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楼》 第1章 小时候的恶梦 文沛是一名恐怖电影迷,但是对恐怖小说关注不多,他一直认为文字跟画面比,直观感受要差了许多。高中的时候,文沛从同学那里借到过一本号称全日本最恐怖的小说,名字已经忘掉了,但是封面上“极度恐怖”、“极度阴寒”,“患有心脏病者禁看”之类的宣传字样至今让文沛记忆犹新。 那本小说开篇序里面一本正经的说,这是首本详细描写解剖人体的恐怖小说,内容极度真实等等。等文沛战战兢兢地看完,发现有点言过其实了,没觉得有怎样阴寒恐怖。书中对于解剖的描写是挺详细的,一些气氛也渲染的恰到好处,但是然并卵,还不如看个血淋淋的恐怖片让人浮想联翩。 文沛其实是一个胆小的人。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邻居家的老人死了,是个大夏天,因为阴阳先生算的“上山”(下葬)日子比较晚,所以棺木在家停放了好几天。那天气,可想而知,没几天尸体就臭了,尸液顺着棺材缝往下滴。没办法,大家用塑料薄膜把棺材包起来。当然了,这些文沛是不敢看的,他只是听别人这样讲的,他没敢进屋。 但是路过邻居家门口时,文沛还是闻到了此生难忘的味道。 家里的大人都去帮忙了,文沛一个人在家,他不敢一个人待家里,就去找自己伙伴儿玩。伙伴们聚在一起,数文沛小些,那些大伙伴儿们就很应景的讲起了鬼故事来。文沛不敢听,想一个人走开,但是又害怕一个人待着,于是在恐惧无奈中,文沛听到了那些伙伴们讲的可怕故事,那些故事都有名有姓,听起来真真的。 他们说:“死了的人,上山后的第一个晚上,是要回家的。他们已经死了,所以身上是僵硬的,没办法走路,只好直直的一蹦一跳的回来。回来首先找的是熟人,一般是在半夜,这时候人们都睡觉了。如果看见它来了,千万不要出声,憋一晚上就没事了。如果谁要出声,死了的人就会把他的脑袋吃掉,吃完了趁天没亮的时候又回棺材里睡觉。等所有的熟人都找遍了,他们就不会再出来了。” 文沛听完,心里面恐惧极了,很想叫他们不要讲。但他们说:“你害怕的话可以回家去。”听完了这些,文沛哪里还敢回家!他们继续说:“对面的某某村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有个人夜里被吃掉了,脑袋找不到,家里人早上就去把死了的亲戚的坟扒了。结果你们猜,棺材里的死人抱着那个人的脑袋在睡觉!” “这个时候,死人一旦开始吃人,就停不下来了,要把熟人一直吃完才算消停。要想破解它,就得找个厉害的阴阳先生,做法后,用一根粗的木桩子,把死人钉在棺材板上,然后就没事了。”说完之后,他们还意犹未尽的告诉文沛,你要小心一点儿,等他上完山后。他们指了指文沛的邻居。 文沛心里的恐惧此时已经无法形容,他只是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男孩,那些都是他平时的玩伴,他完全相信了他们说的话。 被恐惧笼罩的文沛回到家中,此时天已经黑了,大人们还在邻居那里帮忙。第二天早上要上山,今晚要彻夜守灵,阴阳先生还有很多的程序要走,鞭炮要放一晚上,纸钱也要烧一晚上,大人们要留下来帮忙。 在极度不安中,文沛睡觉了。他不敢去邻居家里,虽然大人们都在那里。他也不敢再去找小伙伴,怕他们又讲出什么恐怖故事来。没办法,一个人在家的文沛只好去睡觉。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文沛心里面好受了一点。 但是他没想到,恐惧还是如影随形,他没办法忘掉刚才伙伴们讲的故事,那些故事一个字一个字的又从文沛的脑海中浮上来,自由组合,让文沛如躺针毡。 他忍不住想,死人是怎么从土里面爬出来的呢,他们是怎么吃人的呢,扒空肚子掏肠子吃吗,邻居家的明天会来找我吗,我家也是熟人啊,找到我怎么办,找到我家人怎么办,他会不会今晚就爬出来,会站在我的床头吗,是直挺挺的站着的吗,我不想死这些想法像是早就在文沛脑海中存在一样,此时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淹没了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文沛。 文沛一晚上没敢睡觉,衣服汗湿了一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文沛都不敢去找那帮伙伴玩儿了。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文沛再次回想起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空前恐惧。 那是某天的下午放学后,文沛陪朋友在学校门口理发,那时候小镇上理发才两块钱。朋友在理发,文沛就看着理发店里放映的vcd,放的是一部香港片,那年代,大街小巷都是香港电影的vcd。刚开始的时候,文沛看到津津有味,他不知道放的是什么,只知道电影看着很有趣,比电视有意思多了。慢慢的,文沛发现不对劲了,这是一部鬼片。还好是在白天放的,文沛忍不住想,这么多人在,又是大白天的,看看也无妨。他大着胆子看下去,直到一个场景出现。 片中的一对男女在房间聊天,女的边梳头边聊。另一边的场景里,有个巫师在做法,对着小稻草人下降头。这边屋子里,只见那女的梳一下就带下来一块头皮,连着头发,头顶鲜血直流。梳了一下又一下,那带血的头皮很快就掉的差不多了。 此时女的仍不知情,像是没有感觉一样,顶着只剩下半边的头发,脸上鲜血纵横,还一脸妩媚的对着男的说:“你看我好看么。” 男的吓傻了,惊恐的说不出话来,那女的还在一下一下的梳着头。 看到这一幕的文沛,已经达到了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他不敢看下去了,扭头看朋友理的发。他想走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况且天也黑了下来,他回家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刚看完恐怖片的文沛,没有胆量在天黑的情况下穿过那片树林。因为那片小树林有很多小孩子,别人生下来扔掉的小孩子。以前跟朋友们到树林里玩的时候,文沛看见过,用蛇皮袋子挂在树上。 上四年级的文沛胆子大了一点,他以为这电影看过去就算了,但是他没意识到,他脑海里已经深深打下了这个恐怖场景的印记。他随时都能想起来,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来,天黑的时候会想起来,睡觉的时候也会想起来。头发是人体很恐怖的一个器官,人死了,尸体腐烂了很久,头发都烂不掉。据说,有些情况下,人死后头发还会继续长出来。 这个场景像是一个影子,能在文沛觉得恐怖的任何时候冒出来。小时候小伙伴们讲的故事已经吓不到文沛了,他现在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可是,现在的文沛即使知道这电影是假的,他的恐惧也无法消除了。 文沛有点强迫症的倾向,他越是不想做某件事,他就越是忍不住想去做。比如说,文沛晚上上厕所,他穿过院子,会忍不住想,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然后他就忍不住回头。看到楼梯的拐角,他会忍不住想,那里会不会蹲着什么东西。他明明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要拿着手电去看一看,检查一番。等看完回去睡觉,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我现在猛地一回头,会不会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文沛被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烦透了。晚上上个厕所,他要回几次头,拿手电检查几个地方,有时候还会愣愣的站一会儿,想想还有什么可能是自己没想到的。 就这样,文沛到了大学。这时候的文沛,已经没有什么能吓到他了。像是为了报复自己小时候的胆怯,他迷上了恐怖电影。 有段时间,他把所有的恐怖电影按评分排列下来,一部部接着看。最疯狂的时候,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数得上号的泰国恐怖电影看完了,从早上八点开始,看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看到最后已经麻木了,专门快进到最劲爆的镜头也不能让文沛心跳加速一下。一听到音乐有变化,或者人物有奇怪的反应,或者场景出现诡异的地方,文沛就知道这儿有情况了。然后文沛就会猜测,这儿到底出现什么情况才会最吓人,猜完后再跟电影里放出来的对比一下,看谁想出来的点子比较吓人。 可能是看的多了,文沛出现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第2章 文沛奇怪的梦境 等到文沛大学上到第三年,他发现他做的梦开始变得五花八门起来。第一次鬼压床他记得很清楚,在梦中,他睡在宿舍的床上,半迷糊状态时,就感觉脚上有动静,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正在自己腿上蜿蜒前行,慢慢朝自己爬过来。 他吓得半死,很想挣扎起来,但是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条大蟒蛇吐着信子在自己身上爬行。文沛全身都湿透了,他很害怕,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全身像是僵硬了一样。 在与蟒蛇对峙了漫长的时间后,文沛终于大吼一声清醒了过来,感觉到早上清凉的晨风,文沛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有了这一次就有了下面的很多次,在此后的日子里,文沛各种鬼压床的状况层出不穷,平均两三天就要来上一次。到最后,文沛已经摸索到解决的办法了,习惯这种鬼压床之后,文沛在梦中已经能发现自己是在做梦了。经过无数次的测试,他发现,只要他在梦中疯狂的摇头,把自己摇晕,很快就会醒过来。 甚至他还找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比如说有一次,文沛正在宿舍睡午觉,忽然他就感觉到有一双鬼爪子在掐着自己的脖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双鬼手在掐自己,那双手看起来十足的恶心,像是风干后的鸡爪。但是此时的他已经不害怕了,他不想这么快的叫醒自己,他想玩一个特别的。 他在梦中思考,梦既然都是人脑中想象出来的,那我现在想点别的,是不是就可以改变这个鬼手呢。然后文沛在梦中,紧张的思索起来,他要把这双鬼手想象成一双美女的玉手。文沛大脑中拼命回忆起各种影视中的美女,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时间长到文沛都要想放弃了,文沛成功了。 他能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这双鬼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双又白又滑的人手。不是掐在他的脖子上,而是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抚摸。及时感觉到这种变化的文沛欣喜若狂,他要抓紧时间想象点别的东西,这种机会来之不易,文沛实验了好久才有这么一次成功的案例,他不想浪费,他想在这双手的基础上再想象出个人来,然后再来点特别的内容。 可惜的是,文沛没有成功,文沛被人叫醒了,要去上课了。 梦中梦,这是文沛最引以为豪的一种梦了。以前他没怎么注意,做没做自己也不知道。自从看了《盗梦空间》后,文沛开始留意起来,他觉得这种梦实在是太有想象力太有意思了。没多久,文沛就感受到这种想象力了,刚开始的时候,文沛做的也仅仅是简单的两层梦,就是简单的醒两次。 但是这也足够文沛兴奋不已了,他以为这只是电影的杜撰,没想到是真的可以存在的。 文沛清楚记得第一次做梦中梦时的紧张与兴奋。按照惯例,文沛的梦中很少有蓝天、阳光、暖风、行人这些美好的东西。大部分的时间,文沛在梦中都是扮演恐怖事件的受害者角色,这也让他的感受更加真实和逼真。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文沛在梦中照例被人追杀。不过,早已习惯在梦中被人追杀的文沛,想象出了一招很绝的解脱方式。 以前在梦中遭遇恐怖情况,文沛都会拼命的跑,但是最后的结局一般都是跑不掉,在跑的这一过程中,还要被各种惊吓。想通这一节后,文沛很聪明的不再跑了,再看见有人拿着砍刀追过来,文沛索性站立不动,随便你砍,反正砍死了就醒了。 这一招确实很灵,以前要做很久的恶梦,现在一会儿就结束了,因为文沛死的太快,梦醒的也快。 这次文沛也没有跑。他不仅没有跑,反而迎着上去,跟追杀他的恶魔搏斗了起来。毫无悬念的,文沛又被杀了,他看着砍刀砍下来,心里一片平静,没有过多的惊慌。果然,醒来的文沛躺在了宿舍的床上,他很惬意的想,艹,跟我斗,这梦老子都做成专家了,你还来跟我玩。翘着二郎腿的文沛在宿舍优哉游哉的想着,慢慢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起来。 是的,有个很明显的地方不对劲,文沛努力的想,认真的想。他还没有看出来,但是他知道,这个不对劲的地方非常非常明显,而且事关重大,他一定要想出来。 文沛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没来由的恐慌一阵阵的袭来。他终于明白了,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哦,我躺在高中的宿舍床上去了,我tm的难道不应该是在上大学的吗。 想通后的文沛很是吃惊,他以前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也没有处理类似情况的经验,他不知道怎么办,躺在床上冷汗直直的冒。但是没时间了,透过门上的玻璃,文沛清楚的看到,又有人拿着砍刀站在宿舍门外了。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开启了梦中梦神奇大门的文沛,在以后的日子里,尝试过很多高难度的梦境。当然了,开始的时候是免不了经常要被吓得半死的。多一层梦,就多一层发现的难度,也多了一层被吓惨的可能。 文沛很清楚的记得,他做过三次三层梦,一次四层梦。梦中梦的层级越多,往后就越是逼真,越是难以发现。那次做到第四层的时候,文沛费了好大的劲层层醒来,然后他就很兴奋的对宿舍的一个舍友说:“卧槽,刚才我做了个超牛逼的梦中梦,我讲给你听听。” 讲着讲着,文沛又感觉不对劲了起来,但是他仔细的查找了半天,没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宿舍是大学的的宿舍,舍友也都是大学那几个吊人,床铺位置啥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文沛知道光靠看是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在紧张的思考,然后真的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很确定的记得,他临睡的时候,他的这个舍友还在跟他的女朋友通电话。根据惯例,他俩的通话时间一般会在两个小时左右,他俩通话的地点是在阳台。按文沛在梦中的时间感觉,他觉得不太可能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所以这就是疑点,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文沛的这位舍友还在阳台上跟他的女朋友闲扯的! 那是一个很精彩的四层梦中梦,其他的几个三层梦中梦也不差,可惜内容都忘掉了。那段时间里,文沛的床头时刻备着纸和笔,一旦有趣的梦境发生,文沛都要第一时间写下来,防止自己忘掉了。然而遗憾的是,大学毕业搬家的时候,那些记着的内容都丢失了。 灵魂出窍的感觉,文沛做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做了,实在是太可怕,他怕自己再也醒不来。大三的暑期,文沛躺在宿舍睡午觉,他把闹钟定在两点,因为两点半要去上课。如往常一样,文沛听到闹铃响后就起了床,然后顺着梯子下去。 下到一半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下床铺,结果看到了震惊的一幕,他看到了他的身体,明明还躺着床上的! 文沛没有过多的恐慌,他认为这和他做的其他的稀奇古怪的梦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的文沛,早已经习惯了。他想,只要想办法把自己叫醒就好了。于是,文沛蹲在自己的床头,拍打着自己的肩膀,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文沛又去用头撞墙,梦的一切根源于脑袋,用力撞墙总是能把自己撞醒的,可是文沛撞了半天,也是一点效果没有。 文沛有点慌了。 第3章 文沛的计划 现在的文沛属于做恶梦的经验人士,一般情况下他都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然后他也研究出了很多把自己叫醒的办法。通常情况下,只要他愿意,两分钟的功夫他就能醒过来。但是此时明显不管用了,用的时间也太长了,文沛还没有醒来。 文沛坐在自己身体的旁边,紧张的思考如何把自己弄醒,他想自己搞不定,那就叫同学帮忙吧。他又在宿舍大喊大叫,希望把舍友叫起来,然后过来看看自己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喊得很大声,声音里带着惊恐,但是还是没有用,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罐头盒子里,或者一个气泡中,周围空气一片混沌,喊的再大的声音,混着沉闷的空气产生的回音,又回到了文沛的耳朵里,仿佛哪里都传不出去。 文沛很沮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醒来,恐慌开始变成恐惧了。 还好,文沛听到对面床铺的兄弟起床了。他知道他这位兄弟的习惯,一般醒来后都会去厕所一趟,然后回来整理整理东西再走。文沛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舍友们都走了,那宿舍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正常情况下,看到他没有起来,舍友是不会叫醒他的,他们会认为他想逃课多睡会儿。 文沛紧张计算着他上厕所回来的时间,听到他推门进来,文沛疯了一样的喊他,在床上又蹦又跳,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文沛不敢下床去找他,他怕离开自己的身体太远,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是还是不行。文沛有点儿绝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这么严重。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了,马上他们都要走了,宿舍就会剩下文沛一个人,一个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文沛不敢想下去。 文沛决定最后一搏,他仿佛要使出自己毕生的力量,汇聚成一声大吼,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要爆裂了。终于,文沛感觉到闷罐子有松动的迹象,他再次提高音量,“喝”的一声,文沛醒了,满头的大汗。 舍友都奇怪的看着文沛,说你丫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们一跳。文沛没说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下时间,正好两点半。文沛想,这太可怕了,我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醒过来,那下次呢,要是还有更严重的情况呢。 从那以后,文沛再也没有在宿舍睡过午觉了。 文沛心中有一个想法。他做过那么多恐怖的恶梦,有的实在是太过离奇,他想把它们拍出来。但是文沛不是影视方面的专业人士,他甚至连业余人士都称不上。他没有器材,他脑中有很多的恐怖画面,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把它们表现出来,他一个人也演不了,他没有什么道具,他也不会化妆文沛的这个念头一出来,更多现实的念头都跟着出来了。 到了毕业那年,文沛又想起来这事了,他觉得这是一个遗憾。别人的大学岁月都是多姿多彩,文沛的却是平淡如水,他很少参加活动,恋爱也就那么一次,最后还无疾而终,甚至在本行学习上也没有多出色的成绩。有时候想想,文沛就觉得自己大学白上了,一样没有一样。 所以动了这么个念头后,文沛不愿意放弃,他想给自己留点回忆,要彩色的回忆,不是平淡的黑白色。人就是这样,一样东西你越是惦记,就越是迫不及待。 文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舍友。大家同寝四年,一起吃住一起出行,感情非常深厚,现在面临着各奔东西的局面,大家心里相当不舍。因此,老早前大家就商量好,毕业后要策划一次特别活动,算是给难忘的大学生涯一个有意思的交代。现在文沛这么一说,大家立马都来了兴趣。 文沛说:“器材都没有,打算借一部dv,化妆这块,咱没有那技术,但是也不能太磕碜,我打算淘宝上买点万圣节的材料,然后找个学美术的老乡帮帮忙。摄影嘛,咱自己来,不用大家都同时出现在镜头里,谁不用出现就谁来拍。场景之类的,这个才是最难的,这个也凑合不来啊,况且这是大头,太凑合就没意思了。” “当然啦,自搭场景是不可能的,那咱就得学会借势。恐怖片嘛,现实中不是就有很多恐怖的地方吗,我们大伙儿就找个比较有恐怖气氛的地方拍去,还省事,你们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大家都乐了起来,这也太山寨了。不过当做一次告别活动还是蛮特别的。想想大家还觉得有些期待。 文沛又说了:“地方我都看好了,隔壁城市在搞拆迁,有个村子人都搬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不拆了,房屋什么的大部分还是完好的。那个村子啊,自古就邪乎事儿多,我看咱们学校图书馆的档案里还有讲到,从建村子到浩劫的那十年,每隔十年左右就要发生点奇怪的事情。后来啊,就没有了,不知道是没记载还是说那会儿破四旧破的牛鬼蛇神都不敢出头了。” “前几天,我看网上论坛讲,是他们当地的板块,我搜集资料时无意间看到的,说是2000年后又开始了,但是奇怪的是,在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又开始发生的这件邪乎事,除了发帖的这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了。” “这个小论坛基本上都是当地人在上,发帖人说的这个事居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当然也就没有人相信了,好多网友还出言讽刺,说他大水逼混经验。有人说,发生邪乎事,这在以前是真的,因为他爷爷跟他讲过,但是现在嘛,好几十年都没有了,估计早消停了。也有人说,这几年城市在迅猛发展,早就有开发商看上这块地了,你现在出来旧事重提,我看混经验是假,混五毛倒是真的。其他人立马恍然大悟起来,纷纷大骂开发商太不要脸,居然雇水军吓唬人。” “那人看没人相信他,无奈说道,你们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为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就我知道?因为这事啊,tm的就发生在我家里的!” “那人说完就下线了,再也不接大家的茬了。我留意了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昨天跟他搭上线了,想请他给咱们指点指点,毕竟那地方他熟。一开始他还不答应,让我别瞎胡跑,说有些地方不太欢迎外人。” “我就说了,你那地方呢,都快要拆了,一拆百了万事了,你还担心什么,我这还可以给你们老家留点影像资料呢。开发商来了,那可都变成高楼大厦,你觉得你在博物馆还能找到你们老家的相片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话塞了半箩筐才答应我的,不过他要求到时候都听他的。我说这个无妨,我们就取个景,又不是拆房子。” 文沛说完,大家都笑着说:“你小子早有预谋啊,都准备到这一步了。行,看你这么上心,我们几个就赏赏脸,调调档期来你这玩耍玩耍。” 文沛嘿嘿笑道:“等我成了国际大导,你们都来给我当跟班,擦鞋倒水扇扇子,会一样一个月给一万。” 扯完闲篇,文沛准备去找学美术的老乡,看她有没有时间。这时,文沛的舍友,也是文沛游戏里的猪队友,傅越说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叫黄田村?” 第4章 算命先生 花了一周的时间,文沛把各项工作准备妥当。学弟那儿连蒙带骗搞来的宝贝dv,三百块钱的万圣节材料,一顿饭忽悠来的学美术老乡,外加整个故事的剧本。把这些都弄好了,文沛联系了黄田村的土著吴文奇,也就是文沛在论坛认识的那名当地网友,大家约好本周末的下午见面。 因为时间紧迫,黄田村那边只是计划拍一部分晚上的场景,有些边角的剧情,不需要用到那个场景的,文沛准备提前试试机,看哪里有合适的素材,权当练练手。不然等到了地方,发现出问题了,那可就没机会弥补了。 说起来,文沛上学的这所城市,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古都,出于保护古迹的缘故,这座城市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许多地方不允许开发。出了校门,可以看到许多古老的建筑,城市中心甚至还有成片的老村落,据说因为地底下埋了好几层的古董,那地方轻易不能动土。 文沛经常去那里玩,那里的村落看起来相当的破败,完全不像是城市中心该有的模样。房子大都是砖瓦结构,看着很有些年头了,屋顶上长着稀疏的野草。街道两边摆满了摊位,用布帐篷支撑着,玲琅满目的卖着一些生活用品,锅碗瓢盆什么的,有的就直接摆在地上,像是文沛老家的镇上,要是仔细看起来,可能还略有不如。 文沛想,老城的人生活一般都比较安逸,能吃饱喝足就很满意了。这里又是内陆省份,跟沿海地带的那种活气不能比,还是郊区的强点,有现代化的模样。 文沛决定到城中村找找灵感。他和舍友们,在城中村咋咋呼呼的溜达,希望能拍到可用的素材。正好这里是村落,白天有人,等周末去了黄田村,那里也是村落,晚上没人。把这两个地方的场景合计合计,简直就是双剑合璧呀。 文沛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折服了,他觉得这是天意。 舍友也在七嘴八舌的建议,一会说那有个古庙,古庙多好的素材啊,简直就是恐怖片必备神器,把那里头的牛鬼蛇神,还有十八罗汉降龙伏虎,统统都弄进去,绝对唬人。一会又说,那个房子不错,你看屋顶上都是野草,墙都成黑色的了,我看打造成鬼屋不赖。 文沛的剧本里本来没有这些东西,但是想着拍一点也不是坏事,也许哪个镜头用的到呢。 文沛主要是拍一些有人的镜头,他的故事发生在有人的古村子,不是荒废的地方。他需要村子里有人,这里正好提供了绝佳的材料。门口藤椅上晒太阳的老太太,路边石板上懒洋洋睡大觉的野猫,街道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卖,匆匆而过的行人,佝偻前进的老头都被文沛收进了dv。 把这些都拍完,文沛他们准备回去了。这时,傅越突然说:“你们看,那儿有个算命的,我记得那些大导演拍电影都有个开机仪式,弄个猪头狗腰子什么的,特别是恐怖片,香港导演都很信这个,又是放炮又是烧纸,还有发红包的。要不咱也意思意思,猪头就免了,算算吉时也行啊,这样看起来比较正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文沛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事实上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 他们很热闹的讨论起来:“卧槽,这个倒是可以有。你们在网上没看到吗,很多恐怖片现场都出现了灵异事件,有个电影叫什么来着,说是片场闹鬼,被摄像机拍下来了。那视频网上就有,很多人都看过,不过现在没有了,据说因为太恐怖了,政府不让播了。说完还煞有介事的讲,文沛,咱不会也碰到吧,你有没有这方面的预案啊。” 文沛推了他们一把,笑骂道:“扯他娘的淡吧,还片场碰到鬼,这营销假把式,八百年前就落后了。要是真碰到啊,你们都别出声,别把鬼给吓跑了,让我静静的拍下来,然后咱就出名了你懂不懂,全世界真正的拍鬼第一人。到时候,咱得去联合国领特别发现奖去。” 文沛顺着傅越指着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算命的小摊子,摆在一棵大柳树的下面。算命先生看起来挺像回事,大概六十左右的年纪,衣着整洁,面相祥和,头发梳的光溜,端坐在小马扎上,正在打盹,旁边并没有放一面旗子之类的东西,很符合这一行当的风格。 文沛走过去,坐在小马扎上,正在想怎么开场白。算命先生说话了,眼睛却没有睁开。 算命先生说:“你来了?” 文沛一愣,什么叫我来了,我又不是来跟你唠嗑的,咱俩不熟,你不是应该说,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之类的东西么。当然了,文沛并不会真的这么讲出来,他老老实实的答道:“嗯,来了,算一次多少钱。” 算命先生说:“那得看你算什么了,最便宜的五十,上不封顶。” 文沛撇撇嘴,心说你好牛逼的样子,还上不封顶呢。但是嘴上还是说:“那我来个封底的,我就随便问问,你随便说说就可以了。” 算命先生想不到文沛会这么干脆,一般来说,他在这城中村算命,单价很少有超过三十的。到底是年轻人啊,算命先生在心里感叹。 他很和气的对文沛说:“小伙子,你尽管问,测字、看相、解梦、取名都可以,看风水也行的,不过我估计你用不上。” 文沛他们等着回去吃午饭,忙活了一个上午,到饭点了。所以文沛没有多的废话,他直接问道:“我们周末打算去拍电影,你给看看吉凶,就我们几个人,就这事儿。” 算命先生想不到有人来问这个,他头一回接这样的单子,所以条件反射般多问了一句:“在哪里拍的。” 文沛又是撇撇嘴,心说,这算命的还真有意思,中国这么大,你管我在哪儿拍的呢,说的地方你能知道吗。 文沛他们有点饿了,现在很想回去,不想算命的太多废话,他只需要随便点评几句,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但是文沛一直是个有礼貌的人,他一般不随便表现自己的不耐烦。 文沛说:“在黄田村。你给看看怎么样,我们等着回去。” 哪知道算命先生明显一惊,他说:“隔壁城市那个黄田村?” 傅越这回先忍不住了,他们回去吃完饭还有别的事情,这算命的怎么一直不进入正题。他憋着气回答说:“是的,老先生,我们准备在周末的晚上,去拍一部恐怖片,顺便溜达溜达散散心。我们一共有七八个人,不用挨个看看手心八字什么的吧,我们一半的人听说过黄田村的事了,嗯,是挺吓人的,不过后来都辟谣了。我们只是去看看,不会动什么东西,我们还打算带点纸钱去烧一烧呢,鞭炮就算了,所以就算有灵异事件也找不上我们,我们的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们就跑。所以你看看这个事,是吉是凶。” 大家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傅越,这小子,有才,直接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了,而且把观点都亮出来了。这下轮到你算命的醒目了吧。 然而算命的像是没听清似的,也可能是傅越说的太多,一时还没消化完,他愣愣的坐在马扎子上,闭目养神,手里头掐算着,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第5章 黄田村 文沛他们很无奈,明明很容易赚到的钱,偏偏不好好的拿。看算命的沉思模样,文沛不好再打断他了。但是他很郁闷,大家都很郁闷,他们猜测这是算命的固定套路,必须表现出足够专业的样子来,不然下回就没那么好骗了。 过了好半响,文沛差点又忍不住了,他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被这个算命的耍着玩儿了,怎么老在我面前故作深沉呢。其实文沛知道算命的都这样,不这样反而不正常,但是他们确实急着回去,心境不一样,态度自然也不一样了。 还好,算命先生总算从迷之沉思中走出来了。他笑眯眯的说:“小伙子们,别急啊,哪有你们算命的还着急的,别人都怕我说的少,你们还嫌多啊。” 嘿嘿,果然有套路,文沛他们互相看了看,心里都这样想着。 随后算命先生说出了文沛他们早就想听到的答案:“你们此行是吉,宜出行,诸事顺利。” 嘿嘿,文沛他们几个傻笑着,都在心说,早干嘛去了,弄这一惊一乍的。 但是文沛心里此时忽然感觉怪怪的,一开始算命的要是很应景的告诉他们,你们去的话当然是好事啊,文沛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弄出点波折来,文沛心里对这个答案,变得有点在意起来。 文沛付了钱,起身准备走。算命先生忽然说道:“小伙子,我看下你的手相,这个不要钱,免费送的。”文沛想着反正也耽搁这么半天了,让你再多说几句也无妨,反正不要钱。 文沛把手伸过去,算命先生仔细看了看,这下倒没怎么磨蹭,只略微沉吟一下,便说道:“小伙子,你手相不错,日后必定是个做大事的,不过这几年有点波折,你需要注意,有时候人心比鬼怪还坏,你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被表象迷惑。喏,我姓郑,以后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他递给文沛一张名片。 文沛心想,果然是不要钱的,说了跟没说一个样,套路都省了。又心想,就这还想做我的回头生意?他接过名片,随手揣进兜里,准备回头就扔掉。 离开摊位不到二十米远,文沛看到路边有个垃圾桶,他随手把名片扔了进去。在他的身后,算命先生还在注视着文沛的背影,看到他把名片扔了,算命先生呆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 文沛他们回到学校,商量了一些周末的准备情况,又给大家讲解了一下行程安排。按照计划,他们将于周末下午开车前往隔壁市,车子由宋国准备,他家是开驾校的,有许多接送学员的小面包。然后在隔壁市接上从外地上班回来的吴文奇,人员齐备后,直接前往黄田村,路上吃点东西当作晚饭。到了之后,稍作准备,拍完就走人。 吴文奇比文沛他们大一届,巧的是也在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在另一座城市上班,这个周末本来是要回家的,他爸走的早,家里只剩下妈妈和妹妹,所以一有时间他就会回来看看。他们家拆迁后,也小小暴富了一把,在市里买了房子,这让文沛他们都很羡慕,纷纷说:“学长牛逼啊,一步走完我们一辈子的路。” 吴文奇苦笑道:“你们要是有我这情况,就知道谁羡慕谁了。” 文沛听吴文奇说过,他爸走的早,老妈一个人把他们兄妹俩拉扯大不容易,他本身患有一种间歇性疾病,名字文沛没记住,反正挺稀有的,爸妈怕他以后一个人孤单,生病了没个人照应,所以在他十岁的时候,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小妹妹。本来一家这样挺好的,谁也没想到,妹妹四岁的时候,他爸出现意外,没了。这是个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家一直喘不过气来。 然而不幸像是记住了他们家地址一样,跟着妹妹也出现意外了,她在一次发烧后,忽然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嘴里一直胡言乱语,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每次发烧后都是这样,生完病又恢复正常。 这把他们家吓坏了,他们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而且这座村子的人都很迷信,出现其他的病症还可以找别人帮忙,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不仅不能请人帮忙,还要瞒着不让人知道,不然在村子里就抬不起头来。 吴文奇听过他们村那些灵异事件,但那都是他出生前的事了。他想,为什么我们家一直这么倒霉,难道跟这个村子的灵异情况有关系么。吴文奇被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惊呆了,他长这么大,可以说是听着那些灵异故事长大的,从没有想过,这些情况真的存在,而且还跟自己家里有联系。 我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吴文奇想。 但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无法消失。吴文奇有事没事就会想,为什么我们家这么倒霉,这村子以前到底怎么了,跟我们家有关系么。这些想法一天天一个个地冒出来,盘旋在吴文奇的脑海久久不散。他问过村里的那些老人,但是每个人说的都不太一样,他又到网上去求证一下,没成想引来了大家的嘲讽。 吴文奇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一出黑白的哑剧,没有彩色,没有声音。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颓废绝望的样子。现在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拆迁给了他们家一些希望,他们终于可以搬离这个伤心的地方,妹妹也有了资金去做进一步的检查治疗。 这次之所以答应文沛的请求,一来是他也想看看会不会有灵异事件发生,二来,这村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家乡,虽然它饱含悲痛,但是同样也承载了吴文奇很多快乐的记忆,他想去看最后一眼,即便是晚上的。 文沛很想问问吴文奇,他们村子发生的那些灵异事件到底是什么。其实他自己在网上有看到过,但是很多描写实在是过于玄幻,神神鬼鬼的地方太多了,文沛觉得被渲染夸大的成分很大。事情上,对于这类事情,夸大其词是人的本性使然,每个人都倾向于把自己的经历弄的夸张一些,好让自己引人注目。 文沛想知道一些细节,一些比较可信的细节,比如说灯泡忽闪忽闪、床边出现模糊鬼影之类的,这些可以供文沛拍电影参考,而不是天上飞来一架不明ufo,把村民吸走了。 但是吴文奇自己也表示将信将疑,信的少疑的多,况且还涉及到他们家的心酸往事。想了想,文沛放弃了仔细询问的打算。 一行人到了黄田村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宋国把小面包停在村口的广场上。黄田村已经拆了一部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停工了。吴文奇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瓦砾说:“那里是我家,你们早几天来就看到了,挺破,门口是池塘,现在看不到了,给填了。” 吴文奇又指着其他的地方说:“那里是祠堂后面是坟山,你们拍的话最好不要到那里去。” 文沛好奇道:“你害怕啊,还是说怕我们表现不敬,放心吧,我们不会乱来的。” 吴文奇解释道:“坟山不好走,又远,祠堂年久失修,村里早就知道要拆迁了,又不是自己家住,谁还费力气维修啊。大梁都裂的不成样子,你敢去?” 文沛表示理解。 此时的黄田村,一个人都没有,拆过的部分,瓦砾遍地,也有拆了半茬子的,屋顶没了,横梁横七竖八的架在墙上。没拆的部分呈现出诡异的寂静,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鸡犬相闻,炊烟袅袅,但是现在这强烈的反差,让文沛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异样。 文沛感觉有些气闷了。 文沛回到车上,说,现在天还没黑,等到八点再开工,咱们先来合计合计剧本的事,我来捋一遍,你们听听有没有问题,现在到实地了,要结合一下具体情况,条件不允许,整不了的咱还得改。 文沛设计了一个简单的梦中梦故事,更多层的他驾驭不了,太复杂了,表现的不好反而会弄的一团糟,文沛知道自己能力。他的故事核心点,也就是这个恐怖短片的高潮部分,由两个小片段组成,它们是文沛做过的两个恶梦,这两个恶梦曾把文沛吓得够呛,所以他记忆深刻,拿过来直接改编了。 第6章 故事一 片段一,年少的文沛出门打工,他家在山区,到镇上搭车还有很长的一段山路要走,途中需要经过好几个村子。但是因为下过雨,山高路滑,文沛脚崴了,这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天都要黑了,文沛还没有到达镇上,这让他有点心慌。 慌里慌张的文沛选择走一条小路,走了没多远,文沛感觉到脚上踩了一个东西,不像是石头之类的,像是个钱包。 文沛好奇的捡起来,确实是一个钱包,女式的红色钱包,文沛有些奇怪,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钱包呢,还是个女人的。好奇的文沛打开了钱包,钱包内衬夹着一张照片,是个女孩子的,长得清清秀秀。文沛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主要想看看里面有钱没有。 让文沛失望的是,钱包里一毛钱都没有,只留着一小撮的头发,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文沛失望极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捡到过值钱的东西,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仍是两手空空。 他由失望转向生气,一抬手,将钱包远远的仍在山沟里。 正要接着赶路,路边忽然窜出两个人来。这俩人二话不说,架着文沛就往旁边的岔路走。文沛很害怕,他以为碰到了绑架,他大喊:“放开我,我没钱。” 这俩人乐了,居然笑着对文沛说:“小哥,你别怕啊,我们不是要你钱,我们是要你赚钱。你跟我们走一趟,明天早上就放你回去,再给你三千块钱。” 文沛吃了一惊,三千块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他也不傻,他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呆一晚上就能挣三千块钱,估计不能是什么好事。再说了,有这么好的事,排队的人都数不过来,何必在这荒山野岭绑人呢。 但是文沛也知道,不能闹的太僵,别人既然敢绑人,那如果自己拼命挣扎的话,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弄不好一闷棍打晕了抬回去都有可能。文沛假装很好奇的样子,又佯装对这笔钱很感兴趣,他说:“那到底是什么事你们说说看啊,要是好赚的话,你们也不用这么拖着我了,我自己走去。” 那俩人却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只是说:“很简单的事,不用你抬不用你扛,你听我们的安排,万事好说。”嘴里这么说着,手下仍没有松手,依然架着文沛的胳膊。 这下文沛确定了,这断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去了恐怕凶多吉少。 文沛一路盘算怎么脱身,无奈俩人夹的太紧,他上半身动弹不得,只是脚下跟着他们在走。他装作顺从的样子,没再挣扎。翻过一个山包,俩人明显放松了对文沛的控制,文沛想,这应该是快到了。果不其然,前方树林中已经飘出了缕缕炊烟。 文沛心里大骇,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文沛说:“大哥,前面不是快到了吗,放我一会儿,我要尿一下,走了这么远,我都快憋死了。” 那俩人毫不起疑,一来都快到家门口了,二来文沛这一路上确实没怎么挣扎,他们觉得这小子已经妥协了。 文沛走到一颗大树后面,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他边尿边四处张望,前边是不能跑了,要跑直接跑他们家去了,后边也不能跑,刚从这边过来的,再跑回去未必跑的过他们,左边也不能跑,那是绕回家的方向。他想,那只能往右边树林子跑了,那是去往镇子的方向,路上村子行人比较多,安全一点儿,而且还不耽误第二天搭车。 文沛这时心里还惦记着出门打工的事呢。 文沛瞟了一眼那俩人,发现他们正悠哉的抽着烟。文沛毫不迟疑,一个箭步就钻到了林子里。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这要再被抓住,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所以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了命在树林里狂奔,向着镇子大概的方向跑去。 那俩人没想到家门口还能出幺蛾子,愣愣的傻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个的把烟狠狠一扔,对着矮个说:“我去追,你赶紧回去叫人。” 文沛感觉肺都要炸了,他口干舌燥,喉咙能喷出火来。天也黑了下来,树林子看不太清路,幸好他从小在山里长大,凭着本能,他一点也没放慢脚下的步伐。 远处隐隐传来阵阵人声,应该有一群人在追自己,文沛想。 出了树林,难得今晚有月光,今天是十五,圆圆的月亮挂在枝头,文沛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月圆人不圆,他还要被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追赶。文沛朝身后看过去,没有人追上来。难道他们放弃了?文沛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他感觉飘过来的人声正在四散开去,像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但是不是往回去的,而是往两边散去。 文沛遍体一阵恶寒,他们要包围我! 文沛不知道那帮人为什么要这么执着,都跑这么远了,还不放弃,甚至以一种誓不罢休的态度要包围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吗。文沛想,那我也豁出去了,跑吧,跑到天亮为止。 黑夜终于过去,黎明即将到来。跑了一夜的文沛感觉全身像是散了架,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马上要死了。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方向,不知道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蒙蒙亮中,文沛看到了一户人家。他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踉跄着奔过去。但是他太累了,脚伤还有点疼,又加上太过激动,上台阶的时候,文沛摔了一跤,直接摔到了门前。 文沛想,我还是在门边休息一下比较好,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靠门边休息的文沛,还在大口的喘气,就听到门里边传来嘤嘤的哭声,在这凄凉的清晨若隐若现。文沛心中泛起疑惑,这大清早的,怎么有人在哭! 满怀疑惑的文沛,慢慢扭转头,朝门缝里望过去。然后心里猛地一下紧缩。 门里边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男一女在跪着烧东西,那女的边烧边嘤嘤的哭,男的默不作声,手里拿着信件、照片一类的东西。 文沛想,这下不太好了,这户人家估计家里边有事,莫不是死人了吧。文沛又朝门缝望去,这下他往四周瞟了几眼,就看见有花圈摆在了堂屋的门口。 果然是死了人的! 文沛莫名觉得恐惧,这气氛太诡异了。他刚摆脱别人的追赶,现在就碰到这事!他实在没勇气敲开这户人家的大门。 但是文沛现在累到不行,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动了。他很想喝口水,吃点东西,再歇一会儿。眼下就是求助的一个好机会,虽然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但是文沛管不了那么多。文沛想,我再观察一会儿好了,要是没有什么,我就求他们帮我一下,就算不帮我,讨口水喝应该没问题,我嗓子要着火了。 文沛再次朝门缝里看过去,那俩人还在专心致志的烧着东西。清晨的凉风四起,搅动那一盆的残渣,借着火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火卷风,火卷风带起一张烧了半边的照片,在空中翻滚了半天,飘飘荡荡,落在了女的脚边。 那女的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她看到有照片被吹出火盆外,默默的捡起来,呆呆的看着,脸上一行清泪顺着就下来了。 借着火光,文沛看到,那照片上的人,正是他捡到钱包上的女孩! 文沛心里“咚”的一下,他觉得自己心跳要停了。文沛想跑,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文沛机械似的扭转头,却不小心碰到了门边,厚实的木门发出轻轻的一声闷响,在这幽寂的清晨显得特别刺耳。文沛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门里面的两个人,明显愣一下,然后同时慢慢转过头,朝文沛这边望过来,他们像是看见文沛似的,恶狠狠的对着大门说,“你跑不了。” 第7章 故事二 文沛擦了擦脸,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子还在微微的发抖。刚才那个梦实在是太可怕了,太真实了,文沛想。他现在一声的冷汗,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他想洗个澡,但是停水了。 文沛是回老家扫墓的,明天清明节。 文沛在外打工多年,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人,见过许多事,吃过许多苦,但是他一直没有安定下来。他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家,每到一个地方,文沛就想,我要好好的干,努力拼搏,努力奋斗,争取早日有房有车,有妻有子。无奈时运不济,无论文沛做什么,刚开始时总是比较顺利,慢慢的就会出现各种状况,各种天灾人祸,慢慢的消耗文沛的精力和金钱。 文沛跑过业务,凭着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文沛很快做到了公司金牌业务员的位置。此时的他意气风发,外有公司领导的赏识,内有一个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女友。文沛经常和女友一起憧憬未来,他们计划过几年买房子,然后结婚,结婚后还要去巴厘岛旅行。 文沛知道这个地方,梦幻般的人间天堂。文沛心里暗暗鼓劲,一定要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实现愿望。 但是命运没有给文沛机会,他再也无法带着女友去巴厘岛了。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文沛和女友出去看电影,不幸的是,女友出了车祸,再也没有醒来。 文沛现在还会经常想起那个下雨的午后。天下的小雨淅沥沥淅沥沥的落在文沛的心里,再也没有晴朗过。文沛的记忆,一片潮湿。文沛像一个祥林嫂,经常默默的回忆,自责自己,为什么我要去看电影呢,明明下着雨的,谁会下着雨还跑出去看电影呢,我这个笨蛋,我这个撒币。 是的,文沛很喜欢看电影,那天是文沛期待已久的一部电影的首映日,文沛迫不及待的想去尝鲜,女友自然责无旁贷的陪同前去。 文沛没心思跑业务了。出门的时候,文沛会想起女友挽着自己的胳膊。吃饭的时候,文沛会想起女友伸过来的筷子,女友很会做饭,文沛经常对女友开玩笑说,哪天咱混不下去了就去开个小餐馆,你当老板娘,我当跑堂的。睡觉的时候,文沛会想起女友最后离别时那不舍的眼神,他觉得那眼神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整个房间,无处不在。 文沛离开了那座城市。他把自己这几年赚的钱,悄悄给了女友的爸妈,文沛女友是独生女,他觉得这是他欠他们的。他去了另外的地方,打算从新开始。 文沛开过超市,他不想打工了,他不想到处东奔西跑了。文沛现在喜欢在家坐着,默默的发呆,不知道思考着什么事情。他想,我这状态挺适合开超市的。 文沛盘下两间小门面,在一座新楼盘旁边,超市的位置很好,出了小区的门口,左拐几步就是了。最关键的是,文沛跟物业签有独家协议,这意味着这个上千人的小区,最近的超市只有文沛一家。 文沛想,这是个好机会,我要重整旗鼓。 新小区的购买力是惊人的,那些刚搬进来的住户,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搬新家庆祝一下,结婚生子庆祝一下,邻里邻居认识一下,不管做什么,水果烟酒总是少不了的。靠着这一把的运势,文沛的腰包又鼓了起来。 文沛用了两年的时间,才从前女友的影子中走出来。他想,我再努努力,也许哪天就可以在这个小区买房了呢。文沛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以后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在一块,方便。 文沛有了这个想法没多久,命运再次击碎了它。小超市起火了,连带烧了隔壁一间门面。在命运面前,文沛再次输的一干二净,他破产了,这两年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钱包,全赔给隔壁了。 文沛想,老天一定是把我列入黑名单了。 但是文沛没有放弃,他想,我一定要看看,老天到底会怎么对我。 文沛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这回卖菜。 文沛认真的想过,也许老天真的跟我有仇吧,或者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一直不肯放过我,那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去卖菜,当天进的当天卖完,谁也不认识,起火我也不怕,烧不着,烂了我也不怕,菜能值几个钱呢。我就赚点辛苦钱算了。 累死累活赚点辛苦钱的文沛,还是出事故了。 有一大妈买了他的菜,回头说食物中毒,她家宝贝孙子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文沛懵了,他不明白,整个菜市场的菜都是同一个地方进的,怎么就他家出了问题呢。 文沛没钱赔了。他这卖菜生意才做一年,刚开始有起色,先前都是倒贴钱的。 文沛跑了,跑回家了。他想,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出来。 文沛后来想,我还是太天真了,人怎么能跟天斗呢。 回到家中的文沛很是惭愧。他年少出门,漂泊在外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原本打算衣锦才还乡,现在是灰溜溜的溜回来了。他想起了网上的一个段子:儿子说,妈,对不起,我一无所有的回来了。妈妈说,儿子,你怎么是一无所有呢,你这不是还有脸回来么。 文沛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段子好笑,他只觉得好心酸,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家人,为爸妈。 好在文沛并不是真的一无所有,最后一次出事的时候,文沛是跑了的。卖钱虽然没赚到钱,本钱还是剩有一些的。文沛想在家做点什么,爸妈也老了。过去的十年里,文沛回家的次数很少,在家待的也很短。梦想没实现前,文沛在家里坐着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现在文沛回来了,预计在家待到很久,他终于有时间仔细看看这个家,家里的爸妈。 他发现老爸瘦了,头发稀疏了起来,腰也似乎有点问题,经常拿着棍子在捅来捅去。老妈的头发都出现斑白了,脸上的皱纹变得清晰起来,手脚也没有以前利索了。文沛记得,以前他上学的时候,放学回家,爸妈还在外做工没回来。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爸妈才到家,这时刚做完作业的文沛就会大喊:“妈,我饿死了。”他妈妈就会说:“别急,马上就好。”然后真的马上就做好了饭。 文沛很伤心,他在被窝里偷偷流泪了好几次,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人。他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在家几天就会觉得煎熬,那爸妈这几年,又会是怎样的煎熬呢。 文沛老老实实把自己这几年的遭遇讲给了爸妈听,听着听着,文沛妈妈的眼泪就下来了,爸爸也沉默不语。他们没想到,文沛这几年在外,竟会有如此惨烈的际遇。文沛妈妈不停的说:“没事,回来就好,有爸妈在,你不要太操心。” 文沛爸爸沉默了半响,忽然说道:“你这几年运气这么不好,莫不是遭了邪,过几天是清明,你去好好拜拜祖先,保佑保佑你。” 听爸爸这么一说,文沛心里一动,他本是山里的孩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从小听到大。上过学的他虽然并不是很相信,但骨子里还是残留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潜意识。 人在大起大落的时候特别容易信命。起的时候,会想,这一定是神灵保佑,我得好好供奉一下,继续保佑我升官发财。落的时候,会想,这一定是有邪灵作祟,我得找个大师驱驱,让我脱离苦海。 文沛现在属于落的那一种。他仔细回想了这十年来的可怕遭遇,慢慢整理出一条思路。他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是遭邪了。 文沛女友出事的时候,并不是毫无来由的。此前的一周,文沛和女友的出租屋内就发生了好几起奇怪的事情,那时的文沛正意气风发,劲头十足,他从没往邪门的方向去想,现在想来,颇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那几天,女友经常说:“这几天老感觉不对劲,你听没听到晚上楼上好像有女的在唱歌,声音惨兮兮的”,“我怎么总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似的,还摸了我的头发”,“楼下的小张搬走了,说是楼上闹鬼,她害怕,她的楼上不就是我们吗”。 第8章 故事三 文沛摸了摸女友的头发笑着说:“你是不是有婚前恐惧症啊,疑神疑鬼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小张听到是楼上的,你听到也是楼上的,那当然就不是我们啦,而我们的楼上并没有搬走,说明也不是他们啦。” 看女友很害怕样子,文沛又怜惜的说:“我们的房子再有三个月就交钥匙了,到时候有了我们自己的家,就彻底解脱了。放心吧,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方圆三米范围。” 文沛那天要去看电影的时候,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一来是下雨,二来是没有好位子了。但是女友知道文沛很期待那部电影,她坚持要陪文沛去看。下楼梯的时候,文沛碰到过房东李阿姨,李阿姨还笑着说要喝文沛的喜酒,末了,还问文沛有没有同事需要租房子的,她恨恨的说:“你楼上那个小伙子,真不像话,租房子没几天就跑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我要不来还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她看了看文沛,接着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像你文沛这么好就好了。” 文沛赶时间看电影,没多想。随便跟李阿姨寒暄两句就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都是疑点。 还有开超市起火那次也是。文沛一个人没什么事,所以超市关门一般都很晚,这点深受那些上班族欢迎,他们加班很晚回来的时候,文沛这里还有食物卖。 有一次,快凌晨的时候,文沛还没有关门,他正在打网络游戏,他想快点升级。文沛游戏里有许多好友,因为文沛时间多,玩的也多。忽然,系统提醒有人加好友,这么晚了,玩的人已经比较少了,文沛想,来个人聊聊也不错,没准还能组个队啥的。 打开一看,文沛乐了,这人的网名太有意思了,叫“你媳妇喊你回家结婚”,这抄的也太搞了,文沛咧着嘴想,他想起了前段时间网上比较火的那句“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加上好友后,文沛主动说:“我准备去洛阳城转转,那儿有任务,你要不要去?” “你媳妇喊你回家结婚”说:“我哪儿也去不了。” 文沛表示理解,他说:“也是,你级别太低了,大部分任务做不了。没事,等我有空了带带你。” “你媳妇喊你回家结婚”说:“你能带我多久?” 文沛一愣,这孩子,新手啊,他说:“只要我还玩这游戏,我就带你,当然了,你要是超过我了,我就不用带了。” “你媳妇喊你回家结婚”说:“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永远呢。” 文沛没话讲了,这都聊哪儿去了啊。他不说话,“你媳妇喊你回家结婚”也不说话。过了好几分钟,文沛看着对话框,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还在吗,我可以带你做点新手任务,这样你升级快点。” 对方的头像黑了。 文沛每天在网上都会碰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奇葩,聊过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题。所以这次他也没多想,又投入紧张的战斗中去了。 这应该也是一个疑点,文沛想。因为第二天他的超市就着火了。 卖菜那次更邪乎。 卖菜是一件辛苦活,赚的也是辛苦钱,没干过之前,文沛就知道卖菜很辛苦。干过之后,他发现,卖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辛苦。他以前开超市,整天优哉游哉的,现在每天天不亮就要去蔬菜批发市场,有时还要去乡下,风雨无阻。 那天,文沛又要去进货了,文沛现在生意大了些,所有他不再去批发市场了,他直接去菜农的菜地批。但是去菜农那里,早上要起的更早,这让文沛很痛苦,但为了赚钱,咬牙也坚持了。 去的时候,天连蒙蒙亮都没有,整个还是黑漆漆的,而且还下起小雨了。文沛很烦下雨,他觉得下雨容易影响心情,天是阴仄仄的,人也是阴仄仄的,人还容易变懒,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其实,他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原因,但是他不愿意想起。 走在半道上的文沛,睡眼惺忪的,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赚这一笔了,太他娘的累了,累成撒币了快,他想。但是没办法,走都都一半了,再往回走,不是更撒币么。埋埋怨怨的文沛晃悠悠的继续开着三轮赶路。 快到地里了。 此时天有点亮色了,东方开始泛着点点的白。文沛想,今天少进点,早点卖完早点回家早点睡觉,困死了都。文沛强打起精神来,猛摇几下头给自己提提神,他可不想眯着眼算账,上次干过这事,多给了好几百,回到家才想起来。 睁大眼的文沛接着赶路,走了有十米远,就看到路边有个女的在挥手,给人的感觉,像是要搭便车。文沛想,嘿嘿,算你运气好,要是我晚点睁大眼,你就算胳膊挥断我也看不到。 文沛心肠一直不错,看到有老奶奶买菜,他一般会让一点点钱。有孕妇买菜,他会告诉人家哪些菜最好不要吃。所以文沛的生意越做越好。现在好心肠的文沛,看到有人想搭便车,他想也不想就停了下来。 那女的头上围了薄薄的一层黑纱,像个阿拉伯人。年纪应该不怎么大,因为文沛能看清她的身材,婀娜多姿。 文沛打招呼道:“挺冷的哈。”他想,这女孩围着黑纱应该是防风,清晨的小凉风是挺冷的。 女孩像是害羞似的,点点头,并不答话。 文沛又说:“你是不是要到前面去,你到哪里去?我捎你一把。” 女孩又点点头。 文沛觉得奇怪了,心想,这女的也太害羞了吧,话都不敢说,我哪里知道你要去哪里。难道是哑巴,不会说?还是说,是精神病,跑出来了?不太像啊。 文沛觉得有点棘手了,他双手随便比划两下,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前面的路,说:“你要到哪里去?” 女孩说:“我想回家。” 文沛松了一口气,不是哑巴啊。但是这回答不在套路啊,难不成是精神病? 他跟着又问:“你家在哪里?” 女孩指了指文沛,忽然,扭头跑了! 文沛恍然大悟,果然是个精神病!他懒得搭理女孩跑哪儿去,继续开车努力做好自己的卖菜事业。 这也是一个大疑点。文沛想,第一次是女友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第二次是莫名其妙的网友加自己,还说了一番颠三倒四的话,第三次就有莫名其妙的人露面了! 难道我真的被什么邪门的东西盯上了吗,文沛想。要不然怎么每次我日子一过好就出事? 看来我真的要好好拜拜老祖宗们了,这么多年没管过他们,这回要多烧点纸,多放点炮。文沛心里计划着。 清明的头一天,文沛去镇上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他准备了很多,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家扫墓,又有事求着老祖宗们保佑,所以文沛不敢怠慢。买完东西,文沛也累的够呛,回到家,吃完晚饭的文沛没坐几分钟就困意袭来。他直接躺床上,衣服都懒得脱。 没想到被一个恶梦给吓醒了。这梦太逼真了,文沛边洗脸边哆嗦。门缝里那对男女恶狠狠的眼神还在文沛脑中回旋。 “果真是遭邪了,压力变大了,导致做了恶梦。”文沛这样给自己解释道。 看了看时间,还早,不到八点钟。爸妈还在准备明天清明用到的东西,这些他不懂,也插不上手,他只负责买完东西。他想去老同学那里坐坐,随便聊聊,舒缓舒缓心情。 文沛当年的同学如今大都在外地,有混的好的,混成了大老板,也有混的差的,四处漂泊打工。文沛想,也不知道我算是哪一种,又混回来了。这帮子同学只有一个一直没有出去,就是文明。他在家搞养殖业,这几年据说风生水起。 第9章 拍电影 文沛扬了扬手里的一沓纸,用询问的目光说:“你们看看怎么样,先紧着能拍的拍,这天黑的也差不多了。” 傅越挠了挠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哎我去,这心理描写太多了,咱也不是影帝,表现不出来那么多啊。” 文沛说:“能表多少表多少,有影帝咱也不拍这个啊。喜羊羊都有人看,你怕什么。” 宋国掰了掰手指头说:“我捋捋有几个场景能在这里拍哈,第一个梦里的抓人可以拍,烧东西啥的也可以拍,第二个梦里比较复杂了啊,回忆了那么多,又是租房子又是开超市又是卖菜的,嗯,努努力也能搞,但是有个问题哈,文沛,你这俩梦里头有中年爸妈级别的人物出现啊,咱们没有这样的人啊。” 文沛一愣,他光顾着写剧本写的起劲,没想那么多。 被问的一愣的文沛转头问自己学美术的老乡:“贺佳,你能画出来那种,年龄大点的么?” 贺佳也是一愣,她说:“我是画画的,不是化妆的啊,前一个梦里头,就扭头说句话的那两个人,估计可以凑合下,反正天刚亮,我画的丑点糊弄糊弄过去算了。后边那个梦里头,那是直接出现了啊,时间还不短,这个是没法糊弄的,要不你改改剧本。” 文沛思考了一下,无奈的说:“我想想啊,也行,那就把梦里头的命运写的再惨一点,写成爸妈死了。然后他去找老同学玩,在老同学那儿回忆往事,不过这样的话主角得改名字,不能用我的了。嘿嘿,还有啊,贺佳,你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这片子里头的半边天全靠你了。” 贺佳疑惑道:“什么意思?哎,不是吧?!” 文沛笑道:“怎么不是,你数数看,咱几个当中有几个女的。所以说嘛,这片子有一半是为你打造的,因为里面女的嘛,都要你来演。” 大家都笑了起来,嘿嘿嘿很阴险地笑。 文沛转头又看向吴文奇,他是这里的土著,怎么开工,要注意什么,都得先咨询咨询他。况且文沛答应过他,来了全听他的。文沛问道:“学长,你给看看,能不能搞,你给挑几间房子,我们有几个场景要用。” 吴文奇眯着眼看了看村子说:“没事,你自己挑吧,只要不随便乱动就行了。虽然说这些房子都要拆了,但是没拆之前,也算是人家的私宅,乱动不好。” 文沛说:“懂得懂得,我们就进去待一会儿,拍完就撤。” 文沛拍拍手,招呼大家说:“那就这么办。先拍烧纸的那个场景。抓人那部分回头我们找个树林子再弄。呃,贺佳,劳驾你给李明哲化化妆,变老变丑一点,完了啊,再给自己也化化,嘿嘿,你别瞪我,回头请你吃饭,海鲜!傅越,待会跑不动的样子逼真一点啊,这样,这车不是有个备胎吗,你给练练,出出汗。” 傅越说:“往脸上洒点水不行吗?” 文沛说:“你有那演技吗,光洒水你能演出效果?你小子,别偷懒。”又说:“苏元乙,马力川,二位兄弟,按计划来,先进去把屋子收拾收拾,再给弄个火盆。” 文沛选了一家靠边的房屋,这家房屋离主干路比较远,只有小路通过去,房屋边上栽种了许多树,比较好营造出独门独户的感觉。这户人家像是很久前就没了人迹,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破败,跟文沛剧本上的那栋屋子很相像,或者也可以说,相似度高达百分子八十。 文沛没想到会这么巧,这栋房子像是从自己梦中搬过来的,他心说,这一定是天意咯。 文沛暗暗想,白天看这座房子,会有荒凉破败的感觉,晚上看,又有不同的感觉,旁边树影婆娑,随夜风摇曳,像是舞动的鬼影。地上杂草丛生,淹没膝盖,像是末日后荒野。院子里东西凌乱,屋檐上蛛网密集,一看就是个荒废多年的所在。 苏元乙和马力川进去晃荡一圈,出来说:“得,这地啊,自觉给我们哥俩减负,这里边啊,比咱收拾过还要好,还要恐怖。直接开拍就是了。” 文沛也觉得言之有理。这简直就是纯天然的鬼屋,哪里还用整理收拾什么。 吴文奇也跟着进来。他皱了皱眉头对文沛说:“你倒挺会选地方,这地方很早就没人住了。以前住着一个疯婆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上吊死了,她无儿无女的,大家凑合把她葬了,这房子也荒废了下来。” 贺佳听完大骇,她颤颤巍巍的说:“你说什么,这里面吊死过人?!咱换地方吧,文沛。” 其余几人也是一惊,傅越本来还四处转转看看,这下也不看了,大家都挤一块来了。 其实文沛听完也瘆得慌,但是转念一想,这是来拍恐怖片的啊,不就是要这个气氛的嘛,现在不用自己营造,现成就有不是更好吗。但是他又不能不照顾大家的情绪,文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吴文奇。 吴文奇咧了咧嘴,笑道:“就你们这样还来拍恐怖片呢。别怕啊,她都死了十来年了,我小时候还来玩过。后来这房子没人住了,我和村里的小孩还来躲迷藏过。” 李明哲咕哝道:“那你是熟人啊,学长。” 傅越又道:“你剧本不是快天亮了的事吗,这都完全黑了。” 文沛道:“没事,天黑更恐怖,现在改成凌晨的事儿了。” 文沛紧张的看着摄像机,这是货真价实的拍了啊,他想,我可不能出错。这屋子怎么看怎么诡异,最好不要ng,赶紧拍完赶紧闪人。 傅越门口摔的那一跤挺像回事,文沛想,他估计是真摔着了,靠门边坐着的时候还在咝咝的吸气。 下一个镜头,贺佳和李明哲在院子里头烧纸。他们把自己毕业没用的东西带来了,正好废物利用,全给烧了。 现在院子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贺佳感觉有点害怕,她悄悄的对李明哲说:“李明哲,你站里边我站外边吧。我总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你看那后边,是什么挂着的呢?” 李明哲一回头,屋檐的横梁上是挂着一段白布。 李明哲心里一阵惊悸,心跳忽然就加速起来,他想,这不会是户主以前上吊的东西吧,不应该啊,这东西不是早应该烧掉或者扔了么,怎么会留到现在?又想,哎呀我去,怎么挂在门口屋檐上了,上吊一般不应该是在房屋里头吗,谁会在堂屋门口上吊,那不成恐怖片了吗?又想,嗬嗬嗬,疯婆子还讲究什么哪里上吊,也许心血一来潮,就上了呢。 李明哲努力控制住自己正无限扩散的思绪,他很努力的想,没事,门口的兄弟不是正看着的吗。再说了,我们正烧着纸的呢,火是万物克星,怕什么。 但是李明哲还是跟贺佳换了位置,他认认真真的烧着东西,等着文沛给他暗号让他俩回头,再恶狠狠说句“你跑不了”。 烧到照片的时候,李明哲忽然感觉到贺佳不太对劲,她没有愣愣的看,呆呆看,而是在全身发抖! 李明哲很奇怪,马上就要收工了,怎么还出幺蛾子了?他怕贺佳是病了还是有什么其他问题。他悄悄用胳膊碰了碰贺佳,轻轻说道:“贺佳,你怎么了,没事吧,再坚持坚持。” 贺佳没有回话,还是在发抖,看着照片发抖,身子越抖越厉害。 门外的文沛看不下去了,他暗号手势打了半天,这俩人居然没回音。眼看这个场景可以一票过,结尾还是卡住了。 文沛让傅越看着机器,他自己跑过去,拍拍贺佳的肩膀说:“贺佳,你怎么了。” 文沛拍的很轻,贺佳却像是被电过一样,猛地一颤抖一哆嗦。手里面的照片就掉了下来。 文沛看了看贺佳,他觉得很奇怪,一张照片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他从网上下载来的。不是真人头像,是合成的。他捡起照片,准备仔细端详起来。 “嗡”的一下,文沛感觉自己脑袋瞬间胀大一圈。照片上分明就是,贺佳! 文沛手像被针刺了一样,“唰”的一下,把照片仍的老远,再看看贺佳,还在发抖,并且默默的留着眼泪。 文沛恐惧极了。但是他努力招了招手,把门外几个人叫了进来。大家聚到一起了,文沛才缓口气。他指了指地上的照片说:“你们看看,什么情况,不是恶作剧吧,太他娘的。”考虑到是贺佳的照片,文沛没有说太多。 吴文奇捡了起来,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贺佳,也是一愣。他疑惑的说:“你们没有把照片弄错吧,这么多东西,慌里慌张也许就弄错了。” 文沛也是一脸的茫然,他努力的回想,看哪里出了纰漏,照片是他准备的,也是他打印出来的。但是他没有贺佳的照片啊,就是想搞混也没办法啊。文沛看了看贺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怕,我们大家都在的,你想想,这照片是不是你刚才烧的东西里带出来的,我记得这里头烧的东西有一部分是你的。” 贺佳静了静,回过神来,但是还是很害怕的样子,她用发抖的声音说:“这不可能是我的照片,你们看哪,照片上嘴角有一颗痣,我没有的啊。” 文沛觉得事态严重了起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但是他不傻,想不通的事他也懒得想,文沛很果断的说:“赶紧撤,回车上再说。” 大家慌忙收拾着东西,不到一分钟,一溜烟的全拥出去了。 刚出门,就听到身后,像是传来了隐隐的歌声! 文沛他们全愣住了,脚步迈不开,腿也挪不动。只感觉头皮发炸,毛发一根根的竖了起来了。 那歌声凄凉、凄切、凄惨。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传来,断断续续的传来,但是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清楚到能感觉那声音,慢慢的朝大家飘过来! 每个人都很害怕,都想迈开步子狂奔,但是没有一个人动。任由那声音慢慢的飘来。 吴文奇也没动,他也很害怕。 文沛心里怕的要死,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吴文奇,你倒是动一下啊,这地方你熟,你先跑,你跑了大家都跟着跑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动,跟钉在这里似的,这不是等死么。 谁知道,吴文奇忽然轻轻的说道:“不关他们事。” 说完他猛地推了一把文沛,文沛得了劲,一个机灵,一点不多想,拉着贺佳,撒腿就跑,边跑边说:“赶紧赶紧,赶快赶快,快跑,快跑。” 大伙儿纷纷恶梦惊醒似的,全都反应过来,抬脚就狂奔,一鼓作气,连滚带爬,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了停车的地方。 文沛累的够呛,他要照顾贺佳,所以他跑的最慢,一路担惊受怕的,生怕被什么东西撵上来。这下歇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气呼呼直喘。其他人也是,都趴在车身上,大口喘着气。 喘了半天,傅越先停了下来。只听他惊讶的说道:“吴文奇呢?” 第10章 吴文奇不见了 文沛又多喘了两口气,趁此机会点了点人数,然后好奇的说:“哎,是啊,吴文奇呢,怎么没看见他,是不是跑岔了。我记得他推的我,那他应该在我后面,但是后来我和贺佳跑的最慢。说起来,你们几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个个跑的那么快,超车很爽吗。” 贺佳说:“就是啊,你们几个大男人,头都不带回的,我在后面吓得半死。还有啊,那张照片到底什么情况啊,是不是你们整我啊,吓死我了。你知道这玩笑有多恐怖吗?” 宋国说:“我全部的脑细胞都用在两条腿了上,别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拼命跑。” 李明哲说:“哎我去,还真闹鬼啊,吓死我了,什么鬼声音,听着就瘆得慌。原以为都是拍电影里面的呢,早知道咱们真给弄个预案。” 马力川说:“什么原以为拍电影的,我们不正拍着么。赶紧合计合计该怎么办。” 苏元乙说:“卧槽,我心跳现在还没降下来,我从小就害怕鬼,鬼故事都不敢听。这次要不是看人多,我还不来了,本来以为回去可以吹吹牛币,哪里想得到,这下牛币大发了。” 傅越说:“嘿嘿,我拿着设备的呢,也跑在后头,差点跪了。” 文沛说:“哎算了算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想想吴文奇跑哪儿去了,人是咱请来的,这不能不管啊。话说我还是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推我一把的,明明他自己不也吓尿了吗。” 傅越说:“难道你没听到吗,吴文奇说的那句不关他们事,像是在跟谁说话似的,反正啊,不会是跟我们说的。我猜啊,吴文奇有内情,这是他的老家,发生在他们村的事他肯定知道。可惜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跑,要不然还可以问问他。” 李明哲说:“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跑,他认识那东西呗,没准两人正叙旧呢。这东西跟咱不熟,没什么可叙的,所以咱们也不要给脸不要脸,闪人了吧,现在开车回去还来得及。” 文沛大惊:“还有这事,我傻了当时,就听到他嘴里哼了句什么玩意,没听清是什么。看来,这事复杂了,这地方确实不对劲。” 大家都沉默不语,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 文沛仔细想了想,还是说:“别想那没用的了,反正不能落下吴文奇。咱得回去找他去。”像是自我安慰一样,文沛又说道:“这事还不好说是什么情况,你们想想啊,除了那张照片比较邪,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可确定的啊,咱们也没被怎么样啊。对了,照片的事其实硬解释也说的通,我这剧本看过的人多了去了,也许是哪个不要脸的要吓唬贺佳,故意放进去的呢。” 众人被文沛这神逻辑惊呆了。 宋国说:“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还欺鬼。” 李明哲说:“扯淡,这地方本来看着就邪气,没事我都不想多待一秒钟,现在有事了,你还装聋子啊。” 马力川一拍大腿,跳起来说:“哎,我说咱是不是傻,这不有手机的吗,致一下电问候下不就知道了吗。” 文沛说:“嘿嘿,你看你看,大家都撒币了吧,我来打。” 文沛摸出手机,给吴文奇打过去,半响那边传来“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文沛几个面面相觑,没料到这种结局。 傅越分析道:“吴文奇肯定是要找的,请人家来,怎么能把人扔了呢,我来分析一下啊,现在局势比较微妙,也比较扯淡。一方面呢,可以确信这地方有古怪,另一方面呢,大家又都没事,这不顺利的跑出来了吗。所以古怪是古怪,但是应该不是那种比较猛的古怪。只要咱们注意小心下,估计不会有事的。” 大家又被傅越这神逻辑惊呆了。 贺佳说:“要不咱们报警吧。” 文沛说:“用什么理由报呢,说出去玩儿没找着人?但是这也不是荒山野岭啊,这只是个工地而已。再说离的有点远,咱也不能干坐着等啊,太没义气了,要是待会儿吴文奇自己从里面走出来了,不得骂死咱们啊。这样吧,咱们进去看看,一有不对劲咱们立即出来,然后马上报警!” 苏元乙说:“要不你们去,我留守?”刚说完立马后悔了,一个人待着岂不是更恐怖?他又补充道:“还是都去比较好,人多壮胆。” 文沛转身看着夜色下的黄田村,起风了,微微的凉风让每个人都缩了缩衣服。仔细看去,村子中间像是有白色的雾气渐渐升起来。 文沛在车门上留了个小纸条,如果吴文奇自己回来了,就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文沛他们没敢走村子里的羊肠小路,而是挤一块,走在村子中间的主干道上。边走边轻轻的喊吴文奇的名字,喊了半天,也没见着半个人影。文沛用询问的语气说:“我看咱们还是去刚才拍电影的地方看看吧,咱几个不就是从哪里走丢的吗。” 其他人明显一振,虽然都很不乐意,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哪里出的问题还是要回到哪里去。 文沛把照明灯具开到最大等级,刚才拍电影时为了取一种昏黄的气氛,就没开多大的灯。现在是有多大开到多大。 一众人心慌慌颤巍巍来到刚才拍电影的屋子,离的远远的,朝着大概的方向喊。还是没有动静。 傅越说:“咱们拿大灯晃几下,这大晚上的,整个一片黑,这灯这么亮,他跑的再远,也能看的见。比干喊管用多了。”说完就把大灯往院子里头照去。 “别照!”一声闷喝,从文沛他们身后响起。是吴文奇的声音。 文沛他们没想到左找右找不见的人会从自己身后出现。寂静的晚上又被这一声喝,个个惊的一颤。傅越一个手不稳,大灯掉了下来。灯头正对着院子门口。白白的灯光直直的顺着院子,就进到了里屋。 文沛刚想问吴文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刚才跟大家走丢了。他带着一脑子的疑问刚要开口,就听吴文奇用颤抖的声音说:“大家赶紧走,不要回头,快,快啊。”比刚才的声音还要急还要慌。 说完带头就要跑起来。 文沛他们更是慌乱,形势又是剧变,吴文奇表现越发奇怪,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正傻愣愣的站着消化吴文奇的话,就听见里屋“啪”的一响,像是叩击到什么塑料之类的声音,接着里屋亮起了一盏灯。那灯光并不白亮,微微有点昏黄的颜色,不像是节能灯,应该是那种老旧的白炽灯。 这破败老旧的房屋,杂草丛生的院子,蛛网密布的房间,现在亮起了一盏灯。在那昏昏黄黄的柔光里,慢慢有一个人影坐起来,像是在起床一样。 “妈呀!”每个人都心肝儿胆颤。 灯光里的身影,慢慢坐了起来,那影子低头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把头扭过来,像是朝着窗户边往外看。看了大概有三秒钟,它拍拍身上的衣服,慢慢站了起来,又慢慢朝屋外走去! “硴啦!”每个人都听到了对方心肝俱裂的声音。 吴文奇满头大汗如雨,他望了望屋里的情况,又看了看大家还不动弹,又急又慌。拉起贺佳的手,朝着文沛和傅越的屁股,一人一脚,又推了推另外几个人,然后撒腿就跑。 文沛他们几个如大梦初醒。“嗷”的一嗓子,恨不能四肢着地平地起飞! “跟我来,去祠堂!”吴文奇大喊。“不要回头!” 文沛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回头,一心只想拼了命的跑越远越好。跟着吴文奇,穿过一条又一条的羊肠小道,踩过无数的碎石杂物,越过数不清的断壁残垣,一溜烟的功夫,吴文奇带着大家跑到了吴家祠堂门前。 没有了灯光的照耀,这漆黑的夜幕下完全看不清吴家祠堂的模样,只感觉到比一般房屋高大许多,有种居高临下压迫人心的气势。但是,事实上就算有灯,文沛他们也顾不得细看了。 吴文奇猛的推开大门。“吱吱呀”的顿挫声此起彼伏,这大门像是许久未开过,卡槽转过的声音让人心慌意乱。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文沛几人也不介意,齐齐往屋里拥去。刚进得大门,吴文奇迅速就把大门关上,又从旁边找来几根大圆木死死顶上。 做完这些,吴文奇靠在门边上大口喘气。他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样子,轻轻地说:“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