咒。 一刻多钟后,白清才姗姗来迟。 他瞥了眼齐月,然后温和有礼的向大堂内的长辈们施礼赔罪,给掌门呈上了一份足有十余页厚的清单。 掌门翻了一页又一页,神色渐渐古怪起来。 他将清单递给乔令梦,乔令梦看完后,目光闪过一丝怜惜,又将清单传给其他长老,最后又通过师傅递到了齐月手上。 齐月看了几页,这才知道掌门神色为何古怪。 清单上不仅记载了白清从她手里取走的灵丹、灵草、晶石等修炼物资,还包括自己为他烹饪的灵食、灵兽,为他打过的架,陪他爬过的山川河流等等,事无巨细,十年间的种种过往,皆被他记录在册。 这不是物资清单,而是竹马忏悔书。 齐月心中一个咯噔,立马开口辩解道:“这些都是我为了感谢师傅的恩情,自愿为白师弟做的,不必再还了。” 第11章 替身你奶!移情你爷! 白清不依不饶道:“你既然一定要清算,那便清算个彻底吧。我欠你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还给你。” 齐月侧头看向白清,极认真的说道: “白师弟,那这清单上的东西足以偿清那颗凝气丹了吧。你若真心想报答我,就请写个清偿字据,白纸黑字,写个明明白白。” 白清不肯,也侧头看着齐月,一字一句的回应道: “凝气丹救的是你的命,与这清单是两回事。” 齐月终于怒了: “白清,那日你把我丢在山崖下,我差点就死了,难道这还不算是还了那条命吗?” 眼见宗门丑事将要被摆出明面,掌门连堂忙出言轻喝道: “同门师兄妹,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我做主,将凝气丹和这份清单的恩怨抵平,日后谁也不许再提救命和跌落山崖的事!” 说到这里,他瞥了大长老一眼,又将语气放软了些,劝说道: “白清,齐月,你们师兄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又同住在玄清峰上。以后日子还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非闹到不相往来的地步。你们闹成这样,考虑过二长老的感受吗?” “是,掌门。阿月知道了。”齐月垂下眼眸,态度柔顺的应下了。 白清则垂着头,一语不发。 堂外传来弟子们的吵闹声,众人都在议论两人翻脸的事,甚至还有人将白溪攀扯了进来。 “大师姐是把白溪当成了白师兄的替身了吧,你看看,她成日里为白溪做的那些,不也为白师兄做过吗?” “山崖下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大师姐突然就移情别恋了......?” 【替身你奶奶!移情你爷爷!】齐月心中暗骂。 掌门和众长老前脚刚走,齐月后脚就猛然一个转身,眼睛精准定位到那胡说八道的两个弟子身上,投去了两记充满警告的眼神。 她不想再搅进与白清的恩怨中,反正掌门已经一锤定音,她现在只需要安静的做自己的大师姐,管好自己和白溪的修行进展之事即可。 旁的,如果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想多愁多,做多错多,徒增烦恼而已。 她穿过人群,飞快的往玄清峰的方向走去。 但她刚走到山脚下,就被后面的白清追赶了上来。 他用力攥住齐月的手,被她甩开后,面容顿时有些扭曲,愤恨道: “所以你不能与人肌肤相接都是骗人的!您宁愿牵手那个贱种,也不愿意碰我! 你其实心里厌恶我是不是? 你跟别人一样,假装对我好,实则却在背地里嘲笑我,是不是?” 还未等齐月说什么,他又讥笑道: “那日你跌落山崖,我为何不敢伸手拽你? 难道不是你自己故意欺骗我的下场吗?” 齐月默了默,决定不跟着他的节奏闲扯,转身便继续往山上走。 白清被她无视,气得用力踹了一脚石阶,怒吼道: “齐月,我警告你!你若走了,我身边永远都不会再为你留位置!” 【呵,说的跟谁稀罕似的。】 齐月翻了个白眼,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看着齐月头也不回的远离而去,白清的眸中蓦然闪过一抹阴寒之色。 齐月回到院中,白溪还在昏昏欲睡中。 她钻进庖屋,架罐生火,将昨日剩下的另一半七锦鸡肉取出来熬煮了。 等到晌午时,肉香飘满了院子。 齐月尝了下味道,觉得甚好,便摇醒了白溪起来吃。 大约是这次睡得时间足够长,白溪醒来后精神颇足,吃过了鲜香软烂的鸡肉后,更是活力满满。 “大师姐,要不,我下午再去爬一趟山吧?”他建议道。 齐月想起今日宗门大堂外弟子们的议论声和白清反常的举动,知晓此时的玄清峰正处于舆论的漩涡中,藏在暗处等着看热闹的弟子恐怕不在少数。 但这事没必要告诉小师弟,他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正是需要重塑修道观念的时候。那些乌七八糟的小事知道的太多,不利于他道品道格的发展。 但实话说来,静虚宗的很多弟子爱凑热闹,主要还是因为资质差,看不到前程,所以才得过且过,游手好闲。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 “小师弟,俗话说,过犹不及,一张一弛才方得长久。咱们不能一次性过度劳累,免得伤了身体。 今明两日你在院中好好歇着吧,后日咱们再接着爬山锻体。” “嗯。”小白溪用力的点了下头,目光里满是崇拜与敬仰。 齐月心中暗爽了一下,又略费了些口舌叮嘱小白溪总结前两日爬山的经验,便起身回主屋编写炼丹纪要去了。 下午无事,小白溪化身为家务管事。 洗刷碗筷、扫撒院落、整理炼丹房、清洗衣物,像只小陀螺一样,忙个不停。 晚食是小白溪熬的灵粥。 姐弟俩坐在院中用完粥时,又一起饮茶闲聊。 茶过三盏后,小白溪双眼开始泛起湿漉漉的雾气: “大师姐,我娘不是坏人。” “嗯。” 齐月知道小家伙自在宗门大堂遭到冷遇、听到闲话的那日,就往心里深埋了许多委屈。 他刚以为日后可以依靠和信赖父亲,他亲爹就急着将他推出去,自己好做个甩手掌柜。只有自己这个大师姐对他展露出了额外的善意,所以他很珍惜与大师姐的生活。 这几日,自己往他身上投放了晶石、灵食、汤药,还抽出时间陪他爬山、敲诈亲爹,终于让他渐渐放下戒心,觉得大师姐是自己人,才有了现在的倾诉欲望。 她撑起半边粉腮,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小白溪抽了抽鼻子: “我娘与我说过,在凡界时,师傅和师娘曾救过她一命,还认她做了义妹,她内心是感激的。我娘爱慕过师傅,但她没想过要扰乱师傅和师娘的感情。 师娘去世后,师傅有一次下山,恰巧遇到了我娘,我娘把他灌醉了才有了我。 我娘一直在凡界认认真真的谋生计,从未搞过歪门邪术,也从未打扰过师傅,直到病逝前不得已才托人通知了师傅,将我带到了静虚宫。” “大师姐,我没想过白清师兄会这么恨我,我上山前也想过做他弟弟的。” 说到这里,小少年眼角的清泪簌簌而下,又以袖口用力抹去,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大师姐,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可以一直跟着你生活和修炼吗?” 齐月揉了揉他的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当然!你是咱们月溪院的大管事。 咱们说好了要一起攒修炼资源,我管炼丹,你管拉主顾和谈交易。 这些大事你都忘啦?还是说你想靠敲诈你爹发家致富?” 白溪不由噗呲乐出声来,一边擦泪,一边辩解: “我没想敲诈,我是真的走到那里就走不动了。” “好好好,你是看到你爹住的院子,突然就腿软走不动了。大师姐信你,毕竟你还特意打了两个滚么。” 齐月眨眨眼,一本正经的回应道。 小白溪给这话逗得笑抽了气,捧着肚子直点头,束在头顶的小发团都抖散了些。 他将心中的郁愤、憋闷、恐惧、忧虑、迷茫都倾吐出来后,整个人顿时便开朗了不少,开始显现出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朝气蓬勃感。 “小少年,你的担忧其实都来自你对新环境的陌生感。 你经历的,大师姐和其他宗门弟子都曾经历过,但大家相互熟悉了之后,彼此就变得心中有数。 你想想,没见到姚师姐之前,你能想象她会赠你两颗晶石么? 前两日来炼丹的欧阳闲师兄,有人说他脾气暴躁。你没见他之前肯定觉得他可怕,但见了他后,你觉得他脾气暴躁么?他明明很爽朗嘛。” 齐月又开始循序诱导。 白溪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12章 咱们要闷声发大财 “所以大师姐要交给小师弟新的任务了。” 齐月眨眨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堆养元丹,又拿出一张记录的清单: “这张纸上记录着姚文叶和欧阳闲需求的养元丹数量,我在丹瓶上都做了标记。半圆是下品,圆圈是中品。一份养元丹是四瓶。 咱们这次炼丹的成丹率不错,中品养元丹多了四份十六瓶,都是白捡来的,可以按瓶再单售出去换回晶石。” 见白溪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齐月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然后正色解释道: “咳,咱们清溪院一向比较低调,不惹是非。我对外一向宣称养元丹的出炉率是下品十成,中品五成,上品两成。 这个丹药出炉率在宗门弟子里已是拔尖的存在了,如果咱们广开门做生意,定会抢走你钱师姐的许多客源......” “嗯。” “实际上,我的中品出炉率能控制在八成以上。但为了宗门和谐,咱们不能抢走太多别人的饭碗,以免四处树敌,所以只能选择闷声发大财。” “嗯。” “......当弟子们拿来的中品炼丹材料份数越多,咱们俩手里余下的材料也会越多。这些多余的材料,就是咱们白得的晶石。小师弟,你懂了吗? 白溪眼眸渐渐炙亮,不住的点头:“用多余的材料炼制的丹药,咱们可以往外售卖,再赚一笔!” “小师弟果然聪慧,一点就通!” 齐月向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笑盈盈的吩咐道: “你明日任务有三。第一,除了通知姚文叶和欧阳闲来取丹之外,还要主动推广咱们的炼丹业务。第二,联系昆风,了解灵植峰配足一份下、中、上品养元丹材料各需多少晶石?第三,打听中品养元丹的售价。” 白溪伸出三指,将齐月的话默默记了下来。 齐月知晓他刚刚接触此事,不熟悉,会遗忘都是正常的,于是取出了笔和纸递给他,看着他将三条任务的记录在纸上。 “等你做完了这三道任务,下一步就该出售咱们自己的丹药了。溪管事,咱们的晶石要利滚利的滚起来了!” 白溪精神一振,攥了攥拳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全然忘记了片刻之前的彷徨与迷茫。 齐月见这把火烧的差不多了,取出五十粒下品晶石给他,鼓励道: “这些晶石由你来计划如何花费,撒出去请客、探听消息、推广业务、购买灵食等等,或者送给师傅,都由你做主,大师姐不会过问。 下个月的今日,咱们盘算一下赚取的晶石,再做别的打算。” 说罢,她摸摸白溪的头,起身便往主屋走去。 “大师姐,要是我失败了怎么办?”白溪有些紧张的喊道。 “哈哈哈,小白溪,大师姐给你兜着底呢,怕什么! 大师姐别的不好说,拳头大,炼丹技艺也够,总之饿不死咱姐弟俩。” 齐月爽快一笑,快速闪入了主屋。 忙了一整日,她现在只想赶紧吞一粒上品养元丹,然后盘膝打坐,静静修炼一整夜! 次日一早。 小白溪天未亮便起床煮了浓羹,等齐月出了主屋,才端呈到院中来,与大师姐一同享用。 齐月看到小家伙眼下的两团青乌,知晓他昨夜紧张的彻夜睡不着,微微一笑,并未做声。 早食后,小白溪开始忙碌昨日布下的任务,而齐月却去庖屋里翻找了一套茶饮炊具和清泉,钻回了自己的主屋。 她在桌旁架炉煮茶,交搭着一双长腿,慵懒的靠在木椅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安适。 “嗳!碾磨器的‘一条命’算是彻底结清、翻篇了。现在,姑奶奶要开始富养呑晶兽咯!” 说罢,她伸了个懒腰,从储物袋中取出毛笔、朱砂、百余个白板玉简和三株火焰草。 先将朱砂兑水搅匀,取出火焰草碾碎,再按照比例将汁液挤入朱砂汁搅拌,然后提笔蘸液,在白板玉简上勾画虫形火焰符文。 院中传来姚文叶略显尖细的说笑声,似是在打趣逗弄着小白溪。 小白溪压低还未变音的稚嫩声,故作老成的向姚师姐提出请求: “姚师姐,能否邀请你替我和大师姐向宗门弟子推广炼丹的业务?” “我哪有那些时间?”姚文叶嘻嘻哈哈的一口拒绝了。 齐月在主屋里摇了摇头,姚文叶是碎嘴子,最爱凑热闹。 她往日里不接私活,但欧阳闲不仍从姚文叶嘴里知晓了自己炼丹的成丹率么? 这人精是在向小白溪讨好处呢。 “我可以付你报酬。姚师姐,你每次为我们拉来二十个下品养元丹的顾客,我们付你一颗下品晶石。十个中品养元丹顾客,两颗下品晶石。” 小白溪声音略有些颤抖,但说话很稳,想必这是他琢磨了一夜的结果。 齐月又摇了摇头。 “小师弟,这我可办不到哇。你可知咱们宗门拢共才一百八十余个弟子,出得起养元丹材料的弟子恐怕一半都不到。 姚师姐我忙着修炼呢,哪有时间为了几颗下品晶石四处奔波。” “那......” 小白溪筹划了整夜,想了好几种奖励机制和应对措施,独独没料到在自己眼中如高天般宏伟不可触的静虚宗原来如此小,如此穷,顿时有些傻眼。 “嘻嘻,小师弟,我先走了,下回要炼丹我再来找你。” 姚文叶说罢便离开了。 齐月捏着赤尖的毛笔,手上稳稳的继续在白板上描画着虫形符文。 待百余个玉简尽数画满,她才舒出一口气,将符牌收进储物袋中,推门出屋。 小白溪俯身在石桌上写写画画,听到开门声,忙扭过头来,脸上浮出了一抹羞愧与委屈: “大师姐,我还没找到推广咱们业务的好方法。” “不急。” 齐月踱步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大师姐忘了告诉你,除了养元丹,用途最广的补气丸、凝气丹、引气丹、凝血丹等等,大师姐都能炼。 不过,咱们要给别的炼丹弟子留个糊口的营生,所以只炼精贵的养元丹。 你想啊,咱们赚一笔,抵得上别人忙活一两个月。这样大的交易,怎么可能人人都付得起? 再者,你姚师姐在凡界是世家女,三两颗下品晶石看不上眼很正常,但比她穷困的弟子比比皆是。你找别人便是,不必非得寻她相助。” 小白溪恍然大悟:“大师姐,原来我们做的是大买卖啊?” “嗯。全宗门就属我们玄清峰和灵植峰最富有,其次才是搞阵法、符箓和炼器的玄阴峰和七宝峰。 但若论个人财力,实则玄武峰的乔大长老身家最厚,她是金丹期大修士,所炼制的符箓法宝,威力巨大,在市面上有价无市,一符难求。” 说着说着,齐月俏皮的朝白溪眨了眨眼: “小师弟可知,宗门长辈里谁最穷?” 白溪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只能睁着一双大眼,洗耳恭听。 “玄飞峰的执法长老启明飞。” 齐月促狭道: “执法堂的执事们主要处理宗门杂事和约束、惩戒弟子言行。但咱们宗门小,弟子穷,执事们修为太低,管来管去,还不顶大师姐我一双拳头好使。” 小白溪怔了好一会儿,显然是在努力消化着资源、技能、修为之间的复杂关系。 半晌后,他才若有所思道:“大师姐,我懂了。” 第13章 生活渐入正轨 “小师弟真聪慧。” 齐月伸出一根大拇指称赞,然后拿过石桌上的纸笔写了份清单,递给白溪,吩咐道: “我急需这上面的材料,让昆风尽快凑齐了送来。” 纸上写着绘制虫形火焰符文的材料,齐月故意多写了几种毫不相干的草药,用以混淆视听。 小白溪忙点称是。 齐月略一颔首,转身又钻回了主屋,盘坐在蒲团上闭目歇息,蓄养心神。 勾画阵法符文也是一件费心费力之事,她要了千块白板玉简,打算下午至少要画满五百块,当然要将状态调整好。 临近晌午时,昆风带着另一个弟子刘大明上门来了。 两人不仅送了材料来,还带了些灵植峰的特产,请师姐弟二人品尝。 白溪趁机向他问起养元丹材料成本和丹药售价之事,又要了几个执法堂弟子的联络方式。 午食之后,师姐弟二人各忙各的。 主屋中,齐月聚精会神的勾完最后一块虫形火焰符文时,夕阳斜下,已近傍晚时分。 她累得有些头晕目眩,便推开门向院中的小白溪打了声招呼:“小师弟,晚食我就不用了,明日见。” 说罢,她退回屋中,盘坐在蒲团上,吞下了一枚上品养元丹。 在灵宝蛊的加持下,她感受着身周虚空中比往日浓烈一倍有余的灵气,唇角愉悦的勾起,静静打坐修行。 第三日清晨,齐月照例早起。 在庖屋中熬煮上洗髓丹汤药,便去催促白溪起床。两人依然是先下山,从山脚下开始往山上攀爬。 白溪的体质又比前两日略好了些,已能做到七八步一顿。 他拄着木杖吭哧吭哧的爬到了白廖亭院落旁的山道时,双膝一颤,仰面跌倒在地。 “咳。” 齐月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泡洗髓汤必得是精疲力竭之时,效果才最佳。” 白溪点了下头,抹掉颊侧的汗液,抓着木杖又颤悠悠的站起来了。 他再接再厉,往山上多攀爬了一里之距才彻底放弃。 齐月伸手一捞,将他扛在了肩头,径直往师傅的院中闯去。 她没料到白清也在,正陪着师傅坐在院中饮茶闲谈,把白廖亭逗得哈哈大笑。 看到齐月推门进来,白清抬眸轻扫过她的眉眼,然后唇角上扬,展露出一个略带几分张扬与邪气的笑意。 这是白清的绝杀! 他用这张脸,这种笑,不知勾走过多少小女修的芳心。 齐月只觉一碗热油汤迎面泼来,淋了她满头满脸。 她强忍住掉头便走的冲动,侧身看向白廖亭: “师傅,上次洗髓用的草药使的差不多了,您老人家再援助我些呗。” 白廖亭畅快的一拍石桌:“行。我与人炼丹恰好剩了些,都给你了。”说着,就从储物袋中抓出七八株草药递了过来。 “多谢师傅。” 齐月喜滋滋的上前去拿,却被白清一把夺过,提前抓在了手里: “爹,我最近也缺洗髓的草药,你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白廖亭看了看齐月,又看了眼白清,独独没有勇气当着白清的面看向白溪。 他索性双手一插袖,面上讪讪一笑,竟然直接起身回了炼丹室。 齐月见此,也不再多说废话,转身便走。 “阿月,我明日还来。”身后传来白清欢快的轻笑声。 【阿月也是你能叫的?】 齐月再次忍住想要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冷声留下“随便”二字,便大踏步的离开师傅的院落,往山下走去。 长辈们都以为白清演的是青梅竹马深情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白清在努力拽回“跑掉的耕牛”。 他明明知晓白溪资质远逊于他,需要浸泡洗髓液来疏通经脉来提高引气入体的几率,却故意上门来夺灵草。 他将占夺弟弟修炼入门的机缘看成是与齐月逗趣的乐子,便是丝毫未将白溪的前程看在眼里,视若路边的土石一般。 连美男计都使上了,脑子纯属有病! 师傅这里,暂时是不能来了。 感受到挂在肩头的小白溪情绪似有些低落,齐月温声抚慰道: “傻孩子,你爹刚刚是在保护你呢。你想想,你爹若是强行将草药给了你,白师兄会不会闹起来?会不会特意来找你的茬?” “嗯。” “小师弟真聪慧。今日咱们比前两日多走了一里,距离踏入仙门又近了一步,你高不高兴?” 白溪微顿了顿,大声回应道: “高兴!” 齐月对他的答案感到满意,将小师弟扛回院中,再次泡进浓药汤里。 这一次,齐月掐准了时间,仅让他泡了一刻钟: “溪管事,该干活了”。 “是,大师姐。” 小白溪虽泡的浑身如虫蚁攀爬,又疼又痒又困,仍咬牙撑着胳膊的从桶里爬出,自行洗漱和清理。 齐月煮了些灵米,供两人草草用了,便留小白溪在院中忙碌,自己则回屋子继续打坐修炼。 此后一连七日,师姐弟每日早上起来爬山、泡汤,下午就各忙各的事务。 第八日下午,小白溪取了一份清单给齐月看。 “大师姐,咱们手中收集来的养元丹材料已有二十二份了,昨日已有弟子催促取丹。您今日得开炉了。” “好。” 齐月略一颔首,拿着储物袋钻入了炼丹房。 她照着清单,依旧先将下品材料和中品材料分置在左右两侧,各堆成一座小山;然后再取出虫形火焰符牌和晶石摆成火焰阵法,借助阵法灵火来炼制丹药。 每一炉养元丹出炉后,皆会被她捏在手中细探。 通过她不断的调整灵火之力和投放材料的时机、炼制丹药的时长,最后三炉所出的丹药品质已比第一炉提升了两成左右。 这并非是轻而易举可办到的事。 炼丹一事也极讲究天分。 大多数炼丹师光是能做到控制每一炉丹的品质类似就已经是天才般的人物了。而如齐月这般,除了能维持每炉丹的成丹品质外,还能在短时间内将丹品步步提升,对很多炼丹大师来说,也是一件天方夜谭之事,不可想象。 她忙了大半日,到夜幕降临时才将材料炼制一空,分瓶装好后,尽数交给了白溪。 小白溪数了数,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大师姐,这次你将出炉率控制在十成了?” “嗯。其中中品养元丹中有三份十二瓶被我打了勾形标记,你找机会卖两瓶给昆风。”齐月懒洋洋的回应道。 “好嘞。”白溪应下。 他取出一小堆下品晶石,眼睛亮亮的看着齐月: “大师姐,这次咱们又赚了140颗晶石呢。” “等你将咱们自己的十份中品养元丹卖出去,大师姐奖励你一百晶。” 齐月抓过石桌上的晶石,数出四十粒交给白溪: “喏,这是咱们的伙食费。咱们这么辛苦,可不能亏待了肚子和身体,让灵植峰再送些滋补体魄的好东西来。若是没有,就让他们快些去种、去养。” 小白溪本想拒绝这笔晶石,他已经有五十粒运作资金了,院中储存的灵食也足够滋养身体了,但大师姐根本不给他忐忑和感动的机会。 四十粒晶石捧在手心后,小少年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要不要亲自跑一趟灵植峰,看看师兄师姐们都种养了些什么,有没有偷懒。 第14章 试探?你病得不轻! 深夜,齐月正在主屋中盘膝打坐,忽然感知到院中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她蹙了蹙眉,缓缓收了功。 屋门吱嘎一声打开,白清迈步而入,在她身后站立。 “白师弟,你原来越没有边界感了。”齐月冷声开口。 “你为何避着我?” 白清点亮屋中的烛火,在窗边木桌旁坐了下来。 “白师弟,你半夜闯入我的居所,惊扰我的修行,乃是犯了宗门大忌!” 齐月头也未回,只想将他斥退出去。 “齐月,你变聪明了。” 白清轻笑一声,忽而起身走了过来,在齐月身前蹲下,而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双眸,唇角缓缓扬起,绽开了一个诡魅的笑意。 “你有病。” 齐月一掌将他推倒在地,起身走至门口,拉开屋门,冷然道: “白师弟,你若再不走,我明日便要去拜访大长老了。” 白清撑地翻身爬起,拍了拍手,神色幽幽的说道: “以前的你可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闷葫芦,被人挑唆也只会挥拳反击。不过短短二十天,你就从头到脚,变了个大样...... 你居然开始结交宗门弟子,还主动寻人做交易,最关键的是,你的炼丹技艺提升得太快了......” 白清一定是通过其他弟子的手前来交易,换购了其中一份养元丹,他只需吞服一粒便知结果,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又如何?” 齐月淡淡回应:“或许我只是在山崖下躺的太久,于绝望中突然明悟了。” “哈哈哈,好一个明悟。阿月,你这话糊弄别人还行,可我是谁,我可是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 白清再次上前来,盯住齐月的双眸,口中的字眼咬的格外的清晰: “我太了解她了,了解到可以握住她的命脉,掌控她的一言一行。” 齐月心中一颤。 白清故意将原主称之为“她”,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今夜前来只是为了故意激怒和试探自己。 “随你怎么说。” 她眼眸微垂,神色愈加冷冽了两分: “白师弟请回吧。半夜无故惊扰同门修行乃是重罪,明日我会将此事禀报给掌门。” “哼。” 白清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忽而将头颅靠近齐月耳侧,朝她呵出一口热雾。 齐月蹙眉退开,举拳挥去,却在离他下巴三寸之远处蓦然停下。 “真聪明。知道一旦打了我,此事就不能善罢甘休了。你若受罚被困在刑罚堂,小贱种便无人可护,只能任人欺凌和打杀了。只可惜,今夜你不能如愿。” 说着,他突然抓住齐月的拳掌,身子猛然前扑,如鹰扑幼鸟,想将齐月圈箍在门板上。 士可忍孰不可忍! 齐月右拳变换方向,绕开他的大掌,直接击打在他的腰腹上,将他轰倒在屋中。 “咣。” 主屋大门关闭的刹那,齐月从储物袋中召出一截麻绳,直接跃至白清后背处,以膝顶住他的腰背,然后将他双手拽至身后捆了个结实。 “齐月,你胆敢与男修如此亲近!”白清大怒。 “有病!” 齐月懒得理会莫名其妙发神经的白清,从主屋的角落里又翻出几根绳索,将挣扎不休的白清从脖子往下捆成了一条咸鱼。 “你若敢对别的男修如此,我饶不了你!”白清面红耳赤的高声呵斥道。 “你真是病的不轻。” 齐月冷笑一声,左右环顾,看到桌上留着块抹布,直接捏成团塞进白清嘴里。 “唔唔唔......”白清瞪着一双眼怒视齐月,身体奋力挣扎,如鱼虫一般拍打和蠕动。 “真是不得清静。” 齐月又找了块布蒙住白清的眼睛,一掌将他拍晕,举起来扔进了炼丹房。 处理完这件琐事,她便安心在主屋中继续打坐修行起来。 ***** 次日清晨。 小白溪早早起了床,还熬了锅灵米浓羹,等着大师姐一起享用。 齐月假装没看到小师弟眼下的青乌之色,慢条斯理的用了早食,随后照例架罐熬药,招呼小师弟去爬山。 今日的小白溪,已经可以做到二十步一顿。 齐月陪着他一路攀至距离峰顶五里的山道上,他才抖着腿跌坐在地。 齐月熟练的将他一捞,扛在了肩上。 “大师姐,咱们,咱们还去师傅那里吗?” “不去了,万一再遇到白师兄就不好了。”齐月眨了眨眼,迈着大步朝山下走。 “哦。”好一会儿,小白溪才闷闷的应了一声。 “昨日不是说好要开始推广咱们自己的丹药了吗?今日争取售几瓶出去,将咱们的招牌打出来。” “哦。” 齐月想了想,小声宽慰道: “白师兄一向神出鬼没,又总爱往宗门外跑。三五个月不见踪影的时候也是有的。” “可咱们炼丹怎么办?”小白溪有些忧愁。 “噗——” 齐月忍不住乐出声来。 她原以为小白溪是在害怕白师兄被揍又被捆会招来疯狂报复,却不想小家伙担心的是白清留在院中会妨碍师姐弟俩做生意。 “无妨。”她轻咳一声,正色道:“炼丹时,咱们再将他请进主屋就是了。” “给饭吗?” “喂辟谷丹,省事。” “哦。” ...... 回到院中,齐月兑好药水,将小白溪扔进去药桶里泡上。 她取过一根白溪特意从七宝峰订购来滋养神魂的低阶线香,在桌上点燃。 “你好好泡着,一炷香便起。我去给那家伙塞颗辟谷丹,免得他将来找借口闹腾。” 齐月柔声叮嘱了一句,替白溪关上了屋门,便穿过院子钻入了炼丹房。 白清许是躺在地上挣扎了一夜又半日,已经有些疲乏,听到脚步声也没动弹。 齐月从屋中架子上取过一瓶辟谷丹,又扯出白清口中的布团,顺势将辟谷丹扔了进去。 “我渴了。” 白清也不闹,张口就要水。 “成吧。” 齐月应了一声,准备去庖屋取水。 “我要喝灵茶。”白清补充道:“刚泡好的那种。” 齐月没理他,取了碗清水来,直接往他嘴里倒。 “咳咳咳......” 白清喷出一大口水,撒了满脸,大怒道:“你要呛死我啊!扶我起来!” 齐月揪住他的肩头,将他拖到墙边,想让他靠着墙斜坐。但昨夜绳索缠的实在太紧,他身体僵直,根本无法弯曲坐立。 【这也不闹?】 齐月啧啧称奇,主动解开了绳头,将捆束他的绳子放松了些。 “阿月,把眼睛上的布条也给我摘了吧。我好难受。”白清低声恳求道。 齐月没理他,将碗中的水灌了些进去。 白清咽下后,又埋怨道: “能不能给个蒲团?你这炼丹房的地上太硬太凉了,躺久了我腰酸背疼......那水再来点。” 齐月咬了咬牙,将剩下的水全灌了。 白清却不肯一口吞了,故意小口小口的咽着,咽完后立即开口道: “我就要个蒲团,别的什么也不求。” 齐月将布条用力塞回他嘴里,回主屋拎了个蒲团,扔在了他身旁。 就像白清说的,她现在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出拳。 一旦被白清抓住把柄,他一定会借机大闹特闹,将自己困在刑罚堂。以前她无所畏惧,被惩罚也只当做闭关修行了。 但现在,她身边多了个小白溪,她承诺过会照看小师弟,自然不能让别人欺凌与伤害他。 可她又对白清无可奈何,他昨夜能闯第一次,日后就敢夜夜闯。 就算他与自己一起受罚被同困在刑罚堂,可与他交好的那些弟子呢。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绑了,扔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等她以新面孔慢慢在静虚宫一步一步扎稳脚跟,到那时,白清将不足为惧。 而在那之前,她必须学会蛰伏和隐忍。 关好了炼丹房后,齐月走到院中石桌旁,翻看前些日子抄写的炼丹心得,随之,又将昨日的经验依次抄写记下。 午食后,齐月吩咐道: “你不必管炼丹房里的人,那辟谷丹一颗能顶饿三日。” “嗯。”小白溪颔首。 齐月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便回屋打坐修炼去了。 第15章 谁能容得下这个孽障? 七月十二的这日,是小白溪上山的第二十四日。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师姐弟俩积攒的中品养元丹成功售出了6瓶。 白溪告诉齐月,有两瓶被他售给了昆风,四瓶分给了欧阳闲的朋友。 齐月闻言点了点头: “有些弟子会自己去山中寻找草药,以此降低炼丹成本。宗门里迈入炼气期中期的弟子人数不多,咱们的中品养元丹售价却不低,这个销售速度很不错了。” “那咱们如何才能打开销路?”白溪追问。 “小师弟,只要不赔本,咳,差点忘了咱们没啥成本...... 只要不低于2颗晶石的价值,你想怎么出售就怎么出售。” 齐月豪迈的一挥袖: “大师姐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 “嗯。那等我将销路打开后,咱们就开始预订灵植峰的材料,先将灵植峰养肥,再把他们变成咱们的主顾。”白溪眼睛亮亮的看着齐月。 “好主意!” 齐月竖起一根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道:“小师弟真是商业奇才!” 白溪耳尖红了红。 齐月忍住了伸爪捏脸的手痒。 小师弟毕竟是个小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威严和体面感,捏脸太过玩闹化,不利于维持他刚刚才竖立起的掌事风度。还是等他气质彻底稳定住了,再捏脸也不迟。 她想着,嘿嘿一笑,拿起一杯茶水,转身去了炼丹房。 该是投喂辟谷丹的时候了,希望白清这几日暂时还没渴死。 打开房门,齐月探头看了看。 【嗯,甚好。】 白清背对着屋门,老老实实的坐在蒲团上。 齐月迈步进去,将茶盏放置在一侧,去架子上取来了一瓶辟谷丹。 正待打开瓶塞时,她心中忽然一紧,举拳便挡。 “嘣。” 是一只丹瓶砸中拳头的声音。 “哎哟!” 齐月只是力大,又不是不怕疼,顿时给砸的痛呼一声,甩了甩手。 “你还知道来看我?”白清将虚困身形的绳索抖开,面色铁青的站起身来。 “白清,你是不是有病?” 齐月将那只手伸在眼前一看,只见手背上被砸出了一片青紫,似乎肿了起来。 “我没病,我渴。” 白清狠狠的瞪她一眼,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又将空茶盏递过来,指使道: “去给我倒水去,我渴了三日了”。 齐月侧着头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唇上翻起了片片薄痂,嘴角开裂,不由冷笑道: “你果然是病了,自己快回去找个丹方治一治吧?” 说罢,她也不接那茶盏,转身便走。 白清身子一晃,先一步伸臂堵在了门口: “是你将我困在丹房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齐月捏了捏拳头,突然莞尔一笑:“白师弟,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白清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不清楚。” 齐月保持着微笑: “你想待在炼丹房就待在炼丹房吧,随你待多久。大不了我寻人重新开劈一间丹房出来。” 白清冷哼一声,让开了身子,把茶盏举了过来: “我要一套炊茶的工具和水,还要一罐药茶。” “不行,你换个条件。”齐月一动未动。 白清盯着她双眸的眼睛微眯了眯,忽而笑了: “阿月,你说了算。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再招惹我和小师弟!” 齐月神色认真的说道:“若你能做到,我每隔三个月为你开炉炼一份上品养元丹。” “那我做不到。” “那你滚吧。”齐月不再废话,抬腿就走。 白清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冷笑道: “我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死也要死在你这里,你不是说我将你扔在山崖下了吗?那你也将我困在丹房了。你若是不给水喝,我就渴死给你看。” 齐月用力甩开他的手掌,面色平静的回应道: “请便。白师弟请放心,等你死后,我和小师弟每年会给你烧些劣香的。” “啪!” 杯盏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你别后悔!” 白清怒火冲天的嘶吼了一声,“咣”的关上了丹药房的大门。 齐月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白清会摔门滚出院子呢,没想到他竟是将他自己重新关进了炼丹房,准备自渴而亡。 难怪师傅、大长老、掌门都像甩鼻涕虫一样把白清丢给原主。 除了原主外,谁能容得下这个孽障?! 可齐月不是原主,她并不打算顺着白清的思路走,更不愿意被他反复纠缠。 【有病就得治!】 她垂下眼眸,任由浓睫遮住了眼底的寒光。 “大师姐......” 小白溪从石桌旁走了过来,满面的担忧之色。 他将刚刚炼丹房里的动静全都听在了耳中,自然知道白清根本没有被困住。 “无妨。” 齐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 “你放心,他妨碍不了咱们的大事。” 说罢,她唇角微勾,吩咐白溪将茶罐里的药茶取些出来,她自己则进庖屋里翻找出一套陈年用的旧茶具,随意洗了洗,往茶盏里挨个抹了些药粉。 待白溪将一只小茶罐送进来,她假意忙碌着往小木桶里灌水。 等小白溪一出门,她又往小茶罐里撒了些药粉,用力摇了摇。 【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她将茶具、清泉、茶罐放在一只木食盘上,端去炼丹房,叮叮咣咣的放在了门口的地上。 “啪啪啪。” 齐月扬手拍了几下门板,转身便走。 “吱嘎——” 身后屋门开启,露出白清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显然并不相信齐月会突然心软妥协,但一见到齐月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顿时又放下心来。 他冷哼一声,俯身将食盘收进了炼丹房,然后又用力关上了大门。 “小师弟,你忙你的,不用理会他。” 齐月朝小白溪眨了下眼,微扬起下巴,一脸傲意的回了自己的主屋。 傍晚,小白溪忙完交易之事,特意煎炒了一锅兔肉。 小家伙手艺颇好,葱姜、芥粉、花椒、烈酒、兔肉混合的麻辣鲜香气味勾的人口水长流。 齐月几乎是闻着味儿就开始分泌唾液,强忍住馋虫缓缓收功后,她又饮了盏冷茶,这才矜持的推门而出。 “大师姐,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小白溪眼含期待的朝齐月招手。 “好。” 齐月也懒得再装什么文雅,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拿起石桌上的竹筷,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 这兔肉不仅不柴,反而口感滑嫩,再加上佐料的味蕾刺激,吃进嘴里的比闻着的味儿更胜上一筹。 齐月吃的眼眸一亮,只觉满嘴生香,立即竖起大拇指夸赞: “小师弟,你做的肉食,实在太好吃了!” “嗯。大师姐喜欢就好。这些佐料和灰毛兔是灵植峰刘大明送来的。刘师兄说昆风师兄已经从山下的永安镇万州堂预定了两种专门滋补体魄的灵草种子,过几日就能到货,培育两个月左右就能往咱们月溪院送。” 小白溪井井有条的汇报着今日的主要收获。 “唔......好。”齐月埋头苦吃,含混的应了一声。 “大师姐,咱们不叫上白师兄一起吃么?” 小白溪歪着头,一脸乖巧的问道。 “叫他作甚?”齐月一口回绝了。 又吃下一块后,她脑子蓦然一转,瞥了眼小师弟脸上纯良的笑意,而后将头扭向了炼丹房。 【???】 第16章 治不死你! 只见炼丹房的屋门大开着,一身青衣弟子服的白清冷着脸站在门口,蹙眉直勾勾的瞪着齐月。 【难道那药粉的效用过期了?】 齐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仅是微顿了一下,她立即放下筷子,扬声笑道:“白师弟,要不要过来一起用晚食?” 她料想白清一定会拒绝,然后发脾气摔门进屋,没想到白清竟然直接迈步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大摇大摆的坐下了。 “这是小师弟亲手做的。”她故意出声提醒。 “不是你邀请我吃的?” 白清抓过齐月刚刚用过的竹筷,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布帕擦了擦,举筷便夹肉送进嘴里。 齐月眉心跳了跳。 小白溪忙重新递来一双新竹筷,又斟满一杯烈酒放在她身前,小声道: “大师姐,这酒配着兔肉吃,甚是美味。你尝尝?” “好。” 齐月不想因着旁边的讨厌鬼败坏了自己的好胃口,温柔的笑了笑,拿起酒盏就要品尝。 谁料白清一把夺过了酒杯,仰头吞了个干净,顺势还打了个酒嗝,挑衅似的看向齐月。 齐月咬了咬牙,拳头忍不住硬了。 “大师姐,这里还有。”小白溪忙又斟来一杯。 但那酒盏一落桌面,又被白清一把夺走,再次仰头吞下。 “白师弟,你故意找茬是吧?”齐月怒了。 “你做了什么恶事自己难道不清楚?要不要我将茶药和茶盏拿到掌门师叔那里去,让师叔看一看你私下里究竟是个什么坏东西?” 白清挑起一边眉头斜睨着齐月,神色里充满了不屑与鄙视。 齐月闻言一愣,气势顿时降了两分,支支吾吾道: “抱歉......这辈子第一回做坏事,业务还不够熟练,请多多包涵。” 白清握筷的手一抖:“什么,你还想下药?” “噗——”小白溪一个没忍住,抿唇笑出声来。 “不许再抢我的酒,否则你吃完就自己滚吧!” 齐月警告了一声,取过一只新酒盏,示意小师弟给自己斟酒。 可酒杯刚满,又被白清强行夺走,一口吞下。 见齐月怒火又起,他抢先鄙夷道: “这处院落还是我当初寻人替你规划建造的,你有什么资格撵我走?” “我给钱了!”齐月驳斥道:“你说花了五颗下品晶石,我还了你十颗!” “这是晶石的事情吗?”白清开始胡搅蛮缠:“我花心力了!从地基到搭瓦,我来监督了数次!这是晶石可以结清的么?” 果然,只要跟着白清的节奏走,过往的种种便会没完没了,直到她被迫重新回到那条“你欠我命”的老路上。 齐月垂下眼眸,面容显得平静而淡然: “白师弟,你我的账,在宗门大堂就已经结清了。你若是不服,可自己去寻掌门辩论。 我和小师弟跟你不一样,你有宗门长辈处处爱护,我是孤女,他虽有父兄,却形似孤儿。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白清被她这话激得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他是孤儿?难道我不是孤儿?你和我是一起长大的,除了你齐月,有人真心管过我吗?” “我真心管过你又如何,还不是被你扔在山崖下等死。” 齐月就等着他那句话呢,立即神色冷漠的补上一记刀杀。 白清突然住了嘴。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忽而扫了眼一直默默站在石桌旁的白溪,一把夺过白溪抱在怀中的酒壶,仰头猛灌,咕哝咕哝的大口吞咽烈酒。 “小师弟,吃饭吧。” 齐月不再理会发疯的白清,眉眼柔和的朝小白溪笑了笑,夹了一块兔肉放进他身前的碗里。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山头,天色渐渐昏暗。 齐月起身点燃了院中廊檐下挂着的几只灯笼,回过身来时,小白溪已经在安安静静的用饭。 而白清则努力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料一个晃悠,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齐月,你......竟然在......在酒里......也下、下药了.......毒、毒妇!” 说罢,他头一歪,举在空中的手臂也软软垂下,彻底晕了过去。 “嗯?”齐月表情略懵了懵。 “大师姐,刘师兄说,这酒很烈。白师兄可能是喝多了。” 小白溪抬起头来,吃的下巴上沾了好大一块油污。 “别管他。” 齐月快步走了过去,取出一块干净的绢布替他抹了,笑吟吟的赞道: “今日多谢小师弟做这么好吃的兔肉,大师姐吃的很开心。” “嗯,大师姐喜欢就好。过几日我再换个口味做,保准师姐也能喜欢。”白溪脸上透着一股自信与喜悦。 在齐月的记忆里,前世的白溪似乎并未展露过庖厨上的卓越技艺。 当然,也可能是原主一心忙于苦修,与他见面的次数有限,对他的关注也太少。 加之原主也并不注重口腹之欲,迈入金丹期前常年靠着吞服辟谷丹来顶饿,进入金丹期后便只需吞服灵气,他没机会在原主面前表现厨艺。 想起原主在炼丹房中摆满了一架子的辟谷丹,齐月摇头失笑,而后摸了摸白溪的头,鼓励道: “好,我等着小师弟大展身手!咱们修士就得靠天材地宝不断改善体质,要不然为何会存在灵植峰?这兔子挺不错的,但若是品阶再提升些就更好了。” “嗯。我会提醒刘师兄他们认真养的。”小白溪点了点头。 “你先好好吃饭。咳,我带你白师兄去歇息。” 说罢,齐月单手揪起白清的腰带,将他扔进了主屋。 她溜到炼丹房找了一圈,却未发现绳索的痕迹,冷笑了一声,又回到主屋,摘下白清腰间的储物袋,掏出了几把绳索和被他私藏起来的茶盏、药茶罐。 【呵,不怕告诉你,那药粉又被我抹在酒盏中了,就等着你来抢呢。】 【小样儿,跟我斗,治不死你!】 她得意的哼哼了两句,然后用绳索将白清重新困成了一条咸鱼,绑在屋中的木柱上。 随之,她蒙上他的眼睛,塞住他的口舌,堵住他的耳朵,将他变成了真正隔绝于世的孤儿。 “让你尝尝真正的孤独,你便知将她扔在山崖下等死是何滋味!” 齐月眸光冷寒的看着眼前的白清,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虽然你这体验远不及她所遭受的绝望和痛苦,但教训一下你这个自私鬼,替她出出气也是好的。” 她话音刚落,身体中隐隐盘绕的戾气和怨念就蓦然消散了近一半。 那是原主临死前对白清产生的怨恨之情。 两世积累的血仇,居然教训一下就肯原谅......齐月真不知是该赞扬原主仁善高洁,还是震撼于她的深情不悔。 【原主还是太善良了。】 她摇了摇头,暗暗感慨了一声。 但这对齐月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谁也不愿被身体中存在的怨恨之气逐渐侵蚀神魂,影响和支配日常思绪。 所以她仅是叹了一声,并未多做他想。 吞下一枚养元丹后,齐月照例牵引体内的灵宝蛊,在浓郁的灵力之气中盘膝打坐了一整夜。 第17章 养我很废晶石吧? 次日下午,齐月回到主屋饮茶歇息,瞥了一眼在木柱上颤抖挣扎的白清,微侧过脸去,专心闭目歇息。 半晌后,她推门而出,在白溪手中取过一批养元丹材料,在炼丹房中专心琢磨技艺,直到晚食时才从屋中钻出,将丹药瓶尽数交给了白溪。 “大师姐,你好像不高兴?”白溪将灵粥放置在齐月身前,歪着头问她。 “也不是。” 齐月埋头喝粥,好一会儿才轻声回复道:“我只是没有观赏别人受虐的嗜好,但我心肠还是很硬很硬的。” “哦。”白溪应了一声,也埋头喝起粥来。 齐月想了想,温声解释道: “咱们修道之人,心肠柔软是大忌。修仙之途就是逆天而行,要与天斗,与人争,讲求对敌人杀伐果断,最忌心慈手软。但大师姐没有将宗门里的弟子和长辈看成是敌人,所以心肠难免会比面对陌生人时要柔软许多。” “我明白了。”白溪颔首。 “不过,我一旦将某人判定为敌人,那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齐月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吧,大师姐凶残着呢。” “嗯!” 这下,白溪终于眉眼弯弯的笑了。 “大师姐,再来一碗?” “好啊。” 晚食之后,齐月端呈着一碗灵粥回了主屋。 木柱上的白清脸上带着恐惧和绝望的表情,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意愿。 堵住了他的眼、耳、唇舌后,他便蓦然丧失了方位感和时空感,变成了一头不见天日的困兽。 齐月冷眼瞧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去摘掉了他耳中的堵塞物。 白清的神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浑身似又灌满了能量,再次挣扎起来。 隔了一小会,等他挣扎的力度减缓,齐月又上前去摘掉了他口中的布团。 “呜呜呜......齐月,你个死婆娘......你快放了我......”他嗓音暗哑的嘶声哭喊起来。 【还骂人?看来教训还不够!】 齐月蹙了蹙眉,举起手中已经湿黏的布团,又往他嘴中塞回去。 白清感知到布团的靠近,忙紧紧闭上嘴,猛烈的摇晃头颅,想要避开再被塞嘴的命运。 齐月哼了一声,将布团扔回了木桌,柔声问道:“你饿不饿?” 白清被这一声关切的问候顿时击得溃不成军,哑着嗓子大哭起来,很快便将眼上蒙的布条浸成一块湿淋淋的水布。 【唉!早这样治上几回,这孽障的重病说不定早就好了。】 齐月微叹一声,将他眼上的湿布条也取了下来。 白清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哭的更凶了。 齐月取出一块布帕,替他抹了一回眼泪,然后淡定的坐在窗边的木桌旁,交搭着双腿,靠在木椅上静静的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哭。 小半个时辰后,白清大约是哭累了,用力挤了挤发肿的双眼,哑着嗓子抽抽泣泣道:“我眼睛疼,也渴了。” 齐月哑然失笑,拿起那块布帕沾了点水,替他将脸上咸湿的地方抹了抹,又取过一盏茶水喂他喝了。 “我饿了。”白清努力睁开肿成两道细缝的眼睛,瞅了瞅桌上的那碗灵粥:“我想吃肉。” 齐月眉心一跳,端起灵粥搅了搅:“只有一碗粥,你不喝就只能吃辟谷丹,选一个吧。” “那好吧。”白清认命的点了下头,随即便乖乖张开了嘴:“啊”。 齐月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出声来,她咬唇强压住发抖的肩膀,把粥端过去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了。 吃完了粥,白清哑声恳求道:“能不能不要塞我的嘴,我嗓子特别疼。” “那不成,万一你突然在我修行时大吵大闹,导致我走火入魔,我找谁说理去。”齐月冷声拒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她正要捡起桌上那块黏湿物,白清吓得面色一白:“换一块布行不行?那东西有股酸臭味,熏了我一整日了。” “行吧,这个要求我还是能满足你的。” 齐月贴心的从储物袋中重新翻出了一块干净的布帕,白清顺从的张开了嘴,任由她塞了进去。 【这孽障太听话了,不对劲!】 齐月忽而心生警惕,蹙眉盯了他片刻,但白清的眼睛实在太肿,她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略思索了稍许,她重新取出一块布条蒙上他的眼睛,便将他弃在木柱上不管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齐月还是将平日盘坐的蒲团往距离白清远些的地方挪了挪,这才放心的吞丹打坐。 幸而一夜无事,齐月在浓郁的灵气中打坐修炼至天明。 自白清被堵塞五窍整治了一日后,整个人变得温顺了许多,不吼也不闹,给饭就吃,给水就喝。 齐月也没亏待他,除了绳索捆身让他不得自由外,每日两餐皆是投喂灵食。 她不想将自己的日常和修炼习惯暴露在白清的眼皮下,所以该蒙眼睛还是得蒙、该塞嘴也得塞。 ***** 十日后的下午,齐月和白溪师姐弟俩凑在院中石桌处清点第一个月的收成。 “......大师姐替别人炼丹出炉下品养元丹三十份,中品养元丹九份,咱们收获435颗下品晶石和九份中品养元丹......出售咱们自己的养元丹十四瓶,又得88颗。除却咱们的用度和打赏执法堂的师兄133颗,加上我手里原有的90颗,咱们这个月差不多盈余了480颗下品晶石。” “好。” 齐月满意的颔首,吩咐道: “我取走200颗下品晶石,其余280颗交由你来支配。咱们之前太穷,洗髓液草药用的是最低等的配方。你让昆风尽力配些品质更高些的灵草来,加上师傅给的十余株中品药草,足够你锻体入门了。” “大师姐......”小白溪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齐月收起200颗下品晶石,随口问道。 “我怎么感觉......养我很废晶石?”白溪有些担忧和忐忑。 执法堂的一个师兄说自己每年可赚25颗下品晶石,但一年才花8颗,攒了十年,终于成为执法堂最富的一名弟子。 可听大师姐的安排,他现在一个月的花销似乎就超过了那位师兄十年的累积。 “傻孩子。” 齐月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诱导道: “假如咱们每个月都赚400颗下品晶石,穷的只剩下一堆晶石了。你是选三年才花200颗下品晶石来达到锻体入门,还是选两个月内就突飞猛进?” 白溪歪着头想了想,选择了后者:“那我还是快些成长吧。” “小师弟聪慧!”齐月竖起大拇指赞道。 第18章 恶意 分完晶石,小白溪身价爆长。 他从拥有四块下品晶石,一跃成为怀揣近三百块下品晶石的宗门弟子巨富,一时之间颇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感,但大富之后的容光焕发是少不了的。 齐月回到主屋后,俯身抄写着近日的炼丹心得,忽而听到院中传来小白溪与宗门弟子的交谈声,被他略显稚嫩却底气十足的爽朗笑声所感染,也愉快的弯唇而笑。 【财富和权势才是养人的好手段】 两百多颗的下品晶石,就能迅速开拓小师弟的胸襟和眼界,这笔交易,才是上上之道。 她正认真抄录着,却听屋内传来“唔唔”的闷哼声。 侧头望去,只见捆在木柱上的白清摇头晃脑的挣扎着,正在努力发出动静声来吸引她。 前几日白清的表现还行,齐月觉得暂时没必要再堵塞他的五窍治上第二回,所以对他也颇为宽容。 她搁下笔,倒了一盏茶水走过去,取下他嘴中的布团,斜着茶盏喂了些水进去。 “咕哝,咕哝。” 白清咽下茶水,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分给小杂......小师弟280颗下品晶石?” “嗯,你有意见?”齐月脸色蓦然转冷。 她没想到白清的耳朵这么好使,搁着门墙还能听清楚院中的动静。 似是感觉到了齐月语气中的不悦,白清缓了缓,埋怨道: “你炼丹那么辛苦,怎能把赚来的晶石大部分都给了他?我记得你以前每炼三炉中品丹药,需要休养两日才能缓解心神和灵力的损耗。 咱们炼丹师的修炼速度本来就比纯粹的修士要慢些,你为了他每隔几日就要开炉炼丹,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和修为进展当回事!” 【原来你知道原主为你炼丹时所吃的苦头啊。】 齐月不禁又想翻白眼。 白清嘴上说的好听,可之前每回让原主替他炼丹,他都恨不能将原主当牛马使。 他之所以清楚原主炼丹后所需要休养的时日,那也是为了能及时催促原主继续干活。 “你闭嘴吧。” 齐月冷声呛道: “你倒是明白炼丹损耗修士心神,可姑奶奶为你炼的丹还少吗? 你一个人就能抵上我为十个人炼丹。那些丹药是被你拿去换晶石还是送人了,姑奶奶问过吗?” 白清被这话堵的哑口无言,嘴唇嚅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小声辩解:“我担心你的修行进展嘛。” “不必,我修炼速度比你快多了。” 齐月掏了掏耳朵,随手将布团塞回了他嘴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重新审视起白清赖在月溪院不肯走的事情。 最重要的原因肯定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听话的耕牛”就这么逃脱了;其次嘛,就是找机会挑拨自己和小师弟的关系,最好能将小师弟赶出宗门。 【哼,你脑子里也就这点废料了。】 齐月朝着蒙眼瞎一般的白清无声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至木桌旁,继续抄录炼丹纪要。 这日之后,白清又恢复了顺从的模样,不再主动提起他与齐月的往事,以免引发齐月的怒火。 齐月本想等他发疯后再治他一回,结果一连等了数日,他都老实如鸡子,给饭就吃,给水就喝,坚决不肯再犯错。 又过了三五日,白清在吃完一碗午食肉羹后,低声恳求道: “大师姐,能不能解开我眼上蒙的布条?我感觉上下两块眼皮快长拢了,又痒又疼。” 这声大师姐叫的颇为诚恳和真挚,齐月心中生出了一丝宽慰。 自己这段时日的辛苦医治终见成效,白清开始认清现实,知晓自己和他只能是同门师姐弟的关系,绝无可能再纠缠不清。 看在师傅和大长老的情面上,只要将来他和那个应雪儿不再主动前来招惹、欺辱和陷害自己,自己也不会主动将他们视为敌寇。 毕竟前世之事尚未发生,她不能因为别人尚未犯下的错误就提前断定他人的生死。 但若他们将来真惹到了自己,哼哼,那就别怪她齐月冷血无情了。 想到这里,齐月微微一笑,提出了条件: “我可以每日上午允许你见两个时辰的光明,但你可以看到的时候,耳朵必须堵起来。白师弟,你能接受吗?” 白清权衡了一会儿,颔首应道:“大师姐,我能。” 齐月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也主动退让了一步:“今日准许你先睁眼一刻,缓解眼部不适。” 说罢,她解开了白清眼上的布条,也没多理会他,转身将桌上的陶碗送回了庖屋。 “大师姐。”齐月路过院子,正待回主屋时,白溪叫住了她。 “怎么了小师弟?” “刚刚姚师姐传来消息,说是钱凡凡师姐知晓了咱们抢养元丹生意的事,让咱们好自为之。”小白溪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钱凡凡,反应可真够慢的。” 齐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即又温声安抚道: “小师弟,你不用理会姚师姐的话,她的话向来就极夸张。你钱师姐虽是个丹痴,但修为才炼气期四层,每隔四五日才会开炉炼丹。她手中应该还堆着许多材料,等她忙完了寻过来,恐怕至少得半年之后了。” “明白了大师姐。” 齐月朝他笑着点了下头,推门进了主屋。 白清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垂着头看地面。 齐月也不以为意,坐在木桌旁悠闲的煮了会茶,又取出炼丹心得认真琢磨起来。 她斜靠着木椅,习惯性的双腿交搭,垂眸静思着如何更好的提升丹药品质和出炉数量。 忽然,她心头一跳,莫名觉得有一缕恶意降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警觉的抬头瞥去,却见白清正眼眸柔和的看着她,唇边还挂着一抹浅笑: “大师姐,一刻钟到了。” “嗯。” 齐月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刚刚的确有一缕淡淡的恶意自白清的方向投射了过来,但没有抓个正着便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所以她只是将此怀疑深埋在心底,并未发作出来。 她重新蒙住白清的双眼,再次走至木桌旁忙碌炼丹事宜。 自次日始,师姐弟俩上午出门爬山时,会允许白清暂时恢复双眼的光明。但齐月会特意堵住他的耳朵,以免他会滋生出得寸进尺的心态。 至八月底时,小白溪已经可以做到不需木杖支撑,一口气从山脚下一直走到玄清峰山顶,且立于山顶处腿不颤,人不倒。 这都多亏了每日灵食的滋补,洗髓药汤的洗垢伐髓、疏通经脉,才使白溪每日的爬山锻体之举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养护,白溪的身高从齐月的胸口处迅速窜到了咯吱窝。 在九月初二的这一日,他正式迈入了变声期。原本略带童音的稚嫩声猝然裹含了一股沉闷的沙哑感,说话时音量会时高时低,说着说着就莫名破了嗓子。 不过,这种新变化仅让小白溪难受了五六日。 第七日的上午,当他站在玄清峰的山顶眺望远处的群山,着重观赏了一会儿不远处的灵植峰,重新变得高兴了起来。 “大师姐,接下来我要开始进攻灵植峰了!” 第19章 开销路 在四五日之前,白溪就宣布要将业务重心从接材料炼丹转成兜售自己的中品养元丹。 他撒出去的推广费和劳务费渐渐起了效果。 执法堂的弟子在全宗门是最穷的,偏偏他们认识的人最多,对提升实力的渴望最迫切,因此干活最卖力。 执法堂长老也很穷,只能对弟子们接私活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 自七月下旬至九月上旬的五十余日里,执法堂的弟子们带着养元丹不仅逐渐跑遍了宗门的每个角落,甚至为了白溪手中的丹药奖励,还主动下山前往永安镇和碧溪镇,甚至连静虚宗六百里之外的蓝月宗都去了两趟。 没办法,小白师弟给的太多了。 一瓶中品养元丹,小白师弟宣称只收4颗下品晶石,且买十赠一。 而市面上的普通中品养元丹的售价是5-6颗。部分执法堂弟子发现了大师姐炼出的养元丹品质高于世面上养元丹后,立即将单瓶价格提升到了6-7颗。 头两三回是不大好销售,但架不住有回头客啊。 一个弟子跑去蓝月宗附近上蹿下跳呆了十余日,将携去的十一瓶中品养元丹按5颗下品晶石价分四次售空,赚了14颗。对方几人还留下了联络方式。 一个月后,蓝月宗弟子们主动要求再送一批,多多益善。 而这几日,宗门其他峰的弟子们也开始关注大师姐和小白师弟联合出品的养元丹。 品质好,价格公道,想要的弟子自然就多。 但齐月炼制的养元丹数量已被售出了一大半,仅余二十余瓶的存量了。 “你与灵植峰赵长老搭上线了么?”齐月温声询问。 “我让昆风师兄替我转赠两瓶中品养元丹给赵长老,但昆师兄到现在还没给我回话呢。” 白溪闻言有些失落。 “小师弟的主意很好。昆风师弟是赵长老的亲徒弟,自然比其他弟子见到赵长老的机会更多,也更容易搭话和送礼。” 齐月肯定了白溪的努力,随之,她话音一转,又笑盈盈的说道: “但赵长老平日里的交往对象是诸位长老和掌门,转手就是成千上万颗的下品晶石的交易。咱们想要拜访他都十分困难,两瓶价值8颗下品晶石的中品养元丹,如何会打动他呢?” “那怎么办?” 白溪面上涌起一抹失望之色。 “大师姐不是告诉你了么?打动赵长老的两个条件,一是见他的人地位要变,二是咱们丹药的价值也要变。赵长老虽富有,可他名下的诸多弟子却还得四处讨生活嘛。” 齐月循循善诱。 “我明白了。” 白溪眸光一亮,然后拿两只眼睛乖巧的看向齐月: “大师姐,我想师傅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嘿嘿,说的是。大师姐也想师傅了,走吧。” 师姐弟俩快步下山,直奔十里山道下白廖亭的居院。 白廖亭今日上午恰好坐在院中饮茶,手里拿着一册书,津津有味的翻看着。 齐月和白溪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之色。 “师傅。”齐月迈步走了过去,略带撒娇的柔声问道:“今日怎么没见你炼丹?” “爹。” 白溪也乖巧的唤了一声,然后在白廖亭身边坐下。 白廖亭甚是惊讶,左右各看一眼,面上渐渐浮起一抹柔色: “阿月,小溪,你们来了。快喝茶,这是你们白师兄前些日子送来的。” “哦” 齐月微垂下浓睫,取过茶盏,给三人依次注上一盏热茶。 “也不知道那浑小子跑到哪里野去了,怎么这么久也没找我取上品养元丹?我还特意给他传了音,也没见他回个话来。” 白廖亭嘟囔了两句,随之便将目光投向了齐月。 齐月心中一个咯噔,可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意,而小白溪则低垂着头,捏着衣角不敢吭声。 但凡白廖亭往旁边瞅瞅白溪就能发现异常之处,但他偏偏没有。他皱着眉,愁容满面的对齐月抱怨道: “你也劝劝那浑小子,别整日往山下跑。他资质好,理当好好修炼,早些筑基。 师傅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哪有他这么多的资源,日日都为去哪里赚晶石发愁。要不是被穷困耽误了二十年,师傅何至于六十多岁才筑基。 白清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帮着师傅用心劝一劝他。” “嗯,我试试。” 齐月微垂下眼眸,乖巧的应了一声。 “还是你乖。” 白廖亭高兴了几分,又拿起书册翻看起来。 “咳,师傅。” 齐月清了清嗓子,朝白溪眨了下眼,白溪心领神会的取出两瓶中品养元丹放在石桌上。 齐月取了一瓶,倒出一粒展示给白廖亭看: “这是我最近炼成的丹药。我长进了些,想让师傅看看成果,再顺便指点一二。” 白廖亭闻言立即放下书册,捏起那粒丹在眼下看了看,眼眸微微亮起,口中还发出“咦?”的惊疑声。 “师傅,如何?”齐月问。 “嘘嘘,别吵。”白廖亭弹了弹手。 齐月朝白溪无奈的摊了摊手,白溪耸肩回应。 半晌后,白廖亭将那枚丹药扔进嘴里吞下,闭着眼感受了小片刻,复睁开眼,询问齐月: “此丹是你最近炼的?” “对呀。” “丹方卖吗?” “噗——” 齐月还没说话,小白溪没忍住,先一步喷出茶水来。 “咳。师傅,这丹方还是您传给我的,卖不卖当然您自己说了算。”齐月故意说了句俏皮话。 听到师傅刚刚的问话,她心中十分温暖,随意霸占和夺取弟子东西的人有很多,可师傅白廖亭并不在此例。 感受到此丹的奇异之处,丹痴师傅的第一反应是丹方卖吗,而非丹方在吗? “哦?是我那丹方吗?” 白廖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懵然,他略一怔,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丹方,哗啦哗啦的翻找起来。 待他找到那张中品养元丹的纸张,立即递给了齐月: “你快看看,是这上面的配方?材料、用量都没变?” “是的,师傅,就是这配方,材料、用量都没变。” 齐月认真看了一眼,又将丹方递还给了师傅。 “嘿呀,那就是炼丹灵火的差异了。” 白廖亭瞬间明了,将那叠丹方收回了储物袋。 他仰头看天,眼睛快速眨动,似是在琢磨着灵火的差异究竟有哪些。 “师傅!” 齐月可不敢让他陷入沉思的状态中,忙出声打断了他,将今日的目的快速托出: “今日我和小师弟前来,是想请您帮忙联络赵长老。” “找他作甚?” 白廖亭被突然打断思路,略有些不满。 “师傅,我得照顾小师弟,你记得吧?” 齐月快速说道: “小师弟得锻体,得修炼,这需要晶石和资源呀! 我最近炼的那养元丹,准备拿来出售换晶石,但材料成本太高了! 我和小师弟看上了灵植峰的产业,准备跟赵长老合作,他们赚材料钱,我们赚丹药钱,合作共赢。” “好。” 白廖亭颔首,赞赏的看了眼齐月: “师傅没看错你。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第20章 孽障! “您帮我们将丹药推给赵长老,顺便把养元丹材料的采集权都给我们拿过来。告诉赵长老,有多少材料,我们要多少材料。”齐月笑靥如花。 “你能炼的过来吗?”白廖亭质疑道。 “嘿嘿,师傅,这您就且看吧。反正我和小师弟有办法量产。” 说到这里,齐月眨了眨眼,掰着手指头撒娇道: “师傅,您能教我们如何把材料价压下去么?我和小师弟上个月光是购买灵食、洗髓汤药、炼丹材料、修炼物资等等,就花了近500颗下品晶石。” “甚?500颗下品晶石?”白廖亭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站起身来。 他没料到养个小白溪要花费这么多晶石,难怪一向不管事的乖徒儿如今都开始炼丹赚晶石了。 我滴个乖乖,这小家伙真是个呑晶兽啊!这才刚锻体就得花这么多,日后修炼入门了还了得。 想到这里,他用极温柔的目光看向齐月,感动道: “小阿月,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若没做好,我叫掌门师兄再跑一趟,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好的,多谢师傅。” 齐月也很感动,她搓搓小手,面带羞涩的说道:“师傅,小白溪这几日锻体入门了,还缺些更好的洗髓草药。” “嗯,我这里屯了些,就等着你们上门来取呢。”白廖亭从腰间翻出数十株中品草药,送进了齐月的储物袋。 “师傅,那我和小师弟就不打扰您看丹书了。”齐月见好就收,留下两瓶丹药,赶紧招呼小白溪一起向白廖亭告辞。 “去吧。”白廖亭挥手告别。 师姐弟俩依依不舍的走出院子,然后脚步欢快往山下奔去。 回到月溪院,齐月和小白溪相视一眼,击掌欢呼了一声:“耶!” “师傅的速度快吗?”小白溪冷静下来后,面上又浮出一丝担忧之色。 “放心吧。你爹很疼你的,事关你的修炼,他不敢马虎。”齐月温声安慰。 上一世的小白溪,其实花了两年来锻体入门。师傅虽然不理事,但中品的洗髓草药和洗髓丹还是能供些给他的。他应当是不愿意请教师傅,所以多走了些弯路。 “嗯,希望师傅快些。”小白溪说起白廖亭,目光中渐渐也有了些温柔之色。 “你让刘大明送二十份我时常要的那些材料来,顺便再配五千块白板玉简,大师姐也要开始干活了。”齐月吩咐了一声,转身回了主屋。 推开门,恰好看到白清正抬眸看来,齐月心情不错,朝他甚是友善的笑了笑。 她走过去摘了他耳中的棉条,又取了他口中的布团,柔声问道:“想回去了吗?” “大师姐,我渴。”白清没回答她的话,张口便要水。 齐月倒了一盏凉茶喂他喝下,又问了一遍:“你想回去了吗?” “你肯放我走?”白清似是不信。 “你表现很好,我决定放你自由了。”齐月微微一笑。 “你真肯放我走?”白清仍是不信。 “叫声大师姐。” “大师姐。” “嗯,大师姐对你的训导结束了。你通过测试了,所以可以离开了。” 齐月找了个借口,然后直接开始解开捆柱的绳子,又将他身上的绳子也解了。 “大师姐,你真肯放我走?”白清靠着柱子斜眼看她,身体似是僵硬如石,一动未动。 【不可能吧?】 齐月有些疑惑。白清是炼气期七层修为,总不能被绳索捆缚住四十天,身体就被绑坏了吧。 “走两步。” “好。”白清应了一声,然后紧蹙起眉头,面上渐渐显出十分用力的样子,可他身体却仍硬邦邦的,一个颤儿都不打。 【嗯?真被绑坏了?】 齐月这下有些害怕了。 这家伙可是宗门长老的团宠,大长老最心爱的侄子,若是真被自己捆坏了,自己也别想安生的留在静虚宗了。 白清若是借此机会大闹,要么自己被驱出宗门,要么继续与这孽障纠缠。 可她现在不过是炼气期七层的十六岁女娃,真要离开静虚宗,她该落脚于何处? 再拜入其他宗门,还会遇到像师傅和大长老这样好的长辈么? 小师弟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齐月咽了咽口水,握起白清的一只胳膊,期许的看着他: “白师弟,你先挥下手试试看?” 白清用力咬住唇,面容逐渐狰狞起来,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那只胳膊连个微颤都不打。 “大师姐,我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废了?”白清的眼中渐渐浮上了一抹迷茫和恐惧。 “没事的。你慢慢来,先试着往走一步。” 齐月忙扶住他的腰,将他架靠在自己肩膀上,拖他往前行了一步。 可没用。 白清就像一条软趴趴的咸鱼,四肢和躯干都似失去了感觉,只肯向下坠着,却做不到向前发力。 【完了!】 齐月心中哀嚎一声,又将白清推回了木柱。 可她刚一抬步,就被长腿歪脚的白清一绊,顿时仰摔了个四仰八叉,身上的白清死沉死沉的压着她,疼的她直咧嘴。 “大师姐,你没事吧。”白清扭过身来瞧她。 “没事没事。”齐月忙温声安慰道:“我身强力壮,不怕摔,你有没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 可没等她发力踹开突然如八爪鱼一样困住自己的白清,就觉唇上突然一痛。 齐月的眼睛蓦然瞪的滚圆! 这孽障,竟然死死咬住了她的下唇,像是要将她的唇瓣生生咬穿! 【痛!】 这是她第一个感受。 第二个感受便是【咸,腥!】 湿漉漉的血液顺着她的唇齿渗入口腔,也沿着下巴流进了脖颈。 可她不敢发力推他,免得这孽畜直接将她的下唇撕掉。她只能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抽出手掌。 白清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将那只微微挪动的手臂摁住。 他用阴寒狠厉的双眸盯着眼前瞪得大大的星眸,盯着那浓黑长睫下眸中细碎的光点,突然用舌抵开了她的唇瓣,吸咬她的唇齿。 【孽畜!】 齐月震怒! 她抓住这一时机,迅速抽手,斜掌拍在白清的头上,将他彻底拍晕了过去。 齐月一把掀飞白清,翻身跃起,催动体内灵力快速集于掌心之间,然后以掌覆唇,喷出灵力之气迅速封住伤口,止住了鲜血。 小片刻后,下唇的伤口裂开处,肉芽蠕动,渐渐相互交融,合成两条赤色细血线。 “啊,呸呸呸!” 齐月用力吐出口中的鲜腥液体,掏出一块布帕蘸水抹去下巴和脖颈上露出来的血迹。 随后,她一手拎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盏,也不管院中惊讶的青衣弟子,径直冲进庖屋里疯狂漱口。 【孽障!孽障!孽障......】 她就不该对他心存幻想,认为他还有得救! “呵哗啦啦,啊呸,呵哗啦啦,啊呸......”齐月一边用力涮洗口腔,一边用力吐水。 等口中鲜腥味淡去,她抓起自己的齿刷,沾着牙粉“呲呲呲”的用力搓洗。 【孽障,姑奶奶非让你尝尝厉害不可!】 一个复仇计划渐渐在齐月的脑中成形:先捆了那孽障,再炼制些强效软骨粉塞进他肚子,乘夜深人静之时再将他挂在简依然的院子里...... 既然他爱装残废,爱咬人,就让他废、让他咬个够!按照前世记忆中简依然的疯狂程度,一定会好好抓住这机会,最好能扒下他一层皮,咬他个遍体鳞伤! 齐月想着,心中的恶气消散了些许,开始认真琢磨起计划的每个步骤。 第21章 姑奶奶实在忍不了了 白溪惊讶的看着大师姐端着茶具冲进了庖屋,他收下刘大明送来的材料,随意交谈了几句便将刘师兄打发走了。 庖屋里传来大师姐用力漱口和刷牙的声音,小白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大师姐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主动退回了院子中。 他有些担忧,不知道刚刚主屋里发生了什么,正想去查探时,又有一名青衣弟子上门拜访来了。 “小白师弟,我是玄阴峰的弟子李辛,你称我李师兄即可。”来人主动自报家门。 小白溪忙起身施礼,招呼道:“李师兄好,快请坐。” 李辛迈步过去坐下,逼视着小白溪,开门见山道: “小白师弟,我服用过你出售的中品养元丹,甚好,有意继续购置。但问题是,我手中暂时没有晶石,只有几副自己炼制的阵法符牌。我想要拿我的阵法符换你们的丹药,可否?” “李师兄,阵法符什么的我不甚懂。”小白溪露出为难之色。 “小白师弟,你不需懂这个。你只需知道我的一副阵法符牌价值二十颗下品晶石,你先购买我的阵法符,我再出晶石买你的丹药。如何?” 白溪第一次遇到这种主顾,稍犹豫了下,摇头道:“这恐怕......” 见小白溪似是有拒绝的意思,李辛忙软了稍许态度,劝说道: “小师弟,同为宗门弟子,何不广开交易方式?你买我的防护阵法,我买你的修行丹药,咱们互利互惠嘛。” 要是李辛手中的阵法符水准尚可,能卖出去,他自然不会跑来要求小白溪以物换物,还带着几分强买强卖的意味。 小白溪既不想平白得罪李辛,也不愿意被他当傻子一样逗弄,便推脱道: “李师兄,我确实不太懂阵法符的交易。这样吧,我考虑几日,请教过大师姐再做决定。” 一听“大师姐”三个字,李辛挠了挠头,神色又软了几分,嘿嘿笑道: “李师兄我穷困许久,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寻小师弟相助。若是大师姐实在不愿,那便算了。” 说罢,他起身告辞,飞也似的离开了。 小白溪不由哑然失笑,再豪横的师兄,在大师姐的威势下也得低头屈服。 此时离大师姐进庖屋已经过了近小半个时辰,可庖屋中的刷牙之声似仍未停止。 “这样刷下去,牙快坏了吧。” “主屋究竟发生什么了?”白溪的好奇心再次涌起。 他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踱步到主屋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却见白清弯腰掀起了摆在角落里的床榻被褥,正在翻找着什么。 “白师兄,这是大师姐的屋子!”白溪忙出声喝止。 他没想到白师兄竟如此大胆,敢在大师姐的屋内随意翻东西!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疑惑,白师兄不是一直被捆着么?怎么又给松绑了? 但仅一个转念之间,他便明白了。 一定是上午大师姐被师傅问起了白师兄失踪的事情,她一时心软,就把白师兄给放了。 而白师兄则趁机耍诈给大师姐也塞了把药,以此报复上次饮酒下药和被捆数十日的仇怨。 大师姐为了不中毒,只能拼命漱口刷牙...... “小杂种,你鬼叫什么!” 白清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探臂摸了几下,也不知在被褥下摸到了什么,迅速抓握在掌心中,扔进了储物袋。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白溪目前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拿了什么。 取了那东西后,白清不再多做停留,起身便走过来,抬起一只脚就想踢飞立在门口的白溪。 白溪眼疾动作也快,一个猛然转身,拼力将后背往一旁的墙面贴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白清这临时起意的随脚一踹。 白清嗤笑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径直大踏步的穿过院落,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白溪微蹙起眉头,将刚刚憋住的呼吸放出,用力喘了几口粗气。 他虽已锻体入门,应付白清的这一脚却十分勉强,几乎是使用了十成的力气。 歇息片刻后,白溪整理了一下衣物,这才重新走回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继续整理交易清单。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齐月才从庖屋中走出。 白溪瞥了眼她系在耳后遮挡面容的布帕,抿了抿唇,紧握着手中的墨笔,垂头继续誊写交易清单。 齐月眼神冷冽,气势汹汹,快步奔进了主屋去捆缚白清,却发现自己屋中颇有些凌乱,而应该躺在地上的人也已不见。 “小师弟,白师兄呢?”齐月转身出来,眼神已经恢复了一派温和。 “白师兄自己走了。” “我屋中没进其他人吧?” “没有。”小白溪乖巧的应道。 齐月闻言眼神又是一冷,拳头瞬间就硬了。 【这狗东西,太会伪装!比我还能屈能伸!】 她扭头钻回主屋,环顾了一圈屋子,走至凌乱之处仔细探看。她不知道白清在找什么,在记忆里,原主并无在主屋中藏匿宝物的习惯。 “难不成,他在找那份物资清单?” 但下一瞬,她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掌门亲口宣称此事已经结清,再找又有什么意义。” 但她猜来猜去,实在猜不中白清在寻找什么。 突然,她脑中似是被一道闪电劈过,表情顿时一僵。 “难不成,那孽障将自己的东西藏到了我屋中?” 想到此处,她眼皮莫名狂跳,不安的感觉霎时溢满了周身。她犹记得那夜,白清上门来试探她所说的话: “......我太了解她了,了解到可以握住她的命脉,掌控她的一言一行。” “掌控......我的一言一行?” 【难不成,他用法器窃听我?窥视我?】 齐月额头渐渐冒出一层浮汗,顺着粉颊涔涔而下。 她努力遏制住想要立即冲上白清的院落将他揍成一团肉泥的冲动,强行平息心头的不安和躁动,分析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异状。 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屋中的被褥等陈设全部置换成新的! 其次,将各个角落都检查一番,看看有无...... 【不行,姑奶奶实在忍不了了!】 齐月怒喝一声,攥起拳头,眼中腾燃起两团烈火,如狂风骤雨一般刮出院落,直奔山上白清所居的院落而去。 “啪!”大门被撞开,院中无人! “咣!”主屋被一掌拍开,主屋无人! “咣!”炼丹房被一掌拍开,炼丹房无人! “嘣!”左厢房被一脚踹开,左厢房也无人! 齐月咬牙跳进最后的庖屋,在幽暗中快速扫视,却不料一股浓烈的异香劈头洒下,令她鼻刺欲咳。 齐月大惊失色,几乎是嗅到那异味的刹那,捂住布帕转身便跑,根本不看那房梁上的狗东西。因为只要一仰头,吸得会更多! 幸而她提早便在脸上蒙了帕子,所以吸入鼻中的香味并不多。 她逃出庖屋,迈腿直奔院门处,却听身后传来“扑”的脚步落地声。 她心下一凛,将周身灵力迅速调转于双腿间,却发现体内灵力的运转速度迅速下降,变得越来越迟缓。 【软骨粉!】 齐月眼中闪过一抹惧色,在双腿行走变得越来越吃力的情况下,立即以双臂撑地,极力向院门口继续爬去。 就差三步了,就差三步! 只要再往前爬三步...... “啧啧啧,阿月,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 耳边传来白清讥嘲的嗤笑声,齐月咬紧牙,使出最后的力气向门口爬去。 两步,只剩最后两步! 但下一瞬,她还没伸出手,就觉腰间一紧,身体刹时悬空,被人扛在了肩上。 “孽障!你敢!” 第22章 软骨粉的绑架 “孽障?” 白清冷笑一声,语音中充满了戏谑: “原来你在私下里是这么称呼我的?平日里对我强颜欢笑,讨我高兴,很累吧? 不止呢,你还得强忍着恶心,装做不能与人肌肤相亲来避开我。” 说着,齐月被他重重扔在了床榻上。 “白师弟,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真的很怕与人肌肤相触。绝对不是针对你,真的。” “以前你还很喜欢闭关修行呢?” 白清顺势坐在她身边,俯身凝视着她,目光中的戏谑之色更加浓郁了两分: “这四十余日,我日日陪着你,怎么不见你闭关呢?” “我.....我要赚晶石养小师弟么。” 齐月的面上渐渐涌上一抹可怜兮兮的神色: “师傅不管事,你也不喜欢小师弟,咱们玄清峰总得有人管小师弟吧。” “嘘!别提那个小杂种,我会生气的。” 白清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齐月立即明白过来,这狗东西是打算追忆往事,试图再将自己拽回“欠丹偿命”的轨道上。 她顿时警惕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以免被他突然带进沟里。 但白清却突然起身离开了主屋,还关上了屋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齐月趁此时机,忙咬牙调转周身灵力,一点一点将丝丝缕缕的灵力如蜗牛爬行一般顺着右肩膀、手臂、手肘,驱往手掌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额上再次浮起一层浅浅的汗雾。 但此时,她的食指已经可以缓缓动弹了,她心下一喜,再接再厉,继续将灵力输往大拇指。 只要食指和大拇指能动,她便能将手一点点的探入储物袋,掏捏出传音符,向师傅求救。 终于,她的拇指也能微微做出弹扣的动作,她不再等待,立马开始将手掌往腰间小半寸小半寸的挪动。 就在她的手掌即将攀上腰部时,一道嗤笑声在门缝处响起。 随即,屋门被嘎吱打开,披散着一头湿发的白清迈步走了进来。 “大师姐,你可真是吾辈楷模。” 他唇角露出一抹讥笑,转身再次关闭了屋门,径直朝着床榻走来。 “白师弟,你放了我吧。我今日已经跟小师......跟家里打了招呼,必须得回去的。”齐月软声恳求道。 “家里?”白清的眼眸霎时阴寒了下来。 他伸指扯掉齐月脸上的面巾扔到地上,然后俯身下来,将脸凑到了齐月的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轻声质问道: “除了我,大师姐还有其他家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齐月搞不懂他又在发什么病,但这个时候顺着他的意必然是个好选择。 于是,她忙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师傅的弟子都是我的家人,白师弟,你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我是说,齐月,除了我,你怎么还可以有其他的家人呢?” 白清唇角渐渐弯起,眼中却裹着一丝威胁之色。 “你这话不对,嗯,师傅......” 齐月垂下眼眸,似是正在思考着如何应答白清的问题。 可她腰间的右掌却在下一刻被人握住放回了大腿处,储物袋也被随之摘下,抛到了近丈外的木桌上。 “大师姐,你真不老实。” 白清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声,继而翻身上榻,侧卧在齐月的身旁。 “白师弟,你这样与礼不合!” 齐月大惊失色,下意识就想跳开。可她咬牙发力,却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孽障,居然用的是强效软骨粉!】 “别闹,再闹药力上来了,你连说话都困难了。” 白清伸手将齐月的身子翻过来,与他面对面的侧卧着。 他的一只手缓缓轻抚上齐月的侧颊,替她撇去碎发,手指却并未拿开,而是顺着雪粉色的面颊向下滑动,渐渐落于齐月的下唇处。 “疼不疼?” 他的眸光逐渐幽暗,指腹沿着唇下那道显眼的赤色疤缝上轻轻摩挲着。 齐月的脑中五雷轰顶,不知道白清是哪根神经彻底坏了,竟然能做出这种恐怖之事来。 她只觉得下巴处似有一条滑腻小毒蛇在游来游去,稍不小心就会亮出森寒尖牙,将毒腺刺入她的肌肤。 她瞪圆了一双星眸,不住的思索着应对之策。 “白师弟!你,你今日在我屋中拿走了什么?”第一步,转移注意力。 “我送你的一些礼物。可惜你都不稀罕,我收回了。” “什么?” “阿月,你十六了。”白清没有回答那句话,反而用很轻的声音喃喃道。 “白师弟,你还知道我才十六,你真是个禽兽!快给我解药,放我回去!” 齐月心中大喜,忙出声呵斥,想要唤醒发疯的白清。 “你资质那么好,修行的那么快,应该很快就能筑基了吧。” 白清对她的轻斥置若罔闻,摩挲着伤疤,继续喃喃道: “等你筑基时,年纪才二十出头,在南洲便算是最顶尖的天才了。 一旦你筑基成功,就会有许多大宗门向你示好,将你收入门下,你便能走向更高处了。” “?” 【难不成这狗东西是想让我将来替他炼制筑基丹?】 “白师弟,你资质也不错的,只要勤加苦练,很快也能筑基。”齐月忙出口安抚。 “我?” 白清手指的动作一顿,缓缓垂下眼眸,脸上渐渐浮出一抹苦涩: “我的修炼资质已经被上天夺走了。可能是为了惩罚我将你弃在山崖下吧,苍天连我以往能感应灵草和灵宝的能力也一并收走了...... 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路在何处。 以往都是你在我身边,告诉我该怎么做。可你现在已经不理我了......” 【别信这孽障,他太会伪装,比我还能屈能伸!】 齐月提示了自己一声,心中的警惕之意重新升起。 “我该怎么办?阿月,你告诉我。” 白清抬眼看向齐月,眸中满是迷惘和困惑。 “白师弟,天道酬勤! 只要你比别人更勤奋,哪怕是比旁人慢上半步,也一定会达成所愿的!”齐月温声鼓励道。 “呵呵呵......” 听到她的回答,白清刚刚还茫然不知所措的眸子蓦然一变,重新注入了一股阴寒之色,冷笑道: “好个天道酬勤!大师姐,你对小贱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辛苦炼丹交易,难道不是一心想着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可以比旁人慢上一步了?” 说罢,他眼中再次生出一丝狠厉,唇齿骤然靠近齐月的下唇,眼见着就要再次咬来。 “白师弟,我错了我错了。” 齐月顿时吓得面色一白,忙出声恳求道: “白师弟,只要能寻到更好的灵宝,将来一定可以改变你的修炼资质,重新成为修道天才!” “我可以信你么,大师姐?”白清幽幽问道。 “当然,白师弟,我马上就会和灵植峰赵长老合作,向外售卖养元丹了。等我多存些晶石,一定去为你寻灵宝。”齐月信誓旦旦的承诺。 “阿月,你真好。” 白清眼中浮出一抹感动,伸臂紧紧搂住齐月,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喃喃道: “只有你会真心管我,他们只会劝我别着急,慢慢来。可你走的那样快,我再慢些就追不上了。” 【就是这玩意儿把原主扔在山下等死的?】 齐月有些难以置信。 这狗东西离了原主,真能在修道之途继续走下去?他不知道原主一死,他体内的灵宝蛊子虫也会死么? 她突然开始怀疑原主躺在山崖下等死是另有隐情,于是直接开口问道: “白清,你说实话,我躺在山崖下的那段时间,你都干了些什么?” 白清身形一僵,搂在她腰背处的手臂也蓦然紧了紧。但仅滞了两三息,他就淡淡回答道: “没干什么,没找到你,我就回宗门了。” 【果然有问题!】 第23章 你赚的晶石,凭什么不给我花? 齐月虽能猜到此事另有蹊跷,可其中的隐情究竟是什么,她根本无从猜起。 但上一世与这一世的原主躺在山崖下的结局是迥然不同的。 上一世,有蓝月宗弟子经过,所以救了她; 这一世,那弟子或许没路过,或许是路过了但恰好没看到,又或许是路过了、也看到了但突然就是不想救,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被自己这道残魂入体得了重生。 其中的疑点是,原主上一世被救后,为何没有报答那名蓝月宗弟子呢? 在原主幼年发烧时,白清仅投喂了她一颗下品凝气丹,就能让原主心甘情愿的被白清压榨、索取,钟情不悔; 那为何那名蓝月宗弟子救了她的命,她反而将恩人弃之不顾? 此事甚是古怪! 而白清就更怪了,他明明对原主感情深厚,却能任由原主躺在山崖下等死; 可若他是被迫离开了山崖,他又在此期间干了什么? 为什么不肯告知我? 一时之间,齐月的脑中闪过了无数道疑问和困惑。 “阿月,答应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白清将头重新埋进齐月的脖颈,手臂的力道渐渐加重,几乎是想将齐月拦腰箍断。 “疼疼疼,松臂松臂!” 齐月龇牙咧嘴的嚷起来:“白师弟,我腰快断了,疼死了!” “快答应我。” 白清手臂略放松了些,但不肯彻底松开。 “叫大师姐!” 齐月才不会上他的当。 这狗东西诡诈之极,“一条命”刚结清,今日“永不抛弃”又玩上了。 “大师姐,你不会抛弃我吧?” 白清似乎并不在意齐月是阿月还是大师姐,他抬起头,用幽冷的眸子盯着她,再次出声询问。 “大师姐不会轻易抛弃师傅的亲弟子,更不会主动抛弃师傅的亲儿子。 白师弟,除非你主动陷害我、中伤我,否则,我绝不会将你当做敌人。 但若你将来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我只能忍痛割爱、拔剑相向了。” 齐月谨记未来应雪儿将会空降静虚宗,与白清一起为非作歹的恶事,绝不肯随意许下那道护身承诺。 “忍痛割爱......” 这四个字明显取悦了白清,他冷眸蓦然转暖,唇角扬起了一个愉悦的笑意,禁锢齐月的手臂也随后彻底松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仰身坐起,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两年内,你再为我寻一株云幽草;一年后,替我寻十瓶极品洗髓丹;半年后,每个月为我炼制一份上品养元丹。” “师傅那里不是在为你炼制上品养元丹吗?” 齐月闻言心中都在滴血。 这代价实在太惨重了,简直是雁过拔毛,榨取了月溪院两年内每一份额外的利润。 她开始怀疑眼前的狗东西被捆的四十余日里没干别的,专心在主屋里偷听和算账呢。 【我自己都在薅师傅的上品养元丹吃,你凭什么要薅我?】 “那不一样。” 白清扭过身来,又将头颅凑到齐月的眼前,垂眸盯着她的粉唇,轻声问道: “我就爱吃你亲手炼的养元丹,给炼吗?” 眼看他又要发疯,齐月忙应道:“给炼给炼。” 白清轻笑一声,直起身子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木桌旁,取出一包粉末撒入了水壶中。 “白师弟,那个,你能自带炼丹材料吗?”齐月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不行。你赚的晶石,凭什么不给我花?”白清理所当然的一口拒绝了。 “可你不干活啊。”齐月小声反驳。 “我要是干了活,那晶石还是你亲手赚给我花的吗?” 白清斟出一盏水,端在手中走了过来。 齐月被这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还别说,若是肯顺着白清的思路走,他的话还真特么的有道理。 估计原主曾经就是被这套歪理洗了脑,给彻底忽悠瘸了。 但齐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今日她被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反上了白清的套,她认栽了。 就像白清被她捆在主屋木柱上,反复治疗后咬伤她报复一顿便自行离开了一样。 既然对方改了行事准则,那自己礼尚往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半年内,她不必再看到这个孽障。 白清动作轻柔的扶起齐月的上半身,斜着杯盏将水凑到她唇边: “喝吧,是解药。” 齐月这才肯张嘴,将杯中的药水尽数喝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你心狠。” 白清似是想起被捆在木柱上的经历,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意: “大师姐。” 齐月忙垂眸避开了他的眼神,免得再招惹到他。 反正解药她已经喝进肚了,只需稍等片刻,她就能重新揍得他哭爹喊娘。 白清不知道自己前世曾对大师姐做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自然敢夸夸其谈。等他遇到应雪儿,恐怕就会知道自己究竟会有多恶。 齐月不知道将来如何避开应雪儿之事,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应雪儿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来到了静虚宗。 前世,原主一心苦修,甚少理会外事,就连被应雪儿扒着吸血,欺负到头上来,也常以沉默来应对。 她对不关心的人与事,就如白清曾吐槽的那样,主打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闷葫芦,被人挑唆到极致也只会挥拳反击。 天道自有其运行轨迹,但世间亦有“人定胜天”之理。 自己若能提早一步将宗门及白清引向其他路途,再加上见招拆招,将有很大几率帮助静虚宗和自己避开未来的种种祸事。 思及此处,想要暴打白清的冲动又被齐月暂时强行按压住了。 “白师弟,这几日我要开始忙碌了。恐怕许久都不会有时间再与师弟闲谈玩闹了,你好好修炼,大师姐......唔。” 【孽障!】 齐月震怒,顿时忘了刚刚的念头,挥掌便要拍向他的头颅,可手上的力道却软绵绵的。 白清用侧脸堵住了齐月的唇,口中轻笑一声,顺势握住了她举来的巴掌,说道: “大师姐说笑了,你我同在玄清峰,彼此院落相隔不到二里之距。我想见你时,只需多走几步,自然就能相见。” 说着,他将齐月放倒在床,伸手摸了下被她唇瓣覆着之处,又嗤笑道: “你小小年纪,真是不知节制。” 说罢,他大模大样的推开主屋之门,一边往外走,一边扬声道: “我该去找我爹领取养元丹了,大师姐自便吧。” 【这孽障,真是太狡猾了!】 齐月咬牙切齿的在床榻上又待了小片刻,直到感应到双腿和双脚的存在,这才一个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稍许,她缓缓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木桌旁,将壶中剩下的解药尽数吞进了肚中。 闭目静立百十息后,她双眼猝然恢复明亮,取过桌上的储物袋挂回腰间,便踏出白清的院落,直奔山下而去。 第24章 我为何要单选? 迈入月溪院的那一刻,齐月看到小师弟正完好无损的坐在石桌旁攥笔写字,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感知到大师姐回来了,白溪抬头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大师姐,你饿不饿?” “有一点。” 齐月目光霎时柔和了许多。她快步走过去,扫了眼石桌上累积了寸余厚的清单纸张,摸了摸白溪的头,心疼道: “小师弟,这段时日累坏了吧。” “有大师姐陪着,我不累。” 白溪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活停下,又将纸笔整理好,收入了储物袋中。 “哎呀!” 齐月突然想起一事,惊呼道: “今日是什么时辰了?你还没泡洗髓药、没进补灵食吧?” “申正了。就空一日罢了,无妨的。” 白溪扫过她唇下的伤疤,善解人意道: “我在庖屋熬了些灵肉羹汤,咱们先吃饭吧。” “小师弟,今日是大师姐失职了。” 齐月心怀愧疚,主动去庖屋盛出两碗肉羹来,与白溪在院中同食。 肉足饭饱后,齐月又主动拾起碗碟陶勺进庖屋清洗,白溪跟着一起走进来,替她加水递锅,摆放厨具。 清扫了庖屋后,齐月架锅熬药,打算给白溪将今日的洗髓之事补上。 白溪一边往陶灶里添柴,一边请教今日的困惑之事: “大师姐,今日有玄阴峰弟子前来购丹,提出想要以物易物。但我不懂阵法符牌,只能推脱了说过几日再回复他。” “嗯......” 齐月盖上药罐盖子,出了庖屋,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又架起茶具烧水泡茶。 白溪在她旁边坐下,动作熟稔的将灵茶药罐打开,捻了些药茶扔进茶壶里。 空闲下来时,齐月脑中已经有了决断,开始商议此事: “小师弟,咱们静虚宗体量虽小,但包含了剑道、炼丹、阵法、炼器,符箓、灵植这六个修炼职业品类,也勉强算得上是五脏俱全。 咱们玄清峰和灵植峰因为利益关系,将来会走得越来越近。若是两峰联手,一旦获取的好处越多,就会越强。” “嗯。” “这些时日你的体质已经大大改善,想必对洗髓汤的好处已有了深刻的体悟。 大师姐问你,如果洗髓汤的效用有三个,一是强壮身体,二是疏通堵塞的经脉,三是提升对天地灵气的敏感度, 三个功效只能择其一,你选哪个?” “可这三个功效不是步步相联的么?我为何要单选?” “你都要?” “嗯。” “嘿嘿,小师弟,咱们掌门也是如此想的。咱们要是将玄阴峰和七宝峰撇下,你猜猜将来掌门会怎么做?” “掌门会抽取咱们的利润去填补两峰的大窟窿,说不定自己还会趁机中饱私......咳,共享果实。” 小白溪脱口答道,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他忙轻咳一声,换词掩饰了过去。 “小师弟大慧。”齐月竖起大拇指称赞。 “可要是两峰弟子手里的东西成品太差,咱们花晶石收来,不是得吃大亏么?”白溪忧心道。 齐月嘿嘿一笑,耐心解释道: “不怕,再差的东西也会有人需要。 以往咱们静虚宗弟子实在太穷,修为又低,连贼寇都懒得上门,打架也跟凡间莽夫似的,连个法器都丢不起。 可若是大家兜里都有了些许晶石积累,能扔法器取胜,你还会赤手空拳等着挨揍么?你要不要防着仇家上门报复?” “我明白了。” 小白溪眼眸渐亮:“咱们先买下他们的东西,让他们有晶石换丹药,修为提升后,彼此间有了胜负心,自然又会返回来买各种防身之器。” “小师弟大慧!” 齐月再次竖起一根拇指,随即又商议道: “大师姐对低阶法器的价值也不太懂,不若我们聘请一个懂行的人来协助一二,开些工钱就是了。小师弟怎么看?” 小白溪满脑子都回响着“低阶法器的价值”七个大字,神色渐渐有些恍然。 经过与宗门师兄师姐们的攀谈,他已渐渐感觉到了大师姐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譬如她时常教导自己的道理,师兄师姐们根本就想不到那一层去。 相比之下,他与其他师兄、师姐们更谈得来些。因为他们说的话,他一听就懂,能快速理解与应对,而大师姐的话,更像是天人在俯身替自己逐步开悟。 可明明大师姐只比自己大了三岁,也还是个小姑娘...... “咚” 弹指敲击在额头的声音响起。 小白溪脑门一疼,忙用手掌捂住被敲到的地方,噘着嘴揉了揉。 齐月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小师弟,说正事时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你是月溪院的大管事,聘人之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个解决办法很妥当。不过,我得先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会尽量只聘一个人,免得到时人多眼杂,打扰到大师姐的炼丹和修行。” 小白溪歪头想了想,条理清晰的回应道。 齐月脑中蓦然闪过下午白清曾说过的话:“......我想见你时,多走几步路,自然就相见。” 她端起小白溪斟满的茶水,微抿一口后,尽力以平稳的口吻吩咐道: “说到人多眼杂...... 咱们月溪院是得考虑这个问题。你联络下玄阴峰的弟子,打听他们手中有没有品阶较高的防护阵法,最好能防住炼气期后期...... 嗯,像我这种实力的弟子闯入。晶石什么的都好说,关键是防护等级尽量要高、送货要快,最好现在就能送来。” 说到这里,她略一顿,又补充道: “要是有三长老亲自炼制的防护阵法,我赊账也愿意求购。唯一的条件是,今日下午就能送来。” “好。” 小白溪一口应了,随即就打开传音符牌联络起执法堂的弟子,派遣了几个闲人去玄阴峰寻人谈交易。 齐月在一旁静静听着,唇角不由略抽了抽。 在小白溪的运作下,执法堂弟子显然已经彻底沦为专程为他跑腿办理各类琐事的伙计。 这倒也符合小师弟大管事的身份,只是执法堂六长老为何迟迟没有反应? 她不知晓小白溪托人去永安镇的万州堂为六长老购置了一罐中品灵茶。 六长老虽未将那罐灵茶看在眼里,但还是因着那份薄礼,对弟子们的出格之举睁只眼闭只眼。 没办法,执法堂实在太穷了,弟子们不再整日算计着他手里的三瓜两枣,而是靠自己养活自己,他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只要掌门不发话,他就敢将装聋作哑进行到底。 一番任务交代下去,小白溪关闭了传音符牌。 他取出一只小储物袋递给齐月:“大师姐,这是刘师兄送来的材料。” “哦,对。我今日本是要干活的,差点忘了。” 齐月将小储物袋里的东西收进自己的储物袋,又将那只储物袋交还给了小白溪。 “大师姐,我明日替你清扫屋子吧。” 小白溪随手将储物袋收起,又取出笔和纸,准备继续整理清单。 “嗯?这多不好意思。” 齐月老脸一红,顿时有些尴尬。 自打小白溪住进来开始,自己好像真的还没清扫过主屋。 “没事,反正我明日也要洒扫院落。我打些水,替大师姐将屋中浮灰抹一抹。” 小白溪抬笔开始写字。 “那行吧。多谢小师弟啦。”齐月美滋滋的嘬了一口茶水。 看看,养弟弟的好处又多了一个! 第25章 防护阵法与生辰礼 半个时辰后,三个执法堂弟子带着四个玄阴峰男弟子上门来了,其中竟然有晌午上门的李辛。 李辛吩咐其他三个弟子们取出阵法符牌分成了四堆放在地上,向齐月师姐弟介绍道: “大师姐,小白师弟,这是咱们玄阴峰近年来研制的四副防护阵法符,卖的也颇好。经过师傅测定,这四副阵法符能防止炼气期八层以下的修士闯入。 两种是防护单个屋子的,分别是八尺空间和丈二大小空间;另外两种专程防护院落的,分别是二丈四和三丈八。我看您这大院落,可能这四幅阵法都得安置上才堪堪够。” “有三长老亲自炼制的防护阵法吗?”齐月出声询问。 “有,但师傅说您暂时用不上。”李辛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液。 “三长老欲售价几何?”齐月神色淡定的问道。 “嘿嘿,最低等的也得这个数。”李辛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 “哦,五十颗中品晶石,我明白了。那成,半年后,我会再上门求购的。”齐月点了点头。 李辛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晃了晃。 “咱们今日取来的这四幅阵法符是玄阴峰产出,价格会略高些,但防护等级也远高于单个弟子手里的符牌。一共四颗中品晶石,不知大师姐能否接受?”另一名玄阴峰弟子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小师弟,这价格咱们能接受吗?”齐月侧过头去,微笑着看向小白溪。 白溪颔首而笑:“我月溪院要了。” “诸位师弟,布置吧。”齐月后退几步,腾挪出位置。 “开动。” 李辛一声令下,开始分派任务:“张师兄,你将三丈八沿着东北侧院墙布置;文师兄,你从西南向布置二丈四;罗师弟,你取八尺将院门口的防护着重加强一下。” 吩咐完,李辛转身看向齐月,神色恭敬的笑道:“大师姐,我能否进您正房里布置一下丈二?” “请。”齐月伸手一指,引着他走了进去。 “大师姐,我叫李辛,玄阴峰三长老弟子里排十三。我平日里爱研制符牌,只是不善于经营,所以手头时常紧些。不知道小师弟有没有向您提起我上门交易之事,是这样,我呢......” 李辛沿着屋墙将手中的符牌叮叮叮的敲进地砖缝里,时不时扭头朝齐月讨好的笑笑,嘴里还喋喋不休。 “李师弟,干活要认真、专注!”齐月微蹙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语。 “哦哦,大师姐教训的是。” 李辛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言行起了反效果,忙噤声肃容,专心布置起阵法来。 两刻钟后,院中的阵法布置妥当。 李辛向齐月讨要了五枚下品晶石嵌入砖缝中,也将主屋阵法设好。 “大师姐,您想将主屋阵眼设于何处?”李辛问道。 “可以靠晶石发动?” “正是。” 齐月微微一笑:“不必设了。你将院落的阵眼按照小师弟的要求布置,越简单越好。” 李辛忙一口应了,出屋去请教了白溪的意愿,又与其他三个同门商议了一番,在院中石桌附近单独以符牌设置了个小小的阵眼。 发动和关闭阵法皆十分简单,往阵眼中放进一枚下品晶石就能发动防护阵,把晶石拿走就算是关闭了阵法。 白溪尝试了几次,看到院落上空如穹隆般倒扣的一层灰蒙蒙的光罩忽现忽灭,觉得很新奇,也很满意,爽快的付出了400颗下品晶石。 七个弟子看到那堆晶石都十分激动。 三个执法堂弟子各取走两枚下品晶石当做中介劳务费,其余的下品晶石则被张姓师兄收入了一只储物袋里。 “大师姐,小师弟,承蒙惠顾。我等先行告辞了。” 张师兄几人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去。 “李师兄,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我同意了。” 白溪叫住了李辛,眉目间洋溢着一股振奋的笑意: “不过,我这里还需几日额外做些准备。你留个联络方式吧,若是我这里妥当了,会立即通知你的。” 李辛一脸惊喜,忙与白溪相互在传音符上留下联络印记,又拱手施了礼,欢天喜地的催促着其余六个好奇的弟子们匆匆离开了。 “李师兄也很鸡贼啊。”小白溪见状摇了摇头。 “修行就是这样,与天斗,也得与人争。”齐月淡淡一笑。 那张师兄想必就是三长老张希的亲子张天喜,初看起来倒是挺沉稳与无争的,也甘愿服从显眼包李辛的调遣,但最后收晶石时,他却隐隐透出了一股霸道的意味。 她微抬下巴,扫了眼天边残留的几丝橘色晚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回了石桌旁:“咱们闭了院落歇息吧。你去泡洗髓药,我也拾掇一番。” “嗯。” 小白溪点了下头,跑去关闭了院门,顺便打开阵法,又钻入庖屋勾兑药液。 齐月歇了稍许,去廊檐下点燃了灯笼,又替白溪将大药桶搬进厢房,叮嘱道: “这次放的草药品质普通,药力不会过猛,你放心浸泡,待药力散尽再出来。” “好。”白溪应了一声。 齐月替他关了门,入庖屋也给自己烧了一大罐热水,在木桶里兑好了扛进主屋去,又搭出一块四方围合的布帘,在里面畅快的泡了个热水浴。 夜晚,齐月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主屋中踏出,只觉神清气爽。 修士与凡人不同,其身体中所含杂质较少,资质好的修士,即使数年不曾沐浴,身体也依旧芬芳如故。 是故洗浴一事,对于才炼气期的齐月而言,享乐和清洁的意味并重。 但今日这沐浴,纯粹只是为了祛除身上沾染的气息。 她收拾了两只木桶,在院中石桌旁与白溪一同饮茶闲待,仰头赏了半个时辰的月亮,这才满心欢悦的回主屋去打坐修行。 但她目之未及处,小白溪因为在药液中泡的时间太久,赏月之时耳尖和面颊皆深染成了赤红,颇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知大师姐,下个月的今日便是他的生辰,整一个月之后,他便十四了呢。 思索了许久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大师姐了。 既然已经拜入了仙门,自然就不能像凡人那般,将短短百年岁月里的每个生辰都看作是极重要的事。他现在已经走上了新的人生轨迹,余生将会很长很长,一个小小生辰算什么? 况且今夜大师姐还特意沐浴更衣,陪他饮茶赏月,还有比这更好的生辰礼么? 他眸光拂过大师姐的长发和弯眉下那浓如黑蝶的长睫,只觉得十四岁的生辰礼应该就是夜空中那轮将要圆满的银月,圣洁却温柔,清幽而美好。 【得加快与灵植峰的合作了,我需要更好的洗髓汤药。】 小少年仰头看着高悬夜空的明月,深感时光不等人,岁月催人远。 第26章 清扫一空的主屋,始泡中品洗髓液 次日上午,白溪爬上玄清峰峰顶,眺望了几息远处的群山后,歪头对齐月笑了一下:“大师姐,今日爬山无甚感觉。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再爬一遍?” 齐月甚是无所谓的颔首:“好啊。你能坚持多久,大师姐就陪你爬多久。” “嗯。那咱们就再爬一遍,我会逐渐加快速度的。” “好。” 一个时辰后,两人再次登上山顶。 小白溪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立在旁边背着双手优哉游哉观赏风景的齐月,也将目光投向远处: “我决定从明日起,早上至少爬山三遍。今日就算了,第一遍走的太慢,耽搁了些许时间。” “好。”齐月仍是一口应了。 两人相伴下山,白溪仍有余力,所以下山的速度并不慢,也不需人搀扶。 照例是白溪入院先泡洗髓液,齐月则主动去庖屋宰杀七锦鸡熬煮成肉羹,与白溪一同分享了。 午食后,白溪在院中忙碌交易,齐月进主屋备置了几份朱砂与火焰草的混液,用笔在白板玉简上勾画火焰虫形符文。 两人各自忙碌了近两个时辰。 直到将碗中的混液用完,齐月才颇有些头晕眼花的数了数完成的符牌,一共三百二十六块。 “今日便如此吧。” 她清洗掉碗底残留的混沫,将余下的原料收进了储物袋中,斜靠在木椅上闭目歇息。 两刻后,院中响起刷刷刷的清扫声。 齐月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庖屋灌了一桶清泉,准备回屋煮茶闲待。 “大师姐,我现在可以去你屋中清扫吗?”白溪握住手中握着的竹扫帚,扬声问道。 “哦,对哦,可以的。” 齐月想起昨日白溪提出替自己打扫之事,忙点了点头:“那我在院中等你拾掇完再进去吧。” “好。”白溪回应了一声,进庖屋打了盆清水端入主屋去扫撒,齐月则拎着小水桶坐在石桌上煮茶喝。 “人生得意啊,嘿嘿嘿。” 但她没得意太久,刚慢悠悠的品完四五盏茶,小白溪就探头出来唤她: “大师姐,我在屋角看到一块东西,也不认得,大师姐能否过来看看?” “好。”齐月放下茶盏,跟着白溪去看床榻角落里的小东西。 齐月捡起来看了看,发现那东西是个黑漆漆的丹丸,散发着一丝极淡的冷香味。 她没敢用鼻子细嗅,捏在远处,垂眸想了下,觉得这东西的气味好像有点熟悉。 再仔细一想,她顿时面色一黑: 这不是春药【纤指绕】么? 难怪那孽障昨日突然发浪,原是吞服了这鬼东西! 她立即将这丹丸用一张油纸裹了个严实,塞进了储物袋。 “小师弟,我与你一同收拾屋子吧。” 齐月吩咐道:“你替我将屋子角落都清扫一遍,我将一些陈年旧物整理一下,咱们分工合作。” “嗯,好。”小白溪乖巧的应了。 一个时辰后,齐月将主屋中的被褥、床罩、储具什么的都给尽数拆了出去,堆放在院中。就连屋中窗台摆放的两只花盆、曾经用来搁放小零碎的罐子、白清扔进来的小饰物摆件等等都没放过。 屋中几乎只留了一套茶具和一只草织蒲团。 白溪则将屋中各处角落都认真清理了一遍,然后又将床、桌、木柱、墙面的浮灰细细抹了个干净。 看着如同被打劫一空的整洁主屋,齐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先这样吧。” 她取出一只闲置的储物袋,将院中的杂物收了,准备过些时日,等空闲下来了再行销毁。 “大师姐,这些东西我替你处理了吧。” 小白溪指了指那只储物袋,有些羞涩道:“我看里面有些小东西似乎还能用,咱们昨日刚购置了防护阵,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样啊。”齐月想了下,建议道:“那你翻一翻吧,若是有价值的,你就卖了,再买些新的物什。” “嗯,我听大师姐的。”白溪乖巧应了。 齐月将那储物袋递给了他。 见天色渐暗,她也没了饮茶闲待的雅情逸致,干脆跟白溪一同做了些晚食吃了,直接回主屋打坐修炼了一整夜。 第三日上午,白溪咬牙鼓劲,硬生生的爬了三遍玄清峰。 第三遍爬到半山腰时,他双腿抖如筛糠,但在一根木杖的支持下,还是一步一步挪到了峰顶才跌倒在地。 齐月一把捞起他,扛回了月溪院。 她将汤药桶放进厢房中,将从白廖亭那里讨来的百余瓶补气丸搁在木桌上,打开其中一瓶,倒出两粒送进了白溪口中,又顺手将那药瓶塞进他手里: “自今日起,你可以泡中品洗髓汤液了。今日材料我只用了一成量,日后我会根据你的体质状态逐渐加量。 我每加量一次都会提醒你,你根据身体的承受能力添服补气丹。记住,一定要等汤中的药力散尽再出来。” “嗯。”白溪颔首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懂了。 齐月这才将他放入汤桶中。 小白溪一下桶,立即被浓烈灼人的药水刺激的想要翻桶跳出,却被齐月一掌摁在肩膀上,将他重新按回了汤液中。 他在大师姐的魔掌下剧烈挣扎了数次,痛的嗷嗷惨叫,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直流,失了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稳重风度。 齐月嘿嘿一笑: “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中仙。每次入汤的前百息是药力最足之时,也是淬洗你身体杂质最重要的时刻,若是错过了,你这汤就算白泡了。” 小白溪没说话,龇牙咧嘴的将肩头部分也一点一点的沉浸入汤液中。 “好孩子。”齐月赞扬了一声,将手掌撤回,立在桶边静待了百息。 时间一到,她便走至屋门口,准备关门离开。 “大师姐。”小白溪流泪唤了一声。 “怎么了?” “我怕我会晕。”小白溪颤着舌头回应。 “成吧,第一回我看着你。” 齐月一想也是,万一药力太猛,小白溪来不及吃补气丹晕过去溺死了怎么办。 于是,她搭个木凳坐到门口,撑着下巴静守了起来。 不过幸好,小片刻不到,白溪就颤着手开拧药瓶,看起来能摸准添服补气丹的时刻。 刚想着,白溪就眼泪汪汪的看过来:“大师姐,我拧不动。” “呀!幸亏我守在这里。” 齐月闻言惊了一下,忙窜过去替他打开药瓶,塞了一颗药丸过去。 “抱歉,大师姐没考虑到这层问题。你放心,我会守你几日,等你适应了这等程度的药力再说。” 齐月拿着药瓶退回了门口,又替白溪补添了三次补气丸。 待白溪告知桶中药液的药力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齐月这才替他关了厢房屋门,回到自己的主屋中。 有了补气丸的相助,白溪虽有些头晕之感,身体也软绵无力,但仍能勉强打起精神应对下午的事务。 齐月冷眼旁观了一会,觉得他确实无甚大问题,便在主屋中继续制作火焰阵法符牌。 四五日后,白溪辗转托了姚文叶、欧阳闲、昆风和执法堂弟子相助,从七宝峰请来了个眼光毒辣的弟子,以每月12颗下品晶石的工钱,请他任事。 齐月在院中撞见那弟子的瞬间,顿时感到有些头疼和无语: “李师弟,你还愿意干这个?” 第27章 李牧自荐,薅个大丹炉 白溪对大师姐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扭头去看那个从七宝峰请来的李牧师兄。 “大师姐,我如何就不能干这个了?我听昆师弟说,二长老正在与三长老相谈两峰合作的事,我就毛遂自荐,主动前来为你和小师弟解决困扰,顺便赚点活钱使一使。” 李牧仰着脑袋,颇有些不服气。 “不是白师弟怂恿你来的?”齐月有些怀疑的瞥了他一眼。 白溪这才知道大师姐的疑虑来自哪里,心中顿时对李牧生出了一股排斥之意。 “呵,大师姐,你也太看不起我李牧了。我与白师兄交好是一回事,但他想指使我,还得先问我爹答不答应呢?”李牧傲然回应。 李牧是七宝峰四长老的爱子,身家颇丰,资质也不错,比白清大九岁,炼气期五层修为。 他修行进展虽比不上齐月和白清,但在方圆数千里的年轻修士中也算是颇出众的人物。 “这几日你们没见面?”齐月仍是不放心。 “不瞒大师姐,我与白师兄已经三个月未见了。他这人本来就爱到处胡忙瞎跑,我爹对我要求也严格,时时困着我炼器,我哪有时间去关注白师兄,还特意去见他呢?” 李牧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看起来十分想要得到这份任职。 齐月也懒得再问他为何愿意跑来干活,他既然能来,四长老李七宝自然也是默许了的。 她略一想,微笑道:“李师弟,你的本事大师姐是信的。这样吧,我月溪院每月先给你开20颗下品晶石的工钱,等咱们将你那块业务支棱起来,能每月出入千块下品晶石,就给你分一成股,等每月进出万颗下品晶石,就给你分两成股。如何?” “你们还能在我这一块进出万颗下品晶石?”李牧惊了一下。他眼珠微一转,旋即就朗声大笑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伸出手来想与大师姐击掌为定,却未料齐月根本没有伸臂的意愿。 他讪讪一笑:“抱歉,忘了大师姐你不能与人.......诶?我爹不是说你病好了么?” “啪!”一只手主动与他击掌相拍了一下。 小白溪亮出一口白牙,颇有掌事风度的指着一旁的石桌笑道:“李师兄,请坐,现在咱们来谈一谈如何分工合作的事宜吧。”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齐月冷哼一声,转身便回了主屋。 她昨日与白溪路过师傅的院子,听师傅说了,他与赵长老已经快商议出结果了,大致是灵植峰会特意为齐月开出几个灵植园,每个月为她供应五十份下品和五十份中品养元丹材料。 只是双方之间为材料成本价还有所争执,师傅在尽力替她每份材料往下压一颗下品晶石,而赵长老觉得供货量太少,不愿少价。但让他多供些材料,他又嫌养元丹价值低,不愿意为此多占灵植园面积。 白溪联络了昆风,昆风担忧月溪院的养元丹囤太多会滞销,也不敢做主联合弟子们的小药园合力专为师姐弟俩培植养元丹草药。 总之,目前也只能等小白溪发力,先把将要到手的那一百份养元丹的销量搞上去,才能谈及下一步的事情。 齐月倒是不担心此事,每日专心致志的制作自己的火焰阵法符,只等灵植峰下了最后的决心,将材料凑齐尽快送来。 她前日下午刚炼完十七份养元丹材料,其中有五份是中品,所以白溪手里暂时也还有七八瓶养元丹的存量,供宗门弟子自己用,还是能顶三两日的。 至于宗门外的交易么,先停着吧。 两日后,白廖亭兴冲冲的通知齐月和白溪前往他的院落,说交易谈下来了。 齐月并不敢低估师傅花了七八日才谈下一百份养元丹材料所做的努力,面露恭敬的问道: “师傅,那材料的成本方面,赵长老怎么说?” “中品5颗下品晶石,下品3颗。你和白溪能承担吗?要不要师傅每月援助些晶石?”白廖亭关切道。 “中品5颗下品晶石?下品3颗?!” 齐月眼睛都快瞪圆了。 “这个可不算高了,再谈就谈崩了。“ 白廖亭摆摆手:”要是你们暂时出不起,师傅先给你们出半年。” “师傅,你没被赵长老揍吧?” 齐月十分感动。 难怪师傅与赵长老磨叨了这么久,这价格绝对是赵长老被他缠的太烦了,随意扔出了几个灵植园打发他,全当卖给掌门和大长老做人情了。 “师傅心里有数。这成本价是低了点,等师傅缓过这几个月,手里宽裕些,赔他一份培元丹便是。” 白廖亭不在意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师傅,手头又紧了?” 齐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嗐,炼砸了几副高阶丹药,欠了万州堂些许晶石。不当紧,小事罢了。”白廖亭随口应道。 “......” 不用猜,齐月也知道白廖亭定是又在炼制新推敲出来的筑基丹改良丹方了。 炼丹师本就是这么一步步成长的,主要还是静虚宗太穷,没有足够的中高阶材料供白廖亭去试验。 她想了想,脸上绽出一个乖巧的笑意: “师傅,那您有暂时用不上大丹炉吗?能不能借给徒儿使几日?” “何须借?我闲置了几个,你来挑吧,看中哪个师傅赐你了。” 白廖亭立即起身带齐月进炼丹房。 白溪也跟着一起进去了,他第一次见筑基修士的炼丹房,甚是新奇和惊讶。 “挑吧,上次凡凡也来挑过。只可惜她修为太低,师傅想要多教她些东西也不成。唉,真是可惜了她的炼丹资质。” 白廖亭指了指摆在角落里的几个丹炉,想起唯一愿意走丹道的爱徒,一时之间甚是唏嘘不已。 齐月和白清的炼丹资质都比钱凡凡要好,但齐月不愿走炼丹师之路,白清厌恶炼丹会拖累修行进展,更不愿走这条路子。 白廖亭也不勉强,将关注力投向了小丹痴钱凡凡。 【钱凡凡也挑了一只大丹炉?】 齐月闻言眸光微微闪动。 她也不问每个丹炉品质如何,直接将其中最大的那只四尺高六尺余宽的铜丹炉侧摁住炉底和炉盖,按抱在身前: “就这个了。” “这个?你确定?”白廖亭愣了愣。 “对,就这个。”齐月斩钉截铁的回答。 “行,你拿回去吧,不合手再重新挑。” 白廖亭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齐月将铜丹炉抱出炼丹房,又轻手一甩,扛在了肩上,向白廖亭告辞道: “师傅,那我和小师弟先回去了。您让赵长老下午遣人先送些材料来,我们不会赊账的。” “嗯,去吧。”白廖亭弹弹手。 齐月扛着铜炉,带着小师弟欢快的回了月溪院。 “师傅人还挺好的。”小白溪也有些感动。 齐月将铜炉搬放进炼丹房,叉着腰畅快的微抬起下巴: “那是。等咱们将来有了余钱,多替他寻些好的丹方来。” “嗯。” 白溪应了一声,又道:“大师姐,这一百份材料炼完,若是销量尚可,咱们将成丹价提至下品3颗,中品5颗吧?” “你定便好。” 齐月整理了下丹房,将之前的中型丹炉搬到角落里放下,为大铜炉腾挪出一片空域。 第28章 组建静虚堂 不到半个时辰,灵植峰就遣了胖三瘦四送了二十五份中品养元丹材料来。 白溪爽快的付了125颗下品晶石,又特意取出4颗打赏两个师兄,拱手笑道: “三师兄,四师兄,这几日我们急着用材料,还望两位师兄多上心,替我们快些将余下的材料催来。” 胖三瘦四没料到小师弟会如此大方,满口应下,喜色吟吟的走了。 齐月不再等待,取了材料,立即开始试验大产量炼丹。 第一炉尝试操控大丹炉,只放了一份材料。火焰阵法符牌少放一只,火候不够,丹药在出炉时凝结力不足,散了,只能当做劣质品卖了。 第二炉也只放了一份材料。火力尚好,只是时间把控得不够准,品质勉强过得去。 第三、四炉仍是一份材料,但成丹品质开始提升。 第五、六炉,齐月开始加放双份材料,将品质控制在尚可的地步。 炼制到最后一炉时,齐月已敢往炉中撒四份材料,但品质只能控在普通水准。 二十五份材料炼完,已至夜半时分。 她担心自己会将刚得的炼丹经验忘了,便又花了些时间总结,粗粗的记录在纸上。 出屋时,才看到院中的石桌上点了一盏灯罩,小白溪正趴在旁边打瞌睡。 齐月心下一暖,迈步走过去伸掌摇醒了他,口中埋怨道: “小师弟,你怎么不进屋去睡?若是寒霜入体生病了怎么办?明日还要不要锻体了?” “大师姐,你忙完啦......” 白溪揉了揉眼睛,带着一脸睡痕站起身来,迷迷糊糊的应道: “那我现在去睡。” 说着,一个趔趄就要栽倒,齐月好气又好笑,提溜着他的衣领,将他送回了厢房。 次日,白溪爬了两遍玄清峰就累得呼哧不休,差点跌倒在地,被齐月轻斥了一顿。 回到月溪院后,他老老实实的吞服补气丹泡了中品洗髓汤液,然后又在齐月的要求下,补了半个时辰的觉,方才觉得身体中的困乏感驱散了些。 “你正是长身体、养精气的时候,每一日的精进都很重要。你若想早些引气入体,便不得再像昨夜那般任性行事了。”齐月故意冷着脸教训道。 “可大师姐也熬夜了。” 白溪第一次表达了不服气的意愿。 齐月斜睨他:“大师姐是修士,即使数十日不歇息也能保持思绪清晰,健步如飞。你能做到吗,小少年?” 白溪先是面色沮丧的应了一声,随即又眼眸一亮,乖巧的垂头受训。 齐月见他似是听懂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将一只储物袋放在石桌上,柔声叮嘱道: “有一份炼废了,我打了叉线标记,你做残次品处理吧。这一次咱们的丹药品质普通,索性降价出售,旨在扩大客量。 另外,你该对最终售价做规定了,其他人可以赚佣金,但不能坏了咱们的名声。若是你心有余力,再搞一个销售组织吧。” “销售组织?像万州堂那样的?” 白溪歪着头,眼眸中燃起两朵小火焰。 齐月颔首回应道:“对,不过咱们的名字要小、要低调。” “好。”白溪点点头。 不多时,灵植峰又送来一批下品养元丹材料,齐月便又在炼丹房里呆了一下午。 白溪则唤来李牧,窃窃私语了一阵,李牧随后叫来了欧阳闲,欧阳闲又喊来了张天喜。 四人在院中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争辩不休,时而埋头凑在一起写写画画。 一直闹腾到傍晚时分,其余三人才向白溪告辞,精神抖擞的结伴离去。 齐月听到了院中的动静,唇角微微勾起,对小白溪的聪慧深感喜悦。 但她并未出去参与讨论,而是专注的忙碌自己的要事,尽快提升养元丹丹药出炉的数量和品质。 三四日之间,灵植峰送来的材料就耗之一空,皆变成了白溪腰间储物袋里装盛的丹药。 但白溪四人的讨论仍未得到结果,齐月并不催促,而是留在主屋中继续制作火焰阵法符。 又过了三四日,在九月二十八的这日下午,四人的争议有了定论。 白溪和李牧前来主屋扣门,神色恭敬的请大师姐踏入院落做最后的决断。 李牧主动介绍道: “大师姐,咱们这个小班子暂时定名为月虚堂,主分丹药、法器、阵符三大类。 您是堂主,主管炼丹和交易的最终决断。小白师弟任大管事,掌控交易和资金;我李牧是二管事,管控法器、符箓的制作和销售;张师兄是三管事,管理阵符的收集与售卖;欧阳师兄是四管事,他可以帮咱们调派人手。” “你们打算怎么销售法器和阵符?”齐月直击核心。 “我们......捆绑销售。” 张天喜老脸微红,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们打算制作些简单实用的小东西,依靠大师姐的丹药,将原本搭送丹药的赠品,更换成法器或阵符。” “成本可控吗?”齐月问道。 “可控,可控。” 李牧抢先回应道: “比赠丹药划算。我们就打算制作几样很简单但又很实用的小玩意,先把产量和销量搞上去,让弟子们赚些零用。等咱们成气候了,再做复杂些的成品,单独售卖。” 齐月微微一笑:“看来诸位师弟对我炼制的丹品销售抱有很大的预期啊。” “大师姐出品,必是最好的。” 张天喜连忙送上一计马屁: “连永安镇的万州堂都开始注意大师姐的养元丹了。他们前几日还曾托人来静虚宗打听过大师姐,不过刚好被我撞见,就被我找借口打发走了。 咱们把丹药压价卖给他们实在太亏,不如自己出去单干,利润更大。大师姐,您怎么想?” “若是小师弟同意了你们的条件,那便尽力去做吧。” 齐月颔首,算是许可了他们的自作主张。 随之,她眨了眨眼,俏皮笑道: “不过,月虚堂这个名字就算了,我怕掌门会拿剑劈我。还是用静虚堂吧,这样还省得给别人解释我们的来历。 方圆两千里,有谁不知道我们静虚宗的存在?这是多好的活招牌,为何不用?” “成,听大师姐的。” 几人都欢快的笑了起来。 “诸位师弟,咱们还有几道小问题横在眼前。” 齐月又开口道: “第一,如果想要打开销路,咱们就得往外走,往修士多的地方走,这需要人力。 第二,咱们去了别人的地盘,就会抢别人的饭碗,安全也得是一个要考虑的问题。 第三,咱们的定价必须得恰当,要考虑将新客变成稳定的回头客。 第四,咱们的最大卖点是什么?如何能让修士们认可静虚堂? 第五,咱们的东西要分出高低不同档次,以便迎合顾客的不同需求。” “嗯,这些问题我们再私下商量。” 欧阳闲问道:“大师姐,我听小白师弟说你能做到量产养元丹。 我想请你托个底,若是咱们能将销量打开,每月你能炼制至少两百份下、中品养元丹吗?” “没问题。” 齐月神色淡定的回应。 除了白溪外,其余三人相视一眼,眸中满是震惊之意。 “若是没其他的事,快些干活吧。” 齐月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我们静虚堂不养闲人。早点干活,大家也好早些分晶石、买物资修炼。” “好嘞。” 三人听罢,蓦然回神,皆是精神一振,忙向师姐弟俩相辞,匆匆离开了。 “小师弟,干得不错!”齐月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夸赞。 “谢谢大师姐。”白溪眉眼弯弯的笑了。 第29章 扩大销量后,灵植峰坐不住了 在齐月的鼓励和催促下,白溪开始尝试向外大力扩张。 就如大师姐说的,我给你托底,就算这次搞砸了,大不了咱们去灵植峰赊账,炼制一大批养元丹转卖给万州堂,咱们拿了晶石重新再来就是了。 他野心虽大,却谨记大师姐的吩咐,将第一批次150瓶丹药的售价努力压制,降到了售价4颗和2颗下品晶石。 参与外出销售的弟子不能胡乱改价,但可以向他申请奖励。 每卖出去十五瓶下品或十瓶中品养元丹,皆可申请奖励五颗下品晶石。 因为售价偏低却品质略高,参与销售的静虚宗弟子甚至都没走出六七百里的距离,第一批养元丹就在极短的时间内销之一空。 白溪总结了一下经验,认为是定价太低了的缘故,于是又放出100瓶丹药,每瓶又提价了一颗下品晶石,原条件不变。 静虚宗弟子仍是没走出六七百里的距离,第二批养元丹就销之一空。 白溪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前来主屋寻找正饮茶闲待的齐月: “大师姐,才十二三日咱们四百瓶丹药就卖了大半了。可排队等着参与售丹的弟子们还很多,根本安排不了。咱们是不是定价太低了?” “哦?是吗?” 齐月丢下手中的茶盏,也略吃了一惊:“这种品质的中品丹药卖5颗也能卖的很快么?” 白溪抬头注视了一会儿大师姐,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大师姐对丹药品质的评价标准比旁人高了那么一丢丢,嗯,他知晓以后该怎么应对了。 “大师姐,咱们一会儿去找师傅,再订一批养元丹材料如何?” 白溪眼眸炙亮的看向齐月。 “不急。” 齐月朝他勾了勾手,斟了一盏茶放在一旁。 小白溪从善如流,进来乖巧的坐了,等着大师姐下一步的吩咐。 “咱们卖这么快,李牧和张天喜应该很着急。你等一等他们,待他们赶制出第一批小物什再搭着丹药送出去。 咱们需要先分些利润给他们,让两峰的穷顿弟子手里有些小余钱去买材料,他们下回做的小东西品质才会越好。” 齐月轻嘬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好。”白溪颔首应了。 “你先联系昆风吧,让他去将灵植峰的弟子联合起来给咱们培植养元丹材料。” 齐月朝白溪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浅笑道: “赵长老会主动来找咱们合作的。” “嗯。”小白溪也笑了: “咱们这次虽是压价售了250瓶丹药,但除去工钱、打赏和大师姐的耗材,盈余仍有660余颗下品晶石,400颗的材料成本算是都收回来了。” “这是占了赵长老的大便宜,可不许骄傲哦。”齐月故意打趣白溪。 “嘿嘿。” 小白溪歪头喝茶,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一丝丝得意来。 十月的阳光,带着温煦的柔意从窗口斜照进来,将木桌和茶壶都染上了几分暖橘色。 齐月向后斜靠着木椅,舒服的眯了眯眼。 还是南州的人间好呀,烟火气浓,自由、快乐、鲜活。 ***** 白溪没有等待太久。 七日后,李牧和张天喜各自带来了数十份小物什。 有像炮仗一样扔过去就能炸出两尺浅坑的“砰砰雷”;有简配版的炎火暴烈符,被七宝峰弟子简称为“爆爆符”;有扔出去就能弹出一条虚线勾脚打趔的“绊绊阵”;还有砸在敌人头上就能生出一股浓雾遮蔽视线的“瞎瞎阵”。 两人分别为白溪和齐月演示了一遍各峰小东西的用途,将师姐弟俩看得忍俊不禁。 “挺有才的,师弟师妹们用心了。” 齐月强忍住笑意,赞扬道:“我觉得这类东西咱们将来说不得还需扩大量产,你们继续研制吧。” 有了大师姐的鼓励和认可,两人紧绷的心绪顿时一松,皆是喜笑颜开,留下小物什后便告辞离去了。 白溪赶紧安排第三批丹药的出售,将之前没排上的宗门弟子遣了十八人出去练手。 因为前两日收了昆风收集送来的五十四份材料,齐月又赶制了一批丹药,且这次丹药的品质得到了些许提升,所以丹价也特意被分别提升至6颗和4颗。 令白溪和齐月没想到的是,由于前两次销售丹药品质不错,而量太少,又卖的太快,许多买到的雇主十分得意,主动为静虚堂做宣传,致使这一次的销售速度更快。 静虚宗弟子怀揣着366瓶丹药,还没走出三百里路,就被闻风寻来的修士抢了个空。 参与售丹的弟子们惊呆了,回到宗门后大肆宣传,兴奋不已。 五长老赵钱思得知消息后,果然坐不住了,主动联络了白廖亭。 白廖亭虽然十分得意,但也知晓不能总霸占着灵植峰的便宜。 既然乖徒儿和爱子已经赚到晶石了,那自然是得将【赚更多】排在【占便宜】的前头。 一番相约之下,灵植峰和玄清峰的两位峰主在十月二十七日下午的申时相聚在了月溪院。 五长老赵钱思主动取出两瓶中品养元丹放在石桌上,笑眯眯道: “这是阿月托昆风送来的吧。我品鉴过了,这丹药品质甚好,卖8颗下品晶石当是供不应求。 若是阿月肯为我灵植峰专程炼丹,我可以每份丹药给你们15颗报酬,如何?” 齐月闻言嘴角抽了抽: “五长老,我给宗门弟子们炼丹,也是收这个数。咱们还是聊一聊材料成本和供货量的事吧。” 赵长老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即又提议道: “这样吧,你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灵植峰便专门开辟一片荒园,为你们供货。” “什么条件?赵钱思,你可不准坑我玄清峰啊,否则你的培元丹请别人炼去吧。”白廖亭警告道。 “白兄,急什么,我赵某人还没开口呢。” 赵钱思不禁摇头失笑,顿了顿,他缓声道: “其实这与你们来讲也是大好事。我想从你们这里每月以7颗下品晶石的价格订购400瓶中品养元丹,且无论你们成丹品质是否能再次提升,都不能再涨价,可否?” “长老,您先报一下材料成本价,我们得合计一二才能决定。”齐月微微一笑。 “小滑头,你们的中品养元丹至今最高价才卖到6颗下品灵石,赵伯伯已经让你们多赚了。” “嘿嘿,赵伯伯恐怕也知道,那价格只是小师弟为了尽快打响咱们静虚堂的招牌,特意压低了丹药售价。很显然,小师弟的策略成功了。” “你们每月量产能达到多少?” 赵钱思目光炯炯的看向齐月。 “赵伯伯,您每月最多能给玄清峰供货多少?” 齐月针芒相对,却笑得格外乖巧。 赵钱思又摸了摸短须,决定还是不跟这小丫头绕圈子了。 小本买卖,逗一逗就行了,再打几个机锋,旁边的白廖亭就该翻脸了。 “这样吧,中品养元丹的材料,若是你们每月只订200份,每份8颗下品晶石;若是订500份,7颗下品晶石;若是订800份,6颗下品晶石;若是你们敢订一千份,我就敢5颗下品晶石出了。” 齐月在心里合算了一下,又看向白廖亭,白廖亭点了下头。 “那成,我玄清峰接受灵植峰的报价。”齐月颔首应了。 继而,她又乖巧的眯眼一笑,问道: “赵伯伯,那上品养元丹的材料,灵植峰又出什么价呢?” 第30章 你如何能进来? “你敢炼制上品养元丹售卖?” 赵钱思吃了一惊:“我记得你才炼气期七层吧?” “我练练手嘛。若不大量练手,如何能提升出炉成品率?” 齐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那你这赚的晶石可都要折里面咯。” 赵钱思摇了摇头,还是报了个价: “100份材料15颗下品晶石,400份材料12颗,800份10颗,1000份8颗。” 培植上品养元丹材料当然比培植中品更赚些,若是玄清峰有一日只做上品养元丹交易,他定会愿意将大部分弟子遣去为玄清峰开荒。 “嗯,我知晓了。” 齐月垂眸思索了稍许,回应道: “赵伯伯,您的每月400瓶丹药交易我们静虚堂应了,只是价格必须得是单瓶8颗下品晶石。 咱们静虚宗弟子吃口饭太艰难了,你是长老,哪能跟弟子们争饭吃。 况且灵植峰、玄清峰与静虚堂都是一体的,两峰弟子得紧密联合才能多赚晶石。您说呢?” 赵钱思哈哈大笑,神色颇为愉悦,显然“两峰弟子联合赚晶石”这句话甚是取悦了他。 他一挥袖,豪爽应道:“行。就当我赵伯伯援助你们打江山了。” “小师弟,咱们静虚堂吃得下每月五百份的中品材料吗?” 齐月侧头去看小白溪。 两位长老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旁听的小少年,却见那少年抿了抿唇,曲着手指略一敲桌面,稳稳回答道: “中品每月先来八百份吧,上品也先订一百份给你练练手。” 赵钱思吸了口凉气,鼓掌向白廖亭赞道: “小白溪不错,好气魄!” 白廖亭本想出言制止,但转而一想,乖徒儿都未吭声,自己急什么。 于是,他仰头爽朗一笑,自傲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两峰商议妥当了交易,又饮茶闲谈了几句。 赵钱思主动询问了白溪最近的修行进展,得知他至今还在靠浸泡洗髓汤来疏通经脉,神色甚是惋惜的叹了一声。 齐月趁机询问道:“赵伯伯,不知灵植峰可有中上品的洗髓汤草药可售?我们也愿每月购置一些。” 赵钱思摇了摇头:“你们去寻万州堂订吧。灵植峰是种了些中上品洗髓草药,但仅够自己用,没有余留的。” 这便是直接拒绝了求购的意图。 齐月不知原因,但也不能强求五长老非要为白溪另外再种,便笑盈盈的点了下头,揭过了这茬小事。 赵钱思起身相辞,齐月和白溪忙起身相送。 白廖亭略停了稍许,叮嘱师姐弟俩莫要因为炼丹交易就耽误了修行,短缺晶石就去找他商议云云,这才放心的迈步离开了。 “五长老提都不愿提下品养元丹材料的事。” 白溪有些郁闷的说道: “可下品养元丹能为咱们招揽更多的顾客,还能快速扩大名声。” “无妨。” 齐月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发现小少年的个头已经窜到自己肩头高了。 【我养的真好。】 她心里暗暗得意了一下,柔声安慰白溪道: “你手里不是还有昆风师弟这张牌吗? 大不了咱们下品养元丹材料向昆风师弟多让些利,让他为咱们留两块园子专门培育下品材料,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别为此等小事焦心,小利该让就让,小亏能吃就吃,把大利捏住就行。” “嗯。” 白溪眉间的愁绪蓦然散去,又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等攒够了盈余,你尽快向万州堂预订中上品的洗髓汤草药。其他开销暂放一边,先紧着你锻体来。” “嗯,我知晓了。” 白溪坐下来为大师姐斟茶,喜悦道:“再售两三次丹药,我便去订。” 齐月颔首,吩咐道:“我去主屋歇一会儿。 你催催灵植峰,让他们至少先送一百份中品材料来,若是不够,七八十份也行,直接送入炼丹房中。 大师姐今夜得继续练手,不然都快忘了如何操控大丹炉了。” 说罢,她径直回了主屋,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吞入一粒上品养元丹,静静打坐修炼起来。 夜晚,齐月从修炼状态中苏醒,缓缓收了功。 她略伸了个懒腰,迈步出了主屋,却不料直接被院中之人吓了一跳。 “你,你如何能进来?” “你怎么昼夜颠倒行事,警惕心也弱了不少。 以往我一入院子你就能立即感知到我,为何现在反而不能了? 我都站这里半个时辰了,你这防护法阵还不如不设呢。” 白清略有些埋怨的走上前来,抬脚就要往主屋里走。 齐月紧攥着门把手,不肯让他闯进去。 “别闹,我寻两样东西就走。”白清强行推门。 “屋里没你的东西了。”齐月小声低喝道。 “呵,你怎知我将东西置于何处?别闹,我拿了就走。”白清不肯退让。 “行,你找吧。” 齐月撒了手,主动将屋门打开,把他放了进去。 她也懒得看他后面在屋里如何恼怒,直接先一步奔去了炼丹房,为开炉炼丹做准备。 小片刻后,白清眼眸阴寒的钻了进来,一把拽过齐月的衣袖,质问道: “你为何扔我的东西?” “那是我的屋子。” 齐月淡淡回应,随手拂开了他的手掌,警示道: “白师弟,你应当知晓我做事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你若真想尝尝我拳头的滋味,就尽情闹腾吧。” “那我陪你炼丹吧。” 白清闻言向后退开几步,寻了个木凳坐下,撑着下巴在一旁静观。 “白清!你怕不是又犯病了!你我是有协定的,半年内咱们互不打扰!” 齐月丢开炼丹心得,蹙着眉头轻斥道。 “大师姐,请叫我白师弟。” 白清勾唇笑了笑,似乎对齐月的恼怒感到很愉悦: “我记得你我约定的是我想见你就能来见你吧。” “我真的很忙。你要实在闲的无聊,找别人玩儿去吧,好么?我记得你朋友挺多的,明日跟他们下山去玩吧。” “不,我现在只想跟你待一起。” 白清见齐月瞪眼过来,笑的更开心了。 “我服了。你丢了什么东西,我明日给你翻一翻,找到了就给你送去。” 齐月无奈,只能先妥协了。 “一颗上品筑基丹,一颗金髓丸。”白清说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什么?” 齐月蹙起眉头,面色渐渐幽冷: “白师弟,你莫要太过分。先莫说金髓丸是练气九层修士服用的丹药,你手中又怎会有上品筑基丹?” “看来你真是不太了解我。” 白清笑了笑,继续撑着下巴旁观齐月生气。 “五年内,赔你一颗上品筑基丹和一瓶金髓丸,成了吧?” 齐月平息思绪,收拢心神,垂眸继续看向手中的炼丹心得。 白清也不说话,在旁边默默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齐月将纸张上记录的经验一条条的与脑中的记忆对照,闭目回想前几日出炉前决定成败的一个个小细节。 良久,她蓦然睁眼,唇角绽开一抹自信的笑意。 “嘿嘿,这一次,我要尝试一次炼制......” 正兴高采烈地说着,她忽而一咬舌,在最关键的字眼上刹住了嘴。 第31章 简师姐,你牙上有菜 “白师弟,夜深了,快回吧。”齐月拾起一旁木架上放置的储物袋,看了看里面的材料。 “大师姐,我老老实实坐着,又没说话,打扰你了么?”白清翘起二郎腿,抖了抖。 “你坐在旁边就是打扰!” 齐月斜眼瞥来,本想斥骂他几句,但一看他混不吝的样子,突然改了主意,眼中的冷色刹时转暖,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白师弟,你这几日修炼进展如何?” “不如何。闭关修行一个月,还不如往日每夜修行吸纳的灵气一半多。”白清闻言神色顿时黯然了许多,腿也不抖了。 “你闭关啦?” 齐月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下,做出关切的样子: “闭关修行这种事急不得。也许你是因为最近心绪不稳,所以迟迟进入不了闭关精进的状态。你莫要着急,先稳一稳心态,再试一试。而且你这是第一次闭关,时间太短了些,起码得闭半年以上才能找准状态。你不妨这几日再试试。” 白清听着前半段话,脸上还浮着一丝柔意,等齐月话语结束,他眸似寒冰,冷笑已抑制不住的从鼻中哼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把我关起来,大师姐?嗯?” “白师弟,我真的是为了你好,真的!我以前闭关过很多次,已有经验,闭关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真的!” 齐月忙摆出诚恳又略有些受伤的表情。像是被白清误会了一番好意后,让她心中十分的难受。 “是么?”白清脸上的冷笑更甚了两分:“大师姐,已经快四个月了吧,你闭关过吗?” “我忙着赚晶石呀,哪有时间闭关。” 齐月略带委屈的回应道:“你不是要上品养元丹,还要极品洗髓丹和云幽草么?没有晶石,我上哪给你弄去?” 白清闻言面上的冷意一缓,唇角不由微微翘起,收起二郎腿站了起来: “行,你好好炼丹吧,不过不许熬得太晚。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还来?】 齐月一愣,忙微笑着问道:“白师弟,你不闭关了么?” 白清瞥了她一眼,嗤笑道:“闭关修行哪有突飞猛进来的快,你说是么,大师姐?” 齐月噎了噎,脑子蓦然一转,柔声道: “白师弟,你不能妄图只靠外物来加快修行,必要的苦头还是要是吃的。你修道若不修心,就如屋子没有四角支柱,一推就会倒塌。” 白清没有回应,身形微一顿,抬脚就迈出了炼丹室,径直离开了月溪院。 【玄阴峰弟子怎能如此做生意!竟敢背着雇主收两份钱!】 齐月恨得拳头痒痒。 张天喜作为玄阴峰首席大弟子,又是三长老张希亲子,不会因几块晶石就做砸自己招牌的事情。铁定是那个李辛和罗师弟,在设防护阵法时,故意给白清留了道暗门。 白清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将月溪院的防护法阵当成了摆设! 可关键是,自己花了400颗下品晶石,防的就是这狗东西! 可恶! 说不得白清夜里已经悄悄摸上门来好几回了。他手里一定有可以隔绝神识和掩蔽气息的法器,不然自己不会对他近距离靠近一无所感。 “他竟然还有上品筑基丹?” 她垂眸凝思了稍许,面上浮出一丝疑惑:“难道是那株极品云幽草换的?” 难不成,原主坠崖的那段时间,白清拿着云幽草去山下万州堂换筑基丹去了? 【难怪那日我追问他我坠崖时他去干什么了,他就变了脸不敢回答!这孽障简直就是个禽兽!】 齐月暗骂一声,但略一细想,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白清心思诡诈,他敢直接说出筑基丹之事,那必是跟坠崖毫无关系。否则,他绝对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不管了。尽快让小师弟引气入体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齐月强行压住心中的杂念,收拢心神,将那只储物袋中的材料依次取出,在身体两侧各垒出一个半人高的料堆。 随之,她从腰间取出虫形火焰符牌和晶石,围成了两道内外相围的大圈,然后运转体内灵力,催动晶石发动火焰阵法来协助炼制丹药。 这一次,她要开始尝试用大铜炉一次炼制六份材料! 因为已经累积了足够的量产经验,她并不需要考虑炼丹失败的问题,而是将重点放在如何控制成丹品质上。 第一炉丹,品质尚可,被她分置装入二十四个白色丹瓶中。 第二炉丹,品质略提升了一丝,仍被她装入白瓶,但瓶塞略偏深。 第三炉,品质提升了稍许,放入浅灰色的瓶中。 以此类推,出炉的丹药但凡品质提升略显,都会被齐月区分颜色装入。 这些丹药瓶是白溪根据她的要求特意向七宝峰弟子订制的,瓶色从白至黑,分为五个等级。 次日清晨。 白溪在丹房外停顿等候了小片刻后,还是没忍住好奇,透过窗缝去瞧大师姐的动静。却见她正俯身抄写着东西,身边的材料只剩下及膝高的一堆了。 应是感知到了小白溪的动作,齐月伸手摆了摆,头也未回的说道:“小师弟,你先去爬山,大师姐稍后就来追你。” 白溪抿了抿唇,嗯了一声,自己下了山,从山脚处开始往上攀爬。 往日里,他是与大师姐在一起爬山,所以在他眼中没有旁人的存在。可今日,他却遇到了好几个同门。 其中一人在他全宗门最不想见到的弟子里排第二,却是第一个碰见。 那女子满脸刻薄之相,将涂得艳红的嘴唇歪扯到半边脸上,对着他冷哼了好几声,口中辱骂道: “也不知是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废物野种,也有脸在静虚宗待着?像你这种逼死主母的贱人生下来的贱种,就该扔进粪坑里淹死拿去沤肥。区区百年短寿种,竟也有脸来仙门丢人现眼!” 白溪唇角弯起,荡起一朵温煦的笑容:“简师姐,你牙上有菜。” 简依然忙举袖挡住了嘴,伸出另一只手臂往衣袖后抬了抬,想必是在扣牙。 白溪不再理会这个满嘴喷臭的女修,深吸一口气,抬腿往山上快速攀登。 似是反应过来小白溪在捉弄她,简依然本是要往山下去,却调转了方向朝上方的白溪追去。 “你这条脏蛆,竟敢耍弄本仙姑?” 简依然很快便赶上了白溪,恶骂一句,伸手就要猛推。 “大师姐?” 就在这时,白溪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欣喜的高喊。 简依然浑身一抖,连看都没敢往山上看,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猝然转身就往山下逃去。 她可以嫉恨齐月,却不敢与之为敌! 全宗门弟子里最能打绝不是一个玩笑话,被大师姐亲自打折过四肢的弟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其中有一个六层修为的师兄被揍过之后,一年多了,至今出门还得架着副拐杖。 她欺辱白溪可以,但绝不能被大师姐抓个正着! 大师姐在三个多月前曾为了白溪这贱种扇过她一巴掌,虽然没用力,但仍让自己的脸肿了七八日才消。听说大师姐现在正宠惯着这贱种,她可没胆子再次当面挑衅,看看大师姐究竟敢不敢下死手爆揍亲师妹。 白溪回过头去,俯视着那个跑散了一头发髻的狼狈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讥嘲与冷意。 第32章 炼气期八层,一切甚好! 小片刻后,白溪又遇到了两个结伴上山的中年女弟子。 看到白溪倾着身子,脚下攀爬的动作甚是一板一眼,其中一个女弟子捂唇笑了:“小白师弟,你可真勤奋呀。” 白溪只好停下脚步,侧身施礼,微笑道:“两位师姐好。师姐们是去往何处?” “去你钱师姐那里。” 另一名女弟子抢先回应了一声,露出两分埋怨的神色: “大师姐做事也太有失偏颇了!往山外售的下品养元丹,一瓶两、三颗下品晶石的卖法,往宗门里卖却要收四颗! 这丹药又不是只吃一瓶,日日都得吃,弟子里谁能日日吃的起?咱们这些穷弟子,只能偶尔去钱凡凡那里拿东西换几颗废丹吃。” “师姐是哪一峰弟子?”白溪温和询问。 “我是七宝峰,她是玄阴峰。”爱笑的女弟子捂唇答道。 “呃......”白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两位师姐是炼气期......一层?” 两个女弟子没想到竟被这乳臭未干的“修行废物”质疑了,顿时老脸一红。 可眼前的小娃虽比她们资质还差,但人家掌管着宗门丹药的交易,可谓也把控着宗门弟子们钱袋子和修为进展,万一日后她们也能分一杯羹...... 想着这层利益关系,两个女弟子并不敢恶语相向,反而笑着自嘲道: “是啊,所以才恳请小白师弟也管管我们这些底层弟子,毕竟咱们都是同门嘛。” “嗯。我知道了。”白溪微一颔首,沉稳应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些的。” “呃.....多谢师弟,多谢师弟。小白师弟,那您先忙,我们这便不打搅您锻体了。”爱笑的女弟子像是被他这股掌事风姿震住,忙拱手致谢,拽着同伴快速离开了。 “诶,你们.....” 白溪有些疑惑的指了指山上,扫了眼两名女弟子下山的背影,小声补充道:“不是要去钱师姐那里吗?” 下一刻,齐月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方。 白溪精神一振,眼中浮出一抹喜悦的笑意,脚下的动作蓦然加快了几分。 “今日怎么如此慢?不许偷懒!” “嗯,我错了。” 小白溪眉眼弯弯的应了一声,便跟着齐月加快速度往山顶上奔去。 ***** 回到月溪院,白溪照例浸泡中品洗髓药汤,齐月则钻入炼丹房,将余下的材料尽数炼制成了丹药。 午食后,齐月将那只储物袋交给白溪,商议道: “咱们这次出货量较大,足有四百瓶。你是打算将这一百份养元丹都交给五长老换晶石,还是准备继续压价拓展业务?” “分给五长老一百瓶吧。咱们缺周转的晶石,正好也向他卖个好。但不能都给他,免得被他探清了虚实。” “好,你做主。不过不能给他最好的品质,但也不能最差。”齐月叮嘱了一句。 “嗯,我明白。最好和最差的,都是咱们扩展业务最好用的两张牌,我不会犯傻的。”白溪笑了笑。 “让刘大明有空再收集五十份耗材和两万只白板玉简送来。” “好。大师姐,你先去歇息吧,其余的事交给我。” “好孩子。”齐月欣慰的颔首,起身回了主屋。 她打算接下来的三五日,每日少做些火焰符牌,更多的时间用来打坐修炼。等小白溪将丹药售空,她再赶制一批新的。 至于上品养元丹材料么,不急。 ***** 时光荏苒,一晃眼三个多月就过去了。 这一日深夜,齐月从打坐状态中缓缓苏醒、收功,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她终于迈入了炼气期八层。 自原主入炼气期七层以来,时间差不多已过去十个多月,齐月自己修炼了八个半月。 她将灵宝蛊的聚灵之力从白清身上收回后,吸纳灵气的速度便比半年前快了一倍有余。这还是在她因境界太低,聚来的和吸纳的灵气都不甚多,每日还得损耗心神勾画符文的情况下,故意压制了修行速度。 【甚好!】 等第八层境界稍稳,她就可以开始尝试炼制上品养元丹了。 这三个月以来,小白溪已将商业版图扩展到了近3000里之距。 因为只出售供炼气期修士服用的下、中品养元丹的缘故,附近三大宗门的掌控者,皆对基层弟子们偶尔外出购丹的举动睁只眼闭一只眼。 万州堂倒是对此怨念颇深。 在南州西南角的这块偏僻地界,炼气期修士才是基本盘,万州堂主要出售的丹药,也以养元丹为主。 故二十余日前,万州堂私下聘集了一群炼气期散修,前去骚扰静虚堂的售丹弟子,意图哄抢了他们手中的存货,再高调虐杀一两个弟子,彻底灭了他们四处钻营的胆气。 不料,静虚堂四位掌事对此情况早已有所准备。一名倒霉的售丹弟子被十八个穷凶极恶的散修包围后,他立即捏碎传音玉符,唤来了周遭近百里范围内的散修和同门。支援者中还藏有一个能御物飞行的筑基期初阶的散修。 那一场反殴之战,静虚堂弟子勇猛无比,借助四十二名散修一哄而上的禁锢之力,亲手戳死对方最强的六名修士,小范围打响了静虚堂霸道、不好惹的名头。 事后,静虚堂与万州堂的两大掌事各派出一名说客上门声讨对方的罪恶行径并最终商定了友好共处协议。白溪大管事愿意每个月以单瓶11颗下品晶石的价格,供万州堂400瓶中品养元丹,作为投桃报李的代价,万州堂年掌事每月会以九成价供应白溪一批中上品洗髓草药。 双方击掌为定,皆大欢喜。 万州堂年掌事一见那瓶中的丹药品质,心思顿时活泛了许多。他当然不是将这丹留在这片僻壤之地售卖,而是将其收为自己的私有物,另做了他用。 恰如灵植峰的峰主赵钱思一样。 白廖亭曾提过一嘴,五长老原是一个修仙家族的外围成员。他获取的那四百瓶中品养元丹,应是送回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家族,供自家子侄服用和修炼。 【小白溪如今已可做到每日浸泡八成药力的中品洗髓药液。等他能彻底适应一整份的药力,便可尝试引气入体,正式迈入修行者的行列。】 其实白溪现在就能做到引气入体,但齐月强行压制住了他的渴望,并告知他: “你若是想要将来走到更高处,就得耐下性子继续锻体、疏通经脉,提升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力,通过后天手段来改善修行资质。” 白溪听到“走到更高处”五个大字,顿时心神大定,不再患得患失,专心锻体和执掌丹药交易。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齐月微微一笑,随即又吞下一枚上品养元丹,继续闭目打坐修炼起来。 第33章 钱凡凡的偷师小算盘 三日后的清晨。 师姐弟俩洗漱后,齐月随手抓起院门旁的一块四寸厚四尺宽高的铁板,跟着白溪下山了。 “来。” 她将铁板贴在白溪后背上,待他反掌抓握、固定好后,这才松了手,陪着他一同向山上攀爬。 “该加重了。”白溪嘟囔了一句,健步如飞。 “是该加重了。” 齐月瞥了一眼,赞同道:“那便再加二十斤。” 两人上下来回爬坡五遍,到晌午时,白溪仍有余力。 “再加五十斤吧,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白溪主动建议道。 “行,你决定吧。” 齐月知晓他急着达到锻体小成,好快些引气入体,这次倒是没有提出反对的意思。 白溪个头窜的太快,三个多月间,又长高了许多,已与齐月的额心抵齐。而齐月自己实则也在长个,只是远比不上白溪这似春笋冒尖的速度。 他虽然一个月前就开始负重爬行,但由于日日浸泡洗髓汤的缘故,加之抽条太快,从外观上看起来,身体仍是瘦削如细柳。 加上他皮肤略带几分苍白,远望过去,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病弱美少年。 但实质上他身体所能爆发的力量和敏捷度已提升了数倍,若是现在再遇到炼气期三层的简依然,仅是肉身相搏的一掌之力,还不知谁会先倒下。 毕竟,简依然可没有足够的身家日日食用滋补类的灵食和浸泡洗髓汤药,更得不到每日接触中品洗髓汤的机缘。 回到院落后,白溪自行前往庖屋按照配比勾兑洗髓汤,又将汤桶搬去了自己的厢房。 齐月挑了只品阶尚可的八锦鸡,混着两株中品草药一起炖在陶罐里,便迈出庖屋,坐在院中石桌旁煮茶闲待。 【修行之路漫长,一张一弛方是长久之道。】 齐月想着,就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炼丹心得,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大师姐,大师姐在吗?”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声。 齐月觉得那女子声有些熟悉,撑着粉颊想了好几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小丹痴钱凡凡的声音。 “钱师妹这反应,确实够慢。” 齐月面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伸手一吸,阵眼中的晶石倏然飞起,落入她的掌心之中。 笼在院落四周的灰雾光罩随之破碎散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大师姐,你这么大的院子也布置着防护阵法?” 钱凡凡一脸惊讶的迈步进来,在院门处四下张望,似是在寻找阵法符牌的痕迹: “我们玄清峰就只有你用的起这么大的防护阵了。我也请人设了一个防护阵,不过只限于炼丹房,免得老有人半夜翻进来摸我的废丹吃。 我倒是不稀罕那些丹品,可万一要吃坏了谁,我这可就白惹一身腥臊了。” “钱师妹,稀客稀客呀。快来坐。” 齐月闻言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你这防护阵花了不少晶石吧?” 钱凡凡一边往石桌这里走,一边环顾院落的尺量。 “不多,四颗中品晶石罢了。” 齐月斟了一盏灵茶放在身旁,随即朝她略一摊手,笑吟吟道:“钱师妹,请饮茶。” “四颗中品晶石!!!” 钱凡凡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就只为设个防护阵?这要换成中品炼丹材料,得至少四十份了吧!” 她重重落座,拿起茶盏一饮吞尽,又感慨道:“你这灵茶,跟师傅那儿的相比,已相差无几了。” 白廖亭现在所饮的那罐灵茶,本就是白溪亲自挑购送过去的。 齐月不想跟钱凡凡兜圈子,主动为她续上一盏灵茶,开门见山的问道: “钱师妹,不知你今日突然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听到齐月的询问,钱凡凡面色顿时红如虾蟹,搓了搓衣角,嘿嘿了好一阵,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我听师傅和姚文叶说,你炼丹能量产?我想看看是怎么个量产法,出炉率高么?” “你听师傅说的?然后只想来参观一二?” 齐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钱凡凡,你不老实。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说吧,为了这次上门,你私下里琢磨多少心思了?” “大师姐。”钱凡凡羞赧的嗔叫了一声。 “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可就直接回答你的问题了。” 齐月放下茶盏,佯装一本正经要回应的样子。 “别别别。”钱凡凡忙摆摆手。 若是大师姐真用“能”、“高”两个字打发了自己,后面她就不好再厚着脸皮来磨她了。 “大师姐,我能替你干活么?” 钱凡凡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我干活可利索了,每次炼丹,至少得两开炉!我可以不要工钱的,你每月打发我两瓶丹药就好,一瓶也行!” “这个......” 齐月顿时有些难为情:“这不是工钱与否的问题......” “大师姐。” 钱凡凡哼哼唧唧的恳求道:“我听说你连玄阴峰和七宝峰的弟子都聘来干活了。我是你亲师妹,你可不能抛下自己人......我吃得少,勤快,不偷嘴,也不要工钱,你就聘了我吧。” 她说的跟齐月是个负心汉似的,就差抽抽泣泣抹眼泪了。 “钱师妹,这真不是工钱与否的问题!” 齐月的面色十分尴尬:“这是我安身立命之本,也是不可外传的秘诀,我修行进展顺利全靠这手炼丹绝活,绝不能轻易......你懂得。” “哦哦哦,我懂,我懂!我发誓,绝不会传给第二个人知道,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钱凡凡立即竖起三指起誓。 见齐月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露出一副十分纠结与痛苦难决的样子,她心中猛然激动起来,忙主动道: “大师姐,我愿意签订卖身契约的!两百年内,我愿意将自己卖给你作丹奴,你只需每月付我一些修炼丹药即可!” 她琢磨了好些时候,算盘打的极响。 她现已二十八岁,修为才炼气期四层。而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她的修炼速度将会越来越慢,究竟能不能以丹道在百岁内筑基成功,还是未知之数。 但只要两百年的契约一签,自己既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师,还能顺利迈入筑基期,说不定还有机缘成为金丹期修士。 大师姐总不会舍得看着免费的丹奴半途殁了吧。 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孤女,纯靠一手炼丹术就能在十六岁时迈入炼气期七层,若不是这小姑娘就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打死也不会信。 丹痴也是有长生梦的! 等两百年契约一到,她也早熬成了炼丹大师。 到时天高任鸟飞,将会有数不尽的丹方和炼丹材料等着她去试验、去研制! 齐月斜瞥了钱凡凡一眼,见她在焦灼与忐忑中又夹着一丝急迫与憧憬,脸上的为难之意更重了: “这不大好吧。师傅那里该如何交代?他老人家知道后会怎么样?况且宗门也不会允许同门变丹奴的情况发生。 钱师妹,还是算了吧。” 钱凡凡见她态度像是又有所松动,忙再次竖起三指起誓: “这是我钱凡凡与大师姐私下的协定。我绝不会告知任何人,也不会让宗门和师傅知道此事,否则天打五雷轰,苍天会惩罚我永远突破不了练气期五层!” 第34章 反诈十年苦力,不枉我惦记你这么久! “唉!” 齐月深叹一声,为钱凡凡续满一盏茶水,苦恼道: “钱师妹,你可真是将大师姐架在火炉上炙烤啊。 两百年什么的就别再说了,卖身为奴更是无稽之谈,大师姐可做不出来那种事。” 就在钱凡凡咬唇失落之际,齐月再次轻叹一声,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拍桌面说道: “罢了罢了!你钱凡凡是我的亲师妹,我也不忍看着你蹉跎岁月...... 唉,我豁出了!钱师妹,我愿意让你为我炼丹十年!” “真的?” 钱凡凡震惊与狂喜之意齐涌而上。 “只是......” 齐月垂下眼眸,又有些犹豫了:“我真能信你么,钱师妹?” “我立誓,我自愿为大师姐炼制丹药十年! 十年内,我绝不偷懒!也不要工钱!更不会将此术、此事告知任何人! 一旦违背此言,上天定会立即降下雷劫将我劈得魂飞魄散!” 钱凡凡再次起誓,这一次的誓言比刚刚任何一回都来得更诚心诚意。 “唉!好吧!” 齐月闻言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纸笔,在她身前一摆: “来,钱师妹,立个字据吧,白纸黑字,写清楚些。” 钱凡凡十分激动,忙拾笔写下了一份十年契约书,还主动与齐月反复对照了数遍,添加了十数条细节与条款。 得到大师姐的勉强认同后,她这才咬破指头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拇指印,又打下一道神魂烙印。 神魂契约既成,齐月也就不再客气了。 “钱师妹,回去拾掇一下吧,下午申正之时准点赶来,我教你炼丹。” “诶!” 钱凡凡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 像是生怕齐月回过神来会突然反了悔,她如屁股下着了火一般,在满院的肉香味中,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待钱凡凡离开月溪院,齐月将那张契约拿在手中细看,边看边发出得意的“嘿嘿”笑声。 【钱丹痴,今日终于将你诓到手了!也不枉我惦记你这么久!】 她心情大好,将契约书折好了收进储物袋,背着手哼起一首小曲调来,颠着脚跟钻入了庖屋。 揭起汤罐盖看了看。 嗯,滋补肉汤已经煲好,一股含着药香的灵肉汤味扑鼻而来,勾得馋虫都钻了出来。 “嘎吱” 白溪主动从厢房踏出,带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穿过院子走进来,在齐月身旁立住。 “怎么泡了这么久?” 齐月寻了两块布帕垫着汤罐把手,将肉汤搬去院中。 白溪拾过两幅碗碟勺筷,在后面追着。 “我担心扰到你和钱师姐商议正事,就在屋中多待了一会儿。” “嘿嘿,你听到啦。” “她强迫了你......你会不会太吃亏?”白溪有些担忧。 “不亏不亏。你放心好了,大师姐这么精,哪能让自己吃亏呢。” 齐月忙出声抚慰,随即,她又得意的眨了眨眼,小声道: “咱们白得一个十年的免费苦力呢!” “哦。” “你这孩子,竟敢质疑大师姐的智慧。” 齐月有些哭笑不得,伸指弹了下他的脑门,轻声解释道: “想要量产丹药必须得使用大师姐亲制的火焰阵法符。我只让你钱师姐炼丹,又不传她符阵之法,她就算学会了催动大炉炼丹又有何用。” “嗯。” 白溪揉了揉额头,这才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意。 “十年,足够你钱师姐熬成一名熟练的量产炼丹师了。” 齐月撕下一块鸡腿,放入了白溪的碗中。 “为何不签百年?”白溪追问。 “小师弟,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你钱师姐卖身十年可以得到量产技法,这与她的付出恰成正比。 她不懂符阵之术,有了这等好技艺却又不能另立门户,你说,下一步她会如何选择?” “那自然是继续为我们干活。”白溪眼眸微亮。 “嘿嘿,你若想让马儿跑得快,就不能不给她加草料。 十年后,便特意给她些优待。照你钱凡凡师姐的修行速度和丹痴劲儿,至少还会为你炼制二十年的养元丹。 若是她研制出了更好的炼丹法门,得便宜的还是咱们。” 齐月揉掰碎了道理讲给白溪听。 “我明白了。” 白溪点点头,笑道:“下午我会特意让昆师兄送些下品材料给钱师姐练手的。” 申正之时。 钱凡凡踏着钟点登门来了。 齐月扫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特意沐浴更衣过,晌午略有些凌乱的乌发也束得整洁有序,颇有些神采焕发之感。 “大师姐。” 她入院先恭敬的施了一礼,规规矩矩道: “我特意在山道上守到申正时才过来的。” “嗯,来吧。” 齐月垂眸憋住笑意,朝她招招手,带她进入了炼丹房。 齐月取出之前用的中型铜炉,摆好了火焰晶石法阵,从一旁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份下品材料,手把手的教导了她一遍如何催动阵法来炼制丹药。 钱凡凡甚是惊奇,等到丹品出炉,迫不及待的就开始上手炼制。 她每炼制一炉,齐月都会追问她的感悟,顺便在旁边点评与引导。 她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炼制方法,从下午申正至晚上戌初,一个半时辰,竟然一炉未成。 要么黑糊了,要么散了、废了。 她捻起一粒大师姐最初炼制的优质下品养元丹看了看,讪讪笑道: “大师姐,我明日肯定能成功。” “嗯,明日申正再来吧。” 齐月也不在意,挥了挥手,催促她赶紧回去。 “诶!”钱凡凡兴奋的应了一声,又一溜烟的跑了。 第二日,钱凡凡准时踏入炼丹房,耗费了八份材料,还是一炉都未炼制成功。 但她斗志昂扬,炼的十分快乐。到了戌初时,齐月催她走,她有些不舍离开。 “大师姐,你让我再开一炉吧,就一炉。”钱凡凡抱着材料恳求道。 “不行。明日见。”齐月一挥手,严词拒绝了她。 “大师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再让我开一炉嘛~开完就走。”钱凡凡还想再挣扎一下。 “那就后日见。”齐月露出一丝不耐。 “别,我现在就走。” 钱凡凡立即放下材料,拔腿就跑。 第三日,钱凡凡申初就赶来了院子,反向催促齐月设置火焰阵法,想要多争取些时间练习催炉炼丹法。 齐月半推半就的应了。 这个下午,钱凡凡成功了一次,炼出了一炉品质极差的下品丹。 那丹药只能当废丹送人,她却视若珍宝,自己揣了起来。 临走时,她再次恳求道: “大师姐,咱们都签十年长约了。你能不能给我留间屋子,让我多多炼丹?” 齐月垂眸想了想,回答道:“我考虑下吧。” “诶!我等大师姐做决定。大师姐,小师弟,明日见。” 钱凡凡闻言大喜,又一溜烟的跑了。 第35章 刚劈出新院,掌门登峰哭穷来了 等钱凡凡离开,齐月才走到石桌旁坐下,轻声询问道: “要不,咱们在院中再开辟一间屋子?” “不要。” 白溪一口拒绝了,随即又解释道: “重新开辟屋子意味着月溪院之前的防护阵白白设置了。 而且万一混进来一两个心术不正的弟子,趁着建屋时偷偷埋下什么法器之类的,那咱们以后可就麻烦了。” 齐月一听“偷偷埋下法器”六个字,脑中蓦然闪过了白清的面容,赞同道: “你说得对,此事不妥。” 之前因着白清半夜寻物闯入之事,齐月叫来张天喜轻斥了一顿。 听闻张天喜回到玄阴峰后,将李辛和岳师弟两人胖揍了一顿。随后,他又主动前来玄清峰退还了之前购置防护阵的四百颗下品晶石。 但齐月提议更改防护法阵的事情却被张天喜拒绝了: “大师姐,这阵法符钉入墙体开始催动时,便废了一半,拔出来重新再设,效果会大减折扣。 您若是想要更改阵法,还不如多攒些晶石直接向我爹订制更高阶的防护阵。” 齐月闻言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符阵与自己刻制的虫文火焰符牌一样,都是一次性产物。 她只好无奈的笑笑,放走了张天喜。 但幸好,自那夜之后,白清再未不告而入,想必又进入了新一轮的闭关修行中。 她正想着,一旁的白溪替她斟上一盏茶,给出了新的解决办法: “大师姐,咱们在隔壁建一个院落吧,再劈两间炼丹房。 日后若是姚师姐也突然萌生了炼丹的念头,她俩刚好还可以做个伴呢。” “哈哈,好主意!” 齐月大笑起来,同意了白溪的建议。 第四日,钱凡凡听到会在月溪院隔壁给自己单独另劈一个院子,顿时喜不自胜,催起丹炉来格外有力,不出意料,这日下午又是一炉未成! “唉!”齐月无奈的扶了扶额。 “唉!”钱凡凡也苦恼的扶了扶额。 幸而,第七日开始,钱凡凡琢磨出了自己的一套炼丹技巧。 在齐月教会她如何摆放火焰阵法符和晶石后,她便开始尝试着提高单份炼丹的出炉率。 到第十四日,她已经可以保证八成的出品率;到第十九日,她成功达到了十成十的出炉概率。 这些时日,齐月将炼丹房留给了钱凡凡,自己则一心制作虫文火焰符牌和稳定炼气期八层的修为。 白溪手中囤积的中品养元丹只余下了两三百瓶,即将售之一空。 不过他也不甚着急,将售丹的主项放在降价推广下品养元丹上。 他每日除了锻体和询问售丹情况外,就是去隔壁催促院落快些建成。 在他广撒晶石的驱动下,前来参与建造工程的弟子们也十分的卖力。 到来年初十六,院落就搭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添置些陈设,待屋子通风十余日便可入住。 院中左右对称布置,两间正屋,两间炼丹室,两间庖屋。 钱凡凡不愿多等,催着白溪撒晶石聘人,当日就将自己的全部家当塞进了新院子,连炼丹房也一同拾掇了,当夜就歇在了隔壁。 她仿若被齐月打开了一扇新大门,正是兴致浓烈之时。 从齐月和白溪手里各领取了一份虫文火焰符牌、晶石和下品材料后,就在隔壁催动自己的大丹炉火热朝天的干了起来。 除了每日过来交还炼制的丹品和领取明日的物资,顺便再蹭一顿灵气溢人的晚食外,她几乎从早到晚都固守在炼丹房里。 有了钱凡凡相助,齐月省出了炼制下品材料所占取的时间,开始将注意力投向炼制上品养元丹上。 二月十二的这日晌午,白溪正式宣布静虚堂将开始出售上品养元丹。 他一出手就是400瓶,顿时惊动了一直默默关注月溪院动静的五长老。 四百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玄清峰在量产丹药的情况下,仍能保证十成的出炉率! 不过,还未等赵钱思找到合适的理由攀登玄清峰,另一个不速之客便先一步现身于白廖亭的院落了。 齐月和白溪被白廖亭传音,要求去往他院落一趟。 师姐弟俩相视一眼,皆露出会心一笑。 “大师姐,这么热闹的场景,怎能不叫上玄阴峰、灵植峰和七宝峰?” “小师弟说的是。” 两刻之后,静虚堂堂主、四大老掌事和新继掌事昆风在白廖亭的院落外汇聚,齐步踏入了玄清峰峰主的居所。 掌门连堂看着进来的六个年轻修士,眉眼间满是欣慰的畅快笑意,勾手道: “来来来,都过来坐。” 几人落座,以齐月为首,白溪次之。 齐月倒没有什么大排头,在石桌上取来一叠茶盏,在众弟子身前一字排开,主动斟茶。 “齐月,八层了?” 掌门瞥向白廖亭,脸上浮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 白廖亭却淡然一笑,并无意外之色。 “回掌门,多亏师傅教导的好,刚突破。”齐月面带羞涩的垂眸应道。 听到齐月肯定的回答,除白溪之外,旁边的四个年轻掌事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撼。 “好。” 掌门颔首,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十七岁便迈入炼气期八层,性子还不骄不躁,担得起宗门大师姐的美誉。 “今日前来,本想询问齐月量产上品养元丹之事。 既然你们静虚堂的重要成员都来了,那便趁今日这个好时机,一同聊一聊你们静虚堂与静虚宗的紧密关系。” 掌门也不绕弯子,径直说出了今日前来玄清峰的主要目的。 四位掌事默契的错开了齐月,与白溪相视一眼,齐齐端起茶盏来默默饮茶。 掌门亲自上门来哭穷要好处,真的很可怕! 见几个小家伙都滑不溜秋的不肯开口,连堂直接开始点名: “齐月,你是大师姐,你先说。” 齐月本对四个掌事都不搭理自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早预料自己会被掌门拉出来,倒也不慌不躁。 她轻手放下茶盏,微垂眼眸,乖巧的回答道: “回掌门,当初师傅将小师弟委托给了我照顾。 我因为手中没有晶石给他锻体和开脉,只好剑走偏锋,没日没夜的研究如何量产丹药,卖了换晶石给他买洗髓草药。” 连堂蹙了蹙眉,目光瞥向了小白溪。 白溪忙正襟危坐,亦露出乖巧的神色,回答道: “当初我见大师姐为了给我买洗髓草药,成宿成宿的在炼丹房里熬夜,内心十分的感激与心疼。 我没想到拜入静虚宗后,除了我爹外,还有人肯待我这么好。 我见大师姐为操心给我锻体之事,有一回还累得吐了血,我就想着要为她分担些什么。 于是我就向宗门师兄们求助,让他们帮我和大师姐售丹。 当然,我和大师姐也会给予相应的报酬,都是同门弟子,理应相互扶持嘛。您说呢,昆师兄?” 连堂的目光又落在了昆风身上。 第36章 小滑头们卖惨,我有堂主之威? 白廖亭未料到齐月还累到吐过血,惊了一跳,忙低声问道:“你身体当紧么?吐血后有没有进补休养?” 齐月心中暗暗郁闷,小师弟是将自己和白清互斗被他咬出血之事折算了进来。 但看着白廖亭眼中的关切,她只能强颜欢笑道:“师傅,没事的,我就吐过一回,也进补休养过了。” 昆风听到白溪的话,脑子一转,也有了对策: “当初大师姐找到我,说是想要赊账给小师弟买些灵食和最低阶的洗髓草药。我被大师姐的一片赤诚之心所感动,就赊给了他们。 后来,大师姐又来求我赊些下品养元丹材料,我也给了。再后来,丹药卖的不错,大师姐还账也爽快,我们就逐渐建立了互信互助的合作关系。这事儿欧阳师兄也知道。” 欧阳闲没等掌门发话,直接说道: “是的。一开始,大师姐和小师弟太穷了,只能寻执法堂的弟子帮些闲忙。后来他们售丹之事有了些起色,就想着也帮帮宗门里穷困的同门。 我恰恰喜爱交友,与宗门弟子大多都相识,就主动向小师弟介绍了许多弟子参与售丹,赚些晶石买丹修炼。但我没想到,玄阴峰和七宝峰的穷弟子也很多。” 还未等张天喜和李牧开口,连堂就伸掌制止了宗门弟子继续卖惨。 他正气凛然的轻斥道: “成了。一个个小滑头,当我这掌门是睁眼瞎,闭耳聋么!今日我来,是要问问你们,既是借用了静虚宗的大招牌去外面揽客交易,是不是也得多多照顾底层的同门,不能只顾着丰盈自己的腰包!” 李牧忙喊屈道: “掌门,这您可误会我们了。我们静虚堂依托着大师姐的养元丹,可养活了近百个基层弟子呢。比如我七宝峰,三十九个练气期弟子中,有二十八个有志气的弟子日日赶工做小物什。 上个月,连修为最低的弟子都赚了四颗下品晶石,买一瓶下品养元丹修炼是足够的;至于赚得最多的,日日都服用的起中品养元丹。” 张天喜也道: “是的,掌门师叔,我玄阴峰也是如此。就如大师姐说的,我静虚堂不养闲人!那些坐吃等死的废物,难不成真要我们这些累死累活的人用血汗去喂养他们? 掌门师叔,若真这样干了,别说静虚堂顶不住了,咱们静虚宗也彻底废了!” 白廖亭忙出声训斥: “闭嘴!说什么胡话!掌门的考量岂是你等乳臭未干的小儿所能明白的!” “是是。” 张天喜知道自己激动之下失了言,吓得一缩脖子,同时也暗暗感激二长老帮自己打了圆场,要不然今日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以下犯上,被关进执法堂是小事,惹怒掌门才是恐怖的大事! 连堂没料到事情的走向竟会是这样。 之前是有一些宗门弟子联合向他申诉,说是宗门被搞得乌七八糟,师兄师姐们都不干正事,跑出去卖丹去了; 还说大师姐和几个长老之子联合起来,打着静虚宗的名头,累积了大量的晶石财富,却故意压迫底层弟子,搞得底层弟子没了活路。 他本不欲管这些事,便冷眼旁观着,反正也是宗门弟子们偶尔的小打小闹,不过是赚些小晶石自助修炼罢了。 这本就是好事,既然各峰长老都没意见,他也没必要插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今日齐月能量产上品养元丹并且出炉率可达十成的消息一经传出,他顿时就坐不住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摇钱树啊。 对静虚宗这种弟子人数连两百都凑不齐的小宗门来说,能量产上品养元丹进行售卖,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虽贵为掌门,也很眼热啊! 但在玄清峰这处院子里坐了一个多时辰后,那股激动与眼热也渐渐冷凝了起来。 连堂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于是侧头看向了齐月: “阿月,你能日日炼制上品养元丹吗?每次量产能达到多少瓶?” “回掌门。我和小师弟现目前每月只从灵植峰预订了一百份上品材料。已经接收过四次材料。”齐月避实就虚的回答道。 “嗯。” 连堂闻言微微颔首,脸上的热情顿时散去了大半。原来是已收过400份材料了,还是分四个月来练的,但只出了四百瓶丹药。 【嗯,时间太长,成品率还不到三成......不划算。】 想到这里,他心头的热乎劲儿彻底消散,一挥衣袖站起身来,吩咐道: “我静虚宗既不是一言堂,也不是饲养废物的收容地!既然你等弟子肯主动上进,创建静虚堂来自助修行,我静虚宗自然也会大力支持! 放心去干吧,需要长辈们出面的,尽管提来!我静虚宗将会是你们最坚固的后盾!” “多谢掌门!” 弟子们忙齐齐拱手施礼,恭送掌门踏空离去。 “行了,这回可算放心了吧。赶紧回去好好琢磨下一步的事吧。” 白廖亭呵呵一笑,朝着几个弟子弹了弹手。 四个他峰弟子面面相窥,这才发现有丹痴之名的二长老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心思糊涂,恰恰相反,他通透得很。不过转念想到宗门最优秀的两个弟子皆出自二长老名下,也就不甚奇怪了。 “今日多谢几位师弟前来参与静虚堂和宗门的高层会议,咱们下一步是该搞些大动作了。具体事宜,你等与小师弟相商吧,大师姐等你们的商议结果。” 齐月微微一笑,朝几人拱了拱手。 “大师姐客气!这本就是咱们静虚堂掌事的分内之事,应该的。大师姐,二长老,小师弟,我等先走了。告辞。” 几人又齐齐垂眸避开齐月,向白廖亭父子拱手还了礼,面上带着雀跃与振奋的表情,相伴着一同往外走去。 【难不成我的堂主之威已经能震慑住同门师弟了?】 齐月目送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心里暗暗得意了下,旋即又朝白溪使了个眼色。 白溪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支木盒,双手呈给白廖亭,乖巧笑道: “爹,这是大师姐和我孝敬您老人家的礼物。” 白廖亭疑惑的扫了二人一眼,接过那木盒打开,看到一张纸卷和一块长扁锈铁片。 他从里面取出那纸卷儿展开一看,顿时激动的一哆嗦: “这,这是辅助筑基修士结丹的降尘丹配方?” “可惜是残片。” 齐月有些遗憾道: “小师弟特意遣人为你寻来了几张丹方,其他几张不太靠谱,唯有这残片有些用处。只可惜残片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我研究了近一个月,将配方重新抄录在了纸上。 其中有三味配料的名字也不知对不对,师傅您先自己对照着残片琢磨吧。若是我们寻到了完整的丹方,定会先取来给你。” “啊呀,这丹方很好了,你们有心了。”白廖亭感动不已:“这花了许多晶石吧?” “残片而已,不值多少晶石。我们至多两年就能偿清债务,师傅莫要担忧。”齐月温声安慰白廖亭。 “甚?”白廖亭猛然一惊,差点将木盒丢了出去。 “嘿嘿,师傅,我跟您开玩笑的。” 齐月调皮一笑,眨了眨眼:“就算我和小弟愿意赊,人家也不给啊。” “这倒是。” 白廖亭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对丹方上的东西心痒不已,弹手驱赶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吧。” 齐月哭笑不得,与小师弟相视一眼,一个摊手,一个耸肩,推开院门离开了。 第37章 你究竟是谁? 回到月溪院,齐月喜盈盈的奔入主屋,想要跳上床榻歇息小半日,却突然发现自己屋中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忘了重新购置被褥软设。 “算了,打坐也一样。” 她轻叹一声,盘膝在蒲团上坐下,开始闭目修行。 晚食时,齐月未出踏出屋门,白溪也没敢扣门前去惊扰。 他想着大师姐为了炼制上品养元丹,接连劳累了三夜,是得好好歇息。 忽又想起她屋中的床榻上并无被褥,他抿了抿唇,悄悄联络了姚师姐,让她明日下山去为大师姐挑购些高品质的生活用什。 他们已经不缺晶石了,必要的东西,该填还是要填的。 次日下午,齐月正在主屋中斜靠着饮茶歇息,腰间的传音符牌突然震动起来。 是师傅召唤她亲去主屋寻他,说有些事情要商议。 “主屋?” 齐月觉得甚是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师傅觉得丹方上的配料名字不妥,想要与她核对一二。 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出屋向白溪打了声招呼,便直奔山上白廖亭的院落而去。 一入院子,并未看到白廖亭的身影,而主屋窗户紧闭,房门半开,从里面透出了一缕橘色的烛光。 “师傅研究丹方真是......太入迷了,竟从昨夜一直熬到今日下午。” 齐月无奈的摇摇头,迈步穿过院落,伸手推开主屋门走了进去。 “师傅,是哪个配料名有问题?” 她开口便问,但环顾前方、左右,并未看到师傅的身影。 “咦?不在么?” 她回过身来,想要出屋探寻,却不料门口处堵着一人。 那人用幽潭般的眼神盯着她的面容,似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异常来。 齐月自动忽略掉他眼中隐藏的几丝探究与逼迫之意,好奇问道: “白师弟?你出关啦?何时出关的?” “十余日了。”白清有些挫败的收回了目光。 他嗓子似有些哑,闷闷的回应了一声后,便迈步走了进来,又转身关了屋门。 “你关门干什么?”齐月眉头微蹙,蓦然攥起拳头。 “你别怕。” 他绕过齐月走到屋内的木桌旁坐下:“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齐月对白清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脚步顿了顿,忽而想起是丹痴师傅叫自己来的,说不定是真有急事,便也走到木桌旁,在白清对面坐下了。 “白师弟,你怎么了?”她主动问道。 白清抬眸看着她,见她面上的关切并非上次那般的虚情假意,心里好受了些,低声回应道: “我闭关修炼失败了。” “失败?” 齐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上次闭关是想尝试冲击第八层境界?” “嗯。” 白清双掌微曲撑在额头两侧,甚是颓废的说道: “是我太过心急了。我本想一股气闭关半年以上,借助我爹炼制的中品洗髓丹和上品养元丹的力量,尝试突破第七层的桎梏, 却忘了自己第七层境界刚稳固不久,吐纳灵气的速度也降跌了大半。” “这事儿的确急不得。” 齐月知晓了师傅唤自己前来的目的。 师傅担心白清会因此番受挫而一颓不起,想让自己从旁开解与疏导,却又怕自己不肯见白清,所以才出此下策诓自己前来。 唉!天真的师傅不知道这孽障随时都能闯入月溪院! 更不知他手中还藏着一粒上品筑基丹! 【不过,这孽障既已出关十余日了,为何没有去月溪院寻过我呢?】 她有些奇怪。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原因。 “你自然不急,毕竟你早已突破至炼气期八层,将我弃在了身后!” 白清闻言咬牙切齿起来: “若不是我爹无意间看到你跟那小贱种爬山,对我提了一嘴你突破了,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你明明比以往开炉炼丹更加频繁,修行速度反而成倍提升!我好奇之下,便去月溪院见了你两次,才发现你竟可以用火焰阵法替代自身灵火来炼丹! 齐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还未等齐月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白清的目光刹时一寒, 哑暗的语音似从地狱中爬出,带着一股森冷阴狠的意味: “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白师弟,你又在发什么疯?” 齐月数月前就被白清试探过一次,再诈一次,已经全然无惧,甚至可以用看一个癔病患者的目光斜睨他。 “是啊。” 谁料白清听到她这句话后,神色顿时萎靡了几分,他用双手捂住脸,痛苦的说道: “都说我病了。乔姑母说我病了,我爹说我病了,连李牧和张天喜也觉得我有病。 可我明明就知道你不是她......为什么只有我记得她!” 齐月听到白清曾向大长老和师傅质疑过原主被夺舍之事,心中蓦然受惊,但听完他所言后,又觉得无比讽刺。 半年前将她丢在山崖下等死,上辈子为了另一个女人剖她金丹害她惨死的人,不都是你白清么? 装什么竹马情深,忠贞不渝! 思及此处,齐月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讥嘲的意味: “白师弟,或许你只是觉得我齐月只配为你活着,当我不再围着你转时,你便有了我不再是我的妄念。 白师弟,说到底,你是活的太自私、太自我了!” “是么?齐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仅性格大变,连长相也变了许多?你有照过镜子看过自己的容貌吗?” 白清听到齐月的言语讥讽,面色顿时恼怒起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铜镜,“啪”的一声放在木桌上: “我有在心里劝过自己你只是长开了,但我又不是睁眼瞎!半年多的时间,你比跌崖前长变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不知为何,明明白清的神情甚是愤懑,齐月却被逗得不由撇嘴一乐。 她取过那面铜镜,对着自己的脸随意照了照,又将铜镜“啪嗒”一声扔回了原位。 原主身体容貌原与她有五分相像,还带着两分她喜爱的英气,而经过这七个多月的神魂滋养与潜移默化,现在已有七分的相似。 但这张脸上原本眉目间自带的英气却是全无,更偏向了清雅的柔美之色。 没办法,谁让自己神魂之力略强了稍许。 十六岁的年纪,身高和长相本就未定,随着修为的增长,这具身体只会越长越像自己。 第38章 我该复仇了 “那又如何?我齐月爱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难不成我还必须得按照你白清的喜好来长不成?” 齐月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将双臂交叉横在胸前,摆足了不屑理会的姿态。 明明是翻白眼、插臂的粗俗动作,但齐月做来,却偏偏但有一种不真实的贵气感,仿若是摆在高门大殿里的粗劣竹筷,突然被镀上了一层象牙玉色。 “我......” 白清被她的叽言嘲语和滚刀肉般的态度堵了个心塞,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双眼、直觉和判断来。 “白师弟,你今日让师傅将我诓来就是为了聊这个?” 齐月站起身来,姿势优雅的伸指弹了弹衣摆: “既然聊完了,大师姐也该回去干活了。” 说罢,她迈步就要离开。 “你急什么?” 白清一个飞窜伸臂拦在她身前。他嗫嚅了几下嘴唇,突然蹙起眉头,蛮横开口道: “我要上品养元丹和极品洗髓丹!” “哼,白师弟,我记得你我约定的期限还未到吧?再者,你这求人的态度也不甚妥当啊。” 齐月横眉斜睨他:“叫大师姐了吗?” “大师姐,我需要上品养元丹和极品洗髓丹。” 白清并无羞臊之意,立即放软了些态度,再次讨起丹药来。 能屈能伸,又臭不要脸,难怪他的修炼进展能如此快! 齐月虽对白清带有浓厚的“有病”和“巨婴”双重滤镜,也不得不叹服他为了修行之事毫无节操的做派。 若非她资质出众,又身怀聚灵异宝,能不能与白清这种人在修行之路上走得同样快,还犹未可知。 可她绝不会无条件的惯宠他,免得他又生出得寸进尺的新欲望: “我这里已经替你备好了两份上品养元丹。 至于极品洗髓丹,你手里不是有一颗上品筑基丹么?自己去万州堂换些来不就有了?” 说着,她取出八支暗紫色的丹瓶放在桌上。 “什么?” 白清挑起半边眉,神色看起来颇为惊怒的样子: “你竟然让我拿筑基丹去换洗髓丹?!!” “你爱换不换!反正你现在修行进展滞缓,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迈入炼气期第八层,你就将那枚筑基丹留在身上慢慢孵蛋吧!” 齐月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两句,绕过他前去打开主屋大门,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师傅的院落。 白清蹙眉看向那大开的屋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暗恨道: “早知道就不该告知你筑基丹的事!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质疑她被夺舍之人,不仅仅包括白清自己。 在宗门传出齐月能量产中品养元丹的消息时,大长老乔令梦就曾特意唤了白清前去问询,问他是否觉得现在的齐月与以往大不相同。 白清那时刚耍诈报复过齐月,一口咬定她除了厌恶自己之外,与以往并无不同。 十余日前,白廖亭提起齐月突破之事时,也随口好奇了一句: “阿清啊,你有没有觉得阿月最近长变了些?” 白清心头微颤,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嚷道: “女大十八变,她还没到十八呢,容貌哪能不变?” 昨日,掌门又登门来了玄清峰,点名要见齐月,除了为那量产上品养元丹之事外,未必没有亲自试探齐月的意思。 他最先见的也不是齐月等人,而是白清。 他有意无意的向白清问起齐月以前是否有研究量产丹药的经历。 白清梗着脖子强行说谎,说好像是撞见过几回,但积攒的材料不够,也没见齐月成功过。 所以今日,白清决定亲自来试探她。 他原本攒了半肚子的质疑恶语,想要激怒她,刺痛她,逼她显出真面目, 不但一句也吐不出来,且说着说着还变成了主动警示她。 “她说的没错,我是病了。” 白清双臂撑在木桌上,垂头看着桌面上的8支暗紫色药瓶,眼中显出几分痛苦与挣扎之色: “我明明也对她有怀疑的,可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了......” 良久,他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幽暗与冷寒: “冤有头债有主,我该复仇了!” ****** 齐月回到月溪院,冲着聚在石桌旁窃窃私语的五个掌事点头微笑了下,便径直钻入了主屋。 被白清这么一闹,她也没了继续喝茶发呆的闲情雅致,干脆取出几份炼丹耗材,调配了汁液,开始制作起虫文火焰符牌来。 但仅是制作了一百只符牌,她就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毛笔搁在木桌上,踏出了主屋,笑盈盈的朝石桌处招了招手: “李师弟,过来一下。” 她一身白裳,身姿如六月白莲,傲然清幽,眸中似繁星闪耀,微笑间唇齿生香,令人不敢轻易直视其熠熠光华。 “诶!” 李牧甚是狗腿的应了一声,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却撇开了双眼: “大师姐,您有何吩咐?” “咳。” 齐月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轻声问道: “白清师弟最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你们和好了?难怪呢。” 李牧微垂着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齐月略懵了一下:“什么难怪?” “白师兄前几日神经兮兮的跑来七宝峰,说我日日围着你打转,威胁我不许对你生心思。我骂他有病,还跟他打了一架。” 李牧对着地面挤眉弄眼的小声问道: “大师姐,你们真和好了?” 齐月含糊的笑了一声,悄声嘱咐道: “此事你先莫要告知旁人。大师姐还没彻底原谅他,等他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说其他吧。你先去忙,我就不打搅你们谈正事了。” “嗯嗯,大师姐,我懂。” 李牧对着前方的空气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窃笑一声,转身回到了石桌旁。 其他三人都拐了拐他的胳膊,让他吐露刚刚被问了什么,李牧只是嘿嘿傻笑,并不答话。 小白溪抿了抿唇,抬眸向齐月的方向看来。 齐月感应到他的目光,对他点了下头,继续回屋制作火焰符牌。 【闭关失败,便又开始发病。这孽障的道心该好好磨炼了。】 她暗暗吐槽一声,专心勾画起符文来。 第39章 醒酒汤中的承诺 晚食时,钱凡凡闻着肉香味儿就溜过来了。 “哎呀,今日是煎炒兔肉?” “钱师姐,快来坐。” 白溪热情的请她入座,又给两位师姐和自己斟酒。 麻辣煎炒兔肉本就是白溪的绝活,再配上他特意订制的烈酒,三人吃的甚是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后,钱凡凡扔下今日炼制的下品养元丹,扶着肚子晕乎乎的离开了。 齐月也多喝了些,但她一边饮酒,一边悄悄以灵力驱散体内的酒力,所以只是微醺的状态。 小白溪却醉的不轻,俯趴在石桌上难受得直哼哼。 “小家伙,知道贪杯的下场了吧。” 齐月有些哭笑不得,搀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厢房里送。 白溪耷拉着脑袋,瘦削的身体软如垂柳,两三步后,齐月改搀为抱,捞着他的腰,几乎如挎篮子般将他放上了床榻,又替他盖了薄被。 “头疼,好难受......” 白溪面颊如同晕染上两片赤霞,一直蔓延至耳间与脖颈,却不肯老老实实躺着歇息。 他深皱起眉头,眼睫扑闪,挥着胳膊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哼唧。 齐月点燃桌上的烛火,伸掌探了下小师弟炙烫的额头,无奈道: “就这小酒量,你还敢使劲儿往肚子里灌烈酒?躺着吧,我去熬些醒酒汤来。” “大师姐。” 白溪似王八挥舞的手掌抓住齐月的一片衣角,迷迷糊糊的道:“别走......” “别闹,我去熬些醒酒汤,你喝了早些歇息。” 齐月抓住他的手,给他摁压塞回了被子里。 “好。”白溪甚是头晕难受的样子,听到她的话乖巧的点了下头。 “好孩子。”齐月赞许了一声,便钻入了庖屋。 她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找出一份解酒灵,投入锅中熬煮了小片刻,丢了块蔗糖进去,搅拌了下,就盛入碗中送去了厢房。 白溪的面色已经从赤红转成了紫红色,看着是醉的有些过了。 “小师弟,醒酒汤来了。” 齐月失笑一声,一手扶起他上半身歪靠在肩头上,一手端着醒酒汤喂他服下。 “有些甜......”白溪紧闭双眸,眉头微蹙而起。 “你不喜甜食?” 齐月略有些讪讪,这甜味还是她特意放的糖呢。 “我娘不爱吃甜。” 白溪慢吞吞的饮下大半碗汤,喃喃道:“我想我娘了。” 【原来是想念亡母了。】 齐月将碗放下,取出一块绢布替他擦去唇边的汤渍,又将他放倒在床榻上,轻握了握他的手,鼓励道: “小师弟,你会很坚强的。你早些歇息,明日早晨头疼之症便会好了。” 她话音未落,手掌就被白溪反向抓住。 少年哼哼唧唧道:“大师姐,你能再陪陪我么?我真的很难受。” “行,我再陪你待一会,等你睡了再走。” 齐月见他晃着脑袋犯晕的难受劲儿,心下一软,温声应了下来。 “嗯。”白溪弯起唇角,松开了紧抓的手。 齐月将碗放到木桌上,又拎过一只木椅放在床边,靠坐下来。 小白溪伸手抓住她的一片衣角,不过这回他倒是不闹也不哼唧了,安安静静的闭目躺着。 小片刻后,齐月侧头看了眼小师弟,觉得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便想将他的爪子从衣角上挪开。 谁料她刚一动弹,小家伙便蓦然睁开迷蒙的醉眼看了过来。 【还挺警觉!】 齐月不由轻笑了声,又伸掌探了下他的额头,觉得灼烫感降温了些,关切道: “小师弟,你头疼好些了么?” “嗯。”白溪重新闭上双眸,晕乎乎的点了下,面上仍是一副难受的表情:“我睡不着,胸口还是难受的很......大师姐,我能跟你说说话么?” “好,你说吧,我听着。” “大师姐......炼气期大圆满是九层么?” “是呀。” “我娘说,师傅也是筑基期修士。” “嗯,师傅是筑基期大圆满。” “大师姐到了筑基期,也会收徒么?” 齐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可能吧。” “李师兄说,筑基期修士就可以结道侣了。” 白溪的眼睫略略扑动了几下,两颗晶莹的泪花从眼角缓缓滚出: “大师姐,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等你筑基期,我可以继续跟着你生活和修炼么?” 【这个李牧,成日里都教了小师弟些什么!】 齐月眉头微蹙。 难怪小师弟今日喝得这样难受,还思念亡母!他好不容易刚对自己生出如姐姐般的依赖感,却又不得不开始恐惧自己会突然扔下他不管了。 “小师弟,别听你李师兄瞎说。” 她忙揉了揉他的头,又替他小心抹去眼泪,温声安抚道: “修道之事理应是我辈修士的最大追求,若是日日将心思放在了别处,怎能走上更高处?你放心吧,大师姐一心向道,对结道侣一事毫无兴致。” “哦......” “有大师姐在的地方,永远会为你留一处居所的。”齐月替他捻了下被子:“你好好歇息吧,乖。” “嗯。” 得到齐月这句承诺,白溪的神色转好了些,弯唇应了一声,终于肯乖顺的闭目睡了。 【这便是我养的弟弟了......性格超可爱的那种。】 齐月眸中闪过一抹宠溺的笑意,替他关好了屋门。 她捡拾起石桌上的残锅冷碟拿去庖屋中清洗,忙了好一阵才回到自己的主屋。 本想着也去床榻上沉睡一宿,但看着那光秃秃的床架,她只得微叹一声,催动灵力将体内的最后一缕微醺酒意驱散。 “无妨,打坐修炼也是一样。” 说罢,她关严了屋门,开启防护阵法,继而盘膝坐在蒲团上,服下一粒自己炼制的上品养元丹,引动灵宝蛊的聚灵之力,闭目修炼起来。 十九日后,白溪浸泡的洗髓汤药终于是足份足额的中品浓汤。 白溪忍耐着灼烈药力,将周身浸入汤汁中,只余一个头颅在汤液上浮着,时而龇牙咧嘴,时而忍不住痛呼一声。 齐月对他的耐受力颇为满意,接下来的四十余日,日日将药汤熬煮的漆黑粘稠。 到了四月中旬,小满时节,玄清峰上草木繁盛,山花烂漫,静虚宗群山间云雾笼绕。若非不断的上下来回奔窜,晨起爬山倒是一件赏景游玩的雅事了。 数日后,初夏雷鸣,连续降雨三日。 雨后,齐月告知白溪,可以停止泡汤和攀爬玄清峰了,待他将身心调整至最佳状态,便要开始尝试引气入体一事了。 白溪闻言大喜,当日下午便特意约见了其他四位掌事,将交易之事郑重托付给了他们,直言自己有紧要大事,需得闭院几日。 四人好奇询问,可白溪并不肯透露实情,只是微笑着摇头。几人见问不出什么秘密,也不以为意,爽快的应下了此事。 第40章 开天门,入道途! 待四人离开后,白溪立即启动院落阵法,又整理了番衣物,便来扣动主屋房门。 “大师姐,我准备好了。” “小师弟请进。” 齐月未料到白溪会如此急迫,一日也不想多耽误。 她对小师弟这种积极的上进态度感到满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端身而起。 刹那间,她整个人气势一变,若一把仅拔出剑鞘寸许的锋利宝剑,绽露出一丝锋利与凌厉的锐气。 这样的大师姐,白溪从未见过。 他瞪圆了眼,觉得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似有一道银白的寒光在眼前灼灼闪耀。 但下一瞬,那寒光消失,大师姐眉目柔和的看了过来。 “来,我先示范一下盘膝吐纳之姿,你且看仔细些。” 她盘膝在蒲团上坐下,背脊自然而舒直,双掌微展向上,放置于双腿膝头: “这是最开始的引气入体式。” 说到此处,她双掌缓缓划挪,在下丹田处虚抱成环,继续道: “待我为你打开天门,你便会自发以此势吞吐天地灵气。 记住,吐纳之时要尽力意守下丹田,感知到灵气的一进一出,尽量舒缓而绵长。” “看清了么?” “嗯。” 白溪努力压住心头的杂念,颔首示意。 “好,你来。”齐月收回盘坐姿势,起身立在一旁。 看到白溪仿照她的姿势颇为熟练的将身形摆好后,她微微一笑: “你娘教过你吐纳术?” “嗯,但我修炼不了。” 白溪也不隐瞒,直接吐露了实情。 “无妨,如今你周身经络已通,体格强健,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力也增强了很多,修行起来会事半功倍。我现在便为你开天门。” 齐月柔声安抚了一句,随之便将体内灵力驱入掌心。 她以掌轻抚白溪百会穴,催发灵力之气从百会穴灌入白溪的体内,又顺着上、中、下丹田,到会阴,再到命门、玉枕等穴位,在他体内经络通道中缓缓游走。 “静气凝神,感知这股气脉的走向。” 齐月叮嘱了一句,刻意催着那股灵气在白溪体内运转了两个小周天,以便使他印象更深刻些。 齐月收了功就移到木桌旁坐下,继续饮茶; 而白溪则盘膝闭目,默默感受着、回忆着刚刚那股气脉运行轨道。 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睁眼,浅笑道: “我能感应和吐纳天地灵气了,不过只有极少的一丝丝。” “好。” 齐月取出一只小储物袋递给他,叮嘱道: “这里是你爹给你留的八瓶上品凝气丹,每夜打坐前吞下一粒,便可自发聚来天地灵气供你吐纳。等你突破练气一层,就可自行吞服下品养元丹。” “入仙门......就这么简单?” 白溪愣了愣,面上似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是临门而入的最后一步,能跨过去自然就简单。” 齐月淡淡一笑:“你前面的苦头还算没白吃。” 大师姐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小白溪心里却清明如洗。 白廖亭在入山前曾对他讲过,若想真正的踏入仙门,以他的资质,至少要吃十年以上的苦头,还要有洗髓之法的加持,方能勉强引气入体。 且他未来的修行路会非常艰难,让他提前做好只有百岁之寿的心理准备。 可自打进入静虚宗的这八个多月以来,除了雷雨天外,大师姐日日陪着他锻体,为他绞尽脑汁的炼丹赚取灵食和洗髓汤,形影不离的保护他,皆是为了现在这成果。 今日下午,大师姐以一个“开天门”之术,半个时辰内就将他顺利引入修道之途。 自此后,他便算真正拜入了静虚宗,受宗门庇佑,不必再忍受可随意被其他弟子打杀的威胁。 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终于能与大师姐前路同行了。 思及此处,白溪心中沉如山海,又暗暗喜意翻涌。 他歪着头,微抬下巴看向垂眸斟茶的齐月: “大师姐,那我明日早晨岂不是可以睡个懒觉了?” “嗯,随意你睡。你才刚入门,每日吐纳时长不足两刻, 你入睡前吞服洗髓丹后,记得再服两粒补气丸,免得第二日昏睡不起。” “好嘞。”白溪乖巧的应了一声。 “回去打坐吧。”齐月弹了弹手。 “不要。我就在这里打坐,万一我哪里出错了,也好及时请教大师姐么。” 白溪继续歪着脑袋看齐月。 “成吧。” 齐月颔首,同意了他渴望上进的请求。 白溪抿唇一笑,随之便取出一粒凝气丹吞下,闭目凝神,专心吐纳起来。 其实前世白溪修行入门也并未耽搁太久。 原主收留他后,未曾亏待过他,为他炼制过凝气丹、补气丹和养元丹,只是不像自己这般费心费力的步步引导。 她记得前世的白溪是入宗门第八年就引气入体了,但资质略差些,修行起来颇为艰难。 后来原主特意为他寻了一株火阳灵叶草,这才使他后来的修行路走得顺畅了许多。 【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报恩的。】 齐月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 随着她此话一出,深埋在她体内的怨气与戾气又蓦然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二成左右的余量。 但这最少量的怨戾之气却最为浓烈,在身体中盘旋萦绕,激涌不休。 【嗯,我知晓,你我之敌是那个应雪儿。】 齐月斟上一盏热茶,唇角微微勾起:“若是她此世再起歹心毒念,我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似是被她此言抚慰,那股怨恨之气渐渐平息下去,复归静止。 两刻后,白溪睁开眼,起身跃步过来,带着几分畅快的雀跃: “大师姐,我化尽药力了。” “恭喜小师弟。” 齐月目光略带几分宠溺的笑了笑,替他斟上了一盏茶水。 小师弟虽已养出了几分“小大人”的掌事气度,但在她这个大师姐面前仍保留着孩子气的童真之态,齐月为此深感欢喜。 白溪饮完茶水,靠坐在木椅上闭目歇息了片刻,似是在体悟着刚刚的修炼过程。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余下斟茶时的水流声和极浅的呼吸之音。 半响后,白溪睁眼。 他端直身形,取过茶壶自续一盏热茶,目光炙亮如火: “大师姐,我想再与你聊一聊咱们静虚堂业务扩张之事。” 第41章 扩张计划,宗门报备 “你们商议出结果了?” “差不多吧。” 白溪轻嘬了口茶: “只是还拿不准最后的主意。欧阳师兄和昆师兄想要继续用走货郎的方式招揽更多的客群, 而李师兄和张师兄则更倾向于深挖现有客户的需求,所以想要以开店铺的方式在宗门方圆两千里内扎稳脚跟。 双方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暂时还未达成一致。” “嗯。”齐月颔首,追问道:“那小师弟的想法呢?” “我想听你的安排。” “玄阴峰和七宝峰的小玩意现在卖的好么?”齐月不答反问。 “卖得还不错。照李牧师兄的话来说,都是价廉物美又实用的小东西,买不了吃亏,却有机会赢得快乐。 一颗下品晶石能换三到六个功能不一的小玩意,打架耍诈甚是好使,有些蓝月宗和岐游宗的弟子专门追来买两峰制作的小物什。” 白溪说着便乐了:“咱们静虚宗也有弟子悄悄屯了些”。 “我知晓了。” 齐月垂眸静思了稍许,缓缓开口道: “你告知两峰,小物什需要尽快研制量产之法;再次,更复杂、更有趣、杀伤力也更大的小玩意也该开始准备了,不过价值最好先不要超过一颗下品晶石。 待他们准备好,你们便可尝试先在五六百里外拿下第一间店铺,作为我静虚堂的第二据点,继续往外扩张。但这一次扩张之行,要将安全放在首位。” “好。”白溪点头应下。 在他的商业版图中,月溪院也是静虚堂的第一据点,所有的劳务弟子和丹品、物资皆会从此处输出,一点点的向外扩展,直至啃食下整个南洲地界。 交易之事商议妥当,白溪侧头去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主屋,挠了挠头,羞涩道: “大师姐,我托人替你购了些屋中软设,反正现在也是闲着,不如我替你铺设了吧。” “诶?太好了。” 齐月闻言眼眸微亮,兴奋的站起身来:“我与你一起,两个人干活会快些。” 见大师姐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白溪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他在七八日之前就拿到了购置物,但这几日大师姐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炼丹,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所以等到了现在才主动提起此事。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看着摆了一满屋的软设,面面相视一眼,都颇有些无语。 “女弟子去挑买的吧?”齐月问。 “是姚师姐。她对我信誓旦旦的承诺,她是世家女,品味高,而且没有女修比她更懂大师姐的喜好,说会包你满意。”白溪垮着小脸回应。 “你答应她可以购置双份?” “嗯,这是她要求的报酬。” “难怪。” 齐月有些哭笑不得。 姚文叶这是将自己以前舍不得花晶石买的好东西,借此机会都购了个全乎。 也不能说东西丑,只是许多东西她根本用不上,还将屋子堆得太过满当。 “这个姚师姐......” 白溪略有几丝郁闷与苦恼: “她还挺实诚的,愣是每一种都买了两样。我其实只想她挑些好的来,并不介意她中饱私囊。” “无妨,我用不上的还可以给你钱师姐呢。倒也省了她另外置物的成本,毕竟这十年内,她会很穷很穷。”齐月眨了眨眼。 快乐果然都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此话一出,师姐弟俩的心情顿时都好了不少。 “咱们将你成功引气入体的事告知师傅吧,让他也高兴一场。”齐月提议道。 “好,我听你的。”白溪乖巧的应了一声。 师姐弟俩又略整理了番发饰和衣物,便直奔白廖亭的院落。 “咚咚咚。” 透过炼丹房的窗缝,可以看到青衣道袍的白廖亭正聚精会神的琢磨着那张誊写在纸上的丹方,齐月颇为节制的扣了扣门,唤道: “师傅,徒儿有事相商。” 不多时,屋门嘎吱打开,显出白廖亭略带几分疲惫的面容:“甚事?” 齐月往旁边一闪,亮出小白溪的身形来: “小师弟今日成功入仙门了。” “好,好!” 白廖亭闻言目光大亮,上下扫视了白溪两眼,赞许道: “你们做得很好!” 说罢,他又侧头看向齐月,感动道: “小阿月辛苦了。” “不辛苦。” 齐月略显得意的一眨眼: “师傅,洗髓丹还有吗?” “过几日吧。” 白廖亭神色温和的回应道: “这些时日白清用的也多,师傅还没接到活。 过几日我让万州堂再送些材料来,亲自为小溪炼制些。” “哦。” 齐月心下明了,笑吟吟道:“师傅,何须您亲自去订?明日我们便联络万州堂将洗髓丹的材料给您送来。” “也好。”白廖亭颔首同意了。 他弹弹手,开口驱赶道: “这些时日师傅挺忙的,无甚大事就不要总来探望我,我身体好得很。” “好,知道了。” 齐月忍住笑意,带着小白溪挥了挥手,转身便走。 身后丹房大门应声而闭,齐月轻声一笑,边走边向白溪轻声解释道: “掌门、大长老和师傅原是同门师兄妹。掌门和大长老都是金丹大修,寿命可达四百年,而筑基期则是两百年。 白师弟、我和小师弟你都太小了,需要师傅的地方多着呢,师傅的确也该着急些了。” “嗯,我懂。” 白溪点点头,一双麋鹿般的眼眸中满是乖巧的笑意。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月溪院。 齐月温声询问了下白溪的意见,又一同下了玄清峰,往大长老所在的玄武峰攀爬而去。 距离大长老的院落尚有十余丈远时,乔令梦冷清的声音便提前传落在两人耳边。 “好孩子,我看到了。” “白溪这孩子不错。” “你们且回去吧,我会向宗门报备此事。” 乔令梦的第一句话是对齐月说的,第二句是肯定了白溪的身份,第三句便是答应了师姐弟俩人前来的目的。 大长老因着白清的缘故,不愿亲近白溪,这一点齐月和白溪在心中都早有准备,并无意外和难过。 “多谢大长老。”齐月忙神色恭敬的施了一礼。 “多谢大长老。”一旁的白溪也有样学样,规矩的施了个弟子礼。 “走吧。” 齐月揉了揉小白溪的头,喜滋滋道:“小白师弟。” 白溪也甚是高兴,与大师姐迈腿快走,不到三盏茶的功夫便下了玄武峰,却在山脚下意外撞见了将要上山的白清。 “白师弟?你要拜见大长老吗?” 齐月柔声一笑,不动声色的跨开一步将白溪挡在了身后。 “小贱种这么快就引气入体了?”白清面上蓦然闪过一抹诧异,瞬时又转成一脸的阴霾,看向齐月的目光格外的冷寒。 第42章 这狗东西得顺着毛捋! 齐月突然有些后悔今日的冒失行径。 她本该挑个白清闭关的日子再带小师弟出来见大长老的,但她又隐隐渴望小师弟能早些被宗门长辈们看在眼里,说到底,今日之事就是欠考虑...... 想到这里,齐月一愣。 【我何时养成了事事都得考虑讨好这孽障了?】 小师弟既已引气入体,也已拜见过大长老,白清此时再怒又如何? 难道他还敢违背宗门秩序遣人无故打杀和欺辱小师弟不成? 齐月的身形不由挺直了些,下巴也微微抬起,清绝的容颜中透着一股凛然傲意: “二师弟,白溪已正式踏入仙门,成为你我的同门小师弟。你身为玄清峰的二弟子,日后不可再口出污语,否则大师姐便不得不代替师门管教你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白清一个跨步抢上前来,冷眉怒喝道: “你来啊!我看你如何管教我!” 【?】 【!!】 【这狗东西还是得顺着毛捋!】 齐月心中悲叹一声,脸上的傲色顿时化作几缕柔暖: “白师弟,你用过晚食了么?” “关你何事!” 白清微一愣,但眼中的阴寒一丝未消。 “那养元丹服用起来效果如何?” 齐月再接再厉,继续输出亲情值。 “就那样!药效远比不上我爹炼制的!” 白清口中虽嫌弃无比,但神色稍霁了些。 “我只是炼气期修士,哪敢跟师傅相比。” 齐月唇角弯起,露出一抹关切的笑意: “我听师傅说,你最近洗髓丹服用的较多?明日万州堂会送些上品材料去师傅处,你催他快些炼制。” “嗯。” 白清神色又缓了不少,看向齐月的眸光中渐渐少了几丝阴冷之意。 “你不是要去见大长老么?大师姐就不耽搁你了,你去吧。” 齐月适时拽住白溪的衣袖,将主道让了出来。 哪知白清一看到她手上的动作,眼中的阴寒之色又重新聚了回去。 但他并未再次发作,而是向齐月射去一道意味难明的狠厉目光,迈过二人,径直向山上走去。 其实白溪的身高已与齐月相差无几,齐月根本遮不住他的身形。 但从始至终,除了第一眼发现了白溪体内虚浮的灵气之外,白清再未向白溪投去过任何目光。 他的眼中只有齐月的一颦一笑,就恍若站在她身后的白溪是路边的土石一般。 白溪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眸,一声不吭的跟在大师姐的身侧。 “你别理他。” 齐月温声安慰道:“他自小性子古怪,脑子与常人有些不同。” “哦。” “今日起咱们就是仙门中的一员了,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小师弟,记得咱们的目标么?” “赚物资,修行,长生。”白溪的回答简明扼要。 “把控大方向,捏紧大利,必要时宁愿吃些小亏,让些小利,这道理还记得么?”齐月侧头看向身旁的小师弟。 “嗯,我知道了。” 白溪点点头,挤出一个七分委屈三分乖巧的笑意: “我回去便为师兄预订上品材料。” 齐月心下不忍,柔声笑道:“咱们今日也算完成宗门报备这件大事了。你今日表现不错,晚上大师姐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你。” 白溪的眉眼笑如两道浓烈的弯刀: “好,多谢大师姐!” 回到月溪院后,待白溪与万州堂约好送货之事,便主动钻入了庖屋,陪着大师姐一同在庖屋中忙碌晚食。 齐月煲了罐鸡汤,煮了灵米,白溪则做了两样滋补小菜。 白溪向齐月讲诉了几个从凡界听来的坊间趣事,将齐月逗得哈哈大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晚食时,钱凡凡过来蹭饭,见师姐弟俩笑的颇为开怀,也沾染了几分欢悦,多吃下一碗灵食。 “钱师姐,请留步!” 钱凡凡正抱着圆溜溜的小肚子要离开时,被白溪一脸严肃的叫住了: “自明日起,师姐要尝试提升下品养元丹的品质了。咱们静虚堂不仅重视出炉率,对品质也有更高的要求!” “诶?” 钱师姐突然被十四岁的东家大掌事嫌弃了下品养元丹的成丹品质,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咱们吃饭时不是挺愉快么。 “静虚堂要更上一步了。”白溪颇沉稳的解释了一句。 “哦哦,好嘛。” 钱凡凡听懂了,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嫌弃自己的丹品,顿时有些羞臊与尴尬,掩着脸落荒而逃。 隔日,被叫来月溪院重新议事的四位掌事见到白溪后,皆目露惊异。 几人没料到小白师弟之前说的要事竟是引气入体,更未料到他一日之间便顺利踏入了仙门,惊诧之余,连连拱手道贺。 欧阳闲提议再叫上几个静虚堂内的重要成员下山去永安镇置办两桌宴席庆贺一番。 白溪忙出言婉拒了: “大师姐说我心境未稳,还需静守院中一段时日。” 既是大师姐发了话,几人便不得不做了罢,开始商议起交易扩张的大事来。 主屋中,齐月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白溪免去了晨起锻体之事,便留给了她更多的修炼时间。 她现在所服用的上品养元丹乃是自己亲手所炼,与留给白清的一样,皆是从数百瓶里精选出来品质最佳的丹药。 实话说来,服用此丹的感觉,比起师傅白廖亭炼制的丹药,在药力持久性上略逊一筹,在聚灵效果上也差上一线。 齐月知晓这其中的差异,是因师傅乃是筑基期大圆满的修士。 他用自身灵力转化的灵火来炼丹,哪怕只是炼制上品养元丹,那也是黄阶品质的养元丹。 而她齐月,则是用初阶火焰阵法和晶石来量产丹药,由火焰阵法引动的天地灵火的确比不上筑基大圆满修士的灵火来的更浓烈、更精粹。 不过幸而筑基中、后期修为的炼丹师都不屑于炼制价廉的养元丹,这才使静虚堂出品的养元丹品质在市面上显得格外的出类拔萃,深受炼气期修士的好评与追捧。 所以,她的脑中生出了一个新冲动。 下午,齐月重新制作了二十八片略显复杂些的虫纹火焰符牌,然后拿着这些新做的阵法符钻入了炼丹房。 她用以往常用的中型丹炉来炼丹,在新的火焰阵法的加持下,单份单份的测试与炼制。 到晚食时,她炼废了四炉,但也收获了四炉成品,均等下来便算做五成的出炉率。 她从四炉中各捏出一颗丹粒探看了一番,发现每颗丹上都留有一粒芝麻大小的虫形纹路,不过最后一炉的丹粒纹路颇显,而第一炉的丹纹模糊得像是一滴小污点。 “幸好我还记得那些符文。” 她露出一抹庆幸之色,随后又用极低的声音提醒了自己一句: “这东西最好是留给自己吃,万一惹来麻烦就不妥了。” 说着,她将四份丹瓶分别做上记号,收入了储物袋中,这才出屋去院中分享晚食。 夜晚,齐月吞下一枚新炼制的养元丹,顿时感知到身周聚来的灵力之气比上午又浓烈了两分。 她粉唇微扬,压下心头的得意,在天地灵气凝结的稀薄灵雾中畅快的吐纳修炼了一整晚。 第43章 铃铛法器 时光似流水,总是在不经意间哗哗而过。 六月上旬的一日夜晚。 齐月正在主屋中打坐修炼,忽而感知到一股陌生气息如同从天而降般,乍然显现在主屋门口。 她被迫从修行状态中猝然惊醒,于是深吐出一口气,抑制住心神的躁动,缓缓收功,这才打开屋门向外探去。 这一眼之下,差点气得要破口大骂。 “你能不能白日来?你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白清大摇大摆的上前来,探掌给齐月看了看他捏在手中的一个小铃铛,得意的轻笑了一声:“如何?” 【如何个屁!】 齐月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这狗东西先是以法器遮蔽自己的气息迈入院落走至主屋外, 然后又故意关闭了法器的遮掩之效,将气息突然暴露在她的神识中,瞬时便惊扰了她。 “这是我补给你的生辰礼。” 白清将小铃铛塞进齐月的手中,又穿过屋门的空隙看向她的屋内,笑道: “大师姐不请我进去聊聊吗?” “你来究竟为何?” 齐月冷脸把着门,不肯让他进去。 “当然是有事相商。” 白清收敛了几分吊儿郎当的神色,眉眼似乎也正经了稍许: “宗门大事,大长老令我来找你商议一二。” “宗门大事找我商议?” 齐月一个字都不信:“你有什么事白日来不成么?” “你不是生怕别人知晓我跟你和好了么?怎么,我顺着你的心思,你反而不乐意了?那行,我明日敲锣打鼓的来。” 说完,白清转身就迈开步子往石阶下走。 齐月脑子蓦然浮现出白清带着几个宗门弟子敲鼓登门的场景,顿时有些心烦意燥。 她咬了咬牙,捏着那只铃铛,让开了身形: “我服了。心累,请进。” 她话还未说完,白清的长腿就来了个百八十度转旋,转身间就飞快的跨过了屋门,迈入主屋内。 扫视了一圈主屋的摆置后,他啧啧点评: “没想到大师姐的品味竟是这样的,难怪不喜欢我给你置的软设。” “大半夜的,有话快讲。”齐月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掌门说,二十年一次的南州狩猎竞赛明年七月便要举行了,静虚宗也会派出两名弟子参加。掌门数来数去,觉得只有你和我比较合适。” 说完此事,还未等齐月有所反应,白清勾唇先笑了。 “白师弟,你莫不是欠揍!” 齐月的拳头瞬间就硬了: “就这屁事,还需你半夜前来商议?” “大师姐,这哪能是屁事呢?这可是全南州的宗门大事!” 白清压着笑意,一本正经的强调道。 “你半夜登门究竟是何目的?” 齐月蹙了蹙眉:“你再不说我就要以拳送客了!” “惹恼你也怪烦的。” 白清懒洋洋的靠着木椅,翘着二郎腿道: “好吧,我说,你炼制的养元丹药力持续不够,我每日要服好几粒,所以我缺丹药了。上品洗髓丹的效果我也不太满意,我要极品洗髓丹。” “上品洗髓丹的材料配足一份得花五颗中品晶石,刚给你弄了六份材料,你服食完了再要别的行不行?” 齐月微蹙起弯眉,将那只铃铛放回桌面,推向了白清: “你这生辰礼我要不起,太贵了!” “好吧。” 白清略想了下,同意了齐月的要求: “我服完再寻你。养元丹再来四五份,近期我得闭关。” 齐月默默取出二十余瓶打上标记的蓝色丹瓶,堆放在了木桌上。 “怎么跟上次的不一样?” 齐月闻言有些犹豫,想要将蓝瓶换回成紫黑瓶,不料却被眼疾手快的白清尽数收入了储物袋。 她只好低声警示道:“这是新炼的。只许你自己服用,不许转赠给别人,也不许对别人提起此丹。” “为何?” “我被你弃在山崖下等死时有了奇遇,见着一个衣着华贵的骷髅架,顺便捡了几页他家族密不外传的丹方,拿回来就炼了这些药。” 齐月横着眉冷然讥讽道:“你还想问为何么?” “......” 白清被这话堵得脸色一僵,顿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 “我就......随口一问嘛。你就当我犯病,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成了,请回吧。”齐月开始赶人。 她拿起桌上的那只铃铛要塞回给白清,却被他一掌按压了回来: “不是交换。我也不屑与你交换,我想要什么,不会跟你客气。 这是生辰礼,我拿好几个宝贝换的,比我那只隐身法器强多了。 这只铃铛可以扭变使用者的气息,且只有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能探破,给你用正好合适。” 说罢,他讨好的笑了声,转身就大跨步的离开了。 ...... 【这狗东西莫不是脑子被夹了吧,还能如此大方?】 齐月关了屋门,捏起那只哑铃铛看了看。 就白清攒的那堆宝贝,至少得扒拉出八九样小东西才能换回这只铃铛法器。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月摇了摇头,随手将铃铛扔进了储物袋。 这东西不是给她用正合适,而是根本不合适。 就这法器,她半夜能摸上静虚宗的哪一峰去使?哪个峰主长老不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为?真要半夜窃上门去,四条腿都能给她掰折了! ......咦,他说的莫不是明年参与南州狩猎竞赛时用? 【算这孽障还有点孝心。】 齐月嘟囔了一句,决定明日将门上挂着的那只刻着“修炼中”三字的巴掌小木牌,换成一尺大小的,免得某个眼瞎的狗东西再来一次今夜这种惊扰修行的举动。 前世似乎也有一场南州举办的狩猎竞赛,但静虚宗并未派出弟子参与,原因是什么呢? 齐月努力搜了搜脑中的记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 【莫非这接下来的一年将会发生什么大事,逼得静虚宗连州级宗门竞赛都无暇顾及?】 她已悄悄更改了前世些许事情的发生轨迹,仅一个静虚堂的存在,就让静虚宗内大部分弟子的命运发生了小变化。 弟子们比小白溪刚来静虚宗时忙碌了许多,如今走在山道上已很少能遇到那种聚众围观的无聊弟子了。 他们修行晋升的通道被月溪院强行打开,有大把的活干,赚更多的晶石,买更好的丹药,增快修炼的速度,这像是强效剂一般刺激得他们嗷嗷前扑,根本不需要有人甩鞭子驱赶。 静虚堂之所以拒绝掌门插手,就是担心掌门会脑子一抽,将静虚堂的各项事务外包给散修来做,然后坐享其成,还美其名曰宗门弟子们就该专心修炼。 剑修出身的掌门连堂真的很不善于经营之道。 看看静虚宗之前有多穷困潦倒,就会明白为何雄心勃勃的掌事弟子们为何不愿将手中的权利和未来轻易托付给掌门。 方圆三四千里,有蓝月宗、岐游宗和静虚宗三个仙门道宗,就属静虚宗最穷、弟子也最少! “前世的此时,宗门弟子绝大多数才炼气期初、中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便是长辈们的缘故? 又或者是白清那个惹祸精搞出了什么大事?” 她垂眸认真的分析着。 “若是因长老们惹了何事,那便是筑基和金丹修士们才能应对得了的大事,与我这种低阶修士毫无关系。” “若是因那孽障惹了事......嗯,那便在这一年内,用红萝卜加大棒之法,将他困在宗门里老老实实的闭关修行就好!” 想到此处,她心头豁然开朗。 原来宗门大事的解决办法如此简单,只要盯住那一人便可! 齐月轻舒出一口气,随即便将刚刚烦恼的琐事放下。 她收拢心神,重新盘坐在蒲团上,吞下一枚养元丹,安心闭目修炼起来。 第44章 赵钱思再登门购丹 次日上午,齐月趁着五大掌事议事的空当,悄悄摸到白清所居的院落,看到院门上挂着一片写着“闭关”二字的木牌时,这才放下心来。 【这孽障还算老实。】 她满意的点了下头,径直回到了主屋,继续打坐。 晚食后,白溪告知齐月近两日的讨论结果: “大师姐,咱们四峰已达成一致了,暂时先不扩张,尽力保住现在的客量。” “嗯。” “玄阴峰和七宝峰将会加快研制量产之法和升级小玩意的威力。近三个月,七宝峰四长老也会帮咱们在碧溪镇先挑选一处合适的店铺和院子作为宗门弟子们的落脚点。等咱们在三宗地界站稳了脚跟,再谈论扩张之事。” “好。” 齐月赞许了一声,温声笑道:“你们考虑的甚妥当。连李长老也被你们拉进来干活了,不错不错。” “没办法。我静虚堂弟子与十余个小有名气的散修炼丹师发生冲突了,也打了七八次群架。 欧阳师兄他们一早就定好了策略,放言给了两千里内的散修,凡是赶来援助静虚宗弟子打架,并最终制胜的,会按照功劳给予晶石或丹药报酬。” 白溪歪头狡黠的笑了笑: “咱们虽从未输过,但得罪的仇家并不在少数。李长老有心帮咱们静虚堂尽快立稳招牌,扩大影响力,毕竟李牧师兄曾经还得了大师姐分股的承诺呢。” “哈哈,我竟差点忘了此事了。” 齐月闻言乐的一击掌,心中顿时明晰如镜。 师姐弟俩又凑在一起讨论齐月炼制丹药和闭关修行的频率。 最后定下来,她每隔六七日,便需特意腾出两日半的时间来赶制火焰符牌和炼制中、上品养元丹。 静虚堂的交易之事商议妥当,齐月就将专注力逐渐放在了修炼上。 她日常依靠吞服辟谷丹来支撑整日的打坐修炼,已近乎于原主的闭关修行状态。 数日后,月溪院迎来好消息,白溪成功跨过了炼气期第一层,正式迈入第二层初阶。 齐月炼制的丹药中,又多了每月一份带斑纹的下品养元丹。 白溪日日饮食滋补灵物、吞服中品洗髓丹,个头窜得如同冲天炮,眨眼间就比齐月高出了半寸。 但他身形依旧消瘦如柳,并且一直待在院中,少见阳光,肤色愈加苍白了些,看起来更像病弱美少年了。 但除了大师姐外,无人知晓,他每日清晨起床后,会抓握住摆在院子角落里的两块三百斤和五百斤的铁板,各举蹲至少两百次。 他,仍在坚持锻体。 七月初,灵植峰赵长老再次登上玄清峰。 这一回,他并未邀请白廖亭作伴,而是直接通过昆风主动联络了白溪,并只身前来月溪院与白溪相见。 齐月不敢在宗门长辈前托大,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煮茶作陪。 赵钱思瞥了眼齐月,眸中顿时盛满惊艳之色,口中喃喃道: “没想到我静虚宗也能出绝代风华之人,将来这南州会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赵伯伯,您这话可折煞弟子们了。您是筑基大修士,正值春秋鼎盛,咱们这些炼气期晚辈不过小小萤火,哪敢与长辈的日月灼光相争辉呢。” 齐月淡然一笑,替五长老斟上一盏热茶。 “咳、咳、咳......” 见赵长老直勾勾的盯着齐月看了好几瞬,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白溪心中蓦然腾起一股怒火,以拳抵唇用力咳了几声。 “咳。” 赵钱思被这咳声惊醒,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捂嘴猛咳了一声,却是撇开眼去,不敢再直视齐月的容貌。 在宗门弟子面前丢了脸,他也不好意思再多闲谈其他,径直开口道: “此番赵某前来,乃是想与你们静虚堂再谈一笔交易。我想从你们手里每月再购200瓶上品养元丹,价格初定为十八颗下品晶石,如何?” “赵伯伯,我静虚堂每月暂时只能出400来瓶上品养元丹。我们可以为灵植峰提供其中的一半,但单瓶价格不能少于20颗下品晶石。还望赵伯伯体谅弟子们立业的艰难。” 齐月丝毫不被赵钱思的态度所影响,仍是一副面对长辈时的恭敬模样。 “也罢!” 赵钱思毫无讨价还价的意思,一口应下,又侧头扫了白溪一眼,顶着白溪一脸的不满之色,强夸道: “小白溪天资不错,后生可畏。” 说完此话,他便直言灵植峰事务繁多,告了声辞,颇显几分狼狈的快步离开了。 白溪蹙眉头抿嘴,面色中渐渐涌上一股恼怒与愤慨,接连吞下了三盏齐月斟来的热茶汤。 齐月见状,只好捏捏他白嫩的脸,好笑道: “大师姐还没来得及生气,你倒先气上了。” “他为老不尊!”白溪怒然道。 “五长老不是好色之徒,他也很尴尬么。” 齐月故意眨了下眼,笑道: “估计灵植峰的赵伯伯得难受些时日了,因为刚刚的确是太丢脸了。 此事咱们还是烂在肚子里吧,免得他老人家一想起此事就想找个地缝钻。” “大师姐,你总是这样!” 白溪闻言面色缓了许多,却对齐月生出了另一丝莫名恼意。 “那怎么办?若人家没有歹意,只因多看你两眼,你就得拿刀将人家双眼剜了?说不定人家只是觉得我长得像隔壁二姑,比较眼熟,才多打量了两眼呢。” 齐月端着盏茶,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白溪似是被她的话逗得笑了笑,垂下眼眸专注饮茶,不再聊及刚刚的囧事。 齐月话虽如此,心中也暗暗生出了一份紧迫与不安。 若是这具身体越长越像自己,那便更要快些筑基了,自身的实力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大手段。 仔细算算,还有三年左右,应雪儿和她家族的金丹侍从就该空降静虚宗了。 前世的原主那时刚刚迈入炼气期九层中阶,而这一世,齐月要以筑基天才的身份搅动静虚宗和南州。 只要应雪儿敢乱来,她就敢给她一个大逼兜,然后拖着宗门那位常年在灵虚峰闭关装王八的太上长老下场,将南州应家搅个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齐月揉了揉白溪的脑袋,温言提醒道: “小师弟,你可别忘了咱们建立静虚堂的初衷只是为了积攒足够的修行资源。 对我等修士来说,修炼和增长实力才是一等大事,你切莫因为两三分凡俗小利就迟缓了修行进展。” “嗯,我记着的。”白溪颔首受教。 “交易既已谈妥,大师姐也该去打坐了。” 齐月向白溪打了个招呼,起身便要回主屋。 “大师姐。”白溪唤住她。 他眸光微微荡漾,抿了抿唇,轻声道: “我会快些成长的。” “嗯,大师姐信你。” 齐月莞尔一笑,快步回了主屋,闭门安心修炼起来。 第45章 白师兄又惹祸了 齐月与白溪一心趁着静虚堂安稳之时静心修炼,但两个月后,月溪院还是被姚文叶的不请自来惊扰了。 “大师姐,大师姐!不好啦!” 她略显尖锐的声音在院门口炸响,然后喘着粗气环顾了一圈仅有白溪存在的院落,疑惑道: “大师姐去哪了?” “怎么了,姚师姐?” 白溪不慌不忙的搁下手中的墨笔,不答反问道。 “小师弟,出大事啦!” 姚文叶忍着气息的紊乱,扯着嗓子快速答道: “白师兄又惹祸了!宗门大堂那里,有个蓝月宗弟子摸上山来了,说是自家师妹不见了,肯定是被白师兄勾走给趁机害了。 白师兄打了他一顿,他就躺在地上撒泼,骂白师兄是个魔修,说白师兄还害死过他同门师兄! 他还骂大师姐是祸水,不守道门宗规!总之,那家伙现在堵在了宗门大堂闹个不停.....” 她正说着,一道青衣男弟子的身影也从院外迈步进来, 许是听到了姚文叶的话,他沉声怒喝了一声: “姚师妹!” 姚文叶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她缩了缩脖子,讪讪笑道: “白师兄。” 白清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端坐在石桌旁一动未动的白溪,蹙眉问道: “你大师姐呢?” 白溪唇角浮出一丝讥笑之意,并未开口回答他的话。 【哎呀我去,不愧是两兄弟,真是越来越像了。】 姚文叶不禁暗暗吐槽一句。 她舍不得撇开这热闹,便厚着脸皮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己动手取来茶盏斟水, 又顺手掏出一把瓜子,往白溪面前一送: “小师弟,来点?” 白溪微微一笑:“多谢,不必。” “你们呐,不懂姚师姐的快乐!这种热闹就该配上嗑瓜子才过瘾呢。” 姚文叶啧啧两声,收回了瓜子,动作熟练的磕了起来。 白清也无暇理会白溪的态度,快步迈上了台阶,直接立在主屋门外静等。 他原本是想将那闹事的蓝月宗弟子拽下山去,无意中突然瞥见围观群众里姚文叶尖锐而激动的“嗷”了一嗓子,然后就一脸兴奋的跑开了。 白清见她跑得姿势太过欢快,这才反应过来姚文叶是往玄清峰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立即丢下那弟子也追了上来。 平日里见姚文叶实力不佳,但一到传播闲话的时候,她跑得是真快! 白清撑着耗空灵力的身子,咬牙在后面追了一路,愣是没给追上,这才让她先一步冲进月溪院里将宗门大堂前的事情爆了光。 小片刻后,主屋门被吱嘎一声打开。 白清立即一个大跨步迈了进去,径直开口解释道: “你不用理会那疯子,我一会儿就把他弄下山去。” 齐月微垂眼眸,静静的走到木桌旁坐下,然后架壶煮茶,一副并无兴致搭理此事的模样。 “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将那疯子弄走。” 白清心中一紧,转身就要出去。 “白师弟。” 齐月出口唤住了他,语音淡然道:“请坐吧。” 白清顿时生出一抹忐忑之意。 他蹙眉观察了齐月几息,但从她的神色中实在瞧不出是喜是怒,便强行压住想快点下山处理那弟子的冲动,在她身旁坐下了。 “白师弟何时出关的?” 齐月轻描淡写的问道,语气就跟问【你何时吃饭的】一样稀疏平淡。 “八九日前。” 白清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故意翘起二郎腿,抖了抖。 “那师妹好看吗?”齐月冷声发问。 “什么?你怎能想到那里去!我是那种人么!” 白清神色大变,忙深蹙起眉头,急吼吼的解释。 “人家师兄都找上门来了。若说你不认识他师妹,估计也没人肯信吧。” 齐月抬眼看向白清,星眸中隐着一丝怒意: “出关短短九日,你也能抽出空闲下山去撩拨蓝月宗女修? 你不是急着冲关吗?不来寻我取丹药,仔细琢磨修行之事,整日里瞎搞些什么?” 白清闻言眼眸乍然冷寒了几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下一瞬竟然又轻笑起来: “大师姐,我这九日真没下山。你若真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那我为何会成为祸水?白师弟,这你能解释吗?” 齐月神色认真的看着他。 她是真好奇,绝不是故意质问,因为她自重生以来,还未下过山呢。而依原主那沉稳性子,更不可能与【祸水】二字沾边了。 “都是那家伙胡说八道,你别理他就是了。我现在就去把他扔下山去。” 白清徒然紧张了几分,顿时收了二郎腿,起身便要离开。 “你等等。” 齐月见此,哪还能猜不出其中必有隐情,忙再次唤住他,也从木椅上起身: “我随你同去。” “你去做什么?人太杂,别污了你的眼睛。” 白清堵着门,神色认真道: “我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你受牵连。” “得了,我是静虚宗大师姐,不是什么温室花朵。 既然被人直接点名找上门来,自然没有躲在同门弟子身后的道理!” 齐月眼神坚定的回视他。 白清败下阵来,瞥开眼,神色微恼道: “随你吧。” 说罢,他转身就跨出屋门,朝院外走去。 “小师弟,一起去看看热闹?” 齐月淡淡一笑,朝白溪招了招手。 “好啊。” 白溪抿唇一笑,无所畏惧的走了过来。 “诶,这剧情走向不对啊?......那你们也等等我。” 姚文叶忙丢下瓜子壳,拍了拍衣襟,也起身蹦溜了过来。 三人关了院门,便追着白清直奔山下的宗门大堂。 “大师姐,你咋长变了这么多!我滴个乖乖,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 姚文叶边跑边凑在齐月身旁叨叨不休。 “姚师姐,看热闹,要安静。” 白溪回过头去,轻声提示了她一句。 姚文叶见他将“闭嘴”二字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嘻嘻一笑,不再闹腾了。 小半个时辰后,四人下了山,远远就能听到那蓝月宗弟子扯着嗓子大喊大骂的声音。 “这家伙还随身带着扩音法器?” 姚文叶兴奋的嚷道:“哟,这是故意来咱们宗门找茬呀!” “他修为几层?”齐月忽而开口问道。 “七层。” 白清知道齐月问的是自己。故而他虽离着三人半丈之远,仍是及时回答了她的疑问。 【七层?】 齐月看向白溪,看到白溪也正侧眸看过来,面上带着一分疑惑之色。 见小师弟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齐月心中渐渐生出一丝猜想。 “白师弟。” 她唤住白清,又快走几步在他身前立住。 “你与那弟子相斗,有没有受伤?” 她微抬下巴,目光中隐着两分关切。 “互砸法器吃了些小亏。不过,灵力耗尽后,我用拳头伺候了他一顿,没吃什么亏。” 白清本是有些不安,见齐月仍像往常一样先关心自己,面上不由阴转晴了些,话语中也藏了两分打赢了架后求表扬的撒娇之意。 白溪面色一黑,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姚文叶瞅着三人,眼珠子滴溜一转,又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瓜子。 第46章 淫贼! “肉搏顶多是皮肉骨裂伤,敷药养几日就能走能跳。法器伤人直击神魂,对修士来说才是致命的!这贼子竟敢跑来静虚宗用法器伤你!” 齐月眸光微冷,面上突然涌上一抹怒意,几句话之间,就将仇恨值提拉了上去。 白清被她过度反应弄得有些怔懵,但心头却是一柔。 这还是齐月跌崖后第一次肯如从前那般对他。 不,不对,她如今的反应似乎比以往更激烈了! 但还未等他有所回应,齐月便一挥袖,扬声道: “我静虚宗弟子绝不能让外宗弟子欺负了去!敢来静虚宗宗门大堂闹事,莫不是活腻了!” 说着,先一步往宗门大堂快奔而去。 如此霸道的言语一出,三人心中的旖旎之念顿滞,也忙快步追了上去。 不多时,围在宗门大堂凑热闹的弟子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大师姐来啦!” “大师姐!” “大师姐!” “大师姐......” 数十个聚在院坝里的青衣白裳的宗门弟子们纷纷响应,热情高呼,移步上前相迎,又主动让出一条四尺余宽的通道,供向这边走来的四人通行。 斥骂不休的蓝月宗弟子被这动静惊扰,暂时停了嘴,好奇的随着人群的动向望去。 这一目之下,却见一个白衣仙子似是踏云踱步而来。 除了她眉眼间的寒光能割碎他的头颅外,他整个人都像被埋进了一处迷幻的浪花丛里, 只觉得眼睛和心脏在刹那间都远离自己而去,紧紧的贴在了那仙子的身上。 “淫贼!” 姚文叶适时大喊了一句。 但其实,一旁的宗门男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么垂头羞赧,要么偷偷瞥视,也有女弟子忽而犯花痴的。 大师姐怎么跟以前怎么不一样了? 突然......【好仙】是怎么回事?! 真的好好看! 可想看又不敢看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弟子们心头千思万绪,如脱缰的野马,又如装着百十只大扑棱蛾子,乱成了一团麻线。 所以姚文叶的这声“淫贼”一出口,吓得许多男弟子心头一震,下意识就要出口否认。 还十几个女弟子正准备仰头找姚文叶理论,可转念一想【我是女的,淫个毛】,立即便将鄙夷的目光转向了身旁的男同门。 【啊呸,淫贼!】 “你这狗东西,将眼睛往哪搁呢!” 幸而一声怒喝也乍然响起,打破了男弟子尴尬的状态。 【对对,啊呸,这狗淫贼!】 男弟子们忙将同仇敌忾的目光对准了在场唯一的外来者! 伴随那沉喝的,还有一张从白清手中甩飞出去的炎火暴烈符! “轰!” 一道两尺大小的赤色火焰顿时在那蓝月宗弟子身前三尺远炸开,将他轰了个满脸焦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蓝月宗弟子顿时嗷了一声,又猛然翻身嘣起,抹了把脸,指着白清痛骂道: “白清你个狗东西,敢偷袭我!” “咳,我体内没灵力了,催不动符箓......” 白清忙朝一旁的齐月低声解释了一句,一张俊脸涨红如血,罕见的露出一丝羞臊之意。 “无妨。他叫什么?”齐月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何必知晓,叫他狗东西就可。”白清脸色一变,眼神骤然冷了三分。 ...... 幸亏这孽障还不知晓【狗东西】也是他的昵称! 齐月轻咳一声,向前两步避开白清的眸光,主动出声质问道: “这位师弟,你为何闯入我静虚宗,还欺负我静虚宗弟子?莫非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宗门道规么?” 她这话一出,弟子们立即知晓了大师姐的意思。 今日这人,她是必揍不可了! “呔!我当是谁,原来是齐月仙子。两年未见,你倒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难怪刘师兄死前对你日思夜想,将你常常挂在嘴边。” 那蓝月宗弟子脸上浮出一抹淫邪之笑: “月仙子,我是蓝月宗莫师兄,你叫我莫哥哥就好。我师叔是蓝月宗掌门,我是少咸国皇子,修炼资源多的使不完,若是你肯跟了我......” 他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弟子们皆露出像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发浪。 【我家大师姐随手炼几炉丹药,就能养活半个宗门...... 连欧阳师兄都不敢在大师姐面前造次,就你那弹丸小国供出的三瓜两枣,也配拿出来卖弄......】 齐月伸手挡住震怒不已的白清,对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她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坝子旁环围的几块大山石,随意挑了块丈余大小的,走了过去。 一旁的弟子忙让出道来。 于是,她在莫姓弟子的神神叨叨中,冲他莞尔一笑, 然后在他露出痴迷之色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掌,轻轻一拍。 “咔擦擦擦——” 那巨大的山石像是块脆嫩的豆腐般被齐月的小小手掌拍出了个寸许深的手掌印, 而以那掌印为中心,裂出密密麻麻数十道放射状的蛛网裂痕! “我艹” 莫姓弟子吓得一个哆嗦,眼神顿时恢复了清明之色。 刚刚他看的是绝色美人,这一瞬他看的是恐怖大暴龙! 还是那种轻轻一掌就能将自己扇成肉泥的女暴龙! 齐月微微一笑,又伸掌轻拍了一下。 “咔嘣嘣嘣——” “砰砰砰——” “隆隆隆——” 她一拍之下,那山石直接裂成了数百块。 中间的碎石直接被一掌之力弹射而出,十余个足有那个门框大小的不规则石块被甩飞出了数丈远; 而山石外侧的裂石,则块块滚落,铺撒了一地,溅起一片渣石飞扬。 “莫公子,你来之前,莫非......” 齐月暖如春阳般的笑脸蓦然转冷,双目如两道寒剑射出: “没打听过我齐月是静虚宗的大师姐么!” 那莫姓弟子不禁浑身一颤,双膝一曲,竟然直接跪倒在地: “大师姐,小莫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旁边的弟子们觉得自己似乎也快跪了,尤其是曾自认为惜败于大师姐之手的弟子。 原来大师姐的力气大是这么个大力法! 原来大师姐以往只是在用拍蚊子的力气跟自己玩耍! 嚯嚯嚯,好险! 原来自己捡回了好多条命了! 大师姐真好! 大师姐威武! 姚文叶左瞅瞅,右看看,见大家好像都被莫姓弟子直接选择跪服的反应有那么一瞬的怔懵,立即开口高嚷道: “大师姐说了!我静虚宗弟子绝不能让外宗弟子欺负了去! 这莫淫贼敢来静虚宗宗门大堂闹事,还故意羞辱我宗门弟子!莫不是活腻了!兄弟兄妹们,冲啊!” 弟子们闻言纷纷回过神来,马上将那弟子团团围了,你一拳我一脚,揍得那弟子哀嚎连连,满口求饶。 “快将他嘴堵上!绑了!”姚文叶看了眼齐月,又高喊道。 弟子们七手八脚的将莫淫贼困成了一只圆滚滚的露头蚕蛹,弃在院坝中。 齐月淡淡一笑,瞥了眼姚文叶。 姚文叶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再次开口吩咐道: “来两人,将这淫贼扛回玄清峰去!大师姐要亲自审问他!” 【这人精......】 齐月不由轻笑一声,递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转身便与其余几人往玄清峰走去。 那莫师兄被两个抢夺他胜出的男弟子喜滋滋的抬着,也跟着一颠一颠的上了山。 第47章 我听说你骂我祸水? 到了月溪院,两个弟子将莫淫贼“噗通”一声抛下,心怀憧憬的环顾了一圈【静虚堂】总部,神色恭敬的朝两个掌事大佬施礼道: “大师姐,白掌事。” 齐月朝两人点头微笑。 白溪则面色坦然的拱手回礼:“两位师兄。” “大师姐,您还有大事要忙,我等就不打扰了。嘿嘿,白掌事,白师兄,姚师妹,告辞了。” 两人匆匆向院中的四人告辞,如两只得胜的斗鸡般雄赳赳的离开了。 姚文叶咋舌道:“真没想到小白师弟如今的威望这般高了!” 白溪微微一笑,轻声邀约道: “姚师姐若是得空,也可进入静虚堂一试。” 姚文叶想了想,还是笑嘻嘻的婉拒了: “我四层境界快要圆满了,还是等突破了再说吧。” 白清并未理会两人的对话,扫了眼地上瞪眼晃头的莫淫贼,朝齐月小声道: “阿月,今日之事交由我来处理吧。我保证一定将这狗淫贼处理好,不会连累到你,好么?” 这两句话颇有些恳求之意。 若非齐月早已领教过白清能屈能伸的伪装本事,还真能被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给唬弄了过去。 “叫大师姐。” 但现在么,她不为所动。 “大师姐。” 白清从善如流,立即改口。 “姚师妹,今日这热闹你可能看不成了。钱师妹就住在隔壁,不如师妹前去探访一二吧。” 齐月侧过头去看姚文叶。 “呵呵....不方便...... 也罢,我许久没见钱呆子了,正好叙叙旧。你们忙,你们忙。” 姚文叶凑不上热闹,甚是失望。 但院中三人都用同款眼神盯着她,直盯得她心里毛毛的,于是顺着杆儿告了辞,讪笑着离开了院子。 她前脚一走,后脚白溪就走到石桌旁,往阵眼中丢入一颗下品晶石,刹时催动了院内的防护阵法。 下一刻,院子上空浮起了一层灰蒙蒙的穹隆光斑,将弟子们的窥探隔绝在了院外。 齐月走到莫淫贼的身旁,正要将他抓起来, 谁料两道身影先一步跃了过来,各自抓住莫淫贼身上的一根麻索,齐声道: “我来。” “小师弟,你进屋找根麻绳来;白师弟,你将这贼寇倒吊在院下。” 既然有人帮忙,齐月也不客气,开口吩咐起来。 白溪对白清眸中的冷寒视而不见,松开手,按照大师姐的吩咐进屋找绳子。 但他刚一个转身,白清就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根麻绳来,将莫淫贼双脚捆住,又“咵咵咵”的拖到庖屋屋檐下。 他将麻绳抛上一根挑梁,又将绳头拽下,把莫淫贼顺利的倒吊在了梁下。 做完了此事,他神色不屑的瞥了白溪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齐月,隐隐露出两分得意与求表扬的意思。 白溪稳如磐石。 就冲着白师兄各种急于示好与讨巧的举动,他就知道白师兄今日惹的祸事绝对不小。 他当真认为撒娇卖个萌,大师姐就会顺着他了? 呵!幼稚! 齐月果然没有理会白清,而是对一旁的小白溪叮嘱道: “去庖屋拿把杀猪刀来!” “好。”白溪应了一声,转身就钻进了庖屋。 莫淫贼吓得不停地挣扎、摇晃脑袋,嘴里还发出模糊的呜呜响动。 齐月走过去,微俯下身,正准备抽出他嘴里的布团。 白清忙挡住她的手,冷声道: “别脏了你的手,我来。” 说着,就将那块布帕从莫姓弟子嘴里拽了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啊?我是蓝月宗弟子!你们竟敢对我动用私刑! 我要见你们静虚宗掌门!我要见你们掌门!” 莫淫贼吓得疯狂大叫。 “白师弟,你告诉我,这莫师弟为何会跑来静虚宗生事?只要你说,我便不生你的气。” 齐月神色淡然的看着白清,等着他主动将此事和盘托出。 “我......”白清却犹豫了。 莫淫贼忙见缝插针告饶道: “大师姐,我知道,我说我说。我说了您就放了我吧.....” 白清踢了他一脚:“闭嘴!再说话我整死你!” 莫淫贼忙又将嘴紧紧闭上了。 “那你说。” 齐月微吸一口气,忍着性子等他解释。 “我...... 阿月,此事非常复杂。你容我几日,等我处理了这狗贼,再跟你细说好么?” 白清恳求道。 “既然你不肯说,便坐在一边看着吧。” 齐月的耐心耗完,手臂向石桌旁一指。 白清不肯动。 “白师弟!” 齐月冷眼横来,颇有一股严厉之意。 “好。” 白清立即举起双臂投降,垂头丧气的挪步到石桌旁,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齐月接过白溪递来的宰鸡刀,刀尖直指莫淫贼的头颅: “你说!一个字都不许骗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我先割了你的耳朵,再削了你的鼻子!” “我说我说!” 莫淫贼陡然一个激灵,忙点头应承。 若是齐月威胁他要割他的脖子、要他的命,他可能还会认为她是故弄弦虚吓唬自己, 可她只想弄残他,丝毫不提要杀他的话,却莫名让他胆寒,内心一百个相信这蛇蝎母暴龙绝对干的出来这恶事! “我今日来只为寻我秦师妹。她已经失踪数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在蓝月宗各处找过她,也下山往碧溪镇和永安镇找过,都没有寻到她。 有人告诉我,曾在碧溪镇看到白、白师兄与我秦师妹约在一起说说笑笑,搂搂抱抱。 秦师妹是我的伴侣,我自然愤怒交加,所以才跑来静虚宗大闹了一场。 大师姐,我真是被妒忌心冲昏了脑子,那秦师妹水性杨花,勾搭过不知多少弟子,我为何要为她拼死拼活? 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回去以后什么也不说,秦师妹爱谁谁,真的!我可以发誓!求你放了我......” “哦~” 齐月点点头,语音一波三转。 她并未看向白清,而是笑盈盈的用刀背拍了拍莫淫贼的脸,又在他鼻子上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犹豫从哪个方向切比较顺手。 莫淫贼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两只瞳孔如斗鸡眼般直愣愣的盯向鼻头上的尖刀。 “我听说你骂我祸水?还说我不守道门宗规?” 齐月将刀尖往上提了提,留给莫淫贼说话的机会。 “大师姐,这话是我乱说的!您千万别信!” 莫淫贼忙快声解释道: “是刘奇兰那个狗东西觊觎您!故意放出了谣言,我也是受了他的蛊惑,才口不择言的!” “刘奇兰是谁?他为何会造谣我?”齐月追问。 第48章 大师姐好凶残 莫淫贼吞了口唾沫,似在斟酌词句,齐月手中的刀柄微坠,用刀尖在他鼻头上扎下一个血洞。 “我说我说!” 莫淫贼差点魂飞魄散,立即道: “刘奇兰也是蓝月宗弟子,一年前就失踪了! 两年前刘奇兰曾在永安镇跟白师兄起过争执,白师兄当时略胜一筹。 刘奇兰不服,他在凡界也是一国皇子,借着皇家财富,在蓝月宗混的风生水起,连掌门都会给他两分薄面。 三两月后,他购了一批新法器,再次打上静虚宗。 那一回据说先是白师兄被他用法器打伤,而后是大师姐你赶过去将刘奇兰暴打了一顿。 刘奇兰回到蓝月宗后,自称奇耻大辱,说从未败在女人手下。他又瞧见大师姐你生的貌美,就想要......征服你。 他与许多人说过要得到你,还广求过迷情药。秦师妹曾与他勾搭过一段时日,私下告知我,说刘奇兰跟踪过大师姐...... 再然后,刘师兄就失踪了。 我说的都是实情,大师姐,求您放了我吧......” 齐月垂下眼眸,努力在脑中搜索这这段记忆。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的记起来,原主在两年前似乎是出手暴揍过一个蓝月宗弟子。 可败在原主手下的弟子少数也有二三十个,她的心思并不在人情世故上,只是每每听说白清有了麻烦,被人摁着暴打,便急匆匆赶去救他。 除了少数几个前去挑战她的人之外,她根本就懒得记住打过谁,反正都是白清新惹的麻烦,一拳打回去麻烦就算解决了。 “那刘奇兰长什么样?”齐月轻启朱唇,冷冷问道。 “阿月!” 白清猛然起身,几个快步就奔了过来拽住齐月的衣袖,脸上露出一抹厌恶至极的神色: “何必让那狗东西脏了你的耳朵。” 齐月有些心累,伸手指向石桌:“回去!” “我......” 白清只好狠瞪了一眼莫淫贼,重新回到石桌旁坐下。 白溪扶了扶额,靠在庖屋门口没说话。 齐月再次蹲下身,用刀尖指向莫淫贼: “说!那刘奇兰长什么样?” “我说我说!他刀眉长眼,看似是有几分俊俏的少年郎,实则是个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恶棍!” 莫淫贼痛骂道: “他不到双十就服用过驻颜丹,常用那俊俏皮囊诱骗俊俏女修!若非是他拐骗了我秦师妹,我也不至于追上这静虚宗来!” 齐月闻言心头一震。 那刘奇兰竟然就是前世救过原主的蓝月宗弟子! 难怪原主没有选择报答他! 可他为何会救原主?又或者说,他为何会出现在山崖边? 难不成,他是跟踪原主和白清去的? 就算彼此有旧怨,但他前世毕竟救了原主,为何原主连一些小恩小惠也不肯报答给他? 而这一世,他又为何未出现在山崖下? 【......】 一时之间,百十种纷纷杂杂的思绪在齐月脑中盘绕,搅得她困扰不已。 齐月闭眸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杂念。 她握着刀柄,再次用刀背拍了拍莫淫贼的脸,眸中的寒光更深了几分: “莫师弟,你为何会来静虚宗闹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再不肯说实话,我只能动刀了!” 说罢,她再次用刀尖在莫淫贼的鼻子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可这一次,莫淫贼被吓得嗷嗷惨叫也不肯改口,非说自己刚刚说的都是实话,恳求她放了自己。 “哼。” 齐月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侧头看向了坐在石桌旁捏握着拳头,急的满头大汗的白清: “白师弟,我不问秦师妹了,但我要动用私刑了。你若不忍心看,便去我屋里躲着吧。” “我有何不忍看的!”白清梗着脖子恼怒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那秦师妹是清白的!” 齐月见他不肯走,倒也不勉强,轻声吩咐白溪道: “小师弟,你去找个蒙头的黑布来。” “好。”白溪应了一声。 他刚要动身,白清又急吼吼的跳了起来:“何必去找?你要什么告诉我,我都有。” 说着,真的从腰间拿出了一堆麻绳、头套、布条、药粉等物什。 齐月目露怀疑的瞥了他一眼,而后不客气的指挥道:“那你来!你塞上他的嘴,别让他叫出声来。” “你要干什么!” 莫淫贼吓得忙大声呼救:“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我有十几个法器!救我都给.......唔唔唔......” 白清抓起一块布团,快步窜过来将莫淫贼的嘴堵了个严实。 齐月半蹲下身去,唇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似是侧头看着白清,又似是在对莫淫贼说话: “白师弟,你早就该知晓我齐月不是良善之辈,面对敌人我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我不仅要割了这淫贼的鼻子和耳朵,还要将这淫贼的第五条腿打断,让他以后不能祸害别的女修!” 白清莫名觉得双腿一颤,后背发凉,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意: “何须你动手,我来。别让这狗东西脏了你的手。” 莫淫贼闻言差点神魂俱灭,猛烈的晃着脑袋,唔唔唔唔的挣扎不停。 “去拿蒙眼的来。”齐月冷声吩咐。 “嗯。” 白清如蒙大赦般奔回石桌旁,拿了一叠黑色厚布来。 齐月一掌拍在莫淫贼的脑袋上,将他拍晕了过去。 还未等她取过厚布,白清就怒意翻涌,眼眸冷如两道寒冰: “谁让你碰他的?我都说了我来,快去洗手。” “我看你是又犯病了吧。” 齐月瞪了他一眼,拽扯白清手中的黑布,可他死活不肯松手。 “我来。” 白溪去石桌上重新取来一块厚布,立在两人之间,温声道: “大师姐,白师兄,请让步。” 齐月冷哼一声,主动松了手。 白溪蹲下身去,将莫淫贼的眼睛蒙的密不透风,又看向齐月: “下一步呢?” “堵耳,罩头,松绑重捆,扎住手脚即可。” “嗯。” 白溪点了下头,依言照做,将莫淫贼再次倒挂了回了梁下。 白清垂下眼眸,立了一侧默默无语,想必是记起来自己也曾被齐月这样施行过闭塞五官的私刑。 齐月抓起地上的尖刀,用刀背将莫淫贼拍醒。 “唔唔唔” 这下,莫淫贼挣扎起来方便多了,似蠕动的蚯蚓般在空中扭来扭去。 齐月钻去庖屋取出一小桶水,往水中注入一股灵力。那水在短短六七息间便冒出缕缕冻人的寒气。 她提着那水走至屋梁下,连眼睛也未眨动,直接一刀背拍在莫淫贼的双腿间,疼的他弓腰虾背,双腿抽搐。 齐月将木桶对准了他胯下之位,面色平静的淋上半桶冰水,淡然道: “莫师弟,恭喜你,可以洗脱淫贼之名了。” 莫师弟听不到她的话,但抽搐的身子一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如一只弹跳的蚂蚱般在麻绳上跳来荡去,看起来是使出了周身全部的力道来挣扎与反抗。 小白溪咽了咽唾沫,觉得大师姐真的........好凶残,但又好有......创意! 莫师弟跳了一刻多钟才停歇下来,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哭声,似是后悔到了极致。 可这折磨并未结束,齐月又一刀扎在他的肩头,痛的他又开始扭动挣扎。 但他的力气显然都已散的差不多了,挣扎的程度小了许多。 等他挣扎不动了,齐月才解开他蒙头的黑袋,示意小师弟取下他的耳塞。 她随手在桶底戳出一只小洞,将木桶放在他耳侧,让他清清楚楚的听那嘀嗒嘀嗒的快速滴水声。 不过十余息,那莫师弟身上徒然冒出一股腥臊味,再次剧烈挣扎起来,面上布满了恐惧与绝望之色。 “啧啧,血快流干了呀......”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为何会来静虚宗闹事?你若不想说,便摇头,我会直接给你个痛快!你若......” 还没等齐月说完,莫师弟就疯狂点头。 “白师弟,你可以录下他的话吗?”齐月看向白清。 白清默默点了下头,取出一只像是琉璃球的法器,输入一丝灵力,那琉球光芒大作,将莫师弟和齐月都拢了进去。 “这是影像球。”他闷声道。 “好。”齐月扯出莫师弟嘴里布团的刹那,一个闪身就躲出了影像球笼罩的范围。 “我说!是万州堂!是万州堂和我师傅指使我来的!” 第49章 非刮下他们两层皮! “万州堂?哼,你以为我会信么?”齐月冷冷一笑。 “是真的!万州堂以5颗上品晶石聘请我师傅刘旺喜,说要联手霸占静虚堂!等事成之后,还会给我师傅三成股!我师傅许诺我,只要我钳制住你齐月,必会助我筑基成功!” “钳制我?你如何钳制我?” “制住白清便可钳制你!” 【那你们怕是打错算盘了!】 齐月心中不由冷笑一声,但她并不想将白清扯入此事,免得给对方留了反制静虚宫的把柄。 她微吸一口气,稳住心绪,再次将话题引入自己的节拍中: “你莫不是在胡言乱语吧,万州堂会对小小的静虚堂感兴趣?” “是真的!万州堂年掌事眼馋静虚堂新产出的上品养元丹和你的量产之法,我师傅也很心动。他们打算让我以白清为诱饵,将你拐去永安镇,再将你悄悄囚困起来。” “哦?我不信。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一个弟子如何知晓的这么清楚?以你师傅的地位真能跟万州堂合作?” “我没骗你,我父皇与蓝月宗掌门是好友,我师傅刘旺喜是蓝月宗的三长老,也受我皇家供奉!而且此事是由我来做出头羊,自然是要告诉我内情,否则我如何肯来?” “呵!你们蓝月宗掌门也参与此事了吧?”齐月眉眼间闪过一丝讥嘲之色。 莫师弟闻言紧紧闭上了嘴。 “你真忠诚,所以还是给你个痛快吧。等你死后,你家掌门一定会感动于你的忠心不二,为你多掉两滴眼泪的。” 她话音一落,就见莫师弟猛然一咬唇,沉声道:“掌门......掌门也参与了。” “可以了。”齐月朝白清点了下头。 白清默然上前,关闭了那影像球。 齐月又向白溪点了下头。 白溪会意,挥刀斩断了那悬挂莫师弟的绳索,又扯掉了他的眼罩。 莫师弟摊跌在地上,拼力拱起身子,垂头看向了自己双腿间。 发现那湿痕并非血迹后,他顿时振奋的哈哈狂笑,但下一刻又嗷嗷大哭起来,而后又边哭边笑,跟疯癫了一般。 但他身上的骚臭是真的很臭。 齐月取过那只影像球塞进了储物袋,而后弯曲食指抵住鼻子,奔进主屋里换气。 “阿月,秦师妹之事我可以解释的。”白清跟在她身后进来,伸手便要关上屋门。 谁料一只脚先一步卡在门框处,门口露出白溪略带两分懵懂的面容: “大师姐,咱们下一步如何做?” “下一步?自然是挨个找上门去!谁敢打我静虚堂的主意,就得做好脱层皮的准备!” 齐月一掌拍在木桌上,气势汹汹的吩咐道: “白师弟,你带上影像球去寻大长老!小师弟,你联络四大掌事,让他们来月溪院议事!我去找师傅!” “好,四大掌事早在院外等着了。”白溪绽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身便去开启院落防护阵法。 “阿月,我......”白清蹙着眉,神色中裹着一抹忐忑之意。 齐月拿出那只影像球塞进他手中,柔声安抚道: “白师弟,我信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莫淫贼今日是冲着静虚堂来的,那秦师妹未必就没有参与此事。咱们要趁着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尽快打他个措手不及。 关于秦师妹的事,待此事结束后,我陪你坐下来慢慢聊,好吗?” “好!” 白清应下,眸中的不安一扫而空,阴寒之色再次涌现: “胆敢算计你我,我定扒了他们的皮!” 说罢,他身背一挺,大跨步的离开了院落,直奔大长老的玄武峰而去。 齐月关了屋门,冲院中几个掌事点头示意,准备上山去寻白廖亭。 她一迈出院落,才看到百十个弟子拥挤在院外的通道上。 见她出来,一时之间,呼唤“大师姐”之音此起彼伏。 大师姐一向深居简出。 尤其是这一年来,她高居在人烟稀少的玄清峰上,除了小白掌事刚来的那几日,她几乎不出玄清峰。 但她却以一手绝妙的炼丹术,打开了弟子们的晋升通道! 宗门大多数弟子忙于服从静虚堂的诸事调派,奔波于赚晶石和修炼之间,根本没时间出来闲逛。 只是这两三月来,静虚堂的发展趋向稳定,弟子们闲暇的时间才多了些。 彼此约了武斗切磋的,购置小法器、小阵符防身的,购买灵食富嘴养身的,四处凑热闹的等等,日常娱乐的把戏多了,宗门里便也归复了许多热闹。 今日,恰遇蓝月宗弟子上门挑衅白师兄,言语间还将大师姐扯了进来。弟子们一传十,十传数百,很快就围聚来了宗门大堂前看热闹。有一些正在忙碌的弟子,听说大师姐三个字,立即抛下了手中的活,也匆匆赶了过来。 但可惜,上午仅有白师兄出现。他与那蓝月宗弟子法器跟不要钱似的狂砸一通,又拳脚相缠打的那弟子惨叫不休。但堂主没来,一些静虚堂弟子便兴致缺缺的离场了。 谁料没过多久,凑热闹的弟子们又相互悄悄传信了: 【大师姐出现了!】 【大师姐超仙!】 【大师姐一掌就拍碎巨石了!】 【大师姐将那莫淫贼关起来审问啦!】 于是,原本已返回各峰的弟子们,又浩浩荡荡的奔上玄清峰来了,连静虚堂的四掌事也一同聚来,守在了院外,等待着最终的审问结果。 “诸位师弟师妹,多谢大家关心此事。时间紧迫,我现在需要去与二长老商议此番审问的结果,待掌门做出最终决定,再另行告知大家此事详情。” 齐月说的颇含混其词,但也向弟子们暗示了此事的要紧程度。 “是白师兄又连累大师姐了么?” “白清师兄究竟有没有惹事?有没有杀害蓝月宗弟子?” “白师兄残害那蓝月宗女修了吗?” “......” 七嘴八舌的质问声在人群中嚷个不停,吵得齐月脑仁涨疼,但她仍保持着温和之色,刻意拔高了音量,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白师弟是清白的!” 说完此话,她便顺着人群让出的通道往山上走去,等一脱出包围圈,立即加快脚步,不足小片刻功夫便闯入了白廖亭所居之处。 齐月将白廖亭从炼丹房中喊出,挑着能说的事情大致向他讲了一遍,末了,才询问道: “师傅,咱们一会儿可能就得奔赴万州堂了。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但又暂时买不起的好东西么?” 白廖亭眼睛噌的亮了起来,嗯嗯了两声,似是在心里取舍了一番,才眼巴巴的说道:“我眼馋他家一株千年份的地心火芝许久了。” “炼制降尘丹的主料?” 齐月闻言欣慰的一展眉,取出纸笔将那残片上的主要配料都写了下来,又故意添了三味草药进去混淆视听。 师傅肯将心思放在结丹上,齐月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就算没有莫淫贼此事,至多三四年内,她也会想办法帮师傅凑齐炼制降尘丹的配料。只不过其中最贵的地心火芝,需要额外多攒些晶石购置。 她之所以对明年的州级狩猎竞赛上心,也是打算以此为机遇大力推广静虚堂的业务。 “师傅,万州堂和蓝月宗联手欺辱阿清,又想将我囚禁起来,还企图夺去小师弟苦苦经营的静虚堂,咱们今日非得刮下他们两层皮不可! 您可得莽足了力气将那降尘丹材料凑齐呀! 他们敢欺负我玄清峰,就是因为您还不是金丹大修!若您是金丹大修,谁敢算计到我们师姐弟头上来!” 白廖亭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愧意:“师傅知晓了。” “那成,我先回去了。师傅您快些拾掇下,估计一会儿掌门就得招呼咱们动身了。” 齐月叮嘱了一句,就将那张纸留在石桌上,又朝白廖亭恭敬施了一礼,便快步下山回院了。 第50章 穷逼掌门带小崽子们出发了 主屋中,齐月对着铜镜将满头青丝以青玉簪高束头顶,又将新月眉描成弯刀眉,扑了些暗粉在颊侧,硬生生的造出两三分英气感来。 随后,她找出布条来裹了胸,又将从小师弟那里要来的青衣弟子服穿上,束了腰,对着梳妆镜前后左右照了照。 她觉得这装束并无大漏洞,这才推开门迈入了院落,对着五位掌事扬了扬下巴,傲然道: “大师兄这装扮如何?” 几人满目惊艳,口呆如木。 眼前的少年身形有些消瘦,长着两只弯刀眉和一双明亮而璀璨的星眸, 比之女子,多了三分棱角分明的少年英气,比之男子,却又显出四分巧笑嫣然的娇俏来。 这哪是什么大师兄,这分明是雌雄难辨的绝艳少年! 大师姐还不如直接穿女装呢,扮成男弟子更吸人眼球了! 但几人都很有默契的伸指点赞,不敢出言否定大师姐的决定。 齐月见众人无甚异议,满意的回了主屋。 “诸位师兄,我去去便来。” 白溪打了声招呼,也踱步过来,扣门两声,进了主屋。 “大师兄,我备了副玉冠,给你用上会更英气些。” 他眉眼笑似两道浓烈弯刀,带着一分无可奈何的玩笑意味:“本是给我自己准备的生辰礼,今日算便宜大师兄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只黑玉冠来,展示给齐月看了眼:“如何?” “甚好!”齐月颔首。 “我小时常替娘梳头。我来替你戴上吧,大师姐。” 白溪乖巧一笑,主动上前来替齐月将青玉簪取下,又用木梳小心替她理顺乌黑滑顺的长发。 结好发团后,才用黑玉冠束好,再替她特意在额侧放下几缕碎发。 “好了。” “小师弟的束发技艺不错,的确比我刚刚弄的看起来更整齐,也更英气些了。” 齐月对镜照了照,心下更满意了。 “你有束发需求可随时叫我。”白溪微歪头颅,乖巧笑道:“我保证随叫随到。” “好。”齐月喜滋滋的应了。 【乖弟弟真没白疼!嘿嘿!】 几人又在月溪院等了小半个时辰,忽听一阵喧哗之音从院外传来。 齐月奔入院中,恰巧看到一白四青五道御物飞行的修士身影从远处掠来,在玄清峰的上空聚拢,又缓缓降至白廖亭所居之处。 “太好了!”齐月眼中浮出两抹喜悦之色。 过了百十息,白清也奔入院中。 一个照面之下,他扫过齐月身上那件青衣弟子服,下意识便要冷脸,但一见她眉间神采飞扬,唇角喜意荡漾,便忍下了心头不悦,笑道: “今日除了执法堂六长老看家,掌门和五大长老皆会出动。” “白师弟,今日你的功劳很大,辛苦了。”齐月毫不吝啬的夸道。 “只要你高兴,我便高兴。” 白清扫了眼石桌旁的几个男弟子,往齐月身旁迈近两步,神色自然的替她拍了下肩头上并不存在的灰沫,小声道: “掌门说,静虚堂便是静虚宗的脸面,咱们没道理被一个空架子金丹剑修给打了脸。咱们有什么想要的,提早告知掌门,他会替咱们讨来做个小彩头。” 齐月闻言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笑问道:“掌门眼馋蓝月宗的富贵很久了吧?” “不久,也就六十余年而已。”白清轻笑一声,低声解释道:“他老人家对隔壁掌门一心钻研经营之道愤愤不平,认为蓝掌门是金丹剑修之耻。” 这种【极度不屑又眼馋挂念】的穷逼状态很符合掌门的行事风度。齐月并不怀疑。 她注意到石桌旁几个弟子神色各异的表情,扬声笑道: “诸位师弟,若有什么眼馋的法器、丹药,尽早想好了名目,报给小师弟。再者,四位师弟快去挑些可靠的师弟师妹,咱们要出发去讨公道了。” 四个掌事相视一眼,顿时大喜,忙匆匆告别,奔出了院外。数十息后,院外又响起鼎沸喧哗之音。 “小师弟,你传音给钱姚两位师姐,问她们有无想要的东西?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好。”白溪应了一声,错开白清递来的冷眸,垂头忙碌起来。 不多时,近二十位弟子聚入月溪院,姚文叶和钱凡凡也混在了里头。 大家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皆兴奋不已。 那莫淫贼被李牧几人用麻绳重新在腰间和双臂处捆了个结实,牵着走了过来。 一股骚臭味顿时熏得众人皱眉闭嘴,消停了不少。 “清儿,带小崽子们出发了。” 掌门兴致昂扬的声音在院落中炸响,二十余名弟子畅快的大笑几声,在白清的带领下往院外走去。 白溪特意落后些,跟大师姐一同关了院门,在百十个围观弟子们簇拥中往山下走去。 “大师姐,白师兄刚刚说什么了?”白溪好奇的问道:“我见你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齐月忍着笑意,小声答道:“蓝月宗掌门眼馋咱们的静虚堂,实则咱们掌门也眼馋蓝月宗许久了。” 白溪一愣,放声大笑起来。 永安镇距离静虚宗不过两百多里路。这次跟着去的弟子中,除了白溪外,都是炼气期四层以上的弟子,所以步行起来非常快。 而白溪虽是二层修为,却跑得比四层弟子还要快上两分。 所以自玄清峰出发仅三刻左右的时间,众人就进入永安镇中,堵上了万州堂。 永安镇面积不过四五里大小,却聚了近百家供应修士或凡客衣食住行的杂货店铺、食肆、酒楼、炼器铺等等。 而万州堂则立在永安镇的中央,其余屋舍店铺皆围绕其而置,平日里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热闹。 可此时的万州堂,却门窗大闭,堂前门可罗雀。 显然,年掌柜是提早一步得了消息,匆匆躲了起来。 “来,叫个门!”掌门朝一旁的李牧使了个眼色。 李牧嘿嘿一笑,立即拽着莫淫贼走到万州堂前的坝子中央,深吸一口气,扯着破锣嗓子大喊道: “快来人啊,万州堂欺霸静虚宗产业,被连掌门亲自堵上门来啦!” 这一嗓子下去,爱凑热闹的人很快便从各个巷道里冒出来,兴高采烈的跑来观赏这场十年也难见一回的大戏。 第51章 乖乖看着别闹腾 可万州堂仍不肯开门迎客。 齐月微微一笑,走至白清身旁,轻声嘱咐了两句。 白清高声道:“既然万州堂不义在先,咱们何必给年掌事留最后的颜面,直接播放影像球吧,让大家瞧瞧他们的嘴脸!” 他话音还未全落,就听店铺大门吱嘎嘎的打开,年掌柜一脸笑眯眯的迎接了出来,拱手施礼道: “哎哟!连掌门!诸位长老!稀客稀客呀!快请进,快请进!” 他一边引静虚宗的掌权者们进去,一边讨好的解释道: “这几日生意惨淡,年某便索性给伙计们放了假,关门停休几日。未料到今日会有贵客上门,才无意怠慢了诸位,还请诸位贵客赎罪。” 掌门心里念着蓝月宗,不想跟这滑头老儿没完没了的打机锋闲扯,便又朝李牧递了个眼色。 李牧忙将那莫淫贼驱赶进万州堂,熏得满屋的人狂扇鼻风。 “哎哟!这谁,快些弄出去!熏臭了屋子,我万州堂如何开门做生意!” 年掌柜面露厌恶之色,假装不识莫淫贼,一个劲儿的催促李牧快点将他弄出去。 连堂阴险的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影像石,当着众人的面便点开播放了一遍。 “啊哟,冤枉,冤枉哟!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蓝掌门,什么刘旺喜的,想霸占静虚堂更是无稽之谈!”年掌柜装做委屈样,叫苦不迭。 莫淫贼则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般,全程不言不语。 齐月在门外听的眉头微蹙,这年掌柜太过滑溜,他若死活不承认,这可得多费心思了。 她后悔之前没有多拷问些细节,正在琢磨对措时,忽听堂内莫淫贼发出一声惨叫,随之响起师傅的老实巴交的惊愕声: “年,年掌事,你为何突然动手杀这小家伙?他是蓝月宗弟子,不是散修,你怎敢如此大胆?” “什么?白廖亭,你别血口喷人啊!”年掌柜忙矢口否认。 连堂冷哼一声:“我也看到你出手了!真没想到你们万州堂如此大胆!竟敢当着我等的面直接杀害宗门弟子!” 莫淫贼失声大喊道:“年掌事为了利诱我上静虚宗闹事,还赠了我好几个法器!我怕他们事成后会杀我灭口,也悄悄录了个影像球,就在我储物袋里!请连掌门准许我取出一见!” 连堂朝李牧又递了个眼色,李牧即刻开始松绑他臂上的绳索。 恰在这时,齐月的手臂被人用手指戳了戳。 她侧头,小白溪朝白廖亭的方向怒努嘴,又抬了抬大拇指。 齐月好笑的轻拍了下小师弟的手,让他老实点,乖乖看着别闹腾。 却见那莫淫贼真的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影像球。 年掌柜见状顿时失了沉稳之态,低喝一声威胁道:“莫雷,你莫非真要自取死亡不成!” 莫淫贼一咬唇,恶狠狠道:“事情一败露,你们就急着想弄死我!既是如此,大家一起完蛋!” 话虽如此,他握在掌中的影像球却并未直接递给连堂,而是略顿了顿,似是又生出了一丝犹豫。 本在一旁坐着看热闹的四长老忽而开口道: “吾观莫雷这孩子心思通透,颇为果敢,若是日后无处可去,吾愿意收在七宝峰名下。掌门意下如何?” 连堂能有什么意见,四长老愿意替宗门解决麻烦,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立刻允下了:“可。” 莫淫贼闻言大喜,双手呈上了影像球。 连堂取过,注入一丝灵力后,影像球里播放出一段不过二三十息的影像。 恰是年掌事和刘旺喜私下里密谋分食静虚堂的片段。 年掌事看了那影像,面色一白,顿时跌坐在木椅上,精神萎靡道:“诸君想要如何处理?” 齐月取出一张纸条塞到白溪手中,白溪会意,也取出一张,一同递给了李牧。 人群中亦有弟子递去两张纸条塞进李牧手中。 连堂便将七八张补偿清单拍在货柜上,豪横道: “还能如何处理?自然是赔偿我静虚宗的损失!这莫雷在我静虚宗上蹿下跳,不知打坏了多少弟子的法器和阵符,居然还敢闯入我师弟的院子里! 这狗崽子不仅毁坏了我师弟炼制宝丹的材料,还捏碎了我赐给师弟的凝神丹、降尘丹、补天丹、筑基丹、聚灵丹、极品洗髓丹和云幽草!你照此赔偿吧!” 年掌事嘴角直抽抽,面上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大骂道: “连堂,你个黑心王八!凝神丹、补天丹、降尘丹这种级别的宝丹你也敢开口?我将这间万州堂分铺卖个十几遍也赔不起你要的东西! 你当是逛菜市呢!能不能要点逼脸!赔不了!大不了老子卷铺盖不干了!” 连掌门也不生气,正气凛然道:“那就去掉那三颗丹,其余照赔吧!” “云幽草价值太高,可遇不可求!给不了!”年掌事没好气的拒绝道。 “那便也去掉云幽草。”连堂非常好商量。 白清闻言却面色一寒,眼眸顿时阴冷下来,死死的盯在年掌事脸上。 年掌柜不情不愿的捡过那几张纸条,挨个看了起来,忽而又道:“千年份的地心火芝价值太高,给不了!” 掌门想了想,正待开口答应时,一道如玉石相击的清冽冷音先一步响起: “不成!这个必须得给!” 众弟子怔了怔,一见那声音来自大师姐,忙让出一条通道,让齐月迈入了万州堂店铺中。 “嗯?” 年掌事看见齐月的第一眼,神情也似一愣:“这位小公子是?我为何见你有些眼熟?” “万州堂每日迎宾无数,见着面熟的人自然也数不胜数。” 齐月淡淡一笑,容色绝艳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讥嘲之意: “年掌事,你眼馋我静虚宗上品养元丹,为何不肯在商言商,反而要遭受蓝月宗的蛊惑,做出如今这等蠢事来? 难不成你永安镇万州堂是个孤店,你做了恶事关了店门、卷铺盖不干了,此事就算了结了?伤了万州堂数千年的声誉,您真能吃得消上面降下的责罚吗?” 年掌事闻言身子一抖,眼中不禁染上两抹恐惧之色。 良久,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面色中渐渐有了决断之意,沉声道: “好!年某本就是受了蓝月宗那两个贼子的诓骗!如今静虚宗既然肯与年某达成谅解,年某自然也会选择弃暗投明,与诸君一同讨伐那贪得无厌、丧尽良知的道门败类!” 说罢,他招来两名掌事,将纸张递了过去,吩咐道:“除去那三颗丹和云幽草,其余按清单所录,快些取来。” “是。”两名掌事领命,忙催促伙计们快些依言办事。 除了白廖亭外,几位掌权长老们都将奇异的目光投在了齐月身上,连堂则向齐月递去一个【深得我意】的赞许眼神,齐月皆坦然受之,毫无异色。 不多时,两个掌事呈来几个储物袋交给年大掌事,年掌事又将纸张和储物袋尽数交给连堂。 李牧几人和白清忙上前几步,主动接了过来,依次对照纸张查看了一番。 “无误。” “无误。” “无误。” “无误。” 白清将其中一只储物袋递给齐月,齐月转呈给了白廖亭。 白廖亭查探一番后,也笑着道了声: “无误。” 第53章 回宗分宝 片刻后,众人等年掌事安排好店铺中的要事,便准备再次出发。 莫雷怕死不敢回蓝月宗,恳求留在永安镇,连堂不许,李牧便再次将他押上了。 年掌事取出一只如桃核雕琢的雀鸟小物什,注入灵力后,那核雕便迅速涨大,化成九尺高、两丈长的雀状飞舟。 “这是飞行法宝?”有弟子惊呼。 “对,此乃初阶飞行法宝,燕雀舟。诸位才俊,请吧。” 年掌事颇显客气的解释了一句后,又招呼了一声,便主动先跨步进去,在鸟头的机关阵眼处卡进一块质地纯净的中品晶石。 众弟子神色激动的迈步进去,东摸西看,甚为惊讶。 齐月感知到有几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四下打量了一下,对小师弟笑道:“等咱们日后发达了,也得购一件飞行法宝来用。” “嗯!”白溪信心满满的一颔首:“会的!” 燕雀舟在虚空中的行驶速度很快,几乎与长辈们御物飞行的速度相当。 当然,更可能是宗门长辈们特意围在了燕雀舟四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静虚宗最精锐的弟子。 今日若这燕雀舟出了问题,静虚宗的未来也几乎全部断送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燕雀舟就直接一头扎入了穹隆状的薄薄防护罩,在一处山峰缓缓降落。 【这防护罩对万州堂燕雀舟不设防......】 【看来年掌事与这蓝掌门牵扯颇深么。】 齐月若有所思。 可惜,再深的牵扯也抵不过利益的背刺以及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真理! 在蓝月宗的宗门大堂内,静虚宗的精英弟子们围观了一场修行界最经典的【以强欺弱】的绝佳案例,不仅开拓了心智,道心亦得到了极好的锤炼。 蓝月宗和静虚宗掌权者在大堂左右对立分坐。 万州堂年大掌事是静虚宗的盟友,又自知理亏,甘愿坐在了连堂下首,再往下才是大长老等静虚宗掌权者。 两只影像球在众人面前被依次播放。 影像中,莫雷言之凿凿的说出他是受万州堂年掌事和师傅刘旺喜的指使前去静虚宗闹事,要以白清为诱饵将齐月拐去永安镇囚困起来;再到万州堂与刘旺喜私下商议霸占静虚堂,只因觊觎静虚堂上品养元丹和齐月的量产之法;最后又吐露蓝掌门也暗自参与了此事。 待影像结束,蓝掌门紧捏桌沿,给年掌柜递去一个隐晦的眼神,面上仍绷着稳如老狗般的神色。 “啪!” 可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连堂突然一掌击碎了身旁的案桌,震怒道: “蓝掌门,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竟敢设计诱杀我静虚宗最出众的天骄,夺我静虚宗的至上秘法和宗产,企图断了我静虚宗根基!你莫非当我静虚宗软弱可欺,可任你灭杀不成!” 这一顶灭宗大帽子扣下来,惊得蓝掌门差点一个趔趄栽倒。 连堂这一张口就是“诱杀天骄”、“夺无上秘法”、“夺宗产”、“断根基”、“灭宗门”五条恶罪,每一条都足以挑起两宗的生死之战! 这是打算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这......这,连掌门,您这话说的太过严重了!我蓝某从未动过这些念头。这不过是莫雷这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词!” 说到此术,他话语一缓,神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笑眯眯道: “当然,我这个掌门确实当得有些失察,疏忽了对长老和弟子们的约束,这才让刘长老一时犯了糊涂,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来!你放心,我日后一定对他们严加管束......” “证据确凿,还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一旁的乔令梦面上浮出一丝极淡的不耐之色。 “连掌门!你我是灭宗之仇,不共戴天!” 连堂似是得了信号,立刻爆喝一声,顺势向蓝掌门释放了一缕属于金丹后期剑修的强大威压。 蓝掌门面色霎时变得惨白,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手指蓦然点向斜对面的年掌柜,颤抖道: “连兄,此事是刘旺喜受了那年大山的蛊惑!” 他这是打算将刘旺喜推出来挡剑,顺便拉上万州堂做靠背。 他料定连堂绝不敢同时得罪两方势力! 而只要挺过了今日,他私下里再向年掌事说几句软话,赔些东西,这事便可成功解困! 可谁知年掌事听他此言,立即暴跳如雷: “蓝墨,你怎如此不要脸!分明是你和刘旺喜蛊惑我年大山! 我乃万州堂掌事,会因觊觎小小的养元丹就诱杀宗门弟子,自污万州堂的千年声誉?说出去有谁会信? 分明是你蓝墨早就有了吞灭静虚宗的歹毒心思,这才以静虚堂为借口,犯下这滔天罪恶!! 你还许诺我,事成之后将助我彻底拿下五千里范围的所有丹药交易,这才迷惑了我年大山的心智!” 年掌事怒声反击道: “我年某人不过只是个老实的生意人,却被你等奸恶小人诱骗蛊惑。幸亏连掌门眼明心亮,信得过年某的人品,知晓年某只是被某些奸恶欺骗,已主动与年某达成谅解! 年某感激连掌门的信任,亦主动给予了诸多补偿! 此事虽已和平解决,但我乃万州堂的掌事!我想来想去才想明白,你蓝月宗诱骗我年大山一定是为了搞垮万州堂! 我万州堂岂是你小小蓝月宗可以暗算的? 明日我便会向上禀报此事,尔等就等着迎接我万州堂的报复吧!” “什,什么?”蓝掌门懵了。 万州堂乃是天下第一宗门天道宗名下的产业,势力遍布四海万州。若是被这巨无霸记上一仇,整个蓝氏家族和蓝月宗的覆灭恐怕只在一夕之间。 年掌事不愧是万州堂掌事,这一环接着一环的甩锅智慧,已明显胜出蓝掌门好几个档次。 他先将屎盆子全扣在自己身上,顶着屎味与静虚堂达成私下和解,将万州堂从此事中摘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又以万州堂掌事的独特身份倒打一耙,再以万州堂的滔天权势向蓝月宗施压! 静虚堂的核心成员们围观着这场精彩的言语对峙,听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五大掌事,个个眼冒精光,纷纷露出【受教了】、【不虚此行】的激动神色。 “刘旺喜!” 蓝掌门突然转过身去高声斥骂坐在一旁的矮胖老头:“你竟敢背着蓝月宗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莫非是想将我蓝月宗逼向死路不成!” 那刘旺喜垂着头一声不吭,显然已接受了背锅的命运。 “年掌事,连掌门,此事乃刘旺喜和莫雷师徒因太过心黑与贪婪,才昏头搞了这些恶事出来。我也是受了他们师徒的坑骗,这才犯下蠢事。” 蓝掌门似是也已接受今日的脱皮命运,主动向年掌事讨好道: “这样吧,年掌事你赔了静虚宗多少东西,折算了价值报给蓝某,蓝某一定照价补偿。” 随之,他又看向连堂,正待开口时,眼眸忽而一闪,急问道:“莫雷可是被你等以刑逼供?所以才口不择言?” 连堂一听,刹时气得头顶直冒烟。 蓝墨这贱厮,面对万州堂时卑颜屈膝,对待静虚宗这个真正的苦主却反复滋生奸诈之心,不肯老实服罪! “今日这小莫雷在永安镇差点就......他才受伤不久,千万注意安全才是。”就在此时,大堂里忽而响起白廖亭略带几丝担忧的声音。 一旁的四长老忙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埋怨道:“二长老,你说这作甚!” 这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宗门大堂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蓝掌门闻言大喜,忙高声喝道:“莫雷,上前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莫雷听到两人的对话却面无血色,身子往人群后躲了躲,死活不肯上前。 “你站四长老旁边,他会护你周全!” 李牧轻拽了他一下,小声提醒道:“你拖得越久,此事变数越大!” 莫雷这才不情不愿的钻出人群,缓步挪到了离四长老三四尺远的地方。 第54章 回宗分宝2 蓝掌门认真扫了莫雷一眼,发现他的确没有少胳膊少腿,除了鼻尖两个红点外,脸上没有其他伤势,五官也好好的长在头颅上,心中顿时颇为失望。 静虚宗的众人却是心下微松,继而又悄悄的看向齐月。 今日之事可谓是她一手推动,而此刻,她却淡然的躲在弟子群中,一副置身事外的看客模样。 蓝掌门也注意到了静虚宗众人的小动静,顺着他们的目光斜瞥过去,却见一个俊朗的高大青年冷笑着微晃腰间,主动挡住了他的视线。 “上前来!” 他霎时收回窥探之意,朝莫雷招了招手,露出一副慈眉善目之相。 谁料莫雷一见他这样,反而更不敢上前了。 他垂下头,避开了蓝掌门投射来的隐含一缕警告意味的眼神,高声答道: “我好的很,没人对我用刑,也没人逼我!我受伤是跟静虚宗弟子打架搞的,反正我没打输!” “你确定?”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旺喜突然开了口。那声音听在耳边像是一条毒蛇爬行,让人心里直发毛。 莫雷不禁浑身哆嗦起来,向四长老投去一道求助的目光。 四长老温和的点了下头。 莫雷心中大定,再次高声说道: “是蓝掌门和刘旺喜亲自策划的这场阴谋!他们就是想诱杀静虚宗天骄,夺静虚宗宗产,企图断了静虚宗的根基!我被这两人以筑基为诱,骗去作恶,差点闯下滔天大祸! 如今我已幡然醒悟,对蓝掌门和刘旺喜的所作所为极为不齿。今日,我莫雷自愿斩断与刘旺喜的师徒关系,并彻底退出蓝月宗!以此为证!” 说罢,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银剑,挥剑斩断了一片衣角,狠狠摔落在地。 “好!好得很!” 蓝掌门猛然起身,他正要发怒时,突然感应到两道凌厉剑意联合压制而来! 他身形一颤,一个趔趄间又狼狈倒坐回了木椅上,眼中刹时涌上一抹惧意,腿脚微颤不已。 “够了!”乔令梦冷哼一声,道:“我听累了,开战吧!” 蓝掌门忙一口咬在舌尖上,强行抑住心中的恐惧,挥臂道:“乔长老!我蓝月宗愿意补偿贵宗一切损失!” “早知记吃不记打,何必跟他多费口舌!” 连堂将掌中的留影球关闭,神色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竟然将今日蓝月宗大堂中发生的事情,又给悄悄录制了一遍。很显然,他是品尝到了留影球带来的好处与快乐,有了想要将此物之效发扬光大的兴趣。 在这整个过程中,衣着华贵但实力孱弱的蓝月宗长老们如同一只只鹌鹑,老实、柔弱,且沉默。 年掌柜将赔给静虚宗的东西折算了价值,从蓝月宗收回了八成左右,心中顿感好受了些。 蓝掌门大开库房,任由静虚宗六大掌权者在他积攒百余年的各色宝器中随意挑选一两件作为补偿。 连掌门又讨要了三粒筑基丹和两间宗门店铺,还从刘旺喜那里强行刮来了三百余颗中品晶石和一件中品法器。 估摸着蓝掌门百年的苦心钻营被自己这一趟应该搜刮的差不多了,连堂这才爽快的吐出那口积压胸口已久的怨气,宣布此事了结。 万州堂和静虚宗大告全胜,于是皆大欢喜,丢下满脸颓败的蓝月宗诸人,一路欢歌笑语的返程了。 一盏茶的功夫,燕雀舟在静虚宗宗门大堂前降落。 弟子们个个容光焕发,在围观弟子的艳羡与眼热中从飞行法宝上跃下,奔入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讲述起过程来。 白溪依旧跟大师姐落在后面些,一同跳下了燕雀舟。 “齐月仙子请留步。” 年大掌事唤住了齐月,他隐住眼底的忌惮,颇为友善的笑了笑: “你静虚宗大师姐的名号我还是听过的。一见到弟子们都如此敬重你,你在长辈们面前也能侃侃而谈,我如何还猜不出你的身份呢。” “掌事谬赞了。年掌事有礼。”齐月淡淡一笑,拱手施了一礼。 “上品养元丹之事还望仙子能信守承诺。” 齐月略一颔首,算是应了承诺,但随即又补充道:“交易之事一直是我小师弟做主。” 年掌事朝白溪点了下头,笑眯眯道:“我会派人前来与小白掌事再行商议的,告辞。” 说罢,那燕雀舟再次升上虚空,径直往山下疾驰而去。 等年掌事和燕雀舟离开,四大掌事和姚钱两个师妹这才聚了过来。 “大师兄,咱们手里集着五只储物袋,是不是该回月溪院里将弟子们的东西分一分?”李牧得意一笑,略带两分促狭的问道。 “行,走吧。” 齐月知晓一同跟去的弟子们十分眼热这储物袋中的东西,都眼巴巴的等着自己这个大师姐快些做主呢。 白清倒是没什么急迫感,跟着大长老先去了玄武峰;莫雷则被四长老直接领回了七宝峰。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登上了玄清峰,进了月溪院。 按照清单上的记录,依次将东西分门别类后,齐月领回自己纸条上的东西,又替白清拿了他的东西,便看着四大掌事和姚文叶、钱凡凡热闹的争抢初阶法器。 白溪只要了两件护身小盔甲,都是鱼鳞薄甲的款式。 李牧将掌门的东西收在三只储物袋中,交给了齐月,然后和其余几人嬉笑欢闹着出了院落。 白溪将其中一件薄甲递了过来:“你试试?” “好。”齐月也不客气,直接穿在了身上,系紧些,便也十分合身。 她取出一双青色云纹靴、一件青色衣袍和一双黑皮手套,笑道:“小师弟,你也穿上试试?” 白溪并不推辞,直接将三件防护法器穿在了身上。除了手套大小相差不大外,靴子和衣袍都略大了些。 他本就还在长身体,大一些会更好。 齐月指着三件法器依次介绍道: “初阶遁云靴,可以增加行走时的敏捷性和轻便度,适用于奔跑!” “初阶避火袍,增强你对火系术法的抗性。若是遇到炼气八层以下的火系修士,你可凭借此袍增大逃生的几率。” “初阶重力手套,会将你拳掌间的力量增大三倍左右!” 白溪抿了抿唇,忽而歪头看向齐月:“大师姐,你对白师兄不放心。” 齐月闻言伸指弹了下他脑门,嗔恼道: “你这孩子,怎可胡说八道!白师兄是你亲哥哥,我怎会不放心。以后不许再胡说了。” 白溪撅着嘴,揉了揉微肿的地方,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这孩子,莫不是逆反期来了?”齐月无奈喃喃了一句,便钻入了庖屋。 幸好,上午的腥臊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齐月也没那么娇气,舀出两桶水来,将上午莫雷跌坐过的地方冲刷了两遍。 正待去拿扫帚时,白溪跳了过来: “大师姐,你别弄脏了手,我来。” “那便多谢小师弟啦,我去将煲个肉汤。”齐月喜吟吟的应了一声,便钻进庖屋烹饪晚食。 钱凡凡不知跑到何处去快活了,居然没来蹭晚饭。 姐弟俩分享了一锅炖肉后,便各自回屋打坐歇息。 奔波了一整日,意外与高潮一浪接一浪的碰撞,不管如何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总归是有些疲乏了,需要静歇来养神。 第55章 炼气期九层,被赐宗门信物 一连半个月,宗门弟子们津津乐道的核心话题,仍是掌门亲自带着五大长老和弟子们前去万州堂和蓝月宗讨公道的事。 当然,弟子们用的不是【讨公道】三个字,而是【榨宝】一词。齐月偶然间听到后,觉得这词用的挺贴切的,很符合掌门一向的行事风度。 另一个话题则是齐月自己。 弟子们将她吹捧上了天,各种赞美之词疯狂堆砌,马屁之音不绝于耳,听的她甚为脸红。 反正静虚堂近期诸事平稳,掌门也还没下决定要不要以两个新得的店铺作为代价入股静虚堂,她干脆躲在月溪院中静心修行和炼丹。 白清自那日从蓝月宗回来后,便一直不见踪影,也不来找齐月领取自己的东西。 齐月摸上他的院落,看到门上挂着的【闭关】二字,虽困惑于他不取丹药就闭关之举的诡异,但转而一想到师傅和大长老,便心安理得的回月溪院了。 齐月本想将白清的储物袋送去师傅处,师傅却以忙着炼丹为由,婉拒了齐月的请求。白廖亭扔给她一堆白溪服用的中品洗髓丹后,就闭了院落彻底谢客。 齐月转而去拜见大长老,又被告知大长老也已闭关。 她只好将掌门的东西和白清的储物袋暂时放在了主屋中,等着白清出关后一并取走。 又过了数日,万州堂年掌事遣人来与白溪谈一笔小交易。两年内,每月至少提供他500瓶上品养元丹,他愿出价25颗下品晶石。 白溪思虑再三,点头允诺了。 *****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中旬。 白溪成功迈过了炼气期二层,开始向第三层境界进发。 师姐弟俩购了一堆滋养灵食,邀请了四大掌门和钱凡凡,热闹的庆祝了一番。 经由四大掌事的头口宣传,白溪从【修炼废物】一跃成为新的【宗门修行天才】。 掌门连堂听到消息,特意将白溪叫去玄道峰,亲自赐下了一件初阶护甲法器。 齐月在掌门院外的山道旁静立,等候着白溪。 白溪出来后,冲她扬了扬细长眉,略带几分婴儿肥的俊脸上露出一抹顽皮之笑。 但他并没主动说什么。 齐月笑了笑,便陪着他一路默默快走。 回到玄清峰月溪院后,还是小白溪先一步忍不住了,反问道:“大师姐,你为何不问问掌门对我说了什么?” 齐月捏捏他的脸,好笑道:“你若愿意说,自己就告诉我了。你不愿说,大师姐怎能强迫你?” “唉!其实也没什么,掌门说想收我做弟子,问我愿不愿意。” 白溪唉声叹气道: “我若没被大师姐手把手教导过,定然想不到掌门其实打的是静虚堂的主意。只可惜...... 所以我只能婉拒了。 我说我已经拜了老爹为师,世间哪有背叛亲爹的道理。掌门听后,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就把我赶了出来。” “哈哈哈......”齐月被逗得捧腹大笑。 随后她又强忍住笑意,耐心教导道: “日后可不许这么顶撞长辈了。掌门毕竟是掌门,若是在他那里留下坏印象,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知道了么?” “嗯,知道的。所以我也同意了他用那两个店铺做代价来入股静虚堂的交易。” 说到这里,白溪略有些委屈道: “我本说要与你商量才能做决定,掌门一口就拒绝了。我说你就在院门外等着,我可以先叫你进来。掌门一听就怒了,非让我立刻下决定,否则就把我赶出宗门。我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无理淫威下。 大师姐,你说,掌门是不是怕你?” 齐月听罢,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爆栗: “小滑头,日后可不许这么诽谤长辈了。掌门那是...... 那是体谅大师姐在外面站得太久,担心我走过去太累,还得施礼,怪麻烦的。况且你本就是静虚堂的决策者,他跟你商量那是最恰当不过。” “好吧,我信你了。”白溪揉揉额头,故作认真的点了下头。 静虚堂得了两个新店铺,加上碧溪镇的那处,便是三个店铺了。白溪将地契交给李牧,经他之手转给了四长老,再由四长老亲自布置新店铺陈设和安排售丹弟子们在外的落居点。 又过了十余日,齐月也迎来好消息。 她,正式迈入了炼气期九层。 这一回,她选择不再隐瞒,而是直接登上玄道峰,亲自拜访掌门连堂。 连堂上下打量她数眼后,抑住眼中的惊艳之意,闭目沉吟了片刻。 良久,他睁眼,沉声询问道:“二长老手中的丹卷残片,来历可靠么?” 齐月微垂头颅,规规矩矩的拱手答道: “回禀掌门,那残卷是静虚堂售丹弟子从散修手里寻来的,可靠与否,弟子也不知。若师傅能照卷上所述成功制丹,那就可靠;若不能,将来我与小师弟也会替他老人家另购一枚降尘丹。” 听到【另购】二字,掌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你对静虚堂的下一步发展有何想法?” “回禀掌门,静虚堂是静虚宗核心弟子联合创建,也是在掌门和六峰长老诸般爱护与关照下逐渐成长起来的。静虚堂,会是供应宗门血液的好养料,弟子,也永远是静虚宗的大师姐。” 她态度不卑不亢,心思不遮不掩,展示的明明白白。 连堂流露出一抹赞赏与喜悦,他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断,一拍掌,扬声赞道: “英雄不问来路!自今日后,你齐月便是我静虚宗首席大弟子!” 齐月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深意,面上却一派安然,真心诚心的叩谢道: “多谢掌门大恩!弟子必不负宗门期望!” 连堂冷眼观察了她几瞬,眸光渐渐柔和,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上前来!” “是。” 齐月神色恭敬的迈步上前。 连堂将一只赤色月牙玉石雕环递给她,郑重嘱咐道: “此乃我静虚宗宗门信物,仅此一枚,非常珍贵。日后宗门若有大难,你可凭此环遣令长老、调配宗门弟子为你所用,望你千万要珍藏好此物。” “好!多谢掌门信任!” 齐月再次拱手施礼,这才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玉环,将它...... 挂在了腰间。 辞别掌门后,齐月一脸轻松的与白溪下了山。 掌门对她的身份怀疑颇深,今日是借机试探她对宗门和恩师的态度,很显然,她通过掌门的测试了。 其实,就算连堂心中仍残留着几缕疑虑,也不得不主动接纳齐月,甚至还会主动加深静虚宗与她之间的羁绊。 原因无他,连堂的确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但他是静虚宗的掌门,而如今的齐月对静虚宗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自此后,我便真正在静虚宗扎下脚跟了。】 齐月心中暗暗欣喜,抬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月牙玉环。 掌门满嘴遛马,这种赤色月牙玉石雕环她早在师傅主屋里见过。 听师傅说,是自己年轻时有一回过生辰,大长老送了一把中品宝刀,掌门那时太穷,便找了一家玉器店,买了三块玉佩,师兄妹三人一人发了一个。 师傅只收过一次来自掌门的礼物,也颇为珍视,特意收进了主屋的一个抽屉里。原主每次替师傅寻找杂物,总会很容易就注意到那块已缺了一块小角的玉石雕环。 不过么,掌门既是将此环当做了宗门信物赐给自己,那它必会是宗门信物! 第56章 我乃首席大弟子 回到院中,白溪还是第一个耐不住性子,问道:“大师姐,掌门这次又对你说了什么?” 齐月微微一笑,指了指腰间的玉环,喜悦道: “你大师姐首席大弟子的地位,今日被静虚宗正式认可。这是掌门亲赐的宗门信物,仅此一枚,非常珍贵。日后我可凭此环遣令长老、调配宗门弟子为我所用。” “太好了!”白溪的眸光刹时亮起,但下一刻却蒙上了几丝湿雾,鼻尖渐渐微红。 齐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内心忽然有一点儿辛酸。 看来小孩子太过聪明,也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尤其是常常担惊受怕的小孩子。 但光有宗门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仍远远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砝码来保护自己和小师弟! “静虚堂事务需得再稳些时日,等我筑基!” “嗯,我明白的。”白溪鼻尖的酸涩感更强了几分:“我也会快些成长。” 齐月迈入炼气期九层的消息自上报于掌门后,不过短短半月,玄阴峰三长老就携爱子张天喜主动登门拜访。 齐月和白溪得到消息后,特意在院门外等候。 “三长老。” 见三长老父子朝月溪院走来,师姐弟主动迎上前去拱手施礼,将二人引入院中。 张天喜落在老爹张希的身后,朝白溪得意的抬了下眉,比了个以拳砸掌的动作,示意事情办的很妥当。 白溪回报了一记大拇指。 齐月瞥见两人的小动作,不由唇角微弯。 四人在石桌旁落座。 三长老主动开口询问道:“掌门亲赐的宗门信物,可否借叔伯一观?” 齐月毫不迟疑的摘下腰间的赤色月牙玉环,双手呈给了三长老。 三长老握着玉环仔细瞧了几瞬,又将玉环递还给了齐月,颔首道:“确实珍贵。” 齐月莞尔一笑:“多谢张师伯。” 三长老不喜多言,也不喜拖泥带水,饮过一盏茶后,直截了当道: “我今日来,是受宗门之令,为静虚堂总部布置防护阵法。两位师侄有何要求,可直言不讳。” “张师伯,能否将隔壁院落一同设阵?” “可。” “此阵可否防止筑基期境界圆满的修士擅闯?”齐月露出一丝乖巧的笑意。 三长老抬头瞥了她一眼,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可。” 掌门刚从蓝月宗刮了一大笔财富,手头颇为宽裕,也是特令张希前来为月溪院布置可阻挡筑基修士的防护阵。 但这首席大弟子开口就要三长老所能炼制的最高等级的防护阵。要知道,可以防止筑基期大圆满修士擅闯的防护阵,乃三阶上品,价值高达三百颗中品晶石! 三长老毫不怀疑,若自己是金丹修士,眼前这小丫头的胃口绝不仅于此! 不过,他数月前已在九州堂亲眼目睹过她三言两语间就将挑拨、拉拢、结盟之事一气呵成,顺带还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被狠咬一口,今日再见她狮子大开口,倒不甚惊讶了。 这等手段与智慧的天骄,本就值得我静虚宗苦心栽培! 只是可怜了掌门,他兜里的三百颗中品晶石还没揣热乎呢。 思及此处,三长老面上隐隐有些笑意:“我这便为你们布置三阶流萤阵。” 说罢,他对一旁的张天喜吩咐道:“你将之前的初阶符阵一一去除。” 张天喜应了一声,便与老爹忙碌了起来。 白溪用传音符跟钱凡凡也打了声招呼。 半个时辰后,三长老将两个院落的阵符布置妥当,又特意在齐月的主屋中布下一只阵盘。 叮嘱道:“若是流萤阵破,这只障目阵盘亦有遮挡身形与气息之用,嵌入一颗中品晶石即可发动。半个时辰内你可凭此自寻生路。” 齐月拱手施礼,欣喜道:“多谢张师伯。” “这是六块符牌,你且拿好。若大阵开启,你等可凭符牌进出防护阵。此物千万勿要遗失。” 三长老又嘱托了几句,便主动告辞了。 张天喜并未同行,与师姐弟俩一起将老爹送至院外。 三长老一走,张天喜便迫不及待的寻白溪讨了一块中品晶石,嵌在石桌旁的阵眼中。 月溪院的上空顿时浮起一层薄薄的蒙蒙青色,上缀点点萤光,甚是符合【流萤】二字,且院外的景象也可看的一清二楚。 “唉!我这也是第一次见这等级别的防护阵法,平日里我爹连碰也不肯让我碰一下这副【流萤】阵符。” 张天喜一边唏嘘,一边惊叹: “我爹说这流萤阵,从内往外万物可见、万事可听,外面却看不清、也听不清里面的场景。今日一见,果然跟咱们之前布置的初阶防护阵区别甚大。” 齐月闻言微微一笑,经历万州堂与蓝月宗密谋抢夺一事,宗门已将静虚堂看成了宝贝疙瘩,不愿被外人再来染指。 白溪也想到了这一层,逗趣道: “张师兄,最近你们玄阴峰和七宝峰的师兄师姐们,干活可得谨慎些,咱们辛辛苦苦琢磨的生财之道,可莫要被别人偷瞧了去。” 张天喜一愣,反应了过来,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就怕那些人偷鸡不成呢。” 三人坐在石桌前开始商讨玄阴峰与静虚堂的合作事宜。白溪主动将张天喜阵法类的收益占股提升至三成,并白纸黑字订了契约。 张天喜十分满意,收下契约书后,便神采奕奕的告辞了。 “马儿草喂的足,跑的应该会更快些。其他的马儿也一定眼馋不已。” 白溪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过几日,李师兄也该带着四长老登门了。” “嘣。” 齐月伸指弹了下他脑门,恼道:“以后可不许这么打趣长者,小心被人误听误解,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知晓了。” 白溪不气反笑,揉了揉额头:“我只在你面前说嘛。你不爱听,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若是谬言,我爱听你也不能说。” 齐月捏了捏他的脸,打趣道:“小家伙,我看你最近有点飘啊。” “大师姐,我都十五了,你不能再叫我小家伙了。”白溪噘嘴抗议。 “行,给你个小面子,小大人。”齐月颇觉有趣,又逗了一句。 白溪略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宗门好多人都开始叫我小白师兄了。” 他已达到炼气期二层,所以年纪比他大、修为却比他低的弟子,见了他也只能俯称一声【小师兄】。 “我没说错呀,小对小,大人对师兄,小大人对小师兄,你看多对称、多押韵啊。”齐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说不过你,我去做饭了。” 白溪噘嘴不服,但还是主动投降了:“你想吃煎炒五金竹鼠还是熬炖八锦鸡?” “五金竹鼠!”齐月眼眸微亮,脑中浮现出那肥嫩滑口的肉块,不自觉开始分泌口水。 五金竹鼠是灵植峰从万州堂新引进的一阶养殖妖兽。 因为口感好,繁殖、培育也快,价值才四块下品晶石,深受各峰长老和静虚堂重要成员的欢迎。灵植峰很多弟子都开始养殖此兽,有些身家丰盈的弟子还边养边吃。 给月溪院送的,当然是从其中品相最好、最肥嫩的那一批里挑的。 “好。你先去歇着,我做好了饭叫你。”白溪唇角绽出一抹笑意。 “小师弟最好啦。”齐月喜眉笑眼的应了一声,欢快的回屋去等美食了。 第57章 怕什么就来什么 晚食后,钱凡凡踌躇稍许,还是主动向齐月告了假:“大师姐,我近期隐隐有触摸瓶颈之感,可能要闭关三个月。这初品养元丹......” 她签了十年劳契,干活不足一年时间就要请假三个月,这跟她当初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偷懒的协定出入甚大,她担心大师姐会拒绝。 “无妨。你放心闭关吧,修行本就该放置第一位!”齐月温声安抚道。 “多谢大师姐。” 钱凡凡心下一松,狂拍马屁道:“这多亏了小师弟日日投喂我滋补灵食,大师姐随意我服用中品养元丹,还传我炼丹绝术,才让我这么快感知突破瓶颈。” “小嘴儿不错,但日后不许学姚文叶这套了。”齐月微微一笑。 “好嘞。”钱凡凡立即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咱们先停了下品养元丹交易吧,你的修行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白溪主动商议道:“这下品丹本就赚不了几颗晶石,只是维持个客群体面。现在才年初,等钱师姐结束闭关还不到四月份,到时咱们再补回这块业务便是。” “不用停,我炼中、上品养元丹时随手就炼了。日后,你让他们送货时,一次性多送些来。” 齐月略思酌了小片刻,吩咐道: “我日后每隔十日会抽出三四日时间炼丹,每次的材料数量暂定下品200份、中品400份、上品100份。具体的炼制材料比例,你到时可根据实时交易情况调整。” “会影响你的修行进展吗?”白溪微蹙细眉,一双麋鹿之眸中隐着担忧之色。 “不会。” 齐月安慰他道:“若修行状况有变化,大师姐也会及时调整的,你放心吧。” “好。”白溪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与其纠结自己帮不上的事情,不如多上心些静虚堂的杂务,替她减少些烦心的源头。 若那讨厌鬼日后不来缠她,那便更好了...... 可惜,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 四日后,白溪与大师姐热情接待了李牧与七宝峰四长老父子。 齐月照例先取下赤色月牙玉环供四长老辨识和记忆,而后收下四长老赐下的二阶下品护身法器银丝彩缕衣和两张三阶下品遁地符。 待四长老离开后,白溪主动将李牧所控业务的交易占股提升至三成,也签订了契约。 七宝峰的业务量实质上远比玄阴峰大了近一半,所以李牧的占股分成也比张天喜多多了,自然喜不自胜。 于是揣了契约书,第二日就主动宴请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下山吃喝玩闹去了。 当日傍晚,李牧就被七宝峰弟子架着回了宗门。 他青鼻脸肿,被揍成了猪头样。 一同被送回宗门的,还有乱七八糟的谣言。 齐月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边被染成粉橘的霞云。 听着耳边姚文叶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讲述着,她心中只觉烦闷不已。 “......我就搞不懂白师兄究竟在搞些什么? ......他和简依然在那酒肆里正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被李师兄和其他七宝峰弟子撞了个正着。 李师兄只问了一句【你对得起大师姐么?】 他便暴跳如雷,斥骂李师兄多管闲事,说大师姐你只是他的师妹,他跟你毫无关系。 李师兄说【那好,恰好我喜欢大师姐呢,多谢成全了】 白师兄就跟李师兄打了一架,骂他痴心妄想,还放言日后李师兄胆敢多看你一眼,他就将李师兄的眼睛挖了......” “他在山下厮混多久了?”齐月打断姚文叶。 “呃......有人说看到白师兄在山下浪了好几个月了,反正......总归是咱们从蓝月宗回来以后吧。”姚文叶有些不确定道。 “除了简依然,他没去招惹别的女修或男修吧?”齐月微蹙眉头,追问道。 “有没有惹男修这我不清楚。” 姚文叶想了想,肯定的补充道: “但我听人说,他整日左拥右抱,不过撩拨的都是咱们静虚宗的女弟子,简依然是这个月主动凑过去的。” “那便好。”齐月松了口气,放心了下来。 “好?” 姚文叶惊得眉毛都飞了起来,却见坐在一旁的白溪面露一丝讥嘲,稳稳的给两位师姐斟茶。 “想必他也应该清楚咱们刚与蓝月宗结怨,不会跑出永安镇的范围。他闹够了自然就会回玄清峰,你别太担心。” 齐月安慰了姚文叶一句,听的姚文叶心中直跳,忙摆手道: “我可不是简依然,白师兄这尊大神我可不配担忧!我师傅不疼宗门不爱的,能顾好自己的这点小前程就谢天谢地了!” 齐月被她装可怜的劲儿给逗乐了,促狭道: “是吗?我怎么记得从蓝月宗回来,你从宗门刮走了两件法器?我们师姐弟学会炼丹前,也属你向师傅讨要养元丹跑得最勤。这可当真是.......肉包子都打了汪汪叫!” 姚文叶闻言大囧,忙讨饶讪笑道: “我错了我错了,大师姐。我是师傅贼疼、宗门深爱,无奈的只是自个儿太废。” 齐月忽而生出一股想要捉弄姚文叶的心思。 “我记得你比钱师妹大一岁?” “是。” “那你们俩真是有缘。我记得九月时,你说你炼气期四层圆满了?” “诶?大师姐,你记得啊。”姚文叶有些受宠若惊。 白溪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露出两颗雪白的小尖牙。 “自然记得,你是我亲师妹嘛。”齐月微微一笑:“钱师妹恰恰也四层圆满了,如今正在隔壁闭关冲击第五层呢。” “什么?!钱师妹......钱师妹闭关冲击第五层了?她要变成我师姐了!” 姚文叶有些不敢置信,手中的瓜子瞬间就不香了。 她实在没有心思再待在月溪院里饮茶摆闲话,便匆匆向师姐弟俩告辞离去。 “这是赶着跑回去修炼了?”白溪打趣道。 “谁让你姚师姐是玄清峰傲娇的万年老三呢。”齐月莞尔一笑。 “难怪呢。姚师姐听说大师姐迈入炼气期九层,一点都不急,一听到钱师姐要冲击第五层反倒急懵了。” 白溪恍然大悟,继而露齿一笑:“可惜,至多七年,我会让她变成万年老五。” “小师弟,好志气!”齐月竖起大拇指夸赞。 “这事成与否全得仰仗大师姐的栽培程度。”白溪嘴贫的回逗了一句。 “油腔滑调。” 齐月被这记马屁拍的暗爽,顺手赏了他一个小爆栗。 白溪揉了揉额头,眉眼弯弯的笑道:“大师姐,你饿不饿?我去给做晚食,你想吃肉羹还是炒菜?” “嗯,肉羹吧。” “好。你先去歇息,我做好了饭叫你。” “小师弟最好啦!” 第58章 好,你多揍揍他! 夜晚,齐月正在主屋中打坐修炼,神识忽而感知到院门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她心中毫无波澜,神识微敛,继续静心修行。 但那道气息却似牛皮膏药一样,夜夜准点出现在院门外,临到拂晓时分才肯离开。 反正他也进不来,惊扰不了自己的修行,齐月便随他去。 六七日后,昆风、欧阳闲依次带着宗门长辈登门,白溪按照公平原则,每人分得自己盈利的三成股。 静虚堂目前最重要的一步事务完成,齐月便继续安心的连日闭关了。 月底时,齐月领了养元丹的材料,刚炼制了一日半的丹药,第二日上午便被擅闯月溪院的不速之客打扰了清净。 “齐月!齐月!齐月!” 来人神色傲居,行若癫狂,如记忆里那张怨毒而又疯狂的面孔再次重叠。 齐月斜靠着炼丹房的门框,淡淡道: “简师妹,你有何贵干?” “我警告你!白师兄现在心悦我简依然!他承诺过我,将来会与我结为道侣,一生一世爱护我!你若再发骚勾引他,我就叫来全宗弟子,请大家看看你背地里勾引男人的下贱嘴脸!” 简依然在院中上蹿下跳,越说情绪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齐月引诱她情郎的场景。 “哦。” 齐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温言道: “你放心去吧,没人会抢你的白师兄。不过你自己也得牢牢看紧了他,别让他再下山撩拨别的女子啦。” “谁会信你这骚蹄子的鬼话!”简依然被堵了个没趣,只好骂骂咧咧的走了。 “大师姐,你是宗门首席大弟子,怎可让她欺上脸来?” 白溪蹙了蹙细眉,不懂为何大师姐今日故意放纵简依然发癫。 “我忙着呢。你白师兄恰好也需要人盯着,这不是皆大欢喜么?”齐月微微一笑,转身进了炼丹房。 白溪闻言眼眸微亮,便也将这场闹剧扔到一边,忙碌起自己的事来。 但隔日齐月就被师傅叫上了山,被罚立在院中的石桌旁好一顿数落: “你怎能让你简师妹缠上阿清?你不晓得你简师妹是什么性子吗?那是个看到蚂蚁窝都要浇三壶开水的疯癫! 你说说,我让你们师兄妹相互照应着,你就是这么看顾白清的? 阿月呀,你不能这么偏心,白溪是我儿子,白清也是我儿子,你这个大师姐怎能故此不顾彼? 这话一穿到我耳朵里来,急的我好几日琢磨不进去丹方了。你可知修士到了筑基期才能破戒呀,阿清资质这样好,若真因犯错误了前程,你可叫我如何......” “哈?” 齐月闻言惊了一跳,打断白廖亭道:“师傅,你都闭门谢客这么久了,还没开始炼丹呐?” 白廖亭被她这话头一引,顿时忘了刚刚的忧愁,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这么珍贵难寻的草药,仔细些总没大错。” “......” 齐月想了想,觉得师傅说的有理,唇角微扬道: “我和小白溪原本还打算凑足晶石,五年内另替师傅寻一枚降尘丹呢。听说筑基期修士冲关时间挺长的,至少也是五年? 看到师傅如此谨慎,弟子深感欣慰呀,到时那笔晶石恰好可以拿去给掌门买一套高阶剑阵了。” “甚?” 白廖亭一愣,忙低声劝说道: “那么大一笔晶石,怎能拿去买剑阵,要买也是买咱们能使得上的高阶丹方。” “可师傅你才筑基期啊,就算买了高阶丹方回来,您能炼制么?”齐月斜睨着师傅,目露一丝怀疑。 “谁说我炼不了!就算炼不了,我眼馋一下总行吧......” 白廖亭说着说着便急眼了:“总之,你不许将那晶石花在剑阵上,给师傅留着,师傅很快就能结丹了!” “好嘞。”齐月爽快的应了一声。 白廖亭正要驱赶爱徒离开时,忽然瞥见她腰上的玉环,又将她叫住了: “你等等,你腰上那玉环是从哪儿来的?” 齐月眨眨眼:“这是掌门亲赐我的宗门信物,说是仅此一枚,非常珍贵。日后我可凭此环遣令长老、调配宗门弟子为我所用,还让我好好珍藏呢。” “好哇你个大师兄,为了抢一套剑阵,居然跟我玩阴的。”白廖亭跺了跺脚,转身就往主屋里跑。 小片刻后,他拎出一只破碎一角的赤色月牙玉环,当着齐月的面一拳敲了个粉碎,得意道: “哈哈哈,敢阴我玄清峰的弟子!这下宗门只剩两枚了!” 说罢,他弹了弹手: “乖徒儿,快回去吧,师傅要闭门谢客了。” “师傅,那徒儿等您好消息啊。”齐月乐颠颠的摆摆手,就往院外窜去。 论拿捏师傅的要穴,她齐月若自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吧,嘿嘿。 她正笑着转身,迎面就撞上青衣长身的白清。 不用说,他又用上了那枚遮蔽气息的隐身法器。 “白师弟,恭喜呀。”齐月微退一步,唇角仍含着那抹愉悦。 “恭喜什么?恭喜终于甩脱我了?” 白清似乎看着比数月前瘦了许多,下颚尖如刀削,鼻骨高突,浓粗的黑眉如凌厉的刀锋。 他眼神冷的如同地狱中狂刮的寒风,眸底似埋藏着万千闷雷,一不小心就会彻底引燃,撕碎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惯常倒打一耙,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齐月早已习惯。 她柔声开口道: “你我皆是玄清峰弟子,言何什么甩不甩脱的。师傅说,你我师兄妹理应相互照应,日后你有什么丹药上的需求,随时寻我领取即可。” “对对。你们师兄妹要相互照应着。” 白廖亭也走了过来。他恰好听到齐月的话,满意的点点头: “阿清啊,我要闭关冲击金丹境了,日后你有什么要事、急事,一定要与阿月一同商量着来,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知道了么?” “就怕大师姐阳奉阴违呀。” 白清冷冷一笑,上前两步站在齐月身前,齐月忙又倒退一步,白清再进一步,扬声道: “爹,你看到了,大师姐厌恶我呢?”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齐月用极低的声音喝道。 白清嗤笑一声:“我爹是筑基期大圆满,你说话再小声说又有何用?还不是能被听的一清二楚?你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将厌恶表达出来,以免我日后真缠上你!” “师傅是要闭关的!” 齐月恼怒轻斥道:“你能不能别让他老人家再担心了!” “可以呀,大师姐。” 白清微垂眼眸,与齐月面对面直视着:“你只要诚心诚意的管我。” “我还要怎样管你!你自己关了院门下山去厮混,我如何......唔!” 齐月话还没说完,白清的唇便向她俯冲堵来。 幸好齐月心中早有警惕,一掌摁住了白清贴上来的唇齿, 而她自己的唇则在撞击力下,被手背给堵上了! 【孽障!】 齐月的眼眸瞬间就瞪圆了! 于是,她的拳头也硬了。 这一次,她实在忍不了了! “阿清你个混账......” 只听【嘭】的一声,在白廖亭的斥骂声中,白清似一块人形沙包,顿时飞出了数丈远去,重重落入院坝下的山道中。 “啊哟!”白廖亭忙捂住双眼,不忍直视爱子的惨状。 “师傅,没事。他时常发浪,被揍一次能管半年。前段时日我忙着闭关,没空揍他,所以简依然才缠上他。今日挨过揍,他明日就能跟简依然断了。” 齐月不慌不忙的取出一块布帕擦了擦手掌,温声劝慰师傅道: “您安心闭关吧。白师弟身强体健的,被揍八百回都没事。等您晋升金丹,说不定白师弟也筑基了。” “好,你多揍揍他。” 白廖亭闻言放下心来,转身就回了院落。 关门、挂闭关牌、开启防护阵,一气呵成,仅五六息时间就将自己与院外的世界隔绝起来。 【呵,师傅也怕你这孽障磨起人来无穷无尽呢!】 第59章 白师弟,你已经失身了? 不过这回白清看样子是真被揍坏了。 应该是腰背或腿部被齐月一拳、一摔,给搞裂骨了。 躺在地上也不吭声,睁着一双散漫的冷眼,直勾勾的看着天。 身下一摊鲜血横流,不知道是哪处骨头戳破了皮肉,淌了一地。 齐月看得有些心惊胆跳,咽了下口水,快步上前去蹲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白师弟,哪里疼?” 白清眼睛逐渐聚焦,眸光缓缓移向齐月,略带几分委屈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流了这么多血,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齐月狠瞪他一眼,怒喝道:“究竟哪里疼?是哪里在流血?!” “右大腿。”白清垂下眼眸,老老实实的回答。 齐月忙撕开他的右腿的裤管,果然看到一截骨碴戳破了皮肉,血淋淋的裸露出来,十分可怖。 “你忍着点。” 她柔声叮嘱一句,拽着白清的脚腕将他右腿顺直。 那截断骨顿时被拽回白清腿内,痛的他眉头抽搐,身子也抽搐。 “乖,别动。” 齐月安抚了一句,催动体内灵力先将伤口开裂处快速融合止血,再将那两截断骨逐渐推正、上下相接。 白清咬着牙,一声不吭。 齐月见他今日总算恢复了两分胆气,便继续催动灵力让断骨重生、缓缓融合为一体。 两刻后,齐月额头渗出一滴粉汗,顺势收了功,柔声问道:“你是想回自己院子去养伤,还是去月溪院养伤?” “你照顾我么?”白清斜眼看她。 “我......” 齐月本想一口答应,忽而心至福临,转念道:“我忙着闭关修炼。若你想回自己的院子休养,我会叫你未来的道侣来照料你。想必简师妹.......” “去月溪院!”还未等齐月说完,白清就冷眸暴喝道:“你休想再甩开我!” “你想去月溪院也行。不过你不许闹腾,要听话、安分,能做到么?”齐月做出犹豫的样子。 “我会很乖的,快走。”白清不耐烦的催促道。 可齐月刚拽起他的半边胳膊,他就痛得龇牙咧嘴:“停、停手!我后背骨头也裂了!” 齐月只好又将他摊放回地上,偷偷快速左右探视了一下山道。 【呼!幸好路上无人!】 “你忍着点,别说话。” 齐月再次催动体内灵力,用双掌从白清的肩头处逐渐向下轻抚,掌心的灵力之气穿透胸前的皮肤,在他体内断裂的肋骨处按揉,为他重新接骨。 随着她的手掌隔着衣物划过前胸的寸寸皮肤,白清的面容渐渐染上赤红,又蔓延至耳尖、脖颈、乃至周身,身体莫名微微战栗起来。 “是有些疼,你忍着点。” 齐月安抚了一声,将心念集中于掌间的灵气中,继续为他凝结断骨。 但她的动作轻柔了些许。 大约两三盏茶后,齐月如玉脂般的粉额上逐渐浮出一层汗珠,顺着颊侧缓缓而流。 “阿月,我心悦你。” 一道暗哑的低喃突然在齐月耳边响起,惊得她差点破了功。 她强行压住逐渐暴躁的心绪,假装没听到这孽障的胡言乱语。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略带颤抖的抬起,捏着袖角替她抹掉了一边颊侧的湿痕。 “别闹,很快就好了。”齐月咬了咬牙,忍着性子蹙眉轻斥了一句。 白清倔强着抬手,将她另一侧粉颊上的汗液也给擦了,这才肯继续乖躺着。 数十息后,齐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吐出一口兰气,缓缓收了功。 她微歇稍许,见白清红着脸,似是有些享受,又有些羞涩的样子,顿感疑惑。 【接骨疼成这样还能继续发浪?】 【莫不是......】 思及此处,她眼中浮出一抹失望之色: “白师弟,你是不是在山下没把持住自己,已经失身了?” “嗯?” 白清一愣,神色刹时大变,愤怒大吼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莫淫贼那种人?” “你喊什么?” 齐月忙一掌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小声警告道: “这几日你道侣在玄清峰到处乱窜,若是被她听到你的声音,主动向我讨要你,我可不会拒绝她的美意。” 白清闻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憋屈的闭上了嘴。 齐月一捞胳膊,将他扛在肩头,掌中喷出一股银白灵火,直击向地面遗留的小血滩。 白清眼眸微黯了黯。 他记得齐月坠崖前,体内灵火的色泽是白中偏蓝,而非眼前的银白色。 乔姑母说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此事,他面上刹时生出一抹狠色,紧紧拽住齐月的衣角,将手掌上的血污使劲往她身上擦了好几下。 待地上血迹被灵火焚灭,齐月担心路上会突然撞见别的弟子,扛着白清就往山下快奔,不过百十息时间就回到了月溪院。 “大师姐,你怎么了?” 白溪目光略过白清,落在齐月划出两道血迹的粉颊上,惊得从石桌旁跑了过来。 “我没事。你白师兄被我打坏了,要在月溪院休养几日。”齐月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又惹祸了?”白溪蹙眉追问道。 “小贱种,你说谁惹祸呢?” 白清恼怒的一仰头,后背刚接好的骨头【嘎】的一声又给这猛烈的动作折了一下,痛的顿时惨嗷了一声。 “他被简依然死缠住,有些急了,就过来求我帮忙,我顺手教训了他一顿。” 齐月随口将今日的事情圆了过去,柔声吩咐道:“小师弟,你弄张单人小榻摆在庖屋里。” “好。”白溪爽快的应了。 白清顾不上疼痛,气得咬牙切齿:“我爹让你照顾我,你就是这么敷衍他的?” 齐月耐心解释道: “我要闭关修行,暂时顾不上你。你住在庖屋,小师弟每日会喂你些滋补灵食,你的身骨很快就会养好的。” “你做梦!你休想再甩开我!” 白清倒吊着脑袋环抱住她的纤腰,蛮横道:“我吃辟谷丸!吞洗髓丹!你打坏了我就得看着我!” “放手!” 齐月掰开他的胳膊,有些头疼道:“我会捆着你,堵你嘴,你也乐意?” “我就是乐意!” “不成!”齐月耐心已经耗尽,冷脸拒绝道:“你再闹我就只能把你还给你未来道侣了。” 白清吃瘪,咬着嘴唇,半晌才冒出一抹略带哭腔的埋怨:“只有你能欺负我。” “我欺负你?” 齐月被这孽障气笑了:“我赶你下山厮混的?你未来道侣是我塞给你的?” 白清被堵得郁闷不已,正要开口狡辩时,白溪快步走了过来: “大师姐,床榻一会儿就能送来。你扛着白师兄挺累的,要不咱们把他扶到木椅上坐会儿吧。” “好。” 齐月与白溪将白清小心翼翼的放下,扶着他走到石桌旁,让他靠坐在白溪特意为他取来的木椅上。 白清一听到“床榻”二字,整个过程都颇老实。 齐月闲坐下来,白溪递给她一块小铜镜和一方布帕:“你脸上有血”。 白清扭头冷哼了一声。 齐月举镜照了照,不甚在意的用布帕蘸了点水,将脸上的血迹抹了个一干二净。 第60章 讨厌鬼又缠回来了 不多时,有弟子送来一只储物袋。白溪收下,递出两颗下品晶石,又勉力了那弟子两句,那弟子便欢喜的离开了。 “小师弟比你这大师姐的谱子还大几分啊。”白清不怀好意的嗤笑了一声。 齐月微微一笑,指了指腰间的赤色玉环:“我现在是掌门亲封的宗门首席大弟子了。” “什么?”白清一个蹬腿间差点带着木椅仰倒在地。 齐月及时抓握住木椅把手,将他稳稳扶回原位。 “你有必要表现的那么意外么?我不一直都是宗门大师姐?”齐月故意反问道。 “你快筑基了?!你是不是快筑基了?”白清急声询问。 “你这反应跟姚老五差不多么......” 齐月伸出一条长腿代替手掌钩在木椅后腿处,这才拿起一盏茶轻饮一口,慢条斯理道: “筑基还早呢,我去岁年底才刚迈入练气九层。” “所以你打算今年就冲击筑基,对不对?” “对。”齐月并未隐瞒。 白清眼眸中刹时显出一抹失落与苦涩,喃喃道:“十九岁的筑基期修士......你是打算彻底抛下我了......” 白溪听不过去,反驳道: “白师兄,大师姐勤练不辍,才有今时的修行进展;你东奔西跑,日日闯祸,这才落后一步。难不成你要拖拽着大师姐,不许她及早筑基不成?” 白清没有理会白溪,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齐月,眼神逐渐变得阴厉冷寒起来: “你说过......永远不会抛弃我,记得吗?” 【这孽障,怎么又发病!】 齐月被他这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一掌拍在石桌上,冷声呛道: “自你跟莫淫贼打架开始,已过去五个月了吧!这五个月你浪够了么?你若好好守在玄清峰修炼,谁能弃你!” 白清咬牙,攥着拳头不吭声。 白溪懒得再看那狗皮膏药耍赖纠缠大师姐,起身进庖屋找了块空地,召出储物袋中的单榻摆好,又去厢房找了备用的被褥铺上。 “大师姐,床铺弄妥了。你回去歇息,我扶白师兄进去躺着。” 他话音刚落,就见白清射来两道寒光泠泠的眸光。 白溪对他的这记眼刀视而不见,只管歪头看向齐月。 “那行。”齐月点了下头,起身就要走。 “咔咔—” 骨裂声再次清晰响起。 齐月只觉脑仁一阵刺痛,拳头瞬间又硬了。 “你到底要闹哪样!” 白清扶着腰,痛的面目扭曲,满额大汗,却固执嚷道:“你别想再丢开我!你打坏了我,就得看着我!你答应我爹会好好照顾我!” 齐月闭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了想要再暴揍他一拳的冲动,对白溪温和的笑了下,柔声吩咐道: “小师弟,那床铺先摆着吧。过几日他自己就会主动要求回庖屋住了。” 说罢,她一个横铲公主抱,将白清捞在怀里,径直搬进了主屋。 “大师姐......”白溪喃喃一声,顿觉心里烦闷不已。 【这讨厌鬼又缠回来了!】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简依然快些上门,将这全宗门第一讨厌鬼赶紧弄走! 最好弄出玄清峰,永远也不要再见! 齐月将白清扔在木椅上,进屋翻出备用的被褥在地上铺好。 她像是捧着一只易碎的瓷瓶般,将他小心翼翼的抱上去,跪蹲着替他摊平了腰背和右腿。 白清眸中的柔意如一汪春水荡漾,唇角也渐渐舒展开来,数月来积攒的恨意与怨恼在这一刻倏然化去了大半。 见齐月起身要走,他忙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可怜兮兮道: “你别走。” 齐月已经想清楚了该如何对付他,内心自然平静了许多。 这孽障现在为了躲避简依然,连骨折之痛都能忍受,又被自己练气九层之事刺激得不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要求回去闭关修行。 所以,她现在只需顺着毛多捋两回,就能将白清快些糊弄回去。 前有筑基之事的刺激,后有简依然虎视眈眈,足够白清在院子里一直老实闭关到参与七月份的南州城狩猎竞赛了。 于是,齐月握住他的手,轻晃了晃,用略带两分哄孩子的语气安慰道: “白师弟,别闹了。你好好养伤,再好好修炼,很快就能赶上我的。” 白清用力反抓住她的手,拽到自己的双眼处贴上,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似是忍受着一股巨大的委屈: “阿月,你说过不会抛弃我,你说话要算数。” “没抛弃你。” 齐月歪着身子,感受到掌心中的温热感,顺着他的话回应道: “从蓝月宗回来的第二日,我就带着极品洗髓丹去找你了。你在院门上挂着闭关牌示,我真以为你一直在闭关修行呢。” “那是因为姑母告诉我,你是......” 白清似是想吐出原因,但仅说了个开头就突然刹住嘴,随即哼哼唧唧道: “我饿了,我要吃肉羹。” 【孽障,竟想主动勾我追问你厮混的缘由,再顺势将罪过推到我头上?】 齐月心中冷笑一声,缓缓挣脱手,柔声道:“好,一会儿煲了肉羹给你送进来。” 说罢,她一个敏捷的弹膝而起,留下略有些怔懵的白清,转身就快步离开了主屋。 齐月心中明晰如镜,掌门肯赐她首席大弟子之位,那必定也是先经过大长老点头允许的。 不好意思,她早知大长老修的是无情剑道,面冷心却善,又一向喜爱她...... 所以那秘密什么的,孽障你就自个儿揣在肚子里下崽吧! 对本姑奶奶无害、但又偏偏让你难受的小秘密,我为何一定要知道呢? “小师弟,咱们晚上吃肉羹吧。” “好。” “那我先去炼丹,你记得替我烧些热水。” 齐月吩咐了一句,便钻入了炼丹房。 晚食时,白清没等来齐月,却等来了手持大号汤钵的白溪。 “大师姐忙着炼丹呢。” 白溪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将汤钵放在地铺旁,眼中露出两分关怀之色: “我看你瘦了很多,所以今日的肉量放的足足的。” 他伸臂顶在白清后背,一手将他稳稳扶坐了起来,一手取过汤钵放在他怀里: “大师姐很爱吃这个口味,你也多吃些。” 白清没回应他,但用木勺挖饭吃的速度并不慢,不足小片刻就将汤钵挖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急着将我赶出月溪院。但你还小,不懂我和你大师姐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 白清取出布帕擦了下嘴,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下回记得再取一碗水,我餐后要漱口,你大师姐有洁癖。” 【不是挨揍就是打地铺,还在做梦肖想大师姐呢!】 白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将他放下去后,连招呼都懒得打,拿着汤钵径直离开了。 白清一直躺到后半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屋门才吱嘎响了一声。 “怎么熬了一夜才炼完丹?白日炼不成么?”他出口埋怨道。 “你没睡啊?”齐月随口问了一句,将木桌上的烛火点燃。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又在发病了。】 齐月颇有些无语。 就是因为屋里这孽障闹腾,让她被耽搁了大半日,她才不得不熬夜炼制丹药,他倒演起亲情关怀来了。 “我饮些茶,你先睡吧。” 齐月一边说着,一边在木椅上靠坐下来,交搭着两条腿,嘬了口凉茶,惬意的轻叹了一声。 白清将双臂枕在软枕上,将后脑勺垫得更高些,目光温柔的看着斜靠在窗旁的女子。 暖橘的烛光中,她长发及腰,乌黑如云,莹白粉嫩的侧颜如完美的玉色剪影,妙曼的身姿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慵懒与舒适......和乔姑母口中的那人根本不像么。 【等等,披发?】 下一瞬,白清恼怒的声音将主屋中的静谧与温馨之感搅了个粉碎: “你何时沐浴的?又在何处更换的衣物?!” 第61章 前夕 天还没亮,白溪就被主屋传出的动静惊醒了睡梦。 他揉了揉眼睛,侧耳倾听了稍许。 【真是生怕被迟几日撵走!】 白溪冷笑一声,放心的蒙着被子睡下了。 “......你不懂男女避嫌么!他已经十六了!我十四就主动与你分院而居了!他是打算一直赖在你这里不走是么!你不是在隔壁建了分院吗?为什么不让他搬过去......” 齐月被白清一浪接一浪的愤怒嘶吼声吵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端起一盏冷茶过去,笑盈盈的打断咬牙切齿的白清,柔声道:“渴不渴?我听你嗓子有些哑了。” 白清冷眼瞪她。 “除了你,平日里小师弟连我的主屋都不会进的。今日这不都是为了照顾你么?你总不能让我在丹房或庖屋沐浴吧。” 白清听完她的话,神色渐缓。 齐月扶起他的腰肩,斜着茶盏将冷茶喂了些。 白清咽下几口茶水后,眼眸微闪,面上又堆起一抹委屈: “明明是我替你置建的院子,却叫月溪院。若是因静虚堂的事务,其他男弟子能在你这院中进进出出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又将我挡在院外。” 齐月知晓他想趁机讨要能夜闯月溪院的阵法符牌。 但好不容易才摆脱这孽障总无缘无故惊扰她修行的恶趣味,她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作妖。 她假装没听懂,柔声回答道: “我忙着闭关修炼呢,哪有功夫管静虚堂的事。日后你若想寻我领丹药,也得早些传音给我定好会面的时日,免得我闭关太久耽误了你的修行进展。” 听到所谓的四大管事连齐月的面儿也见不着,自己却能通过传音符随时约见她,白清顿感心安了不少。 再一想到齐月已经练气九层了,他心中又蓦然生出一股焦灼感来,主动道: “你将极品洗髓丹交还给我吧,另外再给我备30瓶上品养元丹,我过几日就得回去闭关了。” “好。” 齐月将他放倒,当着他的面将极品洗髓丹和近四十支蓝色丹瓶放入他的储物袋,又将他从万州堂要来的两件黑色防护甲也放了进去。 白清收下东西,眸光温煦了稍许,又开口道:“你现在就送我去庖屋吧,我知晓你要闭关了。” “好,我等着与你一同参加南州狩猎竞赛。” 齐月压住唇角的笑意,又动作轻柔的横抱起白清,在微明的晨光中将他送去庖屋的床榻上放好。 “你好好歇息,尽早养好骨伤,这次闭关争取早些冲破七层关卡。”齐月叮嘱了一句,便快步返回了主屋。 她先在屋门外挂上最大号的【闭关】木牌,而后立即开启屋内阵法,又扔出两块隔音符牌,这才溜到床榻上大补了一觉。 ***** 五日后的上午,简依然再次闯进月溪院,上蹿下跳的辱骂齐月拐走了她未来道侣。 院子里的五个嫉恶如仇的男掌事一拥而上,连番输出恶语,吓得简依然跌倒在地,倒爬而逃。 简依然前脚刚走,后脚李牧就溜进庖屋,斜眼对白清讥笑三声,一字未语,然后退回院中继续商议静虚堂事务。 当日,白清就主动从月溪院庖屋里搬出,趁夜扶着腰一瘸一拐的溜回了自己的院落,开始闭关修行了。 隔日,白溪又悄悄向四大掌事透露,堂主有趁着南州狩猎竞赛的时机推广静虚堂业务的想法,若是七月之前宗门内诸事顺利,她会向掌门提议携带得力干将一同前往。 四人顿时激动起来。 多番商讨下,都觉得白师兄是唯一的不定时雷暴,便相约着轮番遣人每日去白师兄院前探看,隔几日还会派人去山下查探。 齐月得知此事,大大赞扬了白溪一顿。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闭关的时长也逐渐增长。一开始是十日一出,一个月后变成半月一出,再到二十余日一出。 到五月上旬时,齐月特令白溪集来三千份养元丹材料,白日炼丹,晚上打坐,一连炼了七日,这才安心回屋闭长关。 白清在六月上旬顺利出关。 此番闭关,他不仅成功迈入炼气期八层,还特意等到境界稳固,才前去玄道峰拜访掌门。 掌门大喜,特意赐下一件二阶法器以示奖赏。 三日后,大长老宣布出关,白清赶紧又爬上玄武峰去报喜。 与此同时,月溪院却静悄悄的。 白溪一个月前就已成功突破第二层,迈入炼气期第三层。而钱凡凡比他更早半个月进入第五层,出关后便开始炼制下品养元丹。 自四月至六月,静虚宗已接连有十五个弟子传出突破境界的好消息,宗门弟子间逐渐形成一股积极昂扬的攀比之风,喜得掌门和各峰长老整日开怀畅笑。 四大掌事也在其中之列。这几个青年人人都莽足了劲,想要一同前往狩猎竞赛。 这可是南州二十年一次的宗门盛会,开拓眼界和见识的绝好时机!静虚堂会报销路程中的所有开销,还有机会进一步扩展手头的业务,为何不搏一搏? 至六月下旬时,宗门的目光逐渐聚往玄清峰月溪院。 那间主屋静默无声。 再过十余日,那院中依旧寂静。 至七月初,还是毫无响动,而七月十三便是南州宗门盛会的起始。 此时,宗门弟子间议论的中心皆是南州狩猎赛和对宗门可能会错过此次盛会的遗憾。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白溪也紧张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狩猎竞赛,而是在长辈们投来的注视中,他逐渐感知到了两分凝重之意。 他担心大师姐的修行被人所扰,便特意在院外挂了个“噤声”的警示牌,并尽量减少静虚堂弟子上门来的次数。 可初八的这一日上午,简依然却闯了进来。 她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一入院子就扯着嗓子辱骂齐月是骚浪蹄子。 白溪震怒,一掌将她轰出了月溪院,指着院外的警示牌,低喝道:“简师姐,现在大师姐处于闭关的重要时刻,你莫要作怪!快滚!” 简依然满面疯狂之色,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院外继续叉腰跳骂,且越骂精神越亢奋: “我作怪?像屋里那个装腔作势的浪蹄子,只会卖骚撩拨宗门男修,才是爱作怪的野娼妓!你这院子哪个男弟子没来踩过?她怕不是早被多少男人爬过床.......” “简依然,你再吵我就不客气了!”白溪压低嗓音警告道。 “哈哈,我简依然会怕你这贱货肚子里爬出来的蛆虫?我看你分明就是跟那暗娼早有首尾!明明就是野骚狐狸配贱种,整日跟我们装什么仙子呢,竟还肖想着勾搭别人的道侣,一对贱娼......” 可惜,她还没骂过嘴瘾,就见掌门御物飞至。 一个挥袖之下,如一阵龙卷狂风刮过,将她连树带土倒拔飞空,卷出两三里远,惨烈的尖叫声刚冲出喉咙便戛然而止,消声无息。 “闭院!” 一声隐怒沉喝在白溪耳边炸响,震得白溪耳膜刺痛,鼻中瞬时淌下两线血迹。 “是,掌门。” 他忙端身施了一礼,转身奔至石桌旁,在阵眼中嵌入一颗中品晶石,启动阵法,正式封闭院落。 第1章 重活一世,我定能逆天改命! 七月九日,月溪院并无动静。 七月十日,月溪院并亦无动静。 七月十一日的深夜,静虚宗的七座山峰之上蓦然浮起七道身影。 月夜之下,七人彼此对视一眼,眼底皆浮出一丝喜意。 不多时,山下骤然升起一架飞行法宝,与静虚宗的诸位掌权者遥遥相望。 燕雀舟! 竟是万州堂的年大掌事! “我说前些日子老有一道窥探的目光在静虚宗外徘徊,原是这老贼在痴心妄想!”乔令梦冷哼了一声。 “哼,那燕雀舟里还坐着一个金丹老修呢。”连堂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都想来摘桃子,真当我静虚宗无人了。”三长老张希看向东面,也幽冷开口。 东面五百里外的虚空中,也立着一道极小的褐色道袍。 那是岐游宗的宗门道服。 “放心,阿月那丫头日日将宗门信物挂在腰间,宝贝得很呢!”四长老李七宝笑眯眯的安慰几位紧张过度的同僚。 乔令梦瞥了连堂一眼,清冷之音中多出一线微不可查的柔和:“阿月自是个好孩子。” “悬!修为是一方面,阿月炼的丹药已助我家最出色的侄儿三年内连破两阶,被族老收为关门弟子。”五长老赵钱思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二长老是她半个爹,她有兄有弟有宗门,要养的人也越来越多,还能去往何处?”执法堂六长老摸了摸长须,洋洋得意道。 三长老闻言脸上也浮上一抹隐笑:“她忠诚着呢。月溪院、静虚堂、地心火芝、对莫雷之事的处理,再加上这三阶流萤阵,静虚宗没有比她更忠诚的弟子了。” “好孩子。”乔令梦轻叹一声。 “那便为她护法,莫让闲杂人等惊扰了她的突破!”连堂一锤定音。 闪瞬间,七道身影划过夜空,以玄清峰为中心,分立于静虚宗的七个方向,呈环卫守护之势。 齐月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状态中。 她仿若浸泡在一片不见边界的银光之海,身体犹如半透明的虚影,在数不尽的银色光点中时而缓慢沉浮,时而飞速穿梭。 【唉!又是无情道种!这玩意儿竟藏在我的神魂中,同我一道重生了。】 齐月有些无奈,微叹一声后,她手掌拂过万千光点,然后憋闷的屈指一弹。 “啵——” 顺着她力之所指,尖细的银光从近而远,拖出一道极长的尾线,如同即逝的流星之剑穿破了银海,扫出一条细长的虚无。 但那虚无下一瞬就被银色光点重新填满,再次融入银光识海中。 【......难道我真摆脱不了那命运么?】 【不!我有灵宝蛊在身,一定可以冲破那天道桎梏!】 齐月喃喃了一句,眼中的纠结与郁闷逐渐散去,化为果决与坚定。 逆天修行,最忌瞻前顾后! 既然下了决定,那便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迅速收拢神念,原本如轻叶在水上漂浮的身体仿若在刹那间变成一片沉铁,浸入银光之海中。 下一刻,银光识海闪烁,无数光点似被齐月的虚幻之体吸引,争先恐后的往她躯壳中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团光点覆着在银光璀璨的身体上,主屋中,齐月蓦然睁开双眼。 【重活一世,我定能逆天改命!】 月夜中。 一道足有半丈之宽的剑形银光忽而从玄清峰的月溪院冲出,蓦然窜上数千里之高的虚空,极炙极亮,却又消散的极快。 似乎不到一个眨眼间,就突然升出,又突然消失! 【好!】 连堂几乎要仰头狂笑,但他紧握拳掌,止住了内心疯狂涌动的激荡。 小家伙熬忍十数日,熬走了五六个前来窥探的老东西,今夜方才大显光彩,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刚刚,是我眼花了么?我怎么好像看到有剑光......”筑基中期的六长老有些怔怔。 “对!可惜未成形就散了,将来剑道成就恐怕有限呐。”筑基圆满的张希略带两分傲意的打断了他的话。 “可惜了。”筑基中期的李七宝轻叹一声。 “傻老李!”赵钱思看不去了,暗自传音道:“这等剑光显现,齐月将来的成就至少也是元婴级大剑修,三长老搁那儿在装逼呢。” “甚?元婴大修!”李七宝脱口惊呼。 好家伙,乖乖,我静虚宗就要在这南州步步崛起了? 乔令梦唇角也难得勾出了一丝弯痕。 就在此时,灵虚峰隐隐散出缕缕几乎微不可查的气息,如圈圈涟漪般,向着静虚宗外扩散而去。 两百余里外,燕雀舟伫立数息,忽而掉过头朝山下飞去。 那东面五百里外的岐游宗宗主,也似得到了信号,一闪之间,身影消失。 “回峰!” 见太上长老亲自出手喝退了隐在夜中的数方来客,连堂这才一声令下。 七道身影各自返程,重新隐入诸峰山林中。 次日清晨。 主屋之门吱嘎打开,一身银白裙衫的女子从中走出。 她容色绝美,身姿妙曼,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寒霜之威和尊贵之气。 齐月看着院中等候多时的十几道身影,本想热情的打个招呼,口中却发出一道寒如脆冰的女音:“诸位早。” “你怎么了?”白清几步迈来,却三尺外便立住了脚步,蹙眉看着她。 “我很好。今日是何时了?”齐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不料在众人看来,大师姐恰如广寒之上的仙子,繁星满布的眼眸极美,眸光却静默无澜,她唇角凝着一丝极浅的讥笑,既像是对院中众人的藐视,又像是万物皆空的淡漠。 弟子们纷纷错过眼去,不敢再仰瞻大师姐的神威之貌。 “七,七月十二了。”白溪也上前两步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安之色:“大师姐,你还好吗?” “我......” 齐月颇感无语,她想了想,小声而快速的解释道:“我现在跟你们乔姑母一样。” “你也走了无情道?!”白清失声嚷了一句。 还未等齐月有所回应,他便冲上前来拽着齐月的衣袖,震怒道: “为了甩开我,你竟敢偷偷修无情道?你莫不是脑子被狗吃了!” “别闹。” 齐月反抓住他的手臂,神色淡漠的晃了晃,冷冷道: “我没修无情道。我只是修行暂时出了点小岔子,过些时日就能好。你不许再胡说八道,大长老会伤心的。” 说到此处,她又用极冷又极美的星眸瞥向白溪,继续道:“小师弟,你去向万州堂租赁一件二阶飞行法宝,我们需要尽快启程了。” 白清见她抓着自己的胳膊,口中喋喋不休,并无厌恶和心意冷灰的样子,这才唇角勾起,静立在一旁看她发号施令。 第2章 姑奶奶已经筑基 “齐月多谢各位师弟师妹们前来探望,今日事务繁忙,恐照顾不周。待我等从南州返回,定与你们庆贺一番,不醉不归!” “四大掌事,你们留下。” 待院中闲杂的弟子们散去,齐月继续说道: “三位师弟,尽快多准备些咱们静虚堂各峰的宝贝,咱们去了南州有大用处。欧阳师弟,你此次前往南州,专为学习如何遣令调配物资,你再去挑选两个弟子与我们同往,作你将来的亲密副手。” “是,堂主。”四人领命,神色激动地离开了。 安排完静虚堂中的事务,齐月将白清拉入主屋,尽力以柔和的声音说道: “白师弟,我知道你身上藏着【纤指绕】,送我几粒。” “什么?我怎么可能藏这种东西,你别诬陷我。”白清立即矢口否认,但略显慌张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送我几粒,不然我一会儿就告诉掌门和大长老你身上藏有春药。”齐月径直威胁。 “你变了!” 白清羞愤不已,但仍努力维持自己纯情男修的形象: “我静虚宗乃名门正派,我是宗门核心弟子,一身正气凛然,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说着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怒道:“你从哪里知道的【纤指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齐月不想跟他闲扯,直接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被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球状小丸,一层层剥开,然后捻起纸包中那颗散着一丝冷香的黑色丹丸,在白清眼前晃了晃,冷声讥讽道: “纤指绕!你不小心抖落在我床边的春药丸。 我不想知道白师弟为何会将这东西藏在我屋里,现在,我只要求你送我几粒!否则别怪大师姐心狠手辣,将这颗春药拿去交给大长老相看。” “我怎么可能会在你屋里藏这鬼东西!” 白清一把抢过那药丸,瞄了一眼,立即反驳道:“这药丸品质太差了,绝不是我的!” 齐月静静看着他,不争也不夺,一副任由他辩解的模样。 白清面色逐渐清白交加。 现在的他根本不是齐月的对手,除非他立即将这药丸吃下去,否则根本无处可藏,也来不及销毁。 半晌后,他垂眸避开齐月淡漠的冷视,从腰间取出了一只黑色圆肚长颈瓶塞到她手里,微恼道: “反正,这春药不是我的,你爱信不信!” 齐月收下那只黑瓶,麻溜的往储物袋中一扔,唇角微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反正你也没失身,何必在意。” 白清蓦然抬头,眼眸刹那冷冽如刀:“你不肯信我?” 【又发病了。】 齐月心下明了,拍了拍白清的肩膀,淡淡道:“大师姐自然信你。你一向以修行为重,怎会自毁长城?我刚刚是逗你的。” 说罢,她心情愉悦的冷着脸打开屋门,吩咐白溪将炼丹材料取了些来,在炼丹房中匆忙赶制了一批中上品养元丹。 白清的确并不需要紧张春药之事。 但今世的应雪儿还未出现,他对齐月仍残留着一两分“竹马滤镜”和“耕牛恩情”,自然很在意齐月对他的看法。 齐月心如明镜,决定开始毫不手软的利用他。 反正离这孽障和应雪儿、简依然三人相互痴缠发狂就剩两年了,她提前逗逗乐,全当收利息了。 【姑奶奶已经筑基,大不了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你的长辈!】 【你犯错,我鞭笞你!】 【哼哼,受着吧!】 半个时辰后,白溪前来扣门,轻声道:“大师姐,万州堂遣人送来了飞行法宝。” 齐月收拾好储物袋,又将架子上的辟谷丹也尽数装了进来,这才应了一声:“好,我这里也弄好了。” 五大掌事和两个宗门弟子已经静候在院中,穿的整整齐齐,人人身上都披挂着从万州堂要来的护身法器。 经过半年多的发育,原本显得略大些的青色云纹靴和衣袍已经变得合身,再加上鱼鳞甲和黑皮手套,衬托得白溪病弱美少年的身姿显得挺拔飒爽了许多。 “很好。” 齐月感到欣慰,略点了下头,吩咐众人道:“咱们现在就去请掌门和大长老出发吧。” “是。” “你等等。” 白清上前拽住齐月的衣袖,从腰间取出一件黑色护甲,非要给她穿上。 齐月扫了眼他身上的同款黑甲,拒绝道: “我身上穿的是四长老亲自炼制的二阶护身法裙,护甲什么的就免了吧。” “我刚刚已经跟掌门和乔姑母传过信了,片刻后,他们便会前来玄清峰与咱们汇合。你先穿着试试好不好?” 白清拧着劲儿非要在众弟子面前将这件黑甲亲自套在齐月身上。 他的小心思,在场的弟子人人皆知。 可大师姐都筑基了,还玩宣誓主权这一套? 李牧嗤笑一声,撇过头去,白溪翻了个白眼,其余几人都假装看不着也听不见。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齐月同意了。 她微微张开双臂,由着白清为她穿上黑甲,口中冷声道:“下次可不许再胡闹了。” 明明她声音寒如冰雪,可怎么听也像是在娇惯白清,甚至隐含了一份无奈的宠溺和撒娇。 白溪原本就苍白的脸蓦然更白了几分,他微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将拇指尖用力扣入指肉中。 “谁胡闹了?” 白清勾着唇替她系好护甲,又退开两步,看着足足大了半圈的护甲,带着半恼半怨的语气道:“你也太瘦了。” 说着,他又主动上前去替齐月解下了护甲递给她,心满意足道:“好吧,确实不太合身,那便等你将来胖些再穿。” 齐月见他已经表演结束,面无表情的收下了黑甲。 【这一番作妖后,孽障应该会老实几日了。】 不多时,掌门与三位长老御物飞来,缓缓降落在月溪院中。 “阿月,人数都挑好了?” 掌门先扫了眼院中的七个男弟子。 “回禀掌门,挑好了,都是我静虚堂最出色的掌事弟子!”齐月拱手施礼,口中发出比大长老还要冷上两分的女音。 连堂猛然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下宗门首席大弟子。 稍许,他嘴角抽了抽,向乔令梦投去一记求助的眼神。 齐月抢先解释道:“禀掌门和各位师伯,弟子出关前修行出了点小岔子,面目和嗓音被暂时封冻住了,过些时日就能好。白师弟刚刚还误以为弟子修了无情道,但弟子刚筑基,哪修得了无情道。” 乔令梦闻言点了下头,认可了她的说法:“无妨。你别着急。” “莫不是因那日简依然惊扰了月师侄闭关,才致修行出岔?难不成最后那道未凝成形的剑光........唉呀!这贼子,死不足惜!” 三长老忽而想起了什么,跺脚叹惋,恨得瞪目咬牙。 在场的长辈们面色顿时都难看起来,弟子们也露出愤然之态。 齐月闻言心中却是一愣。 【简依然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利用她...... 痴狂疯癫三人组就先拆散了一个?】 第3章 简依然之死 燕雀舟已飞出南州西南角的三宗地界。 驾驶者乃是玄阴峰三长老张希。 路途中,齐月侧耳听李牧和欧阳闲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讲述,这才知晓简依然为何提前而死。 她侧过头去,瞥了眼背对着她假装远眺山谷浅秋的白清,心中暗暗气笑了。 原来二十余日前,简依然好不容易才熬到白清出关,便迫不及待的前去痴缠。白清多次打骂羞辱她,她也不改痴情与狂热,逼的白清直接躲进了玄武峰。 简依然不敢去玄武峰大闹,就将白清撩过的宗门女修挨个追上去闹了一通。 打得过的就撕烂人家的衣裙、划破人家的脸,打不过的就冲上去将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据说,她越骂越觉得白师兄对她一往情深,要不然为何会答应做她道侣。宗门里与她争风吃醋的另外两个女修就故意以大师姐的名头讥嘲了她一顿。 简依然嫉恨昏了头。 那日她先将一个低阶美貌弟子毁了容貌,然后又跑回玄清峰闯进月溪院尖声辱骂正在冲关的齐月,其险恶之心,昭然若揭。 被白溪警告后,她仍不肯罢休,便被赶来的掌门一怒之下免去了宗门责罚,直接当场扇死了事。 但说来说去,还是宗门浪蝶白清惹出来的好事。 坐在丈余外闭目歇息的乔令梦、连堂和李七宝都假装没听到这边故事,留给齐月自己处理与白清的恩怨。 从蓝月宗刚回来,白清一开始作妖闹腾,师傅、大长老、掌门就纷纷宣布闭关。 他们一向只管宠,将教导白清这孽障的重任再次如甩鼻涕虫一样甩到了齐月的肩上。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人死如灯灭,此事就此作罢。”齐月郁闷之下,也只能这样回应。 话虽如此大度,但小肚鸡肠的事情,该做还是要私下里悄悄来做。 【孽障,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大师姐道品高洁,得苍天护佑,才未让那贼妇奸计得逞,顺利突破筑基!简依然这种戕害同门的宗门之耻,死不足惜!” 欧阳闲竖起拇指称赞的同时,更对简依然的为人鄙夷了几分。 齐月被这记马屁拍的小脸一红,如冰雕雪莲般的绝美面容上漫起了两抹粉色霞云。 她未中简依然的奸计,跟道品高洁和苍天护佑一颗晶石的关系都没有,全因她将白清扔去庖屋后的第二日就在主屋中布置了多道隔音符牌。 所以简依然骂了啥,做了啥,她一概不知。 而且简依然已死,她就算想报仇也找不着人,便只能装作大度罢了。 没想到,她脸一红,身边的男弟子都跟着脸红了。 “咳咳。” 白溪抵唇急咳两声,取来一只小水袋递给齐月:“大师姐,你渴不渴?” 自齐月五月闭长关以来,真是滴水未进。 白溪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她顿时觉得嗓子里冒着缕缕炎火。 “多谢小师弟,的确有些渴了。”齐月接过,轻饮了几口,让嗓子浸润了清泉后,才缓缓咽下。 “还没来得及询问你这两个月过得如何,简依然那日没伤到你吧?”她微倾身体,小声问道。 “我过得挺好的,每日都依照你说的坚持去做。那日我将简依然赶出院门了,只是她不肯走。”白溪逐个问题回答了她。 “我就知道小师弟什么都会做的妥当。”齐月小声夸了一句,淡漠的眼神眯了眯,唇角挤出了一丝讥笑。 白溪略有些烦闷的心绪顿时被这个奇怪的笑脸击得粉碎,他比了个手势,回了个一模一样的鬼脸。 “不许嘲笑大师姐。”齐月哭笑不得,可略显僵硬的表情下,讥讽之意却更甚了。 “唉!” 白溪见状无奈摇了下头,打趣道: “大师姐,等咱们到了南州城,你还是带面具参赛吧。我担心到时在赛场上其他修士会误以为你蔑视他们,引发了宗门大战就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齐月赞同的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又指着自己的脸,小声道:“这个,我有解决办法的,不过到了南州城再说。” “嗯,咱们到时一起想办法。” 白溪知晓她说的解决【顶着蔑视脸推广交易】之事,点头安慰她道:“若是不成也不着急,咱们大不了走得慢些,也会更稳些。” “好。”齐月又眯了眯极美的淡漠星眸,将水袋收了起来。 白溪心中的杂绪渐渐平息。 大师姐踏入筑基期后,并未改变对他的态度,也没有要收回他大掌事之权的想法,那便意味着,之前一起攒资源修炼的约定并不会改变。 也意味着一起生活和修行的约定也不会改变,大师姐会一直护着他。 思及此处,他眸光柔和的看向大师姐的侧颜, 只觉得十四岁的那个月夜,欲将圆满的银月并不遥远,伸手便可触及。 四长老瞥了眼丈余外李牧跟做贼似的一边假装掏耳朵、捋头发,一边面红耳赤的偷摸瞧着齐月,再瞄一眼白溪濡慕自家大师姐的眼神,再看了眼白清满脸恼意瞪青梅的模样, 一巴掌敷在了自己的老脸上,觉得人生真是愁死了! 话说当初趁着白清和齐月闹翻,鼓动宝贝儿子撬青梅竹马墙角的人,就是自己哇! 这狗东西,当初让他快些去撒娇卖萌他不干,口里还嚷着【娶大师姐,哪有给大师姐打工来的爽快】。 结果人家青梅竹马和好后,这狗东西反而又热心的不行了,整日撺掇他这个老爹在他大师姐面前多卖卖善意。 唉!七宝峰峰门不幸呐! 半个时辰后,齐月取出一堆辟谷丹,分发给了身边的弟子,又拿出几瓶走到前舱,依次呈递给四位长辈: “诸位长辈,这些辟谷丹是弟子炼制的一些小玩意儿,每瓶里有十五粒口味各不相同的药丸,当糖豆吃挺好玩的。此次前往南州,弟子想将这辟谷丹拿去推广一番,也想先请长辈们品尝一二,给个建议。” 她语音实在太过冷淡,倒显得说话内容趣味横生,连金丹期的掌门和大长老也在好奇中赏了脸,收下了两瓶辟谷丹。 回到后仓,师弟们口含辟谷丹,纷纷竖起大拇指。 齐月微一颔首,也取出一粒送进嘴里。 嗯,鸡肉味,我值得拥有! 开心! 夜晚,齐月在后舱与几个师弟一同打坐歇息。 她刚一出关便直接赶赴南州,并未准备筑基初期修士平日服用的下品培元丹,所以她现在仍吞服上品养元丹来巩固境界。 齐月刻意表现的坦荡,但又不想暴露自己。 因此她并未催动体内的灵宝蛊,服用了特制的虫纹养元丹后,却又特意减缓化解药力的速度。 于是,呼吸吐纳之时,围绕而来的天地灵气足够浓烈,但又不过于惊世骇俗,与她天骄的身份恰恰匹配。 而白清和白溪早就被她私下警示过,吞服的则是量产版的养元丹,吸纳灵气的浓度与其他弟子相比,差别并不算大。 待齐月从修行状态中醒来,已至次日下午。 睁眼便见八个师弟都蹑手蹑脚的趴在燕雀舟两侧的窗口处向下眺望,神色激动,却无人发出只言片语。 她伸了个懒腰,冷声提醒众人道:“快到了?” 她话音一落,师弟们七嘴八舌的惊呼与讨论声刹时在燕雀舟里回荡开来。 “大师姐,快来看,南州城就在数百里外了!” “前面好多飞行法宝,都在列队等着降落入城呢!” “哇!南州城真的好生热闹!” “那城墙怕是有丈高!” “那群宫殿如此华美高大,应该是城主府吧。” “......” 第4章 初见应雪儿,天元宗要来? 燕雀舟排在十余种飞行法宝之后,等着在城门外的空地降落。 前面最大的那一架飞行舟足有七八丈大小,周身覆着暗色鸟凤浮雕,在阳光下折射着道道金光, 靠近左侧的尾部标注着一个斗大的“应”字。 这便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个能搅动南州风云的应家了。 那飞行舟降落后,浩浩荡荡的踏出了二十余个修士,簇拥着两个衣着华贵的袅娜女修向城门处走去。 百十个在城门口等候已久的修士们拥挤着跟在那两个女修,“应仙子”、“雪儿姐姐”之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在翘首盼望那应家仙子能垂青回眸。 没料到其中一个美人真的回头娇笑了一声,而后亲昵挽着另一个女修的手臂,在众人激动的欢呼声风情万种的离去了。 那张笑脸蓦然和记忆中某张时常梨花带雨的面容重叠,一股怨戾之气蓦然在齐月的身体中窜起,如浪起滔滔,剧烈涌荡。 齐月之前刻意骄纵简依然,不仅仅是为了将白清困在玄清峰闭关修炼,更是为了将来能把简依然推到应雪儿面前,上演一场你追我逃他发狂的三人爱恨纠葛戏。 她则可以趁此时机将前世的种种谜团尽早解开,为原主复仇的同时,也让静虚宗避开那场莫名灾祸。 可谁知,那简依然这么经不起娇惯,齐月刚对她显出一丝软弱与和善,她便迫不及待的仗着这股势头四处作恶,还想要摧毁齐月! 真是个疯狂至极的蠢婆娘! 前世的简依然曾与应雪儿相互仇视,又狼狈为奸合力残害过原主,后来得应家支持,拜入一个大宗门的长老名下。 可谓是做尽了恶事,却得到了善果! 而今世的简依然,还未曾见到应雪儿,就因争风吃醋,妄图毁掉【首席大弟子】的前程,提早两年将她自己作死了。 还是掌门亲自动的手! 命运,当真是不可捉摸! 齐月微叹一声,在心里默默道:“别急,应雪儿不会莫名其妙跑到静虚宗。若想复仇,怎可只杀一人来祭旗?” 此念一出,胸中的那股怨恨之气再次缓缓平息下去。 “道兄,那谁啊?”李牧朝旁边飞行舟中的探头痴望的宗门弟子打听道。 “道兄,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应家姐妹都没听说过吗? 刚刚那两个美人那是我南州双姝,应氏姐妹!刚刚那回头的叫应雪儿,她妹妹是南州第一美人应灵仙。 据说去年应灵仙刚拜入南州第一宗门赤陵宗,就被天元宗的核心弟子赵云瀚看中。应家如今已从一个没落的小家族,一跃成为南州数得上号的大家族了!” 【天元宗?】 齐月微微一愣。 她并未注意到,一旁的白清正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那应家姐妹的身影,眼眸中闪着至寒的阴霾与冷厉。 “大师姐,我怎么觉得,那应雪儿长的......有一点,有点像你?” 其中一个被欧阳闲带来的执法堂的弟子王锐揣了揣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 齐月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船中的弟子和长辈们就纷纷转头来瞧她。 “别说,好像那应雪儿跟大师姐是有三分相似。”昆风点了点头,对王锐的说法表示肯定。 “胡说!” 白清怒喝了一声。 他朝城门口的方向眯了眯眼,沉声道:“那种货色,连给大师姐提鞋都不配!” “?” 齐月又眨了眨眼。 【孽障,你知道那是将来会让你癫到死去活来的爱侣吗?】 【话说你这莫名其妙的仇恨又自哪里来的?】 但她面容实在太冷太僵,众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便丧失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转而关注起白清来。 “清儿!” 大长老向白清投去一记带着浅浅关切之意的眼神。 白清用力绷着下巴咽了口唾沫,又伸手揪住齐月的银丝彩缕衣袖口,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大长老对齐月点了下头,便不再理会这边的动静了。 齐月:? “大师姐,把这个带上。”白溪递过来一只纯白薄陶面具。 “好。”齐月会意,随手接过那面具,将它挂在脸上。 那面具只比她的脸大一点,可以露出两个眼睛,凸起的鼻形薄壳下还特意留了两个小小的细孔,呼吸也无碍。 齐月甚是满意,对白溪比了个大拇指。 燕雀舟缓缓降落。 待众人依次跃出,三长老收起了这件飞行法宝。掌门先行几步,向守门的城防军出示了静虚宗令牌和宗门证书,才被放入城中。 齐月记得那会儿应家之人好像并未出示这类自证身份的物件。她轻哼一声,拖着白清往前快走。 城中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修士接踵擦肩,还有马车穿行,拥挤不堪,也热闹异常。 “你等跟着三位长辈先去找落居的客栈,我去城主府报备,咱们分头行事,稍后再汇合。” 连堂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朝城主府的方向挤去。 今日本是南州狩猎竞赛盛会的起始日,静虚宗算是踩着点儿来的,自然要先去报备,免得错过了最后的报名时机。 一行十二人在大街上走的颇为辛苦。 大长老不喜被人触碰,静虚堂弟子和白清也不喜人触碰大师姐,于是九个男修呈箭头状将两个静虚宗女修护在内侧,在人群中缓慢移动。 众人寻了好几家位置不错的客栈,皆被告知客满,且价格高的离谱。一间小小的单人客房被要价每日6颗中品晶石! “我滴个乖乖,6颗中品晶石!我七宝峰要做两千个小物什才能赚回来这个数。”李牧不由咋舌不已。 白溪抿了抿唇,有些担忧的看了齐月一眼。他虽然带了两百颗中品晶石,但也耐不住这样的物价啊! “诸位朋友,可是在寻落居之处?”一个灰衣中年修士满面笑意的迎上前来。 “迎客徒?”四长老反问。 “正是!小店暂时还余下几间客房,不知诸位朋友有没有兴致前去看看?” 他说话颇为客气,既不过分纠缠,也不过分冷淡,这让众人都莫名对他生出两分信任和好感来。 “带路吧。”乔令梦微一颔首,算是应了他的请求。 那中年灰衣修士领着众人在城中左拐右拐,穿行了近半个时辰,才在城北一处略显偏僻街巷口停下来。 他指着前方半破旧的两层木楼上横挂的【通天楼】招牌,红着脸迎众人往里走: “就是这里了,诸位请。” 三位长老扫了眼那匾额,都没说话,带着弟子们便进了客栈大堂。 客栈规模不算大,内里装饰质朴简单,但胜在整洁、干净。 伙计引着众人看了客栈的单房,又去看了几个院落。 掌柜报了价后,白溪算算储物袋里的晶石,想要选择客栈单房。 齐月轻声嘱咐道:“咱们不缺晶石,你选院子吧。独居院子和两进院子各要几间。” 白溪点了点头,便与众人商议着改订了院落。 执法堂的六个男弟子选择与三长老和四长老落居两进院落,其余五人则选择各居独院。 不多时,连堂被伙计迎入了客栈会客雅间,与众人汇合。 “这次南州狩猎竞赛时间有变,被推迟了三日,改到七月十七。据说城主尤长山邀请了天元宗的一位大乘期巨擘三日后来南州观摩这场狩猎盛宴,对方答应了。 天元宗乃是十大巨宗之一,它一来,许多大宗门岂有不来之理? 明日起,这南州城将会爆发式的热闹起来。你等定下这处偏僻些的客栈倒也十分稳妥,恰好也避开了城中区的混乱。” 连堂接连吞下三盏热茶,小声补充道: “这消息暂时还未爆出。这家客栈的老板应该也还不知此事,一会儿咱们先订下十五日的居程,免得明日他们又坐地起价。” “好。”白溪出声应下。 第5章 你装什么长辈? “大乘期强者!天哪!我等竟有幸在这有生之年见到这等大人物!” 长老们闻言皆震撼莫名,惶惶失神。 一群炼气期的小弟子倒是毫无感觉。 大乘期什么的实在太过遥远,听着就跟天书一样,还不如听说有元婴期老祖来的恐怖。 半晌,四长老才喃喃问道:“那参赛的人数也会爆发式增长吧?” “那是自然!今日与咱们一样踩着点来的那个应家,未必不是提早一步得知消息,临时改了主意才前来奔赴这热闹。” 掌门摆摆手,颇有几分烦恼与无奈: “我本还想着趁阿月筑基,又身怀几分神力,与阿清合力搏个小彩头回来,也给咱们静虚宗长两分颜面。如今看来,这算盘要落空了。” 白清追问道:“掌门师伯,可有打听到竞赛奖励是什么?” “说到奖励......南州城这次竞赛的奖励可了不得!据说头奖是那大乘期强者亲自赐下的一件三阶极品空间法宝,名为囚笼!第二名奖励一株优上品的云幽草......” “三阶极品空间法宝?!”三长老和四长老的眼睛都直了。 “那云幽草只是优上品?”白清却有些失望,仅听了个开头,便再也听不进掌门后面的话。 他面色阴沉,不知道又在琢磨些什么,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 “......第三名一把二阶上品玄铁雷寒剑......三名往下便是一些二阶中品的法器和阵符。” 连堂说完了竞赛奖品,长吁短叹的总结道:“真是可惜了这些好宝贝啊!” “......” 齐月想了想,冷声劝解道: “掌门,这次来南州城参加狩猎赛的大宗精英弟子实在太多,争夺会非常激烈。 咱们不如改变了参赛策略,全当这次是来长见识和交朋友的!万一能搭上一两个大宗弟子,刚好把静虚堂的生意扩大,独霸咱们的三宗地界!” 连堂听罢,觉得心里好受了些,笑道: “你是宗门首席大弟子,如何壮大宗门,你多多上心吧。” 众弟子的兴致被这话头挑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如何推广静虚堂业务,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四位长辈也趁着兴致给了两句建议。 又饮了会儿茶,众人便随着伙计的指引,各自回了院落。 齐月陪着白溪去延订居程,将掌门吩咐的半个月改成了二十日。 四十颗中品晶石撒出去,白溪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甚是肉疼的样子。 齐月跟着他进了他独居的院子,将两支丹药瓶塞给了他,悄声叮嘱道: “这里面是筑基丹,每粒价值五百颗中品晶石。你手头不丰盈了,便请那两位长老带你去丹药铺置换晶石。 好容易才来一趟南州城,你该花就花,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省钱。你看上什么法器、法宝,想赠师兄们什么礼物,也可一并买了。若是不够,你再来寻大师姐。” “嗯。” 白溪握着丹瓶,面色转好了些,随即又疑惑的看向齐月:“是掌门赐你的那两颗上品筑基丹?” “嗯呀,所以千万记得避开了掌门和大长老,悄悄的请三长老和四长老去。”齐月冷着脸跟他打趣。 “好,我知道了。”白溪抿了抿唇,并未追根究底。 “那我走了,你好好歇息。”齐月撸撸他的后脑勺,飘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齐月才微微一笑。 囚笼啊,这是许久没听到的名字了。 她知晓那个大乘期强者是谁了,天元宗的少宗主萧辰星......她前世名义上的未婚夫。 没想到一晃八百年过去,他也到了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的境界了...... 她正想着,一道青色身影便闯了进来。 来人极其蛮横与霸道,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后脑勺处放,口里哼哼唧唧道: “大师姐,我也好难受。” “白师弟,你几岁了?” 齐月甚为无语,这狗东西刚刚铁定是趴在小师弟隔壁院墙上偷看了吧。 但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在白清的后脑勺撸了撸,冷声叮嘱道: “小师弟这些时日要安排咱们一行人的衣食住行,非常的辛苦。你不许给他惹麻烦,也不许欺负他。” “我怎么就又惹麻烦又欺负他了?” 白清一脸不乐意:“自他到了静虚宗,我动手揍过他么?” ...... 这倒是。 欺辱白溪那是前世才有的事情,这一世的白清倒真的从未动过手。 齐月心中宽慰,唇角挤出一丝笑,替白清理了下衣襟,轻声赞扬道: “我知道你一向待人宽容。” 谁知她话音刚落,白清便嗤笑了一声,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幽幽道: “那大师姐恐怕要失望了,我白清的词典里从无宽容二字。我之所以能容忍那贱种在我眼前随意晃悠,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是敢弃我,我可不会管他究竟是谁的种。” “你又发什么疯。”齐月蹙了蹙眉,心中刚涌起的那丝喜悦刹时荡然无存。 “你又在装什么长辈?” 白清用幽寒的冷眸刺她,讥笑道: “我倒不知大师姐的长辈瘾如此大!你昨日才刚筑基,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摆出长辈架子来教导同门了。我乔姑母还活着呢,你算哪根葱!” “......” 齐月没料到这狗东西竟如此敏感。 被当场捅破心思后,她小脸一红,强行解释道: “我哪有。师傅说咱们师姐弟要相互照应,我作为大师姐,劝导你几句怎么就惹恼你了?” 说到这里,她脑子蓦然一转,又微扬起下巴,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白师弟,自我踏入练气第八层之后,你可察觉到你的心态已经逐渐失衡,举止越来越轻浮莽撞了? 你撩拨秦师妹惹来一场大祸也就罢了,刚从蓝月宗回来,转身又下山去撩拨宗门女修,再惹来简依然这场祸事! 你可知,那日我差点就走火入魔了!我劝说你两句又怎么了?你若嫌烦,我日后不会再多语一字!” “......是我错了。” 白清立即缴械投降,将那只抓着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保证日后绝不会再犯了,大师姐想怎么骂我都成。我只求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说吧,你今日闯我院子,是想要什么?” 齐月气势上已胜过他一筹,懒得再跟他闲扯,猛然抽回了手。 白清被她的动作激得眼眸一寒,但神色转瞬又恢复了可怜状,拽拽她的衣袖,恳求道: “我们将那株云幽草赢过来好不好?我保证这几日会很乖,小师弟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来这孽障打的是这主意。 齐月放下心来。 白清求的是竞赛奖品,不管最后能不能得到,他赛前的这两三日必定会老实如鸡子。 “好,我会尽力助你!不过此次参赛的筑基弟子不在少数,我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成功。” 齐月爽快的答应了。 但也没忘记给他提前泼上一瓢冷水,免得他预期过高,失败时太过难受,又来烦扰和纠缠自己。 “阿月,你真好。” 白清眸光渐暖,唇角逐渐荡出一个春水般的柔情笑意。 他一伸臂,似乎就要揽住齐月将她拥入怀中。 齐月忙一掌抵在他胸前,将他推开三尺远,毫不客气的驱逐道: “白师弟,快回吧,你再闹我就要反悔了。” 白清唇角的笑意蓦然僵住,盯着她看了两瞬,忽而轻笑一声,柔声道: “我都听你的。阿月,明日见。” 说罢,他一个爽利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齐月忙将院门关了个严实,又朝一旁院墙上的阵眼处卡进一枚中品晶石,开启了院落防护阵。 【这孽障实在太过敏感、又太能伪装了。】 明日起,姑奶奶一定要记得随手锁门开阵法! 第6章 姑奶奶今日带孩子 天光微明。 齐月感知到窗外投入暗屋中的模糊亮光,便从盘膝打坐中醒来,缓缓收功。 她从腰间摸出一面小铜镜,对镜看了看自己僵如冰雕的面容,毫不迟疑的摸出那只圆肚黑瓶,取出一粒【纤指绕】吞下。 一缕热烫从腹中蔓延开来,她再次举镜自照,只觉唇角的笑意僵硬的像是傀儡尸。 “这东西药力怎如此弱?” 她不满的嘟囔一声,又往嘴里扔了三颗。 腹中热感增加,但胸间心绪的起伏仍是不足。 烦恼之下,她一仰头,直接将剩余的大半瓶春药全塞进了肚子里。 下一刻,一股热浪顿时在她体内炸开。 她忙挥掌虚抱下丹田,如同修行一般将那些药力催化开来,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灼烫感逐渐推至身体的四肢百骸中。 辰时。 齐月先向掌门报备今日的出门安排,再传音给白溪,约弟子们一同去主城区熟悉环境,看看能不能寻到推广生意的机会。 不多时,九个青衣弟子在客栈大堂外汇合。 看到大师姐一身少年装扮,脸上带着熟悉的浅浅笑意,男弟子们都吃了一惊。 “大师姐,你没事了?”白溪惊喜道。 “嘿嘿,暂时。”齐月含糊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又穿这身,能不能换一件衣服?”白清小声埋怨道。 “我静虚宗男弟子都穿这个。” 齐月回怼了一句,而后小声警告道:“已经说好了这三日老实听话,你不许闹腾!” 白清哼了一声,又冷眸瞥了白溪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根据昨日的记忆,又经人多次指路,走了近大半个时辰,才拐出街巷汇入主城区的大街中。 恰如掌门所言,才过去一夜的功夫,主城区的人流便比昨日下午还要夸张两分。 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耳边修士们的哄闹声,夹杂着主街两旁店铺里的各式法器催动的嗡嗡声、剑鸣之音、吆喝声,真是如同一锅大杂烩,喧闹嘈杂极了。 抬头向城门外的虚空中撇去,可以看到那里漂浮着百十架大中型的飞行法宝,排列出了四五里远的队伍,依次等待着降落。 而更远处,亦有十几个飞行舟正在快速往南州城的方向驶来。 “紧跟着我,千万别掉队。” 齐月高声吩咐了一句,便领着弟子们往人少的地方挤去。 可十人才刚走出不到两丈远的距离,人少的地方便突然又变成了人流汇聚的地方。 “快看!那少年郎好美!” “姐姐我突然好想生猴子!” “啊啊啊......” 几个女修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后,便引着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往这边挤来,似乎都想近距离的瞧清楚齐月的面容。 “往后来,哪能让旁人碰着你!” 白清轻喝一声,将齐月拉到右侧,与白溪并肩将她夹在中间。 几个男弟子也挤过来,将她团团护在身边,使劲儿的往外推搡着往这边蜂拥挤来的男修和女修们。 白清将一个故意撞上来的男修一脚踹开,不耐烦地高声嚷道: “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吗?戴面具!” 齐月忙取出面具套在头上,有些微恼的往四周放出了几丝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 这下妥当多了。 许多练气期修士惊得掉头往外挤,给静虚宗的众弟子暂时劈出了一条勉强可供单人通行的人行窄路。 “跟上!” 白清大喜,先一步往前冲,拽着齐月将她紧拖在身后。 白溪则牢跟在齐月身后,朝自己身后的师兄们打了个前进的手势, 齐月见状,只好不断的以势压人,让众弟子尽可能快的穿过这片最拥堵的街段。 众人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拔出来,又遇到一群围堵前面看热闹的年轻修士。 七柄小剑和葫芦法器在围观人群的头顶上飞来击去,“呯呯砰砰”斗得颇为激烈。 “是练气后期的弟子在斗武!他们对灵力的操控好生厉害!!”张天喜惊呼。 “大师兄,可否一观?”欧阳闲眼热不已。 “可。”齐月见几个男弟子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便颔首应了。 不多时,两名男修分出胜负,催小剑者略胜一筹。 七柄小剑呈弧形将葫芦法器堵住,再也动弹不的。 “我认输!”操控葫芦法器的男修抱了一拳。 随着他话音一落,七柄小剑如七片银光寒叶,刷刷刷的飞入另一名男修的掌袖中。 “承让。” 胜利者得意洋洋的抱了一拳。 他正待再说几句场面话时,前方大街的上空忽然亮起两道黄蓝交杂的环形灵气虹芒。 伴随着“砰砰砰”的灵力撞击声和马匹惊嘶声、马车相撞的咣当声,响成了一片。 “有筑基修士在斗法!” 随着这声惊呼,修士们又纷纷往前涌去。 除了白溪外,其余几个师弟也惊喜的往前跑去。 白清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呲溜一下钻进人群里就不见了踪迹。 【??】 【!!】 【姑奶奶今日就是出来带孩子的!】 齐月一跺脚,郁闷不已。 她一把抓住差点被人群冲散的白溪,将他捞在肩头上,也跟着一起往前挪动。 “小道兄,扛我的是我爹爹,你呢?” 齐月听到旁边有少年的声音响起。 她微侧头,恰好看到一个略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支着他爹的肩膀,仰着脑袋朝这边笑了下。 她没理会对方,扛着白溪继续往前跑。 稍许,她听到肩头上的白溪略显羞涩的回答道:“这是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她差点脚一崴。 萍水相逢,有什么好聊的? 聊就聊,还秘密什么的,小家伙是真怕勾不起别人的兴趣呀。 果然,那小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猜猜,那是你哥哥?弟弟?姐姐?妹......哦~我懂了......” 【哦个屁!你懂什么?姑奶奶今日的身份是大师兄!】 齐月加快步子,将那小姑娘飞快甩在了后方。 数十息后,她赶到新的围观点,将白溪放了下来。 “......赵明利!你一个赤陵宗的小小内门弟子,也敢肖想应仙子的青睐?” “尤七言,你设计构陷我算什么正人君子?灵仙本就是我赤陵宗弟子!她爱慕谁管你屁事!” 虚空中,两个华服青年上蹿下跳,掌间灵气化成的环形虹光道道相击,发出阵阵轰鸣之音。 齐月对筑基修士的斗法并不甚感兴趣,更何况只是两个争风吃醋的家伙,瞥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她拽着白溪,将人群中的静虚宗弟子一个个的揪出来,拢在自己身边。 “往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快到街边去,免得一会儿被误伤。” 齐月吩咐了一句,便领着众弟子往街旁的方向挤。 刚挪出十余步,就听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恶意叫嚷起来:“你眼瞎呀!竟敢冲撞小爷我,今日非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齐月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蓝色护身法衣的青年揪住了李牧。 而他身旁,则有十来个蓝衣青年呈弧形半包围住了静虚宗的弟子,扫视了自己几人身上的青衣,脸上涌起蔑视与不屑的笑意。 第7章 各路装逼货显现 看样子,对方是将己方当成了可随意欺辱的小宗门弟子,打算借此机会松松拳脚,大展神威。 但除了白清外,自己身边师弟们的修为确实不够看的。 大街上人太多,拳脚无眼,为避免师弟们被人误伤,齐月压下心头的不悦,前行几步走至李牧身旁,拱手道: “这位道兄,今日之事......” 还未等她说出致歉的话语,身旁的白清就冲了出去,一拳砸向离他最近的蓝服弟子: “他也配让你道歉?” 他话一落,师弟们纷纷开打,连练气三层的白溪也攥着拳头勇猛前冲。 齐月怕自己人吃亏,一手把揪住李牧,另一拳砸向对面的华衣青年。 只听“嘭”的一声,夹杂着一片“哎哟”之声, 她纯用蛮力将对方的轰出了丈余远,连带着撞飞了七八个倒霉的路人。 眼见着张天喜要被人踢中后心窝,齐月忙又一个飞身起跳,反脚踹在那弟子的屁股上。 又听嗖的一声,那蓝衣弟子抛飞出两丈远,又砸倒了数个倒霉蛋,趴在人堆里捂着屁股嗷嗷打滚。 “打,打那个带面具的!”不远处响起那个华衣青年中气不足的大嚷。 余下的几个蓝衣弟子这才反应了过来,丢下其他人,纷纷向齐月围来,却都在距离她五尺开外的地方就停下了步子。 谁也不肯做出头鸟! 齐月轻哼一声。 她假装刚刚踹人屁股时把自己也伤着了,刻意弹了弹那条腿。 “你没事吧?”白清忙窜过来,与她背对背而立,摆出出拳的架势。 “我装的。你快闪开,姑奶奶筑基期!”齐月不客气的向他传音道。 “筑基期有什么了不起的!” 白清咬牙暗恨一声,装模作样的打了个踉跄,几步跌退到了李牧的身旁。 “诸位,别打了,听我一声劝。” 此时,又一个样貌俊逸的白衣华袍青年凑上前来,抖开一面玉骨扇,颇为潇洒的朝两方拱了下手: “过几日就是狩猎赛。诸位道兄何不留足了力气,在赛场上大展风姿?” 他话说的很漂亮,但迎来的却是一名蓝衣弟子扬手一剑劈碎了骨扇: “哪里来的装逼货,滚一边去!” “哎呀我艹!竟敢惹我秦烈阳!” 白衣华袍青年怒了,将手中破扇一招,人群里顿时又钻出十余个白衣青年修士。 “给我打!” 齐月本以为这场闹剧已经跟自己无关,正准备离场时,却见一个白衣青年向着自己急冲而来,顿时也怒了。 “小爷生气了!” 她大发神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谁打谁,拳脚齐上,不管白衣还是蓝服,连同跑过来凑热闹、叫好的修士挨个揪着揍了一遍。 看着身下躺着一片青鼻脸肿的修士,她透过面具斜睨了一眼躲在远处瞧热闹的秦列阳。 秦列阳笑嘻嘻的抱了一拳,无声的比了个口型:“甘拜下风!” 齐月微抬了抬下巴,傲然的轻哼一声,转身便朝着自己人走去。 “有本事报上名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正派宗门!” 一名蓝衣青年一边捂着猪头般的肿脸,一边带着哭腔撂下狠话。 李牧得意道:“有本事你先报上名来。” “我等是南州排名第五的燕云宗弟子!” “排第五啊......也不过如此嘛!” 几个师弟畅快哈哈大笑。 张天喜扬声道:“好,我们记住了!我们大师兄见你一次打你们一次!” 齐月无语:你们就是这么给我拉仇恨的么? 正在此时,一道凌厉剑光忽而劈来。 齐月心中一凛,身形急速一闪,避开了那剑光。 可她的面具却依然被另一根细如蛛丝的剑光轻盈斩开。 “无胆鼠辈,打个架不敢露面么?” 齐月并未理会那讥嘲声,抬头朝着第二道剑光劈来之处望去,却见人影重重,根本寻不到那个出剑者。 随着她面具滚落,众人只见一个如美玉般的少年长身而立。 他身着青衣鱼鳞薄甲,满头青丝以一只黑玉冠高束头顶。 两只弯刀眉下是一双极美的璀璨星眸,粉唇雪齿,面容莹白生辉,周身透着一股凛贵威势。 他比之女子,多了三分棱角分明的英气和狂傲冷冽的意气;比之男子,却又显出四分顾盼生风的媚态与巧笑嫣然的娇俏来。 吵闹的街头倏然一静,随后又如锣鼓阵阵,惊呼之声起伏跌宕。 “那面具凶徒原是个绝美少年!” “真是雌雄难辨的华玉之姿!” “天下竟有这等气质华贵的绝艳美人!” “莫不是哪个大宗门的隐世天骄吧?” “......” 齐月蹙了蹙眉,又侧头看向出声讥嘲她的那个家伙。 那青年剑修将银剑回鞘,面色尴尬的抱了一拳,正待要说什么时,一道高大身影从齐月身旁冲出,直奔那剑修而去。 “敢欺负她!你特么找死!” “敢弱小爷威势,你找揍!” 齐月心中甚为不爽,便比白清更快了几分,一个闪身就出现在那剑修身旁,接连挥出三拳。 只见三道拳影如残影般接连冲出,分别击向那剑修的肩头、胸口、腹部,将他打飞出三丈远去,又重重砸倒了几个倒霉蛋,落在不远处的人群里。 “哇”的喷出一口浓血,在地上弓着背,抱着肚腹哀嚎。 齐月收了拳,踱步过去。 围观者主动为她腾出了一条道路,供她与静虚宗众弟子迈步过去。 “别装了,你是筑基初期修士,我根本没动用灵力!” 齐月冷冷的看着那剑修卖惨。 “抱歉,真是对不住。” 那剑修伸袖抹去唇边的血迹,从地上艰难爬起,捂着胸口,挤出了一丝讪讪笑意: “今日景龙真是一时没收住手痒,不过道兄刚刚也报复了我,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样吧,我以茶代酒,向几位朋友赔罪如何?” 齐月恰好也想找出地方暂时避一避风头,颔首同意了他的建议。 众人跟着景龙找了家布置颇显素雅的茶肆,上楼去包了个雅座,点了两壶上品灵茶。 “景龙师出邱堂宗,不知诸位师弟出自何宗?如何称呼?” 李牧抢先应道:“我等只是跟着族中长辈前来凑热闹玩耍的,名号不提也罢。这是我家齐师兄,这是白师兄。” 笑话,大师姐刚刚群殴了那么多大宗子弟,还揍了你,会打出名号让你们上门报复? 齐月暗暗投去一道赞许的目光,李牧眉眼隐笑的接受了。 见齐月等人不愿吐露来历,景龙只得抱拳笑了笑。 不过两三盏茶之间,他却有意无意的多次瞥向齐月的眉眼,眼底掩着几分惊艳与讨好之色。 眼见茶水饮尽,他笑着提议道: “齐兄身有神力,白兄反应敏捷,我景龙恰好剑术不错。若你我三人联手,定能夺得不错的名次。若是侥幸夺得奖励,我可让出赏品,或者花晶石从你师兄弟二人手中购下奖品,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齐月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莫不是想屁吃,就你这剑术也能自称不错? 白清眼眸阴寒的看着景龙,拒绝道:“抱歉,我们师兄弟不与人结盟!” 齐月听出他嗓音中几乎快要压制不住的敌意与隐怒,轻拽了下他,温言婉拒道: “景兄,我们师兄弟这次只是过来南州见见世面,对竞赛名次并不看中。未免拖累景兄,我看还是结盟一事算了吧。” 景龙被白清毫不留情的拒绝,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听齐月如此一说,似是担心自己真的被两人拖累,面色悻悻的笑了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景龙很快便向众人告辞离开了。 白清捏着茶盏,盯着那景龙的身影,眼眸中闪过几丝幽冷与敌意。 齐月轻拽了下白清的衣袖,小声安慰道:“咱们本就不打算与人结盟。你若真想帮我报那一剑之仇,三日后在赛场上见到了他,咱们悄悄给他埋个坑,让他栽个大跟头。” 闻言,白清的面色这才缓了些。 第8章 茶肆遇淫修 “咱们现在商量下交易之事吧。” 齐月扫视了一圈众弟子,正色道:“今日城中的景象咱们也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大家尽可广开言路,商议出一个好对策来。” 众人相视一眼,开始凑头商议起来: “主城区现在太乱了。” “各家店铺也都挤满了人,咱们若是挤上去推广东西,怕会被以为是专门捣乱抢生意的吧。” “要不,咱也学散修,在主街旁摆设地铺什么的?” “呸,就今日这拥堵的状况,你觉得能摆地铺?” “确实,这次来南州的都是各宗最出众的弟子,谁也不服谁。这三日恐怕要大打出手,排出个高低名号来。” “虽然有城防军巡逻,但咱们也看到了,人太多不顶用。主城区实在太乱了,咱们先在客栈附近的街巷转转吧。” “对对,我也同意先从北城区开始......” 齐月正认真听着,耳边忽而冒出一道男子的轻笑声: “齐仙子,何必舍近而求远?你若愿意,我乔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齐月直接屏蔽了那道浪笑。 白溪轻声道:“大师兄,你和白师兄要参赛,这几日便在客栈好好歇息吧。北城区距离掌门他们很近,有危险也能及时呼救,我和几个师兄应付的来。” 齐月略一思酌,颔首道: “成,那咱们这几日便各自行动。” 几人在雅座里谈完了正事,起身便要下楼离开。 谁料刚走到楼梯口,便见楼下茶肆门口涌进一群华服修士,进门便直奔朝各处的雅座张望,似乎在寻什么人。 “景师弟不是说将那姓齐的青衣美人引来了这茶肆么?身在何处啊?” 其中一个青年男修拔高了声调询问道。 那男子身着法衣,金簪宝靴,眼低透着一丝淫邪之气,周身散发着几缕浅浅威压,却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 【姓齐的青衣美人?】 众弟子一愣,推着齐月又返回了刚刚的雅座。 白溪取出一个彩陶面罩递过来,沉声道:“你打不过立刻走。你是筑基修士,御空飞行搬救兵最为合适。” “啪” 白清拿起一只杯盏捏了个粉碎:“早知便将那景龙打废了事!” 李牧和张天喜则各自取出传音符,开始联络客栈中的长辈。 “无妨!过两日天元宗那位老祖会降临,尤城主不会允许南州城在此时发生丑事!” 齐月戴上面具,声音中杂着几丝狠意: “既是如此,这种货色刚好拿来为我的拳头立一立威!” “嗬嗬嗬~~~” 耳边再次传来那道男子笑声:“齐仙子好生勇猛!你若需要我乔夜圣相助,只需点头首肯,我定出手护你周全。” 齐月再次将那讨厌的笑声屏蔽,目光透过彩陶面具,向站在茶肆大堂里的找茬者冷冷撇去。 “找着了没啊?真是一群废物!” “邱师兄莫急,我等弟子定能替您寻出那位绝世美人来。” 那淫邪男子身旁的另一个矮胖青年神色轻佻的应答了一声,又朝周围的茶客笑道: “诸位道兄朋友,凡是见那青衣美人者,主动告知我等,赏十颗中品晶石。” “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就是那!” 他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修士抢着应答,手指向上斜指静虚宗弟子所在的雅座。 白清闻言便要挺身冲出,齐月一把嵌住他的手臂,柔声道: “白师弟,我筑基了。” 白清咬牙落回座位,心中放松了些,口中却暗恨道:“筑基有什么了不起!” 面具后,齐月轻笑了一声,温声道: “这里除了我,便是你修为最高。你保护好诸位师弟,咱们先合力闯过今日这关口,可好?” 白清面色愉悦了些,唇角微微勾起:“若是打不赢,立刻回客栈搬救兵!我会替你拖住他们!” “对,大师姐,我们拼了命也会拖住他们的。”其余几人纷纷开口。 听着那些修士上楼梯的嘎吱声,齐月微绷着后背,轻笑道:“回宗都好好修炼吧!” 说罢,她脚尖轻点,如一道飞鸟掠过几个雅座的上空,又如一羽轻鸿般落入大堂之中。 “青衣美人?”邱贤风眼眸中闪过一抹欲念。 “你哪位?”齐月冷声回复。 “美人可知南州排名第四的邱堂宗?我是邱堂宗掌门之子邱贤风,也是城主府天骄宴的座上宾。若美人愿与我同行,不但可以入住这城中最奢贵的夜华院,起居有人精心侍奉,还有机会与我同去参加天骄宴,与大宗的天才弟子结识一番。” 那邱师兄一边说着,一边肆无忌惮的用黏湿淫欲的眼神在齐月身上来回游走,似是已经吃定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原来邱堂宗在南州是排名第四的大宗门?难怪敢在南州城内耀武扬威。 “若我不愿呢?”齐月冷声一笑。 “被我看上的美人,怎会有不愿的呢?” 邱贤风似是讥嘲的笑了一声,向围过来的宗门弟子打了个手势:“带走。” “你可真霸道哇,小爷竟不知这南州城已是邱堂宗的地盘!” 彩陶面具后,齐月也发出一道针锋相对的讥嘲之音: “你想欺辱小爷?可小爷偏不是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日我必打爆你的花花肠肚!” 说着,她如一阵狂风骤雨,蓦然放开属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威压,体内的灵力刹时冲入双拳和双腿。 一股足有尺余宽的银白光芒猛然从齐月右拳处轰出,直奔那邱贤风的腹部而去。 邱贤风周身也猝然涌起灵力波动,化为护体罡气,讥笑道:“区区......” “轰啪——” 一道爆裂之音在邱贤风身中炸响,将他的要说的话生生炸散! 那银光竟然直接将他的腹部炸出了一个尺余大小的血洞,露出了纠结成一团的黏污内脏和腹肠。 而打爆他肚腹的那一刻,齐月嘴中的狠话才刚撂完。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动静又实在不小,几乎让邱堂宗的弟子来不及反应! 而茶肆中,挤来瞧热闹的嗡嗡私语声也蓦然一静。 齐月用极冷的声调哼了一声,拳掌间又开始凝聚起一团银白之光,眼眸透过彩陶面具飞快掠过旁边的邱堂宗弟子。 “还有谁?” 她目光所到之处,邱堂宗其余的宗门弟子纷纷倒退半步,齐齐避开了她发出挑战的请求。 邱贤风是筑基中期修士! 他身上那件二阶上品防护法衣同样可抵住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齐姓少年明明只是筑基初期,却一拳穿透了邱贤风的护体罡气和防护法衣,撕碎了邱师兄的皮肉,故意将他的内脏扭结在一起,偏偏还不搅碎! 齐少年绝壁是十大超级宗门的隐世天骄!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太恐怖了! 惹不起惹不起! 就在此时,那邱贤风的凄厉惨叫声才在大堂中乍然响起: “我周身灵力被震散了!我的肚子!啊——” 他呲目欲裂,五官扭曲,双掌紧紧捂住往肚腹血洞外冒出的脏器,显然是痛急了! 第9章 天元宗乔夜圣 【周身灵力被一拳震散?】 茶肆中响起一片吸气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靠,踢到大铁板了,快逃!】 那群邱堂宗弟子相互打了个眼色, 忽然一股脑儿的涌上去,七手八脚的架起邱贤风就往门外挤去,竟是不战而败,落荒而逃! 齐月缓缓散去拳掌间的银光。 刚刚那一击绝杀,的确威力十足,毕竟耗了她九成功力。 若是现在再出现一个邱贤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强行掳走了。 所以,下一瞬,她周身的气势再次攀升,眼中的凛冽如同寒刀割肉。 一个伸臂便拦住了一个想要趁乱逃跑的筑基初阶的中年散修。 “你挺眼贼啊,竟能看到小爷坐哪?” 彩陶面具后是冰冷的毫无一丝波动的音调。 师弟们也冲了下来,将那中年修士团团围住。 “诸位爷爷,我错了,这是我刚刚收下的十颗中品晶石,我愿双倍补偿,不,三倍!”那修士肉疼的取出三十颗中品晶石捧在掌中,目光带着一抹乞求之意。 “小爷的清白,就值三十颗中品晶石?” 齐月冷冷一笑,一把攥住了他的脖颈。 指尖稍一用力,那修士的面色就紫青起来,两只眼珠蓦然凸出眼眶,晶石顿时散落了一地。 “那晶石就留着你死后慢慢享用吧!” 她传音进入那修士之耳,吓得那修士一边扭身挣扎,只会连连拱手求饶,竟是毫无反抗之心。 白溪眼眸微亮,看着大师姐将那中年修士掐得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唇角绽出一抹浅笑。 “道兄,某有眼不识泰山!愿将储物袋甘心奉上,望道兄饶某一条贱命。” 一名修士垂头从大堂内侧的雅座旁走来,双手奉上一只灰扑扑的储物袋。 “你的命,百颗中品晶石!”齐月冷声回应。 “多谢道兄!”那修士二话不说,立即取出一堆中品晶石奉上。 几个弟子取过,数了数,交给了白溪。 白溪一挥手,放了那人离开。 又有两个修士也溜了过来,各自垂头送上百颗晶石,被静虚宗弟子放走。 还有一个修士躲在雅座里不敢冒头,齐月也不催促,将掐在掌间的中年修士扔到地上,拳掌间再次涌起一抹银光。 那修士用力喘息了几声,歪着身子爬起,颤抖着双臂将储物袋中的晶石尽数取出,捧给欧阳闲后就趔趔趄趄的往茶肆外爬去。 “齐兄,你还是太心软了!”一个青年男子的朗笑声自斜上方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青虹从二楼的楼道口闪出,劈向了爬到门外的中年道士,将他当场斩杀! 男子一身紫色华服,乌发以紫玉冠高束,眉目飞扬,唇角处隐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漫不经心的从楼梯上步步踏下,将俊美的风流意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白清紧蹙眉头,一伸臂将齐月护在了身后。 “乔夜圣?”齐月冷声询问。 她话语一出,便觉得茶肆中的气氛陡然一变,而抓在手肘上的五指也捏紧了几分。 “正是在下,没想到齐兄竟然还记得我?” 乔夜圣向这边投来一个惊喜莫名的表情,再配上他那双脉脉含情的长眼,将重逢心上人的神态拿捏了个十足。 茶肆中的静谧如湖中砸入巨石,溅起朵朵声浪。 “他果真是南州第一天才乔夜圣!” “据说二十二岁便成功筑基,拜入了十大宗门之一的天元宗!” “天哪,天元宗弟子!他与齐少年竟是旧相识!” “难怪那齐少年如此勇猛!” 人们再望向乔夜圣时,眼中已隐隐裹携着敬畏和屈服之意,连带着静虚宗的几个弟子也被众星捧月般的目光无端抬高了几分,懵在原地。 齐月手肘上的力道却更重了几分,白清的身体也随之绷得僵硬。 “今日第一次见,刚刚乔夜圣给我传音了。他是故意挑拨你我。”齐月有些无奈的往白清耳中传去一道冷音。 她从六岁起就生活在白清眼皮子底下了,昨日下午才刚到南州城,她去何处重逢这个所谓的天元宗弟子? 白清鼻中冷哼一声,松开了五指,又将齐月往自己背后推了推,想要将她完全拢在自己身形之后。 “齐月仙子,你这白师弟对你心思不纯呐。”乔夜圣恶作剧般的笑声再次在齐月耳边响起。 【掌门,你再不来,首席大弟子就要跪了!】 齐月心中哀嚎一声,却冷冷的传音过去: “乔道友,你欲何求?” “我看好你的潜力,所以想交个朋友,这答案你满意否?” “你是天元宗弟子,所以我不信。” “齐月仙子莫不是对天元宗有偏见?你越阶暴打筑基中期修士,实力实在是强悍!我视你如同道中人,便想跟你交朋友。这个答案仙子满意与否?” “你撩拨我之前,邱贤风可还没来。” “哈哈哈~~齐仙子,你真有意思。好吧,我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这回你信了吧?” 乔夜圣传完音后,故意撩起狭长的眼眸,朝齐月送来了一汪秋波,唇边荡起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发什么浪!”白清捏紧拳头嗤笑一声,用头挡住了乔夜圣目光投来的方向。 “齐兄,为表诚意,夜圣愿送你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乔夜圣并不在意白清的举动,他手掌一翻,一股青色的灵力之虹在掌间涌动。 那青虹如一根条形长带,飞快窜入一处雅座。 只听一声嘶哑的哀鸣和颈骨捏断的“咔哒”声,那青光再次返回,重新收入乔夜圣的掌心中。 藏在雅座里的那名筑基修士,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也被他随手斩杀! “齐兄可满意?” 乔夜圣竟然自爆身份向她示好,还为她斩杀两名筑基修士,以此震慑南州城中对她心怀不轨的修士! “乔兄不打算参加狩猎竞赛?”齐月不答反问,语音冷淡至极。 “哈哈哈,天元宗弟子只能做裁判,不许亲自下场。所以我只能远瞻齐兄在狩猎山大放光彩咯。” 乔夜圣微背双手,面色中仍带着温柔如水的笑意,眼眸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傲然之意。 天元宗弟子,自当得起傲世独立! “齐某多谢乔兄相助。”齐月从白清身后走出,飒爽的抱了一拳。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乔夜圣笑吟吟的暗瞥了白清一眼。 齐月听到他的暧昧之话,颇有些无语。 但她现在又不能直言反驳,免得再招惹来什么赵淫贼、王淫贼、刘淫贼之类的。 齐月深深的怀疑乔夜圣这厮已感知到她体内的灵力接近枯竭,所以故意趁机撩逗她。 正恼着,她手掌忽而被人扣住,耳边响起白清略带两分暗沉的声音: “咱们走吧,掌门他们已经寻过来了。” “好。” 齐月冷声应了一下,又反握住他的手轻捏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将乔夜圣的话放在心上。 乔夜圣瞧了眼两人私下里的动作,唇角的酒窝再次隐现。 “乔兄,我等先行告辞一步了,后会有期。”齐月抱了下拳,便带着师弟们往外走去。 “齐兄。” 乔夜圣又出口唤住了她,轻声道:“外面人多拥挤,未免你们再受人惊扰,不若我遣马车送你们回去吧。” “多谢乔兄美意。不过我们长辈已经寻过来了,护住我等绰绰有余。后会有期。” 齐月婉拒了乔夜圣,领着师弟们快步走出了茶肆。 第10章 交出你的春药! 这次,不用齐月散出威压,自茶肆门口向外,团团围聚了近十丈的人群,主动为静虚宗的弟子们让出了一条人行通道。 看样子茶肆内发生过的热闹和八卦已经传了出来。 穿过那段最拥挤的地段,众人钻入了旁边一条人少些的巷道,等着掌门和大长老找过来。 巷道里略有些静默之意。 李牧、张天喜等人仍沉浸在【南州第一天才】、【天元宗】的震撼中。 白溪抿唇思酌着什么,而白清则沉着脸努力克制着眼底的怒意与怫郁。 齐月微咳一声,冷声道: “天元宗很高,但距离南州足有十五万里之遥。咱们只是来参加狩猎赛的,过几日便要回静虚宗去。” “与其憧憬别人的辉煌,不如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小事。”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真实可靠的,诸位师弟觉得呢?” “大师姐说得有理。”欧阳闲先一步回过神来,朗声应道。 “对呀,光艳羡别人有什么用!那殿堂再大再华贵,咱们也够不着呀。”李牧也笑道。 静虚堂的几人神色仍是激动,目光却清醒了不少。 白清瞥来一记略含柔意的眸光,白溪的愁容顿时也烟消云散。 不多时,连堂和乔令梦找了过来,护着十个宗门宝贝疙瘩返回了【通天楼】客栈。 回到院落后,齐月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浴,将身上沾染的气息尽数祛除,顺手又搓洗了衣物,以灵气烘干、折好,收入了储物袋中。 这两日不打算出行,她便换回了银白彩缕衣裙,梳回女子的发髻。 打坐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后,齐月去了白溪的院子。 她将白清去年半夜里闯门赠她的隐身铃铛法器塞给了白溪,耐心叮嘱道: “今日大师姐揍得人太多,肯定会连累你们几个。 静虚堂七个弟子中,只有你修为最低,谁也打不过,但你跑的特别快。若是遇到危险,你记得立即开启这隐身法器,尽快跑开,再向长辈们求助。” “嗯,知道了。”白溪握着那只铃铛法器仔细看了看。 “这只铃铛不仅能隐蔽气息,还能扭变使用者的气息,只有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能探破,应该够你用了。” “嗯。” 白溪抿了抿唇,思量了稍许,才小声道:“我刚刚打听过了,乔家在南州的势力与城主府相当,那乔夜圣还是乔家少主......” 齐月捏捏他的脸,冷声道:“别担心,我应付的来。将心思放在咱们攒资源的事上,等咱们离开了南州城,若是再想寻这么好的时机推广静虚堂业务,那便是成数倍的难了。” “我知晓了。” 白溪眸光渐渐炙亮,胸有成竹的笑道: “宗门长辈们怕咱们静虚堂的晶石不足,各自补贴了我好几百颗中品晶石,加上茶肆里得的那些,足够咱们大展身手了。” “小师弟是商业奇才,大师姐知道你能做的很好。” 齐月抬手撸了撸他的头,转身离开了。 她刚回到自己的院落,身后尾随的青色身影也跟着跃步进来。 齐月眸光淡漠的看着白清。 “我不是为那铃铛法器。” 白清上前一步,眼中浮起忧色,问道: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不能催动灵力?你今日本来好好的,打了那邱淫贼之后,声音突然又冰寒了,是不是修为又出岔子了?” “无妨。” 齐月心下稍藉,冷声道: “我体内有寒冰之障,会时不时导致嗓音和面颊僵硬,但修为和身体都不会受太大影响。你别担心,等我将来修为精进,冲破了那寒障,音色便能恢复如常了。” 听到她安慰似的话语,白清眼中闪过一道深深的悔恨。 他握着拳掌,声音微颤道: “若是你感觉不舒服,咱们就不参加这场狩猎赛了。” 白清对那株云幽草极为渴求,却能说出放弃的话,这让齐月多少有了一丝欣慰。 “无妨,我没有不舒服。” 她唇角僵硬的弯了弯,转而毫不客气的翻脸道:“白师弟,将你身上藏的春药都交出来!” “什么?” 白清闻言一愣,面色顿时大变,双掌紧紧护住储物袋,急声反斥道: “你怎么日日都在想那种东西!别人就送了我一瓶【纤指绕】,已经给你了!我真没别的了!” “别人送你春药干什么?” 齐月敏锐的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冷声道: “快交给我!谁知道你来了这南州城会不会出去撩拨女修?再过两日狩猎赛便要开始了,你也不想我为这事忧心的吃不好睡不着吧。” “你吃醋了?”白清微挑起眉头,凤眼中游出一丝盈盈笑意。 “差不多吧。” 齐月含糊的应了一声,极美的淡漠星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白师弟,我知晓你有,就问你给不给吧?” “那你日后不许以春药之事讥讽我。”白清沉吟了几瞬,提出条件。 “我知晓,那是别人送你的。” 齐月立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顺便又给他补上一记安心剂: “你身上时时带着这春药,却依然能守身如玉。白师弟,我是很敬服你的为人和道品的。” 白清耳尖微红,唇角愉悦的勾起,取出了两支粉色的玉瓶,警示道: “这是【春火燎】,很烈的春药,一粒下去,中药者几乎会丧失五官感知,如同身陷醉生梦死的幻境。你可要收好了,千万别遗失出去,不然会闹出大事的。” “白师弟,你怎敢将这么危险的东西揣在身上?万一要是哪个女修故意害你提早失了元阳,你还想不想快些筑基了?” 齐月冰冷的语音中又似关切,又似恼怒。 “我知道了,这不是都给你保管了么。”白清耳尖愈发红如赤血,眼中却多了几丝柔意。 齐月将【春火燎】收入储物袋中,轻声道: “这两日你尽快将修为状态调至最佳,咱们无论如何也得为那株云幽草拼一拼。” “好。你也早些休息,别太累了。” 白清也轻声叮嘱了一句,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齐月嘿嘿一笑,立刻关闭院门,开启院内的防护阵法,然后踱着步子蹦进了主屋。 关门。 取出一瓶【春火燎】。 拧开。 一抹极淡的媚香扑鼻而来。 齐月忙捂住鼻子,将那枚绿油油的丹丸捏在指尖看了看,静漠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好奇。 “这个【春】是指这丹丸的颜色吧?” “【春火燎】,烈性春药,中药者可丧失五官感知,身陷醉生梦死幻境?” “今早我服食了一整瓶的【纤指绕】,药效也不过维持了不到两个时辰。这东西会有那么神么?” “撩得动无情道种么?” 说到此处,她不由自嘲的冷笑一声,将那丹丸丢回了粉色药瓶中,拧紧,扔回了储物袋。 随后,她取出一颗虫纹上品养元丹丢入口中,盘膝闭目打坐起来。 一切外物,都不如自身的实力增长来得更让人心安! 第11章 莫名其妙的情敌? 此日清晨,齐月尝试着服食了一粒春火燎。 药性确实霸道,一颗就足以跟一整瓶的【纤指绕】相媲美。 她将腹中的灼烧感均匀推向四肢百骸中,觉得自己像是踏入了三月的温风柔煦中。 取出铜镜照了照。 嗯,甚好,现在姑奶奶看狗都透着一分浅浅的柔意了。 齐月收回铜镜,心情大好,便摇动主屋内的传音铃,点了一份消暑的寒冰凉果来享用。日日吞辟谷丹,她的腰都瘦了好几圈,连小师弟那件前几年的青色道服穿在身上都显得更大了些。 反正今明两日无甚事可做,不如躺在客栈吃吃美食,消暑纳凉,打坐补觉,好好享受一番,方不算浪费了来一趟南州城的乐趣。 不多时,客栈伙计送来了几碟高阶灵果、一份冰镇果饮和一碗碎冰凉果。 齐月微蹙起眉,疑道:“我只点了一份碎冰凉果吧?” 伙计垂着头,恭敬答道:“我家客栈新换了东家,这是新东家为欢迎居客特意吩咐的庆礼。” “换东家了?”齐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哪个正经商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购置新产业,这不是故意被人当肥羊宰么? “是啊,昨日下午刚换的。新东家人甚好呢,不仅客人们有庆礼,咱们这些伙计前来送东西也是有晶石奖励的。” 那伙计继续垂着头,似是不敢抬头看齐月,嘴中却兀自说了个全乎。 齐月眼眸微动,忽而莞尔一笑道:“若是如此,便要恭喜小二兄得这么好的新东家了。” 说罢,她便专注去捻碟中的果子,不再主动与那伙计问话。 那伙计又略站了一会儿,见齐月丝毫没有再追问庆礼或新东家之事的兴趣,只得施了个礼,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伙计一走,齐月立即起身去闭了院门,又将院落防护大阵打开。 “我管你什么新东家,莫来扰姑奶奶的清净!” 她斜坐回石桌,双腿交搭在前,显得颇为惬意与慵懒。 送了几颗小灵果进嘴里,细嚼慢咽,品着其中的果香和灵力。 “皆是良品灵果,一碟就足以抵消咱们一行人一日的住宿开销。可姑奶奶偏偏不识货,你能奈我何?” 说着,她扑朔了下眼睫,晃着脚尖得意的哼起了小调。 不到两刻,齐月就感知到院门口又来了两人,但仅是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便无功而返了。 小半个时辰内,果饮尚未用完,在院门外徘徊的人已有三波。 齐月伸了个懒腰,懒得去管院外的动静,转身便进了主屋,扑在床榻上打瞌睡。 这一觉睡得颇为香甜,直至感觉到寒僵重新覆满周身,齐月才慢悠悠的起床。 算了算时间。 嗯,午时了,药效能持续近两个时辰。 想了想,她又吞下一枚【春火燎】,化解了药力后,便去找白清互换院子住。 哪知院门外已经堵着一名女修,应是刻意隐蔽了气息,竟未让齐月感知到分毫。 一见到齐月,那女修便立即呈上一份契书,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齐东家,请移步客栈大堂,掌柜想与您商议客栈涨价之事。” “呵呵,甜枣与大棒同飞,玩的挺花啊。” 齐月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女修一眼,见她身上的衣物足靴看似素朴,实则皆是一阶上品的防护法衣,心中颇有些无语。 驱使家族仆从扮演客栈伙计,这人怕不是闲得发慌吧。 齐月眸中闪过一丝讥嘲,淡淡回应道: “抱歉,那几碟灵果我还是吃得起的。你请回吧,我早就订足了二十日的居程,钱货两讫,不受你这胁迫。” “齐东家,可您师弟们也在大堂呢。”那女修微微抬头,展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意。 “那又如何?” 齐月丝毫不为所动,想靠贿赂同门逼她就范,那人莫不是脑子坏了吧。 女修脸上的得意之色猝然破碎,顿了顿,解释道: “我们东家说,只是交个朋友。若您不喜欢这见面礼,便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齐月没理会她,抓着门把手便要重新闭了院子。 女修顿时急了,将手中的契纸撕成碎片,上前一步卡在院门中央,躬身哀求道: “齐仙子,我家小姐没别的想法,只是想与您交个朋友。您若不愿,能否当面向小姐婉拒? 今日的确是贱奴言行猖狂无度,冒犯了齐仙子之威,齐仙子可随意打罚贱奴。奴只求齐仙子莫要迁怒于小姐。” 【小姐?】 齐月一愣。 难不成自己昨日以男子装扮出现在主城区,无意间引来了一个好色女修? 不对。 上午那送果品的伙计已见过她,这新上门的女修直接以齐仙子相称,那新东家必然也已经知晓她是女子。 “你家小姐贵姓?”齐月警惕的追问了一句。 若是姓邱、姓应什么的故意来设局,她绝对不会自投罗网! “我家乃是乔家排行十九的乔雨小姐。”女修恭声应答。 “乔?”齐月有些意外:“是乔夜圣所在的乔家么?” “正是。不过我家小姐并非乔少主的亲姊妹。”女修递来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 “请问乔仙子有何事相求?”齐月懒得跟她打哑谜,直接追问她上门的目的。 “齐仙子难道不想解释一下乔少主为何昨日会为你出头么?”女修再次提示。 “什么意思?”齐月微蹙了蹙眉。 “我家小姐与少主自小青梅竹马。” “跟我有什么关系?”齐月不客气的呛声道。 “乔家势大,而我家小姐善妒。” 女修迫不得已,递来一道半威胁式的传音: “少主自二十二岁拜入天元宗起,至他如今三十有八,回南州城的次数也不过四次,而我家小姐却常年盘踞在南州城。我今日冒昧警示乔仙子,也求乔仙子莫要为难我一个家奴。” 原来是那乔十九把她当成了假想的情敌,特意警告和敲打她来了。 齐月不由哑然失笑。 此误会可大可小,全看齐月对此事的应对态度。 按照她洒脱的本意么,自然不想搭理这些麻烦事,可她身后有个静虚堂。 所以,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麻烦,她并不介意抽出小片刻时光跑个来回。 “请带路。” 齐月姿势优雅的弹了下白裙,便随着那女修去了客栈大堂。 大堂外的庭院中立着一个缃色衣裙的女子,双十年华,容貌艳丽,也生着一双跟乔夜圣有五分相像的狭长媚眼。 见到齐月走来,乔雨眼中刹时浮出一抹惊艳,忽而脸色一沉,一道嫉恨之色转瞬即逝,刹时又化作柔媚的笑意: “可是齐仙子?” 齐月将她刚刚的神色变化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有些凛然。 “正是在下,乔仙子好。” 齐月甚是友善的笑了笑,又四下环顾了一圈。 “你师弟们已经回去了。” 乔雨看出了她的疑惑,但并无解释此事的欲望,她朝齐月招招手,笑意勉强道: “齐仙子能否陪我出去走一走?” 【还得出门陪聊?】 齐月略有些郁闷。 但一想到静虚堂的未来,她又走了过去,爽快笑道: “没问题。” 她跟着乔雨出了客栈,耐着性子等乔十九开口。 而乔十九似压着满腔心事,并未理会她,只是垂头快走。 齐月跟了两刻多钟,接连拐过了好几个街巷,乔雨仿佛才将腹中之语整理妥当,温笑道: “我在乔家排行十九,齐仙子称我乔十九或雨儿皆可。” 齐月心知好戏将要开场,微微一笑:“那我称你雨仙子如何?” “不如叫我十九来得更亲近。” 说着,乔雨竟然主动走过来,离齐月靠近了些,态度亲昵的试探道: “我只比乔哥哥小三个月,却比乔仙子小了三四十岁,但咱们修行界只论修为排辈。你我同是筑基初期,直呼其名便可。” 乔雨明里亲近,暗里却瞧不起出身小宗的齐月,觉得她的筑基修为肯定是靠年龄一步步堆上来的。 齐月自然懒得跟她计较,也亲切唤道:“十九仙子。” 乔雨见齐月默认了她的少女容貌只是吃了驻颜丹所致,眼中闪过一抹窃喜。 她挽起齐月的胳膊,边走边笑道: “我与夜圣是同一个祖父,虽非亲兄妹,感情却十分深厚。他昨日下午央求我前来约见齐仙子,又说你性子极冷淡。我担心完不成他交予我的重任,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齐仙子莫要怪罪于我。” 说着,她俏皮的眨了下眼,脸上哪里还有对情敌的嫉恨与警惕之意。 齐月一怔,随即微蹙了蹙眉。 乔雨话音刚落,齐月便听到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舒朗笑声响起: “乔十九,今日记你一大功!” 齐月循声看去,却见一身紫衣的乔夜圣懒洋洋的倚在一家茶肆前廊下的檐柱旁,眉眼含笑的看向自己。 第12章 茶肆 再遇乔夜圣 见齐月朝自己投来一道微恼的目光,乔夜圣斜靠的身形倏尔立直,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耳尖居然红了红,主动迈步走了过来。 “我这几日回了南州也实在闲得有些无聊。昨日不小心听到齐师妹与宗门弟子私聊交易之事,觉得颇为有趣,这才冒昧请家中姊妹约你一见。” 乔夜圣轻声解释了几句,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又举拳轻咳一声,继续道: “若是齐师妹不喜,日后夜圣不会如此鲁莽了。” 一旁的乔雨似是对他的态度大受震惊,一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的模样。 但她演的越夸张,齐月就越得避嫌。 同一个祖父...... 这种禁忌之恋...... 不管光环溢满周身的乔夜圣清不清楚乔雨的心思,齐月都不想介入其中,成为善妒者嫉恨与报复的对象。 “谁是你师妹?” 她眸光微凉,语音带着几分明显的客气与疏离: “乔少主是天元宗弟子,我不过小宗门出身,实在高攀不起,乔少主还是称我齐道友比较妥当。” “好的,齐师妹。”乔夜圣笑吟吟的应了一声。 “......” 齐月抬起极美的星眸瞥了他一眼,径直问道: “乔道友今日寻我来究竟所为何事?若只是为了撩拨女修寻开心,恕我不能满足乔道友这无聊的心愿。” 她眼中若布满了繁星点点,璀璨华美,却又如一池寒水,荡着冰凉的月影,让乔夜圣的心头莫名一颤。 “夜圣自是有正事寻齐师妹相商。” 他脸上的笑意微敛,看起来正经了稍许: “我听闻齐师妹擅长炼制高品质的养元丹,所以想向静虚堂每月定期购置一批,不知齐师妹意下如何?” “?!” 齐月一愣。 她未料到这乔夜圣竟然直接派遣金丹修士连夜探访了永安镇的万州堂,这人是得有多无聊! 不过,她对自己所炼制的养元丹也颇为自信,这次带着师弟们来南州城,本就是为了扩展静虚堂的业务。 既然只是一笔主动送上门来的生意,岂有不做之礼? 她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堂之主的气派,柔声问道:“不知乔道友每月要定制多少?” “齐师妹,此等交易大事,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谈论。请。” 乔夜圣唇角浮出两个小酒窝,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然后自顾自的往茶肆中走去。 齐月略一犹豫,手臂却被一旁的乔雨挽住,半推半拽的跟着进去了。 进入二楼一间雅室,三人刚落座,伙计便送来一壶极品灵茶和几道灵果。 乔夜圣替齐月和乔雨各斟上一盏灵茶,抬手邀请道:“齐师妹,十九,请品尝。” 齐月并未客气,举盏轻饮一口,感受到茶水中蕴含的浓浓茶香与一缕若隐若现的剑韵灵气,眸光微亮,赞道:“好茶!” 一旁的乔雨品茗了一口,眼眸惊喜莫名,却撅着赤唇埋怨道: “乔哥哥,这么好的灵茶到了今日才舍得拿出来给十九喝一口,你可真偏心呐!” “这茶名为【锋浸】,乃是一位擅长制茶的剑道大修亲自炼制,是我前些时日从武道城带回来的,今日是第一次拿出来品尝。” 乔夜圣轻笑着向齐月解释了一番此茶的来历,随即便逗趣乔雨道: “我若是你,遇到此等好茶,定然少言少语,闷头多喝几盏。” “武道城?距离南州应该很远吧?”齐月适时表达了一下惊讶。 乔雨鄙夷的斜瞥了齐月一眼,鼻中不禁发出极轻的讥嘲哼声,又朝乔夜圣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你瞧瞧,一个穷乡避壤里来的女修,也值得你花费如此代价眼巴巴的讨好? 乔夜圣递给乔雨一记警告的眼神。 乔雨脸色一白,垂下头去将盏中之茶缓缓饮尽,又做出一副闭眼感悟茶中隐蕴剑意的模样。 可她藏在桌下的双手却绞来绞去,心绪并不平静。 齐月自动忽略掉乔雨的种种举动,神色自若的举盏轻饮了一口。 乔夜圣一双狭眼中盈波流凌,逗趣道: “是啊,十五万里之遥呢。齐师妹可千万要给足夜圣这个面子,不要轻视夜圣的一番辛苦劳累,至少也得饮完这壶灵茶再回去吧。” 齐月假装听不懂他语调中的揶揄。 她饮完一盏茶,也学着乔雨的样子,微垂下浓睫,静静体味了一下那茶中的剑韵之道。 再抬眸时,恰好看到乔夜圣眼中的一丝探究之色。 他略带两分殷勤之意的将果碟往齐月身前轻推了推: “齐师妹,这果子也不错,尝尝?” “好,多谢乔道友。” 齐月也不矜持,随意捡了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又饮下一口茶漱了口,才开口道: “乔兄,我静虚堂每月的产丹量有限,不知你对养元丹......” 她刚说起正事,乔雨却一拐她的胳膊,强行打断道: “今日聊什么养元丹!乔哥哥,我们女子可不喜欢侃大山闲聊,一会儿饮完茶你陪我和乔仙子逛逛法器铺吧。 我看上了两件防护法裙,要价太高,一直没舍得下手。你好不容易才回南州城一趟,无论如何也得偏宠十九一回。” 乔夜圣爽快应下:“好,依你所言!” 齐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可不想被这乔雨拿去当争风吃醋的敌手,立即婉拒道: “一会儿两位去吧,我还有事,就不一起去了。” 见乔雨露出一抹不悦与失望,她柔声解释道: “后日我要代表宗门参与狩猎竞赛。这两日需要养足精神,确实不想奔波的太累,还望两位能谅解一二。” 乔夜圣睨了乔雨一眼,轻斥道: “十九,齐师妹是我请来的客人,岂能时时看你脸色行事。你若心有不快,自可先行离开。” 这话不可谓不重,简直是当着齐月的面削了乔雨的脸。 乔雨艳丽的面容顿时便黯然了几分,眼眸中隐隐涌上了两团湿雾。 【?!!】 【我招你还是惹你了?凭什么你发火带上我背锅!】 乔夜圣此言此举除了给齐月和静虚堂拉来一道莫须有的敌意与仇恨外,什么好处都没留下。 他在南洲城呆够了,拍拍屁股就能回天元宗,留下小小的静虚堂来独自硬抗来自乔十九的怒火! 凭什么?! 齐月暗暗咬了咬牙,忍住心中的不满,嫣然一笑道: “乔兄说的不对,我可是受了乔仙子灵果的款待,才盛情难却被约出来闲聊的。既是乔仙子有求,我收了礼便不能吝于回报。乔仙子说去往何处,我便舍了半日时间来奉陪!” 那一笑的光华令乔夜圣不由得呼吸一滞,只觉得她唇齿之间,满屋生香。他平生所遇盛到极致的湖莲,最亮的明月,似乎皆在此刻变得黯然失色。 他耳尖再次红了红,轻笑道:“原是我沾了十九的光。十九,可莫要生夜哥哥的气哦。” “夜哥哥,我怎会生你的气。” 乔雨被这话捧回了颜面,微勾了下赤唇,眼中的湿意顿消,脸上重新浮起一抹略带得意的笑意,似是在说:算你识相。 齐月垂下浓睫,心中暗叹:姑奶奶有软肋,又上当了! 三人饮尽壶中灵茶,齐月便陪着乔氏兄妹在街巷间闲逛。 出茶肆前,乔夜圣特意要来两顶幂篱,递给了两位女修,用以遮挡容貌。 乔雨故意落后了齐月半步,撩起幂篱朝乔夜圣暗暗递去一个略带讨好与调侃的眼神,乔夜圣但笑不语。 第13章 你不是叫齐月么? 片刻后,三人进了一家法器铺。 铺子里坐着几个华服青年修士,也是来挑选防护法衣的。见到乔夜圣一行人进来,主动起身抱拳施礼,面上带着几分敬畏之色。 其中一人竟是昨日那个摇着扇子劝架,又叫人打架,自己却躲进人群里的秦列阳。 她不由微微一笑,搁着幂篱朝秦列阳点头打了个招呼。 不料秦列阳却朝她抱了一拳,神色郑重的自报家门道:“秦列阳,乾元宗。” 齐月回报一拳,脆声道:“静虚宗,钱凡凡。” 秦列阳疑声道:“你不是叫齐月么?” 齐月蓦然一噎,搪塞道:“那是我大师兄。” 秦列阳还要再说什么,乔夜圣一眼瞥去,他笑了笑,便扭过头去不再言语了。 一名伙计立即上前来引着三人直奔楼上的雅室。 店铺掌事亲自捧着两个精美的木盒跟了进来,取出一粉一藕两件二阶上品防护法衣,供乔雨仔细观赏。 齐月则与乔夜圣坐在不远处的木桌旁,一边品茶,一边静静等候。 她微垂眼眸,心中暗暗思酌。 昨日乔夜圣在茶肆中公然对她示好,今日她又穿着一身女裙出现在乔夜圣的身旁,而那秦列阳隔着幂篱,一口就点破了她的身份。 再想想上午去她院外流连的几波人马...... 恐怕她的女修身份,早被有心人故意宣扬开了。 既是如此,也无甚可藏的了,大不了再来个一拳破万法! 乔夜圣似是猜到了她心中的烦恼,轻声笑道: “月师妹放心,秦列阳不会将今天之事吐露出去的。夜圣知道有间食肆的小食做的不错,一会儿同去尝尝吧?” “乔兄,我不知你看中了我什么,但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您的身份太高,恕我高攀不起。” 齐月不想再与乔家兄妹绕圈子,直接拒绝了乔夜圣的心意。 乔夜圣大概第一次被人反复拒绝,面色略有一瞬的僵滞,但顷刻便恢复如常,叫屈道: “月师妹这可误会我了。我何时说过要月师妹攀附我?不过只是交个朋友罢了,月师妹竟然对我如此提防。” 【月师妹?】 齐月心中微堵。 只是这乔夜圣也太不把他自己当外人了,昨日是【齐兄】,半个时辰前是【齐师妹】,现在就又进一步直接唤上【月师妹】了。 “抱歉,我有青梅竹马的师弟。我不想他误会我与旁人会如何如何,还请乔兄莫要为难我。”齐月再次出言婉拒。 “好吧。” 乔夜圣自嘲般的解释道:“月师妹不肯信我也是情有可原,确实是我昨日说话太过轻浮孟浪,才让月师妹误会我至深。 昨日夜圣无意间看到月师妹扛着比自己还高壮的师弟一路快跑,觉得颇为有趣,便一直留意着师妹的动向。 之后又见月师妹大发神威,将欺辱师弟的大宗子弟尽数揍倒,不由想起小时候家中族姐也曾这样保护过我,便生起一股想要结识月师妹的意愿。 再后来,夜圣听到月师妹商议着要在南州城推广丹药。夜圣不敢冒昧上前结识,便说了两句逗趣之语,没料到竟弄巧成拙了。” 齐月这才知晓这乔夜圣昨日将自己一行人的动静全瞧在了眼里,难怪他突然对自己传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但仅一个转念间,她便轻恼道:“难不成昨日劈我面具的那人是你?” “这你可怪错人了。” 乔夜圣面色更委屈了几分:“那出剑者是从你左前侧的人群里出的手,而我那时正在你右前侧的上方位置,怎会是我呢。” 齐月略想了下,当时的场景好像真如他所言。 乔夜圣见她眸中冷意和警惕似是渐消,忙乘胜追击道: “昨日听月师妹说起交易之事,我便没忍住好奇,托家中长辈前去师妹的宗门探寻了一番,却未料到师妹竟还是个炼丹奇才! 所以我想结交月师妹愿望便更浓了些,毕竟我乔家也做着丹药法器生意嘛,哪有遇着潜力十足的炼丹大师却不结交一番的道理?” 齐月听罢,心下又松懈了稍许,神色愉悦道: “我可不敢在天元宗弟子面前托大。几颗小小的养元丹而已,乔师兄可莫要用什么奇才、大师的名头来逗趣我。” 她容光熠熠,眸中似繁星闪耀,显然刚刚是被夸到了心坎上。 乔夜圣耳尖微红,却故作淡定道: “月师妹,我乔夜圣结交好友一向只问道品和实力,不问出身与来历,这也是我乔家的祖训。 我乔家之所以能攒下如今的基业,也是依着这祖训步步累积而来的。月师妹现在也想替宗门攒积资源,莫非却因着暂时的地位之差拒绝夜圣的赤诚之心?” 齐月略一沉吟,颔首道:“乔兄说得有理,是我狭隘了。” 乔雨去隔间试好了衣物,见这边两人交谈结束,便扬声笑道:“快帮我看看,这衣裙合身与否?” 一身窄腰粉色防护法裙将乔雨衬的纤腰细细,又半隐酥胸,将美艳与娇俏拿捏得恰到好处。 齐月伸出拇指轻声赞道:“好看!” 乔雨又看向乔夜圣,眸中带着几分忐忑与期许,又藏有三分羞涩之意。 齐月心中暗笑,这乔雨恋慕乔夜圣的心思,其实并未躲藏,只看乔夜雨是否愿意点破而已。 乔夜圣点了下头,随口夸道:“十九妹妹人美,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乔雨听罢,噘着嘴似有些不满,又似有些得意,有意无意的扫了眼齐月,一边嘟囔着“还行吧”,一边钻回了隔间中。 又等了小片刻,乔雨试完另一件藕色衣裙,得到两人的称赞后,叮嘱掌事将两件法裙送去乔家,转身出了雅室。 齐月见乔雨的衣裙已经购置妥当,便起身向乔夜圣相辞: “乔兄,养元丹售卖之事一向是我小师弟在做主。乔兄若是有意,可遣人与我师弟相商,今日时候不早了,齐月先行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她也不等乔夜圣说什么挽留之语,转身即走,却差点撞上正迈步进来的乔雨。 “抱歉。” 齐月后退一步,主动将门口的通道让了出来。 乔雨却上前来,一手挽住她的胳膊,又将另一只手臂上挂着的桃红色法裙显露出来,笑道: “正好,你来替我试试这件合身与否?” 齐月轻轻挣脱她的手掌,抱拳婉拒道: “雨仙子,我需得回去了。” “哎呀,你急什么。我看中这套衣裙许久了,只是这颜色我还从未穿过,你快替我先试试,我再决定要不要订下来。” 乔雨不接受齐月的请辞与拒绝,直接将裙子塞到她怀中,想要推她进隔间去换衣。 齐月淡淡一笑,身形一动不动。 同是筑基初阶修士,乔雨却拽不动齐月,面色顿时有些窘迫,改口道: “这裙子我瞅着你穿比我更合适,我是想送你的。” 齐月断没有被人反复挑衅与轻辱却一心顺从的道理,将怀中这艳俗的有些晃眼的法裙推回她怀中,温言拒绝道: “多谢乔仙子美意,无功不受禄。若是没有别的事,齐某便先告辞了。” 说罢,她一个跃步就出了门,噔噔噔直奔楼下。 楼上隐隐传来乔夜圣的训斥声: “十九,你怎能强迫月师妹?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齐月心中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人都走了,能不能别再给我拉仇恨了! 第14章 男人心真特么难琢磨 她出了法器铺,便快步往客栈的方向奔去,不料刚走出不到三十丈远,便再次看到了秦列阳。 齐月抱了一拳,并不做停留。 “齐月?” 秦列阳怔懵了几瞬,居然追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今晚城主府会举办天骄宴,齐师妹会来么?” “不会。”齐月简单回了两个字。 “你已登南州天骄榜,在城主府的邀请名单之中,为何不来?”秦列阳有些意外。 【邀请了吗?掌门为何没告知我呢。】 齐月闻言不由朝腰间一摸,这才发现传音符牌并不在腰侧。 【传音符牌丢了?!】 她心下顿时一惊,面上却盈盈笑道:“我不过才筑基初期的修为,怎敢冠以天骄之名,去了恐怕要挨打,索性不去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乔夜圣的笑声从左侧冒出:“月师妹还是那等风趣。” 说着,他又冲秦列阳微颔了颔首,秦列阳笑了笑,主动向齐月抱拳道: “齐师妹,天骄宴上天才辈出,不去见识一番岂不可惜?秦某等齐师妹在宴席上大放光彩,告辞!” 齐月侧过头,目送秦列阳的拐进了一条街巷,不见踪影。 “原来月师妹喜好外貌英武的男子。”乔夜圣故意拉长了腔调,硬生生的拖出了两分酸涩感来。 “乔兄莫要逗趣我,除了我师弟,我谁也不喜。” 齐月淡淡回应了一句,取出幂篱戴上,也朝乔夜圣抱了一拳: “告辞。” 乔夜圣轻声一笑,并不回应,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侧。 见齐月目露一丝警惕,他唇角浮出两个小酒窝: “顺路而已,月师妹莫要惊慌。” 可一直走到能望见客栈木楼上横挂的【通天楼】招牌三个字时,乔夜圣仍无离开的意思。 而匾额下也站着一道高大的青色身影。 白清正神色烦闷的四处张望,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乔兄请留步。”齐月见状立即抱了一拳。 她已经明白过来,乔夜圣这是打算入住自家新购的【通天楼】了。 乔夜圣笑了一声,对她的贸然要求也不以为意,客气的探掌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能理解,月师妹请先行。” “多谢。” 齐月摘下幂篱,往储物袋里一扔。 拔腿便往客栈处迈步快走,尽量将乔夜圣的身影甩得更远些。 距离十余丈远时,白清发现了她的身影,忙迎了上来,嗔恼道: “你去哪了?出门不打个招呼,传音符牌也被你丢在了院门中,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丢院门口了?】 估计是晌午关门时,不小心给蹭掉了。 齐月讪讪一笑,略显讨好的拽了拽白清的衣袖: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们回去吧。” 白清本还想再训骂她几句,但话在唇边转了转,还是没忍心说出口,一把攥住她的手掌,转身便要往入口庭院中走去。 但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白清眼角的余光忽而瞥到了乔夜圣踱步走来的身影和他面上的挑衅笑意。 他暗暗咬了咬牙,忍住想扭头回看的冲动,抓着齐月的手快步进入了客栈中。 “竹马挺能忍嘛。” 乔夜圣恶作剧似的笑了笑,原本故意快了几分的步子,重新放缓了些,优哉游哉的往客栈继续走去。 回到院中,齐月将放在石桌上的传音符牌挂回了腰带。 眼见白清沉默的坐在旁边,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齐月摸了摸传音符,略有些心虚。 轻咳一声,她柔声开口道:“我饿了,咱们点些灵食吃吧?” “好。” 白清应了一声,起身去她屋中取来传音铃,点了三四道永安镇常见的灵食。 趁着饭食还未送来,齐月将石桌拾掇了一下,又进屋去净了手,催动灵力祛除法衣上沾染的气息。 出屋时,便见摆了满满一桌的各式美食,可偏偏只有一道是白清所点。 “怎么又是这样?” 齐月抢先一步埋怨道:“这乔雨也太客气了。上午我点了个小零嘴,伙计就多送了好几样,说是开业赠礼,却没有一道是我想吃的。” 说着,她挨着白清坐了,直接夹了那道白清亲点的小食送进嘴里,眉眼笑成了两道弯月。 白清嗤笑一声,又夹了一筷别的灵食放进她碗中,眼中浮起一抹讥嘲之色: “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岂是一个半路跳出来的狂蜂浪蝶所能挑拨的? 更何况,那几年除了给我烹饪美食外,你常用辟谷丹来消解饥饿,对口腹之欲一向是有也可,无也罢。不过几道菜食而已,我会笨的中那家伙的诡计,来与你置气?” “嘿嘿。” 见白清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齐月也不再故作姿态,边吃边坦言道: “乔夜圣昨日见我拳头厉害,便遣人去打听了关于我和静虚堂的来历。他眼馋我的炼丹之能,想以乔家的名义与我交好,将来从我手中获得更高品质的丹药。 但昨日咱们不是挺厌恶他么,他怕我会拒绝,今日上午便派遣了他妹妹乔雨来寻我,约我出去谈了一笔合作。” 白清点了下头,并未多说什么,但身上的寒意淡了许多。 想必上午乔雨叫去大堂里的男弟子中也有白清,所以此话他是信服的。 齐月瞄了他一眼,觉得他情绪颇为稳定,温声笑道: “此事耽误了我一个多时辰,下午我得守在院中打坐修炼了。听说这次狩猎赛中潜藏了不少的筑基修士,咱们得好好养精蓄锐,到时候给他们个出其不意!” 白清仍未吭声。 齐月摸不准他脑中在琢磨什么,总之看起来应该不会出去闹事,便安心的细嚼慢咽,将肚子吃了个溜圆。 待伙计撤走残碟冷羹后,白清瞥见齐月故意留在粉唇边一抹小油渍,冰冷的面具终于裂开。 他取出一块布帕,动作轻柔的擦去那块碎茶沫,眼中泛起几丝潮雾,嘴里却恨恨道: “我是恼你不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传音符牌也能乱丢。若是你被人欺负,又寻救无门,你有想过那后果么。” 齐月垂眸羞愧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检讨道:“我记住了。” 白清含泪轻叹一声,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下意识的便想要替她捋顺颊侧的那缕碎发, 但稍一顿,又快速将手收了回去。 “一个多时辰!你可知我一刻前过来找你时才知道你不在客栈!我一看到你敞开的院门口掉落着传音符,魂都快吓没了!你知道那一瞬我有多怕么?” 白清声音颤抖,拳掌也颤抖得如同筛糠。 齐月抬眸看着他微红的凤眸和眼角淌出的两行湿痕,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褶。 白清不忍继续斥责,便仰头将余泪收回,吐出了一口气,方才渐渐冷静下来: “掌,掌门叔伯他们应当也回来了。城主府昨日傍晚邀请咱们入住夜华院,被乔姑母推掉了。今日上午,城主府又特意遣人来送请柬,掌门说全看你的意思。” “那便搬吧。”齐月握住他的拳掌,反被他紧紧抓在手心。 她并未挣扎,柔声道:“住这么偏的客栈也有人时时来扰,还不如去夜华院里待着。” “能不能不去?” 白清听到她的答案,抽了抽鼻子,眼中的泪意刹时就干透了,只剩下满眼的阴郁和委屈。 “为何?你不是讨厌乔夜圣么?”齐月微蹙起眉。 这一刻,她只觉得男人心,海底针,真特么难琢磨。 “夜华院里群狼环伺......还不如通天楼呢,起码有乔夜圣在前面顶着。”白清咬牙暗恨道。 “你说什么?” 他声音实在含糊,齐月只听到什么朗肆,什么天,什么仟顶的,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碎碎念什么。 第15章 请不要撩我,多谢 白清总结起来就两个字:“不搬。” “那你问我干嘛?”齐月抽回手,没好气的反问道。 “天骄宴的请柬也收到了,去么?”白清赌气似的抓回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想去么?”齐月再次反问。 “不想。”他倒是很干脆。 “那便不去了。”齐月抽回手,也很干脆。 听到此话,白清心情显然愉悦了许多: “下午将院落防护法阵打开吧,别让不相干的人惊扰了你修炼。” “好,我听你的。”齐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柔声应下。 白清明显又被她这话取悦了几分。 他微扬下巴,唇角勾起,绽出一抹略带几分张扬与邪气的笑意,一撩衣摆,颇显潇洒的离开了。 【嗯,走之前还记得使出油叽叽的美男绝杀计,看来心情是真好了。】 齐月放心的点了下头,随即打开院落阵法,径直回了主屋。 她撑着粉腮思索了稍许,决定明日还是主动出门去打探一番,看看自己的女修身份究竟有没有暴露。 打定了注意后,她便安安静静的守在主屋中打坐修炼。 第三日辰时。 齐月照例吞了颗春火燎,等药力在体内彻底化开,推入了四肢百骸,这才拾掇了一番,将自己装扮成男子的模样。 正要出门时,腰间的传音符牌微微震动起来。 以指轻点,符牌上顿时浮起几缕亮光,里面传来白溪的声音: “大师姐,我现在方便来寻你么?” “我来寻你吧。” 齐月将关传音符牌关闭,挂回腰间,快步奔去了白溪的院子。 “是有何事么?”她主动问道。 “刚刚有个伙计上门来请我去大堂雅间商议交易之事,说李师兄和张师兄也正与新东家商谈着。我觉着这事有些太过突然,所以想先问问你。” 齐月旋即便明白过来,微微一笑道: “应当是乔夜圣。他知晓了咱们静虚堂售卖养元丹的事,恰好乔家也做这些交易,便想与我们合作。” “哦。”白溪用哑沉的语调应了一声。 “无妨。昨日大师姐已经和那乔夜圣聊过了,今日只是谈下一步的合作之事。” “昨日傍晚我们被掌门叫去训话,我才知晓你遗失了传音符......这事与乔夜圣有关系么?” 白溪蹙起细眉,麋鹿般的眼眸中却漫起了两抹湿雾来。 她做了错事,掌门却训斥和告诫师弟们,这老脸丢的...... 齐月不好意思的老脸一红,嘿嘿笑道: “是我自己马虎,跟乔夜圣无关。昨日是乔雨来邀我的。” 白溪破涕为笑,揉了揉眼睛,怪嗔道: “昨日那乔雨还让人请我和几个师兄去大堂,非说要将这客栈送给我们。我和几个师兄推辞了此事,那乔雨很不高兴,骂我们是一群痴梦趴着她乔哥哥一步升天的大蚂蟥。 师兄们气不过,回骂了一句‘可惜蚂蟥吸谁也不愿吸你呢’,给那乔雨气得直跺脚。” 难怪昨日那乔雨不愿解释师弟们离开的事,齐月不由乐出了声,直夸道: “干得好!下次遇到敢鄙夷咱们这种靠实力吃饭的人,给我往死里怼!” 白溪扬起笑脸,乖巧的“嗯”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白溪腰间的传音符也震动起来。 是李牧传来消息,说是李掌事很感兴趣静虚堂出品的小物什,让白溪叫上大师姐一起过去商议。 白溪微蹙了蹙眉:“大师姐,乔家势太大,咱们走的是不是过快了些?” 齐月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看看真实情况:“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两人招呼来一名伙计,跟着去了那间会客雅室。 张天喜和李牧二人已经快谈结束了,对商议结果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见到大掌事和堂主过来了,两人忙起身招呼道:“大师姐,小白师弟。” 张天喜指了指对面坐着老修士,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乔家在江城有四家店铺,李掌事觉得咱们的小玩意挺有意思,想要大批进购些,放在店铺作为赠礼售卖。 李掌事说,若是将来小玩意销量不错,或者咱们静虚堂出了更高阶的凶蛮物什,可在乔家店铺中为静虚堂单独设置柜台,打出咱们自己的招牌来售卖。”。 说罢,李牧和张天喜都目露期待的看向大师姐,显然是对这场交易十分动心。 江城离碧溪镇不过五千里,距离静虚堂的第二据点不算太远,遣炼气期弟子往返也不过四五日的时间。 齐月颔首,准了这场交易。 白溪上前去,与那李掌事在彼此的传音符上留下了联络印记。 四人谈妥了交易,正待离开时,李掌事唤住了齐月: “齐仙子请留步,咱们还需谈论一下养元丹的交易。” 齐月再度颔首,将白溪留了下来,微笑解释道: “静虚堂交易之事一直是由我小师弟在管控。李掌事可放心与我师弟商议,他的决策便是我的决策。” 话虽如此,她也并未不管不顾的走开,而是在旁闲待着,静听两人讨价还价。 她仅坐了不到小片刻,又有女修走进来附耳轻语道:“齐仙子,我家少主有请。” 【乔夜圣?】 齐月微一愣,朝白溪打了个手势,被女修引往客栈前的庭院中。 乔夜圣正立在院中赏花弄草。 他今日身着白衣华袍,长身玉立,弱了两分艳华,却多了两分清雅出尘之意。 见齐月竟然是一身青衣少年的装扮,他佯装失望的微叹一声,挠了挠额头,轻笑道: “本想着你尚白,我今日特意也穿了白,与你显得更亲近些。谁知你突然又换了青色,明日我定也要穿青色了。” 齐月对他这话颇感无语,伸掌制止道:“乔兄,我家中已有竹马。请不要撩我,多谢。” 乔夜圣听罢,眼中盈波流转,似是带了两分嗔意,又似是玩笑道: “月师妹莫不是对自己的定力不够自信,觉得我夜圣能搅乱你的芳心?” 齐月抱了一拳,转身便要走: “乔兄若无正事相议,齐某便要回去打坐了。” “好好好,算我输,不逗你了。” 乔夜圣只得收了勾人的笑意,招手唤回她,正色道: “我手中有一张改良版培元丹下品丹方,想委托你为我乔家炼制此丹。” 齐月一个转念间便思虑好了利弊,开口便要婉拒。 乔夜圣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道: “你别惊慌,我夜圣从无坑骗朋友的先例,且过几日我就要回武道城了,也没机会以此要挟你付出什么代价。” 齐月被点破心思,也不尴尬,笑了笑。 她暗自琢磨道:乔夜圣既然过几日就走,留一张培元丹丹方也无伤大雅,自己至多是被要求多炼些丹药给乔家罢了。 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月师妹,请随我来。” 乔夜圣唇角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率先一步往客栈外走去。 齐月既下了决定,便不再扭捏,紧随着乔夜圣一同去了昨日的那家茶肆。 还是同一间雅室。 两人落座,伙计送来煮茶的炊具。 乔夜圣熟稔的架壶煮茶,取出一只灰色小茶罐,捻出一撮茶叶撒进去,熬起茶汤来。 他取出一张鹿皮纸递给齐月。 齐月接过,将上面的配方与炼制方式认真的默记了几遍,又将鹿皮纸呈还给乔夜圣。 “赠你了。” 乔夜圣拿过两只茶盏放在身前,待壶中水沸,一边斟茶,一边说道: “我尝过了你炼制的养元丹,品质很好、很特别,似乎能增加一丝对天地灵气的亲和力。” 见齐月身形忽而微绷,似是生出了一丝警惕之意,乔夜圣忙放下茶壶,摆了摆手,安抚般的笑道: “我对月师妹炼丹的独特秘诀并不感兴趣。夜圣只希望能以此丹方换得乔家每月先得到100瓶下品培元丹的交易,不知与月师妹意下如何?” 乔夜圣一开口就是每月100瓶培元丹,自然早就摸清楚了齐月能量产丹药之事。而这张丹方只换二十份培元丹的优先交易权,齐月没有理由拒绝。 她心知这是乔夜圣故意在用这笔交易来拉进与她的关系。 但这份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在她目前能承受的范围内。 她微一颔首,柔声应下:“可以。” 见她首肯,乔夜圣面色诚恳道: “培元丹的价值远胜过养元丹。你们那块三宗地界大多数修士都是练气期,静虚堂若一直蜗居在那块僻壤之地,恐怕百十年也发展不起来。 不如将培元丹作为交易主项,早些在南州城选定了商铺作为扩张据点,也省的乔家每月还得往永安镇跑。” 齐月浓睫微垂,如黑蝶飞舞般扑朔了两下,顿了顿,才再次点头赞同道:“乔兄说得有理。” 第16章 挑衅与追堵 品完那壶隐含剑意道韵的极品灵茶后,乔夜圣带着齐月往城南方向穿行了大半个时辰。 明明是途径了半座城的距离,他似乎总能避开人多之处,引着齐月颇悠闲的漫步在街巷间。 他口若悬河,又妙语连珠,每每遇到风景别致的街巷拐角,总能讲出一两件曾在那处发生过的妙人趣事来,将齐月逗得忍俊不禁。 踏入靠南的城区,乔夜圣特意带着她去看了几处小铺面。 位置皆偏僻些,但周围街坊人气并不差。 他指着一里之外高出周围坊巷近丈高的院墙,身子微向齐月倾靠,轻声解释道: “月师妹,那便是我乔家老宅。这一片区域在南州城中的位置稍稍偏些,但恰处于乔家庇护范围内,而且店铺价格也低很多。 你若有心在南州城扎根,刚刚咱们去看的那几个小铺反倒是上上之选了。” 半里之外,白清站在一处街巷拐角处。 看着乔夜圣忽而扫来的一道挑衅目光,他拳掌渐渐攥紧,面色阴沉如冰。 齐月对乔夜圣依着静虚堂的现状,费心费力的替自己找了这许久的铺子,心中颇有些感激。 路过一家卖馄饨的小食肆时,闻着里面飘出的肉食香气,她便邀请乔夜圣吃上了一碗。 饭食后,齐月习惯性的要了一碗清水,细细漱了口,又取出布帕擦了唇,这才起身前去结账。 乔夜圣目光中再次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齐月似乎故意在他面前表现的粗苯愚钝些。 实质上她无论是做什么,哪怕是极粗俗的动作,也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贵气感,总让人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一切与她不匹配的东西。 可据他探知来的消息,她的的确确从小便生长在西南那块僻壤之地,这几日是她第一次离开那处小三宗地界。 真有人生而凛贵么? 他正讷讷出神,忽而听到齐月的招呼声:“乔兄,我这边妥了。” 乔夜圣蓦然回神,走出馄饨铺后,对齐月眉眼含笑的赞道: “昨日我向月师妹推荐的食肆恰是这家,没想到月师妹喜好竟与我类似,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乔兄满意便好。今日多谢乔兄耗时耗力的助我寻找店铺,这份恩情,齐月铭记于心。” 齐月微微一笑,继而抱拳告辞道: “我要回去为明日的狩猎赛做准备了,咱们改日再叙。” 说罢,她转身便走。 “我送你。”乔夜圣追了上来。 “乔兄不必客气。” 齐月忙止步再抱一拳,婉拒道: “乔兄为我的事已耽搁了许久,怎能再劳烦你。我已经记下来时的路程,照原路返回即可。” 乔夜圣指了指齐月腰间的传音符牌: “那便留个联络印记吧。万一你需要乔家相助,我也好替你提前安排一二。” 齐月并未拒绝,与他互留了联络印记后,抱拳谢过,再次迈步离开。 她拐过两道街巷后,从腰间摸出幂篱戴上,而后又谨慎的拐了几处街巷,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一阵, 才悄悄溜进了一处卖杂物的店铺,沉着嗓子要了一瓶店中最烈的春药,【夜焚】。 她刚迈出店铺不到半柱香,白清闪入那家杂物铺。 他取出几颗下品晶石贿赂了伙计后,打听到齐月买的是剧烈春药,咬了咬牙,快步奔了一阵,追着她的背影往回赶。 白清刚走,那铺中又钻入一名修士,也如他一般贿赂了伙计,得知了齐月的所购之物。 齐月走出城南区,往北区行了近半的路途,刚摘下幂篱,便在一处街巷间撞见了乔夜圣。 他身旁站着数个衣着华贵的大宗子弟。 几人似是交谈着什么趣事,哈哈大笑,神色颇为欢悦。 齐月微蹙了下眉,转身便要绕开。 不料那乔夜圣眼神十分敏锐,一个瞥视便发现了她,扬声唤道: “齐兄,怎么如此巧?” 说罢,他立即辞别了那几个华衣青年,直奔齐月而来。 【巧个屁!】齐月心中暗恼。 这乔夜圣明显便是故意换了条捷径,直接来堵自己的。 她不知道他做出此举有何意义。 不是说过几日便会回武道城去么? 难不成天元宗的弟子闲暇无聊时,就喜欢追撩女修逗趣玩? 看到乔夜圣眼眸明亮的凑了过来,齐月在心里默念道:【无妨,明日便是狩猎赛,竞赛结束之前这人就已回武道城了!】 念完那道咒语后,齐月身心一畅,随即便笑颜如花道: “乔兄,是很巧啊。” 乔夜圣耳尖猝然一红,却故作风流意气般扬眉笑道: “我恰好也要回客栈,咱们顺路,可否邀约月师妹同行。” 齐月体内的药效快要到时候了,她急着赶回客栈,便点了点头。 但她并不知晓的是,在不远处,白清周身的冷寒和狠厉之气几乎要压抑不住。 他盯着那两道身影,拳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正要迈步追上去时,身前突然显出一名拦路的灰衣老者。 那老者面上沟壑深深,一双鹰眼似是刀锋般锐利,又带着俯瞰蝼蚁般的不屑。 “你为何苦苦跟踪我乔家少主?可是想对他图谋不轨?” 眼见着齐月的身影消失,白清脑中蓦然闪过那店伙计的话:“夜焚嘛,一粒下去,怕是筑基圆满也躲不过情欲烧身。” 若是他没打听错的话,那乔夜圣如今三十八岁,正是筑基圆满境界! 白清顿时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几乎瞬时便烧尽了残存的那一丝理智。 他飞快取出一张乔令梦赐下的三阶下品寒冰雷火符,疯狂输出体内的灵力催动那符箓,径直甩向那名灰衣老修! 明明能轰退筑基圆满修士的三阶下品寒冰雷火符,被他弹入虚空后, 那符纸上刚刚冒出一团手臂粗细的蓝色雷光,雷鸣之音刚发出一声嘶响,便在那老者伸掌轻飘飘的一抓之下,生生掐灭! 【金丹大修!】 白清脑中轰然震响。 但他还未来得及生出恐惧之意,便被那老者一袖扫倒, 伴随着“呲哗哗”的水术之音,他骤然飞离出十余丈远,身体被砸入一面巷墙上,呕出一口鲜血后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清在墙下悠然转醒。 他顾不上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也听不清他们的嘲弄与讥笑, 他脑中只有“怕是筑基圆满也躲不过情欲烧身”十四个大字,像是雷暴一般,一遍遍的轰击着他的理智。 他浑身衣物被老者随手的一挥撕的破碎,露出团团暗血污渍,乌发凌乱狼狈,腰背和腿也疼得厉害。 但他仿若无知无痛的木傀儡一般,只是咬紧了牙,一瘸一拐的跑回了客栈。 第17章 那小白脸藏哪儿了? 齐月正冷着脸坐在布满冰寒之气的浴桶中。 她吞服下了一枚新购的【夜焚】,只觉浑身果如烈火焚烧一般。 一股股暴烈的灵力之气伴随着强大的药力被她咬牙坚忍,井而有序的推向四肢百骸间。 “咣咣,咣咣咣咣....” 恰在此时,主屋之门忽而响起猛烈而急躁的拍击。 一声高过一声,如在她耳边毫无章法的敲锣击鼓一般,瞬间搅乱了她体内的灵力之气。 体内的如骤雨般药力刹时暴动起来,在经脉间横冲乱撞。 齐月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竟敢直接冲破院落防护阵法,故意赶来扰乱自己修行! 【生怕姑奶奶不能走火入魔是吧!】 若是身边有剑,她恨不能直接拔剑将那捣乱的狗东西直接劈成一堆肉渣! 她紧咬了牙,颤着四肢从木桶中艰难翻出。 体内那仅有的几丝捋顺的灵力,被她用去烘干了湿淋淋贴在身上的衣物。 她抓住木桶,勉强靠稳了身形,继而紧闭上双眼,拼命的收拢心神。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体内暴乱的灵气,便跌跌撞撞的上前去开门。 “嘭”! 哪知才刚走出几步,屋门便被一脚撞开。 白清面目狰狞的闯了进来:“那小白脸呢?” 【狗东西......】 齐月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咬紧了唇,一边暗压住体内的药力,一边催动灵力在经脉间放纵奔驰,想要趁势将那【夜焚】的药力强行封在体内,等白清闹完离开后再继续化解药力。 白清瘸着腿、撑着腰在主屋中各处翻找着他口中的小白脸。 他掀了被褥、钻了床底、推了窗户、开了木柜。 凡是他够得着的地方,几乎挨个扫了一遍。 “那小白脸藏哪儿了?” 齐月的眼眸扫过白清凄惨狼狈的模样, 看着他瘸着腿怒不可遏的冲到浴桶旁,吃力的俯趴下身子,伸长了胳膊在冰水中来回翻搅, 终于还是没忍住,强行翻了个白眼。 【狗东西!】 谁知下一刻,白清猛然扑了过来,将她推靠在屋面墙上, 染血的面容扭曲如鬼,怒吼道: “那姓乔的有没有欺负你?!” 还未等齐月有任何反应,他又在她耳边愤怒的嚎哭起来: “你不知道那人对你的心思么,他若逼你!强求你!你如何躲得过!” “他不是姓刘的,他若欺负你,我如何护得住你!我如何护得住你......” 【这狗东西又在发什么颠?!】 齐月咬着粉唇用力瞪他。 她面色绯红,气息混乱,略显迷蒙的双眼含着薄薄的泪光,轻易便冲破了白清的理智。 这明显是服用了春.药的后遗症! 这一刻,白清憎她入骨! 他周身蓦然腾起一股戾气,眼眸中闪着疯狂的猩红,强捧住她的面颊,朝着她的粉唇狠狠的咬去,似乎是想将她的唇瓣生生撕裂。 但她的唇实在太甜太软,咸腥的血气冲淡了她口中的清甜。 白清忽而下不去力气撕咬她,便收回了自己染满血腥的厉牙,用自己唇堵住了她的唇。 齐月专注的驱赶着灵气快速在体内运转了数个周天,终于将绝大部分药力冻封在周身的经脉之间。 待回过神来时,只觉得自己的唇瓣有些疼,还被白清啃得磕磕绊绊,如同在咬一块生涩而咸腥的青果。 不知为何,她竟被逗得笑出声来。 白清捧着她面颊的手掌蓦然颤抖,面色青紫,沉怒道: “老子强吻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齐月噗呲一声,笑得花枝微颤。 “你想攀附那小白脸,除非我死!” 白清微红的眼睛瞪得更加凶狠,像是一头愤怒又无措的野狗。 齐月一掌揪住他的衣襟,与他两两对视,无奈道: “孽障,你别闹了成不成?” 此刻的她,发髻微乱,眼眸微挑,粉颊上浮着两团霞云,仿若世间一抹最美的春色。 白清眸子忽而幽暗,再次堵在她的唇瓣上,双手托住了她的头颅,将她牢牢箍压在墙上。 “孽......障......” 她周身的灵力尽数用去压制了【夜焚】,拳掌间的力量竟推不开他,只能忍受着他的冒犯。 “嘎吱——” 屋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数息后,又发出“咣”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人故意朝门上猛踹了一脚。 齐月被咬的透不过气来,用力挣扎了几下,才趁着那的突如其来动静推开了白清。 她侧过头去,眼神略显迷蒙的看向声响处,却并未看到屋门处有人。 一阵又痒又疼的感觉从她的面颊和脖颈开始蔓延开来,她不由抬手轻挠了挠最痒的唇边。 看着她白嫩的面颊和脖颈迅速冒起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红斑和小红疙瘩,如雨后春笋般,白清眸光渐渐清明。 他似是明白过来,震怒道:“你果然瞒着老子改修了无情道!” 齐月给他的喜怒无常气笑了,边挠边怒斥道: “姑奶奶刚刚是被狗啃了!我若真跟大长老修了无情道,大长老会不告知你?我又怎会让你靠近?” 白清闻言沉默了稍许。 眼见她身上的红斑和小疙瘩越来越多,已经延伸到了手臂和双掌间,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 “你别动,我去取些水让你洗漱口齿。” 一大罐清水下去,狂漱了近片刻的口齿,又蘸着牙粉反复刷洗了几遍,才将沾染的气息尽数祛除。 齐月微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身体的痒痛感也逐渐消退。 她心绪已然平静,瞥了眼面色阴寒的白清,柔声解释道: “你别胡思乱想了,是我修行出了岔子,需要春药来化解体内的寒冰之气。 你可知,你刚刚突然闯进来胡闹,惊得我灵力失控!我好不容易才将那【夜焚】的暴烈药力封冻在体内。” 白清闻言这才面色转暖,“嗯”了一声,主动道: “我去替你守门,你放心化解药力吧。” 齐月点了点头,待他关闭了屋门,再次坐入冰桶内,逐渐放开了那药效,重新疏导体内的灼烫药力与翻涌的灵气。 两刻后,屋内哗哗的水声响起。 齐月从木桶中跃出,催动灵力瞬间烘干了衣物。 随之,她又进入洗漱隔间,清理了片刻,这才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白清正坐在屋门外石阶上,凌乱的发团歪斜在肩头,垂头趴枕着自己的双膝上,破烂肮脏的背影透出一股落寞与凄凉。 齐月过去,与他并肩坐下来。 白清扭身,用力搂住她的肩头,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处。 齐月瞥了眼他破烂袖口中露出那截紫肿得厉害的胖胳膊,柔声问道: “疼不疼?” “疼。” 白清的额头微点了点,口中似含了莫大的委屈,有些抽抽泣泣的暗哑意味。 “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胡闹了。” 齐月伸指戳了戳他手臂上的紫肿,立即感觉到紧靠着她肩头的身体莫名轻颤了一下,显然是疼痛得厉害。 【这孽障!】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大长老的烦恼。 微顿了顿,齐月尽力用轻柔的声音询问道:“你杀了刘奇兰?” 第18章 跌崖隐情,出卖大长老 许是见过了乔夜圣在南州城随手便可斩杀修士,白清终于肯将深藏在心底许久的那道秘密向齐月缓缓吐露。 原来三年前的那日,齐月跌落山崖后,白清彻底慌了神,绕着那段悬崖一通乱跑,找了半日也不见直通崖底的路径。 他只好绕开了那段山峰,往更远的山谷区钻去,想要绕着十余里外的一片密林奔去崖底处。 跑着跑着,他瞥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静虚宗附近的人影,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他猫着腰潜了过去,发现刘奇兰和秦师妹正衣衫不整的黏在一起搂搂抱抱,一边还商讨着什么。 侧耳倾听了半晌,他才知道蓝月宗的那个刘奇兰已经跟踪他和齐月许久了。 “......好师妹,你怎如此聪慧,知道将那无色无味的药粉下在白清身上,半个月也不曾消散。那小丫头今日果然一闻就精神不济,脑子失了专注力,这么快就跌崖出事了。”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助刘哥哥心想事成,你打算怎么谢我?” “好师妹,现在说谢还为时过早。你快去将那白清引开,等我得到了那丫头,之前答应你的那件法器和法裙哥哥必会双手奉上......除了那些宝贝,刘哥哥连自己也赏给你呢......” 听着那两人糜.浪的调笑声,白清怒火攻心,爆喝一声,抡起一件法器朝刘奇兰砸了过去。 刘奇兰被当场砸倒在地,流血不止,白清又转身去揍秦师妹。 秦师妹忙朝着白清抛撒了几把药粉,他一个避之不及,再次中招。 先是目力下降看不太清东西,体力也逐渐不支。 他隐约中看见刘奇兰和那秦师妹分开了方向逃跑,谨记着那刘奇兰要做坏事,便一路咬着舌尖,死追着刘奇兰不放。 他踉踉跄跄的追了一整夜,直第二日天色微亮,他体内的药力过去,才将刘奇兰追上,将他剁了个稀烂。 等他找到崖下,已经不见了齐月的身影。 回到宗门后,他听说齐月早已先一步回了玄清峰,便住在院中耐心养了两日,等着脸上和身上的刮伤看不出来,才去见她。 但齐月那时紧闭着院门,他便以为齐月回来后又在闭关修行,也没在意,就将此事暂时抛到了一边。 只是没料到,数日后,齐月突然就跟他翻了脸,嚷着被他弃在崖下等死,要与他划清界限...... 齐月听完他委屈至极的讲述,此时才明白为何原主临死前明明恨惨了白清,而等到自己将白清捆在主屋中【受刑】报复时,又轻易原谅了他。 恐怕原主死后,怨怒的灵魂也追着白清漂泊在外,看到了白清追杀刘奇兰的那一幕,这才主动将与白清的两世恩仇彻底放下。 但新的疑问又萦绕上了齐月的心头。 【上一世,难不成是白清被秦师妹引走,那刘奇兰将原主......难怪原主并未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但原主为何偏偏失去了关于那段记忆呢?她的记忆是被谁抹去了?】 前世的刘奇兰后来一直未再出现在原主的记忆中,要么是惧怕被报复逃跑了,要么是事后被杀死了...... 而这一世的刘奇兰,被白清杀死后,蓝月宗连个动静都不曾有。 思及此处,齐月出声追问道:“是大长老出手替你掩盖了刘奇兰被杀之事?” “嗯。”白清没有否认。 难怪大长老会将云幽草之事揽在自己身上,请求齐月再给白清一次机会。 “那秦师妹......真如莫雷所言,也被你杀了?” “那【春火燎】就是她送给刘奇兰的!杀刘奇兰时,他为求活命,被迫将【春火燎】的恐怖之处告诉了我。 一粒下去,筑基以下的中药者几乎会丧失五官感知,如同身陷醉生梦死的幻境!至多三次,便会化身嗜.药.成.瘾的性、奴! 这是刘奇兰亲口告诉我的! 去年三月,我去山下诱捕了那秦师妹,就将其中一瓶春火燎连同她本人一同发卖给了地下的暗娼所。” 白清眸中燃灼着两团烈烈怒火:“她敢害你,就该有生不如死的下场!” 【去年三月?】 齐月微一愣。 那不是距离她刚迈入八层不久,白清将她诓去师傅院中质疑她被夺舍了之后发生的事么? 所以,他找秦师妹复完了仇,便又去万州堂换了铃铛法器来讨好自己? 齐月微叹一声。 这孽障的情感太过偏执与炽烈! 喜爱原主时,可以烧毁一切想要伤害她的人; 喜爱应雪儿时,也能反过头来为应雪儿剖挖原主的金丹和灵宝蛊,彻底摧毁她的一切! “阿月,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将你抛下了......” 白清将头重新倚在齐月的脖颈处,委屈的蹭了蹭,哑着嗓子恳求道: “你也别抛下我,好不好?” “我没有抛下你。” 齐月暗叹一声,柔声解释道: “这次咱们来南州城参加狩猎赛,大师姐若没有筑基,怎敢去肖想那株云幽草? 咱们静虚堂与乔家合作,也是为了能更快的扩张,积攒更多的修行资源。若是这次得不到那株云幽草,我也会等攒够了晶石再去替你另寻一株。” 白清听完她的话,沉默稍许,哑着嗓子闷声回应道: “我不喜欢乔夜圣,他心怀鬼胎。” “他过几日便要回十五万里之外的天元宗了。” 齐月温声安慰道:“乔家与万州堂一样,只是静虚堂的交易伙伴。” 白清似是权衡了一番利弊,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忍着痛坐直了身子,又怨恼般的握住齐月的手: “日后你不许对那浪蝶笑的那么高兴!” 齐月噗呲一笑,轻声反驳道: “明日咱们就去赛场狩猎了。恐怕竞赛还没结束乔夜圣就早已离开南州城了,哪有什么日后?” 白清听罢,面色又转暖了些,随即便龇牙咧嘴的嗷嗷呼痛起来。 “现在才记得疼,我也是服了你了。” 齐月好气又好笑,但一个转念间,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愤怒起来,拧着他的胳膊逼问道: “白师弟,谁将你放进来的?!” “嗷嗷——” 白清痛的惨嗷嘶叫了几声,忙不迭的求饶道: “松手松手!我错了,下次不敢乱闯了!” “快说,谁干的?”齐月蹙眉,手上的力道又悄然加重了一分。 “乔姑母,是我求乔姑母放我进来的!” 白清禁不住她的酷刑,十分爽利的出卖了大长老。 一听是大长老,齐月只得郁闷了数息,没好气的在白清后背露出的肿胀处一拍,警告道: “日后你不许再跟踪我!不许再乱闯我的居所!否则拳头伺候!” “晓得了!嗷嗷嗷——” 看着白清身子不受控的往后一仰,扶着腰扭着身子流泪惨嚎,齐月这才勉强忍下了那口恶气。 半晌后,白清的嚎叫声渐渐转成了呻.吟.声,凤眼里擒着两汪清泪,可怜巴巴的看向齐月,哑声恳求道: “大师姐,你送我去乔姑母的院子吧。我腿疼,走不了路了。” 齐月这才注意到他斜伸出去的右腿自膝盖处错扭成了两段,心中再次暗叹一声,取出布帕将他唇下的污血抹净,追问道: “是谁打了你?” 白清错开眼去,拽着她的衣角似有些羞愤的沉声道: “有个挡路的家伙,我嫌他碍眼,就跟他打了一架。” 齐月只得翻了个白眼,双臂撑在他腰背和双腿间,一个公主抱将他捞起,径直往大长老所居的院落走去。 第19章 白师弟竟然没上俊美榜?差评 到了大长老的院落外,白清倒很守规矩。 他先取出传音符牌通知了大长老,在院门被自动开启后,才拽拽齐月的衣服,一脸温柔道: “姑母不喜等候别人,咱们快进去吧。” 齐月在心里禁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在白清这里,果然还是实力为尊! 自己筑基后,他话语间就老实了不少,面对金丹中期的大长老,他就很懂得守规矩的道理。 难怪这孽障无论如何发病,修行进展之事始终是他的第一要任。 “阿月,进来吧。” 恰在此时,齐月的耳边响起乔令梦的一声轻叹。 齐月收拢心念,将白清抱了进去,顺着大长老的指示将他搁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这孽障今日闹得太厉害,我误以为...... 我着急之下才贸然撞开了你院中的防护阵,将他放了进去。” 大长老的脸上极难得的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随之又抓住齐月的手,捏了捏,淡淡关切道: “阿清有没有惊扰你修行?” 白清忙拽了拽齐月的衣袖,一脸恳求之色。 齐月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乖顺的微垂着头,将一切委屈尽在不言中展示得淋漓尽致。 大长老见此,冷眸警告了白清一眼,对齐月的心疼之意更重了,承诺道: “日后我定不会再惯着阿清,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谢谢大长老。” 齐月脸上浮出一抹委屈而又濡慕的笑意。 乔令梦略带怜惜的拍拍她的手背,告知道: “你们掌门叔伯刚刚去了城主府,说是去领明日的入场符牌。今日领参赛牌的人太多,恐怕得晚些才能赶回来。” “阿月知道了。”齐月乖巧颔首。 乔令梦又道:“你先去好好歇息,阿清这里我来照料着,必保证掌门回来前他伤势全消,明日全须全尾的跟着你参与这狩猎赛。” “好的。” 齐月站起身来,向大长老恭敬的施了弟子礼,故意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白清,便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带上了彩陶面具,离开客栈,朝中央城区快步奔去。 她走的仍是乔夜圣带她走过的街巷路径,所以僻静而顺畅。 绕了差不过七八个街巷,人流突然暴增,人车往来不息,热闹的叫卖声也此起披伏。 齐月绕过一群颇显拥挤的街道,在一处路边的地铺上挑了只黑面具和竹斗笠,将竹斗笠戴在头上,又换了面具。 “听说了么?应灵仙昨夜在城主府天骄宴上大放光彩,得到两位元婴老祖的盛赞,已是南州美人榜第一的人物了......” 不远处,有女修艳羡的声音隐隐传来。 齐月眨了眨眼,钻入人群中,几个闪身间便到了一家布置颇显奢华的法器铺前。 她佯装认真查看伙计推荐的小法器,实则却是竖着耳朵旁听那三个女修们闲话。 “那应灵仙没拜入咱们赤陵宗之前,赵师兄可是心属肖师姐的。也不知那狐媚子使了手段,竟将赵师兄迷得神魂颠倒!”一个穿着鹅黄裙衫的女子忿忿不平道。 “蒋师妹,你休得胡说。” 另一个身着浅粉衣裙的女子皱眉斥责道:“赵明利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肖若云一心向道,从未对他动过心思。” 鹅黄裙衫的蒋师妹闻言面色一僵,但转瞬间又亲热的挽住了粉衣女修乔若云的胳膊,撒娇道: “好嘛,是师妹胡说八道了,求肖师姐原谅。”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绿裙女修低声感慨道: “那应灵仙一入宗门便被重点栽培,还被赵明利捧在心尖上,紧接着又被天元宗赵云瀚看中,到了城主府,又将尤城主少子尤七言给迷晕了头!” 蒋师妹拽着两个师姐,用极低的声音,神秘兮兮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中央大陆天道宗那位的故事。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掌门和我师傅闲话,说应灵仙有三四分像那人,未来将不可限量......” 绿裙女子面色大变,忙捂住了蒋师妹的嘴: “嘘!闭嘴!你不怕死可别拉上我!” 齐月捏着一个小法器,假意举高在头顶上翻看,却听的津津有味。 蒋师妹扒开绿裙女子的手,讥讽道: “我又没说出那人的名字,齐师姐怕什么!就像有几分相像又如何,若非是应灵仙使了下作手段,她根本比不过肖师姐。可惜赵师兄识人不明,竟还苦苦护着那应灵仙,他若还爱慕着肖师姐......” “蒋师妹,够了!” 乔若云再次冷喝一声,瞬时用力狠狠甩掉蒋师妹挽揽的胳膊,拽着绿衣女子便离开了。 那蒋师妹跺了跺脚,眼中刹时闪过一丝暗恨,却一边亲热的唤着“肖师姐,我错了”,一边拔腿追了出去。 唉!一招【拉仇恨】也使得如此粗鄙...... 齐月不由微摇了摇头,她放下手中的小法器,朝伙计歉意的拱了拱手,也离开了店铺。 又闲逛了稍许,她在一家店铺看到挂在显眼处的十余个人面画像,似有几张熟面孔,就凑了过去。 揽客的伙计见她感兴趣,忙热情的介绍道: “客官,我家十大俊美榜和八大美人榜上的天骄人物画像应有尽有,你看上哪个尽管带走。” 齐月在画上看到秦列阳、尤七言、应雪儿的画幅,还有个与应雪儿相像的女子,应当便是那应灵仙了。 她粗粗扫了一圈,忽而在一个少年画幅的边角处看到【齐美男,俊美榜三】几个字。 她一愣,又仔细打量了那少年头上的黑冠和身上的青衣,认出了这画上的少年确实是自己无疑。 “我家白师弟竟然没上俊美榜?可见这榜单名不副实,差评!” 她对伙计抱怨了一声,一个闪身便钻入了人群,乐颠颠的往回返去。 回到客栈,她检查了下院中防护阵的阵眼。 幸好,大长老下午只是强行穿透了防护罩,拿走了阵眼中的晶石,并未暴力破坏防护阵符。 这笔花销算是省下来了! 她在阵眼中重新填上一枚中品晶石,启动了防护阵。 散去心头杂念,在主屋中继续吞服养元丹来稳固境界。 傍晚时,齐月感知到一股隐隐波动的恐怖威压在虚空中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拂过,心头蓦然一凛。 她抑住胸中的悸动,缓缓收了功。 城主府出动元婴大修散出强大威势来镇压混乱、整肃秩序,说明天元宗的那位大乘期老祖将要降临南州城了。 【这位老祖,还真来啊......】 第20章 咱们静虚宗竟是个隐世大宗? 腰间的传音符牌震动起来。 点开后,里面传出白清略显振奋的嗓音: “掌门回来了,阿月,你快来上回咱们聚的会客雅间。” “哦。” 齐月应了一声,起身直奔客栈大堂旁侧的雅室区而去。 一推门,便见四个长辈和师弟们都围坐在木桌旁神色兴奋的闲聊着。 “大师姐,快来!” “阿月,来来来。” 看到齐月过来了,众人纷纷热情的招呼她,眼中有复杂、满意、欣赏、激动,也有与有荣焉的傲意。 “怎么了?” 齐月眨了眨眼,一脸懵逼的走过去,坐在白青特意为她留的位置上。 “大师姐,你在南州城出名了!” “隐世天骄榜排名第一百零七位!” “押注你赢得前十是一比五百的获胜率!” “我们都压了你胜!” “......” 师弟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什么?咱们静虚宗竟是个隐世大宗?!”齐月略扬眉头,做出十分吃惊的样子。 连堂闻言嘴角略抽了抽,颇有一丝尴尬与羞恼的意味:“你是静虚宗首席大弟子!咱们宗门是什么样,你心里没个数么?” “哦。” 齐月微微一笑,反问道: “前两日是南州天骄榜,今日又多了个隐世天骄榜单。但咱们根本没与南州之外的大宗子弟交过手,莫不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专门弄了个野榜来拉仇恨?” 听到她这话,几个长辈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起来,显然连堂早已将这榜单的由来告知了他们。 “咳。” 连堂抵唇轻咳一声,笑问道:“阿月啊,你跟乔家少主是朋友?” “勉强算是吧。” 齐月瞥了白清一眼,一脸严肃的更正道:“其实用交易伙伴更加贴切。” 连堂呵呵笑了两声,追问道: “两日前你是不是将那筑基中期的邱贤风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一拳爆了他的肚腹?” “是吧。”齐月含糊的点了下头。 连堂继续说道: “你越阶暴打邱堂宗的核心弟子,对灵力的掌控力和爆发力震惊了一干大宗弟子!城中开始盛传你是来自大宗门的隐世天骄。此乃其一!” “其二,便是乔家少主乔夜圣了! 听闻那日,你打败那邱氏子弟后,乔夜圣自爆天元宗弟子身份,主动向你示好,还为你斩杀了两名筑基初期的散修立威? 这两日,城中许多天骄都在寻找你的身影,想要与你一决高下。那乔夜圣却凭一己之力将城北咱们现居的这一片区域封锁,愣是没让任何人找到你......” 【这话太夸张了,秦列阳就找到过我。】齐月暗暗腹诽了一句。 “其三,城主府几次遣人来寻你去参加天骄宴,我都拒绝了。除了咱们静虚宗,还没有宗门这么干过,所以......咳,连带着咱们静虚宗的来历也神秘了几分。” “总之,阿月你现在名声在外,明日自当万分谨慎,莫要被人当成活靶子!” “好的。”齐月眨了眨眼,颔首应下。 连堂轻叹一声,缓缓补充道: “无论那乔少主是什么心思,他挡回了城主府所求,未让你的身份再次暴露于众人眼前,倒是为你们师姐弟免去了大麻烦!这份恩情我静虚宗是要领的。” “再次?什么再次?”齐月敏锐的抓住里面的关键词。 李牧出声解释道: “大师姐,你的画像被城里的画师挂出来售卖了!不过,你莫要担忧,第一日画的还有几分像你,后面的画却是与你本人相差甚远了。” “哦。”这事齐月倒是知道,俊美榜第三么。 “这应当也是那乔少主的手笔,唉!”四长老李七宝摇了摇头。 众人都心知肚明,若那乔夜圣只是将齐月视为交易伙伴,那他为齐月做的未免也太多了! 白清眸光渐渐冷寒,他瞥了眼白溪,却见白溪也正好抬眸看来。 一个极短的目光对视后,两人又瞬间错开眼睛,各自看往别处。 “掌门,这次南州狩猎赛究竟有多少人参加?场地应该也会变吧?”齐月询问起竞赛之事来。 城中已有的热闹是她控制不了的事,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在赛场上,尽量将白清和自己保护好,再图与人竞夺! “这次南州赛可谓是千年难遇的盛况!” 掌门说起赛事,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自天元宗老祖要来的消息一出,短短三日,参赛人数已经从四百人涨到了三千余人!南州和东南州一百二十三个圈养妖兽的大山都被划进来做了猎场,赛时也从五日延长至十五日。” “此次参赛弟子都是冲着那位老祖来的。以期在赛中表现亮眼,能侥幸被老祖提点一二,甚至得到拜入天元宗的机遇。所以这次的狩猎场中,争夺手段会非常激烈,杀人夺功之事也必不会少!” 说到这里,连堂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掌门师伯不求你们俩此番有功,但求十五日后,你们能安全的从狩猎山出来!知道与否?” 齐月点头。 连堂将目光又落在白清身上,特意多停驻了数息。 白清被连堂看得心里发毛,只得闷声应道:“我知晓了,掌门叔伯。” 连堂取出两块黑漆漆的金属牌分给两人:“这入场符牌是特制法器,内含二尺空间,可存放妖兽之丹,也可用于传送。” 齐月看着自己符牌上刻印的【107】,又扫了眼白清手中的【3008】,好奇问道:“掌门师伯,为何我与白师弟数字并未相连?” 连堂道:“你手中的符牌是城主府亲自送来的,应是与天骄榜有关。” 齐月点头,以示明了。 “明日辰时,待观赛场中的传送法阵打开,你等往符牌上注入一丝魂力,即可被传入狩猎场。” “不过这传送符具有一定随机性,不能指定被送到哪个山头。” “符牌万不能丢,你们狩猎的妖兽等级、数量皆会记录在此,若是遇到致命危险,还可靠这符牌传回观赛场。” “好。”齐月颔首记下。 连堂补充道:“谨记,赛场上不可使用超过二阶的法器,否则会被判为作弊,驱离赛场,之前的狩猎成绩也会随之作废。” 说罢,他又目光幽幽的盯向白清。 白清知道连堂是怕自己连累了齐月,只好闷声回应道:“我知晓了,掌门叔伯。” 连堂又递过来两份赛事规则书: “关于具体的规则和禁忌,里面记述的很详细,你们俩先看看。明日辰初,咱们准点出发。” “知道了,师伯。”白清扫视着手里的参赛规则。 “掌门师伯辛苦了。”齐月感激的拱手致礼。 “职责罢了。”连堂摆摆手。 话虽如此,看到风头正盛的首席大弟子能领会到自己的一片苦心,他还是颇为开怀与喜悦的。 第21章 你家竹马,似乎对我醋意颇大 “今日下午你等都感受到那股威压了吧?”三长老张希忽而开口问道。 弟子们纷纷点头,想起那股掠过神识的恐怖威压,面露惊惧之色。 张希神色肃然道: “那位老祖应该已经入城了。这些时日你等说话要分外注意些,莫要冲撞了天元宗和老祖的威势。” “是,三长老。”弟子们面色一凛,拱手应下。 “不过,你等也算有福气了,小小练气期,既见识过元婴老祖的力量,还能与大乘老祖在南州城相遇。这场绝世机缘,够你们这些小家伙吹嘘一辈子了。”四长老乐呵呵的打趣道。 此话一出,雅室中的压抑氛围便消散了许多,弟子们的注意力逐渐又转向了这几日城中的赛事与热闹来。 掌门也俯身与三大长老窃窃私语起来。 齐月微歪着头,倾听着几个师弟讲述关于自己的热闹。 这才知道城中除了要与她一决高下的修士外,还有一堆女修爱慕者,每日四处闲逛,就等着与【齐美男】来一次命运的邂逅。 她撑着粉腮,烦恼了几瞬后,忽而眼眸微一亮,笑盈盈道: “张师弟,李师弟,你们带着的小玩意有威力大些的么?给大师姐一些。” “好。”张天喜和李牧忙各自取出一些自家的招牌物什,小声与她介绍起用途来。 白溪拽了拽齐月的衣袖,小声问道:“大师姐是准备在赛场上为咱们静虚堂做些宣传?” 他仿若病了一场,面色有些苍白,眸光黯淡,声音也带着一丝哑涩。 “你怎么了?”齐月惊了一跳。 “无事。上午出门遇到几个小无赖,打不过,气着了。”白溪神色黯然的应道。 “城中的确有些混乱,明日赛事一启便会好许多。” 齐月伸手揉揉他的头,略带心疼道:“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白溪摇了摇头。 齐月正待再安慰小师弟几句,白清也面无表情的拽拽她的袖口。 齐月噗呲一乐,伸手在他后脑处揉了揉,又故意轻拍了一下,皮道:“乖!” “大师姐,也拍我一下呗,让我也沾沾天骄气。”李牧十分眼热。 齐月无奈,伸手也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乖!” 李牧喜滋滋的摸了摸被她打中的地方。 一旁的男弟子见此,都眼巴巴的看向齐月,面露期待之色。 齐月只得扬起手掌,雨露均沾,挨个呼巴掌过去。 正拍的欢实时,屋门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一名女修推开门,向齐月施了一礼,又俯身恭请道: “齐仙子,我家少主有请。” 齐月拽住白清的衣袖,柔声解释道:“可能是谈交易之事,我去去便回。” 说罢,她朝长辈们拱手施了一礼,跟着那女修进了不远处的另一间雅室。 “乔少主寻我前来,可是有何要事?”齐月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齐月虽然十分感激乔夜圣私下里为她做了许多事,但她也并非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找上门来的修士,一个个打过去便是了。 武斗本就有输有赢,她齐月还不至于连承受失败和受伤的勇气都没有。 乔夜圣为她所做的这些,与其说是在全方位的保护她,还不如说是在故意暗示静虚宗的诸位长辈,她齐月十分的娇贵,而且甘于被他乔夜圣护于翼下。 显然,掌门和四长老已经信服了他的强势之举,否则也不会说出那些感恩之语。 “月师妹,请坐。” 乔夜圣对齐月的恼意视而不见,摊手指向对面的位置,又为她斟上一盏热茶推过去,十分妥当的展示了对她的敬重之意。 齐月略一冷静,随即便为自己刚刚的无理之态感到惭愧。 不管乔夜圣是何心思,他帮助自己和师弟们避开了前几日城中的混乱和大宗弟子的寻仇与骚扰,这是事实。 静虚宗与她,无论如何都要领这份恩情。 “多谢。” 她迅速平息心中的不满,略施一礼,便大大方方的在他对面落座下来。 “明日的竞赛事宜,月师妹都搞清楚了么?”乔夜圣轻声问道。 “嗯,掌门师伯都尽数告知我了。”齐月柔声应道。 听到她语音中带着与同门师弟说话时才有的一缕清甜之感,乔夜圣眉头舒展,不由轻咬了下唇肉, 随即又极快的举起茶盏轻饮了一口,掩住了刚刚的小动作。 茶盏放下时,他扬眉瞥了齐月一眼,朗声笑道:“那便好,那夜圣无甚可叮嘱的了。” “多谢乔少主费心。”齐月心生感激,朝他抱了一拳。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乔夜圣露出一股亲近之意,见齐月眼中似又闪过了一丝警惕,他唇角缓缓浮出两个小酒窝: “你是乔某结交的朋友,朋友之间本就应当相互帮助。你说呢,月师妹?” “乔兄说的是。”齐月心下一松,颔首认可。 “今夜我找你来,其实只是为了向你道歉。” 乔夜圣伸出食指,挠了挠额心,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此事。 见齐月有些疑惑的抬眸看来,顿了顿,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解释道: “今日晌午,我家老仆见有人追踪于我,便拦路询问了一两句。 哪知那修士一言不发,直接取出了一张三阶冰雷符攻击我家老仆。我家老仆为求自保,只得出手反击了一下。 下午我听闻了此事后,便遣人去调查了一番,这才知道那修士竟是月师妹的竹马......” 齐月闻言一愣,这才知道白清的伤势并未是随意与人武斗所致,而是来自于此。 难怪他一身伤痕累累的跑回客栈大闹了自己一场后,又不肯将事情如实相告,只说与路人打了一架。 “对不住,白师弟他性子一向冲动,我还当他是在哪里磕碰伤着了。”齐月忙致歉道:“不知那位老伯伤势如何?” “无妨,月师妹不必忧心,我已安置家中老仆好好休养。” 乔夜圣抬眸看向齐月,一双狭眼莹莹流转: “只是你家竹马,似乎对我醋意太大了些。三阶冰雷符,足以重伤我了!若非我家老仆警觉,恐怕今日我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第22章 把三阶符箓和法器交出来! “他不会的。” 齐月咽了咽口水,想起白清在静虚宗四处惹祸混不吝的样子,硬着头皮解释道: “白师弟听闻城中有天骄想要寻我一战,所以便向长辈讨要了三阶冰雷符,悄悄跟在身后保护我。 他今日应当被吓着了,并非是有意冒犯乔少主,还望乔少主高抬贵手,莫要怪罪他的一时冲动之举!” “冲动到一路跟踪我,被发现后恼羞成怒直接动手?” 乔夜圣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两分,缓缓露出两颗森冷的白牙: “月师妹,只因是关系到你,我才强行按下了此事。 我是乔家的下一任家主,若是旁人敢向我乔夜圣施加残害之举,便是挑衅我乔家的威势,必将迎来我乔家的举族报复!” 齐月微蹙起眉头,极美的星眸中闪过一抹气恼与不安之色。 那孽障,在南州城惹事也就罢了,偏偏还将如此重要的事情藏起来不说,让乔夜圣打她个措手不及! “乔兄,此事......” “月师妹莫要害怕,此事我已圆满解决,不会给你和白师弟留下隐患。” 乔夜圣语调蓦然一转,又变得柔和起来,轻声劝解道: “不过白师弟的冲动性子确实应当改一改了。 除非月师妹日后甘于被困在三宗地界闭门不出,只要静虚堂的规模不断扩张,月师妹将要接触的青年才俊便会越来越多。” 齐月听罢,微垂的黑睫微微扑朔,在莹白的小脸上投下两片弧形剪影。 她稍思酌了几息,方才轻启桃瓣粉唇,略显清甜的声音中裹着一丝感激之意: “多谢乔兄提点。乔兄之恩,齐月会铭记在心。” 乔夜圣的眸中略有一瞬的失神。 他蓦然咬住舌,方才警醒过来,唇角再次浮出一对酒窝: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你是我夜圣的朋友,夜圣自然会以诚心相待。” 他举起茶盏与齐月轻一触碰,眸光轻盈流转,轻笑道: “夜圣以茶代酒,助月师妹此番竞赛旗开得胜!” 说罢,他一仰头,将盏中之茶一口吞尽。 “那便借乔兄吉言。” 齐月也豪迈的一仰头,饮尽茶盏。 “夜圣知晓月师妹今夜需要好生歇息,就不多打搅你了。月师妹请便。” 乔夜圣放下茶盏,微笑着看向她。 “多谢,那齐月先告辞啦!” 齐月得了自由,顿时喜笑颜开。 她冲乔夜圣一摆手,旋即便起身飞快的离开了雅室。 她刚离开不到百十息,雅室中便蓦然浮现出两道身影。 其中是一个灰衣老者的身影,赫然是拦截白清的那个乔家老仆,而另一个,则是李掌事。 “安排下去,自明日起,你们俩齐力笼住白溪,让他尽快对我乔家产生感恩之情。” “是。” 两道身影躬身应下,继而身形一闪,从屋中消失。 乔夜圣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着一抹幽暗之火,他缓缓勾唇道: “十九岁便筑基的妖孽人物,心智近妖,就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青梅竹马情,竟然甘心安居于一处小宗门中。” “你明明已经对我动心,否则也不会去为我购置夜焚!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 “一个练气期小弟子,何德何能配得上你......” **** 齐月瞄了眼那间已经熄灭烛火的雅室,径直穿过大堂,往白清所居的小院而去。 他院门虚掩,院内灯笼亮着,屋内烛火也点着,只是不见人影。 她略想了下,转身又回到自己的院落。 满院灯火通明。 主屋门外站着一道青色的高大身影。 见齐月迈入院门,那身影如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拽着她就往主屋里大步走去。 “你怎么又和那乔浪蝶呆了那么久?你是真不知道他对你藏着坏心思么?” 他的声音又急又恼,眼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几乎又要开始发作了。 齐月微仰着头,探出指节轻点在他的眉心处,语音温柔的问道:“白师弟,你今天疼不疼?” 白清听罢,心头一颤,眼中的阴寒散去,转而浮出一汪委屈的湿雾。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贴在棱角分明的侧颊上,嘴上却兀自道: “只要你没事,我就不疼。” 听到他这油汪汪的土味情话,齐月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嗓音愈加柔和了两分: “白师弟,你真不疼?” 白清摇了摇头:“不疼。” “那好,把你身上的三阶符箓和法器交出来吧!” “凭什么!” 白清顿时如一只炸了毛的狸猫,脑袋一仰,一步蹦开了三尺远: “你都筑基了!我身上带点防身的东西怎么了?!” 齐月冷眼瞥他,淡淡质问道:“你那些防身之物是为谁准备的?这城中的筑基期弟子真的那么好欺负?” 白清不服,扭开脸不理她。 齐月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上前去握住他的一只手,柔声问道:“今日打你的那老修是筑基期还是金丹期?” 白清微一愣,随之便与她十指交握,闷声回应道: “我本以为是筑基修士,一出手才知他是金丹大修。” “修行多年的老修,哪怕是筑基期修为也不能轻而视之。你一个小小炼气期弟子,主动攻击筑基和金丹大修,真是不要命了么。” “我不是怕你被人欺负么......”白清脱口而出,但随即便怏怏不快的垂下了头。 “傻瓜。” 齐月仰头看着他略有些郁闷与憋屈的神色,轻声劝解道: “你是炼气期小修,三阶符箓和法器在你手中连五六成的威力也难以发挥出来,反倒容易让人捏住把柄来对付你。 你若真想保护我,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修炼,早些迈入筑基期。” “嗯。” 白清思及今日的真实战况,算是认可了齐月的话。 “明日咱们就要入赛场了,想在赛场上挑战我的大宗弟子必不在少数。你那么在意我,肯定会忍不住想使用三阶符箓和法器来护我,极容易中那些坏人的挑唆与圈套。” 齐月抬起胳膊,伸指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循序善诱道: “咱们还想搏一搏那云幽草呢。你那些宝贝我暂时替你收着,等竞赛结束了便如数还你,如何?” 白清眉目严肃的思量了稍许,又垂眸看了齐月一眼,讨利息似的在她发上轻啄了一下,这才松了口: “行吧,暂时让你替我存放十五日。” 齐月盈盈一笑,松开了与他十指交握的手。 白清略带不满的皱了皱眉,摘下腰间的储物袋扔给了她: “你自己翻吧。反正乔姑母给的三阶寒冰雷火符就剩两张了,掌门师伯也只赐了我一件三阶下品裂山小剑。” 齐月打开他的储物袋,将神识探入其中,从一堆阵符、符箓、法器中感应到了白清所说的那三件三阶下品法宝。 他这回倒是没撒谎。 齐月微微一笑,召出三件物什,将那储物袋扔还给了他,毫不客气的开口驱逐道: “白师弟,我需要打坐修炼了,明日还得早起。你也回去好好歇息吧,明日见。” 白清颇为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将储物袋挂回腰间后,他点了下头,转身便离开了她的院落。 第23章 夜半惊扰 待他离开后,齐月闭了院落,又回屋打坐了近半个时辰。 一股寒凉之意渐渐从她眉心处扩散,如万亿只极小的银光寒蚁,迅速而猛烈的爬满周身的经脉,重新覆着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睁开眼。 一双布满繁星的眼眸如同静默的月夜,皎洁华美却淡漠无音。 “从未正到现在,这【夜焚】的药效差不多维持了三个半时辰,应该足以应付明日的场合了。” 她冷着脸轻吐出一口微寒之气,继续闭目打坐起来。 夜半,齐月半虚幻的躯壳正呈打坐状浸泡在银光之海中。 一丝微不可查的神识波动忽而从识海以外的虚无中掠过,如涟漪般荡开了几圈灵力波纹,瞬时惊醒了她。 【萧晨星?】 【他来扰姑奶奶做什么?!】 齐月心下大骇。 立即聚气凝神,将银光识海极小心的飞速收拢,如滔天海浪在顺着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迅猛倒流。 汹涌,却又无声。 不过百十息时间,原本似无边无际的银光识海便凝缩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剑丸,形若银白色的瓜子壳,竖着漂浮在灵宝蛊的旁边。 紧接着,她又谨慎的将浮在体外的神识也一点一点封入体内。 幸而,那道神识波动很快在虚空之上消弭无息。 呼—— 她松了口气。 那缕神识应当是奔着别人去的。 只是它太过庞大,将她所在的北城区也笼罩了进去。 但以防万一,她又耐着等了两刻后,方才重新散开自己的识海,继续打坐修炼起来。 次日拂晓。 齐月摇动传音铃,让客栈伙计送来了一桶热水。 她催动灵力将浴桶中的热水转化成寒雾缭绕的冰水,而后吞服下一粒【夜焚】,坐入桶中静心化解药力。 换上那件银白彩缕法衣,再套上一件青衣弟子服,齐月又将自己装扮成了少年。 一通匆匆拾掇后,已近辰初时刻。 她出了院子直接去找白清,远远就看到了候在白清院门外的白溪。 “小师弟?” 齐月眸光一柔,快步奔了过去。 不知是否是药效过强的错觉,今日的小师弟已从昨夜的颓废中脱困出来,看起来分外的唇红齿白,又眉目生动。 他身姿挺拔如翠松,少了两分病弱感,多了三分的朝气与活力,恰是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 白溪将一只储物袋递给齐月,那双麋鹿之眸在晨光里闪着莹莹光粹,又杂着一丝关切与担忧: “这是咱们第一次参加狩猎赛,我也不知该备些什么。你先看看。” 齐月依言打开,看到里面存放的十数种熟品小食、一套煮茶工具、一套炖煮炊具、七八个面具和几套换洗的白色裙裳。 她不由俏皮一笑,逗趣道:“小师弟,你这是给大师姐备置了出门半个月的游玩之物啊。” 她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落在她头上,轻揉了揉。 白溪略带两分宠溺之意的轻声叮嘱道:“虽是争夺激烈的狩猎赛,但总不能让你亏着自己的肚子。” 【这算是被自家弟弟宠上了?】 【好开心!】 【可人家还没当够长辈怎么办?】 齐月眨眨眼,反手便捏了捏白溪的脸,一脸欣慰道:“好孩子,大师姐总算没白疼你。” 白溪歪头看她,瞧出她眼眸中的期待,便顺着她的心意乖巧的点了点头:“大师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 齐月为白溪的懂事与聪慧所感动,柔声安慰道:“不过半个月罢了,很快就能相见,别担心了。” “嗯。” 白溪眼中闪过一抹不舍,瘪瘪薄唇,像孩子似的垂下额头抵靠在她肩上,委屈道: “大师姐,小溪是第一次跟你分开这么久......” “乖,别怕。还记得大师姐那日跟你说的话么?”齐月温柔的撸了撸他的头。 还没等白溪开口回应,院门便“嘭”的一声飞开,白清一个健步就冲出来分开了师姐弟俩。 他脸上浮起一抹如吞吃了苍蝇般的神色,极嫌弃的扫了眼白溪,蹙眉呵斥道: “白溪,你多大的人了!整日黏着你大师姐,不知道男女大防么?” 白溪没理会他,只用一双盛满担忧之色的亮眸看向齐月,口中叮嘱道: “打不过就跑!你说过的,我记住了,你自己也别忘了。” 齐月宽慰的笑道:“好的小师弟,咱们以此共勉,十五日后见!” 她一边扭头朝白溪挥手,一边被白清拖拽着快步往客栈前厅走去。 “他都十六了,你能不能别惯他了!”白清没好气的轻斥道。 齐月不客气的反驳道: “你十六岁时整天就知道招猫惹狗,打输了就回来找我闹!我没惯你?” 白清闻言一噎,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静虚宗的四个长辈和其他几个师弟已经等在了客栈前的庭院。 见师姐弟俩走来,连堂点了点头,唤出一把飞剑浮在虚空,径直朝白清招手道: “阿清,你与我同行!” “阿月,过来。”乔令梦也唤出飞剑横于身前。 齐月略一颔首,纵身一跃,与大长老合踏于一柄飞剑之上。 一行人浮空而起,在师弟们羡慕的目光中腾上了数丈高的虚空中。 城中各处不断冒出道道身影。 与静虚宗的六人一样,皆是朝着城西的观赛场径直赶去。 不到小片刻,众人便可远远俯瞰到那处布置的颇为雅致的观赛场。 城主府将场地临时扩大至了二里宽窄,加设了层层叠加的梯形观赛石阶,呈弧形半包围着中央的场地。 又在最高的台面上另置了数十个雅室,中央最大的那间雅室中已经歪坐着一抹赤色身影。 雅室外则静立着十余个傲骨泠泠的华衣青年,皆是身负长剑,气势嶙峋。 “老祖竟到场这样早?!”有青年修士不禁惭愧又惊愕的低呼了一声。 齐月也颇为诧异。 【一个小小的南州狩猎赛,大乘期老祖有必要如此重视么?】 她刚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便立即感知到有一道极具威势的目光从雅室区向自己探来。 她不知那人的感应力竟如此敏锐,想起昨夜还被他无意间惊扰了一下,便垂下头去,身形微缩,躲在了大长老的身后。 虚空中的众人皆不敢直视天元宗那大乘老祖的威势, 只得也垂下了头颅,减缓了飞行之速,继而又降低了飞行高,几乎是擦着屋脊,磕磕绊绊的向那场地处挪去。 第24章 我扮演好色之徒麻痹竞争对手呢 不多时,静虚宗的几人在热闹的观赛场中找到一处空地缓缓落下。 场中的弟子已聚集了近千人,刻意压低了嗓音的窃窃私语声贴着地面嗡嗡震震。 “你们在此等着吧。” 连堂吩咐了一声,便与三位长老转身向观赛石阶区走去。 乔令梦一走,齐月的身影便不得不闪现出来。 临近的一个弟子悄悄打量了她一阵后,突然惊呼道: “你不是那个隐世天骄榜排名第一百零七位的齐美男么?” 他这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惊诧声,顿时引来了百余道惊艳而震惊的目光。 白清蹙了蹙眉,几个快步迈到齐月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多谢盛赞,不过师兄许是认错人了。”齐月淡淡一笑,抱拳施了一礼。 “就是他!那日我在场,他被一个剑修劈了面具,又越阶打爆了邱贤风的肚腹!”有男弟子认出了齐月。 “俊美榜排第三的那家伙?不是吧,跟画像上长得不一样啊。”有人不信。 “如此风华绝代之貌......可惜了男子身!”有青年摇头晃脑的惋惜道。 “齐兄,我也是筑基初期,你我组队狩猎如何?”亦有青年心思活泛的请求道。 “齐公子,何不考虑与姐姐我同行?” 一名容貌俏丽的女修从人群里挤过来,款款上前,自荐道: “你战力高,我虽然只是练气七层,但能制作可引诱低阶妖兽的药粉。你我合力,必然能夺得不错的成绩。” 见齐月对她提议不感兴趣,那女修轻撩起一缕青丝,不经意间用手指尖勾开了虚虚合拢的衣领,显出半隐半藏的酥胸。 齐月的目光不由的从她鼓囊囊的白团子上扫过。 【哇,好大!】 见那美玉般的少年一双弯刀眉微扬,似是被俏丽女修的波澜壮阔惊住了,神色中竟隐隐带着一丝意动之色, 许多弟子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天骄榜排名第一百零七的少年竟然好这口? 以美色相诱就可轻易拉拢? 人群中的一些男弟子,颇隐晦的朝身边的女同伴递去一个眼神。 自问颇有本钱的女修们也纷纷挤上前来,一边向那艳绝少年推销着自己的道术之长,一边热情的向那撩首弄姿,展露各自的风情。 就在此时,齐月突然感知有百十道目光从观赛区和高台的雅室中向自己身上投来。 “胡闹,像个什么样子!”掌门的轻斥声在她耳边响起。 “回禀掌门,我正在扮演好色之徒麻痹竞争对手呢。”齐月眨了眨眼,粉唇微微嗫嚅了几下,传音解释道。 她耳边顿时响起了数十个似是没忍住的噗呲笑声。 竟有这么多强者在暗暗关注她,偷听她传音? 偷听便偷听吧,还故意放出声音让她知道。 齐月刹时有些郁闷之意。 她顶着那些玩味的目光和来自长辈的死亡凝视,朝女修们一个个的瞄去,逐渐被姐姐们白嫩的大深沟,小纤腰和大长腿晃花了眼,面上不由浮起两抹粉色。 “成何体统!”耳边再次传来连堂的呵斥声。 而女修们却给齐月羞涩的模样逗得花枝乱颤,一边撩开诱人处,一边开口挑逗起来。 “小齐公子,好看么?” “是我美,还是旁边的师姐美呀?” “师姐我娇养了一双滑嫩的玉足,最适合踩在飞剑上玩耍,齐公子想见一见吗?” 齐月不敢再挑战掌门的底线,忙垂下了眼睫。 可那些大胆的撩逗之语,声声入耳,听的她粉霞晕染,艳色烈烈。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与吞咽之声。 “姑奶奶你别闹了成不!”白清咬牙切齿的暗怒道。 眼见几个女修带着痴迷之色向齐月直愣愣的撞上来。 白清忙拽住齐月的手肘,将她护在了身后,沉声呵斥道:“你们有完没完?” “道兄,齐公子明明就是愿意与我结伴同行的!你莫不是见喜好你师弟的人太多,吃醋了吧?” “我看他呀,就是妒忌自家师弟长得太俊美!” “就是就是!” “师兄你上天骄榜了么?排名几何......” “你与齐师弟究竟叫什么名字?告诉师姐呗.....” “诶?齐小郎是筑基修士,为何你这个师兄才练气八层?” “道兄,我不介意你是炼气期,我可以加入你们师兄弟么?” “......” 白清第一次被女修们集体围攻,八方小嘴齐鸣,嗡嗡嘎嘎,吵得他肺管子都要恼爆了。 偏生齐月特别老实,乖乖的站在他身后,一副软萌可撩的模样。 “啊呀呀,姑奶奶的少女心......” “齐小郎,你就收下姐姐么!姐姐擅长阵法,能辅助你狩猎的!” “齐公子,不如选我,我擅长围攻!能一次性催动二十一把小剑!” “选师姐嘛,师姐能接连催动三张二阶下品符箓呢......” 人群里响起女子们娇滴滴的嚷叫,女修们闹腾的更欢实了,带着整个观赛场也渐渐掀起股股热闹的喧哗浪潮。 一道男子的讥嘲之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在众人耳边炸开: “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藏头藏尾!徒有天骄之名,却连天骄宴也进不去,也值得师姐们这般热捧?” 那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白影从人群中闪出。 他拳尖携着一团腰粗的青虹,随着一阵疾风之音,直直轰向白清! “敢伤我师兄!” 齐月轻喝一声,霎时与白清调了个身形,拳掌间浮起一缕银白之光,与那青年双拳对轰。 “咔吧。” 一声骨裂之音清晰响起,周围的哄闹之音顿时滞了滞。 白衣男弟子的那只手臂显然已被折断,软趴趴的垂在腰间。 他咬牙倒退开两步,催动青色灵虹从肩膀处闪出,迅速漫至他的手掌间。 百十息之间,他才再次举起了那条胳膊,在身前晃了晃。 随之,那白衣青年朝齐月用力抱了一拳,不怀好意的笑道: “齐月师弟,我名郭耀,筑基中期修为,多谢月兄不吝赐教!” “是隐世天骄榜排名九十一的郭耀!” “原来齐美男名为齐月?” “齐月?这名字为何听来有些耳熟?” “天哪,那齐姓少年竟然能一拳折断筑基中期修士的臂膀!” “那算什么,他还打爆过邱贤风的肚腹呢!” “他实力被低估了!他实力绝对能排进前九十!” 随着道道惊呼声响起,齐月立即感知到人群中有数十双隐着敌意与挑衅的目光向自己射来。 她微蹙了蹙弯刀眉,冷冷看向白衣华服的郭耀,沉声警告道: “齐某从不是大度之人!咱们狩猎山见!” 郭耀满不在意的笑了笑,也开口道:“郭某听人说,城主府曾多次特意邀请齐兄与应仙子同来参与天骄宴,只因你并非......”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眸轻轻扫过齐月的粉唇,其中的轻佻之意展露无疑。 齐月掏了掏耳朵,又轻拽了拽白清的衣袖:“师兄,你听到他说什么了么?” 白清面色阴冷的摇了摇头。 周围的弟子们皆面面相觑,对郭耀突然被强制消声的待遇有些莫名其妙。 偏偏郭耀又不知道自己被消了音,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末了,他骄傲的扬起脑袋,背着双手,用一双眼睛斜睨着齐月,似是在等齐月低头认错。 齐月懒得理他,扭过头去打量起竞赛场来。 就在她目光扫去之时,人头晃动的赛场中央处,凭空浮出一块丈余高的玄色碑物,发出朦朦的青光,又现出【排名碑】三个大字。 “排名碑出现了,竞赛要开始了!”有人指着玄碑欣喜高呼。 第25章 一道小小的护身符罢了 众人皆向那排名碑望去。 恍忽间,齐月听到有女修羞涩的喃喃声: “老祖刚刚看了我一眼呢。他真好看,像天上的谪仙人......我,我心跳的厉害。你说老祖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齐月认出那说话的女修是刚刚想吃自己豆腐中的一个,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老祖刚刚也看我了。” 她身旁的另一个女修也捂脸羞赧道:“嘤嘤嘤,老祖他一定是看上咱们师姐妹了。掌门会同意我们做老祖的侍妾吗?” “哎呀,那毕竟是大乘期强者呢,他伸根食指就能碾死掌门,掌门岂有不从之礼......” 听着那两个女修不惧生死的愚蠢言语,齐月微微变脸,拽着白清退开了几步。 将天元宗老祖描述成巧取豪夺的好色之徒,这胆量,足够死透几百回了! 显然,与齐月同样想法的弟子们不在少数,都快步挪离了那两个大胆妄为的女弟子。 果不其然,那两个女弟子正娇笑成一团,躯体顷刻间就裂成了两团碎末尘埃,消散于虚空中。 真是死的一颗渣都没剩! 远处,观赛区亦有宗门掌权者被元婴大修责罚的动静,想必是刚刚那两个女弟子连累的宗门。 冒犯天元宗老祖的天威,仅是杀灭了两个犯事的蠢货, 周围的弟子们转惧为安,顷刻便将此事抛下,面色如常的私语起天骄榜来。 “天骄榜排名第一的天骄不是南州弟子,好像是十大宗门之下的神梦宗弟子江灿,筑基中期修为。” “神梦宗弟子也来参加南州狩猎赛?还给不给咱们这些弟子活路啊......” “排名第二的是乾元宗秦列阳,也是筑基中期,第三才是咱们南州城主府的尤七言......” “也不知谁会赢得排名碑上的开门红......” 齐月正侧耳倾听着,一股引力忽而牵动住她,向观赛区的高台上看去。 但就在齐月眼角的余光刚要抵达那中央的雅室时,她猛然一咬舌,遏制住了那股奇异的冲动,扭过头来,一把挽住了白清的胳膊。 【难道昨夜那道神识不是意外,他就是奔着我来的?】 她额头骤然浮起一层薄薄的粉汗,掌间也刹时炙烫了几分,带着些许微湿的热雾。 “怎么了?”白清微垂下头,轻声问她。 “无事。”她笑了笑。 周围的声音忽而静默,无数道目光落在齐月的身后。 齐月心中咯噔一声,抓着白清的手心徒然又多了几抹湿雾。 “齐月。”乔夜圣的声音适时响起。 齐月心下顿松,随即便转过身去,略带惊喜的轻呼道:“乔兄?” 白清面色刹时一黑。 乔夜圣今日一身紫衣华袍,背负一柄长剑,身形如青松挺拔,展露着一个天元宗弟子的傲世风仪。 但他听到那道冷冽中带着几丝清甜的轻呼声时,唇角却不由浮起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狭长的眸子微蕴起一抹勾人的盈波: “夜圣想与齐兄私下叮嘱几句,不知方便与否?” “方便。” 齐月颔首,朝白清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随着乔夜圣走到了人少的观赛区。 乔夜圣径直取出一对青色的二阶上品拳套,轻笑道: “夜圣知道齐兄善拳术,所以特意遣人去寻来了这副熔岩烈火拳套。但昨日夜半才收到此物,所以没敢去叨扰齐兄。齐兄,希望这法器能在赛场上助你一臂之力。”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齐月忙摆了摆手。 她一听便知,这是乔夜圣特意根据她身据神力又擅长火术来订制的拳套,价值巨大。 她若收下,便又无端欠了他一份恩情。 乔夜圣小声道:“这只是夜圣赠给月师妹的一道小小的护身符罢了。” 齐月顿时心领神会。 乔夜圣已察觉出刚刚那郭耀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找齐月的岔,以期让齐月成为吸引大宗弟子妒火的焦点,变成天骄榜上人人想要战胜的眼中钉和踏脚石。 若是被那郭耀背后的人奸计得逞,齐月这十五天也别想狩猎了,光是躲避各式莫名其妙的袭击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乔夜圣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此礼相赠齐月,便是主动让齐月借助乔家和天元宗的威势,震吓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免去齐月在赛场上故意被其他人针对的麻烦。 “多谢你。” 齐月生出一丝感动之意,郑重的收下了那副拳套。 “你若真想谢我,不如送我二三十瓶辟谷丹如何?” 乔夜圣撩起狭长的眼眸,眸光莹莹的看向她。 “啊?”齐月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乔夜圣竟然想要以拳套抵换辟谷丹,抹掉这份大恩情,为她削去恩债繁多的压力。 乔夜圣打趣起来: “我穷的只剩下晶石了,购一副拳套轻而易举。倒是月师妹,辛辛苦苦炼制的辟谷丹,一下子被我讨走二三十瓶,是不是分外不舍?” 齐月闻言眨了眨眼,略显调皮的反逗道: “乔兄知晓我如此辛苦,那辟谷丹便不能用晶石随意抵消了。你若有心,不如替我推销辟谷丹,我再用辛苦来还你的晶石,如何?” “滑头!” 乔夜圣不由朗声大笑起来,爽快的应下了她的请求:“好!就依月师妹所言吧。” 齐月取出三十瓶辟谷丹交给乔夜圣,又朝他抱了一拳,认真道: “乔兄之恩,阿月会牢记在心。” 乔夜圣微微一笑:“月师妹,你我之间不必算的如此清楚。” 齐月点了下头,接受了他的好意,莞尔一笑道:“我记住了。乔兄,后会有期。” 说罢,她略显轻松的走回了赛场。 在场中许多人看来,乔夜圣与那齐姓少年是相互赠送礼物,一副交往已久,十分亲密的样子。 许多大宗子弟眼神忽闪,露出若有所思之态。原本对齐月隐着几分冷笑与敌意的目光,也蓦然散去了许多。 那郭耀更是直接钻入了人群,悄悄逃离了齐月所在的区域。 见白清眼神幽寒,齐月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传音道: “有人针对咱们,乔家赠礼只是为了竞赛顺利。” “嗯,我知道。此恩我日后会报!” 白清忍着不悦,遥遥向乔夜圣抱了一拳以示感激。 乔夜圣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回抱一拳,转身便向高台上的雅室区外走去。 又等了小片刻,参赛弟子们才陆续尽数到场。 两道赤色华艳的身影被十余个华衣青年拱卫在其中,仿若神女踏着晨风般飘然飞来。 其中身量略高些的那名女修,薄裙摇曳,在额心处点了银光花钿,清丽的容色中携着一缕妖异,仿若一朵红莲盛开。 她那双弯眉下,眉眼微垂,眼波盈盈如秋水,似是有意无意的扫向高台之处。 竞赛场中再次响起阵阵哄闹与惊叹: “是南州应氏双姝!” “南州第一美人应仙子竟也来参赛了!” “据说那应灵仙三十岁便顺利筑基,去年被赤陵宗七长老亲自收为关门弟子!” “天元宗的核心弟子赵云瀚对她一见钟情!还特意派遣金丹修士贴身服侍!” “天资惊人又清丽无双,当真是集天地之宠于一身啊......” 亦有惊愕的窃窃语音悄然在人群中传递:“那应氏姐妹好生大胆,今日竟与老祖一般,也身着红色......” 第26章 小小年纪便脚踏三只船,不知羞耻! 齐月正与白清仰头好奇看去,昨夜那缕若有似无的庞大神识再次掠过了她的神识上空。 她忙拢住神识,假装什么也未感知到。 【原来昨夜......是奔着应氏姐妹去的?】 她心下一松,心底有些欣喜,又徒然生出些许疑惑来。 那人为何会去窥探应氏姐妹? 难道这次狩猎赛,他是专为应灵仙来的? 许是惧怕大乘期强者的威势,上次见到应雪儿时,齐月体内的怨戾之气翻滚不休,现在却静默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白清抓住齐月的手肘,垂头附耳过来,沉声问道:“若是遇到那应氏姐妹,我能揍吗?” 齐月一愣,传音过去:“你与应氏姐妹曾有恩怨?” 白清皱了皱眉,反问道:“隔着十万八千里,我上哪儿结怨去?” 齐月心想也是,不由噗呲一乐。 【那你揍吧!最好多揍揍应雪儿!】 【虐妻一时爽,姑奶奶顺便再将你赶进火葬场!】 虽不知白清对应氏姐妹的仇恨是打哪儿来的,但能看到白清主动为原主讨些利息回来,齐月还是非常乐意的。 甚至暗藏着一股拱火的冲动与爽感! 未避免被旁人窃听,误解了师姐弟俩的道品与仙德,她拐了拐白清,暗示道: “哪能随意揍人呢?我储物袋里有好几张面具,足够咱们俩自保了。” 话音刚落,她耳边又响起了十余道低笑声。 【这些人老盯着我做什么?】齐月顿时失去了许多快乐。 白清听懂了齐月的话,眼中的沉霾稍散了些。 此时,周围又掀起阵阵议论之音,似乎在惊异着应氏双姝与齐姓少年的容貌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齐月感知到有窥探目光从应家姐妹所在的方位向自己聚来,或带好奇,或带惊艳,或带恶意。 但她并不在意,垂头静待着传送阵的开启。 不知不觉中,齐月耳边的哄闹之音忽而渐消,甚至于无声无息。 她仿若陷入了一片迷雾笼罩的世界,脑中一片混沌。 突然,她手臂处紧了紧,微垂下头,才知道自己的衣袖被白清捏住,拉拽了数下。 她抬起头,看到众人皆面色肃然的向高台处施礼。 迷茫的顺着白清胳膊上的力道,也转过身去,跟着一同施礼。 观赛台已经站满了观瞻赛事的各宗掌门和长老,靠近高台的阶梯上也站着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修士。 其中一个面容严肃的玄服中年修士,张口说了些什么,周围的年轻修士皆神色振奋起来。 【我为何听不到?】 【谁闭了我的神识和耳识?】 齐月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 她正要询问白清时,一道如沐春风般的男子声在她耳边响起: “启阵法,竞赛开始。” 随着这语音一落,赛场上空出现一抹穹隆状的光幕,散发出银白色的雾光。 齐月一抬眸,还是与那道赤衣身影对上了。 那人与千年前的模样相比,清风霁月般的气质却是变了很多。 如今的他,面白如玉,缎发半束半披,两道粗黑长眉之下,一双妖异黑眸寒光泠泠,赤色薄唇如刀峰般的棱角分明。 因着他身形高大,这一身如血的红衣不但不会让人觉得他的美过于阴柔,反而凸显出了一股泠然的凛贵之感。 他扫向她的眸光中带着一抹摄人心魄的气势,但仅仅是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了极短的一瞬,并未多做停留。 随着他目光远去,嘈杂的世界再次失而复返。 耳边正响起白清关切的问询,但此刻的齐月并没心思去细听。 【过关了吗?】 【应当是吧。】 齐月咽了口唾沫,微垂下浓睫,心无杂念的朝那人规规矩矩的施了一记大礼,这才回过身去。 周围的青年修士们已纷纷取出了入场符,注入一丝神魂之力后,身形一闪,从场中迅速消失。 白清忧心忡忡的拉住齐月的手,小声问道:“你刚刚怎么了?可是冲撞那位老祖了?” “没有,我哪有那胆子。” 齐月拐了拐白清,冲他安慰的笑了笑,柔声叮嘱道:“数一二三,你我同时。” 白清点头:“好”。 “一,二,三!” 白清与她十指相扣,同时注入神魂之力,从场中消失。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一团由灰雾裹笼而成的传送通道中。 笼外风声呼呼,笼内稳固而安宁。 而远处模糊的山影却如浮光掠影,一晃而变,又倏尔而过。 攥住齐月的手忽而紧了紧。 侧头看去,才见白清锋利的刀眉下,一双凤目中柔光漪漪,唇角弯若弦弓。 “阿月,这十五日,只有你我同行了。” 再一看,才发现白清今日穿了一身白色二阶法衣,头顶束着白玉簪,一派丰神俊朗的潇洒之姿。 齐月逗趣道:“这法衣莫不是出发前,你让四长老特意为你炼制的吧?” 白清摇了摇头,眼中的温柔快要甩满齐月一脸:“姑母特意替我购置的。她知道你,你亲了我。” 说罢,他耳尖不由微烫,别过了头去,但一抹霞红却顺着他的耳尖迅速蔓到了面颊与脖颈。 【我亲了你?!】 齐月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她正要开口辩个黑白,一丝熟悉的神识波动再次掠过她识海的上空。 于是,满腹的训斥之语只是在舌尖打了个旋,便被齐月重新吞入肚中。 她娇嗔似的拐了拐白清的胳膊:“日后不许对大长老说你我之事。” “我怎会主动对姑母说那些。是姑母嗅到了你身上的香气,逼问我,我不得已才......” 白清正说着,平稳的笼雾突然猛烈的晃动起来。 二人顿时如在风中荡秋千一般前扑后仰。 恰在此时,一股狂风又凭空卷起,横在两人之间,迅速将师姐弟俩分开,往笼雾的边角处推去。 齐月头顶的束发也被生生摇散,如缎绸般的乌黑长发迎风飞舞。 “白师弟!” 眼看白清将要被颠出雾笼的边缘,齐月飞快往前一扑,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拽回了雾笼中。 “我没事,别怕。” 白清面色苍白,却强装镇定的伸臂揽住了她,将她搂在怀中。 一道语音突然在齐月的耳边炸响: “小小年纪便脚踏三只船,得陇望蜀,不知羞耻!” 那原本温如春风般的天籁嗓音,此刻却隐着三分讥诮与冷酷。 到了此刻,齐月如何还不明白,自己是被那人故意针对了。 她一咬牙,壮着胆子暗骂道:“混球!你谁啊,关你屁事?” “混球?你好大的狗胆!”那声音似是气笑了。 下一瞬,那狂风莫名消失。 两人只觉似是被一股力道猛推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 恍惚之间便从笼雾中飞出,跌坐在了一片山势连绵的密林之中。 半晌后,白清回过神来,眼中浮起一丝疑惑: “我怎么感觉那传送阵有古怪?刚刚好像还有人推了我一下?” 齐月心头暗恼,口中柔声安抚道: “这传送通道是城主府新搭建的,可能不够稳固吧。” 白清蹙眉思索了一下,分析道: “也可能是你我同时启动传送符,两方通道重叠了,所以才出了毛病。” “你说得有理。”齐月随口应道。 “你面色不大好,刚刚是不是吓到了?”白清攥住了她的手。 “无妨,我稍歇片刻便好。” 齐月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便收了回来,将乌发随意束成了马尾。 她盘膝坐好,呈闭目打坐状,实质上却是将神识悄然散开,感知着附近山头活物的动静。 她在静谧中逐渐摸准七头零阶妖兽的方位,又等了片刻,才隐隐感知到半里外似有修士降落的气息。 原来她和白清被提早送到了竞赛场! 【神他奶奶的三只船!】 【一个大乘期老祖,有必要跟一个样貌相似的陌生小辈如此计较么?】 【八百年前,姑奶奶已死的不能再死了,就不能一笑泯恩仇么?】 【逝者已矣!逝者已矣!】 【尊重一下已经死翘翘的人好么?】 齐月在心里暗骂了一阵,方才缓缓睁眼,朝白清柔声笑道: “白师弟,狩猎开始了!” 第27章 你狠一次心肠好不好? 齐月带着白清摸到四五十丈外,俯趴在一处大石后静静等候。 不多时,那名后降落的筑基修士从密林深处现出身形来。 这一眼过去,齐月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不是那个设局害她的景龙吗? 先是拿剑劈她面具,将她引入茶肆,被拒绝合作后,假意生气离去,实质是放消息给邱贤风,让那个淫修前来捉她! 那景龙非常警惕,还特意以隐身法器遮蔽了他自身原有的气息。 看样子十分害怕会被齐月和白清找过去报复一场。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恰恰就被随机传送到了齐月所在的山头,还落在了同一片密林中! 【姑奶奶正攒着满腔的愤怒无处可泄呢!】 【你的人头,姑奶奶要定了!】 “嘘!” 她正待轻声传音给白清,白清却先一步按住她的肩,竖起食指在唇前做了噤声的动作。 齐月点点头。 景龙斩杀了一头零阶妖兽,垂头扫了眼手中的入场符,又往西边的密林处钻去。 待他走后,白清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沉声道: “这狗东西既敢害你,哪能被揍一顿就了事。” “你想如何?”齐月柔声问道。 “我知你心软仁善!但为了我,你狠一次心肠好不好?”白清轻声反问道。 齐月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清想要以自身为饵,重新为她制造一个斩杀景龙的借口! “若是那日你打不过邱淫贼,你可知等待着你的是什么下场?阿月,别心软,杀了他!” 齐月咬了咬唇,点头道:“好!” 两人大致谋划了一番。 白清的计策十分的简单与粗暴: “咱们抢在他前头斩几只妖兽,待他想与咱们合作时,我再故意挑衅他。等他熬不住想杀我时,你就一拳打爆他!” 齐月心中冷笑了一声。 何必如此麻烦,景龙、邱贤风、邱堂宗,姑奶奶一个也不会放过! 在实力允许的范围内,姑奶奶的威势绝不许人肆意挑衅! 她微垂下浓睫,柔声回应道: “听你的。但咱们还得争夺云幽草,不能在他身上浪费太久的时间......” “所以如何斩妖兽,你得听我命令。” “好!”白清也爽快的应了。 商量妥当后,齐月又带着白清往西边走,在离景龙三十丈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零阶小妖兽的巢穴。 那是一只五尺大小的灰兔妖。 齐月躲在十丈外的一个大石后,收拢神识和气息,操控着一根隐含金丝的灵力之绳将它的一只腿拴住。 “缠着,别弄死了它。” “明白。” 白清应了一声,拎着一把四尺长的黑铁剑就冲上前去,与那灰兔妖缠斗了十数个回合。 那灰兔妖双眼赤红,獠牙外露,嗓中发出生气的“咕咕”声。 一边攻击白清,一边死命踹蹬着右肢,想要摆脱那莫名的束缚感和痒痛感。 而白清则游刃有余的左扑右闪,躲避着灰兔妖的尖牙袭击。 但凡那灰兔妖上前来,就用黑铁剑敲它脑壳,一敲不中,就砸它肩膀。 他这一番挑衅与玩弄,终使灰兔妖兽性大发,张开獠牙,发出“咕噜”一声咆哮之音。 灰兔妖周身妖力疯狂外放,短短数息之间,身形便涨大到近七尺大小! 一跃成为半阶妖兽! “噌!” 灰兔妖的右前爪突然疯长,探出了一尺长的黑色尖勾,闪着铁金色的凛光,向白清的黑铁剑抓去。 白清的压力猝然增加,黑铁剑被灰兔妖的尖爪勾住,两相僵持之下,猛力拔了数下,才勉强拔出了黑剑。 一道身影潜伏了过来,趴在一颗参天大树后,一脸贪婪的望向了那灰兔妖。 【猎物上钩了!】 齐月冷然一笑,骤然发动体内的灵宝蛊。 那根灵力之绳顺着灰兔妖的腿部极快的向上攀爬,当它再次挥爪扫向白清时,绳尖上的金丝“呲”的一下扎入了它双腿之间。 下一瞬,一股庞大的妖力从那灰兔妖身上再次疯狂扩散。 “咕噜——” 它仰天咆哮一声,身形迅速暴涨到丈余高,周身泛起灰金光芒。 “我艹,一阶灵兽!” 听到景龙震惊而狂喜的轻呼声,齐月唇角一勾,立即送出一道传音: “斩!” 白清催动周身灵力,双手紧握黑铁剑的剑柄,一跃而起,向着灰兔妖的心口处刺去。 恰在此时,一道凌厉剑光突然向灰兔妖的脖颈处劈去,竟是先白清一步斩中了那一阶灰金兔妖。 “快退!”齐月再次蓦然出声。 她话音刚落,又一道剑光从大树后飞出,径直劈向白清的脖颈。 一道灵力之绳亦从灰兔妖的右腿弹出,顺势缠住了白清的腰腹,将白清往后一拽,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道剑光。 白清眼睁睁的看着一道白光斩在了灰兔妖的胸口! “景龙!爷爷弄死你!” 他咬牙一脚踹在灰兔妖肌肉膨胀的躯体上,借力在空中往后腾出了半丈远。 那灰兔妖连中两剑,脖颈并未斩断,只是喷出了一抹暗金色的血液,胸口处也汩汩冒血。 “咕噜——” 它似是暴怒到了极点,张开三尺长的獠牙发出一声嘶吼与咆哮,挥动黑铁尖爪向白清袭来。 而它血红的眼睛却瞥向了四丈外的那株参天大树。 刷—— 灵力之绳猛然一荡,如流光穿梭般,眨眼间就将白清甩到了另一边的密林里去了。 灰金兔妖眼珠子朝左右各撂一眼,迅速做出了决断。 “蹦——” 它蹬腿一跃,跳到了那株参天大树前。 【景兄,好好享受被妖兽们抢夺和欢宠的感觉吧。】 齐月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抬掌向前一斩,将兔妖身上那道与自己连接的金线徒然截断。 她并不理会那兔妖兽与景龙的战况,径直朝白清跌落的方向快速奔去。 片刻后,南州城西的观赛场上。 玄色排名碑上,忽而显出了一行大字。 【第一名,1324号,景龙,邱堂宗】 观赛区立即响起嗡嗡的惊叹之音: “邱堂宗竟然比其他大宗弟子更先夺得头筹!” “这景龙莫不是邱堂宗隐藏起来的黑马,如此厉害!” “诶呀,恭喜邱掌门!” “......” 邱堂宗的几个掌事者仰头大笑,向着其他宗门之长四下拱手相贺。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这赛事的开门红是由他邱堂宗从三千宗门弟子手里夺来的,怎能不春风得意呢。 高台中央的雅室中,萧辰星冷冽如刀的眼眸中隐浮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心软仁善?” “小东西的心肠比谁都狠毒。” 他微抬手掌,向着前方轻抹了一下,排名碑之上的虚空中骤然现出一面二十丈宽的画幅卷面。 第28章 催情灵宝引发的兽潮 卷面中,是一个衣衫破烂,满身血槽,被凌乱散发遮挡了面容的青年修士。 他双脚分立,弯腰踏在巨大的灰金兔妖身上,双手抓着长剑正“呱呲呱呲”的费力切割着一只兔妖的肚腹。 那青年修士似是累坏了,直了直腰,将粘在脸上的乱发捋开,将面容显现了出来。 “诶呀!正是景龙,我那宝贝徒儿!”一名锦衣华袍的老修指着画卷,朝四周得意的嚷嚷起来。 “那景龙是在做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他斩杀的猎物莫非是那山头的妖主不成?为何不用剑光直接劈开肚腹,而要一下一下切割?” “许是斩杀那兔妖,将周身灵力耗空了。” “看那兔妖的身形,顶多一阶妖兽,为何毛发闪着隐隐金光?” “哎呀!莫非是灵兽?” “这景龙真是好运气!竟然一入山直接撞上了灵兽!” “那腹中定有灵宝!” “只是不知是初阶铜灵宝还是高阶金灵宝?” “好!”邱堂宗掌门振奋的握了握拳:“若他将宝物带回宗门,我定重重奖赏!” 众人耐着性子等景龙割开灰金兔妖的肚腹,在它肚中翻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掏着。 “唉!可能那灵宝刚结出形状,还没凝实,所以灵兽一死就消散了!” “可惜,可惜呀.....” 众人正感慨着,却又见景龙将目光投向了兔妖长毛覆盖的下体处。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扒开兔毛,割掉了兔妖的蛋蛋,从中剥出了一团闪着灰金之光的半凝状之物。 “......” 赛场顿时陷入尴尬的静默中。 不过,很快就有人打破了沉寂:“那也是灵宝吗?” “那东西不仅是灵宝,而且是金灵宝!”有人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的天!竟是金灵宝!” 邱堂宗掌门又握了握拳,激动地差点站起身来。 但不过一两息之间,他的面色便由喜转黑,眼睁睁的看着景龙捏起那块金色圆团,往嘴里飞快的塞去。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 “这景龙不过区区筑基期初期,怎能就这样生吞了金灵宝!” “金灵宝若是炼化一二,足以使金丹期修士的修为得到精进,据说还能强行提升一丝修行资质!” “唉!可惜呀!” 观赛台上顿时响起一片捶手顿足的遗憾之音。 不过,他们也并未遗憾太久。 片刻后,那景龙身上也缓缓浮起了一层灰金之色,他竟........ 他竟变成了一个人形灵兽! 众人都惊住了。 不过,他们并未惊奇太久,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呲啦啦—” 只见景龙的身形飞快暴涨,迅速崩裂了法衣,成为两丈余高的裸身灰金巨人! 他如发情的妖兽一般,忽然抱住身侧的大树,一边撕咬着树干,一边用双腿不断剐蹭着粗糙的树皮。 喉中还不时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眼看着那三人合抱粗的树干被景龙啃出了血汪汪的大缺口,地面逐渐震动起来。 “咚咚咚....” “哗哗哗.....” “啪啪啪......” “咔咔咔.....” 轰隆之音渐渐清晰。 巨型野兽在林中疯狂的奔跑声、大树断裂声、树梢摇晃声,都向众人展示着有兽潮正朝着景龙所在的地方奔驰而来。 “这兽潮是怎么回事?”有修士怔怔问道。 “不好,那是催情灵宝!”一名女长老似是想到什么,满面惊恐的尖叫起来。 她身旁的老者面色也是一变,颤声附和道: “对,是催情灵宝!传说催情灵宝长在雄灵兽的下体。妖兽服用后不仅能情欲暴涨、勇猛无双......” “还会散发一股特殊气味,诱使附近的强大兽类前去交欢,借此繁衍族群,提升后代的品质......” 说到此处,众人盯着画卷中那个主动冲入兽群的人影,哪能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何事。 “邱堂宗的这个彩头,真是辣翻了老夫的眼球!”南州排名第五的燕云宗掌门一甩袖,摇头感慨起来。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半个观赛席上的宗门都能听到。 哼哼,邱堂宗算个鸟,凭什么一直压着我燕云宗! “燕东里,你这个老匹夫!”邱堂宗掌门指着燕云宗掌门的手指剧烈抖动,显然是气得不轻。 “早听说过邱堂宗弟子淫欲重,真是丢人丢出南州城了!叫什么邱堂宗,不如叫合欢宗。”燕云宗掌门不阴不阳的回怼道。 “啊,老匹夫,鲨了你!”邱堂宗掌门怒发冲冠,起身便朝着不远处的燕云宗掌门冲去。 “哎呀,有话好好说。”旁边的宗门掌权者纷纷起来劝架。 “掌门这话可说的不对,合欢宗人家那是正经的双修,邱堂宗哪能一样呢!不一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也从燕云宗的方向飘出来。 “噗——” “哈哈哈......” 周围劝架的宗门掌事们个个努力憋笑,有憋不住的,便仰头大笑起来。 “老夫鲨了你!”邱堂宗掌门一口气没接上,差点背了过去。 “哎呀,邱掌门,顺顺气,顺顺气。”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般的劝架。 “哼,无用的老匹夫!” 燕云宗掌门朝邱堂宗丢去一记不屑的眼神,又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连堂: “道友想做我燕云宗长老?” 连堂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我也是一宗之主。但我仰慕燕掌门为人,这才特意助威一番!” “嗯~”燕掌门颔首,甚是受用的样子:“朋友执掌的是哪一宗?” ****** 齐月扛着高大的白清一路疾驰着。 她以神识开路,完美避开一头头大型妖兽,向着另一座山头迈腿狂奔。 白清倒着头,紧搂住齐月的纤腰,感受着地面的震荡和不远处的兽潮动静,不由咂了咂舌: “幸亏你机灵,发现那妖兽不对劲,立刻就按住了我,要不然老子就冲回去找景龙拼命去了!” 齐月一边跑,一边冷笑道: “刚刚那金光闪闪的兔妖有些像传说中的金灵兽,我哪敢让你回去抢。” “什么?” 白清闻言震惊了:“那是金灵兽?那它体内必然有灵宝了?” “是吧。” 齐月一个闪身挪开了半丈远,恰好躲开一只横冲直撞的半阶妖兽,继续往前奔跑。 白清闷了闷,扼腕道: “你这婆娘,连金灵兽也舍得放过!咱们得是多大的运气,入山就碰上一只金灵兽。” “碰上了又怎样。” 齐月淡淡警示道: “那灵兽在这山里藏身已久,今日被你激怒现出原形,却被景龙捡了便宜。可哪个妖兽不想得到那金灵宝?你看看这兽潮,若是咱俩得了金灵兽,能跑的掉吗?” 恰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妖兽们兴奋的嘶嚎和源源不断奔去的兽潮动静,让白清不禁打了好几个冷颤。 他自然听得出来那声凄惨的叫声是谁发出的。 “得了灵宝,那狗杂种为何不传送回去?”他有些疑惑。 “可能舍不得走吧。”齐月含混道。 白清质疑道:“兽潮如此凶猛,他会舍不得离开?我倒觉得他可能是将灵宝吞了,身体发生了什么变故,突然就走不了了。” “白师弟说的有理。”齐月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白清怔了怔,突然紧抱住齐月,心有余悸道: “这狩猎山太危险了,这半个月你得多看着我点,千万别让我闯了祸。” 齐月肩膀耸动了几下,强忍着笑,“嗯”了一声。 听着远处的动静,白清心惊胆颤之余,只觉腹中深埋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一些。 “若是景龙侥幸不死,你一定助我将他大卸八块!” “嗯。”齐月应了一声,又柔声建议道: “这兽潮恐怕会引来许多大宗子弟前来狩猎,争夺定会非常激烈。咱们这几日先避开此处,保留实力,徐徐图之。”。 “好,我听你的。” 齐月也不再说话,将神识散开,专心赶路。 第29章 少女不宜观赏! 到傍晚时,两人翻过十一个山头,算是偏离了那处兽潮之地。 到了一处水溪旁,齐月将白清从肩上放下,而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她身上的药力已经散尽,重新归复了僵冷之色。 “累坏了吧?” 白清担忧的瞥了她一眼,从腰间取出一只小水袋,拧开,递到了她的唇边:“来喝口水。” “我不累,只是神识有些疲乏,歇一歇就好。” 齐月双手接过水袋,自己动手喝了两口。 “你先闭目打坐一会儿,我替你把守。” 白清也取出水袋,随意灌了些水,便起身在附近查探起来。 为防有不怀好意的修士在附近埋伏,或者有妖兽在旁边窥视,他在十五丈外的东南西三面,各布置下三个低阶迷魂法阵,他自己则主要盯住密林北面的空缺处。 若遇到的是筑基期修士半阶以上的妖兽,这迷魂阵当然不顶用,但好在它有示警之用。 再加上他这个大活人做第二道防线,足够阿月有反应的时间了。 齐月也并不矫情,闻言直接吞下一枚下品虫纹养元丹,盘膝端坐,闭目休养起来。 两刻后,齐月化尽药力,又静心凝神,不疾不徐的感应着附近的活物气息。 嗯,四十丈外有一个炼气期男弟子,半里之内有两处零阶妖兽的动静。 咦? 有个筑基女修闯入了她的神识范围? 那女修为何跑得跌跌撞撞? 【她往我这里跑干嘛?】 齐月忙散出一丝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势去警告和驱逐她。 【诶?她为何不去猎杀妖兽,反而转身朝那男弟子的方向快速移动?】 ...... 【呃?】 【!!】 【蒙眼!】 ......少女不宜观赏! 齐月迅速收拢神识,缓缓收功后,蓦然睁开了眼。 一侧头,便见白清握着黑铁剑正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幸好这孽障离我颇近,否则今日的惨事就轮到他了。” 齐月为那倒霉的炼气期男修哀叹一声,随即就一跃而起,踩着“咔嗒”作响的枯枝朝白清走了过去。 白清猛然回过头来。 看到是齐月,他松懈下来,问道:“你休息好了?” “差不多了。” 齐月应了声,随即问道:“你的神识能笼罩多远的距离?” 这本是极重要的隐私,可白清仅是皱眉预估了一下,便回答了她: “十丈三尺左右吧。” “哦。”齐月颔首,示意听明白了。 她略略思酌了下,冷声叮嘱道: “这半个月跟紧我,不许食旁人之物,不许饮旁人之水,免得中了旁人的邪道。” “什么意思?”白清有些疑惑。 “跟我来。” 齐月撩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又招了招手,便带着他往那处不易观赏之地摸去。 两人仅穿行了三百余步,便听到那密林里传来几声糜浪娇吟和如同野兽般的喘息与低吼。 齐月指着远处一株剧烈摇晃的树梢,淡淡道: “看到了么?炼气期的男修出门在外,也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呢。” 白清面色一黑,拽着她就往回走,边走边呵斥道:“日后不许你乱听别人的墙角!” 齐月唇角挤出一丝讥笑,主动向他解释道: “那筑基女修应是被下了极烈的春药,害她的同伴本是想让她葬身兽腹。 但她运气好,意识模糊之前闯入了咱们的地盘,还感应到了有男修的存在。 你身旁有筑基修士,所以她立即选了另一个倒霉的炼气期男修。为了让那男修好好配合,这女修也给他强行喂了颗春药。” 白清沉默了稍许,眉头逐渐拧似麻花,攥着齐月的五指几乎要陷进她的肉里,咬牙切齿道: “你若是敢让别人近我的身,我一定咬死你!” 齐月疼的抽了口冷气,一掌拂开他的爪子,寒声道:“我是特意警示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这一番警示的好处是白清不敢再乱跑,坏处便是除了吃饭、喝水、溜达,就连齐月打坐,白清也非得挨着她,坚决不肯离她超过三丈远。 深夜,齐月趁着白清闭目打坐之际,带上一只黑色面具,悄悄的溜到了那处密林中。 耳边是天雷勾地火的躯体纠缠与嘶哑低吼之音,她却淡然自若的从一堆浅粉色衣裙里摸出了那女子的身份牌和入场符。 【赤陵宗,肖若云?】 【111号?】 齐月一愣。 这不是昨日下午她在法器铺里遇到的那个一心向道的乔师姐么? 天骄榜第111位的天才修士,刚入狩猎场的第一日就被人设计了? 齐月略摇了摇头,将那身份牌和入场符扔了回去,又屏住呼吸往那粉色衣裙上撒了些强效软骨粉。 【若是能逃命,便是你命不该绝。】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余的只能看你自己的命数了。】 做完这些,她转身即走。 摸回白清打坐的地方后,她净了手和脸,将迷魂法阵的符牌尽数收回。 待白清收功后,齐月取出一只面具递给他: “带上,跟我走。” 白清也不多问,接过面具戴上,便跟着她跨过溪流,朝着另一座山头钻去。 拂晓之时,天色微暗将明。 树林中晨露深重,齐月的乌发、面具和青衣上沾满了湿蒙蒙的小水珠。 但山顶之上风光颇盛,远处山峦延绵,五彩斑斓的山景与云海在脚下徐徐展开,美若泼墨的画卷。 不多时,灰云渐白,又染上暖黄的光,一线黄日跃上山巅。 初阳升起。 齐月微微一笑,摘下面具,轻轻嗅着这缕充满生机的清新气息。 十数息后,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在密林里寻了块大石坐下。 白清默不作声的跟着她坐下,取出一粒辟谷丹递过去,自己也吞下一粒, 似是随口询问道: “你昨夜离开了一会儿,干嘛去了?” 齐月含着甜滋滋的丹粒,简明扼要的答道:“救人。” “嗯。”白清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一个大宗筑基修士,一个小宗门炼气期修士,到底是救谁,他一听便知。 那处密林就两个炼气期男修,不是自己就是那人。 那筑基女修能随身取出春药强迫男修服下,要么实力强悍,已经斩杀了给她下药的人,要么是设计别人,反倒自己中了招。 可无论事实是哪一样,那男修被利用完后的下场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阿月太过心善,觉得那人是代自己遭了殃,所以才想着救他。 至于救人的细节,他听了就会忍不住找茬和闹腾,所以他并不想知道。 齐月起身绕到了一颗大树后,解开湿漉漉的外衣,催动灵力将衣物烘干,收进了储物袋中。 待她从大树后走出时,已是一身银白色的彩缕法衣,面容在晨曦中如玉雕的鲜荷,带着冷矜与清幽的绝艳。 白清唇角微扬了扬,瞥了一眼就仰躺在大石上,闭目歇息起来。 齐月在他身旁盘膝坐下。 她散开神识,缓缓搜罗着周围的活物气息。 “轰轰轰......” 激烈的战斗之音忽而自远方传来。 齐月蓦然睁眼,站起身来。 第30章 只会闯祸的小东西,我罩着你 千里之外,数十道灵力之虹合拢成圈,如条条彩带在山林中飞织舞动。 “昂--” 伴随着成片的密林倒塌与石土轰炸声,一声妖兽的嘶鸣与怒吼声响彻了半边天。 倏尔,一圈妖力涟漪自那嘶吼处荡开,像是风拂过麦田,折弯了周围数十里的大树。 下一瞬,近三十道修士身影如火箭般从林中窜出,跃至山林上空,再次围住了下方的妖兽。 但其中有近二十道身影看起来甚是萎靡,似是负了重伤。 白清站在她身旁,蹙眉细探了半晌,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意味: “究竟是什么妖兽竟然需要那么多筑基修士合力斩杀?” 黑色面具后响起齐月略带一分讥嘲的薄凉之音:“可能是哪个妖兽山主抢到景龙的金灵宝了吧。” “幸亏老子没回去跟他抢。” 白清庆幸的咽了口唾沫,突然抓住齐月的胳膊,沉声道: “我若不小心闯祸,惹来了兽潮,你记得快点扛着我跑!” 【这孽障莫不是已经被我吓傻了吧。】 齐月心底略有些心虚,拍了拍他的后背,逗趣道: “我知道啦!别担心,我一定莽足了劲儿把妖兽都甩给别人。” 白清面色顿缓,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又冷眼看向齐月,威胁道: “老子这条命是你的!但你若敢舍弃,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又发什么病!” 齐月不由翻了个冷白眼,随即在额前打了个凉棚,津津有味的看起了远处的战况。 白清没有吭声,抓着齐月胳膊的那只手却一路下滑,握住了她纤瘦而滑腻的手肘,继而又移向她柔软的小手。 握紧后,他眼中的冷意刹那消散,唇角也微微翘起。 不过他也没得寸进尺,感觉到齐月略有挣扎之意,立即就松开了。 又观望了小片刻,妖兽的悲鸣已经一声比一声凄凉。 看样子战斗约莫是要结束了。 但虚空中还能飞起来的筑基修士仅有6人,且个个带伤,这一场厮杀,几乎只能算是惨胜。 那重伤的二十余人,若不肯退赛,接下来也得躲起来静养几日了。 齐月放下搭在额前的手,冷声提议道: “兽潮那里杀疯了,咱们也开始干活吧。” 白清看到了战斗结果,对齐月先避开兽潮的决策心服口服,振奋道: “大师姐,师弟都听你的。” 半里之内,除了一头零阶妖兽外,并无修士的气息。 齐月藏起气息,带着白清朝那头妖兽大模大样的闯去。 那是一只五尺长的野猪妖,獠牙外勾,黑皮如甲。 一见到白清,立即闷头撞来,十分勇猛。 齐月站在不远处,随手朝猪妖的蹄下扔出一个【绊绊】符牌,弹出一条灵力虚线将它仰面绊倒。 白清楸准时机,直接一剑斩下,将它生生斜劈成了大小不一的两半。 末了,他取出入场符牌,看到【3008】下方浮起一个小白点,吐槽道: “毫无挑战性。”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齐月在面具后翻了个白眼: “那筑基期的景龙不也是从零阶小兽开始杀的?想杀有品阶的妖兽,不如先练一练你挥剑的准头吧。” “好吧。” 白清被齐月冷声讥嘲了一番,也不生气,勾唇笑道: “大师姐,这几日就麻烦你带着白师弟我磨炼剑术,顺便斩杀几个妖兽冲排名了。” 有了齐月这个强有力的助手,接下来的两日里,白清边走边杀,收获匪浅。 砍死了33头小兽后,斩脖子已经颇为顺手,符牌上也亮起了三个绿点和三个小白点。 第四日的上午,齐月用砰砰雷和瞎瞎阵,又助白清顺利斩杀4只零阶妖兽。 临近晌午时,两人正往山溪边去取水,一道修士的身影却蓦然闯入齐月的感知中,并且直奔两人的方向而来。 “走!” 齐月当机立断,带着白清撒腿狂奔。 那修士如同在两人身上布置了追踪术, 她和白清往左,那修士也往左,他们往右,那修士便也往右。 齐月干脆也不逃了,散出筑基修士的威势,将白清护在身后。 十数息后,那修士现出身形来。 他身着整洁如洗的墨色法衣华袍,神色中却藏着两分萎靡与疲惫之意。 见到齐月呈出戒备之态,他忙抱拳一笑,自报家门道: “齐月仙子,我是城主府的尤七言。” 白清略有些惊讶的询问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为了应灵仙,和赵明利大打出手、争风吃醋的尤七言?” 尤七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之意。 “干得漂亮!”齐月朝白请送去一道赞许的传音。 她回抱一拳,冷声质疑道:“尤道友如何能追踪我和师弟?” 城主府本就是狩猎赛举办者,对于城主之子尤七言知晓齐月的女修身份,两人倒是不甚意外。 但尤七言竟然能在百余座山头中,准确找到静虚宗师姐弟俩的位置,而且无视齐月脸上的黑面具,直接叫破了她的身份,这便不得不让人警惕了。 尤七言忙解释道: “齐仙子误会了。此次狩猎赛由老祖亲自坐镇,七言怎敢胡作非为。天骄榜弟子所用的传送符牌上比普通符牌多设了一个传音功能。 我传音给齐仙子多次,齐仙子都未理睬我。今日上午,老祖亲自下了旨令,让我将仙子带去兽潮山收拾烂摊子。 我虽不知其意,但老祖有令,七言不敢不从。” 说到此处,尤七言打了个冷颤,再抱拳道: “还请齐仙子助我等猎杀邱堂宗弟子景龙。” “猎杀景龙?” 白清吃了一惊,急声追问道:“为何会猎杀宗门弟子?” “他算哪门子宗门弟子!他顶多就是个宗门败类!” 尤七言眼中闪过一道掩不住的恶心与嫌弃: “那景龙贪食催情灵宝,引发兽潮,还与妖兽滥交,役使妖主攻击宗门弟子,已是狩猎山的最大祸患!老祖有令,斩杀景龙者,赐一株火阳灵叶草。” “火阳灵叶草?!”白清眼眸噌的炙亮,目光灼灼的看向齐月。 “......” 她懂,对火灵根的修士来说,火阳灵叶草可不比云幽草更珍贵么? 云幽草虽可遇不可求,但火阳灵叶草却更契合白清的灵根和道骨。前世,原主为小师弟寻来得也是火阳灵叶草。 齐月默了默。 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那块入场符牌,上面果然闪烁着数道传音符文的微光。 尤七言所言非虚。 她懒得点开细听,又将入场符扔回储物袋,冷声道:“尤兄先行一步,我晚些就来。” “何不一起?” “我不会御物飞行。” 齐月回过身去,熟练的顶住白清的腰,将他扛在肩头。 “你不会御物飞行?” 尤七言似是未料到齐月这个答案,面色略有些怔然。 能越阶暴打邱贤风的天骄之女,竟不会御物飞行? 但他微一顿,便回过神来,爽朗一笑,抱拳道:“既是如此,那七言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召出一把飞剑,转身便御剑离去。 师姐弟俩目送尤七言离开后,白清呲溜一声从齐月肩头梭回了地上: “你不是说不凑热闹吗?” “你不是想要那株火阳灵叶草?”齐月不答反问。 “不如等那群排名靠前的筑基修士先将景龙打个半死,咱们再去救场。那么多狗男人,凭什么让你一个排在百名之后的弱女子站在前面!”白清振振有词。 “你说的有理,那便过两日再去。”齐月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一道微带冷冽的男子声: “你惹的烂摊子,还不快去兽潮山收拾?” 齐月咬了咬牙,暗道:“我打不过。” 那人从鼻中发出一丝轻哼,似是有些宠溺之意的冷斥道:“只会闯祸的小东西,去吧,我罩着你。” 【?!】 齐月懵了懵。 她不知道那位老祖是突然吃错了什么药,脑子飞快转着,却理不出一丝头绪来。 只得重新扛起白清,有些迷蒙的朝兽潮山的方向奔去。 第31章 这是我心爱的白师弟 “你怎么又改主意了?”白清环抱住齐月的腰,闷声问道。 “一想起景龙竟敢拿剑劈你,大师姐就恨不能立即捉住他,让你亲手将他大卸八块!” 齐月说起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几乎是一个跳跃就能蹦出丈余远。 白清没有吭声,但搂着齐月的胳膊却略紧了紧。 三日半才远离的路程,在齐月的快速奔驰下,至夜幕刚刚降临,就靠近了临近兽潮的山头。 不远处是近百道熊熊燃烧的篝火,点缀在幽暗的林中,如数条红色的火蛇般环绕着两座山峰。 齐月将白清放下,朝最近的火堆处走去,但半道儿就被人临空落下,截住了去路: “可是齐仙子和白师弟?” “正是。”白清冷哼一声,反问道“你谁啊?” “我家应师妹想请两位前去一叙,不知方便与否?”那男弟子忍着不快,勉力笑道。 “尤七言在么?”齐月冷声问道。 “尤师兄刚好在我们那里。”那男弟子忙指着半里外右前方的一处篝火,热情答道。 “江灿也在么?”齐月又问。 “江师兄?江师兄好像在那边。”男弟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堆篝火。 “多谢道兄。” 齐月抱拳道:“我家白师弟一早就跟江师兄说好了,恐怕不能应你家应仙子所约了,咱们改日再叙。” 说罢,她一把抓住白清的衣袖,径直朝着江灿所在的火堆走去,徒留那名男弟子懵在原地。 “你何时又跟姓江的认识了?”白清暗暗咬牙。 “跟你一样,刚认识。” 齐月传音回应道:“不是你说不喜欢应氏姐妹嘛,我怕你心堵,所以才暂时避开她们。” 白清闻言默了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别闹。”齐月挣脱了白清的手。 白清却不肯让步,再次抓住她的手,又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齐月冷笑一声,任由他牵着她去了那处火堆。 “江师兄,能否借火休整一晚?” 齐月脱开白清的手,朝着歪身坐在上位的男弟子抱了一拳。 “入天骄榜了么?”江灿嘴里吊着根枝杈,懒洋洋的询问道。 “一百零七。”齐月淡淡答道。 “越阶暴打邱贤风的齐月?”江灿面上显出几分感兴趣的摸样。 “正是。” “欢迎,请坐。”江灿指了指对面。 一旁的弟子忙给师姐弟俩让出位置。 白清扫了眼围在火堆旁盯着齐月好奇打量的男弟子,冷哼一声,一撩衣摆,先坐了下来,齐月也不疾不徐的在他身旁坐下。 “齐师妹,前两日天骄宴上有人说你是女儿身,大家还不肯信,没想到你真是女修。” 一名男弟子主动搭话道: “我名蓝叶,出自乾元宗。不知师妹是来自哪一方大宗?” “南州静虚宗。” 齐月摘下面具,随手收在了储物袋中。 那张若冰雕的绝美面容上,璀璨的星眸映照着点点火光,如寂夜的银河在闪烁,令众人不敢直视她的灼灼艳华。 “南州......”那弟子错开了目光,面颊却在火光下赤红一片。 七八个弟子皆悄悄的斜瞥起齐月来。 白清蹙眉瞪向齐月,齐月却反抱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一个趔趄,将头和肩都歪靠了过来。 随之,她微挺腰背,在白清的面颊上落下一吻。 齐月眼神淡漠的看向对面的江灿,冷寒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道: “这是我心爱的白师弟,还请江师兄多多关照。” 白清神色怔懵了一下,扭头朝齐月看来。 他眼中的阴冷还不及化去,便重叠上了一抹浓烈的惊喜与欢悦。 “齐师妹不用急着宣誓主权,江某对男修不感兴趣。” 江灿依旧懒洋洋的斜撑着身体,丝毫没有被她的表演打动。 可迈步赶来的几个弟子却若见了鬼一般,震惊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齐仙子?”最终还是尤七言仙先打破了尴尬。 齐月勾着白清的胳膊,循声看了过去。 “尤兄。”齐月点头回应。 又看向其他四个弟子,却只认得其中的秦列阳。 她好奇道:“秦列阳,你找我何事?” 一个尤兄,一个秦列阳,亲昵程度自是不同。 秦列阳先一步踱步过来,认真打量了眼白清,笑道: “你是天骄榜弟子,我找你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结盟斩杀妖兽!” 尤七言也与其他四人走了过来,在火堆旁自顾自的坐下,开口争道: “齐师妹,你今日已经先答应了我去围剿景龙,承诺还作数吧?” 江灿奇了:“尤七言,我江灿才是榜一,你不找我去围剿景龙,找百名后的齐月?” “我们南州弟子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你插什么手?”尤七言反怼道。 “好好好。不巧小爷昨日也撞到了那个人形妖兽,几个来回差点将小爷困死在埋伏中。那诡东西十分狡诈和勇猛,还能奴役妖主,你等有本事便自己慢慢去堵杀吧,千万别求我们这些外宗弟子帮忙。”江灿神色不屑的反嘲了几句。 他若真不屑也就罢了,偏偏又说了这么多,还主动透出自己已有跟景龙交手的经验。 分明就是想打动尤七言,将他请入围剿队,然后大杀四方,在那位老祖眼中搏个出彩。 南州的几个弟子露出了然于心的笑意。 “明日带上我。”白清也沉声开口道。 还不等尤七言开口,齐月便抢先回应:“只有你能斩杀景龙,自然得带你去。” 她话音一落,众人目光齐齐落在白清身上,满面愕然之色。 “齐师妹,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白师弟才练气八层吧?” 尤七言认真感知了一下白清的修为,没错,的的确确是练气八层修为。 白清微蹙起眉头,他提出要去参与围剿,纯粹只是担忧齐月的安全。 但他并未吭声,只等着齐月接下来的解释。 齐月淡淡回答道:“我白师弟要亲手将景龙大卸八块。他不去,我们如何能杀景龙?” “这话怎如此儿戏?” 尤七言深蹙眉头,反驳道:“我们围剿队足有四十二个筑基期修士,不可能陪着白师弟随意试探和玩闹。” “尤兄特意来邀我绞杀景龙,可有想过缘由?” 齐月撩起极美的冷淡眸子看向尤七言,将【特意】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又暗暗提示道: “我又为何一定要带白师弟来?” 尤七言被她的目光逼的错开眼去,转念想起老祖的旨令,只得半信半疑的答应了: “好,明日我等会主动引开妖兽,给白师弟争取斩杀景龙的时机。” “啪” 齐月一掌拍在白清的腰上,冷清之音中带着一丝娇软: “白师弟,听到了?不谢谢人家么。” 明明是拍在了白清身上,火堆旁的众人腰背却齐齐一震,而后都噌噌噌的看向白清。 白清眸光微暗,挑唇笑道:“那就多谢尤兄相助了。” 第32章 她必向你发难 火光焰焰,尤七言起身辞别,其余四人也跟着他一同离开。 齐月看向稳坐不动的秦列阳:“你不跟着回去?” 秦列阳从怀里抖出一把玉骨扇,展开摇了摇,埋怨道: “那边全是讨好应氏姐妹的饿狼。小爷不才,齐列天骄、俊美榜第二,总被他们视作争夺应灵仙的眼中钉,整日对我冷嘲热讽,小爷懒得再回去受那个鸟气!” 江灿神色不屑的呵呵了两声: “看你说的那么心酸,老子双榜第一,骄傲了么?” 齐月见此,也不由逗趣了一句:“原来俊美榜我是输给了两位师兄,失敬,失敬!” 秦列阳笑嘻嘻道: “就你那画像,鬼都不认识,能排第三已经是烧高香了!前几日尤七言传音于你,还派人四处找你,听说连翻了七十余个山头,愣是没摸着你的踪迹。今日下午尤七言告诉我你会来,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 齐月的神识可触及半里多的范围,又有意避开其他修士的烦扰,所以哪怕不是因为画像的缘故,尤七言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她与白清的踪迹。 但她不会傻到主动暴露自己的实力,于是淡淡一笑,避重就轻的冷嗔道: “白师弟愿意来,我自然得陪着一同来了。我与你不同,我有白师弟相伴,去哪儿都甘之如饴。你形单影只,却爱凑热闹,便只能做别人的眼中钉了。” “齐月,你这话戳到我了,好痛,好痛!”秦列阳捂着胸口,做出一脸受伤的模样。 江灿闷笑一声,取出嘴里的树枝,不怀好意道: “白师弟,你家齐师姐这小嘴真是一针见血!秦兄前两日行事高调,连赠应灵仙两只二阶妖兽,惹起了一群男弟子的妒火和排挤,可不是上赶子做别人的眼中钉么。” 秦列阳忙反驳道: “江兄少污我清白!尤七言将应灵仙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故意卖尤七言一个人情罢了。” 白清震惊道: “一出手就赠美人两只二阶妖兽?秦兄当真是卖尤七言人情,我怎么听着却像是与尤七言争风吃醋呢?” 江灿以拳抵唇,闷声狂笑。 一旁听热闹的蓝叶捂住脸,低声埋怨道: “可不是嘛,为了进围剿队,我与秦师兄忙活了两日,将妖兽磨得奄奄一息再送给应灵仙斩杀。我俩累得要死要活,结果就得了两声秦哥哥和一堆大白眼,其他啥也没有。” 火堆旁的众人闻言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 秦列阳郁闷不已,一合扇,重重砸在手上: “笑吧笑吧,最好笑死你们!小爷先歇下了,你们闹吧。” 说罢,他揣回玉骨扇,盘膝坐立,果然闭目歇息起来。 众人乐了一阵,派出一人去参与夜间巡逻,余人协力在火堆旁布置防护阵法,闭目打坐。 齐月和白清也不再多话,找了块平整的地方盘膝休整。 银月高挂,柴火噼啪,夹杂着修士们月下闲谈的窃窃私语声、妖兽的鸣叫,在山林间漂浮着。 一夜安宁无扰。 待收功醒来,天已大亮。 满鼻都是烤肉的香气,诱得齐月不由抽了抽鼻翼,馋虫满肚爬。 “醒了?”一只小水袋从旁侧递来。 齐月揉了揉脸,在白清略带几分宠溺的笑意里,接过水袋细细漱了口,才轻饮了一口。 “齐师妹醒了?来来来,快尝尝。”秦列阳递来几串香气萦绕的肉食。 齐月收起水袋,接过其中一串,矜持的微微颔首:“多谢。” 咬下一口,眸光骤亮,立即竖起大拇指夸道: “秦列阳,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秦列阳哈哈大笑,将其余几串塞进白清手里。 江灿冷哼一声,高声道: “齐月,你问问你心爱的白师弟,究竟是谁拂晓就出去打猎,又辛辛苦苦烤了一大早的肉食?你这样会让爱干活的人受伤的好么。” 秦列阳抓着一块肉,促狭的笑道: “这厮一向是无利不早起。往日也没见他如此勤快过,齐师妹不用理他。”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爷爷喂你还不如喂狗!有本事莫吃爷爷烤的肉!” 江灿指尖弹出两记灵力青虹,直击秦列阳手中的肉块。 秦列阳眼疾手快,一仰一歪便躲了过去,嘴里乐道: “诶诶,打不着,哈哈......小爷今日呲定咯!” 说着,就将那块肉整个塞进了嘴里,咬的满口直流油。 几人正闹着,就见尤七言带着几个男子拱卫着红裙摇曳的应氏姐妹走来。 “江兄,远远就闻到你这边的烤肉香了,能否入个饭搭子?”尤七言抱拳笑道。 “请坐。”江灿伸手指了指火堆旁的一处空位。 “哇!江哥哥好生厉害呀!不仅修为高深,连烤肉也做的如此诱人。” 应雪儿娇憨的掩唇笑了一声,靠着应灵仙身娇体软的坐下。 应灵仙拢着一张薄面纱,一双盈盈秋眸无惊无澜,也端身坐下。 “齐师妹,刚刚说话的是应雪儿,一个练气五层的四十岁茶艺少女。” 齐月耳边传来秦列阳的窃笑传音: “昨夜就是她派人拦你前去问话。你且等着,你落了她们姐妹的面子,一会儿她必向你发难。” 说着,他满面笑意的为尤七言等人递送肉食,左一个雪儿妹妹快吃,右一个灵仙妹妹烫不烫,听得尤七言直蹙眉。 白清握住齐月的手,凑耳过来,轻笑道: “尤七言脸都青了,难怪秦列阳整日瞎忙活,却死活也进不了围剿队。” 齐月噗呲一乐,正要开口回应,却突然感知到斜对面投来一道如针刺般扎人的目光。 一抬头,恰好捉到应雪儿眼中的一抹忌惮与妒恨。 齐月心中一动,微抬起下巴。 她那双淡漠的星眸看人时本就带了两分藐视,偏偏周身又隐隐萦绕着一股凛贵的寒霜之气,所以便让人觉得她贵气天成,并非矫揉造作,故而才会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而此刻,她气势更胜,唇角的那丝极浅的讥笑,像是高位者的俯视,带着对蝼蚁的不屑与嘲讽。 应雪儿瞬间破功,捏紧衣角,嗓音里夹着几分她自己并未察觉到的紧张与厌恶: “这位大姐姐好面生啊,秦哥哥不介绍一二么?” 齐月淡淡瞥了她一眼,斜靠着白清的臂膀,懒懒的咬了口肉串,静待她的继续表演。 白清凤眸粼粼,柔光似水,伸臂揽在她的肩头,勾唇看向秦列阳。 第33章 你管她叫姑姑? 众人被应雪儿的声音惊扰,纷纷侧头看来。 这一眼之下,神色顿时有些晦暗起来。 应雪儿身旁的应灵仙吃肉时将面纱暂时揭了下来。 她本是清丽脱俗的绝色美人,在天骄宴上大放光彩,被元婴大修誉为南州第一美人。 但齐月就靠在那里,仅是撩起一道薄凉的眸光,秋眸盈盈的应灵仙竟然如明珠蒙了尘,变得黯然失色了许多。 秦列阳清了下嗓子,笑嘻嘻道: “哦,你说她呀,她就是那个天骄榜排107的齐月。” 应雪儿用葱白的纤指轻遮微张的红唇,做出一副吃惊的神色: “既入了天骄榜,为何我在天骄宴上没见过她?七言哥哥,你们是忘了给齐姐姐送请柬了么?” 尤七言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应灵仙,正要开口解释,江灿呵呵两声,不屑道: “怎么没送?你七言哥哥遣人送了好几回请柬,齐月都不肯来。我却回回都能在天骄宴上见到你,怎么,榜单上也有你的名字?” 应雪儿不过练气五层修为,是此次狩猎赛实力最垫底的小修,自然是收不到请柬的。若非城主府和尤七言刻意讨好应灵仙,应雪儿甚至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进入天骄宴了。 他此话不可谓不毒,十几个男弟子都撇过脸去忍笑。 应雪儿脸色顿如红虾,撒娇似的怪嗔道: “江哥哥,你怪会打趣人家的。” 江灿忙摆手,一脸惊恐道: “应大姐,你四十了,我才三十五,哪敢当得起你一声哥哥,你还是饶了我吧。” 此话一出,又惹来一阵憋笑声。 齐月耳边响起秦列阳的低笑: “应雪儿在天骄宴上纠缠过江灿,江灿也曾当众叫了她一声应大姐,瞬间给她整破防,大哭了一场。” 应雪儿恼恨的咬紧了唇,转而含泪抽泣道: “江哥哥,你是天骄榜首的筑基强者,何须欺辱我一个弱女子?” 尤七言身后的几个南州弟子都向江灿投去责怪的目光,江灿却毫不退让,冷哼一声,讥笑道: “哟,你跑到小爷的地盘为难小爷的朋友,还想小爷给你好脸色?我告诉你,小爷从不吃你尿尿唧唧这一套,有本事打败了小爷再说!要是看不惯小爷,自可滚回自己地方去。” 江灿主动为齐月出头,齐月自然不能冷落了他的一片仁义与善心。 她直起身,不嫌事大的鼓了鼓掌,在应雪儿射来的仇恨眼神中,微扬起下巴,傲然道: “江兄,你烤食手艺确实一绝!有没有兴致一起围猎只妖主烤一烤?” 江灿也直起身子,眼眸微亮的应道:“好啊!” “别忘了加上我秦列阳!”秦列阳咽下肉块,忙举手呼应。 “七言也加一个!”尤七言也笑道。 尤七言是围剿队的首领,他一出声,便意味着围剿队也会配合齐月行事。 火堆旁的弟子都是人精,忙积极响应: “也加我一个!” “我也去。” “我我我......” “你心爱的白师弟也得去。”白清握住齐月的手。 “那便也加我一个。”应灵仙神色冷清的朝齐月颔了一首。 齐月一锤定音,扬声道:“那咱们就约定,三日内杀景龙,捉妖主!” “好!霸气!”秦列阳爽快的哈哈大笑。 众人兴致高昂之际,应雪儿的柔媚之音再次响起,阴阳怪气道: “不知齐姐姐是出自哪个大宗,竟有如此大气派呢。” 尤七言揉了揉太阳穴,面露一丝疲惫之色。 齐月没理会她,被秦列阳挤到斜旁处的蓝叶答道:“齐师妹出自南州静虚宗。” “多事!”秦列阳给了蓝叶一扇,蓝叶缩了缩脖子,装鹌鹑。 “静虚宗?” 应雪儿捂住唇,做出又惊讶又好奇的样子,娇怯怯的追问道: “雪儿还从未曾听过静虚宗之名呢。齐姐姐,贵宗是位居南州哪个方向呀?” “静虚宗”三字一经从应雪儿口中吐出,齐月便感觉到白清背脊一僵,心绪骤然失稳。 她压下心头的困惑,朝应雪儿送去一道薄凉的漠视眼: “既是孤陋寡闻,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何必再问?” 应雪儿掩唇轻笑道: “齐姐姐说话好像我姑姑哟,我姑姑也喜欢端着个大架子。她虽然八十三岁才筑基,但常年服用驻颜丹,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呢。只可惜她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是姑姑味......” 齐月听得一头雾水,挑了挑眉:“你想认我作姑姑?” “噗—”又是一阵努力憋笑声。 “咳,她是暗嘲你年纪比她大。”秦列阳抖着扇子解释。 白清攥紧拳头嗤笑道: “应大姐,我家阿月才十九,你妹妹都比她大了一轮!你管她叫姑姑?” 应雪儿面色骤然铁青,急声道:“你放屁!乔雨明明告诉我......” “姐姐!”一道冷清斥音蓦然打断了应雪儿的慌乱。 应雪儿刹住嘴,狠剜了齐月一眼,便扭头去咬起手里的肉来。 “齐月,你才十九岁?”秦列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啊。” 齐月对四面投来的震惊眼神视若无睹,浑不在意的应了一声,然后饮水细细漱口,又取出布帕擦了擦唇。 “那你何时筑基的?”秦列阳好奇追问。 “刚筑基。” “嘶--” 江灿眸光炙亮,倒抽一口冷气:“你刚筑基就能越阶暴打邱贤风?” “骗鬼呢?一个僻壤小宗门的卑贱孤女,十九岁能筑基?刚筑基就能打败邱贤风?咯咯咯,贱女就是敢吹......” 应雪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故意掩唇笑的珠钗乱晃,欲显尖锐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妒意。 白清捏着肉串的拳头攥得发红,瞪着应雪儿的眼中腾燃着熊熊怒火与恨意,似乎下一刻便要冲过去撕碎了她的嘴。 “怎么,被我说破真相,恼羞成怒了?”应雪儿回瞪过来,满面的鄙夷。 齐月伸掌覆在白清的拳上,轻拍了下,小声安抚道:“一个弱小的跳梁小丑,别理她。” 她无视应雪儿的反复挑衅,用轻描淡写的冷音解释道: “我只是力气大些,刚好邱贤风又是个花架子。毫不客气的说,打他就跟揍练气九层似的。” “什么?筑基中期的邱贤风,实力跟练气九层差不多?”一道惊呼声自背后响起。 齐月一扭头,才看到后面不知何时围上来了一大群偷听的弟子。 “十九岁的筑基修士!天啊,这在十大超级宗门也是绝顶天资了吧......” “难怪南州第一天才乔夜圣会为了齐月斩杀筑基修士,主动示好与结交呢,都是妖孽嘛......” “狗屁呢,她要真这么厉害,早就拜入大宗门了!分明是乔夜圣见色起意,故意抬高了她的身份!” 应雪儿有些变调的尖锐嗓音再次插入进来,却如大江里的一朵浪花,瞬间被吞入激烈的言语浪涛中。 “刚筑基,可一拳打爆邱贤风的肚腹!之前觉得南州齐月实力太逆天,真相却可能是邱堂宗弟子的实力有水分!” “亏邱堂宗还是南州排名第四的大宗门呢,原来核心弟子实力这么差!” “早知道姑奶奶也去会一会南州邱贤风了,这天骄之名得来的真划算......” “我就说南州怎么出了景龙那个道门败类,原来邱堂宗的根儿早烂了!” “早看邱堂宗那帮淫贼不顺眼了!” “邱贤风就扎营在半山腰处,一起去逗一逗?” “......” 热闹的讨论声在周围飞快的传播开去,有不少弟子更是结伴朝山下奔去。 第34章 这个留着,先玩别的妖兽去 “齐仙子,咱们何时动身去兽潮山?”尤七言抱拳一笑。 齐月回抱一拳,扬声答道: “咱们午时出发,彼时还请尤兄多多关照。” “好,那咱们午时在此处再聚!今日多谢江兄款待,我等先告辞一步。” 尤七言闻言一喜,便带着几个弟子拥着应氏姐妹离去。 临走时,应雪儿故意扭过头来,朝齐月轻蔑一笑,比了个“找死”的口型。 应灵仙对应雪儿的挑衅视若无睹,倒是尤七言神色尴尬的朝齐月笑了笑,而后急哄哄的催着几人快走。 齐月一把攥住要冲出去的白清,将冷笑声送到应氏姐妹的耳中: “看在尤兄的面子上我才容忍你们到现在。下次应雪儿再敢言语冒犯,我必暴揍你应灵仙!不信来试试!” “你敢!”应灵仙蓦然转身,厉喝一声,面上的冷清之色猝然碎裂。 “试试不就知道了。”齐月眼眸淡漠的斜睨向她。 应雪儿又惊又怒,大声斥骂道: “你一个小宗小派出来的卑贱之女也敢威胁我们姐妹?你可知天元宗赵云瀚视我妹妹......” “啪!” 她还未说完,脸便被一记巴掌打偏。 应灵仙拱手施了一礼,蹙眉致歉道:“齐师妹,请恕我姐姐无礼冒犯。” 齐月饶有兴致的叉起双臂,冷声赞扬道:“她故意害你,确实需要好好调教。” 应灵仙忌惮的看了她一眼,不等应雪儿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就拽住她的肩臂,将她强行拖走。 尤七言等人忙快步追上。 “你威胁应氏姐妹什么了,让应灵仙一下子变老实了?”秦列阳传音过来,惊诧不已。 “没什么。我只是警告应灵仙,应雪儿敢骂我,我就敢揍她。”齐月淡淡回答。 “嘿嘿,难怪。只有痛在她自己身上,她才懂得害怕。”秦列阳窃笑。 齐月目送那几人离去,胸中忽而生出一丝烦躁之感。 白清这狗东西明显又有事瞒着她。 想起刚刚应雪儿提及“静虚宗”时他的异常之处,加上他对应氏姐妹莫名其妙的敌意...... 齐月垂下浓睫,遮住了眼底的厉色。 若天道不可违逆,这孽障终究会与应雪儿纠缠至死,那她便要开始为他准备第二条路子了! 于是,她搭在白清胳膊上的手一松。 又顺势一探,掐住白清腰间的一块软肉,再神色冷然的用力一拧。 白清身子一僵,脸上残留的愤懑瞬时化为一腔委屈,侧头向齐月看来。 齐月瞪了他一眼,传音警告道: “我讨厌应雪儿,你离她远些!若被我发现你跟她眉来眼去,牵扯不清,别怪我对你狠心!” 白清眸光顷刻荡起一池春水,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齐月得他应诺,便将他弃在了一旁不管,继而盘膝闭目,蓄养起精神来。 晌午时。 尤七言本是计划凑足四十五人的猎杀队伍,竟然围聚来了近两百号人来。 走到半程,又陆陆续续的从远处飞来四五百人。 再到距营地最近的那座兽潮聚集的山脚下时,已成浩浩荡荡的雄浑气势。 尤七言派出四名擅长逃匿的弟子充当斥候,前去查探敌情。 齐月取出熔岩烈火拳套戴上,又取出四长老给的两张二阶下品土遁符箓递给白清,传音道: “如果遇到半阶以上的妖兽,别抵挡,直接遁地逃开。我会去找你。” 白清将符箓推了回来,低声道:“我已经有三张遁符,这两张你自己留着用。” 齐月将符箓塞到他怀里,微嗔道: “你知道这山里聚了多少妖主?你一个练气八层,三张符箓能逃几次!想斩杀景龙就必须听我的。” “那你怎么办?” “哼哼,放心吧,姑奶奶已筑基,跑的飞快,谁也拦不住我。”齐月傲娇的冷哼。 白清咬咬牙,收下了土遁符。 齐月见他抽出了那把黑铁剑,便借过来看了看,又伸指弹了弹剑刃。 在旁人目力不可见之处,一缕银丝顺着她的指尖敲入剑身,发出“嘣”的一声闷响。 “白师弟,借我斩杀一只妖兽为此剑开刃!” 齐月抬眸看向白清,淡漠的星眸微弯了弯,绽出一丝极浅的笑意。 “嗯,随你。”白清动作温柔的将她额旁一缕长发撇至耳后。 “你俩够了啊,江师兄还单着呢。”秦列阳以玉骨扇遮眼,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 “等我去山里斩个妖兽便回。” 齐月没理会秦列阳,拎着黑铁剑就跃步往山上冲去,飞快闯入了密林。 “齐师妹且慢,斥候还未回!” 尤七言只来得及喊出一声,齐月就不见了踪影。 她身形敏捷如猿猴,在密林间一个轻跃便是两三丈远。 与此同时,又散出神识,绕开一个个妖兽,在山间不停地寻觅着属于景龙的催情灵宝气息。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属于魇血术的气息。 邱贤风还未死,她怎会让景龙死的那么痛快? 片刻后,一股庞大的活物气息闯入了齐月的神识范围中。 略感知了下,她唇角不由挤出了一个笑意。 【妖主?!】 【那就是你了。】 齐月收拢周身的气息和神识,缓步摸了过去。 那是一头七八丈长,散发着灰金光芒的蟒蛇,跟她记忆中的原主幼年时曾遇到的那头蟒蛇有些相像。 只是此蛇巨大,头上还长了个黑色的小角。 她运转周身灵力,举剑就要劈去,耳边却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这个留着,先玩别的妖兽去!” “这是那个什么寻灵蛇吧?”齐月好奇的问道。 “嗯,你往东边去,三里外有只一阶妖兽,足够你开刃了。”那人指路道。 “多谢师伯。” 齐月乖巧的应了一声,却毫不客气的一剑刺入了那头蟒蛇的尾巴。 还没等蟒蛇反应过来,她便拔腿跑了个没影。 “师伯?”那人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几声,断了传音。 往东三里开外果然有只妖兽。 不知那位萧老祖是有意还是无意,齐月遇到的居然是一只雄性兔妖兽。 只是也被景龙染成了灰金! “真是品种不禁,雄雌也不禁,很有邱堂宗的风范嘛。”她冷嘲道。 说话间,一道银光劈出。 那兔妖头颅抛飞出老远,身躯“嘭”的仰倒在地,撒出一道丈远的灰金血线。 齐月拎着黑铁剑上前,随手插入兔妖的腹中,将它的体内的催情之力尽数吸入了黑铁剑。 待剑尖闪烁起一缕灰金色的雾光,那灰兔妖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齐月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抓着灰兔妖的一条腿,拖着它就往山脚下奔去。 不过三刻的时间,众人便听到密林里传来“唰唰唰”的声音和横冲直撞般的树林摇晃。 “有妖兽闯出来了!” 一名弟子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响彻了半个山脚。 众人纷纷取出自己的法器,做出应敌之态。 二十余息后,一身白裳的齐月从林中跃出,绝美的小脸上淡漠如冰。 若不是她右手拎剑,左手还拖着一个丈余大小的无头妖兽,众人可能还以为她是去山中漫步闲走了一趟。 “齐月,你厉害啊,可以独身在兽潮山穿行,还能随手斩个一阶妖兽回来。”江灿目光灼亮的对齐月拍出一记马屁。 “我有心爱的白师弟,莫对我动心,多谢。” 齐月丢下那兔妖兽,脚步略显欢快的跑回了白清身边。 “齐仙子,兽潮山里情况如何?”尤七言过来询问。 齐月将剑递给白青,传音道:“这剑尖沾过景龙留下的催情之物了,除了邱贤风,千万别让别人碰到。” 白清眸光沉沉,轻笑着“嗯”了一声。 “兽潮山挺安静的。” 齐月略想了想,扬声答道:“可能我去的是外围,只见到了一个三阶妖主。” “什么,齐仙子见到妖主了?” 尤七言大吃一惊,急声追问道:“那你如何全身而退的?” “我就看了一眼,又没惹它......” 她正说着,突然听到数十里处的林间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响动,群兽怒吼之音、奔跑之音不绝于耳。 齐月眨了眨眼,看着附近百余道怀疑的目光,只好含糊道: “我就路过看了眼,我也不知道它会发那么大的火。” “你......是怎么看它的?”秦列阳不信,摇了摇玉骨扇。 “就瞪了它一眼啊。” 齐月摆摆手:“嗐,真没想到一介妖主,竟如此小气,瞪一眼都不成。” “你是不是当着它的面斩杀一阶妖兽了?”江灿质疑道。 齐月歪头略想了一下,不确定道:“隔着三里远呢,不算是眼前。不过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又带着猎物去瞪了它一眼......” “你一个筑基初期,反复挑衅妖主,然后就那么摇大摆的......回来了?”尤七言神色略有些震然。 躲在尤七言身后的应雪儿突然打了个哆嗦,悄悄退后几步,藏到了几个男弟子的身后。 第35章 小爷跟邱贤风不共戴天 “哪有大摇大摆,我是逃回来的好吗?” 齐月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路上总有不开眼的妖兽挑衅我,还要跟我抢猎物,我只能半打边逃,带着他们在山里兜了小半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此话的可信度, “轰咚咚--” “咔咔--” 远处大兽撞击与奔跑的动静越来越大。 近十里长的树林不断哗哗摇晃着,声势铺天盖地,呈包围之势向山下袭来。 “我艹!兽潮来了!” 又是那名弟子的一声大喝,数百个弟子立即如炸开的马蜂窝,各自往远处奔去。 “走!” 齐月拽起白清就往营地的方向跑。 秦列阳和江灿紧追上来,一左一右的夹着师姐弟俩。 “老实说,你是不是去打妖主了?”江灿边跑边问。 “我一个筑基初期,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齐月面不红心不跳。 “齐月,你下回进山带我。我飞得快,惹祸了也能将你安全送回来。”秦列阳笑嘻嘻道。 “说的跟谁飞不快似的。”江灿丢过去一记不屑的眼神。 “都不许惦记小爷的师姐。”白清冷不丁冒出一句。 “白师弟,这你可冤枉死我了。”秦列阳叫屈。 “妖主肚腹中必有妖丹,那玩意儿炼化后,可以吞服提升修为。白师弟,咱们搞几颗尝尝?”江灿扫去一道灼灼目光。 “......”白清陷入了思考中。 “斩杀了景龙,妖主都是咱们的!” 齐月见这俩家伙居心叵测,开始诱拐白清,忙插入话题道:“我觉得你们诱敌的方法有误。” “怎么说?”秦列阳不耻下问。 齐月毫无忌讳的回答道:“邱贤风好男色!那日他城中茶肆堵我,就是因为我是男子装扮。景龙可是邱贤风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你是说......景龙跟邱贤风有一腿?!”秦列阳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我猜的。”齐月淡淡道:“不试试怎么怎么知道呢?” “有道理!”江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敢欺负我师姐,小爷跟邱贤风不共戴天!”白清咬牙恨道。 “白师弟莫气,列阳现在就去揪住他让你打一顿。” 秦列阳扫了齐月一眼,召出一把飞剑,架着白清跃空飞走了。 齐月与江灿回到布置营地的山头,只见满山都是飞来窜去的人影。 江灿叫住一名独行的女弟子,询问道: “道友,我们这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那女弟子认出了他的身份,小脸霎时嫣红,如一颗熟透的柿子,羞涩道: “江灿师兄,那都是跑来看齐月和挑战邱贤风的人。” “有弟子宣扬齐月并非男子,而是十九岁的女修,容貌远胜过南州第一美人。还有人说邱贤风看似筑基中期,实力只有练气九层,打得过才算合格的筑基弟子。” 江灿道了声谢,扭头去向齐月抱怨,却发现她脸上已套好了一只灰面具。 他闷声一笑,故作忿忿不平道:“小爷又俊又强,双榜第一,怎不见人来热捧?” “你实力太强,谁敢惹你?”齐月冷哼一声:狗男人! “嗯~有道理,小爷爱听。” 江灿满意的摸了摸下巴,主动在前开路,带着齐月去与尤七言重新汇合。 众弟子所不知道的是,南州城西的观赛席上响起了阵阵如杀猪般的嚎叫。 原因无他,那时时跟进赛场最热门场景的画卷中,邱堂宗的十余名弟子紧紧护着邱贤风,被百余个大宗弟子排着队,轮次上前围攻与挑战。 甚至还有一名炼气期弟子,与天骄榜第二的秦列阳合力偷袭邱掌门之子,将一把黑漆漆的低阶铁剑刺进了邱贤风的肚腹,然后又骂骂咧咧的走了。 “白师弟,你果然是天才,才炼气期八层就能干翻筑基中期的邱贤风。列阳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秦列阳大刺刺的拍了拍白清的肩膀,亲热的揽着他往山上走去。 现场围观的众弟子:......??!!! “连炼气期八层都能干翻邱贤风,凭什么我一个筑基初期不行!” “刚刚那把铁剑是一阶上品吧?” “我筑基中期修士的二阶极品大剑不能破开邱贤风的护体罡风?难道是我剑太钝?我不信!” “干翻邱贤风!证明我等实力无误!” “冲啊!” 画卷中百十个弟子一拥而上,将邱堂宗的弟子们打的哇哇吐血,无能狂怒,恨不能将邱贤风拱手扔出,立地退宗。 画卷外的各种掌事者:......??!!! 静虚宗的四个长辈,面面相觑,满脸懵逼: “刚刚插剑邱贤风的真是白清那小崽子?!!” “赛场到底发生什么了?” “齐月溜哪儿去了?” 恰在此时,一道急火攻心的吐血声响起:“哇!噗!” 紧接着,是手忙脚乱的惊呼:“哎哟,掌门......快醒醒......” 也有幸灾乐祸的嚷叫声:“别晕啊,邱掌门,快看贵宗弟子被打得好惨哟!” 邱掌门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观赛席上,各宗掌事们交头接耳道: “原来邱堂宗的核心弟子实力那么不济啊......” “筑基中期竟打不过炼气期八层?” “那练气八层白姓弟子是哪一宗弟子?如此勇猛!” “好像是那个容貌出众的齐月的师兄?” “对对对,我记得他!” “齐月也打爆过邱贤风吧?说是来自那个静什么宗弟子?” 连堂侧耳细听,忙不迭的送去一道传音:“静虚宗!静虚宗!是静虚宗啊道友。” “对对对!是静虚宗弟子!” “能培养出这等绝世天才,我等竟从未听过其名,这静虚宗应是隐世大宗......” “了不得啊,南州宗门榜要变天了!” “呵呵,也该变天了,邱堂宗宗门实力那么差,竟也能排名第四?” “嘘,邱掌门和城主府有些关系呢......” 坐在高台一间雅室中的尤城主:【......我就听个闲话,这也能扯上我城主府......?】 忙送去一道传音撇清关系:“道友们,别造谣啊,城主府和邱堂宗毫无瓜葛!” ...... 狩猎山。 营地内,齐月与尤七言、江灿、应灵仙四人围坐成圈。 齐月脸上挂着灰面具,应灵仙也以轻纱遮面,端坐在尤七言身侧。 四人之外围着二十余个维持警戒的围剿队弟子,以防被附近瞧热闹的弟子闯进来打搅。 江灿叼着一根小树枝,懒洋洋道: “......你们围剿队跟景龙也斗了三日了,回回都落下风,还不如让邱贤风前去一试呢。大不了咱们猎一只二阶妖兽补偿给他。” 尤七言有些为难:“邱贤风不会同意吧。” “就是冒个头而已。主动参与斩杀景龙,不仅能挽回邱堂宗的颜面,还能白得一头二阶妖兽,这么划算的买卖,邱贤风会拒绝?”江灿反问。 “好,那我便去寻他商议一番。” 尤七言拿定主意后,行事便果决了很多。 先派二十个弟子赶下山腰去拯救邱贤风,自己则带着十几个弟子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 看样子,尤七言也清楚邱贤风那里的水深火热。 齐月目送尤七言等人离开,扭头看向江灿,担忧道: “江兄,让邱贤风去引诱景龙,他会不会乘机悄悄给景龙通风报信?他们毕竟都是同宗师兄弟。” 应灵仙错愕的瞥了她一眼,却只能看到一张灰扑扑的面具,眉眼间不由闪过一抹嘲弄。 江灿吐出树枝,好笑道: “齐月,你这小脑瓜......是真敢乱想啊。景龙早已丧失人性理智,还喜欢役使妖主猎杀修士,死在它手中的筑基修士已有四五人。邱贤风只是好色,又不是个蠢货。” “可万一他就是又色又蠢呢?”齐月微歪面具。 江灿以拳抵唇,闷笑了几声,安慰道:“你连妖主都不怕,管他邱贤风作何呢?他若敢背叛咱们,斩杀不就得了。” “有道理。”齐月点了点面具。 “阿月!”白清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白师弟?”齐月循声望去。 却见一身白衣的白清正被秦列阳等人拥着,在众星拱月中踏步走来,带着股意气风发的畅快与潇洒。 她立即摘了面具收回储物袋中,丢下江灿和应灵仙,起身奔了过去。 第36章 不许招蜂引蝶 见齐月过来,白清不由快走几步,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交。 他唇角高高扬起,朝身旁的弟子四下颔首,满面春风的介绍道:“诸位,这是我心爱的齐师姐。” 秦列阳抽出扇子用力砸在掌心,摇头失笑。 一名弟子从围观者中迈出几步,抱拳道: “齐师妹,我是天骄榜排名第七十七的林峭,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齐月脱了白清的手掌,直接抱拳认输:“林兄,我排名一百零七,打不过你。” 林峭瞥了秦列阳一眼,见秦列阳只顾低头打扇子,又出声提醒道: “十七日开赛那天,你与排名九十一位的郭耀对了一掌,你当场折断了他的臂膀,还记得么?” 齐月摇摇头,再次婉拒道: “郭耀那日是故意耍诈,其实我也打不过他。” “哈哈哈,齐师妹好生风趣。” 林峭大笑几声,潇洒的一甩头,往前挪了两步,又道: “我是云海州林氏家族子弟,家中排行......” “厉害!齐师妹今日大展神威,在兽潮山中来去自由,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不愧是南州静虚宗弟子!” 林峭身后忽而挤上来一名男弟子,一胳膊肘将他拐到了一旁,笑如灿菊道:“齐师妹,咱俩之前见过的,还记得么?” 齐月抬起面具,透过两只小黑洞扫了他一眼,摇摇头。 那弟子表情夸张的嚷道: “哎哟,齐师妹忘了?那日你和燕云宗弟子打架,有个穿白衣、摇玉骨扇劝架的——就是你旁边那个秦师兄。我是朝你第一个跑过去那个,你大喊一声‘小爷生气了’,然后把我一拳砸出半丈远,在地上滚了两圈!我就是那名弟子!” “呃......”听到他颇显自豪的自我介绍,齐月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尤七陌,你闭嘴吧,还嫌不够丢脸。”秦列阳一脸头疼的朝那弟子勾了勾扇子。 “齐师妹可是记起来了?” 尤七陌得意洋洋溜到白清身旁,颔首笑道: “白兄,咱们不打不相识。我叫尤七陌,天骄榜第九十五位,是秦列阳的亲师弟。” 白清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尤兄也回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自斜左侧响起。 江灿背着手,脚步悠闲的走来。 尤七陌脸上的笑意微敛,抱拳道:“江兄。” 江灿不愧为天骄榜首,威势逼人。 有他走在身侧,前方的围聚者便在他的目光中被迫散开了去,仅留下不到五六个弟子还固守在附近,却不敢与之对视。 等五人回了扎营处,秦列阳便迫不及待的将尤七陌叫到一旁,低声嘱咐。 而江灿则盘膝闭目,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月拽着白清走开,特意甩开了几个追踪者,寻到一块树多的隐蔽处。 她找了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将身形彻底掩住,这才盘膝坐下,双掌运转灵力,将身上混杂的气息尽数祛除。 “邱贤风那里可是妥当了?” 少顷,齐月起身拍了拍裙摆,身子向后一歪,慵懒的斜靠在树干上。 “大师姐之令,师弟岂敢不从?” 白清迈步过来,勾唇邪邪一笑,伸出手掌撩玩她的乌发,语气却分外阴冷: “这几日大师姐怕是会被各宗美男子迷花了眼。当着我的面,那林峭都敢对你发浪,背地里不知还会有多少狂蜂浪蝶在肖想大师姐。 “别闹。那些都是听到消息从各处赶来营地,等着浑水捞鱼的弟子!咱们已经和江、秦、尤达成三日合猎景龙的盟约,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火阳灵叶草必须归你,他们都已经默许。这几日你牢牢守在江灿和秦列阳身边,千万莫要中人挑唆之计。”齐月耐心向他解释了几句,冷音略显一丝疲惫之意。 白清闻言微怔。 再开口时,声音已温和了许多:“是不是早上应氏姐妹让你心烦了?” “嗯,所求不同,是很烦。” 齐月颔首,双臂穿过他的腰侧,轻轻环扣住了他。 白清身子僵了僵,翘起的唇角怎么压也压不住,也伸出胳膊回搂住了她。 齐月闭上眼,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处,静静的听着他胸膛处如击鼓般的心跳。 砰砰。 砰砰。 速跳不止! 她眸光微柔,略含戏谑之意:“还闹么?” 白清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不闹了。” 但下一刻,这股温馨的柔情便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破坏。 “咦?是白师弟么?” 那弟子从空中跃下,几步跳了过来,满面惊喜的抱拳道:“我是千岚宗弟子濂溪!” 白清蹙眉冷斥:“我管你是谁,没看到你打扰了小爷跟师姐的清净?” 齐月噗呲一乐,从他怀里缓缓挣脱出来。 白清冷眸中阴厉之色骤现,强忍着不悦替她顺了顺额前的乱发。 濂溪果然是奔着齐月来的,瞥了她一眼便红了脸,拱手歉意道: “濂溪不知齐仙子也在,真是失敬。那个,咱们改日再叙,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走,却“咚”的一声嗑到一株树干上,惹来齐月的一声轻笑。 白清恼恨的掰回她的脸对着自己,目光沉沉道:“大师姐,不许招蜂引蝶!” 齐月又噗呲一乐,一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便要往他唇边啄去。 耳边蓦然响起一声凛冽的警告:“你敢!” 她头一偏,一口啄在白清的耳侧,轻声道:“狩猎场只有你我才是自己人。他人是蜂是蝶,与你我何干?” 白清怔了怔,目中的阴沉散去,眼底涌上浓浓的暗喜与满足。 待两人牵手返回火堆扎营处,江灿和尤七陌已经不见踪影。 唯留一个秦列阳正背对着两人和一个容色姣美的女修说话。 辨识出两人的脚步声,秦列阳一个迅猛扭头,举扇点向齐月:“多谢连师姐相邀,秦某已跟白师弟结盟了。” 连师姐扫了齐月一眼,微红的小脸顿时白了白。 齐月丢给秦列阳一个冷眼,拉着白清坐下,秦列阳牵了牵唇角,垂头佯装认真的翻看骨扇上描的符文画。 白清心下有些不忍,主动替秦列阳解了围:“我就是白师弟,连师姐有何指教?” “没有。” 连师姐将目光落在白清与齐月相握的手上,脸上闪过一抹窃喜,又侧头看向秦列阳,撒娇道: “列阳兄,我天骄榜的排名在百名前,你何不再考虑一二?” 齐月扫了眼躲在八九丈外往自己这边偷窥的一名女修,眼角的余光很快就瞥到那女子钻进了应氏姐妹的营帐。 她散开一缕神识,直奔那帐内而去,正见那女修毕恭毕敬的施礼,又十分狗腿的凑到应灵仙身旁,低头向她禀报着什么。 以齐月的神魂之力,有隔音阵法相阻,只能勉勉强强辨识出那女子嘴唇张合间,说着“贱人回来了”、“江灿没跟她一起”之类的。 齐月无声冷笑了一下,空出的右手径直朝着那营帐旁的一株大树屈指微弹。 两道细如发丝的银光一闪而出。 “连师姐!”秦列阳忽而拔高音量,义正言辞的拒绝道:“结盟之事并非我一人可决定......” 他话还未说完,围剿队所占区域的就传来重物砸落和大树倒塌的巨大声响和三个女子的惊恐尖叫。 连师姐吓了一跳,忙打断他道:“晚些再来问你,我去看看那边。” 说罢,转身就跑了过去。 齐月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那边的鸡飞狗跳,看到应氏姐妹和那鬼祟的女修从被人割破的营帐法器中狼狈钻出,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秦列阳撇了一眼,也摇着玉骨扇过来坐下,笑嘻嘻道:“趁尤七言不在,谋划甚多,又想搭上更强者,又想夺人之功,却忘了身边无人相护。这蹦着高儿的四处惹人厌,可不是主动找打么。” 白清扬起半边刀眉,惊讶道:“连师姐是诱饵?” “受人所遣,过来打听师弟你猎杀景龙的诀窍罢了。我坚决不肯中美人计,够意思吧。”秦列阳咧嘴一笑。 “秦兄,够意思。”白清伸拳轻砸了他一下,态度又亲近了几分。 齐月淡淡一笑,问道:“江灿出自世家大族?” “是啊,家族里供着一尊化神期老祖呢。” “那他为何会拜入神梦宗?”白清好奇追问。 “哈哈哈,自然是神梦宗老祖就是他家那位咯!” 秦列阳一骨扇砸在手心,叹惋道: “只可惜世事岂能皆如人意。江家给他指了个未婚妻,他不同意,就逃来了南州狩猎赛。不像我,我师傅就是带我奔竞赛来的。他老人家还在外面等我攒够了积分,为宗门争光呢。” “家族中有化神老祖,婚事也不得自由?”白清有些震惊。 “呵呵,在十大宗门面前,化神老祖又如何?连天道宗的那位传说不也......” 秦列阳突然刹住嘴,转而一合扇,笑道:“白兄,你我打个赌如何?” 第37章 我赌了! “赌什么?” “我赌余下的这十一日你必会中招美人计,招惹齐师妹生气。” “赌资是什么?” 秦列阳亮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一颗妖主之丹而已,你敢赌么?” 齐月蹙了蹙眉,冷然婉拒了秦列阳:“列阳兄,我白师弟心思纯净,你可不准欺他!” 白清眼眸一沉,咬牙恼恨:“大师姐不肯信我?” 不等齐月再开口,他便急声应道:“我赌了!秦兄,尽早给小爷我备好妖丹,你输定了!” “好!白师弟爽快,我秦列阳定会愿赌服输。”秦列阳挥着玉骨扇,眉开眼笑的拱了拱手。 齐月不由翻了个冷白眼。 刚刚跟白清私下里嘱咐的那些话算是白说了。 一颗妖主之丹,三言两语间就这么被秦列阳给哄走了。 白清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毕竟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是大师姐么! 他也不算算,哪怕两山能出一妖主,一百二十三座山,妖丹拢共也才六十颗出头!还是三千人共抢的那种...... 江灿为了占得先机,争夺妖主之丹,还主动去抓兽烤肉来讨好师姐弟俩。 这该死的白清,居然为了争一口醋劲,直接将妖丹送人! 齐月越想越气,抓着白清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 白清被咬时一脸懵,居然瞬时又冷了眼,还蹙眉强硬道:“你为何就不肯信我?” “姑奶奶要被你气死了!”齐月怒得脑仁疼,握紧拳头,扭头便冲出了营地。 “阿月!”白清忙起身追去。 可齐月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白清目光沉沉的回来坐下,眸中寒意深不见底。 “白师弟,要想月师妹信任你,这十一日守好自己的心便罢。何必恼怒?”秦列阳看热闹不嫌事大,扇子摇得呼呼作响。 白清闻言,并未吭声,面上的恼恨却更深了几分。 *** 齐月绕开山中扎堆的弟子群,往兽潮山的方向快速穿行着。 【奶奶的,秦列阳简直不讲仙品道德!】 【敢从姑奶奶手里诓骗妖丹,就别怪姑奶奶不守规矩!】 她一边暗暗开骂,一边散开神识,准确避开一群群活物气息,摸到了兽潮山的背阴面去。 “白师弟实在单纯的可怕。秦列阳为了进围剿队,接连扭捆两只二阶妖兽送给应氏姐妹斩杀!” “是他送不起妖主么?” “是的!他要是自己能轻易斩杀妖主,还进什么围剿队?” “秦列阳为何肯花心思讨好白师弟?那是因为尤七言受老祖之令,邀我师姐弟二人前来助围剿队猎杀景龙的缘故!江灿和秦列阳高估了我的真实实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这才有了四方结盟!我白师弟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唉,也不怪他!咱们静虚宗偏于一隅,整个宗门还不到两百人。连我师傅都是个单纯的丹痴性子,白师弟才二十二岁,白纸一张,哪能跟近万人的乾元宗核心弟子比心眼......” “我只是气他太傻!这么粗劣的激将法竟也能上当?” “这个节骨眼上,连大师姐我都得小心应付美人计,凭什么他会觉得自己特殊?” “三言两语就被人哄着送出去一颗妖丹,一颗妖主之丹!” “气死我了!” 齐月正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一头二阶妖兽突然闯入了她的神识。 她微微弯唇。 随之,十几个跳跃就蹦到了那妖兽的身前。 一拳将身体保持僵硬不动的妖兽打了个洞穿。 “多谢师伯赏赐!” 齐月喜盈盈的谢了一声,伸手从妖兽的肚腹中捡出一颗半凝状的赤色妖丹。 妖兽二阶时,体内的妖丹才勉强成形,本应是半虚状,兽死丹散。 这颗半凝实的妖丹,显然是萧老祖亲自引动天地灵力催化而成。 “畅快了?”耳边响起冷冽的天籁嗓音。 “想想还是好气!”齐月厚着脸皮冷哼道。 “那就再打!” 此话一出,又有四头妖兽自发闯入了她的神识圈。 “嘭” “嘭” “嘭” “嘭” 五颗妖丹落袋为安。 齐月收拳吐气,十分不贪心的哼哼道: “师伯,为何都是半凝实的妖丹,连一个妖主都舍不得让我打?” “本尊亲自坐镇,怎能容许有人作弊?”那人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咦?你,你是萧老祖?” 齐月瞪大了一双眼,惊得满面....... 好吧,脸太僵,做不出来太惊讶的表情。 她只好用力将眼睛睁得更大些,努力的表达出自己想传达的惊愕之意。 “嗯,我是萧老祖,玩够了就回去吧。”萧辰星敷衍的回应了一下。 齐月神色认真的解释道: “老祖,我其实心里是很震惊的,只是最近几日我在走冷艳风,不能表现的太过活泼。” “嗯嗯,已经见识过你的诸般奇葩,我信了。”依旧是敷衍的音调。 “老祖,那个,寻灵虫还在么?”齐月眨了眨眼,然后垂头抠手指。 “你要斩它?” “不是,我想驱它去找几颗合用的灵草灵果什么的。”齐月继续抠手指。 “你不是已经有了一只灵宝蛊,还要寻灵虫做什么?” “老祖怎么知道的?” 齐月似是没料到大乘期修士能这么强大,一眼就看破了她身体中的最大的秘密,更没想到萧老祖会直接揭开这个秘密,吓得冷音都变了调。 “哼......一群金丹小修,也配教你修道?” 那人讥嘲一声,吩咐道: “往东南二十里,有一处弯溪。” 见齐月被深深震撼,摆出了一副跟那几只二阶妖兽同款呆怔的样子, 那冷音戏谑的补充了一句:“我只等一刻。” 齐月只好暗暗咬了咬银牙,拔腿就往萧老祖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到一刻,齐月就穿过一层浅银色的禁制薄雾,又绕过两片密林。 时隔五日,她再次见到了那道赤红的背影。 背对着她,立于波光碎潋的弯溪旁。 “老,老祖。” 她有些惊慌的佝偻起腰背,继而又战战兢兢的拱手,一拜到底。 “过来。” 那人连头也未回。 仅用背在身后的食指轻轻一勾。 立于七八丈外的齐月就不受控的飞身而起。 继而稳稳飘至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齐月忙垂下头去,心中颤然不已。 她知道那人感应力极为敏锐,便死死抑住心头杂绪,一丝杂念都不敢冒出。 那人的声音恢复了往世记忆里的模样,如清风拂面般温和动听。 “火系修士?” 齐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回应道:“是。” “今岁几何?” “回禀老祖,我,我十九了。” “何方人士?” “我,我不记得了。我从小就是乞儿,四处流浪,我娘去世后,师傅将我捡回了静虚宗。” “你的名字,是哪位长辈赐下的?你娘,你师父?” 齐月攥着拳掌,又咽了口唾沫,才谨慎答道:“回禀老祖,是我娘。” “你的名字可有来头?” 齐月几乎将头颅垂到了胸口,小声道: “没什么来头。我娘姓齐,她说生我时天很冷,月亮却很圆,是个好兆头,便给我起了齐月这个名字。” “知道灵仙峰么?”那人突然扭头看来,那双妖异黑眸绽出一抹深寒之光。 “啊......?”齐月抬头,淡漠的眼眸中浮出一道迷茫之色。 但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倏尔清亮,脱口问道: “灵仙峰?老祖问的可是应灵仙住的地方?” 随之又摇摇头,目光暗淡下去:“我跟她不熟,只知道她是赤岭宗弟子。” 那双黑瞳凝视了她几瞬,忽而转向远处林梢间透出的晕光。 萧老祖突然静默不语。 齐月也只好垂头闭嘴,乖顺的做个安静的人形树桩。 良久,那人突然开口道: “你十九岁便得以筑基成功,在中央大陆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我且问你,可愿拜入天元宗?” “啊......诶?” 齐月猛然抬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与喜悦,但转而又浮上了一丝犹豫与纠结。 萧老祖极有耐心,只是看着远处的幽林,静静等待着她的抉择。 第38章 惩戒 半晌后,齐月才略显痛苦的拱手伏拜,回答道: “多谢师伯垂青,请恕弟子拒绝师伯好意。若非我师傅相救,弟子十三年前早已化为一堆枯骨,哪还有今日的风光。弟子此生只愿守护宗门,孝敬宗门长辈,将宗门发扬光大,别的再不敢奢求。” “师伯?” 萧老祖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而又意味难明的笑声。 但他并未被齐月的拒绝所激怒,反而目露一丝赞赏之意。 他手掌一翻,化出一粒黑雾缭绕的丹丸,随手丢给了齐月。 齐月忙小心翼翼的接过,捧在掌中,淡漠的眸光中闪着清澈的茫然。 “这是固魂丹。我观你体内神魂不定,想是......” 说到这里,萧老祖微顿了顿,宛若天籁般的嗓音愈加温和了几分: “......神魂受过暗伤?你既称我一声师伯,我岂有不赠你一份见面礼的道理?” 齐月心下一紧,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掌心渐渐渗出微热的湿汗。 萧晨星绝无可能窥出她神魂中隐藏的无情道种之力。 那就只能是隐隐感知到了她体内原主残留下的怨戾之气。 但自入南州城以来,她体内的怨气便陷入死水般的沉寂。 除了今早,与应氏姐妹针锋相对,齐月逼应灵仙掴了应雪儿一巴掌后,她体内曾有一瞬的躁动。 就那么极短的一刹,竟被萧老祖的神识所感知。 她不由又咽了下口水,抑住想要抬头看清他神色的冲动。 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那枚黑丹,俯首深拜道: “谢师伯大恩!” “回禀师伯,弟子神魂受伤全因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弟子半年前与同门师妹争风吃醋,在闭关突破筑基的紧要关头,被师妹故意冲撞惊扰,这才神魂失守,还差点身死道消。幸而掌门公正......” 她正恭恭敬敬的将其中的缘由细细解释给萧老祖听,却惹来一声阴冷的“闭嘴!”。 “是,师伯。”齐月立即顺从的闭了嘴,将头也垂的更低了些。 “空有一副剑道之体,却耽于小情小爱,自毁长城!不堪大用!” 萧老祖不耐的一甩长袖,身影倏然消失。 只留下一弯溪水潺潺,斜阳透林的斑驳阴影。 齐月抬头,四下张望了一阵。 确定周围的禁制已除,她拱手再拜,淡漠的星眸中绽出一丝高山仰止般的崇敬,大声道: “师伯之恩弟子一定牢记于心!待弟子将来修道有成,一定报答您老人家的大恩!” 说罢,她将那枚固魂宝丹珍而重之的收进了储物袋,转身便走。 哪知,她刚往回奔了不过十余里,突有一道熟悉而强悍的气息闯入了她的感知中。 竟带着凶猛而暴戾的气势,径直朝着她袭来! “寻灵虫?”齐月惊呼一声。 她早就收拢了自身气息,妖主怎能精确感知? 一个闪念间,她便想清楚了这是萧老祖的手段,以此作为对她的惩戒。 【??!!】 【这是有多怕我会跟天元宗牵扯上?】 【拒绝拜入天元宗就赏我一颗固魂丹,我提个将来报恩就要惩戒我。】 【呸,看不起谁呢。】 【姑奶奶有自己的亲师傅和宗门,还是首席大弟子,数人之下,百人之上,岂会改拜他宗?】 她暗骂几声,一闪身避开了迎面扑来的腥风,拔腿就跑。 齐月将灵力注入双腿间,仿若一股疾风在山间穿梭。 愣是没让那紧跟在身后的灰金蟒碰着一片衣角。 她带着那蟒蛇越过了四座大山,攀上一处溪边的悬崖壁,采下一株聚灵草。 又引着蟒蛇绕过一条瘴气笼罩的密林,到了一处幽潭前。 体内的灵宝蛊微微震动着,提醒着她此潭之下必有灵宝! 她眼眸微转,一个敏捷飞跃、转身、坠落。 与此同时,一只玉脂般的粉拳裹着团尺余大小的银白火焰,照着灰金蟒的脑顶砸下。 “砰!” 尘土飞溅! 那硕大的蛇头被砸进枯叶铺就的地面,蟒瞳里有一刹得茫然,转瞬又被暴戾与狂躁填满。 齐月并不给它时间反应,挥拳的动作似狂风骤雨,一击比一击激猛。 “砰砰砰”,拳拳不落空! 唰-- 哗-- 一阵狂风抽来,巨大的蛇尾卷起大片暗黄色的湿水、泥土和树叶,搅乱了眼前的余辉,浑浊了视野。 齐月一个洒脱飞旋,避开了独角灰金蟒的攻势。 她双臂轻划,如鸟翅抖展,动作轻盈的停歇在一株枯木梢上。 “嘶嘶--” 蟒蛇张开大嘴,伸出手臂粗细的蛇信子,再次朝齐月攻来。 齐月飞快的召出一瓶中品养元丹,倒出一粒弹入蟒蛇的嘴里。 而后,趁着蟒蛇惊慌闭嘴之时,一脚蹬中它的鼻子,将它踹了回去。 那蟒蛇重重摔回地上,咂摸了下大嘴。 又咂摸了下大嘴。 竟然没有再攻上来。 “好东西吧?吃一粒抵你修行数月呢。” 齐月将养元丹塞回储物袋,又摸了瓶辟谷丹。 取出一粒,捏在手里嗅了嗅。 嗯,兔肉味。 她将那丹粒抛在地上。 灰金独角蟒蛇忙凑过去嗅了嗅,然后气愤的扬起脑袋,睁着一双冰冷的竖状褐眸看向她。 “咦?不稀罕?” “也是,你堂堂妖主,什么妖兽没吃过,怎会稀罕辟谷丹?” 齐月摇了摇头,俯视树下的灰金蟒,指了指三丈外的幽潭,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小角,我有更好的宝贝。我拿来跟你换那潭底的东西怎么样?” 说罢,她又摸出一只暗紫色的玉瓶,颇有些肉疼的倒出了一粒上品养元丹。 “嘶—,簌簌—” 那独角蟒蛇一嗅到上品养元丹的气味,便不受控的蹿上前来抢夺。 一股浓烈的腥臭直扑向七月的右手而来。 蛇嘴大张,牙尖尖如寒剑,还淌出长长的哈喇子。 “想要这个啊?” 齐月手一划,躲开蛇信袭击,攥紧了那粒元丹。 再次举拳,照着灰金蟒的脑袋重重挥去,又是一阵暴击。 打得它蛇眸紧闭,蛇头不断向后闪避。 那灰金蟒给敲得满头大包,涎水里都开始渗出缕缕血线。 终于受不住她的虐待,发出一声“嘶嘶--”哀鸣,将硕大的蛇头缓缓垂下。 齐月飘落在地,扬起拳头,在它眉心处比划了两下。 似乎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洞穿了它的头颅,给它来个痛快算了。 “你若再得寸进尺,没完没了,我就松开它的禁制了?” 耳边再次响起萧老祖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刺骨凌厉的寒意。 齐月已经反制住灰金蟒,勉强胜出了萧老祖一线,自是不敢再在大乘修士的天威上蹦跶。 她忙收回粉拳,将掌心中那枚被汗液浸湿的上品养元丹扔给了灰金蟒。 灰金莽仰头一口吞下,游动着巨大的躯体,“呲哗哗”的下了幽潭。 “萧师伯?”齐月故作忐忑的唤了一声。 萧老祖没有理会她。 她知趣的闭上嘴,乖巧的立在不远处等候。 不多时,潭水搅动声响起。 水下妖兽争夺的动静越来越大,两股属于妖主级的威压和气势不断冒出,向四周轰然散开。 一叠叠水浪高高抛起,如透明的卷帘在虚空上打旋,又重重砸下,发出阵阵沉闷的落水声。 齐月又走远了些,避开了水滴袭击的范围。 又过片刻后,一股妖力波动从潭底溢出。 只听 “啪!哗!” 一头半丈粗的灰金莽头从潭中一跃而出,带出七八长高的水花喷溅! 灰金独角蟒摆动身躯游了过来,在齐月身前吐出了被妖力包裹的两颗黑漆漆的果实和一颗圆溜溜的赤色妖丹。 它蛇躯上有几道被利爪撕裂的伤口,尾巴也被咬断了一截,露出一小段蛇骨。 齐月用灵力将那三样东西裹住,收入了储物袋。 随之,她取出一瓶洗髓丹,倒出一粒抛给独角蟒: “辛苦了!” 蟒蛇一口吞下,又睁着竖状褐瞳看向她。 见齐月肉疼的将玉瓶收起,那蛇眸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屑与鄙夷。 “哎呀?师伯,它是不是嫌我太小器,看不起我?”齐月顿时气的跳脚。 “你何德何能与她同名?” “拿完好处就滚回去!” 沉喝之声如两击闷雷,重击在齐月的心神上。 痛的她浑身一颤。 “哇--”的喷出一口脓血来。 蟒蛇鼻息迅速抽了下,巨大的蛇头猛然往她身前窜来,渴求吞吃掉地上的血液。 “呼--” 一股银白灵火被齐月抢先一步射出,直接将地上那团浓血连同土石烧成了灰飞。 灰金蟒蛇懊悔的嘶鸣一声,将那小片焦黑的土石啃了个精光。 齐月没理睬它。 她深蹙眉头,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运转灵力强行压下了体中的暗伤。 然后捂住胸口一言不发,好半天才挺过心神处的撕裂剧痛。 随之,她取出两粒上品养元丹接连服下,又盘膝闭目打坐,专注恢复体内的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 银月斜挂,洒下满山的清辉。 萧辰星的声音不再回响。 齐月睁眼收功,忍着痛楚,神色冷清的炼化了其中一枚妖丹。 又取出两颗洗髓丹丢给了守在一旁的灰金独角蟒,轻声吩咐道: “小角,送我回去。” 那蟒蛇吞吃了丹药,讨好的垂下头,让齐月踏上它的头颅,驮着她飞快的往前窜。 一人一蟒花了一个半时辰,才返回灰金独角蟒的地盘。 齐月又丢给它一颗虫纹上品养元丹,便独自往扎营之山快步奔去。 第39章 我没事 到了营地的山脚下,可见山中火势熊熊,如火蛇满山盘绕。 夜空中漂浮着数百道修士的身影,飞来窜去,十分热闹。 齐月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体内的伤势也让她没有精力多思,几个闪身间便回到了扎营区。 “齐月回来了!” “齐仙子回来了!” 有弟子看到了她的面容和身影,顿时高声呼喝起来。 许多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向她冲来。 其中一道白色的高大身影,似从远处的黑暗里向她狂奔而来,如一团灼热而鲜活的烈焰。 而后将她重重的揽在怀中,压抑着浓重哭腔和愤怒的暗哑吼声也随之在她耳边炸响: “你去哪儿了?!” 齐月回抱住他,紧紧贴住他滚热的胸膛。 忽而觉得空寂的心,飘忽的魂,似乎都安宁了些。 这一刻,她已分不清这是原主残留的眷恋,还是自己生出了一丝对天道妥协的软弱。 “白师弟,我没事。” 被重重人影簇拥着回到了火堆旁,齐月才在七嘴八舌的讲述下,知道了今夜整个营地出动寻找自己的缘由。 下午,齐月刚离开营地不到一个时辰,邱贤风就突然发了疯。 他在众目睽睽下发出一声“咕咕”兽鸣,就独自往兽潮山逃去。 尤七言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癫,忙派人去拦回他。 谁知邱贤风的战力暴涨,不惧疼痛,亦无畏生死。十几个筑基期修士,在刻意留手的情况下,愣是没拦住他。 白清得知邱贤风跑去兽潮山后,吓得脸色发青,忙叫醒了打坐的秦列阳,两人一同赶去找了尤七言。 邱贤风曾因强抢齐月,反被齐月打爆肚腹的事情,几乎人人皆知。 得知齐月先一步离开了营地后,也去了兽潮山。 尤七言大惊失色,立即组织人手进山去救齐月,顺便再设法将邱贤风劝回营地。 哪知搜寻队找了一下午,一个也没找到。 邱灿回到营地后,听说了此事,赶紧又去寻了尤七言,说一早就怀疑邱贤风得知了围剿队的诱杀计划后,会故意给景龙通风报信。 尤七言一听,原来邱贤风早就想做人族叛徒,那就不用管了。 于是全营地的筑基修士都被组织起来寻找齐月。 “齐仙子,你下午是去往了何处?”有人问道。 “我去兽潮山摸底去了。”齐月淡淡答道,眉目间满是疲惫的冷意。 刚刚实在是吵的她脑瓜子嗡嗡作响。 “去兽潮山摸底?!” 江灿深蹙起眉,怒声斥责道:“你去兽潮山为何不叫上秦列阳和我?你一个筑基初期,跑到那种地方去逞能!我没提醒过你景龙嗜杀,还能役使妖主么? 你可知有多少筑基中期栽在了他手里?又有几人没有逃出生天?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为了一颗妖丹就能随意葬送?!” 齐月给他这番话训的有些懵。 但江灿是纯粹的好意和关心,她也不好出言反驳,只得默不作声的受了。 “咳”,尤七言闷咳一声,朝齐月点了下头,笑道:“江兄,齐师妹既然已经安全归来,不妨先听一听她今日的收获。” 白清握了握齐月的手,齐月反捏了捏,徐徐开口道: “江兄骂的有道理,师妹虚心接受。确实是我行动鲁莽,让大家为我担心受累,齐月在此感激不尽。” “今日下午,我本只打算去附近转转,谁料突然看到了一只二阶灰金妖兽。” “我认出此兽受景龙役使,便远远跟在了它身后。那妖兽在兽潮山内外来回转悠,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我便设了几个埋伏将它坑杀,还取出了一颗妖丹。” 说到这里,她从储物袋中摸出那颗泛着几丝银雾的半凝实妖丹,展示给众人看。 “什么?二阶妖兽也能凝实妖丹?!” “二阶妖兽的妖丹不是才刚聚形,一斩便散么?” “是半凝实的!可能是那妖兽临近三阶,快要晋升妖主了。” “这种万里挑一的运气都被齐仙子遇上了!” 周围的弟子立即如炸了窝的马蜂,争着往虚空上飞,想要看清她手里的那枚丹粒。 “我杀了那只二阶妖兽后,又来了一只灰金妖兽,不过只有一阶实力。它查看了下那妖兽尸首便急着要往回跑,像是回去通风报信。” “我便打爆了它,连同那只二阶妖兽,一同拖到了另一处地方藏起来。谁料,不久后,又来了一只二阶灰金妖兽。它是直接就奔着我藏尸之处去的,而非最开始留有血迹的地方。” “你是说,景龙的灰金妖兽与普通妖兽不同,不是以血气相互传递音信?”秦列阳问道。 “我也不知,或许我斩杀的灰金妖兽之间有特殊的联系?”齐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耳边再次响起那道冷冽之音,似有些啼笑皆非的样子:“小东西,这些弟子都参与过猎杀妖兽,你再编就要露馅了。” 萧老祖喜怒无常,三个时辰前还赐她一个“滚”字,害她心神受创,剧痛吐血; 三个时辰后又能化身慈爱的长辈,笑着指点她的不妥之处。 但齐月心静如水,并不为之惊惧或惊喜。 她顺着萧老祖的心意,匆匆将故事收了尾: “所以我想,明日咱们或许可以先去看看邱贤风遇到景龙后会变成什么样,若是也被变成灰金色。那咱们试试先困住邱贤风,再将那景龙引来!” 众人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个弟子后知后觉般的嚷道:“难不成灰金妖兽,是伴侣之间才能相互吸引?” 尤七言闻言眸光大定,抱拳道: “齐仙子,今日实是辛苦你了!你好好歇息,明日我等再来寻你商议。” 齐月微微颔首。 于是众人又相互推攘着一哄而散,火堆旁很快便只剩下了十来人。 今夜多了两人留下,一男一女。 齐月朝尤七陌点了下头。 随后又看向坐在江灿身旁的粉衣女子,抱拳自报家门: “静虚宗,齐月。” 粉衣女子冷俏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渡上了一层浓烈的媚色,也抱拳回礼道: “肖若云,赤陵宗!” 肖若云声带似有损伤,颇有些哑涩之感。 齐月心中微叹一声。 肖若云声带的损伤和哑涩自何处来,她心底一清二楚。 那夜树林里的动静实在太大,那声音也几乎传遍了方圆几里开外。 肖若云扯着嗓子不断续的嚎了一整夜,声带能不坏么。 一心向道的肖师姐,已然被那副春药给毁了! “齐师妹,你身体不要紧吧?”秦列阳忽而开口问道。 “阿月,你受伤了?”白清徒然紧张起来。 “无妨。” 齐月捏了捏他的手掌,将那枚泛着银丝雾的妖丹塞了过去: “你服用吧,我已替你炼化过。” 她盘膝坐下,也取出一粒养元丹吞下。 正要闭目打坐时,一道不屑之音幽然响起: “齐月,你不舍得购置培元丹,却能舍命入山为心爱的白师弟猎取妖丹?” “并非如此。你别听江兄胡言,服丹提升修为才是要紧事。” 齐月握了握白清的手,不再言语,静默打坐起来。 白清求助的看向秦列阳,秦列阳摇了摇头,起身布置下几道隔音符阵。 白清又看向江灿,江灿却从袖里摸出一根小枝叼在嘴里,又扔出一副二阶上品防护法阵丢给了秦列阳。 他眸光沉沉重重,心也沉沉重重,一咬牙,吞服下那枚妖丹,静神修炼起来。 齐月接连吞下四粒虫纹养元丹,催动灵力将体内的暗伤抚了个七七八八,紊乱的气息也逐渐平稳。 第40章 为他,我甘之如饴 天色微明,周围安静的无声无息。 齐月睁开眼,恰见江灿斜靠着树干,目光淡然的凝视着自己。 她颔首回应了一下,起身往火堆外走去。 她找了块无人的角落,拿出水袋和牙刷,将口中强忍了一夜的咸腥血气尽数祛除。 再回火堆旁时,江灿已不见了踪影。 秦列阳亦从打坐中醒来,将两块隔音符牌递来,指了指白清。 齐月颔首致谢,将那块符牌置在白清身后,又留下一粒晶石催动隔音法阵。 “你昨夜唇角留有血迹,体内气息沉浮,可是埋伏二阶妖兽时受了伤?”秦列阳问道。 “不过小伤,歇一夜就好了。”齐月淡淡一笑:“多谢列阳兄关心。” “你真是......唉!” 秦列阳摇了摇头,轻叹道: “齐月,你可知中央大陆天道宗的那位传说?十一岁便筑基,贵比天人,同阶无敌!你十九岁就能筑基,是有机会问鼎高山之巅的,不该为男子滞下脚步。” 齐月微垂下眼,良久,才轻声回道: “我不知道什么传说,也没什么问鼎志向。我只知道,为他,我甘之如饴。” “你怎能......” 秦列阳满眼不忿,正要惋惜她的颓废不争,忽而想起眼前这个仿若天地宠儿的妖孽女子哪里需要自己的警示。 他打着玉骨扇,自嘲笑道:“你再多说两句,形单影只的眼中钉可要妒忌白师弟啦!” “齐仙子可是修无情道?”一道哑涩的女声响起。 “无情道?什么无情道?”齐月微歪着头,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浅的疑惑。 见乔若云一脸的不解,齐月冷声回答道: “我刚筑基,还未来得及抉择要修行的长生大道,也确实不懂乔仙子所述的无情道。” “那位传说就是无情剑道的魁首,我观你神情气质跟我和应灵仙都颇有些相似,还以为.......罢了!你是小宗门出身,问你也是多余。” 肖若云话语内容十分无礼和冒犯,但她神色却有些颓废,似是真没考虑到言语中的不妥之处。 秦列阳蹙眉道:“肖若云,你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齐月得罪过你?” 肖若云一愣,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齐月脑子一转,有些吃惊的反问道:“肖师姐走的是无情道么?” “啊,我以剑意入道,刚刚才探得一丝无情道念......” 她怔怔回了一句,脸上突然浮出一道不甘的恨意,转而又痛苦的佝偻下腰去,双臂抱膝,颓然道: “不过,我......怕是废了,修不成了。” 六日前,齐月还在南州城内听到她极骄傲的说出“我肖若云一心向道”八个字,没想到才短短数日,就看到这位天骄之女在眼前坠入凡泥! 齐月想起自己曾给肖若云留下一把强效软骨粉,也不知那个炼气期男修逃出那场无妄之灾没有。 不过看肖若云这般颓废,他必然是逃生了吧。 这世间所修习的无情道,大多是千余年前,那死人年少轻狂时流传世间的悖逆之词。 无情,无情,若不断尽自身七情六欲,如何有一往无前的道念? 照那无情道念,若强与人寻欢作乐,虐杀了对方亦能勉强挽回自己的无情道心。 可冤有头,债有主,凭何无辜者要承担他人恶果? 齐月追问道:“肖师姐为何就修不成了?” “有人设计破了我的道心。”肖若云毫无遮掩的意思。 “竞争者?”齐月微歪着头看向她。 肖若云浑浊而游离的目光如乌云见日,骤然清亮。 一道精光从她眸中绽出,紧紧射向齐月。 俄顷,她唇角缓缓绽出一抹癫狂的笑意,哑涩的嗓音中带着几丝扎人的尖利: “你说得对,蒋贱人曾提醒过我,应氏惯用下作手段。是我自己眼盲心瞎,才中了她们的连环暗套!废了我,获利最大的只有她们姐妹......” 齐月丢下幡然醒悟的肖若云,扭头去问竖着耳朵听八卦的秦列阳:“秦兄,江灿干嘛去了?” “请叫我秦列阳,听着亲切,多谢。” 秦列阳扇着玉骨扇,不紧不慢的答道:“可能又是为你心爱的白师弟捉兽去了吧。” “哦。”齐月应了一声。 “你先别感动,江灿有未婚妻,对方还是天道宗弟子。” 秦列阳长吁短叹的提醒道: “齐月,你要牢记。天下男子皆有劣根,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你万莫当了真。” “江灿也喜爱我白师弟?”齐月侧头。 “噗噗--” 憋笑声从火堆旁传出。 尤七陌笑的前俯后仰,鼓掌大乐:“哈哈哈,齐师妹是个妙人!” 秦列阳愕然,一砸玉骨扇,笑道:“好吧!这场算我输!” 小半个时辰后,江灿归来。 周身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俊朗的脸庞在晨辉下精神奕奕。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银白之盒。 手掌一摸,从中提溜出一头七尺长的野猪,以一根大铁叉串起,架在火上炙烤。 秦列阳押着尤七陌出去拾了两大堆柴棍回来,又往火里扔进一小块墨色丹粒。 墨色火焰顿时爆裂猛蹿,裹住了整个猪身。 “护神香?”江灿斜瞥向秦列阳:“你可真舍得!” 秦列阳拱手笑了笑:“一阶囚笼盒拿来装盛零阶妖兽,你也不赖。” “风流美人尽可弃?” “胡说,小爷独身三十二年,不像你,婚约缠身。” “你错了,江某是以赛会友,只求实力更进一步。” “巧了,秦某也是。” 说罢,秦列阳扭头看向听的津津有味的齐月: “齐月,你是干嘛来的?” 齐月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扫了眼在旁边闭目修炼的白清,淡淡笑道: “我啊,我是宗门送进来照顾白师弟的,顺便再加深一下青梅竹马情。” “......” 秦列阳的笑脸顿时有些崩裂,一砸玉骨扇,讶然道:“青梅竹马?” “对啊,青梅竹马。”齐月颔首肯定。 “在宗门里一起长大算什么青梅竹马,那叫同门师兄妹。”秦列阳纠正道。 “哦。”齐月点了下头,垂下眼睫不再搭理他。 “你们倒是挺爱逗嘴的。” 肖若云哂笑一声,暗嘲道: “难为的是南州第一美人竟肯放过你们俩,让你们自由来去?可真是稀奇。” 很好,肖师姐从【一心向道】滑向【自暴自弃】后,如今已【重振雌风】,顺便将自己裹成了黑芝麻馅。 黑化的肖师姐,气势开始触底反弹! 这才是那个【道途可期】的天骄之女嘛! 齐月在心里给她默默点了个大拇指,然后安静坐着,等着观看接下来的好戏。 “我只是来夺妖丹争排名的,哪敢跟什么第一美人攀扯关系,肖师姐说笑了。”秦列阳忙摆摆手,一副已全然忘怀他连赠第一美人二阶妖兽的旧事了。 “江兄,你呢?”肖若云又将枪口对准江灿。 “肖师妹,我找你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来闲话我的。”江灿懒懒答道。 “你的报酬我不要了!” 肖若云丢下几个字,猛然向齐月看来: “齐月师妹,你甘心让旁人夺了第一美人的名头?” “诶?” 齐月一愣,不知道为何又轮到了自己上场。 她只好将粉拳举在身前,展示给肖若云看了看,轻蹙眉头,神色认真道: “肖师姐说得对。我是俊美榜三,天骄榜107,我要升天骄排名,否则对不起我的美貌。” 秦列阳在旁边笑出了鹅叫声。 第41章 看别人打架,你会很开心? 初阳斜升,满山金黄。 烤肉的香气四下扩散,勾的人食欲大开。 “开饭!” 江灿一声开令,众人便纷纷催动灵力之剑,自行凑上前割肉食用。 “齐月,你等等。” 他切下一块臂膀,挑出最嫩的部分串在树枝上,又取出一只灰陶小瓶,小心翼翼的往肉上撒了些丹粉。 这才递过来,小声传音道: “我家族秘药,养伤有奇效,你吃完便知。” “多谢江兄。” 齐月并未推辞,大方接过,认真的咬吃起来。 的确如江灿所言,一块肉下了肚,浑身都暖洋洋的。 昨夜的心神暗伤也在这股暖意中缓缓修复。 她微闭双目,端身盘坐,双掌虚抱下丹田,将那股药力飞速吸收。 “江兄,我嗅到护神香的气味了。这等宝物七言不敢错过,能否再入个饭搭子?” 尤七言的笑声在半丈外漾开。 “请坐。” 江灿拖着懒声应道:“兽肉是我猎来炙烤的,护神香是秦列阳带来的,你要谢便谢秦列阳罢。” “多谢秦兄慷慨!” 尤七言似是带了十余个人过来,晰晰嗦嗦的坐下。 “秦哥哥,连滋养神魄的护神香你也拿得出来?你究竟是出自哪个世家大族呀?” 婉转的媚音像是贴着身子的温汤,带着讨好的意味,格外的甜腻、缠骨。 应雪儿昨日在此处闹了个没趣,今日遇到尤七言也眼馋不已的护神香,竟厚着脸皮又赶来了。 “我?一个乾元宗的普通弟子罢了。” 秦列阳敷衍了一声,忽而大呼小叫起来:“哎呀,白兄?醒来别愣着,快来吃,再晚些醒咱们就抢没了。” “我师姐怎么还未醒?”白清担忧问道。 “你师姐早醒了,已经用了些肉食。来,这块最大的肉归你,你刚服过妖丹,五脏和神识正需大滋补。”秦列阳不容置疑的嚷道。 “白哥哥竟服过妖丹了?” 那媚音乍然而起,又惊呼道:“咦?白哥哥,我今日怎见你有些眼熟?” 肖若云讥诮的哑音也紧跟着响起,音调一波三转道: “可不是嘛,凡是有利可图的男子,在你看来都眼熟,都该是你们姐妹的裙、下、之、臣。” 这话太毒,激得冷清自持的应灵仙发出一声厉喝:“肖若云!” “有本事吼我,怎不去制止自己的姐姐四处发骚?怕不是获利最大的总是你,才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吧。” 肖若云气势如剑,锋利逼人: “听说赵明利也是姐姐先勾引的,然后投了妹妹的怀抱?尤师兄,你先认识的也是应雪儿吧,却转头就被应灵仙给迷住了?......啧啧啧,什么清丽无双的仙子,我看是水性杨花的烂人才对......” 应灵仙应是气疯了,气息渐渐失衡,却强忍住了怒意,一个字都未曾吐出。 “放屁!我妹妹冰清玉洁,志向远大,岂是你一个破了身.....”应雪儿却是忍受不住这激将法,先一步急切的爆炸了。 “姐姐闭嘴!”冷清之音再次厉喝。 “果然是你们姐妹暗算我!应灵仙,老娘斩了你!”肖若云顿时癫狂若疯。 “咻——” 一记灵力之音蓦然划出。 但很快就被人及时以灵力化解。 随机又是一道灵虹之音响起,伴随着七手八脚的灵力化解之声。 身旁的动静越来越混乱和嘈杂,譬如 “应灵仙,老娘非斩了你不可!” “肖师姐休要胡说八道!灵仙清者自清!” “肖若云你不过就是个淫荡无度的废物烂泥,敢骂我们姐妹!等我妹妹以剑入道,第一个斩了你.......” “姐姐闭嘴!” “哈哈哈,就凭你这贱人也配肖想修炼无情剑道?你以为哄着赵明利从我手里骗走几份修炼心得,就能入道了?呸!做你的龌龊梦去吧!” “肖师姐莫要胡说八道,灵仙清者自清。” “赵明利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嘴硬呢。呸,暗沟里的脏东西!” “七言哥哥!肖若云敢辱我妹妹,快斩了她!” “斩我?老娘管你有几个奸夫,你坏老娘道心,老娘今日先斩了你!” 其中又夹杂着“肖仙子住手”、“肖仙子刀剑无眼啊!”、“雪儿妹妹快躲开”、“应仙子你没事吧”、“走开,别碰我师姐”等等劝架之音不绝于耳。 齐月正听的津津有味,秦列阳的笑声却在她耳边响起:“齐师妹,该醒了,你嘴角都翘上天了。” 齐月笑意一滞,只得收功、睁眼。 秦列阳和白清护在她身旁,阻拦着推搡的人群,免得殃及了她这个无辜的鱼儿。 齐月眨了眨眼,起身抓住白清腰间的衣褶,将他揪了回来:“白师弟,怎么如此热闹?” “你醒了?”白清满脸喜意,关切道:“身体有不适么?” “没有。”齐月摇摇头,又拖着他往后闪退开了些。 “还给你留了一块,吃吧。” 一串肉食被递到眼前。 齐月接过,朝江灿颔首,眉眼弯弯的笑道:“多谢江兄。” “不必多礼。” 江灿撇开头,淡淡了回应了一声,补充道: “今日围猎邱贤风,齐师妹吃到了肉,还望到时给江某也留口汤。” “一定。”齐月爽快应下。 “看别人掐架,你会很开心?”秦列阳惊异道。 齐月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脸上暂时有了些许生动的表情。 但她并不解释,仅是莞尔一笑,便专心吃烤肉。 然后漱口,擦唇,旁观鸡飞狗跳般的混乱。 应雪儿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薄纱赤裙也撕开了十几道裂口,裸露的肩头上被人抓出条条血痕; 应灵仙也不复冷清的矜持,头发被扯的凌乱,脸上留着一个巴掌印,但好歹被尤七言等人牢牢护着; 肖若云却一副越战越勇的模样,十几个女修也抓不牢她。 秦列阳打着扇子,传音过来解释道: “旁边拉架的都是同情肖若云的。这姑娘太惨了,同为赤陵宗最出众的女弟子,应灵仙那夜只得了个第一美人的虚名,她却荣获一个元婴大修‘道途可期’的赞誉。 不出意外的话,肖若云将来的前程远在应灵仙之上。谁能想到应氏姐妹会如此毒辣,直接断了人家的道途!但应灵仙身后有天元宗核心弟子撑腰,肖若云也只能这样不痛不痒的闹一通了事。” 齐月闻言心中一动。 肖若云的性子有些像原主,一心向道,不理外事,却因夺了应灵仙的风采而被设计坑害。 那原主前世被应雪儿残害,也跟应灵仙有关吗? 可原主的记忆里并无应灵仙的存在,也无参加过南州狩猎赛的痕迹,她怎么就能跟应灵仙产生交集了呢? 难不成原主来过狩猎赛,但也被人抹除了记忆? 齐月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左右想不通,干脆将脑中的杂绪尽数压下,专注于处理眼前的局面。 眼见肖若云跳起来一指头子勾住应雪儿脑顶的发团,又扯又拽,疼的应雪儿摆头尖叫,摇下半头的珠翠。 她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忍,柔声询问道: “赤陵宗只有应仙子和肖仙子两个女修参赛么?” 她音量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附近的人都听到。 秦列阳笑道:“肯定不止两人啊,肖若云不是说还有个蒋贱人么。” “好像还有两个女修,跟肖若云挺亲密的。”一名女修高声答道。 齐月眨了眨眼,极美的星眸中闪着清澈的纯真:“怎么不见她们过来与两位仙子汇合呢?” “小东西,你若再挑弄是非,折腾个不停,休怪我将你扔出赛场了。”耳边突然响起那人的冷音,暗含着一丝警告。 齐月只好暂时闭上嘴,悻悻的偃旗息鼓。 她差点忘了还有个天元宗萧老祖了! 萧老祖昨日还当面向她问过“灵仙峰”呢。 不许自己跟天元宗牵扯,却准许应氏姐妹时时提及天元宗弟子之名! 萧晨星这次不远十五万里,从中央大陆赶来南州观摩狩猎赛,若说不是奔着应灵仙来的,鬼都不信! 大半夜去窥探应灵仙不说, 还准予应氏姐妹穿与他同色的薄纱赤裙,就差将“老祖偏爱”四字直接顶在脑门上了。 啊呸,她体内的怨气轻动了一下,萧老祖的神识都能准确铺捉,她不信萧老祖会不知道应氏姐妹主动坑害肖若云的事情! 他明明默许了狩猎山中的阴谋与争夺! 可偏偏她想帮肖若云向应氏姐妹复仇时,他却私下警告了自己! 这心偏的也实在太过了吧! 齐月掰着手指数了数: 现在的应氏姐妹,背靠天元宗老祖、天元宗核心弟子、城主府和赤陵宗四大势力,风头实在太盛,静虚宗一个都惹不起。 【惹不起就惹不起,姑奶奶能伸亦能屈!】 【既惹不起,那便继续蛰伏着!】 齐月拽着白清走的更远些,又围观了两三盏茶的时间,这场闹哄哄的厮打才算结束。 第42章 应仙子,可敢入山引敌? 尤七言吩咐人手将三个女修分别送入两个临时布置的营帐中后,才神色疲惫的跑来商议围困邱贤风之事。 “齐师妹,你可有引出邱贤风之法?” “自然是有的。” 齐月颔首,继而微微一笑:“就是我呀。” “不行!” 她话音刚落,便听身边的三人齐齐断喝。 白清攥紧她的手臂,恼怒道:“不是说邱贤风好男色么?你一个小姑娘顶什么用!” “别急,你先听我说。江兄、秦兄再加上我,是俊美榜前三的筑基修士。我们轮番冒头,若是引不出来,再派邱堂宗弟子上;若邱堂宗弟子也不行,就只能请应仙子来试一试了。” “不妥,你才刚筑基,跑不过邱贤风和景龙。我和秦兄擅长飞行,引诱之事理应由我二人执行。”江灿回应道。 “尤兄,你觉得如何?”秦列阳侧头看向尤七言。 “行,我现在就去部署。”尤七言一锤定音,转身就要走。 “尤兄,人数多多益善。景龙太过狡诈,此计只能使用一次。万一成功了,咱们人太少会白白浪费这个好时机。” 齐月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幽寒,冷声道:“擒贼先擒王!只有先斩杀了景龙,咱们才能放手猎杀妖兽和妖主!” “好。”尤七言仅犹豫了稍瞬,便采纳了她的建议。 待尤七言走后,秦列阳笑嘻嘻的传音道:“尤七言倒是对你言听计从。小爷跟在他身后磨叨了两日,他就不肯让我进围剿队。” 【你为啥进不去围剿队,心里真没个逼数么?】 齐月抱胳膊,斜眼看他:“秦列阳,你愿意第一个上场吗?” “没问题啊。”秦列阳爽朗答道。 “你为何答应我的请求?我要听实话。”齐月追问。 秦列阳忽而抖开玉骨扇,以扇遮面,厚颜无耻道:“可能是白师弟太过讨喜,我对他一眼万年。” 齐月丢过去一个冷白眼:“我以为你跟尤七言一样,是觉得我有勇有谋,实力也不差呢。没想到你竟是为了抢夺我的白师弟!” 秦列阳噎住,放下玉骨扇,拱了拱手:“这把也算我输。” 白清瞥见他耳廓上尚未退散的一抹暗红,眸光转冷,一把攥住齐月的手肘。 齐月无奈一笑,送去一道传音解释道:“别闹,秦列阳要第一个上场诱敌,我刚刚是鼓励他呢。” 尤七言做事颇为干脆利落,很快就重新集结了百十人的队伍。 肖若云听到动静,从营帐中钻出,一脸坦然的站到了江灿身旁。 应灵仙也带着面纱从另一个营帐中出来,朝齐月冷清的点了下头,仙姿飘飘的走至尤七言身侧。 一群人再次浩浩荡荡的朝兽潮山而去。 不过行至半程,秦列阳又忍不住传音过来,笑嘻嘻道: “我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都站肖若云这边呢。应灵仙刚惹一身臭腥,你就提议带上她参与诱敌,助她洗刷耻辱。看应灵仙的样子,似乎很承你的情嘛。” 齐月斜睨过去,见他满脸热情的搭着白清的肩膀,话语却刻薄又无理,很是表里不一。 她心中生出一丝嘲弄。 绝美的小脸一垮,神情显得又委屈又窘迫: “秦兄,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有资格让人家承我的情? 分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求自保。赤陵宗自己人内斗,肖若云却以我白师弟为由头向应氏姐妹发难,应氏姐妹是何其嚣张、霸道与歹毒,我怎敢让白师弟涉险其中? 你再看看三千人的狩猎赛上,除了她们姐妹,谁敢穿红裙,谁能穿红裙?若应氏姐妹是冲着我来,我才懒得受那个气呢。可我白师弟才练气八层,他总有落单的时候,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护住他?” 秦列阳闻言一愣,扫了一眼应灵仙身上的赤红薄纱法裙,面上渐渐露出震惊的神色。 半晌后,他才歉意传音道: “齐师妹,对不住,是列阳在胡言乱语。我说话不过脑子,你若生气,可以反骂我一顿。” 齐月微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戏弄,语音冷淡的回应道:“你是大宗弟子,我可不敢骂你。” 秦列阳面色讪然,顿了顿,讨饶道:“跟白师弟打赌的那颗妖主之丹我不要了,如何?” “那哪行?我白师弟是言而有信的君子,他既定下赌约,师姐我自然会信守承诺。” 齐月一口回绝,但眉间的寒意如同冰雪融化,绽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列阳兄也莫要太过担忧,肖仙子吉人天相,定会走出眼前的困境。” 秦列阳被那笑脸晃了眼,怔愣了两息才回神。 像是做贼似的,扭着脖子避开了白清的目光,传音解释道:“我不是担忧谁,我是打抱不......” 齐月柔声打断道:“列阳兄,这种事情不必解释,我都懂。” 秦列阳又怔愣了一瞬,心情骤然跌入谷底。 他不知道齐月指的是哪种事情,懂的又是什么,只得烦闷的闭了嘴,勾着白清一路快走。 一如昨日那般。 在百人的队伍后,又陆陆续续的汇来了五六百个弟子。 到了兽潮山山脚下。 秦列阳松开白清的肩膀,故意漏掉齐月,向尤七言等人点了下头,冷脸跃上了飞剑,向山上的密林中直线撞去。 白清凑回齐月身旁,疑惑问道: “秦列阳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的。” 齐月故作为难的小声道: “唉!他与江灿同时心慕肖师姐,问我支持谁。一个天骄榜首,一个天骄榜二,我哪敢站队呢?是吧?” 白清眼中闪过一道笑意,紧握住她的手,肯定道:“大师姐做的很对。” 小半个时辰后,山中传出了几声妖兽示威般的吼叫声。 少顷,一道身影从密林中飞快窜出。 秦列阳踏着飞剑匆匆归来。 他发束微乱,额上浮着汗液,法衣上亦留下道道污渍与擦痕,看起来颇为狼狈。 “秦兄,战斗了?”江灿问道。 “没有,遇见了两个妖主。在西边被它们联合围追了一阵,衣服上的污垢是闪避时撞到了山石。” 秦列阳抹去汗珠,叹息道: “我好像在西边的第二座山远远瞥见了一个灰金人形兽,但没识别出来是景龙还是邱贤风。” 尤七言思考了稍许,对江灿道:“江兄能否携带一名邱堂宗弟子同行?” 江灿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了齐月,问道:“你怎么想?” 众人突然想起齐月昨日曾两次独闯兽潮山的壮举。 上午,她在山中宰杀一阶妖兽,引发妖主震怒,群兽下山冲袭。 下午,她又大摇大摆的独身闯入兽潮山摸底,甚至还带回了一枚妖丹。 若说在场的弟子中,谁最可能从兽潮山中全身而退,齐月若自称做不到,没人敢说自己行。 连江灿都主动向她请教入山的计策,可见已认同了她的实力与智慧。 齐月的崛起,已势不可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齐月身上。 “秦列阳见到了人形兽,对方却毫无反应?” 齐月思酌了几瞬,抬眸看向应灵仙,笑盈盈道:“应仙子,可敢入山引敌?” “应师妹去年才刚筑基,还未熟练掌握御物飞行。”尤七言忙出声婉拒。 “应仙子意下如何?”齐月并未理会尤七言,只是静静地看向应灵仙。 弟子们视觉的焦点从齐月的身上,挪到了应灵仙的身上。 “我?” 应灵仙错愕的看向齐月,眼中的惊怒之色一闪而过。 第43章 派人干活还要牺牲美色 “对呀。大家请你来诱敌,你不是主动答应了才来的么。”齐月点点头,对她眼中的隐怒视而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应灵仙不敢一口回绝,也不肯爽快应下。 昨日她刚遭人暗算,被围观弟子暗暗耻笑徒有虚名,堂堂筑基弟子竟能被身旁的大树砸倒闷进营帐;今早又撞上肖若云撕破脸,惹来新一轮耻笑。 她原以为这场邀请只是齐月主动低头示好,为她送来的一份人情,没料到这卑贱出身的小宗之女真敢当着数百人的面,强逼她入山诱敌! 应灵仙眸中折出一抹隐晦的杀意,她赤唇微动,传音警告道: “赵云瀚是天元宗长老亲子,乔夜圣不过一个区区内门弟子!你想好了与我做对的下场!” 齐月面上露出一抹疑惑,差异道: “应仙子,我怎么看不懂你的行事章法?你主动应诺参与诱敌,到了关键时刻,为何又传音威胁我?”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弟子都听个一清二楚。 “你!” 应灵仙没料到齐月半点胁迫也不肯受,直接掀了桌子玩阳谋,神色顿时慌乱了些许。 但仅三四息间,她就镇定下来,冷声驳斥道: “齐仙子,我应灵仙乃是南州第一宗赤陵宗核心弟子,向来行得端做得正,可不是你一个小小静虚宗弟子可以随口污蔑的!” 应灵仙前一口天元宗,后一口南州第一宗,仍是想要以势压人,暗暗警告齐月莫要以下犯上,否则后果自负。 秦列阳急切的劝说声在齐月耳边响起:“齐月,你别受我言语相激做傻事,肖若云已跟江灿结盟,不需你为她强出头。” 齐月闻言微微一笑,徒然拔高音量,再次问道:“应仙子,你只需回答我,可敢入山诱敌?” “齐师妹,你为何要对应仙子苦苦逼迫?”一个男弟子的质疑声从人群中响起。 齐月循声望去,才发现那人是狩猎队中的成员。 她毫不客气的呛声道: “这位师兄,我只是按约定行事,主动询问应仙子的意见,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逼迫她了?你若是觉得自己比第一宗门核心弟子还厉害,那就你上!” 那男弟子立即闭上嘴,缩着脖子躲入了人群里。 齐月回过头来,微蹙眉头,再次询问:“应仙子,乾元宗秦师兄已按约定第一个入山诱敌。你只需回答我,可敢入山?” 应灵仙却一个眼神都没给齐月,下巴微扬,身姿傲如寒柳。 像是在等着别人挺身而出。 这些别人,自然是日日围着讨好她的众多爱慕者。 但在众人的注视里,她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没等到再有人主动出声。 包括将她护如眼珠的尤七言。 应灵仙面色渐渐苍白,秋眸中忽而浮出一道恐慌。 连秦列阳这等实力强悍的修士都没讨得了好,她一个实力孱弱的美艳榜女修,入山能干什么? 上赶着被妖主虐杀么?! 应灵仙并不知晓的是,眼前的这一幕,正被观赛场上的各大宗门掌事者看在眼中。 南州第一宗门赤陵宗高捧在掌心的核心弟子却展示出如此怯懦、畏惧的一面,让赛场上的掌事者们目露异色。 而赤陵宗的诸位掌权者,则面如寒霜,蹙眉冷观着。 “齐仙子,我敢去!” 画卷中,肖若云踏步而出。 赤陵宗终于扳回大义无畏的宗门形象,皆互视一眼,松了半口气。 齐月看了眼肖若云,缓缓摇头,拒绝道:“肖师姐,你道心被毁,不适合入山。” 什么?! “道途可期”的肖若云,道心已被毁?!! 赤陵宗长老顿时大惊失色,坐立不稳。 “被应灵仙害成这样,我还能有何出路,大不了一死......” 肖若云立即顺杆上爬,簌簌摇下两行悲戚的清泪,将【好惨】二字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 这一番点名道姓,让许多不知肖、应师姐妹之间恩怨的弟子好奇不已,忙四处询问。 应氏姐妹设计残害同门之事立即被有心人广泛传开。 残害同门师兄妹是宗门大忌。 私下里做,是一场见不得光的腌臜事;摆在明面上,便是龌龊不堪的公开处刑。 不多时,原本还倾慕应灵仙的男弟子,在见识应灵仙的怯懦后,美好的滤镜如泡沫般破碎,再经肖若云一闹,眼眸中又添了几分疏离与厌恶。 应灵仙何时受过这种目光的凌辱,如弱柳扶风般的身子抖个不停。 可应雪儿并不在身旁,尤七言微张着嘴,一副不知如何反驳的模样。 她只得自己出声厉喝: “肖若云!你道心被毁干我何事!” “小东西,你给我适可而止。”齐月耳边也响起萧辰星的冷声警告。 “赤陵宗弟子自己闹内讧,跟我有什么关系嘛。”齐月闷闷不乐的回了一句。 但她并不敢挑衅大乘老祖的底线,忙举掌制止了肖若云的继续发力,扬声道: “诸位!咱们今日的要事是围困邱贤风,引诱景龙。应仙子是南州第一美人,有要任在身,还请诸位嘴下留情,容应仙子立功而归!” 齐月的这番话,乍一听大公无私,甚至还隐隐偏向了应灵仙,充分肯定了应灵仙的美貌价值与重要性。 至于立功是“戴罪”的立功,还是纯粹的立功,那就仁者见仁了。 此话一出,她再次将应灵仙架回了“诱敌”的火炉上炙烤。 应灵仙冷眸看向齐月,眼睛不加掩饰的闪过一道怨恨。 齐月露齿一笑,仿若雪白的昙花轻轻舒展,清幽而高贵,美的晃人心神。 应灵仙用力咬住赤唇,秋眸中开始闪烁泪花,如一朵清艳的小红花在大暴雨的欺辱与摧残下摇摇欲坠。 齐月加深了唇角的笑意,极美的星眸中满是纯善和无辜。 应灵仙等了好半晌仍不见自己人出声搭救,只得含泪转向了身旁的尤七言。 尤七言忙道:“齐师妹,我愿陪应仙子同去。” 齐月胜出一筹,立即收敛起笑的有些发僵的脸,拍掌赞同道: “尤兄,我也是这个意思呢。应仙子刚筑基一年,还不会御物飞行,咱们自然要多派些人手护她周全归来。” 随之,她眉目柔和的安慰应灵仙: “应仙子,你别怕,你此番任务只是在虚空中露个脸,不会与妖主对战的,放心吧。”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江灿的闷笑声:“派人干活不仅要斗智斗狠,还要牺牲美色,辛苦你了。” 齐月冷哼回应:“比不得江兄昨日将肖若云找回来的辛苦”。 应灵仙面纱抖了抖,眸中霎时闪过千言万语,像是松懈了一口气,却转而愤怒,又转而憋屈,眼角也不由抽搐了几下。 齐月估计她现在恨得要抓狂,可忍了忍,又强行稳住了那股清丽自持的端庄。 好半天,应灵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嗯”字。 她从轻信齐月的示好,应下尤七言的邀请,无视肖若云的存在开始,便不断地在犯错。 但齐月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让她独自一人进山,是她自己见秦列阳独身往返,又见江灿避开了尤七言带人进山的请求,便误以为自己也要独自进山。 偏偏齐月最后还特意给了她特殊待遇,多人陪同,安全性高,再逼问她去不去。 今日出的丑已经足够多,她若还不肯去,只怕她应灵仙马上就会被赤陵宗舍弃,沦为整个修行界的笑话与耻辱! 应灵仙将指甲深深掐入掌肉,面色逐渐归复平静,冷声道: “尤哥哥,你挑人吧。” “好。” 尤七言也不再废话,亲自点了六个实力强悍的筑基中期弟子,围护着应灵仙,直奔兽潮山的西面而去。 那个替应灵仙发声的男弟子却在尤七言挑人时,垂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愿一同前往。 第44章 我要亲自会一会邱贤风! 待几人离开,场地中又响起嗡嗡的议论之音。 有人直接找上了肖若云,追问她被应氏姐妹迫害的细节。 白清握住齐月的手,朝肖若云的方向挑起半边刀眉,眼中闪过一道戏谑之色。 齐月以肘回拐了他,传音道: “嗯,你猜的没错,肖若云就是那夜差点对你图谋不轨的筑基女修。那倒霉的练气期男修成功逃脱了,导致她无情道心破损。但此事是由应氏姐妹下猛药导致的,跟那名男弟子以及咱们都无关!隔墙有耳,咱们日后再私下讨论细节。” “狗咬狗。”白清嗤笑一声,不再多语。 一个时辰后,山中再次响起阵阵兽吼,似有林木折断的追击之音。 不多时,八人从虚空中疲惫降落,个个身负擦伤。 “如何?”秦列阳上前询问。 “看到邱贤风了,恰如齐师妹所说,他也变成了灰金人形兽。” 尤七言扶着面色惨白的应灵仙,喘着粗气回应道:“我等分而诱之,他却驱使三只妖王来追逐应仙子。不得已之下,我等只能先护着应仙子逃了回来。” “你是说,它不动,只派遣妖主来追逐应仙子?” 江灿摸着下巴,蹙眉道:“若邱贤风如景龙一样,也能役使妖主为己所用,这下可就更麻烦了。” 秦列阳提议道:“邱贤风身边妖主数量不多,不然咱们再多派几个师妹前去,试试分开引诱妖主?” “好主意。” 尤七言颔首,继而扫了一圈周围的女弟子。 却见目光所到之处,除了肖若云和齐月外,其他女修纷纷垂头退避。 “呵!”应灵仙发出一道畅快的讥笑声。 见女弟子都无献身引诱妖主的打算,尤七言只得又回头看向齐月: “齐师妹,你还有其他法子么?” “容我想想。”齐月蹙了蹙眉。 “你怕自己也是个无胆鼠辈,并不敢真去吧。”应灵仙冷声嘲讽。 齐月没有理会她,垂眸静思稍许,忽而握起粉拳,气势汹汹道: “尤兄,我要亲自会一会邱贤风! 挑二十个力气大、飞得快的,不拘男女!我不信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人形妖兽!” 这一番豪言与魄力,惊住了在场的多数弟子,也有许多深藏不露的弟子在一旁冷漠抱臂,等着看笑话。 “阿月!”白清抓住齐月的手忽而攥紧。 “白师弟,我有办法抓到它!你养足精神,咱们很快会再次入山!”齐月向白清送去一道略显轻快的传音。 “好。”白清眸光一凝,缓缓松手,朝齐月点头,以示明了。 不多时,二十个筑基弟子凑齐。 十六男四女,肖若云也混在其中。 江灿扶着齐月跃上一把玄色大锤,直升虚空。 秦列阳则独自盘坐飞剑,在前方引路。 “你打算怎么抓邱贤风?”江灿着实有些好奇。 “揍他,然后再把他捆起来。”齐月理所当然道。 江灿闷笑了几声,又一本正经的赞道:“好主意。” 又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诱他离开兽群出来挨揍?” “无它,美色诱之。”齐月微抬下巴,傲然回应。 “看不出来你模样挺周正,人却挺臭屁。”江灿说罢,又吭哧吭哧的闷声发笑。 齐月冷哼一声,不理睬他。 江灿见状大笑,好半天才复归了正色,轻咳一声道: “平日见你处事太过稳重与机警,总忘记你年纪尚小,原来被逗一逗也会生气的。咳,抱歉。” “我是宗门大师姐,自然得行事稳重,这跟我的年纪又有何干系?”齐月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十九岁就成为宗门大师姐了?果然厉害。”江灿竖起大拇指,拍上一记马屁。 齐月语音傲娇的纠正道:“不,十四岁!” “十四岁?哟,那你可比我厉害太多了!我十四岁正在宗门满山乱窜,到处惹事生非呢。人和人之间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江某一向自傲,可遇到了齐月你,也只能暗道一声佩服,佩服。” 江灿眉头舒展,对着齐月狂拍马屁,听的画卷外近千个掌事者直摇头欢笑,似乎都忆起了曾经的青涩岁月。 “江灿。” “何事?” “你说你服我,不如叫声大师姐来听听?” 齐月侧过头来,得意一笑,尾音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撩人的酥软。 那一回眸的光华,仿若天边的霞光炸开,晃得江灿操控的玄色大锤拐成了几道扭曲的弧线。 身后响起一片的兵荒马乱般的惊呼声。 “妖精!” 江灿红着耳尖忿斥了一声。 “哈哈哈......” 齐月的笑声在虚空中荡开,伴着一股捉弄得逞后的促狭与畅快。 她虽笑的肆意而放纵,身形却如冰上起舞一般。 白裙飘曳,与江灿猎猎作响的衣袍保持着同等幅度的姿势,左倾,右斜,一直稳稳的立在大锤上。 画面忽而一变。 画卷中的景象重新定格在兽潮山的山脚下。 一道与齐月心情迥然相异的冷笑声在耳边响起: “小小年纪就两脚踏五船,也不怕踩塌了翻进污水里?” 齐月瞬间被败坏了好心情。 笑声亦戛然而止。 【神特么五只船!】 她敛住神色,抬眸与扭头凝视她的秦列阳对视了一眼。 “江灿有未婚妻!”他只传了六个字,便回过头去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 “你刚筑基就敢在江某面前自称大师姐。我敢叫,你真敢应?” 江灿从怀中掏出一根树枝叼上,语气已恢复往常的懒意。 “至多两百年,江兄必会心甘情愿的称我一声齐师姐。”齐月笃定答道。 “你想拜入天元宗?” “不想!” “......好志向!” “多谢夸奖。”齐月不客气道。 众人在秦列阳的领路下,很快就抵达了他瞥见人形兽的区域。 二十一人如飞鸟般在虚空中来回盘旋,搜罗着邱贤风的身影。 “我看到了!” 一名弟子指着南边数里外的一处密林喊道。 “让他们在此处设埋伏,你我同去引诱邱贤风。”齐月柔声下令。 江灿并无反对意见,带着齐月飞至秦列阳身旁,传音了几句。 秦列阳颔首,朝余下的弟子打了个汇聚的手势。 “站稳了。” 江灿轻喝一声,催动玄色大锤向南面那处密林掠去。 那人形兽斜躺在一颗大树下,身形足有一丈半。 它浑身长满灰色的毛发,散发着暗淡的金光,依稀可见邱贤风的影子。 齐月眸光微寒,指尖向下一划,体内的灵宝蛊微微颤动,散出一丝灵宝之气。 仅两三息之间,邱贤风就感知到了灵宝的气息,“噌”的一跃嘣起,瞪着一双野兽般的腥红瞳眸向齐月望来。 “邱贤风!”齐月清喝一声,声音刹时传至周围数里之内。 四道强大的气息很快就出现在齐月的神识范围边沿。 “咕咕!” 邱贤风仰头咆哮,迈着毛茸茸的大腿向两人的方向极快的踏奔而来。 “走。” 随着她一声轻令,足下的玄色大锤旋出一道半圆弧线,朝着埋伏之处划去。 “嘣!嘣!嘣!” 邱贤风突然停止了奔跑,像一只巨大而敏捷的毛蛤蟆,屈膝蹬脚,蹿起七八丈高,又重重落回林间。 大片大片的尘垢与黄叶在林中飞扬,浑浊的空气中,响起树枝不断折断的声音,气势惊人。 第45章 不再试试美色引诱? 眼前的这一幕,再次出现在观赛场的画卷中。 “邱贤风是筑基中期,奔跑的速度极快,为何突然不跑了,反而要费力跳跃?莫不是在召集妖主?”江灿疑惑道。 “不,他手底下的妖主一个未现,所以他更可能是驱逐妖主去通知景龙!” 齐月微蹙起弯眉,吩咐道:“江兄,你带我靠近些。” 江灿毫不犹豫的调转了大锤,向邱贤风的方向飞近了半里。 “邱贤风!”齐月再次清喝一声。 她抬臂朝跳上虚空的邱贤风射去一道拳头大小银白之虹,精准击中了它的腹部,似乎在提醒它曾经被打爆肚腹的耻辱。 而她食指尖处,一缕若有似无的灵宝之气再次隐隐散出。 “走。” 齐月并不看结果,与江灿飞快滑进设埋伏的密林中。 秦列阳快速的给两人指了下布置陷阱的地方,低声道:“这里布的是二阶极品雷网法器。齐月,下一步如何做?” “以我为饵,迅速将它抓捕!要快!景龙和妖主一定也在往这边赶来!” 齐月急声吩咐了两句,套上那双熔岩烈火拳套,主动现身在陷阱之后。 十余息后,一阵树摇地响的脚步声从密林深处传来。 “哒,哒,哒!” 邱贤风几乎丧失了理智,毫无停顿的意思,三四个跨步声就现出了身形。 眼看它再次蹬腿冲来,齐月勾动体内的灵宝蛊,急声喝道: “邱贤风!回头是岸!” 邱贤风奔驰的身形突然一顿,眸中的猩红滞了滞,似是恢复了一瞬的清明: “齐月?” 下一瞬,它眼眸再次被猩红席卷覆盖,周身的狂暴气息甚至比之前更加浓烈了五成: “你们都该死!” “咕咕!” 它猛然一蹬,竟然跳出了十三四丈的距离,径直跃过陷阱,自高空向地面重重踏下。 邱贤风周身妖力如激浪翻滚,身形再次暴涨至两丈之大。 若是他这一脚向下踩实,齐月铁定会被踏成碎肉,不死也是残废。 “快闪开!” “齐仙子” “齐师妹!” “齐月!” 纷乱的人影中,齐月身形一闪。 她周身浮起一层银白色的护体罡气,双拳间涌出两团斗大的赤红火焰,其中右侧的火焰中,还夹杂着一根虚影般的金丝线。 “找死!” 在邱贤风身形坠落林间之际,齐月也蹬腿一跃,双拳齐发。 她如白雀飞旋,动作矫健而优美,扬起的小粉拳在邱贤风巨大的身躯前,似蜉蝣撼树,弱小的可笑。 但,仅听 “砰砰!” 两声闷响下,小小的金丝赤焰竟将巨大的毛兽躯体轰出了丈余远。 砸入地面! 摔出人形的巨坑! 赤焰从腹毛开始腾燃,顷刻间就将人形巨兽裹成了一团熊熊大火。 “咕!咕噜!咕噜!” 火光中,邱贤风发出不甘的咆哮,挣扎着要再度跃起。 “呼——” “咻——” 一只巨大的玄色铁锤和一把巨型骨扇同时凭空闪现。 “咔--”。 一个重重砸下,穿过火焰敲中邱贤风的右膝,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噗噗噗......”。 一个射出数颗骨钉,将邱贤风的左腿洞穿成破烂的筛子。 火焰顺着那几个血洞钻入了邱贤风的躯壳,痛的它一边翻滚,一边“咕噜”嚎咆。 恰在此时,十几道极浅的活物气息悄然侵入齐月的神识范围。 “捆走!”她发出一声急喝,扭头看向了远处。 “收地网,走!”秦列阳收到撤退讯息,也一声急令。 呲呲呲-- 随着秦列阳掌间灵虹飞动,一张闪熄着丝丝隐雷的网箩法器凭空从人形火兽身下显现,将它电的抽搐乱弹。 十几个弟子立即分成四组,各拽住一根网绳,御物直上高空。 “齐月!” 江灿驾驭大锤掠来,弯腰一把捞住齐月的胳膊,也飞速上冲。 就在邱贤风被悬离地面三四丈高时,暗设埋伏的空地,“哒哒哒哒哒......”接连跳出了十几个三丈高的灰金妖兽。 江灿指着其中一个人形魁梧灰金毛兽道:“那就是景龙。” 齐月垂眸打量了几眼,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景龙出动了这么多妖主来救邱贤风......难不成邱贤风真是他伴侣?” “想来是吧,你有新想法?”江灿回应道。 齐月摇头:“没有。还是按计划,先将邱贤风带回去,看能不能引动景龙再说吧。” “不再试试美色引诱?”江灿打趣道。 “拳头累了。引诱了也无力抓捕,先回吧。”齐月神色蔫蔫的婉拒。 “哦,原是拳头自己累了,那便先回吧。” 江灿闷笑了几声,便催动玄色大锤跟上了前方的队列。 雷网法器中,随着火焰的熄灭,邱贤风挣扎缓迟了许多,暴怒的咆哮声也渐渐变成咕咕哀鸣。 两刻后,众人以网器兜着焦黑的人形大兽凯旋而归。 几乎是一现身就引来鼎沸的欢呼与庆贺声。 “成功了!” “江灿和秦列阳两大榜首同时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齐师妹威武!” “肖仙子好厉害!” “早知道我也报名参与了!错过了一场大功劳......” “......” 一根虚幻的金色丝线自齐月左掌探出,一直延伸进焦黑巨兽的腹中。 齐月已能感知到一颗拇指大小的灰金虚光在它肚腹中漂浮,正隐隐散出灵宝的气息。 【好大一坨金灵宝,比催情灵宝更诱人呢。】 【景龙,你可千万别来得太迟,免得被其他妖主抢了先!】 齐月冷冷一笑,向前斜掌一拂,将那根金线悄然斩断。 焦黑的巨兽被连网抛落,溅起几声凄哀的鸣叫。 二十余道身影随之稳稳落下,傲然围护在网器周围。 “抓的是景龙还是邱贤风?”尤七言带着人群快步上前,振奋询问道。 “是邱贤风!” 秦列阳应了一声,又摇着扇子补充道:“齐师妹亲自诱捕的。” “齐师妹辛苦了。”尤七言抱拳。 齐月抱拳回礼,微微笑道: “师兄师姐们都出了大力。尤其是秦兄和江兄,废了邱贤风的双腿,才阻止了它逃跑。” 她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一抹风淡云轻的洒脱,惹来无数倾慕和狂热的目光。 “诸位辛苦!理应记大功!”尤七言再抱一拳。 第46章 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敢问齐仙子,是如何诱捕邱贤风的?”一道质疑的冷音突然从尤七言身侧响起。 应灵仙向前踏了半步,将赤色身形完全显现在众人面前。 她脸上的面纱已经去除,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跟应仙子一样,美貌诱之罢了。”江灿怀抱着双臂,懒懒答道。 “秦哥哥独去时,曾被两个妖主围追;我与尤哥哥他们也被三个妖主疯狂追逐,受了严重擦伤。可除去秦哥哥外,诸位归来,却服饰完整,像是轻而易举就捉了邱贤风呢......” 应灵仙疑惑的嗓音又拔高些许,一双秋眸死死钉在齐月身上: “齐仙子和诸位不曾遇见过妖主么?” 众人这才随着她的话语注意到归来的其他二十个弟子皆衣物完整,似是毫发无损的模样,质疑声和讨论声刹时响彻了场地。 “应灵仙,你究竟在怀疑什么?是城主府替我们作了弊?”秦列阳微一愣,立即好笑的反问道。 “诸位不曾见过妖主么?”应灵仙敏锐的感知到秦列阳的回避,再次高声质问。 应灵仙机敏好学,活学活用,将齐月那会儿用在她身上的招数迅速甩了回来。 齐月只问她“你敢不敢”,她便回赠一个“你假不假”。 只可惜,应灵仙接连受挫,太急于扳回一局了,以至于顾不上齐月的出发点是让她守诺践行,是针对她一人,惠及所有人;而她此时,却是想通过质疑一群天骄的荣誉,来击败齐月一人。 而秦列阳又喜欢以退为进,笑眯眯的卖半个破绽,引自作聪明的敌手入局,然后一头栽进他挖埋好的陷进里。 这不,一开口就挑唆上应灵仙和尤七言的关系了。 齐月淡淡一笑,朝人群中的白清勾了勾掌。 白清弯起唇角,快步过去牵住了她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啪啪啪。” 江灿鼓了鼓掌,踏步前行几步,将略显烦躁的嗓音清晰传入围观弟子的耳中: “没想到拼死拼活立了功,回来还得先向应仙子自证清白。” “我等的确没遇到妖主。” “因为我们一发现邱贤风的影子,便立即兵分两路行动。秦列阳等人在几里外布置陷阱,我与齐月主动向邱贤风藏身之处出击。” 议论声骤然减弱。 弟子们都对这一趟抓捕之行十分感兴趣,于是熄声倾听起来。 齐月吞下一枚养元丹,垂眸凝神,开始默默恢复体内损耗的灵力。 “齐月先是舍命引诱邱贤风至陷阱处,亲自将他揍倒,然后我与秦兄将邱贤风的双腿敲断,其余人立即将邱贤风用网器带上了虚空。” “整个抓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顺利结束。” “待我等捉了邱贤风,十几个妖主才堪堪追来。” 江灿将过程说的极其简单直白,而围观弟子都是宗门世家的杰出弟子。 他说的越是轻描淡写,这趟行云流水般的诱捕行动就越彰显出凶险与急智。 “牛啊!太牛了!”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高声感慨道。 “强强联合,还能配合的天衣无缝,确实强!”有天骄榜排前的弟子颔首赞同。 “能躲过十几个妖主追击,不服不行!”亦有弟子撼然。 江灿双臂抱胸,神色不屑的扫了眼应灵仙:“我解释的够清楚么,应仙子?” 应灵仙面色刹那间苍白如雪,腿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秋眸泪光晶莹,伸指点向江灿,暗喝道:“江灿,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我承诺什么了?应仙子敢说给尤兄听吗?”江灿紧盯着她,口上毫不退让。 应灵仙似是没料到江灿会突然反水,不敢置信道:“你就不怕我说出真相?” 江灿呵呵了一声,冷笑道:“肖若云是我亲自找回来的,你随便说。” 应灵仙闻言身体微微颤动,再次化身为暴雨中受摧的小红花。 秦列阳咧嘴一笑,将手中的骨扇摇得飞起: “应仙子,齐师妹和肖师姐都是天骄榜排名百位出头的人物!肖若云就不说了,连元婴大修都要赞一声‘道途可期’。而齐月,她暴打筑基中期的邱贤风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莫非真以为她真是靠美色去遛弯邱贤风的?” 他故意再次提及肖若云曾经的辉煌,以此暗示应灵仙此时针对齐月,无非是妒恨之心再犯罢了。 数百道同情的目光投向了肖若云,又化作鄙夷聚集在应灵仙身上,刺得应灵仙几乎要绷不住冷清的架子。 “区区一个小宗贱女,竟能凭借美色惹来两大榜首为她冲锋陷阵,手段可真了得!在南州城里,能引诱乔夜圣封锁半城,把邱贤风勾疯了抢人;进了赛场,还能随意驱使你们二位! 你说她实力强大?那我想问一问,她既然如此强,为何不直接去诱捕邱贤风,还非要我先为她铺路,再让你们俩陪同前往!” 应灵仙歇斯底里的叱喝声,如一把锋利尖刀,势要刺破齐月虚伪无耻的真容。 齐月刚化尽养元丹的药力,恰好撞上应灵仙狠辣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懵。 “尤兄,诱捕决策是你下的吧。”秦列阳摇着玉骨扇,不慌不忙的提示道。 “这个......” 尤七言扶住应灵仙,面色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应仙子,是我决定不让齐师妹上场的。齐师妹刚筑基,也不会御物飞行......” 应灵仙闻言面色又是一片惨白,弱柳扶风的身子再次晃了晃,眼底的怨毒之色几欲挣扎浮出。 “小东西,莫要欺人太甚!”萧辰星的冷声警告忽而在齐月耳边炸响。 【不是吧,姑奶奶不说话也有错?!】 【欺人太甚!】 齐月心中暗骂一声,面色委屈的回音道: “别人为难应仙子,这错也能转嫁到我头上么老祖?” 冷冽的警告声中暗含着一丝不耐之意: “今日应灵仙诱敌出丑之事不是你故意蛊惑所至?肖若云为何会向应灵仙发难你心里没数?没有你故意推波助澜,江秦二人能找到机会欺凌应氏?你再使阴毒手段,休怪我将你扔出赛场!” 【啊呸!】 【倒打一耙!】 【不怪你的女人嚣张跋扈,逮谁咬谁犯了众怒,反倒怪姑奶奶手段阴毒?】 【啊啊啊!气死我了!】 齐月差点咬碎了银牙,眸光中骤现隐隐怒火。 手掌蓦然被攥紧,耳边响起白清急切的问询:“阿月,怎么了?” “白师弟,我心悦你!我要为你捉妖主!” 齐月怒气冲冲的丢下两句话,而后纵身一跃,如一团白焰蹿上虚空,一头扎向山上的密林。 第47章 进山捡人 如数百只鸭子的哄闹声骤然静默,转而又爆发出更大的惊诧之音。 “我的天!” “齐月不是刚筑基不会飞么?不御物也能飞了?” “金丹修士才能御空飞行吧?” “不对,齐师妹刚刚那语调分明是气极了,难不成是一气冲天?” “可能是应灵仙欺人太甚,把她气疯了......” “莫吵!” 江灿忽而暴出一声高喝,伸臂压了压,示意众人噤声。 待周围声音渐落,他才一拍脑门,朝白清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你师姐她,她是气得一飞冲天,只是飞得太快,可能灵力供不上......又摔进山里了!不知道有没有摔坏,咱们快进山捡人去吧!” 说罢,他跃上大锤,在虚空打了个旋,侧身一把捞住白清,也朝山上飞去。 秦列阳一愣,忙招出飞剑,飞快跟上。 “老娘喜欢齐师妹,上山捡人去咯!”肖若云大笑一声,也御剑追去。 “小爷爱慕齐师妹已久,捡人去也!”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长啸一声,冲天而起。 “齐师妹,等我来救!” “等我!” 刷刷刷刷...... 又是十数道身影窜起,畅笑飞离。 尤七言眼眸微闪,突然朝身后跟随的二十余人吩咐道: “你等看牢邱贤风,我寻到齐师妹便回!” 说罢,他也不等其他人回复,急匆匆的朝山上飞去。 **** 齐月催出灵力,耐心的揉散了脑顶、屁股和腰侧的肿包。 她的确飞得很快,所以摔的也很惨。 虽然有重重枝叶的阻拦,还是一头莽在了大树干上。 直接撞裂了大树,还倒飞回来,跌了个屁股开花,腰背酸痛,发髻散乱如草窝。 脑壳上的胀痛让她一腔怒火分散了大半,心智渐渐清醒了过来。 只是好疼! 头发上还染上了一股树汁浸染的咸苦气息。 法衣也被沿路的树杈子刮沾了些污渍和擦痕。 感知到不远处有一条溪水后,齐月忙奔了过去,又顺着清溪往上走,找了一洼清水粼粼的小沟潭。 她脱下靴袜,连人带衣浸入水中,将满头青丝埋进水里仔细搓洗。 才入水不过小半柱香,神识中蓦然闯入两道熟悉的修士气息。 她只得暂停了继续清洗的动作,又如一条银白鳞鱼般,从水中飞梭而出。 出水的刹那,她便催动周身灵力快速烘干了衣物与湿发,轻盈的飘落在清潭边。 两三息后,头顶的虚空上方响起了“呼咻—”的破空声。 与此同时,远处亦响起阵阵奔踏丛林的轰鸣震动。 “哗哗哗.....” “咔咔咔.....” “嘣咚咚咚....” 新一轮兽潮,开始了! 齐月神色微凝,侧耳倾听,神识逐渐扩散开去。 在神识范围的边沿,有几只大妖正飞快经过。 “景龙竟然发动了兽潮去抢夺邱贤风?”江灿的惊诧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在半丈外稳稳落下。 “可不是嘛,这下妖主们要集体发疯一场了!” 齐月随口应了一声,弯腰捡起靴袜,慢条斯理的往脚上套。 “阿月,你摔哪了?有没有事?”白清冲过来扶住齐月,将她的芊芊玉足挡得严严实实。 “我没事。” 穿好了靴子,齐月在潭边净了手,取出一根白玉簪将满头的云发挽起,柔声道: “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好了。” 随后,回眸看向江灿,疑惑道:“江兄怎知我在此处?” 江灿神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突然转身就跑。 他动作极快,几乎两三息间就窜入密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 徒留下满头问号的齐月与白清。 “先不管他了。白师弟,你随我去截杀妖兽!” 说着,齐月扛起白清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师姐弟俩刚离开,秦列阳和肖若云便飞落而下。 “咦?我明明看江兄和白师弟是往这边来的?”肖若云疑道。 “哼,往那儿跑了!” 秦列阳冷笑一声,直指江灿消失的密林,迈腿追了过去,边跑边道: “小爷就知道他最鸡贼。齐师妹追猎妖主的本事太强,他就给齐师妹下追踪禁制,想要沿途捡漏,截杀妖主!” “江兄行事霸道,倒不让人意外。”肖若云点头认同他的话。 “呵呵。” 秦列阳纵身跃上树梢之巅,抬掌搭在眼前: “小爷的打算与江灿一样,只不过是将追踪禁制印在了他身上而已。” 说着,他跃下树巅,继续追逐江灿。 “奶奶的,一群黑心狗贼!”肖若云撂下一句粗骂,紧紧跟在他身后。 ****** 齐月散开神识,与白清在兽潮的边沿忙碌着。 先威压冲击,散开兽群,然后分而绞杀。 她拦困单兽、躲避冲撞、甩符牌、急速退开,然后换白清上前捕杀。 一气呵成,再快速重复。 死在白清黑铁剑下的妖兽,已不下三十只,从零阶到半阶,再到一阶。 远处传来声声妖兽的亢奋嘶吼,激得山上的兽群发了疯般的往山下涌去。 白清忙拎剑退开七八丈,跳上一块大石,喘着粗气歇息了片刻,扭头望向齐月。 一身银白法裙的少女,正俏立在旁边的一根大树横枝上。 她微闭双眼,似是认真的辨识着什么。 俄顷,她睁开极美的璀璨星眸,唇角挑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第一轮争夺赛开始了......山下好热闹。” “你想下去看看?”白清挑起半边刀眉。 “不急。” 齐月似一片白羽斜飞,飘落在白清身旁:“你补充灵力,我带你先去截杀妖主。” “好。” 白清也不废话,盘膝坐下,吞服养元丹修复灵力。 齐月则拎起他身旁的黑铁剑,两指并拢,以灵力抹去上面的暗色血沫。 她垂眸看着黑铁剑刃上卷起的边角,朝剑身注入一股银白灵火,焚灼剑体。 待银色烈火中的剑体由黑变至黑红,又至玄黑。 齐月又以两指虚拂剑刃,划灭了剑体上的火焰。 白清早已收功,起身立在了一旁,有些遗憾的埋怨道: “早知道我就不要那柄三阶裂山小剑,让掌门师伯另赐我一把二品法剑就好了。这把破一阶下品法剑,才砍了几只妖兽就卷边了,还得耗费你用本命之火重新淬炼一番。” 齐月并不太想搭理他。 赛前有三日准备法器的功夫,这孽障日日将心思都花在了跟踪她和乔夜圣身上。 就连赛前的最后一夜,掌门还特意警告了师姐弟俩,赛场上不许使用三阶法器。白清明明还有时间准备趁手的二阶法器,可就因为乔夜圣将她临时唤走,便慌了神,彻底忘了赛事,只顾蹲在她的小院苦等她回去。 就白清这样,还敢奢求云幽草和火阳灵叶草呢。 思及此处,齐月有些疲惫的扫了白清一眼,忽而掉转了剑身,挥手向着远处的妖兽一劈,清喝道: “道有名,剑有灵,斩!” 咻-- 一道寸长的银光从黑铁剑中一闪而出,飞出半丈远时化为一尺;两丈远时增长至三尺;五丈时已成六尺;到妖兽群集之处,已然丈余长! 只听“咝--”的一声轻响。 六只妖兽,无论零阶还是一阶,凡是剑光所覆,皆被一切到底,光滑如片。 连逃离和哀鸣的时间都不曾有! 说起来很繁复,实则仅发生在不到一息的光景内。 白清看的瞠目结舌,而在兽群反应过来,惶恐逃窜的过程中,齐月才将将把“斩”字吐尽。 齐月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倒转了剑身,将剑柄递给白清: “咱们该出发了。” “嗯。” 白清握住黑铁剑,端详了一遍黑如墨的剑体,又调转灵力挥剑劈杀一头妖兽,方才挑唇轻笑道: “筑基修士的本命之火就是厉害,这把黑铁剑导引灵力的速度快了三倍,所耗灵气却降低了八成。这是七宝峰才能办到的事吧,你何时又学了炼器?”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并无太多欢喜之色。 他话语刚落,齐月便感知到一丝极微弱的神识蓦然笼罩住了自己。 她不慌不忙的往嘴里扔了一颗养元丹,带上熔岩烈火拳套,淡淡应道: “这不过是最粗浅的淬火术,师傅很早就教过,有何稀奇的?若你是剑道之体的筑基期炼丹师,会比我做得更好。” 白清闻言一愣:“剑道之体?” “跟紧我!” 齐月不给白清时间琢磨,轻令一声,向前释放出一股筑基期威压,带着白清一头扎进了兽群。 第48章 姑奶奶找帮手去! 兽群中的绝大部分妖兽都是一阶以下的小兽,被齐月的威压冲开了一条近四丈长、半丈宽的空域。 凡是避不及时,或者自不量力挑衅的妖兽,要么被她一拳轰飞,砸倒一大片倒霉蛋,要么直接轰成一滩烂肉,惊得妖兽们四处乱窜。 而跟在她身后的白清,遇到不长眼,想挑软柿子捏的妖兽,也毫不客气的轮剑狂劈。 于是, 砰砰砰-- 咻咻咻-- 师姐弟俩以蛮不讲理的气势,在兽群里横冲直撞。 齐月边跑边运转体内的灵宝蛊,四周的虚空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移动吸盘拉扯,沿途不断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一缕缕灵气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又汇入气海,不断补充着她体内的灵力。 不知是否感应到白清目光的注视,已冲出了六丈远的齐月恰好也扭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挥拳前行。 那双星眸看向他的刹那,眸光暗淡如寂夜,毫无情感的波动,仿若在看着一块路边的土石瓦砾。 白清眼眸微暗了暗,见一大一小两头的狼妖从兽群中朝自己冲来,挥剑连劈,两道尺长的青光闪出,将两狼妖同时劈裂。 小半个时辰后,齐月带着白清穿过那股兽潮。 “你先补充灵力。”她吩咐了一声,也随手往嘴里丢了一颗养元丹。 白清却没动,喘着粗气冷眸瞪她。 “你怎么了?”齐月有些莫名其妙。 白清将黑铁剑插入地面,赌气似的不理她,自顾自的服丹修复灵力,又自顾自的拔了剑,侧头看向别处。 齐月被他别扭的姿态弄得一头雾水,但要事在前,暂时也没时间搭理他。 她闭眼感知了数息,调转了方向,继续往西摸去。 白清紧跟在她身后,看她又掏出两粒养元丹当糖豆似的吞下。 “前面妖兽也比较多,你注意安全。” 齐月叮嘱了一声,拔腿就要往前奔去,却被白清拽住衣袖。 “怎么了?”齐月有些疑惑,随即就明白过来,忙问:“你是不是刚刚受伤了?伤哪儿了?” 白清目光里满是沉沉的压抑和委屈,突然俯下头,用唇堵住了她的唇。 “唔.....”齐月一掌推开他,茫然又羞怒的轻斥道:“你干嘛?” 但回应她的,却是紧紧禁锢她腰背的双臂,和白清恼恨的质问:“你何时又成了剑道之体?为何不告诉我?掌门师伯知晓吗?” 齐月挣了挣,没脱开,气恼道: “你是不是傻?我一筑基,掌门就时时将首席大弟子挂在嘴边,大长老也对我客气有加。我一个弟子,带上静虚堂跑来南州扩展业务,掌门吱声了么?我一拳放倒筑基中期的邱贤风,掌门吃惊了么?你就没想过缘由?” 白清沉默了稍许,咬牙道: “举世难寻的剑道之体肯栖身在小小的静虚宗里,掌门师伯估计做梦都能笑醒,自然对你言听计从,高捧在掌心里。” 齐月闻言噗呲一乐:“白清,你就为这种小事闹腾?掌门师伯冷落过你了?” “你会拜入大宗门吗?”白清凝眸看着她,不答反问。 “不会。”齐月回答的十分干脆。 “我不信,你都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什么?什么眼神?哪种眼神?不是,白清,我们要去伏杀妖主的,你到底在发什么疯!”齐月眉心突突狂跳,拳头瞬间硬了。 “阿月,再说一遍你心悦我,我就不闹了。”白清咬牙箍着她的胳膊,死不撒手。 齐月耐心快要耗尽,蹙眉呵斥道:“白清,火阳灵叶草是你要的,你能不能别闹了!” “好,我也心悦你!” 白清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松了绑,阴沉的脸上如雨后彩虹,眉梢都挂着暖阳,还主动催促道: “咱们快走,别让那妖主被旁人截胡了。” 【狗东西!】 【还好他不管如何发病,一触及核心利益就能瞬间清醒。】 齐月一言难尽的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就朝既定的路线奔去。 感知中,渐渐出现妖兽的气息。 齐月刻意避开那些妖兽聚集的地方,遇到落单的妖兽,便由白清上前劈杀。 越往前,出现的妖兽等级越高,但数量也越少。 “嗷--” 有巨兽从五里外的密林中发出恐吓的驱逐吼声,应该是感应到了有外来者靠近。 而齐月的感知中,也逐渐出现几道修士的气息,似乎是结伴而来。 齐月眸光微闪,又往嘴里丢了一颗养元丹。 【哼哼,跟我抢大妖主?算你们倒霉!】 【姑奶奶找帮手去!】 她扛起一旁的白清,身影如同一道白梭,飞快的绕着山势奔跃,不过两三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两人避开一群群修士和妖兽,翻过两座山林,攀上了另一座大山的背面。 山下妖兽们的吼叫声越发清晰可闻。 亢奋的,激烈的,痛苦的,凄迷的,夹杂着撞击大地和山林的轰鸣声,如叠浪翻涌,一潮接着一潮的拍来。 “是尤七言他们和妖主在开战?好像比咱们上次看到的战况还要激烈些。”白清侧耳倾听了一阵,好奇问道。 “嗯,妖主们也加入内斗了。”齐月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句。 寻到一处相对僻静之处后,她放下白清,取出一粒虫纹养元丹在手里抛了抛,商议道: “白师弟,你我一会儿先分头行事。我找一个朋友护送你去继续斩杀妖兽,我下山去抢两颗妖丹就回来找你。咱们再一同返回去捡漏,继续伏杀妖主。你觉得怎么样?” “朋友?男的女的?”白清蹙眉看来。 “应该是雄的吧。”齐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 “雄的......?你说的朋友是妖兽?” 白清话音未落,便听见丛林间响起呲溜溜的摩擦音,像是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的赶来,撞得树枝哗哗作响。 “你等在这,我先跟它打个招呼。”齐月急匆匆的撂下一句话,主动往声源处飞奔而去。 只听一声惊喜的“小角,好久不见”,然后就是一阵打斗的激烈声响。 小片刻后,呲溜溜的摩擦声再次响起,直奔白清而来。 白清手攥剑柄,感受着体内的气海开始激荡翻涌! 身体似化作了一片行于广海的孤舟。 四周的狂风刮起,头顶乌云密布,雷电从黑云中杀出,直击海面,轰出巨浪席卷,将单薄的小舟撞得摇摇晃晃,几欲碎裂! 【凡夫俗子】这四个字,突然在脑海浮出,像是一颗带刺的种子,从狠狠扎入脑海最深处,在里面爆裂,生根,发芽,疯狂蔓延。 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发出讥笑,笑他自不量力,笑他不知云泥之别,笑他妄图触碰高悬天上的明月。 【不!】 【我和她,一直站在一起!】 白清咬紧牙关,双手紧握剑柄,将黑铁剑艰难而缓慢的斜竖在身前,做出战斗之势。 奇异的是,那股磅礴的神魂威压,在剑体竖起的那一刹,如同被什么东西劈碎,突然消散无影。 身前不远处是一头半丈粗细的灰金独角蟒。 顺着蟒身向上,是一颗巨大的头颅,其上立着一个银白法裙的少女。 她微垂眸子,眼底伏着死灰一般沉静,正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俯视着脚下的蝼蚁,面目慈悲又淡漠。 第49章 你就是故意的! 白清用力闭上眼。 再睁开时,却见齐月正笑盈盈的轻拍蛇头,然后从低垂的蟒头上跳下,蹦到了他身前。 “白师弟,这是我说的那个朋友,叫小角,一头货真价实的妖主。它很凶,不过也有致命弱点,就是贪吃,尤其喜欢养元丹。我跟它已经讲好交易了,一会儿你跟着它去打几只小妖兽,隔一个时辰喂他一颗养元丹即可......” 齐月正兴高采烈的说着,却被白清突然伸掌捂住嘴,堵住了余下的话语。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白清眼眸阴冷,嗓音也裹携着极幽冷的寒意。 齐月挪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困惑:“白师弟,你怎么了?” “我配不上你?” 白清猛然捏住她的双肩,微俯肩背,与她眼对眼的平视。 他嗓音冷的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带着莫名的恶意与愤怒: “你是不是打算舍弃我?你是不是要舍弃我!” 那双凤眸压抑着沉怒和猩红,仿若噬人的凶兽。 齐月眼中的疑惑更甚,轻拍着白清的后背,柔声解释道: “白师弟,我绝没有要舍弃你。山下的妖主太多了,我怕带上你会有危险。我本意是下山偷袭受伤的妖主,抢两颗妖丹就回来,我不是要舍弃你。” 白清僵固的身躯微微颤抖了几息,捏掐她肩头的手缓缓松开,紧紧回箍住她。 一滴温热的湿液抵在齐月额间的下颚处一路滑下,淌过她的颊侧,没入她的衣领。 齐月闭上眼,感知着他的心潮起伏,感知着他的溃不成军。 半响后,白清哽咽的声音才从头顶响起:“不管是谁......阿月,我只有你,别舍弃我。” 齐月仰起头,凝视着他眸中的恳求与畏怯,蹙了蹙眉,轻声问道: “白清,是不是谁对你说什么了?” 白清闭紧唇,摇了摇头。 齐月脱开他的臂膀,抬手替他拢了拢碎发,安抚道: “等妖主内斗结束,我会助你斩杀景龙,亲手拿到那株火阳灵叶草。有了那株灵草,你会很快筑基,没人敢轻视你。” “嗯。” “你刚服用过炼化的妖丹,理应知道了妖丹的好处。我下山去替你抢一枚真正的妖主之丹,好不好?”齐月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问道。 “嗯。” “那便说定了。” 她撸了撸白清的头,然后走到百无聊赖的灰金独角蟒身旁,又拍了拍它主动垂下的头: “小角,麻烦你照顾我白师弟,事后必有重谢。”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萧老祖讥讽的冷笑:“小小年纪就瞎了眼,竟喜欢哭唧唧又爱吃软饭的家伙!” 齐月没理会那道杂音,重复叮嘱了白清几句,等他捡起地上的黑铁剑,紧张的踩上灰金独角蟒的蛇头,才摆摆手,朝远处的战场大步奔去。 *** “咻咻咻--” 二十余道五颜六色的灵力之虹劈向围在中央处的暗金巨型大虎。 那巨虎身长三丈有余,身形却极为灵活,仅是一个闪身,便避开了绝大多数袭击。 但下一瞬,“咻咻咻--” 又是二十余道灵力之虹,见缝插针般的再次向巨虎劈袭而去。 巨虎一个跳跃翻滚避开攻击,顺势向其中一名气势衰落的弟子伸爪一挥,一道白光迅猛飞出。 “啊!” 只听一声惨叫,被妖力之刃斩开胸口的弟子骤然坠落。 “刘师弟!还活着吗?”一旁的弟子忙俯身下冲,将受重伤的弟子拖出了围猎圈。 “嗷呜--”暗金巨型虎双目杀气凛凛,发出一声震慑咆哮。 “他爷爷的,这虎妖太凶残了!我等围猎了这东西小半个时辰了,周身灵力都快枯竭了,它怎么还不见颓势?”一个男弟子破口大骂。 “我等怕是选错妖主了!姑奶奶亲眼看到它从景龙手里抢吞了邱贤风的一根手臂,才急匆匆的从妖主群斗中跑出来的!”一个女弟子懊悔道。 “艹!那景龙吞吃了大半个邱贤风,身形已近四丈!真真是残暴至极!恐怕这次没人可以斩杀它!” “恐怕只有天骄榜前列的那几个家伙才敢围猎景龙了!”有弟子感慨道。 “火阳灵叶草是好东西,可惜我是冰系修士,用不上,白让给你等了。”有弟子半开玩笑道。 “白让?给你你都不敢要!” “齐月仙子去了何处?她能捕邱贤风,定然也敢围猎景龙!” “应灵仙不是说齐月实力掺假么?” “呵呵,兽潮一来应灵仙就吓跑了,她说的话能作数?” “齐月不也被吓跑了,到现在还没露面!” “今日杀不动了,我得退回营地休息了。”有弟子神色蔫蔫的抱拳,御物飞离而去。 “嗷呜--” 被四十余个筑基弟子环围在中间的暗金巨虎忽而调转了方向,朝北面发出一声亢奋的虎啸,而后一个飞身猛扑,吓得迎面正对着它的弟子赶紧闪身避开。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暗金巨虎向北面的山腰上撒丫子奔去。 “快看!那个白裙女修是不是齐月?”一个女弟子指着斜向十余里外一晃而逝的白色小身影大喊道。 “哪里哪里?”十余个弟子忙凑过来,往那女弟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昂--” 众人并未看到什么白裙女修,只看见一头冒出密林的白毛大兽在林中怒奔,一个飞跃便是三丈,撞裂沿路的大树,踏得大地发出声声闷响。 而那白毛大兽之后,则追着一群御物飞行的修士。 那大兽似无头苍蝇,在山林冲来跑去,溜着后面的修士跟着乱跑,还时不时冲上去催动法器攻击。 奇怪的是,那大兽显然对身后的修士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遭到猛烈攻击才会躲避和反击,将主要心思放在了寻找什么东西上。 “这是什么情况?” 更多的弟子向那边看去。 两刻后,又是几声兽吼从另一座山传来,撞裂大树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齐月收拢了气息,爬在一块大石后默默窥视着四只灰金妖主攻击一头暗金妖主。 那只暗金妖主超过三丈的庞大身躯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半个头颅和一只臂膀都被咬掉了。 齐月催动一缕虚化的灵力之绳,避开其他四只妖主,小心翼翼的对准那暗金兽的腹部,在一旁伺机待动。 她静静等了半柱香,灵力之绳随着那暗金妖主的动作扭来扭去,终于等到最强大的那只灰金妖主一爪破开暗金妖主的肚腹,将那颗核桃大的赤红妖丹掏出。 那灰金妖主还未来得及将那枚妖丹举起送入口中,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圆溜溜的妖丹从兽掌中“嗖”的凭空飞离,还没来得及眨眼就消失了。 下一瞬,一道白色身影一跃而起,又一闪而逝,飞快在数丈外浮现,再一闪而逝。 灰金妖主发出一声狂暴怒吼,顷刻间将那只暗金妖主撕裂,抓起一块躯体,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往白色身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两个时辰后,兽潮山中除了满山乱窜的兽吼,甚至渐渐也有修士的声音跟着惨嚎起来: “齐月!你怎能如此!” “我等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你怎能掏了妖丹就走!” “你好歹把妖主也顺手斩杀了!特么掏了妖丹的妖主更狂暴了!” “快逃!” “妖主好像要自爆了!快跑啊!” “轰--” 妖力如狂风骤雨暴击,霎时折断了一圈圈大树,炸翻层层土石,一片狼藉之相。 齐月从半里外的一个石坳里爬起来,拍了拍法裙,心有余悸的扫了眼爆炸中心的疮痍之状。 惊得又连吞下两颗养元丹,拔腿向西南方飞奔,摸回了灰金蟒的占领区。 第50章 吵架了? 白清和灰金独角蟒还未回来。 齐月催动体内的灵宝蛊,闭目搜寻着催情灵宝的气息。 大概是离得太远,她并未感应到灰金独角蟒的气息。 她只得将神魂沉浸如银光识海,这一次,她隐隐感应到了那把黑铁剑的位置,竟然距离她足有七百余里。 “一放这孽障自由,他就敢跑个尽兴。” 齐月不由哑然失笑,却不敢多加耽搁,再次运转灵宝蛊,边跑边补充体内的灵气。 待齐月赶去白清身边,他正被两只二阶妖兽凶猛围攻,一边艰难躲避,一边满头大汗的挥剑驱赶着。 可他斩出的剑光不过半尺长短,剑光灰暗,一看便知体内灵力已近乎枯竭。 若是她再迟来几步,白清恐怕要命绝于此地! 令她的意外的是,应雪儿躲在离白清七丈远的大树后,浑身污血污泥肮脏不堪,满面惊恐,十分狼狈。 齐月扫了眼地上被劈裂的几头一阶妖兽和一只二阶妖兽,跃上前去,一把揪住白清的衣褶,将他向后一抛。 “砰” 一团豆大的赤色火焰被她挥拳轰向其中一头二阶妖兽,将它当即烧成一股两丈余高的兽形大火,在地上拼命翻滚,痛苦嘶嚎。 另一头二阶妖兽见势不妙,掉头就逃。 “阿月,你终于来了!” 白清惊喜的唤了一声,迈步过来,找准角度,将那头烈火焚身的二阶妖兽一剑斩杀。 “白师弟,你赶走妖兽了吗?”大树后响起了应雪儿柔媚的颤音。 齐月蹙了蹙眉:“巨蟒去了何处?” “你说小角,它替我引开了一头妖主,我也不知它去了何处。” 白清面色中有些不安,仓促解释道: “我碰到了十几个围剿队弟子,他们打不过妖主,就带着应灵仙跑了。应雪儿跑不动,被妖兽袭击,她向我求助,我看见她实在可怜,就帮了她。” 齐月淡淡的“嗯”了一声,闭目感应了灰金独角蟒的位置,冷声吩咐道:“我要去找小角,你留在此处补充灵力。” 说罢,她抬腿便要离开,却被白清唤住: “阿月,我......” “应雪儿衣裙被妖兽撕坏了,储物袋也丢了,你能不能给她一套更换的衣物?” 齐月取出一件白色裙装丢给他,头也不回的跃步离开。 她穿过半座山林,才听到妖主激斗的动静,忙赶了上去。 果然看到灰金蟒与一头灰金狼兽妖主缠斗,灰金蟒头颅、身上被那狼妖主的利爪划破了十余个两尺宽的深槽,蛇肉外翻,沾满了枯枝泥垢。 齐月冲上去,运转灵力,双拳间腾起两团斗大的赤焰,协助灰金蟒侧袭狼妖。 那狼妖主能感觉到赤焰的恐怖,不敢沾染,只能不断的闪避,动作逐渐慌乱起来,最终在一蟒一人的合力下落了下风。 齐月收了赤焰,抡拳暴揍了狼妖主一顿,灰金蟒也趁势咬断了它两条大腿。 正待活吞了那妖主时,齐月掏出三粒虫纹养元丹,笑盈盈的商议道: “小角兄,这条妖主的命和妖丹归我师弟,这三粒宝贝和妖主躯体归你,如何?” 灰金蟒垂头看了看狼妖主,又嗅了嗅养元丹,最终还是流着涎水选择了养元丹。 齐月将养元丹扔进它嘴里,又扭头去寻白清。 应雪儿已经换好了衣物,正哭的杏花梨雨,不住地将娇媚丰盈的躯体往白清身上靠。 那件白裙被她撑的十分饱满,胸前衣襟半露出一片雪白,一抽一泣之间,软肉也跟着起伏。 白清铁青着脸挪步,口里还在不断争辩着。 但他挪一步,应雪儿便往前一步,哭的更大声了。 齐月蹙了蹙眉,咳了一声。 听到齐月的声音,白清蓦然回头,脸上刚蹦出喜意,应雪儿就贴在了他身上。 他吃了一惊,忙神色慌乱的将应雪儿一掌推了出去。 应雪儿哎哟娇嗔一声,跌倒在地。 白清头也没敢回,赶紧跑了过来,焦急的解释道:“她不要脸,我救了她,她还想赖上我!” 齐月暗暗扫了眼数十丈外隐藏的几道气息,将白清一把捞到肩上,扛起他一闪身便跑了个没影。 到了狼妖主身旁,她扔下白清,淡淡道: “斩了它,妖丹归你!” 白清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齐月淡漠的表情,老老实实盘膝坐下,化掉了一颗养元丹补充灵力,然后乖顺的拎起黑铁剑,上前斩杀妖主。 狼妖主虽已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之际,却也非一个练气期弟子能轻易斩杀的。 在灰金蟒的刻意压制下,那狼妖主的死前反扑连一成力也未挥发出来。 饶是如此,白清也气喘吁吁的与之斗了一个时辰,才勉力将剑刺入那狼妖的眼睛,搅烂狼妖主的脑髓,将它击杀。 白清从它肚中掏了一颗半个核桃大的妖丹,又用黑铁剑割裂狼妖的头颅,说要剥出一块颅骨,留个首杀战利品。 齐月没理会他,纵身跃上树巅。 天色渐暗。 纵目远望,遥见蒙蒙昏光中,单薄的银月隐悬高空,千里外的山峰上空飘起了寥寥烟雾。 晚风拂来,半温半凉,夹着丝丝血腥味,提醒着她今日兽潮山的惨烈战况。 齐月犹豫了稍许,决定今夜还是先回营地,免得被杀红眼的妖主半夜悄悄摸上来当落单的猎物给围杀了。 拿定注意后,她飞下树,跟撑着巨大的肚子躺尸的灰金独角蟒打了个招呼,扛起白清往回返。 沉默了一路。 快到扎营之山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天上的月亮却逐渐清晰、明亮。 白清环抱着齐月的腰,拽了拽她衣褶,闷声道:“阿月,我错了。” “嗯。”齐月淡淡应了一声。 白清嗫嚅着嘴,还想再解释几句,齐月却加快了奔跃的速度,耳边刮起呼呼的疾风声,掩盖住了白清微弱的唇音。 到了山下,满山缠绕着汹汹火蛇,齐月将白清放下,先一步往山上奔去。 她动作极快,几个闪身就出现在火堆旁。 江灿、秦列阳和肖若云等人都早她一步回来,皆盘膝而坐,闭目修复着周身灵力。 齐月也找了个位置盘膝坐下,却听旁边尤七陌声音响起: “齐仙子,白师弟没回来?” “落后我几步,回来了。”齐月吞下一粒养元丹,也虚抱双掌,闭目打坐。 尤七言见状闭了嘴。 不多时,白清迈步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垂头不语。 “白师弟,你和齐师妹怎么了?吵架了?”尤七陌好奇打听道。 “干你何事?”白清恼怒道。 齐月暗骂一声蠢蛋,迅速收了功,歉意道:“尤兄,我师弟今日被人设局坑了一把,心情不大好,请多包涵。” 尤七陌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摆手道:“嘿嘿,无妨,我刚刚也就随口问一句罢了。” 隔了几瞬,他又按捺不住的好奇道:“白师弟,我听闻你今日斩杀了两头二阶妖兽,是真的么?” 白清拽了拽齐月的衣袖,见她不肯理会自己,便闷闷的“嗯”了一声。 “原来应雪儿所言并不夸张!白师弟以练气八层修为就可独自斩杀二阶妖兽!了不得!”尤七陌竖起大拇指赞道。 白清蹙起眉头,心中顿生警惕之意。 第51章 不是白救你的,给救命礼 尤七陌却不再多言此事,转而又朝齐月好奇打听道: “齐师妹,听闻今日有支围剿队围猎妖主,老半天也攻不下来,你在旁边看得着急,闯进去掏了妖丹就跑,逼得妖主当场发狂自爆,此事可是真的?” 齐月摆了摆手,淡然道:“侥幸罢了,不值一提。” 这便是承认了。 “那你今日可有斩获妖主?”尤七陌追问道。 齐月摇头:“能捡个妖丹就算运气不错了,哪能强求一定要斩杀妖主”。 “连我今日也斩了一头妖主和六头二阶妖兽。你撵的妖主满山跑,竟无一颗头颅的收获?”秦列阳收了功,笑嘻嘻道。 齐月冷哼一声,傲娇道:“明日必斩一头妖主给你瞧瞧。” 江灿亦收了功,懒洋洋看向白清:“我今日伏杀了两头妖主。白师弟,你斩了几头?” 此话一出,火堆旁忽而静了静。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练气八层的小宗弟子能独自斩杀二阶妖兽已是战力逆天,但若说他能斩妖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要知道,天骄榜二的秦列阳也才斩杀了一头妖主! 白清虽情绪低落,但绝不想在齐月身旁输给江灿和秦列阳,便挺直了腰背,正色道:“侥幸斩了一头。”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吸气之音,他大爷、他奶、特么等诸多惊叹词纷纷登场。 “我艹!你们静虚宗到底是什么隐世大宗!练气期弟子也这么凶残!”尤七陌一副下巴都要惊掉了的样子。 “白师弟竟有这等恐怖实力,难怪齐师妹要带他入围剿队猎杀景龙!” “我白师弟本就是天之骄子。”齐月淡淡一笑。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娇媚的婉转之音娇怯怯的响起: “白师弟,你回来怎么不告知雪儿一声,害雪儿担忧了许久。” 白清神色一僵,忙攥住齐月的手肘,急声道:“你特么谁啊,我回来还要告诉你?” 应雪儿仍穿着那件白裙,闻言身子一趔趄,似是极伤心的抽泣道: “对不起,白师弟,你今日拼了命的救我,我,我无以回报,只想过来跟你说声谢谢。若是惹你生气了,我这就走......” 她话虽如此,却并未离开,反而立在那里捂着脸,哭的浑身颤抖,仿若下一刻就要晕倒。 眼前的身影和记忆中那道哭的杏花梨雨的身影猝然重合,齐月体中的怨气渐渐晃动起来。 那是原主的执念在传递恨意! 应雪儿前世常用这一套对付性格沉闷的原主,将原主压得苦不堪言,此刻再见到她的如此做派,自然会反应激烈。 “阿月,我这就去将她撵走。”白清面色铁青,忙起身要去驱赶。 齐月哪能让白清顺着应雪儿的心意跑过去。 一去应雪儿必会倒在他怀中,惹出一串更大的麻烦来。 她一把将白清拽回来坐下,故意勾起唇角,撩起眼皮看向应雪儿,摊开一只手掌,懒懒道: “谢谢就不必了。我白师弟也不是白救你的,我要一颗妖丹的救命礼,给得起么?” 她拖着令人心生酥意的尾音,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轻佻,却仿若一朵生长在黑夜中的曼陀罗花,隐隐散发出一缕危险而迷人的气息。 体内的怨念骤然沉静下去。 应雪儿却像是被一头择人而噬的恐怖盯上,浑身寒毛倒立,丰盈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畏缩,连连倒退几步,差点一个后仰跌倒在地。 这一绊之际,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小宗孤女面前落了下乘,忙挺起身子,以手指点齐月,气急败坏的嚷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问我要妖丹!你可知赵云瀚......” “哟,给不起啊?”齐月收回气势,用极美的星眸扫了她一眼。 那一抹刻意的藐视与鄙夷,顷刻将应雪儿刺的脑子发胀,破口大骂道: “一个小宗贱种,千人骑的炉鼎玩物,也敢向我讨要妖丹?要不是你暂时还有用,我妹妹早将你废了!” 她话刚说完,齐月便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下一瞬,十余丈外的营帐前传来“啪啪啪啪”数计巴掌声和应灵仙杀猪般的惊怒尖叫。 再下一刻,齐月又出现在火堆旁,慢条斯理的捏着绢布擦了擦手,斜瞥了应雪儿一眼,微笑道:“雪儿姐姐,你借了我的手收拾你妹妹,可别忘了再支付我一笔复仇谢礼哟。” 应雪儿听到此话,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 齐月将绢布塞回储物袋,回过头来,才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她摸了下脸,蹙眉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大师姐威武!”白清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拉过齐月,将她带回了身边坐下。 他唇角噙着一抹迷离的笑意,凤眸里倒映着柔暖的火光,看起来正是发病的当头。 “狠人呐!还把应灵仙从营帐里拎出来当着狩猎队的面公开处刑!”尤七陌咋舌。 “齐月,应灵仙营帐外应该有好几个筑基修士在守卫吧,你是怎么大摇大摆的过去打她的?就没人拦你?”蓝叶惊讶道。 “齐师妹,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不怕天元宗赵云瀚报复?”肖若云也投来一道幽幽目光。 齐月轻叹一声,避重就轻的吐槽道: “应氏姐妹将我逼上绝路,我不过就打几个轻飘飘的巴掌以示反击罢了。今日咱们明明是一同立功,一同抢了别人的风头。应氏姐妹却只敢针对我和白师弟,应灵仙当众辱骂了我一通不解气,她俩还特意为我白师弟设局,害我师弟差点丧命当场。唉!不管她们姐妹接下来还要玩什么把戏,我们师姐弟是不敢再奉陪了,服了,怕了!” “那你们可得小心了,整个狩猎场只有应氏姐妹穿着赤裙,齐师妹可曾注意到?”肖若云暗戳戳的警示道:“半个营地都听到了巴掌声,应灵仙丢了大脸,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多谢。” 齐月颔首,接受了她的好意,继而又眨了眨眼: “可这狩猎赛不是萧老祖他老人家亲自坐镇么?难不成应氏姐妹穿上件红衣就能肆意的为非作歹?我不信老祖真会一直放任她们姐妹像疯狗一样四处狂吠乱咬!” 耳边响起一声冷哼:“敢搬弄本尊是非,你狗胆不小。” 齐月心下一凛,忙讪笑着找补道: “但话又说回来,应氏姐妹穿红挂绿干咱们老祖何事?老祖他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两个蝼蚁小辈穿什么。只是我等小辈骨子里就知晓敬重老祖,懂得应该回避某些忌讳,而应氏姐妹则仗着赵云瀚之势,行事百无禁忌罢了。” 秦列阳神色古怪的看了齐月一眼。 齐月回报他一个微笑,私下传音给白清道:“我估计今夜应氏姐妹会来偷袭咱们。一个时辰后,我带你离开此地。” 白清握住她的手肘,轻捏了捏,以示明了。 “齐月,你和白师弟安心修练吧。我现在布置防护阵法,保证今夜不会再有人闯进来骚扰。”秦列阳像是看出了齐月的担忧,起身布置起阵法符牌来。 “多谢列阳兄。”齐月神色感激的向他拱了拱手。 “今日之事我本也有一份责任,我来为你们守夜,算我向你赔罪。”秦列阳忙诚恳道。 齐月瞧见他眼神里的那抹不安与愧疚,心下顿时明了,原来秦列阳真心认为自己今日是因他的言语相激才招惹了应灵仙。 她不由微微一笑,眉目柔和的“嗯”了一声。 秦列阳颔首回应,伸手从怀里掏了半天,好容易才摸出一把玉骨扇,唰的抖开,扇的呼呼作响。 一旁的尤七陌瞧了一圈火堆旁众人的神色,嘿嘿一笑,咂咂嘴,冲白清递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江灿叼着树枝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秦列阳一眼,朝齐月和白清点了下头:“入场符牌上有传音功能,你和白师弟若需我相助,传音告知便可。” “多谢。”齐月又抱拳回礼。 齐月懒得再理睬其他人窥探的眼神,吞下一枚养元丹,闭目修炼起来。 不多时,尤七言神色疲惫的带着一群弟子匆匆前来,却被防护阵法挡在外面。 秦列阳和江灿带着肖若云等人出去低语了一阵,尤七言听的直抓头挠耳,片刻后,又烦躁的带着人回去了。 隔了三四盏茶的功夫,又跑来几个筑基期女弟子,点名要见齐月。 秦列阳也一口回绝了。 齐月化掉一颗养元丹的药力,觉得再等下去,应灵仙怕是人也凑够了,便跟秦列阳打了个招呼,悄悄叫醒了白清。 “走。” 她并不多言,扛起白清就跑,不过几个闪身,就消失无影。 第52章 为何不斩妖主? 齐月刚进入兽潮山的范围,便感知到身后渐渐出现几道筑基修士的气息。 呈半包围之势,向她缓缓靠近着。 【应灵仙的动作会这么快?】 【不对,我气息已敛,按理说这些修士不可能追踪到我。】 【我身上一定被人设下了追踪印记。】 她眸光微闪,扛着白清往兽潮山的深处摸去。 “阿月,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白清闷闷出声。 “夜里兽多,危险。”齐月回了几个字,连续数十个闪身,窜入另一座山。 她找了个山洞将白清放下,急声叮嘱道:“我去引开那群人,你先躲好。若遇到打不过的弟子或妖兽,立即贴遁符跑,我随后就去找你。” 不等白清回应,齐月又是接连闪身,远远离开了那座山洞。 她仗着神识的强大,在月光朦胧的夜色里四处乱窜,专门往有妖主的地方闯。 可那些弟子并不理会妖主,斩杀几头妖兽就飞上虚空躲避,不紧不慢的追咬在她身后。 齐月心一横,收拢了自身气息,又闯入一个暗金妖主的地盘。 她悄悄摸进一只二阶妖兽的洞穴后,斩了那妖兽,更换了一身普通衣裙。 然后点燃一支烛火,将脱下的法裙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知身上被不同的人标记了好几处追踪印记。 山洞外又响起修士追来的战斗动静。 “奶奶的!” 齐月暗骂一声,将法裙塞入储物袋,一闪身出了洞穴,飞快往密林里钻去。 她在山里又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放心的白清的藏身之处奔去。 但还未等她欣喜的一步飞跃进那个燃着晕黄烛火的山洞,后背被人一把揪住,整个人被悬挂在了虚空中。 然后呼的一声,还未及眨眼,那山洞便在眼前变成了一片参天大树。 萧晨星将齐月提溜到一株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参天大树前,才将她丢下,背靠着树干罚站。 齐月连大气也不敢出,垂头装鹌鹑。 她有些后悔,早知萧老祖这么宠应氏姐妹,她就不图一时爽快匡掌应灵仙了。 忍一时来日再报又能怎的。唉! 她心中一时七上又八下,忐忑的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萧晨星的出口问责。 于是没忍住心浮气躁,偷偷抬了下头。 入目便是一双摄人心魄的妖异黑眸,在如水的月光里浸着凛凛的寒色,像是将她周身的秘密看了个彻底。 齐月忙重新垂下头,继续装怂。 “为何不斩妖主?” “嗯......嗯?”齐月微一愣。 她以为萧晨星会问责她匡掌应灵仙之事,却是未料到他关注的是自己的战力没用在正途上。 “回答!为何不斩妖主?”萧晨星目光中的威慑力十足。 “我......我不想害了白师弟!”齐月闭上眼,咬牙道:“我怕积分太高,会被其他大宗弟子注意,故意针对我和白师弟。” “答错!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说实话,我只能将你丢出赛场!” “凭什么!”齐月蓦然睁眼,目露一丝凶光。 “你说凭什么!”萧晨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齐月脑子蓦然清醒,忙垂下浓睫,微微扑朔了几下,半似委屈半似倔强道: “斩妖主所耗费的灵力太多。斩杀一头妖主所耗灵力,我能偷掏三到四颗妖丹。我算了算,觉得还是掏丹来的更实惠。” 那双妖异黑眸蓦然靠近,与她四目相对。 齐月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人鼻中喷出的温热气息。 “老,老祖......”她咽了口唾沫,脑子在这一刻化为了混沌。 萧晨星静静的直视着她。 齐月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怵,不禁又咽了口唾沫,额头渐渐浮出了一层粉汗。 然后膝盖微屈了一点,又屈了一点,头颅便从萧老祖的眼前逐渐滑落到他胸前,随之一个快速侧跨步,“嗖”的一下从侧面溜了出去。 逃开半丈远后,齐月才转身、俯首、一拜到底,神色恭敬道:“多谢师伯教诲,弟子必铭记在心。” 她话音刚落,便觉身子不受控的往前飞掠,又稳稳的落回了萧晨星的身旁。 “我教你什么了?”萧晨星似笑非笑的俯视她。 “师伯教导弟子在赛场上万不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弟子若不生贪念跑去掏妖丹,我师弟便不会落单被应氏姐妹设计,差点丢了性命;弟子若不是贪省事,晚上就不会回到营地,让应雪儿又找准机会跑来纠缠我师弟。 今日之祸全因弟子不肯老老实实斩杀妖主惹出来的!师伯今夜特意前来点醒弟子,弟子体悟到了师伯的用心良苦,心中感激不尽!” 齐月面容严肃,言语掷地有声,说完后又仪态端正的朝萧晨星施了一记大礼。 萧晨星的眸光渐渐转寒。 齐月却仿若未觉,又垂下眼帘,略有些委屈道: “可也幸亏弟子回了趟营地,才通过应雪儿之口得知老祖偏宠之人早有谋害弟子的心思。连【道途可期】肖师姐尚且逃不过应氏姐妹的毒手,弟子怎敢与之较量,这才吓得连夜逃离了出来......” “闭嘴!”萧晨星神色已然不耐。 【对应灵仙护得这么紧,连她做过的恶事也听不得?呵呵......】 “是。”齐月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闭紧了嘴,显出沉默而乖巧的摸样。 萧晨星凝视了她几瞬,如天籁般的嗓音中透着一股森寒与冷漠: “应灵仙若死于你手,静虚宗必会为她陪葬!” 齐月心下一凛,忙恭敬应道:“弟子不敢。” “滚!” “弟子告退!”齐月垂着脑袋施了一礼,转身就跑了个没影。 直至跑出百余里,她才敢停下步子,闭眼将神魂沉浸如银光识海,感知那把黑铁剑的方位。 堂堂大乘老祖,为一个筑基女弟子复仇匡掌之恨,竟然是深夜戏弄另一个蝼蚁弟子,还瞬挪了千里之距。 齐月心中颇有些烦躁,暗骂一声:【有病!】 她担心白清的安危,便催动灵宝蛊,飞快闪身,朝白清的方向加速奔去。 为了绕开深夜乱窜的妖兽,她多用了些时间才回到那处山洞。 幽暗山洞的烛火摇曳中,白清白色法衣上沾染了几片斑驳的暗色血痂,手握黑铁剑,神色疲惫而焦灼的走来走去。 “我回来了。”齐月悄悄跃至他身后,轻唤了一声。 “阿月!”白清蓦然回首,那双略有些猩红的凤眸中满是惊喜,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齐月并未多说话,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搂在怀中。 她垂下眼眸,嗅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听着他语音里恐惧的颤抖:“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嗯,我没事。” 齐月不想让他知晓萧老祖的事,便柔声道:“我被人下了追踪印记。为甩开那群人,多用了些时间”。 “嗯。”白清汲了汲鼻子。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齐月拍了拍他的臂膀,轻声吩咐道。 第53章 那我跟秦列阳比,谁更厉害? 白清应了一声,松开齐月,褪开了自己的外衣,露出宽肩窄腰的精壮上身。 烛火映照的暖光中,有一道斜横剑伤自他的左肩处一直裂到右腰处,微翻着暗色血污,隐可见骨。 “你出去找我了?”齐月柔声问道。 白清点了点头:“你迟迟不归,我有些担心你。” “疼不疼?” 白清摇摇头:“这伤处理过了,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没伤到要害。只是可惜了这件二阶防护法衣,被一个筑基弟子斩烂了,但那弟子也被我一剑劈杀。” 齐月欣慰的点点头,赞扬道:“就冲你能以练气八层的修为越阶斩杀筑基弟子,就已远超过狩猎赛多数弟子了。” 白清被夸得唇角微扬,汲了汲鼻子,眼尾的湿意消散了大半。 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略显哽咽的问道:“那我跟秦列阳相比,谁更厉害?” “当然是你。” 听着他话语中掩不住的酸醋气,齐月毫不犹豫的顺着毛捋他:“越阶挑战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又柔声追问他:“腿上可有受伤?” 白清翘着唇角摇了摇头。 齐月吩咐道:“你坐下,我替你缝合伤口。” 白清顺从的席地而坐,一弯腰屈腿时,却疼的龇牙咧嘴,浑身直打哆嗦。 齐月假装没看到,指尖喷出一抹柔和的银色灵流,沿着他身上那道伤口的走势缓缓行走。那些皮肉裂口处迅速生出簇簇细长的新肉芽,自动咬合、联结。 烛光中,白清肌肉分明的胸腹飞快染上一层炙烫的薄红,身体微微战栗起来。 齐月刚收回指尖的灵流,白清便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垂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有些好奇。 “痒。”白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哑音。 齐月翻了个白眼,脱开他的手掌,轻斥道:“能不能别闹?你连断骨之痛都能忍,还怕这点小痒?把衣服穿上,我去布置迷魂阵。” 白清抬起绯红的俊脸,目光幽怨的看着齐月起身去洞口设置阵法符牌,咬了咬牙,将那件破损的防护法衣套回了身上。 想了想,又赌气似的扬手拔下头上的白玉发簪,用力在衣领处扯了一下,裸露出一片强健有力的胸膛。 齐月抛掷符牌的手蓦然一滞,加快了布置阵法的速度,又往阵眼中丢入一颗晶石。 阵法启动,亮起一层蒙蒙灰光。 “你先歇息,我出去拾些柴火回来。” 她随手打下一道禁制,头也不回的迈腿出了山洞。 却并未依言去捡拾木柴,而是直奔山洞旁十余丈外的山溪,寻了个近丈长的溪池,又布置了个迷魂阵法。 然后脱了靴袜,跃入水中,搓洗起乌发和小脸来。 正要起身往溪岸边走时,神识中蓦然出现一道提剑寻来的身影。 齐月赶紧烘干了衣物和头发,将阵法打开一道裂缝。 白清披头散发,敞着胸,拎着黑铁剑,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神色恼怒的瞪向她。 齐月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九百年前,那人也曾拎剑硬闯灵仙峰的场景。 她心下一惊,忙道: “咳,我先回了。你身上有血腥味,刚好也洗一洗。” 说罢,她弯腰去捡靴袜,却被白清抛了剑柄,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噗通”一声拽回了溪池。 水花浸湿了满头满身。 “别闹。”齐月神色略显慌张,起身便往岸边跑。 温凉的溪浪往前冲流的间刻,她臂膀被两只强健有力的胳膊从后圈住。随之,一具滚烫的躯体紧贴住她的后背。 齐月不禁哆嗦了一下,抡起胳膊肘就往后捣。 只听耳侧响起一声闷哼,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右肩处传来。 但禁锢她的手臂死不撒手,一声用力的吞咽声后,耳边又响起白清的愤怒责问: “你有洁癖!你沐浴了!你今晚去见了谁!” “你吐血了,你体内有暗伤?”齐月反问道。 “你管我!我死了又如何!” “别闹了。” “我闹?是我闹吗?你白日里对我甩冷脸,夜里就对那浪蝶温柔笑,连江灿和尤七陌都看出来你对那浪蝶不同了!” “谁?什么浪蝶?”齐月有些懵。 “呵呵,还真能装,你敢说今夜你不是去见秦列阳那筑基花孔雀了?” “他肯定抱过你了,不然你不会沐浴!” “我恨你!” “我恨你!!” 齐月被白清胡搅蛮缠的嘶吼声吵得脑仁儿嗡嗡作响,才知他深夜突然发癫是为了胜过秦列阳。 她一时又气又恼,想再给白清来一肘,又怕他暗伤加重,致使境界跌落,忙解释道: “我是为了引开那群弟子,闯了几个妖主窝。你忘了,我还换了防护法衣。普通衣裳容易沾染气味,所以我才来沐浴的。” 禁锢她的手臂终于松开。 她的肩头垂来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一股温热的血腥气从脖颈处传递过来,惊得齐月又是一哆嗦。 “你怎么了?” “阿月,我好疼......” 齐月扭过身,才看到白清的唇角正往外冒着汩汩浓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真不要命了!” 话虽如此,她立即舞动十指,结出一道银光印记,点在他的心神处。又以掌喷出柔和的灵力,轻抚他的五脏六腑,为他粗略的修复伤势。 白清以袖抹去唇边的血沫,垂着眼睛默默观看齐月替他疗伤。 眼见她掌中的银白灵流变得稍弱细了些,他抬手搭在齐月的手掌上,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闷声道:“没那么疼了。” “好。”齐月也并不矫情。 忙了一日一夜,她体内灵力已所剩不多,反复施展治愈术确实令她心神疲乏。 她微吐出一口气,将乌发和肩头浸入水中,又是一阵搓洗。 白清也将头发和肩头埋入水中,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忽而又冷不丁的出声:“你今夜去见谁了?” 齐月差点一个趔趄栽进水里,气恼道:“你有完没完?” “你回来了一趟。我在洞中刚感知到你的气息,你就走了。我追出去找了你好久,我本不想疑心你的,但你跑来沐浴了!” 齐月微愣了一下。 身后响起哗哗的水声,白清走到她身前蹲下,抓住她的手掌摁在自己胸腹的疤痕上,眼神幽寒的看着她: “我修为低,但我能为你死,秦列阳能做得到吗?” 齐月被他这话逗的噗呲一乐,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继而又仰头哈哈大笑,湿发半拢的白嫩脖颈下,撩人心弦的弧度激起了一阵水浪荡漾。 朦胧的白纱光影中,那张绝美小脸上绽放的肆意笑意,让夜空中的银月也黯然失色。 白清眸光幽暗,高大的身子突然前倾,垂头向她的粉唇上咬去。 “你敢!”一道冷喝如凛冽的寒刀刮刺,在她耳边炸响。 第54章 你不懂 齐月略去那道杂音,伸掌捂住白清的唇,轻笑道:“你长本事了啊,动不动就敢发狠咬我?” 白清挪开她的手掌,恼愤道:“你变心,我惩罚你!” 齐月笑容一滞,抬指给他弹了个脑蹦儿:“我还没过问你跟应雪儿的事情呢,你还敢来惩罚我?” 白清气势骤然一降,眼中的狠厉像被一根棍子敲碎,匆匆掺上了乖巧与委屈的杂色:“你这样不公平,你明知道我是被人设局了。” “但你的确就是中了美人计,还为了救应雪儿差点命丧当场,这点你总不能抵赖吧。”齐月脱开他的胳膊,淡淡回应。 “我没有!” 白清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反驳道:“你可以误会我行事招摇惹来祸患,但你不能诬陷我的清白!” “诬陷你的清白?你那死去的未来道侣知道你的清白吗?”齐月略带戏谑的看着他。 “我......”白清被堵的哑口无言,顷刻间就变得沮丧起来,嗫嚅着唇似想要辩解两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闹了,回吧。” 齐月懒得再跟他闲扯,起身往溪边走去。 将要踏出水面的刹那,身后之人又是一个猛冲,圈住她的腰将她拖回了溪池。 哗哗-- 水浪四溅! “你有完没完?你再闹我真揍你了!”齐月扬了扬拳头。 “来呀!有本事你打死我!能死在你手里,我甘之如饴,含笑九泉!”白清扬起脑袋,神情倔强的跟头驴。 见他唇角又往外溢浓血,齐月无奈的扶了扶额,妥协道: “我服了。秦列阳是吧,行,自明日起我就躲着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她话音刚落,白清便抬起袖子往唇边一抹,将她重新拽入怀中圈住,又将头埋入了她的脖颈处。 他面颊上的热泪灼烫着齐月湿发下裸露的肌肤,好似滚水煮蛙,让她心酸又麻木。 良久,白清流尽了一腔委屈和愤懑,这才在她耳边哽咽道: “我能斩杀筑基修士,秦列阳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不准再嫌弃我碍事,随意丢开我了。” “好。”齐月一口应下。 照这白清今夜这般一闹二哭的癫狂样,的确做不到安守一隅,那便干脆带在身边,免得这孽障又中了别人的诡计。 “后面的几日,没有别人,就我们两个人,再带上小角,不回营地了成不成?” “好。”齐月仍爽快的一口应下。 她本就不打算再回营地。 应氏姐妹摆明了还会对她下恨手,她却被萧老祖以宗门威胁不准斩杀应灵仙。 那还能怎么办,惹不起,那就先躲呗。 白清抬头,认真的看着她:“昨日下午救应雪儿的事,我能解释清楚的。” “我信你。” 齐月伸指抹去他下巴上残留的血沫,柔声轻哄:“你捡些柴火回去,我去捉只小兽,熬些滋补汤给你修复暗伤。余下的小误会,咱们回去慢慢说。” “嗯。”白清点了点头。 齐月拽着他上了溪岸,催动灵力烘干了衣物和湿发,弯腰套上靴袜,又叮嘱了他两句,便钻入密林,跑去隔壁山一处洞穴斩了头普通二阶妖兽拖回溪边。 白清拾了几堆柴,抱回山洞里堆着,又以一只环形低阶法器充作火灶,在里面堆燃起篝火。 齐月则将小师弟备好的炖煮炊具取了出来,清理兽肉、打水架锅,好一阵忙活。 她取出一颗妖主之丹,以本命银火炼化,等水沸汤滚,就掰下一小块扔进锅里熬煮,又将那株前两日采来的聚灵草丢了进去。 白清早换回了一身青衣弟子服,半蹲在不远处,就着烛火用黑铁剑将那块狼主颅骨劈裂成数块,取出几把小刻刀和矬子雕琢碎骨。 待齐月闲了下来,白清立即丢下手里的活,抖了抖衣襟,拽着齐月往山洞里端的幽暗处走去。 “阿月,我疼.......” “你等等,我先服一粒养元丹......你想干嘛?” 齐月满眼惊慌的抽回了手。 白清这狗东西竟捉着她的手抽掉了他自己的衣带! 她忙往后退开一步,轻斥道:“你可知练气期弟子把持不住自己致使失身的后果?你不想筑基了?” 白清捂唇闷咳两声,神色略显痛苦的摆摆手:“我是真疼。” 说罢,他又歪着步子上前,抓起齐月的手掌往自己衣领大开的腰侧探去:“不信你摸摸,我伤口好烫......” 话音未落,他身体蓦然发力,带着齐月往洞壁上靠去,倾倒之际,用唇堵住了她的唇瓣。 齐月眼睛蓦然瞪得滚圆,一掌拍在他胸口上,将他打飞出去,撞到另一端的洞壁上。 “咚--” “咳咳咳......”白清跌下墙壁,半爬在地上,捂着肚腹一阵闷咳,还痛苦的呕出几大口浓血来。 齐月惊了一跳,蹑手蹑脚的凑过去替他顺背,皱着眉头斥骂道:“白清,你是不是有病?你是故意拿命来折腾我是吧!” 好半晌,白清的闷咳声才止住,撑着洞壁艰难起身。 他用袖口抹去下巴上的血渍,又扭着脑袋看向齐月。 白清面色苍白如纸,却用染血的薄唇勾出一抹脆弱又邪气的笑意,嗓音哑涩道: “你不懂......” “我今夜差点就死在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手里了,但我一想到你,就舍不得死,生生的硬挺了过来......” 说着,他再次牵起齐月有些僵硬的手掌,摁回了自己疤痕上: “我只有这条命可以给你,可这远远不够,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笑话我痴心妄想。” “什么不够?”齐月听的云里雾里。 “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会舍命救应雪儿吗?你可知去年我们从蓝月宗回去,乔姑母将我叫去了玄武峰,对我说了什么?” 白清并未等她回应,便靠在洞壁上自问自答道: “那日,姑母又问我,有没有觉得你变化越来越大,像换了一个人。我说你没变。她给我看了一幅画像,我还是一口咬定你没变。 姑母便说,某些古老大族的嫡系传承者成长到一定的年纪,会有一定几率觉醒血脉之力。她怀疑你可能是血脉觉醒了,所以容貌会变,修炼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爹刚捡到你时,你就叫齐月,乔姑母说你可能是天道宗齐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姑母劝我对你死心,说我跟你是云泥之别,总有一日你会被齐家来人带走,离开静虚宗,我一时气急才会下山去醉生梦死。” 他言语间,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神识蓦然笼住了这片山洞,覆盖在齐月的神识上。 齐月心下一惊,忙收拢了自己的神识,冷声讥笑道: “这就是你在院落大门上挂着【闭关】木牌,却背着我悄悄下山去胡闹半年的理由? 我以为你在认真修行,实则你却在四处撩拨女修,还闯了一堆祸! 你闹够了又跑回来挑衅我,被我打断腿扔进庖屋里躺尸,是觉得自己的心死不了,专门跑回来纠缠我、挽回我的吗?” “我......”白清被她的话堵住,憋红了脸,侧过脸避开她的鄙视目光,神色忐忑道:“你真不好奇那副画像?不在意自己的身世?” 第55章 为何救应雪儿? 齐月恼声呵斥道: “我只知道我自小就是乞儿,被捡回静虚宗时才六岁!要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我早就是一堆枯骨了。应氏姐妹日日骂我不过一介小宗贱女,我反驳了吗?我管他什么画像,什么天道宗齐家,跟我有一颗晶石的关系吗?跟你有关系吗?跟静虚宗有关系吗?” 白清见她貌似真的生气了,虚弱的闷咳了几声,没敢接话。 “为何救应雪儿,快点坦白!姑奶奶烦死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了。”齐月不耐烦道。 煨在火上的汤水发出了“咕哝咕哝......”的沸腾声,肉香味从瓦罐中扑出,勾的齐月肚腹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要不,我们坐着说?”白清捂着肚腹,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嗯。”齐月轻吸了口香气,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扶着白清回到火堆旁并排坐下。 白清抓起一块狼主碎骨抱在怀中,闷声闷气的诉说道: “昨日下午我驭使小角去猎妖,无意间撞见了一群围剿队弟子带着应氏姐妹往山下逃,应雪儿跑不动,就被丢下了喂妖兽。她身后明明就一头二阶妖兽,围剿队随手就能斩杀,却将她丢下送死。 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可应雪儿嚎的实在太惨,我便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替她将那头二阶妖兽斩了。可哪知,我刚斩了那头二阶妖兽,就从山上窜下来一堆妖兽,还有妖主。 我赶紧催着小角逃开,可应雪儿又叫嚷说知道你的一个惊天大秘密。我当时脑子一抽,便又返回去救她......事后我再细想,才知那头二阶妖兽是被他们下了引诱妖主的药,那兽血就是诱引......” 说到这里,白清俯身闷咳了几声,神色恹恹的道: “阿月,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她们摆明了是发现我落了单,才故意设伏坑杀我,我还傻不愣登的让小角去引开那头狼主。昨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就死在妖兽的利爪下了。” 齐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颇有些意外与欣慰。 应雪儿夜里又专程跑来纠缠白清,当然不只是设伏坑杀那么简单。但白清肯认真复盘这毒计背后的路数,已是进步了一大截。 她轻叹一声,伸手去捋了捋白清颊侧的墨发,温声道: “你从来都不笨,你是热心肠,有正道修士的侠义之心。但应氏姐妹心肠歹毒,连肖若云这个同门师姐都惨遭其毒手,根本不值得你去同情和怜悯。你救她们,不是为善,而是助恶。你的善心很宝贵,不能浪费在那些恶人身上。” “嗯。”白清闻言眉目舒展了些,回握住了她的手。 齐月被他刚刚的话语勾起了些许好奇之心,追问道:“应雪儿后来说了吗?我那什么惊天大秘密?” “我是又被她耍了。她说你跟她们姐妹容貌有几分相似,是因为都长得像一个中央大陆的圣女。我一细问她就支支吾吾不肯说,我骂了她一顿,她又说你更像些,将来一定会离开我,劝我与她联姻。” “联姻?”齐月蹙了蹙眉。 白清闷咳几声,急声道:“不过是我被你救下,没死成,应雪儿怕我反应过来一怒之下把她斩了,才满嘴胡言,故意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 咱们斩了狼主很快就返回了营地,可尤七陌不是说,应雪儿早就回去了么。恐怕我跟妖兽厮杀时,应灵仙和那群王八蛋就藏在附近看戏呢。” 齐月捏了捏白清的手,赞许道: “我昨日是隐约感知到附近有埋伏,才知应氏姐妹在设局害你。白师弟,你能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和设局者的反应,推出这番真相。你很厉害!” 白清唇角止不住的扬起,却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一见应雪儿就讨厌,怎会中她的美人计?她昨日故意梳着你的发髻,穿了件跟你类似的法衣,弄得一身污血,衣服都被扯烂了,还学着你的嗓音哭嚎不休,我才脑子发热冲过去救她的。” 齐月回想起昨日应雪儿躲在树后的摸样,还真像白清说的那样,连【白师弟】三个字的音调都模仿了个七七八八,顿感无语至极。 应灵仙刻意模仿着千年前的那些画卷,而应雪儿这是开始打算模仿她的今世之相了? 思及此处,她脑中灵光一现,又认真翻阅原主的记忆,这才发现,前世的应雪儿刚到静虚宗时,一开始似乎也在模仿着原主的模样。 齐月抬手一个脑崩弹过去,半似讥嘲半似玩笑道: “刚夸你胖,你就喘上了。你当施展美人计的是什么人,那自然是奔着你的喜好去的人皮伥鬼。三分容貌,七分刻意模仿,再精心扮个凄惨柔弱,激起你的怜悯心和保护欲,让你心甘情愿的一头扎进视觉陷阱里,这不就成了么?” 白清皱起眉头,垂头思量了稍许,凤眸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之色。 不知不觉中,笼住山洞的那丝微弱的神识也悄然散去。 【堂堂大乘期老祖,竟有窃听筑基蝼蚁弟子密语的嗜好,那就别怪姑奶奶趁机狠狠的上一通眼药了!】 齐月微挑唇角,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不再多加言语。 洞内汤水咕噜作响,肉汤的香味愈发浓烈。 “轰隆隆--” 天边突然出现一道仿若能撕裂夜空的巨大闪电,紧追着一声穿透耳膜的雷鸣声,震得山洞也得微微颤动了几下。 紧接着,道道闪电在黑夜里竞相穿梭,释放出簇蔟树形电光,十数个闷雷连续炸响,层层乌云从远处飞快汇来,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密不见光。 继而,哗哗哗,啪啪啪--- 豆大的雨滴簌簌砸下,在地面溅起密集的水花。 不多时,洞沿挂上了厚厚的雨幕,隔开了洞外的黑暗世界。 “这雨来的好莫名其妙。”白清有些疑惑道。 【听不得有人背地里狂骂他偏宠之人,怒了呗。】 齐月哼了一声,随口应道:“可不是。” 她撒了些调汤的佐料进去,捞出一碗已熬成肉羹的汤汁递给白清。 白清接过,却微皱起眉头道: “前日那颗二阶妖兽的伪丹,让我一夜之间就突破至八层中期。我境界还未稳定呢,现在喝这妖丹大补汤会不会太补了点?” “别找茬!你暗伤严重,境界欲跌不跌,这第一碗大补汤就是给你滋养暗伤的。” 见白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说话,齐月一把抢过那碗汤,小口小口的品茗起来,边喝边满足的眯了眯眼:“好鲜啊!” 白清被她馋的直咽口水,只好自己动手盛了一碗,一口下去,眼睛噌的炙亮,“吨吨吨”的吞了一碗。 准备捞取第二碗时,手却被齐月压下:“打坐,消解完药力再继续吃。” “好嘞。”白清刚扬起唇角应了一声,就觉鼻头发烫。 伸指一摸,满手染血。 “果然是大补汤。” 他轻笑一声,接过齐月递来的绢布塞进鼻孔里,又盘膝坐下,双掌划动,闭目化解体内的药力。 齐月缓缓饮下三碗汤,又吞下一粒虫纹养元丹,也闭目打坐。 山洞内聚来的灵气有如雾状实体,吐纳呼吸间,灵气浓郁,通体舒泰。 一个时辰后,白清收功睁眼,满眼惊喜:“阿月,这比我以前天资最盛时吞吐的灵气更浓郁。你这汤里还放了聚灵草?品阶至少也是中品吧?” 齐月感知到他体内摇摇欲破的境界再次归复稳固,温言笑道:“上品,从妖主手里抢来的,就这一株。” 她也不算说谎,采摘聚灵草时,她的确是被小角跟在屁股后狂追,她若慢了一步,聚灵草铁定会进小角的肚子。 “你竟没舍得留给小贱.......小师弟?” 白清精神抖擞的挑起半边刀眉,张嘴就开始讥嘲,但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又委屈起来,嗫嚅着唇道: “阿月,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他变脸跟唱大戏似的,只是鼻子塞了浸得血汪汪的绢布,下巴上也染着几片血痂,怎么看都跟花脸老虎一样滑稽可笑。 齐月懒得理会这孽障时不时的抽疯发癫。 她取出几块刻画虫型符文的玉简,饶锅摆置,又取出几颗灵石,以灵力催动火焰阵法。 锅中香气渐渐染上了丝丝奇异的寒霜气息,仿若在沸汤里掺了九幽寒冰。 “这气味有些像护神香,又好像不一样。”白清忽而开口。 齐月递去一道薄凉的目光:“闭嘴”。 白清立马消停了。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独自溜到了洞口去,从鼻子里取出染血的绢布,就着雨水洗漱。 他以灵力烘干了湿衣,牵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又朝手心哈了口气闻了闻,这才安安静静的走到一旁坐下,捡起碎骨和小刻刀继续雕刻。 第56章 走吧,带你夜猎 等火焰阵熄灭,齐月取出几株草药丢了进去,又摆出虫纹阵法符牌,催动火焰阵继续熬煮。 火焰再熄时,洞外雨声渐止。 但依旧暗不见光。 齐月盛出两碗浓汤,与白清分食。 她温言叮嘱道:“这第二碗大补汤以炼丹之法收汁,恰似我以淬火术淬炼黑铁剑。此汤可锻造你的筋骨、体魄,亦可滋养你的神魂。当然,药力也会更猛更烈,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像妖兽那般血气暴涨。你别喝太急,难受了就停下,我会助你化解、吸收汤中的药力。” “知道了。”白清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吃完一碗汤,立即打坐吸收药力。 他本以为齐月说血气暴涨像妖兽什么的是身形突然变大,本有些惴惴不安,没想到仅是周身肌肉鼓胀,血脉偾张。 就仿佛身体里生出了一座熔岩翻滚的火山,让他从头到脚都在释放着热气。可这热气的释放速度远远赶不上体内不断升温的热度,让他憋得极其难受,恨不能立即找人干上几架。 齐月抡掌在他后背上拍了几下,白清只觉刚刚还直冲脑顶的澎湃气血,开始缓缓下沉,肉身吸收了一半,另一半则被迫流散出了体外。 待火山轰塌,心神处只余下一丝极微弱的银线,让他的神魂莫名战栗,却又渴望至极,便甩出道道神魂之索,如猛兽捕食般,将那银线牢牢圈住。 一股银白色的灵流从他后背处导引过来,与他的体内的青色灵流缠连,飞快搭起了一方球状的灵力牢笼,将那丝银线连同神魂之索一同困在其中。 齐月收回手掌,探头看了下瓦罐,嗯,只剩两碗的汤量了。 她吃了一碗半,将瓦罐封好放置一旁,又吞下一粒虫纹养元丹,耐心化解了体内的药力。 然后取出一个陶壶,开始架锅煮茶。 三两个时辰后,乌云忽而散去,如同撕开了一张厚厚的幕布,乍现出金光耀目的白日来。 齐月盘起双腿,瞥了眼坐在灵雾缭绕中闭目打坐的白清,惬意的饮着茶汤,一动也懒得动。 昨日早上所服食的秘药药力逐渐散尽,体中的寒气开始覆着周身。 白清这一番小闭关,持续了一日一夜,到狩猎赛第九日晌午,才缓缓苏醒过来。 他双掌滑动,猛地震出一圈薄弱的护体罡气,喜滋滋的扬起刀眉:“我练气八层圆满了!” 齐月“嗯”了一声,倒了一盏灵茶递去。 白清饮下盏中之茶,满足的叹了一声:“唯一一株上品聚灵草,就这么进了小爷的肚子”。 他这会儿倒是不闹腾了,喜滋滋的饮完几盏茶,又盘膝闭目,细细体味境界提升和神魂壮大的奇妙之处。 齐月也未做声,陪着他煮茶闲待,阖目养神。 待白清回过神来,已是深夜。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齐月,凤眸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冲动和期待。 齐月收起茶具,将那只陶罐也收入储物袋中,冷声道:“走吧,带你夜猎。” “阿月,你真好!”白清翻身而起,将自己的物什匆匆拾掇好,拎起黑铁剑先一步冲出了山洞。 齐月随手收起隐身禁制和迷魂阵符,迈步跟上。 她散开神识,一边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叮嘱道: “夜里妖兽的感知会比白日更强些,所以也会更敏捷、更容易亢奋,若是察觉到敌人势单力薄,还会倾巢出动。所以要想玩的畅快,咱们得先去找小角。” 白清当然没有意见。 跟着她一路撒丫子狂奔,沿途偶尔碰到出来捕食的妖兽,白清便挥动黑铁剑上前劈斩。 摸到独角寻灵虫蟒的地盘,已是丑时。 它的领地扩大了近两倍,齐月在半山腰处就感应到了它的所在,于是熟门熟路的掏出了一粒虫纹养元丹。 那家伙竟只是朝师姐弟俩的方向伸出蛇信子探了探,又懒洋洋的缩了回去。 “呵,你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齐月翻了个冷白眼,又取出一粒养元丹。 寻灵虫扬起脑袋看过来,但仍不肯动身。 林中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 白清抱起胳膊,轻笑了一声:“大师姐,小角好歹也帮我引开过狼主,你别对它那么小器。” “你别打岔,那笔账已经抹平了。跟这家伙做交易必须得算的精细,不然下回就使不动它了。”齐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话语间,她又取出一粒虫纹养元丹。 这下,山间终于开始响起微弱的摩擦声,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撞得树枝咔咔响。 齐月忙拽住白清,跳上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扬手将三粒养元丹抛了出去。 唰-- 咔咔摇晃的树枝中探出了一颗丈余大小的金色蟒头。它蛇头一开,露出尖尖巨牙和深穴大嘴。 一阵浓烈的腥风扑面,吹动衣裙翩跹,熏得齐月差点吐了出来。 幸而两三息后,那张巨嘴合拢,钻出两尺粗细的蛇信子嘶嘶鸣叫,显然很是得意。 齐月抬眸看去,见它仰着蛇头,扭了扭八尺粗细的金鳞蟒身,心下暗笑一声,冰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极淡的谄媚之意: “哇!你看这大粗腰,缠死两头妖主不在话下!小角大人真的好威猛!好残暴啊!” 寻灵蟒嘶嘶一声,又歪着脑袋将一双巨大的竖状褐眸瞥向白清,这是暗示快夸它新长的大头。 齐月拐了拐白清,白清忙点头应和,伸开胳膊比划道: “啊啊,是啊,你看......你看小角大人的牙口,又尖又大,一口一头妖主,真的好血腥啊!” “噗......” 齐月用力鼓掌,抖得前俯后仰,差点没掉下树去。 寻灵蟒缓缓滑动躯体,咔咔咔的挤裂了两颗大树近前来,探出蛇信子嗅了嗅白清。 白清只觉被一股暗含暴烈气息的庞大威势笼罩了全身,紧拽住齐月的衣褶,咬牙道:“大师姐,你靠谱点成吗?” 齐月叉住小腰,冷笑道: “白师弟,你这分明是夸到小角大人心坎上了!你看看小角大人那口血腥利牙,啧啧啧,那在妖主中可是最残忍的存在!” 仿佛是应证她的话,寻灵蟒得意的呲了呲牙,嘶嘶几声后,才将巨大的蟒头斜垂了下来。 “诶?真的么?”白清见状有些半信半疑起来,又惊又懵的跳上了蟒头,又转身来扶齐月。 “我还骗你不成。” 齐月踏上蟒头,眨了眨淡漠的星眸,冷声逗趣道: “它刚刚在认真记忆你的气味,这是对你表示好感的意思。一会儿打架你可得机敏点、勇猛点,可千万别让刚晋升大妖主的小角大人给看扁了。” 说完,她手臂一扬,直指三百里之外的一处妖主巢穴,清声令道:“小角兄,出发!” 第57章 小角大人 有寻灵虫蟒主的加入,猎妖变得容易多了。 寻灵蟒速度很快,嗅觉又很灵敏,动静也大,往往是一路咔咔咔的朝着妖兽巢穴横冲直撞般的压过去,路上躲避不及被威压吓得不敢动弹的一二阶妖兽,都由齐月指挥着白清随手捡漏。 “哞--哞--” 距离第一个妖主的地盘尚有四十里远,那妖主就发出几声震动山林的恐吓咆哮。 前面的幽暗山林顿时响起了兵荒马乱的声响,看样子是引发了一阵慌乱的小兽潮。 齐月啧啧一声,掏了掏耳朵:“小角大人,这小小牛主竟敢挑衅你,真是好大的牛胆!那两根牛角归我,妖丹归我师弟,牛身归你,如何?” 回答她的,是寻灵蟒兴奋的吐着蛇信子,咔咔咔,加快冲撞的速度。 暗夜中,如墨水晕染的高山耸林在高低起伏中飞快后退,衣角被夜风刮起,猎猎作响。 齐月递去一道传音:“跟紧我,妖主最后留给你斩杀!” “好!”白清握紧黑铁剑,炯炯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 不过两百息的功夫,两人一蟒便见到了那头桀骜不驯的灰金牛主。 它身高四丈,身长十丈,如小山般伫立在一处高崖上!垂着两只如灯笼大的猩红牛眼死死盯着三个不速之客。 一股腥风在夜风中晕开。 小角吐出蛇信子,微张的蟒嘴流出了渴望的涎水。 “不错!”齐月认真打量了一眼它那两根如超大号玄金色弯钩的牛角,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熔岩烈火拳套戴上。 白清皱起眉头,双手紧握剑柄,目光在灰金牛主脖子和肚腹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思考该从哪几个角度出剑胜算会大些。 那牛主显然是被这三道打量菜品一般的目光给激怒了,“哞--”的一声怒吼,山崖下的立即冲来四道两丈余高的牛兽! “右边那头归你!”齐月冷喝一声,身形如旋风猛扑,拳掌间浮起两团斗大的赤红火焰。 她似鸟雀跳跃,不过两个起跃,“砰砰砰”三拳轰出,三头二阶牛妖便化成三团巨大的赤焰,在山林里翻滚哀嚎。 趁余下的那头牛妖转身逃命之际,白清连斩俩剑,断了它的双腿,又一剑削去它的头颅。 “哞--!” 随着牛主的响彻天际的暴怒嚎叫,那巨大的阴影携着一股势要撕裂山林的磅礴妖力,从高崖上重重踏下。 “小心!”齐月轻喝一声,搭住白清的手臂,纵身一跃,跳回了寻灵蟒主的头顶。 而就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寻灵蟒头顶的黑角上突然闪出一缕指甲盖大小的蓝色雷电,劈中了还在半空中的牛妖。 只见那牛妖浑身一个抽搐,妖力顿时溃散,瞪着一双惊恐的牛眼重重跌落,扬掀起无数土石与屑木。 “该我了!” 齐月飞掠过去,双手盘住一只巨大的牛角。她双腿微曲,气沉丹田,抡起巨大的牛身在空中甩出一道巨大的圆环,“啪--”的一声砸向崖壁! 清脆的骨折声在夜空中响起。 那牛妖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巨大的牛身却又被高高甩起,像拍肉饼一般再次拍打在崖壁上。 寻灵蟒缩了缩脑袋,竖状褐蟒露出一丝人性化的不忍,蛇信子发出嘶嘶鸣叫。 白清似乎听懂了小角的问询,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悄声解释道:“咳,我大师姐天生神力,仙气飘飘什么的只是伪装,这种小暴龙气质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话音刚落,便见齐月招了招手,冷声道:“来,轮到你了!” “来了!”白清振奋的应了一声,在齐月虎视眈眈的旁观和指点下,抡剑和牛主进行最后的决斗。 半个时辰后,白清砍下两只牛角,剖出妖丹,又剥出一块牛主碎颅骨。 齐月收了牛角,用黑铁剑将牛尸一分为六,全部塞入一只储物袋中,又将储物袋扔向了寻灵蟒主。 寻灵蟒主显然知晓储物袋的妙用,将那只储物袋一口吞进嘴里,又嘶嘶的吐出蛇信子,催促齐月继续猎妖。 这一夜,营地中的许多弟子彻夜未眠,一直侧耳倾听着来自兽潮山中的动静。 像是有修士在围猎妖主,又像是一头妖主在四处挑衅和厮杀,一开始是一头妖主在嘶吼,接着是第二头,再是第三头,后来是两头一起叫。 期间还传来妖力自爆的巨大轰鸣,震得弟子们纷纷跃上高空,往那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那山林深处似乎燃起了一小片红色的火焰,但仅是小片刻就彻底熄灭。 只能隐约听到山动地摇般的野兽狂奔动静和群兽恐慌的嘶鸣,却看不到修士在虚空中飞窜的身影。 “或许就是妖主在相互厮杀呢。”有人下了结论。 “也许是景龙在夜猎其他妖主。”亦有人猜测道。 秦列阳、江灿和肖若云等人却互视一眼,彼此目光中都带着隐晦的疑惑与震撼。 “好熟悉的赤焰。”肖若云道。 “邱贤风?”江灿抱着胳膊反问。 秦列阳点头表示肯定,补充道:“乔夜圣送的那副拳套。” “或许是为了夜猎景龙呢。一百二十三座狩猎山,满打满算最多也不过七十只妖主,三千人共抢,这才两个多个时辰就被她搞死三头了!” 蓝叶小声提示道: “上前夜她不是说了吗,应氏姐妹暗害白师弟,她怕了,干脆换个地方玩。她一开始就奔着猎杀景龙来的,还能玩甚,肯定是在宰杀景龙的小弟哩......” “我艹!狠人呐!”尤七陌听罢,万千感慨都化为了一声芬芳。 “听说那夜应雪儿被应灵仙亲自扇了数十个巴掌,差点毁了容貌,用秘药才恢复过来。前日拂晓时分,不是下了场大暴雨么......” 肖若云神秘兮兮道:“应灵仙为报复匡掌之恨,派了四十个围剿队弟子去找齐月麻烦,结果有二十一个弟子被困在暴雨中,说是神魂受惊,直接退赛了。” 秦列阳闻言皱起眉头:“昨日和前日也无人在兽潮山中见过齐月,或许她也受了那场暴雨之惊,才接连歇了两日。” 江灿瞥了秦列阳一眼,掏出一根树枝塞进嘴里,懒懒道:“或许吧。明夜我留在兽潮山,不回来了。” “我也一样。” “咱们传音联络,万一碰到齐师妹,也好一起行动。” “就怕她被应氏姐妹坑烦了,觉得草木皆兵,干脆来个昼伏夜出。” “你管她,她又不会御物飞行,速度有限。只要她一冒头,我铁定飞过去讨好白师弟。” “嘿嘿,直攻软肋,还是你最鸡贼。” “......” 天色微明之际,兽潮山中的动静渐渐消失。 昨夜前两头妖主由白清挥剑斩杀,第三头是一只蟒主。 为照顾寻灵蟒的傲娇小情绪,齐月与那蟒主斗得力竭之际,生掏了妖丹,并送上一拳烈焰,允许那头蟒主有尊严的自爆而亡。 作为交换,寻灵蟒带着齐月和白清将那头蟒主的地盘扫荡了一遍,还在它洞穴旁寻到两株蛇鳞果树。 第四处巢穴却是两头犬主,凶猛异常,还能以不同的吠吼声排兵布阵,指挥群兽反攻。 齐月与寻灵蟒合力围击,白清在一旁打辅助。 见白清劈出的剑光逐渐暗淡,显出力竭疲乏之态,齐月将他甩上蟒头,收拢自身气息,疯狂闪身。她以玄色牛角为利器,将一头犬主拦腰刺穿,又将另一头犬主的脑袋敲碎。 余下的群兽作鸟兽散,齐月也懒得追猎。 她取了妖丹,将四颗犬牙拔下,白清剥下一块碎颅骨,余下的犬主躯体归寻灵蟒。 瓜分了战利品后,齐月又扔给寻灵蟒两颗养元丹作为补偿。 两人一蟒,彼此间都很满意。 寻灵蟒乐颠颠的驮着齐月与白清找了处悬崖峭壁下的大山洞。 一旁瀑布飞流,潭水又大又深。 寻灵蟒滑进潭池中盘卧,一垂头,朝岸边吐出一只储物袋,又歪头瞥向白清。 白清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去捡起那只黏糊腥臭的储物袋,召出了一堆妖主躯体。 寻灵蟒不再理会他,懒洋洋的享用起来。 白清看的咋舌不已,两指捻着储物袋去潭溪下游清洗,以灵力烘干,又小心收了起来。 见齐月在不远处的山林里捡拾枯木枝,他忙凑过去帮忙,追问道:“小角吞了一头妖主,恐怕要像上次那样大睡一场了。那咱们呢,白日还出去斩妖兽吗?” 齐月想了想,吩咐道:“咱们也歇息半日。” “好。” 第58章 你可愿修习无情剑道? 这处大山洞早先应是属于某个孕育后代的妖主,洞中还残留着一堆腐化的兽皮和兽骨。 师姐弟俩合力拾掇了山洞中的杂物。 齐月设好迷魂阵和隐身禁制,又将瓦罐中余下的半碗汤热了热,投喂给了白清。 留白清盘膝于灵雾中闭目修炼,她纵身跃至瀑布上方,在一处河溪布置了迷魂阵,认真祛除身上沾染的妖兽气息。 收拾妥当后,又清洗了炊具和要食用的兽肉,回山洞架锅熬肉,吞丹打坐。 化解完三粒虫纹养元丹后,齐月不敢再妄自托大,便待在洞口处煮茶闲待,留意周围的动静。 储物袋似有微微震动。 齐月取出入场符,抬指轻点,符牌上浮起一片薄薄的光幕,上面排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全是传音,源自不同的弟子牌号。 她选中001,里面传来江灿的询问:“结盟吗?” 她又点开秦列阳的002,却是:“前两日可是受伤了?夜猎景龙叫上我。” 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多人猜到了昨夜的动静是来自自己和白师弟。 大概是那头蟒主自爆和熔岩烈火拳套暴露了身份吧。 齐月轻嘬一口茶水,掐断了余下的传音,又将入场符扔回了储物袋。 不多时,山中开始传出阵阵兽吼和力量碰撞的巨大声响。 狩猎赛第十日,开始了。 齐月起身去给白清加了道隔音小法阵,又溜回洞口处饮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赤色身影,在潭水边一晃而逝。 “不是吧!咱们仨刚交心,才出去遛弯了一夜就被迫散伙么,简直也太坑人了吧!”齐月丢下茶盏,起身追了出去。 潭池中,寻灵蟒正睡了个昏天暗地。 齐月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一声【姑奶奶这两日没惹任何人】,转身又往山洞跑。 可那道赤影已在山洞口盘坐,见她受了惊吓一般努力瞪起淡漠的星眸,抬起手掌微招:“过来。” 齐月百般不愿,却也只能磨磨蹭蹭的挪步过去,俯身施了一记大礼:“师伯。” 萧老祖自斟了盏茶,轻饮一口,略皱眉头,淡淡道:“坐吧。” 齐月战战兢兢的跪坐,一张寒若冰雕的粉脸,愣是扮出了一副垂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你是炼丹师?”萧老祖语音温和,眉眼间依稀可循三两分温雅君子的痕迹。 齐月抬头,努力显出惊讶之色:“咦,师伯怎么知道?” 萧晨星手掌一翻,丢来一只长颈瓶:“可是你炼制的辟谷丹?” 齐月双手接住,取出瓶塞一嗅,里面确实是自己开赛那日当着萧老祖的面回赠给乔夜圣的辟谷丹。 “是。” “你师傅是丹痴?” “啊?是。” “平日谁教你修炼之法?”萧老祖捏着茶盏,在唇边沾了沾就放下。 “弟子筑基前是师傅手把手教导,各峰长老也会指点一二。” “各峰长老?”萧老祖微皱眉头。 “是的,师伯。掌门和大长老修剑道,我师父习丹道,三师伯擅阵法,四师伯精炼器,五师伯搞灵植。我师父是个丹痴,尤其喜欢研制各种奇怪的丹方,顾不上自家弟子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和白师弟是轮番吃各峰饭长大的。”齐月神色恭敬的解释道。 “嗯。”萧老祖鼻子里发出一声闷音,又捏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齐月垂下眼睫,也握着一盏茶轻嘬。 她脑中粗粗过虑了一遍生平的奇异之处。 想起自己最大的异常也不过是一手促成了静虚堂。但静虚堂亦是几个师弟在分值掌管,自己明面上是堂主,实则只在其中充当一个炼丹师罢了,于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静虚宗大长老,可是那个修无情剑道的乔令梦?” “诶?对对,是乔令梦。师伯也知道大长老之名?她老人家炼制的符箓可厉害了......” “你可愿修习无情剑道?”萧老祖打断道。 齐月忙摇了摇头,避重就轻道:“大长老喜静,不收徒也不爱讲功课。” “若我引荐你拜入天道宗太上长老门下,你可愿修习无情剑道?”萧老祖再问。 “......?” 齐月微愣。 她支起一根食指凑到鼻前,缓缓卷曲成问号,然后揉了揉鼻尖,瓮声瓮气道:“多谢师伯美意,弟子不愿。” 说着,她还特意扭头去看了眼盘坐在灵雾中吐纳的白清,垂下眼眸,小声补充道:“弟子虽不知无情剑道究竟是修什么道,但弟子做不了第二个大长老,更不敢沦为第二个肖若云。弟子与白师弟青梅竹马.....” “闭嘴!” 萧晨星的黑瞳刹那间变得寒光摄人。 齐月只觉一股血煞凶气扑面而来,霎时掀起气海浪涛,神魂动荡,心下惊骇,忙俯首拜倒,避开了他的眸光威慑。 萧晨星又仰头灌下两盏茶,沉默片刻后,突然起身而立,高大的身形将齐月笼在了一片阴影里。 语音凛冽道: “你既绝了认祖归宗的念头,就要承担得起拒绝的后果!” 【认祖归宗?后果?】 齐月一愣,刚要抬头追问,便听萧晨星冷声喝斥道:“闭嘴!好好考虑清楚,莫要堕了你先祖的名头!” 说罢,他往外踏出一步,身影消失。 待萧晨星从感知中消失,齐月一拳锤在地上,暗恨道:【姑奶奶这两日谁也没惹,凭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莫名其妙的问起静虚宗,又莫名其妙的想将自己送去天道宗,明明前两日自己才刚说过绝不愿跟天道宗齐家有瓜葛! 萧老祖今日就是故意找借口来收拾她替应灵仙出气的! “师伯偏心!” “应氏姐妹欺我辱我,师伯却不许我反击!” “应灵仙故意设伏坑杀我亲师弟,师伯却以静虚宗陪葬为代价,强迫我容忍夺命之仇!” “我都躲进兽潮山了!师伯却还记仇那几巴掌!先以‘不斩妖主’为由将我扔到千里之外喂妖兽;我昨夜斩了妖主,今日又以‘不肯认祖归宗’为借口来威胁我承担后果!” “我究竟要担什么后果才能让应灵仙和师伯满意?明明是她辱我、害我在先,难不成我还要自缚于她面前,让她投我媚毒、贱我、毁我、再将我剁成肉泥!” “我齐月乃剑道之体!我一定能修成元婴老祖,我绝不会沦为第二个肖若云!绝不!” 【混球!】 【你就不配享用姑奶奶的灵茶!】 齐月咬牙痛骂、又捶又打,趁势将茶壶连同萧老祖用过的茶盏也一拳砸了个稀碎。 勉强发泄了心中的烦闷与躁动,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身心俱疲,大汗淋漓。 萧老祖一丝威压也未曾向她释放,但仅是一道寻常的目光逼视,便使她气海失稳,内心熬煎,神魂憔悴。 她若一具无魂的冰傀儡般跪伏在地,眸光涣散,脑中嗡鸣作响,连何时被白清圈抱在怀中,推了半日的肩膀都不知道。 亦不知过了多久,“阿月?阿月......”,耳边的声线渐渐拽回,眼中的面容也变得清晰了几分。 “白清。” 齐月忽而生出一股委屈,揪住白清腰间的衣褶,将头扎进他怀中,想要隐藏起这片刻的软弱与无助。 第59章 梦魇与逃蟒 白清环着她的腰,眼中杂混着一抹悔恨与怨恼,一手轻拍她的后背:“很难受么?是......是不是寒冰之障加重了?” “嗯?” 齐月懵了几息,才回忆起自己曾对白清谎称面色僵冷是修行出了岔子,导致体内生出了寒冰之障,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白清慌乱道:“你不是说会慢慢好么?怎么突然又加重了?是昨夜那蟒主自爆伤到你了么?你体内可有暗伤?我不要那株火阳灵叶草了,也不斩景龙了,咱们退赛好不好......” 听到他张嘴叭叭似要说个没完没了,齐月烦闷之感又起,伸掌捂住了他的嘴,冷嗔道: “我难受,你不许吵!” 白清轻挪开她的手,小声喃喃着回应:“好,我不吵,我不吵......” 齐月抬头瞥了白清一眼,看清他眼中浓如实质的愧疚与自责,又将头靠回他胸前,听他胸口传出的声声心跳。 嘭嘭!嘭嘭! 那么强健有力,又生机蓬勃! 后背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有节奏的轻拍着,与那心跳一呼一应,像在哄怀中不肯安睡的稚童。 齐月有些不大习惯,略挣了挣。 “别动,小时候我乔姑母就是这么哄我的。”白清执拗的解释道。 话语间,他手上拍哄的动作又轻柔了两分,齐月懒得再跟他争辩,也没再挣扎,最后竟然歪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肆虐的狂风没日没夜的穿透着虚弱的幽魂。 幽冥花在黏腥发臭的尸山血海上盛开,随风翻浪。 低沉的吟唱声在花海间恍惚响起,呜呜咽咽,似真似假,似显似隐: “......献祭......” “......不......轮回......” 幽魂歪了歪半虚幻的脑袋,在狂风中艰难的挪到一朵幽冥花前,俯下身,将头侧帖了过去。 下一刻,风声骤停,阴暗的大殿,缭绕的浓雾,堆满冷灰的铜炉,几点焚香烬燃...... 再下一刻,黑暗又现,她扶着崖壁晕沉沉的起身...... 睁眼,场景却再次变换! 她饥肠辘辘,眼冒金花。 垂头往下看,破烂的衣角,露出小脚丫的肮脏布鞋。 往前看,蜿蜒的山间小道。 捂住咕咕作响的肚子,她晃着小脑袋,没精打采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跳出了一头焦黄的烤猪,不停搔首弄姿着烤的外焦里嫩的肥屁股,馋的她忍不住用力抽了抽鼻子。 “好香!” 她满眼放光,迈动小短腿狂追不舍。 可正当她肉乎乎的小手抓在热乎乎的猪屁股上时,一根粗壮的藤蔓突然凭空探出,紧缠住了她的小手,让她寸掌难前。 “猪猪别跑,我就咬一小口屁屁,真的,不骗你,就一小口......” 她用力掰掉缠手的藤蔓,抬掌向前抓去,却被那藤蔓卷土复来,再次紧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头烤猪扭着焦黄诱人的屁股越跑越远。 神识中渐渐显现出百余道陌生的气息,似是密密麻麻,环伺在侧! 耳边也隐隐传来几个“噗噗......”的憋笑声,还有人哈哈大笑。 齐月蓦然受惊,一坐而起,睁眼往声源处瞪去,才知洞中突然多了十几掌熟面孔。 “没事,都是自己人。”耳侧传来白清强忍笑意的安抚声。 齐月没好气的甩开白清的手,翻了个身,又一头栽回他大腿上。 “别睡了齐师妹,你饿的都抓白师弟胸口了,快起来吃烤食!”尤七陌促狭道。 “你们怎么来了?”齐月肚子饿的咕噜响,却懒得动弹:“外面那些家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咳,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你老人家起床填个肚子先?”秦列阳举扇在她肩上拍了拍,又捏着两串肉食晃了晃。 齐月嗅了嗅那丝丝缕缕的寒香气,终于肯从白清腿上缓缓坐起,无视周围的打趣目光,伸了个懒腰。 她冰玉雕琢的脸上还浮着两片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粉霞,若三月的桃花,妙曼的身姿被舒心的伸展开,展出不堪一握的芊芊小腰。 任谁也瞧不出这是一个能夜狩五头妖主的凶悍人物! “加了半块护神香,快吃,免得一会儿又会有人上门讨要了。”秦列阳将肉食塞进她手里,又拽着白清溜去火堆旁动手抢肉。 齐月接过肉串,三下五除二的下了肚,也挤过去挑肉。 江灿动作熟练的割下一块猪屁股,去掉了肥腻的部分,用树枝穿好递了过来,逗趣道:“来,你做梦都馋的猪屁屁!” 笑闹声中,齐月顶着一张冷脸接了过来,狠狠咬上一口,竖起大拇指赞道:“江兄耗守腻啊!” 齐月边吃边探头向洞外看去,却见狭窄的山谷道上排布着数十个营帐,沿着悬崖壁一直延伸到山谷外的一堆巨石林。 营帐外有弟子正在忙碌,颇为热闹。 尤七陌在她身后也探出头来,笑着解释道: “你这儿算是第二个小营地了,那些都是想来参与夜猎的筑基弟子。白师弟说你昨夜猎妖累坏了,睡得沉,我们那会儿没敢让外人惊扰你,还给你多加了几道防护阵呢。” 齐月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中方才得知,今日暴露她和白清位置的竟然是瓦罐中的汤。 有弟子在山林中无意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食香气,寻味追了过来。 他见山洞口留着一堆茶具碎片,弥漫着一片灰雾,雾里传出了炭火的“噼啪”声和炖煮肉食的声响,肉香扑鼻。 那弟子知道此处布置了迷魂阵,却感知不到修士气息,便猜测洞内之人用了极品隐身法器。他唯恐是天骄榜排前的大宗核心弟子,忙客气施礼,出口呼唤。 无人响应。 洞外却响起了水浪起伏的哗哗声。 他刚回头,便见一头巨大的金鳞大蟒主伸长了脖子,流着涎水,冷冷的打量着他。 那弟子吓得直接御剑逃走,还在入场符上将此怪事传音了其他弟子。 应灵仙收到讯息后,立即遣了部分围剿队追来,江灿等人则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不过蟒主倒没看到,确实嗅到了山洞中飘出的香气。 应灵仙等人在山洞外呼唤了白清许久,白清愣是一声不吭。然后有人看到瀑布上方有一道金光闪过,围剿队便丢下白清,兴奋的追了过去。 江灿这时才慢悠悠的拎着野猪现身,飞过来打了声招呼,白清将他们挨个都放了进来。 齐月听罢,心下明晰。 原来白清是怕她突然寒毒发作,再遭应氏姐妹暗算,所以才主动接纳了江灿等人。 她点了下头,故意反问道:“所以应氏姐妹也追过来扎营了?” 尤七陌抓了抓后脑勺,笑的甚是尴尬:“呵呵......腿长在她们身上,也没人拦得住啊”。 齐月蹙了蹙眉,又扭头看白清:“应雪儿来找过你了么?” 白清面上露出一抹厌恶:“来了两回,我没理她。” 第60章 下媚毒 “齐师妹,应雪儿下午四处嚷嚷那日是白师弟驭使一头金蟒妖主救了她。” 肖若云挤了过来,哑涩的媚音里裹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兴奋:“你们昨夜敢去狩猎景龙,就是靠那妖主相助吧?” 齐月没有否认。 肖若云一拍大腿,故作痛惜道:“哎哟,可惜应氏姐妹将那大妖主给赶跑了呀!那咱们今夜又该如何是好?” 见肖若云一副努力上眼药的模样,齐月心下暗笑,捏着拳头冷然道: “我只能再带白师弟亲自跑一趟,耗费俩颗妖丹,让白师弟将大妖主再请回来了。” “嚯!俩颗妖丹才能哄来一头妖主相助!” 肖若云惊了一大跳,旋即眼眸微闪,激动地追问道:“齐师妹,上前日你到底掏了几颗妖丹?” 见山洞中弟子们都目光炯炯的看来,齐月摆了摆手,含糊道:“差不多就一颗两颗吧,不重要,真不重要.......” “二,一,五,这么算来,你们师姐弟至少搞死了八头妖主了!” 尤七陌略有些恍惚的转过身去,一把掐在蓝叶的胳膊上,疼的蓝叶“嗷--”的跳开,才摇头叹道:“看来我没幻听!都是狠人啊!” “驭使妖主!我还以为是应雪儿在胡说八道呢。”肖若云举掌向白清的肩膀拍去,语重心长的劝道:“白师弟,你前途无量,可千万别被应氏姐妹的那套把戏迷了心智啊......” 白清皱眉冷哼一声,避开了她的靠近:“你先管好自己吧!不是谁都像你们赤陵宗弟子那般变态!” 肖若云手掌落空,脸上闪过一抹阴霾,讥笑道:“白师弟可真会装模作样!在留影石里都快跟应雪儿抱上了,这会儿倒是在齐师妹面前扮上贞洁烈夫了!” 肖若云不知道刚入赛的那夜,她身中媚毒,直奔白清而来。若非齐月守在旁侧,白清难逃道毁身死的下场,自然对她厌恶至极! 眼见白清要翻脸,齐月忙举掌制止两人的争吵,冷声中透着无奈: “肖师姐,应氏姐妹还没出手挑拨呢,你就先跟我师弟闹起内讧了?你这是资敌行为,不可取!” “齐师妹,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两句罢了。”肖若云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白清面色铁青,张嘴就要还击,秦列阳忙上前去勾住他的臂膀,将他拽到一旁去窃窃私语。 齐月隐约听到“赵明利”三个字,不由扶了扶额,有些头疼的解释道: “心领了。肖师姐,我在场。确切来说,最后是我赶过去与白师弟一同救下了应雪儿。不过应雪儿可能没什么良知,刚捡回一条命,穿上我给的衣物遮了丑,立即就开始偷录留影石......” 她正说着,便听洞外传来尤七言的朗声大笑:“哈哈哈,齐师妹,咱们又见面了。今日真是热闹啊。” 齐月扭过头去,便见尤七言和十几个男弟子拥着应氏姐妹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 “这人真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都是别人~”蓝叶暗戳戳道。 尤七陌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满面热情的迎了上去:“哎哟!七言兄,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 说着,又把嘴凑上去咬尤七言耳朵,碎碎念了几句。 “呵。”齐月冷笑一声,转身就往洞里走。 尤七陌、尤七言,城主府当谁是傻子似的。 “白师弟,一会儿别忘了践行与秦列阳的赌约!你中了美人计,也惹我生气了!” 她淡淡的扫了眼白清,又向秦列阳点了下头,没等白清反应过来,便自顾自的找了块空地盘膝闭目,打算先袖手旁观,看一看应氏姐妹又打算玩什么把戏。 尤七言等人还是被放了进来,围着火堆吃上了烤食。 齐月感觉有数道目光时不时向自己投来,有三道深怀着浓浓的恶意。其中两道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对姐妹,还有一道来自应灵仙身旁的蓝袍男弟子。 “这山洞可真大,能容近百人呢。”应雪儿娇笑一声,媚音婉转道:“听说营地那边还有很多弟子要搬过来,只是少了地方容身。” “是啊,就十几人,也好意思独占这么大的地方?” 那蓝袍男弟子大义凛然的接口: “你等可知这兽潮山来了多少实力弱小的弟子?诸位都是天骄榜弟子,实力足以抵御妖兽夜袭,何不让出山洞,给其他弱小弟子一个庇护之所?” “赵明利,你真特么恶心,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肖若云怒喝道。 齐月这才知道那弟子竟是与尤七言争夺过应灵仙的赵明利。 “肖师妹,你看你现在疯疯癫癫像个什么样子?还有一点赤陵宗核心弟子的风度吗?你也不必大声嚷嚷引我关注,吃雪儿妹妹的醋。我说过了,我赵明利不嫌弃你,会对你负责、与你结为道侣的!”赵明利鄙夷道。 应灵仙好手段! 竟然说动了赵明利强娶肖若云,想将同门相残的修真界【大丑闻】扭变成小辈间因情感纠葛导致的宗门【小家丑】。 家丑不必外扬。 赤陵宗定会选择牺牲肖若云一人,保全整个赤陵宗的名声和地位,恐怕还会额外褒奖赵明利,以赞扬其对宗门的忠诚与维护。 “你与应氏姐妹狼狈为奸!我咒你不得好死!滚!滚!” 肖若云显然也领悟出这背后的算计,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拔剑就斩,却被一旁围剿队的弟子以重重灵力之绳捆缚,不得动弹。 “齐师妹!你怎能允许这些狗东西在你的地盘撒野!”肖若云愤怒暴喝。 “尤兄,你带来的人若是不懂得守规矩,还请自离!”江灿出声冷喝。 “秦某的护神香,可喂不了恩将仇报之人。”秦列阳也出声相应。 “呵呵......江兄、秦兄、白师弟,诸位,刚刚只是一场误会。雪儿仙子今日是特意来向白师弟送救命之礼的,咳.....尤某今日前来只是做个和事佬,还望白师弟看在大家都是南州弟子的份上,包容些许。” 尤七言故意做出这副姿态,无非是告知齐月等人,他是被逼而来。 应雪儿和赵明利的事情他都不愿沾手,应灵仙他却又不得不护。 至于城主府会被谁强摁着头跑来为应氏姐妹冲锋,做和事佬,在场的都是人精,略转个心眼就都清楚了。 天元宗核心弟子赵云瀚,也来南州了! 齐月微睁开一条眼缝儿,看到应雪儿起身绕到白清身前,托起一只小木盒,软若无骨般的往他身上靠去:“白师弟,这是一颗妖丹,也是雪儿姐姐的救命谢礼。” 白清快步后退,躲到秦列阳身后,急声道:“列阳兄,快,快,快拿走,我愿赌服输!” 秦列阳用玉骨扇去开木盒,应雪儿却柔媚的一侧身,不肯让秦列阳触碰盒子。 应雪儿拿一双秋眸泪汪汪的看着白清,泫然欲泣道:“白哥哥,你真这么绝情么?连雪儿的谢恩礼也不肯收么?” 秦列阳没等白清开口,玉骨扇尖飞出一道灵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开了那木盒盖,露出里面的一颗赤色妖丹。 又抢先一步笑嘻嘻道: “雪儿仙子,怎么只有一粒妖丹啊?白师弟请妖主出手一次,可要支付两粒妖丹的代价呢,怎么救你一场,还得做回亏本买卖呢。” “什么?就凭你一张嘴,还想讹我们两颗妖丹?”应雪儿的养气功夫比起她妹妹应灵仙来,实在差的太多,立即收了哭腔,变脸似的尖着嗓子叫嚷起来。 “讹你?你也配?区区练气五层的废物,要不是齐师妹和白师弟心善,岂会将两颗妖丹才请来的妖主用在救你身上!”肖若云趁势大声嘲笑。 应雪儿气的胸都快裂了,恶狠狠的瞪着肖若云,像是恨不能撕下她一块肉来。 突然,她耳朵动了动,显然是收到了应灵仙的传音,眼珠子轱辘一转,一扭腰肢,朝齐月的方向快奔几步,屈膝就要跪下。 齐月怎肯白白上她们的套,指尖微弹两下。 应雪儿膝盖忽而打了个趔趄,“哎哟”一声,仰头摔了个狗啃屎。 那丹粒甩脱出了木盒,在虚空中被一线极细的银光击碎,突然散出一股深绿色的浓雾。 齐月一愣,忙捂住口鼻,飞快窜了出来。 “是媚毒!”肖若云大叫。 这一声哑涩大喊,惊得众人纷纷往山洞外逃,连应灵仙也迸发出了强大实力,嗖的一声随着人群挤出山洞,不敢落后哪怕一分一毫。 第61章 一手交丹,一手交人 赵明利竟还颇有义气,逃出来后,捂住口鼻又返身冲进山洞,将应雪儿捞了出来。 秦列阳忙挥舞双掌,打出一道封锁禁制,将山洞封了起来,又取出一瓶解毒丹分发给自己人: “未雨绸缪,此丹可解百毒”。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应灵仙被打偏了脸。 她捂着脸,蓦然抬头,愕然看向出现在身侧的齐月,厉声道:“你敢打我?” “你特么都给姑奶奶下媚毒了,姑奶奶还不敢打你?你脑子有坑吧!”齐月冷冷看着她,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啪!” 噌-- 一道青色剑光从身后偷袭劈来。 齐月微侧身,避开那剑光,将应灵仙拖来挡在身前。 “仙儿!” 赵明利一手搂抱着晕阙的应雪儿,一手执长剑,紧张的看了眼应灵仙,又忌惮的盯向齐月:“你这卑贱恶妇,快快放开仙儿!” 说着,他又扬起手中之剑,做出攻击之态。 【蝇营狗苟之辈!】 齐月冷笑一声,揪着应灵仙的衣领对准了赵明利,准备用她当沙包,抛给赵明利来个左拥右抱。 应灵仙吓得面如灰色,再无冷清之姿:“七言哥哥,快救我,救我~” 尤七言也看出来了齐月其实并不敢斩杀应灵仙,神色尴尬的抱了一拳,强笑道: “齐师妹,今日之事是应仙子年轻气盛,一时糊涂所致,还望齐师妹大人大量,饶了她这一回。” 齐月伸出五根手指,淡淡道: “应雪儿一命两颗,驱走妖主两颗,应灵仙害我一颗!五颗妖丹换应灵仙的一身修为!否则姑奶奶震碎她的丹田,让她重新跌回练气一层。” “你敢!你敢!云瀚哥哥已在南州,你废我是找死!”应灵仙这下是真怕了。 若齐月威胁要她的命,她敢笃定齐月是虚张声势,但齐月偏偏只废她筑基修为。 若是她被废了筑基修为,变成练气一层,再修回来可是难上加难,赵云瀚还会看重她么? 尤七言也吓着了,忙劝道: “灵仙妹妹身后站着天元宗,齐师妹真要撕破脸皮?可曾想过身后的白师弟和静虚宗?” 齐月见他们也不讨价还价,想必身家颇厚,五颗妖丹只是毛毛雨,于是不耐烦的抬起一根手指,凭空浮起一团黄豆大小的银白火焰,对准应灵仙额前,威吓道: “别废话,送五颗妖丹来!迟半刻加一颗!” “照她说的,快送来!快送来!”应灵仙浑身颤抖,眼露惊恐,语气比齐月更急。 尤七言忙朝一旁的围剿队弟子点了下头,那弟子领命而去,很快又带回了个蓝袍面具弟子。 “一手交丹,一手交人!” “成交。”齐月指尖隐去银火,无所谓的点了下头。 一只储物袋抛了过来,齐月扔给身旁的秦列阳。 待他打开查探清楚,点了下头,齐月才一掌拍在应灵仙背上,将她拍飞进赵明利的怀中。 “你心爱的仙儿,还你了!” 趁赵明利手忙脚乱的搂着应雪儿,又伸臂去捞应灵仙之际,齐月微勾唇角,一闪身,双拳齐发。 只听“嘣—”的一声, 赵明利如射飞的佝偻大沙包,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大弧线,喷出一片血雾,飞快砸入了四十丈外的密林中。 不知死活。 齐月收回拳头,微扬起下巴,冷声解释道: “赵明利手中有媚毒解药,刚刚在山洞里喂给了应雪儿,他与应氏姐妹是合谋。投完毒还敢拿剑劈我,真当姑奶奶是软柿子么?” 说着,她取出一根白绢布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肖若云收到暗示,立即踉跄一步,神色悲戚道: “原来给我下媚毒的还有赵师兄?” “可他又算哪门子师兄!品性卑劣!欺善怕恶!为虎作伥!” “他刚入宗门时缺衣少食,便去偷王师兄的养元丹换晶石,差点被师兄活活打死!是我肖若云替他赔礼道歉,日日精心照料,才救回了他赵明利一条烂命!” “就因我肖若云比他资质好,就因我更受掌门重视,他竟联合应灵仙给我下媚毒,残害同门师姐,他真该死啊!” “狼心狗肺的臭东西,我救你一命,你却害我至此!既然你不让我好活,那大家都别好活了!” 她愤怒大喝了一声,提剑闯入那片密林。 “赤岭宗怎么尽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人,先有应灵仙,后有赵明利......” “嘘--听说天元宗赵云瀚来南州了......” “今日应氏姐妹又故技重施,想用妖丹做救命谢礼给齐师妹下媚毒呢......” “齐师妹是运气好,那妖丹被应雪儿摔炸了,才躲过一劫......” “应氏姐妹为何总用这套下三滥?还同是女子呢,真让人不齿......” “......” 应灵仙受不了众人鄙弃的目光洗礼,捂着肿脸躲进了围剿队弟子的身后。 那面具男子一声不吭的护着她往营帐走去。 离开之际,应灵仙扭头来,朝齐月投来一记隐晦而狠辣的眼神。 齐月举起拳头淡漠以对。 尤七言叹了一声,神色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告辞离去。 而密林中,这时才堪堪传来赵明利惊恐声:“肖若云!你不得好死!把宝贝还我!” 继而,剑光相击的轰鸣声响起。 一粉一篮两道身影在树影中时起时落,打的难解难分。 “就你这半寸小棍,也算宝贝?也就你家仙儿当个宝,这玩意儿喂给狗,狗都找不着在哪儿吧。还痴心妄想娶我做道侣,你配吗?配吗?”肖若云笑声癫狂,畅快至极。 赵明利惊惧交加,嚎声凄厉:“肖若云,你找死!找死!快把宝贝....” 正津津有味的观赏着,双耳却被白清温热的手掌捂住,身前也被江灿、秦列阳等人堵了个严实。 “别听!” “非礼勿视!” “这个肖若云真是!齐月才刚筑基,还是个孩子呢。” “齐师妹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南州城,怎能被赵明利这等衣冠禽兽污了眼睛和耳朵......” “我艹,太污浊了,好辣眼睛......” 话语间,几道隔音禁制重重附着在白清双掌上,耳边的声音彻底消失。 齐月眨了眨眼,颇有些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就在她等的有些不耐烦之际,耳中的禁制接连消去,耳边响起一阵吸气声,还有女修鼓掌叫好。 白清松开双掌,将唇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肖若云重伤赵明利,捏碎他的入场符,将他逐出狩猎赛了!” “赵明利废了?”齐月眨了眨眼。 “是这个意思。”白清轻笑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肖若云声如洪钟的大笑:“老娘回来了!哈哈哈,比起耍阴谋,还是能动手砍人才足够爽啊,一不小心破障了,修为还精进了一步!哈哈哈!” 破障,在修行界常指破除心魔,突破业障、道障、因果障等等修行障碍,亦指修复破碎的道心。 但肖若云这状态,不像是修复了之前的无情道心,反倒有一丝破除心魔、觉醒了自己大道的意思。 不愧是元婴老祖也盛赞过的剑道天才! 见周围弟子纷纷艳慕道喜,齐月拐了下白清,也抱拳相贺:“恭喜肖师姐道途可期!” 肖若云周身如一把利剑出鞘,锐利毕露,连眉目间的媚色也褪却了多半,无畏的摆手道:“齐师妹,你我不需客套!” 齐月握住白清的手,向她微颔首相应。 第62章 小角与夜猎 夕阳斜落,已入黄昏。 秦列阳将储物袋递还给齐月,齐月取出一粒交给白清,白清又转交给秦列阳,诚恳道: “列阳兄,我愿赌服输,今日还要多谢你相助。” “你我兄弟之间,别客气。”秦列阳收下妖丹,洒脱一笑,猛然勾住白清的臂膀,又将他拽到一旁去窃窃私语。 江灿和尤七陌等人也一股脑儿的涌了过去,勾肩搭背,笑的十分热闹。 一群女修见状也挤到齐月身旁,打听夜猎的行程。 齐月道:“没什么计划,往景龙的地盘上逐步靠近就行。路上要是遇到妖主巢穴,直接闯进去一窝端。” “齐三,你斩杀妖主可有什么秘诀?”一个女弟子娇滴滴的问道。 齐三? 齐月略一愣,才反应过来,她称呼自己是俊美榜三,简称齐三。 “呃,秘诀?”齐月认真想了想,回应道:“我力气有点大,碰到妖主喜欢往死里揍算秘诀么。” “算!齐三,你好厉害啊~”那女弟子捧出星星眼。 齐月也努力弯了弯眼。 有女弟子见她如此好说话,便摆出傲然之态,自荐道: “齐师妹,我独斩过一头妖主,夜猎时能不能让我站你旁边?你我组成女子双煞,今夜必然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齐月指了指白清那边,客气回应:“我是陪白师弟来狩猎赛见世面的,我只能站在他旁边。抱歉。” 女弟子们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发现白清身旁全是天骄榜靠前的男弟子,顿时大失所望。 “齐师妹,你是我等女弟子的楷模,受多少筑基女弟子的推崇!你为何要自甘堕落拜倒在男子脚下,成为男子的踏脚石!真是辱没了这身好道骨!”有人大声斥责道。 齐月冷眼瞥去,平静道:“在我眼中,只有强者和弱者,没有性别。”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那女弟子伸指点了点齐月,愤然离开。 “齐师妹爱怎样就怎样,你有本事今夜别跟着去夜猎啊!她肯带你去,就是让你去占便宜,你特么占了大便宜又反过来指责她自甘堕落、不知好歹,你是嘴上沾屎了还是茅坑塞你嘴里了?满嘴喷粪的玩意儿!”肖若云讥笑一声,朝那女弟子大声痛骂。 那女弟子气的一个踉跄,却连头也不敢回,仓皇躲进了一个营帐中。 肖若云耸了耸肩,无畏道:“弄残了赵明利那厮,也算震慑了一把这些爱搬弄是非的宵小之辈了!” 齐月心下暗笑,却也不得不感慨。 她看似比肖若云实力更强悍,但因出身小宗,在某些人看来,她就是比肖若云更弱小、更无害,所以还是人善易被欺。 齐月懒得跟陌生人有太多无用的争执,嫌烦,便取出一瓶辟谷丹,自服了一粒,又分发给在场的诸女:“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辟谷丹,管饿三天,诸位师姐尝尝?” “你是炼丹师呀~”那娇滴滴的女修羞涩的接过,搁在嘴里品了品,惊喜道:“是兔肉味儿的!好香呀,妗妗好喜欢。” 其他女弟子也跟着细品。 “我是鸡肉味儿!”、“鱼香味!”、“甜的!”、“......”, 有一口吞掉没来得及品尝的,则凑上来又伸手讨要。 妗妗忙拦住那些女弟子,鼓起腮帮子道:“师姐们,齐三是炼丹师呢,吃完一粒再要可就得付晶石了。” 说罢,她率先取出四粒中品晶石递来,摊开手掌甜甜道:“给我来四瓶。” 齐月扫了她一眼,好奇问道:“辟谷丹这么贵么?” “你亲手所炼,这个价贵吗?”妗妗反问道。 齐月想想也是,应当尊重顾客的意见,便收了晶石,送出了四瓶辟谷丹。 “给我也来一瓶!” “我也要!” 齐月连续卖出八瓶辟谷丹,却是不肯再售了,推脱道:“只余两瓶留着自己服用。” 没买到的弟子也无甚遗憾,不过就是辟谷丹而已,自己也有,只是没甚味罢了。 天色已暗,周围亮起了几堆火光。 齐月取出六粒虫纹养元丹握在掌中,朝白清传音道:“准备出发了。” 白清从人群里出来,向齐月点了下头。 齐月道:“诸位,我和白师弟先去请个帮手。” 说罢,揽住白清的胳膊,带着他纵身一跃,飞上了悬崖。 “是请那头大蟒主回来吗?”有人问道。 “是啊!能夜猎景龙全靠那蟒主引路,可惜应氏姐妹白日将那蟒主赶跑了,白师弟还得重新花费两颗妖丹再将它请回来呢!” 肖若云向众人大声说明缘由,又拱起一阵暗骂应氏姐妹的议论声。 不多时,江灿从储物袋中取出入场符,抬指轻点。 一道熟悉的冷音传出:“瀑布上往右二里,出发。” “夜猎开始了!” 秦列阳大笑一声,一甩玉骨扇,化为半丈大小的飞行法器,跃步而上,朝瀑布上右侧率先飞去。 “出发!” “走咯!” 其余人纷纷取出御物飞起,跟着他追了过去。 不过几息,众人便看到传说中的金色巨蟒大妖主和它头上的师姐弟。 独角蟒主见到这许多目光灼灼的家伙,也是吓了一跳,九尺粗的蟒身略缩了缩。 齐月传音鼓舞道:“小角大人,这些都是被您的大粗腰和大蟒头镇压住的小弟,您可是妖主堆里最残忍的存在!快拿出万妖之主的凶煞气势来,好让小弟们为你欺压妖主,把所有的山头都打下来给你做蟒巢!” 独角蟒主听罢,蟒身后仰,鼓起胖胖的蟒肚,而后猛喷出一股暴烈腥风,将实力弱些的弟子吹得倒飞了出去,惹起一阵慌乱与惊呼。 白清也差点被它大张的蟒嘴翻个趔趄,齐月忙扶稳他,让他抓住了蟒主的黑角。 “小角兴奋了,出发吧。”齐月传音给白清。 白清应了一声,举袖指向南侧,轻喝道:“南方四百里,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独角蟒得意地嘶嘶一声,似要展示它的大妖主之威,走位极其嚣张霸道,路途上碰到无妖主镇压的兽群,直接“呲溜溜”的横压过去。 飞在虚空上的弟子们纷纷冲下去抢夺斩妖之功。 独角蟒见小弟们如此听话和积极,心下满意,从蜿蜒的曲线渐渐跑成直线,遇山翻山,遇水游水,速度徒然又加快了两成。 当金鳞独角蟒主带着两百号人杀入暗金猿主的地盘时,猿主是懵逼的。 隔着近八十里远,那暗金猿主就发出“啼--啼--”的恐吓哀啸,那声音顺着耳膜钻入,犹如根根细针刺入大脑。 有弟子抱头痛呼一声,从虚空上坠落。 齐月忙给白清的双耳加了道防护术,又给自己也加了一道。 随后,阵阵“啼-啼-啼”猿兽哀啸声响起,此起彼伏,绵延数百里。 “前方是妖主中的霸王!修为弱的弟子暂时退后!”江灿高喝道。 有弟子听从了他的建议,转身退开。 也有弟子针锋相对道: “我们是群殴战法,妖主霸王又如何?大家一窝蜂的冲上去就能将它砍死!你们这些天骄榜弟子就是吃了肉也不肯给我们留汤喝!你怎知道谁能抢杀到妖主,总不能所有的好处全都留给你们吧!” 他话音一落,一些后退的弟子又折返了回来,跟在队伍后,伺机争夺斩杀妖主的机缘! 齐月传音提示道:“你练练剑术就成,不争妖主,我们只要景龙。” “知道。”白清应了一声。 蟒主很快就冲入了暗金大猿主所在的山林。 只听咻咻咻咻--- 黑暗的夜空中,如下饺子一般,百余道身影争先恐后的朝着四里外一片山坳处滑去。 “啼--啼--啼--” 震耳欲聋的群猿哀啸从暗林的各处响起,四下皆是树林的摇晃声,以及山石砸落的动静。 “白师弟,你们怎么不去斩妖主呢?”几个实力弱小些的弟子飞了过来,似乎想跟着师姐弟俩一起狩猎,却又惧怕蟒主的威势,便停浮在了六丈远外。 “忙着呢!”白清敷衍一声,催动小角在暗林里疾奔,堵住了一头两丈余高的巨猿。 第63章 猿主要发威了,种子 齐月叉腰立在小角头上,悠闲的旁观白清挥剑与巨猿缠斗。 那巨猿肌肉鼓胀,力大无穷,胸前、后背、双腿处还捆着几根藤条当做护甲,狡诈敏捷,将白清逼得四下闪避。但蟒主在侧,它又不敢真的伤害白清,只能不断地虚晃招式,试图吓退白清,好趁机跑路。 “啧啧,瞅这家伙的机灵劲儿,怕是那老猿主的亲卫吧!后面的大妖主会越来越凶残,不好杀咯~”齐月感慨一声。 独角蟒吐出蛇信子“嘶嘶”回应,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齐月屈指一弹,一道银光闪出,敲中了那巨猿的一只膝盖,迫使它身形失稳。踢向白清胸口的大脚一偏,将旁边的大树擦出一个碗大的豁口! “嘶嘶~嘶~” “啊?那猿主敢这么骂你!小角大人还同意了?成吧,听你的,妖兽有妖兽的规矩,那就先退开十里吧。” 齐月咋舌,忙招呼白清:“白师弟,先别练剑术了,咱们离远些,猿主要发威了!” 说着,她又弹出一道银光,射中那巨猿手肘,打断了它弯腰挥拳的猛烈进攻。 “可惜!”白清惋惜一声,被齐月甩出的灵力之绳困住,飞快拖回了蟒头上。 小角不再停留,往外飞快撤出了十里地。 就在两人一蟒停下的间刻,身后的暗林渐渐酝酿起一股山雨欲来的磅礴气势,仿若一头凶兽开始显露自己藏在肉垫里的锋利爪牙。 白清将黑铁剑竖在身前抵抗着暗金大猿主散发的威势,举目遥望一些筑基弟子仓皇逃离了战场,与静候在数十里外的弟子们汇合。 “江兄还是靠谱的,没那个实力还想捡漏斩杀妖主?怕不是在主动找死。”他略摇了摇头。 齐月闭目感知了一小会,向独角蟒传音嘲讽道: “啧,那老猿明摆着是惧怕你呢。一边骂你是妖奸败类,一边劝你讲规矩退出它的妖力场域,真是胆小又温顺。” “嘶~嘶嘶~” 齐月淡漠之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回音道: “你说得对,那老猿这么惧怕你的残暴,咱们一定要狠狠逼视他,往外再撤二十里!” 又开口提议道: “小角大人,不如等小弟们收服了那头老猿,咱们再回来收取战利品。到时你当面在老猿巢穴里呲一泡蟒尿,好让小弟们都见识见识,到底谁才是妖主里的大霸霸!” 小角得意的嘶嘶回应一声,又往外奔出了二十里。 “啼--” 随着一声哀啸刺破夜幕,从某一处作为中心,大地隆隆作响,大树被妖力席卷,向外层层翻折。 远处的夜空下,道道身影如受惊的群鸟,四散飞开,俄顷,又如百鸟归巢,向着中央五里范围内聚拢。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灵力之虹在林中飞舞穿梭,时明时暗,偶尔映照出十几道激烈的搏斗虚影。 不多时,有人影从密林中飞窜而起,向更中心的方向靠近。 “啼!” 又是一道惊天哀啸。 一个庞大雄壮的猿兽从林中高高跃出,身形从三丈余猛然暴涨至五丈,周身环绕八尺厚的磅礴的浅褐色妖力,一脚隔空踢向距离最近的那名修士,又重重落入林间。 那倒霉修士身子瞬间退开了十余丈远,下一息却猝然爆裂,炸成四散的肉渣。 “杀!” 有修士大喝一声,手中之剑划破长空,带起六丈长的青色剑光,劈向暗林。那剑光却还未等及触碰到树梢,便被一股妖力涟漪震散。 “杀!” 又一把灵虹化作的巨型铁锤凭空浮现,锤头足有六丈大,带着股汹涌杀气,向着地面狠狠砸落,却被一个半丈大的巨拳从林中挥起,一击轰裂! “死!” 数十个手臂粗细的灵虹铁钉随即如一阵箭雨,射向那处暗林,收割寥寥数声巨猿惨啸,余下者仍被妖力吞没。 “破!” 百张四尺大小的符箓绕飞成圈,幻化成一头近两丈大小的白虎虚兽,挥舞巨爪向林间抓去,却被一只丈大的手掌一掌拍碎。 轰轰轰,噌噌噌,咔咔咔-- 砰!砰!砰! 高昂激荡的搏斗声中,地动山摇,修士的惨叫与巨猿的凄鸣声连成哀婉的曲调,淹没在星光暗淡的黑夜中! 白清看的瞠目结舌,惊叹道:“比起昨夜咱们的快刀斩乱麻,今夜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阵仗太大!打的也太惨烈了!” “昨夜挑的都是小妖主,今夜这头老猿是大妖主里的恶霸,自然不一样。” 齐月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又催促道:“别看了,巨猿是最像景龙的妖兽,你抓紧时间练习如何出剑斩杀才是正事。” 白清顿时领悟齐月今夜的暗意,神色愉悦的应了一声,驱使小角四处去追堵落单的巨猿。 一个半时辰后,猿主妖力逐渐枯竭,被两方人马合力绞杀。 江灿一锤敲中了猿主的肚腹,秦列阳也在同一时刻将暗器钉入它的腹腔,彻底震散了它的妖力之源。 尤七陌、肖若云和围剿队尤七言等人趁机挥动法器一哄而上,将它一击致命。 飘在远处围观的弟子忙飞入战场,追击逃窜的巨猿,进行打扫和收尾。 小角驮着齐月和白清穿过遍山狼藉,前去跟弟子们汇合。 看到那堆不成猿形的巨型肉堆,小角嘶嘶抱怨了一声,便带着白清溜去猿主所居的山洞旁呲蟒尿。 齐月拎着黑铁剑,将猿主的尸身大卸十二块,收入一只储物袋中。 “这场夜猎赢得太过艰难,至少折进去了四成的弟子人数......” 尤七言感慨一声,捂着胸口走到齐月身旁,轻声问道:“齐师妹,后面如何安排?咱们是继续夜猎?返回瀑布处?还是就地扎营?” 齐月借着暗淡的星光,扫了一圈周围弟子的狼狈摸样,想了想,反问道: “猿妖睚眦必报,精力旺盛,若在此处扎营,今夜咱们是得不了安宁的。我有两个选项可供诸位选择:一,蟒主刚刚在外面新找到了一处妖主窝,如果你们还能战斗,我们去将那地盘占下来当营地;二,如果诸位无力战斗,那咱们便回瀑布去。” “我选一!”秦列阳率先回应。 “我也选一!”尤七陌跟着呼应。 紧跟着,有一半的人都选了“一”,余下的人,则沉默不语。 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秦列阳等人选了一,哪怕自己选二,齐月也不会跟着返回瀑布。 但上半场的夜猎,让许多弟子几近耗光身上的灵力,有人暗暗盘算得失,觉着若是再来一场夜猎,恐怕今夜只能仓促退赛了;还有一些在旁围观众人狩猎暗金猿主的弟子,认为夜猎实在太过凶险,也萌生了退意。 小片刻后,有四十多个弟子向齐月相继告辞离开,齐月抱拳相送,并未出言挽留。 尤七言数了数留下的人,还有六十三个,笑道:“上半场这头老猿可要了大家半条命,下半场可别再来一头霸主了,谁也顶不住。” “放心,只是头小妖主。”齐月神色平静:“歇息两炷香,咱们稍后出发”。 尤七言点点头,扬声道:“诸位,抓紧时间补充灵力,两炷香后咱们前往下一战!” 肖若云大声揶揄:“齐师妹,上半场你和蟒主都没动手,是不是在挑选战力不错的盟友?下半场恐怕才是夜猎的真正开始吧。” 齐月略一颔首,大方承认道:“你说的没错。” 众人听罢,皆是精神一振,忙吞丹恢复灵力。 小角驮着白清归来,傲娇的“嘶嘶”了一声。 齐月快步奔过去,传音狂拍马屁道: “恭喜呀小角大人,这一泡蟒尿下去,所有的妖主都会知道,今夜是你咬翻了老猿的巢穴,它们都得承认你才是妖主大霸霸!” “你看,剩下的这些小弟,也已屈服于你的残暴,都想跟着你去镇压别的妖主呢!” “嘶~” 小角蛇眸中闪过一缕窃喜,突然微垂下巨大的蟒头,呕出一颗被妖力包裹的种子。 那种子有拇指大小,一经吐出,便闪烁起几丝微弱的淡褐色光芒。 “猿主的宝物?”有人不禁轻呼一声。 齐月手一招,将那褐光种子上的腥臭涎水抹去,收入了储物袋。 她无视一些弟子的震惊与羡慕,伸手以银白灵流拂了拂小角低垂的蟒头,传音道:“多谢啦,小角大人!” 独角蟒眯了眯冰冷的竖瞳,竟然流露出一丝享受的神色。 齐月朝白清递了个眼神,又传音道:“你亲自再奖励小角三颗养元丹,拉进些关系。” 白清老脸一红,不情不愿的跳下蟒头,取出三粒养元丹扔了过去。 小角一口吞下,心满意足的歪头打量起自己的小弟来。 白清拽着齐月走开老远,才在她耳边悄声埋怨道:“阿月,别留我跟小角单独呆一块好么。它刚刚约我一起撒尿,还用蛇信子扒我裤子,哪个妖兽能干得出来这种荒唐事?” 齐月差点一个没憋住,噗嗤乐出声来,强忍了好半晌,才冷脸严肃道:“好的,我知道了。” 有蟒主震慑,山林间响起了十数声巨猿不甘的哀啸,却无一猿敢凑过来施行报复。 待时间一到,小角便驮着齐月和白清,带着众弟子往六百里外的一处狐主巢穴闯去。 第64章 大清早火气这么大 这回独角蟒亲自压阵,散出股股庞大威势,压制得狐妖兽群胆怯不已。 这场争斗几乎是一面倒,夜猎的弟子们很快便将狐主窝给整个端了。就连实力垫底的弟子,若是动作敏捷些,也能抢到八九头一二阶妖兽。 小角找了处溪水浅洼,吃下白清亲手从储物袋里抖出的妖主肉,便不再搭理众人,安心打起瞌睡。 众人守在它不远处,各自围圈造火,布设营帐和防护阵。尤七陌和江灿等人商议了一番,选出十人轮流巡逻和守夜。 齐月前两日要时时保持警觉护卫白清,狩猎一整夜,今日一早又被萧老祖莫名其妙的为难,刚补觉了几个时辰,再被应氏姐妹搅得烦心不已。 现在终于得空下来,加之身旁还有天骄榜前三的弟子相护,自然急着稳固体内修为,滋养神魂。 于是她打了声招呼,先一步钻进了营帐去歇息,服下一粒虫纹养元丹,又取出之前熬煮滋补汤剩下的妖丹,掰下一小半吞服,静静打坐修炼。 收功醒来时,一睁眼便见等在营帐门口处抱着胳膊的肖若云,嘴巴一张一合,拧着眉毛似在大声咒骂着什么。 齐月将身旁的隔音符牌撤去,侧耳听了几嗓子。 “......王八羔子!贼奸细!特么嘴就那么大,连粪坑也堵不上你那大嘴?这下好了,大家一起倒霉......” “咳咳,肖师姐,大清早怎么火气这么大?” “齐师妹!你终于醒了!” 肖若云一拍大腿,懊恼又愤怒的嚎道: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将咱们昨夜下半场的夜猎情况透露给了应氏姐妹。今早天没亮应氏姐妹就偷跑了过来,还将轮班的巡逻弟子给放倒了。秦列阳察觉有异,赶紧起身去查探,谁料发现了应灵仙跟几个弟子正围着蟒主神神叨叨,还偷喂蟒主妖丹!一出手就是三颗!” 说到这里,她眼中又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你猜后来怎的?” 齐月起身走到帐外,揉了揉吵得有些疼的脑仁,耐着性子问道:“怎的?” “蟒主吞了妖丹,刺溜一下,跑了!哈哈哈......”肖若云拍着大腿狂乐。 齐月瞥了她一眼,冷声提示道:“蟒主跑了你还这么高兴。” 肖若云的笑声突然掐断,又一拍大腿,转而怒骂道: “那对姐妹就是见不得人好!前脚害了我,后脚就逮着你不撒手!当众羞辱、派弟子追杀、投媚毒、撵妖主、撩拨白师弟,这是准备全方位弄废你啊!” “?” 齐月听的一头雾水,四下张望了一阵,果然不见白清的踪影。 但此地又多出了数十个营帐,想必是听说过昨夜狩猎狐主的情况后,觉得有利可图,又主动跟过来的弟子。 她目光所及之处,满眼皆是惊艳与羞涩的神色,伴着躲避不及的自惭形秽,却又化作隐晦的欣赏或觊觎,偷偷在她后背凝聚。 齐月没心情理会这些弟子的小心思,直接朝翻烤肉食的江灿走去。 “蟒主指望不上了。” 她径直开口道: “我师弟结盟蟒主,是以妖主肉食相诱,妖丹只是许给蟒主的报酬。今日应灵仙直接投喂了三颗妖丹,蟒主光是化解体内的妖丹之力,至少也得休眠十天半个月以上。但狩猎赛只余五日就结束,所以那蟒主是参加不了夜猎了。” 江灿抬眸看了她一眼,没理会那蟒主的事,一边往烤肉上刷油,一边懒懒问道:“昨夜歇的如何?” 见他并不上心夜猎之事,齐月微叹一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小水囊细细漱了口,又朝远处看去:“还行。” “白师弟一早就被应雪儿叫走了。” 秦列阳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指着右侧两里外的一处密林,补充道: “喏,那两人躲在那边拉拉扯扯吵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吵出个结果。我看你沉浸修行,担心你被讨厌的人惊扰,又替你加置了一道隔音法阵。” 齐月顺着秦列阳的指尖看去,果然发现有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密林里半隐半现。 她蹙了蹙眉,心中布满疑惑,面上却镇定道:“多谢秦兄。” “应灵仙想要夺走蟒主,白师弟又被应雪儿缠住,你真不去看看?”秦列阳语气里有一丝试探。 “要么是套取那头蟒主的结盟之法,要么是纠缠救命之恩。前者说再多也无意义,救命恩昨日也以两粒妖丹结清,有什么可看的。” 齐月神色淡然的缓身坐下:“待白师弟吵完架,自然会告知我争吵的缘由和结果。” 秦列阳笑了笑,取出玉骨扇扇了扇,斟酌词句道:“齐月,白师弟与应氏姐妹是旧相识吧?” “?”齐月抬头看去,追问道:“列阳兄为何如此说?” “白师弟一开始没想搭理应雪儿,但她站在营帐外一说什么三年前、永安镇,白师弟就冲出去拽着她走开了。齐月,你或许,不太了解自己的师弟......” 齐月垂下浓睫,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白清这狗东西又选择向她隐瞒了部分真相,他嘴里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说什么那日是应雪儿装扮成自己,他一时心软才相救,这话恐怕是半真半假! 她脑中快速过滤了一遍那孽障来南州看到应氏姐妹后的一幕幕场景。 想起他一见应氏姐妹就莫名仇恨,扬言要报复,在自己面前装模做样的痛骂应雪儿,可真到了应雪儿落入险境,却又不顾小命也要解救...... 舍命相救又岂会真的只是因心软所致? 齐月攥了攥拳掌,闭上双眸,拼力抑下心中的厌恶与震怒。 再睁眼时,那双极美的星眸又归复了万物皆空的淡漠。 “齐月,你没事吧。” “无事。” “你这两日怎么像是体内发作了寒毒?”秦列阳追问道。 “不是寒毒,是修行太快,出了点小岔子。”齐月避开他眼中的关切,淡淡回应了一句,目光落向朝这边快步跑来的白清身上。 他明明跑的很快,但因为身后追着应雪儿,所以看起来颇有些狼狈的摸样;神色也甚是复杂,烦燥、痛苦、恼恨、害怕和希冀等诸多情绪在脸上不断变换着。 齐月不知他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才能有如此丰富的内心戏,便冷冷的注视着他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 “阿月,你跟我来,我有事要跟你说。”白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将她带离火堆旁。 可齐月却纹丝不动,只用淡漠的眸光静静的凝视着他:“叫大师姐”。 白清鼻尖蓦然酸痛,语气恳求道:“阿月,你随我走,就这一次,好吗?” “叫大师姐。”齐月淡漠重复。 白清定定的看着她,凤眸渐渐泛红,眼角溢出隐隐泪光,终于咬牙道:“大师姐。” 齐月脱开他的手掌,缓缓起身,轻拍了拍衣上的暗褶,这才跟着白清往外走。 但应雪儿也已追到了眼前。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举起绢布边擦眼泪,边放声大哭道:“齐师妹,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和白师弟吧。我们是真心的,他为了救我连命都肯舍弃!不被爱的人才是外人啊......” “你胡说什么!”白清顿时暴跳如雷,抬脚就要踹去。 齐月伸手拦住白清,微侧过头去,薄凉的瞥了应雪儿一眼,淡淡道:“蟒主之事我会跟你们姐妹好好算一笔账的。” 应雪儿的哭声一滞,神色凄哀的含泪看向白清,拖着哭音抽泣道: “雪儿不知道齐仙子竟这般容不下我,可我是真心地爱慕你的呀,白师弟。若非齐月从中作梗,你我早就心意相通......” 轰--! 深埋胸中的阴厉怨气突然失控般的翻涌而起! 哪怕齐月曾承诺会屠灭应家来血祭静虚宗,哪怕有大乘期修士在旁窥探,它也不肯再退让与妥协! 只因应雪儿刚刚所言与原主前世记忆中的某一刻画面骤然重叠! 齐月心下一凛,双掌虚划,打出数道术法印记,还抽出一丝神魂之力缚住了那股怨厉之气,将之强行压下。 “走!” 她一把搭住白清的胳膊,将他带离了火堆旁。 找到一处有山石遮挡的地方后,齐月才放开白清。 “阿月,刚刚的事我可以解释的。”白清伸臂就往齐月的肩膀揽去。 齐月一侧身,避开了他的动作,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冷斥道: “白清,我问过你,你说你和应氏姐妹毫无瓜葛!你说你讨厌应雪儿,偏又肯舍命相救!你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白清被她的眼神刺痛,不禁倒退一步,咬紧了唇,委屈的看着她,眼角缓缓淌出两行清泪。 齐月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归复了淡漠,平静道: “抱歉,我刚刚有些失态。你我不过只是玄清峰的同门师姐弟,我没理由要求你.......” “阿月!” 白清神色惊慌的打断她的话,颤声道: “之前是我向你撒谎了!我三年前就在永安镇见过应雪儿! 就是她跟年掌柜用一颗上品筑基丹和一颗金髓丸骗走了我手中的极品云幽草!我不告诉你,是我实在没脸说,我怕说出来后,你会从此轻视我,再不理我了!” 齐月这才忆起来,三年前,她忧心白清会在她屋中摆置窥探类的法器,就将屋里的零碎和软设全都清理了出去。白清半夜摸上门来发脾气,信誓旦旦的要求她翻找一颗上品筑基丹和一颗金髓丸。 原来他还真有一颗筑基丹和一粒金髓丸! 只不过,他拿着那株以原主坠崖为代价才得来的极品云幽草,才换回了那么鸡肋的两样丹药,转过头来却又求着齐月到处去给他求购云幽草。甚至于他参加这次狩猎赛的初始目的,也是为了得到一株品阶更低的云幽草! 这件事若真要琢磨起来,怎么说都颇显可笑。 难怪白清一看到应氏姐妹就仇恨不已。 而应灵仙三年前突然筑基,成功拜入了南州第一大宗赤陵宗,顺势又搭上了天元宗核心弟子赵云瀚,才让应家逐步强势崛起。 细细算来,这些居然都是原主和白清的功劳。 可再想一想前世原主和静虚宗的凄惨下场,可真是又可笑,又可悲! 齐月闭了闭眼,已经无力吐槽。 第65章 你们和好了? “那枚筑基丹我是替你换的。我本想换两颗,你一颗,我一颗。都是万州堂那该死的年大山诓骗我,只给了我一粒! 我拿回去后,就找机会藏在了你被子里,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当做我们吵架和好的礼物。可谁知,谁知你一直埋头修炼,根本不上床睡觉......” 白清越往后说,声音越低下去。 齐月冷瞥他一眼,质问道: “你既痛恨她们姐妹抢走了你的机缘,为何前几日还能心软去救应雪儿?你扪心自问,当真恨应雪儿么?不是如她所言,与她早已心意相通?” 白清忙竖起三指向天,起誓道:“怎么可能!我白清身心只属于你,怎可能跟她有瓜葛!我若骗了你,上天必然会降雷劫......” 他还未说完,便被齐月以掌堵住了唇,蹙眉轻斥道:“逆天修行之人怎能随意向天道起誓!” 白清攥住她的手掌,委屈道:“阿月,我是认真的。” 齐月没理会他的撒娇,继续问道:“今早你跟应雪儿吵什么了?还能吵一个时辰。” “应雪儿记起来我是三年前被她骗走极品云幽草的那个小宗弟子,便跑来套我的话,非说我驱使的蟒主是什么寻灵虫。她以为我能契约寻灵虫去寻宝,就威逼利诱我! 她让我将那头蟒主赠与应家,跟她联姻,否则她们姐妹就将我能契约寻灵蟒主的消息散布出去,到时会有许多世家大族来抓我,我和静虚宗都会沦为寻灵奴仆。 我骂她丧心病狂、恩将仇报,她又用天元宗恐吓我,说她们姐妹身后站着大人物。还说你早就被大人物盯上了,早晚会沦为大人物的炉鼎! 阿月,昨日过来与你交易应灵仙的面具弟子,就是那夜追击斩伤我的那群人!她们姐妹肆意妄为、嚣张恶毒,却不受任何惩罚,我怎敢不信,又怎能不怕?” 说到这里,白清眼眶中又泛起两抹红雾,咬牙暗恨道:“我恨!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该救她,该一剑斩了她!” 他眼底压抑着猩红暗怒,眼中却又涌流着无助而彷徨的泪。 齐月只觉脑中轰鸣一声。 仿佛前世原主一切的疑惑和不解,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体内的怨厉之气再次蠢蠢欲动,似是想要挣脱那缕神魂束缚,重新翻涌冒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前世是云幽草,今世是寻灵虫蟒,如今连我也是了。】 齐月自嘲一声,取出一根绢布,动作轻柔的替白清抹去眼泪,小声安抚道: “别怕,不会的。 我们不会沦为寻灵奴仆,我也不会成为谁的炉鼎。应氏姐妹不过是想霸占那头蟒主,抢夺斩杀景龙的先机罢了。她们姐妹多番暗算我,却一次也没占到便宜,转而只能从你这里下手。 只因你是我的软肋。” “你想想,若是你真能契约蟒主,今日又信了应雪儿的鬼话,选择把蟒主赠给应氏姐妹,我岂不是只能跟着你步步踏错,去为他人做嫁衣?” 说到这里,齐月暗叹一声,伸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白清,你是极聪明的人,遇事一定要冷静,不能轻易被言语和情绪牵着鼻子走。” 白清眼中的暗怒随着齐月的话语逐渐散去,咬牙辩解道:“我也并非全信她的鬼话。我只是不愿拿你的命运去做赌注,我输不起。” 齐月抬眸看了他几瞬,上前替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我都明白的。” 白清握住她的手,沉声道: “应灵仙得到那株极品云幽草才顺利筑基,拜入赤陵宗成为核心弟子。她尝到了天大的好处,势必会对各种灵草、灵丹、灵宝都十分渴望。我观应氏姐妹和那些面具弟子对那头蟒主太过心热,不管它是不是寻灵虫,都不要再去找了,免得再惹祸上身。” “好。那蟒主被应灵仙投喂了三颗妖丹,至少要沉睡十多日才能苏醒,本就找不回来了。”齐月安慰道。 “那株火阳灵叶草我也不要了。猎杀景龙太过凶险,应氏姐妹一定会再次趁机暗害你,还要偷抢你的功劳,我不愿你为了我去冒性命之危。” “好。”齐月一口应下,转而又道:“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应氏姐妹敢这么欺负你,也总要找机会收一点利息才行!” 齐月心下冷笑一声,暗道:应灵仙有天元宗萧老祖的精心相护,伤不了根本。所谓的报复也不过是扇几巴掌,再吓唬她几声。既是如此,待姑奶奶找到机会抓住应灵仙,再多讨几颗妖丹总不算过分吧。 思及此处,她又柔声劝说道: “应氏姐妹一早便来势汹汹,想必应雪儿还有后招在等着你我。咱们不能回去钻套子,不如直接离开此地,我带你去猎杀一两头小妖主。” “我听你的。”白清应了一声。 两人刚转过山石,就看到亦是一身白衣,立在不远处的秦列阳,正背对着两人抬头望天。 “秦兄,你偷听我们说话?”白清面色骤冷,松开齐月的手,迈上前去质问。 可直到他靠近,秦列阳方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来,露出一副笑脸: “咦?你们和好了?你们俩可真能吵架,我都在此处守你们半个时辰了。” 说着,秦列阳手掌一翻,当着白清的面将围着山石布置的隔音符牌尽数收拢掌中。 “我怕应氏姐妹的人会故意来捣乱,所以才自作主张替你们布置了隔音阵,为你们把风,让你们有时间解开误会。怎么样白师弟,我这朋友够意思吧?” “够意思!谢了!”白清脸色顿时阴转晴,一拳捶在秦列阳胸上。 齐月有些头疼。 她刚刚并未感知到有人靠近,便只能是秦列阳故意使用了极品隐身法器。 秦列阳有没有偷听他们的对话,又偷听了多少,无人知晓。 可白清已经承情,她也只得朝秦列阳抱了一拳,冷声道:“多谢列阳兄,我和白师弟要离开此处了,咱们后会有期。” “离开也好。昨夜有好几波人马鬼鬼祟祟的跑来扎营,其中还藏着一些戴面具的家伙。依照应雪儿那胡搅蛮缠的摸样,恐怕一会儿还有大招。” 秦列阳善解人意的回抱一拳,低声道:“你们先出发,若需要我相助,只管传音便是。” “好。” 齐月应了一声,揽住白清的胳膊,一闪身便消失在大石前。 但两人还未奔出五里地,就听“呼咻——”一声, 一个蓝袍面具青年脚踏一柄大剑,携着应雪儿在前方落下。 随之,呼咻咻咻--- 又是三道戴着面具的身影飞落而下,拦住了师姐弟的去路。 第66章 你们想杀我? “齐师妹,求你高抬贵手,成全我和白师弟吧!” 应雪儿疾步奔上前来,呜咽大哭道:“我和白师弟那日就已互许终身,你不能仗着修为高,就强行拆开我和白师弟姻缘啊......” 齐月体内的怨气再次疯狂翻涌。 残留的执念像是被应雪儿的言语彻底激怒,竟直接与那缕压制它的神魂之力拼力相搏! 白清暴怒而起,抽剑向应雪儿劈去:“应雪儿,老子眼瞎了才会救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特么去死!” “白师弟,不可!” 秦列阳的身影骤然闪现,他以玉骨扇压住白清手中的黑铁剑,抬头怒骂道: “不管你们姐妹背后靠山是谁,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还有你们,一群见不得人的恶伥鬼,枉为正道修士!” 齐月抽出部分神识强行镇压住怨气。 体内的怨念在与神魂之力的相斗相缠,不断损耗怨力,最终被神魂缠紧,不再挣扎。 应雪儿一咬唇,秋眸中缓缓涌上两片晶莹的泪花,如受了莫大的委屈,身形摇摇欲坠: “白师弟,我只是来恳求齐师妹成全你我的姻缘,又没说别的什么,怎么就算作狼心狗肺了?我知道齐师妹霸道,你担心她伤害我,才不得不跟她虚与委蛇。可雪儿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连死都不怕的......” 说着,应雪儿含泪取出一块影像石,抽泣道: “......白师弟莫怕,我现在就将那日你舍命救我的样子放给大家看,让齐师妹知难而退!” “嗡!” 应雪儿话音刚落,齐月体内的怨念再次爆发,乃至彻底疯狂,翻腾如沸水! 【杀了她!】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催促着她快些动手。 齐月理解它的执念与疯魔。毕竟,原主与静虚宗前世的悲剧,都是从应雪儿出现在白清身边开始的。 所以它要斩断白清和应雪儿之间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可齐月并未动手。 她微攥着拳掌,眸光略显警惕的看向躲在几人身后的蓝袍面具青年,却见那人也静静地看着自己。 齐月能感知到他体内隐隐浮动的强悍气息,以及一缕牢牢锁定自己的神识。 那张面具后,似是露出了一抹猫捉老鼠的戏谑笑意。 他,笃定自己绝不敢斩杀应雪儿! 而影像石映射在虚空中的影像中,先是白清将浑身是血的应雪儿牢牢护在身后,孤身挑战一头巨大狼妖,后又独自应对数头妖兽的围攻。 白清抬腿就向影像石踹去,却被跑来瞧热闹的弟子抱住了腰和腿,气的大吼道:“这影像是假的!应雪儿,你特么敢不敢把完整的影像放出来......” 【杀了她!杀了她!】 脑海中,模糊的念头开始清晰,渐渐化为声声蚀骨的戾音,不断在齐月脑中叫嚣! 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绿衣女修指着虚空中的影像,讥笑道: “哟,还以为齐师妹是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呢,没想到暗地里竟是这么龌龊呐!日日霸占自家师弟,扮演情深爱侣,遇险却第一时间将师弟丢下应付妖兽,自己逃命去了。” 她话里埋着陷阱,刻意将影像石中掐头去尾的片段影像歪曲成齐月故意将白清丢在了妖兽堆里。 “最惨的还是白师弟!好不容易才救回了心爱之人,却被自家师姐狮子大开口,强讨了两颗妖丹做救命之恩!!幸亏雪儿妹妹心疼白师弟,悄悄录了影像石,否则齐师妹可真要欺负死白师弟了!” 她身旁的一个面具男弟子出口相应,故意暗示齐月沽名钓誉,抢夺了白清的救命功劳。 身后凑热闹的人群中有弟子出声附和道: “是啊,我就说白师弟怎么一个人要应付这么多妖兽?原来那日是齐师妹故意将白师弟丢下的......” “昨晚夜猎,听说齐月全程都没敢动手,也不知实力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强大呢......” “有些人表面上光明磊落,私底下竟是胆小如鼠、自私自利得很哟!白师弟可真可怜,被这样的蛇蝎女子喜欢和霸占......” “若是我,看到这影像,恐怕得羞的原地自尽,焚焰而亡了!”另一个面具男忙不迭的高声应和。 “焚焰而亡?你们想杀我?” 齐月苦等半晌,终于抓住一线杀机,淡漠的眸光骤如寒冬,冷喝道:“找死,我成全你!” 说话间,她挥动双掌,猛然催动灵宝蛊! 只听“轰轰轰---” 方圆三丈的虚空,如被一个磨盘绞杀,发出沉闷的破裂之声! “我艹!” “快逃!” 周围的弟子忙四散逃开,免得被那庞大的吸力抽走了自身的灵气。 白清也被秦列阳拽住臂膀,带飞了出去。 一时间,齐月身旁空无一人! 股股天地灵气,正被疯狂绞来,不断填充着齐月的气海! 下一刻,她腾空而起,立于半丈高的灵气旋涡中,白色的裙裳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声响! 那对新月弯眉下,黑浓如蝶翅的长睫轻颤了颤,双眼璀璨如银光密布! 唰-- 虚空中的白色身影微闪,快似疾风,在人群中掠过! “砰!砰!” 两道灵火随拳喷出,像两道拖着残影的流星,砸中两个面具男弟子的肚腹。 继而,银白色的火苗窜起,转瞬间将他们吞噬其中! “啊啊啊~~” 被烈火焚身的惨嚎之声从那两团奔跑的扭曲银白火焰中传出。 齐月浮在半空,扭头去寻找那蓝袍面具青年,他却早已漂浮在数里之外的虚空中。 微背双手,身姿悠闲的俯视着自己! 好似在透过面具观赏着自己的猎物! 齐月蹙了蹙眉,微垂下银光闪烁的星眸,扫过那道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的面具绿衣女子,直接落在应雪儿身上,冷声质问道: “我和师弟救你,你却要杀我?” “你敢!你敢!你可知我们姐妹这身赤裙是何人所赐?!别过来!滚呐!”应雪儿一边向后倒退,一边抱头嘶吼。 唰-- 回应她的,是齐月靠近的身影。 应雪儿尖叫一声,一屁股瘫倒在地,吓得撑臂不断往后爬,浑身抖如筛糠: “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是应灵仙,是她要给你投媚毒,是她放跑了蟒主,是她让我勾引你师弟,该死的是应灵仙!这都是应灵仙的主意,求求你......” 一股腥臊恶臭味渐从她裙下散出,她竟是恐惧过度,导致屎尿并流! 耳边响起一道冷冽的寒音:“莫再无理取闹,我会补偿你!” 而脑中,那无数的尖鸣叫嚣,像是无数把尖刀,不断刺激着心神。 【杀了她!杀了她.......】 可齐月却极清楚,萧老祖又为应灵仙开了口,便是让自己强行忍下今日的委屈。 应雪儿是杀不成了。 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庞大神识,也已悄悄笼罩住了自己。 一旦自己有所异动,先死的会是谁,还犹未可知。 【再给我三日时间,我必杀应雪儿为你复仇。】 齐月不敢赌。 但她刚在心中回应了一声,体内的怨念便迅速塌陷收缩,凝成一把浓黑有如实质的怨力之剑,狠狠扎入束缚它的神魂中。 继而,又化为根根黑针,飞快侵蚀入那缕魂力。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一股钝痛感从心口处猛然荡开,刺的她喉头发甜。 齐月不由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线血珠。 体内的气海再次失稳! 那执念竟是抱着宁宇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若齐月再迟迟不肯动手,它就要借神魂之力重创齐月,甚至不惜与她同归于尽! “我、不要、补偿。” 齐月用力咽下喉中的甜腥,眼中的银光渐黯,归复了淡漠。 她没有再看应雪儿,也没理会四下躲开的弟子,一个飞速旋冲,窜至白清和秦列阳身前。 “齐月,你受伤了?我送你们离开。”秦列阳忍不住上前一步,传音急声道。 齐月淡淡瞥了他一眼,一把捞起白清扛在肩上,一个闪身便在虚空中隐了身影。 就在她与白清隐身的刹那,一道银白灵火凭空浮现,直袭向应雪儿,瞬间将她吞噬成一个惨叫的大火球。 下一瞬,齐月和白清在七八丈远现出身形,再一闪身,却已在半里之外,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第67章 我来了 半个时辰后,身后渐渐追来十数道筑基修士气息,竟然全是身着蓝服的面具弟子。 齐月放下白清,急声道:“快,你贴符遁走!我稍后便来寻你!” 白清刚犹豫了一瞬,便被齐月一掌拍在腰上,轻喝道:“别耽误时机!” “那你快来!”白清咬牙取出一张遁地符,催动灵力,身形飞快钻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白清前脚刚走,后脚齐月便听到一个弟子惊喜喊声:“我看到她了!” 齐月抬眸看去,却见一方半丈大小的铜鼎法器直奔门面,飞快袭来。 她身形一旋,放出护体罡气,裙摆飞扬间一拳将那铜鼎砸了个粉末。 可体内本就沉浮不定的气海瞬时失稳,心口处再次漫出一阵钝痛之感。 喉中的甜腻不受控的涌出,顺着她的唇角溢出。 “噗!我的本命法宝!” 但发出一声惨叫的,却是那个催动法器偷袭齐月的面具弟子。他呕出一口脓血,继而催动掌中的入场符牌,竟当场退出了狩猎赛。 齐月刚抹去唇角的血迹,还来不及看自己的战果,又是“咻--”的一声, 一道青色剑光从身后的虚空偷袭劈来。 她又是一个飞旋,避开了那道剑光,拖曳的裙角却那道剑光斩下一小片。 齐月又侧身避开一记青色灵虹,强咽下口中的脓血,沉声询问道: “诸位因何而来?” 其中一个面具男子举起右掌,制止了要继续攻击的弟子,御剑飞上前来,抱拳笑道: “我家主人想要白师弟手中那头蟒主,还请师妹能割爱。” 齐月眸光极冷:“那蟒主不是被应灵仙赶跑了么?你们不去找她要,反倒来缠我,天元宗弟子也太过霸道了吧!” 男修挠了挠头,面具后流出略显害羞的笑声: “齐师妹说笑了,我等与天元宗可毫无瓜葛。至于应氏姐妹,与我家主人也只是一场合作罢了,价格谈得拢就一起行动嘛!她们想要白师弟和景龙,我家主人可单纯多了,只要那头蟒主。” 齐月垂眸,冷声道:“那蟒主并非我和师弟所有,你等若想要,我可以带你们去抓。” 蓝衣弟子哈哈大笑几声,猛然一挥掌,冷喝道: “活捉她,主人重重有赏!” 随着他话音一落, 唰唰唰唰唰-- 五个法器成夹击之态,争先恐后的从左前右三面向齐月迅猛袭来。 齐月不敢藏拙,再次催动灵宝蛊,周身绽出炙亮的银光罡气,纵身飞跃,躲开了三面夹击。 与此同时,她右掌扬起,连劈三道银光细丝,往离得最近的三个男修攻去。 “啊!” 一个面具男修闪避不急,被银丝斩中臂膀,忙俯身去捞坠落的断臂。 然而,一道细微“嗡嗡--”震动之音又从齐月的右前方的虚空冒出! 离她仅有两尺的距离! 为首的那名面具弟子催动六张二阶下品符箓化成的一条玄铁傀儡虚虫,以两尺长的尖嘴细刺,极快的破开了她的护体罡气,向她的肩头扎来! 一但扎中,必是重伤! 气海动荡中,她用力向后一仰,勉强避开了那符箓傀儡虫。 噌噌噌-- 又是几道剑光接连劈来! 齐月身形飞快倒退,也咬牙扬手快劈。 七道银光细丝从她掌尖飞快闪出,与那六道剑光互斩,两两消弭! 余下的那道银光细丝继续往前斩去,劈中一个葫芦法器,将它一分为二。 “呼唰--” 一顶丈大的缠裹黑雾的伞器在虚空中打了个弧线,又从齐月左前侧刺来。 齐月一闪身,险之又险的避开那毒伞法器。 飞快扫了眼包围她的七八个面具弟子,以及从远处的虚空几道掠来的蓝服增援者。 她身内气海几近失控,不敢再恋战,冷笑道: “这么多筑基中期弟子围堵我一个刚筑基的,当真是看得起我!” 说罢,她当机立断,抽出那条染血的绢布握在手里,径直往一头暗金妖主的巢穴飞去! “追!” 那为首弟子一声令下,十几道蓝服身影纷纷俯冲,紧追而去。 然而,随着“嗷呜--” 一声惊天亢奋咆哮! 一头三丈余长的暗金巨虎从极远的密林深处飞奔而出。 它一个纵身便是十余丈远,双足从天而落之时,林木“咔咔”的踏裂音不断响起。 齐月忙将绢布重新塞回了储物袋。 她收拢了自身气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迎面奔来的巨虎,加快速度冲进了它的私人领地。 远处的厮杀声渐起。 齐月依葫芦画瓢,又摸进一头二阶妖兽的洞穴,斩杀了妖兽,布置好迷魂阵法和隐身禁制,才盘膝坐下。 她接连吞服了五粒虫纹养元丹,才勉强稳住险些失控的气海。 正闭目化解着体内的药力,而虚弱的神魂暗壁中,那紧缠着一线魂光的最后一缕怨念突然发起最后的攻击。 怨念散,魂光灭! 【疯子!】 【你并未原谅他,而是要让他与应雪儿一起死!】 【那把黑铁剑中封存着我的魂力,可遥遥感知白清的境遇。他拼命挥剑,便是困于围堵和追杀,犹如囚兽挣扎。】 【一旦切断魂力,那黑铁剑便会瞬间跌回一阶法器。】 【你冷眼旁观他步步试探我、信任我、依恋我,今日这黑铁剑却在紧要关头出了问题,他便会认为我故意背刺了他,舍弃了他!】 【你要他同你三年前一样,坠入崖底困境,死于痛苦与绝望!】 齐月一刹间便明白了原主真正的执念。 她悚然起身,闭目感知了下白清的位置,连迷魂阵法符牌也来不及收起,拔腿便往白清的方向冲去。 “奶奶的,我就说一心向道的修炼天才,怎会是个憨痴!” 【要怪就怪你骗我已原谅了他,不管有多匪夷所思,但我信了!】 【信了就是信了!】 连续数十个闪身后,齐月咬紧牙关,再次催动灵宝蛊,飞快闪身! 闪身!再闪身! “白清,等我!” 她满脑子只余下这一个念头,顾不得心神处剧痛再次蔓延,连咽下几口浓血,终于赶到七百多里外的那片密林。 白清披散着乱发,如一只破烂又歪扭的大人偶,被孤零零的丢弃在一株参天大树下。 “白清!” 齐月踉跄一步,扶着树干深吸一口气,随即步羁极快的奔至白清身旁跪下。 她取出那颗固魂宝丹塞入白清口中,以灵流为导引,迫使他缓慢将宝丹咽入肚腹中。 “定魂!” 她轻喝一声,交叠十指,打出一道银色术法印记覆入白清胸口处,助他迅速化开药力,固魂于身。 而后,她又破开指尖,挤出两大滴鲜血滴入白清口中,再以导引之术迫他咽下。 “白清,我来了。”齐月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喃喃。 白清面色灰白,鼻间一丝气息也无。 他身骨被重型法器击断了脊背和大腿,身上也剑光被斩出数十道裂伤,肉骨外翻,与黏稠的暗血、脏肠、碎衣相粘连,看起来十分血腥、肮脏与可怖。 齐月吞下两粒虫纹养元丹,又催动灵宝蛊,双掌施展痊愈术,粗暴而迅速的缝合白清身上的裂口、内脏,替他止住快要流尽的暗血,连结体内断骨。 一口浓血再次上涌,却被她狠狠咽下。 齐月咬牙闭目,缓缓运转了两个小周天,才勉强压住神魂动荡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和心神处的痛楚。 睁眼时,她目光已归复淡漠。 而白清脸上只有沉沉的死气,鼻间仍无一丝吸气的动静。 她略皱眉,动作轻柔的替白清理顺额前的乱发,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不是说舍不得死么?这么快就忘了?” “不过你死了也好,你一死,我储物袋里的宝贝就都留给小师弟。我还要看尽天下的美男子、花孔雀,乔夜圣、江灿、秦列阳,个个都俊美非凡,你说我到底该选谁呢?” “啧,好烦恼,你快替我想想,究竟哪个花孔雀更合适我?” 小片刻后,白清的喉头似浅浅动了一下,平静的胸口也开始有了极微弱的起伏。 “你这孽障,果然还是发病的时候最有生气。” 齐月故意泄愤似的拧了把他的耳朵。 见白清有了求生欲望,她微吁一口气,摘下白清腰间的储物袋,开始翻找。 她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那块入场符牌和黑铁剑,眸光渐渐极寒、极冷。 有人故意抢走了白清的入场符牌,便是不许他临时退赛,想断了他的生路,让他悄无声息的困死于此处。 而夺走他的黑铁剑,便是在影像石中见过黑铁剑的威力,生出了贪婪之心。 “今日之仇,不死不休!”齐月握拳。 但她深知此处决不能久留,小心横抱起白清,指尖射出一团银火,将地上那摊暗血烧了个灰烬。 随之,她收拢气息,带着白清小心躲开山中兽群,寻了处离水不远的山洞,作为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