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神捕：从天下第一开始》 第一章 天下第一神捕 第一章天下第一神捕 大明正德年间，有江南群盗肆虐人间，匪首独孤宏使一把诡异莫测的蛇影刀。 传闻，如有人能将独孤宏绳之以法，将可以“天下第一神捕”的身份加入天下第一庄，在天下首富万三千的商铺里免费享用一切，肆意潇洒。 此消息一出，武林群雄趋之若鹜。 然而，最后却都被独孤宏以蛇影刀削去脑袋，挂在了连环水寨的外墙上，形成一道奇景。 可怜无数青年才俊，就这样白白在蛇影刀下送了性命，反倒成就了独孤宏的赫赫凶名。 这天，一身白袍的上官海棠坐在房间内愁眉苦脸。 义父让她做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本是想要为圣上瓦罗天下奇才，以打压猖狂的东厂阉贼。 谁曾想到，一个小小的独孤宏竟让天下第一庄毫无办法。 难道非要她亲自出手去对付江南群盗？ 那么这天下第一庄有何作用，不是白白浪费钱财养一群酒囊饭袋吗？ 上官海棠想到有负义父重托，长叹一口气。 实际上，她不仅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更是护龙山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中的玄字第一号，铁胆神侯朱无视的义女，只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平素喜欢以男装示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声音。 “庄主。” 上官海棠正心烦，“何事！” “禀庄主，门外有人自称得到了独孤宏的首级，前来复命！” 上官海棠听到这个消息后喜上眉梢，当即推开房门，“当真？快命天下第一仵作去验明正身。” “属下领命。” 经过仵作查验，神秘男子带来的正是江南匪首独孤宏的项上人头。 在山庄大堂内，上官海棠第一次见到了杀死独孤宏的男子。 男子自称陈玄，先祖在南宋末年不愿臣服蒙古人而举家迁往海外。 “原来如此。”上官海棠俊脸带笑，“不料陈兄来自海外，怪不得打扮与我中原人士不同。” 陈玄闻言只是笑笑。 他知道自己的说辞漏洞百出，原本瞒不过上官海棠及其背后的护龙山庄，可身上的宝贝会帮助他混淆天机，不至于露出马脚。 此时，陈玄的面前正浮现着旁人看不到的血色小字。 【缉拿江南匪首独孤宏（生死勿论），已完成。】 【获得奖励点。】 这行字来自陈玄脑海中的一条紫青锁链，名为“轮回锁”。 陈玄仍然记得当时自己是在家看警匪片，在睡着后一觉醒来，脑海中就莫名其妙出现了这条轮回锁。 借助轮回锁，他可去诸天万界执行缉拿任务，还能通过完成任务不断增强自己。 不仅如此，因果轮回，业力缠身，他还能借助轮回锁之力查看他人的恶业。 善业又称功德，其色金黄。 而恶业，则是血一般的赤红。 世上的人，往往是两者相间的橙色。 天下第一庄都是奇人异士，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也不小，见庄主上官海棠对陈玄如此客气，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 “庄主，我看这人平平无奇，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过是机缘巧合得到了独孤宏的人头罢了！” 说话的是一名魁梧壮汉，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座肉山，在头侧两边挽着名为垂髫的孩童发髻，穿着大红肚兜。 陈玄拱了拱手，“敢问足下何人？” “哼，我乃天下第一大力士韦天！” 说着，这名大力士还故意抬起脚往地上一踩，一股无形劲力沿着地面而来，震塌了陈玄的凳子。 好在陈玄感官灵敏，见势不妙往旁边侧身躲开。 他面沉似水地看向力士，发现眼前出现了新任务。 【击败天下第一大力士，可开启隐藏任务。】 【是否接受？】 那还用说？ 只恨任务太少！ 上官海棠见属下不听自己约束，未免有几分尴尬，正想开口呵斥，陈玄却抢先道： “庄主，不如我与他比试一场，也好显显本事。” 得到上官海棠的首肯后，陈玄傲然一笑，将先前完成任务所获得的奖励点消耗在击败独孤宏后获得的蛇影刀法上。 无数挥刀人影从陈玄的眼前浮现，或劈或砍，或刺或挑。 刹那之间，传自独孤宏的蛇影刀法已经被陈玄推演至小成，而他的内力也提升到相应境界。 抽出来自独孤宏的蛇影刀，只见细长的刀身锋利无比，更有一道青芒若隐若现。 上官海棠见状，有些惊讶。 蛇影刀算是奇门兵器的一种，如刀如鞭，极难习练，没有人指导更是无法入门。 难不成这个陈玄能无师自通？ 陈玄伏下身体拖刀于地、步法如蛇般忽左忽右，像一道魅影朝着天下第一大力士袭去。 正是蛇影刀法四大杀招之——南行！ 上官海棠不自觉地从庄主的位子上站了起来，眼神中尽是异彩。 果真是蛇影刀！ 如今护龙山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之中，唯有黄字第一号密探至今没有人选，或许可以向义父推荐此人…… 正当上官海棠陷入思索时，陈玄已经突袭至天下第一大力士的身前，将倒拖于地的蛇影刀往上一撩！ 蛇影刀在内力激发下分为七截，中间以铁索相连，于刹那间伸长了十余寸，如一条突然暴起的毒蛇咬向天下第一力士肥硕的胸口。 借助刀身与地面的摩擦，使得这一刀的速度比平时更快几分。 “好快的刀！” 堂内众人见到这一刀，纷纷道：“好毒辣的刀法！” 天下第一大力士也非等闲之辈，虽然他肥硕如山，但身手却不因此臃肿，竟然用双手夹住了蛇影刀其中一截的刀刃，往旁边一扯：“弃刀！” 陈玄等的正是这一下。 见天下第一力士为了空手接白刃而无暇顾及其他，他未持刀的左手袖管中滑出一把左轮手枪。 “力士，时代变了。” 陈玄用腰射的姿势，朝着天下第一力士的腹部扣动扳机。 顿时，天下第一力士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卑鄙！” “无耻！” “居然下手偷袭，算什么好汉！” 见陈玄暗算天下第一大力士，庄内众人纷纷出声骂他无耻。 对此，陈玄只保持着唾面自干的态度。 偷袭的时候难道还非要说些什么“看刀、看剑、看暗器”之类的话？ 提醒对手做好准备，那还能算是偷袭吗？ 迂腐。 上官海棠心中对陈玄的好感，于此刻荡然无存。 “这人怪不得能击杀独孤宏……” 众人围上前，见天下第一力士身上的肥肉起了缓冲作用，但也正因此使得弹头陷在了体内。 只要天下第一神医华开为他取出弹头，不用多久便能痊愈。 “呼……”陈玄吹了吹左轮枪口的硝烟，微笑道：“承让。” “卑鄙小人，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义愤填膺之下，庄内的其他豪杰意欲对陈玄发起挑战。 上官海棠看不下去这混乱的场面，抬手阻止，“愿赌服输，先前也没说不准在比试的时候使用暗器。” 在她的干涉下，陈玄的隐藏任务已经结束。 【已完成额外任务：天下第一大力士的挑战。】 【解锁额外任务：匡扶正义】 【可在当前世界额外停留三月，在此时间内尽可能缉拿罪犯以获得奖励点数，生擒罪犯会有额外的点数奖励。】 陈玄原本完成任务就要离开这世界，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解锁了额外任务。 借助轮回锁之力，他可以抽取被缉拿者的功法，蛇影刀法正是由此而来。 而这世界最有名的正是天池怪侠所传的两大奇功，一者是“金刚不坏神功”，另一者是“吸功大法”。 只要将拥有这两门功法的人抓住，便意味着他可以得到这两大奇功。 其中，金刚不坏神功就如字面意思，有着世间最强悍的防御。但对使用者的内力要求极高，内力不够则根本用不出来。 而吸功大法无论有没有足够的内力都可使用，前提是对手失去行动能力或者与自己的距离足够接近。 当年太湖一战，铁胆神侯朱无视用吸功大法吸干了八大派一百零八名高手，尽夺其功力，从此通晓天下间几乎一切武功！ 其他武侠位面的类似功法都有种种缺陷，譬如异端内力不能共存、不可修炼其他内功等等，只有吸功大法吸到就是赚到，虽然只能获得对方二十分之一的功力，可不仅能吸内力、还能**气神！ 到了最后，吸功大法甚至可以反过来赋予死物精气神，操纵其对敌。 这几乎已经不算是武侠功法，而是更进一步的修真功法。 假设陈玄借着额外任务同时获得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又会有多强呢？ 第二章 东厂大档头 第二章东厂大档头 几日后。 “东厂正需你这样的人才！” 东厂提督太监曹正淳翘着兰花指，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陈玄，笑吟吟道：“久闻天下第一神捕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玄知道他自己成为所谓的天下第一神捕没几天，哪来的什么大名鼎鼎，曹正淳不过只是想商业互吹。 拍马屁而已，谁不会。 “哪里，督主英明神武，乃我大明天子一等一的臂助，您才是真正的天人下凡、护佑我大明的神人啊！” 一旁的铁爪飞鹰面色古怪，看着陈玄的眼神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迫不得已到东厂混口饭吃，该有的傲气还是得有，你怎么这么谄媚不要脸？ “说得好，说得好！” 曹正淳拍腿哈哈大笑，极为受用。 武林人士向来眼高于顶，何曾有人像陈玄这般知趣？ 咱家到底该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好？ 陈玄可是叛出天下第一庄前来投奔，别人不知道天下第一庄的底细，以为那是万三千的家当，他曹正淳还能不知道？ 万三千和铁胆神侯朱无视，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庄主上官海棠这小妮儿，不就是朱无视众多义子之一吗？ 朱无视一个宗室，不像其他王爷一样乖乖地被供起来当猪养，反倒另起炉灶搞了个护龙山庄，权位甚至在自己这个东厂督主之上，还收了一大帮义子义女，这是想干什么？ 说他不想造反，谁信呐！ 护龙护龙，护的到底是他朱无视，还是当今圣上？ 朱无视满天下地搜刮优秀幼童来充当自己的义子义女，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资质优秀的孤儿？ 那些婴儿到底怎么来的，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这家伙表面道貌岸然，实际手段比咱家还要下作，咱家都不稀得说他！ 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从朱无视那边叛逃过来的神捕，当然要大用特用，好好杀杀铁胆神侯的威风。 想到这里，曹正淳看着陈玄，十分反常的和蔼可亲：“不知神捕想要什么职位？咱家都能满足你！” “未曾立功，何敢求位。”陈玄双手抱拳：“督主为大明劳苦功高，尚且不求回报，我愿效仿督主。” 人才，绝对的人才。 曹正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大方的武林人士，与那些伪君子差别实在太大了。 他挥舞着兰花指道：“君以诚心待我，咱家必报之以国士，来人啊！” 说罢，门外进来一堆身穿褐袍的东厂番子，曹正淳指着陈玄道：“从今往后，陈神捕就是咱们东厂第一大档头，掌管刑侦事，尔等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东厂诸人先是对曹正淳下拜，然后站起齐声道：“见过督主，见过陈大档头！” “好啊，好啊。” 曹正淳见东厂人才济济，不禁越发开心，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不少。 陈玄决定趁热打铁，一次性地把曹正淳对自己的好感拉满。 于是，他取出那把左轮双手奉上：“在下有弗朗机手铳一把，无坚不摧，前些天刚用此铳击败天下第一大力士，如今献给督主。” 曹正淳听了，心生好奇，接过陈玄的左轮细细端详。 只见此铳通体乌黑，质地坚硬，想必是百炼玄铁所铸，更难能可贵的是短小精悍、容易藏在身上，实乃防身利器。 “你说这手铳无物不可破？我看也不尽然。”曹正淳将左轮放下，对陈玄道：“不如你对我放一铳？” “督主万万不可！” “督主三思啊！” “督主千金之躯，怎可如此涉险？” 在旁人的劝诫声中，曹正淳看着陈玄似笑非笑，似乎在考验对方。 陈玄会意，微笑着走上前去拿起左轮，向后退了两步反身就是一枪。 别人敢做的事情，我做。 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我更要做。 “砰！”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颗黄澄澄的子弹悬浮在曹正淳面前三寸的距离不断旋转，再也无法前进。 东厂督主曹正淳，习得一身天罡童子功，乃是此世除金刚不坏神功外最强护体功法，外放的天罡元气甚至能防住子弹！ 陈玄当即拱手，表现得心悦诚服：“督主神功盖世，我等敬佩。” 反应过来的众人立马争先恐后地拍起曹正淳的马屁。 “督主洪福齐天！” “督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曹正淳见小露的一手折服了东厂众人，心满意足。 没想到陈玄果能领会自己心思，此人有胆有识更知进退，若能真心投效，必是一大臂助。 “好了好了。”曹正淳满足之后摆着手道：“咱家的天罡童子功已臻化境，不需这把手铳防身，不日就会把它献给圣上。” “你们先散了吧，飞鹰留下。” 当众人散去后，曹正淳一改笑吟吟的神色，冷漠道：“飞鹰，你觉得陈玄此人如何？” “禀督主。”铁爪飞鹰双手抱拳，“此人来历神秘，似乎是个卑劣小人。” “小人好啊。”曹正淳笑道：“咱家要的就是小人。” “属下不明白。” “你啊。”曹正淳看了铁爪飞鹰一眼，“小人可动之于利，想要的东西不外乎钱财与官位，虽然聪明却好把控，而君子想要的唯有自己知道。你说你是小人，还是君子呢？” 曹正淳这番话，给铁爪飞鹰带来了极大心理压力。 “属下……属下……” 铁爪飞鹰汗如雨下。 陈玄走出了东厂，回头看向那副身后的岳武穆画像。 若岳爷爷知道被一群东厂太监作为人生偶像，到底会有何感想？ 总而言之，陈玄如愿获得了东厂身份，算是给未来将被生擒的犯人找了个好地方。 更何况，古三通就在东厂掌控的天牢最底层呆着，目前只有此人同时懂得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 如今剧情尚未开始，黄字第一号的交椅悬而未决，而这个名号未来的拥有者正是成是非。 想到这里，陈玄按着蛇影刀走向身旁的一位东厂番子：“我问你，京师最大、最好玩的赌坊在哪？” 番子顿时心领神会，有心巴结这个新来的上司，赶忙道：“小的这就带您去！” 第三章 赌坊偶遇 第三章赌坊偶遇 京师乃达官贵人云集之所，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仍有不少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东厂本身作为明朝特务政治的集大成者，恐怕没有人会比东厂番子更懂哪个赌坊最受欢迎。 其实，京师中的赌坊妓院，要么本身就是东厂开的，要么就是东厂罩的。 那番子带着陈玄走在大街上，正在去赌场的半途中，却被一个行色匆匆、小太监模样的人撞个正着。 “谁啊？” 番子凶神恶煞地看着那名惊慌的小太监，“长没长眼睛？找死啊你！” “狗奴才。”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你说谁找死！” “云、云罗郡主！” 番子立马变得一脸谄媚，“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有空出宫玩耍？” 一旁的陈玄皱起眉头。 这云罗郡主刁蛮任性不说，还极其难缠。 “要不是我们现在大街上，非抽你几鞭子不可！”云罗恶狠狠地看着番子，作势要打，当看到番子身旁的陈玄后有些疑惑，“这个生面孔是谁？” 陈玄闭眼不语。 云罗郡主从小便深受太后喜爱，更是当今皇帝的亲妹，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哪里有她迁就别人的道理，“问你呢！说话呀，难不成是个哑巴？” “郡主莫急。”番子心里叫苦，陈玄是他顶头上司，云罗又是郡主，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脸上只能堆笑：“这位是海外高人、天下第一神捕陈玄，如今是我东厂主管侦缉的大档头。” “我在问他，没问你！”云罗指着番子道：“闭嘴！” 陈玄忍住不耐，淡淡地道：“我是谁关你屁事。” “你说什么？”云罗大怒，也不管这是大街上，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根鞭子就抽向陈玄：“狗奴才找死！” 陈玄不闪不避，抬手就将这根只是看上去虎虎生风的鞭子攥进手里，用力一扯就把云罗拉倒在地。 “好啊，你居然敢还手！”云罗自认为武功高强，用尽全力想要将鞭子夺回，可鞭子就像在陈玄手里生了根般一动不动，“把鞭子还我，不然我就叫皇兄诛你九族！” “诛我九族？你私自出宫本就违背宫禁，在大街上喧哗滋事又犯了国法，我现在拿你进天牢也在情理之中。” 陈玄懒洋洋地道：“郡主，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云罗气急，“你！” 陈玄将手搭在蛇影刀的刀柄上，眯着眼睛：“再吵，我一刀杀了你。”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番子慌了神，明明陈大档头对督主毕恭毕敬，怎么对眼前的云罗郡主却不假辞色？ 番子哀求不已，“大档头千万不能这样做！” “你别拦着他！”坐在地上的云罗双手叉腰，“我是郡主，谁敢杀我？” “我只看到个小太监。”陈玄嗤笑一声，“我一刀杀了你，再一刀杀了他，把你们俩的尸体直接沉入护城河，谁能找得到？” 陈玄确实是在吓唬云罗，但身上的杀气是真的。 蛇影刀本就是极为毒辣的刀法，连带着修炼者的气质也受其影响，再加上陈玄亲手杀死了血债累累的江南群匪，体内还有轮回锁的存在，几者合一气势惊人，从小娇养在宫中的云罗哪里见过这么凶悍的人？ 云罗被陈玄的杀气所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 陈玄指着番子，“把郡主带回宫，我自去赌场玩耍。” 番子如蒙大赦，正打算将面如土色的云罗带回去，已经走远的陈玄突然回头。 “借点钱。” “大档头哪里的话，孝敬您是应该的。” 番子擦了擦汗，解下还算沉重的钱袋抛了过去：“大档头吃好玩好！” 陈玄稳稳接住钱袋，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松了口气的番子。 在京师，只要有东厂或护龙山庄的身份，或者有足够的钱财，两个条件有其一，便何处都能去。 而两种条件齐全的陈玄，随便在街上用块碎银子雇了个向导，后者一点歪脑筋都不敢起，乖乖地带路。 赌坊内热火朝天，多的是赌红了眼的赌徒，光着个膀子满头大汗、期望靠借来的最后一点钱翻本。 只可惜，赌徒注定会失败，从此堕入无间地狱。 不赌，方为赢。 在所有赌徒之间，叫得最响、情绪最激昂、甚至站到桌上去的那个混混，就是陈玄此行的目标——成是非。 成是非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蓝袍，蹲在赌桌上，正摇着骰盅。 随即，他“哐”的一声将骰盅扣在了桌面上，与一众赌徒一齐拍着桌子大叫： “大、大、大！” 骰盅被成是非缓缓揭开，三颗骰子总共一十二点，确实是大。 “好啊！” 成是非大喜，将面前的大堆财物、银子、首饰收拢在一起。 “今天财神爷眷顾我小非非，还是见好就收吧，走了走了！” 然而，陈玄亲眼看见成是非在开盅的时候动了手脚。 骰子原本应该是九点小。 只是成是非在揭开盅盖的时候，偷偷用盅壁剐蹭了其中一枚，这才得到了大。 虽然这不是武功，但却是巧劲。 除非是心思灵动的聪明人，否则很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敢于当这么多人的面出老千，还证明此人胆量颇大。 陈玄走上前，往桌上丢了一锭银子。 “接下来我赌小，你敢与我对赌吗？” “你谁啊？小爷不赌了！” 成是非扭头看向突然杀出的不速之客，“我娘等我回家吃饭，让开。” 他正准备离开，却被眼前一截雪亮的刀刃逼退。 “呵……” 陈玄收回出鞘三分的蛇影刀，似笑非笑：“我允许你走了吗？” “这位客官。” 赌坊的管事见事不妙，带着一伙膀大腰圆的打手走了上来，“坊内严禁滋事！” 见状，陈玄默不作声，只是微露出东厂令牌的一角。 管事当即带着打手请安：“属下等见过档头。” 成是非顿时面色难看。 坏了，这人居然是东厂的档头。 “我一开始要跟你赌，你不赌。” 陈玄看着成是非道：“现在，你不跟我赌一把大的，就休想囫囵离开。” “赌多大？” “赌命。” 第四章 招揽成是非 第四章招揽成是非 正在摇骰子的成是非有些紧张。 虽然他自懂事起就在赌场内厮混，论玩骰子的功夫还没怕过谁。 但毕竟那只是赌徒之间的玩耍，赌资也不过是金银财宝，最多加根手指。 想到这里，成是非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陈玄，赌场管事与打手们像门神一般分列在陈玄的身后。 这个阉贼走狗，居然上来就要赌命？ 刚才，陈玄决定了两人赌大小，而赌资是各自的性命。 为了公平起见，摇骰子自然就得让成是非来进行。 这就是规矩，而江湖就是无数规矩织成的大网。 “哐”的一声，成是非将骰盅按在桌上，慢慢地将盅盖打开。 周围无数被两者之间的赌命而吸引过来的赌徒，同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 只见盅里的三个骰子，向上的一面全是鲜红的六个圆点。 “豹子通杀，通杀啊！”成是非兴奋地手舞足蹈：“管你买大还是买小，我都赢啊！这位大人，你的小命我就收下了！” 为了不被发现出老千，成是非这次是真的全凭自己的技术摇出了豹子。 陈玄眯起双眼，果然是大气运之人，洪福齐天就是说的这种家伙。 不过…… “哦？” 陈玄将手按在桌上，低下头，一副仿佛想要近距离观看的模样。 但同时，他的手沿着桌面释放出内力，将盅中的三枚骰子震得粉碎。 望着已成白色粉末的骰子，陈玄慢条斯理地道：“豹子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呢？” “你耍赖！”见陈玄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震碎了骰子，成是非伸出手指，“你出老千！” “我出老千？” 陈玄哈哈一笑，“在场的各位，可有谁看见了我出老千？” 众人立即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 开玩笑，谁敢得罪东厂的人，还想不想混了？ “你、你们！”成是非气得直哆嗦，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们眼睛是瞎的吗？” 赌徒们纷纷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见这些“好兄弟”竟没一个搭理自己，成是非深感世态炎凉，眼神一暗，眼眶中甚至有泪珠在打转。 他在消沉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向门外，两眼又是一亮： “大哥，你终于来了，你要为小非非做主啊！” 见众人惊讶回头，成是非趁机撒腿就跑。 陈玄不会被这种伎俩所骗，他摇头笑笑，“滑头。” 说罢，抽出蛇影刀一甩，刀刃之间的铁索牢牢捆住了成是非的小腿，令其跌倒在地。 见成是非还想挣扎，陈玄便道：“我这蛇影刀越挣扎越紧，你如果想保住这条腿，最好还是别动。” 成是非听到这句话后冷静了下来，感受着小腿上的冰凉刀刃，十分痛苦：“大爷，我的东厂大爷，你干嘛跟我过不去啊？” “你倒是能屈能伸。” 陈玄收回蛇影刀，缓缓送入鞘中，对身后的赌场管事道：“给我带走。” “档头……”管事结结巴巴道，“不知这成是非犯了什么事？” 陈玄皱起了眉头，“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属下不敢……”管事暗道这新来的档头好生霸道，连忙带着身后的打手拿着麻绳上前：“成是非，对不起啦，要怪就怪你惹了得罪不起的人吧！” 成是非欲哭无泪，“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见目的已经达到，陈玄也没有再逗留，“你们继续玩吧。” 赌场众人赶忙道：“档头慢走！” 回东厂的路上，陈玄一行显得极为招摇。 他身穿褐袍、腰挎蛇影刀，身后跟着两名身强力壮的打手，以及跟猪一样、四肢被麻绳捆在竹竿上被打手抬着走的成是非。 一路上，不时有行人对成是非指指点点。 而成是非闭着眼睛，在那不断嘟囔，“丢死人了，叫我以后怎么混啊！” “赌博不嫌丢人，被官差拿住后游街就嫌丢人？”陈玄走在最前头，“你跟张老三坑蒙拐骗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丢人？” 见陈玄一语道破自己行骗的同伙，成是非这才知道对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意找自己的麻烦。 “大爷，我和张老三只是小偷小摸，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那当然。”陈玄头也不回，“如果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早就被我一刀杀了。” 成是非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洗干净待宰的肥猪。 ———— 东厂刑房。 陈玄坐在上首，成是非跪倒在地，旁边是不怀好意的掌刑百户。 见周围几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成是非暗自心惊。 早就听说东厂吃人不吐骨头，小爷今天怕是要栽。 正想着，陈玄开口了： “成是非，你虽然输了，但肯定不服吧。” 成是非闷着声音回答，“大档头武功高强，成是非不敢不服。”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刺陈玄用内力震碎骰子的举动。 一旁的掌刑百户倒是头一次见到进了东厂还敢阴阳怪气的人，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不服，因为我不是靠赌术赢的你。”陈玄喝着茶，“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除了你以外，没人会认为是你赢。” 成是非只是冷笑。 掌刑百户有心讨好陈玄，上前拱手道：“大档头何须跟这混混废话，只要把他交给我，无论骨头多硬，我们都能让他乖乖听话。” “我让你说话了吗？” 掌刑百户见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只得站了回去。 陈玄又道，“当时我震碎骰子，在场所有赌徒没一个敢仗义执言，你寒心吗？” “寒心。” “若你是旁观者，你会做什么？” 成是非猛地抬起头：“当然是骂你这个以权势欺人的东厂走狗！” “混账！”掌刑百户正要上前给成是非好看，却被陈玄所阻止。 “慢！” 陈玄看着成是非，有些玩味，“我看不见得，你之所以骂我，不是痛恨我仗势欺人，而是痛恨仗势欺人的不是你自己吧？” 成是非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样吧。”陈玄活动了一下脖子，“反正你的命现在归我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本档头的直属番子。” 成是非与掌刑百户都是一呆。 “恭喜，你也是东厂一员了。” 第五章 卷宗 第五章卷宗 曹正淳喝着雨前龙井，正在听手下的例行汇报。 权贵的隐私，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还有天下各处发生的案件在经由情报网络汇集整理后，以卷宗的形式归档，并传达给东厂提督太监曹正淳，由后者选择重要情报再汇报给当今的正德天子。 如果有第三人在旁，得闻这些卷宗，恐怕会目瞪口呆。 因为，在卷宗上详细记录的各种黑暗，可谓触目惊心。 只要知晓了这些别人最隐秘的事情，就等同于握住了他的把柄，进而能令其俯首听命。 可曹正淳已经手握了这些能够掀起轩然大波的卷宗，却依旧不能满意。 答案只有一个。 不够。 远远不够。 当例行汇报结束之后，曹正淳冷着脸，将手中青花瓷的茶盏用内力捏成了粉尘。 “只有这些？” 负责汇报的番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肩背已被冷汗湿透。 “回、回督主，就是这些了……” “废物！一群废物！”曹正淳竖着兰花指，骂道：“一天到晚用这些不痛不痒的卷宗来糊弄咱家！” “镇守边境的十大将军的卷宗呢？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曹正淳朝着皇宫的方向遥遥拱手道：“咱家提督东厂，目的就是帮助圣上监察百官，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十大将军！” 番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敢再说话。 天爪飞鹰见状，用眼神示意番子退下，在一旁劝慰曹正淳，“督主，弟兄们已经下死力了，可十大将军的卷宗已经被先帝移交给了护龙山庄，剩下的蛛丝马迹也全部被毁，想要重新调查出来难如登天！” “咱家又何尝不知？” 曹正淳恨恨地道：“真不知道那朱铁胆给先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主弱而臣强乃动乱之源，太宗爷爷不就是靖难得的皇位，然后创立的东厂吗？” 天爪飞鹰有些尴尬，这些皇家私事，不是他可以评说的。 东厂的卷宗已经如此详细，而情报量还在其之上的护龙山庄，到底有多可怕？ 过了良久，曹正淳渐渐消了气，又问：“陈玄在做些什么？” “禀督主。”铁爪飞鹰答道，“陈大档头正在肃清京师疑案，抓捕的人犯已经令诏狱人满为患。督主，以卑职之见，是否将一部分穷凶极恶者押入天牢？” “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捕。”曹正淳听到这消息后，心情好了许多，“他倒是个能做事的，只是这条初来乍到的强龙，究竟怎么压下的地头蛇？” “大档头前不久在京师赌坊内收服了一名叫做‘成是非’的混混，此人从小混迹于京师，对三教九流之事知之甚详，同样出力颇多。” “哦？这成是非如此有能力，怎么你们都没告诉我？” 飞鹰赶忙下拜，“属下办事不力，请督主责罚！” “罢了罢了。” 曹正淳摆摆手，“飞鹰你本是江湖中人，对这些事不在行也是难免，底下的人狂妄自大，以为背靠着本督主就能肆意妄为，却不知好好办事！须知咱们能有这么风光，都是托圣上的洪福啊！可怜圣上年少有为、英明果断，却背着个昏君的名号。” 说着，曹正淳抹起泪来。 也不知这泪水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 陈玄在得到传令后，立即带上人马，押着一队罪犯送往天牢。 成是非，也在押送的队伍中。 原本，他以为陈玄会带他做一些欺男霸女、敲诈勒索的恶事。 谁知道陈玄这家伙天天就知道破案拿人，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一刻停歇，倒是把成是非的脚底磨出了两个水泡。 工作狂真的好烦啊。 也正因此，成是非才发现东厂诸人虽然确有恶劣行径，但也实实在在地办了不少差事。 只不过确实经常量刑过重、借机敛财。 可欺压良民百姓的事，十分少见。 也难怪，这天底下穷苦百姓有什么好榨的？ 随便抄个小吏的家，不比找老百姓麻烦油水足？ 陈玄走在前头，突然道： “成是非，你一脸便秘的表情，是昨夜吃坏了肚子？” 这家伙莫非背后长了眼？ 成是非吓了一跳，“哪里，我只是在想心事。” 原来，京师最近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自称白鹤道人。 这淫贼色胆包天，居然看上了当朝文华阁傅大学士的千金，在大喜之日，趁着新郎在席间劝酒之时偷偷潜入洞房，妄图强行玷污新娘。 傅大学士刚正不阿，其女受其家风影响颇深，在激烈反抗下，竟被白鹤道人活活扼死！ 这件事引得正德天子龙颜震怒。 当夜，东厂全体出动，在全城追查淫贼，火光照亮了半个京师。 在追堵白鹤道人的过程中，陈玄借助轮回索之能，在一处小巷子里堵住了他。 白鹤道人武功不精，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陈玄轻松将其击败，可奈何因为轻功不行，最后还是让这淫贼逃之夭夭。 他料定白鹤道人必定心怀愤恨、伺机报复自己，于是假意纳妾，请来东厂档头千面郎君以易容术扮成京师花魁玉玲珑，终于将白鹤道人捉拿归案。 此时此刻，这名采花大盗就在押往天牢的凶犯之中，为避免他逃跑，脚上还特意拴着两个重达五十斤的大铁球。 在诏狱到天牢的途中，有一段必经之路靠近城墙，而当押解人犯的队伍在经过这里的时候，白鹤道人突然双脚一蹬，居然拖着总共百斤重的铁球沿着城墙扶摇而上。 不多时，他已经快越过城墙。 一旦被白鹤道人走脱，那就真是飞鸟入林、难寻踪迹了。 成是非眼尖，立马叫道：“不好，这淫贼要跑路！” “哈哈哈！” 白鹤道人得意的笑声从半空中传来：“你们这帮朝廷鹰犬还想抓住爷爷？要不是天下第一庄规矩繁多，你爷爷早就去做那天下第一轻功高手了！” “你说你轻功天下第一？我看不见得。”在白鹤道人耳旁，陈玄的声音冷冷传来，“你还是给我下去吧。” 说罢，一道匹练似的刀光直击白鹤道人的后背，撕开了接近一尺的血痕。 白鹤道人发出一声惨叫，掉落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玄居然能后发先至地追上自己。 更重要的是，陈玄使用的居然是与自己同出一门的武当梯云纵。 梯云纵明明绝不外传。 如果这东厂走狗会梯云纵，当晚自己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除非…… 这东厂走狗竟然光靠看就学会了武当轻功？ 第六章 天牢 第六章天牢 梯云纵，可是三丰祖师亲创，不以步伐繁复多变来迷惑对手，而是让身体轻灵、进退自如。 这门去繁就简的上乘轻功，练成者无不身轻如燕、缥缈难寻。 即便是在轻功上颇有天赋的白鹤道人，练成梯云纵也花了好几年的苦功。 陈玄光靠看就能领悟，怎么可能？ 白鹤道人当然不知道，当他被陈玄捉拿的时候，梯云纵就已经被陈玄用轮回索抽取并推演至小成。 爬得越高，摔得也就越痛。 当弥漫的灰尘散去后，只见躺在地上的白鹤道人出气多进气少、七窍流血，浑身大半骨头已经折断，像一块烂泥一般。 他还能有条命，全靠武当内功心法的精妙。 不愧是这世界八大派之一。 “你这淫贼，没事爬那么高，这下摔不死你。”成是非蹦蹦跳跳地来到白鹤道人身边，拍着手道：“活该！” 他也看不惯这等欺辱良家妇女的淫贼，随即往白鹤道人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陈玄在旁边冷笑，让人架起人事不省的白鹤道人，继续启程。 “原本这家伙还能活到秋后问斩的时候，现在看来……哼。” 接下来，一直到他们抵达东厂，将罪犯全部收押，也再无其他事发生。 天牢，建于地下，共有九层，深达百米。 其中多有陷阱暗道、环境错综复杂，并在墙内灌注铜浆，可谓插翅难逃。 更有一队人马日夜不停地在其中巡视，任何武林高手一旦被关进天牢，当即便会被刺穿琵琶骨，用不出任何力气。 天下第一庄中的天下第一刺客杀无赦，专擅破解一切密室，也对曹正淳对天牢的设计感到敬佩。 陈玄带着成是非在天牢中一边听着看守的介绍，一边四处查看。 作为东厂主管侦缉的大档头，他以后少不了和天牢打交道。 只听看守道： “此人是崆峒派的张雄英，会一手阴毒无比的三阴掌，寒毒可侵人肺腑，因为洗劫并屠杀关中首富满门而被捉拿归案。” “此人是昆仑派的辛青骢，在西域为害多年，是一伙马贼的首领，洗劫来往商队共百支。” “此人是魔教的金玉媚，擅用蛊毒害人，更妄图借机控制圣上，被督主亲手制伏。” “此人……” 成是非越听越是心惊，天牢里关押的犯人大都来历不凡，犯下的罪更是耸人听闻。 而其中的大半狠角色，都是由东厂缉拿归案。 那些自吹自擂、大名鼎鼎的大侠，面对同门犯下的累累血债，不闻不问。 而大名鼎鼎的护龙山庄，似乎也没干什么正事？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陈玄在旁提醒道，“好人坏人，不由别人一句话来定，应当观其行、听其言。” 成是非觉得陈玄虽然可恶，但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说来，这个陈大档头整天凶巴巴的，但好像没干什么恶事。 似乎，还是个好官。 只是成是非天生好动，让他每天老老实实办差，简直就跟要他命一样。 成是非正想的入神，没留神到前方陈玄的脚步已经停下，险些撞了上去。 一旁的看守见状，道：“二位大人，天牢已到底，前路不通，我们还是回去吧。” 成是非不解，“前面明明还有路，怎么就不通了？” 看守见成是非一路与大档头陈玄同行，不敢怠慢：“禀大人，前面就是天牢第九层，关押有一名神侯亲手捉拿的人犯，名为古三通。此人武功高强，曾在太湖之畔连杀八大派高手一百余人，天牢本困他不住，只因与神侯一战前立下赌约，如果输了，从此以后看到神侯之名便寸步不能进，这才自困于此。” “我等只是每日丢些吃食进去，每隔两年，为了确认这古三通生死，便会有一位八大派的高手下去确认，可却无一归来。” “我也听过这人的名号。”成是非打了个寒颤，“不是吧，真有这么厉害？” “是啊，我也不信。”陈玄又眯起了眼，“我看这古三通说不定已经死了，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吧，这人这么厉害，我怕大档头你有危险啊。” “没事，我不下去。”陈玄拍了拍成是非的肩膀，“你去。” “恩？” 成是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玄一掌送向前方。 被陈玄拍向天牢九层的成是非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竭尽全力地想要停下，可无奈最终还是掉了进去。 “陈玄，你不得好死！” 绝望之下的成是非放声大骂，一样无济于事。 很快，他就落到了地面，发现面前有块铁碑，上面正写着工整的“铁胆神侯”四字。 “铁什么神什么？” 成是非认字不多，这时发现铁碑后头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 这人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臭味，被铁索牢牢捆绑在地上，正用一对异常闪亮的眼睛紧盯着成是非。 他正是古三通。 “前……前辈。”成是非赔笑着刚想说话，突然就被一股古三通身上传来的绝强吸力吸至面前。 本是密不透风的天牢第九层，在此刻因古三通的内力而狂风大作，稻草、灰尘、昆虫、老鼠都被吸向古三通的方向。 成是非被古三通伸手按住天灵盖，只感到对方的体内仿佛有一个旋涡将自己的一切吞噬，浑身立即变得瘫软无力。 “咦？四年没送人过来，这次送来的居然是个不懂武功的家伙，未免太瞧不起人！” 古三通不知为何大发脾气，松开成是非，将他丢了出去。 成是非如蒙大赦，只感觉自己刚刚在生死之间徘徊，这才松了口气。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因为自己不会武功而感到开心。 见眼前古三通似乎很讨厌铁胆神侯，成是非连忙附和道：“对，朱无视就是个白痴、蠢蛋、大废物！” “哈，说得好、说得好呀！”古三通哈哈大笑，跟个孩子似地在原地蹦跶，“他就是个大蠢蛋！” 成是非看着眼前激动的古三通，竟觉得十分亲切。 “我看你穿着一身褐袍，莫非是东厂的人？”老者停了下来，语气尖酸道：“怎么，你们东厂也想打我古三通的主意？曹正淳那废物点心怎么自己不来？” “……”成是非看着古三通身后墙上的八具干尸，害怕地吞了口唾沫，决定实话实说：“我是赌输了，才把自己赌进了东厂，我可不是自愿的啊。” “什么？” 古三通两眼一亮，“你也是和人打赌输了才进来的？” “对……对啊。” 第七章 传功 第七章传功 “也罢。”古三通道，“你既不懂武功，又和我一样，因为和人赌斗而进入天牢。想来这也是缘分，我也没得挑了，就你吧！” “什么就我啊？” 成是非正觉得莫名其妙，却看到古三通挣脱镣铐，两只手如铁爪般将他的衣服撕碎。 “色魔啊，救命啊！！！” 成是非没猜到古三通是想传功给他，而是以为对方喜欢那个调调。 难道说我成是非一介童男子，居然要在今天失身给一个男人？ 被吸功大法紧紧吸住的成是非无力挣扎，见古三通的老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绝望地大喊起来。 “救命啊！！！！” “且慢。” 陈玄如神兵天降，落在天牢之中。 “大档头救命啊！这个老色鬼想要非礼我啊！” “东厂走狗也想来坏我的事？我既已吸了八大派的高手，就不怕再多吸你一个！” 说着，古三通将成是非一丢，抬手就想擒住陈玄。 陈玄运转内力至全身，两脚像铁杵般刺入地面，却也难挡吸功大法的吸力，一寸寸地向古三通移去。 可陈玄这次下来，本来也不是为了与古三通为敌。 他将蛇影刀插进身前地面，大喊道：“古老前辈，你难道不想见到自己与素心的孩子吗!” 古三通听到“素心”二字后，身躯巨震：“你说什么！” “我刚才说。”陈玄见压力骤然一轻，松了口气，“你与素心有一个儿子。” “我有儿子？”古三通喃喃道：“我古三通有后？我古三通有后了！他在哪？” 接着，古三通发疯似地大叫，“快告诉我！不然我就用吸功大法将你吸成人干，和那八个废物一样！” 成是非吓个半死，屁滚尿流地跑到陈玄身后，只伸出个头看向古三通。 陈玄笑了笑，一把揪出成是非。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你说他？” 见古三通陷入了沉默，成是非叫道：“大档头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我成是非虽然和娘走散了，可我知道我娘叫兰姑啊！” “你骗我！” 古三通再度疯魔起来，身形一闪就快来到陈玄面前，瘦骨嶙峋的手如同苍鹰的利爪，扣向他的咽喉。 陈玄暗恼成是非管不住嘴巴，赶忙解释：“你只知道你的娘叫兰姑，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名字叫程欢，当年正是素心的邻居！” 听到熟悉的名字，古三通再次停下，手离陈玄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再慢一刻，陈玄的喉咙就要被捏碎。 真是太险了。 这古三通金刚不坏神功已有四十年功力，再加上吸功大法获得的八大派高手的武学，堪称武林的一部活字典，陈玄绝不是对手。 “难怪我见到这小子就不忍杀他，甚至还想传功给他……”古三通看向成是非的脸庞，“原来是这样？” “大档头，你说的是真的？”成是非也动摇了，“古前辈真是我的生父？” “还能有假不成。”陈玄冷哼道，“你别忘了我是天下第一神捕。我助你们父子相见，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刚刚还咒我不得好死？” “嘿嘿……大档头你大人有大量嘛。” 古三通大喜大悲之间，已是老泪纵横，两手捧着成是非的脸细细端详。 他见成是非古灵精怪的样子像极了年轻的自己，心中已是信了八分，但仍然问道：“我怎么相信你这东厂走狗没有骗我，只凭你一张嘴吗？” “呵……” 陈玄将蛇影刀如拐杖般拄在地上，缓缓道：“二十年前，古老前辈与八大派高手共一百单八人相约在太湖之畔决战，以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最后用吸功大法将他们全部击杀，对吗？” “哼，这不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事情吗？”古三通嘲讽道：“这也需要卖弄？” “这件事虽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但却不是事实。” 陈玄话锋一转，“事实是，铁胆神侯朱无视早早地混入八大派的队伍之中，以吸功大法将其逐个击破。当你按照约定时间前来赴约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地尸体，更是从此变成江湖上被人人唾骂的大魔头！ “从此之后，你被八大派的人恨之入骨，更因此无暇照顾素心，而将其托付给了朱无视。在一年之后，你于天山绝顶与朱无视决战，以半招之差输给了他的纯阳指，而另外半招则打在前来劝阻的素心身上，若不是朱无视随身携带着一粒天香豆蔻，素心当日便要香消玉殒。 此战后你信守承诺，被朱无视关押至天牢第九层，直至今天。” “原来那一百零八人果然是朱无视所杀。”古三通沉默许久，“当时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你从何处得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玄答道，“你虽然没有成为天下第一，但拥有了素心。而朱无视成为了天下第一，却无法得到最爱的人。” “这是真的吗？” 听闻陈玄口中的江湖秘辛，成是非颤抖地道：“你……真是我爹？” “没错，我是你爹，还是个比朱无视更蠢的蠢蛋。”古三通惨笑，“到头来，我不仅没有成为天下第一，还辜负了素心……” 陈玄见成是非与古三通刚刚相认，父子之间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于是知情识趣地悄悄退了出来。 在他身后，隐隐有嚎哭声传来，更间有如痴如狂的大笑。 不知过了多久。 成是非红着眼睛从天牢中走了出来，对陈玄深鞠一躬。 “大档头，我爹找你。” 陈玄默默点了点头，走过铁碑。 这时的古三通，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气息也衰落至令人无法察觉的地步。 “大档头让我父子二人相见，此恩难忘，可惜我纯阳指伤发作已命不久矣，如今又将一身功力尽数传给了非儿，却是无法再报答了……” 陈玄摇摇头，“你若想要报答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古三通挣扎着坐起，好奇道：“此话怎讲？” “古老前辈的事迹在江湖上如雷贯耳，我亦早有耳闻。” 陈玄拱手道，“我生性喜欢捉拿武功高强之人，古老前辈如果想要报答我，不如逃出天牢让我抓一回？” 古三通定定地看了陈玄半天，突然笑了，“哈哈哈，别人都说我性如顽童，这才给我取了个不败顽童的诨号，怎么你这人比我还奇怪？” 陈玄依旧坚持，“希望古老前辈能答应我。” “可我答应了朱无视，看到他的名号则寸步不能进。”古三通叹气道，“可惜我这一生言出必行，否则答应你又无妨？” 第八章 托孤 第八章托孤 “简单。” 陈玄转身的同时，已是抽出蛇影刀在手。 他看着那块刻有“铁胆神侯”四个大字的铁碑，将蛇影刀双手举过头顶。 然后，以力劈华山之姿向其劈下！ 蛇影刀再次于空中分成数截带刃的铁索，在陈玄内力的灌注下本就重若千钧、再借助弹性形变带来的力量，如一道青色闪电将铁碑斩得四分五裂。 这正是蛇影四杀之——北望！ 如天降霹雳、无可阻挡。 “好刀，好刀法。”古三通赞叹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佩剑，但剑法却实在不精。” “前辈谬赞了，如今铁胆神侯已不在，恭请前辈出关。” 陈玄收刀入鞘，“成是非，还不过来扶你爹出天牢？” 成是非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了进来，将古三通从地上扶起，跟随着陈玄向地面走去。 上方的看守听到下头发出巨大的声响，正六神无主，见陈玄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见陈玄身后的成是非扶着古三通，好奇地问道：“大档头，这人是？” “不败顽童古三通。”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 虽然二十年不见天日，但古三通的名号仍然响彻整个江湖。 听到这个名字，看守双脚一软，竟然被吓倒在地。 陈玄见状，也懒得理会他。 成是非已经从古三通纹在自己身上的秘籍中学会了武当梯云纵，与陈玄一左一右架住古三通的胳膊，很快就用轻功冲出天牢，来到了地上。 恰逢艳阳高照，刺眼的光芒令身体衰弱的古三通几乎睁不开眼。 当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之时，这位二十年前叱咤武林的高人，如小孩般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真好啊……” 一边的成是非目睹这个场景，虽然紧咬嘴唇，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能在死前从天牢中出来转一圈，我古三通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古三通淡淡地道，“陈大档头，你的心愿已了，我们回去吧。” “爹！” 成是非再也忍耐不住，“我带你去找娘，好不好？” “乖儿子，爹已经不行了。”古三通慈祥地道：“我关在天牢二十年，如今已无处可去。有道是落叶归根，不如就呆在那里。” “成是非。” 见成是非只是痛哭流涕，陈玄皱起了眉头，“你爹最后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古三通摆摆手，“陈大档头，非儿的性子与我年轻时一般跳脱，但心地却不坏，你要多费心…… 你虽是东厂档头却一身正气，更是不畏强权，不愧为天下第一神捕。 非儿虽然得了我全部功力，却尚未能融会贯通，烦请你好好教导他，莫要让他步了我的后尘。 更不要让他走上邪路。”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听到古三通托孤，陈玄郑重地点点头，“晚辈记住了。” 当陈玄与成是非二人将古三通送回天牢底层，放在呆了二十年的石床上的时候。 一代豪侠古三通，已经永远闭上眼睛。 成是非忍着泪水，将古三通摆成双腿盘坐的打坐姿势，一如生前。 然后他跪伏于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我成是非不是野种，我的老子更是这江湖鼎鼎有名的英雄。 虽然你没有养过我，但却把一身武功全部传输于我。 这情，我领了。 你的仇，我一定报！ 我成是非与铁胆神侯朱无视，不共戴天！” 一旁的陈玄闭目凝神，他的脑海中正出现无数血色小字。 分筋错骨手、大力金刚指、昆仑烈焰掌、玉女剑法、峨眉穿心掌…… 更重要的，是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两门奇功，也包含在了其中。 看来，虽然仅仅只是出了天牢的门，轮回索也认为陈玄完成了缉拿古三通的任务。 而抓住古三通的价值，更是高达3个奖励点。 陈玄原本想使用奖励点将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都点至小成，却发现这两门功法的消耗极大。 尤其是吸功大法，3个奖励点都用进去，也不过堪堪小成。 不过从此刻开始，陈玄就是这世上继天池怪侠、古三通之后，唯三同时掌握了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的人。 这是因为古三通在传功给成是非的时候，也许是心有疑虑，所以并没有将完整的吸功大法传给他。 他选择将吸功大法的一部分，也就是化功大法，刻在成是非的身上。 化功大法能够化去敌人内力，却不能反哺自己。 也许是古三通认为吸功大法过于邪异，决定不再让其继续流传。 实际上，以古三通的修为，即便是内力全失，也不会这么快就死。 一方面是因为直接伤及经脉的纯阳指伤复发，另一发面则是因为他反向使用吸功大法，将自己的武学修为与理解一并传给了成是非，耗空了精气神，因此而油尽灯枯。 只是古三通的功力实在过于深厚，成是非从小便没有接触过武功，一时间难以消化。 是以所有武学全部沉睡在成是非的脑海里，只有他亲眼看到刻在身上的秘籍才能使用出来。 古三通死后，遗体坚硬如铁，隐隐泛出金光，恐怕百年也不会腐坏，如同佛门高僧大德的金身一般。 而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的妙用了。 “大档头。” 成是非行完礼，站了起来，“我原先以为东厂全是十恶不赦之辈，更是天下间的动乱之源。 现在看来，我错了。 恶的不是东厂，是人心，是不愿受拘束的武林中人，还有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相比起来，东厂的人至少活得真实。” “咳咳……”陈玄咳嗽几声，“也不尽然，这世间还是有心地良善之人的，你不要太偏激了。” “大档头，你赌赢了我的命，更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大恩没齿难忘，我想拜你为师！” “拜我？”陈玄奇道：“你的武功已经比我高了，成为一方豪侠更是指日可待，东厂恐怕都要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拜我干什么？” “我要向你学的不是武功。”成是非坚定地说道，“而是惩奸除恶、弘扬公道的方法，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也是我爹的愿望。” “好说，只是我对古三通前辈十分尊敬，收你为徒可不行，你以后就叫我一声师兄吧。” 第九章 再遇云罗 第九章再遇云罗 陈玄如愿以偿获得了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大法。 至于古三通的四十年功力，还是落在了成是非的身上。 不过，那本就是成是非应得的东西。 作为这方天地的主角之一，成是非不可能被人占据应有的奇遇。 无论中间发生任何波折，古三通的功力最终都会落到成是非的身上。 这是势，也是命。 天地之间，大势不可逆，小势却可改。 如今，成是非已经彻底站到陈玄一边，这世间将再也没有护龙山庄的黄字第一号密探。 在陈玄与成是非的通力合作下，整个京师一年的疑案被一扫而光。 正德天子龙颜大悦，曹正淳连带着脸上有光，这天更是突然召见了陈玄与成是非。 “陈神捕，咱家可真没有看错你啊。” “还是督主领导有方。” “诶。”曹正淳笑得更是开心，“大档头哪里话，这都是你的本事啊。” 说完，他看了看站在陈玄身后的成是非，“这位想必就是近来有名的成是非了？” 成是非拱手，略显冷淡地道：“成是非见过督主。” 天牢中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曹正淳。 他看着成是非，语气虽然热络，但眼底却隐藏着寒光：“令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真是可惜他一代人杰，最后却老死狱中，不知是否……” 曹正淳言下之意，不过是想知道古三通是否有传承而已。 陈玄哈哈大笑，“督主不必担心，古老前辈虽已仙逝，却将一身修为尽数传给了我这师弟。他若能融汇贯通，必是国朝栋梁！” “是吗，原来如此。” 曹正淳勉强笑了笑，心中更是忌惮。 原本这世上武功可能高过他的只有铁胆神侯与古三通，没想到古三通死后居然还有传人。 好在对方毕竟是东厂的人，名义上仍受自己节制，目前也没表现出喧宾夺主的野心。 至少护龙山庄与朱无视未倒之前，陈玄与成是非都是自己的强援。 曹正淳了解清楚后，便道：“圣上知道了陈神捕的事后，想要见你一面，咱家特意找你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明日做好进宫面圣的准备。” 说罢，他端起茶盏，表露出送客的意思。 陈玄与成是非只得起身告辞。 京师内，正下着蒙蒙细雨，打湿了不知多少行人的衣角。 明明是贵如油的春雨，不知为何却有一股渗入骨髓的凉意。 陈玄在前头走，而成是非则在后头跟，“这曹老狗皮笑肉不笑，一副嫉贤妒能的小人做派，师兄为东厂出力颇多，他倒好，反倒忌惮起你来了。” “怎么，我都没说什么，你反倒跟受了委屈一样？” 陈玄笑了，“我办差难道是为了得到他曹正淳的好处吗？” “那是为了什么？师兄每日到处奔波，如此辛苦，都快把天牢和诏狱都填满了。”成是非有些疑惑，“莫非师兄也和什么人有仇，想要借机报复？” 陈玄摇头。 “那师兄是想让皇帝封你个大官做做？” 陈玄还是摇头。 “那师兄是想名扬天下、受万人敬仰？” 陈玄仍旧摇头。 成是非越发摸不着头脑，“这世间人人追求的不过名利二字，师兄不为名不为利，那到底为的什么？” 陈玄脚步不停，“我辈行事何须他人评定，但求问心无愧。” 没多久，他们回到了住处。 东厂虽大，却并没有陈玄的栖身之所，所以他暂时居住在京师帽儿胡同的一间院子。 成是非自从认他为师兄之后，也住了进来。 因为明天要进紫禁城面圣，二人决定先回来沐浴更衣，负责传授礼仪的太监也已经到了陈玄家的门口等待。 两位小太监体形十分瘦小，一身绿袍，低下头站在一边，显得十分恭谨。 陈玄刚走过他们身边，突然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把上，将蛇影刀抽出三寸。 原来，其中一名小太监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陈玄扑来。 陈玄微微一闪，蛇影刀微微出鞘，架住这把偷袭的匕首。 成是非转身便用分筋错骨手擒住另一个魂不附体的小太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街行刺？” 他与陈玄配合多次，自然知道眼前这刺客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伤不了陈玄，反倒是要确保其同伙不会逃走。 被成是非擒住的小太监抬起头，哭丧着脸道：“郡主，救我呀！” 声音悦耳，明显是个妙龄女子。 袭击陈玄的，当然就是当天在去赌坊的路上曾有一面之缘的云罗。 而这个被成是非擒住的小太监，则是云罗的贴身侍女。 架住云罗郡主匕首的陈玄看着面前倔强的俏脸，有些头疼：“怎么，你堂堂一个郡主扮太监还扮上瘾了？” “上次被你吓住了，这次一定要让你瞧瞧我的厉害。”云罗郡主咬牙，“本郡主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一代英雌，看招！” 电光火石之间，云罗收回匕首，再度攻来。 她自幼经受八大派高手指点，所学虽然都是八大派的真传，无奈杂而不精。 步法用的是峨眉派九宫步，匕首走的却是华山派夺命连环剑的套路。 看似强强联合，实际手脚互相牵制，反而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就连没多少比武经验的成是非，也开始摇头。 这个郡主，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绣花枕头。 教她功夫的师父，恐怕只是抱着哄小孩的心思，才弄得云罗没有一门功夫练到了家。 陈玄自然不会与她客气，他左手持着连鞘的蛇影刀，用拇指轻顶刀盖，右手搭在刀柄上。 这正是蛇影刀名为西进的四杀之一，脱胎自扶桑名为居合斩的拔刀术，惟一不会形变为链刃的一式。 讲究的，是快、准、狠三字。 电光火石之间，蛇影出鞘。 后发而先至的长刀如一道青芒，精准而迅捷地将云罗郡主刺来的精铁匕首连根斩断，而后横在了她的粉颈上。 望着面无人色的云罗，陈玄有些无奈： “郡主，你就老老实实呆宫里绣花不好吗？” “不好！”云罗嘴硬道，“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收我为徒！” 这郡主，原来不是来寻仇的？ 陈玄顿感头大，“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成是非，带她们进去。” 成是非点点头，坏笑着看着陈玄。 第十章 面圣(上) 第十章面圣（上） “你就教我武功吧，求求你了！” 陈玄喝着茶，对面前的云罗郡主视而不见。 虽然比不上曹正淳的雨前龙井，但这壶高沫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至少，够干净，没血腥味。 本来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可偏偏面前有个和泼妇似地上蹿下跳的金枝玉叶。 惹人心烦。 这云罗是个武痴，向往江湖都快魔怔了。 可她却不知道，江湖也是座围城。 外头的人想进去，里头的人想出来。 “你如果不教我，我就不教你面圣的礼仪，让你在皇兄面前出丑。” 云罗眼珠子一转，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御前失仪，可是要杀头的！” 陈玄笑了，“陈某大好头颅在此，谁若想要尽管来试试。” 见这人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云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侍女何曾见过云罗受过这等委屈，“郡主，神侯不是为你找了许多师父吗，我们何必求他。” “你懂什么呀。”云罗气恼道，“那伙人都在骗我！” 成是非有些心软，“师兄，我看不如……” 你到底站哪边的？ 陈玄看着成是非，无奈地摇摇头。 难不成千里姻缘一线牵，你和这云罗郡主愣是天生一对，怎么都能撞到一起？ “武功，我不教。我自己尚且学艺不精，怎么好厚着脸皮传道授业。” 陈玄突然道，“郡主身兼八大派真传，但凡只要吃透其中一门，都是江湖上一顶一的好手。 你若想要见识江湖，可以。 但江湖凶险难料，如果你能获得圣上同意，可以跟随我办案。 假以时日，成为另一位铁胆神侯也未可知。 如果不答应，那你就走吧。” 成是非听到“铁胆神侯”四个字的时候，冷笑一声，面露不屑。 云罗郡主虽然涉世不深，但才思敏捷，已经听出陈玄这是最后通牒，没有更多条件可讲。 虽然不能跟随他学武，但如果能够与之办案，让他指点自己几句不是自然的事吗？ 更何况，深宫大内虽然锦衣玉食，但却规矩繁多，她早已不耐，觉得自己和一只养在宫中的金丝雀一般。 也许再过不久，就会被皇兄嫁给某位权贵之后，或者为了大明远涉重洋。 听闻，扶桑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广就有求娶自己之意。 开玩笑，她才不要嫁给那些倭人。 “弟子愿意，请师父喝茶。” 云罗眼珠子一转，殷勤地倒了杯茶双手奉上，显得很是乖巧。 旁边的侍女哪见过云罗这种举动，眼睛都快瞪出眼眶。 陈玄默然不语，喝下了云罗奉的茶，算是认了这个弟子。 云罗见目的达到，非常开心，看向一旁的成是非：“云罗见过师兄。” 成是非坏笑道，“诶，你这就错了。” “哪里错了？” “嘿嘿，我与陈师兄乃是以师兄弟相称，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叔才对。”成是非调笑道，“乖师侄，快叫一声师叔来听听？” 云罗不依，当即就要和成是非打闹。 翌日清晨。 紫禁城的大朝会结束，文武百官各自打道回府，云罗亲自引领陈玄等人来到了御书房。 年方弱冠的正德天子正穿着一身金色龙袍，站在一副舆图面前细细端详。 陈玄看出舆图十分详细，乃是一副仅有些许错漏的世界地图，上面还有葡萄牙文的批注。 “臣陈玄（成是非），见过圣上！” 第一次卸下佩刀的陈玄与成是非走到皇帝身前，只拱手作为礼节。 一旁随侍的曹正淳见状，大怒道：“大胆陈玄，天子面前为何不拜？来人啊！” 在外值岗的禁军听到呼喊，鱼贯而入。 这时，正德天子却将手一摆，“曹大伴，陈神捕乃海外高人，不必多礼。” 见正德发话，曹正淳连忙使了个眼色，让禁军退了出去。 正德天子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英气的面孔。 他虽然年少，但头角已显峥嵘，胸中自有抱负，与那个民间盛传的昏君完全不同。 看着陈玄身旁笑嘻嘻的云罗，正德先是一愣，而后板着脸。 “云罗，你怎么在这里？” 云罗得意道：“皇兄，我已拜了陈神捕为师，要跟随他闯荡江湖！” “胡闹，你身为朕的皇妹，怎么能随意抛头露面！”正德天子摇摇头，“稍后再跟你说，你先退下。” 云罗将嘴巴一撅，“我不。” 正德向来对这个妹妹没有办法，只好让她继续呆在身前，“让陈卿家见笑了。” 陈玄低下头，“哪里，圣上与云罗郡主兄妹情深。” 恩威并施，还利用云罗郡主显得自己很有人情味。 这个皇帝，果然不简单。 正德见陈玄不卑不亢，应对自如，眼中闪过赞赏之意。 他从袖中取出由曹正淳代为献上的左轮手枪，“陈卿家的这把手铳如此精巧，却能够击穿三层甲胄。你自海外归国，想来对海外的事情知之甚详，泰西之国的火器真有这么厉害？” 成是非见正德召陈玄觐见，居然是问手铳之类的玩物，不免有些失望。 唯有陈玄明白了正德的意思。 “陛下，臣这把手铳即便是在泰西，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但泰西诸国的火器确实要强于大明不止一筹。 如今倭寇祸乱东南尚且屡禁不止，如果泰西诸国倾巢来犯，恐怕不出几日，大明天下便有社稷倾覆之危。” 正德听到这句话后面带忧色，强作笑容道：“陈卿家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朕有皇叔与曹大伴相助，天下太平。”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 陈玄看着脸色大变的正德，直言不讳：“如今圣上为制衡神侯放任东厂坐大，使朝臣分为两派互相倾轧，更引武林人士下场，令江湖处处血雨腥风，圣上的位子不稳，天下更不太平。” 云罗在一旁迷惑不解，看看陈玄，又看看正德，“你们在说什么啊？皇兄什么时候要对付皇叔啦？” 曹正淳脸色大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正德则死死盯住陈玄，“云罗，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云罗就算再刁蛮，也知道事有蹊跷。 她见皇兄语气郑重，更是感到莫大压力，于是不敢再耍性子，匆匆领命而去。 在云罗走后，正德缓缓开口： “陈玄，朕倒是小瞧了你。” 第十一章 面圣(下) 第十一章面圣（下） “陈玄，朕倒是小瞧了你。” 陈玄昂首答道：“我却不敢小瞧陛下。” “既然话已经说透，不妨有话直说，你到底所为何来？” “愿为陛下除去铁胆神侯与护龙山庄。” 陈玄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令正德天子与曹正淳再次大惊失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正德天子回过神来后，笑道：“皇叔可是公认的忠臣，更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庙堂与江湖中的拥护者如过江之鲫。 曹正淳的东厂有朕全力支持，也只是勉强和皇叔抗衡。 你一个从海外归来无根无基的浪子，也敢说出这种话？” “我知道神侯有天下第一首富万三千的支持，财力可与朝廷相比，还手持十大将军的卷宗，可以此获得虎符号令边军，手下更有密探无数、天下之间没有查不到的事情。 然而，天子之怒，血流漂杵；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神侯再强，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 天下动荡已久，陛下与神侯之间的胜负，还是早日决出的好。” 正德听了后，皱眉问道：“你莫非要效仿荆轲刺秦、杀了皇叔？可皇叔武功天下第一，曹正淳已是朕所见过的武功最强之人，他也不敢说能赢下皇叔。” “陛下可知道古三通？” 正德点头，“我当然知道，当年正是皇叔胜了此人半招，将其押入天牢。” 陈玄指向成是非，“他便是不败顽童古三通的传人，如果这世上有人可以击败神侯，就只有他了。” “当真？”正德先是喜出望外，然后又面露疑惑：“曹正淳，你为何没告诉朕？” 一旁的曹正淳慌忙跪倒于地，“老奴……老奴只是……” 陈玄知道，曹正淳是怕自己与成是非抢了他的风头，分了他的圣眷。 曹正淳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正德的信任，自然将东厂视作自己的禁脔，不容他人窥伺。 于是，陈玄为其解围道：“曹督主还是忠于陛下的。” 一旁的曹正淳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的目光。 正德叹息道：“你啊，心胸狭窄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起来吧。” 曹正淳从地上站起，面露尴尬之色。 正德听到有望击败神侯，喜上眉梢：“既如此，尔等打算何时动手？” 他自登基以来，便被神侯压制至今，如今听到有望翻身，哪里还忍得住？ 陈玄暗叹，正德还是有点沉不住气。 如果自己没出现在这个世界，要不是有天地玄黄四大密探反水加上素心自刎，恐怕正德真斗不过神侯。 朱无视拥有如此雄厚的实力，却甘于俯首称臣十余年，所作所为无一点逾越之处，心计可以说和他的武功一样深厚。 真是可怕。 “护龙山庄实力雄厚，更有天下第一庄在旁协助，想要击杀神侯首先得削其羽翼。”陈玄答道：“实不相瞒，我已有确凿证据，神侯与为祸东南的倭人有勾结。如果这事被天下人知道，他将身败名裂。” “这是真的吗？”正德又惊又怒，“好一个皇叔，其心可诛！” “我看此事有蹊跷。”曹正淳忍不住道：“我与神侯打交道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与倭人有勾结。” 陈玄反问道，“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使用的就是扶桑伊贺派忍术，更有“上忍”之名，督主不会不知道吧？” “这事我当然知道。”曹正淳冷哼，“不仅如此，段天涯在扶桑的时候，还与柳生家的小姐有私情。可这是段天涯自己的事，和神侯有什么关系？” “那督主又知不知道，柳生家背后的人就是神侯？” 曹正淳一呆，“这……” 正德毕竟不通武功，说了这么久后也有些困乏，他闭目养神、思量了片刻后道：“曹正淳。” “奴才在。” “你提督东厂近二十年，却不如陈神捕对皇叔的了解深，你可知罪？” 曹正淳立即跪地求饶：“奴才知罪，但老奴对皇上绝无二心啊！” “你若敢有二心，还活的到今天？”正德冷冷地看了曹正淳一眼，对陈玄道：“陈神捕，你既已是东厂第一大档头，主管侦缉事，为方便行动，朕就不为你加官进爵了。” 说着，正德从袖中掏出一面令牌，上面刻有“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陈卿家，这是免死金牌，持有此牌者如朕亲临，可调动东厂一切资源！ 我不管你用任何办法，一定要为朕除去这心头大患。你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你！” “臣唯有一个请求。” “说。” 陈玄深深地看了正德一眼，“愿陛下做个好皇帝，我必提朱无视项上人头来见陛下。” “好，君无戏言，朕等着你。” 说罢，正德带着曹正淳拂袖而去。 曹正淳虽然天罡童子功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却在正德这个完全不懂武功的皇帝面前俯首帖耳，说来也令人奇怪。 想来，应该是身为皇帝的人有着能够轻易控制宦官的手段。 否则，正德也不可能如此放纵曹正淳与东厂。 只是这手段到底是什么，陈玄毕竟不是皇帝，无法知晓。 “师兄啊。”成是非等正德走后，对陈玄小声道：“我说，这个小皇帝还真挺有气势的，我刚刚都被他吓到了。” “他年少登基，却能和朱无视周旋多年，当然不是一般人。” 陈玄道，“昏君的说法，恐怕是朱无视为了篡位而故意炮制的谣言。只是这位圣上聪明是聪明，但刻薄寡恩，望之不似人君。” “那你还要帮他？” “这世上玩弄政治的人没有最烂只有更烂。”陈玄冷笑，“我之所以帮助这位正德天子，只是因为朱无视比他还恶心。” “那这么说，天下老百姓岂不是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等将朱无视扳倒，我就要回到海外，此生恐怕难再重逢。”陈玄拍了拍成是非的肩膀，“为民谋利的事情，得靠你。” 成是非跟随陈玄这么长的时间，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师兄。 听到这句话后，也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玄将正德御赐的免死金牌收入怀中，向宫外走去。 第十二章 清洗 第十二章清洗 东厂。 曹正淳托病不出，只在宫中伺候皇上，将一切大权交予陈玄。 陈玄坐在曹正淳的位子上，手下是雕刻为虎头的扶手，看着站在面前的一众东厂高手： “兵部尚书杨宇轩在朝会上弹劾督主及东厂，现已被下狱、不日就要处斩，只剩一双儿女被护龙山庄劫走。” “大档头的意思我等明白。” 东厂精锐黑衣箭队的首领皮啸天向前一步，说道：“我这就带人去将杨宇轩的后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陈玄没有反应，而是将目光看向千面郎君、还有湘西五毒——金蚕、蝎子、蜈蚣、丑蟾、毒蛛。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杨宇轩诬陷东厂、罪在不赦。” 与陈玄在白鹤道人一案有过交情的千面郎君，笑吟吟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怪只怪这两孩子投错了胎。” 湘西五毒哈哈大笑。 陈玄喝了口茶，“你们本是十恶不赦之辈，只因投靠东厂而留了一条小命。这么长时间，本以为会悔改、好歹收敛几分凶性……可现在看来，仍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千面郎君皱眉，“大档头什么意思？” 陈玄此话一出，周围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千面郎君，你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堪称天下第一易容高手，只要见过一面，就能将对方模仿得八九不离十，对吗？” 千面郎君面色稍缓，自傲道：“那是当然。” 陈玄又将目光看向外表堪称千奇百怪的五毒，“你们的毒功独步天下，还练有萤火毒虫阵，五人联手几乎无人能挡。” 湘西五毒一挺胸膛：“没错！” 陈玄最后看向黑衣箭队首领：“黑衣箭队乃是东厂最精锐的部队，成员个个百步穿杨、箭不虚发，作为首领的你，更是能在十里之外取人性命。” 皮啸天面露自得。 “但要我说。”陈玄话锋一转，“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废物。” “千面郎君的易容之术离不开人皮面具，所以你遇到面目姣好之人会千方百计地剥下其脸皮，每一张面具都有一位苦主。” “湘西五毒，自恃毒功过人，叛出五毒教后灭全教上下数百口。在湘西之时更是动辄屠村，血债累累。” “还有你。” 陈玄指向皮啸天，“中饱私囊，将黑衣箭队挪作私用。自己接买凶杀人的私活，却将恶名丢给东厂。” “有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在，事情没做好，名声也坏了。” 被陈玄戳破老底的众人气愤无比，想要出言反驳却找不到攻击陈玄的借口，只得道： “陈玄！你无故折辱我等，势必不与你干休！我们要见督主！” “放心吧。” 陈玄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拿起蛇影刀，“你们不仅见不到督主，更看不到今天的日落。” 这时，成是非从外头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东厂大门正缓缓合拢。 这扇门由重若千钧的玄铁所铸，数十名大汉合力才能将其关上，一旦合拢，就是弗朗机的火炮也轰不开。 在外围的墙上，更有无数全数武装的番子正虎视眈眈，上千支羽箭瞄准了场内之人。 为了对付这些败类，陈玄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看来大档头是想行兔死狗烹之事，那又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千面郎君见势不妙，害怕自己等人被群起而攻，叫嚣道：“江湖事江湖了，我等原本都是江湖中人，大档头可敢和我们较量较量？” “好。” 陈玄点点头，已执蛇影刀在手。 “谁先来送死？” 千面郎君心思最为狡诈，知道抓住陈玄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见陈玄愿意与他们比试，便道： “陈玄刀法狠辣，又是他先翻的脸，弟兄们不必讲什么道义、并肩子上啊！” 说罢，从袖口丢出一枚燕尾镖，朝着陈玄的面部甩去。 望着破空而来的燕尾镖，陈玄不躲不避。 “呵……说的好像你们讲过什么道义似的。” 一道黄色的影子从天而降，挡在陈玄的面前。 正是成是非。 此时他已经脱去上衣，体内的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在大脑控制下遍布全身，使得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外表看上去就像少林寺的十八铜人。 那枚燕尾镖破空而来，正中成是非的胸膛，却未能刺入体内，反倒在发出金铁交鸣声后撞成了碎片。 “不坏金身！”千面郎君见多识广，见到眼前这一幕后惊呼道：“糟了，他是金刚不坏神功的传人！” “哼。” 陈玄看着惊骇的几人，“你们要并肩子上，我自然得找一个帮手，论人数还是你们占优，这不过分吧？” 这还不过分？ 你找的可是刀枪不入的金身！ 千面郎君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此时此刻，口舌之争已无意义。 不击败陈玄与成是非，他们几个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五毒已经拿出了各自的兵器，正严阵以待。 陈玄两脚一踏，使出梯云纵直接越过阻挡在面前的几人，径直冲向在最后方的黑衣箭队首领皮啸天。 皮啸天擅长的是远程狙杀，近身搏杀本就是弱项，柿子当然要从软的开始捏。 见陈玄轻功竟如此高明，皮啸天正想逃走，可已经来不及了。 陈玄人还在半空中，就以右手的蛇影刀向皮啸天刺去！ 两者之间还隔着几米的距离，就算蛇影刀本身是一把长刀，照常理也是鞭长莫及。 但那也只是按常理。 武功，本就不合常理。 蛇影刀青芒一闪，已变成由铁索相连的链刃，如毒蛇出洞般往前蹿出、刺穿了箭队首领的肋骨，尖端钉入地面。 这便是蛇影四杀最后一式：东出。 皮啸天，已无处可逃。 下一秒，陈玄将蛇影刀往回一拉，蛇影刀的尖端便借着力道反卷回来，把皮啸天卷了个结结实实，链刃刺进身体之中，眨眼间就将其化作血人，仿佛有千万条蛇正在啃噬他的身躯。 五毒这时才反应过来，见皮啸天眨眼间已失去了还手之力，正想趁机攻来，却遭陈玄反手一甩。 动弹不得的皮啸天就这样正面撞上了五毒的兵器，被切成了数段。 五毒名不虚传，兵器上满是剧毒，残尸还未落地，就已被毒素侵染得乌黑一片。 第十三章 吸功大法 第十三章吸功大法 成是非见状，赶忙喊道：“师兄，我现在不怕他们的毒，这五个人就由我来应付！” 说罢，不坏金身状态下的他挺身而上，轻易将蜘蛛的毒网撕得稀烂，接着用一记般若掌将五毒之中金蚕的脑袋拍扁。 运用金刚不坏神功变身之后的成是非刀枪不入、万毒不侵，恰好是五毒的克星。 当五毒的毒不起效果的时候，一身武功的效果也就失去了十之七八。 不过是三拳两脚，就被打地满地找牙。 千面郎君发觉情势不妙，已经失去战心，瞅准机会想要用轻功逃走。 他人才刚跳起，就被陈玄用蛇影刀绑住小腿，跌落在地。 千面郎君生来爱洁，在不易容的时候更是喜欢穿纤尘不染的白袍，何曾这般灰头土脸？ 他正想挣扎，却被陈玄拖回，用大力金刚指扣住咽喉。 转眼间，千面郎君体内的内力已失去控制，源源不断地沿着那只手流入陈玄体内。 他瞪大了眼睛，因为咽喉被扣、声音扭曲如恶鬼，气若游丝地嚎叫道： “吸……功……大……法！！！” 作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奇功，吸功大法可以说是每个江湖中人的噩梦。 古三通之所以成为武林公敌，当然也有身负吸功大法的原因在内。 一旦拥有此门功法的人出现，势必会成为所有武者的大敌。 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努力变成他人的嫁衣。 陈玄这还是利用轮回锁获得吸功大法后第一次使用，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快感。 掠夺他人的内力，原来是这么痛快的事情？ 仅仅一秒获得的内力，就可顶数日的苦功。 通过心法转换而来的内力虽然只有掠夺总额的二十分之一，但却没有冲突的隐患。 不仅如此，千面郎君对易容术的运用技巧和记忆，也跟随内力进入了陈玄的体内。 被吸功大法制住的千面郎君，等于将所有的隐私摆在了陈玄的面前，任凭取用。 谁能抵抗如此迅捷的变强方法？ 难以拒绝，根本停不下来！ 眼见得千面郎君已经功力全失，不用多久就会被活活吸成人干，陈玄仍然难以收手。 怪不得古三通一旦见人就会将其吸干，这门功法实在可怕。 不过铁胆神侯朱无视能够控制住欲望，没道理我陈玄做不到！ 陈玄两眼一瞪，悍然咬向自己的舌头，用疼痛恢复了理智，将手从千面郎君的喉咙上挪开。 千面郎君已经奄奄一息，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已是一个神智失常、武功全失的废人。 这时，成是非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剩下的几名五毒。 传自少林的武功搭配变身后刀枪不入的成是非更是威力倍增，五毒无人能接下成是非一拳，三两下便见了阎王。 见陈玄张嘴就喷出一道鲜血，成是非还以为他中了毒，跑上前扶住。 “师兄，没事吧！” 陈玄心有余悸，擦了擦嘴角：“我没事……” 他这才明白，古三通没有将吸功大法传给成是非的原因。 这门夺天地造化的奇功，心性不定的人必会反过来被功法所控。 “你刚刚用的……” 成是非虽然在与五毒激战，却也留心注意了陈玄那边的动静。 因为古三通曾经在他面前使用过不止一次的吸功大法，因此陈玄刚刚的举动当然瞒不住他。 陈玄本来也没想瞒着成是非：“没错，正是吸功大法。” 成是非有些疑惑，“这不是只有我爹和朱无视会的武功吗，为什么……难道说？” 他警惕地看着陈玄。 陈玄看着成是非突然警觉的样子，笑出声来。 “哈哈哈……谁说吸功大法就一定是中原才有的武功？” “我明白了。”成是非恍然大悟，“师兄是说，你是从海外学到的吸功大法。” 陈玄脸不红心不跳，“没错，我正好与传授这两门功法给你爹的天池怪侠同出一脉，论辈分，我还与他同一辈。” 成是非松了口气。 如果陈玄真的是铁胆神侯的人，别说报仇了，恐怕他马上就要连夜逃出京师，再也不回来。 但仔细一想，这也不大可能。 陈玄若是铁胆神侯派来的，初次见面一刀把自己杀了就完事，何必让自己与父亲相认？ 想到这，成是非便消除了疑虑，调笑道：“那这么说，我不是要叫你一声师祖？” “你要叫的话，我自然也不反对。” “算了，还是叫师兄吧。” 东厂大门缓缓打开，几个番子走进来打扫战场，顺便将已经疯了的千面郎君押入天牢。 “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该接新客了。” “成是非，黑衣箭队以后就交给你统率，你带上云罗，去把杨宇轩的儿女从那帮江湖人的手中夺回。”陈玄仍旧有些气喘：“无论如何，不要让孩子成为朱无视谋朝篡位的工具。” “为什么要带上云罗郡主，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帮上什么忙？” “铁胆神侯假仁假义，他手下护龙山庄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忠臣，自然不会敢对身为圣上亲妹的云罗出手。” “我明白了。”成是非打了个响指，“这么一来，对方投鼠忌器，而我们的胜算大增。” “我这就去，师兄你……” “放心。”陈玄将蛇影刀收入鞘内，“我休息一会随后便赶上。” “好！” 成是非见状，起身就跑出去按照陈玄的吩咐找齐人马。 陈玄于原地打坐调息，心思沉静下来后，不多时便令舌上伤口停止流血。 如今，唯一的隐患就是铁爪飞鹰。 这人正是铁胆神侯派来东厂的卧底，假意出卖神侯成为曹正淳的亲信，实际却成了隐藏更深的双面间谍，令人防不胜防。 曹正淳在原作中会败亡于铁胆神侯的手下，就是拜铁爪飞鹰所赐。 原本，他也会出现在这次会议之中，但却因有事告假离开了东厂。 陈玄明白，铁爪飞鹰肯定是去向铁胆神侯汇报东厂情报去了。 也罢，不杀他反而有更大的用处。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借他的口向铁胆神侯传递错误情报。 陈玄在谋划了一番之后，将这次擒杀箭队首领与生擒千面郎君获得的奖励点消耗在了蛇影刀法的推演上，使其从大成突破至化境。 化境武学，会根据使用者本身而出现一定的改变，如同量身定制一般、有着超越极限的力量。 如果没有轮回索的帮助，以陈玄的资质，恐怕任意一门武功都很难突破至化境，更别谈化境之上。 第十四章 仇杀 第十四章仇杀 如今，陈玄身上的武功共有： 蛇影刀（化境） 大力金刚指（小成） 梯云纵（小成） 吸功大法（小成） 以上是由轮回索推演而来。 而吸功大法（小成）从千面郎君处获得的易容术与暗器手法，同样也是小成，被归类于吸功大法的附属之下。 然后，由于陈玄的内力不足，无法使用金刚不坏神功，因此这门奇功连小成都没有。 吸功大法的附属武学无法升级，且能够用吸功大法获得的只能是武学，还不能是吸功大法与金刚不坏神功这种破格级别的武学。 想要获得大成境界以上的武学，就需要满足吸功大法的境界在大成以上、以及获取对象的境界也在大成以上的双重限制。 虽然吸功大法的限制很多，但用其获取来的功法都是不需奖励点就能直接提升境界，也没有轮回索那种只能抽取任务目标功法的限制。 用奖励点提升吸功大法，就目前来看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用轮回索推演功法至小成需1点、大成需2点、化境需3点、突破至极境则要4点不说，还得完成有额外条件的试炼任务。推演吸功大法与金刚不坏神功这种破格武学所需要的奖励点，在这个基础上还要翻倍。 而奖励点，只有靠执行任务获得。 “诶，下次再碰到额外任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陈玄站起身来，在周围番子恭敬的注视下走出了东厂大门，骑着一匹骏马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说来，兵部尚书杨宇轩也是个老倒霉蛋。 不止是天下第一，在龙门客栈以及龙门飞甲之类的电影里头，剧情都是由他被陷害而死、江湖义士护送其儿女逃亡来展开序幕。 这个世界的杨宇轩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名忠臣。 他实际上是铁胆神侯用来打击东厂借以削弱正德皇权的一枚棋子。 几天前，在铁胆神侯的授意下，贵为兵部尚书的杨宇轩悍然在朝会上攻击曹正淳及东厂。 表面上，他是想要为国尽忠、除国贼，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要动摇皇权以及打正德的脸。 毕竟东厂的本质，就是皇权阴暗面的体现。 宦官是依托于皇权而生的特殊群体，所谓的权阉，根本就是皇帝的代理人。 果不其然，正德暴怒将杨宇轩下狱。 后者的一双年幼儿女，就此沦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按照与神侯的约定，表面上是“江湖义士”、实际是护龙山庄密探的高手会将杨宇轩的家人带走，送往天下第一庄保护。 这一手可谓高明。 无论正德有没有想过斩草除根，如果杨宇轩儿女逃命成了既定事实，他就只有捏着鼻子背上误杀忠臣、纵容东厂祸害犯官家眷的双重黑锅。 只有亲自赦免杨宇轩的家眷，才能稍稍挽回正德在臣子之中的形象。 所以，千面郎君等人说的斩草除根，反倒是铁胆神侯希望的。 曹正淳武功也许不错，放在武林中可为一方霸主，但其谋略实在愚蠢、眼光更是狭隘。 他找的这些人不仅又蠢又坏，某种意义上还可以算是铁胆神侯谋朝篡位的队友。 庙堂上的算计，可远远比武林的刀光剑影还要复杂。 成是非领了陈玄的命令后，带着黑衣箭队和云罗郡主一路紧赶慢赶。 在距离天下第一庄只有一天脚程的地方，他终于追上了劫走杨宇轩家属的江湖人士。 黑衣箭队在江湖上也算是大名鼎鼎，奇特的装束令总共有十五人的“江湖义士”一眼便认了出来。 “东厂狗贼，害死了杨尚书，现在就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吗！” 换做是从前，成是非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到这帮江湖人士的一边。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对江湖也好、对朝廷也好，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 成是非歪戴着东厂档头的小帽，嘴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怎么看都很不正经。 面对这站在道德高地上发出的职责，他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杨尚书是谁？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涉嫌拐卖儿童和暴力拒捕，是一伙极凶恶的犯罪团伙。” 江湖义士们脸上慷慨激昂的表情一顿，准备好的说辞也再说不出口。 他们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尴尬之色。 “我……我们是在见义勇为！杨尚书被东厂所害，为了避免他的后人受到牵连，我等准备护送他们到天下第一庄，交给杨尚书的至交好友、天下第一君子白无瑕，才没有拐卖幼童！” “诶……”成是非露出苦恼的神色，“可是出卖杨尚书的就是这个天下第一小人黑漆漆呀，我这里有他的高密文书作证。” 成是非似乎想到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畏惧的眼神看向对面的义士们：“难道说，白无瑕陷害杨尚书还不够，居然还买通了你们来斩草除根吗？真是好狠的心啊！我看你们一个个年纪大把，难道没有家小？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 看着义士们越来越难看的神色，成是非笑道：“看来，跟好人搭边的事情，你们是半点都不做啊？” 成是非言辞极为犀利，因为曾经吃过不少嘴巴的亏，原本还会收敛一些。 可在古三通传功之后，因为有了武功作为倚仗，腰板硬了的成是非毒舌功力跟着大涨，三言两语就激得劫持了杨宇轩家小的江湖中人失去了理智。 云罗在一旁偷笑，她早就体会到成是非嘴皮子功夫的厉害了。 一众义士想要辩解，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于是气得哇哇大叫，也不管自己等人完全不是黑衣箭队的对手，挥舞着兵器就冲上前来。 “狗贼，我杀了你！” 说不过就动手，就这还自诩正道？ 您配吗？ 面对威胁，成是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装作受惊的模样。 “诶呀，我好怕哦！放箭！” 身着黑色劲装的箭队成员纷纷张弓搭箭，他们每个人都身怀武功，可开三石强弓，使用的重箭能在百步之内击穿三层甲胄，无论是杀伤力还是威力都远高于一般火器。 如果不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恐怕大明最强远程部队的名号，就不会落在神机营的头上了。 刹那间，万箭齐发。 挥舞着刀剑攻来的“江湖义士”，就这样在眨眼间被射成十五个蜂窝，甚至没能冲到成是非的跟前。 而那辆杨宇轩的儿女乘坐的马车，丝毫无损。 “哇！”成是非拍拍手，浮夸道：“果然指哪打哪，黑衣箭队真是厉害。” 第十五章 天对黄 第十五章天对黄 一切本该就此结束。 可是，密林之中突然吹起一阵狂风，一身穿紫衣的剑客从远处踏着树枝而来，如腾云驾雾。 这人手中握着一柄精钢软剑，薄若蝉翼且弯曲自如，可又能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至柔与至刚，两个极端对立的概念却在一把武器上达成完美的平衡。 成是非当即感到不妙，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戒备！” 黑衣箭手们立即再次将身后的羽箭搭在强弓上，用他们能够看清苍蝇翅膀上皱褶的双眼紧紧注视着紫衣剑客。 然而，紫衣剑客的身影却如鬼似魅，他的树与树的阴影间穿梭、跳跃。 眼花缭乱之间，他已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侧方杀出，如猛虎入羊群，微一抬手就是剑气纵横。 三名精锐箭手，就这样魂归黄泉。 “般若掌！” 成是非冲上前，与对方对了一掌。 剑客的内力不及成是非，但对力道的运用以及步法的巧妙却在他之上。 成是非的内力再强，杀戮与对敌的经验却还是过于浅薄。 他看着地上残缺的尸体，咬紧了牙关。 真是防不胜防。 陈玄将黑衣箭队托付于他，结果第一次任务就折损了三人。 培养一名黑衣弓手的消耗，几乎抵得上普通武林宗派培养一名二流高手。 东厂第一精锐的名号，不仅是杀出来的，更是活生生用银子堆上去的。 随同成是非一同前来的云罗看着剑法奇诡的剑客，已经明悟了对方的身份：“你是段天涯？” 伺机躲藏在一棵大树背后的段天涯愣住了，冷峻的面孔因为熟悉的声音而变得困惑。 “云罗郡主？” 他是护龙山庄最有名的天字第一号密探，是铁胆神侯朱无视的左膀右臂，更是诸多义子中当之无愧的最强。 经常负责保卫皇室任务的段天涯，当然认识正德的亲妹妹云罗郡主。 成是非立即指向段天涯隐藏的大树，叫骂道：“好啊，居然敢袭杀郡主的卫队，护龙山庄要造反不成！” “我可没有听说过，东厂的黑衣箭队是云罗郡主的卫队。” 段天涯坦然出现在成是非的视线中，似乎对自己的身躯已暴露在箭手的射程内毫不在意。 他的行为落在成是非的眼里，无疑是一种挑衅与蔑视。 “天字第一号密探是吧？” 成是非不甘示弱，活动了几下手腕与颈部，使出梯云纵径直跃向段天涯，“来过两招！” 云罗郡主见成是非有些莽撞，赶紧提醒了一句。 “小心啊，成是非！” 中原武术源远流长，用“博大精深”四个字来形容并不过分。 受其影响颇深的扶桑武学，同样有着不凡之处。 扶桑只是俗称，真名实际是自诩为日出之国的日本，又称东瀛，此时正处于动荡的战国时代。 有道是乱世出英雄，处处陷入战火的扶桑，涌现出了一大批武艺高强的豪杰，无数流派如雨后春笋在这个岛国上争相崭露头角。 一时间，竟有几分如先秦时期百家齐鸣的声势。 段天涯所修炼的正是伊贺流忍术、有着上忍之名，还有传承自传奇剑客眠狂四郎的“幻剑”，更与将军家的剑术指导、柳生新阴流的掌门柳生但马守有些恩怨。 不过，这个世界与陈玄脑中的历史还是有些出入。 在陈玄的记忆中，柳生但马守出名应该是在德川家掌握日本之后的事情。 而在德川之前，被尊为“天下人”的丰成秀吉，在万历年间还与大明有过一场战争。 而万历皇帝，是正德之后的皇帝。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也只是个令人感觉熟悉的异世界罢了。 扶桑武学，就与扶桑的音乐与美女一般，神秘之中透着诡异，更有股说不出来的阴沉。 虽然成是非身上具备八大派的全部武功，但他最喜欢用的还是少林武学。 简朴、大气、堂堂正正易于上手且威力十足，可也正因此机变不足、稍欠灵活。 易学难精，便是少林武学的特点。 成是非以大力金刚指、大力金刚腿、分筋错骨手、般若掌等擅长的武功不断击向段天涯，却被后者用诡异的步伐接连躲开，全部打在了空处。 这家伙滑溜无比，简直就像个泥鳅！ “中原八大派武功那么多你不学，跑去扶桑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干什么？” 成是非有些着急，如果不是因为陈玄嘱托他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用金刚不坏神功变身，他早就直接变成金身将其拿下了。 另一边，段天涯看似应对自如，但实际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成是非的内力之强世所罕见，段天涯自认不是对手。 他也就是占了成是非不熟悉扶桑武术的便宜，但凡结结实实地挨中一下，恐怕当即便要重伤吐血。 成是非和云罗郡主关系匪浅，段天涯不擅拳脚，想要将其击败唯有动用幻剑。 可幻剑威力非比寻常，使用起来更是难以收手。 普通的黑衣箭手杀也就杀了，可东厂的档头有官位在身，地位并不在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之下。 这人虽然有助纣为虐的嫌疑，可罪不至死。 智慧同样杰出、被神侯认为有领袖气质的段天涯，很快便决定等待在后头追踪东厂杀手而来的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前来支援，然后合力将成是非拿下。 但段天涯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归海一刀他是不可能再见到了。 ———— 归海一刀，身着长袍、头戴斗笠，面目隐藏在阴影之中，一人一刀疾行于路上。 他在后头咬着成是非的尾巴，已经跟踪了三天三夜。 正在赶路的归海一刀，突然一顿。 前方，一个肩扛长刀的褐色身影站在道路中央，显然等待已久。 “归海一刀，你来了。” 归海一刀缓缓拔出手中利刃，比起用嘴，他更喜欢用刀说话。 他自幼学刀，与另外一百二十七人一起拜入霸刀门下，七年连杀七位好友，最后成为唯一活着的人，并一刀斩下师父霸刀的右臂，无师自通绝情斩的真意，成为刀法最强。 “受死。” 刀客与刀客之间的最好交流方式，自然是用刀。 陈玄将肩上的蛇影刀放下，以拇指顶起刀盖，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身体伏低。 正是西行的起手。 在将蛇影刀法推演至化境后，陈玄的四杀也在以自己为使用者的基础上略微产生了变化。 变得更加自然，变得更加迅捷…… 也变得更加致命。 现在获得了千面郎君的内力后，即便仅仅只是二十分之一，加上与化境蛇影刀相匹配的内力后，仅是内力，陈玄已经不再逊色于归海一刀这类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轮回索推演武学所给予的内力，是为了匹配使用者最高掌握程度的武学而存在。 因此，并不是功法越多，内力也就越强。 学会多门，不如专精一门。 想要提升内力，除了不断提升已有的最高功法境界外，就只有直接练习内功。 至于内功，还有什么比吸功大法还强、且不会与任何异种内力起冲突的功法呢？ 第十六章 刀对刀 第十六章刀对刀 只要能杀人的刀就是好刀，能赢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归海一刀在正面对决中斩下了自己师父的右臂，所以他的刀法才是绝情斩。 至于曾经的霸刀所用的绝情斩究竟是什么样，没人会去在意。 一个不再能握刀的刀客，他的刀法就是个笑话。 陈玄与归海一刀两人虽然还未出刀，但彼此的气势已在交锋。 优秀的刀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给对方带来莫大的压力。 心性不定者，甚至有可能因此失去握刀的勇气而任人宰杀。 这不仅是刀的比拼，更是耐心的比拼。 过了片刻。 归海一刀终究还是动了。 毕竟他有任务在身，段天涯还在等他。 而陈玄的目的，只是将他拖在这里。 不过，就算没有段天涯的存在，归海一刀也会先出手。 自负如他，当然不会畏畏缩缩地不敢出刀。 归海一刀将手中刀举过头顶，下一秒刀气如狂风般呼啸而出，在地面上留下深达三寸的刀痕，直直向陈玄当头砍去！ 陈玄双目一凝，蛇影刀出鞘，如一道青蛇狂舞，刹那间连挥两刀将这一刀蕴含的劲力化去。 虎口一阵酥麻感传来，要不是他习练了大力金刚指，恐怕现在连刀都抓不住了。 第一阵，高下已分，陈玄不得不承认，现在是归海一刀比较强。 即便他的蛇影刀法已达化境，但在刀法上的造诣还是难与归海一刀相比。 若不是这人的性子太冷、刀太狠，而使得旁人难以亲近，也许天字第一号应该由归海一刀来做。 “不错。” 归海一刀惜字如金、更是很少夸人。 能得他的称赞，陈玄已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你也不错，但有点可惜。” “哪里可惜？” 陈玄看向归海一刀，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刀是好刀，但你做不到断绝一切感情，心已不正，迟早反被刀所控。” 听到他的话后，归海一刀的眼神先是震惊、然后是迷惘，最后是恼羞成怒。 陈玄知道自己说对了。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窥破心事，尤其是归海一刀。 如果先前归海一刀只是将自己视作大敌，从现在开始，他势必打算杀自己而后快。 可人的心一乱，刀自然也就乱了。 他真的还能杀了自己吗？ 见杀气毕露的归海一刀又要再次攻来，陈玄继续道：“我已调查清楚，你学刀的目的是报杀父之仇，为此主动投奔铁胆神侯，可却始终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不惜耗费重金请天下第一神探张进酒去调查。” 归海一刀脚步不停，挥刀直取陈玄。 “可你完全不必这么麻烦，因为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真相。” 陈玄一边说，一边用蛇影刀与归海一刀过招。 二人你来我挡，激荡的内力向着四面八方溢散，残留的刀气将周围无数大树砍倒。 归海一刀的刀法本在陈玄之上，然而此时被后者的言语干扰，却有些失去章法。 原本几招便能将其拿下，现在却变成了势均力敌的态势，随着陈玄的不断爆料，更是隐隐开始落于下风。 “当年在辟邪山庄的那一晚，在场的共有剑惊风、麒麟子、了空，他们都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而除此之外，还有第四个人亲眼目睹了你父亲的死。” 两者相争，比拼的远远不仅是刀法。 “而那人便是……现在水月庵修行的路华浓，你的娘亲！” 归海一刀瞳孔一缩，握刀的手无意识地一松。 那把跟随他无数年的宝刀就这样被蛇影刀挑飞了出去，刺入地面。 隐含着青芒的刀锋顶着归海一刀的喉头，散发出嗡鸣之声。 陈玄摇摇头，“你用杀父之仇将自己锻造为一柄最锋利的刀，这正证明了你在内心深处是讲情义的人。绝情斩，你真的能练成吗？” 说罢，蛇影刀缓缓入鞘。 归海一刀双目茫然，心中思绪万千。 “一刀，你不要被这个家伙干扰思绪。” 在归海一刀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披毛皮的络腮胡大汉，双目狂热。 这人正是已死的归海百炼。 归海一刀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包括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段天涯还有海棠。 自从父亲死后，他就时常幻见到父亲。 多年来，自己正是在后者的鞭策下不断前进。 “不要迷惑，一刀！你还要为我报仇，你一定要杀了我的仇人，你要成为最强！” “没错。”归海一刀迷惘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爹，我一定不会倒下……” 就在这时，一声凄婉的呼唤在他的耳边响起。 “一刀！！” 突然出现的路华浓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眶中满是泪水。 归海一刀被这个声音唤回了现实，他一时间，竟分不清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是真实还是虚幻。 路华浓看着自己的儿子，对归海一刀的痛苦感同身受，更因对方迷茫的模样而心如刀割。 儿子的模样，与走火入魔的归海百炼何其相似？ 她没能劝丈夫回头，如今更是害苦了唯一的孩子。 “是娘错了，娘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真相，不该一直瞒着你……不该啊！” “你爹因为练习雄霸天下而偏执到走火入魔，四处找人比武、在江湖中滥杀无辜！是娘为了他不再作恶，才用匕首偷袭了他的后心……” 归海一刀如今在刀法上已不逊色于父亲，更因为身无挂碍而比归海百炼更加偏执。 他虽然有母亲，却和没有一样。 他虽然有喜欢的人，但却把爱藏在心底。 他在刀法上的造诣有多大，背负的包袱就有多沉，内心之中就有多寂寞。 路华浓为了逃避自己亲手杀害丈夫的事实，遁入水月庵中对归海一刀不闻不问，这才是归海一刀痛苦的根源。 他确实是一柄最锋利的刀，但也是一个最脆弱的人。 好端端的青年，却被仇恨逼成了一个杀人的工具。 在一旁注视着眼前一切的陈玄摇了摇头。 真是造化弄人。 路华浓亲手杀死了丈夫，又害得儿子变成这种模样，一时间竟有了求死之心。 她抽出随身匕首，两眼一闭就刺向自己的胸口。 归海一刀心乱如麻，一时间竟来不及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要在自己面前自裁。 好在陈玄赶紧出手，制住了路华浓的过激行为。 “慢着。” 他早知会与归海一刀相遇，因此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被陈玄完全掌握弱点的归海一刀，败得可谓是一点都不冤。 有心算无心之下，双方之间的信息差，可谓是天差地别。 第十七章 消息 第十七章消息 “我把你带来，不是让你在归海一刀的面前自杀的。” “你既然知道雄霸天下的危险，就更应该明白归海一刀为了报仇，势必会主动追求这一式刀法，而仇恨则必定令他反被刀所控。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弥补自己的儿子，让他走出阴影。” “你，还没有寻短见的资格。” 路华浓听了后，终究还是在归海一刀企盼的目光中放下了手中刀。 她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件破旧袈裟。 “我白活这么大岁数，却没有大档头看的明白。这是我夫君留下的遗物。按照约定，大档头饶了一刀的命，我就把它交给你。” 陈玄面色不变，收下了这件实际上记载着雄霸天下、以及阿鼻道三刀秘籍的袈裟。 这刀法，搞不好是这个世界唯一可能威胁到不坏金身的破格武学。 归海一刀同样是气运之子，虽然命运是悲惨了些许，但也是绝不能杀的。 气运这种玄妙的东西，就是这么令人无奈。 昔年武王伐纣，也是在妲己蛊惑纣王，提前赶紧殷商气运之后的事。 气运不尽，时候就未到。 身为这世界最大反派的铁胆神侯自然也有气运，为了削减他的气运，则必须要依靠包括眼下的归海一刀在内的气运之子。 所以，陈玄这次做的就是无本买卖，他不可能杀死如今未铸成任何罪孽的归海一刀。 最后，他给归海一刀与路华浓母子二人，留下了一句话。 “归海一刀，你一身武功来之不易，还是不要因为仇恨而被人所控，沦为争权夺利的爪牙。如果你心有不服，可以随时来找我。” “记住我的名字。” “陈玄。” 说完，他径直赶去支援成是非。 可惜，虽然得到了这世界的无上刀法，却没办法将其化为己用。 因为袈裟上的刀法，既不能用轮回锁抽取，也不能用吸功大法吸收。 就是说，想要施展雄霸天下与阿鼻道三刀，陈玄必须得自个儿从袈裟上学起。 雄霸天下在原作中不如少林武功大悲掌，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倒是阿鼻道三刀邪异无比，似乎是与吸功大法一样会扰乱人心志的破格刀法。 如果想要研习，必须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少林静心咒能不能管用。 陈玄的武功大部分来自轮回索的推演，因此基础并不牢靠，更容易生出心魔。 这些破格武学的副作用对于他来说，影响只会更大。 现在想来，归海一刀的父亲归海百炼的疯狂，恐怕也有蹊跷。 以铁胆神侯朱无视的心性，搞不好就是他在背后做了手脚，令归海百炼越发偏执直至走火入魔。 只是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些毕竟只是陈玄自己的猜测，因此多说无益。 可朱无视有陷害古三通的前科，而这个众叛亲离的剧本，怎么看怎么眼熟。 陈玄认为，他的推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的。 现在看来，朱无视手底下的密探，每个都被玩弄在鼓掌之中，甚至不惜为这个“精忠报国”的义父去死。 如此手腕，如此武功，当真可怕。 但朱无视的软肋，自己却同样清楚。 东厂的其余人马，此时应该在去往天山的路上了。 朱无视每年都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就连护龙山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去做了什么。 唯有陈玄明白，这家伙居然还是个情种，每年消失的时候都是去看望被封于天山的冰棺里、服下了天香豆蔻的素心。 这个女人，就是成是非的娘亲，也是铁胆神侯的最大软肋。 ———— 成是非与段天涯之间的较量暂时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成是非与段天涯分出了胜负，而是因为成是非实在打不动了。 “呼……呼……”成是非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地看着段天涯，两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你……藏头露尾的算什么高手！” 段天涯忍术极高，耐力更强，所以倒是比成是非的状况要好上一些，尚有余力。 他没有搭理成是非，而是对云罗劝道：“郡主，东厂的人狼子野心，你还是不要和他们交往过深得好。” 云罗摇摇头，“曹正淳我不好说，但是师父绝对不会残害这些孩子的。” “师父？” “亏你还是天字第一号密探。”成是非没好气地道：“云罗郡主已经拜了天下第一神捕陈玄为师，你这都没听说过？” 段天涯刚执行完机密任务，因此对陈玄的了解并不深，“郡主，我听说此人无故叛出天下第一庄加入东厂，必定有图谋，你不要被迷惑了。” “加入东厂怎么了？”成是非冷笑不已，“东厂再差也是朝廷的衙门，这些公然和朝廷唱反调的却成了义士，你有什么居心？” 段天涯脸色尴尬，大家都是朝廷鹰犬，大哥笑话二哥属实没有意思。 但对东厂的由衷厌恶，还是令他忍不住开口：“东厂手段阴毒，打压异己毫不留情，绝非正道！”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并插嘴道：“什么时候，对敌人冷酷也变成了罪名？” 只见陈玄手握蛇影刀，施施然出现在远处。 “啊哈！” 成是非见陈玄赶来，两眼一亮，立马用手指着段天涯：“这下你可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段天涯转过身，见来的竟不是归海一刀，不免有些诧异。 而他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陈玄的注视。 “段兄在想归海一刀怎么没来吗？放心吧，他接下来会安分很长一段时间的。” 陈玄并没有说谎。 但在段天涯的耳朵里，这句话的意思却变成陈玄已经重创了归海一刀。 “你把一刀怎么样了？”段天涯双目一凝，精钢软剑已经出鞘，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说！”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自幼相识，虽然关系不算太好，但长久的相伴所积累的默契已不亚于兄弟。 “你这苦瓜脸，一个人还敢在这嚣张？”成是非在旁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师兄，我们一起把他拿下！” 陈玄却抬起手，示意成是非稍安勿躁。 “久闻段兄的忍术与幻剑独步天下，今日我无意领教。我听说段兄与扶桑新阴流当主柳生但马守有旧，不知是真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有一件事告诉段兄。”陈玄说道，“我有一个消息，出云国特使乌丸携利秀公主前来与陛下完婚的途中被新阴流伏击，如今已被偷梁换柱，阴谋刺杀陛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我。”陈玄漠然地看着段天涯，“但你今天消耗颇大，绝不是我与成是非的对手。” “况且。”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卷密旨，道：“陛下已给我下了赦免杨宇轩亲眷的密旨。但杨宇轩本人偷偷与边境将帅联系、私自贩卖军械是证据确凿的事，罪无可恕。” “东厂向来喜欢罗织罪名，杨大人想必是被你们栽赃陷害的。” 见段天涯反咬一口，成是非大怒，“你！” “段兄过于武断了，杨宇轩究竟是人是鬼，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唯有真相摆在那里。” 听陈玄如此说，令段天涯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陈玄记在心里。然后，段天涯突然从腰带中取出几枚烟雾弹，往地上一丢。 “保护郡主！” 整个树林刹那间浓烟密布，成是非与黑衣箭队为保护云罗的安全，将其团团围住。 陈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当烟雾散去后，杨宇轩的儿女连同段天涯已经失去了踪迹，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车马。 “扶桑忍术，果然是名不虚传。” 第十八章 狷狂 第十八章狷狂 陈玄说的没错。 段天涯带走杨宇轩的一双儿女后，并没有将其送往天下第一庄。 因为段天涯凭他多年的直觉判断处这场追杀绝不简单。 如果东厂对这两个孩子确实没有恶意，那么将他们送往天下第一庄反倒不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既不交给东厂，也不交给天下第一庄。 杨宇轩乃是弘农杨氏后裔，自然有族人代为接管他的遗孤。 倒不是段天涯不相信上官海棠与义父铁胆神侯。 只是他身性谨慎，也害怕护龙山庄与天下第一庄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几天后。 京师，王府。 铁胆神侯名义上是侯爵，但名位与俸禄皆与亲王相同，在京师内自然也有王府。 他虽然已经是知天命之年，但须发皆黑、无一丝老态，外表看上去正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不怒而威。 面前，段天涯正在复命。 “……就是这样，我在摆脱陈玄后，将杨尚书的遗孤托付给了他在老家的亲人看管。而杨尚书也确实有私下联络边帅、贪污军械的情况，想来在朝会上弹劾东厂并不只是出于公心，而是因为受到了调查。” “原来如此。”朱无视点点头，赞许道：“你做得好，我一时不察，竟险些背上了包庇罪臣家眷的恶名。” “义父也是被杨宇轩所欺，谁知道他是个伪君子呢？”段天涯笑道，“虽然如此，圣上还是赦免了这两个孩子，也是宅心仁厚了。” 朱无视点点头，“确实如此。” “义父，还有一件事。”段天涯斟酌了一会儿，又道：“出云国特使一行，有些猫腻。” 朱无视听了后心头震动，但老谋深算如他却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是询问道：“你何出此言？” “据说，柳生家的人杀死了真正的特使与公主，如今来京的是假扮的。” 朱无视听了后，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天涯你说的未免也太过离奇，我看你是这段时间过于劳累了。这样，你与海棠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天下第一庄如今日渐昌隆，你不如去那里休憩一段时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段天涯坚持道，“还望义父准许我私下调查此事。” 见段天涯坚持己见，朱无视有些不悦：“你宁愿相信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也不愿相信我吗！” 段天涯吃了一惊，立马单膝跪地：“天涯不敢。” “也罢……” 朱无视低下头沉吟片刻，“就算我不同意，想必以你的性格也仍旧会去调查此事，你也算是出自忠心，那就去吧。” “天涯领命。” 说完，段天涯就走出了门。 而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的身后，他一直以来信赖且爱戴的义父，正用忌惮而猜疑的阴冷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那种模样，与段天涯心中光明磊落的铁胆神侯，完全不是一人。 在等段天涯走后，朱无视皱着眉头道：“来人！” 一声令下，由护龙山庄秘密训练、就连段天涯也不知道其存在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从阴影中出现。 “和柳生但马守联系，查清楚风声是怎么走漏的！” “是！” 瞬间，总共108名密谍各自领命而去，只留下朱无视坐在原地。 他紧锁着眉头，眼神中不时闪过阴狠。 良久之后，朱无视站起身来。 他决定进宫，为自己的冒失向正德请罪。 无论如何，杨宇轩的事情他必须要给正德一个交代。 作为一个忠心爱国的臣子、皇室的左膀右臂，即便只是被人欺骗，当然也要负责。 更何况，他确实是那个幕后黑手。 与其他人必须受到召见才能入宫不同的是，朱无视进宫就像是去自家后花园一般简单。 他作为先皇亲弟弟、托孤大臣兼皇叔，还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 当朱无视骑马来到宫门外，为表尊敬正准备下马步行的时候…… 恰好，陈玄迎面走来。 陈玄自己也没有料到，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碰面居然是眼下这个场景。 他愣了片刻之后主动走上前，拱手道：“见过神侯！” “神捕不必多礼。”朱无视坦然受了陈玄一礼，“听闻神捕日夜奔波，肃清了不少疑案，更是一改东厂一直以来的不正之风，真乃栋梁之才。若有时间，可来王府与我一会。” “都是托了陛下洪福，我不敢居功。”陈玄笑道，“若有闲暇，必定会去神侯府上讨教一二。” “好，我等着你。” 朱无视点点头，看着陈玄腰上的蛇影刀：“神捕乃海外人士，恐怕对中原规矩不甚了解，这皇城内可是不准禁卫之外的人带兵器的。” “多谢神侯提醒，只是这是陛下的恩准，并非我失礼。” 哦？ 朱无视眉头一皱，正德竟允许此人御前带刀？ 看来这陈玄，倒是深得正德的信任。 他联想到自己穷尽护龙山庄之力也无法搜集到陈玄的任何情报，而段天涯在与其一会后表现极为奇怪，曹正淳又莫名其妙地把东厂大权拱手相让给陈玄，不禁对这个名义上是大档头、实际却是目前东厂的真正掌控者更加忌惮。 “我听说神侯乃是如今天下第一的高手，更擅长品评兵器。”陈玄又道：“我有宝刀名为蛇影，想要让神侯品评一二。” 说着，陈玄当着朱无视的面将蛇影刀抽出。 刀光一闪，照得周边的禁卫与太监面无人色。 “杯弓蛇影，是个不错的名字。”朱无视并没有被吓倒，而是打量着隐含青芒的蛇影刀道：“正所谓刀如其人，这确实是一把独辟蹊径的难得好刀。只是这刀……” “如何？” 朱无视看着陈玄的眼睛，面无表情。 “过于狷狂。” 陈玄大笑着将蛇影刀收入鞘内，“神侯果然好眼力，狂而进取，狷而自守，正合我的刀法。” “年轻人，过刚则易折。” “谨受教。” 两人一前一后错身而过，皆面露肃杀之色。 朱无视头也不回，昂然走进宫门。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御书房，正好碰见了正德。 小皇帝正德今天似乎很是开心，面带笑容，看到朱无视前来更是龙颜大悦。 “皇叔！” 还未等后者下拜，正德便主动上前扶着朱无视道：“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朱无视站起身，看了一眼面露讥讽的曹正淳，露出惭愧的神情：“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皇叔忠心为国，何罪之有？”正德假作责怪，“若是人人都能像皇叔一样为朕效力，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哪里，陛下言重了。” “你我叔侄多日不见，今日定要好好手谈一局。” 正德抓着朱无视的手走到棋桌前让其坐下，自己执白子，由神侯执黑子，让一旁的曹正淳伺候。 两人的这局围棋，总共下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由正德小胜一手而告终。 第十九章 下江南 第十九章下江南 出云国位于辽东，与扶桑仅隔着一条海峡。 自古以来，此国便以能歌善舞与身形窈窕的美人出名。 因此每任大明天子的后宫之中，总少不了出云国美女的身影。 此小国也以向中原皇帝进献美女为荣，曾有名言曰，“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 出云国特使乌丸与利秀公主一行，如今已经进入京师，正在驿馆内斋戒沐浴。 段天涯得到神侯的首肯后，当夜便穿着夜行衣前来查看。 不料，他却在房顶上和成是非撞了个正着。 “哟，这不是段兄吗？”成是非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段天涯生性冷漠，不像成是非喜欢油腔滑调，听到对方这样说，只是转过头去没有理会。 成是非自讨没趣，只好与段天涯一左一右地趴在房顶，向下偷看。 过了许久，见出云国的使节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内没有外出，成是非有些不耐烦起来。 “早知道和师兄一起去江南了，无聊。” “陈玄去江南做什么？” 成是非吓了一跳，见段天涯仍然离自己有十余步，好奇道：“不是吧，这么小声你都能听见？” “窃听是忍术修炼中重要的一环。”段天涯依旧死死盯着驿馆内部，显得专业的多。 虽然他生性冷淡，但旁边有一个话痨在喋喋不休，也难免受到几分影响。 成是非翻了个白眼：“吹牛，我才不信。” “你还没告诉我陈玄去江南干什么。” “去剿灭巨鲸帮。” “巨鲸帮？”段天涯疑惑道：“巨鲸帮一向忠于朝廷，更协助对付东南肆虐的倭寇，为什么陈玄要对付巨鲸帮？” “忠于朝廷？恐怕是吃完上家吃下家，趁机火并倭寇吧。” 成是非冷哼一声，鄙夷道：“巨鲸帮借助朝廷之手剿灭了其他海盗后，如今已是东南沿海最大的不法势力，这次出云国的事情巨鲸帮也掺杂在其中，柳生但马守甚至还在巨鲸帮总舵帮助训练死士。亏你还是什么天字第一号密探，明明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呆瓜。” 段天涯听到后，虽然强装镇静，但已是心乱如麻。 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右脚，不甚踩碎了一块瓦片。 这，恰好被出门散心的乌丸发现。 “什么人？” 乌丸顿时警觉，竟瞬间跃起直冲成是非与段天涯藏身的屋顶。 “天字第一号呆瓜。”成是非叹了口气，“这你害的，记住了。” 他几步走上前，对着迎面而来的乌丸使出了般若掌。 双掌相对，掌力激荡之下将四周的瓦片震得粉碎，碎屑如雨点般不断下落。 段天涯眼尖，看到与成是非激战的乌丸确实用的是扶桑武功。 而且，是新阴流的碎心掌。 他不禁想起了陈玄说的话。 事实胜于雄辩，眼前的乌丸用的确实是新阴流武功。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家伙说得是真的？ 巨鲸帮与义父来往多年，向来是江湖帮派与朝廷合作的典范，为何突然变成了海盗？ 难不成巨鲸帮真的里通倭寇，心中早有不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怎么瞒过义父的？ 又或者说，被瞒过的不是义父，而是……我自己？ 就在段天涯思考的时候，成是非已经与乌丸过了几招。 由于经常与陈玄对练，平时也会积极消化身上武功的缘故，成是非倒是没有如原作那般被乌丸制住，反倒斗了个旗鼓相当。 “发什么呆，快来帮忙！” 段天涯听到后，暂时抛下了心中的疑惑，拔刀而起前去帮助成是非。 ———— 如果用人来比喻江南的话，那么她一定是位多愁善感的女子，有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 而她的泪水，则是江南的天空中时不时下起的细雨。 巨鲸帮势力雄厚，总舵位于东南沿海某处海岸边，由自己的帮众管理，宛若国中之国。 其帮主代代相传，如今正是李政楷当家。 然而此人却是个奇葩，不喜欢练武，反倒喜欢舞文弄墨，将帮中事务无论大小尽皆托付给了自己的亲叔叔、同时也是巨鲸帮的大长老李天昊。 这一日，李天昊正在房中与一位武士打扮的扶桑中年男人把酒言欢。 “柳生当主，新阴流的武功果然玄妙，你才来几月的功夫，帮众的武艺便大有进境啊！” 李天昊面色带笑，敬了柳生但马守一杯。 被称为“当主”的柳生但马守面有得色，“中原武学虽然源远流长，但长期脱离战阵，依我看，如今还是扶桑武术更好一些。” 李天昊对此不置可否。 无论是中原武术还是扶桑武术，只要能够让巨鲸帮成长为天下第一大帮的，那便是一等一的武术了。 到时候，在这东南沿海，他李天昊的话就等同于圣旨。 到时，不就和王爷差不多了吗？ “当主所言极是。”李天昊笑呵呵地道，“对了，大海商王家正欲向扶桑贩卖瓷器与茶叶，总共装了十几艘大船，当主可有意？” 柳生但马守眼睛一咪，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凶光。 “当然。” 他家大业大，虽然有几石的俸禄，但不仅要供养自己一大家子人，还要管徒弟们的吃喝，不想办法捞点外快恐怕早就穷困潦倒了。 与李天昊谋算出海贸易的海商，还有打劫东南沿海的城池，这都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 正当两人因为心照不宣而露出笑容的时候，一个浑身带血的巨鲸帮帮众砸破门掉了进来。 “巨鲸帮勾结倭人、养寇自重，如今还敢暴力拒捕，罪无可赦。” 披盔戴甲的精兵与身穿便服的高手源源不断地冲入院中，与负责守卫的帮众激战。 同时，站在墙上、占据制高点的弓箭手们则万箭齐发，向房内众人射去。 李天昊的武功低微，当即被射成了刺猬…… 而柳生但马守则立即拔出佩刀，将射向自己的箭矢纷纷击落，显示出极高深的刀法。 这时候，陈玄正站在巨鲸帮总舵外。 旁边一身男装打扮的云罗，则为他打着一把油纸伞。 高墙内，叫喊声与厮杀声混作一团，刀光与血光交相辉映。 这是一次屠杀，也是一次绝不留情的镇压。 第二十章 倭寇 第二十章倭寇 倭寇可恨，跟倭寇勾结残害百姓的人更可恨一百倍。 自大明立国以来，东南便一直苦于倭寇的侵扰。 这些身材矮小的蛮夷擅使长刀与火铳，生性残忍好战，对军备废弛、片板不得下海的大明沿海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曾经，倭寇当中的十名高手便一路打入了中原腹地，沿途杀人放火竟无人能当，甚至攻下了县城。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让倭寇肆虐至如此地步，江南的官兵与豪侠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站在陈玄身旁的云罗打了个寒颤，她是向往江湖，但向往的是潇洒舒畅，却不曾意识到江湖的血雨腥风与恩怨情仇。 如今，即便仅仅只是站在门外，浓厚的血腥味就已经令她产生了不适。 “受不了了尽早说，别一会儿吐出来。” 陈玄虽然没转头，也知道云罗现在的表情绝对不好看。 云罗嘴硬道：“我……我才没有！” 陈玄停止了闲聊，他的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脑海中的轮回索开始出现轻微的颤抖，继而令他产生了警觉。 这是出现凶残罪犯的时候才会有的征兆，前几天碰见铁胆神侯的时候有过一次。 现在，剿灭巨鲸帮的时候又出现了。 “有大敌将至。”陈玄将蛇影刀抓在手中，右手扶着刀把，面色凝重：“一会可能顾不上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的话音刚落，云罗还来不及开口，柳生但马守已自巨鲸帮总舵内跳出。 他才刚跃过高高的围墙，双手就高举武士刀朝着陈玄劈下！ 那是一道由风凝聚而成的巨大刀罡。 人未到，刀气已至。 陈玄不敢硬接，立即推开云罗向一旁躲闪。 此人的刀法，不在归海一刀之下。 而刀中的狠辣无情，则犹有过之。 “柳生但马守的杀神一刀斩果然不错。” “为了对付我，大档头居然不惜动用江南卫所的精兵联合东厂番子一同剿杀，真是太给面子了。” 听着柳生但马守略显怪异的口音，陈玄笑了。 “事实证明，这还是必要的，当主这不是仍然逃了出来吗？” “父亲，不如由我来对付此人。” 伴随但马守一同逃出的柳生飘絮向前一步，大眼睛紧盯陈玄，手摸向腰间所佩的小太刀。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有着一对顾盼生辉的双眼，还有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你的功夫还没到火候。”柳生但马守冷冷地道：“退下。” “……”柳生飘絮微微鞠躬，恭敬地退了下去。 “当主的家教果然严格，只是我听闻当主家中有一对千金，更创造了一式名为【雪飘人间】的刀法，怎么如今只看见一人?” 多损呐。 云罗撇撇嘴，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 柳生但马守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 即便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柳生但马守还是上钩了。 女儿的性命与他的野望相比不值得一提，可对方这种揭伤疤的举动无疑是在赤裸裸地打他的脸。 “黄口小儿，纳命来！” 暴怒的柳生但马守再次挥刀冲来，而陈玄则挥舞着蛇影刀向前与其战成一团。 倭人擅用双手刀、为了弥补腿短的劣势而常用纵跃，更在挥刀时伴以猿猴啸叫之声。 每一刀都倾尽全力，每一刀的目的都是为了将对方一刀两段。 如今正是大争之世的扶桑，其各武术流派都脱胎自战阵。 无一不崇尚简单、高效、速成的武术，重实而轻虚。 陈玄才与柳生但马守较量了一会儿，在一开始的时候险象环生。 可对方终究没能在前几个回合就将他拿下。 时间一长，扶桑武术僵硬不擅变化的缺陷也就暴露了出来。 高手之间，一旦不能在瞬间分出胜负，那么鏖战之时，则必然是招式更加灵活的人占优势。 陈玄挥舞着时而为链刃，时而为长刀的蛇影刀，以游走的方式与柳生但马守缠斗。 青年人的体力本就充沛，柳生但马守年纪已大，脚步迟钝很难跟得上陈玄的速度。 而对方梯云纵的轻功，也令柳生但马守望尘莫及。 情急之下，他又打算使用杀神一刀斩来强杀陈玄。 这招威力奇大的刀法，是柳生但马守所会的武功之中，范围与威力最大的一式。 陈玄再能跑，也一样还在杀神一刀斩的范围之内。 就在对方用双手将武士刀举过头顶的瞬间，陈玄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柳生但马守心头咯噔一声响，但全身的内力已被调动正汇集向双手，现在强行散去只会让自己受内伤。 也许，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 虽然心中有不妙的感觉，但柳生但马守仍然决定挥下杀神一刀斩。 对方的刀如今还是适合缠斗的链刃状态，诡异难测却不够刚正，绝不可能抵得住这一击。 他双眼紧紧注视着陈玄的身影，确保杀神一刀斩不会击偏。 这招蕴含着全部精气神的一击，一旦落空则会令自己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这时，陈玄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柱形的铁质物品，拉开拉环后往地上一摔，随后就背过身去。 烟雾弹？ 柳生但马守暗笑，论玩这个，忍者可比你们这些中原武林的家伙更擅长。 而且，以他的眼力，足以在烟雾之中找到陈玄的踪迹，而将其一刀两断。 用后背对着我是你最大的失误，年轻人！ 但柳生但马守猜错了。 陈玄使用的不是烟雾弹，而是闪光弹。 “但马守，时代变了。” 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发而出，当即令毫无准备的柳生但马守失去了视觉。 紧闭着双眼的他只能照着脑海中的位置，劈出杀神一刀斩。 浸淫于刀法数十年，足够令他自刀的反馈来判断是否击中对手。 而这一次的答案，是没有。 柳生但马守在心中哀叹一声，知道与这东厂大档头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 杀神一刀斩所带来的的剧烈消耗令他暂时无法还手，而链刃状态的蛇影刀自半空中卷来，将柳生但马守束缚的同时拉向了陈玄的方向。 下一秒，一只手已经扣住了柳生但马守的天灵盖。 一股绝强的吸力自那只手掌处传来，他翻着白眼、浑身不断颤抖，而记忆与内力则正顺着那只手掌源源不断地汇入对方的体内。 是神侯的……吸功大法？ 第二十一章 覆灭 第二十一章覆灭 陈玄见对方还有气在，这才放下心来。他并没有忘记，生擒罪犯的奖励更多。 不过经他这么一吸，柳生但马守就算活着，也只是一个废人而已。 他的脑海中，来自对方的记忆与刀法感悟正不断浮现。 这时，陈玄的面前再次出现了轮回索的血色小字。 【发现契合度较高的刀法，是否消耗奖励点将其合并？】 陈玄放眼看去，发现正是杀神一刀斩与蛇影刀法。 由于轮回索出现并没有多久，他对其完整的功能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大概是个很了不起的东西。 合并武功？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由于巨鲸帮内的匪徒被杀戮一空，令他获得了一点来自轮回索的奖励点。 陈玄思索了片刻后，决定尝试一下。 小成的新阴流刀法对他来说并不如蛇影刀好用，不如试试看合并之后的效果。 【消耗奖励点，新阴流刀法已与蛇影刀法合并，蛇影刀（改）评价上升为顶级刀法。】 【融合杀神一刀斩，获得变式——北望·一之太刀。】 【融合雪飘人间，获得变式——北望·飘雪。】 【融汇贯通扶桑刀术，居合斩·西行的威力增加。】 原来如此，因为蛇影刀的境界是化境，所以合并是以蛇影刀为主体、新阴流为辅。 那么蛇影刀，也许也可以叫做蛇影流刀术？ 自己如果学习了阿碧道三刀这种疑似破格的刀法，也许能将蛇影刀的评价升级为破格。 而化境之上还有极境，极境的破格刀法又会是怎样？ 心驰神往的陈玄闭目感受着修改后的蛇影刀法。 虽然这门刀法的境界依然是化境，但与之相匹配的内力却凭空增加了两成。 这自然是刀法评价上升，使得所需内力也因此上升的缘故。 柳生但马守四十余年的功力，在经受了吸功大法的分化后已汇入了他的体内。 二十分之一，也就是陈玄又获得了两年份的精纯内力。 虽然看起来少，但却是毫无隐患的内力。 亲身体会到吸功大法带来的便利后，令陈玄忍不住看向场内的其余两人。 柳生飘絮和云罗同样因为闪光弹而失去了视觉，前者已经拔出了小太刀警惕四周，而后者正惊慌失措地喊叫。 “师父，你在哪？” 听着云罗害怕的声音，陈玄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吸收二人内力的冲动。 他施展轻功绕到柳生飘絮的背后，躲过后者的反手刺击后用刀背将其击晕。 得到柳生但马守的刀法感悟后，他对用刀的诀窍再次有了进展。 毕竟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在吹了个口哨召人前来收拾战场后，陈玄走到了云罗的面前:“我在这。” 云罗这才松了一口气，抓着陈玄的袖子紧握不放，埋怨道：“师父，你真的吓死我了，我的眼睛不会瞎了吧？那个凶巴巴的倭人怎么样了？” “没事了。”陈玄也有些愧疚，“你是习武之人，眼睛过几天就会好了，至于那个倭人……” 陈玄看着正在被番子拖走的柳生但马守与柳生飘絮，“已经被我给收拾了。” 云罗点点头，随即回过神来，大怒道：“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要暗算柳生但马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好做准备啊！” 这…… 如果告诉你的话，鬼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陈玄自知理亏，“柳生但马守奸猾无比，我也是怕出什么差池，你是习武之人，眼睛过几天就能好……”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我咯？” 即便过了许久，云罗的眼睛仍是通红一片，望风而流泪。 她骑着一匹白马，跟随在陈玄的身边。 在她身后的囚车上，一身白衣的柳生飘絮侍奉着已经呆傻的柳生但马守，看着陈玄的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东厂已经给她服下了软骨散，如今她手软脚麻，就连移动也很困难。 对柳生飘絮的恨意，陈玄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倒不如说，被敌人憎恨，比被敌人敬仰要好的多。 经此一役，巨鲸帮的精锐已荡然无存，帮主李政楷虽说只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书呆子，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头目，也因此下狱。 即便他没有死罪，但失察和勾结外邦的罪名却是逃不脱的。 再轻，也要落一个发配至琼州的下场。 但相比其他确实与倭寇有勾结的，将要被凌迟处死的人来说，这家伙的下场已经够好了。 他享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富贵与荣华，那么当倒台的时候，当然就要承受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我不是说了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提醒你，只会让我准备的暗器失去作用吗？” 云罗扭过头，依然不打算搭理陈玄。 见对方仍旧一副耍小性子的模样，陈玄有点头疼。 要不是这丫头死缠烂打，他才不会把她带出京城。 在陈玄本来的设想中，云罗应该是与成是非在京师吸引铁胆神侯的注意力，而并不是跟着自己来到江南。 好在自己这边已经完事，柳生但马守一身武功已经落到自己手中，就等押入天牢成为新的奖励点数了。 也不知道成是非那边怎么样？ 出云国使节的身份已经暴露，被抓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再加上段天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想来也不至于闹出太大的差错。 ———— 几天后。 巨鲸帮总舵内。 留守的官兵与番子已经被屠戮一空。 被神侯派出、前来与柳生但马守联系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中的几人，手持利剑、锋刃犹自在滴血。 可怜这些与倭寇和汉奸作战的人，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反倒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这些杀光了为国尽忠者的凶手，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倒开始密谋如何掩盖事实的真相。 也许，在她们眼里，根本没将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这些从小被铁胆神侯秘密豢养的死士，是天生的杀戮机器，心中从不知晓善良是何物。 “主上命令我们来与柳生但马守联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主上的谋划正在关键时刻，决不能因为这些人而出了岔子。” “巨鲸帮本就是棋子之一，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柳生家的父女才是关键。” “决不能让他们攀咬出主上。” 第二十二章 天罡与地煞 第二十二章天罡与地煞 新雨之后的官道泥泞不堪，马车的车轮时不时陷进地里，唯有好几个人合力推动才能恢复前进。 也正因此，押送人犯的队伍前进得异常缓慢。 就在这长长的队伍之中，陈玄挎着刀、与云罗一同押送着柳生家的父女二人。 “师父师父，我听下面的人说，你杀死独孤宏的时候，用的是召唤天雷的法术？” 陈玄哑然失笑，“你觉得可能吗？我又不是神仙。” “那就是像天雷一般的武功咯？你能不能教我？” 我当时哪里会武功？ 陈玄正张口欲言，前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令队伍完全停滞了下来。 还真是哪个年头都能堵车啊…… 陈玄正感慨，听到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一名身着褐衣的东厂番子从前头拨马赶来，面色仓惶道：“大档头，前方有人劫囚！” “哦？” 陈玄眉头一挑，他正嫌无聊呢。 “谁这么大胆？” 说着，手已经扶住腰间刀柄。 “属下不知，但对方来者不善且武功极高，前方兄弟抵挡不住！” 听到这句话，陈玄即刻施展梯云纵从马上一跃而起。 云罗正想追上，却被陈玄一句话给留在原地。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好好看守柳生家父女，不要走动。” 又甩下我！ 云罗无可奈何地跺跺脚，乖乖听命。 陈玄脚不落地，在沿途的骏马及马车的身上连点，如一只飞鸟般来到队伍的前列。 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紫袍的高手，用滚木与巨石堵塞了道路，正结成巨大的剑阵。 这些人的年岁并不大，但武功却不低，彼此之间默契十足，剑阵也是进退有度，像无数把利剑交织在一起，如花一般一层又一层，层层相叠、防守得密不透风的同时又犀利无比，像车轮一般不断向前碾压。 被卷入其中的下场，就是被剐成肉泥。 而这些来犯的高手，在夺得囚车后并没有营救人犯，而是一剑枭去首级。 陈玄见到眼前这一幕，自然明白了。 这哪里是来劫囚的？ 根本是来灭口的！ 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和衣装打扮，令他当即明悟了对方的身份。 想必，就是护龙山庄秘密训练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朱无视篡位之心已久，偷偷摸摸训练出的势力还不知有多少。 为了减少死伤，陈玄决意由自己来阻挡天罡与地煞组成的剑阵。 “你们到后头去保护郡主。” 他拔刀在手，对伤亡十分惨重的东厂番子们道：“其他人犯可以不管，但柳生家的人务必不能被夺走。” “属下遵命。” 众人在东厂办了多年的差，还是头一次见到有顶在前头的上司。 见陈玄亲自出马，他们也不再恋战，当即各自施展手段从战阵中脱出，往队伍后方赶去。 天罡与地煞等人见陈玄单枪匹马就敢阻拦，立即涌上前。 “你就是东厂大档头？” “正是。” 面对将自己团团围困的天罡地煞，陈玄并不慌张，轻笑道：“你们这样做，得到了铁胆神侯的允许吗？” 为首的天罡向前一步，用剑锋指向陈玄：“主上已赋予我等临机专断之权。” “哦？”陈玄的笑意越发浓厚：“那这么说，果然是朱无视让你们来的咯？” 为首的天罡这才发现自己被对方套了话，又羞又恼。 “你们既然来了，那我留守在巨鲸帮总舵的人手怎么样了？” 天罡没有搭话，只是冷笑。 陈玄自言自语，“也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他们是在扫除倭寇与海盗，为名除害啊……” “敢阻拦主上大业的，都得死。” “好……很好。朱无视曾经一人独破八大派高手，吸尽了一百零八人的内力。”陈玄的心中满是杀意，他将手中的蛇影刀缓缓举过头顶：“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加起来也是一百零八人，不知道你们今天来齐没有？” 话正说着，无数把利剑已经凌空刺来。 面对合击，陈玄用双手将头顶的蛇影刀向下一劈，施展出了刀招变式——北望·飘雪。 这招融合了新阴流刀法的雪飘人间，令蛇影刀所化的链刃如银蛇乱舞，每片锋利的刀刃像是在空中飘荡的雪花一般无迹可寻，仿佛一瞬间劈出了无数刀。 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当即便瓦解了合击剑阵的一轮攻势。 而陈玄乘势追击，施展吸功大法吸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天罡，单手压在了后者的天灵盖上。 源源不断的内力自掌下汇入他的体内，弥补了刀招的消耗，令陈玄的精力更加充沛。 吸功大法这等以战养战的功法，正适合眼前这种逐个击破、以寡击众的局面。 为了充分发挥吸功大法的反哺效果，同时给敌方足够的震慑，陈玄这次并没有留手，而是活生生将这名天罡吸干。 见陈玄施展出了与朱无视相同的吸功大法，天罡与地煞们都是又惊又疑，一时竟不敢上前。 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放在江湖上也都是二流以上的好手，结成的剑阵更是难以匹敌。 即便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前来，怕也是敌不过剑阵之威，甚至很有可能被围杀至死。 唯有段天涯、归海一刀还有成是非这种顶级好手，才有可能从剑阵逃脱。 非要两者以上的合力，才能将剑阵破去。 能够一个人抵挡剑阵的，也许只有铁胆神侯朱无视本人，还有已经逝去的古三通了。 可是，在吸收了来自敌人的内力后，陈玄还获得了一份意外之喜。 剑阵的奥妙与破绽，也一并流入到了陈玄的脑海之中。 现在，他几乎可以算是除了朱无视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以外，最了解这套合击剑阵的人。 陈玄不再压制自己吸收他人功力的冲动，看着眼前的敌人，只感觉对方仿佛一个个都变成了十全大补丸一般，散发着惊人的诱惑力。 他舔了舔嘴角，露出有些嗜血的狞笑，道：“朱无视送来这等大礼，老子便全收下了！” 接着他反手挥出一记刀芒直击剑阵中，那一闪即逝的破绽。 北望·一之太刀！ 与杀神一刀斩相似，威力却在其之上的巨大刀罡，将沿途一切的阻拦劈为两半，更令天罡剑阵中存在的缺口当即扩大。 陈玄挥舞着蛇影刀，眨眼间如虎入羊群般由缺口杀入剑阵之中！ 这套剑阵，分为天罡剑阵与地煞剑阵，而两者结合便是天罡地煞剑阵。 最低四人便可成阵，而施展的人越多则越强，不仅能对敌，更能防守来自空中与地面的攻击。 可陈玄在掌握了剑阵破绽并杀入之后，就牢牢地压制了剑阵的核心，令其威力至多只发挥出了三成。 一旦被敌人侵入，过于密集的剑阵反而是阻碍。 时不时地，就有一名天罡或地煞被陈玄利用吸功大法擒住。 他一边吸收其功力、一边用其做肉盾，来阻挡四面八方而来的利剑。 天罡与地煞等人是被朱无视洗脑的死士，都是只知向前而不知后退的死脑筋。 他们死在自己人之手的，甚至比陈玄亲手干掉的还要多。 第二十三章 百人斩 第二十三章百人斩 这番激斗，一直从晌午持续到黄昏。 以战养战，依靠吸功大法源源不断地从对手处获得内力滋养自身，令陈玄并未感到疲惫。 即便身上出现了伤口，也在不断的吸收下迅速恢复，只是留下了些许已经结疤的皮外伤。 怪不得铁胆神侯能够一人消灭八大派高手，吸功大法确实很适合现在这种以寡敌众的状况。 如血般的残阳，在这时已经有一半陷进地面，昏黄色的余晖，将天地万物染上了一层金色。 最后一名敌人，胸膛被蛇影刀贯穿，接着被挑至半空。 陈玄看着不断挣扎的对手，邪邪地笑了。 终究，他还是成功将这些半途伏击的人尽数剿灭。 这一次战斗，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并没有来齐。不过这些铁胆神侯秘密训练的人手，也确实在这一役中折损大半。 托他们的福，陈玄凭白多出了几十年的精纯内力，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朱无视恐怕绝没有想到，这一百零八个暗探，仿佛变成了他专门给陈玄培养、用来增长内力的药人。 从选拔、学艺、到正式任用，每一个阶段都花钱如流水，砸在这些人身上的银子已经能够堆成一座山。 就算是同样拥有吸功大法的他自己，也没有动过将这些天罡和地煞们的内力给吸收掉的念头。 却偏偏便宜了陈玄。 浑身浴血的陈玄，就像是地狱中的鬼王，双眼之中尽是疯狂的杀意，毫无理性可言，已被吸功大法的吞噬欲望所主宰。 他伸手一探，将挑在空中的敌人吸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随手像丢破布一般将这具躯体丢在地上，如凶兽般搜寻着附近的其他有内功的武林中人。 战场上什么样的人最危险？ 是骑兵？ 是弓箭手？ 还是精锐死士？ 都不是，战场上杀红了眼的人最危险。 人一旦进入这种状态，便是六亲不认的。 哪怕是最亲最爱的人靠近，也一样会被毫不留情地撕碎。 即使，本人会在清醒之后会因此痛苦不堪。 这种因为激烈战斗而陷入的过激状态，唯有依靠时间的缓缓流逝才能恢复。 东厂众人也不是没经历过战事的，见陈玄这等模样，哪里还敢上前？ 退避三舍，都是轻的。 云罗也很畏惧，但她更怕陈玄从此变成一个疯子。 即便她收到的命令是守住柳生飘絮与柳生但马守父女，但还是来到了陈玄附近，想要上前唤回陈玄的理智。 好在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云罗拉住。 “郡主，大档头武功高强，我等皆非敌手，你贸然跑上前恐怕难免吃上一刀！即便是你，他也不会留手的。” “那该怎么办啊？” “这……” 东厂众人面面相觑，有谁会嫌弃自己命长、前去唤醒陈玄呢？ “这个嘛，大档头洪福齐天，想必吉人自有天相。” “那不和没说一样吗？你们这些家伙，除了溜须拍马外能不能干点正事？” 东厂众人也是无奈，但无论如何，他们是不可能放云罗过去冒险的。 陈玄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眼前浮现出血字才让他恢复清醒。 【达成成就：百人斩。】 【刀斩百人，煞气缠身，挥刀时将会给敌人造成心灵震慑。】 怎么又蹦出个成就来？ 惊喜，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都结束了吗？” 陈玄的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他趁着现在还有意识，赶忙念诵起特意为这时准备的少林静心咒。 “当啷”一声，他弃刀于地后双腿盘坐，双手各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在口中念念有词。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静心咒，脱胎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称观音心经，具有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坚强体魄，从而起到稳定身心的效果。 佛门僧人虽然多数喜欢装神弄鬼、引导人求神拜佛很有一套，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有真功夫的，并且对磨练心性、降服心魔一道上有着极为独到的见解。 这也是佛教作为外来宗教，能在中土神州大地上生根发芽的原因之一。 ———— 东厂，邢房。 上一次，成是非是以人犯的身份被押到这里。 这一次，他却成为了那个执刀的人。 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话果然没错。 何止三十年，一个月不大，成是非的地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然，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也是许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了的。 眼下，来自出云国的特使“乌丸”与“利秀”已被穿了琵琶骨，被按在了地上。 成是非竭力令自己看上去威严一些，但那对不断抖动的大腿却出卖了他。 “你们这两个倭人，杀死特使冒充且先不提，居然还找个男人当伪装利秀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好本档头发现得早，将你们一网成擒，否则圣上的清白岂不是难保？” 他看着假扮成利秀公主的倭人高手，心有余悸。 这小子扮女人真是太像了，险些就着了道。 想到这里，成是非抬头向一边的段天涯看去。 很奇怪，当日他和段天涯一同擒住假乌丸与假利秀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没跟自己争抢人犯的归属，而是轻易地让自己带回了东厂进行审讯。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东厂与护龙山庄的职能在某些地方重叠，彼此之间争夺人犯并不少见，特务抓特务的好戏更是经常上演。 而这种涉及外邦与皇帝的大案，照常理来说，以保卫皇家安危为要务的护龙山庄，绝不可能把审讯权转让给东厂，而提出的条件却仅仅是在旁审讯时旁听。 这么看来，这个天字第一号，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呆瓜。 “你在想什么？” 被成是非看了半天，段天涯忍不住了，“人犯是他们，不是我。” “不好意思。” 成是非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坏笑着看向不断挣扎的乌丸。 “你们是倭人，应该不知道在中原，只要进了东厂，就算是哑巴也得张嘴给口供！！” “大明十大酷刑，你就等着挨个受一遍吧。” 成是非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做恶人，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恶人的笑容如此淫贱。 他现在的表情比那些家伙也好不到哪去。 以势压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第二十四章 行船 第二十四章行船 “……” 望着地上乌丸如同煮熟的虾一般佝偻的姿势，成是非陷入了沉默。 天可怜见，他刚刚真的只是想要吓唬一下这个家伙而已。 谁知道这个浓眉大眼还有络腮胡的倭人大汉，居然如此不经吓，立马就服毒了。 什么大明十大酷刑，他只是顺口瞎编的好吧。 难道说，是因为我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早知道不去和张老三坑蒙拐骗，去找个戏班唱戏，说不定现在都成角了。 段天涯掐着一旁易容成利秀的倭人男子的下巴，观察道：“这些人都是死士，牙齿中有毒药，遇到危险的时候立即就会服毒自尽。” 好在他刚刚眼疾手快，在这家伙服毒自尽前卸下了其下巴，否则两个活口就都没了。 段天涯微一用力，从倭人张口的口中取出镶嵌了毒药的假牙，将其丢得远远的。 “你们把他看好了，可别再让这家伙又咬了舌头。” 掌刑百户立马使了个眼色，让手下接过了唯一的活口。 可不能再让东厂继续在护龙山庄的人面前丢面子了。 “段大人放心，有东厂的十大酷刑在，不愁得不到口供。” 成是非愣住了。 还真有十大酷刑啊？ “这个……档头。”掌刑百户见成是非的模样，心中已有了底，“手底下的弟兄手头没个轻重，等会脏了您的眼睛就不好了，要不您和段大人去厢房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见到眼前掌刑百户的猥琐嘴脸，成是非不禁觉得有些恶心。 他正想拒绝这提案，却听段天涯道：“你还是听他的吧，那滋味不会好受的。” “那你呢？” “我留下，以免出什么意外。” “你就不怕脏了眼睛？” “习惯了。” 听到段天涯这句话，令成是非忍不住又仔细看了那张呆若木鸡的面孔一眼。 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话。 就算是见惯了肮脏的东西，也有想要为之奋斗的事情。 即便，可能要与之拔刀相对。 段天涯的怀疑其实很简单。 对于此时的扶桑诸大名们来说，他们当然乐于见到一个混乱的大明。 可如果想要谋划前来大明朝贡的出云国使节，没有内应是不可能做到的。 劫掠东南沿海，与谋刺当今中原皇帝根本不是一个难度。 如今曹正淳与东厂还没有达到实力巅峰，更是轻而易举地将东厂托付给了昙花一现的陈玄。 无论后者能力有多强，至少可以证明一点。 那就是正德对东厂与曹正淳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条老阉狗无论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是依赖于皇帝本身，断不可能行刺杀皇帝之举。 有义父在，他想拥立幼主独揽朝纲的野望更是妄想。 有正德拉偏架，他尚且敌不过义父，换一个孺子当皇帝，只怕是会输得更惨。 那么，这两个倭人如果行刺成功，对谁的好处最大可想而知。 即便在段天涯的心目中，铁胆神侯仍旧是个好臣子、好长辈、更是慈祥的父亲。 但这并不影响他根据现实做出自己的判断，并将之执行。 他不仅是武功高手，更是一名密探，搜集并寻找真实的情报早就是本能。 除非有人刻意地误导，否则他必然能够发现真相。 因此，针对段天涯此人，陈玄根本没有做出什么针对性的谋划。 只要让他参与进来，不需要做任何的掩饰与诱导，只需要将真相摆在面前。 这个心中有着家国天下的男人，自然就会成为天然的盟友。 ———— 京杭大运河，是神州大地上的又一个奇迹。 这条纯粹由人工开凿的河流，始建于先秦，扩充于隋唐，在后世朝代不断地修缮之下，成为了南北交通的命脉，如今已流淌了上千年的时光。 如果说长江与黄河是神州大地的母亲，那他就是将这片土地牢牢联系在一起的兄长。 扫除了前来拦路的天罡与地煞后，为了尽快北上，陈玄决定搭船。 相比起漫长的陆路，走水路更为方便快捷。 毕竟队伍中不仅仅有人犯，还有巨鲸帮在江南数十年搜刮的财富。 江南本就富饶，而巨鲸帮名义上是个帮派，帮主之位却在他老李家代代相传，俨然是一方土皇帝。 李政楷喜欢舞文弄墨倒不是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他手头那些真迹古玩，哪个不是天文数字？ 有这么几船东西在，抵得上大明至少一年以上的赋税。 不过，这次随同陈玄一同抄了巨鲸帮总舵的人马，却没有因此发财。 只因这位大档头自己，一文未取。 再加上前几天一人覆灭数十高手的滔天凶威，有谁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不过人为财死，还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下第一名捕的面前去动贪污脏污的歪脑筋。 不过，这些人无一不被丢下船去喂了鱼。 在有着轮回索加成的陈玄面前，这些人身上的罪恶无比清晰，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整支队伍，也就只有云罗郡主这个既是弟子，又是金枝玉叶的人胆敢靠近他了。 在最大的旗舰上，陈玄仍旧穿的是东厂最常见的普通褐袍，泡着一壶高沫。 旁边的云罗，则是用十分蹩脚的手法弹着一曲十面埋伏，直听得他眉头狂跳不已。 惯于舞刀弄枪的手，不可能弹出好听的丝竹之声。 可云罗自以为天赋异禀，没事便在一旁弹琴折磨他的耳朵。 也许是因为她在船上太过无聊，唯一的乐趣就是与陈玄互相折磨。 好在终于有其他事物吸引了云罗的注意力，将陈玄从魔音贯耳的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前方，一艘艨艟巨舰在运河上破浪而来。 在船头，一位年轻公子身着白衣，手中握着一把翠玉折扇，风流倜傥的样子令人心折。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便是眼前这场景了。 一旁，云罗悄声问道：“师父，这个小白脸是谁啊？坐的船怎么比我皇兄还气派？” “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没想到云罗居然并不被此人的扮相所吸引，看来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 陈玄哑然失笑，觉得率真的云罗可爱了不少。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惯例似地眯起了眼：“这人便是天下第一庄庄主，当年风靡武林万千少女的无痕公子传人——上官海棠。” 云罗看着陈玄的模样，打了个寒颤。 师父一眯眼，不是要坑人，就是要杀人。 总而言之，有人要倒霉。 第二十五章 万三千与湘西四鬼 第二十五章万三千与湘西四鬼 “陈兄别来无恙。”上官海棠远远地就拱手为礼，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来船上喝两杯？” “谢邀。”陈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诚意的微笑：“但我不喝酒。” 上官海棠吃了个软钉子，仍强作热情：“那不如来欣赏歌舞？我这有天下第一的舞蹈大家。” 你船上的是天下第一的舞姬，那皇宫里的是些什么玩意儿，残花败柳吗？ 当皇帝当到正德这份上，说有点可怜都是轻的。 于是，陈玄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绝了上官海棠。 “不用，我身边这个也挺好看。” 听到这句话后，云罗脸色一红，有些害羞。 上官海棠是易容术的行家，自然看出了云罗与自己一样是个女儿身，她正想继续开口，却被陈玄抢先： “还有，庄主的船比陛下的龙舟还高，我腿脚不好，上不去。” 这句话有些诛心，上官海棠笑不出来了。 “陈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我既已离开天下第一庄，自是不好与庄主再有牵扯。” “陈兄，你是高人，即便离开天下第一庄，海棠也是敬重的。可你为何协助东厂剿灭一心为国的巨鲸帮？要知道东厂凌虐天下、横行跋扈，被天下人所不齿！”上官海棠见陈玄油盐不进，只好有话直说：“海棠劝陈兄早些回头是岸。” 她这一番话确实发自诚心，慷慨激昂之下更是感染力十足。 可上官海棠越是真诚，陈玄就越觉得滑稽。 以至于话说到最后，他甚至忍不住仰天大笑。 上官海棠见自己的一腔赤诚竟被对方视若无睹，即便是修养再好也动了几分火气，捏着翠玉折扇的指关节在用力之下微微发白，“陈兄笑什么？”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陈玄收住笑，“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第一次明白论语的妙处。” “哪里妙？” “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如果是成是非在这里，必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上官海棠生得一副玲珑心肝，受无痕公子教育更是知书达理，虽然武功比起段天涯与归海一刀两人远有不如，但在琴棋书画的造诣却比这两者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略一思衬，她就明白了陈玄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兄教训的是。” 反倒是云罗，明明是正德的妹妹，却从小不爱读书，以至于学识还不如上官海棠。 她凑到陈玄的耳边，有些不服地小声道：“师父，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纣王的罪过，远远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可怕。不过是人一旦失势，所有黑锅就自己飞来了而已。” 云罗点点头，决定回去后要多读书，至少先学一遍论语。 这行走江湖，也不能完全没有文化。 见文的不行，上官海棠决定动武。 可几日不见，陈玄的武功似乎大有进展，光是坐在那儿，气势就如一座山岳。 “这样吧，陈兄，你有命难违，而我也不愿令天下豪杰耻笑，不如你我赌斗一番。”上官海棠提出建议，“若是海棠赢了，你就把巨鲸帮的这些家小交给我。若海棠输了，我便奉上脚下这艘船，你看如何？” 就算把巨鲸帮如今残留下来的活口全部算上，其价值也至多只是脚下这艘宝船的添头。 在她看来，这个条件如此优越，对方势必是会答应的。 然而…… “我凭什么和你赌？”陈玄站起身走到船头，将手按在刀把上眯起眼睛：“你擅自改装船只在先，妨碍公务在后，更涉嫌未经允许在运河上通行，本档头现在要合法查扣你的船只。若敢拒捕，休怪陈某的刀不讲道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海棠又急又气。 你说他蛮横吧，但他明明又是个知书达理、武功高强的人，可偏偏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还占着王法的理，根本争不过他。 “陈兄果然是妙人，我万三千在海外也有不少生意，怎么没有听闻陈兄的大名呢？” 上官海棠正尴尬，船舱里又传来一声温润之中夹杂着威严的男中音。 万三千？ 天下第一庄背后的投资人，兼实际控制者。 原来他也来了？ 见上官海棠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陈玄当即明悟这小姑娘估计也是被蒙在了鼓里。 堂堂一个玄字号密探，居然被对方摸上了船都不知道，也真是可笑。 见正主终于上了钩，陈玄也不再与上官海棠废话，而是凝神望向万三千、万大官人。 这个号称富可敌国、一夜间可买下整个京城的男人生得一副富家翁的相貌。 毕竟俗话说得好，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领导就是伙夫。 在其身旁，还有四个奇特的男人围绕左右。 这几人身穿绿袍、黑纱蒙面，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想必就是被万三千重金收买而来的湘西四鬼。 二十年来，中原八大门派多次邀请湘西四鬼出席武林大会，都被他们拒绝了。 当年古三通之事震动江湖，也没引得湘西四鬼出手，今天却被万三千请出了山，可见其实力雄厚。 这四鬼合练了一套奇诡难敌的魅影神功，连手下能消去内力，四人合力能压制曹正淳，威力强于成是非一人使出的化功大法不止一筹，还曾在青城山上负责训练三十六天罡，能算是后者的便宜师父。 这也勉强算是打了小的，招惹来了老的。 只是来犯的小辈被尽数诛杀，却是没法给老的报信。 “天下之大，岂是万大官人尽数去过的？不过湘西四鬼的名号，陈某倒是略有耳闻。” 听到陈玄的回复，万三千微微一笑。 请动这四人出山，可是花了他一座金山、一座银山、再加无数奇珍异宝。 这金山银山可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真正的金山银山，能够让湘西四鬼的子子孙孙躺着过活的那种。 不过，物有所值。 正是因为有湘西四鬼的保护，他才敢与虎谋皮，同朱无视一起行那窃国之举。 陈玄又道：“我听说这湘西四鬼嘛……强就强在，就算对方只是一个人，他们也是四个一起上。” 此话一出，湘西四鬼当即暴怒。 虽然脸被黑纱遮住看不到表情，但那不大的眼睛里却满是怒意。 “小贼狂妄，安敢辱我兄弟！” 湘西四鬼联袂而来，如鬼影重重般在陈玄身边围绕。 “几位。”万三千面不改色，只是道：“不要伤了郡主，把这人拿下就行了。” 云罗执剑在手，与陈玄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戒着四鬼随时都有可能的出手。 “这才叫痛快。”陈玄看着四鬼的身影，不慌不忙道：“只是这湘西四鬼，说不得就要变成湘西死鬼了！” 第二十六章 吃不下了 第二十六章吃不下了 上官海棠见万三千一出来便要动手，将她这个庄主视若无物，不悦道：“万兄这是做什么？” “海棠，你不知道。”万三千潜伏在这船上已有数日，对这打扮俊俏的假公子很有好感，于是解释道：“我一看就知道此人油盐不进，谈判是没有用的。” 陈玄已经拔刀在手，先挥出一记居合斩·西行，刀刃从空中呼啸而过，破空声中隐隐交织着鬼哭狼嚎之声，令人胆战心惊，这便是达成百人斩后，自身受杀气加持的效果， 而这一刀，就连四鬼也不敢硬接。 云罗也抽出随身长剑，在一旁为陈玄掠阵。 在激战之余，陈玄还在喊话，显然没把湘西四鬼的威胁放在眼里。 “万大官人果然好眼力！” 万三千冷哼一声，显得极为自负。 “万某是生意人，如果眼力不好，可挣不了这些家业。” 上官海棠见陈玄与云罗陷入了湘西四鬼的合击，这个场面倒像是她故意设下陷阱害人，于是赶紧叫道：“快住手！” 她匆忙之下忘记变嗓，用如夜莺初啼般的娇嫩嗓音喊出了口。 喊得倒是好听，可湘西四鬼是万三千的保镖，并不是她上官海棠的保镖，对她的呼喊声视若无睹。 见自己的话不顶用，上官海棠转过身，怒道：“万大官人，你是天下第一富豪，而我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我命令你让这湘西四鬼住手！” 万三千摇头拒绝，“海棠，陈玄自入东厂之后，声势一时无二，有与神侯争雄之意，决不能放过。” 上官海棠说好听些是庄主，说不好听就是神侯给天下第一庄找来的管家婆，同样也是给这名富可敌国的钻石王老五，特意量私人订做的管家婆。 琴棋书画、知书达理、医卜星象还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让上官海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贴身保护万三千，岂不是最好的贤内助？ 所以，在万大官人的面前，她的话是屁用不顶。 只是万三千自负，想要以自己的雄性荷尔蒙来收服上官海棠，不喜欢用强。 否则，朱无视恐怕早就命令上官海棠嫁给万三千，好结成更加紧密的攻守同盟。 而这一切，身为最大棋子的上官海棠本人，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上官海棠正气恼，发现陈玄手中的蛇影刀不慎被打落，下一秒前胸与后背就贴上了四只手掌。 湘西四鬼运起魅影神功，打算直接化去陈玄体内的内力，将其生擒。 “小子，功夫不错，可惜了。” 感受着湘西四鬼传进体内的魅影神功内力，陈玄笑了。 “对，确实可惜。” 湘西四鬼输送了半天内力，发现陈玄不仅没有虚弱之色，两只眼睛反而更加神采奕奕，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想要将陈玄体内的内力收回，却发现输送到对方体内的内力早就被吃干抹净，就连体内的残留都隐隐被勾连着向手掌汇集，下一秒就会输送到陈玄的体内。 大惊之下，湘西四鬼立刻便想要收回手掌，谁知道陈玄此刻的身体就像是磁石一般，自己的手贴在上面是纹丝不动。 小成的吸功大法，必须要与对方有肉体接触才能施展。 所以陈玄假意不敌，弃刀让四鬼把自己制住。 目的，就是让这四个家伙乖乖地将内力送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毕竟他只有一双手，可擒不住四只鬼。 说来也是这湘西四鬼活该倒霉，要是万三千没打算在上官海棠面前出风头将陈玄生擒，而是让他们把陈玄直接杀了完事，也就不会有眼前这一幕。 和千面郎君与三十六天罡这些后生小辈不同，湘西四鬼可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其名头甚至不弱于八大派中辈分略低的掌门人。 万三千见多了湘西四鬼出手，虽然不通武功，也明白眼前出了岔子。 他向来是个胆大心黑的，见事有不妙回头就走，嘴中直呼：“开船！” 上官海棠见万三千居然要丢下手下逃跑，对这个所谓天下第一富豪仅存的好感也是荡然无存，两脚一蹬，居然施展出了轻功朝着陈玄所在的船上跃去。 “四鬼前辈，你们怎么了？” 面对上官海棠的询问，湘西四鬼有苦难言，被吸尽功力的他们哪里还说得出话。 陈玄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最近连续遇到大补，铁胆神侯送了一波、万三千又送了一波，实在再也吞不下去，撑得难受。 他向来是个不讲究口腹之欲的人，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吃撑居然是因为吸收内力。 内力，一般是收纳于又被称为气海的丹田里。其容量有限，伴随习武之人的修炼而慢慢扩大。 陈玄虽然有吸功大法在身，但是气海毕竟没有怎么锻炼，目前容量已经达到极限，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继续提升内力。 见旁边云罗傻傻地站在那里，陈玄想到这丫头跟自己南下虽然没帮多少忙，也劳心劳力了不少，而面对湘西四鬼的来袭，毅然拔剑与自己共同进退，也能算是立场坚定。 既然如此，那就肥水不留外人田。 陈玄运起体内已经可以用雄厚来形容的内力，将身边的四只快死的鬼崩开，一巴掌揪住云罗。 云罗吓了一跳，正要哇哇大叫，却感到一股温润的内力正从那只手中源源不断地汇入自己体内。 内力，是精气神汇合的产物，就像是生命的精华。 得其滋补，云罗学着陈玄两眼一眯，就像是吃了小鱼干的小猫一样。 上官海棠纵身而上，伸手探了探四鬼的脉搏，发现脉象无不虚浮无力，体内更是内力全失。 对于武林典故知之甚广的她当即明白了湘西四鬼身上发生了什么。 ——吸功大法！ 想到这，上官海棠决绝地施展轻功跃起，一指点向陈玄头顶天灵盖处的百会穴。 百会穴，是手足三阳、督脉交汇的地方，一旦被击中当即就会人事不省，是人体死穴之一。 这下手又快又狠、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看来玄字第一号密探也不完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可惜的是，陈玄此时已经将体内消化不了的内力度给了云罗，然后反手以指对指。 只是他用的可不是点穴手法，而是大力金刚指。 “咯嘣”一声，上官海棠的俊脸就变得惨白一片，那根手指也呈诡异的角度弯曲。 辣手摧花的陈玄毫不愧疚。 “我还以为庄主是个英雌，没想到也来偷袭在下？” 另一边，云罗晕晕乎乎地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呸！”上官海棠捂着手，俊脸惨白道：“修炼吸功大法的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是吗？” 陈玄看着正气凛然的上官海棠：“那铁胆神侯是不是该第一个死？” “我义父怎么会这等邪功？你不要血口喷人。” 第二十七章 离间 第二十七章离间 “庄主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陈玄冷笑，“我不难为你，你走吧，顺便把这四只鬼带上。” “你不抓他们？” “我为什么要抓？”陈玄反问道，“这些人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抓进天牢不是浪费朝廷的粮食？还是让他们回乡去享受万三千的钱财吧。” 借着轮回索的能力，他早就看了湘西四鬼身上的罪恶。 这几个人在万三千身边做的都是些安保工作，并没有沾染多少恶业。而这世上只有是人就犯过错误，完全清白的人是不存在的。 而陈玄，也不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酷吏。 罪孽不深的，抓了没用。 说不定，还会被轮回索制裁。 虽然他没承受过来自轮回索的惩罚，但并不代表惩罚不存在。 船上的位置已经够紧俏了，算了吧。 上官海棠面色稍缓，觉得此人还不是完全无药可救，于是用接骨法将自己的手指复位、正想带着湘西四鬼离开，却听见船舱内传来叫声：“姐姐留步，我是段天涯的故人，请您将我也带走吧！” 这句话音色悦耳，可口音有些奇怪。 当然就是来自被捉住的柳生飘絮。 见上官海棠用看淫贼般的目光看着陈玄，他还没有说话，旁边回过神来的云罗首先不干了。 “我告诉你，这倭女和她老爹不知杀了我大明多少兵马，要押回京审判，不许你动歪脑筋！” “我只是被父亲带去巨鲸帮做客的。” “你撒谎！” “陈兄，还请解释一下。” 陈玄看了看上官海棠，又看了看云罗，再看了看船舱的方向，顿觉头大。 解释？ 解释个屁。 爱信不信。 “……总之人你休想带走。” 说完，他就抛下上官海棠，坐回甲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见陈玄不管了，自认为是这支队伍二把手的云罗两手叉腰，得意洋洋：“你还不快走！” 上官海棠思索了片刻后，突然展颜一笑：“我的船被万三千开走了，如今无处可去，正好大档头和郡主也要回京，不如带上我如何？” 好家伙，不仅不走还赖了上来。 云罗见上官海棠明明是在跟自己说话，却一直盯着陈玄，对此大为不满。 “不行，你赶紧给我走！” 上官海棠将自己骨折的指头伸到云罗面前，“可我受伤了呀。” 就这点伤也算伤，你不是个武林高手吗！ 云罗正要发作，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的陈玄却突然发话：“随她便吧，云罗。” 云罗有些委屈，“师父！” 上官海棠笑了笑，“谢陈兄。” 她决定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了解下神秘的陈玄，搜集对方、还有那个刚刚向自己搭话的倭女的情报。 ———— 京师，东厂。 成是非看着血肉模糊的假利秀公主，顿觉一阵恶心，长嘴就扶着墙吐了出来。 一边的掌刑百户很有眼色地递给了成是非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白色手帕，让他擦了擦嘴。 旁边的段天涯面色如常，只是冷冷地道：“他都招了？” 掌刑百户自豪地笑了，“二位大人，有小的亲自出手，这人犯当然什么都招了。” 成是非缓了过来，“口供呢？” “这里。” 说完，掌刑百户就双手奉上了一张写满字的口供。 成是非认字不多，看得迷迷糊糊，顺嘴问道：“没有屈打成招吧？” “档头哪里话。”掌刑百户谄媚地笑着，“打肯定打了，但这口供可没一丝虚假，更没有诱供。为了确保真实，小的可是让这倭人说了五遍，但凡有一个字的差错，就从头来过。” 成是非定定地看着掌刑百户，心中恶寒不已。 “你真是个人才……” 掌刑百户听到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层层叠叠的皱纹交织在一起像是朵菊花。 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人真的很容易变态。 段天涯站在成是非身边，快速过目了一遍口供后转身就走。 成是非甚至都还没看完，“喂，你就记住了？” “我过目不忘。” 段天涯的一句话，噎得成是非一点脾气没有。 作为一名特务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差了段天涯太多。 口供的内容虽然很多，但有用的信息却没多少，大部分是些没什么用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铁胆神侯与柳生但马守行事周密，根本不会让手下的人知道太多。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两人确实是新阴流高手，来意也确实是行刺中原皇帝。 这份状纸，自然也在不久后交到了正德的手中。 “胆大包天！” 御书房内，正德劈手将口供丢了出去。 他越想越气，站起身来走上前提起脚又狠踩几下。 名为东厂提督，如今却变成了正德近侍的曹正淳见状，赶忙道：“圣上息怒、息怒啊！” “废物，都是废物！” 正德气呼呼地转了几圈，坐在了龙椅上。 “出云国与我大明向来友好，结果使节却被人偷梁换柱，还让利秀公主惨死异乡！我大明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你叫我死后如何有脸面去见先皇！” 曹正淳赶忙道：“陈玄说过，那柳生家当主与神侯勾结，此事定是由神侯在背后指使，实在怪不得陛下。”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正德将龙椅捏地咔咔作响，也不知道他一个没有习武的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我早知他没安好心，可又奈何不得他！” 有道是抓贼捉赃，捉奸在床。 铁胆神侯做事滴水不落，如今缺乏决定性证据，不可能将名声一向很好的他直接下狱，不然到时满朝文武恐怕要沸反盈天。 曹正淳有心显摆下自己的能力，好夺回一部分对东厂的控制权，于是在一边出主意道：“这次侦破假特使一案，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出力甚多，我看陛下不如重重地赏他。” 这个主意倒不错，这是要分化段天涯与铁胆神侯的关系。 正德深知自己这位皇叔，可不像表现得那样心胸宽广。 曹正淳武功高强，坑人的阴毒手段也是一流，可惜就是不会干正经事。 让他把心思放在害人上，反而能发挥出这家伙的十成威力。 正德思索了一会，觉得有理，便道： “传朕旨意，段天涯缉破出云国特使一案有功，封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并世袭千户，赐斗牛服。” 曹正淳笑眯眯地退下，“遵旨。” 第二十八章 素心 第二十八章素心 皇帝的赏赐并不稀奇。 贵为神州之主，名义上天下万民的主人，想要赏谁想要罚谁都是正德自己的事。 不过，这次对段天涯的封赏却显得有些诡异。 众所周知，当今皇帝正德是个昏君。 昏君，自然就要有昏君的样子，不用谗臣、不陷害忠良、不贪杯好色，哪像个昏君。 可这次的表彰对象却是护龙山庄下属的天字第一号密探，护龙山庄可是铁胆神侯的地盘。 怎么看，这次正德的行为也没有可诟病之处。 铁胆神侯在众人眼里，是力保昏庸天子治下大明的社稷顶梁柱，妥妥的“大忠臣”。 他麾下的人，自然也是大明的“栋梁”。 看来皇帝年岁渐长，现在终于不再胡闹，想要励精图治。 如此，则江山幸甚，社稷幸甚。 ———— 通州城外，运河码头。 成是非从一辆马车上毕恭毕敬地扶下一位女子，殷勤的样子就差摇几下尾巴了。 周围的人何曾见过这个深得陈玄信任、视之位左膀右臂的档头如此谄媚，瞪大了眼睛。 这女子一身素净衣裳、外表不过双十年华，却生得一副冷艳、如空谷幽兰的样貌，却又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身边与成是非一同前来迎接陈玄船队的东厂精英们，纷纷翘起大拇指。 “档头艳福不浅，不知属下何时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掌刑百户、不对，现在应该说掌刑千户，走上前来，贼眉鼠眼地恭贺。 成是非转过头，笑眯眯地道：“掌嘴。” “诶？” 虽然不知道马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掌刑千户还是抡圆了胳膊，给自己狠狠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鲜红的掌印做不得假，这下周围的人不再嘻嘻哈哈，神情肃穆地站直身躯，静静等待陈玄的归来。 没过多久，一支庞大的船队出现在了河面上，正乘风波浪。 陈玄身穿褐袍、挎着长刀站在为首的船上，身后则是依旧男装打扮的上官海棠与云罗。 成是非雀跃地朝着陈玄挥手，见后者点了点头后兴奋地转过身，对神秘女子道：“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师兄，是他找到的你，也是他从曹正淳和郡主的手中求来了另外两颗天香豆蔻！” 这女人当然是陈玄秘密派人从天山之巅带回来的素心，当年古三通与朱无视一战，她分担了纯阳指的一半威力后差点死去，好在服下了来自朱无视的天香豆蔻，才得以活死人的状态沉睡在冰棺之中二十载，因此容颜不老。 这世间一共有三颗天香豆蔻，一颗可保人不死、二颗可让人延寿一年、三颗则能让人起死回生。 素心虽然是个一点武功也不懂的妇人，却享受了连皇帝都不曾拥有的待遇。 掌刑千户，这才知道成是非为什么要让自己掌嘴。 他感受着来自周围同僚的讥讽视线，心中有苦难言。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快年过半百了才升官，这下不会又完了吧？ 老天在上，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又阴暗又潮湿的刑房办差了。 船上的上官海棠见船只即将靠岸，前来接船的又全是东厂众人，决定避嫌。 “多谢陈兄捎我一程。” “不用谢，别忘记我说的话。” 上官海棠点点头，施展轻功跃起，白袍在风中飞舞，手中摇晃着一柄翠玉折扇。 这时恰好烈日临空，运河上一片波光粼粼，宛若天上繁星的光芒映衬得上官海棠如谪仙下凡，不知让多少码头上的花季少女看直了眼、生了相思病。 可云罗知道这外表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内在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分别，“装神弄鬼。” 就这样，上官海棠将陈玄的风头抢了个干干净净，好在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喜欢抛头露面的人。 在船只靠岸后，陈玄站在岸边，监督着东厂众人从船上搬下货物与人犯。 成是非在一旁，看到了无数奇珍异宝还有压舱底的白银与黄金，瞪大了眼球。 “我滴个乖乖，这巨鲸帮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陈玄点点头，“海运本就暴利，巨鲸帮干的又是黑白通吃的勾当，数十年积累怎么可能不发财？其中大半钱财都来自与扶桑国，那岛国土地贫瘠却盛产金银、银价低贱，国内用的还是大明永乐通宝，甚至还有领主以此为旗。” “真的？” “千真万确。” “别人都说江南是人间乐土，我一开始还不信。”成是非感慨道：“现在看来还真没骗我。” “乐土是乐土，可惜只是富绅豪强的乐土。”陈玄冷笑，“江南多水又人口繁密，耕地虽肥却难以养活所有人，却要以一地之力承担大明一年赋税的四成，百姓苦不堪言。我此次下江南，虽然是为了收拾巨鲸帮，沿途也见了大量不法事，要不是看在这些人随我剿灭倭寇有功的份上……呵呵。” 师兄的性格，果然还是这般嫉恶如仇。 成是非与陈玄寒暄了几句，将素心引见给他，道：“师兄，这位……” 云罗见刚走了个上官海棠，又来了个冷美人，刚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却听头也不回的陈玄拱手道：“见过伯母。” 素心点头微笑。 听到这句话的云罗人都傻了，颤抖地指着素心道：“你……你？” “你什么你？”成是非没好气地看着黑了一圈的云罗，“就算我娘看起来比你年轻比你漂亮，那也是你长辈，没礼貌！” 云罗随同陈玄日夜奔波，确实黑了一圈，本就有些外貌焦虑。 这时，她又听到成是非说自己丑，气从中来，不管不顾地一掌向其打去。 用的，正是虚心接纳陈玄建议，近来辛苦钻研、如今已有进益的峨眉摧心掌。 “雕虫小技。” 与她打闹惯了的成是非，同样以掌相对。 成是非自恃武功高强，只用了三成掌力，原本以为会让云罗知难而退，谁知道却吃了个闷亏。 双掌相对之下，云罗纹丝不动，他倒是向后退了几步，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非儿。”素心慌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儿子，关切地道：“有没有受伤？” “娘，我没事。”安抚完自己的母亲，成是非困惑地看向云罗：“你的内力怎么……” 几天不见，这疯丫头居然内力大有进境？ 第二十九章 相见欢 第二十九章相见欢 清点此行收获花了足足三天。 到罪犯入狱、脏物归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陈玄收获了两个奖励点。 他发现，无论自己抓多抓少，只要在这额外任务中完成一次类似的活动，能生擒罪犯就可获得两个奖励点，没抓到活的就是一点。 原以为是按人头算的，没想到是按次数算的。 由于手头并没有需要急着推演的功法，因此陈玄决定先留着这点奖励。 他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夜色已深，应该已经过了子时。 因巨鲸帮一案关系重大，且与出云国特使一案有牵扯，他在回到京师后直接坐镇在东厂。 今夜，陈玄在等一个人。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东厂之外，如鬼魅般躲避着所有人的视线，不是通过一些石子之类的道具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重重哨探，从窗外轻盈地跃入了陈玄所在的班房。 那人说来，就来了。 “段兄何必如此鬼鬼祟祟？”陈玄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口浓茶：“门是开着的。” “……” “能够视东厂哨探于无物，来去自如者并不多，伊贺上忍段天涯就是其中之一。”陈玄悠然道：“更何况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除了段兄，恐怕就只有刺客了。” “你知道我要来？” “我当然知道你要来。”陈玄看了眼墙角，嘴中塞了块白布的柳生飘絮正跪坐于地：“她告诉我的。” 柳生但马守是个老坏蛋，长得也不算俊俏，唯独生女儿的功夫天下无双，当得扶桑第一。 柳生雪姬长什么样，陈玄没有见过，但柳生飘絮的那对会说话的眼睛…… 确实让人心醉。 还好，他是一个心硬似铁的男人。 段天涯看着角落里柳生飘絮的模样，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温暖的笑意。 “你长大了……眼睛和她的真像。” 他虽然看的是柳生飘絮，但眼睛里却满满都是雪姬的影子。 柳生飘絮在这一刻明白了，她或许永远赢不了死去的姐姐。 一时间，耳边似乎响起了凄凉而哀怨的歌声。 “咳咳……” 越发受不了这气氛的陈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两人相见的这一幕，“段兄此来，想必是要带走柳生小姐吧？” 段天涯点头。 “不行。”陈玄断然拒绝，“她血债累累。” “我已经用陛下的封赏换来了特赦。”段天涯从身上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她自由了。” “哦？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世袭千户、御赐斗牛服……你全都不要了？” “功名利禄，只不过身外之物，全都不要也好。”段天涯洒脱无比地道，“无官一身轻。” 见陈玄不再言语，他上前解开了柳生飘絮身上的绳子，摘下她口中的白布，将因为软骨散而浑身无力的她从地上扶起。 柳生飘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为自己做的一切，眼神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从前。 在她还小的时候，从姐姐口中知晓这个男人的故事时，恰逢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爱情有着无限的憧憬。有时，她难免会产生把自己与姐姐对调的幻想。 也正因此，她才偷偷放出柳生雪姬与段天涯私奔，希望在那场遍及整个京都的大雪中，两个人能在一起，一直走到白头。 可惜，有情人终究难成眷属。 段天涯将浑身无力的柳生飘絮拦腰抱起、走向门外。 当年，他与雪姬的相识就是从比武后背对方下山开始。 如今，他又抱起了雪姬的妹妹。 这是巧合，还是一场逃不过的情劫？ 四周又仿佛响起了凄婉的悲歌，诉说着年轻男女的可悲命运。 “……咳咳。”陈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呆在这里，这两个人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了。 可是，他又不得不在这里充当电灯泡。 “慢。” 段天涯停下脚步，“大档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话也不是给你的。”陈玄看着段天涯怀抱中的柳生飘絮，语重心长：“你好自为之吧。” 曾经你没得选，现在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走吧。”陈玄回身坐到椅子上，双眼紧闭。 “天涯谢过。” 当段天涯与柳生飘絮走出东厂的时候，正好下起了一场大雪。 ———— 铁胆神侯府。 上官海棠对铁胆神侯讲述了这一趟的所见所闻，尤其指出一点： “……陈玄使用了吸功大法，废了湘西四鬼的武功。” 出乎她意料的是，铁胆神侯此刻竟显得心不在焉。 “义父，你……没事吧？” 听到上官海棠小心翼翼的发问，铁胆神侯这才回过神来。 素心的出现传到了他的耳中，以至于令这个一世枭雄竟失去了分寸。 也许，现在用六神无主来形容他也不过分。 他闭目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料到这陈玄的心机竟如此之深，他也许比曹正淳更加危险，绝不能让他蛊惑陛下。” 上官海棠对此却持不同意见，摇头道：“我回来时与陈玄同路，他性情乖张却从来不曾做恶事，对巨鲸帮的犯人与脏物都秋毫无犯，应该不是曹正淳那等小人。” 铁胆神侯听到后有些不满。 段天涯是如此，这上官海棠也是如此，归海一刀更是干脆直接消失。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这三个义子，可不是用来胳膊肘朝外拐、尽给自己添堵的。 “他表现得像是忠臣，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 铁胆神侯并没有发现，刚刚说的这句话，放在他自个头上正好合适。 “对了，一刀有联络你吗？” 上官海棠点点头，“一刀给我来信，说他要随母亲一同斋戒一段时间，好除去心中的魔障。” 这个上官海棠，与段天涯情若兄妹不说，归海一刀对她似乎也有些微妙的情感。 这么说来…… 铁胆神侯看着对方在烛光下显得越发白皙的面庞，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正德虽然名声不好，可自己的威望还不足以彻底动摇其皇权的根基，反倒自陈玄出现以后，自己压制对方的局面正被一点点扳回。 更重要的是，素心也在陈玄手上。 素心既然已经醒来，那就必须、也只能陪伴他一人。 因为素心的出现，铁胆神侯彻底失去耐心。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陈玄会吸功大法，同时也知道东厂与护龙山庄积怨已久。 那么，东厂大档头趁夜偷袭，用吸功大法杀死护龙山庄玄字第一号密探…… 也合情合理。 第三十章 毒计 第三十章毒计 栽赃嫁祸诋毁一条龙，是铁胆神侯惯用的招数。 但不可否认，方法越简单，也就越好用。 陈玄一个突然出现的海外人士，在中土缺乏根基，近来大出风头已经惹了不少人嫉恨，也挡了别人不少财路。除去此人，包括曹正淳在内的人都会拍手称快。 再加上天下的口舌已经大半被铁胆神侯借助万三千的财力所掌控，颠倒黑白对他来说真不是一件难事。 想到这里，铁胆神侯振作精神。 他笑道：“海棠，咱们今天先不谈这些。你如今年岁渐长，这几年为了天下第一庄成天以男装示人、抛头露面，真是辛苦你了。” 上官海棠愣了愣，看着铁胆神侯的面庞，鼻头有些发酸。 “能报义父大恩，海棠不觉得辛苦。” “哪里话，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我已经与万三千商议好了，天下第一庄的基础已经打好，等你选好继任者，便可卸下这个重担。义父的封地有不少风景秀美的地方，你又喜欢云游四海，不妨替我巡视一番。” “谢义父。” 上官海棠恐怕怎么也猜不到，眼前人已经将她视作了牺牲品。而这点慈祥，也是铁胆神侯对于一手抚养长大的上官海棠最后的温情。 一番长谈后，铁胆神侯又留了上官海棠一起用饭。他身为王爵，菜品的数量虽然不能比正德的多，但珍馐美味与用材讲究甚至犹有过之，府上的厨子也是天下第一大厨的弟子，与光禄寺那帮只知道猛放调料、大火多油的粗鲁做派完全不同。 这次晚宴，共有六道汤品、八种肉食、八种时令鲜蔬、还有四种米面，并佐以西域红葡萄酒与琉璃水晶杯。 晚宴结束，宾主尽欢，时间已快到深夜。 铁胆神侯坐在主位，一副面色潮红的微醺模样，略有些精神不济，双眼微合。 上官海棠见状，起身告辞：“义父连日操劳，还是多多休息，海棠来日再来向义父请安。” 铁胆神侯点点头，摆手道：“去吧。” 然后，上官海棠才刚走出大门，铁胆神侯就用内力将体内的酒水自指尖逼出，醉意尽消、眼中凶光闪烁。 为了嫁祸陈玄，杀死上官海棠只能由他来亲自动手。 ———— 今晚月黑风高，正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京师夜间宵禁，不得随意闲逛。 也正因此，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家家户户也大门紧闭。 铁胆神侯在此时袭杀上官海棠，一旦功成则包准死无对证，东厂根本无从查起。 因为，陈玄虽然自走马上任后大力整治东厂内的不正之风，但毕竟时间太短，行事又颇为酷烈，因此东厂对京师的掌控不仅没有提高，反而降低了不少。虽然明面上确实捷报频传，但实际却是在肆意挥霍曹正淳留下的本钱。 等上官海棠一死，他便会出面将黑锅扣给陈玄，再利用段天涯与归海一刀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除去。 为了避免惊扰京师百姓，仍旧穿着一身雪亮白袍的上官海棠仅凭徒步赶路，想要连夜赶回天下第一庄处理事务。 她离开庄中已久，不知那些奇葩又要惹出多少事端。 这时，身穿一身夜行衣的铁胆神侯在她的身后破空而来，双脚在空中虚踩、如一只飞鸟般轻盈地落至地面，双脚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随即，他迅捷又隐秘地一掌拍向上官海棠的后心。 也许是因为酒醉，又也许是因为与义父交心之后心神放松，生性机敏的上官海棠竟来不及做出反抗，便双手僵硬地呆在了原地，体内内力源源不断地汇集向被铁胆神侯击中的后心。 须知，陈玄的吸功大法仅是小成，必需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和产生肉体接触才可吸收内力。 唯独湘西的四个倒霉鬼自己找死地主动度内力给陈玄，才被后者轻而易举地吸收。 江湖上但凡成名的高手，都能够控制自身内力，唯有铁胆神侯这种吸功大法大成之人，才可直接强行吸取。 然而事情实在太过简单，铁胆神侯在吸收内力之时突觉不对。 吸功大法获取的是精气神，因此也可借此探索对方脑海内印象深刻的记忆，而眼前这人虽然穿着打扮和上官海棠一模一样，但无论是内力还是脑海中的记忆都不是一人。 中计了！ 铁胆神侯当即变吸为吐，用零距离的一掌将面前的白袍人击飞。 “上官海棠”在这一掌下受了重伤，但却通过惊人的柔韧性在空中转过身体，揭开了铁胆神侯脸上的面纱。 “混蛋！” 铁胆神侯正要将这个冒牌货格杀于当场，可周围早有人埋伏。 一名黑衣剑客从侧方杀出，用掌中精钢软剑卸开铁胆神侯的掌力，将口吐鲜血的“上官海棠”拉了起来。 铁胆神侯无比熟悉此人的武功，天下间能够瞒过他的人区指可数，眼前的人正是其中一个。 “天涯？你！” 段天涯手中的精钢软剑仍在颤抖、嗡鸣不已，然而剑身再抖，也比不上段天涯动摇的内心。 他看着自己的义父，满眼失望。 “义父……你真的……居然对海棠下毒手？” “她不是海棠。”铁胆神侯板着脸，“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算计我？” “我当然不是海棠，不然就被你一掌打死了。” “上官海棠”身受重伤，轻轻揭开脸上的易容道具，原来是一张极为精巧的、从陈玄处得来、由千面郎君的技术制作的人皮面具。 她居然是柳生飘絮。 “神侯，我父亲的新阴**锐荡然无存，他本人也武功全废，一朝基业尽数化为泡影，你还是早日收手吧。” 言辞恳切，可惜对铁胆神侯没什么作用。 铁胆神侯心下大恨，但脸上却还要强装笑容：“哦，看来你们两姐妹想要行娥皇女英之事？” 要不是他被段天涯吸引了太多精力，也不至于令辛苦扶持的巨鲸帮连同柳生家一起被消灭。 “义父……我问你，当年真的是你不同意雪姬与我的婚事吗？” “没错。”事已至此，铁胆神侯干脆坦然：“我清楚你的脾气，一旦找到情投意合之人，恐怕会心生隐退之意，我辛辛苦苦打造的刀，怎么能就这么收入鞘中？ 铁胆神侯要的是天字第一号密探，而不是一个江湖隐士，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真的愿意为了段天涯去死。 段天涯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突然将手中的精钢软剑掷出，尖端直直地没入地面。 “义父，今天天涯就把这精钢软剑还你，从此两不相欠。” 第三十一章 两不相欠 第三十一章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铁胆神侯冷笑道：“就凭你，以为能够带着一个拖油瓶在我的面前全身而退？” 他张开手掌，用内力将精钢软剑吸回，随手挽了个剑花。 “老夫给你的东西，你就得好好收着！” 说罢，一剑凌空刺来。 段天涯接过柳生飘絮递来的防身小太刀，将她向上方抛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单手将刀自鞘内拔出，在同时从怀中取出穿云箭射向天空。 然后，反手格住铁胆神侯的这一剑。 段天涯被震退数步，恰好接住了落在身前的柳生飘絮。 即便段天涯此刻已是敌人，铁胆神侯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性都是所有孤儿中最为出色的，可惜最终还是要与自己为敌，不然等自己将正德赶下台后，倒是可以将护龙山庄交给他来掌管。 “义父，东厂的人马上就到，你走吧。” “走？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来多少我杀多少！” 为了保持住自己道貌岸然的伪装，铁胆神侯已经决心不留活口。 东厂的人前来支援更好，省得他自己一个个找上门，费时费力。 然而他没有想到，也没有做好准备的是…… 来的，只有两人一车。 素心，在陈玄和成是非的陪伴下，与他重逢了。 “时隔二十年，没想到竟在此重逢。”铁胆神侯终于有些动容，“素心，你还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对素心来说，天山的事情就如同昨天一般。”素心淡淡地站在那儿，冷漠而疏离：“神侯倒是老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却令铁胆神侯的内心感到一阵刺痛。 素心是他穷尽一生也想得到的女人，为此不惜与自己的父皇翻脸而将皇位拱手相让，在一个刚登基的孺子面前伏低做小来扮演一个忠心耿耿的皇叔…… 可事到如今，对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肯叫。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但老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问心无愧。” 成是非亲眼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想到自己二十年来颠沛流离、与父母失散饱受折磨，都是拜此人所赐，结果却换来一句“问心无愧”。 一时间，他气得七窍生烟、竟说不出一句话，体内的金刚不坏神功几近失控，从丹田处一直往头顶窜，身体隐隐发出金光，在极度愤怒下险些直接变身。 “你是问心无愧，但是因你而死的八大派高手何其无辜？因你的野心而家破人亡的无数人何其无辜？为了制衡于你而被朝廷盘剥的苍生何其无辜？” 陈玄看着坦然自若的铁胆神侯，此人身上的业力红到发黑，正是罪大恶极的表现。 “陈某不才，将计就计而来，愿借神侯项上人头一用。” “好一招将计就计，老夫大好头颅在此，只看大档头有没有取走的能耐。”铁胆神侯冷笑，“你何必以天下苍生为借口？不过成王败寇而已。由老夫做皇帝，只会比正德小儿更好！” “但老夫有一件事不清楚，你是如何收服的上官海棠？” “我并没有收服她，我只是让她在离开你的时候用次替身而已。可仅仅就这一次，神侯便上钩了。” “你，太急了。” 来到这世界，为了营造眼下的局面陈玄已经竭尽所能。 现在，该收网了。 铁胆神侯的武功极高，寻常人根本围他不住，武艺稀松的人就像是会移动的内力。 因此，虾兵蟹将根本起不了效果，他若愿意，完全可以像赵子龙那般在重重包围中七进七出。 唯有让素心在场乱其心神，陈玄再协同其他高手一起将其斩杀。 而今夜铁胆神侯以身犯险，正好是他效仿荆轲刺秦的好机会。 若让铁胆神侯呆在护龙山庄，有无数高手保护，还有万三千在背后支持，再加上其手上的十大将帅之兵权，正面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先前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过是图穷匕见的准备罢了。 成是非与段天涯，就是他选好的秦舞阳。 只可惜归海一刀行踪莫测，且不可能轻易说动，而上官海棠武功杂而不精，帮不上忙。 荆轲刺秦虽然失败了，而陈玄，从来没想过会输！ “成是非，动手。” 听到陈玄的招呼声后，成是非用一声狂吼作为应答。 他双臂一震，磅礴的内力将上半身的衣服震得四分五裂，露出如黄铜打造的金刚之躯。 金刚不败神功·不坏金身！ 铁胆神侯看着不坏金身，露出忌惮的眼神。 当年他与古三通一战，对方虽然同样具备这神功，可惜因功力未到火候而变不了身，终究还是败在他的手上。 今天，又会怎么样？ “不坏金身？古三通倒是舍得。他将一身功力全给了你，自己却油尽灯枯而死。” “我爹和你这个阴险小人自然不同！” 成是非冲上前，砂锅大的金色拳头使出一记伏虎罗汉拳朝着神侯的脸打去。 铁胆神侯后发而先至，以一记纯阳指戳向成是非的胸膛。 纯阳指，是他用来击败古三通的武功。 而指法，才是铁胆神侯的看家本领，也是压箱底的功夫。 无论是他的义子还是手下秘密训练的天罡地煞，无一人得传。 唯有古三通从他手上学到了拈花指。 当年，在寻找天池怪侠传承的时候，铁胆神侯用拈花指从古三通处换来了进入秘地的口诀，也因此得与素心相识。 纯阳指，取“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之意。 人体之内，有最根本的阴阳平衡，是为太极两仪。而纯阳指的厉害，就在于它可破坏这阴阳平衡，不以自身之力来攻击对手，而是激发并壮大对方体内的阳气来使其内息失调、自相攻伐，从而令其经脉硬化、全身僵硬而死。 即便古三通有金刚不坏神功在身，也在肉身承受了半招纯阳指后难以忍受经脉硬化之苦。 好在成是非运用了不坏金身，令铁胆神侯的纯阳指并未如二十年前那般奏效，点在他的胸膛上只是落下一个浅浅小窝。 “当”的一声过后。 成是非被铁胆神侯一指点出十数步之远，狠狠一跺脚踏进地里、才站稳身躯。 第三十二章 战 第三十二章战 陈玄见成是非只是吃了小亏，这才放下心来，嘱咐道：“不要着急。” 随后，他解下腰后绑着的另一把武士刀，连鞘丢给了只有一把小刀的段天涯。 “拿去。” 这把刀是当日柳生但马守的佩刀，在扶桑被称为“菊一文字则宗”，乃鼎鼎有名的刀匠流派所打造。是一把锋刃极长、刀身细且薄的太刀，在刀身靠近柄部有着充当铭文的十六瓣菊花，其下刻有横一字纹。 倭刀相较于中原武器确实利于劈砍，对于修炼忍术、且在扶桑多年的段天涯来说，极为趁手。 “多谢。” 段天涯也不客气，接住菊一文字后便使出幻剑攻向铁胆神侯，为成是非解围。 扶桑人一向刀剑不分，故这扶桑第一剑术幻剑自然也可用在刀上，甚至比用精钢软剑使出还要有威力。 段天涯曾经答应过眠狂四郎绝不使用幻剑杀扶桑人，但在面对铁胆神侯的时候却没这限制。 幻剑不能杀扶桑人，那用来杀义父总可以吧？ 他的身法本就奇诡难测，用起幻剑来更显得鬼影重重。 一时间，仿佛有无数个身影围绕着铁胆神侯，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刀。 而天地之间，无处不是刀光，无处不是剑影。 与被传功的成是非不一样，段天涯的武功全靠自己的天分与刻苦修炼而来，因此一身功力得以有十二成的发挥，居然以兵器与铁胆神侯斗了个旗鼓相当。 几个回合后，两人错身而过。 段天涯的腰腹出现一道血痕，而铁胆神侯手中的精钢软剑则是齐根而断。 见自己在兵器上造诣居然不如段天涯，神侯冷哼一声随手将刀丢在地上，然后用精纯内功将一边断下的剑刃吸摄而起，以快若奔马的速度射向段天涯。 陈玄眼疾手快，早已摆好拔刀姿势的他踏步上前，用居合斩·西行砍中剑刃，将那硬若玄铁的精钢剑刃狠狠抵住。 铁胆神侯的内力之强，即便是如今的陈玄也只能堪堪拦下。 “你的吸功大法还没到火候，陈大档头。” 铁胆神侯冷冷一笑，收回控制剑刃的手，然后两手又如翅膀般向身边展开。 在他的身下，铺在官道上的无数三尺见方的青石地砖不断颤动，有破土而出的征兆。 “老夫当年吸尽八大派一百零八名名高手的内力，内功已独步天下，如今又潜修了二十年，你们如何是我的对手！” 他一声怒喝，竟将身下所有地砖吸离地面，如暴雨般向着成是非、陈玄、段天涯三人扔去。 每块地砖都被加持了内力，重若千钧且快若流星。 成是非仗着身躯坚硬挡在前头，而陈玄与段天涯则站在他的身后以掌中兵器不断击落碎石。 也许是因为心有顾忌，地砖的范围并没有将素心连带进去，使得重伤的柳生飘絮也得以保全自己。 陈玄原以为铁胆神侯闹出这么大动静，坚持不了多久。 谁知铁胆神侯的内力深不见底，竟一刻也没有停留，令几人只能站在原地被动挨丢，无法前进。 铁胆神侯知道自己在这三人的围攻下不好施展，尤其有不惧伤害的成是非牵制，势必要落于下风。 所以，他很聪明地选择了站在远处，凭借雄厚的内力以暴风雨般的打击压制陈玄几人。 成是非的确不会被击伤，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受到力量的影响。在神侯飞沙走石的压制下，即便他有心上去与对方鏖战，但事实却是在不间断的打击下距离对方越来越远。 陈玄与段天涯虽然有成是非掩护，但卸去这些漏网之鱼的碎块同样消耗了他们不少气力。 事到如今，在绝对的内力差距下，这场战斗已被铁胆神侯单方面地转换为了耐力与内力的比拼。 这正是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无论怎样的招式与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形同虚设。 成是非的不坏金身最多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内，神侯内力用尽，则陈玄等人赢。 半个时辰外，成是非变身结束，则陈玄等人粉身碎骨。 陈玄等三人被压制得不断后退，但神侯却能够迈开脚步不断跟上，使得打击没有片刻的停歇，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衰落。 被击碎的石砖不断地又被神侯吸起重新利用，个头变得更小、但威力却并不因此降低，反而更加难以防范。 一开始，陈玄还仅凭挥刀就能抵挡，但随着时间持续，他已慢慢地应接不暇。 “再这样下去，不等时间结束，我们的内力就要先耗尽了……”段天涯的内力不及陈玄，却是最先感到有些力竭的人，“为我拖延片刻。” 陈玄心里也在谋划，听到段天涯的话后立刻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 “我能为你抵挡三个呼吸的时间，这个时间够你出一剑吗？” 铁胆神侯要用吸功大法控制飞石，因此难以对自身周围的危险做出防备。 如果段天涯能够靠近他的身体，以幻剑的威力必可建功。 这就是唯一的破绽。 陈玄毕竟缺乏生死之间徘徊的经验，决定将这致命的一击交由身经百战、同样有气运在身的段天涯来完成。 成是非听到了这句话，“我来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说罢，他鼓起全身力气、身上金光大作，不坏金身如同金刚之躯般顶着神侯以碎石形成的罡风，向前一步一步地踏进。 每一脚都如一座大山，每一步都踩出一个深坑。 到了距离神侯还有十步远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前进。 陈玄咬牙，从成是非的背后闪身而出，使出北望·飘雪，将蛇影刀化为链刃，如银蛇般乱舞于空中。 飞旋的刀光，将周围的一切碎石搅碎，形成一个空缺。 段天涯从陈玄的身后飞出，身形如一只轻盈的燕子，菊一文字在月夜下映衬出凄然的银光，刺中了铁胆神侯的胸膛。 铁胆神侯身躯一弓，如煮熟的虾般向前弯曲，从喉咙中喷出一道鲜血，溅了段天涯满脸。 “咳咳……”铁胆神侯颤颤巍巍地向着段天涯伸出手，“天涯……” 看着染血的义父，段天涯一阵恍惚。 可他等来的不是抚摸，而是一记无情的铁掌。 眨眼间，段天涯被击飞出去，胸腔肉眼可见地陷进去了一大块，倒在地上已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可惜了，你该刺老夫的头。” 铁胆神侯被段天涯刺中的部位，露出一抹耀眼的金色。 原来，他将刀枪不入的金蚕丝所织造的宝衣穿在了里头。 这件衣服原本藏于大内禁库里头，后来神秘失踪，原来被铁胆神侯穿在了身上。 光侵占御用宝衣这一项罪名，便足够杀头了。 可惜，虱子多了不痒。 第三十三章 天雷 第三十三章天雷 陈玄并未放松警惕，他不可能将所有赌注压在段天涯一人的身上。 就在段天涯被击倒的瞬间，他就收回长刀状态的蛇影刀，用梯云纵跃起的同时，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凌空竖斩——北望·一之太刀！ 而这一刀，是实实在在地砍向神侯脑袋的。 和段天涯不一样，陈玄绝不会留手。 但铁胆神侯在最后一刻回复了一点内力，施展出了纯阳指点向蛇影刀的刀身。 一点金光绽放在指尖，将隐含绿芒的锋刃点得粉碎。 陈玄，砍了个空。 他也因此被铁胆神侯施展吸功大法擒住，即便以小成的吸功大法对抗，内力仍然在缓缓流逝。 “独孤宏的蛇影刀确有独到之处，而你在他的基础上融汇了新阴流的刀法，推陈出新，更加不错。”铁胆神侯将手按在陈玄的头上，打算将他一身武功全数吸收：“你的天赋不在归海一刀之下，再加上吸功大法，假以时日确有可能战胜老夫。但年轻人，你操之过急了。” “你从海外学到的东西，老夫便笑纳了。” 成是非正想上前搭救陈玄，但不坏金身恰在此时结束，遍及全身的无力感令他脚步虚浮。 来不及了。 在这生死关头，陈玄笑了。 铁胆神侯皱起眉头。 “你笑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宛若天雷般的巨响传来。 “轰隆！” 铁胆神侯的双脚仍然站立在原地，却瞪大了双眼。 他的左肩，连带着小半个上半身在雷声中失去了踪迹。 “哈哈哈哈哈哈哈，时代变了，神侯！”飞射而出的鲜血溅了陈玄满身，陈玄狂笑着向后倒去，仰天躺在地上，“要杀你的，不是段天涯、也不是我。而杀死你的，既不是刀、也不是剑。” 铁胆神侯身受重创之下，居然还有一口气在。 他挣扎着死死盯向远处，那是个在千步以外以妖法将自己的身躯击碎的人。 只见一身劲装的云罗伏在屋顶上，手指仍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 她使用的，正是陈玄最大的倚仗，是他明明不懂武功却能杀死独孤宏的天雷。 那是一杆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 素心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了令铁胆神侯分心，更是为了吸收注意力以掩盖云罗的踪迹。 不然，以他的机警，难免会被发现。 一把柯尔特左轮、一颗闪光弹、再加上巴雷特及子弹，就是他带来这个世界的全部家当。 至此，天下第一世界的最大敌人，铁胆神侯已经殒命。 轮回索的血色小字浮现在陈玄面前，除了那些司空见惯的八大派功法外，纯阳指也赫然在列。 原来，这招令古三通含恨而亡的指法，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中的第三门破格武学。 【获得2奖励点。】 死了的神侯值2奖励点？ 那这么说，生擒他不是有4点？ 算了，难度太大了，况且人都死了。 陈玄还在思索，视线却被成是非伸过来的大脸所占满。 “师兄，刚刚那是什么？怎么朱无视他……” “少废话。”陈玄一把推开成是非，看向同样挣扎着坐起的段天涯，“喂，刀借我用用。” 段天涯勉力将刀丢出，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而疼得皱起脸。 陈玄拄着刀站起，挥刀斩下铁胆神侯死不瞑目的头颅提在手中。 “刀还你。” 他将菊一文字丢还给段天涯，可惜因为手上无力而失去了些准头，仍离段天涯有几步。 段天涯见状只能摇头，因为他实在没力气动了。 继而，他又感到一阵荒凉与不可思议，仿佛人生从此失去了意义。 ——义父，就这样死了吗？ 好荒谬的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素心走上前来，用哀怨的眼睛看着地上残缺的尸身，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以至于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她哭的到底是朱无视的死，还是自己与古三通的大仇终于得报，又或是整整二十年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看好你娘。” 嘱咐了成是非一句后，陈玄提着朱无视头颅上的发髻、跌跌撞撞地走向迎接自己而来的云罗。 “扶我入宫。” 云罗愣愣地看着身上残留着杀气与血迹的陈玄，过了一会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搀扶住陈玄。 “我真的把皇叔给……” “没错。”陈玄一边走，一边道：“你射得很准，不然死的就会是我和成是非了。怎么样，恨我吗？” “不恨。” “我可是让你杀了亲叔叔。” “这就是江湖，况且，是我自愿的。” 宫门前，浑身血腥味的陈玄很快引起了禁卫的警惕，全副武装的一队人马将云罗与陈玄团团围住，火光照耀下，陈玄手中的头颅更是令所有人大惊失色。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兵器掉落在地。 正德处理完了一天的政务，正准备在贵妃的服侍下安歇，忽然门外传来了曹正淳的叫喊声。 “皇上，皇上，宫门外有变！” “什么？！”仅穿着一袭明黄色单衣的正德从龙榻上站起，几步走出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曹正淳跪倒在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铁胆神侯朱无视已经伏诛，大档头陈玄已经如约提头来见陛下了！” “你说真的？” 突如其来的大喜令正德整个人如坠梦中。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事给办完了。 “千真万确。” 即便是再嫉妒陈玄，曹正淳如今也没法诋毁于他，更何况陈玄能够击杀铁胆神侯，武功恐怕早已在自己之上。 “好啊……”正德兴奋地在原地直打转，“宣他觐见！” “不对。”正德又道：“他立下如此大功，朕亲自去宫门外迎他！” 他自登基以来被铁胆神侯牢牢压制，心中抱负不得施展不说，为了与其抗衡而培养东厂，还被天下人污蔑为昏君，都快憋出病来了。 如今突然听闻大敌已死，怎么能不开心呢？ 见正德仅穿着单衣的身影已经甩开自己一段距离，曹正淳赶忙挥动袖子，催促身旁的宦官们道： “快，跟上！” 于是一众人点燃火把，簇拥着正德朝宫门外走去。 第三十四章 落幕 第三十四章落幕 正德从未如此激动，以至于离宫门明明还有几十步远，在看到陈玄的身影后，他就已经忍不住大叫出声。 “是陈爱卿吗？” 声音远远传来，令陈玄撇了撇嘴。 爱卿都来了，怪肉麻的。 陈玄站在原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小皇帝一路小跑到自己跟前。 “臣，幸不辱命。” 说着，他单手提着铁胆神侯脑后的发髻，将这颗人头高高举起。 火光映亮的不仅有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庞，还有正德眼中熊熊燃烧的火苗。 “好，你做得好，做得好啊！”正德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扭曲，“朕要赏你、重重赏你！朕封你为护国公，世袭罔替！” 面对公爵的诱惑，陈玄毫不心动。 他反正都要离开这世界了，别说国公，就算正德把屁股底下的龙椅让出来又能如何？ 曹正淳略有些谄媚地走上前，恭敬道：“神捕立下此等大功，实让咱家钦佩万分啊。” 他不服不行，陈玄初来乍到才两月多，就以分化、拉拢、打压以及孤注一掷等一系列手段，除去了自己与之争斗二十年的朝堂大敌。 相比起来，已经白发苍苍的他这些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头，白白浪费光阴。 也多亏圣上慧眼识英才，敢于用人，才有今日之大好局面。 老天开眼，踢开神侯这么一大块绊脚石，圣上终于可以尽情施展抱负。 还有那万三千，仗着有铁胆神侯的扶持大肆敛财，财力甚至快比得上朝廷。 这么一头肥猪，已经到了该宰的时候。 曹正淳心中生出了无数阴谋，无一不是要把对方扒皮蚀骨的毒计。 陈玄立下如此大功，绝对不可能再行使东厂大权，这东缉事厂，该回到他的手中了。 曹正淳看着正德长大，当然清楚这位皇帝只是表面昏庸、实际性格与朱无视想象得很，都是外宽内忌的性格。 陈玄看着曹正淳眼珠子乱转，时不时露出阴毒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督主，请拿此首级给陛下过目。” 陈玄松开手，而曹正淳赶忙用双手将铁胆神侯的首级接住。 就在这瞬间，陈玄原本抓住首级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按住了曹正淳的天灵盖。 “大档头、大档头这是要做什么！？” 听着曹正淳又惊又怒的声音，陈玄冷冷一笑。 “要你的命。” 他生擒柳生但马守获得2个奖励点，击杀铁胆神侯同样也得到了2个奖励点。 两者相加，便是4点。 这4点，足够陈玄将一门破格武学提升至大成境界。 而选择的，当然就是吸功大法。 曹正淳毫无防备，被陈玄擒了个正着。 对方体内修炼了足足五十余年的天罡童子功，无比精纯的内力正汇入陈玄的体内，犹如黄河入海。 正德看到曹正淳如筛糠般抖个不停，还发出凄惨的尖叫，大惊道：“陈玄，你这是在干什么？快住手！” “住手？”陈玄嘴上搭话，手却一刻不停：“我要扫清这世上一切的害人虫，又怎么能放过他曹正淳和东厂？” “你疯了！”正德看向一边随侍的宦官，“快将他拿下！” 大明一朝，入宫的太监都会在净身之后开始修炼武艺，因此大多都是些练家子。 可这些人看到武功最强的曹督主都尚且如小鸡仔一般地被陈玄拿捏，如何敢上前？ 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瘫软到了地上，散发出一阵腥臭难闻的气息。 正德见太监们指望不上，看向自己的妹妹：“云罗，你也要陪陈玄胡来吗？这是大逆不道！” “皇兄……”云罗有些愧疚，但终究没有从旁出手制止陈玄的行为：“师父只是怕曹正淳再作恶。” “曹正淳会作恶，难道他陈玄就不会吗！？”正德又气又急，“你糊涂啊！” 相比起来历不明却能力杰出的武林中人，自然是皇室从小培养的家仆更为忠心。 做点恶算什么，谁家养的狗还不会吠人了？ 话还未说完，陈玄已经将手从曹正淳的天灵盖上拿了下来，后者一身精纯的童子功内力不仅让他压制住了伤势、还精神焕发。 六神无主的曹正淳呻吟一声，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首级也滚落在地，恰好与他的双眼四目相对，都是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 “陛下放心，你的位子我没有兴趣。” 陈玄看着对面神色警惕、两腿战战的小皇帝，“事做完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中土。” “不过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我陈玄不懂治国，更不会治国，因此也不会教你怎么做。” “但你要记住，如果你敢盘剥百姓、让天下人的日子仍像现在一样难过……” “那么，无论我身在何方，我都会重新回到这里，一刀砍下你的狗头！” 铁胆神侯已死，曹正淳被暗算成了废人，如今天下第一的可不就是陈玄？ 面对来自陈玄的威压，正德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他身上雍容华贵的天家气度早已荡然无存，此刻面如土色的模样和那些贪生怕死的鼠辈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的。 也许是因为不懂武功，正德表现得还要更加不堪一些。 “朕答应你、朕一定会好好治国，让天下万民安居乐业！” 呵……皇帝。 真龙天子？ 感到滑稽的陈玄仰天大笑，对正德低下头露出的阴毒目光毫不在意。 他很确信，从此之后，自己将成为眼前这个小皇帝一生的梦魇。只要没有找到自己的下落，只要没有听到自己的死讯，这个所谓的九五至尊就别想睡一天踏实觉，唯有在那个位子上勤勤恳恳地像头老黄牛般治理天下。 该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 至此，陈玄对天下第一的世界再无留恋。 而剩下的事，自然要由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去做。 他转身走向宫门外，瘦削的身躯在宫门的火把下拖出长长的阴影，显得高大无比。 【是否提前结束额外任务？结束后将无法继续获得奖励点，之前获取的奖励点不受影响。】 【已确认，回归开始。】 云罗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悸动，她下意识地追出了宫门外。 可惜，那个带她见识过一次江湖的人就此消失不见。 第三十五章 回归 第三十五章回归 哥谭。 纸醉金迷的地方，暴力犯罪的天堂。 这座城市明明如此危险，却有一种迷人的魔性魅力。 这座城市中的人混乱又残忍、淡漠而无情，视一切如草芥，却又如火焰一般吸引着所有不甘寂寞的灵魂，让他们如飞蛾扑火般无畏，又像野草般坚韧。 在哥谭市中，有一条唐人街。 有一句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话：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华人。 有华人的地方，就迟早会有唐人街。 这句满含恶意的话虽然偏颇又充满刻板印象，但又在某种程度上形容得有些贴切。 华人从来不欠缺开拓精神，他们一直都是敢闯敢拼、永不认输的人。 哥谭市唐人街221号，是一间临街的双层小楼。 在二楼的卧室中，陈玄躺在床上，惬意地闭着眼睛。 在他脚边的地上，是一件被染成血色的褐袍、仍散发着淡淡的腥味，无言地诉说着某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陈玄，终于到家了。 刚刚冲了个痛快澡的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调整好疲惫不堪的身体，然后迎接轮回索的下一个任务。 然而，与其说这里是家，还是称之为落脚点更加适合。 陈玄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 可在每次执行任务的间歇时期，他总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一长，也就有了这么一个栖身的地方。 陈玄自己也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是他和哥谭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又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空间比较薄弱，所以适合作为穿梭诸天的中转站。 陈玄这一闭上眼，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直到黎明之前才醒。 在天下第一的世界，他成天忙着算计和打打杀杀，几乎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这付出是值得的。天下第一世界的奇遇，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 在醒来后，陈玄看了看时间，发觉正好是早上4点30分。 天色尚早，外头的街道将亮而未亮。 现在正是一天之中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不过陈玄已经毫无睡意。 他站起身，走下床来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果不其然，在街对面的垃圾桶边，他看到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司空见惯，要是哪天哥谭晚上没出事，那才是怪事。 相比起哥谭其他更加混乱的地方，唐人街的治安已经相当不错。 但这绝不是因为gcpd（哥谭市警局）的功劳，而是依赖于当地华人联合在一起组成的中华总会的保护。 那帮哥谭警察都是些吃得脑满肠肥的家伙，比帮派也强不了多少，才不会在意唐人街的安危。 按照中华总会定下的规矩，每个唐人街的居民都有清扫门前垃圾的义务。 死尸，也包含在垃圾的种类之中，甚至是居民们最经常处理的垃圾。 而那具尸体，恰好也在陈玄居住地的管辖范围内。 “……你们这些小混混，就不能死远一点？” 陈玄无奈，抓起地上的血衣起身走下楼。 才刚打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裹着冰雪扑面而来。 即便有内力护身，他还是感到一阵微微的冰冷。 陈玄走过马路，来到街道对面，将血衣丢进一边的垃圾桶后，用脚把那具尸体翻了个身。 只见，一张惨白而狰狞的面孔映入陈玄的眼帘。 死者的表情狰狞而又痛苦，可嘴巴又像是在咧开嘴哈哈大笑。 矛盾的表情，就这样被强行缝合在了一张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陈玄捂住自己的口鼻，神色戒备地退后了几步。 这东西，应该是那个疯子的神经毒气所造成的效果。 原来如此，这位人才又跑出来了。 这种名为“笑气”的神经毒气，也算是哥谭市的特产之一。 研制出这种毒气的小丑，不仅是天才一般的化学家，还是这座城市最丧心病狂的罪犯。 陈玄抬头看向天空，在朦胧的雾气中，一个由巨大信号灯投射至天上的黑色符号若隐若现，形状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那个喜欢打扮成蝙蝠的家伙，看来是忙了整整一晚。 不过哥谭是他的游乐场，发生的事情自然由他来解决。 陈玄，有自己的事要忙。 狮子与老虎有各自的领地，彼此之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陈玄从家中取出一桶汽油，将那个中了笑气而死的倒霉蛋浇了个通透，然后用打火机将之点燃。 在升腾的火焰里，他仿佛看见有一个灵魂哀嚎着、被慢慢地被拉入无底地狱。 但这没什么好可惜、更没什么好感叹的。 这个倒霉家伙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去往了另一个地狱罢了。 陈玄摊开自己的手掌，远远地释放出内力将点燃的火焰催发得更加旺盛。 他一开始还担心在回到哥谭后，内力会消失，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顾虑。 内力究其根本，也是人体通过内息而获得的力量。因此只要陈玄的肉体还没有消亡，他的内力就还存在。 每个人都要呼吸空气，以此维持自己的生存，可在胎中的婴儿并不能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他们的成长与发育，一是依靠母体凭借脐带传送的营养物质，另外就是凭借内息。 也就是说，内息，是最初的生命本能，又被叫做“炼精化气”。 所以，内力又可以被称作真气。 在内力的加持下，火势显得十分凶猛。 原本只能烧成焦炭的尸体，没过多久，就在暴烈的火焰下变成了一把飞灰，在寒风中被吹拂而起。 “洋人应该不在乎什么挫骨扬灰吧？” 既然尸体已经处理完毕，即便并不觉得冷，陈玄也懒得继续在街上逗留。 他可没有什么受虐的癖好。 正想上楼，眼前突然又出现一行血色的小字，悬浮在半空中。 轮回索，居然又被激活了。 当看清小字的内容的后，陈玄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眼睛。 【捉回阿卡姆疯人院逃出的罪犯。】 【小丑，0/1】 【哈莉奎茵，0/1】 【任务奖励：2点奖励点】 【特殊奖励：解锁镜像空间（用来关押罪犯）。】 这还是轮回索第一次在陈玄身处哥谭的时候下发任务。 “镜像空间？有意思。” 第三十六章 热心市民 第三十六章热心市民 确认清楚目标后，陈玄就开始思考轮回索这次给出任务的目的。 首先，抓住这两个逃犯绝对没问题。 那为什么需要自己出手？ 哥谭自有黑暗骑士，那个自称蝙蝠侠的家伙已经干了小二十年的义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小丑不是第一次越狱，这家伙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出来作乱，然后又被抓进去。 即便这次多了一个“小丑女”哈莉奎茵的帮助，也改变不了什么。 以蝙蝠侠的能力，解决这次事件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果等他解决事件的话，轮回索会认为自己完成了任务吗？ 当然不会。 这么一来，该做什么就非常清楚了。 表面上，轮回索的任务是抓住从阿卡姆疯人院逃出来的小丑与哈莉奎茵。 实际上，陈玄要做的是“在蝙蝠侠之前，抓住小丑与哈莉奎茵”。 就这样，新的任务开始了。 陈玄走在唐人街上，时不时地与路人打个招呼，还给自己顺便买了份早餐与晨报。 在哥谭日报的头版头条，用了加粗的巨大字体写着一句简短的话语。 “他回来了”。 在标题下方，用了一长串代表笑声的拟声词、与一张扑克牌中的joker来表达越狱者的身份。 报纸的内容虽然详尽，但大多只是些小丑过去光辉事迹的介绍、还有对市民的警告、以及一些砖家叫兽对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的分析，最后再加上一些对这次他可能闹出什么动静的预测。 乏善可陈，没有一点新意，活该哥谭日报一天不如一天。 据说韦恩企业正在与哥谭日报的资方谈判，也许不久后，这家历史悠久的纸质媒体就要成为韦恩公司这个商业帝国的一部分。 陈玄吃完早饭，正准备将报纸丢进身边的垃圾桶，突然有一把硬邦邦的东西顶在腰后。 “别动。” 他身后的人用带有浓重口音与口臭的英语道：“你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 “你是新手吧？”面对后者的威胁，陈玄漫不经心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在这看了多久报纸，你就在后头看了多久，一直等到我要离开你才彻底下定决心动手。” “该死！”声音显得有些慌张，“我叫你别动，听到没有！” “你在紧张什么？手抖个不停。” 陈玄缓缓回过身来，“你这样开枪……” 话还没说完，枪声便打破了黎明的清静。 那颗子弹，从枪口射出后没有多远、就在距离陈玄一指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它仿佛陷进了一层绵密而坚韧的帷幕，虽然仍然在保持着旋转，却无法再向前哪怕一点点的距离。 “……是打不中人的。” 陈玄伸出手，像夹花生米一般将那枚子弹轻轻夹住，“你根本不是抢劫的料，还是找个工厂上班去吧。” “怪物……”抢劫犯后退几步，目瞪口呆地丢下手中的枪就朝着街道另一头逃去：“怪物啊！” 事实上，陈玄早就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他之所以放任对方的靠近，不过是想测试一下新获得的天罡元气，顺便再缴把枪用罢了。 这是一把小型勃朗宁手枪，口径为6.35mm，相比较他更喜欢用的大家伙，像一把袖珍的玩具。 毕竟不要钱，就不挑剔了。 陈玄才刚将这把枪收进口袋，警笛声就传了过来。 哥谭警察来得总是如此及时，只要案件结束必然会马上出现。 警车停在了街边，一个大腹便便、一个骨瘦如柴的两名哥谭警察从警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才刚一张口，就让陈玄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好家伙，这两个人怕不是喝了一晚上。 “你，把手举起来，面对着墙站好！” 陈玄举起手，彬彬有礼地道：“两位先生，我现在有点事……” “*的，我叫你站好！” 胖警察从枪袋中抽出配枪，对准了陈玄的脑袋：“你这个婊子养的，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现在，不想脑袋开花的话，就转过身去，靠墙站！” 对方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身形虽臃肿可射击姿势却十分标准，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 而在另一人的手中，还有一小包白色粉末。 陈玄明白，如果自己按照对方的话去做，那么其同伴就会在搜身的时候把这一小包粉末塞到陈玄的身上，然后以涉嫌携带毒品罪将陈玄逮捕。 对他们要用的那一套门清的陈玄叹了口气，然后双目一凝，紧接着出手如电！ 那支对着他的手枪，在下一个瞬间，便被陈玄用大力金刚指顶弯了枪管。 胖警察吓了一跳，手指一扣。 被压弯的枪管立即发出一阵火光、于巨响声中炸裂开来，胖警察顿时痛得将枪丢在地上、捂着手嗷嗷叫。 另一名警察立即也瞄准了陈玄，同时用无线电呼叫：“我需要支援，重复，我需要支援！” “警官……” 陈玄看着惊慌的瘦警察，走上前将手指塞进了其枪口。 “我们不妨打个赌，你觉得是我的手指会被打烂，还是你的枪也炸膛呢？” 在哥谭市当警察，想要安安稳稳混到退休要记住的第一条就是：绝对不要和这个城市的疯子打赌！ 望着对方因为恐惧而微缩的眼睛，陈玄用另一只手轻轻取下了对方耳边的无线电。 “喂？你好，我想找詹姆斯·戈登。” 无线电另一头先是一阵嘈杂，然后略显苍老但又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就是戈登，你有什么目的？” 陈玄眨了眨眼，“小丑的情报，我愿意替你们解决这个大麻烦。” “哥谭市有很多小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在马戏团上班的那种，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戈登先生。”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也许你是打算从我们这里套取情报。” “因为，我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无线电那头陷入了静默。 被陈玄夺走无线电的警员，还有那个因为手枪炸膛而受伤的胖警员，都在他说出了那个名字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过了许久。 “……你是谁？” 戈登的声音显得十分忌惮。 “一个热心市民，你的好邻居。” 第三十七章 戈登 第三十七章戈登 哥谭警局楼顶。 戈登穿着一身风衣，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裹着一层布的蝙蝠信号灯就在他的身边。 虽说他确实经常来这个地方，但一般是在夜间。 上一次在白天跑到这楼顶上，是什么时候呢？ 戈登已经记不大清了。 “果然年纪大了，记忆力就会衰退。”戈登将口中的烟蒂取出，随手往楼下抛去。 不知不觉，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警察，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可哥谭，是否真的有变更好呢？ 戈登不知道。 突然，那个被他抛下楼的烟蒂，以一种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姿态、决然又倔强地回到了戈登身边，狠狠撞在他的脑门上。 吃痛的戈登看向楼下，却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一个人影，正用足尖点在外墙上，如一只蝴蝶般轻盈地跃上屋顶，手指仍保持着弹东西的姿势。“明明是维持秩序的人，居然也这么不守公德地当街高空抛物？” 戈登看着陈玄那张与自己相比起来，年轻到有些过分的脸庞。 “这是什么能力，魔法？超能力？科技？” “是轻功。” 轻功？ 奇怪的词汇，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着戈登愁眉苦脸的模样，陈玄笑了。 “怎么，在这里看到没有蒙面的人很不习惯？我叫陈玄，住在唐人街221号，职业是私人侦探、需要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吗，局长先生？” 戈登设想过很多陈玄的登场方式，但没有一种是像眼前这样。 这个年轻人就这样以目中无人的态势走了上来，坦然地用真面目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到底想做什么？”戈登单刀直入，“你如果想要帮助维持哥谭的秩序，就不该说出那个名字。不出12个小时，全哥谭的人都会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可只有哥谭警察知道我说了什么。”陈玄假装苦恼地眯起眼睛：“难不成你的手下脸上长的不是嘴，是高音喇叭？” 他的话令戈登面色一暗，随后戈登的脸又因为愤怒、或许是恼羞成怒，而涨得通红。 “你要明白，年轻人。”戈登强压怒气、语重心长地道：“有时候，为了保护什么，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 “这只是无能者的借口，局长先生。”陈玄不屑地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只会让事情变糟的速度减慢那么一点点。想要拯救哥谭，需要的是彻底的、完全的翻新。” “你认为我一个警察局长做得到吗？” “当然做不到，我们都知道谁能做得到，而这个家伙的名字叫布鲁斯·韦恩。他应该去以哥谭首富的身份在这个烂透了的地方掀起变革，而不是因为童年创伤在每个夜晚打扮成蝙蝠的模样，去与恶棍们做游戏。”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戈登针锋相对地道：“至少他这二十年来倾尽了全力，全身上下甚至没有一块好肉。” “我们的话题有些远了，戈登先生。”陈玄不愿与戈登在蝙蝠侠一事上继续纠缠下去，“告诉我，小丑在哪？” 戈登直勾勾地盯着陈玄的眼睛，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陈玄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的回答真是一点都不令我意外，局长先生。”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只是来确保一下，无论小丑现在在哪，他将要去的地方有且仅有一个。” 陈玄转过头，眼神穿过哥谭市的高楼大厦，一直看向孤零零地坐落于哥谭市郊外的韦恩庄园。 “我现在只希望你的手下足够无能，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戈登明白了，对方不仅是在利用他，提出见面的目的也是为了当面嘲讽自己。 这混蛋！ 他正准备冲上去给这个年轻人一记老拳，可惜扑了个空。 陈玄故技重施，已经从哥谭警局的楼顶纵身跳下。 该死，这里可有二三十层高！ 戈登虽然有些讨厌陈玄，但还不到想要让他死的地步，他几步冲上前，双手抓住楼顶的护栏边缘，朝着下方看去： 陈玄如蜻蜓点水般在墙面上点了几脚，安稳地落到街上，回过头露出一个略带挑衅性质的微笑。 戈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哥谭有多少年没出现这么有意思的新人了？ 也许在自己职业生涯的末期，能够看到一点不一样的风景。 ———— 布鲁斯·韦恩，是哥谭市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兼钻石单身汉。 即便知道这个人几乎没有娶自己的可能，可还是有不少女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宛如一块流着奶油的蛋糕，只希望对方能够咬上一口。 无论是哪个女人，在那对忧郁的蓝色瞳孔注视下都难免心动。 更何况，这对眼睛的主人还是哥谭市最有钱有势的人。 可又有谁能知道，名为布鲁斯·韦恩的男人只是一个伪装的外表呢？ 在那具皮囊下，是一个疲惫而又孤独的灵魂。 “韦恩老爷，你醒了。” 布鲁斯睁开眼，面前站着的是苍老的阿尔弗雷德。 “早上好，阿尔弗雷德。”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韦恩老爷，而且我感觉一点都不好。” 阿尔弗雷德是一名典型的英式管家，为韦恩家族已经服务了好几十年，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龄却还坚持在岗，只是为了照顾已经年过不惑的蝙蝠侠。 名义上是主仆，其实他与蝙蝠侠之间更像是亲人。 阿尔弗雷德走到落地窗的面前，拉开巨大的窗帘。 地处僻静郊外的韦恩庄园，此时已经被无数人群团团围住，还有无数巨大横幅。 布鲁斯因为刺眼的阳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那么多人？” “你的身份暴露了，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一本正经地道：“倒不如说，直到今天才被人发现你的另一面，实在让我感到惊讶。” 相比起阿尔弗雷德的淡定，布鲁斯则眉头紧锁。 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的身份能永远隐瞒下去。 但他还没做好，将布鲁斯·韦恩与蝙蝠侠这两张面孔合二为一的准备。 花了上亿美元打造的安保系统，已经足够阻拦一切超人类以外的入侵，能够给他点时间做准备。 第三十八章 零元购 第三十八章零元购 韦恩庄园外，被高压电网阻隔的人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支持布鲁斯的人有老有少、手无寸铁地怀着希望而来，其中还有些戴着有着尖耳的黑色面具。 而反对者的外表则千奇百怪，从西装革履的黑帮暴徒、到梳着怪异发型的嬉皮士混混，无不手持着各类凶器。 两伙人紧张地对峙着。 “闪开，都闪开。”一个独特的嗓音传来，“别妨碍我和我亲爱的小蝙蝠见面，我已经等不及见到他了！” 小丑挽着哈莉的胳膊，骄傲地抬起头，从反对者的队伍中现出身形。 他所经之处，人群如潮水般涌开。 哥谭市的犯罪王子，今天仍然穿着那身紫色西服，将自己的绿色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材惹火的哈莉，则是经典的红黑双色打扮，简直像是刚从扑克牌上跳下。 小丑不用做什么，甚至不用说什么。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够激发每一个恶棍内心中最黑暗的一面。 哥谭市的恶霸们在小丑的面前，一边说着平生听过的最恶毒的污言秽语，一边用手头可以拿到的一切东西攻击着面前的布鲁斯·韦恩的支持者。 “我们不怕你！” “布鲁斯·韦恩会保护我们的，蝙蝠侠会保护我们的！” “滚出哥谭，你们这些败类。” 而回答支持者们的，则是枪支、小刀、手雷、缠绕着铁丝的棒球棍。 这些凶器，在手无寸铁的人们身上开出一朵朵鲜血的花朵。 混乱如野火般蔓延，鲜血与暴力交织成一首罪恶的赞歌。 支持者们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韦恩庄园的围墙下，高压电网闪烁着的蓝色电光映亮了他们的苍白面庞。 小丑出现了，恶棍在攻击他们，可蝙蝠侠在哪？ “救救我们吧，布鲁斯韦恩！” 蝙蝠洞内，已经披上战甲的布鲁斯坐在监控屏前，关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开门，阿尔弗雷德。” “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头，“恕我直言，主动解除安保措施会让整个韦恩庄园失去保护。” “有人在流血。”布鲁斯的说话风格变得言简意赅，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所以，开门。” “……好吧，但这么多的客人我可接待不过来。” 说着，阿尔弗雷德按下了手边的开关。 他明白，自己这个服侍了二十年的少爷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韦恩庄园外围的一切安全措施全部解除。 那扇通往庄园内部的铁制大门缓缓开启，给了被困在大门前的支持者们一条生路。 人潮，不可阻挡地涌了进来。 “请吧。”小丑单手抚在胸前，朝着哈莉鞠了个躬。“我的女士。” “这是我的荣幸，小布丁。” 哈莉娇笑着与他一并迈入了这座古老的庄园。 韦恩家历代主人的心血，在此刻付之一炬。 那些昂贵的、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珍品，还有纯手工制造的原木家具，被粗鲁的人们撕得粉碎、摔在地上，失去理智的暴徒们追赶着可怜的人们，盲目地破坏与掠夺眼前的一切。 他们还发现了韦恩家族的酒窖，在酒窖中贮藏多年的昂贵名酒，如今被直接咬下软木塞，哗啦啦地流淌进毫无品味者的胃中。 酒液流淌了一地，被火星“砰”地点燃 在硝烟与火光之中，小丑与哈莉迈着华尔兹一般的步伐，游荡在韦恩庄园之中，嘴中发出标致性的大笑声。 小丑喜欢混乱，正如混乱喜欢小丑本身。 这个世界本就是无序的，他所做的只是撕下所有人的伪装，上演生活这一烂到掉渣的黑色喜剧的本质。 “嘿，小丑先生。” 略显陌生的声音从一边的黑暗中响起，小丑拧起了眉头看向一边。 陈玄从黑暗中走出，伸手打着招呼：“终于找到你了，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谁？”小丑对这个陌生人嗤之以鼻，“我要和我的小蝙蝠玩，没空理你。” “给我打发了他，哈莉。” “遵命，小布丁。”哈莉拿着最喜欢用的武器之一，那是一柄相比起她较小的个头略显巨大的双手大锤，可以轻而易举地砸扁哥谭市所有银行地下金库的大门。 小丑给予了这可怜女人难以抑制的疯狂，却也给予了她超乎常人的力量。 她脚步轻盈而又敏捷、如同世上最好的芭蕾舞演员，又有着如奥林匹克级体操运动员的腿部力量，拖着如此沉重的锤头宛若轻如无物。 有人曾说过，武术与舞蹈在道理上，其实是相近的。 两者的目的，都是对自身肉体的开发及使用。 哈莉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格斗技巧，可这锤子在陈玄的眼中，甚至还要超出天下第一世界中的一流高手的攻击，可以说收发由心、无迹可寻，兼具速度与力量。 但这对于现在的陈玄来说…… 还远远不够。 仅仅一根手指，就停下了在小丑眼中足够将陈玄砸成肉酱的攻击。 “你在干什么，哈莉？”小丑不耐烦起来，“快一点！” 未等哈莉回答，陈玄欺身而上，扣住了哈莉右手的脉门，“放心……很快就好。” 大成境界的吸功大法，可以在有肉体接触的状态下强行吸收拥有内力的目标，不再像小成时需要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使用，能够给陈玄提供的内力总量也更加充沛。 而陈玄一直想知道，吸功大法对这些并不具备内功、但又比普通人强的家伙能起什么作用。 这个答案，看来今天就能揭晓。 强劲的吸力令哈莉的身体及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起伏，她的皮肤如同波浪般荡漾，随着吸功大法的持续，一股深深的疲惫感自她的脑海中传来，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因为疯狂而带来的几乎永不停歇的亢奋，都因此平息了下来。 “亲爱的布丁，我感觉……很奇怪……” 陈玄闭眼感受着自哈莉体内传递而来的“力量”，这力量只能够补充他精力方面的消耗，感觉就像是功能饮料，并不能提高内力，同时，哈莉体内的疯狂意念也在借助两人之间的联系不断蚕食着陈玄本身的意志。 果然还是有内功的才能用来做十全大补丸，对于目前的陈玄来说，来自哈莉的力量实在太过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陈玄在将哈莉的体力吞噬殆尽、确保其无法反抗也无法逃脱后，中断了吸功大法。 哈莉翻着白眼，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小丑望着陈玄，第一次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你，是来帮那只小蝙蝠的吗？” 第三十九章 小丑 第三十九章小丑 “我和你不同，对那家伙不感兴趣。”面对小丑的疑问，陈玄坦然道：“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把你和地上的这位一起送回温暖的阿卡姆。” 小丑在听到了陈玄的回答后，疯狂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流出了眼泪。 “不好意思，失态了。”小丑从西服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我喜欢哥谭的原因之一，就是它总能给我新的惊喜！让我想想，当年好像也有一个你这样的人，穿着一身红绿相间的戏服站在我的面前……” “后来他后来怎么样了呢？”陷入回忆的小丑端着下巴，低下头细细思索。 “对了……”小丑猛地抬起头，用双手向陈玄丢出两个裂开嘴大笑着的炸弹：“我杀了他！” 是笑气炸弹？ 陈玄想起白天处理过的那具模样诡异的尸体，立即警惕地向后退去、同时屏住了呼吸。 在狭小的范围内，爆炸绝不是那么好防御的，就算有着天罡元气护身，陈玄的感觉也像是被正面打了一掌，胸前立即传来一阵气血翻涌的感觉。 小丑的全身被化学药水浸泡过，坚韧的皮肤所带来的防御力十分出众，对于毒素和化学药品的抗性也很强，加上时常使用这类爆破手段，因此他在这爆炸声中倒并没有受什么伤。 反倒是陈玄，嘴角被震得流下了一缕血丝。 由于轮回索的任务是抓回小丑与哈莉奎茵两个人，所以为了确保哈莉存活，他将对方也从爆炸中心处给抱了出来。 这一慢，就受了些伤。 哈莉虽然动弹不得，但并不意味着失去了意识。 小丑刚刚的攻击，很显然并没有将她的死活放在心上。 又是这样！ 哈莉有些愤怒，小丑一次又一次地用花言巧语玩弄着她的感情，而她却每次都上了当。 这个混蛋，用得上的时候就叫她亲爱的，没用了就恨不得她去死！ 炸弹爆炸之后，绿色的笑气当即弥漫在狭窄的过道中，同时迅速地向其他地方蔓延。 无意之间吸入了这股气体的人，全部都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即便笑得已是双眼流泪、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却直到笑死之前都停不下来。 陈玄将哈莉放在一边的地上，于深绿色的笑气浓雾中用耳朵捕捉着小丑的动静与位置。 后者的脚步声，在一片狂笑声中尤其难寻。 不过，虽然陈玄没有系统学习过听声辨位的技巧，但他受到内力加持的五感本就比常人要强得多。 他耳朵一动，接着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找到了，就在那里！ 陈玄使出梯云纵，踩着走廊的墙面越过障碍向小丑的地方攻去，使用了大力金刚指的手呈爪状。 小丑也发觉了陈玄正在向他攻来。 他有着还算不错的格斗技巧，甚至在一次斗剑中刺伤了蝙蝠侠并险些将之杀死，但这只能让他比常人要强一些而已。 他之所以是蝙蝠侠最恐怖的敌人、哥谭市最恐怖的罪犯，是因为他有着不逊色于蝙蝠侠的智慧，还有感染其他人的疯狂、以及许许多多的小玩意。 如果以为这些小丑亲自开发的东西是恶作剧玩具，那么必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面对扑来的陈玄，小丑在胸前佩戴出的鲜花，喷出了一股几乎可腐蚀一切的强酸！ 这种强酸就连蝙蝠侠的战甲也可以轻易腐蚀，只要是有形之物，正面被其浇中都会变成一滩液体。 正是因为效果强大、制作艰难，所以小丑身上的胸花在一次战斗中只能喷出一次强酸，他必须要把握好使用的机会。 被陈玄发觉的脚步声，也许是他不小心发出的、也许是他为了引陈玄上钩而刻意制造的，可无论如何，眼下这个机会绝对是使用强酸胸花的好时机。 致命的强酸在距离陈玄身前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就被无形的天罡元气阻挡，散发出一股带有刺鼻味道的白烟，给周围还未散去的笑气又增添了几分毒性。 强酸能腐蚀的是有形之物，但元气却是无形的。 屏住呼吸的陈玄脚步不停，跨越过强酸之后继续逼近小丑。 在通常状态下，人能够屏住呼吸大概五分钟的时间。习武之人能够屏气的时间更长一点，如果学会了龟息功，则屏气时间更是数倍于普通人，但却全都建立在没有进行剧烈运动的基础上。 以陈玄的运动强度，他至多五分钟就会消耗完身体中的内力。 小丑在看到强酸花朵没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后，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现在，他现在已经用光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道具，口袋里除却一把小刀、一卷绷带还有一把只能射出小旗帜的玩具枪以外别无他物。 小丑可不是蝙蝠侠，背后没有一个集团做支援。 而其乖张的性格也注定了他虽然会有拥护者，却不可能存在左膀右臂一般的伙伴，即便是对其一片痴心的哈莉，也时不时地会与之闹翻。 “该死，你烦人的程度和那蝙蝠有的一拼！” 眼见陈玄即将来到自己的面前，小丑戴着白手套的双手突然散发出一股极强的高压电流，有蓝色的电光在那双手上不断地跃动。 这是他最后有用的东西了，这次越狱的时间实在太短，令小丑根本没有时间准备更多的道具。 可小丑是没什么装备可用，陈玄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的蛇影刀在上一个世界的战斗中破坏，如今已经成了一把废铁。 而陈玄的奖励点又多半消耗在了蛇影刀法的推演及强化上。 如果有蛇影刀在手，他又何必打得这么险象环生？ 小丑狞笑着张开双手，等着陈玄自投罗网。 这高压电流甚至足够电晕一头大象，而对方制服哈莉似乎就是凭借肢体接触，只要他胆敢靠近自己，那么后果就是被电到昏厥。 陈玄即便有内功在身，但身体素质也没强到无惧高压电的程度。到时，周围强酸的残留和笑气将会从鼻腔内钻进身体。 可惜的是，陈玄虽然到目前为止都在与小丑与哈莉近身战斗，本人在这世界也算得上是顶级的高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此就不再用枪。 在上身风衣的口袋里，这时可还有一支勃朗宁。 陈玄明白，对付小丑这种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听他说话、不与其贴身接触，在最短时间内用一切手段令其失去行动能力。 在距离小丑仅有三步远的地方，陈玄淡定地掏出勃朗宁手枪，然后扣下扳机。 “砰！” 第四十章 布鲁斯韦恩 第四十章布鲁斯韦恩 中枪的小丑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正好压住了正在释放高压电的双手，身体因为巨大的电流而不断颤抖的同时，头发根根竖起，散发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这也算是害人终害己。 陈玄并没有急着上前将小丑从被电击的状况下解救出来，而是挥拳打碎了身边的一扇玻璃窗，好将周围的毒气驱赶出去。 然后，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小丑的生命力，自然和蟑螂一般顽强。 而他血液中的毒性，更是千百倍于普通的笑气。 陈玄扪心自问，如果他与小丑的处境互换，他真不一定能有对方的表现。 天知道如果给这家伙充足的时间，他能制作出多少可怕的小玩意，又能设计出怎样天才的犯罪计划？ 直到小丑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陈玄才缓步走上前，用脚踢开小丑令其翻了个面。 那张满是灰尘的惨白面孔，即便昏了过去，看上去也像是在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放声大笑。 “呼……”陈玄深吸一口新鲜的口气，感叹道：“真是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没有任何征兆，一个极度沙哑的冷漠声音突然在陈玄的背后响起。 “……你说的不错。” “！？” 陈玄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身上寒毛倒竖。 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 自从在上个世界获得一身极强的武功后，还是头一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陈玄周围！ 不管是怎么做到的，这人的潜伏技巧，绝对比伊贺派的上忍还要强。 “是吗？”陈玄已经明白了身后的人是谁，他不甘示弱地强作淡定道：“初次见面……” 说着，他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那个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中的男人。 “……蝙蝠侠。” 蝙蝠侠身上的黑色斗篷上有许多破损与划痕，甚至还有弹孔。 显然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也经历了一场烈度不低的战斗。 也许，不仅仅是一场。 韦恩庄园内的骚动声已经逐渐平息，看来他已经成功地将侵入庄园内的暴徒尽数驱逐了出去。 这个坐落于哥谭郊外的庄园，在一地狼藉之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似乎已经解决了那些反对者？”陈玄缓缓地道：“据我所知，他们的人数可不少。” “只要解决那些领头的就够了。” 蝙蝠侠并没有说大话，哥谭市内敢当面与他作对的，实在不多。 这个在阴影里保护了哥谭长达二十年之久的黑暗骑士，已经是绝大多数哥谭恶棍心中的梦魇。 只要他们能活得够久，多多少少会从蝙蝠侠那里得到些礼物。 也许是一道伤疤、也许是一根断裂的肋骨，也许是蝙蝠镖的烙印。 “哦……” 陈玄点了点头，“看来你对这些家伙的震慑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强。” “从哪知道的?”蝙蝠侠发出了言简意赅的提问。 “知道什么？” “我的身份。” 蝙蝠侠摘下面具，露出属于布鲁斯·韦恩的面庞，他的声音也因此恢复了正常，看来他的面具上有着对声音进行伪装的装置。 “这很难吗？”陈玄失笑道，“一个身形魁梧的壮年男子、身家丰厚到可以制造无数价格昂贵的玩具，对犯罪分子有着极大的恨意，活动场所又以哥谭为主。符合这个条件的，整个哥谭除了父母死于抢劫犯枪口之下的布鲁斯·韦恩外还能有谁？” “……看来你很聪明。”布鲁斯看向地下的小丑：“你利用了他对我的仇恨，混进被煽动的人群打败了小丑，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陈玄诚实地道：“亲手把这两个人抓回阿卡姆疯人院。” 他并不想撒谎，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然也用不着撒谎。 “就为这，你害得韦恩庄园差点化成废墟？” 布鲁斯一贯冷静，但此刻声音中仍有掩饰不住的怒意。 无论是谁，在家差点被毁的情况下恐怕都很难有好脸色。 “……这两个人我会带走，你可以离开了。” 蝙蝠侠并不打算在韦恩庄园被入侵一事上与陈玄计较，选择网开一面，已经是看在后者帮助他摆平了小丑与哈莉的面子上。 可惜的是，陈玄并没有珍惜蝙蝠侠的好意。 “我说过了，我要亲手把这两个家伙抓回阿卡姆……亲手。” 布鲁斯眼神一凝，重新戴上了头罩，重新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从来不是。 陈玄的话，已经彻底挑起了布鲁斯的怒火。 今天韦恩庄园外的暴乱带来的经济损失并不重要，韦恩家族有的是钱，他愤怒的是陈玄完全不把他的告诫放在心上。 他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用话语来教导陈玄什么是谦虚与沉稳，于是决定使用更加直接的方式。 “你会为你的鲁莽与轻率感到后悔的，年轻人。” 下一秒，布鲁斯单手一挥，两枚蝙蝠镖破空向着陈玄飞来。 平常他作为蝙蝠侠活动时很少用枪，这蝙蝠形状的飞镖已经是最常用的武器。 凭借他精湛的投掷技巧，在中近距离下，飞镖的速度与威力并不比手枪弹要差，又因为能够借助力道的不同从而使其相撞，继而改变飞行轨道与角度、还可作为小型炸弹起爆等原因，在危险性上甚至远高于普通枪支。 他，也很乐意用烧红的蝙蝠镖给自己的猎物们留下一点印记。 陈玄不急不忙，曲指以大力金刚指将破空而来的一枚蝙蝠镖弹飞，但也因此令第二枚蝙蝠镖窥得了破绽。 可惜，这第二枚蝙蝠镖陷进了陈玄周身围绕的天罡元气之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布鲁斯在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后，问道：“你是超能力者、还是外星人？” “都不是。”陈玄耸肩道：“这是一种武功，确切的说，是内功。” 内功？ 蝙蝠侠罕见地陷入了困惑。 为了锻炼自己，他曾游览过全世界，并精通127项格斗技术。 拳击、空手道、柔术、西洋剑、卡波耶拉、咏春、截拳道、甚至包括东瀛忍术与刺客联盟的暗杀术都有涉猎，来自古老东方的一切流派拳术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说古三通是天下第一世界的武功活字典…… 那么，蝙蝠侠，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功百科全书。 第四十一章 偷师 第四十一章偷师 陈玄的招式确实与布鲁斯见过的东方武功有几分相似。 可内力这种无色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布鲁斯则从未见过。 通过韦恩企业的5颗卫星，他几乎可以随意窥探世界上的所有角落。 这个世界能够瞒住他的事情本就不多，而能够瞒住他的武术几乎没有。 除非，这种运用了奇妙能量的武术，是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新创的。 至于陈玄有没有这个能力，只有打过才知道。 想到这，布鲁斯向前方跳起，同时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绳索枪，射向屋顶。 然后，他借助绳索荡在半空中，凌空使出一记飞踢袭向陈玄。 他的速度本就很快，借助绳索之后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一踢的力道，恐怕不亚于千斤。 陈玄有心试试大名鼎鼎的“蝙蝠侠”的斤两，于是压住自己的内力，打算运用自己掌握的近身武功、再加上护体天罡元气来与之过过招。 可无论是大力金刚指还是分筋错骨手的套路，都被布鲁斯轻易地化解，完全没有一招打实在后者的身上。 而布鲁斯的攻击，同样也击破不了陈玄已经大成的天罡元气。 两个人，一边是没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另一边则是攻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布鲁斯毕竟是掌握了超过100种格斗技术的人，面对陈玄的招式时，可以瞬间找出7种以上的方式进行化解并伺机反击。 这一点上，陈玄是望之莫及的。 他当然也懂得许多武功，但懂得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出来是另一回事。 而能将懂得的东西全部运用出来，甚至将之融会贯通而不拘泥于死板的一招一式的人，用一代天骄来形容也不为过。 布鲁斯，就是这种妖孽般的天才。 陈玄如果有蛇影刀在手，或许能和他较量一二。 但如果他仅用自己小成境界的拳脚，还压制内力来对付这个世界的顶尖格斗大师，那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在拳脚功夫方面，陈玄并不强，实战经验更是薄弱。 好在有天罡元气护身，虽然他赢不了，但也不会轻易失败。 这一轮互相试探，最终还是以布鲁斯的首先停手而告终。 拳脚不会说谎，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是能够创造出一门新的武学的人。 至少现在不是。 陈玄防身的天罡元气，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很有意思的力量，你从哪学来的？” 陈玄还是第一次被压制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难免有些难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他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面对布鲁斯的问题，陈玄勉强笑了笑。 “想学？我教你啊。” 他略带恶意地想着：天罡元气是天罡童子功的效果，像你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想要练习只怕唯有净身一条路可走。 布鲁斯没有回话，而是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一阵比划。 这动作看似杂乱无序、却又有一种莫名的韵律感。 下一刻，他睁开眼，抖开黑色的斗篷又是一拳袭来。 而这一拳，与先前的相比有一点点不同。 就是这一点点的不同，却给陈玄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令他下意识地双手交叉于胸前，以此格挡住对方的这一记攻击。 “！” 没想到的是，布鲁斯的这一拳居然头一次穿透了子弹都无法穿透的天罡元气。 然后，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陈玄双手外侧。 即便这枚拳头在穿过天罡元气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威力，但被其打中给陈玄心理上带来的震撼，要远远大于肉体上的反馈。 这个人居然凭借与拥有内力的人战斗，而无师自通地自己领悟了内力的使用方法…… “你果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啊。” 这句赞叹，陈玄真的发自肺腑。 对方的资质，实在太过可怕。 布鲁斯张开手掌，看着那只被漆黑的臂甲所覆盖的黑色手掌，挑了挑眉头。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力量，原来人体之中还潜藏着这种能力吗？” 他原先以为提高肌肉强度是唯一增强肉身战斗力的方法，现在看来是错了。 陈玄还能说什么呢？ 对于被世界所钟爱的人，哪怕再离奇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除了缜密的冷静头脑、永远具备的备用计划和层出不穷的黑科技外，觉醒了内力的蝙蝠侠，又会谱写出一个怎样的传奇？ 但可以预想的是，接下来哥谭市内的恶棍们，日子恐怕会越来越不好过了。 “不打了。”陈玄摇头道，“再这样下去，估计我的东西要被你学光了。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把这两个家伙送进去？” 陈玄用眼神瞟了瞟一边叠在一起的小丑与哈莉。 “好。” 蝙蝠侠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个字。 ———— 阿卡姆疯人院，可以理解为哥谭市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在这里关押的都是十分危险的高智商罪犯，而蝙蝠侠一人送来的罪犯便几乎填满了大半个阿卡姆疯人院。 所以，他可以算是这个病院中人气最高的存在。 阿卡姆疯人院的看守十分严格，每个警卫都荷枪实弹，更是有严格的看守制度与换班时间。 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无一不是在精神领域有着独到见解的年轻才俊。他们渴望从这些拥有极端反社会人格的高智商犯罪者的心中，解读出足够多的新奇思维。 哈莉奎因，也曾经是这些医生中的一员。 但当她因为分析小丑而被后者的疯狂思维感染后，她已经从研究者变为被研究者，同时拥有了一个不错的绰号——“小丑女”。 这次小丑的越狱，就是因为哈莉奎茵的营救。 好在，还没超过三天的时间，这对疯鸳鸯就又被送回了这里。 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深处，陈玄在蝙蝠侠打扮的布鲁斯的指引下，亲手将捆着小丑与哈莉的锁链递交给了警卫，望着嘴巴被胶带封住的两人被单独关押在不同的地方。 哈莉奎茵被关在一个如同巨大玻璃器皿的透明牢房内，在这里她将受到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 而小丑则被关押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最底层，身穿着由特殊材质制造的拘束服，手脚都不得移动，就连嘴巴也被封死，所有警卫都不会与其谈话，以免如哈莉一般被蛊惑。 【任务完成。】 【已获得奖励点数。】 【已解锁镜像空间。】 在陈玄眼前，血色的小字不断浮现。 看到任务成功结束，没有横生枝节，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听到一边布鲁斯的话，陈玄不在乎地耸耸肩。 “你也一样。好了，现在我们的事两清了，再见。” 说完，陈玄向疯人院之外头也不回地走去。 他不愿也并没有与布鲁斯韦恩建立友谊的想法。 彼此之间，知道有对方这么一个人存在，已经足够。 “等等。”原本性格应该比陈玄还冷漠的布鲁斯，此时却开口道：“我正在组建一个联盟，或许你会有兴趣。” “到时再说吧。” 陈玄招了招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第四十二章 镜像空间 第四十二章镜像空间 唐人街221号。 陈玄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镜中的世界。 顾名思义，镜像空间，自然是凭借镜子而存在的空间。 “难不成，我要成为镜子大师？” 陈玄自言自语了一句，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面前的镜面。 原本平静而温润的镜面，在被陈玄触碰到的瞬间，如水一般泛起了波澜。 陈玄的半支手臂，就这样轻松地没入进去。 虽然消失了大半只手臂，可他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有慌乱。 手臂传来的感觉非常奇妙，触觉和感觉都还存在，而镜子的厚度也没有发生变化。 “越来越有意思了。” 轮回索在完成任务后给出的提示是解锁，那么，这个奇怪的空间必然是早就存在的。 它只是躺在那里，等人被发现而已。 陈玄心中好奇之下，竟直接全身没入了镜面之中。 一阵仿佛置身于水中的感觉之后，陈玄睁开了下意识闭上的眼睛。 在他的眼前，是一个除了左右颠倒外、与现实世界几乎一模一样的空间。 有衣服、有食物、有电有水，几乎什么都有。 陈玄根据自己的记忆，打开了屋内的储物柜，取出了一支黑巧克力撕开包装并丢入嘴中。 那苦涩而醇厚的口感，吞入胃中后令人精神一震的力量，还有味道，都与现实世界完全一样。 不过，这里没有人，所以，一切和人有关的事物一样也没有出现。 电视屏幕能够显示的只有雪花一般的图像乱码，而智能设备则是完全没有信号。 一切都表明，这里是一个绝对广阔的世界。 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绝对孤独的世界。 人是社会性的群居动物，他们既不想死、也不愿意孤独地活着。 所以才会有名为禁闭的处罚，将一个人关到与所有人断绝接触的地方，仅仅给他提供用来保持生存的食物与水，在短短的几天之中，能够带来的精神上的压力与折磨比体罚还要可怕。 极端情况下，甚至会有人为了解脱而自残。 未来将被关闭在镜像空间的所有人，不可能在镜像空间中碰面，所以也就没有狱友之类的东西存在。 每一个镜像空间，都是彼此独立的，而进出点则建立在陈玄所决定的镜面上。 轮回索将会根据罪犯身上恶业的多寡，来决定刑期的长短，除非达到规定的期限，否则即便是陈玄也不能令其解脱。 阿卡姆那些越狱惯犯，如果被关押在镜像空间之内，一个都别想跑。 这种禁锢是绝对的自由，同时也是绝对的孤独，搞不好比死还要难受。 “真是个危险的东西啊……” 了解到这一切后，陈玄站在镜像空间内打了个寒颤。 万一他也被困在这出不去了该怎么办？ 一个人活着直到老死，周边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东西…… 噫，想想都可怕。 陈玄赶紧从穿衣镜中钻了出来，回到了熟悉的现实世界。 他打开一边的电视机，看到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因为布鲁斯韦恩身为蝙蝠侠的身份曝光，而使得韦恩集团股价几乎涨停板的花边新闻，松了口气。 如今，陈玄房内的穿衣镜已经成为了一个尚未有房客的镜像空间，不知道将会是哪位幸运儿有荣幸成为第一名入住者？ 了解完镜像空间的作用后，陈玄伸了个懒腰，倒在沙发上欣赏起了布鲁斯的英姿。 花花公子、资产大鳄、加上一个黑暗骑士的身份，令他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不仅是哥谭的媒体的宠儿。 距离哥谭只有一座桥距离的大都会，原本在超人被毁灭日杀死后天天滚动播放的哀悼新闻，在今天也被布鲁斯韦恩的头版头条给抢占了位置。 小丑的被抓只是一个前奏，蝙蝠侠的身份暴露所引起的一系列反应，还远远没有到全部爆发出来的程度。 就在这时，家门口的门铃响了。 听到响声的陈玄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那扇门拉开。 他在哥谭也做了些兼职，不然他付不起房租、更养活不了自己。 而他做的职业是一名侦探，确切的说，是一名私家侦探。 在这个犯罪猖獗的城市，私家侦探的生意出乎意料地火爆，有赖于轮回索的帮助和还算灵光的头脑，陈玄做出了不少成绩，在私家侦探这一行也积累了点小名气。 只是时不时地被动出远门，令他的职业发展受到了一些制约。 来访的客人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可人儿，模样能令绝大多数的男人心生爱怜之心。 不过，陈玄属于极少数之一。 他看到这个女人后，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找错人了。” 说着，他就准备把门关上。 “等一等，陈先生。”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美人道：“我找的就是你。” 见陈玄一言不发，几乎从未被男人拒绝的她皱起了眉头。 陈玄看着对方，再次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很抱歉，但我只做华人的生意。” “这不是生意。” “呵……”陈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亚马逊的女人，难道都这么强势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黛安娜自豪地一笑，取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对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布鲁斯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黛安娜即是神奇女侠，这个世界中被誉为“超级英雄”的人之一，实际身份是一名半神，旧神宙斯与亚马逊女王希波吕忒的女儿，是地球上唯一也是最后的流淌着神之血的生物，也是全部都由女性组成的亚马逊部族中最强大的战士。 她正在和布鲁斯韦恩一起组建正义联盟，奈何后者正俗事缠身，只有由她多跑跑腿了。 “我就长话短说了，这个世界危在旦夕。”黛安娜见陈玄一副不大想合作的模样，耐心解释道：“我和布鲁斯打算创建一个……” “联盟吗？但我拒绝。”陈玄有些不大礼貌地打断了黛安娜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去找那个氪星人。” 陈玄口中的氪星人，当然就是超人卡尔·艾尔，在地球上的名字则是克拉克·肯特。 他来自已经毁灭的氪星，通过飞船逃难至地球，落在肯特家的农场。 而氪星人在受到太阳系的黄色太阳辐射后，体质会产生一些超常的变化，从而拥有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飞行、能量吸收、冷冻呼吸、热视线、超级力量、超级速度、透视能力…… 这么强大的一个人物，在不久之前与布鲁斯之间的冲突中被暗算，由氪星人的佐德将军的尸体和莱克斯卢瑟的基因混合培育而成的怪物——毁灭日杀死。 第四十三章 黛安娜 第四十三章黛安娜 黛安娜直视着陈玄的双眼，令后者由衷地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提醒站着的这位可不仅仅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还是一位有着五千年战斗经验的半神英雄。 如果现在两人打了起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陈玄几无胜算。 “克拉克已经死了。”黛安娜逐字逐句地道，“我亲眼见到他的胸膛被毁灭日贯穿。” “这要看你如何定义死亡。据我所知，人的死亡共分三个阶段，分别是肉体的死亡、大脑的死亡、再到存在本身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陈玄顶着黛安娜的压力，眼神毫不退缩：“现在的超人，仅仅是肉体陷入了沉睡，你真认为强大如那样的家伙，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吗？佐德尚且能够变成毁灭日再肆虐一番，他为什么不行？” “况且，地球本来就有让死者复活的手段。” “这世界有一个刺客联盟，布鲁斯曾经在那儿受过训练，他应该比你更清楚一些。我长话短说，刺客联盟的领袖名为雷宵古，虽然不如你年纪大，但却活了700多岁，他之所以能够活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一个东西……” “……拉撒路之池，它的池水有让人返老还童、起死回生的力量。”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陈玄给出的消息确实十分重要，氪星人的强大有目共睹，否则布鲁斯当时也不会因为其潜在的威胁而不惜一切打造对付超人的武器。即便是黛安娜自己，对那接近人间之神的力量也望尘莫及。 如果超人能够复生，确实再好不过。 陈玄为黛安娜与布鲁斯出谋划策，一方面是因为熟知剧情、知道超人迟早要归来而推波助澜，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让这些意图组队的人不要再来找自己。 陈玄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与行动方式，与布鲁斯与黛安娜即将创建的所谓“正义联盟”格格不入。 黛安娜很满意陈玄的回答，点了点头，然后嘴角一勾，露出极具魅惑力的微笑。 正是这美轮美奂的一笑，却让陈玄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悸。 那感觉就如同被极凶猛的猛兽给盯上了一样。 这女人，想干什么？ 陈玄警惕起来，朝身后退了几步。 黛安娜继续保持着在陈玄看来很危险的笑容。 “陈先生，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一位女士的面前提起她的年龄，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不好意思，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和五千多岁的女士说话……” 陈玄的解释确实出自本心，但落在黛安娜耳中则是彻头彻尾的挑衅。 以至于，当时就引爆了黛安娜心中的怒意。 她在平常以黛安娜而非神奇女侠的身份活动时，一般会穿着长裙或者正装，以时髦而潮流的艺术家身份出现。这些修身的长裙能够衬托出女性的优美身段，却并不适合战斗。 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暴怒的黛安娜给陈玄一个小小的教训。 陈玄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后就是一阵伴随着破风声的剧痛。 太快了，快到他即便反应过来也挡不住。 一拳，仅仅是一拳，陈玄就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挑飞至二楼。 他身周那层能阻挡子弹的天罡元气，在黛安娜的面前形同虚设。 破坏护身罡气对她来说，绝不会比撕开一层塑料包装更难。 这个地球最后也是唯一的半神，有着智慧女神雅典娜赋予的智慧、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赋予的美貌、女灶神赫斯提亚赋予的诚实与坚韧、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赋予的与动物交流和超强感知、神之信使赫尔墨斯所赋予的神速，还是一位格斗大师与战术专家。 更别说她那一身豪华的装备，真言套索、守护银镯、火神之剑、神力护盾、星光飞冕、冠军战盔、羽翼神履等等…… 如果说超人的力量来自于宇宙之间的奥秘，那么她就是地球的宠儿、史上最强白富美。 在挥出接近音速的一记粉拳后，黛安娜脚尖轻轻一踮，跟着来到了二楼。 但是，陈玄却失去了踪迹。 地上只有一片狼藉的碎石与灰尘。 人呢？ 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赋予了黛安娜超强的感知力，就算是超音速的运动也难逃脱她的视线。 黛安娜皱起眉头，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二楼之中来回巡视，高跟鞋跟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转悠了一圈，她也没感受到陈玄的气息，虽然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方法来逃脱。 但毫无疑问，不战而逃是示弱的表现，更是内心臣服的表现。 对此感到满意的黛安娜袅袅婷婷地走到二楼角落的一面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身上白色套裙的皱褶。 因为女性爱美本能的影响，她忍不住靠上前照起了镜子。 镜中的女人依旧是那么美丽，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带走这具身体的任何东西，反而给她积累了一种神秘的魅力，如同陈年美酒一般醇厚。 这朵美丽而又强大的高岭之花，在镜中露出了骄傲又略带自得的笑容。 在这个时候，惊变乍起。 陈玄的双手如闪电般地从穿衣镜内伸出，将猝不及防的黛安娜给拉了进去！ 然后，陈玄从镜内扑出，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了两者的位置互换。 亚马逊女战士黛安娜，被他封入了镜像空间。 “咳咳……”他躺在地上狼狈地喘着粗气，“这女人好厉害的拳头。” 黛安娜终究还是着了陈玄的道。 越美的人，就越自恋。 所以，陈玄赌黛安娜一定会去照镜子，而他也确实抓住了这个机会。 不过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镜像空间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得亏是对方先出手，陈玄才得以用镜像空间将黛安娜给控制住。 不然，今天一个男人的自尊难免受些挫折。 而所谓的男人，差不多就是靠虚荣心生存的生物。 就像黛安娜不喜欢陈玄贸然提起她的年龄，陈玄自己也无法接受被人用拳头教育。 不过黛安娜毕竟是英雄，而不是恶棍与罪犯。镜像空间能够困住她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轮回索遣返到现实世界。 不过这点时间，也足够陈玄从住所开溜了。 他可不想到时候又面对一头暴怒的雌狮，自己不小心用言语激怒了她，然后又把她困住，差不多已经把这个女人给得罪死了。 “算了，风紧扯呼。” 陈玄从地上站起，跃过窗户后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第一章 捕神 第一章捕神 几分钟后。 陈玄前脚刚走没多久，黛安娜就从二楼的穿衣镜中滚了出来，俏脸上犹自带着惊讶与愤怒。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苦头了。 这次短暂的交锋，给这个高贵而骄傲的半神女英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黛安娜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将那个令人愤怒的身影牢牢记在心底。 以亚马逊族裔的名义发誓，她一定会让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厉害。 然后黛安娜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在另一端传来了布鲁斯的声音。 “黛安娜，有什么事？” “那个人给了我们一个消息，刺客联盟的拉撒路之池……” “不行。” 布鲁斯一听到这个名词，就明白了陈玄想要做些什么，马上打断了黛安娜的话，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与雷霄古打过不少交道，对于这人的能力与丧心病狂都深有体会，这人有能力也有意愿毁灭整个世界，重新创造人类世界的新秩序。 而这，是布鲁斯无法忍受的。 “拉撒路之池的泉水会让人迷失，我们不能再制造出被其他人控制的怪物了。” “也许你该试着学会相信他人。”连续被两个不同的男人打断自己的话，令黛安娜有些不快，她开始觉得今天有点走霉运。 “我们熟悉的那个人是不会轻易迷失的，不是吗？” 过了许久，黛安娜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好吧……” 她笑了笑，起身返回了位于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 看来，今天至少赢了一场。 黛安娜愉快地想着。 韦恩集团原本有六颗卫星，可用来组成几乎能覆盖全球的监控网络，虽然现在仅剩下了五颗，但也足够覆盖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地方。 被陈玄摆了一道的黛安娜在布鲁斯搜集拉撒路之池和刺客联盟的情报、并安排复活超人的计划的时候，借助韦恩企业的卫星寻找陈玄的踪影。 略有些记仇的黛安娜，无法忍受陈玄的挑衅。 她虽说是一个古人，但并不代表只会使用肌肉，在现代生活所需要掌握的知识与技术一样也不缺。就连信息技术方面，她或许没有布鲁斯强悍，但驾驭这套系统也并不在话下。 可惜的是，无论黛安娜怎么努力，仍然一无所获。 陈玄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 他到底在哪里？ 黛安娜拧起了柳叶一般的眉毛，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陈玄那十分欠揍的身影。 说不定，这家伙就躲在哪个地方，看着自己的徒劳无功而发笑。 ———— 黛安娜要是能找到陈玄，那才叫见鬼。 韦恩庄园的卫星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触角伸到其他世界。 陈玄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念头，也为了在这些所谓“超级英雄”的面前有些自保的能力、不被任意拿捏，因此，选择取消了自己短暂的假期，直接投身于下一个任务。 在人类的范围内，陈玄也许已经是个好手。 但在非人类的范围内，他还差得太远太远。 轮回索的任务至少一月一次，有数量下限却没有数量上限。只要使用者愿意且够勤奋，甚至能够连轴转。 可凡事做得太尽，缘分则必定早尽。 一张一弛，才是王道。 人就像弓弦，一直崩得太紧，是容易断的。 借助轮回索之力，陈玄能够脚踏诸天以擒拿各个世界中的恶人，并借之强化自身。 而他穿梭诸天的方式，则分为两种。 一种是天下第一世界中的肉身穿越，适用于力量强度不高的世界。 另一种则是以精神投影的形式直接附身在某个世界的人身上。这种方式，一般适用于排他性较高的世界，而这种世界的力量层次也往往比较强。 现在陈玄来到的这个世界，正是第二种。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屋主的生活习惯比较朴素，令这间屋子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些生活的必用品。 陈玄读取完毕脑海中的记忆后，确认现在呆着的房间，正是“自己”的家。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身份……” 他看向一边桌上的铜镜，镜子中显示出了陈玄现在的样貌。 那是一张半张脸被银色铁面覆盖的面孔。 半边铁面极为冰冷严肃，另一边脸却仿佛有着无尽的沧桑。 陈玄伸手揭下面具，一边感受着手中面具冰冷的金属质感，一边端详着原本被铁面覆盖的那半张脸。 那半张脸上有四个大字——“雄霸之子。” 而他的名字，则是…… 捕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个江湖之中，共有三神。 分别是神相，神医，还有捕神。 神相泥菩萨的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令天下会帮主雄霸在收聂风、步惊云二人为徒之后一朝崛起，短短十余年就成为了天下武林第一大帮。 神医是长生不死神药道的弟子，一身医术冠绝天下，曾发明了一种名为“逆乾坤”的神药，能让服下者起死回生并功力暴增，只不过仅仅能持续一时三刻、且会急剧消耗服用者的寿元。 最后的捕神，就是陈玄现在的身份，因为不满父亲雄霸的专横霸道而离家，一生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武林中正道支柱，从来没有抓不到的人，更没有抓错的人，因此才有了捕神之名。 无论是能力还是称谓，都与陈玄莫名的契合，也难怪轮回索这次决定附身在他的身上。 前不久，捕神得到了一个新的使命，而这个使命与轮回索的任务不谋而合。 那就是…… 【抓捕步惊云】 此时此刻，辛辛苦苦为天下会打下大半个江湖的风云二人，已经因孔慈之死而决裂。 虽说雄霸培养孔慈的目的便是在未来挑拨风云这对师兄弟，动机本就不纯，但步惊云却硬是对孔慈一往情深。 为了保持孔慈的尸身不腐，步惊云选择前往侠王府强行索取“冰魄”，在未遂后悍然屠灭其家，夺得冰魄之后又闯入后陵将孔慈安葬，并放下“隔世石”。 侠王之死加上后陵被夺，在武林与朝廷之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捕神作为公门第一人、同时也是武林正道支柱，自然当仁不让，扬言要捉拿步惊云归案。 （原作漫画中，捕神是拜剑山庄的剑魔之子，为了故事需要，所以这里按照电视剧设定捕神是雄霸之子。） 第二章 目标步惊云 第二章目标步惊云 当陈玄看到了【抓捕步惊云】这项任务后，神情有些微妙。 步惊云确实是一个血债累累的人，外号不哭死神，在天下会三个堂主之中出手最重、也最狠辣。 因此，杀孽最重。 但步惊云未来将要与聂风一起以“风云合璧，摩诃无量”将雄霸击败，粉碎后者的天下会与野心，并验证泥菩萨的后半句预言——“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潜水游”。 也正因如此，轮回索给出的任务才是抓捕步惊云、而不是将其诛杀。 可这么一来，就出现了问题。 捕神虽然大名鼎鼎，但毕竟年纪轻，因此一身武功只能说是不错，并未到顶尖高手的程度，原本会在与步惊云一战中丧命，成为后者克服三焦玄关、显示麒麟臂能力的踏脚石。 但在附身捕神后，这具身体暂时由陈玄的意识主导，也因此额外拥有了陈玄的内力及功法。比起捕神本身拥有的“锁魂环、锁魂掌、断剑诀”等武功，陈玄的出现，还给捕神带来了吸功大法及护佑身体的天罡元气。 如此一来，胜利的天平实际已经开始向陈玄倾斜。 按照时间推算，如今的步惊云应该已经被于岳所救，并因断臂而换上了堪比神兵利器的“麒麟臂”。 这条手臂的来历是在三十年前，于岳在不慎之下被异兽火麒麟的鲜血溅到左臂，本以为这条胳膊就此废了，却没想到一月后灼伤的硬皮全部脱落，反而获得了一条威力无穷的手臂，有着冷热不忌、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能力，为了纪念这场奇遇，于岳就在左臂上纹下了火麒麟的图案，所以得名“麒麟臂”。 沉迷于麒麟臂的于岳，曾经于无意中造下许多杀孽，为此愧疚不已、寝食难安。所以，在他恰好碰到断了左臂的步惊云后，便认为这是老天的安排，将自己的麒麟臂换给了后者。 如今的步惊云，应该还在克服麒麟臂的三焦玄关，尚未将新手臂运用自如。 想要抓捕步惊云，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陈玄将半边铁面戴上，将锁魂环套在自己身上走出了门外。 陪伴捕神多年的一匹神骏白马已经整装待发，陈玄坐上去后，不等他拉动缰绳，这匹马儿便嘶鸣着向远方冲去，离开了京畿，直奔于岳隐居的小村庄。 ———— 于岳，正在山林中采集着清热的草药，这种草药能够略微减轻步惊云的痛楚，加快麒麟臂与他的契合。 旁人怕是很难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除了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外几乎没有一点特异之处的男人，居然会是曾经在江湖上闯出过偌大的名声的家伙。 通过对步惊云的观察，他已经确信这个年轻人会是麒麟臂的好主人。 而女儿楚楚，也对这个步大哥十分感兴趣，天天围着他打转。 小女孩根本藏不住心思，即便嘴上再怎么倔强，但行动却做不得假。 于岳药草丢入背后的框内，直起腰擦了把汗，感叹道： “女儿大了，留不住了。” 现如今，麒麟臂与楚楚都已经找到了归宿，也许是到了去完成那个夙愿的时候。 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在临走之前，也就是采采草药之类的东西，来减轻一点步惊云的痛楚。 身为麒麟臂的旧主人，于岳很清楚要使用这条手臂需要经过多少折磨。 三焦玄关的滋味，常人绝对难以忍受，那种由内而外的滚烫，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一并点燃，以麒麟臂为起点，全身都将被这支手臂中隐含的麒麟血灼伤。 麒麟血虽然名为血，但却比世上所有的火焰都炽热，同时也是麒麟臂的力量来源。 三焦玄关的实质，就是人体吸纳麒麟血，从承受它、运用它、到融汇贯通的三个阶段。伴随着三焦玄关的突破，麒麟臂也会发挥出越来越强的力量，同时也会带来越来越难忍的痛楚。而步惊云因为接受的是于岳的麒麟臂，因此度过三焦玄关的痛楚比于岳这个手臂的原主人会更加剧烈。 他能做得到吗？ 于岳收拾好了草药，准备下山回家。 他才刚走到村口，就意外撞见了身骑白马而来的陈玄。 陈玄日夜兼程，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这个小村庄，正停在小溪边，让劳累的白马饮水。 看着那半张被铁面具覆盖的脸庞，于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捕神……你还是来了。” 陈玄闻声望去，看到一个眼神复杂的中年农夫，于是目光在对方空荡荡的袖管上停留了一会。 果然如此。 “可惜，我不是来找你的。” 这时，听到动静的于楚楚从茅草屋内走了出来。 这个女孩生得一副明艳动人的样貌，荆钗布裙也难掩她的天生丽质，与样貌普通的于岳几乎有着天壤之别。 想必，她的娘亲也一定是位难得的美人。 于岳看向女儿，脸上闪过一丝不舍之色、然后又透露着坚决：“楚楚，把这筐草药给步大哥带去。” “知道了。”于楚楚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伸手接过父亲收集的草药背在身上，“那爹你快点回来，饭已经做好了。” 说完，于楚楚走进了家门。 “看来令千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陈玄背着双手，“你不打算与她告别吗？” “告别了就舍不得走了。”于岳憨厚一笑，“当年在激怒下杀了那名狗官全家上下一百余口令我后悔至今，若不是女儿还小，恐怕早就去投案了。” 陈玄没有回答，而是眯眼看向于岳身后突然出现的冷漠青年。 这人的脸上有着大块因为高温而翘起的结痂硬皮，正用锐利如剑的眼神看向他，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压迫感。 好一个咄咄逼人的青年侠客。 这人，除了步惊云外还能是谁？ “前辈，你救我一命，又给我接上了手臂……”步惊云从来不喜欢欠人情，“我愿替你顶罪。” 于岳感到很欣慰，他没有看错眼前的年轻人。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是来找于岳的。步惊云，我是来找你的。” 陈玄缓缓取下套在上身的锁魂环。 “于岳杀了那贪官全家上下一百余口，你同样在侠王府大打出手、险些将其灭门。” 第三章 锁魂环 第三章锁魂环 捕神行事，一向不偏不倚，这也是声名之所以如此响亮的原因之一。 陈玄若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放纵步惊云替于岳入狱，那就是徇私枉法。 一个人可以失败，但绝不能认输。 如果他答应了步惊云，那么也就说明大名鼎鼎的捕神是个欺世盗名之徒，背负的公正名号只不过是个笑话。 脸上的铁面不仅是用来掩盖雄霸之子的面具，更是提醒自己，要牢记“铁面无私”四个字。 所以，捕神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而陈玄，同样不会这样做。 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令他附身于捕神的轮回索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一旦在附身期间做出过于违背原主行为的事情，他当即就会被驱逐出任务世界。 “步惊云，束手就擒吧！” 陈玄的话音未落，手上的锁魂环已经如流星般击出，打向步惊云。 于岳的一身武艺大多依赖于麒麟臂，如今身体残废后等若武功全失，不需太过在意。 这一战，主要目标仍旧是步惊云。 他刚刚丢出的锁魂环是捕神成名的武器，全称实际上为“子母锁魂环”，看似只有一环，实际却是无数细小的铁环相连接在一起，有着打乱人体气机、封锁其行动的妙用。 捕神的武功精髓，便在于一个“捕”字。 不是杀、不是斩、而是在尽量保全对方性命的前提下将其制住，让其获得公正的审判。 “哼，那便放马过来吧！” 步惊云一向狂傲，见对方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还大言不惭地要将生擒自己，心头也是火起，受麒麟臂内的热气所激后更是暴躁，反手便用出一招排云掌第四式——排山倒海。 排云掌是雄霸亲传步惊云的武功，有着“云无常”之含义，招式缥缈难寻，威力诡异莫测，有时轻若鸿毛，有时又重若泰山，若是想要使出十成十的威力，则必定身边要有液体的辅助。 于岳生性好酒，在隐居的村子里每逢闲暇都会自己酿造美酒，堆积起来享用。 正是这些酒坛，帮了步惊云的大忙。 被掌力所激，使得周围由黏土烧制而成的酒坛轰然破碎，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至四周。 因为没有过筛而显得有些浑浊的酒液，被步惊云凝聚于掌心之中，混合着内力一起击出，形成有若实体的巨大手掌，掌力之强如虎啸龙吟，将地上的落叶卷得倒飞而起，声势一时无二。 锁魂环虽然同样被陈玄用内力灌注，但力道比之排云掌却略显分散，在比拼之中处于下风，倒卷了回来。 陈玄眼睛中闪过奇色，他自己的内力加上捕神本身的内力，已超过步惊云不止一筹。 可在内力的比拼中，他居然被步惊云给压制住了。 虽然有招式上的高下之分，但对方分明有一种遇强越强、内力随着意志一同提高的力量。 “这就是云无常吗？果然奇妙。” 云师兄的特殊之处陈玄已然见识到了。 不知道与其在伯仲之间的风师弟、也就是聂风，又是什么样的风彩？ 锁魂环被排云掌力反推回来，精铁打造的亮银色环身如弹簧般被挤压到了距离陈玄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在所有武功之中，掌法与指法是最易体现出武者内力的招式，这正是因为掌法与指法在运用内力时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但凡内力深厚的人，大多掌力与指力也不会弱。 锁魂环是捕神成名武器，而锁魂掌则是捕神的成名掌法。与锁魂环同样，锁魂掌能够用内力封锁住敌人体内的经脉，使其无法运转，同样是以困为主的武功。 陈玄用锁魂掌将被排云掌反推回来的锁魂环顶住，然后并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朝着面前的银色铁环一推，大力金刚指使得他指力还在掌力之上，掌力与指力的相叠终于令陈玄得以重新压制步惊云。 这场力量的比拼，以陈玄的胜利而告终。 锁魂环上银光一闪，将步惊云从头到脚套了个结结实实。 “呵……步惊云，老子说要抓你，那便是抓定你了！” 受到捕神性格的影响，陈玄在心绪激动之下、说话的方式也似乎发生了些改变。 “可恶、可恶啊！！！”步惊云被锁魂环束缚住，手脚不得动弹，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 怎么能就这样被抓住？ 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他还没取下雄霸的狗头给霍家庄上下报仇！ “捕神，想要抓住我，你还未够班呀！” 说完，一股磅礴巨力从步惊云的身上爆发，将套在其身上的锁魂环震得四分五裂。 陈玄退后半步，瞪大了双眼。 只见步惊云那支纹有火麒麟的手臂，正散发着炽热之气，发出如火焰一般的光芒。 跟随捕神多年、不知擒住多少江洋大盗的锁魂环，就这样在今天被彻底破坏。 不过，破坏了锁魂环的步惊云并没有趁势攻向陈玄，反倒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捂住左臂嚎叫着跪倒在地。 “糟糕！” 在一旁观战的于岳面色沉重，“步惊云三焦玄关未通，强行运劲下遭到了热气反噬，如今炽火攻心，疼痛难忍！” 于楚楚不知何时从房里跑了出来，看着步惊云凄惨的模样感同身受，“爹，有办法帮帮步大哥吗？” 于岳摇了摇头，“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 于楚楚正欲上前鼓励步惊云，却被陈玄伸手擒住了肩膀，将其隔空丢还给了于岳。 “女人，少来碍事！” 陈玄眉头一挑，露在铁面外的嘴角隐隐透露出嘲弄的意味。 “未够班的人到底是谁啊，步惊云？”他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不是要战吗？怎么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说着，陈玄便走上前打算将步惊云制住。 不过，他并没有吸收对方内力的打算。 这个世界还有雄霸以及更加危险的反派存在，而陈玄却只是一个过客，保护这个武林的重担，最后还是要落在风云二人的身上。 所以，他既不能抽取步惊云的内力，也不能将其封入镜像空间，只有把步惊云押回京畿府衙总捕头郎云处受审。 第四章 愁云惨淡 第四章愁云惨淡 陈玄步步紧逼之下，步惊云咬紧牙关，忍受着麒麟臂内与他产生强烈冲突的热劲，将手臂高高举起。 他感觉手臂内仿佛有一个火球，由内而外地灼烧几乎令人痛不欲生。 “我绝不会再输！” 步惊云握紧拳头，麒麟臂一拳砸向身边的地面。 “啊！！！！” 在他的努力之下，居然成功借此将麒麟臂的热劲与体内冲突的内力一并释放，相互排斥的劲力引爆为一股巨大的冲击，步惊云乘机初步打通三焦玄关的第一关。 陈玄距离步惊云最近，受到的波及也最严重。 在麒麟臂爆发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看见了一道火光。 这是什么炽热的内力？ 这次爆发，威力胜却刚刚的排云掌不知几倍。 就算陈玄立即反应过来，将内力全部集中在维持天罡元气之上，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出，冰冷的铁面变得温暖，散发着一股铁锈般的气味。 “咳咳……” 陈玄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明明阻止了于楚楚的鼓励，结果步惊云居然还是成功临战突破。 气运之子、天地主角真就恐怖如斯？ “步大哥！” 于楚楚见步惊云恢复了正常，十分欢喜。 步惊云目不斜视，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战意。 “来吧，捕神！我们还未分出高下。” 陈玄默默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作为对步惊云的回应。 好在他准备了备用计划。 这把软剑名为小龙泉，由天子赏赐而来，位列价值连城的七剑之首，虽然有名大于实的留言，但仍是一把不错的宝剑。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简简单单的一个抽剑动作，落到步惊云眼中就被读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步惊云眼神一凝，见猎心喜：“没想到你也是个用剑好手。” 陈玄默然无语。 他能怎么回答？ 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你看错了，其实我更喜欢用刀。 也罢，反正软剑与链刃状态的蛇影刀有那么一点相似。 陈玄的蛇影刀法（改）已经臻至化境，用剑使出来虽然会欠缺几分威力，显得有些生涩与不伦不类，但至少比起捕神本身使用的断剑诀要强上不少。 断剑诀，是捕神的家传剑法，也是唯一自雄霸处获得的传承。这是一门不错的剑法，剑路狠辣无情、招招几乎不留任何余地，想要发挥出最高威力，还需要牢记“断情断义”的四字总纲。 心中不留任何情感，唯有纯粹到令人颤抖的杀意，才能将这门剑术彻底发挥。 可人如果真的做到了断绝一切情感，那还能算是人吗？ 充其量，只是一个名为人的野兽，一具空有力量的躯壳。 这四字总纲还与陈玄所得到的“阿鼻道三刀”与“雄霸天下”这两种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强调的都是唯我独尊的理念，隐藏有强大魔性。 对于现在的陈玄来说，这是他无法掌控的武功。 捕神的父亲，天下会帮主雄霸，被世人所熟知的还有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等三门奇功，而这三种功法合一，便是三分归元气，将天霜拳的阴寒、风神腿之绵长、排云掌之刚猛合而为一后，可轻易击败这三门互相克制的功法，三元流转之下还可令内力生生不息、用之不竭！ 因为不屑雄霸的为人处世，捕神与之反目，所以未曾得到雄霸的其他传承。 而奸恶如雄霸，为了防备弟子私下串联在一起，反推出三分归元气来与自己相争，还故意没有将排云掌、风神腿、天霜拳的最后一式传授给步惊云等人。 这种狡猾的枭雄，与光明磊落的捕神虽然是父子，但互相之间势同水火，反目成仇也算是定局。 步惊云同样喜好用剑，练有养父所传霍家剑法，在麒麟臂突破后在内力更进一步，实力大增。 他曾在剑圣死后夺取后者的遗物无双剑大闹天下会，如今这把举世闻名的剑圣佩剑仍在身边，还在存放孔慈的冰窟之中获得了圣灵剑法的秘籍。 虽然步惊云现在仅仅练到剑八，但已跻身为当世第一流的剑客。 步惊云以剑对剑，与陈玄战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觉察出了陈玄剑法的古怪。 “你用的似乎不是剑法。” “是吗，但对付你已足够。” 两剑相交的瞬间，陈玄持着小龙泉的手突然开始反运吸功大法。 这把剑似乎活了过来，像一条蛇般缠绕而上，将无双剑连同步惊云的手紧紧捆住。 在将吸功大法提升至大成境界之后，陈玄也掌握了反向输出内力以控制外物的技巧。 虽然不能做到像朱无视那般掀起飞沙走石，也不能控制长达十余丈的石龙，但通过输送内力来改变手中武器的形态，陈玄却是做得到的。 他趁步惊云的手被制伏，单手往回一拉，用分筋错骨手卸下了步惊云的肩膀。 骨骼发出一声脆响，令步惊云痛哼一声，脸上冒出冷汗。 他的右手就此使不上劲，如今唯有麒麟臂可用。 如今三焦玄关初步打通了第一关，步惊云已经能够初步发挥麒麟臂的力量。 为了摆脱困境，他立即使出了排云掌的最后一式，唤作“愁云惨淡”。 雄霸的确没有传授步惊云这最后一招排云掌，但他却没有想到步惊云已经偷学到了这最后一式。 不过因为步惊云是单手使用，所以这招愁云惨淡的完成度也仅有一半。 但即便只有一半，三绝之一的排云掌最后一式也不容小视。 肉掌挥向陈玄，裹挟着一股淡淡的水汽，看似绵软无力。 乍看之下，这掌法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似乎并不足以称为排云掌最后一式的威名。 但排云掌作为雄霸三绝之一，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这一掌，只有在被击中时才会显现出真正的威力。 它就像看似平静的海面，实际在下方却隐藏着一座巨大的冰山。 真正的杀招，就隐藏在这愁云惨淡的阴影之中。 陈玄的眼光不差，并没有被愁云惨淡的外相所困扰，他自然不会小看风云中的任何一人。 面对步惊云以麒麟臂挥出的决死一掌，他明智地选择不去硬接，而是抛下缠住步惊云的软剑飞身后退。 第五章 任务变更 第五章任务变更 步惊云愁云惨淡虽没有击中，可也达到了逼退对方的目的。 他见陈玄退后，当即便用麒麟臂的肉掌直接扯断了缠在身上的小龙泉，一掌拍在自己的肩部，将被卸下的关节重新接了上去。 步惊云疼得狂吼一声，陈玄看着一阵心惊肉跳。 这么凶猛的嘛？ 麒麟臂可是实实在在的肉掌，能做到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用血肉之躯破坏宝剑？ 沾染了异兽火麒麟之血后，真的能给武者带来这么大的增益。 要不…… 如今的步惊云还只是刚刚叛出天下会，身上的武艺并未大成，就已如此麻烦，其巅峰究竟能有多强，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从开战至现在，陈玄清楚地感觉到了步惊云的成长，对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一步步地变强。 再这样下去，被击败得也许会是他自己。 “你们不要再打了！” 身材娇小的于楚楚突然冲进了战场，张开双手将步惊云护在身后，“捕神，你如果要抓人，为什么不去抓雄霸？他才是罪魁祸首，步大哥也是被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于楚楚的这句话，如一把利剑直接刺痛了捕神沉睡的意识。 捕神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但雄霸却是困扰他一生的阴影。 他就算抓再多的恶人又有什么用，只要雄霸与天下会还在，江湖的动荡就不会停止。 陈玄清楚地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酸楚与无奈，正是来自捕神的情绪。 在这股莫名情感的驱使下，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将脸上的铁面摘下，把捕神从不示人的半张脸露了出来。 铁面象征着捕神无私的一面，摘下了铁面，证明了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你说得对。”捕神顶下陈玄的意识，道：“雄霸断情绝义，罪大恶极。若不大义灭亲，我难塞天下众人之口。” 一向冷漠的步惊云在看到他的脸后，也瞪大了双眼。 “雄霸之子？难道说你……” 陈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最后陈玄恢复了意识，将面具重新戴上。 捕神与雄霸虽有父子之实但无父子之名，更是早已闹翻，而他自己，当然没有去认一个便宜老爹的想法。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以捕神的骄傲，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与步惊云战斗下去。 做一个大孝子，如今看来已成定局。 轮回索给陈玄颁发的任务，产生了变化。 【抓捕步惊云】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覆灭天下会，捉拿雄霸】。 明明两者之间的难度差距可以用天壤地别来形容，但轮回索给出的任务奖励却只是增加了仅仅1点。 陈玄原本还以为经过刚刚这么一出，又能解锁个额外任务，现在来看是想多了。 罢了，捉拿雄霸总比捉拿步惊云更有意思，也更有作用。 “我修炼家传断剑诀多年，只到了断情的境界，做得到无私、却做不到无义。”陈玄不受控制地张开嘴，顺着心中来自捕神的思绪说道：“而雄霸却与我不同，无论是私情还是道义都可以抛弃。在他的野心面前，一切都是牺牲品。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只会培养出越来越多的怪物，即便抓你也无法治本。” “小姑娘说得对。这天下的毒瘤，不是你步惊云，而是雄霸。”说到这里，陈玄凝视着步惊云，“步惊云，你被雄霸断了一臂，如今可敢与他再战？” 步惊云冷哼一声，傲然道：“就算他断我双臂又如何？” “好，那么我们之间的这一战暂且放下，等到剿灭雄霸与天下会，再来一分高下。” “我听说捕神深明大义，原以为只是虚名，如今看来却是名不虚传。”冷傲的步惊云难得地露出欣赏的眼神，“我步惊云说到做到，等大仇得报，必定再来讨教。” “很好，我等你。” 陈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捕神！” 就在陈玄经过于岳的身边时，他突然出口挽留，“我已经将麒麟臂托付给了步惊云，如今已经再无眷恋，我愿意跟随你前往京畿府衙归案！” 这二十年来，于岳每时每刻都活在良心对自己的拷问之中，早已不堪重负，如今唯一渴求的就是解脱。 陈玄面对于岳发自内心的请求，脚步不停。 “你只是断了手，又不是断了脚，想去投案还有谁能拦你不成？” “如果诚心投案自首，那便自己去京城吧。” 此时，白马已经在小溪中饮完了水，正嚼着岸边的青草。 陈玄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在步惊云等人的注视下缓缓远去。 这次与步惊云的交手，陈玄将捕神的家底败了个干净。 锁魂环与小龙泉如今已变成了废铁，被他搜集了起来，装在包袱内。 现在想要对付雄霸及天下会，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一把足够趁手的兵器。 陈玄已将蛇影刀练至化境，比无法做到断情绝义的断剑诀强上一筹，因此在选择武器方面，他决定还是用刀。 唯有了解刀、才能更好地使用刀。 一名优秀的刀客，要熟悉手中的刀要胜过熟悉自己的女人。 蛇影刀的形体虽然断了，但陈玄心中的刀却没断。 蛇影刀的铸造方法、长多少、重几两等一切数据，都已被陈玄铭记在心。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个能够打造出蛇影刀的地方。 这个世界中有许多神兵利器，曾有名言说过：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 形容的便是当今世上的两把神兵——火麟剑与雪饮刀。 火麟剑是断家先祖、天下第一剑断正贤力战当时四处为祸的火麒麟后，将得到的一片鳞甲镶嵌在宝剑上所得。此剑被火麒麟之炽热气息所激，通体赤红且削铁如泥，能够温润并提升持剑者的内力，却也会将火麒麟的暴躁传递至使用者心中，邪念丛生而不得自拔，乃天下间至烈之物。 而雪饮刀全称乃是雪饮狂刀，是聂家先祖聂英所铸，来源于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奇石之一“白露”，乃是惟一重创过火麒麟的兵器，乃天下间至寒之物。 这两把最出名的神兵利器，包括步惊云的麒麟臂，无一不与火麒麟有关。 可惜的是，这两把武器因火麒麟而生，却也因火麒麟而消失匿迹。 火麟剑的主人剑首断帅，雪饮刀的主人聂人王，都被火麒麟擒入了乐山大佛凌云窟之内，这两把神兵也就因此失传。 而在这个世界，正有那么一个地方打造着用来杀死火麒麟的武器。 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拜剑山庄。 这把剑的名字，则叫做绝世好剑！ 第六章 剑贪 第六章剑贪 为了杀死为祸天下多年的异兽火麒麟，拜剑山庄的先代庄主傲日在聂风先祖聂英的委托下，以女娲补天遗下的另外一块奇石、“黑寒”为胚，打造绝世好剑。 武林之中豪杰辈出，一代又一代的神兵利器数不胜数，对于兵器的排名，向来有无数的争论。 可拜剑山庄却号称，当其打造的绝世好剑出世的时候，这个世上，将再也不会有比其更强的剑。 而除了它以外，也没其他剑能配得上“绝世好剑”的名字。 剑是绝世好剑，剑名也是绝世好剑。 好狂妄的剑，好狂妄的拜剑山庄。 拜剑山庄既然能够打造绝世好剑，自然就能打造蛇影刀。 所以陈玄，打算去拜剑山庄重新铸造蛇影刀。 每代拜剑山庄的主人，在铸造诸多神兵利器之余，无一不把最大的心血集中在了绝世好剑的身上，希望能在自己这一代看到其诞生的瞬间。 因此，它虽然是一柄剑，却承载着历代拜剑山庄主人的意志，对于拜剑山庄意义非凡。 在绝世好剑即将问世之际，拜剑山庄准备广发英雄帖，诚邀天下英雄来拜剑山庄一聚。 名义上，是为绝世好剑选择主人，举报“剑祭”。 但实际到底想做什么，没人知道。 一时间，无数江湖人士蜂拥而来，还有不少路途遥远的武林人士昼夜兼程地赶路，只为一睹绝世好剑的真容。 其中有接到拜剑山庄英雄帖的、但更多的是没接到英雄帖的江湖人物。为了争夺参加剑祭的资格，那些获得了英雄帖的高手们成为了后者的众矢之的。 每一天，都有人倒下，而每一张英雄帖都沾满了鲜血。 而这仅仅是剑祭的前奏。 捕神大名鼎鼎，而佩戴的小龙泉也是名器，自然在被拜剑山庄邀请的人之中。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 陈玄一路前往拜剑山庄的途中，沿途一切宵小望风而逃，血雨腥风也因此而停。 捕神之名对江湖鼠辈的震慑，就是这么立竿见影。 一日午后，陈玄将坐骑绑在树边，盘腿靠坐在一颗大树下，打算闭目小憩。 在此时，有一名身着红衣、上唇留有两条搭在两边的修长胡须的中年男子，正脚踩一柄宝剑，如踩着滑板一样穿梭在林间。 这是一种另类的轻功，也被唤作“御剑术”。 这人的名字叫做剑贪，人如其名，平生最爱收集宝剑，可谓嗜剑如命。 他天生拥有“慧眼剑眼”，十分擅长品鉴宝剑，更可看破剑客的剑心。 剑贪见陈玄呼吸平缓、两眼合拢，便生出了歹意。 他停下自己脚踩宝剑的轻功，悄声走向靠在树上的陈玄。 捕神的小龙泉乃天下利器，今日正好便宜了老子！ 想到得意处，剑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有道是利令智昏，宝剑的诱惑已经令剑贪完全失去了冷静。 他根本没有去想如果真的偷取捕神佩剑小龙泉，接下来会有什么样都遭遇。 正当他摸向陈玄腰带处，打算抽出小龙泉的时候…… “唰”的一下，那只打算偷剑的贼手被陈玄稳稳地捉在手里。 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陈玄用大力金刚指擒住剑贪的手腕，扣住其脉门，另对方使不上劲，痛地直冒汗。 “好大的胆子，剑贪。”陈玄看着面色煞白的剑贪，“老子不去找你，你却先偷到老子头上，你惹龙惹虎不该惹我，我便是忍屎忍尿也忍不了你啊！” 剑贪一身本领几乎都在剑术上，单手被陈玄控制住后只得以另一只非惯用手向他攻来。 只是这仓促之下的攻击，实在毫无威胁。 陈玄都懒得去挡，运用分筋错骨手配合大力金刚指牢牢擒住剑贪，将其手臂反了过来，轻易地就让这一击的动作变形，将危险消弭于无形之中。 “你这个小贼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惦记小龙泉？” 捕神与这名喜欢偷窃宝剑的惯犯早就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剑贪本身就是不弱于捕神的好手，御剑而行的轻功也十分诡异，几次冲突，最后都被剑贪给逃了出去。 可惜，曾经的捕神却不是现在的捕神。 “哼，你明明已经有了小龙泉，却还来参加剑祭，分明就是想和老子一起争夺绝世好剑。”剑贪被制却仍然嘴硬，“我看剑贪这个名字不该给我，应该给你。” “牙尖嘴利。”陈玄哑然失笑。 对于这种成名已久、劣迹斑斑的江湖中人，断没有对方送上门来了都还拒绝的道理。 不需留手，用吸功大法废其武功、夺其内力就完事了。 当即，他便运转起吸功大法，开始自剑贪的脉门处吸收对方的内力。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剑贪，在内力的总量上完全无法与陈玄相比，所以完全抵御不住来自陈玄的掠夺。 不一会儿，剑贪辛苦修炼三四十年的内力就被陈玄吸了个干净，丹田空空如也的他用尽身上最后一点的气力，哀嚎道：“捕神，你算计我！” 听着剑贪的哀嚎，陈玄对此无动于衷。 他一脚踢翻内力荡然无存的剑贪，拿出一条锁链将对方的双手捆住，然后系在了马鞍后方。 绝世好剑的铸成还需要剑贪的鲜血，既然碰上了，那就把这个窃剑无数的家伙带上吧。 这段小插曲之后，陈玄翻身上马继续启程。 白马迈着脚步缓速前行，而剑贪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不时因为双腿无力跪倒在地，脸贴着地被马儿拖着走。 “捕神，你有种就杀了我，何必这样折辱！”被陈玄拖在马后的剑贪，愤怒地叫道。 可剑贪的喊叫除了加快他的体力流失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哦？”陈玄坐在马上，自在地道：“你偷别人剑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种下场。” “什么叫偷！”剑贪憋红了脸，“窃剑的事情能叫偷吗？那叫神兵利器，有德者居之。” 没想到这剑贪还满肚子歪理，虽然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人，倒也十分有趣。 陈玄生出了考较一下对方的心思，道：“我听说你能观人剑心，那么我的剑心是什么？” 第七章 拜剑山庄(上) 第七章拜剑山庄（上） 有道是贼不走空，做贼的人眼光必定不会差，不然耗费大功夫偷把废铁，岂不是徒增笑柄？ 剑贪上下打量了一会陈玄，心中已有定论。 所谓剑心，便是用剑者从身体的每个细节中散发出来的意志。 “捕神你号称铁面无私，一身极高的武艺不用来争名夺利，反而用来锄强扶弱，手中御赐一把小龙泉令宵小闻风丧胆，剑心自然是个公字。”剑贪自得地道出了对捕神的判断，然后话锋又一转，“可我今天见你行事狂放，行事无所畏惧，狂放磊落，又能符合一个狂字。老子在江湖厮混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居然有两种剑心，真是奇哉怪也。” 剑贪眼力确实不错，短短几句话依然已然暗暗符合事实真相。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陈玄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可却搞错了一件事，我现在不用剑……所以我没有剑心。” 没毛病。 剑贪在听到陈玄的回答后，一时哑口无言。 不用剑？ 那你到拜剑山庄来有何目的？ 是贪图拜剑山庄的酒菜，还是贪图傲夫人的美色？ 剑贪疑惑不解，陈玄却懒得解释。 就这样，两人一同行了几天，终于来到拜剑山庄之外。 这个极负盛名的地方，占据方圆百里，日夜向周围传递着金铁之声，建立在一条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地脉之上，以此作为锻剑之所，号为“剑池”。 少庄主傲天听闻陈玄来到，大开庄门，率领着拜剑山庄众好手一同亲自出迎。 这人年少有为，是江湖新一代中鼎鼎有名的青年高手，其母傲夫人还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美人，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的他在今天特意穿着一身锦袍、披着大红披风，显得英姿飒爽。 傲天见陈玄带着剑贪站在庄门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与衣着华贵的自己相比有如乞丐，大笑道：“捕神实在太过心急，距离绝世好剑铸成尚有一段时日，你来早了！” 陈玄将剑贪从马镫上解开，一脚踢在屁股上，令其扑倒在傲天面前。 “废话不多说，我听说绝世好剑需要剑心分别为贪、嗔、痴之人的鲜血来凝聚真元，特意为少庄主送来这剑贪。” 傲天脸上的笑容一滞。 剑祭的真正目的是汇聚天下剑客、为绝世好剑收集三毒之血的真相，即便在拜剑山庄内部也是绝密，捕神是怎么知道的？ 本就被铁面覆盖了半张面孔的陈玄，在傲天眼中显得越发神秘。 过了片刻，傲天回过神来，道：“捕神的好意，本少爷心领了。不如捕神在剑祭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便在拜剑山庄内小住，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这家伙一口一个本少爷，真的很惹人厌。 “有劳费心。”陈玄有些不耐：“可我此来只为铸刀。” 人人都知道拜剑山庄正在打造一把绝世好剑，这柄承载了傲家数代人心血的神剑必是一把惊天地、泣鬼神的利器。 可陈玄却在这时候跑来，要求拜剑山庄为其铸刀。 他是来做客的，还是来找事的？ 是看不起绝世好剑，还是看不起傲家？ “捕神说笑了。”傲天回绝道：“如今我拜剑山庄上下将全部精力放在了铸造绝世好剑一事上，已经没有精力再为他人打造兵器。” “捕神若要铸刀，不如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 听到傲天这句话的陈玄有些无奈。 只怕是绝世好剑出世之日，便是拜剑山庄败亡之时。 到那个时候来，就晚了，傲天这二世祖也不知道在嘚瑟个什么。 “我求刀心切，还望少庄主通融一二。”陈玄拱手施礼，已耐住性子做足了姿态：“绝世好剑的剑胚已成，想来钟眉大师是有空的。” 跟蠢货说话真的很考验人的耐心。 陈玄知道，傲家历代先祖虽然都是锻造兵器的好手，但传至傲天这一代时却断了传承，铸剑的活计转而交由铸剑大师钟眉来完成。 原因，就是傲天已经不屑于挥锤打铁，而是梦想着借助绝世好剑之力称霸武林，取雄霸而代之。 在纨绔公子看来，当个制霸武林的贵公子，自然要比成天挥汗如雨地打铁强。 傲天表面上光鲜亮丽，成天锦衣华服，可惜练的只是三脚猫功夫，绝世好剑经历数代磨炼已经大体完成，但几乎不可能落到傲天的手上。 然而人有自知之明，傻缺没有。 所以，傲天从头到尾，就没认为绝世好剑可能会被其他人得去，从天下各地而来的高手，只不过是来见证他成为绝世好剑之主的看客而已。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见陈玄固执己见，傲天倒是先发火了，“剑祭将至，我拜剑山庄即将迎来大批宾客，我拜剑山庄虽大，却没有多余的地方留给闲人！” 说罢，傲天朝着陈玄拂袖，表露出明显的逐客之意。 他旁边健壮的庄客，立刻个个面露凶容，将陈玄半包围起来。 “请吧。” 陈玄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傲天真是个草包…… 剑贪从地上抬起头，乐于见到陈玄吃瘪的他发出痛快的笑声：“捕神，看来少庄主是完全不给你面子啊！” “闭嘴。” 陈玄走上前，单手捉住剑贪的后颈，将其从地上提起。 “且慢！”傲天看着陈玄想把剑贪带走，立马出声阻止：“你可以走，剑贪必须留下！” 傲天知道，绝世好剑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贪、嗔、痴三毒之血的娇惯，靠这人世间最强的执念来赋予灵性。 唯有这三人的鲜血齐聚，才能为绝世好剑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陈玄知道剑心为贪、嗔、痴的人是谁，却并不代表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贪之血要用到剑贪，找到另外两人更要用到剑贪。 识别剑心这门本事，其实是项比较高端的技术，至少现在武林中有且仅有剑贪一人掌握。 以剑贪嗜好剑如命的性格，本来就不会缺席这次的剑祭。 有他在场，以这家伙爱卖弄的性格，十有八九会以出风头为目的将参加剑祭的高手们的剑心识别出来。 到那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凑齐贪、嗔、痴。 这番谋划不可谓不精细，但眼下却出了一个天大的纰漏，那就是剑贪不知怎地居然翻了船，被捕神给拿下了。 傲天一声令下，手持利器的拜剑山庄弟子立即将陈玄团团围住。 第八章 拜剑山庄(下) 第八章拜剑山庄（下） 陈玄看着以阵势将自己包围的拜剑山庄弟子们，一挑眉毛： “想从我的手上抢人？不行。” 傲天自恃己方占据优势，眼过于顶：“捕神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世上从来没有送出礼物又收回去的道理。剑贪，我拜剑山庄就收下了。” 看到傲天的嚣张模样，陈玄气上心头，“竖子！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几条臭鱼烂虾怎么拦我！” 拜剑山庄以锻造兵器而闻名，即便是弟子也用得是百炼级别的利器，轻而易举便能斩断寻常刀剑。 围着陈玄、手持精良兵器的弟子，光是数量怕是上百。 傲天在听到陈玄的辱骂后，同样大怒：“不需其他人，老子一个便足够对付你！” 说罢，他抽出佩剑，向身后一展大红披风，凌空跃起朝着陈玄刺来。 傲天修炼的名为不群剑法，而他最擅长的一招，就叫做鹤立鸡群，正是眼前这招先声夺人、引人注目的一招。 “……刚刚我便想问了，少庄主穿个大红披风是要去迎亲吗？” 陈玄面对傲天刺来的一剑，不躲不避，以胸膛坦然相对。 傲天手中的宝剑，在还没抵到陈玄的身体之前就被绵密的天罡元气所阻止，速度缓慢无比。 陈玄抬起手，很轻松地用食指与中指轻轻夹住傲天的剑尖：“用力点，你是没吃饭吗？” 傲天被陈玄的奚落气得满脸通红，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剑既不能向前刺中陈玄，也无法摆脱那两根手指收回来。 在陈玄的吸功大法下、他的两根指头就像是磁铁一般把傲天的剑紧紧吸住。 见傲天陷入了窘境，陈玄眯眼笑道：“别急，现在还你。” 说罢，他用大力金刚指配合深厚内力将傲天的佩剑折断，接着，又将断剑的尖头反手对准傲天的方向弹去。 “唰”的一声，飞出的断剑在刺中了傲天头顶的发髻后去势不减，一直没入了他身后的山庄门板。 “少庄主。”陈玄看着面如土色、披头散发的傲天，不屑道：“我若有心取你性命，你已经是个死人。” 太弱了，真是太弱。 这时，有两道极强的剑气自远处激射而来，其速度快若奔马、声势惊人。 陈玄皱着眉头，终究不敢直接凭借天罡元气硬接，而是选择扭身躲避。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发射剑气的方向。 一个外表威武、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双手仍保持着发射剑气的指诀。 “剑魔……” 袭击陈玄的人是傲天的师父，同样也是拜剑山庄最大的倚仗，自上代庄主早夭、傲天尚未长大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充当着拜剑山庄的保护者。 “断脉剑气果然厉害。” 陈玄看着剑气在地面留下的一条沟壑，赞叹了一句。 见剑魔出现，披头散发的傲天赶忙来到他的身边，愤愤地指着陈玄：“师父，他……” 掌握断脉剑气的剑魔，实力无疑是拜剑山庄的第一人，轻易便能把傲天取而代之，可却一直以后者的师父自居、尽职尽责地教导武功。 虽然剑魔还是把傲天教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纨绔。 以魔为称号的剑魔，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之所以这么护着傲天，目的其实非常简单。 剑魔看上了傲天的娘，也就是拜剑山庄先代庄主的夫人，被称为“傲夫人”。 这情节虽然狗血，但确实是令凶名赫赫的剑魔在这些年来几乎不出拜剑山庄一步的原因。 他苦苦支撑着因为上代庄主早死而势力急剧衰弱的拜剑山庄，更渴望用绝世好剑来换取近年来足不出户的傲夫人一笑。 剑魔是个武林高手，同时也是一条求爱而不可得的舔狗。 而且，他固然是个痴情的人，但其行为举止却有些变态，更不在乎一切良知与道德。 为了表现自己追求傲夫人的欢心，他甚至杀妻弃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剑魔做出如此疯狂的行径，正当得一个魔字。 而傲夫人也深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故此平素一直对剑魔不冷不热，更是常年以黑纱蒙面示人，连脸都不给后者看到。 看到风云世界中最著名的舔狗出现，陈玄振作起了精神。 剑魔的武功比现在的自己不知孰强孰弱，若不是一颗心全系在傲夫人身上，剑魔能够在风云中起到的作用本该大得多。 “客自远方来……”安抚住忿怒的傲天后，剑魔凝视着陈玄，道：“可又何必欺负小辈。” “小辈？”陈玄冷笑，“少庄主年纪不大，但口气可大的很！” “喂……”剑贪在看到剑魔出现后，总算是知道了怕字怎么写，心有顾忌：“这家伙的断脉剑气无比厉害，你可不要托大啊。” 与其落在剑魔的手上，还是落在名声更好的捕神手里安全。 剑贪认为，只要他不轻举妄动，在捕神的手上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队妆容整齐的侍女从山庄大门中鱼贯而出。 这些侍女面容娇美，武功并不怎么强，却让一边的傲天与剑魔齐齐色变。 她们一边走，一边高声叫道：“夫人有命，请捕神入庄内休息！” 在这拜剑山庄内，能被称作夫人的有且只有一人。 那就是傲天的娘亲、剑魔的心上人。 而这两个家伙之中，无论是谁都不会去违背傲夫人的意思。 男人靠拼杀征服江湖，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江湖。 侍女传递而来的口信非常简单——傲夫人同意陈玄提出的条件，将会派遣大铸剑师钟眉来为陈玄重锻蛇影刀，而陈玄则要确保剑贪会出现在剑祭中。 对于这个条件，陈玄自然无有不肯。 这个女人，为了拜剑山庄与绝世好剑几乎付出一生，甚至为此与剑魔虚与委蛇多年。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精一般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生出的这么一个志大才疏的儿子、真真蠢材。 陈玄看着傲天与剑魔，见对方一脸愤怒，却又不敢动手的模样，暗自好笑。 他抬起头，看着在自己面前门户洞开的拜剑山庄，左手牵着白马、右手牵着剑贪，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第九章 铸刀 第九章铸刀 “……这就是蛇影的尺寸。” 拜剑山庄的铸剑大师钟眉站在熊熊燃烧的炉火边，听完了陈玄对蛇影刀的解读，心中已有大致计划。 “刀长三尺九寸，仅三指宽，这要求对寻常铸剑师来说很难，可对老夫来说却轻而易举。”钟眉捋了捋自己的白色胡须，浑浊的双眼显现出深邃的目光：“但要在如此细长的刀身之中夹杂铁索，令其与刀刃相连且可以随时展开，倒是十分新颖的设计。老朽铸造了一辈子的刀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刀链一体的奇门兵器，不知捕神从何处得知？” 陈玄并不仅仅只是听说过，而是真真正正地使用过蛇影刀，甚至用其斩了不少人。 但轮回索与意识附体这种东西太过玄奇，即便说出来也没多少人会信，所以陈玄无法告诉钟眉实情。 那么，在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的时候，只要故作高深地微笑就行。 陈玄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变得通红，一半在微笑，另一半铁面则面无表情。 有道是人老成精，钟眉活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凡事不要知道得太多。 “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连接刀身的铁链才是关键。” 陈玄点点头：“不愧是钟眉大师，一眼就看出了此刀的关窍。不错，这把刀的关键正在锁链的部分，如同刀的龙骨。” “这……”钟眉沉吟了一会，“拜剑山庄不缺用来打造刀身的精铁，但是这龙骨，老朽目前没想出合适的材料，捕神只怕要等一等了。” “龙骨的材料我已找到，不须大师费心。” 陈玄将手伸入怀中，从内掏出一小截银色的锁魂环碎块，递到了钟眉面前。 捕神的锁魂环所用材质极为特殊，看上去是一个完整的巨大铁环，实际却是无数细小铁环叠加在一起，可在内力的激发下能如同弹簧一般伸展、分为无数层，正是最适合用来做连接刀身的锁链的材料。 “这是……”钟眉捧着陈玄给的碎块，细细端详：“如果用这种材质，倒确实可以作为刀的龙骨，只是不知到底从何而来，数量是否足够。” “此物乃锁魂环的碎块，尽在我手。”陈玄见锁魂环有用，便道：“我的小龙泉也已被毁，大师可用锁魂环为龙骨，小龙泉为刀刃，为我铸造这把刀。” 锁魂环和小龙泉都被坏了？ 钟眉惊疑不定地看着陈玄。 这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大战，居然把随身的神兵全部折损……想必对方一定是个不世出的狠人，武功十分高强。 钟眉从陈玄口中了解到蛇影刀的构造，又得到了合适的材料后，已经按捺不住动手的意愿。 能够铸造新的神兵，足以令每个铸剑师见猎心喜，即便他已到垂暮之年也不能例外。 钟眉为了绝世好剑的问世已经操劳了一辈子，可惜却除了这柄剑外没有其他的作品流传于世，而绝世好剑的铸造者，也绝不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因此，甚至不用陈玄催促，在他提供了思路和材料后，钟眉自己便热情高涨地投入到铸造蛇影刀的工作之中。 望着周边因为铸刀而忙碌的人群，陈玄心情颇好。 自己果然来对了地方，也只有这种武林中的炼铁世家，才能够打造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蛇影刀。 如果不是那把旧刀的锁链过于脆弱，也不会轻易地被人毁去。 陈玄帮助捕神完成心愿，将雄霸绳之以法；捕神则将自己的武器作为报酬，用来打造陈玄的兵器，也勉强可以算是钱货两清。 为了不妨碍钟眉铸刀，陈玄一脚踢向身边撅着的屁股，把趴在地上的剑贪揪了起来。这人生性爱剑，在面对剑炉中无数把试作品的绝世好剑以及其他利器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那副猴急的样子仿佛要把一切都收入怀中，真不愧有“剑贪”的名号。 “喂，走了。” 剑贪如今是陈玄呆在拜剑山庄这种龙潭虎穴之中的倚仗，故而无论去哪都会将其带在身边。而剑贪自己也知道捕神向来一言九鼎，说只要他的血，就不会额外多要哪怕一根指头。 跟着陈玄，比落到剑魔和拜剑山庄手中要安全的多。 所以，剑贪倒一直显得十分配合，虽然不断忍不住地贫嘴挑拨，却也没有故意捣乱。 剑贪表现得依依不舍，但武功全失的他根本不可能反抗的了陈玄。 在离开的路上，剑贪一步三回头，那模样就像新婚燕尔后离家征战的新郎官似的。 “你还真是看到剑就走不动道。”见剑贪这种痴汉一般的表现，陈玄忍不住道：“宝剑虽利，但唯有适合自己的才最好。” “老子不爱财不爱色也不爱酒，唯一爱的便是这世上的宝剑。”剑贪一边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一边道：“只可惜拜你所赐，这次却只能过过眼瘾，绝世好剑是没希望咯。” “你只有一对手掌，收集那么多剑也只是束之高阁、放在那吃灰。如果你同意把收集到的宝剑献出来，或许能够减轻些罪责。” 剑贪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个提议，“绝无可能，你不如让刽子手一刀砍了老子，还痛快一些。” 陈玄原本也没多指望剑贪会听他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家伙的剑心为贪，怎可能真舍得将藏剑交出？ 拜剑山庄占地面积十分之广，客房的位置距离剑炉有着将近一刻钟的路程。 陈玄正与剑贪走在路上，半途被曾经见过一面的傲夫人侍女所拦。 由于剑魔将傲夫人视作自己的禁脔，平素不允许任何除自己以外的男人接近傲夫人，就连傲天在成人后也得避嫌。所以，傲夫人身边从来只有侍女。 这些侍女家世清白，从小便被收养在拜剑山庄，被调教地彬彬有礼，只见她们来到陈玄面前，欠身施礼道：“捕神，夫人有请。” 见此情景，剑贪不免有些疑惑。 真是奇哉怪也，傲夫人找捕神做什么？ 而陈玄已经大概猜出了傲夫人的目的，对侍女道：“既然如此，请姑娘前头带路。” 第十章 铸刀(二) 第十章铸刀（二） 傲夫人居住在拜剑山庄深处，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院之中。 这是一个随处可见奇花异石的地方，让人很难想象在拜剑山庄这么一个充满刀光剑影、鲜血与汗水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陈玄与剑贪在侍女的引领下，站在了门外。 他们的面前大门紧闭，而傲夫人此时正呆在屋内，打算隔空与二人交谈。 剑魔的嫉妒心十分可怕，从傲夫人自困于此以来，他已多年未能得见其真容。如果陈玄与剑贪看到了傲夫人的容貌，很难说这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结发妻子剑魔尚且能亲手杀死，陈玄等人又算得了什么？ 别人也许在意绝世好剑，但剑魔保护绝世好剑却仅仅是为了讨好傲夫人。 真正自成一派的高手，只会使用自己适合的武器，有道是草木竹石都可为剑，一根草都可斩却世间万物。 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死物，而人是活的。所以应当让武器配合人，而并非是人主动去适应武器。 剑贪能创造出脚踩宝剑的奇异御剑轻功，资质绝对不低，之所以武功难以大成，正是因为他手头的宝剑太多，从而无论哪把都割舍不下、无法选择其中之一不断深入，从而难以精深。 被绝世好剑所吸引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尚未明悟自己的武道、或者被神兵利器之名所迷，却忘却自身根基的人。 而剑魔，并非这种人。 他不困于器，却困于情。 以他之能，若要霸王硬上弓，傲夫人绝无反抗的可能，但剑魔却偏偏选择了最难、也最费力的路子，那就是用真情去感化。 但这种舔狗行为，在他自己眼里或许是一个有担当的真男人表现，但在陈玄眼里，却仅仅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而已。 冰山可以用热情融化，石头可以用真心捂热，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无论你做出什么都不会爱你。 到最后，这人如果真的选择了你，也不是因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是实在别无选择。 舔狗，不得好死。 “久闻捕神之名，可惜妾身无缘一见，如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在木门镂花缝隙处的纸窗上，隐隐露出了傲夫人的身影。声音在清澈之余略带着一丝沙哑、隐隐表现出绝不低头的倔强与幽怨，令人心弦忍不住为之颤抖。 就这么一个模糊的身影与声音，已足以令人生出许多遐想。 而大名鼎鼎的剑魔苦苦追求此人近二十年不可得，更让人对傲夫人的真实模样感兴趣。 也许，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美好。 这种大名鼎鼎的美人，在江湖之中，也许唯有曾经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颜盈能压其一头。 颜盈正是聂风的母亲、聂人王的发妻，聂人王之死，也是因为雄霸为逼迫退隐江湖的聂人王重新焕发出战意而将颜盈掳走。只是谁知颜盈虽然美貌，但却水性杨花，居然在被雄霸掳去之后真的爱上了后者，在雄霸玩腻之后被无情抛弃，最终因为羞于见人而主动跳下悬崖，至今生死不知。 神兵与美人，名与利，是让这世上无数人位置奔波劳碌、甚至不惜去死的东西。 傲夫人有心结交陈玄与剑贪，可惜这两人是不受魅惑的怪胎。 一个心若铁石、乃是不解风情的极品直男，另外一个则是将宝剑看得比什么都重，对剑的兴趣比对女人大。 陈玄没有听出傲夫人的幽怨，更没有因此生出任何怜爱之心，这么一个生的儿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阿姨卖弄风骚，他的心中唯有恶心。 一般人在听到傲夫人那满含倾诉之意的话后，大多会询问背后原因。 而在陈玄这里，却只有两个字的回答。 “无妨。”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傲夫人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以至于对话过了半天才持续下去。 “……捕神果然大度，妾身在此先谢过了。”傲夫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接着道：“孤儿寡母仰人鼻息、求存实在不易，绝世好剑又是拜剑山庄几代人的心血结晶，还望捕神多费些神。” 接着，她又叹气，“诶……若不是为了天儿，我早就追随亡夫于地下了。” 陈玄不通人情，但并不蠢。 傲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他已是清清楚楚。 不过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让自己生出恻隐之心，防止剑魔坐大罢了。 这女人靠口头承诺将一个实力强大的顶级高手玩弄于鼓掌之中、为拜剑山庄当牛做马十几年，现在却装起贞洁烈女，未免太过不要脸。 做这么多，不外乎是想让傲天夺得绝世好剑而已。但她却未曾想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以傲天那三脚猫的功夫、小孩一般的幼稚心性，且先不提能不能获得绝世好剑的承认，如果他真的得到了绝世好剑，恐怕没过几天便会中了别人的算计、横尸街头。 绝世好剑虽强，可还没有厉害到让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仗之称霸武林的地步。 “若有不公，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对付小人有小人的办法，对付君子有君子的办法，说得太多反而不美。 陈玄的这句话，在傲夫人的眼中已经算是满意的答复。 傲夫人毕竟是个寡妇，也为了避免剑魔起疑，陈玄与剑贪很快就告辞离开。 自此之后，陈玄每日便呆在客房内哪也不去，静静等待着蛇影刀的重铸。 剑贪虽然坐不住，可也不敢在武功全失的状态下到处乱跑，因为对绝世好剑贼心不死，同时也为了早日摆脱陈玄的控制，他甚至还开始重新修炼，如今已恢复了一成的内力。 比起用奇石打造的绝世好剑，陈玄的蛇影刀所需要的打造时间就短得多。其一，蛇影刀的构造虽然精巧，但也不难实现；二来，最适合的材料已经找到，大剑师要做的并不是从头创造一把新的刀，而是在已有的基础上逆向解读出蛇影刀的制造方法，并通过拜剑山庄的锻造方法进行改进。 锁魂环与小龙泉的材质难得，但也不会比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奇石难以熔炼。 以钟眉的铸造手法，不过半月，陈玄便在房内迎来了钟眉派来的剑仆。 “捕神，蛇影将成，钟眉大师特意命我前来通报。” 第十一章 铸刀(三) 第十一章铸刀（三） 剑池。 常年不熄的炉火使得这里一年四季都无比炎热，更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黑色剑胚。 这些剑胚的外表都是带护手的黑剑，其形状大致相同、不过大小与剑身上的光芒、还有锋刃皆有区别，被无数剑胚围绕在正中间的，则是一把巨大无比的、刺在百年不熄的烈焰之中的黑剑。 每把黑剑，都是融入了奇石“黑寒”锻铸而成的、绝世好剑的剑胚。 而那把巨大无比的黑剑之内，正寄宿着绝世好剑的真元，已被熔炼了近十年。 只待被佛门视作三毒的天下最执着之血来点醒，届时绝世好剑的真元将会自巨剑内散出，自剑池内所有的剑胚之中寻找寄身之处，当附体完成的一刻，绝世好剑将会真正诞生。 到时，天下间最强的剑将再无悬念。 钟眉虽然答应陈玄为其铸刀，但仍然日夜呆在这剑池之内，借用剑池的炉火来锻造蛇影。 陈玄在来到剑池之后，眼神落在所有剑胚之中，最沉、最暗、最不显眼的一把上。 这把剑显得是如此粗陋，以至于就连剑贪都对其不屑一顾。 但陈玄却知道，这其实是光华内敛、神物自晦的表现。 这剑池之内虽有无数剑胚，但适合成为绝世好剑的剑胚恐怕有且只有一把，正是这把最不起眼的。 钟眉负手站在燃烧的烈焰之前，在听到脚步身后，修长至坠落在脸颊上的霜眉微微一动。 “捕神，你来了。” 陈玄单刀直入地问道：“刀呢？” 他手中无刀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虽然不至于因此寝食难安，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所以，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钟眉指向在巨剑身下熊熊不息的火焰，“蛇影已经铸成，正在经历最后一道工序，请捕神来只为一件事。” “那就是取刀。” “刀与剑，都是武器，人选择武器，武器同样也会选择人。” “我一生的心血尽数耗费在绝世好剑之上，哪怕其有毫厘的不完美也会不断修改，只为让其尽善尽美而不断努力。但我终究发现，人的努力是有极限的，与其让我来选择绝世好剑的形制，不如让它来自己选择，所以我才锻造了这么多的剑胚。” “同理，蛇影也是如此。有道是神兵有灵，虽然蛇影的规格与思路都来自捕神，但捕神能否得到蛇影的选择，却要看你自己。为了淬炼蛇影的刀身，我将其与绝世好剑的真元一同放入炉火中淬炼，令其互相滋养。” “想要取刀，就从那火中找到它吧。” 陈玄听完了钟眉的长篇大论，已明白了这位老铸剑师的意思。 钟眉只负责铸造，却连剑身都不去为绝世好剑选择，自然也不会负责帮刀剑交到别人手里。 蛇影，钟眉是铸成了。 但能不能拿到，可不可以使用，他不管。 有本事的匠人多少都有些脾气与怪癖，这是自然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些执着，才能使他们攀登至技艺的巅峰。 对于这种小小的考验，陈玄乐于接受。 他向前踏进一步，火焰立即升腾起来，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边的剑贪大为皱眉，“这么大的火，人怎么靠得近？你这老头分明是故意为难人！” 陈玄伸手拍散身上的火星，感受着掌心处的炽热。 即便有天罡元气护体，这火焰还是侵入到他的身上。 剑是绝世好剑的真元，这火自然不是凡火，而是炼神之火。 无论武功多强，在靠近这火焰的时候，意志都会受到考验。 百年不熄的烈焰，有不凡之处自是理所应当，而这种险阻，还不被陈玄放在眼中。 钟眉紧紧地盯着陈玄的一举一动，想要知道他到底依靠什么办法接近蛇影。 这时，陈玄将手虚握成爪状，朝着面前的烈火伸出，反向运转吸功大法，源源不断地输出内力。 “砰”的一声，熊熊燃烧的火焰竟在陈玄的操纵下汇聚成形，隐隐化作一颗赤红的蛇首。 在吸功大法的襄助下，火焰之中隐藏的神髓在获得了内力辅助后，第一次显出了实体的形状。 绝世好剑的原材料“黑寒”是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奇石，而女娲则是上古人首蛇身的大神，被尊为人类之母，拜剑山庄连同钟眉的三代先祖用不灭的火焰熔炼了黑寒，也将女娲遗留在黑寒之中的神髓化在了火焰之中。 钟眉瞪大了双眼，语气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这……这是火焰异相翼火蛇！此火力聚而不散，强度是寻常火焰的数倍！” 陈玄听到了钟眉的话后，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运功之时最忌随意开口，否则将会泄出体内真气，连带着影响内力的运转，而导致功亏一溃。 钟眉将绝世好剑的真元寄宿在巨剑之内接受火焰的炙烤，就是要借助火力彻底激发其能力。 用以前那种火焰来熔铸，就如同隔靴搔痒。 既然如此，温火慢烤，不如急火猛炙！ 陈玄双眼一凝，操控着翼火蛇呼啸而起，向着上方的黑色巨剑冲去，长长的尾焰凝聚在蛇首的身后，形成一条蛇尾。 当火焰为之一空的时候，潜藏于火焰里的新铸蛇影刀便显现出了模样。 它的刀身依旧修长，只是潜藏的绿芒显得更加深邃，类似于墨绿之色。 想来，是在连同绝世好剑一起被滋养的缘故。 蛇影刀沾了些绝世好剑的光，陈玄自然是乐意之至，心中因为钟眉的挑战而有的一点点不愉快也抛在了脑后。 他趁着翼火蛇围绕在巨大黑剑之上，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的手指，朝着火池底部的蛇影刀轻轻一勾。 就仿佛神兵有灵，感受到了陈玄的召唤一般，被吸功大法内力引动的蛇影刀当即脱离，径直地飞入陈玄的手中。 陈玄收刀入手，身体旋转着向后退去，同时散去了控制火焰的内力。 失去了来自陈玄的支持后，翼火蛇轰然崩散，落回了地面的火池之内，重新化作一小片火海。 钟眉擦了餐眼，愣愣地看着陈玄手中雪亮的长刀，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天，他才道：“没想到捕神居然有能够控火的奇功，借此火焰异相，绝世好剑不日就要出世了。” 第十二章 提前现世 第十二章提前现世 什么？ 陈玄看着钟眉，“你是说……绝世好剑将提前出世？” “没错。”钟眉肯定地道：“即便老朽全力拖延，也最多只能延长到七天之后。” 这就有些难办。 绝世好剑的火候已够，但贪嗔痴三毒之血却尚未凑齐。 如果在绝世好剑出世之时，不能集齐天下间最执着的血，不知道对这把剑有什么影响。 陈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好心办了坏事，居然让绝世好剑早产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铸造兵器其实也有些相似，用料与添加佐料的时机、还有火候其实都很有讲究。 火候不够，味道则有欠缺。 火候过头，菜就糊了。 而佐料放的时间如果不对，不仅无法提升原味，反而可能喧宾夺主，坏了一整锅。 “三日之内，务必要凑齐剑心分别为贪嗔痴的三人！” 钟眉当然不可能让毕生心血功亏一篑，立即唤来与他一同为拜剑山庄效力的守剑奴温弩，让他传令下去加快英雄令的派发，同时让武林豪杰于三天后齐聚拜剑山庄。 陈玄说道：“我平生所见者，嗔念最强者为步惊云，此人自幼生负血海深仇，在江湖上有“不哭死神”的称呼，你可去后陵寻找此人。” 于岳如果已经去京畿自首，步惊云现在就应该带着楚楚在前往天下会的途中，想要在剑圣约战雄霸的那天再次与雄霸一战。 在此之前，他应当会希望能够再见孔慈一面，所以势必会去告别。 虽然孔慈是一个与秦霜定亲、喜欢聂风、却失身给步惊云，将这师兄弟三人挑拨至反目成仇的坏女人，但步惊云对她还真是情深义重。 而步惊云向来是一个不喜欢隐姓埋名、鬼鬼祟祟的家伙，应该很容易找到。 贪嗔痴的最后一人断浪，现在应已经取得火麟剑，身心皆被剑中魔性所控，不仅丢下了心中仅存的良知，还将聂风困入了凌云窟之中。 只要让他知道有能够威胁到火麟剑的宝剑出世，断浪自己就会找上门来，却是不用太过担心。 温弩领命而去，剑池内因此再次变得只有陈玄与钟眉两人。 陈玄单手将蛇影刀架在肩上，看着皱眉沉思的钟眉大师道歉：“因为我的冒失，使得绝世好剑的十全十美产生了破绽，对不住了。” 钟眉摇摇头，“捕神不必自责，是老朽自己没有料到，也许这便是天意，不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原本绝世好剑在铸成之后，还需天下至热之物开锋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如今却已不用再费事了。” “你是说这把剑无需再开锋？” “没错。” 天下间至热之物，莫过于有情之心与至爱之血，想要给绝世好剑开锋，如无意外则必要剑主亲手杀死一名至爱之人，以人祭剑，才能铸就最锋利的利刃。 在原著中，步惊云在获得了绝世好剑后，也因开锋的难题而困扰，从而使得于楚楚自愿牺牲自己假装刺客袭击步惊云。 步惊云因误伤于楚楚而落下眼泪，不哭死神的泪水滴落在绝世好剑之上，才使得这把剑得以开锋。 这么说来，陈玄的误打误撞，还为绝世好剑解决了个天大的难题。 陈玄仍在感叹，傲天与剑魔在这时结伴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未走近剑池，傲天便大呼小叫起来：“钟眉，你是干什么吃的？如果绝世好剑出了差错，你就算死一百次也弥补不了本少爷的损失！” 钟眉在傲天的父亲尚在之时，就已经是拜剑山庄首屈一指的铸剑大师，威望极高。 没想到这傲天居然如此无礼，为人之高傲、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的凉薄本姓可见一斑。 被训斥的钟眉唯有低头解释，“少主人，绝世好剑以神火开锋，真元之力只会比以前更强。” 听到他如此说，傲天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有闲心将眼神落在陈玄肩上的蛇影刀上。 “这就是你要打造的宝刀？” 傲天打量了一番后，嗤之以鼻。 他左手握着一把装饰华丽、剑鞘上镶嵌着无数宝石与珍珠的长剑道：“可本少爷的这把剑就不一样了，不但价值连城，锋利程度也胜你十倍。” 陈玄呵呵一笑。 “你笑什么？” “我笑这把剑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陈玄答道，“是个银杆蜡枪头。” 傲天的佩剑已经被陈玄折断过一把，两人之间本就有旧怨，只是因为傲夫人的干涉才暂时揭过这个梁子，如今言语冲突再次发生，性格高傲的傲天如何受得住激，立即便红着眼把宝剑从鞘内抽了出来。 “又是这招不群剑法的鹤立鸡群？” 陈玄轻而易举躲过了傲天的一剑。 鹤立在鸡群之中确实很显眼，但此时此刻，傲天这只娇生惯养的鹤面对的可不是鸡。 而是一条巨蟒。 久违地重新拿起武器，令陈玄的战意也因之沸腾。 他通过消耗内力反向使用吸功大法，蛇影刀的变化更加诡异难测，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条如蛇一般的残影划过半空，如飘飘洒洒的雪花般向傲天的身影撕咬而去。 隐含在利刃之中的墨绿光芒，还散发着阴寒入骨的气息，刀的破空之身，犹如殒命于刀下的凶魂所发出的尖啸，闻之令人胆寒。 傲天这个在温室中长大的妈宝，怎么可能接得住穿梭诸天而来的利刃？ 他狼狈地收回剑左支右绌，但仍然避免不了身上的锦袍变成无数条破布的窘境，那把闪闪发光的宝剑，也变成了一把锯条似的烂铁。 剑贪看到他这副模样，也嘲笑道：“少庄主真是记性不好，前不久才刚吃亏，现在就忘了？” 同时他眼珠子一转，掩饰住眼神中的惊愕。 没想到捕神的刀法居然比剑法还要厉害，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表露出来？ 老子的逃跑大计，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面对陈玄用蛇影刀展现出来的实力，无论是剑贪、傲天、钟眉，甚至于剑魔，都感到惊艳。 傲天又羞又恼，一把将断剑丢在地上，俊美的脸因愤怒而显得狰狞丑陋。 “师父，捕神三番五次辱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第十三章 群聚 第十三章群聚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事其实并不新鲜，在这个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的世界，仅凭一个人孤身闯荡是很困难的事。 不过，傲天需求帮助的却是一个惦记着他亲娘，时时刻刻准备当后爹的人。 如果陈玄是他，别说向剑魔求救，不先一刀砍死剑魔这条老狗都没脸面活在世上。 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狗屁。 陈玄看不起傲天就等于羞辱他，而剑魔做的事就等同于看得起他吗？ 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无论是武功还是为人处世，这个傲天都只学到了表面功夫，一点皮毛而已。 剑魔虽未做声，但内力已经开始向着食指汇聚，断脉剑气显然已经准备就绪。 这家伙倒是听话，莫非是攻略不了傲夫人，所以要走傲天的迂回路线？ 陈玄摇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剑贪。 陈玄自然不屑去做挟持人质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剑魔认为他会，自私与狭隘之人通常用最阴暗的思维去揣测他人。 剑魔皱了皱眉，想到傲夫人的嘱托，还是中断了聚气。 “天儿，绝世好剑即将出世，现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傲天见打不过陈玄，剑魔又不肯为他出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感觉周围每个人都在看衣衫褴褛的自己，那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刺入他本就脆弱的自尊。 快气疯的傲天只能狂喊一声，掩面飞奔出了剑池。 陈玄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讥讽的微笑。。 “呵……钟眉大师，侍奉这么一个少主人，想来很不容易吧？” 钟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既不答话、也不摇头。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能怎么办？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打铁，看着绝世好剑诞生。 陈玄也不欲继续纠缠，见钟眉不回话，便一手抗刀，一手牵着绑缚剑贪双手的铁链，昂着头与剑魔擦身而过。 剑魔站在原地不动，巍峨的气势如同一座高山。 “绝世好剑出世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剑魔的威胁绝不是危言耸听，而陈玄听到这句话，也只是眯眼一笑。 “好，我等着你。” 一旁的剑贪看着这一幕，脸上忍不住嬉皮笑脸。 这一神一魔，必定会有一场大战，就是不知道是魔高一尺，还是神高一丈。 最好这两人拼得两败俱伤，老子好渔翁得利！ ———— 步惊云看着面前的隔世石，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沉默不语。 他的脚边，还躺着已经碎裂的无双剑。 这并非因为无双剑浪得虚名，而是因为无双剑只认主人为独孤剑圣，如今剑圣已死，无双剑的剑心已老，在强弩之末下选择了自断。 为了让孔慈不受打扰，步惊云特意抢了这个地方放下隔世石，本以为能让后陵与世隔绝，可谁知道结果把自己也关在了外头。 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隔世石的坚固。 于楚楚在一边看着步惊云沉默的样子，心疼之下欲出言安慰，但又因为心中的酸意而踌躇。 “步大侠。” 这时，温弩的声音从旁响起，唤回了步惊云的思绪。 他转过头来，眼睛尤带着血丝，怒目之中有着惊人的执着。 仅仅四目相对，便让温弩起了一身冷汗。 捕神说得不错，步惊云嗔念果然极重。 在对方的注视下，温弩熄灭了任何试探的心思。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敢多废话一个字，后者一定会杀了自己。 没有人傻到去挑拨气头上的步惊云。 “拜剑山庄的绝世好剑即将出世，此剑当可破开隔世石，如今拜剑山庄正未神剑择主，步大侠若是有意可前来一试。” 说完，温弩放下英雄帖迅速离去，一秒都不敢多呆。 步惊云拿起英雄贴，皱起了眉头。 “步大哥，你去吧。”于楚楚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再见到孔慈姑娘，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步惊云外冷内热，看似强硬实则细心，只是身负太多仇恨而行事极端，于楚楚的大度安慰，反而让步惊云有些惭愧。 他，也不是什么完全不懂女孩心思的蠢猪。 只所以爱上孔慈，并非因为后者的容貌，而是因为后者是他整个童年中唯一的慰藉。现如今，于楚楚是第二个待他如此温柔的女孩。 男子汉一诺千金，他既然答应了于岳照顾好于楚楚，便一定会做到。 “我们走。” 步惊云一展斗篷，转身赶往拜剑山庄。 于楚楚背着小包袱，坚定不移得跟在其身后。 虽然两人之间依旧没说多少话，但她分明感觉到与步惊云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至少，不像有一面隔世石卡在中间般遥不可及。 时间紧迫，路途又十分遥远。 步惊云的轻功不如修炼有“风神腿”的聂风，有着一日千里般的奇快脚程，但好在也不算缓慢。 为了赶路，他将于楚楚以公主抱的形式搂在怀中，在山水之间纵横跳跃，总算是赶在了绝世好剑出世之前来到了拜剑山庄。 在山门外，他遇见了一个熟人——断浪。 步惊云从小便与断浪不对付，断浪与他和聂风等人几乎同时进入天下会，但被雄霸收为亲传弟子与堂主的唯有风云二人，断浪只能从杂役做起，原本他的本性并不坏，可在屡受打压与不公后，已逐渐变得扭曲。 因祭拜亡父，他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了与雪饮狂刀齐名的家传火麟剑，配合蚀日剑谱后武功大进。 断浪在天下会的时候，喜好穿着一身蓝色衣裳，显得十分干练。但在获得火麟剑后却改穿一身赤红若血的衣裳，眉目之间有着更重的戾气，望之令人生畏。 冤家路窄，步惊云在碰到断浪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张到剑拔弩张的程度。 二话不说，断浪抽出赤色剑刃的火麟剑，带着热浪攻向步惊云。 手头没有武器的步惊云，只好依靠麒麟臂去挡。 这一臂一剑，都是与火麒麟渊源颇深的事物，二者相互碰撞之下竟互相生出感应。 断浪爱惜自家宝剑，一击即退：“步惊云，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步惊云面上傲意不减，根本没有理会。 断浪向来最讨厌的便是步惊云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心头大恨。 你不过是因为名字取得好而被雄霸看中，有什么好拽的！ 第十四章 剑祭(上) 第十四章剑祭（上） 断浪大怒之下，正欲继续动手，却又被赶来的另外一人所阻止。 “二位且慢。” 一名身穿白衣、器宇轩昂的男子手持英雄剑踏空而来，正好落在步惊云与断浪之间。 “剑祭乃武林盛会，希望二位不要在此动手，否则我剑晨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此人一身剑气凛然，气质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气质光而不烈、柔而不弱，其手中英雄剑的出现令火麟剑感到了不安，在断浪的手中发出轻轻震动。 这个手持英雄剑的人，正好符合人们对英雄这个词的一切想象。 剑晨，武林神话无名的高足，初出茅庐便用一招名不经传破去了剑圣苦悟多年而得到的剑廿二，自此扬名天下。 但也正是因为剑晨的提点，让独孤剑圣悟得了毁天灭地剑廿三，一剑击出天地变色，万物皆不能挡。 若不是步惊云从中作梗，恐怕雄霸已经亡命于剑廿三之下。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正如泥菩萨所言，也许唯有命格与雄霸相克的人，才能够将其击杀。 若非有天命在身，实在难以解释雄霸在这二十年间的迅速崛起。 在这有异兽出没的世界，也许宿命并不仅仅是缥缈的传说。 断浪见拥有英雄剑的剑晨又跑了出来，害怕自己以一敌二将会让火麟剑有所折损，心中战意逐渐消退。 在他看来，剑晨和步惊云一样讨厌，一个傲气十足、另一个却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在剑晨的介入下，这场战斗最终消弭于无形。 就在深夜时分，就在其他前来参加剑祭的人正养精蓄锐，准备一举夺下绝世好剑的时候，断浪悄悄潜出房门。 为了避免绝世好剑的出世，从而影响到火麟剑的地位，他打算提前去剑池阻止绝世好剑的出世。 比火麟剑还强的宝剑，没有存在这世上的必要。 断浪这个算盘打的确实不错，而这一切，也正好被步惊云所料中。 正是因为断浪喜欢钻营的小人心思，步惊云才看不起他。 原本正盘腿在厢房中休息的步惊云睁开双眼，抛下了熟睡的于楚楚，悄无声息地跟在断浪的身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摸入了剑池。 断浪原以为自己的行事天衣无缝，可后面跟着的步惊云且先不说，他才刚刚踏入剑池，还没将周围的一切看个明白，就发现正有三四人早早地等待在那里。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铸剑大师钟眉、剑仆温弩、附身于捕神的陈玄、还有被陈玄捆住的剑贪。 陈玄背着手，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断浪与随后而来的步惊云，“二位姗姗来迟，可真叫我好等。” 步惊云没料到在这里居然又碰到了陈玄，“捕神？你在这里做什么！” “步惊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陈玄失笑，“我的武器全部毁于你手，自然是来这里寻把趁手的家伙。” “你也是为了绝世好剑而来？” 步惊云面色凝重了起来，相比起断浪，陈玄更加被他重视。 “我无意与你相争，更对绝世好剑没有兴趣。”陈玄摇头，“我只是留下帮助钟眉大师，为铸蛇影，我欠他人情。” 断浪听到步惊云对陈玄的称谓，再看到那半张标志性的铁面，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已明白陈玄与步惊云之间已经爆发过一场战斗，这便计上心来，大声道：“捕神，步惊云作恶多端，手上杀孽无数，我愿与你一起将其制伏。” “哦？好一个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侠客。” 断浪居然想要凭借几句空口白话来利用自己对付步惊云，陈玄有些不爽。 这人将自己当做随便挑拨两句就上当的白痴吗？ “但我与步惊云已有约在先，等擒下雄霸后再分胜负。”陈玄悠然道：“钟眉大师压制绝世好剑的真元已经折损了不少心力，为了老人家身体着想，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早点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剑池的所有出入口突然同时涌现出一大批拜剑山庄的精英弟子，将周围把守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剑魔与傲天簇拥着一名黑纱蒙面的美貌女子，自人堆中缓缓走来。 断浪见状，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一切算计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现在已经没有毁坏绝世好剑的机会，甚至也许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步惊云眉头紧锁，看向站在烈火前的陈玄：“捕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断浪冷哼一声，“还能是怎么回事，这家伙肯定是勾结拜剑山庄，以绝世好剑之名引诱我们前来，趁机布下陷阱将我们一网打尽！” 面对断浪的指责，陈玄没有理会，反倒是剑魔先开口：“大错特错，就凭他还指挥不动老夫。” 剑魔转头看向傲夫人，对方朝着他点了点头，黑纱之上的美目露出赞许之色。 剑魔当即精神大振，一对凶狠的倒三角眼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今天，我就要为傲夫人扫除一切障碍，铸成绝世好剑，成就拜剑山庄的无上威名！”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他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完成了这件事，傲夫人就将接受他！ 心绪激荡之下，剑魔朝着场内的步惊云等人释放出了一道道的断脉剑气。 剑魔虽然名中有剑字，但却不用兵器，凭内力射出的剑气便是他最锋利的宝剑，这剑气如雨般连绵不绝、又如闪电般迅不可挡。凌厉之余，射在对方的穴道上还有阻碍气血流动的作用，令人行动受阻。 不过一会，用斗篷不断偏转剑气的步惊云终究是因为内力不济而挂了彩，上身出现一个巨大的创口，一腔热血滴落于地。 断浪虽然仗着火麟剑之力而功力大增，但毕竟使用的时日尚欠，就算施展密不透风的蚀日剑谱也没法将剑气尽数拦下。一道精纯的剑气突破了火麟剑所形成的赤色剑轮，打在他的右肩，令其无法用剑。 眼见步惊云和断浪已经献出各自的鲜血，剑贪非常自觉地将被束缚的双手伸到面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却是不用剑魔再动手。 这人倒是圆滑，主动配合之下的出血量仅仅是步惊云和断浪的零头。 三股分别象征着“贪、嗔、痴”的血液，在冥冥之中的指引下自发地向剑池正中心的巨剑处汇集。 绝世好剑，眼见得就要出世了。 第十五章 剑祭(下) 第十五章剑祭（下） 剑祭的目的是为了祭剑，想要锻造出无坚不摧的利刃，就要有天下最执着的血。 当三股血流合而为一的刹那，被锁链拉着的黑色巨剑发出了万丈豪光。 刹那间，剑池的所有剑胚、连带着断浪手中的火麟剑一齐发出了嗡鸣。 “绝世好剑的真元已成！” 钟眉欣喜若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诸位快快取剑！” 傲夫人见多年夙愿有望达成，立即看向一旁的傲天，严肃道：“天儿！” 傲天点点头，看向半空之中的巨剑，露出志在必得的骄傲神情。 绝世好剑由拜剑山庄所造，其主人除了本少爷外还能有谁？ 他飞身而起，冲向真元苏醒后不断释放着光芒的巨剑，眼中充满渴望。当刚刚踏入烈火边缘的时候，暴动的烈焰形成一股滔天热浪，刹那间就把傲天震退，还点燃了他从不离身的红色披风。 傲天刚刚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狼狈，他飞身后退、落在地上后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披风，转头怒道：“钟眉，你这老儿是不是故意害我！如此火势，叫我如何取剑？” 钟眉无奈，“少主人，神剑有灵，如不能克服这烈焰，则无法得到绝世好剑的承认啊！” 傲夫人同样在旁催促，“天儿，你还呆在这干什么？” 傲天却死活不敢上前，只摇头道：“娘，那热浪实在惊人，我仅仅靠近便已抵挡不住，强行取剑只会葬身火海，这绝世好剑根本没法取！”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可傲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没有一点克服困难的决心与气魄。 就这，也想重振拜剑山庄的威名，叱咤武林？ 钟眉见傲天迟迟不动，急得须发皆张：“如今绝世好剑真元初成，若不尽快取剑，恐怕有损其能啊！” 断浪本来的目的便是阻止绝世好剑的出世，如今看到不需自己动手绝世好剑就要自毁，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多管闲事。 “捕神！”钟眉不忍见一生心血付之东流，立马恳求陈玄道：“请你助绝世好剑一臂之力，压下这火焰吧！” 陈玄在取刀的时候面临着同样的考验，依靠吸功大法将火焰控制住才成功取刀。 如果说在场有人能够压制住剑池的不灭之火，那也就只有陈玄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如此恳求，加上还重铸了蛇影刀，于情于理，陈玄都该帮钟眉一把。 但他，还是摇头拒绝。 “大师，我并不想要这绝世好剑，若是出手横加干涉，是对剑的羞辱。” 神兵出世必遭天妒，这不仅是剑的考验，更是剑主的考验。 若是没人能够克服这困难，只能说明绝世好剑出世的时机不对。 况且，在场的人中还有一个家伙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步惊云捂着自己的麒麟臂，眉头紧锁地用不甘眼神看着剑池中央的黑色巨剑。 三焦玄关的第一步已通，如今他开始面临第二重关卡，随着麒麟臂与身体的初步融合，发作之时的痛感更胜从前。 这个时候，他比起其他人来，就连行动都显得艰难，如何能取剑？ 但步惊云生性不服输。 倔强如他，即便拖着一条无法使用的手臂、忍受着常人不能忍的痛楚，也一样要完成自己的目标。 他咬紧牙关，将双手阻挡在自己的面前，缓慢而坚定地向火海中的剑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 傲夫人见形势危急，顾不得其他，看向自己带来的另一个保险：“剑魔，你若能取剑，我什么都答应你！” 剑魔等得正是傲夫人的话。 功力强如他也难免在取剑的过程中受伤，但若能借此获得佳人的青睐，一切都是值得的。 苦苦守候二十年，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 剑魔正准备上前，却被一人一刀挡住。 “捕神，你想干什么？”剑魔看着单手执刀立在自己面前的陈玄，呵斥道：“还不让开！” “不让又如何？” 见陈玄居然挡住了剑魔，傲夫人一时气急。她的本意是要让傲天在取得绝世好剑之后压制剑魔，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陈玄根本不按套路来。 “那老夫便先打倒你，再取剑！” 剑魔屈指一弹，断脉剑气破空射出。 他一生执着于断脉剑气，正如执着于傲夫人。而所谓绝招，便是将一招做到极致。 极于情，所以专于剑。 即便那情是扭曲的情，而剑是不洁的剑。 用此剑者，名为魔。 何谓魔？ 执即为魔。 说不定，剑魔一人的执着，便能顶得上步惊云、剑贪、与断浪三人。若非点醒真元必需三毒齐聚，剑魔一人的鲜血或许已经足够。 陈玄眼疾手快，用手中的蛇影刀劈向面前那道有若实质的断脉剑气。 内力灌注之下的蛇影刀隐隐散发着墨绿光芒，将断脉剑气劈散，从刀柄处传来的反震之力却震得他虎口略微发麻。 还好指力够强，握住了刀。 但陈玄只有一把刀，剑魔却有十根手指。 面对接连射出的断脉剑气，陈玄将手中的蛇影刀舞得密不透风，但终究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 能够挡住子弹的天罡元气，在被断脉剑气点中数次后，终究还是被攻破。 “噗”的一声，被削减了几成威力的断脉剑气打在陈玄身上，留下一个流血的小洞。 挂彩的陈玄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皱起了眉。 若是以后能够将天罡元气推演至化境，在自己功力的加持下，也许能够挡住断脉剑气，可如今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使得步惊云走到了藏匿有绝世好剑真元的巨剑面前。 步惊云的眼睛中倒映着火光，朝着面前的巨剑缓缓伸出麒麟臂。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麒麟臂或者火麒麟才能用肉体接触到这种状态下的绝世好剑真元。 刹那间，一把半透明的虚影被步惊云从巨剑中抽出，暴烈的剑气顿时席卷了整个剑池，由剑气组成的风暴甚至刮灭了熊熊不息的烈火。 剑魔见势不妙，赶紧抛下陈玄，挡在了武功低微的傲夫人面前。 但他没料到的是，被他保护在身后的傲夫人却露出了决绝的目光，趁机握住袖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入了剑魔的后心！ 第十六章 混战(上) 第十六章混战（上） 剑魔因毫无防备，被傲夫人偷袭后立即身受重创。 “傲夫人……为什么？” 他嘴中向外溢着鲜血，手中仍不断地释放着内力。 可傲夫人的眼中却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见不到丝毫的怜悯或愧意。 从始至终，她就没有爱过剑魔，更没有因为后者的所作所为而有过任何感动。 剑魔自认为的情深义重，对她来说只是屈辱与负担。 现在绝世好剑已被步惊云所夺，剑魔不能为她的儿子取到绝世好剑，那就没有活在这世上的价值。 当绝世好剑真元所引起的剑气风暴散去之后，剑池之中早已一片狼藉，绝世好剑的剑胚散落一地。 步惊云全身通红地盘坐于地，手上空空如也，身上则披着温弩为其披上的雪蚕丝披风，帮助散去身上的热力。 陈玄看着奄奄一息的剑魔，蛇影刀展开为链刃后只一卷，将其从傲夫人的匕首上取下。 后者的嘴唇如今呈又黑又紫的颜色，显然傲夫人用来捅他的匕首淬有剧毒。为了给这女人阻拦暴烈的剑气，剑魔在刚才毫无顾忌地使用了内力，使得毒素在他的毫无防备下迅速渗透进了五脏六腑。 如今即便华佗在世，他也没得救。 虽然不认同剑魔的做法与理念，可还未来得及与其分出高下，对方就死在了喜欢的女人手上，也着实令陈玄唏嘘。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陈玄摇摇头，单手按在剑魔的脑门上，用大力金刚指捏碎了其颅骨，为其解脱。 对于这个痴情的疯子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下场。 可惜，如果对方没中毒，他倒是可以用吸功大法来获取断脉剑气。 傲天先是见到自己无法取得的绝世好剑被步惊云所得，又见到自己的母亲捅了师父，然后又看到师父被捕神捏爆了头，在轮番的打击下，眼神一片灰暗，遍体鳞伤地晕了过去。 断浪眼见傲天已无战心，而陈玄则鞭长莫及，自己没能阻止绝世好剑的出世，可却可以趁眼前这个机会要了目前无法防抗的步惊云的命！ 能够拔去这颗眼中钉，也不枉他来这一遭。 什么风云，我断浪今日便要证明，无论是风还是云，都要被我踩到脚底！ 断浪的右肩被剑魔以断脉剑气击伤，现在已经止血，虽然行动略微有些不便，但是用剑却没有什么问题。 他默不作声地握紧了火麟剑，单脚点地后以极快的速度一剑刺向盘腿在地的步惊云。 落在地上的无数把黑剑里头，突然有一把散发出精光，自行飞出挡在步惊云的面前，与火麟剑的剑尖相撞。 两把神兵交锋，发出剧烈的声响，使得步惊云睁开双眼一把握住绝世好剑。 奇石黑寒的气息自手掌中源源不断地汇入步惊云的体内，使得他体内五内俱焚般的感觉顿时好转，赤红的皮肤也变回原来的颜色。 步惊云右手挥剑挡开火麟剑，左手与断浪两掌相对。 在刚刚取剑的过程中，他克服了三焦玄关的第二重，因此才导致真元的暴走。 如今三焦玄关已过其二，步惊云的掌力大有长进，一招排云掌使出，甚至将断浪的左臂骨骼击裂！ 断浪先是右肩伤于剑魔，如今左臂又被步惊云所伤，对于一名用剑的人来说，手臂几乎等同于生命。 可就在此时，他身后突然传来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破空声，令人胆战心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断浪下意识地回过身，用火麟剑挡向当头劈下的蛇影刀。 因为臂力不足，对上的又是陈玄的北望·一之太刀，火麟剑当即被击落于地。 断浪剑心为痴，视火麟剑为亲人一般，正打算俯下身体去捡剑，谁知道结果被陈玄伸出手、捷足先登。 火麟剑刚一入手，便立即传来一股温暖而灼热的气息，充斥在陈玄的丹田之中令他的内力迅速活跃，自发地凝聚着内力，隐隐让陈玄感到有些心浮气躁。 邪性，而又暴烈；贪婪，而又嗜血。 这就是火麟剑给陈玄的感受。 断浪的爱剑被夺，当即红着眼对端详着火麟剑的陈玄狂吼：“还给我，那是我的剑！” 陈玄没有理他，而是在火麟剑的剑刃末端发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特殊鳞片。 想来，这就是火麟剑种种不凡之处的起因。 无论是赤红的剑刃、还是壮大功力的神效，乃至于潜移默化剑主性格的魔性，都来自于它。 麒麟这种生物，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体，它的鳞甲类似于龙的鳞甲。 龙有逆鳞，触之及怒。 而火麒麟的鳞为龙鳞，自然也有逆鳞，它的逆鳞就是这火麟剑上的赤色鳞片。 “想要剑？”陈玄单手将蛇影刀插在地上。右手摸向火麟剑的剑身末端，运转吸功大法将嵌入其中的鳞片吸出，然后将火麟剑丢还给了断浪。 “拿去。” 火鳞剑的鳞甲是在与火麒麟的战斗中，机缘巧合下才镶嵌进去的，因此并不牢固，结果就这么被陈玄轻易地抠了下来。 断家历代都将火麟剑视若生命，从来没曾想到过这一点，也就没有做过任何的防备措施。 “你这混蛋都干了些什么？”断浪目瞪口呆地看着失去赤色逆鳞后气息正急剧衰弱的火麟剑，“我的剑啊！” “剑不是还了你吗？”陈玄笑笑，举起手中那一枚小小的鳞片：“这东西是火麒麟身上的鳞片，它既然还活着，那自然不是你的。” 话虽如此，但火麟剑与这枚鳞片的结合已有百年。 断家历代无不将之与火麟剑视为一体，甚至就连火麟剑的原本名字都已经忘记。 早在镶嵌上来自火麒麟的鳞片之前，火麟剑就已经存在了。但它从前叫什么名字，也许只有将火麒麟的鳞片镶嵌在剑身上的断正贤才知道。 “给我还来！” 断浪为了夺回赤色逆鳞，如同疯狗一般朝着陈玄猛扑过来。 然而，失去理智的断浪毫无威胁可言，更不用提他的两条手臂都还有伤，对陈玄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交手不过几合，蛇影刀就横在了断浪的脖子上。冷冰冰的刀刃，令断浪发热的头脑稍稍清醒。 第十七章 混战(下) 第十七章混战（下） “你瞧瞧你，被这么个小东西急成这样？” 陈玄当着断浪的面，将赤色逆鳞弹向半空。 “看好了。” 随即，他收回横在断浪颈脖上的蛇影，刀光连闪。 这枚特异的鳞片离开火麒麟的年头已久，坚韧程度早已不如从前，在被抠下后又连挨几刀。 终究，被切个粉碎。 同样是获得了来自火麒麟的力量，聂家想到的是克制自己不滥杀无辜，于岳想的是让臂于人免造杀孽，唯有断家父子在尝到了火鳞剑的甜头后，成天蹲在凌云窟等着天上掉馅饼。 断浪沦落到如此地步，不完全是因为别人看不起他，更不是因为上天对他不公，而是因为他功利之心太强，以至于善的一面被牢牢压制在底层。 不久之前，就是他在凤池村出卖风云二人，利用聂风与他的关系，泄露了几人的行踪，最后使得秦霜与步惊云各自失去一臂，聂风双目失明。 然后，断浪还为一己之私挑拨剑圣与雄霸相争，又在祭祀亡父之时又巧遇聂风，后者不计前嫌地帮助他抵御火麒麟，断浪却为了保命将聂风独自抛下，炸踏山洞逃走。 断浪从小备受煎熬，可怜。 自私自利出卖好友，可恨。 他兴风作浪的倚仗就是火鳞剑，功力与心中的恶意也是因为鳞片的戾气而不断壮大。 陈玄今天取下了火麟剑的鳞片，也斩断了断浪魔性不断壮大的来源。 外魔虽除，但人心中的恶难除，断浪对陈玄的举动更是不可能理解。但这也无妨，他现在不能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一个人好好想想。 断浪见为之痴狂的火麟剑被毁，面如死灰，跪倒在地后用手将地上的鳞片归拢到一起，楞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玄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面早就准备好的护心镜，另一只手揪住断浪的衣领，在所有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将断浪整个塞进镜像空间内。 天下间虽然能人异士辈出，但这种戏码实在太过稀奇，别说步惊云和剑贪，就连钟眉大师也没看见过这种稀奇的事情。 这已经不能算是武功了。 “断浪去哪里了？”面色煞白的剑贪瞪大双眼，“捕神，你刚刚做了什么？” 陈玄笑而不语。 剑贪越发觉得对方恐怖。 这几天的相处，几乎让剑贪自以为看破了对方，他完全没料到陈玄还有这一手。 见剑贪被吓唬得不轻，陈玄不由得玩心大起。 “怎么，想去跟他作伴？” “不不不。” 剑贪赶紧摇头。 开玩笑，他可不想尸骨无存。 “如果不想要变得和断浪一样。”陈玄走上前，拍了拍剑贪的肩膀：“那就乖乖跟我回京。” 说着，他按在剑贪肩膀上的手，把对方好不容易重新积蓄的内力再次吸尽。 剑贪重新体会到了浑身酥软的感觉，哭丧着脸。 果然，这人就连自己内力已经开始恢复也知道。 陈玄收回手后拍了拍几下，对一边陷入震惊的钟眉道：“大师，绝世好剑已经找到主人，我也还清了你为我铸刀的人情，这便告辞。” 此间事对于陈玄来说已经结束，对于拜剑山庄接下来的恩怨情仇，陈玄半点兴趣也没有，他已经废了剑贪，又封了断浪，如今剑魔已死，步惊云总不会还能把绝世好剑给弄丢吧？ 至于傲夫人和傲天，这种小人既不堪一击，也根本不值一提。 绝世好剑这柄由聂英委托给傲日铸造的宝剑，原本是为了杀死火麒麟为民除害，可还未立功，就已经染上如此之多的恩怨。 魔性深重的实际不是火麒麟，也不是火麟剑，而是人心。 ———— 拜剑山庄一战过后，陈玄押着剑贪回到了京畿。 他接下的命令是捉拿步惊云，结果却带回了剑贪。虽然两者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但剑贪也是早已登记在案的重犯。 有道是贼不走空，抓贼的差人自然更不能走空。 何况，陈玄胸前的护目镜里还有一个未来的大反派——断浪。 这人就算挺过了镜像空间的囚禁，等到从镜像空间里头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风云未来需要对付的敌人，也许从此便少去了一位。 京畿府衙总督头郎云，是天下所有捕头与捕快的老大，也是捕神的顶头上司。听闻捕神归来，甚至直接从公堂内出来相迎，为其牵马执蹬。 毕竟，如果不是捕神只想办案而不屑于往上爬，这个位子还真轮不到他郎云来做。 无论是武功还是品德、甚至于办案能力，郎云都不是捕神的对手。 陈玄下马，自有人将剑贪引走收押、不日便将审问定罪，而他与郎云并肩行走在公门内，诉说着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一个人低下头小声道：“说什么没有捕神抓不住的人，这不还是让步惊云逃脱了吗？” 陈玄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郎云一脸尴尬，怒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险些将眼珠子瞪了出去。 “大胆！” 这是哪个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在这说风凉话膈应人？ 京畿府衙每年一半以上的人犯是由捕神抓获的，你们如果惹恼了他，害得人家撂挑子该怎么办？ 那些危险的江湖中人，你们谁去对付？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这个豪侠辈出的世界，捕神的存在可以说是朝廷唯一的遮羞布，有多出风头，就有多遭人嫉恨。 在很多地方，由雄霸控制的天下会分舵比官府的话还要管用，是不争的事实。 “总督头别急。”陈玄摆摆手，样子很是轻松，“这位兄弟确实说的不错，我没能将步惊云拘来是事实。世事无绝对，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 “哪里话。”郎云陪笑道：“捕神不过是偶尔马失前蹄而已，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嘛！” 陈玄笑了笑，既没有把别人的讽刺当回事，也没办法郎云的夸赞放在心上，而是道：“为了一雪前耻，我这次有个新目标，还望总督头多派些人手助我一臂之力。” 郎云听到陈玄的请求后大为惊讶，他自上任京畿府衙总督头以来，捕神每次办案都是单枪匹马、手擒来，几乎没有办不了的案子。 眼下，对方还是第一次开口请他帮忙。 无论做什么，这个忙郎云都决定要帮，而且是帮定了。 “到底是什么人，令捕神你如此郑重？” “不是去抓人。”陈玄纠正了郎云的错误，“而是我要去趟凌云窟。” 郎云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非常精彩。 第十八章 凌云窟 第十八章凌云窟 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这句话流传已久，从谁的口中说出已不可考。 而它所描述的场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乐山大佛处上演。 记得上一次水淹大佛膝的时候，还是在十几年前，聂人王与雄霸在乐山大佛为了颜盈决战的时候。 那一天，凌云窟内被赤红的火光填满，负伤的聂人王被火麒麟擒入凌云窟之内，如今仍生死不知。 这头凶名赫赫的火麒麟每逢大水涨至大佛膝盖处，都会闯出凌云窟为祸世间，令人苦不堪言。 如果能够成功解决火麒麟之祸，那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陈玄在回到京畿后没有停留，在郎云的支持下召集了一部人马后脚不沾地赶到了乐山大佛处，进入凌云窟已然搜索了七天七夜。 来时，他统共召集了一百余人，可还没到达凌云窟，就因为畏惧火麒麟的凶名而跑了一半。 之后每过一天，随着队伍的不断搜索与逐渐深入，剩下的几十人也接连生出退意。 到了今天，就只剩下了陈玄一人而已。 那个嘲讽陈玄说到做不到的捕快，早就已经失去了踪影，是跑得最快的那一拨人。 但凡有一个人敢多留一天，陈玄也不至于身边没有人来一起分享这眼前的奇遇。 在陈玄面前的墙壁上，正生长着如同红宝石一般散发着热气与光芒的果实，令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就是血菩提？” 火麒麟之血流淌过的地方，就会生长出这类奇果，其色鲜红如血。 这种神物，蕴含着极强的生命力，有着伤重必治、增长功力的神效。 仅仅吃下一颗，便可辟谷半月。 陈玄将血菩提摘下，毫不犹豫地丢入了口中。 这东西不需用牙去嚼，入口即化作一道热流，紧接着顺着经脉流淌至人的全身，用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将体内的杂质以汗水的形式逼出，滋养着每一个角落，令人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虽然叫血菩提，吃起来却像是辣椒，属于十分刺激的一种味道。 陈玄闭上眼，满足地感受着体内再进一步的内力，以及藏匿在其中的一股灼热感。 他试着挥掌，掌风的霸道雄烈更甚以往，隐隐留下一股火烧的痕迹。 “血菩提果然不一般，我吸功大法所炼就的内力精纯程度远超常人，依然能够给我增加将近十年的内力，还增添了一丝热劲。”陈玄看着自己的手掌，发觉体内服下血菩提后遗留下的燥热经过刚刚那一挥后已经减弱了些许，内力中的热劲也散去了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久就会逐渐消失。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在麒麟血流淌的地方生长出来的奇果，确实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凌云窟的血菩提果然养人，得多吃一些。 陈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口袋，将面前的血菩提全部摘下，并顺着血菩提生长的方向继续深入。 他这几天走的路程已经远远超出了乐山大佛的大小，原来这凌云窟内四通八达，其中尽是些未知之地。但只要追寻着血菩提，陈玄到最后很有可能会碰上火麒麟。 不知不觉，摘下的血菩提已经装满了半个口袋，而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加上体内凝而不散的热劲，陈玄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近了，越来越近了。 陈玄按捺住躁动的心，静下心神、侧耳倾听着周围的所有动静。 火麒麟虽为野兽，但其实力极高，聂人王这等一流好手在负伤之下甚至无法在其爪下坚持一个回合。 以他如今的实力，对上火麒麟也不一定能够取胜。 多年来，被其擒进凌云窟之内的武者数不胜数，有的尸骨无存、有的仅留兵器、还有的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断浪的火麟剑，就是在进入凌云窟中后自行探索寻回。 其余的，还有聂风先祖所留下的傲寒六诀与雪饮刀，是聂家的家传刀法，精妙无比。 在所有凌云窟内的传承之中，还有一个过于隐秘，所以极少有人知道的旷世奇招。 这门功法，来自一名号称“十强武者”的“武无敌”，由十强武道——刀、枪、剑、戟、棒、拳、掌、腿、爪、指，将其融汇贯通之后所组成，名为“十方无敌”。 若是陈玄能够寻找到十方无敌，并且将其领悟，则实力必然会有更大的进步。 到时，无论是雄霸还是火麒麟，都不在话下。 不过这十方无敌也仅仅是被此方天地主角风云之中的聂风，在未来从凌云窟内的壁画上悟出，除他之外，也就只有创始人武无敌及其子掌握，对于是否能够找到完整的十方无敌，陈玄并不能打包票。 绝世功法就如神兵利器，都只等待着有缘人。但成功找到血菩提，已经可以说不虚此行。 只不过，血菩提生长的地方靠近火麒麟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说这头凶兽距离得并不远。 为了防备火麒麟的出现，陈玄将缠绕着蛇影刀的布条取下，警惕地望着四周。 钟眉虽然为他铸造了蛇影刀，却没打造适合的剑鞘，所以陈玄的爱刀目前仍是无鞘。 突然，一股耀眼的火光从陈玄面前山洞的拐角处亮起，接着传来响若雷霆的脚步声，令地面为之震动不已，山洞顶部的灰尘与碎石更是不断往下掉落。 陈玄见此情景，已经明白自己最不想碰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火麒麟就在前方，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奔来！ 凌云窟内四通八达如同迷宫，而火麒麟却直奔他而来，显然并不是什么巧合。 恐怕这头凶名赫赫的异兽，已经发现了陈玄的踪迹，要将这个胆敢深入自己地盘的大胆之徒毙于爪下！ 陈玄此时身处的位置正好是狭窄的通道，周围可以用来闪躲的空间极小，而火麒麟前进的速度奇快无比，如今，唯有在这个勉强只够三人并排通过的狭窄洞穴里正面迎战火麒麟。 陈玄长吐一口气，明明危机就在眼前，他反而兴奋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天生就是个亡命之徒。 蛇影刀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刀身所散发出的墨绿色刀芒在内力的灌注下吞吐不定，如同毒蛇一条蛇信。 当那个浑身缠绕着烈火的凶兽出现在陈玄眼前的时候，他就会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刀劈下。 第十九章 麒麟血 第十九章麒麟血 北望·一之太刀，是陈玄目前掌握的威力最强的一刀。 无论是威力、还是范围，都是他所有招式中的翘楚。 在上一个世界中，融汇了新阴流的杀神一刀后所推演出的这一式刀法，如今又有了新的变化。 将蛇影刀推演至化境的陈玄，在闲暇时刻不断的努力下，总算是掌握了从袈裟上获得的刀法、也就是阿鼻道三刀的…… 其中一刀。 没办法，一来因为时间紧迫、几乎没有闲暇，二来则是因为陈玄并没有妖孽级别的天资，能在短短时间内能掌握不全的阿鼻道三刀，已经是因为他的蛇影刀法已至化境，对刀法的悟性因此提高的原因。 阿鼻道即为阿鼻地狱、无间地狱，即痛苦永不间断的地狱，无法摆脱的痛苦。 这刀法魔性之强烈，在使出之时有鬼哭之声，还能令刀不控自鸣，有着莫测的力量。 对付火麒麟这类神神怪怪的东西，来自无间地狱的一刀也许更加实用。 刀不如剑，刃口只开单面，利于劈砍。刚烈虽有余灵活却不足，欠缺的唯有靠两样东西来补足。 一，要够快。只要够快，那么对方就抓不到自己的破绽。 二，要够狠。只要够狠，对方就不可能有机会反击。 面对火麒麟，不愿后退的陈玄胸中沸腾起决绝之意。 在这股意念下，他掌握的不完全阿鼻道三刀、与化境的蛇影刀法，产生了共鸣。 【发现契合度较高的刀法，是否消耗奖励点进行合并？】 击杀曹正淳与在哥谭完成特殊任务的奖励共有三点，陈玄选择将其保留的原因，就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 现在要对付火麒麟，所以眼下就到了该使用的时候。 陈玄想也不想，大声喊道：“融合！” 【融合阿鼻道三刀（残缺），刀法更名为无间蛇影刀。】 【隐藏条件：刀斩百人已完成，无间蛇影刀将带有阿鼻魔念。】 【无间一刀，鬼泣神嚎！】 刀法合并结束的瞬间，陈玄漆黑的眼眸忽然变得漠然而残忍。 而他手中的刀则是颤抖着发出了嗡鸣，仿佛活了过来，正在渴望着对手的鲜血。 这诡异的场景，令陈玄周围因火麒麟靠近而迅速上升的温度都为之冷却，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转眼间完全静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陈玄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火麒麟的脚步声虽然猛烈依旧，却再也影响不到他。 无论身在何处，无论面对何人。 此天此地之间，唯有这一刀。 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下，陈玄清楚地看见在火麒麟的胸口处、鳞甲密布的地方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缺口，这里就是浑身刀枪不入的火麒麟表面唯一的弱点，同时也是断家先祖取下的那块赤色逆鳞原先生长的位置。 断家先祖断帅击中此处，锻成了火麟剑而成为南麟剑首。 聂风的先祖聂英因为击中此处，不甚吞下了麒麟血而使得子孙后代获得“疯血”。 于岳因为击中此处，从而令手臂蜕变为麒麟臂。 而今天，这个地方又将被陈玄光顾。 火麒麟奔腾至陈玄的面前时，蛇影刀那墨绿色的刀芒突然暴涨，紧接着妙到毫厘的一刀，于恰到好处的距离落下。 刀刃擦过无处不在的空气，发出恶鬼在地狱深处尖啸一般的嚎叫。 而后，阿鼻魔念透过冰冷的刀锋进入了火麒麟的身体，让火麒麟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深入至骨髓的寒意。 转眼间，麒麟之血飚射而出！ 无论是断帅也好、聂英也罢、还是曾有过一面的于岳，他们击中火麒麟弱点的时候，无论内力还是武功都不如现在的陈玄。陈玄初次运用无间蛇影刀，在运用阿比默念的状态下所挥出的这招一之太刀，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还能不能再用一次。 火麒麟被陈玄一刀劈中弱点，原本只有一块鳞片的缺口被撕裂至足有一米多长，刀枪不入的鳞片也被一并斩裂，从中喷出的热血几乎溅了陈玄一身。冲锋的势头已经停下，被击退的身躯用四肢上的利爪在地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这么多年，陈玄还是第一个让它受到如此重伤的人类。 火麒麟庞大的双眼，极富人性化的闪过了一丝忌惮。 火麒麟本想教训陈玄，没想到却被对方反过来狠狠教训了一顿。 而这教训之深刻，怕是会长期萦绕在火麒麟的心头。 受伤的火麒麟不再想要对付陈玄，而是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迅速离开。 陈玄并没有乘势追击，在刚刚击中火麒麟后，面对飞溅的鲜血他主动收起了天罡元气，任由滚烫的麒麟血浇在身上。 被麒麟血溅到了手臂就叫麒麟臂，那么陈玄现在被溅了一身，又该怎么叫呢？ 可是陈玄却低估了麒麟血的力量，很快他闷哼一声，在烈火焚身的痛楚中跪倒于地。 血菩提的滋味用辣椒来比喻的话，那么麒麟之血的滋味则像是岩浆，不仅烧灼着身体的表面，那股灼热的气息还在透过皮肤体内钻，仿佛不渗进灵魂就绝不停止。 现在，陈玄要做的就是抵御住火麒麟之血的影响，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静心咒，可仍然时不时发出嚎叫。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刚刚没有胆大到将火麒麟的血直接吞下，否则真不一定能够控制自己。弄不好，直接化身为新一代的麒麟魔也不是没有可能。 刚刚那场狭路相逢的余波，还震碎了一块墙壁，使得陈玄所在的山洞与周围的一个小岔道连接了起来。 那个岔道通向另一条神秘的支路，在那里有一具身缠锁链的骷髅，还有一个有着披肩长发的俊秀青年与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刀。 青年就是被断浪困于此地的聂风，机缘巧合之下没有被火麒麟杀死，反而找到了自封于凌云窟之中的聂英尸骸，如今正一边食用血菩提增长内力，一边修炼着先祖留下的完整傲寒六诀。 聂风正闭目打坐，用家传冰心诀尝试控制体内疯血，忽然心生感应，睁开双眼朝着陈玄所在的方向匆匆而去。 第二十章 金刚躯 第二十章金刚躯 凡事破而后立，唯有挺过麒麟血的侵蚀，才能让身体适应这异兽之血引发后续的变化，麒麟臂就是在遍布整支手臂的痂痕退去之后才焕然一新，从此拥有非凡之力。 陈玄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肉体的剧烈痛楚令他实在难忍。为抵御麒麟血对自己的侵蚀，他赶忙将剩下的最后两点奖励点消耗在从天下第一获得的另外一门破格神功——金刚不坏神功上。 这门可让人获得金刚不坏之躯的神功来历十分神秘，虽说只有在大成后才能变身，但在平常之时，金刚不坏神功所练就的功力也可护佑修炼者不受外魔的侵扰，增强韧性。 这时，在地上痛得打滚、不断挣扎的陈玄双眼之中，散发出两道金光。 以往，轮回索推演功法的时间之快就如同短短一瞬，但在此刻，陈玄只觉得如同一年般漫长。 在金刚不坏神功被推演至小成后，陈玄内力的一部分迅速被他转化为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他闭上双眼，仿佛“看”见了一道盘踞在自己气海之中的金色功力，顺着经脉正涌动向身体各处，抵御麒麟血对自己肉体造成的伤害与侵蚀。 在不断的侵蚀与伤害中，隐藏于火麒麟血脉中的伟力，也开始与他的身体融合。 有了金刚不坏神功相助，陈玄受到的压力大大减少，虽然痛楚仍然没有消失，但已经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么狼狈。 很快，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的他为了提神与充饥，就把手伸进装有血菩提的口袋之中，从中取出了几颗丢进嘴里。 血菩提改善身体素质、提高功力的效果只在初次使用时效果最为明显，但即便不能提升内力，这种奇果也能促进伤势的愈合、并提供充足的营养，仍旧具有十分宝贵的价值，可以说是闭关时最好用的食物。 通过血菩提补充体力后，陈玄又发现，血菩提还能够减弱身体对麒麟血的排斥效果，令后者对肉身的强化进行得更加顺利，进一步地减轻痛楚。 于是，他盘腿打坐，将全部精力运用在调动体内金刚不坏神功与血菩提的药力上，恢复着伤势。 不多时，陈玄露在外头的皮肤便开始散发出略有些暗淡的古铜色，因麒麟血而造成的烧伤也已结痂愈合。 在这时，伴随着一阵轻风徐徐吹来，长发随风而舞的聂风出现在了风中。 得传风神腿的聂风，身法与轻功是师兄弟三人中最高潮的，一向缥缈莫测、踪迹难寻，速度更是如追风赶月、可比千里宝马。 他见到陈玄凄惨的外表后先是一愣，见地上的血迹尚未干涸，空气中炽热的气息也尚未淡去，显然火麒麟离去不久，判断出陈玄应是在不久前与火麒麟之间爆发过一场战斗，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然后，在察觉陈玄呼吸平稳有力、显然并没有性命之忧时，这才放松下来。 聂风见陈玄正运功至紧要关头，不便上前打扰，竟选择主动守候在他的身边，以防止火麒麟再次来袭。在这处处都是勾心斗角、人吃人的武林之中，仍然愿意主动相信别人、肯对陌生人主动释放善意的实在不多。 陈玄闭眼调息了多久，聂风就在他的身边陪伴了多久，那张俊秀的脸庞上如星星一般闪亮的眼睛从未闭上。 昏暗的山洞之中，难以分辨白天与黑夜，唯有依靠穿过山体缝隙的几缕微弱光芒，来判断时间大概过了多久。 大致过了一天一夜后，陈玄终于苏醒。 他长吐一口气，将散布在周身百脉中的内力尽数收回，睁开了眼睛。 虽然沉浸于打坐调息，陈玄也仍然对外界的情况有所关注，“多谢聂兄弟搭救。” “哦，你认得我？” 迷失在凌云窟中已有一段时日的聂风显得风尘仆仆，但外貌仍令陈玄自叹不如。 怪不得孔慈对他一见倾心，小伙长得确实帅气。 “风中之神大名鼎鼎，江湖之中谁不认得。” 聂风有些害羞地笑了，“虚名而已，江湖上的人太过抬举了。” 接着，聂风从怀中摸索出两颗血菩提，“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恐怕身体有些虚弱，我这里有两枚奇果，服之除可恢复伤势、增进功力外，还可饱腹。” 陈玄看着聂风手中那两枚赤红若血的果实，摇了摇头。 聂风见状，还以为是陈玄不信自己，“你放心吧，这果子没毒的，看。” 说着，他便吞下一颗。 陈玄默默地打开身边的口袋，露出小半袋的血菩提，散发出来的红光甚至照亮了聂风的脸。 聂风见状洒脱一笑，“原来如此，兄台的运气比我好，居然找到了这么多的血菩提。” 步惊云与聂风并称风云，前者外冷内热、沉默而高傲，后者则随和亲切、平易近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为人处世态度。 和聂风来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比冷漠又强硬的步惊云确实更舒服一些。 不过短短几句话，陈玄就与聂风熟络起来，后者似乎天生便有一种奇异的亲和力，让人很难心生反感。 “兄台，你脸上的字……” 陈玄这才发现，脸上的半张铁面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雄霸之子”这四个小字正清晰地显现出来。 现在想起来，那半张铁面在高温下变得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恐怕早被疼痛难忍的自己揭下，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也就是说，聂风在明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仍然对仇人之子伸出了援手？ 还真是大度的可以。 于是，陈玄只得把捕神乃是雄霸之子，以及这四个字的由来复述一遍。 聂风听到后，也是唏嘘不已。 “幽若倒是没跟我提过她还有个兄长，她虽然一直陪在雄霸身边，可也过得很不开心。” 连聂风都不愿称呼雄霸为“师父”，后者的倒行逆施究竟有多不得人心，或许可见一斑。 一个人，能够做到亲生子女和徒弟都与之反目，那也真的是没谁了。 虽然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么一说，可公道并不是小节。 世上，也没有众叛亲离者能够稳坐天下第一人宝座的先例。 第二十一章 冰心诀 第二十一章冰心诀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是泥菩萨对雄霸前半生的命格所做的批语，已经灵验。 如今的天下会是武林的第一大帮，贵为帮主的雄霸在某些地方，说出的话已经比这中土神州的皇帝更加管用。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潜水游。 这句话，则是泥菩萨对雄霸后半生所做的批语。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因风云而起，也必将在风云际会之时落在地上。 雄霸坚信泥菩萨的前半句批语，从而开创了基业。 但也正因为他对泥菩萨的话坚信不疑，所以才在知道了后半句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从而不择手段。 因为人只要习惯了高处，便再难弯下腰。 而想要一个人面对失败，主动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番畅谈后，聂风在知道步惊云的身体已经无恙后长出一口气，同时感叹了一番莫测的命运。 无论是雄霸还是风云，都为宿命二字苦苦挣扎。 也许，人生最苦，就是“求不得，放不下”。 “捕神，你信命吗？” 陈玄赤着上身，将大片烫伤的痕迹裸露在空气中，模样十分骇人。 “信。” “那如果天要灭你呢？” “逆天。”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透露出一颗绝不动摇的心。 聂风笑了，“果然吗？” “都说天命难违，但如果因此就什么都不做，未免太过无趣。” 陈玄在回答了聂风之后，身体一震，将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自丹田升至灵台，然后运转至全身，将体内蓄积的热劲逼出体外，散发出缕缕白色的热气。 在这具躯体还未彻底经受住火麒麟之血的强化、控制住体内热劲之前，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进行一次类似的调息，避免无法控制的热劲与自身产生冲突，形成类似麒麟臂的“三焦玄关”。 在排出热劲后，陈玄的皮肤因高温显得一片通红，需过上一会儿才能散去。 这点痛楚，他也只有咬牙忍受。 “跟我念，我有办法能让你好受些。”突然，聂风在旁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聂风口中所诵的，正是他的家传心法——冰心诀。 因为聂英在与火麒麟的激斗中不慎吞入其鲜血，所以聂家后人代代相传一种奇特的症状——“疯血”。疯血一旦发作，则聂氏后人的功力则立即暴涨十倍，但也会因此失去理智，成为空有力量而不知如何运用的野兽。 为了克制疯血发作而带来的精神失常，避免在这种六亲不认的情况下做出后悔终生的事，同时也为了将其正确地引导并使用，所以聂家才会代代相传这冰心诀。 聂风将自己的家传心法交给了陈玄这么一个外人，显然是已经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朋友，而没有任何的藏私。 疯血的实质便是火麒麟的血，只是其对聂风的侵蚀在内，对陈玄的侵蚀则在外。 陈玄遵循聂风所说的话，调动着自己的内力行进路线，同时跟着聂风念诵冰心诀，发现果然能够进一步地减弱麒麟血的刺激，也让身体的温度迅速冷却下来，感受到了一丝凉爽畅快之意。 冰心诀比起陈玄所掌握的静心咒，在克制火麒麟血脉这件事上显得更有效果，它和金刚不坏神功双管齐下，令身体对火麒麟血脉的适应过程变得平缓而稳定。 这几天，因为身体的缘故，陈玄需要尽量减少剧烈的活动。 于是他只得停止对无间蛇影刀的熟悉，转为专心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这门功法的难度，说实话，出乎意料地不高。 他对修炼者既没有资质上的要求，也没有悟性上的要求，仅仅只有对心性的要求、和需要深厚的内力来化为功力。曾经，古三通与朱无视在天池怪侠的遗骸前选择功法时，朱无视因为并非童子之身而选择了吸功大法，将金刚不坏神功让给了古三通。但其实，金刚不坏神功对是否是童男并无严格意义上的要求。 一方面，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恶作剧；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一旦通晓男女之事后，杂念必然丛生，为了避免心性不定而走火入魔，所以才有此一说。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也是此理，这一类护体功法对心性及意志的要求都很高，而修炼金刚不坏神功所需的内力更是天罡童子功的几倍。 只要内力足够强，即便是陈玄不算顶尖的资质，进境也十分快捷。 又因为冰心诀和静心咒的存在，所以对金刚不坏神功的修炼几无走火入魔的可能。 心无旁骛之下，他丹田之中内力转换成的那道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色功力，正日渐壮大。 也许过不了多久，陈玄就能将功力提升至可以变身的程度，也即大成境界。 这还是他第一个不依靠轮回索推演，仅仅凭自己修炼而不断提高的功法。 同时，这件事也给陈玄提了个醒。 执行任务虽然能够推演功法，但奖励点的获取并不简单，所以自身进步的速度也会随之受限。 可轮回索没有禁止他自行修炼，只要勤加练习的话，进步的速度将会大大加快。 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已经消耗了陈玄不少的功力，使得他原本充盈的丹田显得有些空洞，有着金色功力与吸功大法的功力两种内力存在，好在吸功大法的功力并不会与金刚不坏神功产生冲突，两者相处得十分稳定。 只是，相比起从前，陈玄的内力总量却是减少了，使得他心中时不时地总会出现吸收他人内力的冲动。 那感觉据他所说，就如同肚子饿了想要吃饭一样，已经成了本能。 陈玄按照聂风的指导，在配合心法的情况下走完了一通完整的冰心诀调动内力的路线后，将其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口诀只是心法，真正要起作用还要配合内力的行功路线，不然冰心诀就只是有些哲理的顺口溜，并没有实际的用途。 聂风的屡次无私帮助，实在令陈玄受益匪浅。 第二十二章 龙脉 第二十二章龙脉 聂风越是大度，陈玄就越是想要还他这个人情。 他与聂风交流了一番凌云窟的情况及路线，用身边的石子在面前的地上绘制出了一张简易的路线图。 现在看来，从京畿府衙带来的那些跑光了的怂货们也不是全没用处。他们至少为陈玄探明了凌云窟的外围路线，从而减少了陈玄许多的无用功。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凌云窟凶险归凶险，同样也是这风云世界最神秘的福地，不知藏有多少宝藏。 更令人惊喜的，还是聂风的路线与陈玄的路线恰好互补，不久之前其实聂风已经找到了脱困而出的路线，之所以停留在此，不过是为了练习傲寒六诀和食用血菩提。毕竟外面还有雄霸的天池杀手在不断搜寻，哪里有人会想到聂风在这凌云窟闭关修炼？ 恐怕包括断浪在内的更多人都以为聂风已经死了。 可现在聂风好端端地在这里，还功力大尽，而断浪自己却被陈玄擒进了镜像空间服刑，目前被存放于京畿府衙的密室之中。 轮回索凭借断浪身上所纠缠的恶业，给他判了足足上百年的刑期，十有八九没法再成为风云的大敌之一。 陈玄通过将自己的路线与聂风所知的路线两相结合，将凌云窟的内部结构弄清楚了小半。虽然仍有许多未知的地方，但排查起来却要轻松许多。 “聂兄，我就不多说废话了。”陈玄郑重道：“现在，我就告诉你在这凌云窟之中隐藏着的最大秘密，同时也是火麒麟盘踞在此的原因，那就是……龙脉！” 聂风在听到陈玄的话后，也严肃起来。 神州大地被称作中土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有着龙脉的存在，保护一方土地风调雨顺、人杰地理，同时也令中原武林人才辈出、豪杰并起。 可以说，龙脉就是中土神州之所以为天下中心、中原武林乃是天下武术圣地的原因。 只要有龙脉在，其他土地上的天才们即便再怎么惊才绝艳，也要被压上一头。 而龙脉，就是中土人民的老祖宗轩辕黄帝的脊梁骨。 轩辕之墓，便藏在这凌云窟之中。 “火麒麟盘踞在此，原来是为了守护龙脉！”聂风恍然大悟，“怪不得……” “火麒麟守护龙脉确实有功，但凶性难驯而伤及无辜也是事实，但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正是因为龙脉的存在，所以中土武林的许多高人在因缘际会之下于这凌云窟之中留下了不少传承，你所练的比聂人王更加完整的傲寒六诀，就是其中之一。” 陈玄顿了顿，继续道：“我自府衙的档案中得知，当年武林之中有一武功至强的神秘人物在凌云窟中留下了旷世奇招——十方无敌，其中蕴含了十种强大的武道。” “我如今伤势已经大致恢复，不如我们各自去搜寻未知的区域，看有没有在哪个地方存在描绘有麒麟图案的壁画，每隔六个时辰于此地碰面一次，如果途中遇到火麒麟，千万不要恋战。” 原本，聂风获得十方无敌并进而悟出玄武真功已经是击败雄霸之后的事情。可眼下由于陈玄的分享，这门在风云世界中也可算是天花板级别的正道上乘武学，提前进入了聂风的视线。 能够练成家传武功其实已经让聂风感到满足，但对旷世奇招感到好奇可以说是每个武者的天性，哪怕聂风是一个随和且大度的人也同样避免不了对十方无敌的向往。 既然已经议定，聂风当即便与陈玄分开行动，往凌云窟内的未知区域前进。 陈玄在拜别聂风后，同样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出发。 他心中明白，十方无敌这一招，恐怕还是会被聂风发现，毕竟气运之子这类天地主角乃是受上天庇佑的，和自己这类异数有着根本区别。 陈玄很清楚自己的运气并不算好，所以一向不怎么喜欢赌博，总是谋定而后动。 不知经过了多久，在通过一处拐角后，他的视野忽然变得宽广了许多。 只见脚下出现了一处位于凌云窟内部的巨大深坑，坑底有一条蜿蜒的石龙，龙头朝向的地方是一面石墙，石墙刻着“轩辕之墓”四个大字，在墙壁前有一个宝座，宝座之上端坐着一具骨骸，双手拄着一把金色神剑。 不用说，骨骸的主人就是轩辕黄帝，骨骸手中的金色神剑就是采取首阳之铜锻造的轩辕剑。 陈玄，居然来到了龙脉安置的地方，黄帝的陵寝。 只是他来不及感慨，也没有时间祭拜这方天地的华夏始祖。 因为陈玄的身边已经传来破空之声，一只缠绕着火焰的巨大利爪正朝着他的脑袋狠狠落下，一旦被抓住，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陈玄只猜到了自己不会找到十方无敌的壁画，却没有猜到自己会一次性地把龙脉和火麒麟一齐撞上。 这个运气，实在很难说到底是算好还是算坏。 陈玄来不及转身，只有听声辩位，用手中蛇影刀的刀尖向身边一戳，恰好击中火麒麟利爪的尖端，利用反冲力迅速拉开距离后，这才有机会重新打量火麒麟。 这头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凶兽生命力强悍至极，陈玄的伤口只是结痂，而火麒麟被他斩出的伤口却是已经痊愈，伤口上方的新鳞片才刚刚长出，颜色较周围的更浅、也更脆弱，看上去像是一条粉色的狭痕。 火麒麟也认出了陈玄，那一刀同样令它记忆犹新，它用四爪支撑着身体、将重心压得极地，喉咙中释放着如同闷雷一般的咆哮，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的模样。 陈玄感觉全身被麒麟血烫过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疼，连同体内的鲜血流动仿佛也被加速了一样，手中的蛇影刀再一次发出了嗡鸣。 两者互相对峙，却没有一方敢于先发动攻击，各自都心有顾忌。 陈玄如今重握蛇影，却再也进入不了初次运用阿鼻魔念时的状态，那突破时的一刀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陈玄面对着火麒麟，缓缓后退，打算换一个地方交战。 在龙脉前与火麒麟交战，总是让他感到有点不适应。 第二十三章 降伏火麒麟 第二十三章降伏火麒麟 在风云的世界之中，异兽不仅仅只有火麒麟，还有龙、凤、与龙龟。 这四种生物都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延人寿元，就算被击杀，只要将尸体保存起来，在世间的流逝下也迟早能够重新复苏。其中，凤与龙龟已经被消灭，他们的精髓也已被吞噬，化作让人长生不死的伟大力量。 除了不知在哪躲着的龙以外，火麒麟就是所有异兽中最好寻找到的那个。 “我说，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吧？“ 火麒麟打了个响鼻，鼻孔之中喷出一尺多长、一寸多粗的火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陈玄只有叹气，他就知道对方讲不通道理。 与火麒麟的第二次交锋，如今看来已不可避免。 陈玄牢记着刚刚与聂风之间的约定，没有像上次一样主动发起进攻，而是将蛇影刀横在胸前，面朝着火麒麟缓缓后退。 这举动落在火麒麟眼中，还让它认为陈玄是怕了自己，兴奋之下不再犹豫，而是再次猛冲向前，想把陈玄按倒在地，一爪掏出心肝。 陈玄伸出狭长的蛇影刀格住这一爪，脚尖连点地面，身影迅速倒退。 刀锋与火麒麟的利爪剧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如尖叫般的剧烈摩擦声，震的人头皮发麻。 由于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的缘故，陈玄的内力大部分都化作了金色功力，如今尚未恢复全盛时期的内力总量，但好在肉体之力因为麒麟血的影响强大了不少，倒也不怕在角力上输给火麒麟。 就这样，陈玄且战且退，依靠对周围地形的熟悉慢慢回到了与聂风约定好的碰头地点。 说好的六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差不多，聂风应该不久后便会回来，到时他们二人连手，火麒麟不是对手。 聂风与陈玄相约之处，恰好有一个水坑，是凌云窟之内为数不多的泉眼之一，因为火麒麟的光临，从而在水坑表面散发出蒸汽，如同起了白雾。 这时，一个小型的龙卷风突然从另一端出现，伴随着不断前进而越变越大，旋转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在靠近水坑的时候用吸力将水全部吸起，然后一头撞在了火麒麟的身上，浮现出风暴中心处聂风的身形。 陈玄将一切看在眼里，见聂风的风神腿之力比原先更加精妙，仿佛理解了腿法精要，心中登时出现猜测。 难道说，聂风已经找到十方无敌，从中悟出十强武道的玄武真功了？ 龙卷带起的水花全部泼下，将火麒麟身上终年不熄的火焰浇灭了大半，露出其下暗红色的身躯。 火麒麟身上的火焰并不仅仅是标识与用来对敌的手段，还是生命力的象征，如果火麒麟身负重伤，则火焰也会黯淡不少。 在被浇了一头冷水后，生性讨厌水分的火麒麟气势一弱，但仍不甘心地发出咆哮，居然是想要以少敌多，继续在正面与陈玄等人激战。 “捕神，我已经找到了壁画！” 聂风刚稳住身形，就迫不及待地道：“你说的果然没错，那壁画十分玄妙，只可惜我根基太浅、只从其上悟出了腿法与刀法，将其融汇至风神腿与傲寒六诀之内，并没有学会你说的十方无敌。” 这也难怪。 聂风后期在见到麒麟壁画后领悟出玄武真功已经是武功大成之后的事情，阅历与对敌经验都非现在的聂风可比，能够领悟出十强武道的其中两门并将其运用，悟性已经非常可怕。 单是聂风如今的风神腿之威，恐怕已经超越了雄霸。 跃跃欲试的聂风手持雪饮刀，立刻便用出了一招“惊寒一瞥”！ 内力四溢之下，与雪饮刀散发出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柄巨硕无比的蓝色锋刃，直接劈在火麒麟头顶，两支鹿角之间的位置，将身上火焰减弱而显得萎靡的火麒麟压住。 陈玄趁机上前，伸出手不顾灼热地贴在火麒麟的身上，开始运转吸功大法。 果不其然，火麒麟的体内也有内力！而且是一股极霸道、极灼热的强横内力，汹涌澎拜且深不见底，伴随着生命精华一起流入陈玄的体内。 火麒麟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即便没有主动地去积蓄内力，体内的总量也已非常恐怖。虽说可着一根羊毛可劲薅有些过分，但火麒麟浑身都是宝，不好好利用下实在令人过意不去。 如果说陈玄的丹田是个水缸，那么火麒麟的丹田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泊。 没过多久，陈玄的丹田就已到了容纳的极限，吸功大法没法继续消化内力，而火麒麟却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依旧生龙活虎。 随同内力一同流入陈玄体内的精气，则让他身上的伤势迅速痊愈，烧伤的痂痕如同被点燃似地化作灰烬，留下新生的肌肤，胸前心口处一片最大的结痂退去后，露出一团形状如同麒麟的红色印记，类似步惊云的麒麟臂。 陈玄无暇顾及这么多，他现在想的是如果仅能将火麒麟压制至如此地步，那还远远无法让它服软！ 惊寒一瞥的刀罡与寒气虽然克制火麒麟，但也会迅速消耗内力，聂风很快就会没法继续支撑。 陈玄咬牙，双手接连挥动，一口气击出十余记锁魂掌落在火麒麟全身，然后紧接着又开始吸收火麒麟的内力，周而复始。 几轮下来，火麒麟的身上已留下陈玄的无数掌印，身上的锁魂掌力凝而不散，阻碍着火麒麟的全身经脉流动。 这头凶恶的异兽在感到力不从心后，这才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聂风收刀驻于地上，单膝跪倒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气，神色疲惫至极。 惊寒一瞥是傲寒六诀中最为犀利的一刀，能够使用这么长时间，已经接近他的极限。 火麒麟不断挣扎，但在经脉被阻后一身力量十不存一，陈玄趁机将其按住，将蛇影刀的刀尖对准了它的鳞甲缺口。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火麒麟终于老实了下来，凶悍的眼神流露出畏惧的意味。 “原来你也会怕？” 陈玄笑了，握着蛇影刀的手终究没有捅下去。 第二十四章 十方无敌 第二十四章十方无敌 关于火麒麟是善兽还是恶兽，其实众说纷纭。 有人说，它时常出外为祸，所经之处大火连绵不绝，更常把人拖去凌云窟中作为食物。又有人说，它忠心耿耿守护龙脉不知多少年，出去只是散心，引起的火灾是无意为之，抓去的人实际一个都没吃，而是在发现火麒麟具备守护龙脉的使命后自愿留下，成为守墓的一份子。 不过，陈玄并没有见到这里除了聂风与自己外还有什么活着的人，而火麒麟那四只利爪显然也不像是一个素食生物该有的模样。 也许火麒麟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凶恶，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对人亲切友善的存在，古往今来，惦记神州龙脉的贼人不知有多少，必须得足够凶神恶煞才能镇住不轨之徒。 经历了这些个世界后，陈玄早就明白，有些人是讲不通道理的，或者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只听得进让自己有用的道理。 “想要活命很简单，以后不准袭击无辜。” 火麒麟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发出一声低吼，似是有些不满。 龙脉事关重大，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如何分辨无辜，如何在这个基础上不伤及无辜，都不是一句话就能弄清楚的事。 陈玄想了想后道：“这样吧，进了凌云窟的人随你处置，但凌云窟周围的人你一个也不准伤害。” 他倒是不怕火麒麟会撒谎，神兽有神兽的自尊，不像人一样会出尔反尔。不说别的，数百年为一日地守护龙脉，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虽然，它偶尔也会出去放个风，撒撒野。 而陈玄也不指望让火麒麟从此以后就当一个只会叫的看门狗，能够打压一下其嚣张的气焰，让火麒麟能够从此收敛一些就已足够。 聂风站在一旁，看到陈玄与火麒麟达成了一致，有些惊讶火麒麟的聪慧，上前问道：“你十余年前捉入洞中的聂人王怎么样了？” 他因搭救断浪反被其陷害，在与火麒麟一起困于落石机关后，通过念诵冰心诀而引得雪饮自鸣，从而找到了这把家传宝刀。 聂人王曾说过，一名刀客最重要的就是刀不离身，如今雪饮在聂风手中，他怕是已经…… 火麒麟看了一眼雪饮，对这把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神兵十分厌恶，向后缩了缩。 陈玄放开火麒麟，它重新站了起来，向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聂风一眼。 这是让人跟上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跟着火麒麟朝外走去。 在火麒麟的指引下，聂风很快就在一处小山洞内找到了父亲聂人王的骸骨，骨骼已经风化得有些发黄，上面缠满了绿色的藤蔓，只有身上破碎的衣物无言地诉说着骸骨的身份。 看来，聂人王确实已经死了。而不是在另一个故事中的那样，与断浪的父亲一同守护龙脉。 火麒麟把人带到后，后腿微微用劲，跳入一个隐秘的洞口失去了踪迹。 “爹！” 聂风低下头跪倒在地，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陈玄站在一旁，欠身鞠了一躬，同时打量着聂人王的骸骨。 聂人王的胸口有一根肋骨与其他不同，只留下一半，其余的不见踪影，在断口处有些碎屑残留。 看上去，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分化裂解了一般。 联想到聂人王的最后一战是与雄霸，那么这伤痕是由谁留下已经十分明显。 这，是三分归元气的效果。 恐怕雄霸早在收风云二人为徒之前，就已在尝试将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合而为一。 原本的三分归元气是同时使用这三门武学对敌，从各个方向狂轰，依靠其相生相克的关系从而达到生生不息，自然流转的境界，将其威力提升至极限。 雄霸的“三分归元气”确切来说是三元合一，是提炼了天霜拳之阴冷、排云掌之刚猛还有风神腿之绵长的内功精髓，将其彻底融为一体的新功法，还从这三套武功的招式精华里提炼出了三分神指。 为了让三元归一，即便是天纵之资的雄霸也在有段时间内因为体内冲突的内功而无比虚弱、功力大退。 若是想要将其击败，其实那时才是最容易的时候。 良久之后，聂风止住哭泣，擦了擦双眼：“我自幼失去父母，一时激动之下情难自已，让你见笑了。” “哪里。” 陈玄摇摇头，“聂兄纯孝，你爹在九泉下必定会欣慰。” 而且，聂人王虽然眼下看来是没了，但你娘颜盈可活得好好的，还给你添了个弟弟。 只是这种话却是无法说出口的，陈玄也只好把其憋在心里。 祭拜完了亡父，聂风终于引领着陈玄来到了内容暗含“十方无敌”的麒麟壁画前。 “……” 陈玄站在壁画前，半晌说不出话，眉头在不知不觉中拧到了一起。 壁画上的火麒麟身姿怪异且扭曲，眼神还十分恐惧，与他认知中的火麒麟完全不同。按理来说，武无敌在凌云窟中留下这壁画，绝不可能没有亲眼目睹过火麒麟。 那么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抽象的画风去画壁画呢？ 其中必有蹊跷。 陈玄凝神看去，忽然眼睛一亮。 是了！ 火麒麟的身形之所以看上去这么奇怪，是因为壁画没有画全，有着大片的留白。 而十方无敌，就隐藏在留白当中。 陈玄领悟到这一点后，当即从壁画中看到了不凡之处，仿佛有十个人影各自使用着不同的招式，将火麒麟团团围住，把它逼成了那个怪异的姿势。 原来如此……所谓十方无敌，就是使用互相补全、各自均衡的十强武道同时发起攻击的招式。以自身为核心则是守招，以敌人为核心则是杀招。 雄霸的三分归元气是三合一，而武无敌的玄武真功十方无敌却是十合一。 谁强谁弱，似乎不用多说。 相比起来，武无敌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 这么看来，这麒麟壁画事实上传神至极，虽然画功让人不敢恭维，但把使用十方无敌对付火麒麟时，后者的表现描绘得活灵活现。现在看来，火麒麟很明显是成为了十方无敌的陪练对象。 “捕神，你怎么了？” 见陈玄站在壁画前半天没有出声，聂风担心之下，开口问道。 陈玄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聂兄，你刚刚说你从这上面领悟了十强武道的刀法和腿法，是这样吗？” 第二十五章 神话无名 第二十五章神话无名 “是啊。” 那就有点奇怪了。 陈玄自认不是什么练武奇才，聂风尚且只能悟出十分之二，没道理自己能强过他那么多。 于是，他就向与聂风互相印证所得，而结果，自然也让两人感到吃惊。 原来，聂风所悟的刀法与腿法，和陈玄自壁画中所悟得的刀法与腿法…… 只能用完全不同来形容。 无论是招式、立意、还是内力的运用，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个相似的地方，却最终都能应用在壁画之上，达到相同的对敌效果。 也就是说，殊途而同归。 这结果看似意料之外，实则在情理之中。 这世上根本没有两条一模一样的河流，又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武道？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聂风天赋极强，因而在参悟时考虑到的问题也就越多，从而越陷越深，穷尽智慧也只领悟了十方无敌中刀法与腿法的运用。 陈玄则不然，他想的并没有聂风细致，而是以一个宏观的角度思考、深入浅出。 一个从细致之处入手，将事情复杂化； 一个从全局进行考虑，将事情简单化； 结果，就使得两人各自从壁画中所的东西有了这么大的差异。 恐怕聂风与陈玄各自领悟到的武道，与留下这副壁画的十强武者武无敌也不尽相同。 天赋，只是起点。而武道，没有终点。 陈玄闭目，无数讯息出现在脑海中。 【已参悟：十方无敌】 【使用条件：刀、剑、枪、戟、棒、拳、掌、腿、爪、指各拥有一门境界为大成以上的武功。】 【效果：同时施展十种武功，使出威力为自身功力十倍的一击。】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已经道尽了十方无敌的可怕。 聂风感慨道：“我原先以为雄霸已经是武林的绝顶，没想到却是山外有山……” “其实天下之大，又何止一个雄霸。”陈玄道：“不说别的，武林在雄霸之前早有神话。” “武林神话，英雄无名，这是一个雄霸在听到后也会忌惮的名字。”聂风露出向往的神色，“只可惜他死了……” “不，他只是因妻子的亡故而诈死归隐。”陈玄摇头，“在我来凌云窟之前，曾在拜剑山庄偶遇无名弟子剑晨，亲眼目睹了英雄剑。” “如果无名前辈尚在，为何对雄霸视而不见呢？” “也许是因为累了，又也许是想要将武林的未来寄托在新一代人的身上。”陈玄猜测了几句，然后道：“可凡事不能总指望劳他人之手，对付雄霸于公于私我责无旁贷。” “好。”聂风点点头，“那我们这就出关，去寻找云师兄一起对付雄霸。” 两人将手上的血菩提一分为二，各自携带了一部分，按照早已排查好的路线离开了凌云窟。 聂风轻功高绝，脚程快得惊人，别说是陈玄的梯云纵了，就是陈玄那匹可日行千里的白马也是远远不及，与陈玄呆在一起只会拖慢他的脚步，所以他当即拜别陈玄，化作一道狂风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风云二人天生便有联系，即便步惊云喜散而不喜聚，但只要有一方主动想要找到另一方，则势必能在不久的将来再度重逢。 自从陈玄离开以后，步惊云果然陷入到了因争夺绝世好剑而引起的一连串麻烦事当中。 但与原先不同的是，因为剑贪被陈玄所擒，使得步惊云与拜剑山庄之间再没有缓冲余地。 他与醒过来的傲天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拥有绝世好剑在手，步惊云的三焦玄关没过多久就已全部突破。不仅麒麟臂运用自如，麒麟血也流遍全身，功力大进之下家传霍家剑法与圣灵剑法都已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排云掌的掌力一日千里地增进。 拜剑山庄，如何是步惊云的对手？ 更别提温弩与钟眉等一干人，三观跟着绝世好剑走，剑主是谁就听谁的话。 被步惊云连连挫败，加之拜剑山庄内部分裂而引发的动荡，使得傲天不仅没能如愿从步惊云手中夺得绝世好剑继而称霸武林，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拜剑山庄赖以维持生计的为其他世家或大帮打造武器的活计都已做不下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剑晨先与步惊云等人共行了一段，美其名曰观察绝世好剑的主人，实际却是打着于楚楚的主意。当剑晨见到，楚楚一口一个“步大哥”、眼睛中也完全是对方身影的时候，就告辞离去。 这名武林神话的弟子，不知何时眼神已经失去了高光。 几天后，假死的武林神话无名突然出现在步惊云的面前，他一袭蓝衫，双手空空，依旧神采奕奕的面庞隐藏着一丝疲惫，如同一柄历经沧桑但不改其锐利本色的宝剑，而密林之中的每一片树叶都仿佛利剑一般笔直地立起，剑锋指向无名的身影。 因为这位剑道难以逾越的高山、传说中的武林神话准备出手之时，身上所负的天剑境界与周围环境共鸣而产生的异相。 “步惊云，你心中戾气太重，绝世好剑在你手中是祸非福。”无名伸出手，淡淡地道：“把剑放下，交给我。” 步惊云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剑是我的，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他还打算用这把绝世好剑斩下雄霸的狗头，怎么能就这样把剑交出去？ 步惊云握紧了手中因不安而颤抖的绝世好剑，振作起了精神。 眼前的人，也许是他生平所见的最强者，与雄霸战斗的压力远远不及仅仅是站在那儿的无名。 害怕于楚楚被无名与步惊云之间的战斗波及的剑晨，不由分说地将其带离了现场。 步惊云无暇分神为了于楚楚而分神，此时让后者离开也正好让他如意。 面对无名，他的额头缓缓流下一道冷汗。 与其被对方不断消磨战意，不如趁着还没被对方压制住之前先出手！ 想到这里，步惊云挥动绝世好剑，使出目前掌握的圣灵剑法中至强招剑廿一，朝着无名攻去。 可毁天灭地剑廿三才能对无名造成足够的威胁，剑廿一的后续招式剑廿二早已被无名悟出，甚至还在剑圣之前，甚至将破解之道交给了徒弟剑晨。 剑廿一，远远不如剑廿二。 第二十六章 风云合璧 第二十六章风云合璧 无名轻而易举地将步惊云的圣灵剑法破去后，步惊云首招失利之下并没气馁，反倒振作精神、一副越挫越勇的样子。 无名暗自点头，此人战意可佳，加之一身云气缥缈，无定无常，潜力当不可估量。虽没有名师指导，但在剑道一途的天资应不弱于自己的徒儿剑晨。 只可惜他眉宇之间戾气实在太重，一旦作恶则势必后患重重。 无名境界之高，已至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仅仅赤手空拳就将手持绝世好剑的步惊云压制，两手捏住绝世好剑的剑尖后只一拧，传递至剑柄处的力道就已让步惊云差点抓握不住，只好双脚腾空跟随无名力道的方向转动。 从始至终，他都牢牢地抓着绝世好剑，绝不放开手。 这不禁令无名对步惊云更加欣赏，但也加重了他心中的担忧。 他越是资质优秀，心术不正也就越危险。 就如剑晨所说的那样，步惊云果然是个无比执着的人，如今被仇恨所困、激动之下也许会再次犯下类似侠王府血案之事。 无名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剑晨视若亲子，对其人品武功无比信任，因此从未怀疑剑晨是否对自己有隐瞒。而剑晨确实也没有在无名面前污蔑步惊云，只是选择性地说出了部分真相，在无形中降低了无名对步惊云的好感。 步惊云沉默寡言，更不可能与初次见面的无名废话太多。 于是，两者之间的死结就这样越缠越紧。 即便无名不可能轻易下杀手，但从步惊云的手中夺得绝世好剑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恰巧，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从远处袭来。 长发披肩的聂风自风中出现，双脚如雨点般踹向无名捏住绝世好剑的手臂，用的正是风神腿中的“狂风骤雨”一式，密集的攻击令无名不得不撒开手，使步惊云重新夺回绝世好剑的控制权。 步惊云收剑后退，有些狼狈地半跪于地。 “云师兄。”聂风在替步惊云解围后，从怀中掏出一颗血菩提：“你与他争斗已久，内力消耗颇巨，此物是凌云窟之中的奇果，能补气益神……” 步惊云沉默寡言，行事向来令人捉摸不定，聂风自己也无法确认对方是否能接下血菩提。 孔慈之死，的的确确是一根横亘在师兄弟二人之间的一根尖刺。 步惊云深深地看了聂风一眼，将血菩提接下丢入口中，身上红光一炽。 “……这是？” 步惊云体内的内力不但变得再次充盈，甚至比以前更加壮大，疲劳感一扫而空，因为结合麒麟臂而流淌至全身的麒麟血也在血菩提的激发下活跃起来，让经脉之中流淌着一股暖流，变得更为强大。 聂风朝着步惊云伸手，想要将其拉起。而步惊云无视了这好意，凭借自己站了起来。 聂风洒脱地笑笑，转过身与步惊云并肩站在一起，道：“无名前辈，雄霸作恶多端、所作所为都是阴谋诡计与小人伎俩，若让他来执掌武林，对苍生是祸非福！” 无名皱起眉头，“步惊云戾气过重，绝世好剑在他手中不知要造多少杀孽，我并不是想要夺取绝世好剑，而是代替他掌管十年，只要步惊云愿意在弥隐寺中面壁潜修十年，消磨心中戾气，到时我必然将绝世好剑奉还。” 在无名看来，雄霸此人与他曾经面对的那些争权夺利的江湖十大掌门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无止境地争权夺利与相互仇杀而已，他所想要的，只是尽量减少这一过程的杀孽。 他也曾年轻过，拜入剑宗后曾为了争夺万剑归宗的秘籍与师兄破军决战。在击败破军后，破军的父亲、他的师父不愿承认破军的失败，于是悍然出手冰封了整个决战之地，连带着包括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在内的三大高手被困于绝境，唯有破军与他自己逃出。一剑成名后，剑挑十大派掌门，登顶武林成为神话，但爱妻小瑜却被仇家毒害身死，心灰意冷之下领悟了悲痛莫名的剑意，从而诈死隐退，弃自己曾赖以成名的剑招“一剑成名”不用。 成为武林第一人的滋味并不好，意味着面对无尽的空虚与杀戮。 身为天剑，没有人比无名更清楚绝世好剑将会成就一个怎样的绝顶剑客，若是一个胸中常燃复仇之火、行事令人捉摸不定的人掌握此剑，确实太过危险。 天下苍生，不应再流更多的血了。 各路英雄，无数豪杰，到最后不过一捧黄土。 聂风见沟通没用，无名并没有让二人离开的意思，于是只得手持雪饮刀准备与步惊云共战武林神话。 自凤溪村败于雄霸和天池杀手之后，这是风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二人联手。 两人散发出的气息本就在冥冥之中相辅相成，共同服下血菩提且功力大进之后这征兆得更是十分明显，而从小相处养成的默契，使得他们对敌之时根本无需交流，能将这互相成就的力量发挥至极限。 冥冥之中，也许真有天命。 无名对敌经验丰富、感官也敏锐无比，在与风云的战斗中当即发现二人身上的潜在力量。 压力陡增之下，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天剑之境一出，便勾动天地异相，草木竹石皆如利剑一般，令风云二人有如芒在背之感。 在这压迫下，风云二人的功力竟直接融合于一处，化作一道巨大的龙卷风，风云二人的身影在这风中若隐若现，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击出无数腿、掌、剑影与刀光。 原本需要经人指点才能用出的风云合璧，就这样在机缘巧合下现世，使得风云二人功力暴涨，天地也因此变色。 刹那间，交战之地的上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远方，策马崩腾的陈玄勒住缰绳，在轰鸣的雷声中眯起眼睛看向那产生天地异相的地方、和空中巨大的龙卷。 “风云勾动的天地之威，居然如此惊人吗？” 相隔百里，有这么惊天动地的威势，对于现在的风云二人来说，也许雄霸已经不再是对手。 距离任务完成的日子，应已越来越近。 第二十七章 天池十二煞 第二十七章天池十二煞 风云合璧所引起的轩然大波与天地异相，不仅受到了陈玄的瞩目，同样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就包括了苦苦寻觅风云的天池十二煞。 他们本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组织天池杀手的成员，以金钱挂帅，武功高超、手段狠辣，只要开得起足够的价钱，什么脏活都肯干，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任何代价、任何狠辣的手段。 武林中黑白二道，都因天池杀手的存在而感到惶惶不安。 在当时，雄霸创立天下会不久，无名也未出世，武林仍然是剑圣一人的天下。 剑圣应众人所请，仗剑出山，将总共一百单八人的天池杀手剿灭得仅剩为首十二人得以逃生。 他们以童皇为首，其成员为狗王、媒婆、食为仙、铁帚仙、夫唱、妇随、鬼影、纸探花、戏宝、手舞、足蹈。 雄霸此时为了壮大天下会，便冒天下大不违秘密收留天池十二煞，以作为自己的助力。 在雄霸未收步惊云与聂风为徒之前，天下会的早期发展与天池十二煞的活跃密不可分，在雄霸得到风云后，未免泄露风声，所以天池十二煞尽数隐居于天下会总舵的天下第一楼内，直到剑圣身死、风云与雄霸决裂才再度出山，重新成为雄霸掌管天下会的利剑。 这个世上，除了剑圣、雄霸、无名等超一流的高手，几乎无人能够同时制住这十二人。 凤溪村一役，狗王与铁帚仙卷入雄霸与风云的大战中身亡，夫唱、妇随、媒婆、食为仙、鬼影等几人也在追杀风云二人的过程中接连与其交手而死。 时隔多年，再次出山的天池十二煞还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已折损了大半人手。 如今只剩娃娃、戏宝、纸探花、手舞、足蹈等六人而已。 为了躲避雄霸的怒火，同样也为了给死去的同伴报仇，他们一直死死地追寻着风云的踪迹。 陈玄坐在白马上，看着远处奔向风云变幻之处的几名天池杀手。 在他的眼中，这几人身上的恶业如血一般凄红，其中两名穿着如同孩童、手上拿着布娃娃的双胞胎十分引人注目。 天下会的副帮主娃娃，和剩下的几个天池十二煞？ 认出了他们的陈玄双脚一夹马腹，速度骤然提升，没过多久便跑到了天池众杀手的前方，横刀立马挡在大路中央。 “几位应该是赶不上了，既然如此，要不要来寒舍一聚？”陈玄眯起双眼，笑道：“虽然地方不大，但吃住不愁、还有新衣服穿。就是睡得是茅草，窗户和门是铁栅栏。几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高手，这点小困难应该不放在眼里吧？” 天池十二煞停下脚步。 “……捕神。” 作为雄霸最早的簇拥者及秘密底牌，天池十二煞自然对捕神的真实身份一清二楚。 怎么办，这位是雄帮主的公子，打、还是不打？ 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他们分别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头痛与犹豫。 虽说雄霸与捕神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但俗话说得好，血浓于水。 父子关系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别说杀死捕神，恐怕就算让他受点伤，自己等人回到天下会后也会面对雄霸滔天的怒火。 “龙公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等，我们是在为雄帮主办事啊！” 陈玄听到了“龙公子”这三个字后，心中自然出现一道反感的情绪。捕神是雄霸亲子，小名恰好就叫龙儿，风云无数个故事版本，偏偏他附身的这一次是走这条故事线。然而，如果捕神不是雄霸之子的话，那就要做剑魔之子了，无论怎样，都注定了捕神要度过一个悲催的童年，成为要将亲父绳之以法的大孝子。 在这种环境下没有长歪，愿意以自己一身武功为天地苍生讨公道，确实很了不起。 “他的事与我何干？”陈玄强忍不耐，“你们天池十二煞如今撞到我手中，难道还想走？” 天池十二煞众，以修炼“童心真经”的娃娃为首，这两人乃是双胞胎、齐名“娃娃”，她们各自上前一步，没有张开嘴反倒是用手中的布娃娃替代自己轮流开口道： “我们叫你一声龙公子……” “……不代表我们怕了你。” “而是敬重你是天地会雄帮主的独子……” “……如果你不识抬举。” “就不要怪我们出手……” “……除了帮主，这天下我们还没有怕过谁。” 这两人乃是一对双胞胎，自小心灵相通，互相知道对方所思所想，配合起来远比一般人默契。再加上修炼的童心真经奇异无比，擅长给人制造幻觉，利用手中布娃娃进行发声更是显得诡异。 抛开武功路数不说，天池十二煞中人个个都是独具特色的人才，与阿卡姆中的人才可以平分秋色。 “呵……” 陈玄不耐，“要战便战，何必讲那么多废话，放马过来罢！让我看看你们这帮废柴被雄霸藏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天池十二煞凶名赫赫，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便再怎么顾忌雄霸，被陈玄如今这么一激，却也按捺不住想要出手。 若是能够将这个叛逆在天下会外十多年的人带回，说不得还能受到帮主的褒奖。 天池杀手之中，由纸探花率先出手，使出自豪的“乾坤剑纸”。 简简单单一张薄薄纸片，融内功于其上后变得比利剑还要锋利，刹那间如雪花般漫天飞舞，袭向陈玄。 当日凤溪村一战，正是他击杀文丑丑、重伤秦霜，而后接任原本由步惊云担任的飞云堂堂主的职位。 在天池十二煞中，以他的攻击手段最为犀利、也最让人难以防备，武功在所有人之中也是佼佼者，但其外型奇特，身体较常人显得更加扁平，因此并不擅长拳脚兵器、近身短打，而更喜欢以内力御纸在远处伤人。 陈玄面对无数纸片，微微一笑、没做出任何反应。 纸探花见状，顿觉不可思议。 这人居然如此托大，面对自己的乾坤剑纸居然不做任何防御？ 这便让你千刀万剐！ 第二十八章 天罡元气的异样 第二十八章天罡元气的异样 陈玄的天罡元气如今仍是大成境界，距离化境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小成意味着基本掌握一门武学，大成则意味着能够发挥一门武学的全部力量，而化境则意味着在大成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引导出更加适应己身的变化、拥有自己的特性与风格，并发挥出超常的力量。 天罡元气，取自人体内的至纯至刚、不含一丝杂念的内力，若有一丝矫揉做作，便难以发挥全部力量。 掌握此功的人，也许很难分清善恶，但能够确定的唯有一点。 那便是，意志都很坚定。 否则必然发挥不出天罡元气的长处。 即便勉强使用，也如纸糊得一般，一攻就破。 陈玄上一次被布鲁斯一拳突破天罡元气，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发现对方居然自己领悟了内力而感到惊讶，从而使得防御松动所至。 如今，面对纸探花的攻击，他却没有意志松懈的烦恼。 更何况经过麒麟血焚身的考验，陈玄的意志已经比从前要坚定许多。 在陈玄的身周，一层半透明隐含金色的气罩突然浮现，不断旋转、流动的天罡元气令他的衣角与长发在风中狂舞。 那层淡淡的金色，与他体内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十分相似。 原来，陈玄将体内的内力炼化为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竟使天罡元气发生如此奇妙的变化。虽然还没达到化境，但已然让天罡元气出现了一丝金刚不坏的特质，这两门功法居然相性如此之合，实在出人意料。 难不成，因为它们都是“非童子身不能修炼”的武功？ 陈玄在思量，但乾坤剑纸却不会等待。 数以百计，在内力灌注下堪比利刃的纸片纷至沓来，不断地撞击在金色半透明的天罡元气之上，化作白色的岁末。 到最后，白色的纸屑满天飞舞，陈玄却没有为此退后哪怕半步。 “打完了？”陈玄将肩上的蛇影刀放下，“那该我了。” 说罢，他双脚一踏，施展梯云纵自白马的身上腾空而起，双手将蛇影举过头顶，挥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巨大刀罡——北望·一之太刀！ 这一刀，与聂风的惊寒一瞥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沛然巨力、自高而下，是无坚不摧、无人可挡的一股至刚至强的绝猛刀意。 一刀劈下，纸探花立即释放出袖中所有纸片，用内功操纵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面盾牌抵挡刀罡。 聂风的惊寒一瞥，大刀劈下之时更有寒气袭身，几乎令人冻结从而无法反抗。 而陈玄自领悟无间蛇影刀后，每次挥动手中蛇影都有鬼哭狼嚎之声，刀招更是被阿鼻魔念加持。纸探花虽然凭借精湛的内功抵住了这一刀，却发现这一刀居然还有其他变化。明明陈玄只是挥出了从上而下的一刀，可这刀罡在接触自己的乾坤纸盾后却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变化！ 刀罡与纸盾接触之后，突然分化出了无数刀光，仿佛从四面八方一齐向这面纸盾劈来，从纸与纸的缝隙之中钻入，仿若凌迟一般将纸盾刮得层层碎裂，令纸探花举盾的双手瞬间血肉尽失，只留一对森森骨掌。 可聚可散，诡异莫测，正是陈玄融合了阿鼻道三刀后所产生的新变化。 旁边的几人见到纸探花的惨状，无不吓得面色一变，戏宝原本脸上带着一张黑色脸谱，如今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发白。 陈玄不过一刀，就已废去了纸探花的双手。即便此人性命仍在，失去了双手后也无法再操纵纸张，与废人没有区别。 作为天池杀手之首的娃娃面色铁青，这才觉得自己等人还是小瞧了捕神。 只是捕神向来被人称作正道栋梁，从未听过他会这种毒辣而又诡异的刀法，这其中必有隐情。 明明是捕神，用的为何是魔刀？ 闻到了来自纸探花双手处传来的血腥味，令陈玄鼻尖微动。 一股熟悉的沸腾感觉出现他的四肢与经脉之中，然后眼底处红光一闪，胸口的麒麟虚影传来一股火烧一般的感觉，令人感到燥热难耐。 这种感觉，叫做饥渴。 火麒麟的影响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完的。 陈玄表面不动声色、暗自运用金刚不坏神功压制住体内的凶狂意念、与躁动不安的麒麟之血。 “我说过放马过来吧？你们还是不要一个个上那么客气。”陈玄决定速战速决，于是主动挑衅娃娃等人：“你们这帮废柴不会就这么点能耐吧？” 人在江湖，什么最重要？ 有人说命，有人说武功，有人说兵器。 可事实上，对于无论黑白二道的所有江湖中人来说，脸面最重要。 脸皮没了，凭什么在江湖中继续混下去？ 陈玄的挑衅效果极佳，天池十二煞虽然忌惮他的刀法，但纸探花吃的这个亏，还不够让天池十二煞将他视作雄霸与剑圣那种可以一个人挑了他们全部的顶尖强者。 可是，陈玄固然还不是这个世界的绝顶强者，但天池十二煞，同样没有到齐。 戏宝的脸谱不断变幻，以四种不同颜色象征着人“喜怒哀乐”的四种脸谱，朝着陈玄纷至沓来的攻来。这四种脸谱，不仅可以伤人、还可勾动对手体内与颜色对应的情感，令人陷入不断变换的喜怒哀乐之中无法自控。 这就是戏宝的成名功法——情幻四绝。 手舞足蹈这两个人从名字便能看出，是一对兄弟，虽然不是娃娃那种双胞胎，但也同样善于配合。一个使用“撕骨爪”、一个使用“残疾腿”，一旦使出非死即伤，即便勉强逃得一条性命，也会留下伴随终身的的残疾。 这些都不足为奇，种种功法之中，最为危险的还是娃娃的“童心真经”与“神兵天降”，可临阵为人编织无法逃脱的噩梦，然后以手中布娃娃之中暗藏的利刃取人性命。 这两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布娃娃，谁也想不到居然是足以致命的可怕武器。 天池十二煞同时出手，招式相叠之下没有给陈玄留下多少空间，无论从哪个方向躲避，都无法避免被其中一人击中的窘境。 娃娃作为天池杀手中武功最高之人，看得也最为真切，认为在这合击之下，陈玄的天罡元气势必不能抵挡。 第二十九章 不坏金身 第二十九章不坏金身 面对这必死之局，陈玄出人意料地没有选择向任何一个方向闪避，而是站在原地甚至把天罡元气也一并收了回来。 看上去，似乎是想要依靠肉体来强吃天池杀手的合击。 他并没有疯，也并没不是看不起对方。 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验证某样经过不断积累，终于得以成就的功法。 而它的名字，叫做金刚不坏神功。 这是一门掌握后就只需要不断积累内力才能使用的神功，只要内力足够，那么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虽然用奖励点推演金刚不坏神功至小成没多久，但陈玄一身内力实在雄厚，近百年的精纯内力已助他大大缩短了积累功力的漫长时光。 曾经，古三通修炼了四十余年才得以第一次使用不坏金身。 而陈玄就在今天，就在刚才，体内的金色功力已经转换到了足够变为不坏金身的要求。 金刚不坏神功，于今日大成！ 陈玄的身体散发出奇异的金光，天池杀手来势汹汹的合力一击只在他的身上发出一声巨响。 接着在钟鸣一般的回荡声中，天池杀手一个不剩地被四散的劲力全部震飞。 陈玄上身的衣物因为变身时内力的冲击与刚才的攻击，如今已变得支离破碎，露出仿佛黄铜铸就的金色身躯。 胸口的麒麟虚影如火焰般鲜红、灼热。 刚刚的所有攻击，没有在这不坏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包括娃娃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无论是依靠幻觉发动的精神攻击，还是针对躯体的外部攻击，竟都没奏效。 童心真经也罢，情幻四诀也罢，全部都没能侵入陈玄的体内。 先不提根本不可能越过不坏金身，但即便越过，在静心咒、冰心诀的压制下，也无法发挥出效果。麒麟血尚且无法影响陈玄，这两玩意又凭什么？ 不过，这种不仅仅在物理意义上发起攻击的功法，也确实有些意思。 陈玄迈开步伐，走向面前距离自己最近，被初次变身震飞的戏宝，两只脚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响声，令天池杀手们的内心也为之颤抖，就算他们阅历极广，也理解不了陈玄是怎么突然变得金光闪闪、刀枪不入的。 “天池杀手……你们的武功套路应该不是自创。”陈玄淡淡地道：“从哪学来的？” 娃娃手中的布偶已经掉在地上，因而只有自己开口：“我们师承何处，凭什么告诉你？”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陈玄睁大眼睛，紧盯着一众天池杀手的表情：“是天池血魔传下的吧？”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已经从众人惊讶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风云的世界之中，隐藏着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大反派，其本体乃是秦始皇时期为其寻找长生不死药的徐福。传闻他因为没有找到长生不老的方法，因畏惧祖龙而远遁。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徐福成功找到了长生不老药，那就是与火麒麟同为四大神兽的凤凰之血。 在蓬莱山，徐福找到了一只凤凰，杀之尽夺其精血，从此长生不老，在漫长的岁月里几乎学会了世上的一切武功，更是品尝了从天下最尊贵的人到最卑贱的人的生活，经历了人生百态后，化身为天池血魔肆虐天下，最后与十强武者武无敌大战三天三夜，头颅险些被斩下，然后销声匿迹。 旁人认为天池血魔重伤至此，必然已经殒命。但陈玄却知道，有赖凤血之力，徐福的伤势已经愈合，但却因流失了大量凤血而开始衰老，如今化身为帝释天，暗地里创造了天门，正准备聚集世上七把最强的兵器，以夺取同样具备不老之力的龙元来弥补凤血的损失。 武林神话无名，其实正是徐福的子孙之一。相比起徐福的可怕，雄霸的威胁只如小孩子过家家，不过是风云成名之路的一块垫脚石。 天池血魔虽然隐遁，但仍然在天池留下了传承，从而导致了天池杀手的出现。 徐福此人资质只是平平，但上千年的见识也令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眼光，所以才能推演出这么多古古怪怪的功法。 但这些功法在陈玄看来也只是有意思而已，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一般货色。 有小聪明，却不见大智慧。 “捕神不愧是公门中最有能耐的人，能将我们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合称为“娃娃”的双胞胎依靠心灵相通迅速交流着意见，很快就定下了谋划。 那就是——跑。 杀手，自然是一击不成，立即便远遁千里。 明知不敌，还要死磕，那就不是杀手、而是死士。 她们不知道陈玄的金刚不坏神功刚刚达到变身的门槛，能够维持的时间还要更短，大致为两刻不到。若能够拖到陈玄因不坏金身解除而陷入虚弱，也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不过，即便知道，娃娃恐怕也不会这样去做。因为此刻陈玄仗着有不坏金身护体，施展的是完完全全以伤换伤的打法。 他不需要对攻击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天池杀手根本无法破防，充其量只能在金身上留下一道浅痕，伤疤都不能留下。 而陈玄的蛇影一旦落到实处，诡异莫测的刀气将会让一刀变成千万刀，剐得中刀之处支离破碎。 畏惧于蛇影刀之威的娃娃，当即作出了抛下其他天池杀手为自己殿后的决断，操纵着布偶绕着陈玄飞旋了一圈的同时，果断地桃之夭夭，留下手舞、足蹈、戏宝、纸探花四人。 陈玄被布偶短暂地遮蔽了视线后，见这两个娃娃想逃，当即将手中蛇影刀收回，然后向其刺出。 时隔许久，他再一次施展出了这招名为东出的刺击。 在内力的灌注下，隐藏于刀身中、由锁魂环的材料打造的铁索猛地延伸而出，暴涨至七八米长后，尖端在呼啸的风声中贯穿了其中一人的小腿，接着便要把她给扯落于地。 见势不妙，情急之下的那名腿被蛇影刀刺中的娃娃居然悍然用内力震断自己的小腿，在一捧鲜血中被自己的双胞胎姐妹搀扶着逃了出去。 “行事狠绝，倒也不愧杀手之名。” 陈玄收回蛇影刀，将那只小腿随手弃之于地，看向被自己打倒的其余几人。 第三十章 雄霸 第三十章雄霸 一根纤细的铁链，穿透了戏宝、纸探花、手舞与足蹈的琵琶骨，末端则被陈玄握在手中，牵引着几人走到一个小湖边。 湖面泛着涟漪，倒映着他们苍白的面孔。 在这里，天池杀手们将被囚入镜像空间之中，直到赎清身上的罪恶后才能重见天日。 虽说都是被投入湖面所形成的镜像之中，但他们所被关押的地方并不相连，因此也不会有人陪伴。 以他们手上的血债，恐怕要被困在镜像空间内直到逝世，这辈子休想从中逃出。 而他们身上的内力与功法，已经尽数被陈玄所笑纳。 “出来后，记得不要再犯事了。” 陈玄一脚把手舞与足蹈两兄弟踢进湖面，望着他们的身体缓缓沉入至镜像空间，留下两张仅存在于湖水中的仓惶面孔。 “……当然，前提是你们还能出来。” 情幻四诀、乾坤剑纸、撕骨爪等武功随着天池十二煞苦苦积蓄的内力一同被陈玄所得，令他对天池一脉，也就是徐福所传的武功有乐初步的认识与体会。 以天池武功为基础，再进一步的功法，就是未来天门中人所使用的招数。 虽然陈玄的任务目前仅是对付雄霸，但谁也无法确定未来会不会与徐福所扮演的帝释天对上，现在提前做些准备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不知道风云那边怎么样了……” 另外一处。 风云合璧所形成的巨大龙卷，凭空暴增了聂风与步惊云数倍的内力，可惜如今的风云还是太过稚嫩，相比起已经掌握两种十强武道的聂风，步惊云更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即便已经费尽气力，他们仍然不足以战胜无名。 也许，绝世好剑被无名代为保管已成定局。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无名居然在这一战中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他想道，这师兄弟二人命格相连，彼此之间只要有一方走了岔路，另一方必定不会坐视，步惊云虽然行事偏激，但聂风的性格却无比随和，正好与其互补…… 师兄弟二人彼此帮扶的情景落入无名的眼中，让他不禁想起过去的时光。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英雄剑其实是一对。 另一把英雄剑的持有者，就是无名的养父母之子，也是他的大哥——慕应雄。无名进入剑宗冰窖的原因，也正是为了慕应雄…… 往事不堪回首，无名在悲痛之下眼角隐含泪光，竟以指代剑施展出了他领悟出的莫名剑诀中，最玄妙的一招——“悲痛莫名”。 泪珠跌落在手指，碎裂成一片悲伤的汪洋，其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竟活生生地将风云合璧跑去，令聂风与步惊云跌落于地。 这个横空出世登顶江湖、却又在最辉煌的时候突然诈死退隐的武林神话，人生必然有一段唏嘘的故事，才能支撑他使出这如此沉重的一剑。 无名看着倔强的步惊云，似乎从后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好自为之，别让绝世好剑蒙尘。” 说罢，无名转身离去。 步惊云茫然地坐在地上，仍旧被无名刚刚所使出的那一剑所惊艳。 他心中的沉重与痛楚，绝不比无名少。 而他渴望倾诉的心情，只会比无名更强烈。 无名没有从他这里取走绝世好剑，反倒给了他至强的一剑。 悲痛莫名…… 聂风看着若有所思的步惊云，见对方正处于顿悟之中，并没有出言打扰，而是静静地在旁等待。 直到步惊云领悟了悲痛莫名之后，他才道：“云师兄，也许我们是时候重返天下会了。” 步惊云回过神来，双眼再次被怒火填满。 在仇恨与怒火下，他张开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雄霸！” ———— 天下会总舵，三分校场。 一帮之主，雄霸坐在帮主的宝座上，看着面前有一名失去了一条腿的娃娃。 “所以说，你们不仅没能为我杀掉风云，反而折损了其余所有天池杀手，甚至没把绝世好剑带回来，居然就这样灰溜溜地来见我？” 说着，雄霸抬起自己握住扶手的右手，一团朦胧的雾气在他的手中凝聚、旋转，淡淡的阴冷气息令面前的娃娃二人遍体生寒。 被三分归元气打中，可是非常痛苦而又煎熬的事情，内伤极难愈合不说，还特别容易伤到肺腑。 若不是风云的运气够好，本该变成彻底的独臂与瞎子。 “帮主息怒！” 名为娃娃的两名双胞胎女子被雄霸的怒气震慑，赶忙跪地求饶，同时心中骇然。 几日不见，帮主的三分归元气又有长进，威势越来越强，如今看来反而更年轻了 “风云二人虽然被帮主打伤，却各自有奇遇，如今功力只比凤池村一战中只高不低，再加上有龙公子在前拦路……” “你是说龙儿？他现在怎么样？” “龙公子武功高强，不弱于风云。” 雄霸听到这个消息后，难得地露出笑意，竟然就这样停下了三分归元气，把仅以身免的娃娃二人轻轻放过，让人把她们带下去疗伤。 随着年纪逐渐增大，虽然因为三分归元气的深厚内功存在而仍然神采奕奕，但雄霸也不可避免地开始考虑起身后之事。 他的独女幽若因为聂风之事怪罪自己，独自居住于湖心小筑，寻常人等见她一面难若登天，且完全没有执掌天下会的心思。 而捕神更是早就与他闹翻，雄霸想要称霸武林，捕神却偏偏要去做公门的捕快，铁了心地要坏雄霸的好事，一气之下，雄霸在捕神的脸上留下了“雄霸之子”四个大字，也让他们之间失去了转圜的可能。 雄霸是天下第一大帮天下会的帮主，可也是最失败也最孤独的父亲。经过泥菩萨一事与风云反目成仇后，雄霸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人心隔肚皮，无论多亲的弟子，也是始终靠不住的。 这天下会的基业，终究还是要交到最亲的人手中才放心。虽然也许，雄霸准备交付的那人根本就不稀罕、也不在乎天下会，如今更是在陈玄的驱使下想要一手将之覆灭…… “帮主！” 身穿红衣的天下会众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报信道：“聂风、步惊云他们打进来了！” “什么？” 雄霸先是一愣，然后冷笑不已：“老夫还未去找这两个逆徒，他们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三十一章 三分归元气 第三十一章三分归元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距离凤池村一战仅过了不长的时间，风云的实力便暴涨至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程度，从师兄弟三人连手也被雄霸轻易击败，变成仅风云其中一人就可以与雄霸周旋许久。 三分校场上，天下会的红衣帮众们已经倒了一地，在风神腿卷起的狂风与排云掌掀起的惊涛中，雄霸身后象征着帮主之位的金纹披风已变得破破烂烂。 他一把扯下披风，仅穿着暗金与黑色交织的底袍： “聂风、步惊云，看来你们的武功大有长进，为师十分欣慰。” 雄霸刚刚运用风神腿与排云掌，和风云二人各过了几招后，发现对方被自己的传授的绝技，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惜三分终究要归一，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是老夫成就了你们，而不是你们成就了老夫！” 说罢，雄霸单手一张，一股肉眼可见的强大气流汇聚在他的掌心，仿佛手中握住了巨大的风暴。 三分归元气! 一旁的屋顶上，陈玄站在高处默默观战。 雄霸的喊声同样进入了他的耳中，对此他只有冷笑。 如果雄霸真的认为天下会的崛起与风云无关，就不会整天把这些玩意叼在口中不放了，他越是表现得不屑一顾，就越证明雄霸对泥菩萨的批语有多在乎。 陈玄本想参上一脚，但在聂风与步惊云的反对下只得作罢。 这两人，似乎都不想让捕神背上弑亲的恶名。 虽然，这明明是大义灭亲。 对此，陈玄倒也无所谓，以他对雄霸的了解，风云想要击败雄霸不难，但想要擒拿雄霸却没有那么容易。 能够在特等席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欣赏这场大战，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见霸烈雄浑的三分归元气如洪水一般倾斜而出，风云二人单人之力远远无法与这股力量相当，手中的雪饮狂刀与绝世好剑当即被崩飞出去，为了正面抵抗雄霸的这一招，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再次使用了摩诃无量，令无相与无常相互结合，发挥出惊人的力量。 下一个瞬间，风云的身影消失于原地，变为沟通天地的巨大风暴与雄霸释放出的三分归元气凝聚而成的气弹相撞，猛烈碰撞所散发出的气流将铺设在三分校场之上的巨型石板全部掀开，让周围几乎变作废墟。 “飞沙走石，乌云遮日……” 陈玄看着天地异变的景象，道：“世间的高手对阵，闹出的动静竟如此相似吗？” 凭借护体的天罡元气，陈玄置身于距离风暴如此近的位置，哪怕身边已经天翻地覆，也依旧安然无恙。 他没有忘记，当日对付铁胆神侯之时，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 摩诃无量很快就磨免了雄霸三分归元气所凝聚的气弹，随后便以奇快的速度继续向前，即便雄霸用三分神指不断地攻击着摩诃无量，可依旧在将其彻底击破之前被卷入其中。 转瞬间，雄霸在风中的身影经历了无数拳脚的洗礼，如一条破布般被任意撕扯。 当风暴散去，天上的云彩被狂风吹散，露出湛蓝如宝石的天空时，雄霸无力地落在地上后缓缓地站立而起，一张老脸被揍得如同猪头，哪里还有平时霸气四射的模样？那张掉了无数牙齿的嘴边尚挂着一条血丝，口中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含糊叫声。 一代枭雄，就此被自己亲手培养的弟子击败。 步惊云苦大仇深，落地的瞬间便朝着绝世好剑的方向张开手掌，后者立即应声飞回落入他的手中，而后步惊云脚步不停，用绝世好剑的剑尖直取雄霸的咽喉。 步惊云眼中杀意已决，他今日便要拿下雄霸的狗头，以祭奠霍家庄所有人与孔慈的在天之灵！ 突然，一道紫色的倩影从旁冲出，毅然而又决然地张开双手挡在雄霸的面前，俏丽的脸上满是坚决之色。 聂风看清了她的样子，惊呼道：“幽若！” 下意识地，聂风就运起风神腿中的“捕风捉影”一式，想要追赶上前。 在这关键时刻，快若无影的风神腿偏偏就慢了一拍。 步惊云同样震惊，虽想要收回绝世好剑，但倾力而出之下却谈何容易。 眼见得幽若就要为了给雄霸挡下这一剑而香消玉殒的时候，一道墨绿色的利芒从旁如闪电般袭来，点在步惊云的剑脊上，令绝世好剑朝一边倾斜。 这一点，救了幽若的性命。 偏离的绝世好剑刺入幽若的肩膀，令那张吹弹可破的面容变得煞白。 陈玄收回伸出蛇影刀中的铁索，令其再度变回刀的模样，看向倒在聂风怀中的幽若。 幽若完全没在意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是谁，眼神死死盯住聂风的面孔，“风……你终于回……” 聂风凭借那张帅气的面孔与潇洒的风姿，不知招惹了多少情债，这个有些烂好人的家伙也不知道是纯情还是风流。 幽若的话还没完，就被陈玄屈指弹出的一颗血菩提塞入口中。 一道红光自幽若的身上闪过，血菩提果然不愧是疗伤圣药，很快就令幽若的伤口止住了血，同时也让刚刚生离死别的气愤荡然无存。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玄没有与风云共战雄霸，也是为了在这关键时刻救下幽若。无论雄霸做了多少错事，这个在湖心小筑幽居多年的女孩是无辜的。 一旁，步惊云皱起了眉头，“捕神，你现在难道想保雄霸？今日，我定要以他的人头血祭霍家满门的在天之灵！” “云师兄，凡事太尽，缘分必定早尽……” 聂风因为刚刚幽若差点身死而心有余悸，又看到雄霸那副样子，又动了恻隐之心：“他毕竟对我们有养育之恩。” 步惊云沉默了，但陈玄却发出了声音。 “聂兄，不要妇人之仁。” 陈玄张开手，毫不犹豫地吸干了雄霸的残余内力：“一码归一码，恩仇怎么可相抵？放心吧，步惊云，我已经为雄霸准备了一个好去处。” 陈玄口中的“好去处”，当然是镜像空间。 他目前已经分别封住了断浪和天池十二煞中的戏宝、纸探花、手舞、足蹈共五人。 如今，本世界的任务目标——雄霸，也终于束手就擒。 第三十二章 尾声 第三十二章尾声 虽然陈玄并没有参与这一战，但成功截胡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陈玄体内轮回索的奇特力量，令虚幻的镜像空间与风云世界相连，将雄霸吞入了幽若居住的湖心小筑的一面镜子之中。 陈玄背对着幽若，看着在镜子内一脸惊恐的雄霸。 他能透过这镜面观察雄霸的情况，但雄霸无法从镜中窥得半点原来世界的模样。 【任务已完成。】 【获得3点奖励点数。】 【任务总完成数量已达至要求，轮回索能力强化。】 【1.抽取对象不再局限于武功，完成任务后可随意指定任务目标的某项能力进行定向抽取。】 【2.现在可以消耗奖励点创建指名任务。】 时隔这么长时间，陈玄身上的奖励点数终于不再保持着为零的尴尬，出现了结余。 可是，这也太少了。 推演功法至登峰造极，需要消耗海量的奖励点数，这三点可以用杯水车薪来形容。 一定有其他办法能够获得更多的奖励点数。 能够让他穿梭诸天、勾连镜像空间的轮回索，应该还有更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这轮回索，到底还能给人多少惊喜呢？ 只可惜风云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若想要继续挖掘，只有等待下一次机会。 感受到身后来自幽若的目光，陈玄缓缓道： “雄霸已经被我封入这个镜面隐藏的小天地之内，直到身上的恶业彻底流逝才有可能回到人世，也许要几十年，或者是上百年，你不一定能看到这一幕。你真的确定要留在湖心小筑陪着他？要知道，他是看不见这里发生的任何事的。” “我哪也不会去的。”幽若点点头，满脸苦涩的笑：“不然，爹也太孤单了。” “他已经死了，你不必自困于湖心小筑。”陈玄不忍幽若将大好人生浪费在这里，劝解道：“如今天下会已经失势，你仍呆在这里会有危险。” “况且，你不是喜欢聂风吗？” 被说中心事的幽若立刻就羞红了脸，片刻后摇头道：“爹害得聂风家破人亡，我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他从此一切顺利，不要再卷进江湖的恩怨之中。至于那些宵小……” 幽若毫不畏惧地道：“就让他们来吧。” 虽说幽若豪气干云，不愧为天下会帮主之女，但陈玄知道，雄霸之死只是江湖纷争的一个序幕。东瀛的绝无神早就蓄势待发，如今雄霸已被擒下，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入侵中原。 早年，他就已经动过一次手。但不为人所知的是，当时绝无神连同其人马，是被无名一人一剑给挡了回去。 经过多年的隐忍与发展，绝无神的势力已远超过去，在东瀛这一尺三分地上能够与天皇相抗衡，染指中原之心从未停止。 更别说还有隐藏于暗中的东瀛天皇、帝释天、大当家与大魔神…… 一个小小的幽若，在如此多变的江湖之中像是无根的浮萍，也许在某次风波之中，就会像泡沫般失去踪迹。 但这毕竟是她的选择，已经完成了使命的陈玄无法再多加干涉。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 过了一会，陈玄解下腰间在刀柄处挂着个小袋子的蛇影刀，用尽全力地将其丢向高空。 那把由拜剑山庄钟眉大师铸造的新刀，就这样消失在了天际。 接着，幽若觉得多年未曾蒙面的兄长气势又发生了变化，对方再次转过身来给她的感觉熟悉而又亲切，与刚刚判若两人。 幽若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她被捕神拥入怀中的时候，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她的哥哥，真正回来了。 京畿府衙内，最深处的牢房中。 步惊云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干草上，身上的云气越发缥缈无常，隐隐酝酿着一股惊人的剑意。 击败雄霸、覆灭天下会后，他便履行了曾经与陈玄的诺言，自困于牢狱之中，令公门所有捕快不知如何是好。 但所有人都明白的是，这间小小的牢房不可能困住飘忽不定的云。 如果江湖再次发生动乱，就是风云再起之时。 “云师兄。” 聂风站在牢房外，道：“捕神已经归隐，如今正陪伴幽若居住在湖心小筑，我曾经去探望过他们。可不知为何，捕神给我的感觉却与从前不同。” 步惊云默默不语，令人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清楚。 对于前者的个性，聂风自然十分清楚，在探望过步惊云后，他选择浪迹天涯，去追寻那个助他治好双眼的“梦”。 “……” 陈玄睁开双眼，自虚幻而又真实的梦中醒来，伸手抓住正好从面前掠过的蛇影。 刚刚，他凭借自身的轮回索与风云世界的微弱联系，成功从风云世界取回了这把刀。 体内，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色功力在丹田之中流转，手中刀柄的冰凉触感诉说着那段经历并非是如梦一般的虚幻。 他伸手扯开上衣，看到了胸口那个赤红的麒麟虚影，默默无语。 在风云世界，被麒麟血浇灌的明明是捕神的身体，为什么这个虚影会出现在他真正的躯体上？ 看来，附身期间发生的变化与成长，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自己身上。 无论如何，至少陈玄没有在凌云窟中白白受罪。 ———— 哥谭市、唐人街的一间小餐馆内。 陈玄自虚空中突然浮现，他肩上扛着蛇影刀、伸手按下身边抽水马桶的按钮，然后在哗啦啦的冲水声中自隔间内走出。 这一切，是为了不让他的出现太过突兀。 虽然这次任务的形式特殊，但在任务期间，陈玄的躯体仍然不会留在哥谭的世界，只会在任务结束后归来。 一个梳着背头、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西服的金发男人正站在小便池前，被陈玄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小心滴了几滴在崭新的皮鞋上。 “谢特！” 他气恼地看着陈玄离去的背影，目光惊讶而又疑惑。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厕所隔间好像是开的，而里头没有人啊？ 难道说自己是记错了？ 走出餐馆的陈玄走在大街上，看着周围的一片繁华。 现在已经快到圣诞节，正是唐人街生意最好的时候。 第一章 商谈 第一章商谈 哥谭的街头并没有太大变化，因年末促销而打折的电器店的橱窗内，一台崭新的液晶电视正播报着某条消息。 在星辰实验室负责保洁工作的一名老先生神秘失踪，其妻子坚称他被外星人抓走。 如今这个世界，为夺人眼球，多的是被人精心编造的假新闻，其中又以外星人、神秘怪物、等诸多未知存在的假消息最频繁也最多。 不过这次的消息，陈玄判断为真。 “开始了啊……” 他裹紧身上的风衣，在逐渐落下的雪中往住处走去。 因为与戴安娜之间的小摩擦而破损的整栋邻街小楼，已经被修缮如初，整个外墙都刷了一层新漆。 做这件事的是韦恩集团的集团工人，也就是布鲁斯的员工，看来他对黛安娜的冒失有所后悔，因此给了陈玄一点小小的补偿。 时隔一段时间，陈玄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家。 然后他刚一进门，就发现西装革履的布鲁斯正坐在属于他的椅子上，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陈玄并没有惊讶，对方会出现早在他的意料内。 布鲁斯在看到淡定的陈玄后，眉头一挑：“一阵子不见，你似乎又有些惊人的变化。” “你也一样。” “你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陈玄反问道：“我需要意外什么？你我都知道，蝙蝠侠想要去哥谭任何地方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意。现在看来，秘密身份被曝光对你的影响并不大，韦恩先生。” “还是有些影响的，韦恩企业的股票已经连续涨停好几天了。” 该死。 布鲁斯赤裸裸的炫富行径令陈玄猝不及防。 一瞬间，身为普通人、充其量只能称为高手的布鲁斯·韦恩仿佛发出了万道光芒，那是名为钞能力的金钱力量。 “你到我这来，只是想告诉我有钱人的苦恼吗？” 上次互相试探，对方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内力的使用方法，并秀了一波花样百出的格斗技巧。而今天，布鲁斯的内力已初具规模。 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有所谓“气”或“内力”的存在，又或许是因为多了陈玄这么一个“异数”，使得力量与世界的走向一同产生了变化。 总而言之，现在的蝙蝠侠虽然仍旧是凡人，但不是完全的凡人。从前蝙蝠侠的“侠”字只是个绰号，而如今通晓内力的蝙蝠侠倒真有了一点侠客的感觉。 蝙蝠侠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过简陋，不如叫他飞天蝙蝠布镇恶？ 高手之间，对气机的感应非常灵敏。 布鲁斯原以为自己的实力已有了长足进步，但这次再见陈玄，他发现对方的进步更大。陈玄的气息现在如渊似海，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陈玄的实力。 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陈玄武功全失，要么是陈玄的内力突飞猛进至他也无法看清的程度，而布鲁斯更倾向于后者。 “当然不是，因为我对人体之中隐藏的这股神秘力量非常好奇……”布鲁斯道，“你是最了解这股力量的人，我希望能够获得关于它的更多情报，这可能是一种全人类都有的潜能，不应被人独享。” 布鲁斯原以为陈玄不会这么痛快地告诉自己答案，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陈玄在听到布鲁斯的请求后，很快便回答道：“内力，来自于内息，是生命的的精华、人体最纯粹也是最初的力量，是一个胚胎之所以能从受精卵成长至婴儿的原因，不同的方式修炼出来的内力在形式、性质上也不尽相同，受修炼者本人的影响，只要能够坚持，修炼出内力应不难。” 话虽如此说，但凡事难就难在坚持二字上。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玄所说的关于内力的信息与他的猜测大致相同。 “那么，就是说我能把内力的修炼方法传授给他人？” 陈玄愣了愣，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然后略感好笑。 “你想教就教呗，干嘛要来问我？” 他从来没把内力之类的事物视作自己的私有物，这有什么好隐藏的。 显然，陈玄与布鲁斯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谢谢你。” 布鲁斯站起身，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阿尔弗雷德年纪已经大了，身体早就不如从前，若是可以把这种叫做“内功”的神奇武学传授给他，或许可以令阿尔弗雷德重获健康。 而这种强身健体的自保手段，推广出去对弱者自保也有好处。 虽然，陈玄很怀疑哥谭是否真的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弱者。 “对了……”陈玄坐在沙发上，舒适地将整个身体埋进了柔软的坐垫与靠背之中，“那个氪星来的，复活了吗？” “在我与黛安娜的要求下，雷宵古同意让我们使用一次拉撒路之池。”布鲁斯道，“那池水确实有奇妙的能力，将超人复活了过来……” “不过一开始，他醒过来的只有身体，而没有灵魂。”布鲁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下方，“我还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 布鲁斯话没说完，陈玄已经知晓是谁唤醒了超人的理智，他微闭着眼：“露易丝·莱恩是唯一能够令超人保持人性的女人，是这个强大无匹的氪星人身上唯一的枷锁。”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陈玄的话表示同意。 在复活超人之后，他又按照从卢瑟处窃取的超人类情报，找到了其他几个位于地球的非凡者，一时间，一切都似乎正往好的方向发展，但那个笼罩在地球上的阴影，已经越来越近。 如果不是超人之死，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去地球上的各个角落寻找所谓的“同伴”，更别提加入什么联盟组织。 “我该走了。”布鲁斯从座位上站起，“对了，最近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外星生命体，黛安娜称之为‘类魔’，据说来自于宇宙中某个非常危险的势力，并且曾在遥远的过去造访过地球一次。” “现在，那股势力即将卷土重来，并且已经夺走了天堂岛的母盒，你最好多小心。” 听到布鲁斯的示警后，陈玄点点头。 他并没有起身送别对方，仍然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知道了。” 第二章 另类的十方无敌 第二章另类的十方无敌 类魔，是一种被天启星改造成的生物兵器，外型形似蝙蝠、有着双翼。 一切有机生命都可以被改造为类魔，也正因此，它们的数量几乎无穷无尽。 类魔是天启星的军队中最常见的作战单位，通常也是一场战争的斥候与先锋，通过携带被称作“母盒”的天启星科技产物潜入某个星球，寻找恰当的时机将三个母盒合而为一、打开联通天启星的爆音通道，迎接天启星的统治者、被称作“新神”的达克赛德及其大军的到来。 远古那场发生在地球上的战斗，地球的旧神与来自宇宙中的支援者们一同挫败了当时年幼的达克赛德，并夺得了三个母盒。 为了防止母盒相互结合而导致天启星侵略者的再度光临，三个母盒被三个不同的势力保管，他们分别是天堂岛的亚马逊一族、如今已沉入海底的亚特兰蒂斯人、还有人类的祖先。 时隔多年，以超人之死为契机，再度被激活的母盒正向天启星发出呼唤。 在布鲁斯走后，陈玄默默开始打理这趟风云世界旅途的所得。 除却金刚不坏神功、受麒麟血强化的躯体外，天池十二煞及断浪的武功招式与功法也被陈玄所得，更重要的，则是“十方无敌”这一招。 使用十方无敌，需要掌握十种武功，以十强武道相互配合。武功大成的聂风能够从壁画中完全领悟十方无敌，并进一步领悟武无敌的玄武真功与十强武道，实际是凭借优秀的天资实现的信息上完全覆盖。 陈玄没领悟出玄武真功，但也悟出了十方无敌，如今刀有蛇影刀，剑有蚀日剑谱，天池十二煞的武功档次太低，并不满足使用十方无敌的要求。好在他凭借吸收自雄霸的能力，通晓了对方的三分归元气。这门功法，一门可抵得四门，拥有了三分归元气，等同于拥有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还有三分神指。 这么一来，拳、掌、腿、爪、指这五门手上功夫，陈玄如今已有了四门，仅剩下爪。而刀、剑、枪、戟、棒，则掌握了刀与剑两门。 “话说……” 陈玄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枪应该并不一定要红缨枪或者长枪吧，狙击枪、步枪、冲锋枪行不行？毕竟都是枪，也算是合情合理。” 十强武者的武无敌是用长枪之类的兵器使用十方无敌，但归根到底每个人的十方无敌并不可能完全相同。根据陈玄所悟，只要能够配合得完整，完全可以用现代枪械这种射击类武器来顶上这个位置 这就是以武器的强大，来替换武道的强大，最强大的兵器，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使用方法。 而这样的话，他也能够少推演一门武功，只需补足自身在枪械使用方面的不足。 陈玄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这么说来，我倒正好知道一个枪法不错的家伙。” 他从抽屉中抽出一张通缉令。 那上头绘制着一名高大的黑人男子，两只眼睛中的其中一只被猩红的电子义眼所代替，朝外散发着微光。 陈玄看着这个人的通缉令，缓缓道：“弗洛伊德·劳顿……” 弗洛伊德·劳顿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死亡射手，世上最准、最顶级以及最致命的射手，据说可以在射击时利用子弹反弹来击中目标。 只可惜死亡射手的枪法不是武功，不然陈玄便可以通过吸功大法将其化为己用。 吸功大法虽强，但不能吸收非练武之人的能力，大概算是其唯一的缺点了。 陈玄犹记得上次捉拿小丑与小丑女的时候，曾尝试对小丑女使用吸功大法，但除了让他感觉自己变精神过头了一点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轮回索似乎感受到了陈玄的想法，很体贴地又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一行小字。 【侦测到恶业较高目标，是否消耗一点奖励点创建指名任务？】 还能有这种操作？ 陈玄虽然知道轮回索在他完成了一定量的任务之后获得了强化，但并不知道原来指名任务居然是这个意思。 轮回索在强化后可抽取任务目标的某项能力，这么说来，死亡射手的枪械技巧就能…… 想到这，陈玄的目光一阵闪烁，当即决定发起任务。 【消耗奖励点，目前剩余点数：2。】 【指名任务创建成功。】 【任务内容：抓获死亡射手弗洛伊德·劳顿，将其送入阿卡姆疯人院。】 【任务奖励：无。】 ———— 死亡射手正在某处房顶上，用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任务目标。这是一个法尔科内家族的头目，负责的是毒品与走私酒水的买卖。 他受雇于法尔科内家族的另外一人，好让这个家伙消失，以把这肥缺空出来给更需要的人。 不知为何，死亡射手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指不自觉地扣动了扳机，同时颤抖的身体令枪口发生了偏转，使得一枪击空在目标脚边的空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死亡射手见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而目标已经被无数人团团包围了起来，咒骂了一声：“该死！” 不过，即便目标已经被团团围住，也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因为，死亡射手是这个世上枪法最准的人，没有之一。目标周围对其进行保护的人墙，对死亡射手来说，只是一点小小的障碍而已。 而他，很乐于挑战有一点难度的游戏。 死亡射手从腰间摸出一颗特制的子弹，向着身边一滚，就地躲开了目标方狙击手的回击，同时将那枚特制子弹上到了手中的狙击步枪之内。 下一秒，他对着在人墙的簇拥下正向着车辆移动的任务目标面前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扣动了扳机。 这是一辆特制的、有着防爆装甲的武装车，只要任务目标上了车，那么以死亡射手目前的火力绝对无法攻破它的装甲。 特制子弹在风中穿梭、旋转，在射击到地面之后，利用反作用力，以一种无比刁钻而诡异的角度反弹而起，没入人群之中，正好打中了任务目标锃光瓦亮的脑门。 当子弹撞击物体时，弹着角越小，运动速度越大，物体表面越光滑、坚硬，则越容易产生跳弹，并且跳弹仍具有杀伤力。这枚由死亡杀手特制的子弹，能确保跳弹的产生及其杀伤力。 而全世界能够控制跳弹轨迹的，目前只有死亡射手一个人。 血液与脑浆混合在一起的红白之物，自目标已经消失的头颅处爆开，流淌得满地都是。 第三章 清扫 第三章清扫 法尔科内家族，是哥谭市中最大的黑帮之一。 在更早以前，形形色色的疯子还没有出现，哥谭市处于真正意义上民风淳朴的时候，法尔科内家族就已经是哥谭市的暗之帝王了。 他们的首领卡迈恩·法尔科内绰号为“罗马人”，而这个外号来自于他缔造自己的犯罪帝国时所使用的狠辣无情的手段。同时，他也是当时初出茅庐的蝙蝠侠所要面对的主要对手。 但如今，比法尔科内家族更加有趣、也更加恐怖的黑道帮派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反倒是这个老派的黑暗帝国沉醉在自己过去的荣光中不断腐朽，在激烈的斗争中一步步畏缩。 地盘越来越小，但被养刁的胃口就不会改变。 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法尔科内家族绝大部分的高层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除去自己在家族内部之中的竞争者，因而使出了暗杀、嫁祸、下毒等一系列层出不穷的手段，但却始终只敢将矛头对准内部。 法尔科内家族，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如今只是一具荣光不再的、逐渐腐朽的尸骨而已。死亡射手劳顿这次被雇佣，就是参与到这毫无意义、只会加速家族毁灭的内部仇杀之中。 只要给足够的钱，他才不在乎杀的人是谁，会造成什么后果。 在目标被死亡射手使用跳弹技巧击杀后，那个曾狙了他一发的射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死亡射手知道，这一次的同行对决，又是他赢了。 当保护的对象被击杀后，一切战斗就已经失去了意义，与其在这与死亡射手继续分个高低，不如趁早离开现场，在法尔科内家族的报复到来之前逃出去。 “干的不错，伙计。” 突兀的声音来自于这房顶上另一个人的口中，这个戴着橘黑相间头罩的家伙，在身后背负着一对交叉的武士刀，身上缠绕着子弹带，腰间佩戴着短枪，身经百战的身躯武装到了牙齿。 钻研杀人技几十年，如今已是一台活着的杀人机器。斯莱德·约瑟夫·威尔逊，也即丧钟，就是他的全称，被认为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刽子手”与“清道夫”。 也许死亡射手劳顿在佣兵这行当中有不错的名气，但论及综合实力还有在极端条件下的生存及完成任务的能力，丧钟确实比他更强。 为了与蝙蝠侠、也就是与布鲁斯·韦恩对抗，丧钟正筹划着组建一支由他率领的，由与这个黑暗骑士有一些小恩怨的私人武装。 来自丧钟的夸赞并没有让死亡射手感到高兴，他揭开脸上的战术面具，在电子义眼的照耀下铁青着脸。 “要不是刚刚那个喷嚏……” 这一切本该做得更加完美，他原本不需要开第二枪，作为藏身之地的大楼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围得水泄不通。 干这一切的当然不是哥谭警察，他们的速度绝没有这么快，将丧钟与死亡射手团团围住的，是法尔科内家族的马仔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法尔科内家族再衰微，也不会容忍重要人物被刺杀，哪怕雇佣死亡射手的正是家族另一位大佬。 丧钟早就难忍对鲜血的渴望与想要战斗的冲动，他抽出背上的两把长刀，如虎入羊群杀进涌入顶楼的法尔科内家族成员的队伍之中，寒光闪闪的刀锋得以饱饮黑道之血。 刀光上下翻飞，伤亡者血流成河，在满地的残肢断臂之中，丧钟站在血泊中，缓缓将双刀收入背后的鞘内。 “锃”的一声，合拢的刀身发出轻鸣，如同报丧之钟的声响。 ———— 陈玄从哥谭的报纸中读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一场斗争过后，法尔科内家族的势力再遭重创，丧钟的强势介入使得争斗的双方都没有得到最终的胜利，反而被乘机收纳，为丧钟的活动提供支持。在布鲁斯为了组建正义联盟而出外奔波的时候，哥谭的守护力量已经衰弱至冰点。 “也罢，既然赶上了，就一起收拾了吧。” 陈玄合上手中报纸，将其放在面前茶几上。 现在，不是他要去向阿尔弗雷德寻求帮助，而是阿尔弗雷德连同整个韦恩企业要欠他一个人情。 他站起身，拿起穿衣架上的风衣，将其披上后走出了门。 一夜的风雪，令整个哥谭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大部分的脸上难见即将迎来一年之中最重要假期的兴奋，绝大部分是惶恐与不安。 好在陈玄的心情没受到什么影响，因为轮回索的特殊性，他早就习惯了颠三倒四地过日子，很久没有度过所谓的假期。对他来说，睡个踏实的觉已经是难得的休息。 他站在门前，运起丹田之中的内力，使出一记风神腿——风卷楼残。 只见陈玄的身影于原地极速旋转，刮起的气流卷起了周遭地上的积雪，很快形成了一个小型冰雪风暴，继而在移动向路边后缓缓停下，将所有没有打扫干净的积雪堆积在一起。 风神腿注重身法进退，来去无踪且威力惊人，一旦练成便可在这基础上同时获得极高明的轻功，是极高明的腿脚功夫。 但他使用起来。却不像聂风那般洒脱迅捷，轻柔与迅猛并备，体现出风无相的精要。反倒像是狂风吹落叶一般声势浩大，隐隐给人用力过猛之感。 一是因为他不如聂风专精风神腿，二是因为陈玄施展风神腿的基础是三分归元气的内力，而其性质偏向阴冷，而占据丹田最重要位置的金刚不坏神功则偏向刚猛，虽然有赖吸功大法居中调和而不会相互冲突，但这些自吸收而来，通过引导内力在经脉中流转从而使用的招式，难免因为其他内力的干扰走了样。 陈玄小试牛刀，完成了清扫积雪的居民职责后，在路人惊讶的眼神中坦然地走向街外。 哥谭市是一个港口型城市，多面环水，交通要道是一座大桥，整座城市根据地理位置划分为上城区、中城区、下城区。 中城区是公园、阿卡姆疯人院、哥谭大学等功能性地块密集的所在，上城区则是新城区，也是势力划分较为简单的地方，在这里有一个地方名为犯罪巷，正是布鲁斯成为蝙蝠侠的契机——父母被人杀害的地方。 最后，则是陈玄居住的哥谭下城区也是旧城区，整个哥谭的灵魂，聚集了这座城市的所有起起落落。 第四章 唐人街 第四章唐人街 哥谭市的唐人街位于哥谭下城区左下角靠近海边的位置，曾经，有无数的华工在港口边忙碌，以瘦弱的身躯在来来往往的商船间扛起了哥谭的繁华。 他们怀揣着去大洋彼岸黄金遍地的地方挣几年钱、回家光宗耀祖的美好愿望，实际上却被作为“猪仔”贩卖至异国他乡，从此魂断异域。 虽然操持着最为繁重的贱业，却凭借努力与坚持在异国之地牢牢扎下根，用血与汗拼搏出了一小块容身之地。无论在哪，华人需要的只是团结，团结能让他们战胜所有困难，创造无数个奇迹。 没多久，陈玄就来到了唐人街的中心。一栋招牌为“鼎香楼”的经典六层中式雕梁画柱的红漆高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酒楼，也是中华总会现任执行会长司徒小姐的店面。而在唐人街，中华总会的话要远远比哥谭警局与哥谭市政府好使。 现在天色尚早，还未到酒楼营业时间。鼎香楼内只有几名打着呵欠的员工在清扫，为接下来的开业做准备。 鼎香楼的招牌菜很多，其中有一道菜是驴肉火烧，第一代老板就是被当做猪仔卖到哥谭来的移民，从给码头搬运工准备吃食的小档口做起，一直发展到如今的大酒楼，已过了悠悠百年。 陈玄走到柜台前，对一个坐在太师椅上、双眼微闭正喝着茶的老账房道：“水叔，这是这个季度的房钱。” 说着，身体微曲、双手递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 他常出门，因此经常错过交房租的时间，初到哥谭时身无分文根本没有容身之处。好在司徒小姐不仅给他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还允许他每一季交一次房租。 在哥谭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么一个大方的包租婆，实在非常难得。 老账房水叔吸了口用玉石做烟嘴的旱烟，掂了掂陈玄拿出来的信封，眉头一皱。 “多了。” 老账房不用清点，仅凭重量就能知道陈玄的信封中包了多少张钞票。 “后生，开门做生意，最讲究的是诚信二字，把多的拿回去吧。” “不多。”陈玄眨眨眼，不大好意思地道：“前几天和人打架弄坏了屋子。” 也就是说，是赔偿。 听到这句话，水叔这才睁开双眼，略显浑浊的眼睛转了一圈，“早知道了，都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洋人不是修好了房子？不用多给。” “最近忙。”面对尊敬的长辈，陈玄难得地老实，“房子里还损坏了些家具，要给的。” 水叔点点头，不再推辞，将信封收下后点点头：“姑娘没看错人。” 整个唐人街，只有水叔称呼司徒小姐为姑娘。 在如今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交个房租实际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而账房先生这个职业也早就被会计替代，但司徒小姐为了给水叔找点事做，才特意要求租客如此。 因为，这人啊，一旦什么事都做不了，往往就离死不远。 “还剩了几个驴肉火烧，吃过再走吧。” 水叔敲了敲烟锅，将里头的烧尽的烟草倒出，旁边一个等候的高马尾姑娘立刻走上前，端上来几个色泽金黄掉渣、夹着酱肉的驴肉火烧。 在这大洋彼岸，肉类真不金贵，鼎香楼的驴肉火烧味道虽好，却已经渐渐卖不动了，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大多会选择其他菜肴，只有老客才会好这一口。 只是现在，老客们也越来越少了。有些唐人街的年轻人更是汉话都说不利索，对他们来说，牛肉汉堡是比驴肉火烧更好入口的食物。 陈玄几口吃完了水叔给的火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见他吃得香，水叔满脸微笑，“饱了？” 陈玄点点头，“饱了。” “好吃吗？” “果然不错。” 水叔又问道：“什么时候学了功夫？” 面对这一问题，陈玄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久前，翻出来一些从老家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照着练了练。” 在这异国他乡，所有人的老家都是一个地方。 月是故乡明，老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就连不好也是好。 水叔露出缅怀的神色：“是啊，功夫是好东西啊，要没有功夫，咱们得给洋人欺负死，谁都要上来踩我们一脚……当年老爷在的时候，手中一刀一棍，等闲六七人都近不得身……” 水叔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已变得宛如梦呓，没过多久发出轻微的鼾声，打起了瞌睡。 人老了就是这样，瞌睡多、觉浅。 一个清冷平和、如银铃般却夹杂着沙哑的声音道：“以后有空多来陪水叔说说话。” 说话的人正是陈玄的包租婆司徒小姐，在他与水叔谈话到一半的时候，司徒小姐就出现在了水叔的身后。 司徒小姐的闺名也无人知晓，不施粉黛的脸容恬静秀美，一身宽松的睡袍难以掩盖凹凸有致的曲线。稍微有些煞风景的，就是此刻她头顶上的那几个卷发筒。 “拿去，回家后挂门上。”司徒小姐痛快地抬起手，丢给陈玄一对鼓槌般的红色短棍，两端各雕刻着繁密的花纹。 陈玄单手接下短棍，摩挲着上头的纹路。 这是不是有些突然？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在门前有了一对双花大红棍了？ “平安夜那天，丧钟纠集了一帮人手打算炸毁韦恩大楼。”司徒小姐平静地说出了让陈玄眉头一挑的消息，“你是不是认识韦恩家的那个花花公子？” “认识，但不熟。” “那就无所谓了，随他们去吧。” “……这次可能不行，我得管。” 见陈玄如此回答，司徒小姐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后袅袅婷婷地转身离开。 “平安夜那天再来见我。”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玄一开始真的仅仅只是出来交个房租，打算完事了顺便去哥谭警局找戈登要些丧钟与死射的线索，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却从司徒小姐处得到了确切的提示。 中华总会执行会长的消息绝不可能虚假，而司徒小姐能够在哥谭市成为唐人街女王，不仅仅依靠父辈的余威，同样有她的过人之处。 第五章 夜宴 第五章夜宴 平安夜。 韦恩大楼在不久前，刚刚重建完毕。 过去，超人在与同样来自氪星的同胞佐德将军战斗时，曾不慎将这座大楼击得半毁。战后这座哥谭市的地标性建筑的修复进程一度十分缓慢，即便韦恩企业这一横跨多个产业的庞然大物实力雄厚，也仍旧因为被各种善后事宜牵扯，从而无法将精力集中到修复作业中。 好在即使过程中几多波折，甚至还经历了超人的死亡，新的韦恩大楼最终还是竣工了。 就在今天，就在今晚，韦恩企业主办了一个慈善晚宴，以庆祝新韦恩大楼投入使用。哥谭市的诸位名流，在韦恩企业总裁及技术总监、实际上的掌舵者卢修斯·福克斯的邀请下，云集于此。 卢修斯与阿尔弗雷德，是布鲁斯·韦恩的左膀右臂。就像阿尔弗雷德是韦恩庄园的管家一样，卢修斯就是韦恩企业的管家。 一心伸张正义、常年在晚上巡游整个哥谭的布鲁斯，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过问韦恩企业的运作，绝大部分事务都被委托给卢修斯代为解决，由此可见布鲁斯对这名老男人的信任。而后者也以优异的表现回报，逐步挽回了韦恩企业的颓势，并在多个领域有全新的发展。 他不仅是经营方面的天才，更是一名技术达人，一手开发了蝙蝠侠的战衣及许多装备，与阿尔弗雷德同为布鲁斯的坚强后盾。 一辆雪弗兰轿车撕裂夜色，驶到了韦恩大楼的门口，在今夜这个各类超跑云集、品类比车展还要齐全的地方，它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 穿着一身正装的陈玄打开车门，绕行至车门的另一侧，弯下腰伸出手臂。 一只纤细而洁白、戴着一枚祖母绿戒指的手臂从车内伸出，搭在了他的手上。 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司徒小姐缓缓地从车内探出身体，姣好的身段、典雅而知性的面孔，低调而不失精致的妆容在刹那间吸引了周围绝大多数男士的贪婪目光、与哥谭名媛们的妒忌。 陈玄五感敏锐，很快就听到周边传来的闲言碎语。 “我从来没见过她出现在哥谭的私人宴会上，她今天怎么来了？” “难说，搞不好是没收到请柬却厚着脸皮跑来的。” 虽说只是些当不得真的窃窃私语与污蔑，但也充斥着这个国度的人对亚裔群体惯有的刻板印象与轻蔑。所以，司徒小姐在哥谭几乎从未与所谓的名流圈子有过往来，每一次的重大宴会她实际都收到了请柬，但却一次都没有去，今天破例来参加由韦恩企业举办的宴会，其实是为了让陈玄有合理进入这个地方的理由。 “既然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为什么要翻墙？” 想起司徒小姐在自己面前说这句话时淡定而又不容拒绝的姿态，陈玄松了松领带，感到有些无奈。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虚伪而做作的氛围，更不喜欢这些道貌岸然、散发着刺鼻香水味的男男女女。 奈何包租婆的好意不好推辞，尤其司徒小姐对当时初来乍到的自己有恩。本来打算自己秘密潜入的陈玄，最终还是在不得已之下穿上了西装、打扮成所谓的大人模样来到了这里。 在陈玄的眼中，哥谭名流们身上的业力是充满血腥味的暗红色。相比起暴徒和恶棍，也许这些以合法角度吞食与剥削底层人民的名流，才是最可怕的顽疾。 “收起你的猴气，多大的人了没个正经样。” 司徒小姐目不斜视地挽着陈玄的胳膊，淡然地走向韦恩大楼的大厅，优雅的身姿与步态仿佛高傲的天鹅，无意识中散发出的气场让她迅速成为了焦点。她身上来自源远流长的文化而形成的底蕴，让周围的人看上去显得如同暴发户般粗俗，更令陈玄感到不自在了。 难怪司徒小姐受人嫉妒，这些马上人老珠黄的大洋马如果能这么受人欢迎，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亲爱的司徒，我真没想到你今夜居然会来。” 出人意料的是，韦恩企业的总裁卢修斯居然亲自迎了出来，“你长大了，变得如此漂亮，我如果年轻二十岁一定会追求你。” 司徒小姐浅笑不语，这些洋人的恭维听起来确实让人别扭。 接着，卢修斯看向陈玄：“这位是？” 司徒小姐淡淡地道：“一位子侄。” 卢修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偷偷地朝陈玄眨了眨眼。 显然，虽然未曾蒙面，但他已经从布鲁斯处认识了陈玄。 今夜来的宾客毕竟太多，哥谭市的市长与议员似乎都要露面，因此卢修斯并没有时间与陈玄私下交谈，且很快就去招呼起了其他宾客。 陈玄对此倒并不怎么在意，随手从身边走过的侍者手上的托盘处拿起一杯被精心调制的鸡尾酒，百无聊赖地在手上摇晃着，用手指散发出的阴寒内力在琥珀色的酒液中凝结出一朵朵冰花，在摇晃之中不断地旋转、浮沉。 司徒小姐已经被神色各异的男人们团团围住，她越是表现得不苟言笑、就越是激起这些男人的征服愿望，纷纷挺着啤酒肚展现着油腻的男性魅力，想要征服这个被称为唐人街女王的女人。 冷眼旁观的陈玄眯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丧钟和死亡射手那帮人的到来。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有生死之间的激烈刺激，才能让其感受到真正的活着。 都等了这么久了，好戏什么时候才能上演呢？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仿佛听到了陈玄的祈祷般，韦恩大楼的不远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架武装直升机，丧钟正攀附在直升机的绳索上，他抽出身后的一把武士刀，像标枪一般投掷出去，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韦恩大楼外部异常坚固的防爆玻璃。 然后，在清脆的破裂声中，这位最强的佣兵带着身后的一干人等破窗而入，拾起了深深没入地板的利刃，发出沙哑的音调。 “容我问候哥谭的诸位先生与女士一声……” “晚上好。” 第六章 三绝 第六章三绝 早有准备的陈玄面对丧钟发起的突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终于来了，这么无聊的事情可以结束了。” 恶名昭著的丧钟刚一出现，就掀起了一阵尖叫，顿时令刚刚还觥筹交错的宴会现场变得宛若追星现场一样混乱，区别只在于，追星现场的人是不顾一切地往明星所在的地方挤，而哥谭市的名流们则是不顾一切地从丧钟的身边逃离。 围在秋姨身边的猪头们表现得完全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英勇，在丧钟刚刚入侵会场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中逃得失去了踪迹。 韦恩企业的安保人员是清一色的退伍老兵，手持着现役特种部队级别的装备，却在对射中落入了下风，几个人的火力加起来都不如死亡射手一人，三两下就被全部点倒。 而哥谭的精英们绝大多数都胆小如鼠，除了少数几人外，根本没有与以丧钟为首的匪徒正面相对的勇气。 警长戈登，正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这个身体孱弱的中年男人，正握着配枪站在丧钟的面前，脸上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 “放下武器！”他瞄准丧钟，义正言辞地道：“不然就要开枪了！” 这傻瓜。 丧钟看着白发苍苍的戈登，透过面具发出嘲讽的声音：“你说武器，具体指哪一把？” 他双手各握着一把武士刀，随手一舞就是漂亮的刀花。 戈登皱着眉头，“所有！” “好吧。” 丧钟表现得异常配合，松开自己的双手任凭那两把无坚不摧的武士刀掉在地上，赤手空拳地走向戈登。与韦恩企业安保人员激战的死亡射手与一个脸上生有鳞片的高大男性，在杀戮之余看着戈登持枪的样子，露出不屑的笑容。 “站住！” 戈登警告着不断靠近的丧钟。 在见到丧钟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意思时，戈登果断地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在枪声刚刚响起的瞬间，丧钟便做出了自己的预判，轻而易举地扭身躲过了戈登的子弹，并且以超高速的运动冲到戈登的身前，单手掐住了老警长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只要那只蝙蝠不在，你们对我来说就不值一提。” 他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后，单手用力便欲拧断老戈登的脖子，注射有基因改造药剂“圣迹”的丧钟，体能与恢复速度都是常人的数倍，摧毁一名老头的脊椎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陈玄从侧面杀出、身体腾空的同时以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的速度出腿，单脚借着高速用后跟以迅雷之势敲断了丧钟的右臂。 这一踢，名为疾风劲草，速度越快则借得的力越强，以陈玄充沛的内力使出，破坏力显得更强。 呼啸的风声中，丧钟的骨骼被砸得发出脆响，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 失去了支撑点的戈登跌落在地，眼镜后的双眼还来不及因为大劫余生感到庆幸，就惊呼道：“小心！” 死亡射手的反应之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对于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来说，临场决断能力至关重要，几乎在丧钟被陈玄以风神腿踢断右臂的同时，他就已经通过手腕上的消声手枪护手射出了一枚正对陈玄心口的子弹。 这种不需扣动扳机的枪械型护手，被死亡射手通过电子义眼加以控制，直接将拔枪、上膛、扣动扳机等三个流程合为一体，将开枪与瞄准的时间缩短至了零点几秒，几乎是人体反应速度的极限。 火光之中，子弹几乎瞬间便来到了陈玄的身前，被天罡元气所阻，从而在虚空中荡出了半透明的金色涟漪。 死亡射手预估了无数种后果，其中便包括了子弹没射中对方的结果，在他的计算中，即便陈玄躲过了这一枪，子弹在这狭窄空间也有大概率以反弹的方式再次将其击伤，唯独没有预估到自己射出的子弹会停滞在陈玄的身边。 在这时，丧钟原本已经折断的右臂迅速长得完好如初，甚至就连骨头都已恢复，这种接近超速再生的能力，将所谓的“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话推翻得彻彻底底。 陈玄扪心自问，即便他以内功加速伤口的愈合，也很难达到丧钟这般的痊愈速度。 丧钟注射的基因改造药剂原本是军方用来培育超级士兵的药剂，因其强烈的副作用而被迫宣布终止，于是小白鼠丧钟就此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强化者。相比起对战斗力的增幅，这种药剂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极强的自愈能力。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丧钟摧毁或者令其失去行动能力，那么便意味着对其做出的攻击完全无效。 随同死亡射手、丧钟一同前来的男人，身上长有鳞片，同样也是基因发生变化而出现的产物，名为“杀手鳄”，他天生就患有一种极为罕见的返祖疾病，生长的同时，生理特征不断地在向两栖动物之中的鳄鱼靠拢，牙齿和指甲越变越锋利，身体不断长出鳞片，咬合力和肌肉力量不断增强，好热而畏寒，模样也越变越像鳄鱼。 为了抑制住这个疾病，从而避免从人变为野兽的可悲下场，杀手鳄需要服用昂贵的基因治疗药物。 可长期服用这种药物的花费，能够比得上运作一个中型企业所需要的成本，如此巨大的代价使得杀手鳄唯有铤而走险，靠着以疾病为代价换取来的力量为自己挣得一条生路。 相比起以破坏和战斗为乐、赚钱只是次要的丧钟，和单纯以职业杀手为生的死亡射手，杀手鳄的目的更纯粹。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以人类的身份。 杀手鳄的肉体力量已经上吨、锋利的指甲更能轻易地划破钢铁，几乎没人胆敢与他进行力量上的比拼。 挨了这一招后只会有两个结果，被砸成肉泥或者被开膛破肚。 陈玄将体内三分归元气的内力转换为排云掌的虚云劲，挥出看似柔柔弱弱的一掌，却在与杀手鳄的巨掌相对之时迸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力，一巴掌将其拍飞。 这时丧钟的右臂已经行动自如，由于他刚刚愚蠢地丢了双刀，使得只能选择用双手与陈玄近身搏击。陈玄使出天霜拳，霜冷之气朝着丧钟扑面而来，瞬间令其身上满是冰霜的痕迹，使得行动不由得一缓。 第七章 生死追逐 第七章生死追逐 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三门武功相生相克，功力可相互流转，在招式用老之际通过切换功法来进行完美的衔接，从而生生不绝，将内力的使用效率最大化。这是最初也是最原始的三分归元气，即通过这三绝内力的循环流转，最大化提升其力量，由创始人李靖将军所创造。 而雄霸在弑师之后，推演出的三分归元气同时具备三种内力性质，而并非将其互相转换，立意更高，招式也更强，不过三式而已。 三分神指第一式——断玉分金！ 陈玄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作一起，朝着行动迟缓的丧钟仅一划。 一道极凝练的三分归元气如一道细线般自他的指尖甩出，吸收着周边空气的水分，在三分归元气的加持下如同高压水流，将沿途所阻的一切分为两段，留下光滑平整如镜面的切口。 丧钟就这样暂时失去了自己的双腿，即便他的恢复能力再强，也无法让自己失去的身体局部器官重生，从这点来看，他的自愈能力比之那个喜欢穿红头罩的贱兮兮表弟还是要弱一些。 “斯莱德。”陈玄收手，“带着你的腿赶紧走吧，也许还能接上。” 跌倒在地的丧钟狠狠地看着陈玄，他身后的死亡射手与杀手鳄则是一脸戒备，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丧钟输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在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被手无寸铁的人正面击溃，找不到任何借口。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超能力？魔法？”丧钟攥住自己的双腿，按在创口上：“还是说你是巫师？” 陈玄亲眼看着不断渗血的创口逐渐愈合为一道粉色细线的过程，顿时对丧钟强韧的生命力产生了兴趣，或许指定对方为下一个任务目标是不错的选择？ “都不是。”陈玄眨眨眼，动了玩闹的心思：“是中华的古拳法。” “中华古拳法？”丧钟从未听说过这门格斗术，但这不妨碍他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回想起那种置身于冰窟的极寒，他有些困惑，这真的是格斗术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出于好意，我得提醒你一句。”陈玄又道，“你的老朋友已经学会了类似的技巧，你一定不想输给他吧？” “所以。”陈玄蹲下，直视着因为双脚还没彻底恢复，从而无力地坐在地上的丧钟：“不如我给你找个闭关锻炼的好地方？你觉得阿卡姆怎么样？” “可惜我习惯自己练习。”丧钟回绝了陈玄的好意，“动手！” 死亡射手应声而动，但他这一次并没有选择攻击陈玄，而是远远地瞄准正扶着戈登朝逃生通道走去的司徒小姐，护手上黑压压的枪口发出一声轻响，射出一颗夺命的子弹。 陈玄下意识地全力运转风神腿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在这瞬间一切都已经晚了，如今的他还快不过先自己一步的子弹。 一步慢，步步慢。 好在陈玄竭尽全力运转内力使用的吸功大法扭曲了弹道，使得子弹没有打中要害。 太久没有与使用枪械的人对战，让他疏忽了现代武器的射程与弹速，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回头一看，丧钟已经被杀手鳄背在身上，与死亡射手一起攀附上了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绳梯。 “想跑？” 陈玄盛怒之下出手再没有顾忌，用捕风捉影的身法赶上前去，同样抓住了直升机上的绳梯，暴雨狂风一般的腿影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将对方几人笼罩于其中，筋断骨折的声音如炒豆一般连绵不止，活活踢碎了丧钟、死射身上的每一块骨头，唯有杀手鳄的身躯最为结实，因而没有与其他两人一样那么凄惨。 如此狂猛的攻势使得绳梯不堪重负，在断裂之后，四个人的身影如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从万尺高空直直地中朝下跌落。 陈玄在半空中扭转身体，用手掌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墙面使用吸功大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如今陈玄双脚离地、无处借力，吸功大法反过来将他自己吸向高楼的幕墙。 他一手攀住幕墙，向下看向坠落向地面的丧钟等人。 任务是活捉死亡射手到阿卡姆疯人院，虽然这几个人在刚才确实让陈玄很火大，但这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同时也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况且一死了之并不能偿还罪孽，也太便宜了丧钟和死亡射手，而在陈玄视角中的杀手鳄身上的罪业并不深重，远远不到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程度。 杀手鳄是为了生存，为了抵抗奇异的返祖疾病而在别人的欺压与歧视下，不得已走上了歧路，所以在被陈玄痛殴的人中，他实际是被殃及池鱼的那一个。 陈玄一指将幕墙间的玻璃顶碎，随后拧断幕墙玻璃间的铁框，两手各握着一根后脚尖点在墙上，如一道利箭般向下俯冲，很快就来到了死亡射手与丧钟的相同高度，在跃过这二人身旁的同时将手中的两截窗框丢出，在穿透他们的琵琶骨后牢牢地将其钉在墙上。 能够保住他们的命已经非常不容易，稍微粗暴一点也是没办法。 然而，陈玄一手抓住最下方重达数百斤的杀手鳄，将其抛进身边的高楼。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经快落到地上。 后方的韦恩大楼，司徒小姐捂着不断流血的肩膀与戈登并肩站在窗口，面色苍白地看着向下跌落的陈玄，嘴巴张大似乎在喊些什么。 陈玄闭眼一笑，启动了金刚不坏神功。 刹那间，一直缩在丹田内的金色功力向上升至他的灵台，而后迅速流转至全身，使得身体每一块肌肉发出闪亮的金色光芒。 “咚”的一声巨响。 周围的地面都因这冲击而抖了抖，平整的沥青路面在刹那间四分五裂，满天的灰尘之中，身躯已经化作金色的陈玄站在由自己砸出的齐腰深的坑中，仰头看向天空。 不坏金身的坚硬程度堪比钢铁之躯，这点坠落高度还不足以让他破防，只是体内回荡的力道却让陈玄一时半会还动弹不得。 缓冲，尚需一段时间。 第八章 初遇超人 第八章初遇超人 刺耳的警笛声中，烂泥一般的死亡射手、被穿了琵琶骨的丧钟、戴上了拘束面具且人事不省的杀手鳄被塞进了哥谭警方的押送车。 等待他们的，将是在阿卡姆疯人院展开的新生活。 为了避免这三个人逃走，陈玄还使用了纯阳指来限制这几人的行动。其实在风云世界中，他原本也能够依靠这招可以堵塞人经脉的指法来控制剑贪，没用的原因一是因为想能够收割两次剑贪的内力，二是因为小成纯阳指的限制能力不如捕神的锁魂掌。 但现在，锁魂掌与锁魂环已成过去，陈玄也没有想要将之复现的想法。 因此，纯阳指反而是他现在最好用的制敌之术。 其实陈玄不是没有想过把除了死亡射手外的两个家伙都给封锁进镜像空间，可哥谭这个地方是他时常停留的驻足点，没必要在这个经常出没的时空里再弄出几个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亚空间。 陈玄身上的正装早就在刚刚的交锋中变得破破烂烂，这身纯手工打造的西服明明价格不菲，可惜寿命却只有一晚。 死亡射手的那一枪给司徒小姐的肩膀上开了个洞，令闻讯赶来的唐人街众人在目睹了之后无不对陈玄怒目而视。 如果眼神可以吃人，恐怕陈玄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这时，反倒是伤者司徒小姐为陈玄解了围，“不怪他，没想到我反倒是添乱的那一个。” 面色苍白的她瞟了陈玄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其实何止是能打，司徒小姐也是在电视上看过超人身姿的，就刚刚陈玄那几下，已经绝对超越了凡人的范畴。 水叔一脸心疼地将大衣披在了司徒小姐身上，“这下绝对要留疤了，可惜了。” 确实可惜，那么漂亮的肩膀留下一道伤疤。 陈玄略有些歉意地掏出一颗血菩提，这是他系在蛇影刀上带回来的为数不多的其他世界特产之一，“包租婆，这个给你。” 他实在是很难用“司徒小姐”来称呼眼前这个女人，因为小姐这两个字，在他来的那个世界已经有了不大好的歧义。 还是包租婆好听，又接地气又亲切。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见过这么年轻又靓女的包租婆？” 水叔皱起眉头正打算教训陈玄几句，司徒小姐却已经伸手接过血菩提。 这颗有着奇异疗效的异果，在夜色之中散发着暗淡的红光，颜色就如唐人街的霓虹灯招牌。 对陈玄有充足信任的她，直接仰头将血菩提吞下，随即面露痛苦之色，只觉得体内有火焰在灼烧。 “闭上眼，记住我的运气路线。” 在周边唐人街青年的吃人目光中，陈玄将手按在司徒小姐的背心，将自己的内力分润出了一部分输入到司徒小姐的体内，帮助其化解血菩提的药力。 很快，伤口就已愈合并不再流血，原先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色也重新变得红润。 “这是……什么？” 司徒小姐好奇之下，正想询问陈玄这红色果实的来历，转过头就发现对方已经不在身后，抬头看去，发现他已经跃到了韦恩大楼的高处。 “好轻功。” 水叔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白纸扇，在胸前摇晃着赞叹道：“此人的身手着实不可思议，居然是个不世出的大才，我倒是差点走了眼。” 司徒小姐没有回应，微蹙着眉头的样子似乎有些气恼，细长而弯曲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根根分明。 夜已深，经过这一轮的吵闹她已经有些困乏了，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坐进了车中。 “我们走。” ———— 韦恩大楼内，陈玄翻身而入，与卢修斯相对而立。 “你确实很厉害。”卢修斯笑眯眯地看着陈玄，“如果布鲁斯在这里，他解决这三个人的速度甚至有可能不如你。” “恭维话不必多说。”陈玄皱眉道，“你刚刚似乎有话想要对我说？” 他可不认为这个老男人刚刚挤眉弄眼是在对自己暗送秋波，对方必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事实上，要与你沟通的不是我。” 卢修斯退下，从一边的阴影中走出一名高大的男人。 陈玄在看到对方的身影后，瞳孔忍不住一缩，身体也是轻震。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丧钟会对新韦恩大楼的落成典礼动手脚，仍然按时召开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张底牌。” 从卢修斯身旁出现的高大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打扮略显土气，憨厚的脸上散发着乡土气息，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来自乡村没见过市面的大男孩。 很难将他与那个被认为是人间之神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你好，我叫克拉克，大都会星球日报的记者，目前在哥谭出差。” 陈玄伸出自己的手，与那只粗糙的手掌握在一起，“陈玄，私家侦探，事务所在唐人街221号。” 眼前的男人宽厚而温和，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可陈玄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深深明白，这个男人几乎是这个世界战斗力最强的生物，没有之一。 克拉克·肯特，当他摘下眼镜的时候，就是所谓的超人。但陈玄一向觉得这个称呼并不对，因为超人并不是地球人，他明明来自氪星，身上穿的也是氪星战斗服，这么一来，叫超级氪星人不是更贴切吗？ “布鲁斯跟我提过你。”超人彬彬有礼道：“刚刚你快掉下去的时候，我正准备出手，但没想到你居然能让身体强化至那种地步。” 对于陈玄来说，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但对于眼前的超人来说，那一小段时间已足够做很多事情，其中甚至包括思考是否要出手。 “你提议的拉撒路之池让我得以复活，十分感谢。” 陈玄淡定地摇摇头，“以你的能力，即便没有外在条件的干涉，恐怕经过一段时间的阳光照射也一样可以复活，不是吗？” 面对陈玄的疑问，超人仅仅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出回答。 地球的养父母教会了他隐藏自己的能力，从而避免被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所排斥，令他能够被世人接受，即便氪星的血统让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强大。 有人曾经说过，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疯子。 对于克拉克来说，最大的困难不是敌人，而是如何压制自己的力量。 第九章 神射 第九章神射 死而复生这种事也许在某些世界不算稀奇，但对布鲁斯还有眼前的超人来说，仍然是未曾体验过的经历。 超人才刚刚复生，身体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而露易丝则与他分别已久，小别尚且胜过新婚，更何况生离死别？ 因而，超人便与露易丝来到了与大都会隔海相望的哥谭市出差，同时经受韦恩企业的卢修斯对身体的检测，在必要的时候需要出手确保蝙蝠侠暂时离开的哥谭。 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或者说其实很简单。 “克拉克，你在哪？” 略显惊慌的女声在房间隔壁响起，露易丝似乎醒了过来，在看到超人不在身边后，心中生出了恐慌。 她真的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再次失去那个人。 “抱歉。”超人敏锐得意识到了这一点，略显歉意地笑了笑，“先失陪了。” 说着，他便推开房门，返回至星球日报著名女记者的身边。 眼见超人离开，陈玄心中的警惕却没有一点放松，因为武人的直觉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与超人之间的差异，对方捏死他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也困难不了多少。氪星人于他，乃是速度、力量等全方面上的碾压。 “我算是知道布鲁斯为什么对他如此警惕，甚至因此被卢瑟挑唆了。”陈玄摇摇头，“因为我们实在不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他的善意上……他很像个地球人，这很好，可问题是人总是会变的。” 与路易斯之间的爱情，让超人在心中保持对地球人的善意，但如果露易丝出了事，痛失挚爱的超人会做出什么事呢？ 这让人不敢想象。 卢修斯点点头，在对超人的身体进行检测后，他对氪星人的钢铁之躯有着详实的了解，于是开口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陈玄看向超人离去的身影，明白后者只要想，就能够听清发生在地球另一边的谈话内容，自己刚刚的话自然不在话下。 超人尚且如此，能力与势力都在其之上的达克赛德又将会是怎样的强大？ 如潮水般袭来的忧虑与不安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陈玄的心。 说实在的，他现在也很像找氪石打造一把长矛了。这不是他气量狭小，而是自卫的准备。 手上没剑，与有剑不用，是两码事。 布鲁斯确实是个聪明人，这次与超人的见面胜过千言万语。 卢修斯看着陈玄的不安，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布鲁斯，于是他明白，这次见面的目的已经达到。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你要不要在这休息下，同时吃点东西，陈先生？” 陈玄谢绝了卢修斯的好意，独自从韦恩大楼离开，以自己的双脚在哥谭的深夜街头漫步。 打发了几个没有眼力的蟊贼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寓所。 这时，天空已经泛白。 【死亡射手劳顿已被关入阿卡姆疯人院，指名任务完成。】 突然浮现的红色小字诉说着陈玄初次指名任务的顺利结束，能力增强后的轮回索也同样没让他失望。 【检测能力：神射，解锁需消耗2点奖励点数。】 果不其然，死亡射手的射击能力成为了可解锁的选项之一，虽然不是可修炼增长的功法，但这种天生的能力具备另类的强大。 有人曾说过，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这句话还有后半——而这百分之一的天赋至关重要。 陈玄手中恰好有那么两点奖励点数，于是他干脆利落得将其消耗在了获得“神射”这一能力上头。 与推演功法时眼前会出现无数有着各自动作的虚影小人不同，解锁能力时，陈玄感觉像是灵光一现。 当双眼一亮之后，眼前的世界依旧是原来的世界，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变得与从来不同。 为了验证，他随手拿起一支飞镖，咪起眼朝着挂在门后的靶子上射去。 轻而易举地，飞镖正中红心。不过这种事情，陈玄从前也做得到，并没什么特别的。 接下来，陈玄背过身。 他明明背对着靶子，脑海中却依然出现了背后的景象，这是一种空间记忆的能力，然后他试探着将飞镖反手对准身后，又发现自己能够预测还未出手的飞镖轨迹，它们将会以怎样的速度经过怎样的地方，还有落点都一清二楚。 陈玄有把握，此时用飞镖射人左眼，就不会射中左眼的眼睫毛。 优秀的射手绝不是瞄准能力强，而是对空间中各项物体的位置有着极强的记忆及预测能力，眼力及感官相对于常人来说要灵敏许多。 这时窗外正好有一只苍蝇趴在窗户上，陈玄甚至可以看清那只苍蝇翅膀的细节。 只是这能力也不是完美适应于所有场景及武器，想要如死亡射手那般使用跳弹来射击，应该还是要搭配上外设装备的协助，譬如说电子义眼。 如今的陈玄，只能说控制飞镖很轻松。 但这也足够了，当他将内力释放并缠绕在飞镖上，而后屈指用大力金刚指的技法朝着身后射出的时候…… 效果当即不同。 与现在被射出去的飞镖比起来，先前那一枚简直就像是玩具，被内力包裹住的飞镖轻而易举地射在门后靶子的中心，将原先的那一枚击得粉碎，然后视若无物地穿过那扇门板连同其后的墙壁，最后飞出这栋小楼后如流星般消失无踪。 毫无疑问，这是一枚可以夺人性命的凶器，射爆敌人的脑袋可以说轻而易举，而且比之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威力略低却更加隐秘。 塑料制的飞镖可以伤人，草木竹石一样可以伤人，这种随处可见的素材在陈玄现在的手里都是可怕的利器。 内力本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陈玄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特性更是可以让受到加持的物体变得更加坚固。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陈玄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发子弹放在手中。 用内力加持枪械，并不能把射出的子弹增强。 那么，直接将子弹当暗器用呢？ 这样做的话，不就能够把内力附加到弹头上，实现了内力与现代热武器的结合？ 第十章 顿悟 第十章顿悟 子弹看似简单，实际却是集多种基础科学为一体的产物，来自于文明，而用于破坏文明。在所有枪械中，弹药才是真正用来伤人的武器，将它们发射出来的枪械，作用是为了给弹药附加足够的动能，以令其具备更强的能量，好提高其威力。 无论是什么样的子弹，其构造大体分为四部分，那就是弹丸、弹壳、发射药和火帽（底火）。在发射时，通过击发底火燃烧弹壳内的发射药，令其于瞬间爆燃，从而获得高温和高压，在膛线的挤压下产生旋转，直至射出枪口。 整个步骤，就是一个击发底火令弹药加速的过程。 陈玄的指功其实已经很不错，他身上值得一提的指法分别是纯阳指、大力金刚指、三分神指，而这三种指法锻炼下的指劲已足够抵得上一般枪械，而在用内力将子弹包裹起来，更令子弹本身威力倍增。 有着雄厚内力的人，用木剑尚且能够斩断钢铁，更何况原本便是使用坚固合金锻造的弹头？ 只见到陈玄将食指与中指抵住子弹末端，而后用拇指固定，运起指力一弹，“砰”的一声火光炸响，手指间在留下宛若烟草一般的淡淡硝烟味后，仅留下弹壳。而那颗黄铜色泽的弹头，已经将陈玄面前那面刚修好不久的墙壁打出一个大洞，击穿了足有半米厚的混凝土，弹孔的周围全是裂痕。 用这一招在给子弹灌注内力的同时，虽令手指也受到了内力的保护，却也无法完全避免让手指受伤的结果，血肉之躯毕竟不能完全比得上钢铁，但好在陈玄体内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在潜意识的控制下自然而然地通过经脉运转到指尖，这才令血肉之躯没有因此受到损伤。 除了拥有金刚不坏神功的陈玄，其他人怕是很难学习他使用这一招进行伤敌。 “很好，可行。” 陈玄吹了吹自己的手指，满意地从身边的书桌上抽出一张面纸擦拭着指尖。 原先，他还想着用狙击枪之类的玩意，没想到附加内力的子弹已经威力十足，待得以后熟练，完全可以不用携带过于沉重且使用不便的重型枪械。毕竟那玩意虽强，可却是内力的绝缘体，除非找到威力强过这招的武器，否则他从今天起只需要带上足够的子弹便够。 这招相比起使用三分神指的消耗几乎可忽略不计，而且更加隐秘自然，这么远距离的攻击，用来替代十方无敌中的枪之一式，绝无任何问题。 在哥谭，子弹可比枪好搞，而对陈玄来说，口径最小的手枪弹就已足够使用。 十方无敌这一招，看似是一个人同时使出十招，实际却是以极快的速度与身法连贯地使用十种不同的招式，因为其速度过快而像是同时使用。既然是连贯的十招，则自然有其先后顺序之分，无外乎由远及近或由近及远两种，视敌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而决定。 空手使出的腿、拳、掌、指、爪，便是很明显的攻击距离不断缩短的体现。 今天这么一出过后，陈玄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于十方无敌的具体实施细则又有新的理解。 爪功，优势比起其他几种武功来说，其实并不体现于威力，而体现在限制敌人方面，专攻敌人关节。换言之，其实陈玄身上原本就会的分筋错骨手就可以起到类似的效果。 “我的十方无敌或许可以进一步地修改。” 陈玄想道，本来他从壁画上领悟到的就是雏形，因此没必要拘泥于固定的十种武道，而应该在领略其真意的基础上发挥出他自己的特色。 有道是“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因为招是死的，人是活的，陈玄以十强武者武无敌为目标习练十方无敌，也许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终身置于其阴影之中。 一时间，无尽的念头与想法纷至沓来，几乎要将陈玄淹没。 那种感觉，就如同传说中的“顿悟”，困扰了许久的问题，在瞬间想通后也令其他的难题得以松动。 而这一次，体内轮回索的帮助只是其次。 “我明白了！”过了一会后，陈玄缓缓道： “十方无敌还可以继续简化拆分。” 他暂时做不到打出十倍功力的一击。 然而，他却能够做到打出五倍功力、六倍功力、乃至于七倍功力的一击。 随着武道的不断完善，终有一天，他能够使出真正的十方无敌。 或者说，将其超越。 因为天下之大，又何止十方？ 说着，他凭借习练了风神腿后如捕风捉影般的身法快速移动，身形连闪之下、通过三绝之间生生不息的联系，按照顺序几乎同时使出风神腿、天霜拳、排云掌的各自一式，然后气息一振，又以三元归一的形式将三种功力合而为一使出三分神指，最后又用一式分筋错骨手的“缠龙”结尾。 只见陈玄仿若一分为五，同时以不同的身姿击打出了各异的招式，又在最后将击出的招式合在一起，以一人之力达成了接近五人合力的效果！ 招式循环流转之间配合默契，几乎没有给敌人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余地。 这一招，汇聚了陈玄目前掌握的所有拳脚功夫的精华。 陈玄有信心，这招一出，即便是布鲁斯也接不下。 除却分筋错骨手外，其他几门武功都是大成级别的绝学。这门擒拿法不仅境界低，而且立意有些不足，因此成为了陈玄分拆后的十方无敌目前最大的破绽之一。因为这招因为不全、所以必须要在足够接近的距离下才能使用，否则将可能令敌人脱逃。 十方无敌必须一气呵成，在一口气内完成全部动作，所以一旦用出、即便击中不了敌人也一样不会停止，威力虽然是功力的十倍，但消耗同样也是十倍。 一旦落空，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目前用五方无敌来形容更加妥当，叫十方无敌显得有些勉强，但即便有着种种限制和还需完善的弊端，毫无疑问的是，如今的陈玄已然可以用出属于自己的十方无敌！ 第十一章 拒绝talk 第十一章拒绝talk 在同一时间，布鲁斯站在极北的海岸边。 就在刚刚，他目睹了那个名为亚瑟的男人置身于这汪洋大海之中。 那个身上满是纹身的壮硕长发男人，有着一如维京人般的长相与作风，就像是一匹无法被驯服的烈马。身为人类与亚特兰蒂斯人的混血，亚瑟在这海洋之中的游动速度比鱼还要快，只不过片刻，布鲁斯已经无法感受到亚瑟的气息。 布鲁斯有些后悔，他早就明白这些拥有超越常人力量的家伙，必然拥有超越常人的个性，绝不是能够轻易说服的，而在哥谭的二十年里他用拳头解决事件的频率要远远高于用嘴。 布鲁斯原本就不是很会与人沟通的人，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来这。 他还能说什么呢？ 地球虽然名为地球，但其百分之七十的表面却被海洋所覆盖。作为亚特兰蒂斯人的亚瑟能够在四大洋中任意遨游，去探索那些人类尚且无法触及的角落，想要再见到他，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雪已经封锁了这里，他从最近的机场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赶来吃了个闭门羹，好在这趟旅途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那个古老的盟约，已经切实传达到了除人类与亚特兰蒂斯之外的另一方。 布鲁斯吐出一口气，看着其中夹杂的水分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的模样。 天气已经越发地冷了，极寒之地的冬天大半都被黑夜所笼罩，即便是位于外围的这里，一天也至多享受七个小时的阳光。 但他并不觉得寒冷，体内那股名为“内力”的奇妙力量如同一股热流，流经之处是那样的温暖与舒适。即便没有身上厚实的大衣，布鲁斯也一样能够经受住这极端的天气，甚至于，他体内积累的暗伤都好了不少，身体变得如十年前那般轻松。 曾经，常年的战斗令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骨头，关节中的软组织几乎磨光，虽然现代医学高超的技术让他健壮如往昔，但却弥补不了他手脚逐渐不灵便、动作也越发缓慢的窘境。 布鲁斯很清楚，在身体内部、某些更加深邃的地方，他已经残破不堪。 其实这种状况，可以用一句老话来形容。 那就是——“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但在布鲁斯学会了内力的运用后，情况已得到了缓解，虽然不能焕发出第二春，但至少已经没有了瘫痪的风险。 在海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聆听着身边的渔女嘴中哼着的空灵民谣，布鲁斯的身心仿佛都被洗涤。 然后，他转身离开，踏上了回到哥谭的旅程。 与极北的寒冰相对的，燃烧在雅典神庙之中的大火熊熊不息。 黛安娜的心情一如那不断跳动的火焰。 糟透了，几千年来，天堂岛还是第一次在正面被入侵的外敌击败，从而抢走了从远古守护至今的母盒。 而这个母盒，对于黛安娜来说还有着特别的意义。 因为她不仅是亚马逊的女战士，更是地球最后的半神。 她血缘上的父亲宙斯正是订立那古老契约来守护母盒的人之一，换言之，被夺走的那个母盒可以算是她父亲的遗物。 于公于私，她都绝无可能放过那个该死的、将天堂岛搅得天翻地覆的家伙。 “荒原狼……” 黛安娜为了找到这名敌人，于是来到了蝙蝠洞内，打算凭借韦恩企业的卫星来窥探后者的行踪。 但天启星的科技比之地球来说，高得不仅仅是一点半点。早在人类的先祖们还处于蒙昧时代的时候，天启星的人们就可以驾驶太空船进行宇宙航行。想要在这么落后的科技前隐藏自己，实在有些简单。 黛安娜对于现代技术只能说熟悉而不是精通，在蝙蝠洞内巨大的屏幕上，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荒原狼的情报，反而找到了另外一个让她火大的家伙。 陈玄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面孔在放大了无数倍后，固定在了显示屏上，他正用一截雪亮的刀刃刺进一头类魔的胸口。 一边的阿尔弗雷德面色尴尬，欲言又止，而后鼓起勇气道：“恕我直言，黛安娜小姐，现在不是找这位先生麻烦的时候。” 身为蝙蝠侠的助手、布鲁斯韦恩的管家，他对黛安娜与陈玄之间的小小摩擦曾有过了解。 “你想哪去了，阿尔弗雷德。”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如同超模般的黛安娜面容平淡：“我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荒原狼的情报，这个人懂得一些常人难以知晓的东西。” “是这样吗……”阿尔弗雷德笑得很勉强，“那就好。”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是时候了，我该去接韦恩老爷了。” 说罢，老管家带着背上的冷汗一起迅速地离开了蝙蝠洞。 ———— 陈玄脸上无精打采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这几天的晚上，他客串并兼职了一把哥谭市的义警。 而作为他对手的，也不是布鲁斯对抗的那帮人才或者哥谭内的黑帮或混混，是那些外表同样能够让人联想到蝙蝠的外星杂种——类魔。这类生物以恐惧为食，因此往往会在控制者不注意的情况下袭击生人，以满足它们的欲望。 自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母盒发出信号吸引来了荒原狼，被他夺走了天堂岛上的亚马逊一族所守护的三个母盒之一时，与荒原狼一同到来的类魔们在全球各处掀起了混乱，而哥谭更是其中的重灾区。 与地球的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的恐惧无疑更加充足、也更加纯粹，就像是一个装满丰盛食物的自助餐厅，敞开了大门等待客人的光临。 而更加深沉的原因则是，由人类守护的母盒便沉睡在这座城市的某间实验室之中，荒原狼及其爪牙凭借模糊的感应能力锁定了哥谭，正在寻找。 二战之时，节节败退的第三帝国军队为了扭转颓势，从而发掘出了这一母盒，却在将其运抵柏林之前被盟军击败。而这个无人知晓该如何使用的母盒，就这样被运抵至哥谭，并在星辰实验室沉睡至今。 荒原狼来到地球收集母盒的原因，其实是想要获得达克赛德的原谅。 兵力十分有限的他曾亲眼目睹地球旧神的实力，所以始终心存戒备，想要通过将母盒结合来将地球化为焦土献上，来获得达克赛德的原谅。 但荒原狼没有想到的是，他派出的斥候却反而令人类提早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第十二章 母盒 第十二章母盒 类魔的实力并不强大，至少对于陈玄来说是这样。 这些天启星的最低级战斗单位，身上有着防御力还算不错的外部装甲，能够操纵一些比较稀奇的能量武器，仅仅凭借肉体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大概等同于三到五个成年人，还能凭借身上的翅膀发挥出飞行能力。 但它们能够防御住普通子弹的装甲，在陈玄灌注了内力的弹头面前几乎像是纸糊的一般，这几晚下来，脑袋像气球一般被陈玄射爆的类魔数量总合已经不低于两位数。 得益于它们的奉献，陈玄的这一技巧也越发驾轻就熟。 而对于取走这些怪物的生命，他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因为这不是对抗犯罪，而是对抗侵略。 面对侵略者，自然是要用一切办法将其击退。在街头碰到就在街头击毙，在屋顶碰到就在屋顶射杀，在厕所碰见就直接溺死在马桶里。 “晚上行动真的太容易让人疲惫，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坚持二十年的？” 陈玄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颈。 他正在粉刷面前的墙壁，为几天前的一时冲动而买单。 千不该外不该，不该为了装酷而对自己家的墙壁过不去。 在这时，一个矫健而性感的身姿从天而降，一身戎装的黛安娜站在陈玄的门外，看着门上挂着的那对双花红棍略感好奇。 上次来，她在门口似乎还没看到过这个东西。 陈玄敏锐的感官已经发现了客人的光临，因为解锁神射而大大提高了的眼力同样隐隐观察到了黛安娜的身影轮廓。 又是她？ 陈玄皱起眉头，对着身侧摆放在架子上的蛇影刀张开手掌，用内力略微一吸。 蛇影刀应声飞出，投入到了他的掌心。 在天下第一的世界中，蛇影刀因为时间关系并没有来得及打造适合的刀鞘，所以在回到哥谭后，陈玄在第一时间为其补上。 刀的本意不在于杀，在于藏。正如老话说得那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锋芒毕露的刀绝非好刀。 手中有刀，心中不慌。 再往口袋里揣了几颗子弹后，陈玄打开了门。 “又见面了，有何贵干？” 黛安娜看了看陈玄的模样后感到惊讶，身为半神的她能够比常人看到更多的东西，经过了没几天，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又发生了变化。 “你知道多少关于荒原狼的事情？” “与你们比起来，并不算太多。”陈玄摸着自己的下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类魔正在他的命令下于哥谭内四处搜寻着某个东西。” “搜寻什么？” “当然是母盒。” “你是说……归人类守护的母盒？”黛安娜嗤之以鼻，“怕是人类自己都忘了。” “你错了。”陈玄认真道：“这才是对母盒最好的保护，地球这么广大，除了埋藏者以外谁能知道母盒放在了哪里、该如何使用？难道要像你们和亚特兰蒂斯那样找个地方建庙供起来，等人来抢吗？” 话虽然难听，但理却是没错。 如果没有他人的干涉，那么三个母盒之中的确会是人类的那个最后被找到。 这个旧神与亚马逊一族的混血，性格如同身材一般火爆，虽然对人很是亲善，但身上依然有种与生自来的骄傲。 这使得黛安娜听到陈玄的这句话后，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可终究在铁一般的事实前无法说出任何辩解的话。 天堂岛确实丢失了母盒，令从古传承至今的光明使命蒙羞，更令无数姐妹惨死。而亚特兰蒂斯人在收到了亚瑟带来的消息后，却选择拒绝与人类和亚马逊女战士们接触，打算凭借一己之力解决荒原狼及母盒引来的其他麻烦。 难不成那些家伙在海底呆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脑袋全部都进水了不成？ 远古时期，在有旧神的参战中，地球方的势力尚且要通过联合来对抗天启星的军队，而现在已经分裂为个水下王国的亚特兰蒂斯人连它们自己内部都统一不起来，却拒绝了他人的帮助。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就只是这些的话，我说完了。”陈玄转过身，“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好走不送。” 黛安娜不是傻瓜，此行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而陈玄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 那就是先找到母盒，荒原狼会隐藏自己，可母盒并不会。 然后，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 只是这个过程一定要快，需要赶在荒原狼之前。而荒原狼的能力并不算强，黛安娜自认为仅凭她的力量就可以将之击败。 但是母盒，这一天启星制造、可分离与结合一切物质的仪器在全部集合后便可以发挥出影响整颗行星表面环境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化作一片焦土。 到时别说黛安娜，就算是超人也无法抵挡。而在那个时候，潜藏在地球上，被称作“反生命方程式”的伟大力量将会显现。 而这力量，正是天启星郡主达克赛德苦苦追求了多年的目标，可吞没和腐蚀一切的强大！ 那帮亚特兰蒂斯人，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答案是肯定的。 亚特兰蒂斯人虽然居住在海底，但硬实力与天堂岛上的亚马逊氏族差不了多少，没道理亚马逊人的母盒被抢走，而亚特兰蒂斯人的母盒却是好好的。 在黛安娜离开以后，陈玄看着她风风火火用真言套索在高楼大厦间穿梭的身影，突然转过头，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摄像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一个词。 星辰实验室。 而这，是一个实验，目的为了检测某个人会不会因为黛安娜而注视到自己。 陈玄相信，如果那人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在暗地里观察着黛安娜等人，那么就一定能够看到这条信息。 如果没有且没有注意到，那也不打紧。不过是在没人的时候做了个鬼脸而已。 陈玄很少赌，但赌运却很不错。 这一次，他又赌对了。 街对面的大屏，很快从循环播放的广告片变成了一行讯息。 ——你是谁？ “哥谭的热心市民，唐人街的私家侦探。” ——你知道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还挺多的…… 你说呢，维克多？” 第十三章 争夺 第十三章争夺 布鲁斯曾从莱克斯卢瑟的手中获得过几个超人类的档案，其中便包括一名因为车祸而失去了大部分身体，被转换成了半机器半人类的青年，代号为“钢骨”。 钢骨的身体所用的技术并不完全来自于地球本身，而是以母盒中蕴含的天启星科技，将电子设备与残缺肉体相结合为基础架构生成。 所以，结合了外星技术的维克托是这个世上最强的黑客，任何联网的摄像头都等同于他的眼睛。 黛安娜与布鲁斯自以为的隐秘行动，实则一直都在维克托的注视下进行。 一般人的眼睛只能看到真实存在的景象，而维克多的眼睛却能够看见虚拟信息。或者说，那些以数据形式存在的信息对他来说是真实的另一个世界。 而维克多就是这个由0与1组成的世界的王者。 这个时候，他的身体虽然仍停留在那个曾被他称为“家”的住所，但意识却正通过陈玄对面电子显示大屏的讯息与其交谈。 被一语道破真实身份的维克多并没有多惊奇，他早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因为那段由他父亲记录的视频资料。 想到这里，维克多感到一阵愤怒。 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擅自地把他变成了一个科学怪人一般的怪物，毁了他的人生！ 而那个黛安娜居然说这是一份馈赠。 就让这所谓的馈赠见鬼去吧，他一点都不想要。 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维克多，对加入任何联盟都毫无兴趣，甚至对一切都不关心。 通过黑入唐人街的摄像头，他看着陈玄的模样，控制着大屏缓缓发出另外一条消息。 ——你也想要借助我的力量？ “不，我要做什么，只会自己去做。”陈玄摇摇头，“现在我只是单纯地打个招呼而已。” 奇怪的家伙。 这就是维克多在与陈玄初见以后，对其留下的印象。 出于好奇，同样也出于半机械电子生物的本能，维克多迅速搜寻了有关于陈玄的一切资料。 相比起其他人，陈玄的资料显得十分奇怪。 最早出现在哥谭是在半年前，而后每过一个月的时间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音讯全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当再出现时能力会有极大的增强。 半年之前的履历与资料，则是彻底的无。 这不科学。 虽然还未彻底掌握、并了解这具大部分为义体的身体的能力，但在这个世界，自因特网被发明以来，只要是有网络覆盖的地方，维克多就可以搜寻到那个地方的信息。 即便是擅长隐藏自我的布鲁斯韦恩，被维克多知道的信息也远比陈玄要多。 如果用比喻来形容的话，陈玄就像是这个世界的bug，一个处处充满不合理的存在。 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开锁声。 维克多下意识地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听到了来自父亲斯通博士的话。 “孩子，我们需要谈谈。” ———— 几天后，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陈玄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宛若有云雾升腾。 这是在锻炼内力的表现。 为了尽快突破，同时也为了把十分宝贵的奖励点数用在刀刃上，陈玄决定不能完全依靠轮回索来进行自我强化。 该练的，该学的，一样都不能落下。 在运功的紧要关头，切忌外界的一切打扰，一旦走火入魔，轻则受内伤、重则丧命。但那个铃声却不依不饶，仿佛陈玄不接就决不罢休。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陈玄就这样在这催命一般的铃声中，缓缓地将散布至经脉中的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收回了丹田之内。 下次练功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开飞行模式！ 陈玄咬牙拿起手机，定睛一看，发现是戈登的来电。 想到自己的通话有可能被维克多窃听，他心里不免有些膈应，但还是接通了手中的电话。 “你在哪？” “有什么事情吗？” 陈玄敏锐地察觉到了戈登语气的不对劲。 对方虽然慌张，但却不是那种面对强敌找人求助的慌张。 “由军方赞助的星辰实验室失窃了一个重要物品……” 这个时候，又是这个地点，被偷的除了母盒以外还能是什么？ “所以呢，谁干的？” 戈登发出了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蝙蝠侠。” 果然如此。 陈玄猜得也是这样。 自己在哥谭狙杀的那些类魔，使得天启星侵略者寻找母盒的速度大大减缓，即便类魔能够检测到母盒的模糊位置，并侦测人体残留的母盒反应物，但最终还是让布鲁斯一方先发现了星辰实验室的母盒。 以布鲁斯的个性，肯定会选择由自己掌管母盒。 即便是快成为第一首富的布鲁斯，也一样有着买不到的东西。在没法用合法途径获得母盒的情况下，会做出这种事也是难免。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刺伤超人与杀死毁灭日的氪石长矛，就是这样来的。 布鲁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确实愚蠢又无能的军方？ “放在他那里不很好吗？至少足够安全。” 确实，如果在哥谭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除却蝙蝠洞外几乎不做他想。 但这并不是戈登之所以来电寻求帮助的理由。 “如果这么顺利就好了，问题在于星辰实验室主任的儿子！” 钢骨维克多，他又怎么了？ “他一路从大都会追到了哥谭，现在正在韦恩庄园！” 说着，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一阵响亮的枪炮声，震耳欲聋。 戈登抬头看去，只见将整只右手转换为一把电磁能量炮的维克多正浮在半空中、身后的推进器不断地喷吐着火焰，正轰击着韦恩庄园的防御措施。 他身上机械的那一部分，正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闪亮而刺眼的光芒，配上那张尚带几分稚色的面孔，显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母盒的研究一向是由维克多的父亲带队，而无论有多不情愿，维克多的重生也是因为母盒。布鲁斯贸然将其带走原本极为隐秘，可惜骗得过敌人，却骗不过本该是自己人的维克多的双眼。 这下，事情或许大条了。 因为，潜伏在这座城市之中的类魔们也看见了这个场景。 钢骨身上那些机械义肢，明显有着与当前地球并不一致的科技水平，充斥着满满的未来感，同为天启星技术造物的类魔很容易从他的身上发现有关母盒的线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哥谭市海平面的尽头就飞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乍一看，无数振动的翅膀看上去像是候鸟群，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实际上是数量庞大的类魔。 第十四章 一分钟 第十四章一分钟 为了击败并控制住维克多，借此盘问出母盒的下落，所有与荒原狼一同前来、潜伏在地球上的类魔算是倾巢而出了。 “你听得见吗？” 电话那头戈登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我需要帮助，这不是哥谭警方可以插手的战斗！” “好。” 陈玄皱着眉头迅速应下了这门差事，然后又运起内力敏捷地跃出窗外，如一股狂风朝着哥谭市郊外的韦恩庄园掠去。 他所居住的唐人街位于哥谭市老城区的左下角，而韦恩庄园的位置则处于整个哥谭市的最上方，通过桥与整座城市相连，二者之间的距离约摸有十几公里，其中经过了多个地形复杂的区域。 全速前进的陈玄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使用风神腿的轻功，在大街小巷与高楼大厦之中穿梭的感觉，就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到了风中。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与哥谭市隔海相望的韦恩庄园，对方倒映在海平面上的倒影中，已经随处可见类魔的身影。 刚刚还在钢骨的压制下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韦恩庄园，在这个时候突然门户大开，由布鲁斯花重金打造的安保系统头一次尽情地发挥出自身的价值，仿佛一座小型的军事要塞。 桥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尽是些惊叫着抛下自己的车辆，转过身沿着大桥向哥谭市新城区方向跑去的市民。 在一片混乱中，发生了多起踩踏事故。哭声、吼声、尖叫声在这个时候响成一片。 陈玄脚步不停，并没有给本就拥挤不堪的大桥额外增加负担，双脚踩在海面上如履平地，速度丝毫没有减缓。 轻功高明者才能做到的水上漂，原理实际是通过双脚释放内力，利用液体的表面张力进行快速移动。 但围观这一场面的市民却并不懂得这个道理，在见到陈玄那个在水面疾驰的身影后，有许多人居然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在胸前划起了十字，表情虔诚地念念有词。 事后陈玄才了解到，在他们所信奉的教义中，只有圣人才能在水面行走，因此这些教徒们才在目睹这一场场景后，居然放弃逃亡并做起了祷告，原因便是以为陈玄是神派来营救他们于苦难之中的人。 陈玄距离对岸已经越来越近，亲眼目睹了许多惨状。 前来维持秩序的哥谭警方伤亡十分惨重，他们的警用装备几乎无法对类魔造成伤害，数量也在铺天盖地如同乌云一样的后者面前失去了意义。 戈登被几人护在中间，正指挥幸存者们在安防设施的掩护下，朝着韦恩庄园内部进行转移。 因一时冲动而成为整次事件导火索的维克多，面对的是数量最多的类魔的袭击，身上胸口处的能量核心散发着猩红的光芒，双手变成的枪口向外散发着高温，甚至隐隐令周边的光线因此产生了折射。 这个获得新躯体还没有多久的小青年还不能良好地运用自身的力量，在面对类魔围攻的时候很快就失去了冷静，在心中畏惧的驱使下，无视了由自己计算核心所算出的最优战斗方式，而是毫不吝啬地使用威力极强的炮击来解决类魔这种炮灰，期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一让人烦躁的事件，以至于很快就因能源消耗过大而陷入了窘境。 在这时，一个身穿奇异材料制成的战斗装甲，头上生有两支奇异巨大犄角，手持一柄双手巨斧的黑影出现在失去冷静的维克多身后，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刃精准而迅速地劈向了他的后背。 维克多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要回头防御，但却因为后者的这一斧实在太快，仓促间后背生出的防御措施枪声隆隆，却甚至没办法让斧头的轨迹发生一点点的偏转。 这不是普通的战斧，而是这支类魔大军统治者的象征，达克赛德麾下大将荒原狼的武器，能够将被杀死者化为类魔并加以控制的血腥神器。 在天启星被称为“新神族”的一份子的手中，这把双手巨斧也是异常致命且威名赫赫的存在。 当巨斧即将触碰到维克多、下一个瞬间就会把他拦腰截断的时候，距离这里还有几十步距离的陈玄，手中那颗在极速奔跑的过程中灌注内力而射出的子弹，呼啸着射在了略微倾斜的斧面上。 在火光中，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弹头深深地没入了荒原狼的斧面，留下无数裂缝的同时，也成功在最后关头让利刃与维克多擦身而过。 这时，陈玄也跨越了最后一段距离，来到了维克多的身前，眯起眼睛看向神色阴冷的荒原狼，嘴中提醒维克多道：“冷静点，小子，不要失去理智。” “超人与黛安娜为什么不在？” “我黑掉了韦恩庄园的对外通讯网络，他们还无法收到消息赶来。” 干得漂亮。 陈玄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片刻后才道：“多久才能恢复？” “至少给我留出一分钟的时间。” 荒原狼端详了一会受创的斧面，将那颗钉入其中的弹头用指甲剜了出来，野兽一般的瞳孔凝视着陈玄：“地球人，告诉我母盒在哪里！” 伴随着荒原狼的咆哮，他身上仿佛由无数尖刺编织而成的甲胄根根向外倒竖。 还能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布鲁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屏蔽了天启星人对母盒的感应，以至于在如此近的距离都无法查探到其位置，反而询问起陈玄。 荒原狼的威吓并没被陈玄放在心上，“打赢我，就告诉你。” 刚一说完这句话，陈玄全身上下便金光大作，瞬间以不坏金身硬抗住了荒原狼含恨的一斧，整个人在瞬间矮了一截，膝盖以下没入了地里。 “咚！” 剧烈的撞击声像钟鸣一般在周围久久地回荡。 这家伙的身躯为什么这么坚硬？ “你是什么人？旧神？灯团？还是一个和那个氪星人一样来自其他星球？” 荒原狼以斧头牢牢压制着陈玄问道。 他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目标是母盒，而不是和这些人战斗。 已经夺得了亚特兰蒂斯与天堂岛守护的母盒，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荒原狼并不想冒险。 于是，他想要撤退，并在此之前通过言语干扰陈玄分散其注意力。 第十五章 合击 第十五章合击 荒原狼眼中的退意很快就被陈玄察觉。 “想走？” 他轻哼一声，陷进地里的身躯突然猛地旋转，化作一道小型的旋风，将压制着自己的巨斧弹开。 风神腿·风卷楼残！ 这招在所有风神腿的招式中，凭借其攻守兼备、迅疾无法把握的特性最为陈玄钟爱。 借由风卷楼残脱离困境后，因身体的旋转而出现的风暴瞬间消散。陈玄的身影在重新出现后，轰然化作五个身影，各自以腿、拳、掌、指、与擒拿手自不同的方向对着荒原狼发起合击。 这半招十方无敌，尽数落在了措手不及的荒原狼身上。 腿之身影的风神腿来去如风，腿影如雨点般落在了荒原狼的周身上下。 掌之身影的排云掌变幻莫测，捉摸不定的掌中夹杂着排山倒海的伟力。 而拳之身影的天霜拳阴冷沉重，拳头还未落在身上，便已令对手的身躯覆盖上了一层薄霜。 最后，同时融合了这三者特点的指之身影，食指、中指、无名指齐出，各攻向荒原狼的上中下三路，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消磨一切的内力直接在这名天启星大将的甲胄上开出三个血洞。 这就是三分神指之绝技——三分天下，专破世上一切硬功及坚硬之物，将三分归元气分化万物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受到连番打击的荒原狼陷入僵直，最后又被趁机近身的陈玄用反关节的手法卸下了一条臂膊。 原本，这完成度只有一半的十方无敌，至多发挥出五倍于自身功力的效果。 但陈玄用十方无敌使出的拳脚功夫，其中四门相辅相成，本就有互相配合的奇效，因此威力并不能用简单的身影叠加来计算。 五个分化而出的身影在半招十方无敌结束后重新归一，随后陈玄“当啷”一声，抽出了随身带来的蛇影，精赤着上身将掌中刀高高举起，在激战之下，他体内的鲜血开始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劲，令内力越发汹涌的同时，双眼也散发出慑人的红光！ 墨绿色的刀芒一闪，在最后关头下将脑袋一偏的荒原狼避过了这刀，一只巨大的犄角冲天而起落在地上。 “啧。” 陈玄终究还是没能把刀法融入至未完成的十方无敌，使得攻击并不连贯，被荒原狼捉住了破绽，从而未竞全功。 “回到你刚刚的问题。”陈玄将刀背架在肩上，单手将上半身碎裂的衣物撕下，露出黄铜色泽的不坏金身：“我既不是半神也不是外星人，更不是魔法师与超能力者，只是一个运气还算不错、获得了个金手指的普通人。而我能做到的事情，地球人也都能做得到。” 什么？ 几千年不见，地球人变得这么恐怖了吗？ 荒原狼是不大相信陈玄所说的话的，因为类魔给他的反馈并非如此。 相较于远古，现在的人类有许多抛弃了荣耀与勇气，成天以各种事物麻醉自己，深陷负面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明明比旧神的时代更好征服。 另一边，钢骨没放弃一分一秒，身上红光大炽，在极短时间内便令外部网络彻底瘫痪的韦恩庄园重新与这个世界取得了联系，并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以画面形式发送给了全世界。 外星人侵略地球、并且正在哥谭与人激战的消息，就这样传入到了已经返回至大都市的克拉克耳中。星球日报总社内，已经因为这一劲爆的消息而彻底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影，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掰开来当两人使用，因此没人在意原本看上去憨厚呆傻的克拉克已经气质大变。 就在星球日报的精英记者们正为了与哥谭现场取得联系而绞尽脑汁的时候，来自大海另一端的求救声与可怕的嚎叫，已经尽数被克拉克微微振动的耳朵捕捉。 他不着痕迹地与露易丝对视一眼后，转身进入了厕所，同时拉开胸前的衬衫，露出一件质地奇异的黑色战衣，在胸口上纹着一个大大的“s”。 在氪星，那是象征着希望的符号。 下一秒，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眨眼间便超过了音速，从大都会的市中心处急速掠过，留下一连串的音爆声。 就这样几个呼吸的功夫，克拉克就已经来到了韦恩庄园的上空，悬浮在战场所有人的头顶。 荒原狼莫名地一颤，然后昂起头，看到了那个黑色斗篷笼罩下的身影。 “……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随手挥动了手中刃口锋利依旧的巨斧，金色的雷霆粉碎了斧身因天霜拳的寒气而覆盖上的一层薄霜。 接着，一道螺旋形的光束从天而降，强大能量生出的冲击波令任何人都难以靠近这光芒的周围，而荒原狼的身影就在这光芒中逐渐暗淡，眼见得就要被送走。 陈玄见状，正打算将手中蛇影化作链刃将其拖回，谁知道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一个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身上的男人突然从海平面上鱼跃而出，金色的三叉戟如同一道闪电射向荒原狼的背心，将其从传送的中心处打飞出去。 三叉戟是亚特兰蒂斯人惯用的武器，长发男人正是拒绝过布鲁斯招揽的海王。 此时又是数道闪电一晃而过，一个红色的身影背着黛安娜出现在被击飞的荒原狼面前，亲身面对这个夺走了自己无数姊妹生命的混蛋，令近来脾气本就不好的黛安娜更加愤怒，眼中仿佛燃烧着实质的火焰。 她先是一剑刺向荒原狼的胸口，却被对方用手抓住剑刃、并利用坚硬的甲胄所挡住，于是便挥动左臂，用一式从下往上的盾击改变了荒原狼的击飞方向，巨大的力量令荒原狼直直地飞向空中克拉克的方向。 克拉克一展黑色披风，朝着荒原狼俯冲下来，轻描淡写地一拳便将其打回了地底，钻入土中足足有十余米之深。 陈玄站在一旁，亲眼目睹着这一轮明明是初次合作却又显得异常默契的合击，身旁站着的则是在消灭了周边类魔后来援的蝙蝠侠。 他用绳枪射出的钩锁荡到陈玄身边，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陈玄转过头，问道：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第十六章 黑暗将至 第十六章黑暗将至 面对陈玄的询问，布鲁斯默默无语，而他投向众英雄们的眼神一时十分复杂。 就在荒原狼被克拉克一拳砸进地里，然后又被后者抓着脖子、像一条死狗一样从地里揪出的时候，他说倒：“不完全是……” 陈玄对得到布鲁斯的回应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因此对这个迟来的回答有些措手不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与我所希望的不完全一致。” 布鲁斯重复了一遍。 不过，正所谓世事难预料，以什么方式完成无所谓，只要既定目标达成了就好。 荒原狼满嘴的牙齿已经没留下几颗，而他的模样则更显凄惨。就连他的武器，那把双手巨斧也在克拉克的冰冻呼吸下结满冰霜，而后又被瞳孔中射出的炽热光芒击中了陈玄用子弹打出的缺口，崩解成了无数的碎片。 在天启星这轮前哨战般的入侵里，地球的三大势力中以天堂岛的亚马逊族女战士的受损最为严重。失去了多个姐妹的黛安娜朝着无力跪倒于地的荒原狼，从其身后用自己的宝剑割下了这名天启星大将的首级，随后狠狠丢在地上。 作为“新神族”一员的荒原狼即便是到了这般田地，也并没有死透，像皮球般在地上滚动了一圈的首级，在额头剩下来的另一只独角的支撑下停了下来。 然后，那颗首级睁开眼，以恶毒而嘲弄的眼神扫视了周围的所有人。 “你们没有赢，你们不会赢，你们的败亡将是定局。”荒原狼说，“这个地方隐藏着的非凡伟力，必将被伟大的达克赛德所得，你们钟爱的一切，会在他的蹂躏下化作焦土，我诅……”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陈玄走上前，一脚将那颗喋喋不休的首级踩得粉碎，然后佯装不知地道： “好像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 荒原狼并不弱，至少单打独斗起来，他在面对除了超人克拉克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有胜算。 陈玄若不使出十方无敌，实际也难以与其正面抗衡。 但在带来的类魔大军被蝙蝠侠与钢骨屠戮大半，而本身又被无数实力不低于他的地球英雄围攻的情况下，失败已成定局。 正如荒原狼最后吐出的情报那样，此时此刻，天启星的君主达克赛德已经获知了地球上隐藏有反生命方程式，一支由他本人亲自率领的军团正浩浩荡荡地在天启星上集结，兵锋直指地球。 跨越漫长的宇宙尚且需要一点的时间，但整个宇宙最为庞大也最危险的阴影，已确实地在向地球蔓延。 荒原狼提醒众人这个消息并非出自好意，而是因为他知道以地球人目前的技术水平尚不足以完成长距离且大规模的星际旅行，于是打算让夺去他生命的人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充满恐惧、在惶惶不可终日中，等待与地球表面上的所有生物一同化为灰烬的那天到来。 新的血色小字在陈玄让荒原狼永远闭上了嘴后，浮现在了陈玄的面前。 【解锁新任务：地球保卫战】 【开始时间：半年后。】 【任务目标：挫败达克赛德及其黑暗军团，生死勿论。】 【任务奖励：？？？，奖励点数10点。】 陈玄一愣。 任务奖励不明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目前还无法看到，还是说轮回索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懒得敷衍？ 又或者，这两个原因都对？ ———— 几天后。 荒原狼事件，再一次让哥谭成为了舆论风暴的中心。 蝙蝠侠布鲁斯与超人克拉克在毁灭日事件后的再次连手，同样也被大书特书，引起了又一轮的英雄热潮。 历经灾劫的韦恩庄园，将会在重建后变为所谓的“正义大厅”，成为正义联盟的总部。 残留的类魔一部分被剿灭，另一部分则被捕捉，用来分析天启星的科学技术与武器。 陈玄作为这次突然出现的生面孔，也莫名其妙地小火了一把，收到了无数个采访的邀约，只不过最后都被他拒绝。 “为什么不去呢？那可是一大笔钱，你的生意似乎很久没开张了吧？” 司徒小姐坐在沙发上，手拿一张报纸念道：“神秘的亚裔青年，疑似蝙蝠侠的新助手，作为正义联盟中的少数族裔，体现了各个种族的团结……” “我没有加入他们，只是非常纯洁地互相利用，而且也并不认为他们是绝对的正义。” “所以，大家熟归熟。”陈玄坐在办公桌后架着二郎腿，皱眉道：“你再这样说，我一样会告你诽谤。” “不是我说的。” 司徒小姐放下报纸，冷若冰霜的唐人街女王这时罕见得有些认真，用那对大眼睛凝视着陈玄：“是报纸这样写的。” “如果你不想被这样称呼，就该去澄清。” “我试过了，没用。这些洋人和你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们固执地将自己的揣测认为是事实，并将别人的否认认为是撒谎和有难言之隐……” 陈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决定换个话题。 “对了，那天以后，有没有继续按照我留下的路线运气？” 其实这话不用她回答，因为陈玄清楚地察觉到了司徒小姐身上那股在服下血菩提后、以他度过去的内力为引子，不断壮大的气感。 司徒小姐点点头。 “很好，如果想要谢我的话，不如免了我一年的房租怎么样？” “不行。”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以至于陈玄甚至找不到辩驳的余地。 “行吧，你辈分大，你说了算。”陈玄叹了口气，“这次来有什么事，总不会是闲聊吧？” “七天后，我正式接任中华总会的会长及我父亲留下来的势力，希望你能在场。” 说着，司徒小姐拿出了一张烫金的红色请柬。 “你原来还没上位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是这条街的话事人了。”陈玄捏起请柬看了看，“成天打扮得老气横秋的，还占我便宜说我是你的晚辈？” “我辈分本来就大。”喜欢装成熟的司徒小姐十分淡定，“而且不是你自己叫我包租婆的吗？” “……”陈玄叹了口气，默默将请柬收好：“到时我会去的。” 七天后，正好赶在下一次穿梭世界前，他应该能赶上。 第十七章 好日子 第十七章好日子 几天后。 “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少，能算的上人物的更是不多。” 水叔抽了口烟，吐着烟雾道：“你小子算是个人物，但老爷，是个大人物。” 陈玄坐在一边，笑吟吟地听着。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谁都一样。身老体衰之下有心无力，眼见得自己越来越不中用，对于过去的辉煌就越发难以忘怀。 “当年，他……” 陈玄在心里默念道：手中一刀一棍，等闲六七个人近不得身。 水叔一拍扶手，“擅使一把方天画戟，和越南人争地盘的时候，那是从街头砍到街尾，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呐！” 陈玄面色一僵，上回您老好像说的可不是这样。 再说了，方天画戟可是马战兵器，地面械斗可不好使。没挥个两下把自己力气耗尽了，那不是白给人砍吗？ 再说，连砍三天三夜和六七个人近不得身，这武力差距也太大了。 他眼不干吗？ 于是，陈玄忍不住出言道：“不是一刀一棍？” “别打岔！”水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难道就只会这么两样兵器？” “那倒不是。” “这不就得了？”水叔继续道，“自从那天过后，老爷的势力就越来越大，他一个人远渡重洋才十余年，就打下一块大大的底盘创立了中华总会，让咱们中国人抬头挺胸，不再受洋人的欺负，也让那些狐假虎威的假洋鬼子再也威风不起来。你们后生仔不知道，当年啊，最恶的其实不是洋人，是给他们做事的假洋鬼子。” “怎么说？” “当年正打仗，我在洋人的罐头厂里打黑工。”水叔皱着眉头，老态龙钟的脸庞因为愤怒而一阵扭动，“每天的伙食就是洋人给的两块面包，到了那些狗腿子的手上就被克扣去了一半，然后工头又分去一半，最后，底下的华工干的是最累的活，每天的口粮就半块面包，工资更是那些洋人的零头。就这，那些狗娘养的汉奸还在那跟他们的洋大人邀功，说什么中国人个子又小又瘦，不用给那么多吃的。” “什么东西！啊呸！你们年轻人可要记住，别一天到晚想着踩着别人向上爬。”水叔张口往痰盂里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就仿佛吐的是假洋鬼子的脑袋，“然后工人们不愿意，跑去跟那些洋人讲道理。” “可洋人听不懂中国话啊，以为我们想造反。好嘛，推出来一台用手摇的机关枪，把去讲道理的工人关在院子里扫，三五十个人没一个活下来的，血和肠子流了一地。” “那死了人就不管吗？” “呵，年轻。”水叔握着烟杆的手微微一抖，朝着陈玄看了一眼，道：“死的又不是人，是猪仔，连个坟都没有，挖了个坑就全埋了。” “老爷那时刚来哥谭不久，听到这件事后当天晚上就去砍下了洋人的狗头，然后，我就把铺盖一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跟着他干。”水叔说了这么多话后口有些干，喝了口茶水：“这一晃，就是五、六十年，可惜老爷一世英雄，偏偏子嗣艰难，老来只得了一个女儿，不是说女儿不好，可偌大的家业就因此被他那帮白眼狼兄弟以此为借口惦记着，嘴上说女孩儿家不应该打打杀杀、于是帮她看管产业，可实际上……嘿嘿！” 水叔聊起天来可是一点都不困，而且越说越精神，到最后甚至红光满面，仿佛回到了那个满是刀光与鲜血的岁月。 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陈玄不知道，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当年司徒小姐的父亲司徒先生能够白手起家将华人团结起来创立中华总会，没有一点手腕和能力是不可能的。易地而处，陈玄并不觉得仅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做到如对方一样的事情。 面对剥削，身处异乡的华人在这个写下排华法案的地方结社自保既是无奈之举，也是天经地义。 法律是无情的，但是执行法律与制定法律的人却是有情的，在系统的歧视以及周边人的疯狂欺压下，总会有人挺身而出。 华人，向来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 在陈玄与水叔聊天的时候，周围满是正在忙活的人们，今天的鼎香楼谢绝一切外客，到处都张灯结彩，还挂着红底黑字的红幅，原来正好是司徒小姐正式接任中华总会会长的日子。 等过了今天，她的名头“执行会长”中的前两个字，就可以摘掉了。 而陈玄这次来，是以名誉双花红棍的身份来压场，所谓用来震慑宵小的工具人。 在这么个日子，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跑来闹事吧？ 难说，世事往往如此，在两个选择中但凡有一个较坏的选择，往往就会往那个更坏的方向进行发展，而越是愚蠢的事情，偏偏越会有人去做，因为愚蠢的人必定会做愚蠢的事。 而能够力挽狂澜、反乱归正的人，则被称为英雄。 司徒小姐也许做不了她父亲那样的豪杰，但她有自己要做、也只有她能做的事情。 唐人街这么大片地方，洋洋洒洒差不多已经有了上万人，其中有一代移民、也有随着父母前来的二代移民，更有不少直接生在哥谭长在哥谭的本地人。鱼龙混杂下，共有六大家最为著名，共同掌握着中华总会的权力。 除却司徒小姐以外，还有张、王、袁、李、刘五家，其中四家的老辈同样已经故去，唯有张家还剩下一个当年跟随司徒先生打天下的老不死。 张家老大爷身穿一身红色的唐装，颤颤巍巍地由自己的大孙子扶着走了进来。 在今天这个场地，能够穿中式服装的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反倒是其他的小喽啰们一个个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 司徒小姐身穿印有一朵金色牡丹的大红旗袍，亲自动身上前迎接这位叔伯。中华的衣物自然不仅有旗袍，然而鞑清窃取中原神器百余年、尽废华夏衣冠旧制，虽故国有明，终究破镜难圆，旗袍已成为了中华女性象征性的正式场合用礼服。 第十八章 翻脸 第十八章翻脸 张老鬼看着外表和自己孙女都差不多的司徒小姐，嘴角略微一勾，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小姐来啦，果然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陈玄觉得有些纳闷，小声问水叔道：“这老头怎么也叫她小姐？他不是长辈吗？” “因为小姐的大名就叫司徒小姐。”水叔得意洋洋，“当年老爷说这样一来，无论是天王老子还是洋人的上帝都得这么叫。” 你们家老爷还真是个人才。 陈玄被逗笑了，“那这么说，包租婆她爹的大名，是不是叫司徒先生？” “聪明。” 还真是啊？ 不愧是唐人街曾经的霸主，果然是个妙人。如果不是对方已经变成了冢中枯骨，陈玄倒真地想见一见这位“司徒先生”。 宾客已至，很快所有人都已落座。 接任仪式与老一辈对司徒小姐的勉励，看得陈玄是昏昏欲睡，好在这整段时间中都没有出什么差错，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资格最老的张老鬼都没对司徒小姐接任会长表示出意义，其他的人也就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对此事指手画脚。 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陈玄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原因很简单——开饭了。 无论何时何地，吃席都是令人十分愉快的一件事，毕竟民以食为天。 时值中午，宴席使用的是传统的中式，共有三十六桌，桌上有八热菜、八冷盘、八蒸碗，用的是海味八样、动物八珍，所谓鲍参翅肚的便是，其目的不在于好吃，而是在于价格，吃得也不是美味，而是一个身份与面子。远渡重洋多年，虽然手艺仍在，但逐渐已经不再那么地道了，可无论是哪儿的人，总逃不过爱面子的虚荣毛病，只不过表现方法不完全一致而已。 陈玄作为双花红棍，也有着列席的资格，虽然不能和那些让他心里发笑的大人物一桌，但也比那些只能站在那儿看人吃的马仔们强。 他动筷子夹起一片葱爆海参，品了品味道。 恩，地道的鲁菜烹饪手法，口味咸鲜有着浓郁的葱香。 只是，总感觉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呢？ 这个时候，在司徒小姐那一桌，老神在在的张老鬼正坐在位子上，每当他用眼睛看了看桌上的某盘菜后，立刻就有一名盘靓条顺的金发女护士殷勤而周到地夹起，放在嘴边吹吹气、将其中的鱼刺除去后温柔地放入张老鬼的口中。 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派头，看的水叔是不断地摇头。 “变了，一个个都变了。” “水叔，世道在变化，时代也要进步，人总得向前看。”张老鬼的孙子张杰森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生得一副斯文败类的好相貌，“我爷爷为中华总会奉献了大半辈子，享点福合情合理，她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私人健康顾问，完全出于自愿。” 那金发女护士连忙拍拍胸脯，一阵波涛汹涌：“自、自愿。” “我在跟你说话吗？”水叔板着脸道：“现在的小辈真是没大没小，大人讲话你插什么嘴？” “水叔……” “水叔是你叫的？” 张杰森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爷爷，后者任由金发女护士擦去了嘴角的食物残渣，淡淡地说道：“掌嘴。” “啪”的一声，张杰森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留下好大一个红色的掌印。 陈玄叼着海参转过头，目光玩味。 好戏要上演了？ “我这孙子虽然不懂规矩，但却有些见识，话是在理的。”张老鬼慢悠悠地道：“近来酒楼之类的生意越发不好做，法尔科内家族最近被黑头罩打得溃不成军，前几天到我这来想要寻求合作，也许我们是时候找点其他生意来做。” 这个七老八十、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棺材瓢子，在说起跟人火并的事情时双眼冒光，一点没有刚刚要人喂饭的半死不活模样，也许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法尔科内家族做得都是些什么生意，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张老鬼。“水叔皱起了眉头，“老爷在世的时候说过，逼良为娼和沾毒的事情不能做。” “呵……” 张老鬼没有应声，脸上仍旧通红的张杰森开口了。 “他死了快二十年了，定下的规矩该变了，不然我们靠什么养活这一大帮人？” 事实上，这不是商量，而是一个通知。 张老鬼手下的势力，已经与法尔科内勾搭上了，最近开始流入唐人街的新型致幻药品就是证明。因为如果没有内鬼，无论是哥谭的哪个势力，都不可能将爪子伸入唐人街。 荒原狼与佐德将军的入侵、还有毁灭日事件，让所有人都背负了极大的压力，令一部分人不可避免地寻求药物来令自己放松，使得近来的市场尤其火热。 嗑药，在某些人眼中，不仅不是洪水猛兽，反而是有个性够潮流的表现。当然这是那些黑商刻意宣传的结果，这些玩意给人带来的短暂极致快乐，实际是以神经系统的不可逆损伤与身体的健康作为代价，正因此，违禁药物带来的利益已经不能用烂钱来形容，用人血馒头更为恰当。 张老鬼，便是想要参与到哥谭市的人血馒头市场中来，为此甚至不惜放开唐人街对这类东西的严格管控。他之所以这时候才提，一是为了图穷匕见，二是为了给足司徒小姐这个名义上中华总会会长的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刚刚这爷孙俩的一唱一和，不过是在营造台阶罢了。 水叔悲愤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啊！” 张杰森得意一笑，望着从始至终不发一声的司徒小姐：“司徒会长，你怎么说？” 此刻，他贪婪的目光在对方的身体曲线上游走，不加掩饰的欲望令那张经典的斯文败类面孔扭曲至极。 在张家爷孙发话后，会场中大半的人手纷纷亮出了刀枪，将枪口与利刃对准了司徒小姐一系的人马，人数形成了极为悬殊的对比。餐桌上的其余几家看着司徒小姐面带愧色，显然已经先一步与张家达成了合作。 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哗啦一声，陈玄一脚将面前的红木餐桌踢飞，而当飞上半空的时候，那张足有数十斤重的木板轰然碎裂，原来早在刚才它已经被陈玄的脚劲震碎，只是到现在才彻底解体而已。 风神腿之快，其威力之强，由此可见。 第十九章 龙与虎 第十九章龙与虎 所谓的山珍海味，被泼到地上的样子和普通菜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区别。同理，一旦把光鲜亮丽的外皮扒下，往往就能发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陈玄身边，几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小步走上前，从小提琴盒中取出穿汤姆逊冲锋枪的组件，几秒的功夫就组装在了一起并瞄准陈玄的身影，黑洞洞的枪口向外喷吐着火焰，向上高高抛起的弹壳落在地上，形成一曲另类的交响乐。 这枪还有另一个更加耳熟能详、也更有意境的名字——芝加哥打字机。 陈玄顶着弹幕伏低身体，将双手交叉在头前，就这样迎着枪林弹雨冲上前。环绕在他身体周边的天罡元气是普通弹药根本无法穿透的存在，那些弹头还没触及到他的身躯就被消去了力量。 饮宴之时不得擅动刀兵，这是主人与客人之间的相互尊重，所以司徒一系的人马从开始就没有防身的武器，很快便在火并之中落入下风，靠着一切能够寻找到的东西节节抵抗，使用的多数是些酒瓶与凳子腿。 但是，用来一锤定音的本就不是这些小马仔。 陈玄迎着枪林弹雨脚底生风、一路冲进了人群中，伸出双手各抓住一名枪手，把两个人提起来在半空中晃荡，直接将活生生的人当成武器在身边挥舞，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击倒一片又一片的马仔，模样就如收割稻草一般。 “好身手。”眼见他如此表现，张老鬼赞叹了一句后摇了摇头：“可惜了。” “给我干掉他。” 志得意满的张杰森说出这话后，身侧跃出两道黑影，自一上一下夹攻陈玄。 根据线人的消息，这人虽然有点功夫，但毕竟无依无靠，综合实力应该略逊于有高科技蝙蝠战衣加成的布鲁斯韦恩，那么这次专门请来的这两个帮手，应该足以将其干掉。 想到雇佣他们的花费，张杰森心疼地皱了皱眉，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过，只要将整个唐人街收入囊中，成功与法尔科内家族达成合作，这笔钱迟早也能赚回来。 蝙蝠洞内的布鲁斯正坐在显示屏前，望着画面上冲向陈玄的两个身影面色有了变化，“是他们……” “铜虎还有理查德龙？同时雇佣这两个人的价钱可不低，这伙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在一旁躬身为布鲁斯倒茶，有意无意地道：“我记得铜虎好像曾经徒手打败过您几次？” “那是以前的事了。”布鲁斯面色铁青，“现在他绝对做不到，铜虎在被刺客联盟洗脑后已经成为了雷宵古的爪牙，现在看来，他的师弟理查德龙也步了其后尘。” “您的意思是？” 布鲁斯肯定地道：“掀起唐人街内乱的人与雷宵古有勾结。” 陈玄眼见朝着自己扑来的两人，饶有兴致地眯起了双眼，“哦豁，这是哪来的两头珍兽？” 只见，理查德龙与铜虎两人各自身穿不同颜色的紧身衣，头上戴着象征着身份的龙虎面具，乍看之下如半人半兽。 这时，理查德龙在上而铜虎在下，一人单腿凌空以力劈华山之势朝陈玄当头砸下，另一人伏低身体单手成爪以黑虎掏心抓向陈玄的胸口，原本就是师兄弟的两人在被雷宵古以秘术洗脑后，对敌之时手下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绝杀的合围之势，名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两个洋人能把功夫练到这个地步算是不错，但可惜……”陈玄眨眨眼，“火候还未够，败你们只需两根手指。” 他的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迎向袭来的龙虎二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攻击距离长则压制能力强，攻击距离短则不给对手任何回旋余地。按理来说，龙虎的腿与爪在陈玄的双指便可命中，然而陈玄依靠的不仅是指力，还有内力。 两道凌厉无比的三分归元气自他的指尖激射而出，正中龙虎二人面具的眉心，将两张面具点得粉碎，露出其下高鼻深目的面孔。 即便经过了高密度材质的面具缓冲，三分归元气的劲力仍旧透体而入，使得张家爷孙信心满满的龙虎二人当即昏厥了过去，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他又变强了。”布鲁斯韦恩看着轻而易举地将龙虎击败的陈玄，若有所思：“上次神秘消失后，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股气又是什么？” 他正想放大画面仔细观察，却见陈玄突然仰起头，朝着隐秘摄像头的位置咧嘴一笑。 布鲁斯倏然一惊，他发现了？怎么会，这可是超微型摄像头，不用专业设备、仅用人眼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也许曾经的陈玄不行，但如今他的眼力继承自死亡射手、再加上内力而更加敏感，五感与直觉之强已经达至非人类水准，这种眼皮底下的监控探头当然瞒不住他，只见他从地上捡起落在身边的弹头，拇指连动下火光四射，顷刻间将周围所有探头一并击毁。 望着陷入漆黑的监控大屏，蝙蝠洞内的布鲁斯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些无奈地将战衣的头罩取下，重重地吐了口气。 最近的怪物，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恕我直言。”阿尔弗雷德笔直地站在布鲁斯身后，“为了避免冲突，或许您该收敛下窥探他人的心思了，韦恩老爷。” 人至中年，疑心越发严重的蝙蝠侠沉默不语。 对偷窥自己的家伙小小示威后，陈玄看着因为龙虎不堪一击而陷入震惊的张家人扭了扭头，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怎么样？”他漫不经心地道：“是自己体面，还是我来帮你们体面？” 张老鬼还想做出最后的挣扎，转过头对司徒小姐怒目而视：“这是我们唐人街和中华总会的事情，你要想清楚，这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指责司徒小姐勾结非唐人街势力。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陈玄，就连身边其他人都笑了。 “这小子再面生，也是黑头发黄皮肤说中国话的后生。” 水叔见大局已定，又抽起了烟袋，“你看看你找来的这两个洋人，也好意思说小姐勾结外人？张老鬼，你可不能不要脸啊。” 第二十章 聚与散 第二十章聚与散 见张家爷孙大势已去，跟随他们的马仔们也无意继续挣扎，纷纷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本就是因利益走到一起的墙头草，如今大厦已经倾倒，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谁赢，他们帮谁。 而极少数的张家死忠，被狞笑着拾起武器的司徒嫡系人马反将一军围在了一起，发出微弱的几声惨叫后便再也没有声息。 看着这一幕以及周围上前将自己围在中间的众人，张杰森面如土色地尖叫，像一个受惊的土拨鼠：“你们想干什么？我、我要报警，我要找律师！” “别丢人了！”张老鬼见已经翻盘无望，反而生出了过去的几分豪气，“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人要输得起，大呼小叫些什么。” “我爹的兄弟里，您是性格最烈的一位。”司徒小姐在一边冷冷地道：“但没想到却是最高寿的一位。” “哼，女人当家，房倒屋塌。” “您恐怕见不到房倒屋塌的那一天了。”司徒小姐转过身，对周边的人吩咐道：“拉下去，还有，终究是曾经和我爹一同闯江湖的人，别见血。” “知道了，您就看好吧！” 陈玄对眼前正在发生的流血事件闭目不语。 有人上台，自然就有人下台，张家爷孙一旦得势只会做得更加过火，人世间从来只有拉一派打一派，难以两全。 耳边传来脚步声，却是司徒小姐踱步到一边，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吐出半个字。 陈玄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突然笑了出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拿回去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那对双花红棍，“你的情我还清了，这东西我不能再留了。” “……” 新上任的会长面色惨白、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陈玄，然而并没有伸出手接下陈玄还回来的东西。 见两人僵在原地，水叔赶忙打了个圆场：“这是干什么，你如果不想要，就拿回去垫桌角，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理是这个理。”陈玄摇摇头：“但事不能这样做，我不是为了上位，所以这个不能要。” “水叔。”司徒小姐终于出声，恨恨看了一眼陈玄后说道：“人家看不上我们，我们也别死乞白赖地攀高枝。” 接着她几步走上前，劈手夺回了陈玄手中的红棍，“这算什么？想做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啊？你也算是个有卵子的男人？” 你怎么骂人呢？ 陈玄有些错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张嘴里出现粗鄙之语。 但不得不说，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以至于他一时无法反驳。 眼见得会长小姐气呼呼地走远，水叔哭笑不得。 “何苦呢？你们这些后生仔啊……” 司徒小姐走了，水叔却不能走，他从今天起将会有一阵好忙，但在这之前，他得把话说清楚。 “小子，你是有本事的，可有本事的人就算不想惹事，事情也迟早会来找你，人就像一把刀子，好刀的锋芒就算是在鞘里也掩盖不住。你不愿和我们有太多牵扯，没关系。但有些事你不出头，我不出头，就只能由小姐来出头，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一亩三分地能留得住的，也没打算继续沾你的光，但若是哪天小姐有难，希望你能保她周全。她担着我们这一大帮老不死的身家性命，实在不容易。” 说着，水叔就躬下身，似乎打算一躬到底。 “使不得。”若有所思的陈玄赶忙伸手搀住水叔，“我答应你。” “好小子，水叔没看错你。”水叔欣慰地道：“你放心，会中弟兄是讲规矩的，谁敢行差踏错，那就是三刀六洞伺候。” 道上混的自有道上的规矩，陈玄对此没什么所谓，而是转过头看向地上死狗一般的理查德龙与铜虎：“这两个人我带走，没关系吧？” 水叔将手一挥，“两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随你处置。” 于是在获得了水叔的首肯后，陈玄就一只胳膊夹着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寓所。 包租婆看来是生自己气了，但没办法，因为红棍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如果说这哥谭是个小鱼塘，那他现在就像是一条外来的鲶鱼，激起了这摊死水中小鱼小虾的活力，可一着不慎却会毁掉仅剩的平衡，到时许多事就由不得自己，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毕竟老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不如利益牵扯越少越好。 布鲁斯韦恩之所以选择做一名黑暗骑士，而不是用韦恩企业的力量去改造哥谭，也许正是出自相同的用意。陈玄与他一样，终究是无法也不能彻底融入某个团体之中的，唯有谨而慎之。 地上，理查德龙与铜虎被陈玄一指点出了脑震荡，直到现在还未苏醒。 若不是陈玄有心留手，这两个家伙怕是已经成了两具无头尸体。 陈玄伸出手按住二人的天灵盖，试探着放出内力，果然发现一股奇异的能量隐藏在二人的颅骨之中。那能量并不是内力，但却有一种奇异的生物活性，因此压制住了这两人脑海中掌握理智的部分，使得他们变成唯命是从的杀戮机器。 这种能够干扰人心智的奇异能量，就是雷宵古得以控制理查德龙与铜虎的原因，所谓的秘术原来就是拉撒路之池的池水。 居然是真的脑袋进水的那种洗脑，有意思。 想到这里，陈玄抬起手掌，通过理查德龙与铜虎脑袋上的经络与穴位吸出了盘踞在二人颅骨之中的拉撒路之池的池水，将水分凝结在一起，悬浮于掌心之上，得到了约莫十毫升的绿色液滴正散发着惑人心智的光芒，极具诱惑力。 陈玄从抽屉里取出一根试管，将这点样本度了进去后，转头看向一边。 在取出这两家伙脑袋里的水的时候，他顺便疏通了一下经络与淤血，以这二人的身体素质，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躺在地上的理查德龙呻吟了一声，比他的师兄铜虎更早地苏醒了过来。 他瞪大了迷茫的双眼，只感到自己做了特别漫长、且特别痛苦的噩梦，令自己头痛欲裂，简直比宿醉还要痛苦一百倍。 “这里是哪儿？” 第二十一章 卧底线人 第二十一章卧底线人 “这里是哥谭的唐人街。” 陈玄望着理查德龙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 理查德龙摇摇头，低头看向一边躺在地上的铜虎，试图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事。 突然他一个激灵，大喊道：“雷霄古，是雷霄古控制了我！”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难道是很长脸吗？” 听到这句话，理查德龙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陈玄，“是你救了我？可你怎么破解的雷霄古的洗脑术？” “什么洗脑术，实际不过是给大脑灌水加上心理暗示而已，拉撒路之池的水才是关键。至于破解很简单，把水抽出来就行。”陈玄摇了摇手中的玻璃试管，“看，就是这东西。” 理查德龙确认了这正是拉撒路之池的池水后，惊喜道：“这么说，铜虎也摆脱了控制吗？” “是。” 理查德龙十分感激，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始终对陈玄有些畏惧，因为在潜意识中他仍然为对方险些将自己秒杀而感到震惊，虽然他自己不记得这件事，但身体却依然清晰地烙印下了曾经濒死的恐惧。 而他绝对不会想要再体验一次。 很快，铜虎也醒了过来，他的功夫本不及理查德龙，再加上被洗脑的时间太长，苏醒之后记忆也十分模糊，除了认出理查德龙外，对于其他一切事情都想不起来。 但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因为有些痛苦的记忆，忘记反而比记住更让人舒适。有些时候有些人，痛苦就痛苦在记性太好。 陈玄看着这号称龙虎双雄的两个人，顿觉得十分有趣：“你们的师父是谁？” 习武之人讲究师承，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的自学成才者外，大多都是有名有姓的门派中人。 这两个高鼻深目的家伙，听到陈玄询问之后，挺直腰板，严肃道：“我们的师父，是日本的功夫大家大友老师！” “谁？”陈玄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们再说一次？” “大友老师。” 陈玄似笑非笑，一脸奇怪的表情道：“你们是去日本学的功夫？” “是啊。”龙虎双雄没有明白陈玄的意思，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是哪里有问题，而是从根上就找错了地方。不是陈玄故步自封，也不是他盲目自大到认为除了功夫外其他的都是垃圾，人分东西南北，拳头与刀枪可不分东西南北，这二个家伙去日本学空手道、柔道、合气道还是所谓剑道都行，结果学的是功夫？ 你们怎么不再去英国学个厨呢？ “招式还算不错，但可惜练得不对。”陈玄无意去纠结龙虎双雄的师承，直接了当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你们缺了点东西。” 什么？ 铜虎与理查德龙面面相觑，并不明白陈玄话的含义。 陈玄见状也懒得再绕弯解释，朝着理查德龙与铜虎二人各伸出一只手，运起吸功大法，将内力自丹田中全部提出并通过经脉散布于全身的穴位之中，其中以双手掌心处的内力最强，将猝不及防的二人吸至身前。 而后，陈玄向二人体内各自输送出一道内力。 “屏气凝神，记住内力的路线！” 听到陈玄的话后，正惶惶不安的龙虎双雄立即依言照做。 提炼内力的方式很多，按照每个人体质的不同又有其他变化。陈玄曾吸收过铁胆神侯的功力，也因此通晓天下第一世界中八大派的所有功法，传授一门与宿主相合、只有行功路线而没有心法的内功并不是有多困难的事。 这两个家伙自己照猫画虎、误打误撞练出来的功夫属于硬桥硬马的路线，正与少林硬功相合，于是陈玄当即便着打入龙虎二人体内的内力按照少林静禅功行走一个周天。 不是陈玄小气，只愿教别人一些基础入门级的功法，而是因为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功法重要的不是强大与否，而是是否适合自己，静禅功的作用只是引领这两个人入门罢了，之后有多大成就全看自己。 而这，也是陈玄通过吸功大法掌握了海量武功后才明白的道理。 一味地学习其他人的招式与功法，终究只是在步其他人的后尘，他要做的，应该是以通过轮回索与吸功大法获得的功法为起点，将其吃透之后作为基础自行发展。 这个道理就如同用轮回索将一门武功推演至极境，便会产生更加适合自己的变化一样。 武道之路无穷无尽，他，也同样是个路人。 陈玄引领龙虎双雄运转了一遍静禅功后，就将内力留在了二人体内，两腿一盘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饮下一小口淡褐色的茶水。 沉迷于内力妙处的二人这时才回过神来。 “大师，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大师这名头倒不错，听起来舒坦。 “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陈玄放下茶杯微笑道，“回到刺客联盟，潜伏下来等待时机、想法子彻底瓦解雷宵古与他的组织。” 也就是说，龙虎双雄二人将是陈玄打入刺客联盟内部的线人。 而这，就是陈玄之所以选择帮助龙虎双雄的原因。 理查德龙与铜虎两个人都是刺客联盟的受害者兼大敌，即便没有受到陈玄的指使，同样也会与雷宵古作对。既然是这样，那么不如让这二人的能力更进一步，也好对雷宵古造成更大的威胁，以免又被抓去洗脑。 他并没有强行改变别人的意愿，而是把二人往本来就正在前进的方向推了一把，踩了一脚油门而已。 铜虎的记忆尚不清晰，对陈玄这句话还未有足够的了解，但理查德龙却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随即便满脸兴奋地应下了陈玄的这个差遣。 雷宵古占据拉撒路之池得以长生不死，并自以为天命所归，在全世界各地靠训练出的武者与死士掀起动乱，妄图创造一个由他订立秩序的新世界，在十余年前曾想要毁灭哥谭，被当时初出茅庐的蝙蝠侠所制止。 为祸天下数百年的雷宵古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血债，是时候该还了。 只是击败雷宵古对如今的陈玄来说轻而易举，难得是将整个刺客联盟连根拔起，这势必是一项旷日持久的斗争。如今有了这二个人的帮助，便可以令陈玄得以腾出手去做别的事情。 “你们的体内我各自留下了一道内力，在关键时刻用出来可以保住一命，自己决定好时机使用。”陈玄嘱咐道：“我时常出门在外，每隔一段时间会回一次哥谭，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第二十二章 破坏之王 第二十二章破坏之王 理查德龙与铜虎为了避免刺客联盟的人起疑，片刻都不愿意多待，当晚就离开了陈玄的住所，在离去之前还相互给对方挂了些彩，以增加逃亡者身份的可信度。 陈玄见他们两个的斗志十分饱满、态度也很严谨，同样乐得轻松。 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轮回索在身，他必须时常穿梭于各个世界，完成其发布的任务，所以很多事情有心无力没办法去做。而理查德龙与铜虎这两个师兄弟，虽然一时被刺客联盟所控制，可身上并没有浓厚的恶业，尤其理查德龙的身上还隐隐有些功德在身，显然是个可爱的正派角色。 人会说谎，但人的业力不会，陈玄并不担心内力所托非人。 有他的存在，世界上的高手在不久的将来领悟内力的锻炼方法是绝对可能的事情，因为人们对于对自身有利的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远超他人的想象，正如互联网的出现，在短短数十年内就使得万物互联成为了可能。 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也许本就有内力的存在，又或许因为陈玄的出现令世界产生了变化，总之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可以看到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在公交站台处用轻功跳上车顶的场景。 那时，就不仅仅像是面前这个功德箱上的“中华人民个个有功练”，而是全人类个个有功练。 没错，陈玄又在轮回索的影响下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这个时候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收集处，堆满了周围居民不要的废物与食物的残渣，而那个印有“人人有功练”字样的功德箱，则被一个絮絮叨叨的年轻人坐在屁股底下。 “我真傻，真的。我明明是叫阿丽亲我，谁知道她亲了他，这样岂不是等于我亲手把自己的最爱奉献给了四眼田鸡？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我不能接受啊……哈哈、哈哈哈。” 年轻人强自振作，“不过以我坚强的意志力，应该是可以撑住的。”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留着长发的胖子越过他，将一袋垃圾丢进了收集箱。 年轻人向前弯了弯腰，惨笑道：“没挡到你吧，老兄？” “没事，这里是放垃圾的，你想在这呆多久就呆多久。”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也伤不了我，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这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年轻人，脑袋背后是一块标有“懦夫救星”的牌匾。 陈玄等胖子走后，上前道：“不建议往旁边靠靠吧？” 瘦弱年轻人诧异地看了衣着光鲜的陈玄，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陈玄于是坐下，与他各占一半位置。 “这位兄台似乎很面生啊？你是来倒垃圾的？” “不是。” “那你也是个垃圾？” “也不是。” “……” 沉默了片刻后，陈玄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我叫陈玄，来旅游的，幸会。” “荣记冰室的外卖仔何金银，幸会。” 在客套的寒暄中，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何金银原本只是想客套一下，毕竟很少有像陈玄一样衣着亮丽的人愿意跟他一起坐垃圾堆。但没想到的是，这位陈先生居然一直抓住自己的手不放。 他想干什么？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不要啊，虽然阿丽被那个四眼田鸡抢走了，但我还不至于从此变成玻璃啊！ 何金银笑得十分勉强，语气尴尬道：“陈生，你看是不是该放开手了？” “啊！”陈玄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不好意思道：“何先生很像我一位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失态了。” “朋友？”何金银有些好奇，“他长得和我很像吗？” “差不多吧，只是比你老很多。”陈玄用双手比了比，道：“现在头发都全白了。” “是吗？”何金银瞪大眼睛，“那你可得让他多注意身体。” “确实，你也一样。” 在这时，另一个衣衫褴褛、背着用塑料袋包裹的大包小包的身影，一瘸一拐地从二人身边经过，裤管的空隙处露出钢制的外骨骼。 “站住！”何金银看到他后两眼一亮。 瘸子听到这句话后，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可一个脚上有残疾的中年人，又怎么跑得过一个小伙呢？ 很快，瘸子就被何金银追了回来，按在了垃圾搜集点。 “干什么啊？现在工作也丢了，杂货铺也没法开了，还钱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烂命一条，要你就拿去好了！” 说着，瘸子两眼一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不要吵，我有事情跟你说！”何金银认真地道：“你知道我才是那个蒙面加菲猫。” “对啊。” “用无敌风火轮打倒了黑熊救了她的人是我。” “恩。” “但现在她误会我了，你能不能帮我澄清一下，证明我才是那个救了她的人？” “诶呀，我现在很忙，下次我看到她会说的。” 鬼王达很不情愿地百般搪塞，却拗不过一根筋的何金银，在一阵厮打后，他被何金银从垃圾堆里捡出的一把菜刀架在了脖子上，态度立刻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放心，我鬼王达最痛恨那些贪别人功劳的人，你的忙我帮定了！” 目睹着这一幕的陈玄暗自点头，达叔果然是一位大丈夫，端得是能屈能伸。 眼下，何金银应该是要威逼鬼王达一起去环球精英体育中心，给冒名顶替自己欺骗阿丽的空手道部主将——断水流大师兄送去挑战书，外界对他此次的举动，称之为“自杀式袭击”。 可陈玄却不这么看，首先他知道何金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会穷尽一切智慧与虚张声势的手段拖延时间，然后在最后一个回合，通过鬼王达教导的金蛇缠沾手，以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之身锁住天生神力的断水流师兄长达一整个回合，并在后者失败后的暴走中，用抽奖用的滚轮完成无敌风火轮的绝杀。 其二，则是陈玄从何金银握着菜刀的手看出他的身体虽然瘦弱，但身体的平衡性与意志力却很强，手从始到终都没有抖动哪怕那么一下。 虽然很有可能是送奶茶练出来的，但是能做到这一步，也不简单了。 这个何金银就像龙虎双雄一样，学了些不三不四的假东西，却偏偏靠自己的能力练出了真正的绝招无敌风火轮并将之发扬光大。 这么说来，任务倒也不是完全做不了。 想到这，陈玄慢悠悠地抬起脚，跟上了前方一脸悲愤的何金银与鬼王达师徒。 第二十三章 特殊任务 第二十三章特殊任务 轮回索发布的任务，并不是严格按照从易到难的顺序来发布的，任务所在的世界，同样也不一定是从简单到复杂，眼下这次任务就证明了这一点。 陈玄尾随着何金银与鬼王达，在他的眼前，旁人无法看见的血色小字正写着： 【新任务：懦夫克星】 【任务内容：训练何金银挑战并击败断水流大师兄。】 【奖励点数：1，成就：功夫达人，武侠类世界任务奖励点数永久＋1】 以前的任务都是陈玄亲自动手，而这一次终于有所改变，轮回索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重头戏，应该也是设法重振这个世界中华古拳法的荣光。陈玄能够感觉到轮回索有着它自己独立的思想，在自己穿梭诸天的旅途中，它同时也在不断地给予自己新的锻炼。 戴着一块复仇头巾的何金银用菜刀逼着被迫戴上复仇头巾的鬼王达，坚定地来到了环球精英体育中心。 前台的小妹一见何金银，娇滴滴地道：“阿银，好久没看到你来送奶茶了诶。” 刚刚还一脸悲愤的何金银顿时破功，下意识地赔笑道： “啊，最近有点小咳嗽，所以休息了一下。” 前台小妹眼尖，看到了何金银身后正想开溜的鬼王达：“鬼王达，你不是被开除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鬼王达心头暗恨，却不敢再刺激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何金银，僵笑着道：“舍不得你嘛，玛丽。” “是不是真的啊，那今天晚上请我看电影啊。” “好啊，那就看《破坏之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前台小妹玛丽嘟嘟嘴，不屑道：“你还是去请我妈看好了。” “那也没关系啊，但如果你爸知道你妈和我看同一场电影，他不会生气吧？” “下流！” 鬼王达抖了抖因为衬衫沾水而十分明显的激凸，“这不是下流，是风流。” 何金银被鬼王达逗得哈哈大笑，差点忘记这趟前来的目的，好在他最终还是想了起来，因为大师兄正在开会，所以将自己的挑战书留下，请玛丽代为转交。 在回去的路上，鬼王达与何金银恰好走了另一条路线，正好途径会议室，恰巧看到了断水流大师兄正和其他几个主将开会，沟通接下来体育中心技击部门的相关事宜。 “……所以，我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带着眼镜，穿着日式经典黑色学生制服的大师兄样貌看上去十分斯文，说出来的总结却很粗犷。 被何金银打倒的柔道部主将黑同样在座，而他与拳击部主将、剑道部主将、跆拳道主将等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环球精英体育中心云集着全世界运动方面的人才，能够成为一个部门主将的人，无一不是收获过世界级奖项的王牌运动员，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在这里传授格斗运动的人，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他们还没给大师兄下马威，没想到对方居然先上来想砸自己的饭碗，扬言取消除空手道以外的一切技击部门。 这还得了？ 你惹龙惹虎不该惹我，我忍屎忍尿也忍不了你呀！ 四人当即翻脸，距离大师兄最近的柔道部主将黑熊首先发难，双手向着对方身上制服的领口处揪去。 坐在椅子上的大师兄面对围攻，当即用脚踢断面前会议长桌，遮蔽住黑熊视线的同时从椅子上翻身站起，扎好马步便是一记正拳击出。 “砰”的一声巨响，厚实木板如纸糊一般轻易被洞穿，而拳头去势不减地击中了黑熊的腹部，一声巨大的闷响，让隔着一扇门的何金银与鬼王达都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连任三届环球精英体育中心最佳格斗员的黑熊，竟不是断水流大师兄的一拳之敌，后者人间胸器的绰号果然实至名归。 接着，断水流大师兄又格挡住双腿已经比手还要灵活的跆拳道主将的连踢，一记手刀将对方打得陷进了旁边的铁皮储物柜。 右拳有着878磅威力的拳击部主将，在与大师兄对拳的瞬间便被轰至骨折，而剑道部主将的木剑与护具则在那对无坚不摧的拳头面前被打得稀巴烂。 黑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想要冲上前抓住大师兄，被对方反身一脚凌空侧踢击飞，将身后的墙壁砸出一个深坑，堆墙的砖块向后凸出，在何金银与鬼王达的身后形成一个鼓包。 太可怕了，这真的是人类的拳脚表现出来的破坏力？ 也就是这些教练员都是练家子，普通人怕不是一拳就要被打死？ 眼见得逃跑出来的拳击部主将被大师兄穿过墙壁的一拳砸中太阳穴倒地而不省人事，何金银哪里还敢挑战这个非人类一般的人间凶器，一想到自己刚刚出于气愤而书写的挑战书还在前台那里，便立刻飞奔过去想要把挑战书拿回来。 开玩笑，天下的女人千千万，但是命却仅仅有一条。 鬼才要挑战这个人间凶器！ 何金银自认很穷很悲催，但也不至于活到想要自寻短见的地步。 这不能打，根本没有一丁点赢的可能。 “信呢？信在哪里？” 何金银与鬼王达跑到前台，小妹玛丽已经失去了踪影，那封本应该呆在桌上的挑战书也不知为何跟着一道消失不见。 正当何金银与鬼王达因为找不到挑战书而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陈玄手中捏着那封字迹奇丑的挑战书，迎面走向了中心主任与断水流大师兄。 “你好，我是来送挑战书的。” 在那里！ 鬼王达与何金银赶忙冲上前，想要夺回那封要命的玩意儿，谁知道主任眼疾手快，收信的速度比收钱都慢不了多少，劈手从陈玄手中抢下挑战书就展开看了一遍。 完了，一切都完了。 何金银与鬼王达听着主任发出的狂笑声，羞愧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让他们笑吧，无所谓了，反正只要不上擂台和那个怪物对打，被笑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可大师兄并未像主任那般发癫，反而一直紧盯着鬼王达，目光在他的伤脚处徘徊了好一会儿。 第二十四章 决死挑战 第二十四章决死挑战 “一九七四年，第一次东南亚打自由搏击就得了冠军。一九八零年，打赢日本重炮手雷龙，跟着连续三年横扫日本空手道所有高手，夺得全日本自由搏击冠军。所练习的中华古拳法，被誉为空手道的克星，而他，则被喻为魔鬼肌肉人。” 这段履历不可谓不惊人，让人听了更是扬眉吐气。 但如果没有下面那句话，就更好了。 “……可是在1988年被我师父打断了一条腿后，就从此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退出江湖、自暴自弃、偷蒙拐骗……” 不知何时已经换上魔鬼肌肉人经典装束的鬼王达神色落魄，可气质已经与那个猥琐的小卖铺骗子老板大有不同，一时间，仿佛那个背负中华古拳法荣光的男人又回来了。 正当唏嘘不已的时候，一边的主任不解道：“阿达，你说你一个一大把年纪的瘸子，学人挑什么战啊？” 这回换鬼王达一把揪住想要逃跑的何金银了，“要挑战大师兄的人不是我，是他！” 何金银蒙住自己的脸，生怕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师兄认出了自己。 “你们一个是要重振中华古拳法的威名，一个是中华古拳法的二代大弟子，那你又想干什么？”主任指向在场所有人中唯一的生面孔陈玄，“你到底是谁啊？” “他不是环球中心的工作人员吗？” “当然不是。”主任拨浪鼓般地摇头，“环球中心包括扫地大妈在内的全部员工我都认识，可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面生得紧。” “陈生是来旅游的观光客而已，他做的事不能算数的！”何金银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开始用陈玄的身份做文章，“这只是误会，大家不用放在心上，改天我请你们喝奶茶啊！” “不要紧，我反正确实看空手道不顺眼。”陈玄则道，“尤其是一些什么空手道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术一类的话，真令人发笑。” “这不是吹牛，而是事实。”大师兄阴森地看向陈玄，“空手道就是这世上最强的武术！” “我看不见得吧？”鬼王达不甘示弱：“只要我空手道克星一日不死，你们就永远排我后面！” 空手道，最早称为“唐手”，是琉球地区的古代空手格斗术与中国传入日本地区的拳法相互融合而来，练到精深处后，习练者的全身上下都可成为“兵器”。这个世界粗看之下，是个没有任何超凡力量可言的普通低武世界，但实际上，断水流大师兄的能力已经不足以用人类来形容。 在挥出刚刚几记那么惊人的拳头后，他依旧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身上笔挺的黑色制服没有沾染上一丝尘土。正常人受了来自大师兄的强度如此高的攻击，恐怕早就没命了，哪里还能像倒在地上的拳击部主将那样有着一息尚存。 如果说，这个世界没有心法及内力一类的东西，那反而更加可怕。因为这便说明，断水流大师兄是仅凭自己的肉体力量做到的这一点。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的身躯几可比拟受到麒麟血强化后的陈玄。 人间凶器，名副其实。 不过即便是这样，现在的陈玄想要打倒他也不是一件难事，因为彼此之间已经不在一个等级上了，重要的是如何让何金银获得能够打败大师兄的力量。 陈玄没有忘记，若是没有其他干涉，何金银直到最后也只是在与大师兄的擂台决战中堪堪保住一条性命，且付出了重伤为代价，虽然最后成功依靠无敌风火轮制服了大师兄，但那也是建立在后者被一干充当裁判的武林中人消耗了部分体力、再加上借助通电用的抽奖滚轮进行借力的结果。 想要让何金银正儿八经地在一对一决战中击败大师兄，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正是因为这样子，才有去做的价值。 如果一件事十分轻易地就能完成，轮回索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让他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 “中华古拳法可不只是魔鬼肌肉人的一言堂，我同样会在这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对何金银倾囊相授，确保让他得到可以将你击败的力量。”陈玄道，“怎么样，这次挑战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也是中华古拳法的传人？”断水流大师兄露出狞笑，“这可太好了，没想到第一次离开日本，就碰上了两个大敌，那个瘸子打起来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由你先来与我过过招？” 说完，断水流大师兄就挥动起他那堪比重炮的拳头朝着陈玄轰来。 陈玄不闪不避，握手成拳从正面与断水流大师兄正面对拳，拳头划半空，留下一道散发着霜冷气息的痕迹。 日本的空手道分多个流派，其中最出名的应该是松涛馆流、和道流、刚柔流、系东流四大流派。但在这个世界，这四大流派全都是二流货色，日本空手道的王者有且仅有一个流派，那就是断水流。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锋利的刀尚且不能阻断水的流动，而断水流的空手道却能做到这一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陈玄的气力不比大师兄低，而大师兄只会使用他那一身天生的蛮力，虽然格斗技巧方面也算成熟，只可惜在陈玄这种见过各种武术的刁钻目光下，也并没有多出彩。 天霜拳发挥出了三分归元气中最阴寒的性质，使得大师兄与陈玄两拳相对的地方产生了呈青黑之色的强烈冻伤。只要断水流大师兄不傻，就能明白他目前与陈玄的差距比他与何金银之间的差距更加明显，强行动手只会让他受伤。 陈玄甩手，令右拳上凝结的冰晶脱落。 “怎么样，我的提议还可以吧？” 吃了个闷亏的大师兄悄悄将被冻伤的手伸至背后不断地抖动，正面却强装无事地嘴硬道：“打就打，但我有条件——如果你们输了，我就要中华古拳法从这个世上消失！” “一言为定。” 陈玄答应下来，随后架起双脚已经彻底软倒、站也站不起的何金银，协同鬼王达一起，准备为这个送外卖的瘦弱小伙展开为期一个月的地狱式特训。 第二十五章 中华古拳法 第二十五章中华古拳法 古拳法实际并无实际的门派，纯粹是鬼王达在见识了众多的武术流派后，凭借自己的理解删繁就简，糅合而来。所以，只有鬼王达打出的才是正宗古拳法，当然，除了古拳法，它也可以叫别的什么拳法。 陈玄虽然刚刚冒认为中华古拳法的一份子，但他本身其实是并没有得到鬼王达认同的，可如今中华古拳法这一门只有鬼王达与何金银两个人，他们加起来就把老弱病残四个字占了个齐全，急需有人撑门面的古拳法，当然要紧紧抓住陈玄这条主动送上门来的大腿。 “陈先生，你刚刚那一招到底是什么来的！凉飕飕的好劲啊！我现在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回去的路上，鬼王达不断寻找着话题，想要与陈玄交谈。 何金银则是心不在焉，刚刚大师兄的表现力实在过于强大，令他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么说来，也许陈先生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想到这，何金银抬起头看向陈玄。 但这个人似乎有点奇怪的癖好。 罢了！只要能够在挑战大师兄之后活下来，这屁股就是献出去了又怎样！ 于是他咬咬牙，做好了在关键时刻为自己的生命而献出贞操的痛苦抉择。 陈玄完全不知道何金银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也根本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时激动而闹出了这么大的偏差，像他这一代人，那个在荧幕上扮演何金银的男人几乎可算是童年的缩影，一时因激动而失态确实难免。 在听到鬼王达的问话后，他停下脚步，侧过脸： “那招是天霜拳，不过也许不适合你们用。” “你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鬼王达从嘴中取下烟，“我就觉得我可以，虽然现在我年纪大了，发福了、身体走样了，但换在以前，谁看到我阿达都要夸一句练武奇才！” “不是吧师父。” 何金银哭丧着脸，“要和大师兄打的是我啊，要教也是先教我啊，别瞎凑热闹了你！” “学无止境啊臭小子！” 陈玄见这两师徒又开始习惯性地斗嘴，赶忙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以防止这两个家伙把话题越扯越远：“这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阿银你没有任何基础，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尽快增强体能。” 这一点，倒是和鬼王达不谋而合。因为身体是一切技击的基础，倘若体能不行，则一切招式都如空中楼阁一般毫无意义。 “陈先生果然懂行，没错，我已经为阿银找到了短时间内迅速提高体能的办法！” 见两人都这么说，何金银好奇道：“那到底怎么才能够提高体能呢？” “问得好！”鬼王达竖起大拇指，嘴角一勾：“答案就是一个字——吃！” “吃？” 何金银瞪大了眼睛。 ———— “来来来，趁热啊！” 一家街边大排档内，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名为“打边炉”的广式火锅。 汤鲜味美、最主要的是食材足够新鲜，鲜鱼鲜虾鲜肉在沸腾的汤锅中滚动，令人闻得食指大动，鬼王达还特意要了些鸡蛋，将其连壳一起丢进了锅里，说是可以吸收火锅中的热气，清热去火。 为了在短时间给身体瘦弱的何金银增肌，则必须要在吃这一门上下功夫。 何金银从小穷困，并没有吃过多少好东西，难得吃次打边炉，和鬼王达两师徒吃东西的样子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就差用筷子将锅里的东西全部拨拉到嘴里。 “再来两盘鹅肠和鱼丸！” 鬼王达向店家打了声招呼，然后从锅中捞起那个已经熟了的鸡蛋：“别光顾着吃肉，把这颗蛋给吃了，放心，以后火锅有的你吃。” 何金银抬起头，腮帮子被食物塞满后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真的吗？下次什么吃火锅啊？” “那还能有假？下次？下顿就是下次！”鬼王达神秘一笑：“从今天起，你每一顿都要吃火锅！”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谁也受不了，即便是火锅也是如此。 陈玄因为完全抢不过鬼王达师徒，干脆放弃了眼前的锅子，而是让店家再炒了一份干炒牛河，边吃边听鬼王达的解释： “阿银，你听说过相扑吗？” “听说过，但没看过，怎么了？” “相扑选手又被称为力士，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白花花的肉山，身上的力气全都来自于身上的肉，而他们保持身材的秘诀就是……吃火锅！” “为什么呢？” 陈玄明白了鬼王达的意思，答道：“因为火锅这东西做起来省事还营养均衡，只要准备好锅底和食材，想吃多少就能煮多少，汤汤水水的东西也更好下饭。” “陈先生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鬼王达竖起大拇指，“我们中华古拳法可不仅仅只有中华拳法，还参考了世界其他流派的格斗技术与精髓，而火锅就是最简单也最方便的增肌方式。” 提升体能，除了足够的锻炼外，食物确实至关重要。 在健身圈内，向来有三分练七分吃的说法，说得正是饮食均衡对于肉体锻炼的重大影响。而合适的食物，不仅能迅速补充因为锻炼而流失的体力，还能让训练起到更好的效果。在这世界上，符合人们常识的壮汉几乎没有一个是胃口小的，甚至可以说，身体是否强壮与一个人是否能吃其实是划等号的。当然，这所谓的吃不仅仅只是吃出一身肥肉，在通过食物补充大量营养的还要同时进行锻炼。 鬼王达说得十分有道理，陈玄也深以为然。 别的暂且不说，若是没有血菩提在，他练成金刚不坏神功所要花费的时间绝不仅仅只是那么一点。他既然已经决定不仅只依靠轮回索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了平时练功有足够的体力，同样也该多吃一些。 这么想着的他，筷子扒河粉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一顿饭吃完，三个人硬是足足吃出了十个人的花费，而令人震惊的是鬼王达一个人的饭量就能顶五个人，难怪他在环球精英体育中心内开了小卖铺这么多年，明明是个肥差却一分钱都没有存下。 “饱了饱了。”鬼王达剔着牙，“劳驾埋单！” “来了！” 第二十六章 好武功 第二十六章好武功 大排档的服务生走过来，将手一摊：“承惠，七百三十六块八毛二。” 鬼王达优哉游哉地看向何金银，“阿银，辛苦你破费了。” “啊？”何金银用手指着自己，“你叫我埋单？” “不然呢？”鬼王达翻出自己的裤兜，“我现在既没工作又没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好意思让我花钱请客吃饭吗？” 这话说得倒不假，可问题是何金银现在也没有钱。他送外卖的积蓄，早就被鬼王达用花言巧语骗走，如今裤兜一样比脸还干净。 最后，这两个脸皮厚得如同城墙的家伙齐齐看向陈玄。 “陈先生，你看……” 陈玄无语。 三人中他算是吃得最少的，没想到却要给所有人埋单。 开玩笑，我可是客，有让客人请客吃饭的吗？ 虽说陈玄口袋里倒是有点钞票，按理说付了这顿打边炉的钱也不在话下，但问题在于那些都是哥谭的钱钞，在这个世界不通用。而不能流通的钞票就相当于废纸，就连擦屁股都嫌硬。 见三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掏钱的动作，服务生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冷却。 “怎么，想吃霸王餐啊？” 几人有些尴尬，说好的地狱式特训呢？ “来人啊，砸场子了！” “喂，你乱说些什么……” 这个年代的港岛，黑道势力有些猖獗，又因为环球精英体育中心的存在，使得不愿受黑道凌辱的市民纷纷选择去技击部门学习防身技以强身健体，何金银的梦中情人阿丽，就曾报过柔道班，也正是因此才被黑熊缠上，与何金银结下了孽缘。 服务生小哥的一声吼，引来了这条街上老大哥级的四人。 只是这四个人的样貌，与陈玄认知中的帮派中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那是四个样貌苍老，可以说半截身子埋进地里的老头，四个人有三个戴着老花镜，另外一个则梳着个银色的大背头。 “是谁敢在我们的地盘闹事？” 服务生小哥立马走过去，躲在四个老头的背后：“老大，就是这几个人想吃霸王餐！” 鬼王达与何金银一开始还想着开溜，在见到出来平事的居然是这么四个年级比他还要大的老头后，顿时就改变了主意，相视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 “几位阿伯你们年纪这么大，还在街上混什么啊，早些回家带孙子吧……” “少废话！”老古惑仔们已经将何金银团团围住，“叫你动手就动手，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陈玄兴致盎然地看着四个老头以古怪的拳架围绕着何金银不断转动，一副进退有度、配合默契的样子。 一边的服务生小哥收起了托盘，洋洋得意：“我告诉你们，老大他们可是世界自由搏击冠军刘晶的师父！” 哦？ 陈玄笑意越发浓厚，看着何金银的眼神有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小子恐怕要吃苦头了。 果不其然，带着一顶鸭舌帽的老人首先攻来，双手接连挥舞引得何金银抬手去挡，使得身下门户大开，接着，他便吃下了这名老者一记干净利落的撩阴腿，当即痛得倒在地上抽搐。 那一脚在陈玄看来不留半点力气，中者理应当时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可倒在地上的何金银却是疼得倒抽几口冷气后就再次站了起来，表现出的优秀恢复能力，与他那单薄的小身板极不相称。 “居然能接我一记撩阴腿？看招，天女散花！” 说着，一把吃剩的花生壳丢在了重新站起来的何金银脸上，迷住了他双眼的同时，站在其后方的老者趁机出手袭击了他的后门，何金银吃痛之下正要回头，脑门却被一只飞来的拖鞋打了个正着，平白挨了无数记拳脚之后，他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迎面又是一股激射而来的啤酒泡沫。 “黄狗撒尿！” 被糊住双眼的何金银又被一记“老树盘根”扫倒于地，四只脚立刻伸到他的身上乱踩。 不知何时，鬼王达收住脸上的笑容，嘴中叼着的烟卷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眼中满是异彩：“好阴险的招式，根本看透了人性中的弱点，招招都打在对方的要害上不留余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狠辣的功夫！” 何金银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哀嚎道：“这也能叫功夫？” “好眼力。” 四人毕竟年纪大了，围殴了何金银一段时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个鞋印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我们的功夫是讲求实际的，来自于我们多年来的砍人经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诀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心狠手辣！” “好！”鬼王达击节赞叹，“这四个字总结得极为精妙，不知几位前辈高姓大名？” 鸭舌帽老者嘿嘿一笑：“我叫浩南。” “山鸡。” “包皮。” “大天二。” “噗！”四人的名字令正在喝茶的陈玄猝不及防，将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 “年轻人，你对我们的名字有什么指教吗？” 感受到几名老人的不善眼光，陈玄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久仰大名而已。” 他的实力已经足够在这个世界无敌，但大都来自于轮回索推演的被动学习，论及对搏击的理解及传授弟子，还是有着诸多不足之处，完全不能算是一个名师，而他的功法也不具备强大的适用性，想要让基础为零的何金银在一个月内成长到足以击败大师兄的程度，唯有剑走偏锋这一条路。现下，有了这四位下手阴险毒辣的无限制格斗达人，距离这个目标也就不再遥远。 并且，陈玄还想在这段时间内从鬼王达的手中学会中华古拳法的“锁”字奥义——金蛇缠沾手，以补足自己半招十方无敌中擒拿环节的不足。 鬼王达虽然闲居在环球精英体育中心开小卖铺，但平常也有关心世界上的赛事，因此对全球自由搏击冠军刘晶也有些了解。相传此人来自广州，右手天生神力无人能挡，曾经是精武门在港岛分支霍家拳馆的弟子，只是后来被逐出师门，据传拜了几个隐匿于江湖的世外高人，这才得以武功大成，成为了世界冠军。 现在看来，那个服务生小哥确实没有吹牛皮。 第二十七章 开盘 第二十七章开盘 “差不多就行了，再打真出人命了！” 鬼王达上前拉开四个老古惑仔，看着地上已经变成乌眼鸡的何金银，双手扳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道：“阿银，你振作点啊，没有事吧？” “不管有没有事，只要没死，就得给饭钱！”老古惑仔们根本不打算放过几人，“我们几个就剩这么一家店做棺材本，谁都别想来白吃！” 刘晶成为世界冠军后总共获得了一千万的奖金，但在这四个花钱如流水的师父面前，即便是金山银山也不顶用，很快就只剩下了这么一间店面，靠收下的小弟来维持，凭借其微薄的利润来给他们养老。 这几个老古惑仔得理不饶人，眼见甚至想要和陈玄动手，但毕竟吃霸王餐理亏在前，而欺负这几条老胳膊老腿也实在过于丢人了，陈玄眼睛一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几位先别动手。” “想求饶啊？没用！” “不。”陈玄眯着眼笑道：“几位敢不敢再赌那么一把？赢了吃喝不愁，输了也不过是亏点饭钱。” 赌这个字，挠到了这几个赌性本就深重的老古惑仔们的痒处，而一听到有钱花，更是让他们浑身都来劲，“你说说看，怎么个赌法？” “这位外卖仔何金银，在不久前向日本连续三届空手道冠军断水流大师兄发动了挑战，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 “好像是有大师兄这么个人？” “确实，电视上看他右手的力气恐怕不比阿晶那没良心的小子差多少。” “这还用打吗？这个送外卖的连我们都打不过，凭什么跟空手道冠军单挑啊！” “你是说……”老古惑仔们聚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抬起头道：“想让我们买大师兄赢？” “当然不是。”陈玄摇摇头。 “所有人都和你们想的一样，大师兄赔率那么低，就算中了也不可能挣到钱，你们要买的……是他！”他用手指向被鬼王达扶着坐在地上的何金银，“不仅要买他，而且要买他在第一回合就ko断水流大师兄，只有这样才能爆冷。” 对此，人老成精的古惑仔们当然不信，“有没搞错啊，这家伙弱得可以，怎么可能赢啊？根本就是十零开！” “恰恰相反。”陈玄走过去，将一脸懵逼的何金银从地上拉起，“你看，他虽然体格弱小又没力气，但恢复力却十分惊人。” “如果能够有你们这些自由搏击冠军的师父训练……”陈玄的话确实没有说错，何金银虽然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惨，可呼吸平稳且中气十足，宛如一个打不垮、踩不烂的小强。“……再加上前自由搏击冠军魔鬼肌肉人亲身指导，以及我所传授的功夫，一个月后他和断水流大师兄绝对有的一拼。” “真的？”作为当事人的何金银不大敢相信，期期艾艾地道：“可我没什么信心……” 鬼王达漫不经心地朝旁边望了一眼，嘴中嘟囔道：“啧啧……阿丽要跟人跑咯。” “打，必须打！”何金银从地上一跃而起，“我跟这个欺骗阿丽的混蛋势不两立！” 老头们见刚刚还半死不活的何金银片刻间就变得生龙活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果然是蟑螂一般的生命力！这么说来，也许不是完全没有得拼？” “好，我们就跟你赌这么一次！” “一言为定。” 话不多说，为了吸引足够的眼球，第二天一早“外卖仔挑战大师兄”的新闻就出现在了当地的日报上，正好受到了因为收视率下降而十分苦恼的欢乐无限节目编导的注意，在征求了两方当事人的许可后，节目组决定对这场在他们看来实力无比悬殊的挑战大办特办，顷刻间便吸引了港城数千万居民的注意。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一个节目如果失去了爆点或者令观众产生审美疲劳，那么也就意味着离死不远。欢乐无限炒作的标题表现出了港岛媒体的一贯恶趣味，巨大的“自杀式挑战”几个字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随处可见。 陈玄、打扮寒酸的何金银与鬼王达、还有老态龙钟的四名古惑仔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注视，当他们出现在会场的时候，所有的设备全部都围绕在光鲜亮丽的环球精英体育中心主任与断水流大师兄的周围，长枪短炮不断闪着光芒。 在这里，何金银又一次见到了令他魂牵梦萦的阿丽，可惜这个靓丽而性感的“环球之花”，眼中并没有半点何金银的身影，而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正向媒体介绍自己“英雄救美”事迹的大师兄，一对大眼睛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被话筒簇拥的大师兄仍旧穿着他那身闪亮的学生制服，目光直直地看向观众席的阿丽，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救下的居然是自己一生的最爱！” “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 “你最喜欢吃的是红豆糕。” “你最喜欢吃的是芥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个原本用来炒作电视节目的新闻发布会，就这样在两个人的谈情说爱下变成了超大型的喂狗粮现场，而在这现场之中，最痛苦的人莫过于就连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立下的功劳也被无情占据的何金银。 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令他体内的气血异常充盈，直接从眼耳口鼻之中一齐冒了出来，在江湖中，对于他这种症状的人，一般称之为“七窍流血”。 陈玄亲眼看见了何金银七窍流血的全过程，对他奇妙的体质感到越来越好奇。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却从来没有、恐怕以后也很难见到如何金银这般，身体能受意志以至于能轻易突破人体潜能的人。 这个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外卖仔，在悲怆、愤怒以及嫉妒的综合情绪下，活生生抓碎了身边一个坚固的玻璃杯，握着锋利的残片跳上了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桌子，大叫道：“放开那个女孩！” 阿丽应声看去，在见到何金银后露出惊愕的神色。 刚刚那个声音，与救下她的那个蒙面人一模一样。 第二十八章 发布会 第二十八章发布会 何金银跳下桌，气势汹汹地上前道：“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根本就不是救阿丽的人，救她的明明是我！” 胸中的愤怒让他忘却了大师兄的恐惧，二十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意气风发地在众人面前大声说话。 在环球精英体育中心内十分猖狂的大师兄，现在看起来却温文尔雅，“我为了推广本派的空手道才接受了挑战，给了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机会，没想到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中伤我。” 大师兄在新闻媒体前表现得像是一个受害者，反倒是何金银与他的教练团队已经被彻底视作蹭热度的无良恶徒。何金银虽然义愤填膺，被一通抢白憋得脸红脖子粗，最终却半个屁都没放出来。 唯一可以给他点慰藉的，就是至少还有同伴。 可当何金银转过头的那一刻，却恰好看见了四个老古惑仔在他人指引下，把赌注压在了大师兄身上。 陈玄仿佛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阿银，别介意，我们这叫双重准备。”老古惑仔们安慰道：“鸡蛋不能全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你放心，我们的钱虽然没有集中到你的身上，但我们的心却无时无刻与你同在！” 何金银悲愤的模样并没有引起大师兄多少注意，他刚刚与何金银的对话只是在应付那些媒体，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鬼王达与陈玄的身上。 对方，一个是曾经横扫日本空手道界一切高手、被誉为“空手道克星”的魔鬼肌肉人，另外一个则是一拳将他击伤，留下的枪甚至直至现在都未曾长好的神秘高手。 大师兄与陈玄对拳之后的右手手掌与手指的连接处仍然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在看到陈玄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已经好了大半的伤口再次疼了起来，有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为什么不自己跟我打？ 他真的认为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一个垃圾调教到击败我的程度？ 怎么可能，如果真能做到，魔鬼肌肉人就不会败在师父的手上，落魄地退出江湖了。 就在这时，鬼王达突然伸出手指，用自己的指甲刮花了身后新闻告示“自杀式袭击”中的自杀式三个字，令人牙酸的噪音在麦克风的扩大下使得大多数人捂住了耳朵。 “……这次战斗和自杀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魔鬼肌肉人更非浪得虚名。”鬼王达斩钉截铁地道：“我将证明古拳法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术！” 看着大师兄眼镜底下的忌惮神色，陈玄知道针对大师兄设计的心理战已经开始，有心再添一把火，势必要给这家伙带来足够大的心理阴影：“其实，古拳法真的很厉害的，你们看……” 他从怀中取出那把格洛克手枪，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枪口顶住了自己的脑门：“大家不如猜猜看。我这一枪下去会不会死？” 见很可能在现场发生流血事件，众多媒体当即将大师兄抛在原地，转而将镜头对准了陈玄，期盼着发生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其实，在场的大多数媒体并不在乎到底是何金银还是大师兄救的阿丽，也不关心这场有关古拳法与空手道之争的输赢，他们只是听风就是雨地想搞一个大新闻而已，根本不在乎什么公平与正义，只想要吸引人的眼球。 “你拿把空枪在那吓唬谁啊？”刚刚还是媒体宠儿的大师兄备受冷落，在心中阴暗心理的驱使下开口激陈玄道：“你的枪里肯定没有子弹！” 即便是大师兄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个距离用脑门去硬接一发子弹毫不客气地说，万一枪里真有弹药，脑袋开花就是唯一的下场。 快，按下去！ 在众媒体与大师兄期待的眼神中，陈玄微笑着扣动了扳机。 下一刻，火光暴闪，在剧烈的枪声下，陈玄仿佛中了一记重拳般将脑袋向着一侧猛地一偏。为了保证节目效果，陈玄可是确实地将弹夹里加上了子弹。 “死人了！出人命了” 正当记者们因为兴奋而不断地按下相机快门，拍摄着这劲爆的自杀现场的时候，脑袋偏向一边的陈玄突然缓缓坐直了身体，从脑门上取下一枚因为无法突破护体罡气而被压扁的弹头，额头一侧仍然散发着青烟。 普通手枪想要伤他，确实已经不大可能了，刚刚那个受到枪击的模样，其实只是演技。 “！？” 大师兄完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几度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中华古拳法？ 竟恐怖如斯！ 也难说，如果那招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看怎么不可能的无敌风火轮都算古拳法，眼前这应该也在其范围之内？ 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刀枪不入的武功？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师兄恐怕一时半会绝对想不到，陈玄的这次震慑，给他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象。 见目的已经达到，陈玄站起身，拍了拍同样呆住的鬼王达和其他几个人： “我们走！” 一举成名的中华古拳法团队，抬头挺胸地退了出去，留下了面如土色的大师兄和被震撼到的各大媒体。 “这真是太疯狂了……”节目编导一脸振奋地做出了胜利的手势，“这下收视率肯定要爆表啊！” “大师兄真的能赢吗？” “肯定的，这次擂台毕竟还是何金银打大师兄，一个月的时间能做些什么，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大师兄与何金银比起来，还是有绝对的武力优势的。” “查，狠狠地查。”大师兄望着对手离去的背影，抬手擦去额头上豆大汗珠，心有余悸之下，对身边环球精英体育中心的主任道：“我要在比赛前知道一切有关这家伙和中华古拳法的情报！” 他是真怕了。 主任也有苦难言，早知道鬼王达的什么“中华古拳法”这么大来头，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日本找什么空手道高手，结果现在骑虎难下。 无论这场擂台赛是输是赢，有眼无珠的环球中心，恐怕都是绝对的输家，将沦为笑柄。 第二十九章 易筋洗髓 第二十九章易筋洗髓 由茶餐厅的大堂临时改建而成的训练场所内，地板上还残留着没有清洗干净的油渍，何金银站在陈玄与鬼王达的面前，目光畏畏缩缩。 “阿银，我们已经为你量身制定了训练计划。” 说完，鬼王达对一旁的陈玄点了点头，“动手吧！” “好！” 何金银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在呼啸的风声中被吸至陈玄的手上，只见陈玄的大手紧紧地扣在他的脑门上，将一股阴冷气流源源不断地汇入对方体内，令何金银不断地打着寒颤，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阿银，放松精神，屏气凝神！” 陈玄的话虽然是在何金银的耳边说出，可又像在他的内心之中响起，一字一句听得无比真切。 “听好，你的身体欠缺锻炼，因此力气远不如常人！加上你年岁已大，经脉已经闭合，若无其他手段，身体中的潜能应该就此彻底封闭、不见天日。但我现在会用三分归元气化去你体内经脉的淤塞，但代价会让你全身剧痛无比，你一定要忍住！” 想要练成上等武学，势必要从小开始锻炼，这也正是江湖上那么多童子功的由来。不仅科学技术要从娃娃抓起，其实任何事情都一样。因为孩童时期，是人对世界尚未形成完全认知的时候，好奇心最强烈最易接受新鲜事物，学习能力与潜力极强。陈玄是因为有轮回索这种神奇的宝物在身，因此并不能以常规来衡量，而何金银想要在短时间内摆脱贫弱的体格，唯有依靠陈玄耗费自己的内力为其易筋伐髓一条路！ 为了永久+1的奖励，陈玄也算是豁出去了，体内历经多个世界积蓄的内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向何金银体内倾泻，只为将对方已经闭合的经脉重新冲开，唤醒身体中已经沉睡的潜力。 想这次消耗的内力，绝非一时半刻就能恢复。 很快，陈玄所释放而出的三分归元气开始经由何金银的神庭穴，向着经脉的四面八方进发。这门内功不仅内力雄浑、生生不息，练成后几乎取之不竭，隐藏在其中的阴寒性质还可消磨他人的气血与功力，所以还能够用来封穴止血、去朽生肌。 何金银体内开始发出一阵阵的脆响，青筋如同藤蔓一般布满了他的全身上下，瘦弱身体上的每块肌肉都仿佛用尽全力般不断膨胀，而剧烈的疼痛令何金银恨不得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将嗓子给喊破。 鬼王达早有准备，抽出一条木棍塞到何金银的口中：“咬住！坚持住！阿银！” 何金银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那根木棍就掉在了地上，而体内下一波的剧痛又开始来袭。 何金银没有办法，只好拉过鬼王达的手咬住。 “啊！！！！！！！！！！！” 这次的惨叫，却是从鬼王达的嘴中传来。 常言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种夺天地造化、逆反乾坤的举措，消耗的内力可以海量计，但凡一个掌握了内力的普通高手，在受到陈玄如此不惜成本的灌顶后，也能凭借一身暴涨的内力瞬间跻身于绝顶高手之列，可在何金银身上发挥出的效果就仅仅只是让他脱胎换骨，产生了一点微弱的气感罢了。 从无到有这一过程，确实比在基础上添砖加瓦要困难的多。 丹田已经干涸的陈玄只觉得有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小说与电影里的高人在传功之后一副半死不活、甚至可能立即归西的模样。 要是这还打不赢大师兄，那陈玄可就真的血本无归。 何金银现在的感觉非常奇妙，身体刚刚因受到三分归元气冲刷的冰冷僵硬，已经在体内经脉开始活跃后变得温暖起来，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心旷神怡，仿佛身体之中充满了力气、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小腹的位置还隐隐有一道气流在涌动。 这，就是陈玄花血本打下的内功基础，何金银仗之打败断水流大师兄的本钱。 “陈先生辛苦了。”鬼王达的手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于是只好打了个绷带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脸时不时因为疼痛而抽搐一下，但却仍然十分严肃：“阿银，你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在短时间强壮起来的躯体，接下来我要教你另一件事，那就是……防守！” 重头戏来了。 听到这个词后，昏昏欲睡的陈玄强打精神，看向鬼王达。 “曾经，我之所以能够纵横东南亚拳坛，一方面是因为中华古拳法的奥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有一个良好的优点，那就是在成功之前先考虑失败！只要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么比赛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平局而已。” “那要怎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呢？” 强壮的身体是一个人自信的来源，在切身感受到了身体变化后，何金银的心态已经从曾经的逼上梁山转换到跃跃欲试。甚至于，好像阿丽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一样。 何金银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一个月之后的节目上，彻彻底底地将断水流大师兄打倒。 “两个字。”鬼王达用完好的左手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地道：“防守。” “防守？” “没错！”鬼王达点点头，“接下来，我就要教你中华古拳法的防守奥义，金蛇缠粘手！这门武功原本极难练成，但在我的聪明才智以及现代的科学进步下，已然有了成熟的速成方法，那就是货车训练大法！” “从今天开始的每天清晨，我都会开着一辆超过一百码的货车载着你飞驰，而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抓紧、不要让自己掉下去！” “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当鬼王达用严肃的口吻说出“死”这个字的时候，何金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要不要玩这么大啊？能不能一步步来？” “阿银，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足以与大师兄争锋的武力，必定要付出代价。”有点虚的陈玄则解释道：“而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面对死亡，只有在死亡的恐惧下，人才会迸发出一切潜能。不要去畏惧，不要去逃避，去面对它！” 第三十章 魔鬼训练 第三十章魔鬼训练 空手道的练习者之所以能够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练成武器，要点就在于坚持用身体去击打坚硬目标，不惧自己身体的损伤，从沙袋、缠着布的树干、到瓦片铁棍乃至玻璃瓶，久而久之，把羸弱的血肉之躯练成堪比钢铁的凶器。 而断水流大师兄的单纯肌肉力量，几乎突破了人类极限。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而没有叫错的外号，能够拥有“人间凶器”的称呼，只能说明大师兄那副斯文模样之下，潜藏的野兽是多么的凶恶。 如果何金银认为仅凭易筋洗髓就能够击败大师兄，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陈玄只是让他们两个有了公平一战的基础。接下来，要看的就是二人对搏斗的理解与技术的运用，而在这方面，从小习武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大师兄毫无疑问高处何金银不止一筹。 专精防守，伺机求胜。 这，就是鬼王达与陈玄在商量后制订的战斗方针。 陈玄接着又对何金银说道：“现在你的身体比从前强大许多，但也使得货车训练大法的效果打了些折扣，不过适应身体需要时间，而你作为身体的主人继续稳固并提升体能也需要时间，这是让你立于不败之地的绝技，你必须加倍努力练习。” 货车训练大法只是金蛇缠沾手的练法，其本身还有打法，不然没有办法将抓紧飞驰中的货车训练出的力量与技巧运用到实际的战斗之中，金蛇缠粘手的核心奥秘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字——锁！ 用尽一切力气，想尽一切办法将敌人束缚住，狠狠地锁死他，像一块狗屁膏药一般黏在对方的身上，就算是被撕下了，也要带走一块皮肉。 这样一门王牌防守绝技，与陈玄手中分筋错骨手的相性极好，再获得了鬼王达的详细解释后，陈玄对怎么补足用拳脚使出的半招十方无敌已经有了头绪。接下来，他想要见识到的就是何金银如何运用金蛇缠粘手与大师兄较量。 虽然陈玄的力量与何金银还有大师兄不在一个级别，但功夫本来就是一门让人以弱胜强的技艺，技之奥妙更是与力量层次无关，是一种让人以弱胜强的艺术。而艺术这种东西，不是仅仅靠嘴巴与文字就能交代清楚的，其美感唯有自己去亲身体会。 而以陈玄的力气与身体强度，一辆普普通通的大货车就算是油门踩到底，也无法让他动容，想要掌握金蛇缠沾手，他必须使用一些更加极端的方法才可以。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何金银点点头，“我一定会击败那个不可一世的四眼田鸡，夺回阿丽！让他和他的空手道见鬼去吧！” 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何金银战斗的目的只是为了夺回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与心上人，虽然听上去有些小家子气，但却贵在真实，充满了真情实感。 “只靠嘴巴恐怕赢不了。”陈玄又道：“虽然你已经有了明确目标，但我和达叔教给你的东西只能让你不输，想要抓住胜机，你与身经百战，无论是生死战还是擂台都有充足经验的大师兄有绝对的差距，为了补足你在实战经验上的短板，我特意为你请来了四名实战教练。” “难道说……是？” 何金银脸色一紫，刚想说些什么就忽然觉得下半身一凉，菊花下意识地锁紧，整个人向前跳出，躲过了身后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身边的老古惑仔一记志在必得的撩阴腿。 “居然被你躲开了我的百发百中撩阴腿，有点东西啊小子。”四位老古惑仔之首‘浩南’道：“可惜还是太嫩了。” 何金银眉头一皱，缓缓抬起自己的右脚，只见脚趾已经被一个老鼠夹狠狠夹住，痛得眼泪都因此夺眶而出。 “哇啊！！” “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每天他们都将向你发动突然袭击。”陈玄对何金银痛苦的脸色视若不见：“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冲凉，甚至是你在货车上练习金蛇缠沾手的时候，都处于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使用的武器也不仅是拳脚、还包括西瓜刀和锤子。” “他们四个不用休息的吗？” “傻啊你，可以换班的嘛！” 没有办法，这也是时间不够的原因，一招一式乃至于战斗直觉都需要充足的经验来磨炼，一个在这之前、与人战斗经验少到可怜的人，提高实战经验的方法当然也只有靠魔鬼训练来剑走偏锋。 只要撑过去，那么就能变得更强！ 先前也说过，这四个老古惑仔们使用的是典型的街头斗殴术，来自于常年与人打架斗殴的经验，是教科书般完全从实战中归纳总结的技术，一切以打倒对方、瓦解对方的战斗能力为最优秀，不拘泥于任何规则、更没有任何限制。 “小子，我们虽然下了大师兄十注，但却下了你二十注，为了凑钱甚至把房子都给抵出去了，你可千万要好好打！” 说着，老古惑仔们朝着何金银伸出了自己的手。 “好！” 何金银大为感动，同样伸出自己的手与对方握在了一起，然后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他倒抽一口凉气，缓缓将手松开，只见掌心处已经刺入了一颗图钉。 “我说过的嘛，随时随地都会袭击你。” 从这一刻起，何金银度过了令他终生难忘、并留下深刻心理阴影的一个月，并为此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 每一天，都在全力飞驰、在道路上肆意漂移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甩出去的卡车上开始，然后是雷打不动的每天三顿火锅，吃下了包括榴莲在内的一切可能或不可能泡在火锅里的食物，以至于让他在后来的时光中，但凡是听到“火锅”这两个字都会下意识地反胃与恶心。 而这些挑战还只是生理上的压力，神出鬼没的四名老年古惑仔，用他们的身体力行教会了何金银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做出了包括在食物中投毒、在上厕所时往隔间里头丢鞭炮、在洗澡时藏在浴缸中偷袭、在半夜睡觉的时候挥刀乱砍，无时无刻地挑战何金银脆弱的神经，令他就算是上个厕所也得全副武装，睡觉都不敢闭眼。 在如此极端的操练下，何金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大了起来，但代价却是让那个懦弱年轻人在短短一月内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从而头发全白、眼神沧桑。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决战前夜。 第三十一章 决战前夜 第三十一章决战前夜 决战前夜。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睡不着，原来你也是。” 虚掩着大门的茶餐厅前，何金银搬了个折凳坐在街边昏暗的路灯下，穿着人字拖翘着个二郎腿，望着天上被云遮蔽了一个角的残月。 面对陈玄的调侃，何金银没有回头。 陈玄又道：“明天就要上擂台了，早点睡吧你。” 说归说，但无论是劝的那个还是被劝的那个，都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动手吧。” 面对何金银突如其来的这一句，陈玄愣了，“你说什么？” “那四个老扑街偷袭了我三十天整，能够用的一切办法都试过了一遍。”何金银语气虽平静，却带着一种隐含悲愤的沧桑：“剩下最后没有试过的，就是换人。” 何金银分析得条条是道，而且更重要的事情在于……他说对了。 陈玄正是受到四名已经实在想不出新点子的老古惑仔们的请求，才打算在今天晚上亲自动手，让何金银最后再了解一下人心险恶。 “呵……你变聪明了。” 陈玄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隐隐有些赞赏的意味。 “哼！” 何金银转过头，眼睛里满满的血丝吓了陈玄一跳。 “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他挽起袖子，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是刀枪棍棒留下的外伤，有的则是烟头留下的烫伤，还有的则是磕碰留下的淤痕：“拜你们所赐，我现在无论在哪都觉得有个不怀好意的人影盯着自己看，连睡觉都得睁着眼！” “这……”陈玄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或许做得真有些过火了，“不过你现在直觉这么灵敏，也是好事嘛。” “好你个头！” 何金银怒吼一声，抢先动手将屁股底下的折凳双手举起，朝着陈玄抛来。 好折凳。 陈玄双眼一亮，向身后倒退数步，躲过了这一折凳。 折凳，被称为七种武器之首，其奥妙就在于它能隐藏到民宅之中，唾手可得，在不用的时候还可以坐着它来隐藏杀机，就算被差佬抓到也告不了你，实在是将在平平无奇之下隐藏杀机做到极致的完美武器。 现今的何金银虽然依旧看上去瘦弱，但那不起眼的外表所穿的衣服下，却是一块块匀称如雕刻的肌肉，在不影响己身灵活性与健康的前提下已将肉体潜能开发至普通人的极限，虽然距离天赋异禀的大师兄还有问题，但运个气爆衣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这一凳，端得是虎虎生风，在被陈玄躲过后去势不减地拍在地上，凳面当即碎裂为残片，其中数块则朝着陈玄的方向弹去，被他挥手挡飞。 这一次的过招，陈玄并不打算动用需要消耗内力的招式，打算以此看看何金银能将他逼迫至什么样的地步。而何金银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鬼王达没有传授他中华古拳法的进攻奥义，但在老古惑仔组合的日夜熏陶下，他也学会击倒敌人的真髓。 那就是，不、择、手、段！ 只见何金银张嘴就是一口腥臭且带着血丝的浓痰，朝着陈玄的双眼吐来。 这味道……看来连吃一个月的火锅确实容易让人上火。 面对这种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攻击，陈玄只得再退。 从目前为止，至少在表面上，何金银确实压制住了陈玄，可问题在于，这种压制是有限的，而大师兄也不一定会接连地被这种恶心人的招式给阻止，一旦他豁出脸面不要，拼尽全力来进攻何金银，那么这些小花招则形同虚设。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何金银贴身肉搏的力量。 陈玄脚尖一点地面，身影飘忽无踪，眨眼间便晃到了何金银的面前，模仿着打出一记正对何金银胸膛的正拳，受到麒麟血加持的身躯蕴含着只可能比大师兄更强的力量，一拳下去就算将人轰出个大洞也不奇怪。 而这一拳，经过陈玄刻意地模仿，同样也拥有着大师兄的弱点。 那就是——速度。 断水流大师兄的攻击虽然有排山倒海的力量，速度虽然也很快，却仍然在常人的范畴，与他显得十分夸张的效果完全不成正比。 只要何金银动作够快，就能够反应过来，然后将其拦下。 面对迎面而来的拳头，何金银不仅没有后退，更没有向两边躲闪，而是选择知难而上，主动迎向陈玄的这一拳，从而改变其发力轨迹以达到削减力量的效果，结结实实地中了这下后，何金银面色不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刚刚发出脆响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般，接着他的双手又如蛇一般在陈玄的手臂上紧紧缠绕，两条腿不知何时也已经夹住了他的腰身。 在还未练习武功之前，他就能靠坚强的意志硬吃柔道部主将黑熊的连摔，现在经过了一月的魔鬼训练，这点小伤对于何金银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 眨眼间，两人便在昏黄的路灯下摆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姿势，拉长的影子在路面上有些暧昧地扭在一起。 陈玄干咳一声，“咳咳……这几下应对倒确实不错，你过关了，现在能放开我了吗？我有一招杀手锏要教给你。” 何金银摇了摇头，双手勒得反而更紧了。 “真的，我只是来测测你身手的，明天才是你真正发挥的时候，你还是留着力气到明天再用吧。” “……” “喂，你放开啊，求你了！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很恶心的！” 无论陈玄怎样说，何金银就是不放，似乎对他口中的一切话都已不再相信。 鬼王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楼的窗口，他将身上的白色背心向上卷了卷，露出肥大的肚腩，最终叼着烟严肃道：“陈先生，你放弃吧，阿银现在已经练成了手中无锁心中有锁的至高境界，一旦锁住敌人就绝不放开。” “那怎么办啊？我们两不能一直这样啊，你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鬼王达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现在的阿银已经进入了六亲不认的状态，只有到了明天清晨开始训练的时候才会恢复理智，在此之前，就只有劳驾你陈先生陪陪他了。” “喂，你回来……喂！” 无标题章节 第三十二章难忘今宵 “位元堂，养阴丸，好似太阳咁温暖~” 在节目组的大力推广下，外卖仔与断水流大师兄的世纪之战被炒得火热，在比赛当晚，除却现场的观众之外，几乎家家户户都聚在电视机前，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为了契合两人的身份，因此这次擂台两方选手的着装不是传统擂台搏斗使用的短裤与拳套，而是凸显两方各自武术流派的服装，大师兄所穿的是一身洁白的典型空手道道服，而何金银身上所穿的则是一件黑色的唐装，一如他当日救阿丽的时候穿的那样。 只要看着装，其实就能明白谁在说谎。 在今天，环球之花阿丽也来到了现场，想要阻止这一场因自己而起的擂台战。 这一个月来，她同样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梦到救了自己的英雄在摘下头套后，由英俊潇洒的大师兄变成了猥琐懦弱的外卖仔，就是梦见了身材矮小的何金银在被大师兄打了一拳后脑浆迸裂，又或者是大师兄被何金银的那帮奇怪的朋友给折磨得几近崩溃。 总而言之，没一件好事。 可惜，老天爷选择不给阿丽这个喊出“快停手！不要为了我打架！”的机会，在通往会场的电梯上，她很不幸地和同行的十几个人一齐困在了电梯里。 在极尽煽动之能事的开场介绍后，心不在焉的大师兄与心平气和的何金银站到了擂台上。 就在刚刚，何金银与鬼王达装扮成了魔鬼肌肉人的经典装束，在眼上扣了两个咸蛋后不断地摆着使用光纤的pose，另一旁仅仅只做出了挥拳动作的大师兄十分尴尬，连带着笑容也变得很勉强。 发布会上的那一幕成为了他心中的梦魇，而派去打探的人总是被卷入老古惑仔们对何金银的围殴之中，目睹了惨绝人寰的一幕，而好不容易回来的人都对那段经历讳莫如深，当大师兄问起情况如何的时候，给出的回答惊人的一致——“何金银倒在了血泊里，已经快断气了。” 究竟是怎么残酷的训练，才能够让人平均一天濒死一次？ 又究竟是怎样强悍的身体，才能让人一次又一次地跨越鬼门关，直至站在自己的面前？ 面前穿着黑色唐装的何金银，精神面貌已经彻底与一个月前的外卖仔大不相同，脸上时常挂着的风轻云淡的微笑，就好像在说“一切都不重要了”一样。 他那眼神算什么？他那姿态又算什么？ 为什么摆出这么一副让人恼火的“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表情？ 我练了多久，你又练了多久？ 真让人不爽。 大师兄被包裹在拳套下的双手握紧，发出“咔咔”的脆响，凶恶地直视着何金银就想一拳挥出，却在即将出手前再次按捺了下来。 多年的擂台经验告诉他，在没有搞清楚敌人的底细前不要亲自动手，否则到时候失败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他们两个在互相对峙，被请来做解说的电视台主持人就犯了难。 这两个人一直就在那看着，什么也没做，这叫人怎么解说？ 正当他们决定要不干脆随便乱编点什么糊弄一下的时候，突然，何金银笑了。 他看着踌躇不已的大师兄，露出十分轻蔑的笑容。 “你不愿意动手，那就由我先来吧。”何金银缓缓放开环绕在胸前的双手，淡淡地道：“陈先生教会了我一招融汇了佛门狮子吼和指法相结合的秘技，即便是在中华古拳法众多的杀招之中，也是效果奇佳的一招……” “你，准备好了么？” 大师兄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立即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目光紧紧盯住何金银从身侧抬起至头顶，然后又重新置于胸前，以左手托住右臂手肘，右手缓缓伸出食指笔直地指向前方，吐出一口悠长气息的同时，双目锐利如电！ 在这一刻，大师兄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体内肾上谢素飙升至极限，额头的冷汗不断地往下流淌。 要来了！？ 是什么样的招式？是跟那个人用‘气’攻击敌人的招式吗？ 这时，只听到何金银嘴巴一张，字正腔圆地怒吼道： “你过来啊！” 什么？ 紧张无比的大师兄连同台上的裁判一同下意识地侧过身，向身后看去。 只见得，外卖仔何金银指着的方向除了一脸无辜的观众外什么都没有。 大师兄这才明白，他被戏弄了，顿时，脸色就涨得和茄子一般发紫。 “垃圾就是垃圾，你就是一个白痴，无论拜了谁当师父，也依旧是个白痴!”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何金银愚弄了这么久，大师兄就恨不得将其撕碎，“给我死！” 狂怒的大师兄赤着一双脚踩在擂台上，发出的沉重声响甚至使得整个演播厅的地面都为之颤抖，就在这时，何金银仍旧保持着挑衅的姿势再次勾动手指，厉声叫道：“你过来啊！” 死到临头还在挑衅，大师兄越发怒火中烧，身形不禁更快几分。 而在这时，台下的陈玄与鬼王达对视一眼，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刹那间，由陈玄所度、散落于何金银体内经脉各处的内力汇聚于后者的指尖，重新化作指头粗的一道三分归元气，笔直地射中了大师兄的眉心，令那副黑框眼镜冲天而起后摔在地上，留下无数裂痕。 陈玄为何金银贯通身上经脉后剩余了几分三分归元气，所以陈玄教导了何金银使用的方式，作为一道出其不意、有且仅有一次的杀手锏来使用。 为了保证这只有一发的招式可以命中，所以他才故意激怒大师兄，令其在盛怒之下抛弃躲闪的念头。 正所谓虚虚实实，你以为我会攻击，其实我没有，你以为我只是在虚张声势，偏偏我真的用了用了绝杀。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大师兄突遭重击，两眼翻白之下已经失去意识。 裁判当即上前，单膝跪在地上，举手向地面拍去：“十、九、八……” 按照惯例，如果数到十以后大师兄还没站起来的话，胜利者就会是何金银。 第三十三章 难忘今宵(二) 第三十三章难忘今宵（二） 大脑是人类的中枢器官，同时也是人体中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以至于任何对于头部的攻击都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对于在擂台上战斗的搏击比赛选手来说，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击败对手的方式，就是用拳去攻击对方的脑袋。也正因此，现代拳击手都会把手臂放置于头部两侧出拳，以便保护至关重要的头部。 可就连陈玄也没想到，这一道三分归元气歪打正着下竟然获得暴击一般的效果，原本他只是打算让大师兄吃个哑巴亏，同时给与何金银一些优势，谁曾想到这一下竟直接将对方ko，令后续准备的战术完全失去了发挥空间。 “胜利者，何金银！” 瞬间决出擂台上胜负的何金银，获得却是铺天盖地的倒彩声与杂物，爆冷之下，不知有多少个押注在大师兄身上的人血本无归。 “……” 晕倒在地，被点中脑门的大师兄只感到自己似乎被一辆车给碾过，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一会，被人按着人中才苏醒过来。而映入眼帘的，正是来自环球精英体育中心运营主任的复杂眼神。 “你醒了？” “唔……”大师兄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比赛呢？比赛怎么样了？” “还比个屁啊。”主任没好气地道，“你都昏过去一个多钟头了，现在颁奖礼都结束了，何金银正在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 不顾及大师兄铁青的神色，主任指了指会场的另一边，继续道：“这下真的麻烦大了了，赛前各大媒体对这次擂台的预测都是你的赢面最大，最大的盘口是赌你在第几回合ko那个外卖仔。结果谁知道你居然第一回合直接被吓倒，在你身上下了注的那伙扑街现在都以为我们合伙打假赛，把会场给团团围住了！” 说着，主任狐疑地看了大师兄一眼：“你不会真的收了钱打假赛吧？” 大师兄心中有苦难言，他输得确实太过干净利落，也不怪主任会问这么一句。 “我没有打假赛，我更没有被吓倒！那是十分高明的招式，我大意之下才中了那垃圾的暗算！”对于一名武者来说，不战而退是最大的耻辱，大师兄目眦欲裂道：“是他干了我一发，我才晕的！” “什么干不干的，何金银在那叫你过去，结果你离他明明还有几米远就突然直接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嘛。” 大师兄百口莫辩，气得直欲吐血，毕竟刚刚那一战，何金银以手指射出三分归元气将他击昏的时间实在太短，虚无缥缈的气劲寻常人看不清楚也是正常。 他本来就因为被何金银秒杀而感到不忿，一身武艺几乎没有发挥出来，如今又因为他人的误解而身败名裂，好不容易凭借拳拳到肉的战斗辛苦搏来的功名因此一朝尽散…… 大师兄如今的处境，和曾经的魔鬼肌肉人鬼王达是如此相像。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这时，恰好有一名抢不到采访何金银位置的记者反其道而行之，来到大师兄面前将话筒递上前：“大师兄，你身材这么好，现在打输了会不会下海拍三级片？” 大师兄抓狂的大吼了一声，握紧缠着绷带的右手朝着身边地面一砸，巨大的力道当即让身边的地面也为之颤抖：“我就算是拍片，也是拍功夫片！” 为今之计，他想要挽回名誉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击败何金银，以证明自己并没有输。 而这一战，将不仅仅局限于擂台。 主任被一拳震到地上，身边的记者见势不妙已经连滚带爬地逃走，他却不知死活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埋怨：“你好端端突然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输都输了，大气点嘛，不要让人觉得我们输不起。” “话说，中华古拳法这次出了这么大风头，我找阿达回来让他开个古拳法部行不行？不赚白不赚嘛。” 喋喋不休的势利嘴脸终于惹恼了大师兄，后者一挥拳头，以手背将胖乎乎的主任砸进了墙里，只剩一双腿还能时不时地踌躇两下。 披着胜利斗篷的何金银在场馆的另一端看着这一切，坐在折凳上一言不发。 陈玄现在他的身侧，看着如暴怒公牛一般奔跑过来的大师兄脸生笑意：“这下要动真格的了，阿银，准备好了没有？” 何金银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真正的决斗不会有护具与规则，更不会有裁判评判，也不会有观众围观，刚刚那场擂台赛，不过是一场用来表演的家家酒闹剧而已。 唯有生死，才能分出胜利者与失败者，而现实与舞台上表演的差距，可太大了。 对于旁人来说，这场战斗在大师兄被ko后已经结束，但对何金银来说，不过是个开始。 大师兄也好，何金银也好，只有抛去了擂台上的那些繁文缛节，才能发挥出自身真正的实力。 来势汹汹的大师兄粗暴地推开了沿途一切的围观及闹事者，势不可挡地朝着何金银冲来。 “岂有此理，明明输了还想动手，我看你是根本不把我奔雷手文泰来放在眼里！” 西装革履的裁判猛吸一口气，鼓胀的肌肉当即将身上的衣服震碎，露出结实无比的上半身，目光锐利如剑。 这个世界，同样拥有不少古武流派，正是鬼王达采百家之长的雏形，可奈何声势惊人的奔雷手，却连大师兄一拳都抗不住。 能够用一拳解决的敌人。就不会拖到第二拳，横穿大半个会场的大师兄一路行来，边走边打，强横的躯体及无坚不摧的神力令得手下几乎无能够抗住他一拳的人，就连前来比赛现场观礼的大派掌门也照样被撂倒在地。 这些人扑街的模样，和普通马仔看上去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传统武术套路在追求实际、高效的格斗术面前，套路太死、重虚而不务实的缺点显露无疑，往往是还没比划完，就被一拳揍晕过去。 当大师兄终于来到何金银面前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因为不断击败阻挡者的关系而攀升至了最顶峰，气息宛如。 “上吧，阿银！” 第三十四章 难忘今宵(三) 第三十四章难忘今宵（三） 陈玄看着起身毅然迎向大师兄的何金银，心中信心满满。 终于，能不能完成这个世界的隐藏成就，在此一举。 经过了刻苦锻炼的何金银，绝不是懦夫，而中华古拳法也绝不次于空手道。世界上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 咄咄逼人的大师兄没有让何金银感到一丝紧张，他张嘴就是一口浓痰吐向大师兄的双眼。 “嗬……呸！” 不得不说，一招鲜吃遍天，这招虽然下三滥了一些，但效果却尤其明显，与他的恶心程度成正比。大师兄不躲则会被糊一脸，而躲了的话，积累至今的无敌气势也就因此破功。 躲也好不躲也罢，总之他的锐气已然折在了何金银不拘小节的这一式下。 台上的规则，限制的可不仅仅是大师兄，在这种没有任何限制的地方，何金银才能完美展现出这一个月苦练而来的技艺。 “你这也是中华古拳法？这不就是普通街头打架斗殴的下三滥技巧吗？！” 面对大师兄的责问，何金银只是作势再次摆出“你过来呀”呢姿势，实际上却是在大师兄伸手护住头部的时候，以一记刁钻而凶狠的撩阴腿击中是胯部。 在旁观战的陈玄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下意识地夹住自己双腿。 “大错特错，最好用的才是最常用的，你以为这是下三滥，却不知道吐口水与撩阴腿乃是中华拳法的精华所在！” 听到何金银这番话，陈玄面色一僵——不至于，中华拳法可不只是这么下作的东西。 自己似乎这段时间用力确实过猛了，把这小子从唯唯诺诺的懦夫变成了不择手段的疯子。 罪过…… 如果说脑袋是人体上半身最重要的部位，那么胯下就是人体下半身最重要的部位。 在擂台上，是严令禁止他人擅自对此部位发动进攻的，原因便在于这个地方受人重击很有可能留下难以治愈的残疾，严重者还可能危及生命。 大师兄原以为下了擂台能够让他不受拘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才是被擂台规则保护的那个人。 因为刚刚那场大闹，他下手之重已然惹了重怒，如今对于何金银用出的卑劣手段，不仅没有人为此出言斥责，反倒多的是人拍手叫好。 一不做二不休，在大师兄捂着裆嚎叫个不停的时候，何金银抽出折凳，对着他就是一通劈头盖脸地乱砸。 大师兄的身躯确实强悍，折凳的凳子腿在这一轮下都被砸至弯曲了，他除了破了点皮外，看上去仍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 何金银这个时候可不像曾经那样，连个足球都踢不出去，在经过陈玄内力冲刷经脉后，他的身体力量已经与担任裁判的奔雷手文泰来不相上下。 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破去大师兄的防御。 望着弯曲如“u”型的钢管，何金银瞪大了眼珠：“不是吧？” 渐渐从剧痛中恢复过来的大师兄，虽然行动之间仍然带有一丝僵硬，但也不过是力量发挥受到了轻微影响，他弓着腰从地上站起，以正拳挥向愣神的何金银。 陈玄见状，赶紧出声提醒：“阿银，小心啊！” 毕竟何金银战斗经验不足，不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走神意味着什么，虽然回过了神，但腹部依旧正中了大师兄的正突拳，当即张开嘴喷出一口血雾，淋了大师兄满脸。 这一拳是断水流的弟子最常用的招式，但却在大师兄的手中化腐朽为神奇，在经过千百次的苦练后，成为“一击必杀”的绝技。 恢复力与抗击打能力强如何金银在吃下这拳头后，也一样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一股巨力挤压在了一起，就连脊椎都差点被打断，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别停有多难受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下来了，顺着大师兄的胳膊，柔若无骨地贴了上去，仿佛化身为一股绳索，将脚步虚浮的大师兄给捆住？ 就这样，两人之间皮肤紧紧相贴，手与脚相互缠绕，已经完全分不清楚到底是谁锁住了谁。 鬼王达捏着一把汗，下意识道：“阿银，一定要锁住啊！我已经报警了，差佬马上就到啊！” 何金银能够轻而易举抓牢飞驰大货车的手，却无法抓紧身穿道服的大师兄，紧紧相扣的十根指头没过多久，就仅剩下四根相互纠缠，其余的全部被迫松开，使得这个人型凶器即将挣脱金蛇缠粘手的束缚？ 何金银见状，咬牙主动解开了大师兄的束缚，又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调整体位，用双脚夹住了大师兄的头部，然后把自己的头藏在大师兄的胸前，接着双手锁住对方颈部，两个人就这样组合成了球状。 鬼王达见到后赶忙喊道：“无敌风火轮？傻啊你，都跟你说了这招是骗人的了！” 这招实际是他不慎从台阶上跌落的时候，为了哄骗何金银而信口胡诌出来的招式，能够打败黑熊，纯粹是凭借何金银那极其变态的抗击打能力和恢复力。 换言之，这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招，只有何金银才能多次使用。 无敌风火轮，实际就是通过将敌人在凹凸不平的表面快速滚动来造成伤害，速度越快，路径越崎岖，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所以必须要在使用过程中尽全力用敌人的身体保护好自己，同时让对方尽可能地承受更多的伤害。 “无敌风火轮！” 何金银高喊一声，按照陈玄的教导，从穴位中直接释放体内的内力，就这样连带着大师兄一起如同车轮般旋转起来，像一颗高速飞旋的皮球在会场内来回乱弹乱滚，绕了无数圈的同时，在每个角落都留下了身影。 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传来骨头断裂的脆响。 不知过了多久，当何金银因为内力耗尽而停下，会场再度安静的时候，他松开了已经血肉模糊、像烂泥一般失去意识的大师兄，缓缓站起，胸口剧烈起伏并不断地喘着粗气。 他赢了，而且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堂堂正正地赢了两次。 沉溺于兴奋中的何金银，完全没有发现陈玄在对他点头微笑后，忽然失去了踪影…… 无标题章节 第三十五章躲在暗处的阴影 【任务：懦夫克星，已完成。】 【成就：功夫达人已完成，武侠类世界任务奖励点数永久+1。】 【共获得2点奖励点数。】 陈玄回到了他位于哥谭的寓所，脸上犹带有还未彻底散去的笑意。 做得好啊，阿星！ 他不喜欢也不知道怎么告别，所以决定不辞而别，既然大家都这么开心，那就这么继续开心下去也不错。 这次度过的任务世界，几乎可算是他所执行的最简单任务，几乎就和度了个假一般，不过收获却无比珍贵，可以说是不虚此行。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功夫，不仅仅只停留在拳脚上。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而中华功夫也是这个道理。 “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哥谭过了多久……” 陈玄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打开电视机，看向屏幕上的日期，这才发现原来时间不过仅仅过了三天。恐怕，恢复神智并离开哥谭的龙虎双雄，这时甚至还没有回到刺客联盟总部的所在地。 “……他们应该能够顺利打入刺客联盟内部吧？” 陈玄对于龙虎双雄的武力并没有多少担心，完成了内功启蒙的这两个人合力，理应不畏惧雷宵古那个老不死，只是他们的演技倒说不定有些着急。 看了一会电视后，陈玄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这哥谭的节目，一点都不对他的胃口，还不如破坏之王世界里的电视节目好看，充斥着资本主义的扭曲价值观，直到一条新闻的出现才令陈玄稍稍振作起了精神——布鲁斯韦恩拟参选哥谭市长。 最近，暴露了蝙蝠侠身份的布鲁斯可以说是这个地方风头最劲的人，一个集亿万富翁、美男子、超级英雄等多个身份于一体的家伙，而那些脑满肠肥的苍老政客无论是外貌还是智慧乃至于能力都不止差其一筹。 虽然竞选才刚刚开始，但在陈玄看来，哥谭市长花落谁家已经有了定数。 想必，韦恩企业的股价一定会继续暴涨。 但陈玄不知道布鲁斯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决定以另外一种明面上的身份来改造哥谭，是因为身份泄密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亦或是全新的尝试？ 在这时，陈玄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接通。 “喂？” “是我。”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以及那低沉种略带沙哑的冷静口吻，已经表示出了来电者的身份。 “这不是哥谭市的准市长吗？”陈玄正觉无聊，“你有何贵干？” “我记得你曾说自己是个私人侦探，对吗？” “确实，不过有一段时间没开张了，怎么，想要给我委托吗？”陈玄道，“我的价可有点高。” “有多高？” “顺眼的人不要钱也做，不顺眼的人给金山银山也当不存在。” “那我算是顺眼，还是不顺眼？” “那要看你的回答如何了，韦恩先生。”陈玄难得用了正式的称谓，“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竞选哥谭市长？” 布鲁斯知道陈玄肯定会有这么一问。 他们的见面次数不多，但却有种奇怪的默契。在拨通这电话前，他就知道对方如果在家肯定会有这么一问，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撒谎。 对于聪明人来说，谎言只会让对方感觉受到了愚弄，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你一定会接下这委托的……我就直说了吧。”布鲁斯在电话那头开门见山地道：“因为猫头鹰法庭。” “猫头鹰？” 这倒是个有些新鲜的称谓，陈玄暗自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那是什么东西？” 人的知识是有限的，陈玄即便博闻强记，也很难记住所有见过的故事中的一切细节与反派，更何况哥谭这么一个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的地方，阿卡姆疯人院可向来都是人满为患的。 所以，他并不熟悉猫头鹰法庭也无可厚非。 “那是一个机构，你可以理解为哥谭市的影子政府。”布鲁斯说道，“集中着这个城市中所有行业的顶尖人物，他们监视着一切，爪牙无处不在，将撕碎一切敢于冒犯的人。” “我想我已经看到他们的利爪了。”陈玄看着窗外忽然出现的一个身影，吹了声口哨，“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定会接受？” 来人的装束十分奇怪，带有如猫头鹰一般的头盔，身上穿的却是明显东洋风格的忍者紧身衣，凹凸有致的苗条身躯以及明显的第二特征则表现出了其性别。 为了迎接达克赛德的入侵，布鲁斯决定做好一切能够做到的准备，因此决定参选市长，集中韦恩企业的力量将这座闻名遐迩的罪恶之都变为抵挡外星侵略者的桥头堡，但在这个过程中，几乎历史与哥谭一样漫长恶猫头鹰法庭不断地干扰着布鲁斯。 实际上，韦恩家族代代都在和猫头鹰法庭争夺着哥谭的权力，历史上甚至有不少韦恩家族的成员或直接、或间接地死在猫头鹰法庭的利爪之下，当年犯罪巷的枪击事件，背后似乎就有猫头鹰法庭的阴影。 只可惜当年的布鲁斯太过幼小，而当他成长到足够查清当年真相的时候，又因为时间太遥远而使得许多线索永远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直到他选择成为哥谭黑夜中的骑士之后，才从漫长的黑暗骑士生涯中寻找到了猫头鹰法庭的蛛丝马迹。 猫头鹰法庭之所以能够如此猖狂，其原因就在于它拥有一支不死的军团，名为“利爪”。 陈玄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侧过身，闪开了破窗而入的女利爪的一刀。 “维修门窗的费用算你账上。”陈玄冷冷地道：“还有，你这单委托……我接了。” 他皱眉看向欺身而上的利爪成员，如闲庭信步一般地躲避着对方一轮快速的挥刀连斩后，用右手食指点向其刀锋，用指尖释放出的三分归元气将那把合金铸造的刀刃如薯片一般轻易点碎。 “刀，不是你这样用的。” 第三十六章 再生粒子 第三十六章再生粒子 刚刚度过的世界中，陈玄没有动过刀，因为没有值得他拼尽全力的对手，也没有要用刀砍杀的敌人。 即便是身为任务目标的大师兄，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凶徒，追求的也不过是上位而已，可眼前的女利爪却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杀了陈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主人不喜欢自己的存在被暴露。 陈玄收回手指，向着摆放着蛇影的刀架张开手掌，将其吸附至手中后反手握住刀柄，俯下身单手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将蛇影刀自鞘中抽出，墨绿色的刀芒于瞬间将面前的女利爪与其手中的武士刀一并斩断。 快、准、狠，干净又利落。 而陈玄的另一只手，仍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姿态。 “哥谭并不完全是你们的地盘。”看着断为两截的上半截尸身，他低声道：“至少，这里就不是。” 这名利爪身上的恶业浓厚，显然作为猫头鹰法庭控制下的死士十分称职，就像是没有思想的杀戮工具，根本不具备健全的人格与思考能力，与曾经的理查德龙还有铜虎给陈玄的感觉完全不同，所以他才悍然出手将其斩杀。 但让陈玄意外的却是，明明已经被腰斩为两截，这人居然没死透，脱离大脑控制的下半身就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自发地蠕动起来，在地上一扭一扭地找到上半身，然后主动贴合至被陈玄斩出的创口。 “什么东西？”陈玄眉头一挑，“这就活了？” “是的，这些利爪的战斗能力一般，但不知为何拥有诡异的自我修复能力，非常难缠。”布鲁斯在电话中道：“这能力与拉撒路之池有点相似，但更纯粹，也更强大。” 现实世界中，这位哥谭市长的候选者本人正在现实的一处温泉中疗养，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疤痕的他，冷峻的面孔上是难掩的疲惫神色，显然利爪带给他的麻烦不仅仅只是“难缠”。 布鲁斯继续与陈玄通话道：“我化验过利爪的一部分身体组织，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异常的东西，这种能够修复身躯的能力似乎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并不能用寻常的手段观测到。我想让你帮忙查的，就是这个东西。” “有意思，这个案子我接了。”陈玄将握刀的姿势改为正握，反手又是一刀斩下面前利爪的头颅。 “那我三天后再联系你。” 说完，布鲁斯主动挂断了电话，没有给陈玄留下任何通讯方式，以防止疗伤地点的暴露。 陈玄看着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然后将脑袋又给安了回去的无头尸体，眼神微微凝重了一些。 这家伙很弱，可是打不死的特性却确实难缠，而且利爪不是仅仅只有一个，而是有足足一群之多。即便打败他们不算困难，但如果一直与这帮杀不死的人战斗，恐怕被活活耗死的会是陈玄自己。 趁着现在只有一名利爪在身边，正是陈玄研究他们再生能力的好时机。 “斩断能够重新接续的话，那么这样又如何？”陈玄这次斩下首级之后，还补上了一脚，将头颅踩踏为一滩肉泥。 这一次的重生，终于花费了数倍于先前的时间，先是地上的那摊肉泥在某种奇异力量的作用下恢复至刚被斩下的状态，然后再重新合拢在一起。 而陈玄，在经过了数次查看以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在缓慢修复的过程中，他亲眼看见了极细小的绿光闪烁，那光芒比针孔还要细小无数倍，几乎让人无法察觉，若不是他的动态视力已经敏感到了接近直觉的地步，恐怕也发现不了。 只是那光芒实在太微弱，在没有辅助仪器的情况下，陈玄很难仅凭肉眼确认它到底是什么。但这么一来，陈玄可以肯定的是，利爪的自我修复过程绝对是收到了外来力量的干涉，并不是来自其本身。 以陈玄如今的武功尚且做不到，这些连他一刀都接不住的废柴若是能做到，躺在地上的就应该是他。 但是，拥有生死人、活白骨能力的绿色东西，他现在手头上恰好也有那么一样，那就是从理查德龙与铜虎身上取得的拉撒路之池的池水。 直觉告诉陈玄，猫头鹰法庭与刺客联盟的拉撒路之池，必然存在着某种神秘关联。 一旦那种力量被消耗光，那么眼前的利爪应该就不会再恢复。 那被他存放起来的一试管泉水，可是他自己从龙虎双雄的身上吸出的。 于是，陈玄收刀入鞘，一掌按在刚刚恢复身体的利爪的天灵盖上，再次运转起吸功大法！ 果不其然，散布在利爪体内的奇特恢复力在吸功大法的作用下集中至陈玄的掌心，从身体上剥离，化作一团如气般的绿色迷雾。 相比起拉撒路之池，这团绿色迷雾有着强盛得多的能量，散发出的绿色光泽甚至照亮了陈玄的半边脸庞。 这团绿色迷雾，实际是一堆体积比灰尘还要小的神秘元素的粒子，在被陈玄用内力束缚在一起后，才形成了这种类似雾霾一样的东西。 陈玄闭上眼，用心去感受掌心中的绿色迷雾，赫然发现其居然与三分归元气有些相似！ 困扰陈玄多时的问题，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答案。 吸功大法的实质，是吸收旁人体内的能量粒子，而异种内力之所以可以相互转化，是因为不同性质的内力实际上只有能量粒子排列形式的区别，只需要将其打散重组就可以得到完全不一样的内力。 就好比木头和钻石，无论是外表还是坚硬程度都有天壤之别，然而组成它们的恰恰都是碳元素。 而布鲁斯·韦恩之所以能从陈玄的身上领悟内力的使用方式，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接触到了陈玄身上从其他世界获得的能量粒子，使得锻炼了数十年的身体立刻产生了反应。 实际，在陈玄从天下第一中获得内力回到哥谭之前，能够产生内力的这种能量粒子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直到陈玄行走于诸天之后，才从其他世界被带到这世上。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能够使用内力的人都与陈玄有过直接接触。 更新调整 这几天出差，所以暂且一更，大概两到三天后恢复二更 第三十七掌 猫头鹰法庭 第三十七掌猫头鹰法庭 世间万物，其实都是由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小微粒组成，即便人体也是一样。 这就是物质的来由。 而构成物质的粒子在某些特殊的条件下，会转换为能量。 描述这个过程的公式即e=mc??。 e是能量，m是质量，c则是光速。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光的速度有多快，而它的平方是个无可争议的天文数字。所以，即便微小如一颗尘土，也蕴含着让天地变色的绝大能量。 有赖于故乡大力推广的义务教育，陈玄对虽然不如其他物理学家一般透彻，但也不像那些十位数的加减法都要用计算器的可怜虫般是个睁眼瞎。 可即便如此，有感于自己知识的浅薄，陈玄还是露出了苦笑：“果然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当初应该更努力学习的。” 但事到如今，后悔自己学习不用功早就来不及了，现在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陈玄看了看手中悬浮着的绿色雾状球体，还是决定先找个东西将其存放起来，毕竟时时刻刻举在手上也不是个事。 拉撒路之池的池水中同样蕴含着再生粒子，那么便意味着这种粒子可溶于水。 陈玄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一支超大号的玻璃试管，在伸到水龙头下装满了水后，将绿色雾球缓缓溶入其中，就这样获得了一支浓稠程度远超拉撒路池水的不死药剂，根据保守估计，恐怕每一滴都有陈玄手中另一支试管中所有拉撒路池水的效果。 这支大号再生药剂，有着游戏中生命药水一般的翠绿颜色，散发着让人迷醉的光泽。 毕竟，再生粒子的浓度摆在那里。 这种粒子虽说有着让人神志不清的副作用，但也可以算是不死神药了，效果恐怕比风云世界中的幕后黑手之一，自命为“帝释天”的徐福体内的凤血也弱不了多少。 就在陈玄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的时候，体内的再生粒子被全部吸出后昏厥过去的利爪女杀手，正逐渐恢复意识，她默默无语地睁着一双茫然无措、如初生婴儿般纯净的眼睛看着陈玄。 被奇异粒子侵蚀了太长时间的她，就如铜虎那般已经失去了记忆。 虽说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陈玄现在只需要随便出一招就能够要了她的性命，但事到如今他又不想这么做了。 望着一直看着自己的利爪女忍者，陈玄眯起眼，尽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诚恳笑容。 “你的名字？” “林鸮。” 钢铁森林之中的猛禽？ 一个不错的名字。 能够在利爪部队之中拥有自己的代号，可见林鸮的地位并不低。 在这时，与林鸮打扮类似，却身材大小与武器并不相同的一队利爪忍者赶来支援，从陈玄离开自宅的各个交通要道上一拥而入，将他牢牢包围在正中间。 “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不是吗？”陈玄不慌不忙，心情很好地调笑道：“不过这个轰趴如果能不开在我的家里，那就更好了。” 即便他有心思说冷到不能再冷的笑话，但也需要有听众才行。 可杀气毕露的利爪杀手们已经被再生粒子控制为了只知杀戮的傀儡，显然并不具备欣赏冷笑话的才能。 相反的是，林鸮看了看陈玄又看了看自己昔日的同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的神色，而这种人性化的表情，多年来从未在由猫头鹰法庭控制的利爪杀手手上出现过。 看到林鸮的表现后，陈玄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 “正好，不用那么麻烦了。”他缓缓地抽出蛇影，“不如你们一起上吧？” ———— 林鸮的异状正由利爪杀手传回潜于幕后的猫头鹰法庭所在地，当即，陈玄的威胁度就已经超过了即是蝙蝠侠又是布鲁斯韦恩的市长竞选者。对于他们来说，布鲁斯这个老对手只不过在妄想动摇猫头鹰法庭对整个哥谭的统治，而陈玄的存在，却是直接在撬他们赖以控制这座城市的根基——利爪杀手的墙角。 千百年也耗费不完的财富是他们的羽翼，凶狠而执着的杀手是他们的利爪。 猫头鹰如果失去了利爪，那还算是什么猛禽？ 组成猫头鹰法庭的总共有十人左右，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不穿着华贵而考究的衣物，脸上戴着的似笑非笑的白色面具，则是统治这个世界的绝对权力者的象征。 昼伏夜出的生活，使得他们的皮肤苍白而又细腻，甚至可以看到手臂处靛蓝色的静脉血管，在刚刚过去不远的封建时代，这一类人有着另外的称谓。 那就是“蓝血贵族”。 他们之间彼此只称呼对方的代号，互相之间绝不轻易透露身份。 “召回所有利爪吧。”一位将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年猫头鹰道：“维持这支军队耗费了大量的琥珀金与酒神因子，我们绝不能让利爪的成员脱离控制，在没有想到对付这家伙的办法之前，我建议先别出动。” 优雅的金发女性穿着哥特式的长裙，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手中一柄以水墨花着锦绣山河的折扇半掩着酥胸，用慵懒的声音道：“附议。” “赞同。” 在这几人先发言后，剩余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也绝大多数同意了这看法，决定撤走利爪杀手。 这个决断的速度非常快，也很英明果断。 只可惜，陈玄的刀要更快一筹。 撕裂黑夜的刀光，令屋内充斥着鬼哭声般的厉嚎。 加上最先来到陈玄身边的林鸮，总共十一人的利爪杀手在接到撤退之后，不得不丢下了三具被斩断四肢尚未恢复完毕的、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身体。 “没想到，唐人街居然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人。”老猫头鹰意味深长地看了恭陪末座的某人一眼，“有我们新加入的成员在，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如果陈玄出现在这个地方，应该瞬间就能认出这个发色与其他人全都不同的新晋成员，抛却怪异的白色面具，那身绣着牡丹花的大红旗袍和乌黑的如瀑长发，实在太过眼熟。 “给我们他的忠诚，亦或是他的人头。” “然后，你就能与我们同享这一切。” 第三十八掌 投名状 第三十八掌投名状 唐人街221号其实是一栋不怎么大的房子。 尤其，当它突然迎接来了一个新住客后，就显得更加拥挤。 林鸮之后，被陈玄留下的三个人杀手刚刚被陈玄抽出酒神因子，就一个接一个地化作血水，仿佛中了武侠小说中的“化尸水”一般，就连骨头都化成了水。 当时的气味与画面，可以说给陈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血肉骨骼一寸寸裂解的惨状，别提有多么恶心人了。 长年在酒神因子的修复下进行战斗，已经令利爪杀手们的身体对于这一外来物质产生了高度依赖，脱离酒神因子使得他们的身体产生了极强的应激反应，严格来说，他们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而是酒神因子的容器与猫头鹰法庭的杀戮工具。 这也证明，不是所有利爪杀手都如林鸮一般，有着脱离控制的可能。 陈玄捏着自己的鼻子，在林鸮的注视下打扫了一整夜，才把屋子重新打扫干净。 他的栖身之地就仿佛中了诅咒一般，每次回归都要变成一次战场。 真是够了。 一夜未曾休息的陈玄，好不容易打算休息一会，又被门外刺耳的铃声吵得头疼。明明昨晚门都已经被拆掉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死脑筋，直接进来之前非要按铃。 陈玄面色不虞地转过身，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司徒小姐。 自从上次单方面地被骂后，这还是二人时隔几天的第一次见面。 司徒小姐脸上一贯的清冷表情，在见到穿着陈玄衬衫的林鸮后荡然无存。 对比起陈玄的身材，林鸮的身体可以用较小来形容，她穿着前者的衬衫就像是穿着一件短款连衣裙，宽松的衣物虽然不像忍者紧身衣一般显身材，却另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而穿着他人衣服的这一行为，就像是在宣告他人的主权，即便陈玄自己并没有这么想，他只是出于好心，收留这个大脑空空的女杀手而已。 可惜的是，门外的那个人并没有这么想。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小姐努力心平气和，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情绪而出现起伏。 “昨天晚上把她的衣服弄破了，所以先把自己的借她穿下。” 陈玄眨了眨眼睛，“有事吗？” 当然有事。 作为一个情商略低的男人，他并没有发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明明知道事情真相的司徒小姐仍然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说实在的，怒火上头的她都已经快把这次来所要做的正事都给忘记了。 有那么一瞬间，司徒小姐甚至有想过，干脆就想办法把这个混蛋的头砍下交给猫头鹰法庭完事。不过终究，还是她脑袋里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司徒小姐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剜了陈玄一眼后转身打了通电话，让总会的人帮忙送来一些衣物。 然后，她看向陈玄，单刀直入道：“她不是我们华人，不该在这里。” “哦？”陈玄道，“你的消息很灵通啊，包租婆。” 他的语气若有所指，而司徒小姐却懒得跟他互相套话，选择直接摊牌：“因为我现在就是猫头鹰法庭的准新人，而你就是我的投名状。” 空气突然安静。 陈玄在一旁林鸮仍旧呆滞的视线注视下摇了摇头，“……你动作还真快。” “他们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司徒小姐继续道：“要么杀了你，要么让你为他们效力。” “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选。”陈玄歪头看了看她的身后，“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来取我的脑袋？” “胡说八道什么。” 司徒小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我来找你，是要把他们都给做了。” 接任会长之后，这女人变得越发彪悍，用词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婉，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刀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猫头鹰算个什么东西？我跟他们合作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凭什么对我唐人街的事情指指点点？” “好。”陈玄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女中豪杰，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里应外合呗。”司徒小姐冷冷一笑，“难道你要忍？” 陈玄摇摇头，“我这人很讲原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有人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他，不过你最好还是别……” “不想和我一起合作，想从此划清界限是吧？”司徒小姐转身就走，“我懂了，行，可以。” 她走得十分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着什么急？先等等。” 陈玄摇摇头，望着对方的背影：“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必要去冒险，利爪杀手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但你要是遇见了，有危险。” 呵… 司徒小姐背对着陈玄微微一笑，再次转过头：“你在担心我？” “可以这么认为。”陈玄看上去有些无奈，“虽然你服下过一颗血菩提，但毕竟……洋人可不爱讲对他们不利的规矩，你不能只身犯险。” “别瞧不起人。”司徒小姐双手握拳，半弯双手将一肘朝外，另一肘则护在肋侧，摆出了名为“八级架”的姿势，“我好歹也是练过几手的。” “一手还是两手，左手还是右手？”陈玄浑然不放在心上，“你就放心吧，韦恩家的老小子也在活动，这帮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蛀虫蹦跶不了几天。” “少看不起人！”一声厉喝，司徒小姐一步踏出，朝着陈玄靠近的同时，挥出虎虎生风的一拳，还真有些火候，再加上对内力的初步运用，一时间声势竟颇为惊人。 她用的八极拳是十分知名的近身拳法，以刚猛与简洁著称，在技击手法上讲究寸截寸拿、硬打硬开，不断地用挨帮挤靠拉进距离，步步紧逼。而其力发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爆发力极强，能在贴身的状态下打出巨大的伤害。 她的父亲当年威震哥谭码头，靠的就是过硬的拳脚与兵器。 不过…… “还差得远呢。” 陈玄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而那记粉拳甚至进入不了他三步之内，散布于周边的天罡元气如罩子般牢牢阻挡住了一切攻击。 “八极拳虽然厉害，但发挥不出内力的优势。” 第三十九章 主客 第三十九章主客 如果做不到知难而上的话，能做到知难而退也是不错的。 司徒小姐一拳打在天罡元气上，就感觉打在了泥里，无处着力的同时，想要往前一寸也艰难。面对这层看不清的障碍，她只能选择放下手，“你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奇怪的功夫？” “其他世界。”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很多事情我也说不清楚。”陈玄转身看向林鸮：“你来了正好，她在我这不大方便，你们那应该还缺人手吧？” “不愿和我们牵扯太多的不是你自己？” “她是她，我是我。” “那你就不怕我把她交回去？” “你会这样做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 司徒小姐哑口无言，虽然事实上是她欠陈玄的人情比较多，但她仍然忍不住想要跟眼前这家伙较劲。 这个曾经的街头流浪者变得实在太快，她甚至都有些不认识了。 猫头鹰法庭奈何得了陈玄吗？ 恐怕不行。 天启星侵略者尚且不在话下，那些躲在暗处靠吸食哥谭的鲜血而生存的虫豸，又如何能对他有威胁。那不过是一群凭借祖辈的血腥资本积累占据了行业上层，躺在温床上剥削后来者的废物而已。 利爪杀手，已经是他们最锋利的爪牙，他们哪来的优越感认为唐人街会臣服，就凭那张鬼佬的脸？ 司徒小姐正思考，窗外已经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陈玄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回身坐在自己的靠椅上，伸了个懒腰：“来得正好。” 林鸮原本一直默默地站在陈玄的身侧，但当司徒小姐想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她赤着的白皙双足向后退了半步，表露出了拒绝的姿态。 司徒小姐疑惑地看向陈玄，后者的目光在林鸮白皙的脚后跟上一扫而过。 同样是被神秘粒子侵蚀，但是林鸮的情况和她那几个身体崩溃的同伙似乎恰好相反，身体的恢复能力不仅没有高度依赖于外来的再生能力，反倒在刺激下进行了自适应的良性突变。 也就是说，林鸮虽然不再能复活，但恢复能力及身体技能依旧远超常人。 可是，死了无数次的林鸮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混乱，自我认知也因此变得极其微弱。 现在的她，必须在其他人的引导下重新建立起对自我、对世界的认知，重新形成独立的三观，与受人控制的人生告别。 而这无疑是个十分困难的过程，但她那几个身体崩溃而死的同胞甚至没有这个机会。 时不时因为轮回索的原因而要前往其他世界执行任务的陈玄，各种方面很难照顾得了这个字面意义上的巨婴，唯有将其托付给别人。 “你在看什么？” 司徒小姐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陈玄的视线，目光警惕。 显然，她又有些误会。 陈玄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被司徒小姐挡在身后的林鸮开口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离开……主人。” 主人？ 陈玄挑了挑眉毛，“我确实从猫头鹰法庭的手中解放了你，但不代表我是你的主人，何况我几次差点杀了你，你之所以活着也是因为运气比你的同伴好。” “奴隶制早在几百年前就结束了，没有任何人是你的主人，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你的主人。” “这句话说得倒还挺像样。”司徒小姐夸赞了一句，“那些鬼佬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成天把人权挂在嘴上，做的事是半点都不沾边，连自己人都下的去手，就别提我们这些外来移民。” “他们自己也是外来者。”陈玄嘲讽道，“就算他们刻意淡化，也无法遮掩这片土地的主人是印第安人的事实。” 可惜说归说，林鸮偏偏就是不愿离开陈玄的身边，且表现得十分不安、手足无措。 陈玄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如一根木头，但又在另外一些奇怪的地方异常敏锐，觉察出林鸮的异常后，他抖擞精神并单手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后，再一次摆出了东厂实权大档头的风采： “听令。” 已经被猫头鹰法庭训练出条件反射的林鸮，在这时下意识地单膝跪下，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我命你随身保护这个女人，听她的一切命令，明白吗？” 林鸮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抗拒。 司徒小姐看着陈玄装腔作势的模样，嘴角一勾，林鸮的体能都不一定比她优秀，不一定谁保护谁呢。 “对了，记得把你的刀带上。” 陈玄从抽屉里取出林鸮曾用来刺杀自己的两把武士刀，丢还给了她。 总会的人已经在楼下等待了一会儿，就在带着服帖的林鸮准备离开的时候，司徒小姐轻声问： “你什么时候动手？” “就这两天吧。” 陈玄活动了一下肩膀，“林鸮对过往的记忆并不清晰，说不清猫头鹰法庭和利爪杀手的隐藏位置，所以我需要先确定一下。” “知道了。”司徒小姐带着林鸮，缓缓走下楼梯，“那毁坏房子的钱下次再来找你拿。” 陈玄笑了笑，“好，我等着你。” 二人走后，陈玄很快便开始行动。 虽然他私人侦探的职业生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日常处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但在接下委托后，陈玄还是很上心的。 尤其是，这个委托本身就跟他自己息息相关。 利爪杀手的身上，有着如“拉撒路之池”一般效果的神秘粒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换言之，只要找到哥谭市中这种物质浓度最高的地方，就能够找到猫头鹰法庭的武力机构，也就是利爪杀手的沉睡地点。 而对于这种粒子最熟悉的人，莫过于亲身体验过，并在其效果下复活的人。 相比起布鲁斯韦恩，明面身份为星球日报记者的克拉克肯特无疑好联系得多。对于一个新闻记者来说，信息的来源渠道十分重要。不然，在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或许别人都赶到现场进行报道了，落后的人可能还没收到消息。 当陈玄的来电被超人接通的时候，他才刚刚被自己与露易丝的上司痛骂一顿。 原因其实很简单也很滑稽，那就是因为他并没有跑出有价值的新闻。 第四十章 定位 第四十章定位 为了掩盖身上的体味，从而喷洒了大量古龙水的主管正愤怒地喷着一串以字母“f”作为开头的单词，愤怒的小数点甚至有不少直接飙到了克拉克脸上。 也许在学生生涯中坐过前排的人有过类似的体会，当老师在讲台前讲得唾沫横飞、情绪激昂的时候，前排的人不得不忍受着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洗礼”。 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绝大多数反派角色想都不敢想的“怒斥超人”的成就后，主管余怒未消地用手指着克拉克：“我不管你与露易丝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继续跑不到有价值的新闻，我发誓一定会炒了你！” “现在，给我出去！” 克拉克从办公室中退了出来，而刚刚还竖起耳朵偷听着里头动静的同事们则一个个聚集会神地凝视着面前的屏幕，双手无意义地在键盘上不断敲击。 对于其他人来说，受到上司批评与工作不顺无异于致命双连击，但在这个充斥着精英白领及名校毕业生的报社中，一个来自堪萨斯农场的乡下大男孩注定是被排斥的异类，他们只会为自己遭受的不幸而感到难受，而对克拉克遭受的打击只会幸灾乐祸。 但实际上，克拉克其实并不需要这份工作。 强壮的身体足够让他在最极端的地带、甚至是宇宙空间中短暂生存，无与伦比的能力则让他几乎算是地球上最强壮的生物，即便是天启星的君主达克赛德也会忌惮他的力量。 而在财富上，他于北极拥有名为“孤独堡垒”的整艘氪星探索飞船，只要愿意向地球分享其中一项技术，带来的专利费用就足够让他与露易丝乃至于乡下的养母玛莎过富足到令人艳羡的生活。 他只是单纯地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 所以，主管的呵斥对超人来说不值一提，因为他成为一名记者的原因，是为了体会普通人的生活与所谓“人性”。这是克拉克的养父在世的时候给予他的教诲，期望他能够融入人类之中，而不是以一个异乡人的身份在地球上生存。 在从办公室中出来后，刚刚回到自己狭窄的工位上，被迫将高大的躯体缩成一团的克拉克就接到了陈玄的电话。 “你好。” 克拉克很快就凭借对电话中略微失真的声波的分析，而判断出了陈玄的身份。 “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在哥谭市内潜藏有一批身上具备着与拉撒路之池相似力量的人，你能帮我看看他们躲在哪吗？” “抱歉，我不可以窥探别人的隐私。” 是不可以，而不是不能。 死而复生的克拉克能力已经越发强大，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 陈玄明白，想要让超人帮忙，必须师出有名。虽然他自己耗费些时间也能查出，但既然有这么一个人型超级雷达在，又何必太过麻烦，何况他所作所为也并非完全是为了自己。 “听我说，克拉克。”陈玄整理了一番措辞，“这些人是被名为猫头鹰法庭的组织豢养的杀手，受到再生的副作用而被洗脑控制，时间拖得越长，他们就越难恢复神智，你应该很清楚这感受，不是吗？” 克拉克皱起了眉头。 当时，在位于亚洲某一神秘地点的刺客联盟总部，他在浸泡了拉撒路之池后同样短暂地因为酒神因子的副作用而失控、自我认知出现了障碍，在本能下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陌生与警惕，并差点杀死布鲁斯韦恩。 想到有人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被人利用，克拉克略微放开了一丝对自己能力的压抑，眼镜底部的瞳孔深处光芒一闪，瞬间目光便扫过了海平面另一头的哥谭市。 身在哥谭市的陈玄感受到了来自克拉克的目光后，下意识地就是一个激灵，敏锐的感知使他成为了少数意识到这轮扫描的人其中之一，陈玄低头望向手臂上因为受到观察而出现的应激反应所导致的鸡皮疙瘩。 “确实，这力量让人难以心安……” 好在超人不是敌人，但能力还在其之上的达克赛德，究竟有多恐怖？ 可别忘记，天启星大军已经踏上征程。 很快，超人的心中已经有了结果，除却被铅阻挡而使得目光无法穿透的地方以外，哥谭市的大大小小角落都已经被犁地三尺地看了一遍，其中散发着与拉撒路之池相似能量波动的地方总共有两处。 一个是陈玄的家，另一个，则位于哥谭市中央的罗宾逊公园地下。 “你收集的复活之水已经足够稀释出一个小型的拉撒路之池了，想做什么？”克拉克并没有急着把另外一个地方告诉陈玄，而是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玄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手头获得的不死水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 他想了想，认真地道：“……我说我没想好，只是暂且收集起来，你信吗？” 克拉克听得到陈玄的心跳，而人在说谎时的心跳速度是与平时不同的，而超人能够听出这两者之间细微的声音区别。虽然说，这世界并不缺少能够控制心声的人，不断开发身体潜能的武者尤其如此，但克拉克还是相信陈玄，但也委婉地给出自己的建议：“经过我浸泡之后，拉撒路之池的效力已经大大减退，雷宵古恐怕会盯上其他具备类似效果的物品。” 克拉克不会随时随地监视地球上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这个心思更没有这个癖好，若不是陈玄请他帮忙，他甚至连哥谭都不愿搜索一遍。 没人会对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感兴趣，真的，那太辣眼睛，也让人对人类的阴暗面心生绝望。 听到克拉克的话后，陈玄意识到恐怕正是因为拉撒路之池的效力正在衰退，害怕死亡来临的雷宵古才会派遣铜虎与理查德龙这两个被控制的功夫高手前来哥谭。这个苟延残喘不知多久的老不死，在漫长的生命过程中肯定知道了更多有关猫头鹰法庭及其不死利爪的事情，这才将手再次伸向这座屡屡让刺客联盟铩羽而归的城市。 第四十一章 新的氪星人 第四十一章新的氪星人 “需要我协助吗？” “多谢，但帮我一个忙就够了。”陈玄谢绝了来自克拉克的好意，“接下来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克拉克听陈玄这么说，也就没再继续坚持。 他很清楚住在哥谭的家伙，都是些非常有个性的人。 画面一转，克拉克已经出现在高空，身上的氪星战衣也从黑色的恢复期换成了红蓝相间的经典款。 这个时候，由天边出现一团滚动着的火球，向着地面迅速坠落，与空气的剧烈摩擦使得它周围的天然绝缘体加热，从而令周围的空气散发出压力波，化作异常的声音出现在目击者的耳中。 事实上，在这种高温状态下，绝大多数的陨石在还未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会自我燃烧殆尽，造成不了多少损害。 眼前这一颗，很不幸的属于陨石的少数派。 这颗陨石的体积之大，即便是在突入大气层后受到了削减，也能够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型的湖泊，而其质量与高速，使得它在撞击地面的那一瞬间，威力足以比拟一颗小型战术核武器。 不知为何，军方花费数十亿刀打造的防御系统并没有将其视作威胁，引以为豪的导弹防御体系形同虚构，实在担忧当达克赛德袭来的时候，对天启星侵略者们来说，地球上本就形同虚设的军事力量，能否发挥出作用。 超人的日常生活与蝙蝠侠是大不相同的，后者是在哥谭中与形形色色的疯子们玩猫鼠游戏，超人则更多将力量发挥在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灾害上。例如山崩、海啸还有面前这一颗陨石。 就在克拉克挂断与陈玄的通讯，正打算出拳将这颗漏网之鱼的大号陨石击毁哦哦瞬间，鬼使神差下，他突然选择松开拳头，用手掌将这颗来自外太空，不知在宇宙中流浪了多久的陨石接住。 即便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扛起海洋中的钻探油井，但为了接住这颗巨大的陨石，他仍在半空中后退了数千米，才成功缓解了来自陨石的冲击力。 克拉克降落后，将小山般的陨石放在地上，集中注意力于双眼，扫描了一番陨石的内部结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陨石仅仅只是外表，在陨石的内部，还有一个与他来到地球时所乘坐的逃生舱十分相似的逃生舱。 在其内部，正沉睡着一名金发的少女，身上穿着的服饰上有一个大大的“s”。那正是超人的另一个名字，卡尔·艾尔中艾尔 家族的家徽。 换句话说，这个女孩可能是真正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看到这里，克拉克没有再继续逗留，深知氪星人在地球的黄色太阳照射下会变得有多强大的他，为了让同胞尽快适应这个新环境，也为了不让是落入心怀叵测之徒的手上，他立即将逃生舱自陨石中取出，一路飞回了位于北极的孤独堡垒。 这里，是曾经氪星探索者所留下的开拓飞船，克拉克将自己的血亲放入了维生设备之中后，就离开了孤独堡垒。 他那可遍布全球的注意力仍牢牢锁定着这里，等待着另一名氪星人的苏醒。 ———— 陈玄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又多出了一名战力破格的犯规存在，也不知道那一系列的变化就在他与克拉克那简短的联系之后发生。 他身着一件长风衣，提着连鞘的蛇影刀，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杯名为“sh”的特调咖啡，双倍咖啡浓缩液加冰，有着强烈的香味，特苦、特浓。 现在的他，正在哥谭市中央的罗宾逊公园。 这里是哥谭人民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之一，位于整个哥谭正中央的地理位置十分便利，虽然因为缺乏修缮而显得有些荒凉，但仍然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近几天来，哥谭的治安确实好转了许多。小丑等知名罪犯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阿卡姆疯人院内，而帮派分子也在新一轮的洗牌下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内忧外患之下，摇摇欲坠的法尔科内家族领地正以惊人的速度被其他人占领，受益最大者最主要是企鹅与黑面具。 司徒小姐控制下的唐人街中华总会并没有向外扩张的意愿，原本就是由华人报团形成的组织，在哥谭天然缺乏扩张的动力与野心。其实唐人街本身就足够维持这么一个相对稳定的状况，压根不必获得猫头鹰法庭的认可，而华人在这个地方落地生根，靠的是勤劳肯干，而不是那些鬼佬的肯定。 现在，在这公园的地下，就是猫头鹰法庭用极其昂贵的稀有金属琥珀金，保存拥有不死之身的利爪杀手的场所。 这与陈玄的预估其实相差不大。 猫头鹰法庭在暗处寄生的时间，与哥谭市并不悠久的历史几乎相等，所以可能藏匿的地点本就不多。 仰头将咖啡喝完，陈玄极其随意、看也不看地将纸杯丢向身后，被揉成一团的纸杯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进了垃圾箱内。 获取了来自死亡射手的射击天赋后，令他对周边空间的各项距离的把控与计算十分清晰，可以通过记忆在脑海中复原出一个三维立体架构。只要他想，丢垃圾这一举动就不可能失手。 砸吧几下嘴后，感受了一下嘴中残留的咖啡香气与苦涩味道，陈玄走向身旁不远的观光隧道，打算乘坐轨道遍及整个公园的观光列车。 这是一样速度十分缓慢、沿途没有任何刺激的游乐项目，比较适合中老年人与孩子，一般来说。在晚上公园内的灯光亮起后游览才更有意思一些，像陈玄这样在大白天上车的成年男子，确实十分少见。 不过，大腹便便的园方人员不在乎这些，哥谭市的怪胎难道还少吗？ 只要这个人付钱，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用残留着番茄酱的油腻手掌接过递过来的纸币，并将其熟练地塞入自己的口袋后，他便按下了观光列车的启动按钮。 陈玄坐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胖收银员口袋里的小面额纸币都从口袋里冒出一个角后，才在列车行驶在水上轨道、经过一处洞穴的中途，脱下身上的长风衣与鞋袜，精赤着上身将蛇影刀叼在嘴中，仅戴着一个小包袱纵身跳进了水里。 刚才，为了集中注意力分析地形与推测，他这才选择通过观光列车代步，通过几轮巡游，他已经利用空间记忆能力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出了整个罗宾逊公园的三维模型，并一共找到了二十三处可能秘密通往公园地下的进出口所隐藏的地方。 位于这片水面下方的，就是其中之一。 第四十二章 覆灭利爪 第四十二章覆灭利爪 一般人的憋气时间极限在1至3分钟不等，受过训练的人员能够坚持5分钟以上，但这是建立在没有进行剧烈运动的前提上。而在憋气的同时进行运动，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哥谭市是一座港口城市，水资源非常丰富，这个位于水上轨道下方的隐秘进出口，需要潜泳差不多5分钟的时间才能到达至前方，接着还要经过严格的身份认证，才会开启进入通道。 现在冬天已逐渐过去，但天气却还没变暖，因此水温绝谈不上舒适。 陈玄的水性并不算好，但在优越的身体机能下，下潜的速度仍十分迅捷。 没过多久，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被紧紧封锁的阀门。 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阀门就是距离核心区域最近的进出口…… 这时，他事先吸入至肺中的空气还有大半，并没有氧气不足的风险。 陈玄运转体内内力，使出千斤坠，全身功力向下以稳住身形，两只脚像木桩般牢牢扎进水底，而脚下淤泥的糟糕触感令他微皱眉头。 从口中取下蛇影刀后，陈玄抽刀出鞘。 闪亮的刀光携着凄厉的尖啸，捅入了牢固的合金阀门边缘，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令陈玄挥刀的动作受到了极大阻碍，远不如陆地上自然流畅。 还真够吃力的…… 为此，陈玄不得不将内力散步至全身各个穴位，以抵挡无处不在的压力，在压力的作用下，内力与肉体比往常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在这个环境下练习，似乎有着远比平常状态下更好的效果。 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水下练功这么一招？ 陈玄一边思考，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蛇影刀沿着阀门转动一周，如切豆腐般的将坚固的合金阀门掏出了一个一人宽的空洞，周边的海水立即联带着陈玄一起倒灌进去。 浑身湿漉漉的陈玄才刚刚滚进阀门的连接通道，还没从地上站起，来不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黑暗中两点寒光就朝着他激射而来。 陈玄察觉到了攻击，将体内内力转换为天罡元气放出，将沾在身上的水珠与破空袭来的暗器一同排斥在身体之外，刹那间，整个身体就像从未下过水一般干燥清爽，而那两点寒光也显现出了真实的样子，原来是两把被称为“十手”的器械，是一种较为冷僻、但杀伤力却十足的兵器。 十手的原型是铁尺，又名“笔架叉”，其形如圆柱，两侧有向上的旁支，可用来格挡或限制刀剑一类的兵器，中柄分用来点穴的圆头形与用来刺杀的尖头形，对付长柄武器有着独到优势，起源于唐宋时期，曾是捕快衙役的常用兵器，易于携带。 陈玄看着地上那对十手闪着寒光的八棱柱尖头，丝毫不怀疑这对东西能在不做任何防御的自己身上开出两个血洞。 在立足未稳的时机发动攻击，对时机的把握可谓十分巧妙，而能使用这种冷门兵器的人，并不可能是什么庸手。 看来，是碰上了利爪中的硬点子。 不过，自己本来就是为了挑场子而来，藏匿于这个基地中的利爪杀手谁先上都没有关系。 或许是因为利爪长期在夜间行动的关系，察觉到陈玄的入侵从而放出这名利爪的猫头鹰法庭并没有选择开启基地内的灯光，而是让所有利爪杀手藏匿于这个昏暗的水下基地之中，伺机对陈玄发动偷袭。 经常于黑暗中行动，令他们的双眼早已习惯了黑暗，且掌握了极强的听声辩位能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他们更能发挥自己的力量。 “将地形作为主场优势很机智，可惜的是……”陈玄从小包袱中取出夜视仪戴在了头上，“时代变了。” 刻意营造的视觉优势，在这台小仪器的面前不堪一提。 功夫归功夫，科技归科技，陈玄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在武功一途上大有进益，而忘却对现代科技的使用，有些事情本来很简单就能做到，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藏匿于角落、天花板、拐角、匍匐在地的利爪杀手，其神似猫头鹰的头盔与手中携带的各式兵器，全部落入到了陈玄的眼中。论及武术方面，遥远的东方可谓花样百出，虽然身材的高大与健壮程度不及其他人种，但生活在那里的人民却通过功夫这门技艺来弥补了自身的不足，并设计出了种种充满想象力的奇门兵器。 在这里，光从利爪杀手的手上，陈玄就看到了子母鸳鸯钺、双截棍、流星锤、还有一些他也叫不上名字的器械。 这么看来，林鸮的双刀倒显得十分朴实无华。 由雷宵古统率的刺客联盟专精于各种东方武术，而眼前利爪杀手无论从装束还是从战斗风格上都有浓重的武术痕迹，说两者间没有任何关系，那恐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鬼话。 陈玄将手中的蛇影刀倒拖于地面，身体伏低的瞬间向前冲刺，使得锋利刀尖在身后留下长串的火光，从来不及站起的一名利爪身边划过，当即将其切为两半后去势不减，反撩起来再斩一人后左手张开，运用吸功大法擒住第三人并吸出其身体之中的酒神因子，反手将抽搐不停的这个可怜虫甩飞在想要绕后偷袭的利爪身上。 难以比拟的武力差距，令利爪杀手的数量与地形优势都失去了作用。 几分钟之后，地上躺满了利爪杀手的身体。 陈玄正挨个从利爪们的体内抽出酒神因子，这种拥有不死之力的神秘粒子所散发出的绿色光泽，已然成为了这个水下空间唯一的光源。 陈玄俯下身，从地上拿起一颗被他打落的头盔，低头看向那形如猫头鹰双眼的眼眶部位，在那，他发现了极微小的监视设备。也就是说，这场利爪杀手的覆灭过程已经被猫头鹰法庭的所有成员所知晓。 他轻声地说：“看见了么？你们的爪牙不值一提。” 被陈玄捏住的头盔发出了含糊的机械合成音：“那又怎样？只要有足够的酒神因子与琥珀金，我们随时可以制造出更多的利爪。” “是吗？” 陈玄冷笑：“等着瞧吧。” 第四十三章 刺客联盟 第四十三章刺客联盟 “我原本只是想让你帮忙查清利爪杀手的秘密。”布鲁斯穿着蝙蝠侠的战衣，来到了哥谭警局的楼顶与陈玄并肩而立，用一贯的沙哑嗓音道：“说实话，你的成果出乎我的意料。” 在他们的脚边，放置有被陈玄打倒的每一个利爪的兵器，是数量与种类都十分丰富的战利品。 “一直都超额完成委托，口碑就是这么来的。”陈玄耸了耸肩，“还有，我摘下这帮利爪的面具的时候，发现他们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人。想必，这就是近年来优秀运动员和武术家大量离奇死亡和失踪的原因。” 布鲁斯神情一动：“你是说？” “十有八九，是猫头鹰法庭策划了那些意外和谋杀，然后利用酒神因子和琥珀金将这些人改造为自己的杀人工具。他们之所以盯上你，恐怕是因为你曾经坏了他们的好事吧？” 布鲁斯面罩下的嘴唇突然抿紧。 陈玄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位罗宾，也就是迪克·格雷森，这个空中飞人世家的传人，在一次演出的意外时成为整个家族的唯一幸存者，而后被布鲁斯收养，凭借其优异的体能成为了首任罗宾，并在长大成人后离开了哥谭自立门户，成为了名为“夜翼”的英雄，如今正在布鲁德海文活动。 还有他的第二任罗宾杰森·托德，那个被小丑杀害的可怜孩子，至今仍是布鲁斯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他残破的战衣以及其上被小丑留下嘲讽自己的话语，至今仍保存在蝙蝠洞内，让布鲁斯无法释怀。 或许，是猫头鹰法庭为了报复自己将迪克收入麾下，从而将那孩子的行踪透露给了小丑，来报复自己收养迪克的行为？ 蝙蝠侠成为黑暗骑士的倚仗不仅仅是格斗术与高科技装备，同样还有优秀的头脑与分析能力，以及缜密的战术思维。 他在陈玄给出的只言片语下，就已经差不多推测出了二代罗宾的死亡真相。 布鲁斯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开个价吧。” 既然是委托，则必定有其报酬。 而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韦恩集团的董事长无法支付的报酬。 “我要一架专机。”陈玄伸出一根手指，“飞往刺客联盟总部。” “你去那里做什么？” 一艘飞机对布鲁斯来说不算什么，他玩坏的蝙蝠战机就已经不下十余架。 事实上，他关心的是，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陈玄为什么要突然前往刺客联盟。 对此，陈玄回答道：“当然是从他们那里弄清楚猫头鹰法庭的情报，顺便让这个无聊的组织从此消失。” 布鲁斯摇头，语气有些复杂：“我与雷宵古有约定，使用拉萨路之池复活超人的代价，就是从此互不干涉。” “你难道没从利爪的行动方式中察觉出什么？又或者，你认为雷霄古会如你一样信守诺言？”陈玄对此嗤之以鼻，“况且我又没跟刺客联盟定下什么协议。” 被漆黑战衣包裹的布鲁斯沉默许久，身影似乎与深沉的夜色连成一片。 “……好吧。” ———— 蝙蝠战机，又名蝙蝠翼，是布鲁斯最喜欢的大玩具之一。 为了前往总部位于世界最高峰的刺客联盟，布鲁斯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座驾给陈玄代步，也只有这等特殊型号的战机，才能够到达这个被诸多航线主动避开的无法地带。 飞行速度能够到达超音速的蝙蝠战机，从海岸边的哥谭到全球最高的山峰，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仅仅只是数个小时而已。 在搭载了最新的无人驾驶系统后，即便没有驾驶员在内，也足够应对一些较复杂的情况，在遥远的大洋彼岸，阿尔弗雷德坐在监控屏前，遥控着这艘韦恩企业的科技结晶。 虽然蝙蝠战机的内部空间并不算大，但现在仍显得十分空荡，原因就是因为陈玄虽然确实搭乘了这一架战机，但却没有乖乖坐在机舱里，而是在机舱外牢牢地抓着机身。 为了训练金蛇缠沾手，他才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就算有天罡元气护体而不会受到气流的冲击与其他伤害，想要抓住这个以超音速飞行的战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只敢在最后的一小段路上将速度降低至亚音速的程度，可即便如此，这一行为仍旧迅速消耗着陈玄的体力。 即便有内力辅助，充其量也只能再坚持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就是为了超越“货车训练大法”，而被陈玄设计出的更极端的训练方式，也就是所谓的“飞机训练大法”，堪称正常人绝对想不到，也承受不了的锻炼方式。 阿尔弗雷德看不见陈玄目前的情况，也并不影响他在心中给陈玄做出“疯子”的评价。 就在陈玄的手脚因为用力过度而酸涩无比，体内的所有力气即将耗尽而几乎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战机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陈玄意识到应该是抵达了目的地，扭头朝下看去。 这座世界上最高且最陡峭的山峰上向来被附近的土著居民们认为有着神灵居住，而白雪皑皑、终年不化的积雪可以轻易掩盖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陈玄的目光所及之处，也并没有任何建筑物或者帐篷， 不过，陈玄并没有走错地方。 因为，这个由雷霄古一手建立的，以培养刺客与杀手而出名的佣兵型组织，就隐藏在这段山体之内。 雷霄古挖空了眼下这座山峰的其中一部分，以此来做自己与世长存的堡垒。 蝙蝠战机通过机腹下的喷射口短暂悬浮于半空之中，陈玄趁机回到了机舱内，背上降落伞背包并拿上蛇影刀，略作休息之后，就从距离地面数百米高的空中纵身跃下。 呼啸的山风十分强劲，把陈玄的实际降落地点吹离至计划降落地点的上千米开外，所以这段最后的路陈玄只能步行。 周围看似坚固的积雪其实有些地方并没有冻实，一旦踩空，则很有可能葬身于此，但这危险对陈玄来说算不上什么，他在积雪上毫无阻碍地前行，身下甚至没留下一个脚印，展现出踏雪无痕级的轻功。 第四十四章 雷宵古 第四十四章雷宵古 刺客联盟有着极为缜密的情报网，虽然过着相对简朴的生活，但并非对现代科学技术一无所知，只是更加信赖自己的身手。 他们的服装以黑色制服外衣、面具还有兜帽为主，精研世界上多个流派的武术，是蝙蝠侠身上大多格斗技的来源。抛却其令人诟病的行事作风，几乎能够算是这个世界武林的泰山北斗。 在这茫茫雪山上，一身白衣就是最好的保护色。陈玄利用轻功，轻易躲开了刺客联盟外围岗哨的视线，一直来到了大门前。 今天，把守这个山间要塞进出口的人，恰好是陈玄认识的人，他就是恢复清醒并获传少林静禅功，正潜伏于刺客联盟的龙湖双雄之一的铜虎。 看来，他们两个并没有引起雷霄古的疑心。 和其他刺客联盟成员不一样，铜虎仍然保持着陈玄初次见到他时的那一身兽面紧身衣的装饰，屹立在一处隐秘的洞口，身后跟着一小队刺客都是组织中的好手。 这时，陈玄再次用风神腿化作一道微型旋风冲进洞口，同时掩盖自己的身影，急速前进的旋风不断地将一个又一个的刺客卷入其中，然后迅速放倒在地。 铜虎原本想要示警，但在感受到熟悉的内力流动后，故意仅仅做出微弱的反抗后就被陈玄以风卷楼残擒走，进入了刺客联盟的总部，在一个角落中停下来。 “大师！” 铜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与陈玄重逢，拱手施礼。 陈玄点点头，不作客套地直接进入话题：“雷霄古现在在哪，理查德龙怎么样了？” “雷霄古在闭关，理查德现在是他的卫队首领之一。” 理查德龙这么受雷霄古的信任？ 这倒不是件坏事。 如此一来，陈玄就能够尽量少得惊动雷霄古，从而避免其逃脱。 只是，没想到这对师兄弟的身手差不多，但境遇差别还挺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从看守大门的铜虎处，陈玄又得到了今天刺客联盟总部的各处岗哨位置与口令，在换上刺客联盟的黑色制服后，身为华人的陈玄完美融入了以东亚人体型为主的刺客联盟众人中，几乎没有破绽。 ———— 雷宵古现在正独自一人呆在他的专属房间之内，长久的寿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搜寻一切遗落于历史长河之中的宝物，他坐在一个曾隶属于中世纪某位国王的宝座上，身披一件深v立领长袍，手边放着一个盛满了血液般殷红的葡萄酒的酒杯。 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在杯壁上的模糊倒影，眉头紧锁的同时面带忧色。 原来，他的双鬓已经斑白，且体力也正在逐渐衰弱。而这距离他上一次浸泡拉撒路之池重获青春还没有超过20年。 那个拥有钢铁之躯的氪星人，他的身体简直就像个无底洞般吸收了大量池水中被稀释的酒神因子，而拉撒路之池在那之后，效果就变得无比衰弱。 或许，已经无法再为他带来下一次的重新复苏。 占据了拉撒路之池后，雷宵古在向全世界派遣刺客执行任务的同时，也追查着其他有着拉撒路之池类似功能的事物。而他在哥谭发现了更为纯净、且效果比拉撒路之池还要强的酒神因子。可美中不足的是，那东西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他曾经想要对哥谭下手，但被当时刚刚成为蝙蝠侠的布鲁斯所阻止。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布鲁斯不理解刺客联盟的理念，他甚至希望后者能够继承自己。 现在，雷宵古唯有与猫头鹰法庭合作，通过将受训的刺客输送给对方作为兵源，来完成自己对利爪部队的逐步渗透，然后以此作为条件来交换纯度更高的酒神因子，来延缓自己的衰老。 否则他逃避了无数年的死亡，终将降临到他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断了雷宵古的沉思时刻，他放下酒杯，如鹰一般的锐利目光看向门外：“什么事？” “很抱歉。”一个十分惶恐的声音答复道：“有敌人入侵，铜虎被击伤了。” “是谁？那只蝙蝠吗？” “不知道，但他很有可能已经潜入堡垒之中，理查德已经去搜寻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雷宵古推开了厚重的房间大门，仰头走了出来。 他对等候在门外的随从道：“把铜虎关起来，然后处死其余的刺客。” 刺客联盟之所以让人胆寒，就在于其麾下的人手都是些无情的杀戮机器，有着严苛至不近人情纪律的他们，每个人都可看做雷宵古意志的延伸。 “还有……你是什么人？”雷宵古看向来禀报的刺客，他的眼神仿佛能够刺破对方的面罩，“在这个地方，没人敢对我说不知道。” 一边说着，他将右手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指缝间夹着几枚名为“手里剑”的忍者飞镖，朝着沉默不语的“刺客”打去。 刺客当然是陈玄假扮的，他从千面郎君处获得的易容术让他的装扮没有破绽，却在用词风格上露出了马脚。 雷宵古，意为阿拉伯语中的恶魔之首，同时也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忍者大师，常年浸泡拉撒路之池的超常耐力、敏捷、力量令他掷出的手里剑甚至快过子弹，甚至看不清踪影，那几枚手里剑已经破空袭至陈玄的面前，被外放的天罡元气所阻挡。 陈玄见身份既然已经败露，便索性扯下了头上的面具。 伪装的本意就是不想让这个奸猾的老不死逃跑，既然对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已没有必要。 因为，雷宵古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 “神奇的力量。”雷宵古看到陈玄的天罡元气后，感慨道：“我已经活了七百多年，几乎掌握了世上一切的格斗技，却未曾触及到这领域半分。” “乖乖束手就擒，你也许也能在活着的时候亲身体会这力量。” 雷宵古听到陈玄的话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一直在等你，年轻人。”他的嘴中吐出字正腔圆的汉语，“布鲁斯无法理解我的理念，但你或许可以。这个世界已经因为既得利益者的贪婪与腐朽的制度而病入膏肓，理想的国度唯有依靠我们的双手才能创造，而在这创造前，必须迎来彻底的毁灭。” “加入刺客联盟，我愿意把首领之位托付与你，让这个腐朽世界在你的脚下颤抖吧！” 第四十五章 捉迷藏 第四十五章捉迷藏 不可否认，雷宵古蛊惑人心的伎俩，还有煽动别人的本事确实很强。 成为刺客联盟的首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将获得全世界最大的杀手集团，一支几乎无与伦比的精锐武装力量，加上陈玄本身的武力，两者一旦合一，立即便能成为这世界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与刺客联盟这个庞然大物相比，唐人街的华人总会就像是一个小虾米。 但陈玄拒绝加入总会，同样也不会答应接手刺客联盟。 即便，接手了刺客联盟，能够获得旁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力。 看着雷宵古狂热的面孔，听到他向自己抛出的令人动心的橄榄枝，陈玄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或许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但也轮不着我来对他指手画脚。”陈玄拒绝了雷宵古的好意，“我来的目的，是为了获取猫头鹰法庭的情报，顺便让你停止到处煽风点火，你不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吧？” “我当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拯救哥谭唯有令其毁灭，就像传说中的不死鸟一样，用火焰与死亡来净化所有的污秽与黑暗。”雷宵古已经习惯了被人拒绝，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二十年前的布鲁斯要强大得多，态度也坚决得多，甚至没有一丝疑惑，但他相信，无论是布鲁斯也好，还是现在的陈玄也罢，迟早都会有理解自己的那一天：“消灭猫头鹰法庭，与直接毁灭哥谭是一回事，他们的触须已经伸入到那座城市的方方面面。而我，其实很乐意这样做。” 雷宵古十分痛快地从袖子中取出一根卷轴，上面记载着刺客联盟调查出来的所有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名单，他将卷轴丢给了陈玄，并说：“去吧，让哥谭陷入动乱，让它彻底毁灭！” 眼前的雷宵古在诸多反派之中，也属于另类，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源自他的“正义”。 陈玄嗤笑道：“哥谭是不会毁灭的，不过，你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因为从今天起，雷宵古与刺客联盟都将不复存在。” “你这是在阻碍人类文明的进步。” “刺客联盟代表不了人类文明，而你也代表不了所有人。” 陈玄探手，用一股绝强的力量吸慑住雷宵古的身形，后者仅能凭借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维持着不被吸走，但也无法移动一步。 “我很遗憾，孩子。”雷宵古闭上双眼后猛地睁开，大喝一声：“动手！” 陈玄与雷宵古所在的走廊内，瞬间多出了无数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箭弩，朝着陈玄所在的地方攒射。 陈玄为了阻挡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唯有释放出天罡元气护体，因此使得雷宵古重获自由。 在他停止使用吸功大法，到将天罡元气放出之前的短暂间隙里，雷宵古利用这段世间，步伐迅捷地往身边的墙上一靠，而后与墙面一起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里外翻转，失去了踪迹。 有着忍者大师名号的他，对刺客联盟的总部同样有着忍者屋般的设计，藏有大量致命机关以及隐藏通道，并在七百多年的时光中不断完善，恐怕刺客联盟之中只有他才知道这雪山堡垒中的所有机关。 然后，雷宵古的声音从陈玄的四面八方传来。 “我已经研究了你的战斗方式，年轻人，记住姜还是老的辣。” 雷宵古说得不错，陈玄现在确实还不能在使用吸功大法的同时用天罡元气防御，而且内力的转换也需要时间，做不到像三分归元气的三种内力相互转换般流畅，因此只能在丹田内储蓄三种不同的功力以备使用，其中共有三分归元气、金刚不坏神功、吸功大法等三种主要内力。 吸功大法的内力可用于蛇影刀法及纯阳指之类的多数武功，金刚不坏神功只能用于护体，使用不坏金身和释放出体外化作护体的天罡元气罩，三分归元气则用来释放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还有三分神指。 但雷宵古凭此就想要在他的面前逃走，还发出赤裸裸的嘲讽，那就想得有些多了。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蛇影刀，体内属于吸功大法的内力则源源不断地向刀身汇集，锋利的刀锋顿时分解为链刃，在内力的加持下延伸至十数米长的同时，又以自身为龙骨缠绕了一层刀罡，攻击距离达到了惊人的数十米，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半透明的巨蟒。 陈玄手腕轻抖，登时，在鬼神尖啸一般的风声中，蛇影刀以他所在位置为中心，将周边半径数十米之内的一切绞得粉碎。 正经由秘密通道逃窜的雷宵古的身影，也在周边所有机关被陈玄一刀破去之后，再次露出了身形。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厚重的力量本质面前，一切花哨的阻碍都像是纸糊的一般。 “你也许研究了我的战斗方式，但你却低估了我的力量。” 挥出这酣畅淋漓的一刀令陈玄身心舒畅，对于刀法又有了几分新的领悟。 “时代变了，就你这豆腐渣一样的建筑，就想挡住我吗？” 雷宵古面色铁青，哪里还敢搭话，伸手扯下身上除了装逼以外毫无用处的立领长袍，低下头沿着前方未被破坏的通道狂奔。 可他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快的过风神腿？ 陈玄用内力控制蛇影刀变回刀型后扛在肩上，望着不顾风度疯狂逃窜的雷宵古，脚尖在地上轻点、化作一团旋风向前急掠，周围手持着各色远程武器的刺客不断射击，但却都被旋风改变了轨迹，偏离了他的身躯。 毫无悬念的，雷宵古很快就被陈玄从身后追上，被卷入风中后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多出了无数个脚印，且四肢关节就被分筋错骨手全部卸下，倒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 “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调皮。”陈玄一刀捅入雷宵古脸庞的地面，“我可没有时间跟你捉迷藏，我很忙的。” 接着，他抬起头，对围在自己与雷宵古身边的众刺客道： “怎么，还想为他卖命？” 第四十六章 分裂 第四十六章分裂 刺客联盟内除了铜虎与理查德龙外，还有其他诸多好手。 其中与他们齐名，而且也击败过蝙蝠侠布鲁斯数次的一名女性，被尊称为西瓦女士。这样说让蝙蝠侠听上去很像是战斗力计算单位，但也侧面衬托出了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强大深入人心，而这世界上的人类武者无不将击败他视作一种荣耀。 另外一名女性则是雷宵古的女儿，雷宵古本人是阿拉伯人，恶魔之首的阿拉伯语读音正是拉尔斯·艾尔·古尔，而她的女儿名则为塔利亚·艾尔·古尔，是一个有着性感小麦色肌肤的性感美女，且有着足以匹配美貌的强大和遗传自父亲的冷酷心肠，是雷宵古最满意的作品，被视作他生命的延续。 而大卫·该隐还有马尔科姆·梅林这两名刺客，一人正在外执行刺杀任务，而另一人已经失去音讯很长时间。 除却陈玄这个异数之外，这个世界上所有强大的武者与刺客，或多或少都与刺客联盟和雷宵古有关系，而这也正是蝙蝠侠布鲁斯对其忌惮的原因。 西瓦女士与塔利亚率领着各自的部署赶来，看着雷宵古被陈玄踩在脚下，令曾不可一世的雷宵古狼狈至极。 昔日，他的地位有多高，如今，被打下神坛后摔得就有多凄惨。 刺客们服从雷宵古，只因为他强者的身份与创造新世界的诺言，而这一切都在陈玄的当众秒杀下成为飞灰。 即便雷宵古从陈玄的手上逃脱，他的统治基础也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动摇。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放开我的父亲，外来者！” 塔利亚上前一步，黑珍珠一般的双瞳不善地看着陈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塔利亚就在身边，但西瓦女士仍对雷宵古的生死表现得漠不关心，她更对陈玄的功夫感兴趣。作为理查德龙与铜虎的师妹，她虽然声名不显，但那是因为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提升自己的武功之上，与理查德龙和铜虎不同，她自愿加入刺客联盟的理由就是为了超越人类格斗水平的极限。 现在出现了一座比雷宵古更高的山，苦苦寻求突破之道的她自然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陈玄的身上。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陈玄眯起眼，掩盖着冰冷的目光，“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似乎是你自己。” 锋利的刀锋倒映出了雷宵古惊怒的面孔，虽然他正努力通过操控自身肌肉的蠕动来接续身体关节，但距离真正能够行动还需要一段的时间。可惜的是，陈玄并没有留给他机会。 几乎是瞬间，他就被陈玄封入了由蛇影刀的刀锋倒映而出的镜像空间之内。 塔利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吸进了陈玄的刀中，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西瓦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玄手中的蛇影刀：“这不是武术，你还会魔法？” “不是魔法。”陈玄收刀入鞘，“雷宵古只是被我放逐到了刀身的镜面反射形成的空间之中。” 西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塔利亚则不顾一切地高喊：“快夺取那把刀！” 雷宵古虽然已经被陈玄击败并关押，但余威仍在，而塔利亚本身在联盟中同样具备极高的威信，在她的呼喊声中，一部分包围着陈玄的人开始跃跃欲试。 在这时，两个颜色各异的身影突然杀出，以虎爪和龙形拳将包围圈破开一个口子，来到陈玄的面前。 “大师，按照你的吩咐，这里通向外界的通道已经被我们封锁。” 塔利亚这才明白，咬牙切齿道：“本（铜虎原名本·特纳）、理查德……你们！” “他们跟我可不一样，是被雷宵古洗脑才加入的刺客联盟。”西瓦打断了塔利亚的话，走到理查德龙与铜虎的身旁，问道：“是这样吧？” “你果然要背叛，西瓦。”塔利亚冷哼一声，“说实话，你的两面三刀并没让我感到意外。” 毕竟自从布鲁斯公然拒绝雷宵古的招揽后，已经尽数掌握了刺客联盟中各种格斗术的西瓦就已经流露出想要退出的意图，以她的能力，自是不怕联盟对叛徒的追杀。 听命于塔利亚的刺客数量最多也最雄厚，但以她的能力，至多只能应付西瓦一人，加上理查德龙与铜虎则必败无疑，更别谈与陈玄交战。她毕竟只是雷宵古的女儿，而不是雷宵古本人。 在雷宵古被陈玄封进镜像空间之后，刺客联盟的分裂就已是定局。 陈玄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刀：“现在看来，你和你父亲似乎没有那么受人爱戴？” 塔利亚面色铁青，但却无法反驳，毕竟树倒猢狲散是铁一般的事实。 倒是从他的身后，一个身材矮小如侏儒一般的刺客突然冲出，挥舞着一把匕首般的短刀，又快又狠地扎向陈玄的胸口。 在旁人眼中快若奔马的动作，在陈玄眼中却十分缓慢，他探手点飞对方的利刃后掐住其脖颈，举在半空中。 小小的刺客一阵拳打脚踢，却根本碰不到陈玄。 “达米安！”塔利亚一声惊呼，第一次露出了失态的神情。 如果说父亲的被擒让她惊怒的话，那么达米安的被抓则让她感到了由衷的惊慌。 毕竟担心孩子，是每个母亲的本能。 “哦？” 陈玄端详着手中这个胆大又冲动的家伙，发现对方只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至多只有七、八岁，虽然还未到成为一名战士的年纪，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恐怕杀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 “你刚刚叫他什么？”陈玄饶有兴致地道：“达米安？” “放开我！”达米安剧烈地挣扎着，不断地用小拳头砸着陈玄的手臂：“有本事再和我打一次！” “你现在应该呆的地方是学校，要做的事情是读书而不是战斗，小子。”陈玄将达米安提到跟前，看到了一对跟某人一样的瞳孔，心中已有了推论：“你的母亲教育得不行，看来得把你交给你的父亲。” 达米安倔强地说：“我没有父亲！” 陈玄瞄了眼面色复杂的塔利亚，眯眼一笑：“哦，是吗？” 第四十七章 雪山训练营 第四十七章雪山训练营 刺客联盟的土崩瓦解看似轻易，但实际却是因为陈玄恰好是除蝙蝠侠外，唯一以同为人类之身，以武功将雷霄古击败的人，因此受到了肯定。 刺客们敬畏的是强者与高手，而不是外星人与混血半神，他们只会向以凡人之身超越常人极限的人低头，这正是独属于他们的自尊及倔强。 如果换做蝙蝠侠、超人、神奇女侠、海王、钢骨或是闪电侠等等人前来，能够获得刺客们承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蝙蝠侠。 小家伙达米安落入陈玄的手中后，连带着塔利亚的态度也软化了不少，即便冷酷如她，其实也还是有温情的一面存在。在刺客联盟这个大染缸下暴躁又好斗的达米安，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身世有猜测。 在大雪山的上空，阿尔弗雷德搭乘着蝙蝠战机飞临已换了主人的联盟总部，年逾古稀的他不顾身体苍老，几乎在飞机停下的同时就迫不及待地钻出舱门： “他在哪？陈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吧！” “我不信上帝，阿尔弗雷德。”陈玄抓着达米安的后颈，将其提到了阿尔弗雷德的面前：“就是这个孩子。” 阿尔弗雷德仅仅看了达米安一眼，就断定对方是布鲁斯的孩子，韦恩家族的后裔。不说其他，达米安的那对眼睛还有幼稚却又倔强的神情，和他的父亲简直是一模一样。 “上帝保佑，让我在死前能够看到韦恩家族的下一代。”阿尔弗雷德其实并不信教，也谈不上虔诚，但现在激动如他必须要找到一个依靠，于是只好用双手在胸前不断地划着十字。 “布鲁斯呢？” “韦恩老爷还留在哥谭，他认为塔利亚女士与达米安少爷留在这比哥谭更加安全。” 真是一个清醒到冷酷的决定。 “达米安不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 塔利亚仍在嘴硬，当然，在场已经没有任何人相信她所说的鬼话。 有阿尔弗雷德判断，达米安的血缘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 对于韦恩家的内部事宜，陈玄并不想多牵扯，他将达米安放下，给了正准备上前给小少爷一个拥抱的阿尔弗雷德忠告： “小心些，这小子可不是普通的孩子。” “韦恩家族当然没有普通人。” 阿尔弗雷德才刚刚说了一句话，脖子就被达米安不知从哪摸出的一把小刀给架住。 “让我和我的母亲离开这里。”如一头幼狮般的达米安环视四周，尽力让自己那张稚气的脸显得凶恶：“不然这个老头就死定了！” 陈玄耸了耸肩膀，“随便你，小子。” 说罢，他抛下楞住的达米安，带着铜虎、理查德龙还有西瓦走向另一处，商量善后事宜。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达米安少爷。”年老的阿尔弗雷德探手捉住达米安持刀的右腕，而后动作奇快地反手将达米安制伏，“然后，作为一名绅士，不该使用威胁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达米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居然也有这么伶俐的身手，虽然不服气，但也无济于事。 事实上，抚养了韦恩家两代人的阿尔弗雷德不仅仅只是韦恩庄园的管家，与布鲁斯在蝙蝠洞之中的助手，作为不列颠特种空勤团前成员的他还是蝙蝠侠在格斗方面的第一位导师。 而这位老管家，现在还是布鲁斯创造出的内功的第一位受益者。 虽然在陈玄看来，对方的内力无论是在质还是量上都难以用精纯来称呼，相对应的内功功法大致不过是二流水平，但二流总要强过末流不止一筹，更别说像达米安这种不入流的类型。 “大师，我们的手下都表示想要继续跟随我们，练习您所传授的内功。” 理查德龙与铜虎恭敬地跟随着陈玄，“不知您是否同意？” 听到这两人毕恭毕敬的话语，陈玄总觉得浑身别扭，他赶紧摆了摆手：“随便你们，但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如果谁想仗着功夫杀人放火，别怪我刀下不认人。” “但这么一大帮人总需要吃喝与进项。”身为女性的西瓦要更细心一些，“雷宵古留下的财产虽然庞大，但维持不了多久。如果失去了生活来源，恐怕这些刺客会引发动乱。” “这个问题我有和布鲁斯商量过。” 对此，陈玄则解释道：“这也是阿尔弗雷德这次前来的目的之一，从今天起，刺客联盟将会转型为雪山训练营，面向全世界招收所有想要学习尖端格斗技术的学生，在天启星的侵略到来之前训练出一批派得上用场的武者，而你们三个将是这个训练营的老师兼负责人，雪山训练营的转型与建造费用和其他有关事宜，将会由韦恩企业全权负责，而阿尔弗雷德这段时间将会一直呆在这里。” 真理越辩越明，武术越打越行。 关上门来敝帚自珍，只会让好东西脱离时代而渐渐蒙尘，甚至有失传的风险。 刺客联盟造就了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一群高手，那么在不再继续投身于世界各个角落引发动乱后，就地转型为格斗训练中心差不多算是最好的选择。 铜虎与理查德龙还有西瓦这三个同门，在刺客联盟中有着足够的威望，正好可以担当大任。 理查德龙与铜虎互相看了一眼，都对陈玄口中的主意十分动心，正准备答应下来，却被一边的西瓦抢先：“你对他们两个有恩，可我什么都不欠你，凭什么听你的安排？” 陈玄停下脚步，“你想怎样？” “简单，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强！” 对于这辈子都在不断寻找强者，追求武道极限的西瓦来说，钻研武道几乎等同于她的全部。即便她知晓陈玄与她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发起了挑战。 陈玄未曾想到西瓦居然如此狂热，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经拼尽全力向他发动了进攻。 唯有无惧无畏，方能勇猛精进。 这就是所谓武者。 第四十八掌 人人有功练 第四十八掌人人有功练 西瓦的特长，在于读招，也就是用肢体语言来阅读并预测对手的动作。 赤手空拳的战斗离不开拳脚，但也不仅仅是拳脚。看似只是简单的拳击与踢击，却需要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的配合，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西瓦就是这样通过对手身上最轻微的肌肉变化，判断出对方下一刻将会使用什么招式来攻击，从而在对方还未出手之前想到破解与反击之道。 正是有这种极强的读招能力，让她以比体能稍弱一些的女性身躯，成为了这个世界上为数极少的顶尖格斗大师之一，凭借自身的技巧弥补了先天优势上的不足。 曾被强敌折断过脊椎的蝙蝠侠，也是在西瓦的指导下用复健之术恢复了健康。 蝙蝠侠布鲁斯曾说过，她也许是这个世上最强的斗士。 西瓦在印度语中，正是三相神中的“湿婆”，主管毁灭与创造的强大神明。 而且，西瓦还和理查德龙、铜虎一样，也是那个什么“大友老师”的弟子。 对此，陈玄感到有些疑惑，难道说这世界上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可为什么一点详细消息都没有。 同样作为武术集大成者，他其实有点想和这个所谓的大友老师碰一碰。 陈玄静静地思考着，任凭西瓦踢向自己的身躯。 没用的，在没有掌握足够强的内力之前，只要陈玄自己没有心神失守，西瓦就无法击破已然大成、且受到金刚不坏神功加持的天罡元气护罩。 果不其然，西瓦如霹雳一般的踢击停在了半空，感觉却像撞到了铁壁一样。 一时的受挫没有让她放弃，反而更加兴奋，正准备用更加凶狠的招式来体验内力的神奇之处时，陈玄结束了短暂的思绪，抬手打出一记力道磅礴的排云掌将西瓦击飞。 “不好意思，你这次的挑战到此为止。”陈玄将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妙，恰好维持在足够将对方吹飞，又不至于令西瓦受伤的程度上：“如果想要再来一场的话，那就好好办雪山训练营，我将会在哥谭随时恭候。” 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铜虎与理查德龙。 “还有你们两个也一样，想要与我切磋的话，就要在雪山训练营执教。” “静禅功是入门级别的基础内功心法，你们可以将其教导给任何前来雪山训练营进修的武者，也可以凭借自己的理解对其进行修改，我期待你们能够自己创造出新的东西。” “理查德龙，你以腿功见长，招式连绵不绝且气势磅礴，我恰好也懂一门腿法，你可以用来参考。” 说罢，陈玄便按照顺序，施展了风神腿的每一式。 理查德龙瞪大了眼睛，屏气凝神，生怕因为眨眼而错过了陈玄施展的风神腿的每一个细节。 当他再一次见到陈玄的腿法引起的狂风时，露出了皱眉深思的表情，若有所得。 “铜虎，你以拳爪闻名，可惜我对爪法没有多少研究，这两门拳法你看仔细。” 天霜拳性属阴寒，与拳势刚猛的铜虎并不相容，即便是演示也多半启发不了铜虎，所以陈玄选择将一整套少林罗汉拳、还有形意虎形拳在铜虎的面前打了一遍。 这两门拳法他几乎不曾对敌使用过，凭借吸收朱无视的功力而得来，能够使用出来全凭吸功大法的功力驱动，因此用起来也十分生疏，只是凭借强横的内力而虎虎生风，仍然有几分杀伤力。 但这次演练武功，其目的不在于秀肌肉，而是启发这个世界的武者，重在意境而不重于形势，而更加浅显的拳法也更加容易吸收，与苦苦思索的理查德龙相比，铜虎几乎瞬间便想到了如何将内力运用至自身的拳法上。 最后，陈玄同样给西瓦演练了一趟武功，用得是重游走与攻要害的峨眉摧心掌，以及重在技巧的武当云手。 “功夫，我给了。能得多少，看你们自己。” 懒于开门立派的陈玄，因为轮回索的原故也无法很好地教导他人，所以才挑选理查德龙、铜虎、西瓦这三个世界知名的功夫高手来帮助他弘扬内力与武功。 而他在传授上述武功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其他人的意思，除了理查德龙等三人外，在场的其他刺客、包括塔利亚母子都亲眼见证了陈玄所有的完整招式与内力运用。 “还有。”陈玄环绕周围看了一眼，对理查德龙等人道：“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欺凌他人。如果有人在习武之后仗势欺人，甚至违法乱纪的话，你们要将他带回，废去一身武功。如果有人作恶多端的话，你们要伸张正义、将之诛灭。” “大师，我们记住了。” “……别这样叫我。”面对众人真心实意地感谢，陈玄有点不适应，甚至有些感到羞涩：“这些武功也是我从其他地方得到的，并不是我自己所创，我做的只是把你们扶上马，送一程而已。” “该做的我做了，还有疑惑可以去哥谭找我，我会尽量为你们解决。” 陈玄提起蛇影刀，准备找阿尔弗雷德借用蝙蝠战机返回哥谭。 在他刚刚帮助理查德龙等人探索武道的时候，轮回索又发出了新的指示，血红色的小子清晰地记录着这么一句话。 【请尽快返回哥谭。】 陈玄原本还想试试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穿越，而现在轮回索的指示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不行。 哥谭，恐怕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从陈玄要前往其他世界必须经过哥谭这么一个中转点来看，这里至少是个与多元宇宙的各个世界联系紧密的地方，类似于时空枢纽。 也正因此，这座城市才会拥有这么令人窒息的扭曲与疯狂。 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集亿万富豪与黑暗骑士为一身的男人，想要成为这座城市的市长也绝非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在向阿尔弗雷德借得蝙蝠战机后，陈玄又一次充当了挂件，抱着它的辅助轮飞回了哥谭，利用飞机训练大法来提高金蛇缠沾手的熟练程度。 与此同时，刺客联盟的土崩瓦解所掀起的轩然大波，正传至全世界的各个角落。 第四十九章 哥谭黎明 第四十九章哥谭黎明 蝙蝠战机的默认降落地点，自然是在蝙蝠洞。 陈玄，也就这样被捎带着又一次进入了韦恩庄园。 上一次造访这里，陈玄并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个全哥谭最神秘的地方，用天文数字打造的秘密基地。 这一次，他跃下蝙蝠战机的机翼，略带好奇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昏暗而又冰冷的环境，静谧且深沉，唯一的光源只是各类电子仪器的表盘与显示屏所散发出的暗淡灯光。陈玄认出了一些，但有更多他不认识的、就连用途也分辨不出的专业仪器陈列在各处。 “为什么不开灯？” 听到这句话，前来迎接陈玄的布鲁斯默默打开了蝙蝠洞内的灯光，周围刹那间亮的如同白昼，强烈的光线激起了大群驻留在洞中休息的蝙蝠，嚎叫着如一阵风般飞入更深处。 “感觉好多了。” 陈玄看着头戴蝙蝠面具的布鲁斯，目光在对方头顶上的两个黑色尖耳上停留了片刻，“你一个人独处也要打扮成这样子吗？” “习惯了。” 穿着蝙蝠侠战衣的布鲁斯比以往更加更加深沉，但也更加真实。 或许，布鲁斯韦恩才是名为蝙蝠侠的男人的伪装。 陈玄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微微一笑，在布鲁斯困惑的眼神中探手从怀中取出自雷宵古手中得来的卷轴，丢给对方：“上面是雷宵古所知道的猫头鹰法庭成员名单，虽然我估计你应该也调查出了一些，但不妨结合一下。” 布鲁斯伸手稳稳接住卷轴，不急着打开看，反道：“你看过了？” “自然。” “都有那些人？” “哥谭所有行业都有人。”陈玄冷笑道：“牵扯面很广，但如果不动手，哥谭就会永远这样烂下去，你怎么看？” 陈玄当然不想放过这些喜欢躲在暗中玩弄他人的蠢货，但他现在想要听到的，是布鲁斯韦恩的回答。 猫头鹰法庭差不多能算是如今哥谭现有既得利益阶层的保护者，那是一群令哥谭维持着现在这么一个黑帮混战、天才疯子层出不穷，富人和罪犯对手无寸铁的社会底层随意掠夺的混乱社会状态的一伙人。 他们的财富沾满鲜血，他们的权力满是腥臭。 韦恩企业家大业大，自然不可避免地与猫头鹰法庭有牵扯，同样也是哥谭混乱状态的受惠者之一。这也是布鲁斯之所以会被猫头鹰法庭派遣利爪追杀的原因。 因为布鲁斯想要改变哥谭这一切，等若于他想要动摇整个利益集团的根基。 背叛者永远比敌人更加可恨，而布鲁斯背叛了这个剥削他人的阶级。 诚然，陈玄可以凭借武力摧毁猫头鹰法庭成员的利爪杀手，但他却无法解决将猫头鹰法庭摧毁后的混乱场面。 他能够点燃这火苗，但无法确定火苗究竟是照亮黑暗的光，还是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灾难。 因为他只是一名过客，哥谭的事情，终归要让哥谭人自己去解决。 所以，手握韦恩企业的布鲁斯的选择，将会决定陈玄是继续维持着唐人街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帮助布鲁斯把整个哥谭闹个底朝天。 “我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以后也不会再动摇。”布鲁斯没有让陈玄失望，“哥谭必须迎来改变。” 陈玄明白，担心这家伙会退缩纯粹多余。 雷宵古一肚子的歪理，但有一句话却没说错。创造的前提是破坏，而该被破坏的不是哥谭，而是哥谭那些阻碍新事物的发展、靠吃人血馒头而活的吸血鬼。 罪犯、du品、枪支泛滥如同三座大山般压在每个哥谭人的身上，包括唐人街居民在内的所有人，等待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 是时候迎来改变了。 ———— 蝙蝠侠真正的能量不是他的头脑、不是他的格斗技术、也不是他层出不穷的装备，而是韦恩企业。 这个跨国财团，是布鲁斯一身能力的来源于后盾。 哥谭警察局楼顶，詹姆斯戈登在陈玄与布鲁斯的面前，听完了他们要做的事情。 这个已经年过五旬，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老警察，在此时此刻显得六神无主，双手颤抖着点燃一根雪茄，深吸一口后才镇定下来。 “这件事太大了，我无法协助你。”詹姆斯戈登摇头拒绝提供支援，“哥谭警方进行这种大规模的逮捕，必须征得局长的同意。” “那如果我告诉你，哥谭警局的局长也是猫头鹰的一份子呢?” “什么？“ 戈登夹着雪茄的手指一松，那根没抽几口的雪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 伴随年纪的增大，原本烟不离手的戈登也在女儿芭芭拉的劝导下，为了避免肺癌的风险而改为抽雪茄。要换做以往，看到一整根雪茄掉在地上，戈登非得心疼一会儿，然后捡起来拍拍灰又继续抽。 但刚刚布鲁斯的话，令他根本没时间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陈玄看着戈登的模样，笑而不语。 戈登很快回过神来，皱起眉头：“我们和你不同，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局长和黑恶势力勾结且借此中饱私囊的话，是不能乱说的。” “我们只是说哥谭局长与猫头鹰法庭有关，与黑恶势力勾结并借此发财，可是你自己说的。” 事实上，越是混乱的地方，这种掌握公权力负责维护治安的职位就越重要，地位也就越高。 虽然因公殉职的概率因此居高不下，但各种外快也绝对少不了，陈玄上一次受两个警察盘问的时候，就差点被对方用du品栽赃。敲诈勒索和栽赃嫁祸这种小混混手段如此驾轻就熟，可怜哥谭市警察系统之糜烂。 戈登有些苦恼，原因在于局长可以说是他的贵人，一向在他的身后给予了最大的支持，而想在哥谭这么一个大染缸内保持清白之身几乎不可能做到，就连他自己也不行。所以，为了避免彻底无人可用，戈登对哥谭警方队伍中一些小打小闹的问题，向来都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糊弄过去。 陈玄看了戈登一眼，就从对方纠结的表情中知道了对方在想些什么，心道这些鬼佬就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成天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纠结，还一副很伟大的圣母模样。 第五十章 上司与下属 第五十章上司与下属 戈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曾经，他因为不愿和同僚一起同流合污收黑钱，而处处受人排挤，甚至一度濒临退出哥谭警局，是现任局长给了他支持，才让戈登走到了今天。所以无论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让戈登旗帜鲜明地反对局长，有点困难。 但履行一名警察的基本职责，就能在哥谭警察中成为极优秀的存在，演变至如今的局面，说局长无辜绝对是假话。 人老了，总是喜欢一切稳定，再加上哥谭虽然依旧混乱，但比蝙蝠侠出世前的那段时光已经好了太多太多，所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戈登问： “哥谭的状况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你们一定要大动干戈吗？” 陈玄和布鲁斯没有说话，用沉默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好吧。” 戈登将掉在地上的雪茄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后用手帕擦了个干净，重新点燃抽了起来：“我可能真不大适合抽这种东西……，我答应你，哪怕只有我詹姆斯戈登一个人、一条枪，在你们行动的那一天，哥谭警方也绝不会无动于衷。” 有这句话就够了。 陈玄心里明白，戈登这人才是哥谭警方的象征，那个大腹便便成天躲在警局里头，一边收黑钱，一边依靠戈登打击不听话的黑帮，只不过是个黑白通吃的小丑。 近日来，布鲁斯韦恩的支持率水涨船高，如无意外的话，他就将成为哥谭的下一任市长，组建新一届的哥谭市政府。 与现在形如傀儡的哥谭市长相比，布鲁斯的上位绝不是猫头鹰法庭所愿见的，因为到时，他就有了合法对付猫头鹰法庭的名分与手段，而猫头鹰法庭必将全力阻止这一事情的达成。 在获得了戈登的口头承诺后，当夜，陈玄单人独刀，狂暴轰入了哥谭社会顶流所居住的富人区，将名单上十之七八的人用绳子捆着，丢到了哥谭市警局的大门口。 刺客联盟的破灭令利爪杀手无法获得新的兵源，再加上被陈玄击破的那近四十人，猫头鹰法庭麾下的武装力量其实已经降低至历史最低水平，在陈玄面前，他们的自我保护手段接近于零。 一时间，哥谭警局的留置室人满为患，而街头无数帮派为了解救他们的背后金主，开始走上街头，进行名为“游行”实为“暴乱”的行动，给哥谭警局与市政府施压。 同时，受到猫头鹰法庭控制的大量企业开始罢工抗议，哥谭市几乎陷入了瘫痪。停水停电、食物等生活必需品则被人恶意以高价囤积。 唐人街作为猫头鹰法庭看不起的下级地区，是受这次风波干扰最轻的街道，居民的生活虽然受了些影响，但也不至于失去秩序。 在哥谭警局里，被无数电话吵得焦头烂额的局长将戈登唤来。 “听着。” 局长大人端坐在办公桌后，板着脸严肃无比：“戈登，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立刻把那些人全都放出去！” “我做不到，局长先生。”戈登冷静地答道：“而且，我希望你能够协助接受调查。” 局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压抑的怒火令他光秃秃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在质疑你的上司吗？” “我很抱歉。”戈登平稳的语气透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但你说的没错。” “疯了，你完全疯了。” 局长望着戈登摇了摇头，“我本该让你多休休假，很遗憾……我现在以哥谭市警察局长的身份在这里正式通知你。” “詹姆斯·戈登先生，你被解雇了。” 他用又短又粗的手指向办公室的大门，“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不要再让我在哥谭警局见到你。” 见戈登的双脚一动不动，局长加大音量又说了一遍。 “听见了吗，还不快消失？”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出那些人。”戈登看着对方，满眼尽是失望：“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他们在进行有组织的犯罪活动，涉嫌妨碍司法及走私、还有故意伤害罪，对他们的拘留是合理且合法的！” 局长很清楚戈登的执拗个性，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给对方一个说法。 “我问你，哥谭总共有多少警察，又有多少帮派和混混？你把这些人全部关起来，谁去控制他们？你真想看到一个彻底瘫痪的哥谭吗？听着，我不是拒绝打击这些犯罪团伙，而是不想这么冒进。” “不想这么冒进，然后趁机收敛钱财？”戈登从怀中掏出一本笔记，诵读着上头的内容，里头记载的每一项，都不是一个普通公安局长能够获得的财产，“……光是价值上亿的游艇，你就有三艘，能解释一下吗？” “该死，你在查我？”局长从抽屉中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戈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咆哮不止：“调查我这个让你做到警长的人？要不是我，二十年前你就被打了黑枪横死街头！” “如果我死了，那么也就算了。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会妥协。”戈登针锋相对地道：“哥谭人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警方不能再和那些家伙同流合污！” “我说过。”局长强调，“你已经被炒了！你不是警察了！” “很遗憾，被炒的不是他，而是你。” 陈玄旁若无人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面带令局长通体生寒的微笑。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我的人呢？”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那些追随者，他们现在正躺在地板上呢。” “你……你居然敢？” “他们是你的下属，我不是。”陈玄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而且我对哥谭警察的印象向来不好，你作为局长难辞其咎。” “你们疯了，你们彻底疯了！” “我如果疯了，就不会还站在这里跟你们这班脑满肠肥的猪猡讨价还价了。”陈玄走上前，单手将体重高达两三百磅的局长从座位上提起，“我看，你还是和你的同伴们一起去坐监吧。” 单手提着一个肥猪似的人，对于陈玄来说很容易，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当他带着不断挣扎的局长进入拘留室后，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当看到局长也一同被关了进来，衣冠楚楚的社会名流们这才开始真的慌了，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他们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哥谭的富豪们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不会成功的！” 陈玄呵呵一笑。 第五十一章 围攻 第五十一章围攻 哥谭警局大楼，正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包围者的成分非常复杂，其中绝大多数是收钱办事的小混混与帮派分子，其余的则是猫头鹰法庭以各种方式注资并控制的个人或企业。 为了解救自己的金主，以及给胆大包天的哥谭警局施压，这些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在此时联合了起来，打算强行攻下并占据这座大楼，解放那些被关押的猫头鹰法庭成员。 因为暴徒的人数足够多，且不少持有枪械，他们通过自制的燃烧瓶和手雷很快地攻破了哥谭警局的大门。即便穿着防弹衣加全副武装，在疯狂的人群面前，与戈登比肩作战的警员还是显得孤立无助，从而不得不接连后退。 “我已经明白这里的状况有多危险了。”司徒小姐隔着铁栅栏看着陈玄，“所以你为什么要把我也带来这？” “你毕竟也是猫头鹰法庭的成员。” “我已经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是啊。”陈玄眨眨眼，“所以我决定让你做污点证人，放心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这种时候我不在，总会万一出事怎么办？” “有水叔在，乱不到哪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与司徒小姐形影不离的林鸮沉默地站在一旁。 一别几天，她的模样又有了新的变化，梳着齐耳短发看上去很是精神，原本空洞的眼神也出现了有温度的色彩。 这无疑是好的变化，证明她正从猫头鹰的爪牙变回一个健全的人类。 但可惜的是，在整个利爪杀手的行列中，能够重获新生的，目前为止也就她这么一个。 林鸮身体微微绷紧，时不时地扫视周围一圈，似乎有些不安。 也许是过去长期刀头舔血的生活令她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令她有了这么一种如同第六感般的生物本能。即便身处最核心的区域，她还是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枪炮声。显然，围攻哥谭警局的歹徒们已经逐渐深入。 在这时，戈登穿着一身防弹衣，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围攻警局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的人顶不住了。” “我原本以为你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陈玄丝毫不见慌张，打趣道：“结果，还是有人愿意帮你的。” “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陈玄正色道：“事实证明，钱和利益并不是万能的，还是有人能够为了信念而选择牺牲的。” “走吧。”陈玄转身走向外头，“我说过了，有我在，愿意和你站在一起的哥谭警察，没一个人会受伤。” 就在陈玄向下去阻挡的过程中，已经进入警局大楼的暴徒因为一个突发事件而彻底失去理智，开始无差别地对周边的一切进行破坏。 原来，在他们进入哥谭警局的过程中，一个法尔科内家族的喽啰不知为何被一枪爆头，倒在地上。有的人看见他是被身后的人打得黑枪，又有的人说是哥谭警察先发动的攻击，但无论如何，确实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众人面前受到了枪击。 哥谭这个城市，每天都上演着喋血街头的场景，一言不合拔枪对射几乎是日常。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这次不知是意外还是阴谋的事件无疑使混乱的程度再次扩大，现在发动这次围攻行动的人，也已经对暴徒们失去了控制。 他们一边呐喊着口号，一边互相推搡，吼叫声和惨叫声传遍了整栋大楼，将整次暴动推入了最高潮。 在嘈杂声中，哥谭警局大厅正中一个形如狮头的巨大镀金警徽，因为支架的断裂滑向地面，淹没在了黑滚滚的人潮之中。 “开枪吧！不然我们会死的！” 被围在墙角中的几名警员瑟瑟发抖，头盔下的脸庞满是惊恐的表情。可在围攻他们的人眼中，被警用头盔掩盖住面容、用颤抖的手举着枪对准己方的人，是极度危险的猛兽。 拿枪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与其他哥谭警局的老油条不同，他是受到戈登与蝙蝠侠的故事吸引，而志愿加入的哥谭警局。也是因为这种憧憬，而令他留在这里。 他对哥谭警局的黑暗面深恶痛绝，但现在，或许他也要变成曾经厌恶的人之一。 即使，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 “砰！” 空中刀光一闪，陈玄以蛇影刀破开天花板降至地面，在落地之前用左手拇指将枪管压弯：“……用不着开枪。” 他抬起头，凛冽的视线令围攻的人群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 “从哪来就滚回哪里，这里，我罩了。” 蛇影刀在地面撩起一道火花，架在陈玄的肩上。 “不要怕他！”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他不敢动手攻击我们，否则他早就出现了，他是在吓唬我们！哥谭要靠我们自己来守护，打他！” 仗着人多势众，想要逼人屈服？ 好人就该被枪指着？ 可惜，你们找错了人。 虫豸聚在一起，也还是虫豸而已。 陈玄从地上捡起一颗弹壳，用拇指轻轻一弹，一声不逊于枪声的声响之后，人群中那个仍在不断怂恿着他人向前的声音已经停止。 “过来啊。” 他看着噤若寒蝉的人们，咧嘴一笑。 “你们谁还想试试？” 在陈玄的视线中，隐藏在人群中的挑拨者、身上恶业散发出的红光如夜空中的萤火虫般引人注目。 “你们以为我不会动手？错了。你们以为我会畏惧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与亡命之徒？大错特错。你们以为能代表哥谭所有人？就凭你们这帮黑帮的混混、高利贷公司的职员、走私du品和酒类的运输司机？错得离谱！” “世上的行业千千万，没道理别人活得下去，你们离开这帮蛀虫就会饿死。” 陈玄挥着蛇影刀，在自己的面前划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如果想试试看我说的是真是假，那就尽管上来。” 半晌，人群中雅雀无声。 然后，在一阵交头接耳中，有一个声音突然喊道：“你既不是警察又不是检察官，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这个嘛……”陈玄眨眨眼，眯眼微笑：“谁让我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呢？” 第五十二章 瓦解 第五十二章瓦解 陈玄的战场在哥谭警局，而布鲁斯韦恩的战场则在韦恩大楼。 虽然长久不曾在这栋大楼内露面，但他仍旧是这个庞大集团的大老板。 过去，在哥谭的黑夜，布鲁斯穿着蝙蝠战衣与最危险的疯子过招。现在，在商业的战场，他一袭正装、在卢修·福克斯的陪伴下，对猫头鹰法庭所控制的行业发动攻击，凭借韦恩企业的雄厚财力大量收购那些用来洗钱的灰色产业，以破坏对方的利益链，瓦解对方对哥谭的掌控能力。 布鲁斯坐在会议室正中，看着对面大屏上不断更新的资金账目流水，罕见地眉头紧锁。 “韦恩先生。”福克斯略弯下腰，“您不必担心，虽然这些企业的实力也很雄厚，但在我们不计代价地收购下，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其他企业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正蠢蠢欲动。”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卢修。” “那您是担心今年的账目会很难看，无法对其他股东交代吗？” “我自己就是董事会主席兼最大的控股者，只要我满意，其他人又敢说什么？” “那么先生。”福克斯看了布鲁斯一眼，“您在担心什么呢？” 福克斯深知自己这位老板在商业上的天赋同样出色，如果对方愿意把那些小打小闹的精力放到韦恩企业的运营上头，不需多久就能够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实力最雄厚的财团。 可惜，布鲁斯志不在此。 “我担心的是接下来的大萧条。”布鲁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接下来必然要发生的问题，“哥谭的灰色产业链实在太过庞大，破坏它们所导致的动荡必然是巨大的。” “现在后悔或许还来得及，韦恩先生。” “不，卢修。” 布鲁斯摇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大屏上。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动手，以至于让这帮蛀虫越变越大。” “我虽然不认可您的作为，但蝙蝠侠的出现确实让哥谭的犯罪率有所下降，情况的的确确在变好。” “不，明面上的犯罪虽然减少了，但暗中的剥削却越演越烈，迟早有一天，会让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粉身碎骨，而一手造就这毁灭的，是由那些贪婪无度的上流阶层所组成的猫头鹰法庭。” “陈已经替我背负了仇恨，我不能让他失望。”布鲁斯目光锐利，“哥谭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要靠哥谭人自己来解决。” “金融之都的名号该去掉了，从今天起，韦恩企业的主营方向转移到新能源与高新技术方面，依旧由你担任执行总裁。在我成为市长后，同时开展旧城区的整改及基建工程。” “是，先生。” ———— 陈玄站在自己划出的刀痕后头，看着悄无声息的人群。 “既然不愿和我动手，那么……”他的视线越过眼前的人群，看向大楼外仍不断涌来的潮流：“从现在开始，五分钟之内，我要你们全部退出这座大楼。” “听见没有？” “别信他……” 话音未落，躲在人群中的煽动者就被陈玄反手弹出的弹壳打晕在地，额头上肿起鸡蛋大小的鼓包。他自以为藏得隐秘，但实际上，在陈玄的“精准”眼力下早已暴露身形，只要胆敢发声，就会迎来不偏不倚地精确打击。 在恐惧面前，疯狂逐渐冷却，终于有人选择了退缩，退后的脚步则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迅速蔓延。 很快，恢复了理智的人群退出大楼，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及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伤者。 但他们不甘心失败，所以并未退去，仍然聚集在警局大楼外以目光注视着这里。 陈玄没有在意，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找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架着二郎腿与一众人等遥遥对视。 他在等。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情况又有了变化。 哥谭作为一个港口城市，每年气温最低的时候就在冬末春初，随着夜幕的降临，寒潮毫无意外地席卷了整个哥谭。 冷啊。 抵御不住严寒侵袭的人们，正打算在路边生起篝火来保暖，陈玄却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个大喇叭，大喊： “请勿随意纵火，造成的损失将由生火者全权承担，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也不管这帮没文化的鬼佬听不听得懂，重复了两遍后，随手从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头，向一团倔强的火光弹去，覆盖其上的三分归元气化作天霜拳的寒气，瞬间将篝火扑灭，并将未燃烧完全的木炭凝结成冰，散发出森森寒气。 “怪、怪物！” 见此，又冷又饿的暴徒群体彻底失去了坚守在此的理由。 开什么玩笑，他们为什么要在一个怪物的面前挨饿受冻，何况说好的钱也没有到手？万一被来上这么一下，那些雇佣者可不会管他们未来的生活怎么样。 “走吧，我们回去吧。” “老子受够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好的钱不能少啊！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这呆了这么久！” 一旦有第一个人离开，就意味着效仿者的不断出现，而一个靠利益联系起来的群体，也必将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如果站在这里的对方不是陈玄而是蝙蝠侠，或许他们会坚持施压，靠大量裹挟而来的人的声势来逼对方做出让步。 可布鲁斯韦恩不在这里，而是在韦恩大楼，暴徒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无论是威胁还是哭诉都不会有人听见，且悍然进攻警局的行为严重影响公共安全与司法公正，更是让他们的一切行为失去了庇佑。 少数恢复理智后的明眼人已经在夜晚的寒风中，用瑟瑟发抖的身躯亲身意识到…… 哥谭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百年的乌云，原来真的有消散的那么一天。但当乌云散去之前，生活在乌云底下的哥谭人并未有多欢喜，他们感到陌生与无所适从，仿佛一夜之间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城市。 就像是习惯了黑夜的人暴露在阳光下之后，第一反应是刺目与不适应一样。 拘留室中衣冠楚楚的精英们，脸上那桀骜不驯的表情，随着耳边的喧哗逐渐远去而慢慢软化。 他们这才意识到，除却身上华贵的衣物外，此刻他们与最看不起的贫民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五十三章 新的征程 第五十三章新的征程 猫头鹰法庭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在后续过程中，仍持续不断地做着些小动作，但终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第一波反扑往往是最危险的，而接下来的，就不足为提。 再往后，就是垂死之前的挣扎，无非是不甘心的小打小闹。 失去了先手，加上产业链被韦恩企业截断，使得猫头鹰法庭控制的企业很快就陷入了流水周转不过来的难题。 毕竟，他们要将灰色收入洗成合法所得，中间往往要经过很多步骤，其中一环一旦被破坏，那么后续自然也无法进行下去。加上主事人不在，一盘散沙形式的公司很快就坚持不下去，有的关门，有的被收购。 同时，依托这灰色产业链而生的各类经济，也因此陷入了低迷，令街头涌现了大量失去生计的青年，开始引发一场场的混乱。 还好布鲁斯早有准备，在同样与猫头鹰法庭有勾结的市长引咎辞职后，成功成为新一任市长的他立刻提出了哥谭老城区的改造计划与地下道修改计划，并为此提供了成千上万计的工作岗位，才让情况稳定下来。 这其中，对猫头鹰法庭的犯罪指控，以污点证人身份指控的司徒小姐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再加上林鸮的现身说法，任何辩驳都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跨国大企业不计代价的反哺及扶持，终于让哥谭出现了新的曙光。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猫头鹰法庭的倒台令更深层次的资本迅速切割止损，但同样令布鲁斯得罪了更多的人，原本暴涨的韦恩企业股票价格几乎腰斩，短时间内，变得比他的身份还未被披露之前更低。 对此，布鲁斯的态度是无所谓的。 他已经达成了目的，能不能赚钱根本不是问题，能够在哥谭这座城建造属于自己庄园的韦恩家族，从来不需要为钱发愁，而他在不需要以花花公子的身份进行掩饰的时候，对钱更是不感兴趣。 “……够了，这种凡尔赛的行为听着让人不舒服。” 陈玄打断了司徒小姐的话，“唐人街的餐厅不是也招收了很多服务员和学徒吗，他们表现得如何？” “不怎么样。”司徒小姐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很多人向我提意见，这些鬼佬脾气又大又不服管。” “忍耐吧。”陈玄也喝着茶，“这是所有在哥谭生存的人必须忍受的代价。你说对吧，议员小姐？” 失去了猫头鹰法庭的议员身份，却获得了哥谭的代理议员席位，对于代表着整个唐人街利益的司徒小姐来说，无疑是因祸得福。 这是哥谭市所有华人群体，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议员，对于大体从事搬运工人与餐饮业这些被认为是“贱业”的人们来说，是伟大的一步，同时也是漂洋过海打拼数年的这群人，为之奋斗数辈的目标。 在一个公然提出“排华法案”的国家，这真的非常不容易。 “今时不同往日，往后做事要拿捏住。” “总会本来也不捞偏门，现在哥谭警察局由戈登管事，我会配合他的。” 戈登，这个胡子白了一大把的小老头，在职业生涯末期当上了哥谭市的警察局长，算是对一生勤勉的肯定。 陈玄放下茶盏，“眼下最后一关，就是达克赛德。和这家伙比起来，猫头鹰法庭反倒算不得什么了。” “即便有超人在，或许也不一定是达克赛德的对手……” 不过，陈玄目前还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于北极的孤独堡垒中，正有另一位来自外太空的氪星人在沉睡。 在哥谭呆了这么段时间后，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下一次穿越的逐渐来临，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将去往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现在，陈玄只希望在下一个世界，能够找到让内力融会贯通的方法，补全他自己的十强武道，好使用出完全版的十方无敌，并找寻更进一步的道路。 就像肉体锻炼的下一步是内力一样，内力必然有着更高形式的进阶形态。风云世界的武功，精深之处就有着令天地变色的威力，玄妙如仙法，所以陈玄相信，他的实力必然还有更广阔的进步余地。 所以，他将内力及其运用的方法散发出去，一方面是希望这世上人人能够自强，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触类旁通，从其他人的身上汲取灵感。 陈玄相信天命，但他也相信，人定能胜天。 如果找不到前进之道，那么，他就自己将其开辟出来。 哥谭现在百废待新，唐人街内也有极多的事务等待处理，这次茶局，实际也是百忙之中的忙里偷闲，喝完茶，两方还有的事要做。 从鼎香楼出来后，陈玄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开始静下心准备又一次的穿越时刻。 而这一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绪不宁。练武之人气血强盛，精气神旺盛至极点的时候，往往会生出一些玄妙的感应，又叫做“心血来潮”。 这一次的旅途，恐怕会有些凶险…… 思虑及此，陈玄除了蛇影刀外，又带了一整条大口径狙击子弹、烟雾弹与闪光弹各一颗，将仅剩的血菩提贴身放好，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带上了一管稀释了的酒神因子作为保险。 有备无患之下，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当分针划过12点时，通向其他世界的虚空虫洞登时出现在陈玄的面前，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还没探身进去，就从通道的另一头感受到了极惨烈的喊杀声与冲天的杀气。 “这是什么地方？战场？” 如果可以的话，陈玄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家当都一起带上，只可惜穿越时空的时候，他能携带的东西有限。 即便内心有一丝疑惑，但陈玄没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迟疑，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面前的冲动。 在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广袤且巨大无比的大陆，有三条分别为蓝、红、绿的光芒在其上空如龙般盘旋，相互纠缠厮杀，释放出震动天地的咆哮。 而在地面上，则是汹涌澎湃的黄色狂潮在放肆涌动，高喊着：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第一章 黑山军 第一章黑山军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 瞎眼老丈拄着根树枝，消瘦至没有人形的身躯甚至撑不起身上的破衣，“黄巾来的时候，每家还能剩下点粮食，可平叛的官军一来，一粒都不给你剩下。前几年，村中的青壮不是被杀了头，就是充了军，要么就干脆跟着太平道造反，凡有办法的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哪也去不了的老头守在这村中等死。” 汉末朝政混乱，宦官与外戚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边疆异族环伺之下，国势日衰。又恰逢大汉开国以来最大的旱情，广袤无垠的疆土上大半颗粒无收，太平道教主张角一声令下，令天下间所有的信徒揭竿而起，席卷天下。 陈玄现在呆的地方，就是一处因为太平道起义，而几乎沦为废墟的村庄。 但太平道的起事虽开始得轰轰烈烈，可终究还是因为张角的病逝而被迅速平定，却也因此造就了无数割据一方的军阀，为日后的大乱埋下伏笔。 绵延四百余年、历经二十四帝的大汉，至此将迎来破灭的倒计时。 老汉一边诉说着过去的事情，一边用树枝在面前的一口破锅里搅动，他正炖着一条四肢着地都有常人胸腹那么高的大野犬，而陈玄在刚刚亲眼目睹这位似乎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汉，用如霹雳般的一棍将其打杀。 明明是一个骨瘦如柴、肋骨都清晰可见的老人家，却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好身手，还有那头凶恶胜过陈玄平生所见过的任何犬类的怪狗，一切都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味。 “老人家好身手。” 听到陈玄的夸赞，瞎眼老汉只是轻描淡写地道：“算不得什么，哪个老卒不会这几下？” 但是，他的功夫在陈玄看来，与刺客联盟中训练有素的刺客相比较也不遑多让。尤其老汉的年纪要大得多且身有残疾。 老汉话中的意思却透露出，在这个世界，他根本不算是什么高手。 这就有意思了。 老汉将野犬炖熟后，不顾温度，直接伸手撕下一条滚烫的后腿：“吃吗？” 陈玄摇了摇头。 这年头人尚且没什么吃的，更何况狗？ 鬼知道这条野犬是靠吃什么东西果腹的，就算是死了，那颗狗头的一对眼睛仍散发着令人心颤的绿光，令陈玄完全没有食欲。 “罢了，看上去你也是个没挨饿的。” 瞎眼老汉将狗腿塞入口中，大快朵颐起来，嘴中含混不清地道：“我看你一身奇装异服，莫非是哪里的士子？现在可不是出来游学的好时机啊。” 陈玄笑了笑。 接着，老汉又道：“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好去处，周边又有黑山贼作乱，天色已晚，你不如今夜就在此歇息吧。” “没事，我略通些拳脚刀剑，寻常贼人是不怕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自去罢。”瞎眼老汉找了一处屋檐，蜷缩成一团，“老汉我要睡了。” 陈玄用身上的新衣换了两套旧衣物，将蛇影刀用条破布捆了佩在身上，拱手告别老者。 为了完成任务，他需要尽快赶往雒阳，可这片大地远比他的记忆之中更加广袤，路程几乎是记忆中的神州大地的三倍不止，而没有坐骑的陈玄唯有靠双脚步行赶路。 昼夜兼程之下，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陈玄终于即将走出太行山的地界。 可在这时，他像瞎眼老汉所说的一般，迎头撞上了“黑山贼”。 黑山贼实际是个蔑称，正式的称谓是黑山军。在太平道起事失败后，黄河以北地区的各类起义却没有因此停息，反而越演越烈，最后纠集在一起号称黑山军，以张燕作为首领，号称百万之众，是黄河以北山区里一股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因太平道起事而元气大伤的雒阳朝廷已经无法征讨，只有任其坐大。 黑山军虽然号称百万之众，但其中多半是无法作战的老弱妇孺，只是因为接连战乱无法生存，因此落草为寇，在太行山中结寨自保。妇孺数量太多，粮食又不够吃，为了养活这么多人，黑山军在屯田开荒之余，也时不时客串一番剪径强人，通过路卡收集来往客商的财货，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陈玄孤身一人，又行色匆匆，一看就不是什么有油水的角色。 黑山军的小头目上下看了陈玄一眼，在看到腰间那把用破布捆了一圈的蛇影刀后两眼一亮，手指向它： “这把刀归我了，人带走。” 陈玄看着这伙一身破衣烂衫、连武器都不全，只有两口烂刀和锄头耙子，像匪多过像军的几个笨蛋，感到好笑。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劫爷爷的道？想刀就自己来拿。” 几个黑山军对视一眼，狞笑着走了上去。 战斗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悬念，陈玄甚至连刀都不需要拔，三下五除二地就靠拳脚放倒了这几个蠢物。 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这几名黑山军的喽啰战力居然确实不低。 即便没有经过完整的训练且衣衫褴褛，可这几人的气力颇为惊人，反应也很灵敏，虽说基本挡不下陈玄一脚，但也来得及做出反应进行防御，而那个小头目，在吃了陈玄一记疾风劲草的高鞭腿后，倒在地上还有进气，甚至还颤巍巍地掏出一根鸣镝。 在陈玄所经历过的世界中，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最为强悍。 陈玄见此，不再急着赶路，而是低下身夺走那支鸣镝，将用来发射的劣质木弓一只手捏个粉碎后，单手拈着朝头顶一抛。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瞬间，就引来了附近来回巡游的黑山军精骑的呼哨作为回应。 山林之间就仿佛突然汇聚出一道乌光，整齐的马蹄声中，由黑山军精锐骑军组成的一支小队，正迅速朝着陈玄奔来。 这些骑兵胯下的坐骑是清一色的黑马，全都是高度接近两米的庞然大物，身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罡气与其身下的战马相连，有着似乎无坚不摧的威势。 陈玄从这些精锐的身上，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奇特能量的存在。 这里，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汉末。 第二章 飞燕铁骑 第二章飞燕铁骑 骑兵，尤其是披挂整齐的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就是当之无愧的野战王者，能够克制他们的唯有大量的强弓硬弩与依托密集阵型防御的重装步兵。但即便如此，在骑兵优秀的机动性面前，追不上的重装步兵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最好的办法，还是以骑制骑。 黑山军的这几个精骑当然不是武装到只剩下两只眼睛的重甲骑兵，但人马也都有黑色的燕纹连环甲，在骑士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色罡气影响下，战马发出响亮的嘶鸣，刹那间人马合一如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陈玄冲来，要用铁蹄将他活活踏成肉泥。 面对黑山军精骑声势惊人的冲击，陈玄选择硬碰硬。 他抽出蛇影刀在手，双手将其高举过头顶，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向其汇聚，双眼一睁，表现出森然而冰冷的决绝刀意，凝聚出的巨大刀罡仿佛一把超大号的斩马刀，将正面冲来的黑山军精骑连人带马斩为两半。 黑山军骑兵的冲刺速度是如此之快，即便被一之太刀斩为两半也没能让他停下，反倒是以两片的模样沿着陈玄的两侧继续向前行进了十几步后，才彻底耗尽动力倒在地上。 见只有黑山军精锐才拥有的黑色罡气竟如纸糊的一般被陈玄一刀破去，震惊之下，剩余的精骑不敢再贸然发动攻击。 但这，也令他们身上的黑色罡气从刚才如火焰跳动般的澎湃猛烈，变得如风中残烛一般气若游丝。 在陈玄的感觉中，对方的实力也因此下降，给他的威胁感正迅速减弱。 这可加持在使用者本身、还有兵器及坐骑上的奇异罡气，现在看来竟是与使用者心中的战意有着直接的联系。 一旦情绪低落，则效果会肉眼可见地降低。 “鼎鼎大名的黑山贼，这就怂了？”面对陈玄的挑衅，余下来的黑山贼视若未闻，缓缓地结阵后退。 陈玄怎么肯让其轻易离开，他双脚连点地面，整个人行进如风地追上前，探手用出吸功大法，将其中一名精骑连人带马吸在原地。 “妖法！” 能够成为黑山军骑士的，大多都曾参与5年前的太平道之乱，对教主张角神鬼莫测的妖法无不记忆犹新，曾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经亲眼目睹张角召唤过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将曾经的太师董卓劈得如同焦炭。 因吸功大法而出现的气旋，在他们的眼里，又何尝不是太平道的“仙师”唤来的妖风呢？ 黑山军精骑见到这个情景，仗着马快立刻便抛下了被陈玄控制住的同伴，催动着身下的战马亡命飞奔。 留下的那名骑士见战马脚步不停，明明是在向前，但自己却在不断后退，吓得从马上掉下，磕头如捣蒜。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 “要我饶你一命倒也不难。”陈玄眯起眼看向骑士，“我有几句话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黑山军的大寨在哪，张燕在里头吗？” “这……” “说！” “大寨就在太行山深处，首领打算与袁绍会盟伐董，此时正在寨中！” 黑山军里的人毕竟成分太过复杂，只是结众自保，并没有什么忠心可言，组织比较松散，经陈玄这么一吓唬，骑士立即把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见对方如此合作，陈玄也就没有过多为难，他张开手想要从对方的身上吸走黑色罡气，以了解这种奇特的力量，却意外地发现缠绕在这名黑山军骑士身上的罡气，一进入他的体内便消失无踪，无论是经脉、穴道、还是丹田里都寻找不到。 失去了黑色罡气后，黑甲骑士顿时变得面色低迷，就连眼中的精光也变得黯淡了些许，原本高大威猛的身材似乎也缩小了几分，整个人显得无比萎靡。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股力量独属于个人，即便被吸走也没有作用？ 陈玄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只好道：“把身上的披挂脱下。” “什么？” “我叫你把披挂脱下，连同战马一起留在这，然后就可以走了。” 黑甲骑士见陈玄愿意放了自己，立刻便将全身上下脱了个精光，虽然丢弃战马和装备也是重罪，但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回黑山军，因此根本无所谓。 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就已经是血赚，这世道，能够囫囵活下来已经十分不易，谁还在乎什么孝悌忠义礼义廉耻？ 陈玄目送着对方离开，随即就穿上他脱下的飞燕铁甲，拾起那杆十余斤重的大铁枪，随意地做了些伪装后，走到那匹高大雄壮的黑马面前，摸了摸颜色如墨、质感如缎的鬃毛。 刚刚碰面，他就看上了这匹品相不凡的骏马。 黑马很通人性，任由陈玄抚摸自己，甚至眯起眼睛打了个响鼻，表现出相当的温顺与服从。 人虽然是万物灵长，但动物在某些方面的直觉确实要比人强得多。 比方说，时势。 在上个世界掌握了不错的骑术，令陈玄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他将铁枪倒拖在地，悠哉悠哉地任由大黑马带着他返回黑山军的营寨。 老马识途，就算是人分不清方向，它也能找到路。对于骑兵来说，一匹优秀的马，比生命还要重要。 黑山军号称百万之众，实际是加上了老弱妇孺等所有人口后夸大的一个数字，具体数量应该是在四十万人，在北方诸多不服汉廷管教的势力中，排得前列。 与其他黄巾余孽和起义军不同的是，其首领张燕对城池完全不感兴趣，而是将这数十万人化整为零散步在偌大个太行山脉周围，藏兵于民，再在山中立下了十数个坚寨，使得即便是握有强军的太守或州牧，也对其毫无办法，唯有听之任之。 张燕与太平道黄巾军的关系并不深，再加上姿态足够低，令灵帝生前封其为平难中郎将，甚至有推举孝廉的权限。 虽然在如今这个群雄并起的世道，孝廉不过是个笑话，但也由此可见张燕的手腕与能力，绝非一介莽夫而已。且其人据传闻敏捷过人且身轻如燕，黑山军又称其为“飞燕”。 陈玄顶替的，便是这飞燕将军麾下的飞燕铁骑，共有五百之数，是黑山军最为精锐的一股力量。 第三章 大寨 第三章大寨 相比起虎背熊腰、身材粗壮的黑山军精锐，他们的首领张燕身材纤细，在这个土匪窝一般的大寨中，显得如书生般文雅，以至于与周遭环境看上去格格不入。 这时，在张燕的面前正摊放着一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上粗陋的线条与简单的标记实令人在难以分辨，能没有错漏就已是万幸，追求精度什么的是纯粹的粗心妄想， 张燕皱着眉头，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随着世道越发混乱，黑山军也已越来越臃肿，以他的能力，实在很难管束这不断膨胀的庞然大物，数十万人的人吃马嚼，每一天都是个天文数字。 他之所以能成为黑山军的首领，不光是因为身手好，而是懂得审时度势，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当年张白骑临死前将黑山军托付于他，短短几年就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多赖张燕的明智。 也正是因为明智，张燕才知道自己不是当一方霸主的料，不仅他不行，其他的起义军也不行，甚至大贤良师复生也做不到。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太平道起事是为了反抗朝廷的剥削，可叛徒的出卖令得准备并不完全，更是在开始后便迅速失去了控制、流毒天下，活生生给本已经行将就木的汉庭又续上了一口气。 现如今，下争取不到黎民百姓的拥护，上得不到名门望族的支持，黑山军若是不尽快找到合适的庇护者，迟早会成为案板上的肥肉被人一口吞下。 这一次关东群雄联合讨董，张燕已经决心参上一脚，想要展现黑山军的实力以获得袁家的支持，伺机投靠这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名门望族。 虽说盟主尚不知花落谁家，而讨袁联盟又是由曹孟德发起的，但每个北方人都知道，在四世三公的袁家面前，那个宦官之后可说是一点机会没有。 盟主之位，只可能落在袁绍和袁术这两兄弟其中一人的身上。只是，该怎么做才能给袁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所有人争相投效袁家兄弟的时候，脱颖而出抱上他们的大腿？ 张燕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出外巡游的精骑回来禀报，说在太行山南边的一处地界，发现了一名会用妖术的仙师，折了一名飞燕铁骑及其战马。 张燕听到这句话，有些肉痛。 打造一名飞燕铁骑花费着实不菲，在山里摸爬滚打的黑山军，可以说穷的叮当响，作为当家人的张燕比谁都清楚一名飞燕铁骑的装备及战马价值多少。 “尔等为何与那人起冲突？” “我们……” 铁骑们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张燕只是看了看眼前的情景，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气得牙痒痒。 “好啊，原来你们又私设路卡、打劫过往行人与来往客商，败坏我黑山军的名声！”张燕训斥道：“一人三十军棍，就在这打！” 他的瘦小身躯迸发出的巨大威势，使得几人对张燕的命令不敢有任何违背，立即便开始行动起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陈玄骑着战马缓缓走入山寨的大门，撞见了前来突袭自己的骑士被扒下上衣，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准备迎接军棍的场景。 那几个人也算条汉子，挨着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大号军棍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陈玄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执行军法的场景，为了看得真切，于是主动将头盔取下，露出张只做了简单伪装的面孔。 挨军棍的几人瞬间就认出了陈玄，见对方居然主动找上门，甚至还摸进了大寨，不禁瞪圆了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后，张开嘴巴大吼： “将军……我……！” 张燕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只道这几个怂货是吃不住痛想要求饶，本就一肚子火的他更加来气：“不准叫！给我狠狠地打！” 行刑者不敢违背，将原本留下的三分力气也使了出来，军棍在半空中划过、发出呼呼的风声，如雨点般落在几名骑士的背上，直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这么一来，使得张燕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行刑上，从而忽略了周围。 几人话没来得及出口，在中途就因突然加重的军棍变成了惨叫，断断续续的话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 “哎哟……将……军，我们……哎哟！” 原本，只需要打30军棍就能停下。 经过陈玄这么一搅和，面沉似水的张燕没说停之前，根本没人敢主动停下来触犯这位飞燕将军的虎威，行刑的士兵只有硬着头皮继续。 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几棍过后，加起来已差不多打了50几棍，几个倒霉蛋已经痛得昏死过去，张燕这才摆摆手停下，让周围一同围观的黑山军精锐们围观触犯军法的惨状。 “……大家都是父老乡亲，平日最恨的就是官府的盘剥与**的滋扰，这才带着家小投奔我张燕来混口饭吃。怎么，现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干起这烂事了？” 眼下这副戏码，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黑山军的大寨中上演一次，作为黑山军核心的统领与精锐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没奈何，黑山军家大业大、物资紧缺，不想法子捞点外快，如何维持得下去？再加上黑山军众人上山之前多是普通百姓，没受过训练，因此难以管制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张燕想要用严厉军法整顿黑山军的纪律，但最终还是因为缺乏能够执行军法的人才，而完全无法贯彻下去。 屡屡受挫之下，再加上确实感到力不从心，张燕才起了投靠袁家的心思，想要借助对方的力量来规划这一切。 张燕一边慷慨激昂地陈述纪律的重要性，同时双眼不断地在周围人的身上扫过，用首领的威信令这帮大老粗们屈服，以让其安分一段时日。 很快，他的眼神就落到了陈玄的身上，两人就这样突然地隔空相对。 陈玄的打扮是标准的飞燕铁骑，可飞燕铁骑作为张燕最强的军事力量，他清楚地记着成员每个人的长相，眼前的陈玄毫无疑问，是个彻头彻尾的生面孔。 张燕眼中闪烁着寒光，杀气毕露之下，周身有着钢铁色泽般的罡气剧烈起伏： “阁下混入我军大寨，到底意欲何为啊？” 第四章 都是兄弟 第四章都是兄弟 陈玄面对张燕的质询，和周围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山军众将，淡定无比：“在下听闻将军想要与关东群雄会盟伐董，特来相助。” 张燕身上升腾的黑色罡气微微一滞。 随即，他仔细端详了陈玄一番，摇头道：“阁下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黑山军家大业大，不敢收来路不明的人。” “将军想岔了，我只是个过客，并无意投靠，也不需一兵一卒。”陈玄漫不经心地将手中那杆沉重的铁枪随手刺进地面，轻轻用力便令枪身没入一半。 “随将军伐董过后我便告辞，这杆铁枪是将军部下遗留之物，现来归还，以表我的诚意。” 张燕转头使了个眼色，周围便走上来一个壮硕兵丁，双手握住枪杆就往外抽，可用尽力气之下，就连脸也憋得通红，那杆被陈玄刺入地面的铁枪仍是纹丝不动。 原来，陈玄在用铁枪刺入地面的时候，特意将内力尽数灌注于其中，深深刺进地面的同时，还用吸功大法控制埋于地下的枪头部分分裂并扭曲成抓钩状，牢牢地抓住周围的土层。 近来他为了研究将自身内力融会贯通的方法而日夜琢磨，不时用自己凭借内息凝聚出的内力炼化为不同的功力，还用吸功大法吸收了一部分其他种类的内力来寻找互相转换之道，虽然依旧没有头绪，但对内力的控制与吸功大法的使用又有了新的体会，使用起来已渐渐与能够飞沙走石、驾驭石龙的铁胆神侯有了几分相似。 想要把这杆枪拔出，要么有千钧巨力，要么就得先挖坑把它的枪头刨出。 见壮硕兵卒没能成功，于是周围又有几人上前与他合力，轮番用力之下，最终拔出来一根光秃秃的枪杆，枪头仍陷在土中。 眼见如此，张燕当然明白陈玄是个手底下有真功夫的。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张燕在不知道陈玄到底想要什么之前，绝不会轻易答应与其联手，他身上有黑山军及无数老弱的身家性命，只有慎重。 这种高人，平白无故怎么会想要加入黑山军，随便哪里的太守都能给他个职位。 他不敢赌。 他名为飞燕，可不仅是身形敏捷，也是因为心思灵巧，正是因为足够谨小慎微，才将黑山军发展至现在。 但凡陈玄表现得丢人些，他也不会因此心生忌惮，因为有能耐的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多半是不会选择上山的。 陈玄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小个子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更不知道自己随意露的一手反而加重了对方的怀疑，皱眉道：“将军到底还有什么疑虑？” “阁下为何不去寻官军？” 原来是因为这。 陈玄当即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还不是那帮坏种看不起我这黄巾出身，处处排斥！我就是要去雒阳给这帮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人看看，他们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 原来是太平道的同道。 张燕恍然大悟，眼中虽然还有疑虑，但已经不再如先前一般充满提防与隔阂，语气也热络了起来。 “原来如此，大家都是兄弟，请上座！” 恰在这时，因军棍而痛昏过去的几人悠悠醒转，看到陈玄站在面前，大叫道：“将军，他就是那会使邪风的妖人！” 张燕听到这句指证，心中不怒反喜。 原来真是太平道的兄弟！ “你们这些混蛋私下里鱼肉百姓，视我于无物，合该受点教训。若是还有下次，不用这位兄弟，老子就先砍了你！” 说完，张燕便撤去刑具，命人摆上饭菜，对陈玄拱手道：“因为缺粮，所以我黑山军上下全军禁酒，还望兄弟海涵。” “哪里。”如愿以偿获得客将身份的陈玄摇摇头，对下令禁酒的张燕又高看了几分，“我也不好那杯中之物。” “痛快！”心中疑虑尽去的张燕终于如普通的山寨首领一样豪爽起来，他哈哈大笑：“传闻大贤良师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更能引天雷助阵，兄弟如此好本领，想来是得了大贤良师真传，不知可有什么字号？” “我姓陈名玄，无字，目前是个无名小卒。” 黑山军前身也是黄巾军，各首领平时不以真名相称，而是各取字号，前首领张白骑因骑白马而得名，张飞燕因敏捷过人而得名，张雷公则是因嗓门很大而得名，至于李大目，顾名思义，是因为天生一对大眼珠子。 陈玄说自己是个无名小卒，并未让张燕对他有什么轻视，反倒是因为坦诚令张燕更加放心。 “陈兄弟不需气馁，我看你此去雒阳必能扬名天下！” 陈玄笑了笑，端起一碗清水：“承张兄吉言。” 两人熟络后，张燕有意让陈玄再多显显身手，以便对他的实力有个大致了解，于是便命人取来自己的武器，抛砖引玉的同时也好立威。 先前也曾说过，这个时代并非是常规的汉末三国，因而冶铁技术相当高超，从飞燕铁骑的盔甲与武器就能看出这点，而张燕的兵器，也并非是常规的马槊或长矛，更不是汉剑与环首刀，而是一对十分精巧的、如飞燕双翼一般的双手战斧。 只是这双手战斧轻盈而锐利，但未免显得过于短小，其中应当还有玄机。 张燕双手各握一柄银光闪闪的战斧，眼神一凝，一声低喝后全身散发出漆黑如墨的气焰，穿着一身厚实连环铠甲的他双腿一动，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行动间未见一点阻碍，速度快若奔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众人围出的小空地里进退自如，斧光与人影令人眼花缭乱，确实不愧“飞燕”之名。 演练了一通斧法后，张燕的双手中战斧如车轮般不断旋转，突然爆发出亮眼的电光，发出鸟鸣一般的叫声，继而一前一后地朝着正坐于席后的陈玄飞掷而去，如两只在闪烁着雷电的半空中互相追逐的疾燕。 陈玄坐在原地不动如山，表情没见一点慌乱，眼睛也没眨一下，坐视着那对飞斧朝着他的脖颈处飞旋而来，在距离仅有三寸的地方擦身而过，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回到了张燕的手中。 这，便是张燕被称作“燕归来”的杀招，也是他仗着这对短兵器在骑战与步战中都无往不利的原因。 陈玄通过精密的射击天赋估算出了飞斧的运动轨迹，还从其中窥出了多重变化，这能够回旋的双斧不仅快而且险，可以通过互相碰撞改变运动轨迹不说，更可以在返回的过程中于后背死角伤人。其上缠绕的如火焰一般的罡气，让飞斧锋锐异常不说，明明还有一指宽的距离，就能感受到它的锋芒。 第五章 出军 第五章出军 在亲身体验了张燕的绝技后，陈玄肯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先前吸收的，但最后却神奇消失的那股力量，与面前张燕叠加在双斧上的罡气极为相似。 陈玄猜测，张燕拥有的这股奇异罡气，不仅能增幅实力，还可以进一步衍生并引导出他人的类似力量，而这种力量本身就隐藏于这个异类汉末世界每个人的体内，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如此强悍的原因。 照这么说来，这种能力绝不是张燕一人所独有，其他更具知名度的人应该具备更强的能力，同时，这种能力似乎还有因使用者的不同而不同的特性。 该如何形容这种玄而又玄、看得见、摸不着、却又不可捉摸的力量呢？ 由大贤良师张角所拥有的《太平要术》将此力量称之为“炁”，认为是世间一切超凡脱俗现象的来源，演化出人之精气神的先天能量。 这是作为太平教弟子一定知晓的事情，因此张燕没有说，而陈玄也没有乱问，以免又令这个谨慎过度的一军之将胡思乱想。 “陈兄弟，你看我的本领如何？”张燕收回双斧，漂亮地在手上转了几圈后稳稳当当地拿住：“可能入你的眼？” 张燕也不是自夸，在这黑山军的地盘，还没人拥有如他一般的战力，尤其是最后那一式的繁复变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盛名之下无虚士，将军的双斧迅疾灵巧、变化繁复，果然精彩。” 黑山军虽众，却没几个肚里有墨水的人，夸起人来也不过是“将军威武”、“将军好斧法”这几套，所以陈玄的夸赞令张燕听得颇为受用，面带笑意。 “陈兄弟不如也露个几手，让兄弟们长点见识？” 面对张燕的邀请，陈玄没法拒绝。 就算不需一兵一卒，可他如果没有让人信服的手段，也难以客将的身份在黑山军中呆下去。 这个世道，可没有谁愿意养个闲人。 从刚刚张燕只在最后才在双斧上使用出雷电变化的演武过程，以及他们对大贤良师张角能够引导雷电的传闻的敬仰，不难看出火焰与雷电一类应当属于高难度的技巧。 陈玄从自己的座位上翻身而起，如风般至跳至场地中央，如果说张燕是迅速，那么陈玄的速度缥缈，更在张燕之上。 仅这么一跃，张燕就已经明白，陈玄的身手比之自己，只高不低。 在众目睽睽下，陈玄先是双手平摊，运用排云掌的虚云劲将周遭众人杯中的水于掌心汇聚成球，而后向前平推而出，化作一道看似柔柔弱弱的水线，却又蕴含着磅礴的劲力，厚重的掌力将面前的地面甚至都犁平了三寸。 张燕击节赞叹，“好！” 他的话音还未落，陈玄单手握拳向前击出，拳锋上散发着的淡淡寒气于瞬间将散落在地面的水分凝结成冰，最后已经握成拳头的手重新张开，散发着强大吸力将地上的一堆冰渣重新吸回掌中，并凭借深厚的内力将其凝聚，然后扭曲、裂解成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冰燕。 这等技巧，确实很难用单纯的武功来形容，用妖术或仙法来形容也不为过。 陈玄捧着那只冰燕缓缓走上前，放在了张燕面前，“献丑了。” 这时，众人才如日方醒，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 几日之后，张燕亲自统率包括飞燕铁骑在内的一万两千兵马，由李大目镇守后方大寨，带着同为首领之一的张雷公、还有陈玄一起，昼夜兼程地赶往关东群雄所驻的会盟地，打算共同讨伐董卓。 路上，张燕将记载有董卓罪状的檄文递给陈玄。 “陈兄弟，据说董卓夜宿龙床，奸淫公主与宫人，在雒阳仿商纣旧事，制造了酒池肉林。如此穷奢极欲、大逆不道之徒，真是人人得而诛之。我们这次响应天子密诏，如若能讨伐此贼，则必定能为黄巾正名，不再被人瞧不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和谁睡觉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曹操一个外人从哪知道的？”陈玄接过手抄檄文，细细浏览了一番，摇头道：“文采斐然，是一篇好文章，曹操虽说是宦官之后，还是有真才实料的，不过这天子密诏，十有八九是他瞎编的。” 如果说，老刘家在董卓肆虐下原本还有三分薄面留存，经过曹操这么一出之后，可就真的是威严扫地了。 张燕闻言有些吃惊，而一边的张雷公则直接咋咋呼呼地大喊，声音如同闷雷般炸响在陈玄耳边：“曹操居然敢矫诏？” 那么大声干什么。 陈玄耳朵被震得有些疼，皱眉拨马离张雷公远了些：“他有什么不敢？” 陈玄将檄文递回给张燕。 “当年十常侍只手遮天的时候，曹操就敢用五色棒打杀宦官蹇硕的叔叔蹇图；董卓入京之后，他又敢用七星刀行刺，事败后成功孤身逃出雒阳；据传闻，其年少荒唐的时候，还曾与袁本初一起抢夺新娘，诓得后者为其替罪。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他曹孟德不敢做的，只有不愿做的。” 八卦是人的天性，即便在这个类古代世界也是如此，张燕听到曹操与袁绍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顿时两眼放光：“还有这种事？陈兄弟快细细说来！” 只是这件事陈玄从野史中看来的记载，甚至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发生过，当然不可能知道细节。可行军路途过于无聊，嗓门极大的张雷公又不断地在他的耳边追问，旁边的兵士也不断跟着起哄，聒噪之下，陈玄唯有硬着头皮瞎编，添油加醋地编出了一个曹操与袁绍强抢良家妇女的故事。 事实上，现在的曹操名不见经传，即便是行刺董卓加首倡讨董，也只是略微扬了点名而已，比之士族领袖袁家的领头人袁绍仍然远远不及，在讨伐董卓的群雄之中，袁绍已经预定了盟主的位置。 张燕和黑山军一众人等，真正感兴趣的实际也是袁绍。 袁家通过多年的经营与累世高官厚爵而带来的巨大威望，比起因为外戚与宦官轮流掌权而威严扫地的汉室皇族，已经隐隐约约间有了优势，尤其是北方士族，几乎已经全部以袁家为首领，在这种形势下，袁家或许不敢冒大不韪地进行改朝换代，但如果成功打倒了董卓，十有八九会成为下一个霍光或周公。 恐怕现在只有陈玄明白，已经天胡在手的袁绍，将在日后活生生将那副好牌给打烂。 第六章 泗水关冲突 第六章泗水关冲突 泗水关和虎牢关，实际是同一座关卡，作为拱卫雒阳的八关之一，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雒阳乃汉室都城，自光武帝定都以来，已有百余年，共经历八世十四帝，不夸张的说，是天下第一名城，在这个世界，更是有着字面意义上的百丈城墙，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 要攻进雒阳，则必要占据这天下雄关。 陈玄跟着张燕前来与讨伐董卓的诸侯会盟，不出意料的，作为诚心投效者被并入袁氏兄弟的行伍之中，因其出身黄巾的低劣身份，不仅在中军大帐中没有个座椅，同样也不配在这盛事中拥有姓名。 如无意外，在历史中应该只会留下一句话：某年，张燕率军参加诸侯讨董。 而现在，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这些人看上去可够惨的。” 陈玄、张燕、张雷公各自捧着一块味同嚼蜡的干粮，吹着瑟瑟寒风，看着面前个个带伤、面色凄凉惶恐的败兵。 “还以为先锋大将有多厉害，还不是大败而归。”张雷公“小声”地嘟囔着，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喝了一口：“这里哪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有酒喝，嘿嘿……” 这是自然，大帐里的“群雄”可以一日不进军，但不能一日不饮酒。 “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一声暴喝，随即一杆锋刃寒光闪闪的铁脊蛇矛破空刺向张雷公的脑袋，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如同潜伏于寒潭之中的乌黑怪蟒！ 通身由浑铁打造的蛇矛并不多见，而在此时此地，用这种武器的只会有一人。 江表虎臣排名第一，江东之虎孙坚座下大将——程普程德谋！ 张雷公贪杯好酒，手底下的功夫远远不如他的嗓门大，面对程普的暴起发难，一时之间竟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好在陈玄在其身侧，关键时刻抽刀出鞘，以蛇影刀击偏程普这一矛，令其击打在张雷公身后的栅栏上，顿时将那块有着成人躯干大小的木栅栏崩得如雪花般粉碎。 程普感受着沿着枪杆而来的力道，看着蛇影刀在刀锋中暗藏的墨绿寒光，双眼一眯：“好刀。” 言外之意，不过是说陈玄是倚仗兵器之利。 “过奖。”陈玄笑了笑，“铁脊蛇矛也不错。” 张雷公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脚一软瘫倒在地。 陈玄面上带笑，心头却暗恨这家伙嘴上不把门，平白无故地与孙家结怨，还是个除了声音大外一点用处也没有的软脚虾，就这表现，也不知是怎么在黑山军厮混到首领地位的。 一旁张燕赶忙打圆场，“我这兄弟只是不会说话，对将军并无恶意，还望海涵，我黑山军愿设宴给将军赔罪。” “哼。”程普冷笑，“我道是谁如此大胆，黄巾余孽也敢在爷爷面前饶舌？” 孙坚靠凭借黄巾之乱起家，击溃的黄巾不计其数，自然不是说什么大话。 张燕脸色一白，没再说话。 即便孙坚打了败仗，那也是响当当有名号的大将，一个杂牌将领如何敢冒犯？就是程普刚刚一矛杀了张雷公，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陈玄用蛇影刀架着铁脊蛇矛，亲身体会到程普身上“炁”的强度，那沿着刀柄源源不断传来的寒意，面对炽热的麒麟血，像冰雪在阳光下逐渐消融。 像程普这种有名有姓的武将，炁的强度果然超过张燕不止一筹，单手持着铁脊蛇矛、气定神闲的样子，明显还有余力。 当然，陈玄自己也没拼尽全力，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并没完全放在程普身上，而是越过身着铁甲的程普，投向其身后的一干人等。 其中有一被诸将围在正中的人，他披头散发、身受数创，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猛虎，双眼隐隐含着泪光，腰间别着一柄闪亮的宝刀。 陈玄明白，这人应该就是这支溃兵的首领，联军的先锋大将，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孙坚看了陈玄一眼，略有一丝惊讶，随即冷冷地道：“割下此人的舌头，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他号称江东猛虎，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向来以悍勇为世人所知，而这次率军北上，沿途就曾逼死荆州刺史王睿与南阳太守张咨，兵锋所至，几乎无人能敌。 若不是粮草不济，也不至于急于出战，结果被华雄所败，本就心有不甘，又被张雷公在面前冷嘲热讽，现在更是积郁难消，一想到祖茂顶替自己戴上赤帻，现如今生死不知，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胸中一股躁狂之气几欲喷薄而出。 若是放过张雷公这胆大包天的黄巾余孽，那他也不用号称什么江东猛虎，叫江东病猫算了。 张燕听到孙坚如此说，一时情急，根本无法取舍。 虽说大家都是盟军，但也分个亲疏远近，孙坚是长沙太守、汉乌程侯，自己却是个杂牌将军，怎么想都没有人会帮自己。 可如果为了平息孙坚的愤怒而将多年兄弟的舌头割下，自己从今往后又如何服众，黑山军的弟兄又怎么看自己？ “我等绝无冒犯将军虎威之意，还望放我兄弟一马，张燕在此先谢过了！” 统率数十万人马的黑山军首领，在此刻卑微地弓下身，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 孙坚却不吃这一套。 “德谋，帮他动手。” 说罢，孙坚继续前行，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地不像是败军之将，反倒像个战胜归来的将军。 “喏！” 程普狞笑一声，另一只手也攀上了铁脊蛇矛的矛身，身上冷如寒冰的“炁”猛地升腾，就要将陈玄甩开。 接下来，他打算一矛捅进张雷公的嘴里，将那条该死的舌头搅烂。 谁知陈玄完全不为所动，无论程普用一只手还是两只手，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随即从双手释放出源源不断的三分归元气，反倒将程普缓缓逼了回去，更让这位惯用寒劲制敌的大将，反过来品尝到了如坠冰窟的滋味。 “……好冷！” 张燕眼见如此，慌忙上前阻止。 如果陈玄在这里伤害了孙坚的亲信大将，那两方可真就不死不休了。 “陈兄弟，住手！” 第七章 初会三英 第七章初会三英 “为了一句话就要割人舌头，哪有这样的事情？” 陈玄一边压制程普，一边道：“给点教训也就算了，何必做得太过。” 三分归元气不断蚕食着程普的气力，很快就令他精疲力尽。 程普哪里知道陈玄最不怕的就是与人僵持，即便通体生寒，仍然勉力振作：“我家将军向来说一不二，你们这些黄巾余孽也配与他讲道理？” “哦？” 陈玄眉头一挑，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压制住铁脊蛇矛的刀锋越发靠近程普的肩膀，令那具坚实的甲胄生出了厚厚的冰霜。 “张雷公乱说话，要留下条舌头。”陈玄慢悠悠地道：“那么你是不是该留下一臂？” 周围还未离去的军士见程普受制，纷纷叫嚷起来，更有人手握兵器眼神不善地将陈玄、张燕和不知所措的张雷公围了起来。 眼见得冲突即将变成火并，张燕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 “快住手，陈兄弟！孙文台依附的是袁术，若是恶了袁家，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次诸侯讨董，虽然各怀鬼胎居多，可身上披的都是袁家的虎皮，盟主袁绍与掌握全军粮草的袁术，这两兄弟一个是名义上的最高首领，另一个则拿捏着全军的粮草，是真正意义上关东联军的核心。 陈玄若是伤到程普，恐怕孙坚当时便要攻来。 一人的面子事小，全军安危事大。这次冲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袁术为了玩弄权术，故意用粮草拿捏孙坚，以致于有此之败。 但陈玄完全将张燕的劝告当作耳旁风。 难道说，放过程普并割下张雷公的舌头就能让袁家高看一眼了吗？ 不见得。 脸，是自己挣来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程普侧脸看向已经在甲胄护肩处留下一道刀痕的蛇影，哆嗦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区区黄巾也有明事理的人。” 陈玄不为所动。 “用你一臂换张雷公一条舌头，如何？” “不换！”程普大笑，“有种便杀了我！” 这时，有一骑突然自辕门外奔腾而来，人未到声音先至，手中有一杆共有一丈八寸长的长矛，矛尖蜿蜒扭曲呈蛇状，颜色黑里透金，锋刃处又亮得令人心里发寒。这么巨大沉重、且因为矛尖缘故而重心前移的兵器，只有天生神力者才能运用自如，等闲三五个人都抬不起来。 “开！” 浑厚的虎豹雷音在陈玄耳边炸响，他原本以为张雷公的声音已经够大，或许和这人差不多，现在才明白是他太天真了。与这个画着京剧黑脸谱一般妆容的人相比起来，张雷公的声音简直和蚊子差不多。 人的嗓门，真的可以这么大？ 借着马力，丈八蛇矛精准地点在蛇影刀与铁脊蛇矛相交之处，磅礴巨力由此荡漾而开，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竟连绵不绝。 这力气，果然也和嗓门一样强。 程普原本就已不堪重负，经丈八蛇矛这么一点，双手更是拿捏不住自己的武器，只听“当啷”一声，铁脊蛇矛便掉落在地。 陈玄将体内一部分内力运至双脚，以千斤坠稳住身形，倒是稳稳地吃下了这一矛的全部劲力，紧接着，连同劲力一道侵袭而来的雷光在陈玄体内激荡，被三分归元气抵御，而后又被吸功大法化去。 陈玄面对着坐在乌骓马上、双手将那杆长矛架在双肩的骑士，缓缓收刀入鞘，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而后张开嘴向一侧的地面吐出道包含全部残余劲力的雷光。 张飞看着陈玄几乎不受刚刚那矛影响的表现，眼中兴趣大增。 “没想到黄巾里还有你这等好汉，怎得从前声名不显？” “天下之大，多的是有本事的人默默无闻。” 陈玄瞥向刚刚命张飞分开自己与程普的那人，只见那人耳大垂肩、手长过膝，以至于汉剑在他的手中宛若一柄长兵器，正在身旁一位穿着绿袍、面如重枣的红脸大汉陪伴下，缓缓拨马走来。 这三人身上连甲胄都不齐全，却自有一股非凡气度，令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分成两边让出通道。 张飞听到后哈哈大笑，“说得好！” 这时，张燕看看张飞、又看看他身后的两骑，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传闻于幽州涿郡起义的黄巾渠帅之一程远志，便是连同其副将邓茂一道被区区二骑所斩，以至于五万大军一触即溃、幽州之危立解。 张燕原先以为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溃兵为了圆谎而编造出来的瞎话，毕竟这世上哪有以一敌万的人存在，可如今看来，似乎又所言非虚。 旁的不说，光程普一人他就无法轻易拿下，更别提一矛就让铁脊蛇矛脱手飞出的张飞。 成天在山里窝着，果然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各位都是为了讨伐逆贼董卓而来，又何必伤了和气？”耳大垂肩的刘备拨马上前，“如今正该勠力同心，二位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你又是何……” 程普本想出言不逊，但话音未落，刘备身后一直微闭双眼的关羽突然将双眼睁开一条细缝，只见两道宛若实质的慑人精芒直直地射向程普，令后者心底一凉、顿时失魂落魄，连原本想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战场上最忌分神，如果关羽想杀程普，刚刚那一瞬间，失神的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玄也在这目光的压迫下，右脚轻轻向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压低重心做出准备迎的姿态。这一切，都是身体在受杀气的刺激下所做出的应激反应。 “好强的气势……” 此时此刻，关羽身上散发出来的炁仿若一条青龙盘旋围绕在其身边，龙头的位置正与手中那把青龙偃月刀的刀锋相重合。 刘备身上的炁看似平平无奇，似乎比张燕也就只强一线，与程普差不了多少，但陈玄借助细致的观察力，发现关张二人身上那强到离谱的炁与刘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是因为受到刘备的感染与激发，他们才表现出惊人的强大。 这和陈玄的猜测不谋而合，“炁”这种神秘力量，不仅仅只能用来增幅自身、还可以用来激发并强化他人，刘备的炁无疑更适用于后一种方法。 请假条 刚刚才到家，今天来不及码字了 第八章 迎击准备 第八章迎击准备 在这时，原本已经走进大营，正欲去寻找袁术交涉的孙坚不知为何突然折返，看到身形狼狈的程普后勃然大怒。 “唰”的一声，孙坚抽出了腰间的古锭刀，刀身因为千锤百炼而出现松纹，流畅的曲线有一种古朴玄奥的气质，与他人惯用的环首刀有着极大不同，就连刀柄都略带一丝弧度，更加利于劈砍。 明明刚刚才败了一阵，但失败似乎并未让他的斗志受到影响，相反更加旺盛。 “尔等以多欺少，莫非欺我江东无人？” 孙坚持刀在手，如猛虎咆哮。 刘备面色一点不变，含笑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孙将军何苦因为一时意气而伤了和气？” 孙坚本身武力高超，否则也不会屡屡亲自上阵冲杀，先登破阵。然而，他光从气势上就可看出，自己与关张二人有着无可比拟的差距。 这两人到底是何来头？ 绝不可能是默默无名之辈。 打不过归打不过，气势不能弱，如果这时做出畏缩姿态，岂不是坐实了欺软怕硬的名头？ 更何况，如今理依旧在他这一边，值得诟病的，不过是割人舌头这件事做的太过。 “敢问阁下是？”孙坚正对着关张二人，丝毫不受对方气势的影响，“在下长沙太守孙坚，字文台。” 刘备翻身下马，施了一礼：“在下刘备字玄德，他们二人是我的义弟，我等兄弟三人目前归属于公孙将军麾下。” 白马将军公孙瓒帐下竟有此等人物？ 孙坚正在思索，另一边涂着黑色大花脸的张飞声如炸雷：“我大哥乃是中山靖王之后，论辈分还是当朝天子的皇叔！” 有汉一朝，共历经二十四帝，刘氏子孙成千上万，有许多皇亲国戚早已经泯然众人。有许多人，即便身体内流着皇族的血，也一样从事着别人眼中的“贱业”。 即便刘备天生异相，凭借讨伐黄巾扬名，但在此之前，不过是个织席贩履的穷小子而已。 “原来是汉室宗亲，失敬。” 孙坚的语气这才缓和下来。 就像他并不是畏惧关张表现出来的武力，而是尊重所谓的汉室宗亲身份。 “玄德兄既然愿意从中说和，那我就不再计较此人多嘴。” 听到孙坚如此说，张燕脸色还未来得及变轻松，就又听到了另一句话。 “黑山军说我部战力不行，而那华雄已然追击而来，我看这次不如就由黑山军出阵抵挡。” 陈玄原本正诧异孙坚的转变为何这么迅速，现在反应了过来。 对方这是根本就没打算放过黑山军，只不过是武力压迫不成，转而用计陷害，这是一条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的阳谋。黑山军本就是为了助阵而来，怎么可能回绝孙坚的提案。刚刚张雷公不是笑话他们吗？那他行他上好了。 据传闻江东孙家是兵圣孙子的后裔，如今看来，也许并不仅仅是传闻而已。 至少从这件事，就可看出孙坚深得兵法奥妙。 “我还有事，失陪了。” 孙坚转过身，带着一脸冰霜、真“冷”笑不止的程普离去，看都不看满脸苦笑的黑山军首领张燕一眼。 “多谢刘将军刚刚仗义执言。” 虽然事情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但礼数还是必须要周到的。 黑山军并非精锐士卒，而张燕麾下最为精锐的飞燕铁骑不过数百，攻击由华雄统帅的西凉精锐，真就与以卵击石没什么两样。 此战过后，也不知道一万五的黑山军要折损多少。 刘备友好地笑笑，他自己如今也寄人篱下，实在不好继续与孙坚纠缠下去，“我这二位义弟皆乃当世虎将，想来华雄应当不是对手，若需要帮忙，但说便是。” 会盟后屡遭白眼与冷漠的张燕，这还是第一次在盟友的身上感受到温暖，一时间感激涕零，几乎失态。 队伍太难带了，如果有下次，他绝不会再带张雷公出来，以免对方的这张大嘴再惹出什么事端。 语毕，刘备因为也要参会，不便再继续停留，带着关羽匆匆赶往大帐，留下三弟张飞帮助黑山军众人。 历史的发展，就因为张雷公的一句多嘴，就此生出了变化。 ———— 众所周知，西凉是一个苦寒之地，地广而人稀，缺衣少食且没有足够的耕地，但却是一个出产战马与骑兵的好地方。 也只有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才能锻炼出坚韧不拔的士卒。 西凉军，正是董卓带兵入京，废立天子、施暴宫廷的最大倚仗。 陈玄跟着张燕在联军大营外布阵，一眼就看到了黑压压、仿佛无边无际的黑色骑兵大军，完全看不出对方数量的多少，也就无法寻找到华雄的身影，反而看到了董卓军中最为精锐的飞熊军，隐藏在阵中的模样。 毕其功于一役，对华雄发起斩首式打击也就因此成为了奢望。 弄不好，在西凉军的铁蹄下，除了张燕等寥寥几人外将会全军覆没。 除非…… “小子，想不想多保几条人命？” 张飞骑在乌骓马上，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对陈玄说：“三爷有一计可解除眼下的困境，还能让你黑山军扬名天下，就是有些危险。” 一旁的陈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想要戴罪立功的张雷公却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兀那黑厮，就由我来替陈兄弟！” 说罢，浑身一震，浑身释放出比张燕更逊色一筹的“炁”。 谁知张飞看都不愿看那身上缠绕着黑色罡气的张雷公一眼，完全视他为无物，一对眼睛只留在陈玄的身上，完全没有说明计策的内容。 而陈玄果然没有让张飞失望，略一思索，便领会了张飞的用意。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以弱胜强只有诛杀华雄一条路，想要吊出华雄，就需要有人打草惊蛇，将他引出来。 然后，由张飞出阵，在万军之中取下上将首级。 而作为诱饵的人实力还必须足够强，否则不仅不能打草，反倒会把自己给丢进去，毕竟对面这堆可不是普通的草丛，而是整整上万的西凉铁骑，光从“炁”的强度来看，每个人都比飞燕铁骑不相上下。 因此，张雷公根本就不是适合的人选。 陈玄看着张飞饶有趣味的目光，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字。 “好。” 第九章 冲阵 第九章冲阵 “哦？”张飞见陈玄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还以为对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我是说……” “我明白。” 陈玄收刀入鞘，而后翻身上马，随手抓起一杆铁枪，双脚一磕马腹，便朝着连在一起无边无际的人海冲去。 “不过千万人而已。” 听到陈玄这句话，张飞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叫不过千万人而已？ 小子个头不高口气倒挺大，这股傲劲和二哥有些相似。也好，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事实上，张飞早就发现了陈玄与自己等人有些不同，更与从前的黄巾嫡系有着极大的差别。 与张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地头蛇不一样，他可是随着刘备一起，真正地与张角三兄弟们交战过的。 因为脸上涂抹了油彩的缘故，常人难以分辨张飞的面部表情，再加上故意的鲁莽行径与刻意的贪杯好酒，使得旁人都以为他是个无谋之人而掉以轻心。但事实上，张飞不仅不是个无谋之徒，而是个用大大咧咧的外表做伪装的细心之人，在三兄弟之中，他才是负责处理琐碎事务进行细致谋划的人。 毕竟，大名鼎鼎的桃园派画家张先生，又怎么会是一个无名的匹夫？ 望着陈玄握着铁枪，消失于阵中的背影，张飞低声道：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时代，军队的组织度都是重中之重，当一方军队失去控制陷入溃散的时候，往往就是失败的开始。 在陈玄所处的这个时代，组织度体现在阵型上，指挥军队又被称作排兵布阵。 作为边军的西凉军，受胡人影响较重，阵型较为松散，手持的武器也五花八门，除了长矛、大刀、铁枪、长戟等常见的类型外，甚至还有狼牙棒，绝大多数人还背有骑弓，在马背上挂着两袋箭囊，用双手开弓向两侧射箭。 这个看上去有些松散的阵型，正是能发挥出每个西凉军个人全部战力的最佳距离。 这是一支在边地常年与异族作战，用血与火锻炼出来的真正强悍军队，也许着装不整齐，甲胄不够闪亮，但浓厚的杀气与交织在一起的“炁”，几能遮云蔽日。 无论是军容还是战意，都只有黑山军的精锐才能够比拟。 而他们的数量，不是百，也不是欠，而是上万。 陈玄单枪匹马突入阵中后，首当其冲的就是两支迎着他面门而来的两根羽箭，又快又狠还散发着腥臭的气息，显然涂抹过马粪。一旦中箭，即便当时没有失去战斗力，伤口也大概率会被细菌感染，加重伤情。 陈玄当即释放出天罡元气，将箭矢阻挡后并未将其收回，而是选择继续前进，同时随着速度的不断增加，围绕在他周围的天罡元气也在快速移动下因空气阻力作用而逐渐变成流线型的尖刀形状，他手中的那杆铁枪就是刀尖。 事实上，陈玄不会用枪，也并没有练过什么枪法，只是单纯地用手端着铁枪向前骑马冲锋而已。可在海量的内力灌注下，那杆长枪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任何胆敢挡在陈玄正面的西凉军，都会被铁枪刺中，然后被天罡元气撞成一团又一团的血雾。 只需要不断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陷阵之志，有进无退，勇往直前！ 任凭西凉军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在将陈玄的内力消耗完毕、无法继续维持天罡元气之前，也休想停下他冲锋的脚步。 到最后，淡金色的天罡元气甚至变成了鲜血染就的红色。 从战场上空看，就能够发现此刻的陈玄如同激流中的一块渺小而又倔强的礁石，将看似汹涌的狂潮不断冲开。 在战场另一端的张飞虽然不能直观地看淡这一幕，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凉军的混乱。 根据他的经验，为了稳定住阵型被破坏而引起的混乱，对方的主将势必会打出旗帜以稳定局面，同时也会暴露出位置。 而那时，就是其死期。 想到这里，张飞握紧了手中的丈八蛇矛，胸中汹涌的战意令他忍不住有些颤抖。 自从刘备鞭打督邮弃官以来，三英流离失所、几无立锥之地，而当年桃园结义的誓言却言犹在耳。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张飞必须抓住这仅有的机会，在天下人的面前打响刘备的名号。 当属于华雄的将旗缓缓升起，出现在阵中的瞬间，张飞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燕人张翼德在此！！！！” 惊雷般的一声怒吼，刹那间传遍了整个战场，连带着正在帐中议事的袁绍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抓住酒樽的手一松，使酒樽掉落在地，樽中美酒流得到处都是。 气度雍容的袁绍身着华美甲胄，心有余悸地捋了捋胡须，不小心揪断了几根。 “刚刚是谁？” 公孙瓒走了出来，“适才发声者，乃我同门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之义弟。” 此时此刻，公孙瓒还未到与袁绍兵戎相见的地步，因此执礼十分恭谨。 刘备没有错过这个好时机，在公孙瓒的介绍下，立刻站出身来与袁绍相见。 另一边。 张飞的一声怒吼当真如雷贯耳，直接将张燕震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更弱一线的张雷公则干脆跌下了马，几乎肝胆俱裂，差点被活活喝死。 后来，每当张雷公回想起今天，总会苦笑不已：“我不该叫张雷公，三爷才是真正的张雷公啊。” 原本就有些混乱的西凉军，在张飞的大喝之后，好不容易逐渐安静下来的阵型再次崩溃，一时间人马皆惊，无数训练有素的战马都失去了控制，抬起两条前腿不断嘶鸣，想要把身后的骑士甩下。 趁着这个机会，陈玄咬牙，将体内的功力完全放出，令天罡元气的强度再次提升，双脚一夹马腹，悍然将西凉军的骑军阵势杀了个对穿，浑身是血地从重围中突了出来。 他胯下那匹黑马，活活被鲜血染成了一匹红马，在杀出阵势之后直接口吐白沫、倒毙于地，被刚刚高强度的冲击榨干了最后的体力。 陈玄也有些腿软，随着战马一同倒在地上，功力耗尽的他已经没有办法维持天罡元气再发动下一次的突击，这个世界特殊的力量体系也令他无法再吸收内力来补充自己，唯有抽出蛇影刀戒备四周。 不过，被喝破了胆的西凉军已经自顾不暇，远远看去，不时能见到被丈八蛇矛扫上半空的西凉军士卒与跳动的漆黑电光，还有张飞那如同闷雷般的咆哮。 “华雄！燕人张翼德在此，快来与我决一死战！” 第十章 大胜 第十章大胜 华雄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是一个仅从外表上就能看出是一名“猛将”的好汉，而在张飞袭来的时候，身为先锋大将的他，正在左右亲卫的簇拥下压制周遭因受惊而陷入混乱的战马。 “咚！” 因为连番酣战的缘故，手持一柄狮头紫金刀的华雄身上仅着半身甲，露出黑铁柱一般的粗壮手臂，双手将大刀末端朝地上一顿，夹杂着炁的波动便朝着周围四散，所经之处令惊慌失措的西凉骏马重新恢复安静与服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就这样，华雄每经过一个地方，张飞所引起的混乱就减弱一分。 他带领骑军多年，对骑战精通无比，加之天下骏马大多出自西凉，因此对骏马习性十分熟悉，且可以通过炁来增强战马能力，也正因此，才成为西凉军骑军都督，曾经深受董卓的器重。 只可惜，那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的华雄，早已经边缘化。 眼前这场战斗是让刘关张三兄弟天下扬名的机会，同时也是华雄重新夺回在西凉军中地位的最后机会。击败孙坚还不够，唯有再狠狠打击一波关东联军，用西凉军的铁蹄踏破他们在酸枣的连营，才能让华雄夺回自己曾经的地位。 所以，在击败孙坚后，他才统率着骑军继续追击，原因就是为挟着余威一举击溃关东联军。 自从那个鬼神一般的男人投入董卓麾下，并恬不知耻地拜董卓为义父后，华雄就一直置身于那人的阴影之下，沦落得和空气没什么不同。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即便明知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华雄仍然不服气。 凭什么？ 他华雄一生为西凉军出生入死，大小数十战，自问不比这世上任何一员将领差。 “……江东猛虎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上！” 华雄对周遭惊慌的士卒道：“我从未听过什么燕人张翼德的名号，料想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今日我便再斩了此人，也好让关东鼠辈知道我华雄的名号！” 张飞一人的冲击，又与陈玄有所不同。 陈玄借助天罡元气的护佑如尖刀一般突穿西凉军的阵型，可用一骑绝尘来形容，而张飞的冲锋所造出的声势之大，又与陈玄截然不同，明明仅仅只是一人，却硬是造出了千万人一齐冲击的声势，战马后掀起的烟尘，如同遮天蔽日的黑云，令人望而生畏。 “将军，那人来了！” 听着耳旁亲卫哆嗦的声音，华雄皱了皱眉头。 他也不是瞎子，这么大的声势自然看得到。 一人之力可令天地变色，这是华雄尚未能触及到的层次。 炁，是玄之又玄的一种力量，没人知道它从何处而生，但每个人都知道其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之中，随着一举一动不断流转。下等根器者以炁强身；中等根器者在这个基础上用炁强化自己所使用的器物，将力量灌注于外物；上等根器者则不仅将炁运用在自己身上，还能够强化他人，乃至于整支由自己统率的军伍。 而能够凭借炁引动天象变化，如有神助的人，华雄只见过一个，那也是他拼尽全力也想要打败的对手。 没想到，眼前居然又出现一个。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怪物竟然变得好像到处都是了一样？ 华雄压下心底的苦涩，握紧手中的狮头紫金刀，望着冲自己而来、仿佛天神下凡一般的张飞，对方正持着丈八蛇矛发出如雷般的笑声，一路挑飞无数骑兵至半空，如入无人之境。 “来吧！” 与其不断边缘化被人遗忘，不如轰轰烈烈地最后大闹一场，纵使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也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鼓起勇气的华雄，没有任何迟疑，挥舞着手中的狮头紫金刀，不顾一切地朝着张飞发动了反冲锋，即便在后者浩大的声势面前，他所引起的动静犹如沙尘般渺小，但这勇敢的举动，仍然赢得了张飞的赞赏。 是条好汉子。 可为了大哥，今日你只有死路一条！ 手下留情是对已经做好觉悟之人的羞辱，为了回应他的勇气，张飞决定使出全力。 刹那间，围绕在他与乌骓马之间的炁再次增强，化作肉眼可见的无数道黑金色雷蛇于他的周身盘旋，令张飞的须发根根如钢针般倒竖而起，隐隐约约间，勾勒出一条怪蟒的轮廓。 于此时，在离战场不远处的一个高坡上，一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望着张飞所闹出的动静： “居然是难得一见的真武之炁？只可惜仅有蛇相而无龟相，却是缺了一半的真武……刚猛有余而守拙不足，祸必生于肘腋之间，命丧于小人之手。” “可惜，可惜啊。” ———— 狂风吹拂之中，华雄的头颅被丈八蛇矛高高挑起。 作为西凉骑军核心的华雄之死使得军心完全崩溃，同时也使西凉军士卒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秩序荡然无存，失去华雄的加持令他们身上的炁随同战意一起迅速衰弱。 华雄虽然未能如愿地证明自己，却也获得了希冀的壮烈死亡。 正维持防御态势的张燕，眼见西凉军的大乱，亲身感受到了对方战力的急转直下，立即便下令全军出击，带着张雷公与飞燕铁骑以及余下的兵马一道杀出。 兵败如山倒，失去战斗意志的西凉军在突袭下瞬间溃不成军，将约定俗成的战术与秩序完全抛在脑后，在不断蔓延的恐慌下，绝大多数人选择掉头就跑，即便有少数清醒者互相围拢在一起，打算且战且退，可在败兵的潮流之中，这类存在就如同一朵小浪花般不起眼。 此役，关东联军大胜，天下人从此知道有个叫刘备的县令，他的一个兄弟曾在万军之中取下华雄的首级，黑山军也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袁绍与其他人的眼球。 不过，率先冲阵的陈玄却没有再次出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无论张燕等人如何寻找，这个冲入万军之中的男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毫无音讯。 而在狼狈逃回汜水关的溃兵之中，一身西凉军打扮的陈玄赫然在列。 原来，早在刚才的极度混乱中，他就已经趁机换下装束，随着败军一道退回了关内。 第十一章 天下无双 第十一章天下无双 华雄兵败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雒阳城。 董卓大怒之下，命已被封为“温侯”的义子吕布前往虎牢关，挫一挫关东联军的嚣张气焰。 “我儿吕布，天下无敌！” ———— 退回关内的西凉军，虽然惶惶不可终日，但在与雒阳城相差不远的百丈关墙的护佑下，也勉强能保得平安。 这个世界中的武力不可以平常计，铸就城墙的材料也同样非比寻常，由千斤巨石打磨而成，自高祖时期便由方士不断加固，坚固异常绝无毁坏的可能，加上其地势险要，向来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第一关卡。 刘备麾下的关张二人，皆是已经达到可以一人之炁引动天象变化的豪杰，但想要摧毁这座雄关也是有心而无力，毕竟这与空手搬平整座山也差不了多少，原本最好的机会就是趁着溃兵退入关中后跟着杀入，可袁家兄弟之中的袁术向来门第之见甚重，张飞阵斩华雄立下大功后适时提出趁机突入关中杀奔雒阳，好并其功与一役，最终却因袁术的忌惮而被否决，甚至险些被轰出大帐。 就连庆功所用的牛酒，也是同在军中的曹操在私下里授予张飞等人。 经此一役，刘备虽然初步打响了名号，但也同样看出了关东诸侯貌合神离，名为联军却互相算计，甚至为了不让他人坐大而给彼此拖后腿。袁家兄弟为了日后争夺天下，刻意没带多少家底，而是想要让前来助阵的诸侯消耗自己的实力来成就袁家的威名，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 因此，出工不出力也就成为了常态。 唯一真心作战的，也就只有曹操、刘备、孙坚等诸侯中实力较弱的寥寥几人。 这一日，陈玄正与其他溃兵站在关墙上向外眺望，充当岗哨。 在这时，雒阳方向突然出现了连天的火烧云，如同天火一般无穷无尽的异象，就这样从远方蔓延过来，还伴随着鼓点般密集的轰隆声，随着那声音的渐渐临近，每一下都仿佛锤头砸进旁人的心头，这使得周围的西凉军都开始坐立不安。 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横亘在众人心头，无言的沉默席卷了整个关卡，而有些身有不适的人，在这声势下瑟瑟发抖，两脚无力几乎站立不住。 “刺啦。” 陈玄慢条斯理地将手中脸庞大的死面饼上撕下一条，将其塞进嘴中，一边品尝着又糙又涩的口感，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火烧云的方向。 现在来这虎牢关中的不可能有别人。 果不其然，在那遮天蔽日的赤云下方，有一骑气势如虹，散发的炁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旷野之上飞奔。 或者说，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火焰，因为在那高大的、通体火红没有一根杂毛的战马身后，马蹄留下的印记仍在熊熊燃烧。 他孤身一人地来了，却胜过千军万马。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合在一起，就是“天下无双”。 陈玄遥遥地注视着吕布，目光始终在对方手中的武器上徘徊。 那是一柄顶端作“井”字型的奇特长兵器，两侧各有月牙状的小枝与戟尖相连，可刺可砍，用途极广的同时，又因为特殊的构造十分沉重，使用难度极高，唯有力量与技巧并重的豪杰，才能够将其作为常用兵器而使用。 刀枪剑戟棒……掌握了这无双方天戟，十方无敌就可以进一步完善。 陈玄托着下巴，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任务对象，心中思索着将其拿下的方法。 乱世之中，群雄并起，像吕布这等武力超群之人，每个举动都会引起天下的动荡。 若不是他抛弃丁原转投董卓麾下，不会让后者得以坐稳太师之位从而威压天下，自然也就不会使得关东群雄在袁氏兄弟的统率下组成联军，让华雄为了自我证明而血洒沙场，更不会得到这天下最好的骏马，从而使武艺登峰造极，成为睥睨天下的最强者。 没错，这次驰援虎牢关，来的只有吕布一人。 可他一人之力，胜于训练有素的千军万马。 “是温候！温侯来了！” “关东鼠辈，可敢与温侯一战？” “那个黑色大花脸呢？叫他出来受死！” 如果说吕布的驰援，对关东联军来说是极大的恐怖，那对于虎牢关的众人而言，便是绝对的信心。即便是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张飞在万军之中取华雄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场景，也没有人认为张飞能够战胜吕布。 虎牢关守军的骚动，与吕布前来的动静，当然瞒不过联军。 不需要哨骑的禀报，每个联军大营之中的强者，都在吕布出现之时心有感应。 其中，又以刘备的两位义弟，关羽、张飞二人为最。 彼时，关羽正坐在帐内，单手捋须研读春秋左传，突然颔下三尺美髯无风自动，一股绝强的杀机在半眯的丹凤眼之中酝酿，宽大的罩袍下是如刀锋般充盈而锐利的青炁，隐隐有龙吟之声相伴。 另一边，则是卸下妆容，粗豪外表尽去后竟显得略有些秀气的张飞，他脚下倒着三五个酒坛，仅用一张白巾蒙脸，正笔走龙蛇地挥毫作画，画的是一束怒放的桃花，颜色如鲜血般殷红，透露着肃杀之气。 远远地，刘备与曹操并肩而立。 被誉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曹操，这时还未显露其全部的才能，就已经被刘备两位义弟的表现所折服，赞叹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两份嫉妒的神色。 他族中兄弟众多，其中人才辈出，却没有可以与关张其中一人比较的人存在。 这刘备何德何能，居然能同时获得这二人的优待？ 想到这里，曹操看向身旁一直笑吟吟、除了长相奇特外没表现出任何奇异之处的刘备，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刘备感受到了曹操的目光，咧嘴一笑：“曾听别人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的两位义弟向来不服，如今吕布亲自出阵，正好看一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曹操一副忧虑的模样，“只可惜天下人怕是只知关张，而不知玄德兄啊。” 对于曹操有意无意的挑拨，刘备淡然地摇摇头。 “无妨，他们扬名天下，我只会更加高兴。” 第十二章 踏营 第十二章踏营 吕布一人来到虎牢关后，并未停留，而是在关墙下高声叫喊： “开门！” 面对他的请求，负责守关的李肃不敢怠慢，这就招呼着华雄手下溃散的败军去将一前一后两扇巨大关门开启。 陈玄赫然也在其中，且已经成为了小头目。 西凉军的人多数是凉州口音，其中有不少的人是汉羌混血，因而口音独特。陈玄混迹在他们之中很明智地少说多做，在短时间内很好地竖立起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冷酷形象，同时也凭借他细致的观察力在短时间内习得了一口生硬的汉地方言，搭配起利落的短发，倒是比一口流利的汉话更让人相信。 其实，与旁人建立信赖关系最好的方式，并不是吃喝玩乐，而是一起吃过苦、受过罪、共过患难，因为人们对苦痛的记忆远远比幸福更加深刻。 总而言之，在被李肃重新收拢的华雄败兵里头，陈玄已经能算是个叫得上号的人物了。 不过，现在应该用羌人的名字来称呼他。 羌人名字多为音译，而陈玄此时此刻，就叫做——远吕智。 没办法，他从身上的西凉军衣甲中寻摸到的腰牌就是这个名字。所以，“远吕智”正带领着手下的一干溃兵在城墙上，三五成群地抱住有两三人高的绞盘，将用来充作城门的数千斤重、内含玄铁的巨石板放下。 即便没有运用内力，陈玄的力量也远非常人可比，在这个常人力量极为夸张的特殊世界，他的力量仍然等同于数名大汉。可就算如此，他与其他败兵通力合作地拉动绞盘也十分吃力，远远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浸淫了悠久的岁月洗练后，其重量绝不仅仅只有自身，还拥有历史的厚重与方士的加成。 几者混合在一起，便形成这座让防守方占尽地利的天下第一雄关。只要能够把守住此处，那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是太平道起事最浩大的时候，它也未曾被人攻破。 李肃原本就反对华雄追击孙坚并讨伐关东诸侯，在后者被袭杀身亡，部曲被打得七零八落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喜的是，李肃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因为，吕布不这么想。 对他来说，坚守待援等同于示敌以弱，是失去了自信的表现。 他绝不会在失去所有击败对手的希望之前，主动进行防守。 因为，他是吕奉先。 陈玄不着痕迹地使用出在不暴露己身实力这一前提下的最大力量，与其他人一道涨红着脸用出吃奶的力气，才得以将城门打开，引吕布入内。 吕布坐在赤兔马上昂首走进城门，在通过城门正下方的时候突然抬起头，那对亮得吓人且隐含凶光的眸子就这样在半空中与陈玄四目相对。 “……呵。” 吕布眉头一挑，不知为何突然轻笑一声，就乘着赤兔飞奔出城门，径直朝着关东联军大营的方向奔去，紫金冠上两根赤红的雉鸡翎在身后随风飘荡。 就在刚才，陈玄感到仿佛有一阵电流从身上扫过，那是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可以确认，刚刚那一眼过后，吕布就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所以一切的遮掩都失去了该有的意义。 刚才那声轻笑，即是嘲讽也是回应。 “好一个温侯吕布。” 陈玄眯着眼，下意识地将手扶在腰间蛇影的刀柄上，看向吕布远去的背影。 刚刚的对视，已让他明白自己与这个无双猛将之间还有着多大的差距，想要擒住吕布并将其封锁，恐怕比想象中更加困难。 目前为止，陈玄所碰见过的“有勇无谋”之人，没有一个善类。 混入西凉军，加速董卓与吕布的翻脸，趁机将后者擒拿的计划，估计就这样流产了。 为此，陈玄唯有摇摇头。 “不急，慢慢来。” ———— 同样的话，也从刘备的口中出现。 吕布已经孤身一人出现在了大营之外，正大声叫骂。 面对这视己方二十万大军如无物的嚣张举动，每个前来会盟的诸侯都义愤填膺，想要在这乱世中打响自己名号的武将们，则开始摩拳擦掌。 张飞原本正欲上前请战，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刘备一把拉住，随后便听到了这句话。 张飞不屑地笑了：“大哥，现在正是好机会，何必等？” 在他看来，现在正是一鼓作气，借吕布的名气充作三兄弟踏脚石的好机会。 张飞有自信，凭借他与二哥关羽的实力，即便是吕布也难以抗争。 刘备只是摇头，“所有功劳叫我这个县令占了，让这些诸侯如何自处？” 张飞冷哼一声，“一堆土鸡瓦狗而已，何必在乎他们想什么？” “可天下，最多的不是英雄，而是普通人。” 张飞被刘备拦下后，关东众诸侯一拥而上，向袁绍请战。 “河内名将方悦，可敌吕布！” “我有无双上将潘凤……” “北海武安国可使一柄五十斤重铁锤，纵横战场未逢敌手……” 关东十八路诸侯，各派出了一员手底下的健将，满以为即便不能取胜，也能消耗吕布的气力，最后就可将吕布留给袁绍麾下的大将来进行最后一击。 谁知道，战场上的吕布犹如鬼神一般，轮番上阵的将领竟都战不过一合，连续十八条亡魂命丧于战场，却没能够让他胯下的赤兔马移动一下。 只见吕布驻马于原地，不动如山，仅凭挥舞手中的方天画戟，便可掀起让士卒站立不稳的风暴，更别提靠近与他厮杀。 天地之间的气机仿佛只钟情于他一人，每杀一人，他身上的气势就更强一分，在气息流转之间，肉眼可见的“炁”从吕布的体内爆发，在方天画戟上衍化出了“风火雷电”的四重变化，在呼啸的狂风间，方天画戟闪烁着耀眼的电光，每一次挥舞都如雷声炸响，而所经之处无不留下一道燃烧着烈火的深深沟壑。 “还有谁来送死？” 吕布呐喊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绝强的气劲从戟尖的顶部激射而出，瞬息之间将天空撕裂，令七杀、破军、贪狼等三颗祸星在白昼出现，于他的头顶吞吐着光芒。 那名曾在华雄身死时出现的神秘人，又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大贤良师虽因天谴而人死道消，但汉室的气数确实已经衰弱至极，再也镇不住这等祸乱天下的凶星了。七杀、破军、贪狼竟应在了一人的身上，纷争越多，世道越乱，他便越强。” “可怕……可怕……太平难觅，天下从此多事了。” 第十三章 三英战吕布 第十三章三英战吕布 三英战吕布，已经是陈玄所处的那个时代被人耳熟能详的戏码。 但很遗憾的，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这次战斗，他却没有亲眼目睹的机会，只能站在城门楼上，遥遥地望着那三股正在交战、并互相黏着在一起的炁。 无论是咆哮的黑蛇，还是盘旋的青龙，在那将天都烧成红色的炁下，都显得有些黯淡。 从雷电交加的天空，呼啸席卷的狂风，以及肉眼可见的龟裂大地，不难推测出那里正上演着一场非人级别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旁人无法插手，也不可能插手，因为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普通士兵数量的多寡已经失去了意义，一旦卷入那激斗之中，便仅有粉身碎骨一种下场。 由于事情的发展发生了变化，关羽并没有完成他温酒斩华雄的佳话，因此仍然是刘备这个平原县令手底下一个默默无闻的马弓手。但即便身份与名气低下，却无碍于他一身技艺，以及那睥睨天下的青龙之炁。 天之四灵，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张飞身上所背负的正是残缺的仅有蛇相的玄武之炁，而关羽身上背负的却是完整的青龙之炁，身上气息流转比张飞更加深沉厚重的同时，更显得大气磅礴。 在吕布连斩十余名联军将领后，眼见得二十万联军要被他一人所败，为了不闹出这天大的笑话，关羽自告奋勇地出阵了。 青龙偃月刀的每一次挥舞，都如同青龙探爪，沛然莫能御之。 但可惜关羽的武艺虽强，麾下的坐骑却是驽马，比张飞的乌骓都不如，又怎么比得上具有天马血统的赤兔？后者可不仅仅只是一匹马而已，而是同样有炁在身的异兽，与吕布互相加成后四蹄燃烧着火焰，在交战过程中不断地撕咬踢打着关羽身下的坐骑，使得关羽需要不时地用青龙刀去解围，从而落入了下风。 原本，张飞是打算把击败吕布的功劳拱手让给武艺更强自己一线的二哥，却没想到吕布在获得了赤兔马之后实力竟暴涨至如此。 无奈之下，为了击败吕布，原本只想取得击败华雄功劳的张飞再一次握着丈八蛇矛出阵，只是过于匆忙的他，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涂上黑色的大花脸，仅仅是用布蒙面。 就在三人激战正酣的时候，几乎在会盟期间一直躲在大帐内饮酒的十八路诸侯在此刻很罕见地齐聚于阵中，远远地眺望这这场惊世之战。而曾出言讥讽刘备等人身份低微的袁术，此时此刻被吕布与关张二人的表现吓得面色煞白，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经寒风一吹后，体内的酒意立即就醒了大半。 他与袁绍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凝重与戒备。 虽然袁术与袁绍向来不合，称过继给伯父袁成的袁绍为庶子，他才是袁家的嫡子与继承人，但那毕竟只是袁家的内部矛盾。在面对大敌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同心合力地一道应敌。 谁知道那吕布不仅没被消耗，反而越战越勇？要不是刘备连同其义兄弟在这助阵，一心只想保存实力的袁氏兄弟怕是要在这里吃一个大亏。 经过桓帝、灵帝、还有太平道起事，又有董卓擅行废立之事，汉室天子的威望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此时此刻，但凡是手里掌握有兵权的诸侯，或多或少都生出了些许不臣之心，其中又以累世高官，四世三公且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氏为最。 虽然他们自我标榜为汉室忠臣，这次起兵也是为了诛杀董卓，但又有谁能保证袁氏不会成为下一个董卓？王莽在没有篡位之前，也是举世闻名的忠臣良相、国之干臣，几乎被人推崇为圣人？若没有光武帝拨乱归正，汉室早在百十年前便亡了。 汉家天子虽然威严尽丧，但世人也早已习惯刘氏子执天下牛耳。 现在袁绍与袁术紧张的，便是刘备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光武帝刘秀，因而对其无比忌惮。同样是出身微末，同样是有高人相助，加上那张一看就非同常人的样貌，实在很难让人不去多想。 别的不说，他们手底下别说媲美吕布，能匹配关张的将领都没有。 相比袁家兄弟，曹操想得更加长远，他一边因为关张二人是刘备的义弟而感到可惜，一边推测道： 刘备究竟隐藏着什么，能让两名万人敌级数的猛将俯首听命？难道说，汉室最后的气运，不在当今天子，而在他的身上？ 吕布将一杆闪烁着雷电的方天画戟挥舞得密不透风，在赤兔的全力配合下，虽然被关羽与张飞二人所压制，略处于下风。但几人互相交战所逸散出的力量，多半却是被身下的坐骑所吸收，即便赤兔马是异兽，但也吃不消关张二人不断攻击所留下的残余力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 张飞眼珠子一转，突然嬉皮笑脸道：“三姓家奴休得猖狂！等我大哥前来助阵，一定把你这乱认人当爹的不忠不义之徒斩于马下！” “忠义？那算得了什么。” 吕布居于下风，却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他自信在单挑的状况下可以正面击败对方任何一人，即便面对对方二人的联手，吕布也有信心凭借赤兔马的速度轻易逃脱。他之所以继续交战，只不过是为了挑战自己的极限，然后变得更强而已。 吕布生于九原，边地之中的边地，在这荒凉之地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弱肉强食。 只有获得更强、更强的力量，才能不成为别人嘴中的肉，而是成为吃肉的人。 人中吕布的名号，不是被谁夸赞来的，而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吕布不会尊重任何事物，除了力量本身。 所以仁义礼智信这类东西，在他看来，只是阻碍他变得更强的绊脚石。 吕布正是秉承着这股信念，才得以炁引动天地之力，从而获得主宰杀劫的七杀、破军、贪狼三星的加持，拥有了自秦汉以来最强的个人武力。即便是当年的霸王项羽复生，也不一定能够将他拿下。 遥望着代表着刘备的炁如一个小虾米般撞入了三个庞然大物的战场，陈玄若有所思。 “将自我能力提升至极限后，下一步便是寻找自身与天地万物的联系……”陈玄握着蛇影刀柄的手缓缓松开，“是我过于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却忽略了其他……这就是我的知见障吗？” 隐隐约约的，他终于摸到了更进一步的门槛。 刹那间，虎牢关上空风云变色。 第十四章 突破，轮回群的真相 第十四章突破，轮回群的真相 陈玄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 周围的一切，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又似乎正彻头彻尾地变得截然不同。 在虎牢关顶，云海不断地翻涌着，伴随着狂风朝陈玄所在的地方滚滚而来，汇聚在一起越积越厚，如同巨大的伞盖。 陈玄闭着双眼，将用来把控自己内力的精神集中到感受周围的事物上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感知已经变得如此敏锐，甚至可以清楚地体会到内力对周围所造成的影响。 陈玄终于知道自己该如何完成不同功力之间的转换，他根本不需要在自己的丹田内完成这一步。 他要做的，是借助这衍化出天地万物、隐藏于自然之间的玄奇。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突如其来，一个头戴斗笠的道袍老者出现在陈玄的身后，用欣赏的语气看着陈玄的背影，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的一切，归根到底不过是元炁的变化，阁下无师自通，以后天之炁与天地交汇，重新衍化补足自身的先天之炁，真是出人意料……” 陈玄听到来者三言两语就描绘出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用词之准令人出乎意料，甚至点醒了自己至今都尚未明白的一些关窍，心中又有明悟。 内力，是修炼出的后天之炁，所以只能作用在己身与死物上。而先天之炁有着借助天地之力的妙用，更有种种各种不可思议的变化，与内力的最大差别，就在一点包含着无限的可能性。 陈玄如今正处于返璞归真、突破先天的关键时刻，内力正不受控制地涌出体外，直到在外界完成先天之炁的转化回归于体内之前，他都无法行动自如。现在恰好处于他旧力尽退、新力又未生的尴尬时期。 陈玄不知这个神秘人到底什么来头，尽力地张开口，勉强挤出了一句话：“来者何人？” “左慈，左元放。” 左慈抬起头，看上去鹤发童颜的他一只眼睛明亮如星，另一只眼睛浑浊如泥。 他看着陈玄，嘴中继续道：“张角以一身修为为代价引动元炁暴动，使得这天下群雄并起，令项王那般的万人敌竟如过江之鲤，虽然汉室因此气数已尽，仅有一线生机。但他自己身死道消也就罢了，却透支了后世的气运，未来天下归一后，必有杀劫降临，到时神州陆沉，有天地翻覆之忧……” 左慈抬起头，一副悲天悯人、看透一切的表情。 陈玄有些不耐。 这人怎么如此多事，还这么喜欢在人前卖弄。 好在左慈虽然饶舌，却没有对陈玄动手捣蛋，就在他喋喋不休的过程中，陈玄外放于体外的内力结束了云海的洗练，如同浩如烟海的云雾一般的先天之炁，被陈玄张开嘴一口吞下。 这一息过后，刹那间万里无云。 而在陈玄的双眼深处，两点极亮的光芒一闪即逝。 丹田之内空空荡荡的感觉令陈玄有些不适应，体内的先天之炁似乎并没有固定的贮存之所，而是随着意念在全身不断地流转，炁随心动。 这道受陈玄意念控制的新生力量，令他能够更加清楚地掌控自我，他情不自禁地朝着天空伸出手，隐隐觉得只要自己想的话，甚至可以从天上扯下一片彩云。 与此同时，陈玄意识之中的轮回索突然激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蛮不讲理地夺取了他十之七八的先天之炁，令他散发出来的气势骤然下降。 左慈感受到从陈玄散发出来、让他感觉被针尖指着一般的压力突然一轻，显得有些困惑。 这可是陈玄最初炼出的先天之炁，虽然质地不够纯净，但却意义非凡，可以说是先天之炁中的先天之炁，可以引出后续一切变化的引子，对他来说是基石一般的存在，可谓至关重要。 即便轮回索才是让他拥有这一切的前提，做的未免也太过分。 这已经不足以用割韭菜来形容了，简直是把韭菜的根也给割了。 在夺取了陈玄一部分的先天之炁后，隐匿于他意识中的轮回索似乎变得活跃了许多，甚至于给陈玄的感觉也不再是冰冷的死物。 这时，由轮回索所发出的新一轮血色小字，浮现在陈玄的面前。 【轮回索开始修复，目前进度10%。】 【擒拿或消灭罪孽深重者可获取功德，继续修复轮回索。】 【可在每次任务中动用一次轮回索制敌。】 【口诀：凶秽消散，道德长存，皈命，摄魔摒秽大天尊！】 陈玄还未明白这几句话代表的意思，一边的左慈却瞪大了独眼，紧紧地注视着那几行红字，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居然是破损的功德至宝？你这小子真真的好运气！” 自诩为得道高人的左慈，在说出上面这句话的时候也用的酸溜溜语气。 陈玄通过看洪荒小说而获取的印象中，功德至宝顾名思义，是后天炼制、用来承载功德的至宝，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功效。不仅可以镇压气运、对敌不沾因果，还可以帮助蒙蔽天机。 从他一介凡人就可通过损坏的轮回索穿梭时空就可看出，这种法宝即便是残缺的，其威能也是难以想象。 陈玄终于明白轮回索为什么要让他穿梭诸天执行任务，原来是为了获取功德来进行修复，而他执行任务所获得的奖励点数只是用来促进他的成长，真正的奖励早已经给出，那就是轮回索自身。 这种功德至宝，对于如左慈这般的人来说，可是成道之基。 想到这里，陈玄眯起双眼，手扶向腰间的蛇影刀，将拇指顶在刀镡上，周身开始散发出隐约的血光，正是体内的炁产生的变化。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见多了人心之中的算计，陈玄当然会心生警惕。 谁知道，左慈会不会生出什么杀人夺宝的心思？ “好凶厉的气息，你还是把刀先收起来吧。”左慈瞥见陈玄的动作，笑了笑：“你的身手再好，不过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我若真想要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神器已然认主，与我无缘，否则与你比试比试又何妨？” 第十五章 演戏 第十五章演戏 “是吗？” 陈玄冷冷一笑，反手一刀捅向自己的身后。 闪亮的刀锋所及之处，忽然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脸错愕的左慈逐渐现出了身形，“？！” “乌角先生左元放。”陈玄面不改色，将手中刀柄一拧，眼神中透过一丝狠意，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的和你做的，不大一样。” “……好小子。” 左慈退后数步，捂住自己右腹部的刀伤，可奇怪的是，没有一滴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流出，而周围也没有任何的血腥味。而刚刚那一刀，陈玄从刀上得到的反馈，也与平常有所不同。 他用什么方法躲了过去？ 还是说，根本只是障眼法？ “先天级数的武者并不多见，天下间多是一些不知如何调用自己力量的蠢人。”左慈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山羊角一般的两个发髻，以及光秃秃的头顶：“这世上能伤我的人不多，你算得其中一个。” “是吗？”陈玄嘲讽道：“那还真让人自豪。” 左慈不以为意，他已经拿定注意要从陈玄的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今天，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像陈玄这种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杀胚，先天之炁里自带一股悍勇之气，意志坚定无比，恰好是左慈法术的克星。 他一身道术，如果以陈玄为对象施展，效果恐怕十不存一。 所以，左慈才在出手之前以言语让陈玄放下警惕，目的便是减轻对方的防备，好将陈玄一举成擒。 只是很可惜，算盘虽然打得好，可对方却不配合，使得计划最终没有奏效。 毕竟，陈玄根本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人。 事实胜于雄辩，用轮回索傍身的他可看到别人身上的业力，左慈远远不像他口中的那样纯良。 方士，向来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无论是谁都敢利用。 左慈望着持着刀一脸戒备，周身的炁不断翻涌的陈玄，情知今天已经不会再有机会，重又恢复了一副闲云野鹤的高人做派。 只是现在陈玄的眼中，这家伙怎么看怎么虚伪。 “如今天下大乱，阁下还是多多小心，以免身遭不测。” 在留下一句半是告诫、半是威胁的话后，左慈的身影像在放气的气球一般不断萎缩，直至变成一个由黄纸剪成的小人，在小腹的位置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口。 黄纸小人如落叶般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被陈玄伸出两根手指夹在指尖。 “这是什么？”他用好奇的目光端详着黄纸小人，“是他的替身？” 陈玄能够清楚地感知到曾在黄纸上作用的炁留下的微弱痕迹，这些方士对这种神秘能量知之甚深，有一两门不为人所知的技巧实属正常。现今活跃的方士大抵分为太平道及五斗米道两支，而后者正是道教的最早的流派之一，称之为源流也不为过。 这时，一阵狂风忽然吹来。 陈玄指间的黄纸小人当即崩解为飞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其实，被左慈操纵挡下陈玄一刀后，这个黄纸小人内部的结构早已破坏。眼下它只是虚有其表，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够让其彻底消失。 陈玄回过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一个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三英与吕布的战斗，也恰巧在差不多的同一时间结束。 只见吕布倒拖着方天画戟，紫金冠在头上东倒西歪，两根雉鸡翎一根在前一根在后，朝着虎牢关而来，在临走入关内之前，还取下背上的骑弓，朝着同样正在后退的张飞连射数箭，虽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倒也说明吕布并非完全对三姓家奴的这一绰号无动于衷。 只是刚刚还只是略显下风，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狼狈？ 难不成，刘备才是武力最高的人？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上来后，眨眼间就击败了天下无双的温侯吕布？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连身为当事人本人的刘备，也对吕布突然败走而深感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刘备一手握着一柄汉剑，看向身旁的张飞：“为什么吕布故意中了我一剑？” 就在刚才，刘备骑马出阵后，刚想在关张二位义弟的护佑下刷刷战绩，谁曾想吕布居然主动将自己的脑袋送了上来，被刘备一剑斩下头上紫金冠的一角，而后迅速拨马远去。 张飞思索了一会，突然笑道：“好个贼子，本想让他帮我们演场戏，没想到最后反倒成了我们帮他演戏。” “他败在我们兄弟合力之下，不仅于声名无损，还虽败犹荣。”刘备恍然大悟，“这么一来，为保雒阳不失与自身安危，董卓只有全力倚仗吕布。” 关羽捋了捋长须，皱起眉头。 对于这场战斗来说，刘备出阵的瞬间便等同战斗的结束，吕布的这轮主动配合，实际上是他看破了三英的谋划，用这种闹剧般的结尾嘲讽刘关张。 这样，虽然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人中吕布，名不虚传啊……” ———— 吕布归来后，并未急着回雒阳复命，而是留下赤兔马，径直走上城门楼休息。 陈玄刚刚与左慈之间发生的冲突，也并未落入到其他人的眼中，原来，他周围的士卒在刚才大多数都因左慈的幻术失去了意识，直到吕布回来才如梦方醒，匆匆放下吊桥，放他进入虎牢关之内。 一场酣战加上长途跋涉，着实消耗了吕布与赤兔马的大量体力，为了补充消耗，吕布一人便消灭了上百人一天的所有口粮，同时还吩咐给赤兔马送去一堆足有小山高的混合着鸡蛋、大豆还有肉沫的精细草料。 好在万人敌的饭量不也是万人级别，不然这存粮恐怕是个大问题。 在左慈的口中，如吕布、关羽还有张飞这类一骑当千、力敌万人的猛将，又被称为先天之境，可辟谷十余天，又可以一顿补足自己十多天的消耗，并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这类人的出现，则是因为张角率领的太平道起事破坏了汉室的统治根基，从而使得气运分散至天下群雄身上，从而酿就了这么一大批的人杰。 赤兔马性格暴烈桀骜，寻常人根本不得靠近，为了给它送给养，守军已经被踢伤了十余个精壮大汉，无一不是胸骨都被踢得凹陷下去、口吐鲜血。 但如果不给赤兔马送去草料，吕布一怒之下，守军的人头只怕难保，经此一役，吕布的声望可谓如日中天，守将李肃也不敢逆其锋芒。 于是乎，这个差事传来传去，传到了陈玄的身上。 第十六章 马中赤兔 第十六章马中赤兔 “听到没？半个时辰内一定得让这位大爷把草料给吃了。” 陈玄站在小山高的草料前，听着旁边人的喋喋不休。 “否则温侯一怒之下，你我项上人头指定是保不住的，或许还要连累其他兄弟……” 这个人的官职不低，是一名校尉，一路跟随董卓从凉州来到雒阳，也算是西凉军的老底子之一。但即便是他，别说怠慢吕布，就算是怠慢了赤兔马，那也是说杀便杀了的。 西凉军中实力至上，无论曾立过多少功勋，一旦没有了用处，那就只能靠边站。 耳边校尉仍在喋喋不休，陈玄烦躁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 那校尉还想再说，见陈玄已经把手搭在了刀柄上，这才知趣地闭上嘴巴。 “你、你、还有你。”陈玄随手点了几个西凉军，这几人姿容各异，脸上大多穿着鼻环与耳环，剃着阴阳头般的发型或干脆将头发编成几股小辫，“把这些草料端上，跟我来。” 几名异族士卒对视一眼，有心拒绝但当着校尉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好站起身听从陈玄的吩咐将草料分为几盆端着，跟着陈玄走向赤兔马所在之处。 由于吕布刚一回到虎牢关便自行前往休息，赤兔马就此失去束缚，没被栓也没被锁的它昂着头在关内四处闲逛，但凡有生人靠近五步之内，便会被它碗口大的滚烫四蹄踢飞，堪称营中一霸，走到哪，周围的西凉军士卒就像看到了瘟神一般四散而去，所以十分好找。 当陈玄找到赤兔的时候，这家伙正恬不知耻地祸害着一匹纯白色母马，鼻孔里往外喷着一尺长的两股粗气，见又有人不知好歹地靠近，它立即凶神恶煞地转过头来打了个响鼻，嚣张跋扈的样子极富人性，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马。 当见到赤兔的时候，陈玄就明白这货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纯粹只是凶性难驯、想要残虐士卒以此取乐而已。 他踏前一步，无视了赤兔发出的威胁低吼。 “现在，收起你的家伙事儿，从那匹马身上下来，乖乖吃你的草料。” 赤兔当然不会乖乖听陈玄的话，不如说，此时的赤兔不会听除了吕布外任何人的话。 董卓想尽办法也未能驯服它，初次见面的陈玄光凭三言两语就想让它俯首听命？ 怎么可能。 被陈玄搅扰了兴致的赤兔，嘶吼了一声推开面前的白马，背过身向后一跳，脖颈处通红的鬃毛如火焰一般跳动，两条粗硕的马腿裹挟着炽热的狂风，向陈玄的面门踢来。 只要这一脚能够踢实，没人会怀疑陈玄的脑袋不会像熟透的瓜一般爆开。 陈玄双手负于身后，不躲也不避，当赤兔的双蹄触及到他身上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金光从他的身上亮起，与之其来的还有如钟鸣一般的嗡鸣声。 “当！” 伴随着这钟鸣声，残余的力道紧接着陈玄身上发出的金光向着四周散开，将旁边的一切震倒在地。同样猝不及防的赤兔也因为巨大的反冲力前腿一软趴在地上，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奇，凶相尽去。 踏入先天之境后，陈玄体内的功力在炁的作用下转换自如，圆融无碍且收放自如，每一个不同力量体系的招式，都有着等同于从前全部功力总和级别的力量。 他刚刚不过是略微动用了一下不坏金身，就给赤兔反弹了不小的伤害。 以力压人者，必同样被人以力欺之。 赤兔前腿有些无力地缓缓站起，警惕的神情完全没有刚才威风。 陈玄看着它怂头怂脑的模样，嘴角一勾：“服气吗？” 赤兔点了点头。 周遭的士卒赶紧从地上爬起，将散落在地上的草料收拢在一起，堆到赤兔跟前。 以往绝不肯吃一口掉在地上草料的赤兔，这一次改了性子，在陈玄面前低下头乖乖地将那堆加料的干草吞进嘴中，不多时就吃了个干净。 见任务完成，随同陈玄一起来的士卒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眼神不经意之间也变得满是敬畏。 赤兔马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神马，来源可一直追溯到先汉武帝时期，不惜劳师动众，从大宛处取回的天马。然而相较于所谓的天马，同样属于重型马的赤兔不仅身材高大、具有优秀的爆发力，还没有耐力不足的弱点。这种凶猛的神驹，在羌人等与马为伴、对马知之甚深的游牧民族眼中，就是马中的皇者，非超凡之人不能制之，能够令赤兔马听话的人，必定会受到他们的尊敬。 于是，伪装为羌人“远吕智”的陈玄，在虎牢关守军中的威名由此变得更盛。 另一边，城门楼上的吕布吃饱喝足后，美美地睡了一觉，几个时辰后才悠悠醒转。 身长九尺有余的他，使得常人与之相比天生就矮了一头，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被旁人服侍着披挂整齐的吕布昂着头，在校尉的指引下，龙行虎步地走到了赤兔马的跟前，突然两眼一眯。 爱马懂马如他，一眼就看出了赤兔的前腿受了伤，桀骜的脸当即阴云密布，凝而不散的杀意如乌云般笼罩整个虎牢关，令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谁喂的赤兔？” 阴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令呆立在场的校尉恢复了清醒。 在吕布巨大的压力下，他想也不想地就把陈玄给交代了出来：“是羌人远吕智。” “羌人？“吕布皱了皱眉，“带他来见我。” 校尉如蒙大赦，他刚刚真的很害怕被斩下首级，甚至于已经在吕布散发出的杀气下见到了自己人首异处的幻觉，四肢被压制得根本无法动弹，内心之中唯有逃命一个想法。不说与之为敌了，就连头也不敢抬，根本就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胆敢与吕布作对。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鬼神”才能够形容这压力。 当陈玄乖乖地跟着他返回至吕布面前的过程中时，校尉的心中既感到可惜，又感到庆幸。 他可惜这个有些勇力的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又为自己逃脱吕布的怒火而感到庆幸。 可谁知道，当他们站到吕布面前的瞬间，对方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微微一动，校尉的脑袋就落了下来，凭空矮了一截的身体也如稻草般倒伏在地上。 方天画戟的血迹尚未干，对吕布来说，随手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臭虫般，而他的目光只盯着陈玄： “是你？” 第十七章 人中吕布(上) 第十七章人中吕布（上） 陈玄抬起头，直视着吕布。 “是我。” 吕布端详了陈玄一会，忽而失笑。 “你不是羌人。”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了解羌人。” 陈玄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保持着沉默。 “我在入关的时候曾见过你，当时你隐藏了自己的力量。”吕布又问道：“刚刚在我出阵的时候突破的也是你吧？不错，你有不弱的炁。” 明明战场与虎牢关相隔颇远，吕布仍然察觉到了这动静。虽说吕布刚刚说的话很难视作称赞，陈玄还是点了点头，将一切应了下来。 话说，这句“不弱”，是否能视之为褒奖？ “你也想赢我？”吕布将方天画戟抗在肩上，那杆沉重的兵器对他来说就像是树枝一般轻若无物。 “正好想练练，步战还是骑战？随你。” 这个世上能让吕布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分别是武艺与宝马，醇酒与美人。而让吕布有战意的武者，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能够获得他肯定的，必定是这世上数得着的猛将。 对于吕布的主动邀战，陈玄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就是为了接近对方才故意混入西凉军，目的就是寻找机会与这时代最强的男人一分高下。 陈玄正好试试突破到先天境界后他自己究竟有怎样的实力他心知肚明，如果在其他世界自己的骑术还算不错，那么在这个从马背上厮杀拼搏、获取功名利禄的时代，他驾驭马匹的手段并不值得称赞。 不过…… “我喜欢步战，不过你可以骑马。”陈玄抽出蛇影刀在手，望着吕布道：“请便，不用客气。” 吕布呆了一会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眼前这个男人，意图双脚站在地上，挑战驾驭赤兔马的自己？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人马合一，发挥出的战力可不仅仅是两者相加那么简单，当赤兔奔跑起来的时候，一切敢于阻拦在前方的事物都会被方天画戟撕碎，然后在铁蹄下践踏成泥。 “对付你，尚且用不着赤兔。”身为强者的自傲，令吕布做不出借用坐骑之力的事，“来吧，看看你今天能否活着从我这方天画戟下走出。” 说着，吕布气势一振，两眼精光爆闪，将炁集中到手中的武器上，令方天画戟上的纹路如通电般亮了起来，繁奥而复杂的纹路勾勒在一起，透露出一股玄妙而神秘的力量。 “看好，小子。”见陈玄有些惊异，吕布提醒道：“武器在长期经受炁的加持后，会出现不同的属性，每一种属性代表不同的力量，而属性越强则意味着力量越大。” 而吕布的无双方天戟共有九种属性，其中最多的有九重，最少的有三重。 话音刚落，吕布的身影一闪，突兀地出现在了陈玄的身侧，用名为无双的方天画戟的尾部尖锥砸向后者的面门。 吕布的速度之快，能在身后留下淡淡的残影，沉重的盔甲与武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显得如飞鸟般轻盈而敏捷。 这就是无双方天戟属性之一，神速。 武器的破空声还未传入耳中，攻击就已经触手可及，陈玄来不及挥刀格挡，只得以柄对柄，同时向后退了尺许以缓冲余下力量的同时，大脑迅速思考。 属性？ 话说回来，陈玄倒真的从其他人包括张燕的武器上见过类似的东西。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是兵器受到使用者炁的洗练，为了发挥出炁的特性而出现的自适应变化。 而且，吕布体内的炁似乎还被某种冥冥之中的意志眷顾，从而受到了强化。 陈玄觉得他不仅是在与吕布战斗，还在与吕布气数的象征，为吕布的炁注入杀伐之力的象征着祸乱天下之兵灾的七杀、破军、贪狼三星为敌。 这些星宿不仅反应着天下大势，同时也表现着各自对应者的实力。 天下间优秀的武者多如繁星，但在这个时代，最强也最亮的将星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中吕布。 “怎样，体会到你我实力之间的差距了吗？” 吕布自傲道。 他似是对陈玄的来历很感兴趣，因而少见得有些话多。 陈玄有意识地控制住体内略有些紊乱的炁，轻吐一口气，手中的蛇影刀因为炁中的寒劲而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刚才他确实后退以化去无双方天戟一击的残余力量，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受了些许影响，似乎那一击具有穿透防御、无法抵挡的特性。 陈玄猜的没错，那是属性——阳的力量，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则是通过风来增加攻击范围或以气流攻敌的——旋风。 对面的吕布将无双方天戟竖起，然后用手将杆部弯曲如弓，对准陈玄。然后他松开手，被吕布的千斤巨力扭曲的无双方天戟，立刻从弯曲的模样变了回去，同时将前方的空气如炮弹般向前射出，狂风如犁般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陈玄眼疾手快，早在吕布动手前就将蛇影刀双手举过头顶，在对方用掀起的气流攻击的同时，全力挥出北望·一之太刀。 先天之炁汇聚的巨大刀罡宛若实质，不再如内力所凝聚的那样有些虚幻，因而刀罡的品质也不可相提并论，刀罡划过空气的瞬间，散发着厉鬼哭泣一般的尖锐嚎叫。 而陈玄的双眼与炁也因此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魔性，仿佛来自无间地狱般，无增无减，无穷无尽，冰冷而淡漠，对击败敌人外的一切漠不关心。 突破后，陈玄的刀更强了，刀中的阿鼻魔念也同样因此更加强大，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也深陷于冰冷的杀意之中。 炮弹般的气流就此被陈玄一刀斩开，在他的身前分岔为两个方向，呈“y”字形从身边掠过。 “够邪性的一刀。” 亲眼目睹这一刀的吕布也略微有些动容，继而变成更兴奋的战意，“果然有点意思！” 陈玄已经全身心地沉浸于这场战斗之中，阿鼻魔念令他心中无惧无畏，心中满是想要战胜敌人的疯魔般的执着，仅靠冰心诀与静心咒维持着大脑之中最后的一丝清明，不至于被刀中的魔性所控。 与阿鼻魔念魔念相对的，是吕布燃烧般的斗志，无双方天戟的第四种即将显露出的属性，名为高昂，其效果是增强斗志。目的是为了凭借高度凝聚的斗志让使用者进入名天人合一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感知、力量、敏捷乃至于身体潜能都会强化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即是踏入先天之境武者的下一步，吕布以自己的方天画戟为之命名——“无双”。 面色狂热的吕布两眼赤红地狂吼一声，身上的炁登时化作了赤红色的暴烈电光与汹涌澎拜的烈焰，让他如一团用赤色雷电勾勒的火球般狠狠撞向陈玄。 第十八章 人中吕布(下) 第十八章人中吕布（下） 身影相交的瞬间，蛇影刀与无双方天戟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超越常人不止一筹的速度令两把武器在半空中留下无数道残影，就仿佛两个人有无数双手、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兵器。 吕布凭借着无双方天戟的神速，虽然使用的是长兵器，但灵活程度却不逊于蛇影刀。无双之境状态下的他心无杂念，将高超的武艺化作如呼吸般的本能，令陈玄的压力大增。 同时，受炁锤炼的无双方天戟，无论是威力还是坚韧程度都要超过无双方天戟不止一筹，虽然在陈玄的保护下，蛇影刀不至于损坏，但原本有着流畅弧线的刀身因此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豁口。 终于，陈玄还是没能跟上吕布的攻击，手中的蛇影刀在一次不成功的招架后脱手而出，斜斜地飞向空中。 阿鼻魔念所增加的专注力，令陈玄心无旁骛，但依然还是差了无双之境的吕布一筹，因为后者根本没有思考如何去攻击或者是防御，而肆意的挥洒着战斗的本能，如羚羊挂角、天外流星般无处可寻，也不可捉摸。 这种天人合一类似于觉醒的状态，能使得武者超越极限地发挥自己的实力，本应在机缘巧合的条件下出现，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可。可很显然，吕布是一个例外。 似乎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件水到渠成般自然的事情。 恐怕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他能够自如地进入这受人渴望的至高之境。 当蛇影刀被击飞后，陈玄当即陷入了极大的劣势，只有靠赤手空拳来对付天下无双的方天画戟，以血肉之躯来承受无坚不摧的神兵。 因此，他浑身上下当即暴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遍及全身的炁立即化作金刚不坏神功的功力，注入他的身躯之中，引导金刚之躯的变化。 “当”的一声，陈玄向后倒飞而出，身上西凉军的甲胄如雪花般纷飞，身体隐隐地透出金色。 若是没有用出不坏金身，刚才那一击就足以将陈玄劈成两半。 可即便如此，他的嘴角仍然流出了一道血丝，那是因刚才的冲击而出现的内伤。 自陈玄练成后向来无往而不利的不坏金身，在今天第一次没有抵挡住全部伤害。 须知道，不坏金身绝不仅仅只是停留在皮上，使陈玄拥有一层坚固无比的皮肤那么简单，它的防御是深至肌肉、经脉、筋骨乃至于内脏，随着功力不断增强逐渐由外向内，可即便是这样，它也没能吃下无双状态下吕布的一击。 好在，破防并未给陈玄带来严重的伤势，而他刚刚拼着受伤、以不坏金身硬抗无双方天戟，也给吕布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临别礼物。 那是一颗特制的钢芯穿甲弹，在炁的包裹下穿透了吕布身上的兽面连环铠甲，在命中之后外壳崩解，像火箭推进器般分出了一个更小号的弹头刺入吕布的小腹。 受此一击，令吕布眼中燃烧的战意逐渐冷却，两眼恢复了清明。几滴鲜红的血液，正从他的身上滴落至地面。 即便是刚才受到关张的夹攻，吕布也只是模样略有狼狈，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连败退也是有着演戏的成分在内。 他纵横天下数载，一人独战关东联军虎视鹰扬，强如鬼神的印象留在了每个亲眼见过的人的心中，可将威名提升至巅峰，如日中天的吕布，没过多久仍然实质性地受了伤。 而且，这伤还不轻。 即便吕布的身躯已经在战斗中千锤百炼，但这颗钻入体内的钢芯穿甲弹，确实让他久违地体会到了痛苦的滋味。 自此，距离吕布进入无双状态，其实不过10秒左右。 “好贼子，没想到竟中了你的圈套……” 吕布皱紧眉头，单手捂住血如泉涌的创口，另一只手则拄着无双方天戟，他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运用暗劲调动一身如雕刻一般的坚实肌肉，令其不断蠕动，好将那颗钻入体内的穿甲弹头向外排出。 那千锤百炼的身体中的每块肌肉，对他来说都如臂所指。 这是一个不用开刀就能迅速取出弹头的好办法，但同样的，带来的痛楚也是手术的数倍以上。 而且，为了避免动作的牵扯令伤口变得更加严重，吕布唯有站着不动，必须集中注意力的他此刻进入了短暂的毫不设防状态。 对比，陈玄已有预料，不坏金身从僵直中恢复过来的速度要比吕布快得多，在对手还没能动弹以前，他就抬手射出数道含有三分归元气的指劲，分别袭向吕布的四肢及要穴。 虽然这只是短短的一瞬，却是能够分出胜者与败者的重要时刻。 恰好在这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凌空出现，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挡下了这轮攻击，为吕布排出体内的弹头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身上如火焰般炽热的炁将三分归元气的阴寒劲力消弭无无形，吃痛之后仰天嘶鸣，后蹄暴躁地在地上刨动着，对陈玄怒目而视。 这自然是与吕布心神相通的赤兔神驹。 而那一颗沾染着血迹的弹头，就这样被吕布咬牙排出体外，掉落在了地上。 就像吕布没有料到子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一样，陈玄也没料到赤兔居然会突然出现搅局，并为吕布挡下攻击。 可惜他拼着受伤创造的机会，就这样因为赤兔的干涉而功亏一篑，一旦吕布有了防备，陈玄今后恐怕就不再能这么容易地得手了，吕布势必会对其貌不扬的穿甲弹进行提防。 很多招式，往往都只在初次使用的时候才有最大的效果，这也是许多武者将杀招作为压箱底的手段秘而不宣的原因，一旦被多数人知晓，就会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 正当陈玄迟疑是否要动用初步修复的轮回索时，吕布帮他做出了决定，他竟直接乘势坐在赤兔的背上，调转马头返回雒阳。 赤兔那傲人的速度瞬间便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令这场突然而来的决斗就这样不了了之。 天下无敌的温侯，并没有多在乎这虚名，发觉陈玄对他具备足够的威胁并权衡利弊后，果断地做出了撤退后再战的决定。 他并不是服输，也不是畏惧，只是单纯地打算回去重整旗鼓，作为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宝贵与尊严的可笑。 陈玄，也确实留他不下。 “今日便到此为止，若欲再战，那便来雒阳寻我吧！” 今日无更 本打工人今天要加班。 第十九章 弃关 第十九章弃关 吕布走了，但虎牢关却不会走。 也正因此，包括陈玄在内的虎牢关守军与守将李肃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严峻的场景——吕布走了，关东的二十万联军却仍然停留在那里，而且正虎视眈眈。 李肃与吕布是同乡，而且正是他说服了当时还在丁原账下做主簿的吕布，是后者杀义父丁原投奔董卓的最大推手，所以认为他自己对吕布有推举之恩，与后者互为对方的贵人，因此整日里狐假虎威。 李肃此人，可以说是西凉军中吕布的铁杆支持者典型，一身的荣华富贵几乎都依靠于吕布。 于是，当他听闻自己麾下突然出现了一名让吕布受伤退走的人时，自然是说什么都不信。 李肃想当然地认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的实力能超越吕布，能让后者受伤必定是使用了什么阴险伎俩。 因此，为了不让此事流传出去，使得吕布在西凉军的权势打折扣，李肃派遣自己的亲卫，在三更半夜对陈玄居住的营帐发起了一次突袭，想要让他彻底闭上嘴巴。 但是，李肃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陈玄即便是取巧战胜的吕布，也不意味着李肃就能够反过来拿捏他。 那些亲卫虽然都是西凉军的精锐，但没一个人能够近身，更没一个人能蹭破陈玄的一块油皮。 三两下，他们就被陈玄全部放倒。 这几天下来，陈玄在虎牢关的守军，尤其是华雄的溃军中有了不低的声望，即便没人能够说清他到底隶属于那一伍，可同样也没人认为他是个混进来的骗子，甚至于，还有老兵油子在茶余饭后绘声绘色地讲着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故事。 因此，当陈玄与李肃之间的冲突爆发后，他的支持者们同样掀起了一阵针对李肃的暴动。 因为陈玄的安然无恙，所以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西凉军向来是在强大武者的率领下能够爆发出更强战斗力的队伍，在边境受游牧民族影响甚深的他们，对于强者有一种由衷的朴素支持。 一夜之间，李肃连同他的亲卫一起被斩下头颅，守将之位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陈玄头上。 而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与迅速，以至于关东的联军甚至都没来得及针对情报做出部署。 很显然的，装扮成溃军混进关内的，绝不仅仅只有陈玄一人。但能够以一人之力将这座雄关闹得天翻地覆的，唯有他一人。 如果不出意外，雒阳方面应该已经获得了吕布败退的消息，董卓业已在女婿兼军师的李儒的建议下，开始着手西迁的事宜，打算将天下的文化与经济中心以及年幼的天子一道转移回关中的长安，那个汉室兴起的地方。 为了满足这个筹划，虎牢关方面本应该坚守，成为董卓及其爪牙西撤的屏障。换言之，就是用来断后的弃子。 且不说陈玄本人绝无这么乖乖被安排的可能，即便是没有他在，在知道自己成为弃族的时候，守军十有八九也会弃关逃跑。西凉军的战力强大和其军纪败坏同样出名，指望他们做出牺牲，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能够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掠的军队，屈指可数。而这些由信仰与纪律打造的铁一般的军队，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 在陈玄暂且掌管虎牢关后，表现出的态度暧昧不清，既对雒阳传来的死守命令无动于衷，也对联军方面的示好视若不见。 他并不擅长于带兵打仗，混入军伍也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在眼下这个情况，虎牢关内的西凉军于他来说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陈玄自然是要去追索吕布这位无双鬼神的，但问题是，虎牢关内的上万守军却不能不管，把他们丢下，对于方圆几里的百姓来说不吝于一场灭顶之灾；可若是带上他们，一路上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必生事端，而且粮草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最好的办法不过于献关投降，想必关东联军也很乐于收纳这些西凉军的士卒，来扩充自己的实力为接下来进一步的乱世争霸做贡献。 只是，交给谁，怎么交，其中却又有些说道。 一天夜晚，陈玄修书一封，让人带往酸枣大营交给张燕。虽然没有证明身份的印信，但这一夜，恰好是公孙瓒的人马负责值夜。 自从与孙坚的冲突之后，张燕不可避免地与其交恶，自然也被袁术所厌恶，但幸好袁氏在北方的代言人是袁绍，再加上又因为张飞的鼎力相助，黑山军一时间却是与此时还未和袁绍闹翻的公孙瓒与刘备搭上了线，同时也与多次照顾他们的曹操交好。 而这，其实是陈玄给张燕留下的建议。 现在的人哪里会知道，现在天下间士卒力量的代表，海内之中声望无二的袁家，在短短几年间就将一手的好牌输了个干干净净，将已经差不多到手的天下大势交了出去？ 恐怕，就连日后亲手击败袁家兄弟。出力甚多的曹操与刘备自己，都不会相信。 张雷公自上次多嘴多舌惹出祸端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一时间与其外号变得极不相称，并视同样嗓门极大的张飞为偶像的他，拜托军中匠人打造了一杆仿制的小号木柄蛇矛，整日里操演不停，倒是张飞本人更符合陈玄心目中那个故事里的黑皮莽汉的形象。 当陈玄派出的信使被黑山军的守卫截获，并亲口说出了黑山军内部流通的暗语后，张雷公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他前去大营之中寻找张燕。 狠狠露了一回脸后，黑山军的待遇从不受重视的杂牌军迅速提高，作为其首领的张燕，也因此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顶营帐，不需要再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张燕这时还没睡下，当听到信使来访的时候，赤着脚从营帐里头跑出来迎接，将那封由陈玄亲笔书写的信凑到了油灯下，先看了看上头歪歪扭扭、如虫子在爬一般的字迹，脸上顿时浮出喜色并松了一口气。 “是陈兄弟的字迹，我就知道他没事！” 第二十章 急袭 第二十章急袭 “俺就说他吉人自有天相，大头领这下总放心了吧？” 张雷公心中也是一块大石落下，毕竟陈玄是为他出头才失踪的，如果他对此无动于衷，那还算是个人吗？这么没有人情味的家伙，和那些黑了心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张燕点点头，接连几日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等他细细读完这封字迹奇丑的书信后，立即喜上眉梢，甚至双手都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 张雷公好奇道：“大头领怎么了？” 他浑然忘记了在外头要管张燕叫将军的军规，而张燕此时也顾不得纠正这个错误的称呼，他咽了口唾沫道：“这可真是泼天的功劳……快，随我去见公孙将军！” 白马将军公孙瓒，因常骑白马冲锋陷阵与北方胡人作战而得名，挑选了骑术过人与善射者三千人组建了一支名为“白马义从”的精锐骑兵，使一杆双头铁矛，勇猛非常，打得窥伺大汉边疆的胡人人人自危，互相告知：“当避白马”。 而刘备曾与公孙瓒一同为卢植门下弟子，凭借这同窗之谊，令刘备得以依附于公孙瓒。 此时公孙瓒已经睡下，刘备代为接下书信后展开粗粗看了一番，不敢大意，立马唤醒了公孙瓒，将来自陈玄的书信双手奉上。 公孙瓒原本睡眼迷离，在看到这封信后精神为之一振，但这事毕竟太过重大，因而游戏诶踌躇：“此人是否可靠？” 张燕与张雷公原本一脸喜色，听到这句话后面色一寒，感觉一盆冷水从头而降。 刘备见状：“伯圭，我三弟与那陈姓小将有过来往，对其称赞有加，料想其人不至于有什么歹意。若伯圭不放心，不如我先替你去探个虚实？” 公孙瓒正举棋不定，听到刘备如此说当即同意： “好，那便有劳玄德了，我调拨五百白马义从与你同行，子龙！” 公孙瓒一声令下，旁边闪出一名白袍小将，双手抱拳听令。 “今夜子时，虎牢关将会打开关门，届时你就率领白马义从听从玄德贤弟的命令，为我夺下此关！” “赵云听命！” 公孙瓒与刘备相熟已久，自是不会多客气，况且他也知道刘备的二位义弟乃是不折不扣的万人敌。 如果有陷阱，刘备自然能依靠关张之力逃脱。 如果没有陷阱，那攻克天下第一雄关虎牢的功劳就要落在他幽州公孙瓒的名下。 只要此关被攻克，则雒阳周围再无险可守，兵临雒阳城下斩杀董卓重塑朝纲便指日可待。 到时论功行赏，或许他公孙佳也能够一跃成为天下第一流的世家，不让袁氏独大。 公孙瓒在沉思的时候，刘备已经匆匆地走出大帐，与前来的关羽与张飞汇合：“如今天赐良机，我等兄弟万万不可错过，待得董卓伏诛，天下可定，汉室可兴！” “大哥。”张飞也是兴奋，他冷笑道：“我早看那些尸位素餐的关东诸侯不顺眼了，我看不如与黑山军联合，一起夺下那虎牢关，昼夜兼程地赶往雒阳，将董卓老儿从皇宫里头揪出来！” “大哥。”一直默不作声的关羽在此刻忽然一捋长须：“三弟说的有礼。” 一旁的张燕与张雷公对视一眼，同时道：“我等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好！” 刘备强压住兴奋心情，披挂整齐后两手各持雌雄双股剑其中一柄，率领大军朝着虎牢关疾行。 ———— 虎牢关内。 昏暗的灯光下，陈玄看着刀身上有着无数豁口的蛇影刀沉默不语，一明一暗的灯光，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森，身后的倒影显得消瘦而又狭长，像是一条长蛇的尾部。 这把刀明明才重锻没有多久，就又被他用成了这种模样。 如若不是掺杂了一些绝世好剑的边角料，恐怕早在与吕布的那场对决中，这把刀就又断裂了。 “增加自身力量，驱动外力对敌，强化兵器……” 陈玄单手张开，将体内自行流转不断的炁分出一缕，投入至蛇影刀之中。 相比起用内力探测，炁的反馈更加真实而细致，感觉就像是人体手脚的延伸般细致。 在炁的作用下，蛇影刀刃口上的损伤开始逐渐出现细致的恢复，但在这愈合的过程中，光靠自我修复并不够，陈玄还需要额外的材料来弥补并增强刀身的强度。 他朝身侧一张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一杆狼牙棒当即被他吸入手中，然后外表在炁的作用下如水一般的开始流动起来，将其中的杂质一点点排出，提纯后整体大概小了三分之一，散发着暗淡的银光。 陈玄发现，自突破之后，吸功大法及其技巧仍旧能够使用不说，还因基础能量的变化而有了更大的变化，曾经他只能释放吸力来控制周围物体的运动，而现在他却能够通过消耗炁释放出的力量控制构成物体本身的物质的运动，轻而易举便将一杆粗铁打造的狼牙棒变成了一团悬浮于手掌上方的、没有温度的铁水，纯粹是因为物质粒子之间的间距不同而出现的不同状态。 维持这种行为令陈玄消耗了颇多的精力，即便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令他满头大汗，甚至于比和吕布大战一场还要累，他不敢再拖延，忍着头痛欲裂操控着液状的精铁覆盖在蛇影刀的表面，将最后留下的一点缺憾补齐，同时令它的正体强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持续这样做下去，且不仅仅是使用铁，还能用其他东西混入蛇影刀中进行强化，长此以往后，这把刀就可以出现类似于无双方天戟那样的变化，酝酿出类似于“道纹”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炼制法宝？以后搞不好可能去力量层次更强的世界…… 陈玄长吐一口气，略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臂，忽然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这才发现已经快到了约定的时刻，想必现在张燕已经带人来接受这座关卡了。 “……该开门了。” 陈玄提起桌上的油灯，周围这才亮了起来 原来，地上的西凉军士卒已经躺了满地，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数量怕不是有上千之多，显然经过了一场烈度不轻的火并。 第二十一章 急袭(二) 第二十一章急袭（二） 刘关张三兄弟与率领白马义从的赵云，在夜色中行进了数十里。 为了不惊动他人，这支队伍全程没有点燃火把，完全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赶路，甚至用布将战马的蹄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来到城墙下，几人仰头看向面前的百丈雄关，在朦胧的夜色中，巍峨的虎牢关沉寂在阴影中，就像一头卧在地上的庞然大物。 “时候到了。” 张飞策马转身，将丈八蛇矛向眼前的向上竖起的城门吊桥一指，身后便走出十余名健壮士卒，用背负的抓钩抛向足有十余米高的城门吊桥，将其勾住后背过身，竭尽全力地向下拉动。 锁住吊桥的绞盘纹丝不动，而士卒们的脚下已经刨出了深坑。关羽与张飞二人见状，从马上下来，加入到了这队伍之中。 他们二人各自握住一条抓钩，双眼散发着精光，身上缠绕的炁闪烁着光芒，肌肉鼓胀青筋暴起，每向前踏出一步，都令周围的地面跟着微微颤抖。 在他们的努力下，很快，锁住吊桥的巨大绞盘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随即轰然倒塌，砸在地面上掀起一股几乎遮蔽了夜空的灰尘。 见吊桥成功放下，刘备面色一喜，正想进入关内，却发现用来堵住城门的两块千斤巨石仍然在城门洞内，将去路牢牢堵死。 张燕有些尴尬，脸上兴奋的表情冷却下来，“这……陈兄弟不是说会帮助打开城门的吗？” “他的话应该不假。” 张飞抬头看向城墙上方，并没有看见有人因为刚刚的动静而伸头出来查看，整座虎牢关在突如其来的巨响之后，重又恢复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西凉军的防备不可能如此松懈，关内必定已经发生了大的变故。” “可是，若是不能将这两块石头清理掉，我们也过不去此关。”刘备屏住呼吸，眼神死死地看向堵住城门的巨石。 机会明明就在眼前，难道就要因此放弃？ 这时，关羽一挥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夜空之下刀气纵横，青色的炁如同一条呼啸的空，直直地扑向城门洞内，留下一道深邃的刀痕。 “这石头太厚了，需要些时间。” 张飞听他如此说，在旁嘿嘿一笑，“那我来给你帮忙。” 就算他们是当世最强的武者，有炁的帮助也很难抬起这数千斤的汉白玉巨石，而城门洞的特殊构造也令他们除非越过城墙，否则就只能一两个人一起出力， 因此，目前看来就只有用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将巨石击碎，来开辟通道这一个办法。 就算这两把神兵在关张二人的手中无坚不摧，但要将巨石破坏，恐怕至少要等到翌日清晨，到时，奇袭就失去了效果。 就算他们再强，毕竟人力有穷尽。 更何况这整座关都曾被历代供奉方士加固过，可谓是固若金汤，也是这个正逐渐凋零的国家，伟大过去的缩影。 “我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一晚又如何？”清楚自己斤两的刘备盘腿坐下，“陈小将军已经帮了许多，接下来的事，就由我们自己来做。” 说归这么说，但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兵临城下，肯定比天亮后才进发受到的阻碍更少，也更能震动天下。 忽然，城门洞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声音原先很小，后来逐渐增大，到最后，甚至仿佛地动山摇。众人只觉得眼前阻塞在城门洞内的巨石先是一震，然后豁然开朗，碎裂的汉白玉石块如同白色的洪流般向外涌出，险些将现在正面的几人埋在地下。 见如天堑般的障碍崩溃得如此干净利落，张飞与关羽都有些惊疑。 谁人能有这种力量？ 就在关羽眯起双眼，戒备之意缓缓酝酿的时候，同样眯着眼睛的陈玄微笑着出现在城门洞的另一侧，用手仍保持着触碰的姿势。 就在刚刚，他使用吸功大法改变了巨石的内部结构，并用炁让其崩得粉碎。 “不好意思，来晚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陈玄，张飞眼睛一亮。 不久前，陈玄在他眼中只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本事虽然不错却差点火候。可现在从对方身上炁的强度来看，只怕已经不亚于自己与二哥。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刘备见陈玄出现，并为他打通了去路。大为振奋之下快步上前：“今日开关之恩，备没齿难忘。” 陈玄听到后，摇了摇头：“大可不必，将军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刘备愣了愣，继而笑道：“自然可以，只是我现在无权无势，即便答应了你，怕是也没办法做到啊。” 关羽睁开双眼，正仔细打量着陈玄，目光在他腰间修复好的蛇影刀处停留了片刻。待听到陈玄向刘备提出要求的时候有些不悦，脸上表情刹那间冷了下来，气势如山岳般凝重。 如果陈玄敢提出什么得寸进尺的条件，亦或是胆大包天地乱开价，又或者要刘备帮忙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二话不说就会斩下陈玄的头颅。 以青龙刀之利，对付刚刚突破至先天、对炁的运用还没完全熟练的陈玄，恐怕不在话下。 “董卓打算迁都，想要带走雒阳城中的富户，正派兵劫掠城内百姓的财物，将房屋拆开来作为建筑材料，将先帝陵寝洗劫一空，最后还要一把火将整个雒阳烧个干净。”陈玄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刘备的反应，“将军此去，务必阻止雒阳大火。”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他话音刚落，脸上坚毅神色之中夹带着愤怒的刘备双手交叉在胸前，对着陈玄深鞠一躬深鞠一躬，诚恳道：“小将军胸怀万民，实在令人敬佩，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董卓贼子得逞！” 随即，他伸手往陈玄肩上一拍，将一道令人感到温暖而坚定的炁度入陈玄体内。 这股力量迅速化入陈玄的炁中，顿时使得他的炁更加壮大，也令他感到疲惫尽复、神采奕奕，感觉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力气。 在为陈玄疏解掉疲劳后，刘备转过头高喝一声：“二弟三弟，我们走！” 在他的身上，一道玄黄色泽的光芒一闪而过，照亮的瞬间，倒拖在他身后地下的影子，犹如一条潜龙。 随后，玄黄之光将所有人的炁彼此相连，顿时气冲云霄，提高了队伍中所有人体能的同时，也令每个人斗志昂扬。 张燕等黑山军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楞在了原地，而陈玄却是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并没有为刘备展现出的能力感到惊奇。 第二十二章 兵临城下 第二十二章兵临城下 陈玄已发现，这个世上的英雄人物的炁与每个人的信念、性格还有能力有关，而刘备的炁只是不如关羽张飞那样直观地提升战力，并不代表他就是弱者。 精神上的支撑能让人无所畏惧，或许，众志成城的信念才是真正的力量。 言语或许会有假，但一个人的炁必定与其性格一致，而能够为上万人增强力量的人，当然不会是一个只会抱大腿的。 张燕与张雷公从队伍之中走出，与陈玄见过。 “好在陈兄弟你没事，不然我可真就没法做人了！”张雷公笑呵呵地说着话，一扫脸上几天来的郁闷，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张燕也对着陈玄点了点头，“我们要跟随平原令一道向雒阳进军，等攻破董卓后，咱们再好好叙叙。” 张雷公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陈兄弟不若与我们一道去，这几天三将军可经常提起你！” 大丈夫生于人世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张燕与张雷公自然不会就此停下，就连他身后的部下也不会同意。 能否给同为黄金残余的其他人正名，在此一举。 陈玄原本就有继续追击吕布的心思，对这请求本就不会拒绝，但如果每个人都想去建功立业，这虎牢关内剩下的西凉军怎么办？ 虽然他确实打倒了数不清的士卒，但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失去了性命，势必要留下部分人随同陈玄原本的拥护者一起看管这些不愿投降的士卒，同时确保退路。 毕竟这虎牢关，对联军也好、对董卓所属西凉军也罢，都是一层令人头痛的厚障壁。 当陈玄把这个顾虑说出口之后，果不其然，周围许多人都面露难色。 刘备作为这支军队的实际指挥者，肯定不能留在虎牢关。 而陈玄等人毕竟只是盟友，将后路托庇给他们并不合适。即便刘备信得过他们，刘备手底下的士卒也不一定信得过黑山军，毕竟黄巾军确实做了许多错事、加上有心人的误导，早已经声名狼藉。而在这个时代，军心不稳是最大的隐患。 那么，就只有从关羽与张飞两个人中选一个留在虎牢关。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备为难的心思，关羽皱了皱眉，用手一捋长须，才刚想开口就被身边的张飞抢话道：“大哥，我留下为你们保障退路，你与二哥尽管放心吧！” 说着，他还略有些调皮地对关羽眨了眨眼。 刘备想了想，或许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张飞武力惊人且有急智，可行事风格过于急躁缺少耐心，对能力不突出的普通人显得不够体贴，因此不好独当一面。 可眼下要与西凉军大战，作为己方战力最强者的关羽必然要出阵，所以刘备几乎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备刚想开口嘱咐张飞行事不要冒进，从而进退失度，另一边传来个温润的声音。 “若将军信得过，我愿率领白马义从为将军守住这虎牢关。” 陈玄闻声寻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年龄与他相差仿佛的英武小将正双手抱拳对着刘备施礼，一身半铁半皮的甲胄，呈轻骑打扮的模样与身边其余的白马义从几无其他分别。而浑身散发的凛冽气势，以及那双如星般闪亮的双眸，还有那杆名为“龙胆”的银色长枪，无一不证明着他的身份——赵云，赵子龙。 高风亮节而深明大义，胜而不骄，虽然年轻轻轻，却已经有名将之风。 刘备先是一喜，继而苦笑：“怎么好意思劳烦子龙。” 赵云坦然地站在原地，对就在眼前的功名利禄视而不见，“白马义从多为轻骑，攻坚执锐非我等所长，倒不如守在关内等公孙将军引联军前来汇合。” 他的分析头头是道，令众人点头赞同，这般为大局着想兼且头脑冷静的人在多为粗豪大汉的北地汉子里头，倒真的有些少见。 公孙瓒治军严谨，白马义从作为他麾下的王牌部队更是如此，且作为临时头领的赵云向来深得人心。时间不宜再拖下去，未免夜长梦多，也为了确保能够击败吕布，刘备还是采纳了赵云的建议，向着雒阳方向急行而去。 ———— 赤兔一类的神驹，一般用日行一千、夜走八百来形容。 而奇袭雒阳的前锋部队并没有如赤兔一般的神驹，且行进的时间也远远没有那么多，但这一夜的剩余时间，已经足够刘备麾下由他所控制的军队、黑山军、公孙瓒的部队混在一起组成先锋，兵临雒阳城下。 这还是陈玄第一次得以亲眼看见这座传说中的城池，即便他还在虎牢关的时候就能隐隐约约看到雒阳的外围，但只有真的来到了雒阳面前，大家才会知道它散发出来的古朴、辉煌之气有多么令人震撼。即便有炁的相助，也真让人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纯粹靠手工打造出来的，惊叹于建造者们的奇思妙想。 占地不知多少的这座巨城，容纳着数以百万计的人口，有着比虎牢关的关墙更高的城头，同样深达数丈的护城河，在城市周边还建立着几个营寨，各自建造了箭楼与拒马、壕沟与栅栏，在这夜色中，每一块砖石都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那是一种仿佛玉石般的光泽，正是以方士的术法吸收日月精华后获得强化的证明，几乎就像是一座不夜之城。 在城中，有宽达数丈长的御道，将士族宅邸、皇宫、集市与居民分隔开来，不时可见身着黑色甲胄、号为“飞熊军”的重装骑兵在雕梁画柱、庭院楼阁之间策马奔腾而过，用铁蹄践踏着这座全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到处都可见欺压良善、率兽食人的惨状。 此时，位于城墙外的村落与集市已没有多少人烟，难见往日繁华的迹象，大多被拆除作为建造军营的材料，只剩下一片又一片的残垣断壁倔强地留在原地，无声地控诉着占领者的暴行。 此时天色微亮，负责守夜的西凉军士卒才刚刚完成轮换，当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尚未打完的哈欠凝聚在了他的脸上。 汉皇后裔，同样也是汉室皇族最后的挑大梁者，已然率军兵临城下。 而此时的太师董卓，正在几个赤条条的清秀宫女的陪伴下、腆着大肚皮宿于龙床之上，尚未醒来。 今天拉了 晚饭吃坏了肚子，喷射中…… 今日无更。 第二十三章 董卓 第二十三章董卓 “太师还没醒吗？！” 西苑是雒阳最大的一处御玄，也是历代天子时常居住的地方，但如今，它的主人已经变成了董卓。 全副披挂在身的李傕郭汜二人，正焦急地在殿外等候。他们二人自幼跟随董卓，在后者还未如眼前般发达的时候，就已经是董卓的高足与最信任的将军。 也正因为这一特殊的关系，使李傕与郭汜分别掌管着一部分最为精锐的西凉军，令他们没有在吕布率领并州军加入西凉军后像华雄那样逐渐边缘化。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清楚地感受到董卓对吕布的器重已经压倒性地超越了他们两个，显而易见地，就是负责守卫这建造于西苑的酒池肉林的军士，已经换成了吕布与他旗下的并州军派系。 “太师确实还没起，两位请回吧。” 回答李傕郭汜的并不是吕布，而是他手下的一名将领，年纪不大却有些老态，腰间挎着一柄宝剑，可以从粗糙的脸上看出边地的风霜。 “张辽，叫吕布前来答话！” 见吕布居然派出个小喽啰来敷衍自己。李傕大怒，而郭汜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时发出冷笑。 显然，他们早看不惯吕布及其党羽的逐渐壮大，尤其在这伙人来后，自觉高枕无忧的董卓沉溺于享乐之中，成天呆在这酒池肉林里头消磨意志，已经甚少露面，说不定已经把曾经的雄心壮志丢到了脑后。 而这，明显是与西凉军诸将的意图相违背的。 雒阳虽大，但也不够这么多人分。 更何况，董卓虽然独揽朝政，但却未曾放弃过争取士族支持，就连带头反对他的袁家兄弟的叔叔，太傅袁隗也仍好好地活在世上。 要换做从前，这家伙恐怕已被剁成了肉酱，哪里还能上下串联？ 张辽嗤之以鼻，“我家将军事务繁忙，没有闲暇来与二位将军攀谈。” “竖子，吕布事务繁忙，难道我们就是闲人？让开！” 说罢，李傕郭汜就想强行闯入董卓的宫室。 张辽向前一步挡住他们的去路，单手将剑抽出一截，满含杀气地看向对方两人，令人如坠冰窟，身体仿佛已经被刺穿了般不断颤抖。 “从来没有人，可以越过我的剑围。” 张辽身上的炁冰冷如塞外寒风，显然不是在说笑。如果李傕郭汜胆敢强闯，下一秒这把剑的剑锋就会落在他们身上。 吕布也就算了，他账下一个无名小卒竟也这么狂妄？ 李傕郭汜能够从张辽的眼中看出赤裸裸的不屑与蔑视，而那令他们怒火中烧。他们或许能够容忍吕布的轻视，但绝不意味着会对这个年轻的人有着同样的忍受能力。 即便他有几分吕布的风范，可是这天下间，有且仅有一个吕布。 “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李傕郭汜同样抽出自己的剑。 冬日的阳光驱散不了积蓄已久的寒冷，而这场即将爆发的内讧，正是突袭至城下的刘备等人想要看到的。 “给我住手。” 这时，一个沉闷如雷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接着，一个宛如“肉山”般的中年男子衣衫不整地在几个妙龄宫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胸口一簇黑黝黝的护心毛清晰可见。 这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胖子，就是当朝太师董卓，目前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 董卓的身躯肥胖而又臃肿，每走出一步，甚至就连地面也会跟着抖上几抖。 看到他后，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几人立即收起武器并低头施礼： “见过太师。” 董卓的须发已经可以见到几缕苍白，纵情于酒色对他这种已经不再年轻的人来说犹如毒药，可此刻的他，依旧是将整个汉室朝廷握在手中的人。 无论联军怎么标榜自己的正义性，通过矫诏聚集起来的人，是严格意义上的真正叛逆。 “文远不过是在尽忠职守而已，尔等不要太过苛责。有我儿奉先在，关东联军能奈我何？” “太师……” 听到这明显偏袒吕布一系的话，李傕郭汜心有不忿，才刚开口，就在董卓貌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下闭上了嘴巴。 “哈哈哈哈。”董卓转过头，哈哈大笑地对张辽道：“文远，奉先已前去迎战，说不得又要对上那三个以多欺少的家伙，不若你去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张辽双手抱拳，不卑不亢。 “领命。” 望着张辽挺胸昂首，快步走出西苑的背影，董卓流露出欣赏之意：“又是一员虎将，日后成就或许不在奉先之下。” 奉先奉先，又是奉先！ 李傕郭汜满脸妒忌，连带着闻讯赶来的诸将也跟着心有不甘，包括徐荣、张济、樊稠、以及牛辅的部将董承等人在内。 徐荣一向沉默寡言，可在心中忧虑之下，他还是冒着激怒董卓的风险走上前开口道：“太师，吕布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 董卓年岁已大，渐渐喜怒无常，残暴嗜杀，相传曾因为服侍得不如意而连杀宫人近百，连最亲近的女婿牛辅与李儒都不敢轻易捋他的虎须。 明眼人都能看出吕布有不臣之心，正不断渗透着天下战力最强的西凉军，可这有什么用？董卓对吕布的器重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董卓就连最喜欢的赤兔马都作为礼物送了出去，谁还敢说三道？ 莫非，口中的舌头不要了？ 就在所有人都做好承受董卓雷霆之怒的准备时，董卓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当我年老昏聩了不成？我当然知道吕布的野心，可那又如何？他若没有野心，又怎会主动听我驱使？” “他想吞了我的西凉军，为此甚至不惜认我做义父。可我又何曾不想将他的并州军收为己有？就认了这个儿子又如何？”董卓一摆大手：“且看着吧，看看我们到底谁被谁先吃掉。” 说完，董卓背过身，在西凉军诸将敬畏的目光下，重新被宫女服侍着回到酒池肉林里头。 “我等唯太师马首是瞻！”以为董卓年老昏庸的西凉诸将，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这么说来，太师沉迷于酒色也是故意的？” “我看不一定，太师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 另一边，刘关张三兄弟势如破竹地攻打着城门附近的守卫，青龙偃月刀与丈八蛇矛下几无一合之将。 忽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飞跃过百丈高的墙壁，身下火红色神驹的四蹄踏在墙上如履平地，如一道闪电向着刘备军冲来。 “吕布在此！” 第二十四章 再战吕布 第二十四章再战吕布 陈玄站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吕布骑着赤兔飞檐走壁的瞬间。 这是违反万有引力常识的一幕，陈玄知道在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面前，曾经那些他所认为的颠沛不破的真理是那样的苍白，在这个时刻，雒阳城郊这一战场的主角毫无疑问是吕布，他就是这么一位战场上的王者，只要出现，就能够轻易地吸引其他人的眼球。 他期望着能从吕布身上看到一丝的行动不便，因为那意味着他那招以交换的方式留下的一击仍然有效，可他还是失望了。 一如他自己本身受的伤已经痊愈一样，吕布于上次战斗中受的伤同样已经恢复完毕。 军中的其他武将，看着吕布肆意而嚣张的身影，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知道，若想在这个大时代中留下自己的姓名，这个骑在赤兔马上的男人就是一座必须翻越的山峰。 于是乎，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如流星般自军阵中而出，径直迎向从天而降的乱世之鬼神，三人还未合流，身上释放的炁就已经在剧烈的摩擦并碰撞，制造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火花与电光。 而后，三杆兵器互相碰撞，一道又一道冲击波向着周围释放，如晴空下的闷雷。 “一开始就让二将军与三将军一同出阵，是否太看得起吕布了？” 刘备摇了摇头，“云长愿意与翼德联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看向如疯魔一般挥舞着方天画戟，以无双之姿突破关张二人的封锁，然后反将二人压制的吕布，“可惜吕布之悍勇，竟被董卓所用，成为他祸乱天下的倚仗。” 陈玄有着不同意见，“被利用的不是他而是董卓，这家伙终不为人之下，绝无可能真心臣服。” 刘备朝着陈玄转过身，一躬到地：“还请小兄弟助我兄弟一臂之力。” 陈玄不置可否，反问：“将军若击溃吕布，难保董卓不会挟天子而自保，届时你身为汉室宗亲，又该如何做？若放过了董卓，此行如何圆满？” 刘备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若天子可救，则救之。” “若不能呢？” 刘备直视着陈玄的双眼，坦然道： “那就弃之。这天下究其根本，是汉室与万民的天下。” 刘备的坦然赢得了陈玄的好感，对方果然不是个妇人之仁的家伙，不愧为乱世群英中最闪亮的那么几颗之一。 陈玄早知如今的小皇帝是个名存实亡的傀儡，复兴汉室的希望已落在握有实权的诸刘身上，刘备就是其中之一，而相较于实力雄厚、众望所归的袁氏，他们的优势只有大义名分与名正言顺。 太平道的起事令汉室失去了对天下的把控，令中枢机构名存实亡，各地政令皆出自太守刺史之手，但同样因为太平道起事所带来的苦痛，越发令人向往曾经太平时期的生活，提高了不少汉室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分。 这，就是所谓的祸福难料。 眼前这个平原县令，看着同学荫庇才得以跻身于此的大耳朵男人，在不久的将来，将承载天下人对汉室的希望。 无论后世如何评价，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刘备是唯一没有屠城、秉持着义理而行的人。 陈玄愿意帮他一臂之力。 钢芯破甲弹并不多，寥寥几枚而已。陈玄将手伸至衣甲之内，摸索出新的一枚穿甲弹，隔着数百步之远，眼神一眯，牢牢地锁定住了吕布的身形，瞬时推测出了对方的无数条行动轨迹。 机会，稍纵即逝。 吕布单手握住方天画戟的最底部，以惊人的臂力不断挥舞，挥动轨迹的最外围的空气都因此撕裂，化作无数道呼啸的气刃，从关张二人的身上掠过，令他们与身下坐骑的身上出现无数道血痕，自甲胄的缝隙之中向下滴落。 就在其他人进步的同时，吕布似乎同样也跟着变强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陈玄皱眉，将炁围绕于弹头，单手射出足以洞穿这世上甲胄的一击。 就在那枚狭长的子弹脱手而出的瞬间，吕布忽然朝着陈玄的方向看了一眼。 “哼，雕虫小技。” 随即，他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以一侧的小枝击中了瞬息间已近在咫尺的穿甲弹，并将其从正中间剖成两半，如庖丁解牛般举重若轻，大巧不工。 此时的吕布正处于刚刚退出无双之境的状态，杀意与战意仍在巅峰，对力量的操控得心应手，只要经过片刻的休息，他就能再次进入那神鬼辟易、无人能当的境界。 同时，受吕布气势压迫、同时身上带伤的关张二人，不但没有被压倒，反而身上的炁更加凝实，隐隐勾连着周围的气机，正在与肉体发生奇妙的、更深一步的联系。 失败，是成功之母。 与吕布一次又一次的交锋所留下的珍贵经验，正逐步被这两名同样是不世出的武将所消化，并引领着他们攀登向更高境界、那名为“无双”的力量。 另一边，陈玄见自己的这一击没有奏效，倒也没有多懊恼。 原本，他就没有寄予太大希望，毕竟这不是一个新鲜招式，还给了对方足够的反应和闪躲空间，而不像是第一次那样几乎是零距离的面对面。 如果这样，吕布还会被击中的话，那才是咄咄怪事。 只是，他反应过来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快，而反击与破解的手法也过于犀利。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吕布在和另外两人对战时，心神没有片刻松懈，像陈玄关注他一样地关注着陈玄的举止。 “好吧，干得漂亮。”陈玄耸肩道：“你挡下这一击确实不错，但我可不仅仅只有这点东西。” 他掏出一把黄澄澄的子弹，坏笑着隔空比划向吕布的身躯，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紧张。 “那么，第一发。” 说着，他拇指一顶手中子弹的尾部，弹药被引燃后在极短的时间内爆燃起一道火花，借助着陈玄的指力与火药的推力射向吕布，结果又被方天画戟所斩开。 显然，吕布不想再次以生犯险，他的部分精力也因此而被陈玄所牵扯。 到家晚了么空码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城下一聚 第二十五章城下一聚 每当吕布用尽浑身解数，想要瞅准空隙发动反攻的时候，总有一颗加持了陈玄力量的子弹适时以危险的角度射来，令他不得不用手中的方天画戟劈开。 但是他能够化解对手的攻击，却不能进行有效的反攻，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扭转局面的可能。纵使拼尽全力，吕布能够获得的也就仅仅只是勉强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胜利，似乎已经逐渐远去。 即便吕布的体力惊人，在这高烈度的战斗下也消耗得十分缓慢，但如果他不能突破，又不能借助赤兔之力脱离关羽与张飞的纠缠，等待着的就只有失败。 吕布当然是输过的，但那些曾经击败他的人后来都被他战胜，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成为他威名的踏脚石。 可这一次不同于上次，由于并不需要给武力不足的刘备强刷声望，因而张飞与关羽可谓配合默契，完全没有给吕布留下足够逃脱的余地。再加上陈玄妙到毫厘的冷枪，弥补了最后的一点空隙。 来自刘备身上玄黄之炁的加持，令关羽张飞越战越勇，发挥出十二分的气力进行一场不知疲倦的厮杀。 由炁组成的青龙与怪蟒，变得栩栩如生，就连身上的鳞片都幻化得无比清晰。 青龙偃月刀与丈八蛇矛织就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在陈玄的协助下缓缓收紧。 身为猎物者那不可一世的气焰，开始逐渐颓唐。 被炁染红的天空，无边无际的红色在龙蛇乱舞下，正一点一点恢复原本的色彩。 一时间，任何一个观战的人都能看出——人中吕布，已经变成了一头被堵进墙角的野兽。 一切看似天衣无缝，而陈玄的这趟旅程似乎即将到达尽头。即便，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可惜，在这个计划里头，还有一个隐患。 而且，是一个必然存在的，也绝对没有办法避免的隐患。 “当”的一声轻吟，忽然，青龙偃月刀斜斜架住了丈八蛇矛的刺杀，使得迄今为止最有可能对吕布造成确实伤害的一击，落了空。 以陈玄来看，这一击一旦落实，战斗也就分出了胜负。这个世上的人们武艺确实高超，但身躯却不像他们所能施展出来的破坏力一样坚韧，或者说，十分脆弱。 这一矛如果不被挡下，说不定能够在吕布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二哥？” 即便对方涂抹了黑色的大花脸，相隔数百步的陈玄也一样能看出，或者说猜出张飞现在的脸色——那必然是错愕又不解。 “翼德，我们不能这样做。”关羽牢牢地压下了躁动的丈八蛇矛，“如此击败吕布实在胜之不武。” “二哥！”张飞又急又气，“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为何事到如今却要放过这三姓家奴！” 在一旁坐观好戏的吕布面色一僵。 关羽沉默以对，然后转头看向远处的刘备，倾尽全力地大喊道：“大哥，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此人！” 关羽颔下如瀑的长须无风自动，一如他此刻激动的心，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让人难以理解，可他实在很想来一场堂堂正正且公平的对决。 如果刘备不同意，他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刀斩向吕布，可是他太了解刘备，就如刘备同样了解他。 “好。” 没有一丝犹豫，刘备点了点头。 这就是身为乱世群雄，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这个行为或许有些傻，但绝不令人讨厌。 关羽的选择出自他身为武人的骄傲，陈玄并不认同，但却愿意尊重。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子弹。 刘备笑了，不知道是在对陈玄还是在对自己说：“我二弟，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天下无敌。” 已经策马奔腾至城下的吕布转过身，看向关羽的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即使桀骜如他，也无法否认关羽关云长是一名真正的、纯粹的武者。 见事已至此，张飞只能长叹口气。 谁叫他是几人中的弟弟呢？ 而且，虽然努力白费了，但不知为何，张飞的心中只有快意。 愉悦涌上心头，令他忍不住仰起脸发出雷鸣般的大笑声。 然后他说道： “……真是多此一举。” ———— 吕布的败退，使得其威名再次受挫，这对他来说不见得是件坏事，因为他的拥护者肉眼可见虽然减少了，反倒令董卓下放了更多权力。 雒阳城下一役，使得刘备以及前来协助的黑山军的名头响遍天下。那些躲在酸枣大营中，终日里饮酒作乐，甚至于连帐篷都懒得出的诸侯们，在知道身为雒阳门户的虎牢关被拿下后，可谓是一个赛一个的积极，各自带上本部人马，前仆后继地拥入了关中。 盟主袁绍穿着一身亮金色的甲胄，在阳光下灿灿生辉，驻足在雒阳城下，遥遥地望着这座前不久才离开的都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短短时日，国朝竟动乱至此……”作为名门之后的袁绍有着无可挑剔的容貌与仪表，低下头轻轻擦拭着脸上泪水的他，继续道：“这都是我的过错呀……” 因为立了大功，而得以进入帐中议事的刘备兄弟等几人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后，张飞露出个满是不屑的冷笑。 在他们的身侧，站着的是张燕等人，而后者在经过了一系列战事后，终于认清了自己在袁家兄弟的眼中根本排不上号的事实，转而选择了刘备为自己的依靠。 曹操的目光则时不时地往刘备的方向打转，这个身材矮小的人，也并不热衷于和其他人一同吹捧袁绍。 而陈玄，并未选择回归至联军，而是再次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失去了踪迹。 如今时值隆冬，在春耕之前，两军必然要分出胜负。现在，既然西凉军未能甩开联军西迁，那么在雒阳城下决战就已经成为定局。 已经不需要再在行伍中厮混的陈玄，便将目光放在了雒阳城内。那里不仅仅有酒池肉林、奇珍异宝和国色天香的美人，还存放着有汉一代数百年来的一切典籍，据传闻，大贤良师张角身故后，其遗物也被收入了府库之中。 陈玄有预感，在那里，他能够寻找到掌握“炁”这一力量的关键。 没太监 这几天太忙了 （主要是沉迷永劫无间） 不过不会太监的，嗯！ 第二十六章 入城 第二十六章入城 深沉的夜色中，陈玄穿着一身极富时代特色的夜行衣，用脚尖点着高达百丈的雒阳城墙，像一只壁虎般游动至墙头。 壁虎游墙功，并不是有多了不起的武功，可在这个时代，拥有这种技巧的人却十分稀少。即便是吕布，也需要赤兔马才能够飞檐走壁也如履平地，且依靠的不是技巧，而是赤兔马的速度与脚力。 炁这一力量，于本质上来说比内力更强，在相同强度下所能造成的影响截然不同。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这一力量的使用还处于探索的过程中，因而在细枝末节的技巧上有些粗糙。 陈玄就钻了这么个空子。 在城墙头巡视的西凉军们正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好抵抗冬日夜晚中的寒风。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等同于将身体完全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即便是强壮的西凉军士卒也有些吃力，因此在防守中留出了大大小小的空隙，令陈玄得以攀附上来。 不过，除了懂得轻功的陈玄外，任何其他想要通过别的办法越过城墙进入雒阳的，都会被这群嗅觉灵敏的野兽所发现。 不多时，陈玄就已经接近了城墙的最上端，只需要翻过去就能够进入雒阳。趁着天越来越晚，绝大多数包括守夜士卒在内的人，都已开始瞌瞌欲睡。 在一处城墙上的碉楼处，拐角处的火把下一名较年轻的羌人正呼呼地打着瞌睡，突然一双手自他面前的城墙下探出，从掌心处散发出一股绝强的吸力，将沉醉在睡梦中的他拖入了视觉死角的黑暗中。 接着，陈玄用脚尖顶住城墙缝隙，同时化掌为刀，砍在眼前的年轻羌人脖子处，当即令其脑袋一歪失去了意识。 而后，他反手从对方腰间抽出一把满是腥膻味的环首刀，将其连同内衬一起钉在墙上。 对于先前已经伪装过一次西凉军的陈玄来说，再扮演一次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他就已经化身为城墙上守军的其中一员，并趁机混入其中。 这类宵小形迹，一向被认为是小人伎俩而受人所不齿，因而一般人绝难想到，一个武力值能够威胁到吕布的人，偏偏要用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潜入城池。 说出去，只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不过陈玄最不在意的就是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这样子做，至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闲话少说，到翌日清晨换防的时候，陈玄随着守军一道走下了城墙，这才算是完全混入了城中。 在跟着大队人马穿过一个街角时，陈玄的身影诡异地一闪，便脱离了大队人马，来到了雒阳城的市井之中，欣赏起这座或许在不久后就要被付之一炬的、目前天下间最大也最有名的城市，没有之一。 它不仅是文化与政治的中心，更是经济的中心。在这里的集市中，既能看到来自北方的宝马良驹，又能找到来自益州天下闻名的蜀锦，奇珍异宝与钱财之丰富，令人咋舌。 穷惯了的西凉军从边塞来，餐风露宿惯了，初到这天下腹心之地，怎么可能拿捏得住？更何况，为了保持这支边军的战斗力，因为汉庭财政恶化而发不出军饷的各任主官，素来都只有让其自行劫掠这一种方法。 来都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退回去，总不能入宝山又空手而归。 因此，在董卓占据雒阳这段短短的时间内，雒阳每天都在遭受兵灾，即便是名门望族，在这乱世之下若无力自保，那也不过是一块更加可口的肥肉。 就在陈玄的面前，一队西凉军狞笑着从豪宅大院中拖出一名惊恐的女子，身上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各色珍宝，从衣甲的缝隙中可窥得不少珠玉的颜色。 陈玄驻足在原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他们。 “一起？” 面对“同袍”的盛情邀请，陈玄摇了摇头。 “别害羞嘛。”西凉军士卒还以为他害羞，“你不知道，这太傅袁傀府中的女人个个又白又嫩，不似胡女那般浑身骚气。” 袁傀是联军盟主袁绍的叔叔，此时的三公之一，算是天下间最显赫的士族，现在的袁绍在雒阳城外，而他的叔叔一家已经齐齐整整地被杀戮一空。 墙外与墙内，对于现在的袁家而言，恰如极乐世界与无间地狱的两个极端。 陈玄低下头，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可俺在凉州已经有婆姨了。” “好小子，是个有福气的。”西凉军士卒大大咧咧地带着人从陈玄身边走过，“那我们兄弟就自己去耍了。”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那名侍女打扮的女子微侧过脸，绝望中的目光夹杂着一丝祈求。 陈玄轻叹一口气，单手握住被破布裹住的蛇影刀。 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刀之快，令那些被斩下头颅的西凉军甚至没感觉到痛楚，当那几颗人头掉在尘土中时，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而失去了首级的尸身，才开始缓缓跪倒。 自脖颈处的平整断口中，这时才开始向外喷出热烈而肆意的鲜血，将夹杂在正中间的侍女染成红色。 而这个女子不哭也不叫，就那样呆若木鸡地跪坐于，脸上也未曾出现一点喜色。 她本是袁氏家奴，就算脱离了乱兵，又能往哪里去？ 如她这样的人，雒阳城内到处都是。 陈玄救得了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 他收刀入鞘，明晃晃的刀身上未沾一点鲜血，脚步也未曾停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去。 从张燕口中他已得知，当年张角病逝，太平道被平复后，曾有《太平要术》残卷被抄没入库，因为晦涩难懂，灵帝在世时曾召集天下群贤也难以破解其奥妙，为免下一个张角出现，所以被深深锁入宫中密库，从此不见天日。 陈玄此行的目的，便是这《太平要求》的残卷，传闻张角有鬼神莫测之能，而天下英雄自这位大贤良师起事后便开始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而这一切想必与这篇据称为南华老仙所授予的经文有关。 在完成任务之前，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本《太平要术》过目一遍。 第二十七章 宫门前 第二十七章宫门前 雒阳皇宫，始建于光武帝刘秀。 这位开创东汉的一代雄主，曾在昆阳一战时，令王莽诈称百万的四十二万大军灰飞烟灭。而完成这一壮举的不是绝世的猛将，也不是惊世的谋略，而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这只能用鬼神莫测之能来形容，以至于刘秀得以率领区区几千人将“百万大军”歼灭，从而一战扬名天下，定立了光武中兴的基础。 现在看来，这件事固然值得骄傲，但同时也有不少的疑点。 自太平道后，掌握了炁的使用方法有着强大之炁的人杰确实有着能够让天地变色的力量，或许这种神迹与之也有关系。 可惜光武帝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了百余年，一切已不可考。 而他留下的宫殿，却一如往昔。 雒阳的皇宫与长安的不同，有着十分特殊的结构，分为“南宫”与“北宫”，相隔七里，中间则以一条“复道”相连。行走于复道的时候，天子位居正中，左右夹以护卫，每十步一卫。而在雒阳城外，则有供皇帝玩乐的宫苑，其中最出名的则是西苑。 董卓进入雒阳后，虽然有檄文说他夜宿龙床，秽乱宫闱，但事实上，至少在明面，他还是十分遵守朝廷规矩的。但为了保持西凉军如野兽般的战斗力，故而放纵其劫掠，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前不久，毒杀少帝刘辨，更是撕下了汉室皇族的最后一点颜面。 从那一天开始，各士族门阀、还有拥兵自重的一方诸侯都明白了一件事——时代，要变了。 其实，模仿西凉军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相比之雒阳城内的百姓、权贵、士族，来自凉州的大头兵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话行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切都以实力至上，一言不合血溅五步也是常有的事。如今，董卓麾下的军中势力共分为两个山头，一派以吕布为主、以曾经的并州军为基础；另一派则以董卓的女婿们为主，掌握着凉州军的底牌，也是势力最雄厚的一方。如若不是吕布的武勇，这两派其实并没有多少可比性。 负责守卫城头的，是李傕郭汜的西凉军。而负责城内宿卫的，则是吕布麾下的健儿。 南宫一向是汉室天子处理事务的地方，据传其中最大的德阳殿，即便是相隔四十三里在雒阳城外也清晰可见，是整个雒阳的政治中心。 如果《太平要术》的残卷仍然在宫中，那么只有被存放于南宫这么一种可能。 沿着城墙，陈玄很快就走到了南宫附近。 在他的面前，系着头带的张辽正协同几名士卒盘查着来来往往的西凉军士卒。从他脸上厌恶的神情来看，他对这些祸害百姓的人也没有多大好感，可以他之力却也无法改变现状。 找书要紧，陈玄不想与这个吕布麾下得力的年轻将领、日后的逍遥津战神起冲突，于是不着痕迹地略略改变前进方向，打算绕过眼前的这头拦路虎。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就在陈玄从张辽身边走过的时候，张辽的鼻翼忽然动了动。 他闻到了血腥味。 “没人能够越过我的剑围。”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 陈玄右手一顶蛇影的刀镡，用仅仅只是出鞘一截的利刃架住了张辽此剑。 “今天就越给你看。” 不欲与人纠缠的陈玄心中烦躁，斜眼望向张辽的正脸。只见对方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都与吕布有着七八分相似，却没有后者身上那股让人不安的、如凶兽一般的狠戾之气。 “可惜。” 陈玄眯起眼悄声道。 张辽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压向陈玄的方向，脸上战意满满双手释放出一股黑中带红的炁交织在剑锋之上，一寸寸地向前推进的同时勉强开口：“可惜什么？” 天人感应，以自我之力引动周围变化，这就是炁的作用。 张辽之技巧，狠辣有余却细腻不足，更失之底蕴。 这刀看似风风火火，可惜是鲜花着急、烈火烹油，不能持久。 陈玄伸手握紧刀柄，操控炁化为斥力将刀鞘推离，只是一挥。 张辽只觉得眼睛一花，施加于剑锋上的炁被尽数破去，然后从剑柄上传来一股绝强的力道，令他那把向来贴身不离的佩剑脱手而出，剑锋朝下地刺入了地面。 张辽握住虎口被震破、渗出鲜血并酸痛不已的手腕，惊讶地看向陈玄。 借助于吸功大法而来的细腻控制力，陈玄对炁的操纵能力要强过张辽不止一筹，因而轻易地混乱并破解了对方的掌控，并将之无力化。 这时，陈玄才缓缓开口回答：“可惜你只是形似而神不似。” 张辽的脸上，一道极细的、横贯右半边脸的粉色伤痕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直到现在，他才有了一丝疼痛的感觉。 ……形似而神不似？ 听见陈玄的话后，张辽陷入了沉默，而周围与他一同前来的亲兵，则一个个六神无主。 陈玄的炁充盈而又强大，乃张辽生平仅见，甚至不低于未尽全力的吕布，而他的刀法犀利而又迅捷，在挥动的时候，更有一股隐隐的凉意遍及张辽的全身，令其心神恍惚。 抛开对方对自己的评价，能够符合这一特点的，这刀……这人…… “我知道了！”张辽猛地回过神，“是你！就是你伤了温侯？！” 听到陈玄居然是能够让那个鬼神一般的男人受伤的存在，周边的士卒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现今的张辽还远未至巅峰，陈玄刚刚那一刀看似轻松，实际也花费了不少力气，否则以他控制自身力量的精细顺准，断没有可能在挑飞了对方武器后收不住手，继而划伤脸的情况。 “吕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受伤、会流血、会失败。”陈玄脚步不停，朝着南宫的方向走去：“你如果一直处于吕布的阴影下，只会迷失自己。” “回去告诉你家温侯，我这次进入雒阳有其他事情，让他先放宽心等着吧。” 张辽还在原地迟疑，陈玄的身影却已经越走越远，甚至身轻如燕的飞去，在镂花与美女雕刻所装饰的金柱上点了几下，就在已经名存实亡的禁卫的面前，进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 蔡文姬 第二十八章蔡文姬 张辽的识破令陈玄有些被动，因此他没有时间再在伪装下慢慢前进，只有用最快的速度达到自己的目的，然后在他自己被合围之前脱出。 “……还真是长了个狗鼻子。” 随口念叨一句后，陈玄迅速奔向皇宫中负责储藏书籍的地方，名为东观。 一路上，陈玄以极快的速度将追兵甩在身后，在楼阁之间飞檐走壁，搜索着此行的目标。而周围的宫室，则是肉眼可见得一片颓唐，明明董卓进京还没有多久，可这宫闱之中简直如同几十年无人修缮一般，四处可见开裂的墙体与残破的门窗，依稀仅有几个穿行于其中的宫人，个个面黄肌瘦且两眼无神。 这哪里还像是个皇宫？分明已被洗劫一空。 由此，陈玄对董卓夜宿龙床的事迹产生了强烈怀疑。 但凡是稍微有些价值的东西，在这段世间内已经被士卒与宫人偷偷拿走，汉室历经二十四帝，从未有这么穷困过。灵帝当年靠卖官售爵以及十常侍之手榨取来的大量钱财，就这样在他崩逝后被他人所得。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西凉军应该不会对宫中的典籍感兴趣。 在他们眼中，刀剑比这些写满了字迹的典籍有用的多。 东观，顾名思义，位于南宫的东部，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地方。 在这里，有五经、诸子百家、还是近臣与勋贵子弟读书的场所。只可惜在这乱世之中，它并未能够培养出一个足以匡扶汉室的英豪。 当陈玄进入东观的时候，追在他身后的喊杀声已经逐渐消失，似乎去了其他方向，完全与他错身而过。 现在想来，应该是负责宿卫宫中的禁军错判了陈玄的目的。 考虑到陈玄曾经作为关东联军客将出战的过往，他们恐怕误以为陈玄潜入雒阳是为了带走当今天子刘协，好让董卓失去最后一点正统性，也让这个受他控制的小朝廷彻底失去作用。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恐怕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将人马聚集起来确保天子仍旧在手。汉室的威信虽然没了，但全天下的老百姓还是习惯了姓刘的天子，因此，这位小皇帝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陈玄并不在乎傀儡天子的死活，他轻而易举地破开东观紧锁的大门进入书库后，当即便在浩如烟海的藏书之中寻找着自己所要的东西。虽然纸张已经制作出来许久，但是由于其质量较差、难以制作还十分昂贵的缘故，藏书绝大多数还是些竹简。 要从这不知多少斤的竹简之中寻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负责管理的属官，即便是翻到明天，恐怕也至多只能清点书库中的一小半藏书。 《太平要术》的残卷，到底在哪？ 据传闻，张角获得的《太平要术》共有三卷，被封锁入库的又是其中的哪一卷？ 陈玄屏气凝神，正想在无数书卷中寻找到有特殊之处的几种，忽然看到了一抹躲在书架后的蓝色，那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襦裙一角，其质地细腻色泽明亮，应是上等人家的女眷所有的服饰。 军纪松散的西凉军士卒个个如色中饿鬼，寻常人家的女子要是看见恨不得绕道走，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敢轻易涉险、独自到这龙潭虎穴中来？ 她要么是宫中皇族、要么是董卓的家眷、要么是其他贵人的家属。 再加上这里是东观，恐怕不会有太多读书人以外的人有兴趣到这来，女子的身份就不会有太多其他可能了。 想必，她应该就是蔡邕的女儿蔡琰，原字昭姬，后因为避讳司马昭而改字文姬的才女。 被陈玄的闯入而惊动的蔡琰躲在书架后，素手之中仍握着一卷竹简，神色紧张。 她的父亲蔡邕被董卓强行征辟为官，如今正在这雒阳城之中，她也因此一道来雒阳上任。虽然董卓残暴，但对愿意为自己做事的名士却十分友好，因此在这混乱之中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过蔡邕虽然在家中藏书万余卷，但此行并未带来，与他一样嗜书如命的蔡琰也就因此时常出没于这东观之内。遍览群书之余，也为增加家中的藏书做了不少贡献。 不过，读书人的事，又怎么能算偷呢？ 自从董卓进京后，大多数宫人死的死，逃的逃，东观藏书因为欠人维护，竹简间的绳索都被老鼠咬断了不少，竹片上的字迹也有许多模糊不清，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躲在架后的可是蔡昭姬？”陈玄不想惊动蔡琰，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后者还有十余步的位置处停下，开口道：“我并无恶意，只想知道《太平要术》被收纳于哪里，你不用害怕。” 蔡琰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闪了闪，银牙一咬转出身来：“你是黄巾余孽？” “这话怎么说？” “东观有天下藏书你不要，却想要已经被讨灭的张角的遗物，不是黄巾还能是什么？”蔡琰直视着一身脏兮兮盔甲的陈玄，昂然道：“入宝山却空手而归，正是太平道的败因！” 听到这话，陈玄只是笑笑。 若论天下间谁最恨太平道，并不是那些被裹挟的难民，而是天下间所有的名门士族。蔡琰身为名士蔡邕之女，对黄巾军观感不善也是常理。 “太学之中有的是饱读经史子集的士子，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建树。”陈玄见蔡琰承认了她的身份，继续道：“你似乎对这东观藏书十分熟悉，是否有见过我要的那本？” 蔡琰俏皮一笑，“我便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此时，她还未被匈奴左贤王掠走，尚未遭受到一生之中最为沉重的苦难，也没有写出流传于后世的胡笳十八拍的著作。身为蔡邕独女的她，从小便集宠爱于一声，如今正处于一个古灵精怪的年纪。 “不用说我也知道，伯喈先生早已把其抄本收录于家中了吧？” 蔡琰听到这话，脸色当即一变：“你怎么知道？” 接着，她又看见陈玄淡然一笑，顿时明悟：“你诈我！” “兵不厌诈。”陈玄单手张开，将蔡琰吸入掌中：“多有得罪，但还是请你带我走一趟吧！” 第二十九章 残卷 第二十九章残卷 蔡邕虽然门生满天下，但膝下只有一女，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自然被他视作珍宝。 这次被董卓征辟为官，虽然他心中本不大情愿，但在上任后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折辱，甚至于董卓对愿意为他做事的士人还多有优待，但是在关东诸侯联军的大兵压境下，雒阳城内的压力一日仍是超过一日，令他神思不定得自言自语： “也不知昭姬从东观回来了没有。” 蔡琰自从夫君早夭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里埋首于书本，纵然文才超绝，在蔡邕见过的人中只有曹孟德可比，可如今这个时节，并不是搞学问的时候。 “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在乱世中难有作为啊……” 据说孟德如今也在城外，若联军攻破了雒阳，不知他会不会照庇一二？ 蔡邕年事已高，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后事着想，甚至有了将蔡琰托付给色中恶鬼曹操的想法，真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孀居妇人，正是曹孟德心头所好。 忽然，一阵狂风从蔡邕书房的窗外吹了进来，使得两扇窗户啪啪作响，令蔡邕被迫用衣袖掩面。 等得一切尘埃落定后，陈玄带着披头散发的蔡琰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翁！” 蔡邕先是一惊，随即目光如剑般直刺向陈玄，“阁下是谁，为什么要挟持我的女儿！” “久闻伯喈先生大名，幸得一见。”陈玄面上略有些歉意，“事急从权，不得已之下冒昧前来，只想一览伯喈先生的藏书。” 蔡邕见陈玄还算客气，脸色略微缓和了些许，但还是语气强硬地说：“我家中藏书虽多，但没一卷是给贼人看的。” “在下确实无意冒犯。” 陈玄单掌一挥，用刮起的掌风将蔡琰送入蔡邕的怀中。 蔡邕赶忙搂住跌跌撞撞的女儿，见她虽然蓬头垢面且面色苍白，但身上衣物完好且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叹气道：“我苦命的女儿……” “阿翁，他是来找太平要术的黄巾贼！” 听到“黄巾贼”这个称谓，蔡邕眉头动了动，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我来吧。” 说罢，他径直走向书桌。 在书桌的上方，平摊着一张褐黄色的古卷，似乎是由什么动物的皮所制成，上头写满苍蝇大小的篆字。 这就是《太平要术》？ 而且不是抄本，是原本。 似乎是猜到了陈玄的惊奇，蔡邕用手抚着残卷粗糙的外表，说：“为了击破联军，太师让我破解这卷太平要术上的秘密，好让王师反败为胜，可惜我蔡邕自以为才智过人，苦苦思索却始终参不透这残卷奥秘，此卷的记载与《庄子》除通假外并未有何区别……” “你既是太平道中人，或许知道几分其中关窍？” 说完，蔡邕转过头来，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陈玄。 蔡邕乃饱学之士，只是当年因罪而被流放，无缘与其他人一道参悟这残卷的奥秘。 据称，当年曾参与解读《太平要术》的诸位人杰到最后回禀灵帝，称此卷确乃南华真人庄周的真迹，但只是张角用来诈称受命于天的工具，本身并无隐秘可言。 因此，这残卷才成为了东观藏品之一。 但蔡邕对此却抱有不同看法，他不仅通音律，更擅长书法，开创出的飞白体堪称天下一绝，曾受灵帝之命制作熹平石经，为天下士子争相模仿。 他粗看之下，便发现这残卷上的字迹有不同寻常之处，但细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字迹缥缈出尘，自带一股洒脱之气，与他鸟头凤尾、丝丝留白的飞白体各有千秋。 这几日的探索，虽然没有解读出残卷秘密，蔡邕的书法倒是大有进益。 陈玄的字很丑，能够写出一封他人能够明白的信就已经十分不易，因而根本无法领会残卷上篆字书法的妙处，甚至于，他根本看不懂这上古先秦时期的诸子真迹。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横竖撇捺陈玄都认识，可是凑合在一起后，他就看不懂了。可恰恰是这么一种看不懂的视角，却让陈玄得以看到更多东西。 在他的视线中，那些笔划开始缓缓扭动，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每道笔画代表着不同的经脉，而其他的笔锋则代表着四肢，每个字都代表着一个动作，而所有动作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整套导引术。 陈玄看的两眼发光，“伯喈先生，这是庄子中的哪一篇？” 蔡邕下意识答道：“逍遥游。”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死死地盯住陈玄。 “你看出了什么？！” 蔡邕神色激动，若不是认为他自己不是对手，恐怕都已经扑了上来，将所谓名士风度抛在了九霄云外。 “伯喈先生别激动。”陈玄一边在脑中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内容，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想要验证心中所想，“据我看来，这残卷上的文字不仅仅是字。” “此话怎讲？” “很简单。” 陈玄做了几个动作，顿觉神清气爽，炁在体内的流转更加迅捷，隐隐有种双脚离地的感觉，仿佛要凭虚御风而去。 “它不仅仅是篆字，还是画。” “画？” 蔡邕先是一愣，继而面色狂热：“没错，就是画，没错！上古仓颉造字，字成而鬼神惊，字原本就由其象征之物而来，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怪不得那巨鹿张角明明是不学无术之徒，只懂得巫蛊之事，却能够在得到这残卷后立下太平道，令天下人景从！” 终于想通其中关窍的蔡邕，抚掌大笑道：“我知之矣！我终于知道张角如何撬动的这天下！” 蔡琰未曾见过他父亲如此失态狂笑的模样，小脸越发苍白，不知所措地看着蔡邕，又看看陈玄。 这时，陈玄却无暇顾及蔡邕父女。 他正沉浸于逍遥游的动作中，学着残卷上小人舒展身躯，忽然心生警惕。 只见一只手从旁边的画中伸出，直直地抓向桌上的《太平要术》残卷。 似曾相识的气机顿时让陈玄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左慈，又是你！” 他一声暴喝，抽出蛇影刀，将赤红若血的炁交织在蛇影刀的刀锋上，瞬息间将那只来自左慈的手臂自手肘处斩下。 左慈故技重施，断臂才刚落在地上，就变成一缕白烟。 第三十章 托孤 第三十章托孤 这妖道的障眼法确实难测，陈玄断其一臂后未做停留，再次挥刀。 刀风呼呼，如神鬼咆哮，将伸出手的那张字画撕得粉碎。 蔡邕神色紧张，同样也从书房的墙上抽出佩剑将女儿护在身后，眼见这一幕后，眼皮心疼地一跳。 陈玄戒备地看向四周，心中不安之感未有半分退却，“伯喈先生，在下会赔偿的。” “那可是桃园派张先生的仕女图……算了。“蔡邕摇头，“事急从权，你也不必在意太多。” 若是其他人的画作，陈玄倒会有些头疼，这张三爷的画，以他与刘关张的交情，想来并不难求。 刘备发迹之时，虽然有马商苏双、张世平的资助，可想要拉起足够的人马也一样十分困难。而张飞的画作所换取的钱财，实际上是三兄弟最大的经济支柱。张飞因为其家室不好，乃是涿州一屠户，即便画工再好，在这看重出身的时代也注定不受重视。所以他才干脆化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先生”，果然令他的画作大行其道，千金难求。 陈玄一刀逼退左慈的试探后，对方就不再继续出手，但是那股阴魂不散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陈玄心头，久久不能淡去。 由于捕捉不到左慈的踪迹与正体所在，从而使得陈玄处处受制，这种感觉着实不大好受。 《太平要术》不能落在那家伙的手里，不然自己恐怕抵挡不住。 陈玄沉吟片刻，将目光放在了仍旧留在原位的残卷上：“伯喈先生，为确保你们父女的安全，不如将其托付于在下如何？” “这毕竟是太师所借……”蔡邕面带难色，“我实在不敢让之于人。” “你并没有将其让给别人。”陈玄收刀入鞘，客气地说：“是在下劫走了残卷，伯喈先生不过是来不及阻止而已。” 蔡邕沉默了。 他身后的蔡琰有些担忧，“阿翁……” “罢了。”蔡邕当机立断，“壮士要取便取，不过却要答应我两件事。” “何事？” “我要留下你的姓名，好给太师交代。”蔡邕冷静地道：“另外，还请你将小女带出城外，交给我一名故人。” “在下只是个无名之辈，姓陈名玄，曾与温侯在虎牢关有过一面之缘。”陈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后，又问：“敢问伯喈先生故人姓甚名谁？” “曹操，曹孟德。” 曹阿瞒？ 陈玄面色略微变了变，有些迟疑地看向蔡邕。 “孟德行事不拘小节，在这乱世中当能有一块立足之地，老夫生平唯有一女，只希望她此后能少受点苦。”蔡邕叹了口气，看向泪光迷离的女儿，“昭姬，为父当年命你嫁给河东卫仲道，也只是想让你有一处栖身之地罢了。你……不要怪我。” 蔡琰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失声痛哭。 陈玄哪里知道此行莫名其妙变成了托孤，但事已至此，当然只有点头应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既然拿了蔡邕的东西，自然就要把蔡邕的嘱托办好。 “阿翁，我不走！”蔡琰强忍泪水，倔强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痴儿！”蔡邕急道：“事急矣！就算那吕布如项王再世，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抵这天下英雄合力！更何况雒阳城内达官显贵、名门世家心思各异，只不过是暂且屈服于太师的威势，心中早已不满，一旦城破则必有大乱！” 正说着，突然远远地传来浑厚的男中音。 “伯喈先生可在？城内出现了乱贼，可否容布进府查探一二？” 陈玄嘴角抽了抽。 这吕布，怎么也来个说到就到？ 相较于他的淡定沉着，蔡邕就有些慌乱了，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对蔡琰道：“听阿翁的话，我去开门迎吕布进来，你赶紧收拾细软跟着陈壮士从后门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 蔡琰还想争辩一二，在蔡邕严厉的目光下终究还是忍住了性子，抹着眼泪从书房内拿出“焦尾琴”。此琴是他罢官后居于吴郡，一次经过火堆，听到木柴燃烧的声音后，从火中取出尚未烧完的梧桐木裁剪而成，因为受到火烧的缘故，使得这把古琴的尾部有着焦黑的痕迹，因此而得名。受到火焰炙烤，不仅没有让这把琴的音色受损，反而增添了一种特殊的韵味，弹奏之后余韵悠长，几可绕梁三日不绝。 陈玄见蔡琰只带了一把琴，虽然时间紧迫，仍问道：“先生家中藏书万千，不如择出几本一同带走，也好避免失传。” 蔡邕摇头笑笑，“我家中藏书已尽在昭姬心中。” “好了，为免那吕布起疑，赶紧走吧！” 说着，蔡邕将女儿推出门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吩咐仆役将中门大开。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蔡邕脸上强装出来的笑颜凝固在了脸上。 门前一队全副武装的重骑，正是吕布麾下最得力的部曲——陷阵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至于令蔡邕露出惊容。 他所惊讶之处在于，刚刚问话的吕布并不在此处。 那么，吕布会在哪呢？ ———— 蔡府后门，陈玄单手搂着蔡琰盈盈一握的腰肢，身轻如燕地飞过高高的院墙，而那卷褐黄色的太平要术残卷则被他放入怀中。 蔡琰怀中紧紧搂着焦尾琴，因与父亲的离别而含泪的双眼忽然惊讶地睁圆。 那单人独骑立在街道正中，手持无双方天戟、身骑赤兔嘶风兽，威风凛凛的战将，不是吕布还能有谁？ “吕奉先在此久候！” 被埋伏个正着的陈玄没有回应吕布的喊话，以他的眼力，当然也瞅见了吕布的身影，他虽然不知对方是怎么躲避过自己的感知，但陈玄有充足的把握，在这地形十分复杂的雒阳城中，即便他带着一个人，还是懂得轻功的他占据更大的优势。 现在紧要之处，在于尽快脱离吕布的追赶，而不是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陈玄脚步不停，在高门大院的屋顶上来回纵跃，而吕布催动胯下赤兔马，竟然也跃上了屋顶，在屋顶与高墙间奔腾，并未就此被甩下。 第三十一章 追逐 第三十一章追逐 拥有坐骑的好处之一，就是在驰骋的时候可以解放双手，前提是必须要有过硬的骑术。 这对出身自九原的吕布来说，显然不是个问题。 赤兔虽快却不善辗转腾挪，虽然不至于跟丢陈玄，想要将其追上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吕布眼见如此，从背后取下他的虎筋弦弓，张弓搭箭瞄向陈玄的后心。 此时此刻，两者之间的距离约莫有两百多步。而弓的最大射程一般在两百米左右，而有效射程则多在一百二十米之内，因此，想要在疾驰的赤兔上射中一个不断运动的目标，难度可想而知。 吕布之所以被称为“人中吕布”，就在于他能完成常人所不能完成的事情，相隔一百五十步他能够射中自己方天画戟上的小枝，那么相距两百多步射中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他所用的虎筋弦弓力可贯石，非凡物可比，射程何止两百步。 吕布稳稳地端坐在赤兔上，双手将弓拉成绷得紧紧的满月状，而后手一松。 “砰！” 仿佛一声霹雳响起，那由金雕尾羽所制成的利箭甚至比弓弦发出的声音还快地射向陈玄后心。 陈玄多次使用子弹阻挠吕布，甚至还令其负过伤，如果此箭能中，也勉勉强强算报了吕布的一箭之仇。 陈玄一手搂着蔡琰，后背却想长了眼睛一般，早在吕布松开弓弦的瞬间，他就用脚尖朝身侧一点，整个人在半空中突兀地改变了一个方向，令那根雕羽箭则从他的腋下险险擦过，但仍然被箭矢所带起的风撕碎了半边袖管。 与陈玄所使用的子弹相比，箭矢虽然略显原始，但制作起来却一点也不简单，甚至可以用繁琐来形容，要经过多次炮制和严格的素材挑选，并且通过工匠的手工打造，才能一根一根地制造出这种能够被虎筋弦弓射出的箭，寻常箭矢甚至于刚离开弓弦就会在空中解体。 所以，仅仅从身边擦过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如果真的被其命中，恐怕不是被射穿一个窟窿就能了事的，整个上半身恐怕会和气球一样爆开，与被器材狙击步枪击中的效果极为相似，陈玄就曾在天下第一的世界中，让云萝使用过类似的武器击毙过铁胆神侯朱无视，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吕布射箭的速度与间隙，远比重型狙击步枪连续射击的速度要快。 或者说，要快得多。 好在吕布似乎有怜香惜玉之心，射出的箭矢虽然角度虽刁钻，但绝大多数都避过了陈玄身侧的蔡琰，目标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而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 天下间数得着的美人本就不多，其中才华横溢者更少，而文采过人者，仅蔡昭姬一人而已。 吕布原配尚在，且妻妾众多，就算他想要将蔡琰占为己有，蔡邕也绝不会答应。 以后者在董卓麾下有数的文臣中的地位，即便是骄横过人的吕布也不敢轻易冒犯，蔡邕本人虽然弱小，但他却象征着整个天下间最强大的力量——士族门阀。 吕布曾以为只要自己力量够强，那么再多的人都只是个数字，现在，他却不敢那么托大，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野心要实现，必须获得足够文臣的支持。 陈玄借助突破后无比敏锐的感知力，屡屡从吕布的箭矢下躲过，虽然样子略显狼狈，但却没受什么伤，只是不可避免地被拖延了些脚步，令他与吕布之间的距离越变越短，从曾经的二百多步变成了一百五十步，再这样下去，留给他的躲闪空间将越来越小。那时，或许仍旧是箭矢，又或许是方天画戟，将会在陈玄措不及防的时候突破他的防御。 “从来都是我射人，今天倒变成了别人射我……那就来吧！” 陈玄嘴中嘟囔了一句，空着的另一只手迅速摸向贴身存放的口袋。 在那里，他带来此世界的子弹已经用掉了大半，但作为压箱底的穿甲弹只是减少了一颗。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陈玄头也不回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扣住钢芯穿甲弹，在又一次成功躲闪后，开始发动反击。 这类特制的狙击子弹较普通弹丸更显狭长，经过炁的加持后，更是在身后留下一道赤红色的轨迹，就像是围绕着一圈光芒一般。在陈玄通过轮回索获得的射击天赋以及空间计算能力下，以看似碰巧实则经过精心计算的位置，恰好射中了第二根被吕布以连珠箭的手法射出的箭矢锋头上，当即将那颗锻造不够充分的箭头顶得粉碎，而后去势不改地向前，差点击中了弓身上由虎筋制作的弦。 “终于舍得用这东西了吗？” 似曾相识的子弹令吕布兴奋起来，当时被这种子弹破开防御后腹部传来的剧痛令他记忆尤新，也激起了他的好战心与征服欲望。 “来！“ 吕布招招手，挥舞着方天画戟砍向穿甲弹，显然是想要来一波硬碰硬。 刹那间，陈玄加持在子弹上的炁就被他尽数破开，接着吕布用他那巨大无比的巴掌挥舞着同样巨大的方天画戟，像是绣花一般地将穿甲弹切开，厚薄正好均匀，体现出极其精深的技巧。 陈玄隐隐有种感觉，似乎上次被关张夹击之后，吕布又在武道一途上有了新的进展。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些方面，是提升了无双方天戟的品质，强化了其属性，还是在兵器的使用技巧方面有全新的认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果然，没有瞅准吕布不能还手的间隙，无论是用多少子弹都是在浪费。 陈玄一边与吕布对射，一边迅速思考着办法，一旁被迫波及到这场战斗中的蔡琰则脸色有些苍白，她身体虽然不至于像其他世界的女性一般瘦弱，但也没有多强壮，在战斗中，即便是受到了有意的照拂，但还是逐渐有些吃不消了。 她咬咬牙，一只素手拨开了焦尾琴的琴套，轻轻拨动了其中的一根琴弦。 “嗡”的一声轻响。 柔和的炁自蔡琰的指尖释放，混合着音波将其呈数倍放大，令追逐着陈玄的赤兔忽然打了个趔趄，险些将背上的吕布掀了下来。 就在刚刚的瞬间，包括陈玄在内的周围所有人都恍惚了一瞬。其中，又以赤兔所受的影响最大。 第三十二章 突围 第三十二章突围 “有两下子。”陈玄低下头，侧首对蔡琰说：“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这种利用炁操纵音波的技巧，十分独到，初次出现就让吕布都栽了个跟头，确实十分有意思。 “因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能否奏效。”蔡琰低下头，扣着焦尾琴稳稳不放：“阿翁也不知道我能这样做。” 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既然有这么一门绝技傍身，在这世道也算有了倚仗，其实是好事。” 他一边闲聊，一边趁着赤兔马失前蹄的功夫迅速拉开距离，不一会就把吕布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没过多久，陈玄就远远地听到一声不甘的大吼，但并没有见到对方追上来的身影。 显然，他已经逃出了对方的追踪。 这时，陈玄找到一处屋顶停下，望着前方一处巨大的高台，高台上有一左一右两处相对的楼阁，在这时的汉代又被称作“阙楼”，外部则随处雕刻成的虎纹作为装饰，外观呈白色。 雒阳城内，南宫与北宫共有东西南北八阙，这里应是白虎阙。 只是刚刚到处兜兜转转，陈玄毕竟初次进入雒阳，所以已然分不清他现在是在南宫的白虎阙，又或是北宫的白虎阙。南宫属于权力机构，而北宫则较私密一些，类似于后世的“后宫”。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名雒阳的地头蛇。 蔡琰面色苍白，不顾形象地用手抚着胸口干呕了一阵，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辨认出了现在两人所处的位置——北宫。 也就是说，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约莫是雒阳城的西北面，恰好与联军大营所在的位置正相对。 二十万联军已将雒阳城包围，但却不足以攻城，作为汉代首都，雒阳城所修建的防御措施足以确保他不会被外力所攻破。董卓只要继续呆在城内，在粮草消耗完毕之前一样可以高枕无忧。不过由于联军的封锁，粮草已经无法进入雒阳城内，而官仓内粮食的储备远远不够保证雒阳城内的百姓加上军队人吃马嚼，虽然目前看不出，但粮草耗尽已然是时间的问题。 在这个时间点之前，两军必然有一场战略意义上的决战，彼此之间都是毫不留守的倾力一搏，如果能在这之前将吕布擒拿，失去这最大的倚仗和战力必然使得胜利的天平向着联军一方倾斜。 对于雒阳百姓来说，联军不一定更好，但董卓及西凉军确实坏透了。 董卓本人固然是想留在雒阳城内长治久安，继续做他的太师与权臣，可惜不仅雒阳城的士族因为看不起他而不肯，就连他麾下的西凉军士卒也是抱着劫掠的心思而来，心中完全没有将雒阳以及雒阳百姓当做自己人，只知道作威作福。 追根究底，这场战斗不过是暴发户军阀与传统士族门阀之的争权夺利之战，没有任何一方代表着所谓的正义，等得董卓被打倒以后，受各个门阀支持的诸侯之间必然还会爆发新一轮的战斗，这其中，袁氏作为实力最雄厚的世家，隐隐有些众望所归的味道。 但陈玄知道，袁家的袁绍和袁术两兄弟，是会把一手好牌打烂的人才。 蔡邕看人眼光独到，作为原本历史上消灭袁氏力量出力最大者，曹操毫无疑问是这世上能够重整山河的真英雄之一，并且他现在还未真正地发迹，蒙蔡邕如此看重，势必会尽全力保护蔡琰的安危。 想到这里，陈玄看向休息了一会儿后，脸上色泽稍微红润些许的蔡琰，用手摸了摸怀中《太平要术》残卷，开口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雒阳。” ———— 先前曾说过，为了表现对吕布的看重与更好的控制，吕布麾下的原并州军大多负责城内的治安与守卫，看守城门与城墙的则是董卓西凉军的嫡系，手上的中坚力量。 负责看守雒阳城西北面的，则是董卓麾下大将之一——张济。 此人武功只是平平，带兵能力也并不算出众，因此在西凉军中也只是边缘人物，但在曾经的军中顶梁柱华雄为了与吕布争功而命丧黄泉后，反倒阴差阳错地升了职，成为了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虽然他能力只是平平，但运气却足够好，一是有着一个号称“北地枪王”的侄儿张绣；二是与一名同郡人士私交甚好，那人便是有着“毒士”之名，向来被人避之不及的贾诩贾文和；其三，则是拥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美人邹氏。 如果没有其他变故，他原本会在雒阳被董卓一把大火烧成废墟后，跟着一起将雒阳城中的富户一起迁往长安，并凭借逆天的好运气躲过一波又一波的长安动乱，在董卓死后联合李傕郭汜等人一道驱逐吕布，最后占据宛城一地成为汉末群雄之一，并死于任上。 可惜，今天因为某个不速之客，他的命运轨迹从此发生了变化。 陈玄将蔡琰背在身上，单手持着蛇影刀跃上城门，恰好与巡视到此的张济四目相对。 饶是见多了美女的张济，见到姿色不下于邹氏、才华与风姿犹有过之的蔡琰，也一阵口干舌燥，心中色意大起，刚想呵斥周围士卒将眼前的陈玄拿下。 陈玄将蛇影刀举过头顶，久违地使用了一次鞭刃，在炁的加持下，蛇影刀迅速分解，而连接利刃的铁索暴涨至十余尺，上头的铁索隐隐散发着择人而噬的血光，如一条黑红巨蟒一般猛然扑出，在眨眼之间就洞穿了身穿坚甲的张济的胸膛，将他的心脏击得粉碎。 张济只觉得忽然一阵气喘不上来，接着一股暖流至胸腔直涌上喉，继而化作一道夹杂着破碎内脏的血泉喷涌而出，接着才感觉到胸腔处传来的剧痛，浑身逐渐失去力气的他因为惯性与身上甲胄的重量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城墙的台阶上，即便隔着一层头盔，与地面相撞产生的巨大冲击也令重伤的张济失去了意识，让他得以在少受点苦的情况下逝世。 在永远闭上眼睛前，张济眼中所见的最后画面，是陈玄从他头顶跃过的背影。 第三十三章 解读《太平要术》 第三十三章解读《太平要术》 一朝得出雒阳城，如游龙归海。 身后来自西凉军的箭矢，完全突破不了陈玄如今的护体罡气，在距离他还有几步之时就寸寸崩解，仿佛撞上无形的铜墙铁壁。 说来也巧，负责包围这块区域的，恰好是蔡邕指定的投奔对象——曹操。 曹操其貌不扬，身材矮小，肤色黝黑，与几乎可算是美男典范的盟主袁绍形成鲜明的对比，怎么看也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名士的定义，但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 在夏侯兄弟的陪伴下，曹操远远地望着从雒阳城头一跃而下，明明背负着一个人还身轻如燕的陈玄，立即下令派人去接应。 他麾下部队不多，多数是在老家陈留以多年积蓄募集而来的普通士兵，既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卒，也不是高大魁梧的壮士。 但就是这么一支军队，拥有着整个讨董联盟中其他诸侯的队伍所不具备的精气神，可清楚地感受到昂扬的斗志与朝气。 才刚到曹军阵中，距离中军尚且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系着一件大红蜀锦所织就的锦袍的曹操就迎了出来，脸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陈玄看着对方猴急的样子，会心一笑。 谁知道曹操的目光仅仅只是在蔡琰的身上稍作停留，就直接越过她集中到了陈玄身上，陈玄的双手更是被满脸堆笑的曹操一把握住：“壮士，且满饮此杯！” 陈玄有些错愕，看着一旁端来温酒的侍从，摇头道：“多谢，我不饮酒。” 曹操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那便退下。” 接着，他握住陈玄的手不放：“当日我借献上七星宝刀的名义行刺董卓，结果未曾得手而连日出奔，险些死在那吕布贼子的手上。壮士孤身入雒阳，将整个雒阳城闹得天翻地覆，不仅全身而退，还带来了故人之女，实在令我敬仰！” “请入账详谈一二！” 说罢，曹操便想拉着陈玄进入中军大帐，只是他身材短小，力气也着实不大，一拉之下不仅没有拉动陈玄，自己还差点栽一跟头。 见陈玄如此不给情面，身为曹操左膀右臂的夏侯兄弟，同族英杰曹仁曹洪的目光，隐隐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但这几人的实力只是一般，就算是加在一起也及不上吕布给陈玄的压力，因此被陈玄视之不见。 有点尴尬的曹操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也是，壮士想必已经有些疲惫，既然如此，那便下次再请教！” 言语之间，丝毫不以陈玄的无礼为意，性情疏达开朗，与陈玄印象中疑心病甚重的曹操简直判若两人。 陈玄当然明白人都是复杂的，而曹操喜欢结交奇人异士，不在乎门第之念待人亲切的行为，让他后来能成为汉末群雄之中的最强。如今尚且不知曹操的炁有何特异之处，但仅仅是这一次短短的交谈，就已经显示出他曹孟德的不凡。 四个字——唯才是举，为此可以容忍冒犯与控制自我的欲望的人，绝不简单。 只是陈玄如今急着回去研究太平残卷，加上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对曹操套近乎地行为完全不感冒，干脆利落地回拒了他的邀请。 在命令侍从带蔡琰回去安置后，曹操望着陈玄打马而去的背影，摸着下巴上的短须陷入了深思。 “孟德。”夏侯惇不忿道：“此人好生傲慢，刚刚为何不让我等教训他！” 曹操转过头看了这位表亲一眼，嘴角一勾：“他能够与吕布较量，你能吗？” 夏侯惇气势为之一滞，“你！” 见到他生气的模样，曹操又大笑起来：“自黄巾之乱后，天下能人辈出，想要抚平乱世，自然少不了他人的支持，我不过一个宦官之后，稍稍折损点脸面算什么？” “更何况……”曹操挤了挤眼眉，“他还给我带来了稀世珍宝。” 夏侯惇与曹操从小结伴，深知后者的本性，见他如此模样，只能哭笑不得，然后又正色道：“孟德，如果你用出全力，借你之力，我等应该能与吕布一战，便是拿下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先不急，再等等。”曹操扭头离开，“如今还不是我等上台的时候，先让他袁本初过足盟主的瘾头吧……” ———— 刘备军中。 已经与刘备结为紧密同盟，甚至已经约定将黑山军迁往刘备目前驻扎的平原县的张燕，再一次与陈玄重逢了。 他看向陈玄手中的黄褐色残卷，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大贤良师手上的《太平真经》？” 对出身于黄巾余党的人来说，这份残卷不仅寄宿着张角力量的奥秘，同时也代表着太平道的正统。有了它，号令天下的黄巾军就不再是个奢望。 黄巾的名声虽然被他们自己和汉庭搞坏了，但是直接来源毕竟还是这天下人数最广的平民，尤其在这民生困苦的时代，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比比皆是，破家为贼的更是数不胜数。太平道所宣扬的理念也就因此不断传播，从而使得黄巾军虽然被打败，却始终无法消灭，简直如野草般隔段时间就能冒出来。 有了《太平要术》在手，就算陈玄原本只是个假冒的太平道弟子，如今也比任何人都真，甚至可代表太平道正统，有望重新聚合现在一盘散沙的天下各支黄巾，不仅仅只是黑山这一支。 陈玄看着手中残卷，艰难地辨认着上头的字迹，心不在焉地道：“好像是的。” 他最关心的事情在一次又一次地仔细研读后，终于寻找到了答案，就如他所想的那样，所谓的“炁”这种形而上学的力量，本质来自于天人感应。 即是用自身的力量来引动并改变天地之中流转不息的伟力，从而创造出凡人不可为之创举。 这卷《太平要术》，就是先秦时期诸子百家之一，道家对天地、对宇宙、对道的解读，从而延伸出来的运用。 可不知为何，明明这种早被人详细解读过的力量，却直到如今天下大乱才冒出来，在整个汉代二百余年中，并没有生出多少波澜。 这实在令人费解。 第三十四章 元炁变化 第三十四章元炁变化 当看完这一残篇后，陈玄缓缓将其合拢，递给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张燕。 “你不妨也拿去看看。” 张燕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中途就微微颤抖地停下，满脸迷惑的神情，惊讶地瞪大双眼道：“陈兄弟，你……这是？” 张燕扪心自问，如果换做他拥有此物，或许也会与他人分享，但绝不会像眼前这么简单。 “别胡思乱想了，这不是试探。”陈玄耸耸肩，“书是用来看得，不是用来藏的。你不是那居心不良的左慈，那我又何必藏着掖着？况且，这残卷确实对掌握炁有所帮助。” 张燕将残卷接了过去，细细参详，但可惜即便有陈玄在身旁提醒解读，他也没有掌握多少其中的内容，只觉得一切似是而非且晦涩难懂，就连唯一的进益也是在陈玄的讲解下才明白。 粗粗地看了逍遥游这篇后，陈玄能够感觉到残卷中仍留有其他内容，隐藏在字里行间，他至多只悟到了其中十之二三。没想到张燕比他更为不堪，纯粹只是了解了些皮毛而已。 或许，这是因为陈玄来自其他世界，才倚仗着不同世界的知识触类旁通地解答出其中奥妙。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些见识，总归有些帮助。 张燕满肚子一知半解的疑惑，向陈玄告辞离开并回到了自己帐中，临走时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昭示着他将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 在立下一连串的功劳后，联军终于表现出了对黑山军应有的重视，替换掉了四处漏风的帐篷，还在每个帐篷中点了一盏油灯。 在昏暗的灯光下，陈玄眯着眼，朝着那静静燃烧的火苗吐出一口气，在热量的影响下换换上升，不断变幻着形状。 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而又真实存在的事物。人其实正如同这烛火，因气而生，又反过来影响气的运动。 而人的力量，也是气的一种，所以又被称作真气，而炁在此基础之上，或许可称作先天真气。 在道家眼里，世间的一切都不过是炁的变化。 突破至先天后，之所以截然不同的几种功力能够相互转换，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先天之力，也就是炁的演化。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陈玄仿佛看到了极北之地一处幽静而冰寒的海洋，在那深邃的海底深处，有一头不可想象的庞然大物正肆意游动…… 说来也巧，他穿梭世界至今有诸多倚仗，其中除却刀法招式与护体神功外，用于增长自身能量之源的内功功法就是吸功大法，而在陈玄所知晓的功法中，吸收他人的功力且霸道无匹的，可以说是这类功法中最有名的存在，其名为——北冥神功。 这些内功心法及内力，铸就了陈玄的基础，提供了炼精化气境界的所需。接下来，突破先天以后的陈玄要踏上的，是炼气化神的道路。 “北冥……” 陈玄心有所感，将体内流转的炁尽数以三分归元气的形式释放出来，化作一道寒流缠绕在他的身周，隐隐地散发着血光，旋转的气流与空气摩擦所发出的呜呜声，就像是鬼魂的恸哭。 逐渐的，当他沉浸于逍遥游所包含的意境与动作中时，这股寒流缓缓成型，在巨大的鲲与展翅翱翔的鹏之间不停来回转换。 当日三英战吕布的时候，关羽与张飞的炁就曾表现出青龙之相与残缺的玄武之相，如今，陈玄凝聚而成的，正是鲲鹏之相。 这是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炁，才能出现的变化，陈玄炁凝聚出这头真假难辨的鲲鹏，实际是他力量本质的具象化。 鲲鹏即是他，他即是鲲鹏。 忽然，陈玄抽出蛇影刀，接着如大鹏展翅的一刀挥出。 那道阴冷中夹杂着消磨一切的煞气的刀光，将被冻得梆硬的帐篷斩得四分五裂。 如虚影般凭依在他身上的鲲鹏，随着陈玄缓缓收回手臂的同时，也收回了自己的翅膀，眼睛却死死地盯向身侧的某处虚空。 “一路尾随我至此，还不现身吗？” 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缓缓抖动，接着慢慢凝聚出一个头戴斗笠的道人轮廓。 左慈用阴郁的目光看着陈玄，脸上的神色晦暗难明。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吕奉先外以自身之力凝聚异相的人，就连那关张的龙蛇之相也是借助刘玄德身上仅剩的汉室气运而出。” “你身上那件至宝，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能让一个凡夫俗子成长到这地步。” “我姑且当你是在夸我。”陈玄如今信心大增，对左慈已经不再如先前一样忌惮，“你苟活一百余年失尽阳气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拼杀一途你不是我的对手；幻术一途，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杀不得你，你也不好骗过我，不如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陈玄伸出手，一根散发着紫青色光芒的半透明锁链末端出现在他的手中，顿时吸引住了左慈的目光。 不用说，这就是左慈口中的“至宝”。 而陈玄，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个突然寄托在自己身上的玩意。 “左慈，你的业力不重，但被我用轮回群拿住后，也足够被镇压十七八年，以你如今的身体，在无法吐纳调息的镜像空间里头，怕是支持不了那么久吧？” 陈玄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左慈如今几乎已经失去了实体，为了维持自我的存在需要不断地炼化炁，而这个过程就是吐纳调息，一旦停止了与物质世界的能量交换，他分分钟就会烟消云散。 而左慈想要抢夺陈玄轮回索的原因也在于此，日复一日，维持身体的消耗越来越多，他已经无力承受，自身能够动用的力量也越来越小，所以无力也无法与陈玄正面冲突，只能想办法做些装神弄鬼的事情。 被陈玄说破心事的左慈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出声。 “看样子我是没办法得到宝贝了，我有遁甲天书三卷，你可选其中一卷来与你手上的太平要术交换，如何？” 退而求其次，就是左慈做出的选择。 第三十五章 讨价还价 第三十五章讨价还价 左慈年轻时，常年在巴蜀之地的峨眉山上修行，有一日忽然天降雷霆，击碎了一处石壁，这才使他获得了日后作为立身之基的《遁甲天书》。 遁甲天书共分三卷，分别为《天遁》、《地遁》、《人遁》三卷，各自拥有不同的奥妙。 根据左慈的构想，手上有着太平要术残卷的陈玄可以任意选择一卷来进行交换。以一张不知占全篇篇幅多少的残卷来交换三分之一本的其他古书，怎么看，都是陈玄占便宜，由此可见左慈的诚意。 虽然是实在找不到从陈玄手中夺书的无奈方法，但他确实是真心交换。 左慈满以为陈玄会立即答应，谁料后者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不擅长做选择……” 左慈还以为陈玄要拒绝，心头不悦：“阁下的意思是？” “我是说，”陈玄伸手做出虚握的姿势，微微用力地道：“你的遁甲天书，我全部都要。” “一张残卷换我整套遁甲天书？” 左慈原本就有些心有不甘，听到这里直接暴怒：“你根本毫无诚意！” “刀在我手里，你跟我讲条件？”陈玄嗤之以鼻，“第一次在虎牢关你意图哄骗于我，第二次在蔡邕府上你妄图行窃，刚刚在营中你隐藏身形又想偷袭，现在见事不可为，又想跟我公平交换？你这世上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左慈被陈玄一通抢白，面色羞愧。 他修道已久，在哪都被世人称作活神仙，去名臣显贵府上也是座上贵宾，如陈玄这般丝毫不给面子的人可说是少之又少。原本想要拂袖便走，可却终究抹不下这个面子。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现在确实是他有求于陈玄，而不是陈玄有求于他。 但是，即便他早就把遁甲天书研习至倒背如流的程度，依旧舍不得放手。 肉疼，而且是肉疼极了。 帐中的变故很快引起黑山军的注意，刚刚回到自己帐中没过多久，正在榻上辗转反侧的张燕立即提着自己的双斧在亲兵的护卫下赶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擅闯我军大营！”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将陈玄与左慈围在正中，也令后者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凡夫俗子虽然伤不得左慈，却聒噪到了让他心烦意乱的程度。 “我不换了。”左慈深吸一口气，转身咬牙离开，“老夫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你真以为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陈玄哈哈大笑，忽而单手朝着左慈离去的身影张开，“回来吧你！” 陈玄放空自己的气海，将流转于全身经脉各处的炁集中于掌心，顿时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吸力，登时令左慈停下了步伐。 “这是什么道术？” 左慈一惊，立马运用起人遁术，身体化作一股极淡的轻烟意图四散逃走。 换做以往，陈玄对这种手段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哪怕只有一缕逃脱他的吸摄，左慈也能借此脱身。偏偏是今天，也恰好是今天，他操控能量的手段在明悟后已今非昔比，吸功大法虽然本质只是武功，但在存在形式更加高级的能量下，发挥出的力量又何止于从前数倍。 失去了实体的左慈不但没有如他自己所想的那般脱逃，反而身体如麻花般卷在一起，像麻花一样朝着陈玄的方向旋转而去。 “我的人遁术怎地失去了效用？” 左慈又惊又急，正想恢复实体，可在陈玄力量的干扰下收效甚微，最终还是落在了陈玄的手中。 慌忙之中，他头上的方巾掉落在地，露出仅有几根毛的脑门，大声叫道： “你不能杀我。遁甲天书的原本已经被我藏了起来，想要一窥全貌只能由我口述！” “哦？” 陈玄见这个滑不留手的方士终于栽在了自己手上，心头大为快意，“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用谎话诓我？你们这些方士天生就喜欢糊弄人，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看不起他人，当年徐福连始皇帝都敢骗，我又怎么相信你？” 左慈张了张嘴，但一时片刻，倒真没有让陈玄相信他的办法。 陈玄冷冷一笑，决定加把火，于是开始吸收充斥于半实体化的左慈体内之炁。 炁这种先天之力更加纯粹，同时也相应地体现着拥有者的一丝本质，因此陈玄在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将之吸收利用。 那感觉就像是用手抓了一把沙子，结果攥得越紧，沙子流逝的速度也就越快。 现在，他可以抓住沙子了，只是这种别人的沙子与他自己的沙子并不相容，想要使用来自他人的异种之炁，将其吸收炼化所需的时间与精力甚至足够陈玄吐纳调息所得的数倍，可谓事倍功半、得不偿失，所以他并不打算将来自左慈的炁贮于自己体内，而是选择边吸收边将其释放出去，起到了“化功大法”一般的效果。 想要高效地利用炁，目前看来似乎只有想办法继续推演并增强吸功大法一条路可走。 且先不去想这些，集中注意力对付左慈才是正经。 陈玄集中精神，片刻间就让左慈的形体变得暗淡了几分，轮廓甚至都变得虚幻了几分。 “元放先生，时间可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你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且住！”左慈终于扛不住压力，心一横道：“我有一颗还在炼制之中的九转丹，服之可飞升成仙，你如果不信我，我可以将它暂时寄托给你，等你确认遁甲天书没有问题之后，再将其还给我。”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已经令左慈气喘吁吁。 九转丹？ 听到这么一个新鲜的词汇，陈玄眨了眨眼。 还真是……越来越玄幻了。 可事实上，左慈这次确实说的是实话。这位汉末三国时期鼎鼎大名的方士，日后数次戏弄曹操却全身而退的得道高人，将会收一个名为“葛玄”的徒弟，他确实是研习“炼丹术”的几位道门前辈高人之一。 即便这位高人手段实在称不上光明正大，但此时正是道教的萌芽时期，一切都堪称原始，甚至于“道士”这个称呼都还没出现，在这粗犷的环境下行事作风有些另类，其实也可以理解。 无论是太平道起义，还是左慈的搅风搅雨，都可见方士对现今这个时代的影响。 第三十六章 九转丹 第三十六章九转丹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丹道，在道教对超脱的各种探求中，可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更可以具体分化为内丹术与外丹术。内丹术，内指身体内部，丹指人体精气神结合而成的产物。陈玄已经经历了炼精化气的过程，目前正处于炼气化神的过程，当精气神三者合一的时候，也就是内丹成就的时刻，代表着他后续的道路。 外丹术相对内丹而言，又可称为炼丹术，是通过搜集天材地宝炼制丹药服用，并希冀借此超脱人体的极限，获得长生或非凡伟力，起源于秦汉时期的方士。当年徐福正是以给始皇帝炼制不死药为借口，才获得其支持，得以统率三千童男童女出海。 在风云世界的徐福，实际获得了不死药、也就是凤血。 而这个世界的徐福同样也是一名大方士，炼丹术大师，他是否获得了不死药则尚未可知。不过，两个世界的祖龙都因为徐福的欺骗以及方士的装神弄鬼而勃然大怒，从长生不死的幻想中苏醒过来后，为了平息这场从上到下对求神问道的狂热，他悍然选择了焚烧典籍及坑杀术士。 后世蔑称祖龙破坏了华夏的文化传承，可实际上，医学农牧等实用书籍并未受到伤害。 “九转丹在哪？” 心思电转下，陈玄对左慈口中的九转丹心生好奇。现在很明显，轮回索指引他来到的世界之间有一条清晰的脉络。 “自然不在老夫的身上。”感受到陈玄稍稍放松的束缚后，左慈略微松了口气，“那是老夫的成道之基，只是暂时交由你掌管，你绝不可打它的主意！” “你当时打我轮回索的主意时，怎么没想着它是我的成道之基呢？” 对左慈的双标，陈玄觉得好笑。 “大道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这种至宝在前，就是神仙也会心动。” 左慈话里话外，根本没有一丝半点悔改的心思。这些被世人敬仰的活神仙，无拘无束惯了。在遇到真正为之心动的宝物面前，露出的嘴脸与那些贼匪没有什么差异。 陈玄懒得与他继续口舌之争，只得道：“好，如果你给出的三卷遁甲天书没有问题，我绝不打你九转丹的主意。” “当真？” “你以为我和你一般不知廉耻？” 左慈哑口无言。 ———— “废物，全都是废物！” 如肉山般坐在榻上，穿着华丽长袍的董卓勃然大怒，单手从身边作为装饰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支小戟，随意地单手掷出，洞穿了面前一位西凉军甲士的心脏。 愤怒之下，董卓须发皆张，夹杂着银丝的络腮胡看上去如一头雄狮。 即便他如今已年老，可是年轻的时候，董卓可是以武勇与豪侠之名闻名于凉州，悍勇过人，能在飞驰的骏马上左右开弓。 “仅仅一个人啊，一个人，进入我重兵把守的雒阳城如入无人之境！” 倒在血泊中的甲士已经断气，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两下，却无法引来身旁任何人的注视。 站在董卓面前的，正是包括吕布在内的一干西凉军嫡系，除却吕布之外，面对盛怒的董卓纷纷面露土色。 作为董卓智囊的李儒则道：“太师息怒……我等在发现有贼人侵入皇宫后，见宫中防卫空虚，于是立即率领众兵拱卫天子，这才使得贼人的阴谋没有得逞！” 一旁的吕布嗤之以鼻，“那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皇帝，不知道你们在守些什么。” 城中包括皇宫在内的守卫由吕布所统率的军队负责，李儒这样说，不过是想推卸责任加趁机揽功。 李儒悠悠地转过身，阴郁的眼神像一条毒舌般死死咬住吕布：“温侯如此说，想必是知道贼人的目的何在了？” 接连失利之下，吕布对众人的威慑力大减，即便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仍旧可能没有他的对手。 吕布心头一阵恶心，下意识便想一巴掌抽去，在感受到董卓的目光后勉强克制住出手的欲望。 “我自然知道。”吕布径直越过李儒，与董卓四面相对：“贼人的目的是蔡祭酒，还劫走了他的女儿。” 董卓皱起了眉头。 他将《太平要术》交给蔡邕解读，虽然并没有期望能够研究出什么奥秘，可那本书毕竟是太平道成立之基，若是落到黄巾余党手中，说不定会死灰复燃。 “你们都下去吧，奉先留下。还有，让蔡邕来见我。” 见董卓终于放过了自己等人，李儒等西凉诸将冷冷地看了吕布一眼，便三五成群地结伴走出大厅。 当蔡邕接到董卓传唤的时候，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其所杀的准备。 然而，他却只是被董卓温言勉励了一番，并被表示不会被追究丢失《太平要术》的罪过，最后在晚宴上弹奏了几曲后，还被赏赐了几个漂亮舞姬。 蔡邕走出太师府的大门时，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好在他人以为他是因为家中受了贼人劫掠受惊过度所致，倒也没猜到他是因为死里逃生而惊魂未定。 恰逢吕布手持无双方天戟巡逻至这里，刚一见到蔡邕，便远远地拱手施礼，脸上露出彼此心照不宣的微笑： “见过蔡祭酒。” “见过温侯。” 蔡邕欲言又止，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明明发现了自己与陈玄有联系，却没有告发的原因，但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何况在陈玄的帮助下，他成功解读了太平要术的奥秘，虽然残卷已经被带走，但凭借他的记忆仍然能复原出一些只言片语，以蔡邕的博闻强记，稍加整理则必然有所得。 须知道，蔡邕也是一名用剑的好手，或者说这个时代，无论文武都是用剑的行家，出则为将，入则为相。 陈玄的贸然造访如一颗石头，将雒阳这个被董卓霸占的池塘激起了许多波澜。 现在看似水面已经平静下来，但水面下方多的是数不清的暗流与礁石，随时随地都能让被卷入其中者粉身碎骨。 蔡邕回到家中后，看着原本摆放焦尾琴的地方，叹了口气。 “天下虽大，如今却已没有能安静弹奏的地方。” 第三十七章 白马寺 第三十七章白马寺 洛阳的暗流汹涌，联军之中也不如看上去那般和气。 盟主袁绍在对雒阳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后，为了坚壁清野，于是将雒阳方圆二百里以内的所有房屋一并烧毁，其中便包括了被后世佛教尊为“释源”、“祖庭”的白马寺。 这座寺庙始建于汉明帝时期，距今已130多年，曾有“金刹与灵台比高，广殿共阿房等壮“之语来形容，但在付之一炬后，后来者只能站在废墟里，在心中想象它的模样。 “这不是佛门的地盘吗？”陈玄跟着左慈来到了已经化为废墟的白马寺，“你为什么要把九转丹藏匿在这种地方？” “随手为之而已。”左慈不屑道：“正是这些化外番门用邪门歪道之术迷惑君上，才有灭门之灾。” 看他轻蔑的模样，显然不是如口中所说的“随手为之”，而是故意将九转丹藏在和尚的地盘上。现如今道门的雏形已经初显，但彼此之间如一盘散沙，甚至相互提防，以至于被汉传佛教钻了个空子，在天子脚下安置了这么大的家业，如左慈这种大方士自然是看不惯的。将九转丹埋在白马寺废墟里头，估计也是为了出口气。 不过，即便白马寺被焚，佛与道的辩论相争却不会从此停息。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路上，左慈为了取信与陈玄，简要地将遁甲天书之中的“天遁”一卷讲述了出来。 “天遁”、“地遁”、“人遁”各能修成一种遁术，且是一个循序渐进的修炼过程。 天遁之卷，便是阐述在各种天时与气候下，该怎么样趋吉避凶、调理阴阳，借风雨雷电之力为己所用。而陈玄所习的三分归元气，正好暗含着风、云、霜这三种天象之境，在听到左慈口中所述的总纲后，也算是略有所得。 陈玄资质并不出众，但见识之广确实当世无人能及，虽然不能即刻将从左慈处获得的思绪实现，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对日后提炼升华三分归元气有提纲挈领的妙用。 不过，他如今尚且没有一门功夫达到了极境，现在就想着自己推演升级功法，或许有点不合时宜。 光依赖轮回索的帮助，进境还是太慢…… 轮回索潜能极大，但毕竟受了损伤，虽然能感觉到是拥有灵性与一定智慧的存在，但行事与制定的规则确实很是呆板，只能在日后继续通过在诸天万界之中追缉罪人积累功德来进行修复。 不能什么都寄托在轮回索上，要多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陈玄一边想着事，一边看着左慈径直走到一座矮小的舍利塔前。 这是一座用来供奉逝世高僧的舍利塔，里头存放着身前衣物与舍利子，以供后世僧侣瞻仰。与旁边的舍利塔相比，这座舍利塔矮小而又简陋，由里到外散发着一股朴素的气息，又有一种别样的韵味。虽然已经被大火殃及，如今已面目全非，但陈玄仍然能从剩下的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出，这应当是整座塔林里头，最为古老的舍利塔之一。 “好像白马寺埋葬过天竺的两位僧人？” “没错。”左慈伸出枯瘦如树枝的手，摸了摸舍利塔的侧面，“这里头的就是当年明帝命人从西方请回的摄摩腾与竺法兰之一，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你把九转丹藏在他们的舍利塔里头了？”陈玄觉得略有些异样，“这……” “我是为了让这两个胡人开开眼，晓得中原道术的玄妙罢了。” 说着，左慈朝着舍利塔吹了口气，接着就用那支枯瘦的手伸入了外表被烟熏得乌黑一片的舍利塔内部，坚硬的石料在他的手底下变得如水一般泛起了涟漪。 然后，左慈收回手，从里头掏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白润如玉的小圆球，带动了几张用“斋杂”和“瓦都”两种语言写在贝树叶子上的经文掉落在地。 若是被后世的和尚看见了，恐怕当即便会气死过去。 这可是最为古老的佛经原本“贝叶经”，具有无比珍贵的价值，现在却像普通树叶一样落得一地都是。 陈玄从地上捡起一枚贝叶经，看了看以后塞进兜里，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隔墙取物？” 近距离观察着刚刚眼前那一幕的陈玄可以肯定，左慈使用的并不是障眼法与幻术，而是确实地用血肉之躯探进了石制的舍利塔之内，而没有造成一丝的损害。 “何足为奇？”左慈故作平静，“不过是地遁术的一种运用。” 他见陈玄仍在从地上搜集着散落的贝叶经，有些不大高兴：“遁甲天书的奥妙胜过这外道经典不知几倍，这些胡语有什么好看的？” 陈玄笑了笑，没有回答，将最后一片贝叶经塞入了口袋内。 “这就是你说的九转丹？怎么既没有发光，也没有异香，看上去就是个比较圆润的鹅卵石嘛。” 左慈眼角跳了跳，呼吸变得急促了些许。 “明明连神物自晦的道理都不明白，我怎么就折在了你的手上？通体发光、身有异香，那都是药性外泄的征兆，若是真有这种丹药，那就是颗废丹！”左慈用手托着他视若眼珠子一般的九转丹，“我这丹已经成了八转，如今正缺最后一味药，待得丹成九转，便可将我这阴鬼之身转为纯阳，从而脱离鬼道，你居然说它就是一颗普通的石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炼制这颗丹药，一百年来踏遍了九州，收集无数奇珍异宝与飞禽走兽，用了多少朱砂与金石？此丹以日月精华为引，以地脉烈火为炉，每炼成一转都需要足足九年的时间！若是服用者通晓龙虎胎息、吐故纳新的内丹之术，服之可立地成仙！” 左慈情急之下，甚至暴露出他已经是半人半鬼的事实，只是靠道术苟延残喘而已，陈玄这种血气方刚的人正是他的克星。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所谓的鬼仙？” 陈玄从上到下看了面色苍白的左慈一眼，“这又是怎么回事？” 中暑了…… 现在昏昏沉沉的没法码字，今天鸽了。 第三十八章 麒麟之血铸金丹 第三十八章麒麟之血铸金丹 “为了续命而行的无奈之举，却让我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连太阳都照不得，不提也罢。” 左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显然是不想多讨论这个话题，可陈玄却不能不多想。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十分奇妙，而陈玄也记得他所阅读过的三国演义里，确实有点燃七星灯续命的传说，在这个世道，或许这不仅仅是传说，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事实。 “所以，你才打我轮回索的主意，不仅是想要更进一步，也是想要借助法宝的力量来解除现在的困境？” “没错，但既然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太平要术也不能给我启发的话，那我就只有服用九转丹一个办法。”左慈没有否认，“而我早就已经过够了餐风露宿，躲躲藏藏的日子。” 拥有常人不能及的寿命，就要付出超越旁人数倍的代价，这世间的一切，绝不是无偿的。左慈固然可恨，也不过是一个苦苦挣扎的，与他类似的，还有在这世道中苦苦求存的百姓。 如果他真的活了一百多年，那么就是汉室自光武重兴后再次衰微的亲眼见证者。左慈似乎心有所感，忽然吟诵了一段出自贾谊《鵩鸟赋》的文字：“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恕我眼拙，不懂得什么是好东西。”陈玄将九转丹放至眼前，“可你说丹成九转，可逆反阴阳，使你摆脱鬼仙之身，那么最后一转该如何达成？” “最后一转，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是失败则一切成空。” 左慈慎重地道：“这最后一步，就是要用药引来激出这九转丹的灵性与药性，如画龙点睛。” “药引？” 陈玄听到左慈这句话，联想到了风云中，步惊云用自己的眼泪为绝世好剑开锋的场景。 可是，这个世界上去那里寻一个步惊云呢？ “根据我的推断，应当是要用天下至阳的奇珍，人世间一切凡火根本无法将这颗九转丹的前八转积累的药性给激发出来。”左慈十分苦恼，“也许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丹成九转的一幕了。” 陈玄双眼一眯，倒是有了不同的看法。 “恕我直言，或许你的理解过于浅薄了。”他缓缓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左慈灰暗的脸色忽然振作，“你是什么意思？！” “不如我勉为其难，就用自己的血来为你成就这最后一转吧。” 说着，陈玄撸起袖管。 “等等！”左慈慌忙阻止，“一旦被人血所污，九转不成功，这丹药可就废了！” 他可没有另外一个一百年来炼丹。 “你放心吧。” 陈玄笑着说：“昔日我曾与一头名为火麒麟的异兽拼杀，这畜生乃天下间数得着的神兽，身上流的血液更是至热至烈之物，内藏极其强烈的凶性与火劲，我曾淋过它的血，从此体内自己的血液也带有一丝同样的特质。” “麒麟之血，足够成为了你这颗丹药的药引了。” “碰到我算你走运，老儿，丹成之日就在今天！” 说着，陈玄挥动蛇影刀，在手腕上割开一道口子，赤红之中夹杂着一缕金色的鲜血当着惊慌失措的左慈的脸，滴落在了那颗鹅卵石大小的九转丹上。 金刚不坏神功令陈玄自己留下的刀伤迅速愈合，瞬息之间就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还有留在丹药表面的一滴小拇指盖大小的鲜血。 蜕变至先天之境后，麒麟血与陈玄本身的血液凝练如一，拥有了更强的效力与凶性，好在冰心诀与静心咒的双管齐下仍然可以令陈玄控制住心中的暴躁，不过，有时被蛇影刀的刀招中包含的凶戾之意勾动后，仍然会令陈玄有些异样。 “你的血竟如此不凡，内含的血气是我平生所见数倍。” 左慈看着被陈玄滴了一滴鲜血后，突然自发转动起来的九转丹，嘴中喃喃道：“不愧是拥有功德至宝的人物，果然有大气运在身，血液都如此不凡。早知道你能够帮我完成这最后一转，我就不去费那么多心力了……” 那明明只有一滴的量的鲜血，在这个时候突然化开为一层薄薄的赤色外衣将九转丹包裹在其中，透过半透明的外表，左慈与陈玄的双眼可轻易地看见九转丹的内部开始朝外散发出光泽，先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色，随后颜色一闪，变为一股洁白的豪光，照亮了这整个被烟熏得漆黑的塔林。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左慈死死地盯着九转丹，一下也不敢移开自己的目光，静静地等着最后一重变化的出现。 刚刚的表现，已经让他相信了身具轮回索的陈玄确有不凡之处。 果不其然，当九转丹内部散发出来的白色光泽的最后一点消失殆尽的时候，一股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自其体内亮起，甚至让周围的天空都暗淡了下来。 “最后一转，是最后一转！”左慈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在原地上蹿下跳，“倒转阴阳，逆转生死！我的丹成了，我的丹成了！” 异相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晃神的功夫，周围的一切就恢复了常态。 陈玄看着外表开始呈现淡淡金色、如今才正好以金丹来形容的九转丹，有些迟疑：“这……就好了？” 就一个昏天黑地的特效吗？ 左慈怎么会明白陈玄的所思所想，他原本只是想要与陈玄各取所需而已，没想到陈玄居然帮他将九转丹炼制成功，这才是让他出乎意料的，也打乱了他的谋划。 遁甲天书看来是必须要给出去了，不然这颗能够解除左慈百年的困厄，让他得以重新踏上修道之途的东西，就要离左慈而去。 眼前或许是他仅有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还没完，刚刚只是药性的初步融合，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时刻！”左慈急匆匆地抬起头，“我要闭关，我要炼丹！现在开始我要将自己对于遁甲天书的一切解读与理解，包括它的原文都一并告诉你，你仔细听好了！” 再请一天假 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法集中精力，只能再歇一天。 抱歉。 第三十九章 遁术与道门 第三十九章遁术与道门 要是左慈有办法摆脱陈玄，他现在早就消失了，可毕竟鬼仙之躯会被精血旺盛的武人所克制，因此他只得遵守诺言，不然早随便用个障眼法和幻术从陈玄的眼前消失。 现在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希望放在陈玄是个天纵奇才上，而且最好是那种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的。 然而，事实让左慈失望了。 “你看上去挺聪明，行事也可称果决，身手也非同一般，可就是这脑子……” 左慈揪心地看着陈玄，用手指着他自己只有几根毛的秃顶：“怎么就这么笨呐！” 陈玄的嘴抽了抽，强忍住把眼前的左慈打得魂飞魄散的冲动。 太侮辱人了。 “我对这些经文一窍不通，况且你这遁甲天书写得着实不怎么样。”陈玄掏出太平要术的残卷，指着上头的篆字道：“同样是经文，你看太平要术就写得比你这遁甲天书强，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一样看得懂。” “资质不行就资质不行。”左慈无视了陈玄的狡辩，“南华真人何等人物，乃是老子之后几近于道者，于梦中身化为蝶遨游三千世界！遁甲天书乃上古无名氏所著，描述的道理不如其万一。这两本书一为法，一为术，法为体而术为用，其实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若能习得遁甲天书的三种遁术，再搭配上你身上的至宝，这天下可任你纵横，就算是身兼杀破狼三星命格的吕布，也奈何不得你。” 先前还在与陈玄勾心斗角的左慈，如今却变成了哭着喊着要把遁甲天书传授给对方的人。 缘之一字，当真妙不可言。 想要在短时间内习得遁甲天书已不可得，唯有从长记忆。考虑到白马寺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实在不是什么学习的好地方，左慈与陈玄只好打算回转，待得回到黑山军中之后，再从长计议。 “现在丹成九转，和你原先打算让我暂时保管的八转可不一样，你现在还情愿把这东西给我吗？” “正是因为现在九转丹只差养丹，我才要让你来保管。”左慈正色道：“当今天下间，如我这般道行的至少还有两个，九转丹成就之后，我已无法将其遮掩，他们必定算得这颗丹药所在，说不定会联袂来攻。现在，九转丹放在你身上，比放在我身上更保险。若论刀剑，只懂些术法和防身剑术的方士绝不是你这等武人的对手。”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陈玄哑然失笑，“不过这么诚实，可不像你的个性啊，元放先生。” “你用自己的血帮我激发出了九转丹的药性，我怎么能继续戏弄于你？” 左慈虽然不大正经，但还是有些准则的，否则他的弟子也不会成为日后道门支流的开创者。 “这天下间，道术与你不相上下的都有谁？” “自从始皇焚书坑儒之后，道术的传承几近断绝，在汉室这近三百年的时光中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元气，可各自道统的传承者却依旧如一盘散沙。其中野心勃勃者如张角，此人本是一农夫，获得了太平要术的传承后一跃至号令天下的太平教教主，在道术一途上胜我良多，只可惜他野心太强，妄图代汉而被天道反噬人死道消。在所有当代方士里头，他的道术当为第一。” “即便他已经死了，而再无进步余地？” 左慈十分肯定，“是的，即便他死了。” “张角真有这么厉害？” 陈玄有些不大相信，即便张燕也曾在他面前绘声绘色地描绘张角呼风唤雨的场景，可在他的印象中，张角做的只是引起天下大乱、为乱世诸侯做嫁衣。对他的道术，陈玄并不清楚，通过别人三言两句的描述，也很难彻底地明白。 说来也好笑，他来到这世上后使用的最多身份就是黄巾余孽，可就是这么个黄巾余孽，差不多能算是这世界上最轻视张角的人。 “若是张角不强，那汉庭至于疲于奔命，将麾下大军消耗一空后只能让各地诸侯自己自募义兵，行饮鸩止渴之举吗？这天下间如过江之鲫般的豪杰，和他们手中炁的力量，都是因为他行改天换明之举而来。虽然未能以黄天代苍天，但天下间世道确实已变了。” 对啊。 如果说张角是个蠢货，那因为他的起义而彻底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以至于加速灭亡的汉庭，不同样也是无能之辈？ “除了张角，还有谁呢？” “那自然是江东于吉了，说来好笑，此人实际上才是南华真人一脉的正传，其研习的经典又名《太平清领道》，实际与《太平要术》分为上下两册，习得后可通鬼神、卜吉凶、行医问卦无有不精。只是经过张角这么一闹后，太平道之人只知张角而不知于吉，不过近来听闻此人在江东广施符水，医治贫苦百姓，似乎很受爱戴，信徒颇丰。” 左慈有些兴奋，因而谈性也很高，未等陈玄继续问，又说道：“再来，就是五斗米道了，其实又名正一道、天师道、正一盟威之道，乃是顺帝时期张道陵在蜀郡鹤鸣山所创，因为出入教者须出五斗米，故而由此得称，世人称呼太平道为“黄巾贼”，而称五斗米道为“米巫”、“米贼”，尊张道陵为天师，如今传到了第三代——张鲁，据说他们乃是留候张良之后，也不知是真是假。” 原来五斗米道就是所谓天师道，张鲁这个龙套一样的诸侯，竟然也是一代天师？ 相比起其他的流派，天师道或者说正一道，那可真是大名鼎鼎加如雷贯耳，可算是后世道门执牛耳之辈，原来在此时已经发迹，因为其作风原始的缘故，甚至还与巫混淆。 这道门早期，竟是道巫不分，更有方士滥竽充数混迹其中，也难怪被佛门钻了空子。 “受教了。” 陈玄拱拱手，对左慈表示了感谢。 怪不得董仲舒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以天人感应之说将汉室天子推至最高位，现在看来其目的不仅是要将儒家发扬光大，也是为了面对道门的威胁。 即便是如今，在经过了上百年独尊儒术的熏陶后，这股错综复杂的势力依旧庞大，甚至险些完成了改朝换代的壮举。 有一说一，与还未成型的道门和它的力量相比，这次任务的目标吕布似乎都已不算什么。 “看来你是冒充的太平道教徒，否则不会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左慈见陈玄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太平要术在你手里，如果说你是假黄巾，那怕是天下间也不会有真黄巾。只是你如果想要将太平道发扬光大，最好擦亮眼睛，这些太守和刺史，都是些小人。” 第四十章 人遁术 第四十章人遁术 左慈一路跟随陈玄回到了黑山军的驻地，在路途中不断地见缝插针传授遁甲天书的精要，可谓是一时片刻都不放过。 陈玄被他烦的不胜其扰，偏偏又发作不得。 毕竟对方是在教他东西，又不是坑他。 但人的脑子是要休息的，特别是在这么一个不能集中精力于学习的环境中，分神去思考左慈口中十分晦涩的术语实在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明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东西，却偏偏要用极生僻的文字来解释，其中夹杂着大量比喻与暗喻的手法，不仅学的人费劲，编的人恐怕更加痛苦，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行了行了，你就先闭上嘴让我清静清静吧。” 终于，陈玄忍不住了，在距离大营还有二三里地，已经能远远望到营帐的时候，叫道：“在外奔波一天水米未进，你扛得住，我可扛不住。” 学习，学个屁。 左慈见状，害怕陈玄在自己的逼迫下生出厌学心理，更加拖延他完善九转丹的步伐，于是只好住嘴。 远远地，在外游弋的几名飞燕骑见到了陈玄归来，立即拨马迎了上来。 不多时，张燕便带着人马出现在陈玄面前：“陈兄弟！” 他赶上前来，关心道：“此去可有什么危险，这方士是否说得真话？” “八九不离十。”陈玄简短地答道，“不过，收获倒是不少。” “那就好。”张燕松了口气，便引领着陈玄走回大营：“你的新营帐已经立好了，今日盟主特意差人送来了牛酒，我们军中不可饮酒，因此把酒转送给了三将军，雷公正带人烹牛，今晚我们兄弟要有口福了。” 左慈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面色怏怏。 他一介鬼仙之身，吃不得五谷杂粮，唯一能够享用的便是香火，靠吞吐日月精华来炼炁维持生存，就算是有杀好的生牲在面前，他最多吸几股香气解解馋虫。 黑山军人多，一头牛也不够几个人分的，为了能尽量让大家都有肉吃，甚至还可以分到口汤喝，所以用大锅炖汤就成了唯一选择。 当陈玄跟着张燕来到了炖牛的灶台边时，张雷公已经盛好几碗肉汤，微黄的汤中漂浮着几大片牛腿肉，而这就是今晚黑山军的大餐。 左慈有心卖弄，轻咳一声：“就这么点肉，还不够我一个人吃呢！” “你这老杂毛，大言不惭！” 张雷公大怒，暴喝出声，口中喷出的小点恰好落在了陈玄的碗里。 陈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碗放下，对身边几个面黄肌瘦、眼睁睁看着汤碗流口水的半大孩子道：“拿去吃吧。” 几人匆匆道了一声谢，片刻间就把几片肉抢光，继而各自占据汤碗的一边，三两下就如风卷残云把肉汤喝了个精光，继而又眼巴巴地盯着陈玄。 “别看了。”陈玄摊摊手，“我没有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贪吃不够的东西！”张雷公恶形恶状地训斥道：“平时操练就不见你们这么上心，将来上了战场，小心脑袋被那群凉州蛮子给割了去！你们的份没了，还不滚！” 众人知道这家伙只是刀子嘴，也就唬得住外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玄看着他们，心中微有点苦涩，他从小到大虽然说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倒也没品尝过饥饿的滋味，因而长得人高马大。哪里像这眼前的几个娃娃兵，明明已经十五六岁，看起来却跟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般又瘦又小。 这个世界的人体质还算出众，况且如此，真正的普通人将会是怎样的场景，陈玄甚至不愿去想。 对于困苦的老百姓们来说，吃口肉，真真切切地等于过年。 这也是太平道起事虽然仓促，却在短时间内席卷整个汉室天下的原因。 而起事的余火，直到今天尚未完全扑灭。 左慈直到现本事的机会到了，同时也打算趁机激一激陈玄的学习热情，以方便他趁早脱身，于是，他探手便从破破烂烂的袖摆中取出一大块烤得金黄的牛肉。 在张燕和张雷公惊骇的目光中，他毫不在意地将牛肉递给了几个少年。 “来，拿去吃吧！” “这……这是什么道术？”张燕悄声道，“他怎么藏住的那么大一块肉？” 陈玄已然看透了其中奥妙，正想开口，张雷公却眼珠子一转，抢先道：“一块肉算什么本事，你若是厉害，便多拿来几块！” 面对粗陋的计谋，左慈不以为意，真就接连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牛肉，每个人分到的部分拼凑在一起，甚至可得到数头整牛。 他那瘦瘦小小的身板，怎么看也不能把几头牛藏在身上。 不明所以的黑山军众将士，面对左慈无中生有的一幕，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其中不信邪者咬了一口分到的牛肉，满嘴的油脂香气让人丝毫不怀疑这肉的真假。 左慈转过头看着陈玄，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怎么样，还觉得遁甲天书不如太平要术吗？” 一旁的张燕突然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头：“仙师，请仙师留下，以解我黑山军老幼困饿之苦啊！” 他言辞恳切，全然不似作伪，字字泣血下令左慈都有所动容。 “起来吧，张兄。”见这老头欲言又止，陈玄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这不过是幻术罢了。” “可这肉……” 张燕将信将疑，如果说是幻术，那这肉的味道还有饱腹感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人遁术确有些了得，不仅能造出幻象，还能蒙蔽人的五感。但假的毕竟是假的，真不了。” 陈玄用指一推腰间刀柄，蛇影出鞘发出一声轻鸣，散入围观众人的耳中。 随即，他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发现手中的肉食如泡沫一般消融，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化作了树叶与草籽。 “呕！” 反应过来的黑山军众人脸色发绿，立即将手指伸进喉咙里，把先前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见陈玄轻而易举地用刀鸣破解了自己的幻术，左慈有些心惊，面对其他人愤怒的眼光，只好道：“草籽和树叶又吃不死人，我用道术让你们尝了尝肉味，你们该高兴才对。” 迎接他的，则是无数破空而来的土块与石子。 陈玄看着黑山军追打左慈，并未阻止，反而用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随心变幻，掩人耳目，这就是左慈所说的人遁术——极为逼真的幻觉。这老头讲了那么一大堆，还不如一开始就演示给自己看来的直接。 炁，是最基础的力量，实际世间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炁。人遁术，就是用炁干扰并改变某种事物本身的炁，从而改变他人对此事物的认知。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对某种事物的了解足够详细。 就比如眼前的左慈，就是用自己的炁影响了树叶的炁，从而使得黑山军众人将树叶当做肉食。 虽然陈玄仍然无法使用人遁术，但其原理，他已然明白了。 第四十一章 劫营 第四十一章劫营 “原来是障眼法，白高兴一场。” 张雷公没好气地道：“还让我们将军折了脸面，你这老儿……” 左慈说：“肉是假的，口福却是真的，若是他没有破除我的道术，你们谁能发现吃的是假牛肉？” “是你的道术还未够班。”陈玄反唇相讥道：“按我来看，人遁术到精熟之处，不仅能做到真假难辨，而是真正的、由内而外的随心变化。” “这怎么可能？” 左慈嗤之以鼻，“万物的根本本来就各有差异，能够混淆外观与味道，就已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了。” 他练习道术已有百余年，对人遁术的理解难道会不如一个没学会的初心者？ “呵……万事万物，都只是元炁的变化。”陈玄说出这句话后，不再言语，转身回到帐中闭着眼睛陷入沉思。 左慈有些疑惑，嘴唇蠕动几下，默默地将陈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忽然心有所感，但又无法确切了当地表达出来，被那股玄而又玄，就在口中却无法吐出的感觉折磨得快要发疯，浑身仿佛有爪子在挠一样，甚至有些痴了。 陈玄的见解确实简短而又精深，所谓的炁，经使用者的不同而表现得略有差异，但事实上都是最基础的能量，即构成天地万物的本源之力，而质量与能量，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而这个见解，其实并非由陈玄独创，而是他参考大名鼎鼎的物理公式——e=m乘以c的二次方而来。 虽说诸天万界，各有各的不同，但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而这就是宇宙的基础，天地的本源，或者强曰之——“道”。 这就是所谓的“学好数理化，走遍诸天都不怕。” 别过陷入震惊的左慈不提，张燕与张雷公在这短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怪事，尤其是作为黑山军大首领的张燕刚刚在众人面前给用障眼法与幻术戏耍自己的左慈磕头，面子不免有些挂不住。 好在围观的人并不多，而张雷公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将军心思太重，势必会因此伤神，于是双眼一瞪，竖着眉毛后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他这几天费了一番心思，去模仿张飞的发声技巧和方式，还有运炁的方法，倒是成功地把嗓门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如果说从前这句话只有小半个营地听得到，现在，却是整个营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离近点的人甚至被震得耳鸣不已。 张燕来不及出言阻止嘴上没有把门的张雷公，又不好去斥责这个出于好意的老弟兄，于是只能将气憋在心里，有些肝疼地背过身急匆匆离去。 陈玄原本正在调息，以求尽快掌握对自身体内炁的掌控力，好将战力百分百地发挥出来，而不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使用。 但这张雷公的一声吼，不仅气走了张燕，还听得陈玄眉头一皱，心浮气躁地退出了入定。 “吵什么吵……” 陈玄自从开始练习内功已有一段时间，突破后也有一段时日，但仍然无法随心随欲地入定，唯有在集中精神调息一段时间后，才可以进入这状态。 被张雷公冷不防地这么一嗓子，比刚刚睡熟就被人吵醒更令人难受，差点控制不住体内流转的炁，令经脉受损。 心浮气躁之下，便打算出门揍张雷公一顿。 谁知道才刚刚走出帐，就见到天边一层黑幕铺天盖地而来。 陈玄放眼望去，目光当即一凝。 原来是无数支箭矢破空而来，遮天蔽日如乌云，观察其轨迹，显然发射的位置已然离黑山军大营不远。 有人劫营！ “张雷公！”时间紧急，陈玄顾不得打人，大喝：“有人劫营，快示警！” 张雷公一愣，然后用尽力气大叫道： “劫营了，警戒！” 好在这时刚刚才用完饭，黑山军士卒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再加上张雷公的大嗓门充当了传令中枢，因而在箭雨覆盖至营地之前，黑山军就已意识到了营地正受袭，各自做好准备。 可惜时间还是太过紧迫，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箭雨已经倾盆而下，将营地的七成都囊括在内，持续了整整十息的时间。 在惨叫声中，箭雨逐渐停止。 放眼望去，整个大营遍地可见一尺多长的黑色羽箭，精铁打造的狼牙状箭头有着非比寻常的穿透力，即便是在帐中已经穿戴上了护具，也无法阻拦已经穿透了大帐的箭矢洞穿粗铁打造的甲胄，将他们钉在地上。 死去的士卒算是幸运的，而那些还未死的唯有背负着满身的箭矢与剧痛，在绝望的哀嚎中无奈地忍受着生命的流逝，地上的血液交汇在一起，形成无数条赤红色的小河。 陈玄所在的地方，算是这地狱之中唯一的平静之处，他在箭雨覆盖过来的瞬间，将体内的炁尽数放出，化为绵延十余尺，高达两三尺的金色半透明气壁，将身后的一切护在墙壁之后。那些锐利的箭矢在射到气壁之后，在无数细小的火花之中纷纷崩折断裂。 他长吐一口气，松开手，解除了对气壁的控制，伴随着一阵风吹过后，陈玄体内的炁已经降至最低水平，令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为了尽量救下更多的人，他的消耗很大。 左慈倒是没做出任何反应，有形的箭矢并不能对他的鬼仙之体造成损伤，除非在箭上加持了炁，否则不会有威胁。 张燕带着一队人马，赶来与陈玄和张雷公汇合，虽然神色狼狈但并没有受创，灵活的身手让他得以在箭雨中穿梭，至多被擦伤几下。 张燕的手中抓着一根箭，面色阴沉，来到陈玄面前看到有大片士卒得以保全，稍稍松了一口气，将箭丢到地上。 “这是凉州边军用的狼牙箭。”张燕咬牙道：“董贼的人马出城了！” “我们的游骑呢？”张雷公迷惑不解，“怎么轻易地让这些凉州贼子摸到了跟前，白白吃了这许多冷箭。” “恐怕他们已经凶多吉少，我们的骑军不是凉州骑军的对手。”张燕急匆匆地道：“这轮箭雨过后，接下来就是骑军的冲击，我们赶紧走吧。” “不行。” 陈玄摇了摇头，冷静地道：“我们现在没有战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不如集中力量守在一起，等待救援。” 第四十二章 决战 第四十二章决战 “固守待援，谁会来援呢？”张燕愁眉不展，“西凉铁骑劫营，势必不会只着眼于我们黑山军一点，恐怕周围联军营地也一同遭到了袭击，即便他们尚有余力，又怎么会舍得派兵马来支援我等？”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下去，远处开始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声，但经历过战阵的人都知道，那是千万匹战马同时奔腾而制造出来的声音，马蹄所掀起的烟尘犹如一道沙尘暴，正汹涌地朝着黑山军的营地扑来，要将所有人淹没。 雒阳决战，就由此刻开始。 张燕能够成为黑山军的领袖，自然不是仅仅凭借武力，他刚刚的分析其实十分正确。 这次西凉军主动出城作战，目标确实不是小小的黑山军，而是联军盟主袁绍。 作为董卓谋主的李儒，面对兵临城下的险境与雒阳城内涌动的暗流，还有态度暧昧不清的董卓，最终在压力面前，与吕布所代表的派系暂时握手言和，决定主动出击以发挥西凉铁骑的野战优势，想要以此出其不意地击破联军盟主袁绍，将关东诸侯的这二十万联军击溃。 毕竟，如今的关东联军，其实是建立在四世三公的袁氏那在天下世族心中巨大的威望之上。无论联军之中是否有才能胜于袁绍之人，至少在现在，这个地方，能够取代如日中天的袁氏，将来自全天下的军队团结在自己麾下的人，并不存在。 李儒，确确实实地抓住了联军的七寸。 袁绍的项上人头，决定了这场天下群雄讨董之战的成败。 明明兵力处于绝对劣势，却依旧敢于出城野战，甚至不惜孤注一掷，这就是常年在边地历经烽火的西凉军拥有的底气。 他们或许贪婪、残暴，但在生死关头，有着超出常人数倍的勇气。 相反的是，各地诸侯所带来的的兵马虽然也堪称青壮，但只有少数是曾参与平定太平道的官军精锐，多数是汉庭失去对地方的控制后自行募来的新兵。 加上雒阳确实占地极广，即便是依照兵法之中“围三缺一”之策，联军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地散布在整个雒阳城周边，当沉寂已久的西凉军出城野战的时候，除了少数诸侯所率领的精锐，其余的兵马都是一触即溃。 一时之间，西凉铁骑所向披靡，有野火燎原之势。 “可笑关东联军二十余万，竟无一个好汉。” “早知如此，我等何必坐困于孤城这许多时日？” 说话的正是吕布麾下，与张辽合称“八健将”，后来背叛吕布令其命丧白门楼的宋宪与魏续。这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从军后也是形影不离的搭档，一起统兵作战，一人用枪、一人用矛，彼此之间配合默契。 在一连击破上党太守张扬、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的大营后，宋宪与魏续意气风发，驱策着身下的高头大马尽情奔腾，直取黑山军的营地。 李儒集中了整个西凉军中最精锐的射手来集中使用，无论是胡人中的“射雕手”，还是汉人中听声辨位的“射身士”，全部交由吕布手下最善射的曹性来指挥，这才使得在铁骑每一次踏破联军营地之前，都会先有一轮精准而又致命的箭雨落地。 曹性天赋异禀、目力惊人，可在百步以外看清一片柳叶的脉络，百步穿杨自不必说，更值得称赞的，是此人擅长射“活靶”，可在飞驰的骏马上一箭穿透两只高空中的大雁。 即便是吕布，也不得不承认曹性的箭法更胜于他。 吕布使用的是虎筋弦弓，而曹性使用的则是据传由春秋时期楚国神射手养由基传下来的宝弓，由竹木、铜铁、牛皮等制成。这养由基之弓，实则是一类极为特殊的硬弓，在造型上就与普通弓箭有区别，非臂力过人者不可使用，创造者养由基本人更是号称“双手能接四方箭，两臂能开千斤弓。” 宋宪与魏续能够势如破竹，固然是因为西凉铁骑战力惊人，但同样不可忽视曹性所统领的箭队的功劳。 因为战事的过于顺利，宋宪与魏续有些狂妄，在面对黑山军在仓促之间以辎重为外围组成的圆阵，将曹性“发起突击之前用骑弓再射一轮”的嘱托抛在了脑后，径直率领西凉铁骑发起突击。 “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这支精锐的西凉骑兵以这两人为首，形成纺锤状的阵型，提高马速直直地向着黑山军的圆阵冲来。 看样子，他们是想要以骑兵的集群冲锋，一轮凿穿黑山军的圆阵。 看不起黑山军的宋宪与魏续想要保存实力，所以没有使用按照计划那样在正式冲锋之前先用弓袭扰，其实也不能算是错，毕竟与各地太守所统率的正儿八经的官军相比，衣衫褴褛的黑山军实在有些寒碜。而这也其实算是高效的战法，因为如此密集的阵型，只有训练有素、且善于马术的骑兵才能使用。 西凉铁骑在形成阵势之后，不仅合力一处，也将炁集中于一起。 千百人将炁集中于这纺锤的尖端，令其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在漫天的沙尘之中，这支骑兵被彼此之间散发出来的炁连接在一起，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刺向圆阵的正中心。 果不其然，衣甲破破烂烂的黑山军面对精锐西凉铁骑的集群冲锋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制措施，他们手上粗制滥造的长矛完全无法起到阻止战马突进的效果，甚至于接触到马身上的铁甲后没过多久就被顶弯，成为毫无用处的垃圾。敢于阻拦在奔腾的骑兵集群前方的士卒，无一例外地连同身上的衣甲一道，被撞成一团又一团爆开的血舞。 他们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黑山军位于太行山的大寨上，或许还有亲人正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其中不乏有陈玄可以叫出名字的人。 不过三息，西凉铁骑便已经突破至了圆阵的正中心，迎面对上了手执蛇影刀的陈玄。 沉浸入阿鼻之念后，陈玄的目光冰冷到仿佛不含任何一丝情感，冲在最前的宋宪与魏续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然而他们只要不想被身后的大军踏成烂泥，就绝不可能停下。 第四十三章 决战(二) 第四十三章决战（二） 近了，越来越近了。 陈玄不仅能听到战马奔腾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还有宋宪与魏续的枪矛上还未散去的浓厚血腥味。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面对西凉铁骑的集群冲锋，要么是陈玄倒下，要么是他将面前无坚不摧的军队彻底击溃。 陈玄的眼神冰冷，却冷不过他手中蛇影刀的刀锋。 在这数九寒冬之中，空气之中的水分凝结为了冰花，围绕着刀锋翩翩起舞，如一只只冰蝶。 二十步，十步，五步。 陈玄吐出一口浊气，将至今为止略微恢复的一点炁集中至双手，将手中的蛇影刀双手举起。 唯有用坚定不舍的信念，才能挥出着无比执着的一刀。 刹那间，宋宪与魏续仿佛听到了死于枪矛下亡魂的哭嚎。 凛冽的寒风延伸为了蛇影刀的刀身，寒冷的冰晶凝聚为了蛇影刀的刀刃，当缠绕着寒炁与血光的巨大刀罡落下之时，宋宪与魏续面带狂热的笑容，来不及做出抵抗，连带身上的甲胄一起在陈玄的这一刀下四分五裂。 这刀，既有着阿鼻地狱的必杀雄烈，也有雪飘人间的连绵不绝。 突破之后，三分归元炁能让陈玄得以更轻易地使用出细致的变化，使得他能够将这分化出来的两招重新合一，从而同时兼顾招式的意与力。 在这寒冷的冬天，赤子之血喷洒的战场，飘飘洒洒的雪花更显得凄美。 在一刀击破宋宪与魏续，令其成为了刀下亡魂并再也无法背叛吕布后，陈玄接着要面对的是阵型缺了一小块，却并没有任何停止意向的西凉铁骑。 无论如何，即便是击杀了对方的主将，也一样得挨过这一轮冲击，才有反击的余地。 幸运的是，宋宪与魏续并不仅仅是这个骑兵阵型之中战力最强的尖刀，同时也是所有西凉骑兵彼此用炁将自己与他人连接起来，以获得整体上的强化的中转站，也就是所谓的中枢。 他们的死亡，使得西凉军的冲击气势遭受到了雪崩般的衰减，连带着冲锋的威力也急剧下降。 先前一刻的他们，如果能用无坚不摧来形容，那么现在，他们的攻击虽然犀利已久，却再也没有那睥睨天下的锐气。 刀也好，人也罢，失去了锐气后就等同于失去了进取的能力。 看上去再怎么凶悍，那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阵斩敌将，向来是最有效的提升士气方式。 尤其是如此精彩的一刀，更是让接连受到重创的黑山军为之振奋。 “陈头领威武！” “大家并肩子上啊！”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大有转守为攻之势。 好在陈玄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适时地大喊了一句“保持阵势不变！”，才令黑山军的骚动平静下来。 原本的圆阵在此时变成了半圆，也就是所谓的“却月阵”。 陈玄仍旧站在阵型的第一列，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炁化为金刚不坏之力，向上渡入至自己的泥丸宫内，而后散步至全身上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与虚弱袭来，几乎让陈玄恨不得直接躺倒于地，而他的皮肤在此时显现出一种较为暗淡的古铜色，与以往的不坏金身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不是掉链子的时候！ 想到这里，陈玄咬牙，奋力挥舞起手中的蛇影刀，硬碰硬地对上继被刚刚那一刀斩灭之后的西凉骑兵，弯下腰一记横斩，任凭对方用长矛刺中自己的身躯，以此为代价将两条马腿斩断。 为了保持灵活的战斗能力，西凉铁骑并未穿戴厚实的甲胄，这使得他在失去平衡掉下马后，迅速被陈玄身边的士卒用长矛刺成马蜂窝，然后被身后的同伴践踏成肉泥。 陈玄只来得及阻挡面前的敌人，其余的就只有任凭他们从自己的身侧冲过。 但在如此紧密的阵势下，能够冲出这却月阵的西凉奇兵少之又少，不仅要有足够强大的马术，更要有得天独厚的好运气。 ———— 这一次冲阵，黑山军丧失了一半的兵力，而换来的却是由宋宪与魏续两人统率的西凉精锐突骑的全军覆没，令在远处观战的曹性大受振动，并将之告知给了亲临现场督战的李儒。 “看他们的旗号，应当是黑山黄巾余孽？怎么会有如此的战力？” “先前伤到温侯的贼人，似乎就藏匿在此阵之中。” “哦？”李儒眉毛一挑，“既然如此，有谁愿意斩了此人？” 曹性默不作声，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养由基之弓，近身搏杀不是他的强项，以短击长非智者所为。但若是有机会，他倒也不吝啬于射陈玄一箭。 张辽年轻气盛，为证明自己的武勇当即就准备出阵，却听到前方哨骑来报：“温侯已经出阵，往黑山黄巾的驻地去了。” 其实也不需要这名哨探，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那团染红天空的火光正朝着黑山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辽兴奋地握紧拳头：“温侯这次定能斩杀了那黄巾贼！” 黑山军这次共出动了两万余，经历轮番战斗后虽然有折损，但也战果颇丰，沿途还收集了一些败兵补充，但在刚刚那轮箭雨的冲击下，队伍直接被打散，好不容易集合的人马为了应对骑兵冲击又折损了一半，如今满打满算就只有八百余，其中多数还挂了彩。 在坚定防守下，陈玄确实盼来了期望的变化，只是这变化与他的期望恰好相反。 正跟队躲在一个山坡背面，闭眼盘坐于地抓紧时间调息的他忽然睁开眼睛，皱起眉头看向远方。 “啧啧。”安然无恙的左慈仍然跟着灰头土脸的黑山军在一起，见此情景摇头晃脑道：“果然是应杀劫而出、搅乱天下的凶星，气势竟如此惊人。” 陈玄能感觉到吕布的滔天战意已经笼罩了整个战场，自己根本无处藏身。 其实现在自己寻求突破的目的已经达成，如果不是要跟左慈学习遁甲天书的话，其实正是完成任务的好时机。 陈玄思索了片刻，对左慈道：“帮我们脱身，成功就把九转丹还给你。” “也好。” 左慈就等着这么一句话，当即笑道：“正想让名动天下的吕奉先尝尝我的手段。” 第四十四章 真假难分 第四十四章真假难分 吕布的装束一如既往的显眼，头戴紫金冠、身穿百花战袍与兽面吞头连环铠，手中一杆方天画戟，身后两根修长的雉鸡翎飘扬。 显然，在陈玄提高自己的同时，吕布也有了新的突破。他手中的无双方天戟因为长期受炁的加持而凝聚的道纹，在战意下正散发着微光，缠绕在周身的火红色泽的炁，像是燃烧般剧烈涌动不停。 神兵有灵，方天画戟的锋刃也在此刻发出兴奋的低鸣。 缠绕于方天画戟上的能量强度，自陈玄上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强了不止一筹。 赤兔的四蹄于地上飞奔，化作一团模糊的残影，与吕布心灵相通的它，正直直地冲向陈玄的方位。 战场的气味与紧张感让吕布感到兴奋的同时，也让他的直觉变得更加敏锐。 没过多久，吕布便已经在赤兔的马背上看到了单人独刀立于原地，正闭目等待的陈玄。 感受到吕布的来临，“陈玄”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对冰冷到似乎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 二话不说，吕布单手握住方天画戟的中段，人借马势，用戟尖直刺陈玄的咽喉，仿佛一道电光射出。 速度之快，已至人眼无法捕捉的程度。而在无双方天戟的尖端闪耀着的寒芒，能穿透任何一切妨碍；那随着攻击一道来临的疾风，吹得让人几乎站立不稳。 足够了解对手的吕布不再出手试探，上来便用出了夹杂三种道纹力量的一击，这一下，天下间能够挡下的，绝不超过十指之数。 就是这么势大力沉的凶猛一击，吕布用出来却是得心应手，他甚至还有余力用好奇的眼神去看陈玄的应对，和那个长胡子的还有大花脸不一样，与眼前这人的对决总是出人意料。 只见陈玄双手执刀，一股极强的寒气自他的双手度出顺着刀柄一直涌动向刀尖，在一瞬间以蛇影刀本身为基础化出一把巨大的冰刃，抢在无双方天戟之前由上至下，劈向吕布的头顶。 在冰刃成型的瞬间，一道极细的如裂痕一般的纹路，悄然出现在蛇影刀的刀刃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吕布眼中的战意更加旺盛，改刺为撩，将陈玄的冰刃砸得粉碎。 这时，碎裂的冰刃突然伴随着一股气流，席卷向吕布的全身，如千百把小刀。 几天不见，他成功凝聚了“风”与“冰”两种道纹？ 吕布面带兴奋之色，任凭锋利如刀的千百片冰渣如雨般淋遍全身，用升腾的炽热气焰在它们还未落到身上的时候就将之融化。 “做得不错，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浑身湿漉漉的吕布跃马向前，将高举的无双方天戟砸下，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响起。 如当头棒喝的这一击，可令被击中者六神无主，陷入短暂的气绝之中，又叫做敲山震虎。 这又是吕布所拥有的另一种道纹，因为有着能够穿透防御的阳之道纹，所以用的并不频繁，可偶尔能够收获奇效。 陈玄以右手挥动蛇影刀迎向无双方天戟，同时左手离开刀柄五指并拢为掌状，然后一掌托出。 吕布顿时感到身上沾染的水渍处传来极强的阻力，使得原本流畅的动作为之一滞，甚至有些变形。 脱胎于三分归元气之中的排云掌的这一击，在关键时刻起到的干扰作用，成为扭转乾坤的重要因素。借此，陈玄的力量在通过液体这一介质进行传递的时候，将会被放大数倍。 三分归元气由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各自所长组合而成，在蜕变为三分归元炁后，被陈玄用以祭炼蛇影刀后获得的道纹，自然也是三种，分别是“泽”、“风”、还有“冰”。 “有意思，再来再来！” 见陈玄果真正面接下了自己两招，吕布兴奋之下，再次进入无双无对的忘我之境，手中的无双方天戟顿时化作无数道残影，以各个不同的角度用凭借不同的道纹加持发起了进攻。 初始，陈玄还能够抵挡两下。 但随着攻击的越发猛烈，频次也越来越快，他严密的防御很快就出现了艰涩之处，继而变成了空档，然后就被攻破并撕开。 下一秒，红光大炽，陈玄的身体被吕布以无双方天戟撕得粉碎，碎块直接被吕布周身的炁焚为灰烬。 ———— 就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上，陈玄睁开了眼睛。在他的身边，无数黑山军士卒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且身上盖满尘土。经过左慈施加的道术，在旁人眼里，这些士卒就是一堆又笨又重且没任何用处的石头。 “真是逼真的幻象。”陈玄少见地夸赞起了左慈的人遁术：“如果吕布知道自己打了半天的东西，其实是你用带有我气息的物体、还有我挥刀留下的刀痕制作出来的障眼法，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说是障眼法与幻术，但刚刚与吕布战斗的“陈玄”确实也能算是他本人，因为那更类似于一个可以远程操控的替身，甚至可发挥出本体的六成力量。 所以，刚刚幻像做出的动作与陈玄本人做出的反应一模一样，也确实地做出了有效的攻击，正是因为如此真实，才使吕布根本没有来得及发现不妥之处，满以为他自己消灭的是陈玄的真身。 事实上，陈玄的蛇影刀上还没有道纹，而他的炁也没有恢复多少，即便是本人站在那里，结果也不会比人遁术幻影的结果强，若是没有左慈的支持，状态不好的陈玄或许真会被撕成碎片。 愿赌服输，既然左慈不惜血本，耗尽炁为陈玄打造了替身，为黑山军的有序撤离减少了妨碍，同时以资深方士的身份为他指明了今后的发展方向，推测出兵器所使用的道纹，那么陈玄当然也不能小气，在作为交换条件的三卷遁甲天书没有完全得到的情况下，也还是先交出了九转丹，将这颗左慈心心念念、磨得他耳朵都差点出老茧的宝物还给了原本的主人。 对于鬼仙这等阴体存在们来说，九转丹恰好能给予一个阴魂般的身躯一丝最最缺乏的阳气，从而重新达至乾坤相济、阴阳相合的状态，从而让陷入人不人、鬼不觉的绝境的鬼仙们，一个重返正途的机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也不算占你的便宜。” 左慈抓住九转丹后，身躯迅速开始如烟般消散：“天地人三种遁术各有千秋，即便是只懂得一门人遁术也可大有作为，你我两清了！” 第四十五章 换家 第四十五章换家 “我其实也是顺势为之。”左慈的身形从下往上逐渐消失，已经变得只剩一个脑袋，“我所编织的幻象仅仅只是基础，他只是顺着吕布的所思所想进行变化，这就是人遁术的奥秘，不因己心而动，以他人之心为念。” “再会。” 最后一句话道出，左慈彻底失去了踪影。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原本想借陈玄之力来保护九转丹，但如今陈玄自己自身难保。左慈认为帮助他躲过吕布一次已算是仁至义尽，现在取回九转丹正是最好的时机。与其他方士争夺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若不走，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擅长拼杀的武人无意识散发出的血勇之气，实际已经令他坐卧不安许久。 见左慈离去，张燕回头看了看剩下的人马，皱眉道：“陈兄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刚刚陈玄提议的结阵自保，成功避免了黑山军被西凉铁骑追击歼灭的窘境，所以张燕在做出下一步计划前，下意识地问了问陈玄的意见。 其实，以张燕自己的计划，现在正是回师援救盟主袁绍的时候。 无论个人能力如何，对方正是如今整个关东联军的核心，现在吕布长驱直入几乎无人可挡，正是危急的时刻。 一旦袁绍有失，联军必然阵脚大乱。 轻者被人瓦解，重则被个个击破。 在陈玄看来，志大才疏的袁绍，恰恰是所有人的共同短板。 只是这一次，陈玄又有其他想法。 “……我们去雒阳找董卓。”陈玄径直道：“袁本初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他是四世三公的天下名士，董卓又何尝不是西凉军的绝对核心？” “只要董卓一死，西凉军旧部与吕布之间的派系矛盾必然失去控制，到时他们也不攻自破。”陈玄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与其跟着别人的屁股，不如让别人跟着我们的屁股，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妙啊！”张燕一拳捶在自己的掌心：“确实如此，就是救下了袁绍也无济于事，如果能够拿下董卓，那整个战局可就都盘活了！” “陈兄弟居然深通兵法，真了不得。” 面对张燕的由衷赞叹，陈玄笑而不语。 他确实是军事上的外行，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所有战术转换家。 归根结底，战争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是为了某个人的生或死。如果不能彻底打倒董卓，就算保住了袁绍的小命又如何，不如趁着西凉军精锐全出的好时机趁机进军。 于是，张燕等人立即调转方向直冲雒阳而去，一路上收拢被冲散的黑山军士卒，居然也很快收拢了一两千人马，全军的数量堪堪超过四五千，其中仅有几百匹战马。 虽然兵力太弱，但从捉到的西凉军散兵口中，陈玄等人得知，雒阳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了保证战事所需的兵力，董卓麾下军队此次可谓倾巢而出，城内只留了一千五百飞熊军，由董卓的侄子董璜统领。 董卓目前无子、仅有几女，还未出阁的就只有一个孙女名叫董白，被封为渭阳君。 在得知了这个情报后，张燕更加坚定了突袭雒阳的决心。 陈玄躺在搭在两匹马之间的简易担架上，忍受着颠簸和眩晕进行吐纳，期望迅速恢复体力。 ———— 雒阳城周边的战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高顺统率陷阵营，一路上击破了十八路诸侯中的六路，吓得各个草包太守面无人色。 而曹操及其麾下精兵，即便有着夏侯兄弟与曹氏宗族的支持，仍然被西凉军老将徐荣用骑兵正面击破，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几骑通过小船走水路逃出了生天。 与陈玄曾有一面之缘的蔡琰，一身素服怀抱焦尾琴坐在小船中央，面色愁苦。 夏侯兄弟默不作声，曹洪曹仁叹息不已，曹操左看右看，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出声来。 “孟德为什么发笑？” 夏侯惇好奇道：“我们散尽家财招来的精壮全都命丧汴水河畔，这次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乡父老。” 曹操闻言笑得越发大声：“我笑徐荣老贼虽然久经战阵，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说着，他用手指向岸边足有一人高的杂草丛。 “如果是我，就会在此处埋伏一支伏兵。人不用多，百余人足矣。” 曹操嬉笑着转过头，挤眉弄眼道：“这样的话，你我今日就死无葬生之地，只有变成这水中鱼鳖的腹中餐。这正是说明天无绝人之路，我等还有机会！” “总有一日，必定将那董卓老贼赶回凉州！” 曹操的乐观很快感染了其他人，让大败后的众人稍稍放松了些。 刚刚哪一战，对斗志勃勃的曹操及其部将来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只能用“输得透彻”来形容。 即便在曹操的统率下，曹军士卒及将领各自合作无间，彼此之间的战力成倍上升，织就出了一张可谓是密不透风的大网，其中无论是士卒还是战将，战力都比同等数量的西凉骑兵要强，又称为“八门金锁阵”。可谁能知道，这阵居然愣是被徐荣统率着骑兵左突右冲，活活拉出一个空隙，并在曹军还未来得及补上空隙之前，就将空隙扩大为整个阵势的破绽，一举将曹军的阵势击溃，更是将曹操打下马来，令所有人失去了加持，失去了与精锐西凉军正面相抗的能力。 当时如不是曹洪将自己的坐骑让给曹操，步战掩护着后者撤离，现在曹操绝无可能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发笑。 忽然，蔡琰怀中的焦尾琴明明无人弹奏，却发出一阵悠扬的琴声，尾音如刀剑交鸣，充满肃杀之气。 汴水河畔，吕布骑着赤兔马出现在岸边，身上散发着的炽热之炁将周边的干枯杂草瞬间化作灰烬，正好拦在了曹操航行的前方。 “吕奉先。” 曹操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抽出腰间的倚天剑。 当日他假借献七星刀之名行刺董卓，意外失败后，吕布追杀了他整整七天七夜。 期间，曹操绞尽脑汁，甚至不惜残杀故交好友的满门，好不容易才从对方的手中逃出生天，谁能想到，这次逃命居然又与吕布撞上。 也活该曹操倒霉，吕布这次参加决战，手下并未有一兵一卒，而是作为单枪匹马倚仗赤兔马的奇快脚程四处游走，将联军每一个有可能存在的反败为胜的机会扼杀在摇篮里，这才与他撞个正着。 第四十六章 攻城 第四十六章攻城 曹操吓了一跳，随即感到颅内一阵剧痛。 当日他从雒阳逃出，几天几夜未能合眼，因此落下了这头风的病根，一旦发作则头痛欲裂，就连行动也要人搀扶。 “阿瞒……” 夏侯惇看到曹操龇牙咧嘴、颤抖不停的样子，就知道后者又犯病了。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几个人的武力与眼前的吕布有着天壤之别，唯有依靠曹操居中调控，通过他将彼此的炁相联如一，令每人都同时身兼他人之力，才能与之对阵。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已经是个奢望了。 “妙才，你带着阿瞒先走，我来断后。”夏侯惇抽出腰间宝刀，“天下可以没有夏侯元让，但不能没有曹孟德。” 夏侯渊也不含糊，二话不说就将曹操背在身上，随即就往船尾跑去。 夏侯惇带着曹洪与曹仁挡在船前，期望能够阻挡住吕布一时半刻，给曹操与夏侯渊制造逃生的机会。 吕布却好整以暇地勒马停下，从背后取下虎筋弦弓，搭上一支箭便远远地瞄中夏侯渊狼狈逃窜的背影，伴随着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将虎筋弦弓拉圆，一股莫大的危机感浮现在夏侯渊的心中，仿佛被什么极凶猛的野兽锁死，陷入了生死一刻。 在这时，被头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曹操，忽然悄声道：“停下来。” “可是吕布……” “他有赤兔马，我们不可能逃脱，听我的。”曹操强忍着头痛，“我有办法。” 见夏侯渊突然停了下来，夏侯惇大急：“妙才，你在干什么！？” 吕布正欲一箭双雕，将曹操与夏侯渊一刀射穿，突然听到了曹操的大喊。 “温侯且慢，曹某人的生死不足挂齿，可太师与雒阳城如今危在旦夕！” 明知道曹操这个家伙狡诈多智，不可轻信，但由于事关重大，吕布还是没有射出手中的这一箭。 “你说什么？” 见吕布停下了张弓搭箭的姿势，曹操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剧痛之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我军已败，想来其他人那里也差不多，西凉军以几万之众击破二十万大军，温侯功不可没。”曹操缓缓地道：“只是倾巢而出后，雒阳城内必定守备空虚，如果有乱臣贼子趁机作乱，恐怕城内将会生变。” “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见。”吕布轻蔑道：“就那些狗官还敢作乱？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那温侯就是承认雒阳城内守备空虚咯？”曹操立即道：“实不相瞒，乌程侯孙坚在听闻我军受袭后，立即便带着两万兵马向着雒阳方向而去。” 江东之虎孙坚的大名，吕布也曾听闻过，此人号称兵圣孙子之后，也许却有几分真才实学。如今大局已经倒向西凉军的一边，联军兵败已经差不多是个定局，为了确保胜利，作为唯一能够调和自己与西凉军矛盾的人，董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否则形势立即便会发生逆转。 “且先饶过尔等，如果孙坚没去雒阳，则不论天上地下，我必将你杀之而后快。” 吕布转身离去，让出了曹操的逃生通道，只是在临走之前，对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的蔡琰道：“蔡小姐还是早日回家吧，令尊安然无恙地等着你呢，曹阿瞒不过小人而已。” 曹操在后边陪着笑，点头不已：“温侯说的好，温侯说的对！” 见吕布的身影在赤兔的速度下迅速远走，他赶紧补充一句：“世间男儿，唯有温侯堪称天下无双，操实在自愧不如啊！” 一边的曹洪面色羞惭，“大兄，别说了，那吕布都已经走了。” 蔡琰这时忽然一改对曹操不假辞色的态度，轻启朱唇：“孙坚真的去攻打雒阳了？” 吕布一走，曹操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强忍头痛不耐烦地回答：“真又如何，假由如何，若是他孙坚想不到奇袭雒阳，那便白瞎了他江东之虎的名号。” 听到曹操原来又是耍诈，夏侯惇赶紧道：“赶紧弃船靠岸，我们从其他路走，小心那吕布又追回来！” ———— 孙坚戴着他标志性的赤色头巾，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持古锭刀，在黄盖、程普、韩当三人的簇拥下，已经接近雒阳城的南门。 为了确保一击得中，也为了避免被袁术干涉，回师去救那对除了名望之外一无是处的兄弟，这次的行军孙坚没有告知任何人，曹操也一样包括在内。 可偏偏事与愿违，曹操在绝境之下的信口开河，居然恰恰是事实。 孙坚，真的到雒阳去了。 雒阳城下，江东之虎意气风发，望着空荡荡的城头，立即便下令攻城。 为了替父亲立下这一不世之功，孙坚的长子孙策，亲自率领孙坚的亲兵作为先登，在口中叼着环首刀，用钩锁向雒阳城的城头爬去。 只是雒阳的城墙实在太高，守卫城墙的飞熊军虽然人数稀少，但箭术却很精湛，时不时就有被狼牙箭射中的孙坚亲卫，从半空之中失足跌落。 如果有攻城器械，伤亡绝不会这么惨重，可在这个时代，由于运输艰难加上不易保存，守城之战中攻方的攻城兵器，绝大多数都是在城下才搜集材料、砍伐木材制作而成的。袁绍为了坚壁清野，自己主动将包括白马寺在内的雒阳城外民居烧得一干二净，从而使得联军极度缺乏攻城器械，以及打造它们的素材。 孙坚在阵前督战，见蚁附在城墙上的亲卫死伤惨重，正暴跳如雷，忽然见到一人成功翻越过城墙，在墙头与飞熊军短兵相接，一连搏杀几人，这才面色稍缓。 “那人是谁？” 左右无人回话。 孙坚疑惑地看向四周，在见到了黄盖等人尴尬的表情后恍然大悟：“他又亲身犯险！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他如此莽撞，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 程普苦笑：“主公，大公子神勇过人，他年纪虽轻，可我等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怎么拦得住？” 孙坚只有紧张地看向城头方向：“赶紧去帮伯符！等他回来我再找他算账！” 孙策孤身一人，神勇无比，刀法比江东之虎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把普通的环首刀在他的手上犀利无比，面对飞熊军的团团包围，直接杀出一条血路，以一人之力，生生击退了百余飞熊军的围攻，稳固住了城墙上的缺口，令后续部队得以跟上。 一刀之下，寒光四溢，如霸王再世。 第四十七章 寒冰之炁 第四十七章寒冰之炁 孙策的奋战激励了后来的兵卒，当越来越多的士卒持着单刀杀上城墙，无惧生死地与飞熊军作战的时候，雒阳城的陷落就已经是时间问题。 不多时，孙坚军彻底占据了南面城墙，负责守卫这一段的飞熊军带着受伤的同伴有序地向后退去。 孙策见状，正想继续追击，却被身旁的堂兄孙贲所阻止，“伯符，现在应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内。” 孙贲是孙坚早亡的同母兄长孙羌之子，孙策一向视之为兄，见他如此说，便按捺下了追击的心思，走到绞盘前和几个力士一同放下了吊桥。 古有霸王力能巨鼎，而眼前的孙策年纪虽轻，一样有一身好力气，有了他的加入，重若千钧的吊桥很快就被放下，随后孙坚麾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其中。 孙贲见年仅十五岁的堂弟勇力过人，羡慕不已。 有子如此，叔父何愁不能成就大业？ 孙坚亲自统率中军，进入了雒阳城内，面色铁青地唤人将孙策带了过来。 赤着上身的孙策自知这次有些冒失，正欲负荆请罪，谁知道孙坚只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便道：“雒阳城破，西凉军得到消息一定会立即回援，我们一定要在这之前捉住董卓，救出陛下。” “伯符，我自领人去寻陛下，你拿上我的古锭刀，带上一支骑兵去追索董贼，定不能让董贼逃脱！” “是，父亲！”孙策兴奋不已。 “叫将军！” 飞熊军不愧是在西凉军中层层选拔，也仅有几千之数的精兵。战斗素养极强，在被打散之后，自行退入城内，依托民宅进行层层阻截，依靠极其狠辣的箭法，在街头巷尾给孙坚军带来极大的损伤。 一时之间，孙坚搜索雒阳城的步伐大大受阻，这不由得让他心急如焚。 孙坚明白，以雒阳城之大，即便是他手底下的所有人马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全控制，为了避免反被西凉军围困，他的动作一定要快。 以他对袁术的认识，后者只怕是已经被吓破了胆，看到西凉军撤退之后绝不会追击，只会死死地龟缩在营寨之内。更何况自己这次私自行动，没有受到袁术的首肯，即便打下了雒阳，也一定会遭到他的嫉恨。 到时，别说指望袁术派遣援军，不落井下石就足矣。 想到这，江东之虎烦躁无比，心一横，竟直接亲冒矢石上阵，带着亲兵奋战到了第一线。 “随我上！” 程普等将见状，立即追了上去，一左一右将孙坚护在正中，生怕他一时情急，反被小人所算。 孙坚在亲卫及部将的掩护下一加入战场，顿时令所有士卒都疯狂起来，在冷兵器时代，主将亲自带队突击，无疑是最激励士气、能一锤定音的手段。 他在酣战之中，发出的吼叫如猛虎咆哮，震耳欲聋的同时也震慑着敌军的士气，激发着士卒争相上前，手中传承至孙子的战阵刀法，令他的战刀无情地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孙家作为兵家圣人孙子的后代，在战场上如鱼得水，能审时度势地利用周围的一切条件，化为自己的致胜之道。 平区星，破黄巾，虎步江东，无人能敌。就是靠这手中刀，孙坚才打出了“江东之虎”的赫赫凶名。 而被华雄击败，一是因为轻敌，二是因为在武道的硬实力上，与其单挑的孙坚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 刹那间，原本节节抵抗的飞熊军已经有了崩溃之兆。 在这情势下，唯一能阻止个个如疯虎的孙坚军的办法，就是将孙坚本人杀死。但孙坚本身武力不弱，左右又有部将严防死守，能杀死他的人，要么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要么是箭术独步天下的神射手。 可惜的是，这两者并不存在于此时此刻的雒阳城内。 经过奋战，孙坚已经成功扫清了雒阳城南，在这里并没有搜寻到董卓与天子的身影，他正想要挥师继续北进，却发现原本已经退去的飞熊军又压了上来。 面对反扑，孙坚当然是坚决地将之镇压。 不多时，战斗已经结束。 只是很奇怪的是，这伙反扑回来的飞熊军，并没有表现出困兽之斗的决死意志，反倒士气低沉，如梦游一般地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屠刀下。 这是怎么回事？ 孙坚的疑虑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没过多久，他就迎面与另一支蓬头垢面、饱受战火洗礼的队伍迎面碰上。 陈玄手中提着董璜的首级，看着凝视着自己的孙坚，笑了笑：“我说怎么入城后压力大减，原来是乌程侯从南面也打了进来。” “天子何在？” 孙坚在南宫之中并没能找到天子刘协的踪迹，于是推断其一定在城北，当见到从北面来的陈玄与张燕等黑山军之后，疑心对方趁乱控制了天子。 孙策还没传来消息，如今天子又不见踪影，雒阳受西凉军蹂躏许久，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如此一来，这场出其不意的换家算是白打了，一点实际的利益都没有。 如果天子在陈玄他们手中，则孙坚无论如何都要将其从这帮改正的“黄巾贼”手中抢出来，以匡扶汉室。 听到这句话后，黑山军的队列中，一名身材矮小毫不起眼的年少小卒打了个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短矛，这才没有瘫软在地。 如此细微的变化，一样没有瞒过熟于行伍的孙坚之眼。 他挥了挥手，指着小卒对手下众将道：“去，把他给我请过来。” 孙坚的身上残留着激烈搏杀的惨烈气息，原本令张雷公畏惧不已，甚至不敢开口，生怕再触怒这个眼前这个性格暴烈的将军，但见得孙坚视自己等人于无物的傲慢模样，心中仍是不忿，硬着头皮道：“你凭什么带走我们的人！” “凭你们是黄巾贼。”孙坚冷冷道：“若不是先帝宽宏大度，你等早被诛杀殆尽，哪里还会有机会站在我的面前？不仅不思悔改报效天子，还贪天之功，想要分润我的功劳。” “你们也配？” 于是气愤立即紧张起来。 “我们昨日下午出发，今日卯时便开始攻城，半个时辰便打下了北面城池，占领了玄武台。”手中提着人头的陈玄慢悠悠地道：“到底是谁分润谁的功劳？吃现成的，恐怕是你们吧？” 说话的同时，他手中的刀锋开始散发出缕缕沁人心脾的寒气，让周围人躁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得益于观摩吕布与自己的“幻象”一战，使陈玄得以在恢复元气后，成功用炁在蛇影刀上炼化出了属于自己的道纹——“冰”。 那是一股几乎能让使用者也冻僵的寒炁，好在陈玄体内有着滚烫的麒麟之血加以中合，才能成功驾驭。 第四十八章 无间杀法 第四十八章无间杀法 孙坚的目光在陈玄刀锋上停留了片刻，眉头一皱。 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那把刀上蕴含的力量极为不凡，与单纯地用炁灌注于刀身增强其威力完全不同。那刀身上仿佛拥有某种韵味的细密纹路，一如他的古锭刀。 “主公。” 程普抓着铁脊蛇矛，在孙坚身边低声道：“此人身手远胜于我，似乎还懂妖术，千万当心。” 程普同样使用寒炁，因此更能感觉到出此刻蛇影刀的不凡。 “妖术又如何。”孙坚满不在乎，“我最不怕的就是妖术。” 江东孙家乃是春秋时期兵圣孙子的偏支后人，虽然传承残缺不齐，但仍懂得不少精妙的战法，其中蕴含的杀伐之气对术法有着不错的克制效果，这也是他率军与黄巾作战接连得胜的原因。 程普知道孙坚自恃勇猛，不真在对方手下吃次亏绝不会承认弱于对方，先前华雄那次便是如此，贵为一军统帅的他偏偏要上第一线冲杀，结果败于华雄之手导致全军崩溃，使得祖茂至今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那个疑似汉室天子的小卒被黑山军围在中心，显然对方并不打算交人。 孙坚虽然没有发话，但眼神已经开始变得危险，他麾下三将顿时会意，指挥着人数占明显优势的队伍开始向两侧包抄，显然是打算将人数较少的陈玄等人围起来。 “噢？” 陈玄见状，说：“乌程侯意欲何为，打算将我们与西凉军一齐剿灭了不成？” “尔等黄巾余孽偷偷潜入雒阳，意欲对陛下不轨……”孙坚冷哼一声，“我身为汉臣，本该将你们剿灭，念你们讨董有功，只要交出刚刚那人并留下兵马，我就放你们离开。” “江东猛虎确实霸道。” 陈玄摇了摇头，轻蔑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乌程侯赐教。” 话音刚落，融合飘雪人间与一之太刀招式上的精髓，刀罡又以三分归元炁为基础的一招自陈玄双手之中劈出，这既能分化万千、又能合而为一的妙招，被陈玄以无间魔念使出后更显冷酷决绝、不留任何余地，令接招者仿佛置身于寒冰地狱，无处可逃。 这一式，陈玄想要将其称为无间杀法。 孙坚立即挥舞战刀，使出毕生气力迎向陈玄的杀招，一边的程普、黄盖、韩当生怕他有什么闪失，冒着被孙坚责罚的危险，各自使着兵器一道迎了上来。 陈玄自上而下的一刀，决绝地落在了四件兵器上，被齐心合力的孙坚等人稳稳托住。 程普刚想松口气，忽然发觉不对，被接住的刀罡上的寒意不仅没被冲散，反而越发强烈，碎裂为无数冰晶爆发开来，仅仅是头发丝大小的一缕，便冻裂了他身上的甲胄，如刀般剐去了他的一层皮肉。 冰晶的爆发，其实只在一瞬之间。 在场的其余人等只看到寒光一闪，然后就见到陈玄的刀锋所经之处形成了一条长达十余丈、宽达一尺的冰封路径，处在半途中的孙坚、程普、黄盖、韩当等四人虽然后撤及时，但手中武器却被留在了冰径之中，连带着一手一脚也结满了数寸厚的坚冰。 孙坚感到被冻伤之处一阵麻痒，仿佛有无数蚂蚁在伤口撕咬，正一点点地吞没着他的身躯。他低下头，果然见到自己手上的甲胄已经被化为齑粉，甚至可看到皮肤已经开始逐渐变成乌紫之色。 大惊之下，孙坚立即将所有的炁集中至伤处抵御侵蚀，但很快就发现无济于事。 虽然速度变缓了些许，但手脚上的寒冰依旧在将他的炁与血肉一齐消融。 孙坚立即发出一声吼叫，声若雷霆，但坚硬如铁的寒冰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这是自然，因为这冻伤是受到道纹加持的兵器依靠实打实的武技所留，并非道术也不是障眼法。 想要破去，只有用更强的炁将之震碎。 但以陈玄积累之丰厚，他的全力一刀岂是那么好破除的？ 孙坚等人没有命丧于刀下，已经是运气好了。 “乌程侯，我的三分归元炁凝聚的可不是普通的冰块，而是可化人骨血的玄冰，你若不尽早去掉，当心手脚不保。” 陈玄好心提醒了一句，谁知道血气方刚的孙坚受不得激，见无法摆脱手脚上的寒冰，竟反手用左手抽出身旁亲卫的吴钩，就要往自己受创的手上砍去。 “主公万万不可！”程普、黄盖、韩当等人立马用自己仅剩的手将孙坚抓住，同时回头恳求：“是我等技差一筹，如今大敌将至，董贼也不见踪影，不是斗一时之气的时候啊！” “小贼休要猖狂！”孙坚却不愿求情，放声怒吼道：“就算我死了，我儿伯符也定会为我雪恨!” 孙坚的受创，使得周围的江东士卒开始出现骚动。 陈玄环顾一眼，终究还是决定化去孙坚及其部将的伤势。 并不是他想要所谓的化干戈为玉帛，而是刚刚那一刀已经令他消了大半的怒气，即便他一人之力再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力有未逮，而孙坚老于战阵，在混战之中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如今正是多事的时候，实在没有必要给自己继续增加敌人。 能让眼高于顶的江东猛虎狠狠丢个脸，也算是给对方的霸道最好的回敬。 陈玄单手挽了个刀花，稳稳地将蛇影刀收入鞘中，刀镡与刀鞘合拢时的碰撞发出的低吟声，令凝结在孙坚等人身上的玄冰寸寸崩裂，露出细了一圈的乌黑手脚。 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既然知道不是陈玄的对手，孙坚也就没有继续鲁莽，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黑山军中那个个子矮小的小卒的方向，便在周边亲卫的搀扶下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陈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江东之虎不过如此，行事如此暴虐，得势了也不过是下一个董卓。” “是不是因为……”那名身材矮小的士卒听到这话，竟发出清脆的女声：“乌程侯刚刚把我认成陈留王了？” 原来，刚刚孙坚为之大打出手的，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天子刘协。 这个人，其实是被董卓以鸩酒毒杀的天子之兄——上一任皇帝刘辨的皇后，唐姬。 “那又如何？”陈玄笑道，“天子的玉玺在你的手上，他始终是要来抢的。” 原来，当日刘辨自知性命不保，便将天子的象征——传国玉玺藏了起来，毕竟他才是继承正统的天子，而刘协只是被董卓拥立的傀儡而已。也只有刘辨的妻子唐姬，才会不承认刘协如今的天子之位，而坚持称其为陈留王。 拉胯条 首先致敬开创拉胯文学的杜工。 最近更的很少，按理来说是不该请假的。 不巧的是，今天，本扑街满27岁了，所以打算一个人庆祝一下，自己给自己过个生日，顺便也休息一晚上。 其实我是很想写出一个好故事的，但奈何笔力不行，根本写不出我想要的结果，最近更的少其实也是在思考怎么样写得更好，至少也要让自己满意。 总而言之，我会继续坚持下去的。 同时，也祝今晚每一个孤独的人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toeveryone! 第四十九章 霸王 第四十九章霸王 唐姬在刘辨被董卓以鸩酒毒杀后，并未被加害。 或许是董卓良心未泯，又或许是董卓不齿于加害一个妇人，又或许是因为朝中心念汉室的大臣见少帝无辜被诛而心有不忍，一齐将她保了下来。 因为唐姬的特殊身份，原本应该早日送归至她的父亲颍川太守唐瑁处，可因为机缘巧合而迟迟不能成行，又因为兵灾连连、联军围困雒阳，从而一直留在了雒阳城内。 陈玄当日骗过吕布脱身后，与张燕一道昼夜奔袭至雒阳城下，利用高超轻功趁着夜色袭上城墙，很快就陷落了雒阳北面城池，先于孙坚部入城。 入城之后，终于脱离飞熊军控制的宫人们四散奔逃，其中多数带有自汉宫之中偷偷带出的奇珍异宝，因此，有一群人对趁机逃出北宫的唐姬意图不轨，企图抢走财货，被适时路过的陈玄所阻止。 说来也巧，如今的唐姬身边的侍女，恰好是陈玄上次进入雒阳，将其从西凉军的魔掌下解救出来的那人。在她的介绍之下，陈玄才得以了解唐姬的身份，于是就让其伪装为士卒藏在队伍之中，没想到仍然是被孙坚一眼看穿。 只可惜，孙坚完全猜错了唐姬的身份。 而传国玉玺，如今正完好无缺地被唐姬一行人收在行囊之中。 陈玄每次进入雒阳都要拯救孤苦无依的女子，虽然有些巧，但也足以堪称妇女之友。 “将军，如今传国玉玺就在面前，岂不是说明天命……？” 张雷公有些想入非非，而听到他的这句话，张燕也开始飘飘然起来。 作为继承秦的证明，传国玉玺自有汉以来，除了失落于王莽手中的那段时期，其余时间都是天子的象征，代表着法统与神圣性，亦或是说——“天命”。 在这个强者会受天地眷顾的世界，天命显得尤为真实可靠。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想得太多。”陈玄在前方走着，突然开口：“这颗玉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拿到手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况且天命？呵……” 言语之间，他对玄而又玄的苍天，似乎有些不屑一顾。 张燕有些疑惑，“陈兄弟不信天命吗？” “信，但又不完全信。” “此话怎讲？” “因为我相信……”陈玄低声道：“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黑山军众人面面相觑，在这个天人感应、五德终始说甚嚣尘上的年代，以人之力反抗上天是未曾想过的事情。 “张角意图打破以天之名对百姓的禁锢，是对的。” 听到陈玄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唐姬有些惶恐，甚至开始认为自己寻求对方的庇护是个愚蠢的举措。 “他之所以功败垂成，是因为他虽然想打破旧的天，但却是为了建立他自己的天。”陈玄接着说道，“助他起事的不是黄天，而是人的智慧，与百姓的力量。所以，当立的既不是苍天，更不是黄天，而是天下百姓。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百姓之天下。” “那照陈兄弟你这么说……”张雷公困惑道，“岂不是谁都能当皇帝了？那谁来当官，谁来种地啊？” “百姓的天下不需要皇帝。” 陈玄的回答令所有人越发困惑，而陈玄也是摇摇头，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陈兄弟说得对。”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令张燕发热的头脑重新又清醒下来，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面色严肃，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玉玺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害，我们不该隐瞒，不如将玉玺给予袁绍，这样唐姬能得到庇护，我们黑山军也能得到些好处。今年冬天如此寒冷，我们又带走了许多青壮，想必寨子里要饿死不少人了……” 陈玄闻言漠然，他从小不知道饥饿的滋味，更加不知道饿死人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但正因如此，一旦这种事情真的在眼前发生，每次都令他深受震撼。 “唐姬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只要玉玺不落到董贼的手中，怎样都好。” 那就行了。 陈玄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找到董卓，别让此行未尽全功。” ———— 城破至今，实际已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分别由城南与城北攻入雒阳的陈玄与孙坚，甚至已经碰了一次面。 那么，这座城的控制者董卓现今在哪，又在做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他哪儿也没去。 所谓的哪儿也没去，正如字面意义上所说的那样。 即便整个雒阳已经泰半不在掌控之中，身为整支联军目标的董卓，仍然坐在他的宅邸内欣赏歌舞，一如往常。 所有人都认为他会逃跑，可是他没跑，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雒阳，等待着与敌人碰面。 最先找到董卓的，实际是孙坚之子，在未来将会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 得到父亲亲赐的“古锭刀”后，他带着军中为数稀少的亲卫马队，在城内来回搜索，终于在敌人的嘴中获取到了董卓的位置，并一路进军至此。 世人常说董卓在雒阳的时候夜宿龙床、奸淫嫔妃宫女，但实际上，虽然专横跋扈，但董卓在大多数时间仍是居住在由先大将军何进的宅邸改建而成的太师府内。而所谓的酒池肉林，其实来自于出生自屠户的何进。 孙策仗着古锭刀之利，一路破门而入，直直地闯入至董卓的跟前。 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与人至暮年的痴肥老者，在四目相对之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董卓狗贼。”看到董卓的身影，孙策眼睛一亮：“纳命来！” 言罢，他双手高举古锭刀，隐隐有力拔山河的姿态，虽然年幼但气势非凡。 接着，古锭刀化作一道寒光，直直地朝董卓肥大的头颅劈去。 心不在焉、有些茫然的董卓伸出毛乎乎的大手，一副想要挠痒的模样，但却伸手便接住了孙策的全力一刀，且显得游刃有余。 “刀法不错，大开大合，从中可见气吞万里的雄心。”董卓用两只手指拈住古锭刀，却让孙策即便是满头大汗也无法将刀抽出：“倒是与老夫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江东子弟确实人才辈出，自项王故去后，终于又有霸王之相的人出世了。” 第五十章 凉州至强 第五十章凉州至强 霸王项羽，作为与汉高祖刘邦逐鹿天下的对手而广为人知。 他这一生征战，自起兵反秦以来便胜多负少，屡屡以少击众、以弱胜强，从而留下了“王不过项”的美名，被评价为“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率领三万精兵，于正面击破刘邦所率领的五路诸侯共五十六万兵马，汉军互相踩踏拥挤，仅落入睢水的就有十余万，令睢水为之不流，也令汉王刘邦将妻儿丢下马车狼狈逃命。 就是这么一个赢了一辈子的人，却在垓下一役一次就输去所有。 鸿沟合议之后，刘邦撕毁盟约，背盟追击项羽，又被项羽引兵反击所破，但终究还是在兵仙韩信的十面埋伏被围于垓下，仅率八百骑突围而出。在力斩汉军追兵数百人后，拒绝渡过乌江并选择将坐骑乌骓赠予乌江亭长，下马步战后又斗杀汉军数百，受创十余处后自刎而死，尸首被追兵抢夺为碎块。 这么一个悲情的英雄人物，即便是汉室曾经的最大对手，却也饱受百姓的尊崇。 董卓说孙策有“霸王”之相，确实是很难得的评价。 孙策并没有时间自满，因为他引以为傲的臂力，在董卓面前居然丝毫派不上用场。 此人明明已经年过半百，按理来说已经年老体衰，却又为何……？ “弃刀。” 董卓拈住古锭刀，猛地一挥，就将孙策从刀柄上甩飞出去，而他本人低下头细细观摩着古锭刀上的松纹，嘴中赞叹不已：“好兵器。” 董卓本身也是爱刀之人，更是喜欢收藏兵器，否则当日曹操也不会因为献上七星宝刀而有了行刺他的机会，然后曹操就被一言吓退，在吕布的追杀下狼狈逃出雒阳。 只能说曹操还好没有真地动手，否则以这个世界董卓的武力，被杀死的恐怕是曹操自己。 “不过，还稍欠火候。”董卓补充道，随即又看向孙策，“就如你一样。” “老贼……” 孙策气得双目赤红，将两支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身上散发出来的炁随着情绪的增强而开始猛烈升腾，倒竖而起的怒发将头冠顶落，气势惊人。 “孙文台倒是生得好儿子。” 董卓笑了笑，忽然将古锭刀高高抛向孙策的方向，竟是丝毫不在意这把神兵被对方所用。 “他的眼力也不错，中平三年，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的时候，你父亲就劝司空张温以军法将我处斩。” 孙策接过古锭刀，将全部的炁集中于古锭刀上，令其松树一般的纹样越发明显，散发着凌冽的寒光，如一条白虹般直直地刺向半空，仿佛要将天上的烈日洞穿。 “张温老匹夫有眼无珠，不听我父亲的建议放走了你这恶贼，才有了这天下的动乱。”孙策毫不退缩，“今日我便替父亲取了你性命！” “有眼无珠？”董卓嗤笑道，“要不是我，张温何德何能平定凉州的动乱？” 说着，他解下身上的长袍，原来那看似臃肿如肉球的肥胖身躯，事实上却是一块块线条鲜明的肌肉，紧致饱满的样子哪里有分毫的老态？ “凉州素来民风剽悍，老夫一个寒家子凭什么让桀骜不驯的羌胡信服？”董卓活动着手腕，看着孙策说：“早在二十年前，老夫在凉州就已没有对手，纵横天下多年，也就是对上张角的时候被他伤了元气，就凭尔等也想赢我？” “董某大好人头在此，想要来拿的，便放马过来吧！” 说罢，董卓一步向前踏出，同时伸手接住一柄自身旁厅内自行飞出的一把旧刀。 孙策一个激灵，立马将手中的古锭刀挥砍向前，两把刀在半空之中发生了碰撞，在火化四射的瞬间，被孙坚亲手托付给孙策的古锭刀当即被拦腰切断，成为了一把废铁，同时也令孙策的胸前被开了一道大口子，伤口之深，甚至能隐隐约约见到一颗不断跳动的赤子之心，那胸膛之中的满腔热血登时便喷涌而出。 孙策睁大的两眼间，瞳孔正慢慢涣散， 有着断玉分金、削铁如泥之能的古锭刀，为什么会这么不堪一击？ 仿佛感受到了孙策的疑惑，体毛旺盛、如一头壮硕巨熊的董卓用足有常人头颅大小的手掌摩挲着掌中那柄锈迹斑斑的旧刀，搓去了表面一层薄薄的铁红色锈迹，露出有如山川河脉一般的纹路，形制与大小还有覆盖区域，与仅有松纹的古锭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武人，功名利禄都要靠手中的刀去争取。”董卓看着自己的爱刀，眼中满是对旧日时光的缅怀，“我少年时曾在田间耕地，无意之中得到此刀，从此仗之与西凉群雄争锋，未尝一败，最终将整个西凉军收入麾下，甚至马踏雒阳。这把刀虽然相貌丑陋古朴，但多年来依旧锋利如初，前一段时间我曾给蔡伯喈看过此刀，他告诉我……” “这是霸王项羽曾经的佩刀。” “想来是他死之后，这把刀无意间被人带到凉州，最终又被我所得。” 董卓仰天长笑，“汉家天下由高祖败项羽而立，如今我手握项羽之刃，岂不是天意要让我做这汉家的执刀人？” 怪不得古锭刀并非此刀一击之敌，怪不得有霸王之相的孙策不是董卓的对手。 他只是有霸王之相，可董卓手中所握的，可恰好正是霸王的佩刀。 即便时隔数百年，那把刀曾经的主人所留下的惊天战意，至今仍没有减弱半分，而是化作一股无比强大的锐利之意，将一切阻拦在面前的事物全部摧毁。 “孙文台不该让你来找我。”董卓手持项羽之刃，缓缓走向重伤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孙策，沉重的脚步声如鼓槌般敲进了后者的心底，“不过他既然起兵反我，想必也做好了准备，若是再锻炼个几年，或许你能够有个和吕布差不多的水准，也不至于令我太过无聊。” “可惜了。” 就在项羽之刃即将刺破孙策咽喉的瞬间，一颗黄澄澄的东西破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董卓的眉心，令其退无可退之际，唯有暂时放下手中刀。 就这样，孙策的一条命虽说去了半条，但总算是保住了。 第五十一章 项羽之刃 第五十一章项羽之刃 孙坚如果知道孙策的性命如今只在陈玄的一念之间，想必刚刚至少会收敛一些。 吴人轻而无畏的性格，在这父子二人的身上，实在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董卓看着被自己挡下后显得有些变形的弹头，略微有些好奇。 体积小而速度快，除了声音太响、以及杀伤力因为这小巧玲珑的个头肯定不高以外，确实很难应对。 根据谍报，这种奇门暗器前不久还让吕布吃了点小亏。 董卓年过半百，见过的诸位人杰之中，也就吕布的武力堪堪能望其项背。 他之所以明知吕布的野心，宁愿冒着内部不稳的风险也要将其收为义子，一方面是看重了对方的武力，另一方面，也是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影子。 当然，只是说两人同样勇猛霸道、行事狠辣有枭雄之风而已，在外表上，无论年老还是年轻，董卓都与吕布没有什么可比性。 亲眼目睹了体型巨硕的董卓，用那把脏兮兮的刀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灵活接下自己射出的多颗子弹后，陈玄内心之中可谓是心潮澎湃。 这董卓，原来是个身手如此之好的死胖子？ 即便陈玄对自己内心之中的刻板印象有所准备，但眼前所见到的现实，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个肉山一般的家伙，刚刚的动作甚至比号称“敏捷过人”、身形轻盈的张燕要快得多。 是了，董卓在历史上会被吕布亲手所杀，这个世界虽说与陈玄知晓的历史有出入，但能引得吕布亲自动手，董卓怎么也不会是个庸手。现在看来，还有几年好活的他倒是挺龙精虎猛。 能从这家伙与吕布的强强联手中逃出一条生路——可见曹孟德在跑路上确实是一名好手。 “来将通名，本太师手下不斩无名之徒。” 虽说董卓这样讲，可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陈玄一人的身上，与陈玄同行的张燕和张雷公完全没被放在眼里。 “黑山军陈玄。” “怪不得有这种奇门暗器，又是黄巾……”董卓点点头，“张角确实是一代人杰，即便是受天道反噬而身死道消，留下的余荫也仍在庇护着尔等黄巾余孽。” 不好意思，小爷可是假冒的张角真传弟子。 不过在修炼了太平要术的残卷即逍遥游篇的情况下，陈玄虽说是假的，但同时又比真的还真。 毕竟张角也不是正统的南华一脉传人，也不见于吉对此有什么异议。 “大贤良师之能，太师想必比我们更清楚，当年天雷殛身的一幕，不少人至今仍历历在目。” 听到陈玄这句话，董卓的面色一变，本就黝黑的面庞现在看上去更是宛如锅底。 当年太平道起事，他统率大军与张角交战，在两军对垒之时被张角以神鬼莫测的法术唤来一道从天而降的神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他的身上，即便有项羽之刃的庇护，当时的董卓也立即被天雷之力震得昏死过去，身上的衣甲顿时化作齑粉，看上去就像是块人型的大号焦炭。接着，由董卓统率的官军便被黄巾军杀得大败，他本人在亲卫和部将的拼死护卫下，仅寥寥几人逃出生天。 这是一个太平道教徒们至今仍津津乐道的故事，对此做了不少功课的陈玄，用来打击意欲在面前装腔作势的董卓自然是信手拈来。 “小子好胆。”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董卓，腮上的横肉微微发抖、一对凶恶而丑陋的倒三角眼牢牢锁死在陈玄的身上，抛下地上生死不知的孙策将项羽之刃拖在地上，像一座小山般直直朝陈玄的方位冲来，大有将沿途的一切碾平的态势。 原本已经不能动弹的孙策，在此时忽然手脚并用，挣扎着向战场之外爬去。 他是勇敢，但并不代表他不知畏惧。 孙子兵法合计三十六计，其中走者，为上计。 陈玄故意出言激怒董卓，目的本来也包括吸取对方的注意力，好让重伤的孙策能够保住性命。 他见董卓来势凶猛，虽区区一人却愣是冲出了千军万马的势头，赶忙双脚立定并气沉丹田，用出许久未曾用过的千斤坠功夫，双手握刀想要接住董卓的突击。 说时迟，那时快，董卓一身如肉球般的肌肉于瞬间的爆发力实在太过惊人，浑身缠绕着强烈的黑色气息令他虽然未穿任何甲胄，但身躯却堪比钢铁一般坚硬，手中的项羽之刃其貌不扬、却是切切实实的削铁如泥的宝刀，斩断古锭刀如斩断一根稻草一般，就这样被董卓横在胸前撞了过来。 三者合一之下，陈玄手中被玄冰覆盖了厚厚一层的蛇影刀依旧差点折断，而他本人在炁的灌注下，双脚如根一般牢牢扎进地里、腰板挺得笔直，被董卓如推土机一般直直地倒推出去好几十步，一连撞穿三间屋子的墙壁。 即便在接触的瞬间，心觉不妙的陈玄就立即使出了不坏金身，经过多重缓冲之后的力道也让他很不好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的同时，生生地将已经升至喉头的一股甜意压了下去。 董卓的这一猪突猛进，打比方的话，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头给撞了个正着，险些让陈玄出道以来无往而不利的不坏金身破了防。 “有两下子。”身躯庞大，比陈玄足足高出两三个头的董卓俯视着他，狞笑道：“奉先也不一定能接住我这一撞。” 人年纪大了，话自然便会多些，而陈玄知道董卓此言并不虚假。 吕布也好，董卓也罢，在陈玄来到这个世界执行轮回索给予的任务之后，他都曾与之交过手。 相比起被占了不少便宜的吕布，眼下修炼了太平要术残篇及突破之后的陈玄觉得，眼前的董卓反而是比较强的那一个。 刚刚的那一刀，就算是进入忘我的无双之境的吕布，也挥不出来具备相同威力的一击。 原本还以为只是在正式收工之前清理一个支线的陈玄，哪曾知道居然会踢到一块铁板，闷声待宰的大肥猪摇身一变成为了猪刚鬣，还被狠狠地反咬一口。 第五十二章 胜负已分 第五十二章胜负已分 时间不等人。 且不提吕布凭借着日行千里的赤兔马转瞬即逝，雒阳城陷落的消息一旦传出，周围的西凉军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回援。 无论是吕布派系还是西凉军的嫡系，都不得不承认，眼前只有董卓，才能将这两支彼此之间龌龊横生的力量统合起来，并凝聚为天下间最强的军事集团。 突破之后，陈玄不坏金身的颜色不再像过往那样金灿灿，反而显得暗淡，那是一种将光华蕴藏于内部的古铜色，表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而苍凉。 冲击并未起到董卓期望的效果，他看着陈玄古铜色的外表心生好奇。 “这又是什么道术？”董卓问道，“老夫从未见太平道的教徒施展过？” “想学？我教你啊……”陈玄笑了笑，口中的牙齿也是如表皮一般的铜黄之色，“不过你得是个童男子才行。” 董卓女儿都生了几个，在雒阳城内的时候更是温香暖玉常在怀，虽然不如联军污蔑的那样是个色中恶鬼，但童男之身也是早已远去的东西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陈玄是在调笑。 董卓深吸一口气，脸上横肉抖了抖，探手如闪电一般地抓住陈玄的面孔，接着就一把将其按进了尘埃之中。 “？？！” 在力量上，即便是处于不坏金身之中的陈玄，也依然被董卓稳稳压制。 对方的一只手，就锁住了他的双手，同时令他的身躯失去了辗转腾挪的余地。 当陈玄反应过来并想要躲开这一击的时候，实际已经来不及了。 陈玄被按进地里留下了一个人形轮廓后，紧接着又被董卓甩飞，打着旋被丢出去，将一处凉亭撞成了废墟，掀起一片烟尘。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与计谋都显得是那样的无力与脆弱。 或许董卓在技巧和战斗意识方面还有不足，但是无人能及的力量，已经令他的缺点不再明显。 陈玄自烟雾之中站起，手中紧握着遭受再多打击也未松开的蛇影刀，作为轻身体会董卓之力的人，此时此刻，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一句话——力拔山兮气盖世。 董卓是项羽之刃的使用者，仿佛受到了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西楚霸王之魂的加持，那一身蛮力属实是有些离谱。 “这样也好。”陈玄长吐一口气以平复心境，然后道：“终究没有欺负一个老弱病残。” 这两下的阵势虽然吓人，对于缓过劲来的陈玄来说，和普通的摔摔打打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不坏金身的恐怖之处也正在于此，对于常人来说动辄性命不保的攻击，落在身上其实和挠痒痒也没有多大差别。 想要杀死陈玄，仅仅依靠这么两下子，可还差得远。 董卓屏气凝神，袒露着皮球般鼓胀的肚皮及上头硕大的几块腹肌，紧紧地注视着被烟尘掩盖了踪迹的陈玄。 忽然，一道黑影自烟尘之中钻出，以一条弧线绕过董卓双手的阻拦，狠狠地咬在了他胸口之上，将浓厚的护心毛与肥厚的血肉撕去一大块。 陈玄握着化作链刃的蛇影刀，闲庭信步般地自烟尘之内走出，受炁加持的蛇影刀浑身散发着看似淡薄而又极冷的寒气，沿着锁链一般的刀身，绵绵不绝地渡入董卓的体内。 刹那间，董卓仿佛置身于冰窟，雄壮有力的四肢逐渐麻痹，体内如大河般奔涌不息的气血，也在极寒之下开始逐渐封冻，这寒意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董卓刚想用力扯断陈玄的蛇影刀时，手上的力气已经失去了七七八八。 基础蛇影刀法的四大杀招，以出招方位的不同，分为南行北望、西进东出。 自他刀法吸纳柳生新阴流、阿鼻道三刀的精华，脱胎换骨变为无间蛇影刀后，除却有着最多衍化变式的北望以外的另外三招，其实都已几乎不再使用，但这并不代表陈玄就忘记了这三招。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正如他刚刚使用千斤坠来稳定身形一般，因地制宜地使用不同的刀招，而不是盲目地追求威力，才是克敌制胜之道。 凭借蛇影刀上的寒炁，陈玄敏锐地抓住了董卓的最大弱点。 也许他的力量并没有比年轻的时候衰弱多少，但体内的气血之势已颓，人老之后，对于温度的变化比常人更加敏感，每逢阴雨天气就关节酸痛者比比皆是。如果说寒炁对正值壮年的吕布只能起到七成的效果，那么对年过半百的董卓而言，便是十二成。 董卓见扭不断蛇影刀，于是干脆用他坚硬如铁的大手一抓，将另一端紧握蛇影刀的陈玄直直地拉向怀中，同时另一只手握着项羽之刃使出一记剑招，直直地刺向陈玄的胸膛。 他在赌，赌西楚霸王的刀可以破膛而入，赌他可以活剜了这个毒辣年轻人的心肝。 陈玄没有反抗，任由董卓将自己向他拉去，同时单手开始凝炁，施展自己的最后一招。 他心里清楚，他自己并不擅长拳脚功夫，能用好一把蛇影刀就已经殊为不易，即便在获得了三分归元气后同时解锁了风神腿、天霜拳、排云掌等三门绝学，还有来自朱无视的破格级别指法纯阳指，但多数时间仍是凭借这几门武功本身的奥妙多变与威力的雄厚碾压对方，对于其本身的理解实际比较浅薄，完全是靠超出常人几倍的功力。 所以，这最后一招，他不会继续用武功。 被陈玄携带到这个世界的穿甲弹，此时已被他扣在了指上，大力金刚指正蓄势待发。 穿甲弹流线型的身躯上，已肉眼可见地凝聚了一团缥缈的寒炁。 有人曾说过，十步之外，枪快；十步之内，拳快。 陈玄现在认为，十步之外，枪快；十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只是射出子弹的不再是普通的枪械，而是他的指枪。 他指尖的子弹，在霸王之刃洞穿身上甲胄、以刀锋触及不坏金身的同时呼啸而出，一点来自纯阳指的纯阳劲力在弹头顶部凝聚出一点金光，引领着凝聚着寒炁的子弹没进了董卓的心脉。 这最后一枪与第一枪，子弹不同，手法不同，威力自然也不相同。 “噗呲”的一声轻响，身若巨熊的董卓瞪大双眼。 紧接着，已经刺至陈玄皮下一寸的项羽之刃掉落在了地上。 假条 出差刚到酒店，没时间码字了 抱歉。 第五十三章 一波又起 第五十三章一波又起 在陈玄精密的算计下，董卓的心脉毫无疑问地被彻底击穿。 作为人体的核心，心脏大动脉受创使得一股血泉从董卓那如黑熊一般的身体内喷涌而出，溅射到十几米远的位置。 好在血流成河的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穿甲弹上加持的寒炁已经在短时间内将那魁梧如熊罴的身躯冻得坚硬如铁。 陈玄未曾想到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得手，说实在的，初次面对董卓的压力甚至强过吕布。 但或许是因为自大，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而不再灵活，又或许是有心无力，总而言之，最后陈玄才是站着的那个。 这就够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轰轰烈烈的死亡。 能在战斗中被人击杀，总好过在内讧中死于义子之手。 陈玄俯下身子捡起地上那把刺破不坏金身的古刀，在刀刃上锈迹的缝隙里看到了一抹耀眼的寒光。 心口的伤处滴下一颗滚烫的血珠，溅落在刀刃上缓缓散开。 在一片血红中，陈玄仿佛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乌江、孤傲地面对着千军万马的男人。 他直到最后也没有败，然而一个人的武勇，终究是没有办法撬动天下大势。 项王确实了得，可惜不懂人心。 而下一个手握这把刀的董卓，个人武力强极一时且受到天下最精锐的兵马之拥戴，但最终也同样死于非命。 事实证明，想要以强力压服天下，令所有人俯首称臣是不可能的。 “ 确实是把好刀。” “哪里好了？” 一直在远处观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时才敢上前的张雷公凑过脑袋，看着董卓遗留下的霸王之刃挠着脑袋：“这刀就算在咱们黑山军，那也是没人用的货色啊。” “好刀不在外表，而在其利。”在陈玄惋惜的注视中，霸王之刃从刀尖开始，缓缓地分解为一堆随风飘散的铁屑：“只是这刀刚猛有余却柔韧不足，能逞一时之利，但无法长久。” 张燕看着陈玄胸口的赤色，皱眉道：“伤势如何？” “没有大碍，只是个小口子。” 陈玄闭目凝神，将他散布至全身的金刚不坏之力收回至头部、也就是俗称的泥丸宫内，使得眉心处闪过一道金光，而将他的身体化为不坏金身的这力量分为两股，一股重新化为炁下落至丹田，另一股则盘踞在大脑之内、化作在识海内的一道金色源流，令他越发冷静、清醒，同时也净化着残留的杀意。 陈玄虽然自称太平道弟子，但底牌却是佛门的金刚不坏神功，还有着一身奇奇怪怪的武功与能力，能运用自如也确实不容易。 如果说董卓之强在于其力，那么陈玄的特点，就是“杂”，突出一个花样多。 手刃董卓，令这趟雒阳之行接近圆满，虽然天子刘协仍旧不知所踪，但作为被董卓拥立的汉室天子，他的根基并不稳当。在董卓暴毙后，天下大势注定将变得越发混乱，他的地位也注定岌岌可危。 在董卓倒下后没过多久，一道红光越过城墙，几乎一刻不停地朝着太师府狂奔而来。 受曹操点拨而赶回雒阳的吕布，在因为驱策赤兔急速奔跑而燃烧的火焰之中，亲眼目睹了已经冰冷的董卓。 然后，全城人都听到了一声暴躁的狂吼。 董卓确实该死，就算陈玄不杀，吕布迟早也会将之杀死。 可不是现在。 不是这个他还没有掌控住大部分西凉军的现在，不是作为董卓死忠的李儒、牛辅、李傕和郭汜合起来的兵力要强于他的现在。 吕布还没有从这颗大树上汲取足够多的养分来壮大自己，结果树就倒了。 不用追查，吕布一眼就从董卓尸体上残留的寒炁知晓了凶手的身份，同时也明白他被骗了。 新仇旧恨两相加，自然令他怒发冲冠，恨不得踏平整座雒阳城。 愤怒的吕布感官异常灵敏，惊人的战意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迅速转过头并锁死了雒阳城内的某个方向。 “这次……你绝对跑不掉！” ———— 按照陈玄的谋划，接下来就应该是在西凉军的溃败中寻找到吕布的身影，并将之击败完成轮回索赋予自己的任务后回归。而不是在与董卓激烈拼杀一场后，马不停蹄地迎接下一场更加剧烈的战斗。 但事实并不总如人们期望的那样发展，而好运气也不会永远站在一边。 当吕布锁死他的时候，陈玄也福至心灵地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躁动。 这个怪物，怎么感觉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更强？ 左慈已经跑了，再也没有障眼法可施。 陈玄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如今的不完整状态去与暴怒的吕布战斗。 当日幻象施展出了“冰”、“风”、“泽”三种道纹蕴含的力量，可那只是吕布脑补出来的推演，如今的陈玄仅仅只能使用出其中的“冰”而已。 对于破坏了他全盘谋划的陈玄，吕布也绝不放过，这一战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此时的陈玄，正与张燕、张雷公一起，跟随着黑山军的残君退出这个难以守住的雒阳。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离开多远，因而很快就被吕布追上。 吕布刚一出现，便手握着方天画戟，在经历了数轮战斗后的精锐黑山军之中杀出一条直通陈玄的血路，方天画戟在无言中如一根脱弦之箭，笔直地刺向陈玄的咽喉。 “给我死来！” 刚刚使用过不坏金身的陈玄，如今身体还在恢复期，因此没有与吕布面对面硬拼的余力，所以只能闪避。 但是拥有多种道纹加持的无双方天戟，又岂是那么好挡的？ 陈玄尽了全力，也只是让方天画戟的尖头一歪，狠狠地刺中了肩膀。 反馈而来的剧痛令陈玄眉头大皱，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左手了，显然刚刚那一击几乎粉碎了他的肩胛骨，甚至于，他的手臂如今还呆在身上，就已经是万幸了。 吕布一击得手之后，并未收回画戟，而是直接在陈玄的伤口之中握住画戟之杆将其拧转，斜着向上一拉，就要直接把陈玄的头颅连带着半个肩膀一起从身上划下。 第五十四章 奇招迭出 第五十四章奇招迭出 在吕布看来，陈玄此刻绝无反手的余地与可能。 刚才的这一刺在怒意的加持下，几乎可算是他一生的巅峰。 换个地点、换个对手，吕布甚至没有把握能再施展出类似的攻击。 他自开始戎马生涯以来，在战场上未曾遇到过对手，即便失败，那也是整支军队的败阵而并非是他吕布的败阵。只要是以一对一，他从未输过，直到碰到陈玄，在其满肚子的奇谋诡计下与之纠缠多次，还吃了些苦头。 但那都过去了，我吕布终究还是赢了。 想到这，吕布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然而这笑容很快就变成了疑惑与不解。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仿佛生了根一般定在陈玄的体内，无论吕布怎么用力，都无法令手中的方天戟向旁移动哪怕一寸，还有一股惊人的寒意正源源不断地通过方天画戟的柄部传来，令他的一对肉掌很快便呈现出了青紫之色。 “你这个疯子。” 吕布看着眼前面色僵硬的陈玄，终于知道了上一次与被左慈制造的幻象对决时，为什么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幻象的强弱来自于吕布心中对陈玄的认知，也就是说，陈玄的幻影能使用出三种道纹的力量，是因为吕布认为他能够做到。但幻象毕竟是幻象，毕竟不是陈玄本人，也就没有他的奇招迭出和疯狂。 譬如说现在，无法使用金刚不坏神功的陈玄在被方天戟击中后，体内寒炁的作用对象并不是吕布，而是他自己本身。他用寒炁将自己的躯体冰封起来，以此增强肉体的防御力，以避免被方天画戟的戟刃划为两截的下场。 作用于己身的寒炁在能量传递的过程中的消耗微乎其微，因而效果也强得惊人，在旧力将尽而新力未生的瞬间，以超出冻结对手数倍的速度将方天戟冻在了创口之内，与之连成一个几乎没有缝隙的整体，使得吕布接下来的招式根本无法施展。 想通这一点后，吕布当即将方天戟抛开，伸手取下背负在身上的虎筋弦弓，将三根狼牙箭同时搭在弓上瞄准陈玄，准备将其轰成碎片。 在吕布看来，陈玄的做法与饮鸩止渴无异，即便他失去了武器，也能用弓箭将陈玄轰碎，而陈玄想要解除自我冰封的状态，还不知需要多久。陈玄的炁之寒冷，是吕布平生所见，也正因此，恢复的时间也必然是常人的数倍。 吕布在战斗方面，确实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能在短时间选择出最优解，这是一种旁人羡慕不来的才能，或者说“灵性”。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玄被火麒麟的鲜血血浇灌过的躯体，有着在冰天雪地之内也不曾熄灭的一丝炽热。就在吕布弃戟用弓的同时，注视到这一幕的陈玄当即催动体内的麒麟血，伴随着一股热意直冲上头，瞬间在周身散发出一股滚烫的蒸气，从而恢复了行动。 麒麟血又被称作“疯血”，能让人功力大涨也能让人失去理智，平时陈玄都以冰心诀与静心咒压抑住麒麟血带来的躁狂，但他蛇影刀的每招每式间杀意太重、太毒辣，从而在无形之中令被压抑的魔性越来越强。无间之念让他冷酷如冰，那么疯血上头就让他暴烈如火。 由于消冻的太快，陈玄体内的绝大部分水分都被蒸发，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干尸，两眼间闪烁着赤色凶光，明明肌肉已经失去了弹性，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用消瘦的身躯侧身躲过了吕布呈“品”字型射出的三箭之一，然后嘴中咬住一箭，用刀挑落一箭，躲过了必杀之局后，欺身来到了吕布与赤兔马的跟前，深吸一口气。 吕布只感到一股热风吹过，瞬间令他仿佛置身入火炉之中，胸前传来的火热痛楚，就像是肺部的空气被吸干了一般，同时一股极强的眩晕袭向头顶，令他跌下马来。 赤兔马更是不堪，它虽然天生异种，但毕竟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不足。 疯魔状态的陈玄这一吸使用的是吸功大法的手段，在本能之下，干渴至极的他这次的目标不是吕布与赤兔的炁，而是他们体内的水分，在疯血的刺激下获得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他倾尽全力的一吸，令赤兔变成了一具空壳，一阵风吹过就只留下了森森的白骨。 吕布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眼神中第一次产生了畏惧与迟疑。 “……你究竟是什么妖魔？” 吕布并不知道，陈玄虽然迟迟才突破至先天、将内力尽数化作真炁，但他的身体严格来说，已经不能说是凡人之躯。 陈玄至今未能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意识附体，但他的躯体同样得到强化，甚至于连吸取的功力也回馈到了自己本身，但这无疑是必要的，倘若没有这些，今天恐怕便要交代在这个不知道该算是武侠还是玄幻的世界。 身体重新获得充足的水分令陈玄好受了不少，也令他发热的头脑略微冷却了一些，但充斥在身体每寸之中的躁狂却并没有丝毫减弱。 陈玄明白，如果不发泄出去，他永远无法彻底恢复理智。 下一秒，陈玄的目光锁死了吕布。 他身体轻轻一抖，将肩膀上的方天戟震落于地，随后左手握着蛇影刀挥出明明杂乱无章、却又诡异到找不出破绽的无数刀。 虽然不是惯用手，但偏偏是这种生涩，令他的对手一时间也难以适应。 吕布不懂道术，虽然领悟了用炁加持于兵器，令其在战斗中逐渐衍化出道纹的能力，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一身的武艺多半在装备之上，如今手中没有方天画戟，他便只好用虎筋弦弓来硬顶蛇影刀的斩击。 没过片刻，虎筋弦弓就被滔滔不绝的斩击削去一块，失去了束缚的弓弦恰好弹中了吕布的右眼，猝不及防的吕布瞬间视野大受限制，从而被陈玄窥准破绽一刀从肋下直刺体内，身体顿时一僵。 吕布忍住痛，单脚往地上勾去，战靴的尖端已触及到了地上方天画戟的柄部。 这个时候，陈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他见自己与吕布不知不觉之间已来到方天戟的侧边，明白如果吕布重新得到兵器，那么局势势必还要产生变化。 是时候了。 想到这里，陈玄右肩的创口之中突然射出一道紫中带青的锁链，将吕布绑了个结结实实。 第五十五章 轮回追索 第五十五章轮回追索 吕布受了重创，陈玄自己又何尝不是只剩一口气。 即便他的身躯远比常人强韧，但经过这么激烈的变化后也早已疲惫不堪，如今看似龙精虎猛，实则是烈火烹油，完全靠麒麟血的那股疯劲才能行动自如，一旦疯血的效果消失，只会比被捅了一刀的吕布更加不堪。 陈玄也是第一次目睹轮回索的出现，他先前甚至不大相信自己体内的这东西拥有实体，但事实甚于雄辩，紫中带青的光芒，玄奥而古老的气息，还有那古朴而又匠心独运的外表，无一不证明了这根寄宿在他体内的奇物，并不仅仅是一个疯子的妄想。 想要发挥出轮回索的力量，仅仅让其现行还不够。 “凶秽消散，道德长存，皈命，摄魔摒秽大天尊！” 陈玄口中真言诵出，轮回索光芒大涨，引得天地之中一股宏大意志的部分力量降临，将吕布牢牢地压制住，一身武艺也就无从施展。 突破之后才初步开始修复的轮回索，只在每次任务中能够使用一次，也算是陈玄最后的底牌。 虽然，现在他眼前的吕布距离彻底无法反抗的地步还很远，但其傲视天下群雄的傲气，却是第一次在一对一的较量中被打破。 吕布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阵，他终究是棋差一招。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吕布的信心出现了动摇，令他的武道境界随之一同跌落，身上的炁忽强忽弱，连带着反抗的力度也随之越来越小，眼见得就要束手就擒。 说来，其实吕布身上的业力并不怎么深重。 至少在陈玄看来，他身上的业力，比那些自负正义和为民请命、匡扶汉室的“名门望族”要轻的多。起于寒门的吕布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而不似那些肥头大耳、终日躲在帐中饮酒作乐的废物点心，靠的是世族的荫庇与鱼肉百姓。 可问题就是，吕布的武力实在太强，强到了打破平衡的程度，甚至足以用一人之力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在这道门还未真正形成，佛教方兴未艾，修行仍处于焚书坑儒之后的真空期，不该有这么一个异数。 同为当世顶尖的武人，吕布在境界上明显要超出其他人不止一筹，就算是被四灵加持者也奈何他不得。 而这原因也很简单，当年张角在习得了太平要术后，为了在有生之年看到汉室的破灭，而毅然起兵，靠自己的道术强行逆转天下大势，虽然到头来兵败身死为他人做了家业，但也同样让原本还有几十年气数的汉室提前迎来了破灭的时刻，天道失衡之下，引得群雄并出。 在这个天下间所有异数之中最为桀骜的最强者，没有任何道理去做一个俯首称臣的将领。身兼七杀、破军、贪狼三星的照耀，注定他将作为一个扰乱天下的凶星，同时也永远看不到天下重归安定的时刻。 陈玄并不明白为什么轮回索给自己的任务目标是吕布，但他不会放弃这个任务，因为吕布即便不如其他人一般恶业深重，也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整个董卓军团在占领雒阳期间造的孽，他也同样负有责任。 只是陈玄猜测，或许，轮回索也不是给自己下达任务的人。 如果说他是一个奔波诸天万界追凶缉盗的打工人，那么轮回索给他的感觉就是分发任务的包工头，而每个世界的本源意识、或者说天道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陈玄虽然对轮回索的了解不多，但直觉一向很准，他的猜测在某种方面来说，确实是对的。 实际，依靠轮回索本身的力量，并不足以令陈玄穿梭于诸天万界之中，甚至于能力的成长与镜像空间的开辟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一种能力的使用或强化，都借助了陈玄所在世界的天道，也正因此，陈玄在其中的作用仅仅类似于催化剂，一个负责处理与办事的工具人，真正在讨价还价的，事实上是每个世界的天道与轮回索本身。所以轮回索借之自我修复的基础，就是陈玄完成了任务后，从每个不同世界的天道所给予的回馈。 与之相比，现在的陈玄，仅仅是一个夹杂在其中的添头。 也许未来有朝一日，他能够真正掌握轮回索，到时便能从棋子的角色中脱离。 但不是现在。 ———— 当吕布的挣扎逐渐减弱之时，他胸前甲胄的护心镜因为陈玄刚刚的那一挑而掉落在地，清晰地倒映出了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那一面，始终垂在脑后斜指向天的野鸡翎也无力地耷拉在同边的一侧。 四目相对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吕布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轮回索为他打造的镜像空间之内。这里会用无尽的孤独洗刷他身上的罪业，直到将其洗净才能恢复自由。 原来，在将吕布削弱至最虚弱的时刻后，这方天地总算在轮回索的协助下为吕布开辟了一个镜像空间作为牢房。除了吕布之外，他也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去困住类似的强者。 眼见吕布消失没过多久，陈玄皱起眉头，疑惑的眼神直直看向天空。 就在刚刚，他忽然感觉身体一沉，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压制。 看来，作为矛盾点的任务目标一但被处理，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秩序就会变得稳固不少，超出常态的一些离谱力量自然就会受打压，这也是应有之义。 完成了这一切后，陈玄体内疯血的效果也恰好退去。 他眼前发黑、两耳嗡鸣的同时双脚一软，当即坐在地上，只用一只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几乎没有力气动弹。 在陈玄的脚边，无双方天戟正散发着暗金色的光泽，其上九种力量各不相同的道纹仍在散发着微光，作为这把武器天下无双的象征。 说来也巧，这个借吕布之力而成就的武器，恰好可称为这世界最强神兵，也正好能成为陈玄补全十方无敌的其中一环，作为战利品被陈玄收下。 只是现在的陈玄过于疲惫，根本没有力气去掌握这把神兵，很快就在黑山军的照料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尾声(一) 第五十六章尾声（一） 当陈玄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难得地在任务世界里头呼呼大睡，他虽然还觉得身体有些被掏空的感觉，但精神却很饱满。 知道陈玄苏醒的消息后，张燕立即前来与他见面，表现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不等陈玄发问，他就主动将自己因为征讨董卓有功，而被袁绍表奏为“上党太守”的事情告诉了陈玄，由于上党与太行山脉的位置十分紧密，等若于一直藏匿在山中被称为黑山贼的黄巾军，终于有了一个受汉庭承认的、稳固的后方。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因为有了袁绍的背书，就算张燕在如今的世家大族眼里出身不正，但已经是一个有名分的堂堂正正的诸侯了。黑山军那么多的老弱妇孺，也终于在这乱世有了一块可以栖身的底盘，即便这次带出来的精锐折损大半，可毕竟不是白忙一场。 看到张燕的模样，陈玄神色有些异样，有心提醒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 张燕发觉了他的尴尬，笑问道：“若没有贤弟，我何德何能能成为一郡太守，若你愿意留下，我就在盟主面前将这太守之位让与你。” “这倒不需要，我差不多也是时候要离开。”陈玄见张燕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这次讨董，袁家兄弟的所作所为张兄都看在眼里，可不要因为一点恩惠就上了他的贼船。” 将打倒了董卓，声望一时无二的袁绍及其势力称为贼船，在这诸侯联军的腹心之处，恐怕只有陈玄一人。 “我知道。”张燕点点头，“我从一开始就对称霸天下没有兴趣，只因太行苦寒，所以要为手底下的人找到栖身之地才下山，如今目标已成，自然不会傻到用手底下兄弟的性命去给袁家卖命。” “陈兄弟，你是不知道！” 一旁的张雷公急不可耐地叫道：“前几日的庆功宴上，袁绍对公孙伯圭与刘玄德冷嘲热讽，两方当场撕破脸，公孙瓒已经引领着白马义从回幽州去了，刘玄德临走之前还来看望过你，可惜你没有醒来。” “刘玄德确实乃仁厚之人。”张燕点点头，“和我见识过的那些刘氏宗亲很有些不同。若不是他率众接应，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撤出雒阳。当日你作法收了吕布之后，大批西凉骑兵杀到，情势十分危急。” 说到这，陈玄突然来了精神。 他挣扎着站起身，问道：“那吕布的武器呢？” 作为恰好符合十强武道之一的兵器，陈玄对无双方天戟已经眼热许久。 在擒拿了吕布后，陈玄可以通过轮回索来选择其一项能力注入至自己身上，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肯下功夫，他对方天戟的运用绝不会下于吕布。 听到陈玄这句话，张燕与张雷公的面色一暗，气愤就这样突然尴尬下来。 见到这样的情景，陈玄哪里还不知道方天戟必然是被他人夺走了。 刚刚还有些欢快的气愤，眨眼间就变得肃杀起来。 “是谁？” 陈玄淡淡地问道，仿佛方天戟被人夺走并未让他动怒。 但与他接触了这么一段时日后，张燕与张雷公都明白，这是一个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冷静的怪客。 “自然是那袁本初。”张雷公沉不住气，“他说他麾下大将颜良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欠一把趁手的兵器，如今为他稳定后方有功，自然要把这把神兵赐予其作为赏赐。” “当时袁绍刚刚表奏大首领为上党太守，我们实在没法拒绝，只说等你醒来再做计较。”张燕补充道，“于是便一直拖到了今天。” 听到方天戟还在，只是在归属上有争论，陈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讽刺道：“好厚的面皮，真当这天下从此就姓了袁？” “陈兄弟，当心隔墙有耳。”张燕神色担忧地看了看账外，“有话，我们可以回去再说。” 他们毕竟在联军大营，一旦有变，那就是一个被团团包围的死局。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玄此时已经站起身，手指触碰到了锋刃上有一道极深裂痕的蛇影刀，“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从今日起，便不再是黑山军的客将，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翻脸无情的话听上去有些伤人，但对于张燕等人来说，陈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果不与他们划清界限，那就只会惹上祸患。 ———— 大营里，袁绍坐在首位。 他面前的，则是河北诸多名士，虽然来自于各个不同的地方，却都奉这位四世三公的名门后人为共主。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一战之后，天下大势基本已定。 以董卓为首的边军集团虽然空有强大的武力，但在中原地区并没有强大的根基，虽然在战败之后退到了关西地区，占据了西都长安，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即便不去攻打，西凉军也会在没有董卓压制的情况下，因为其内部的诸多派系而产生内乱。 军阀与士族对于天下大权的争夺，已经以前者的失败而告一段落。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时的汉室已经彻底名存实亡，即便是至今还未被找到的天子刘协回归，这个被董卓一手拥立，名不正言不顺的天子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袁绍以及袁家，在经过了三四世的积累和对门人不遗余力的栽培后，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不久之后，袁绍就将在各地诸侯的共同表奏下，“众望所归”地晋升为大将军。 即便如今的袁绍在名义上仍然仅仅是个渤海太守，但实际上，整个北方大部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除了袁氏门人外，无论是太守、刺史还是州牧，说出来的话或者要实行的政令没有经过袁绍的首肯，那就等同于废纸一张。 志得意满的袁绍看着下座的各个名士争相献策，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很享受这种被众人拥戴成为中心的感觉。 当年太祖于垓下一战击败项羽，约莫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这么想着的袁绍，正搜肠刮肚想做出一首堪比“大风歌”的诗词的时候，忽然几个在帐外负责看守的亲兵倒飞进了大帐之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本只是想抓住抢方天戟的蟊贼，没想到这里坐着的，却是一群窃国大盗啊？” 陈玄悠然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忠孝礼义廉耻全都抛在脑后的家伙，何德何能敢号称为名士？” “我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竖子而已。” 无标题章节 第五十七章尾声（二） 说来，这还是陈玄第一次亲眼见到袁绍。 他一直对这个诸侯盟主颇有微词，而且打心眼里看不起袁绍，视其为冢中枯骨。 但同时陈玄也不得不承认，袁本初确实端得一副好相貌，气质威严而不怒自威，眉眼之中自带一股贵气，留着此时代标志性的短须，堂皇大气而不失雅致。 陈玄刚才的一番话激怒了在座的绝大多数“河北名士”，这些人纷纷站起按着佩剑对他虎视眈眈，而这可不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年代，大多士子都有一手好剑术，受到侮辱后与人血溅五步更是寻常。 刚刚才与吕布斗过一场的陈玄无视了眼前众人，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袁绍。 “狂妄小辈。左右，还不与我拿下此人？” 眉头微蹙的袁绍一挥长袖，脸上并未见到明显的情绪波动，语气在平淡之中隐含着一丝不悦。 他一声令下，从帐外两侧各走进一名膀大腰圆的力士，手持一人多高的大戟，冲着陈玄走来。这支军士乃是日后于界桥一战彻底击败白马将军公孙瓒之白马义从，抵定北方大势的精兵，乃天下步兵之中一等一的强军，能在这骑兵占绝大优势的时代中以步胜骑，虽然有占据地利的因素，但也足够受世人夸赞。 “区区两个？你未免太瞧不起我。” 陈玄眼神一凛，目光如剑般刺向迎着自己走来的大戟士，在生有温暖炉火的大帐中，令得身穿重甲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大戟士通体生寒，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冬，不敢越雷池一步。 趋吉避凶，是每个生物的本能，即便是五感常被自己的思绪所误导的人类，也不会意识不到堪比天与地的实力差距。 更何况陈玄森冷的目光所经之处，受他体内特殊玄冰寒炁的影响，温度的确下降得明显。 连带着大戟士身后的名士们，也有不少人当即打了个哆嗦，面如土色地将已经露出刃口的佩剑收了起来。 见到这些人从心的一幕，袁绍有些头大，眼见得就能尽收北方世族之心，让他们从此只知袁氏而不知有汉，可为什么偏偏这关键时刻总有个人来扫兴？ “我劝盟主一句，不该拿的东西别拿，不该要的东西别要。” 此时此刻，想要继续装作不认识陈玄的袁绍已经装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壮士是想要吕奉先的方天戟？” “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玄懒得再多言语，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身上的寒炁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令周围的人望而却步，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令他得以留下一行冰结的脚印，径直走向袁绍的面前。 袁绍强装镇定，但随着陈玄一步步的走进，身上的冷汗开始不断地往后冒，手脚一片冰凉。 他心里不禁开始埋怨让自己私扣下方天戟的郭图，全然忘记了自己明明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 “且慢！” 压力越来越大的袁绍在陈玄离他仅有五步之远的时候，忍耐不住道：“壮士一身虎威，正合吕布遗留下来的方天画戟，我今日便将其赏赐于你，你日后须要好好报效朝廷。” 在袁绍看来，此事已经是他做出了让步。 上党太守的官位给了，象征着天下至强武力的方天戟也给了，还要怎样？ 阵斩联军无数大将的吕布败于黑山黄巾之手，这个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 一伙苟延残喘的贼寇，怎么可能打败当世无敌的吕奉先？已经被打散的黄巾，又怎么可能再度崛起？官军必然是要比黄巾强的，所以打败吕布与董卓，将雒阳从西凉军阀的手中解救出来的，是且仅能是他袁绍率领的联军。 而黑山军，不过是联军之中的一股小势力，碰运气立下了一点功劳罢了。 这场战斗的主角，绝不能、也不会是黑山军。而作为打败吕布的人，名不见经传的陈玄只被认为是个捡漏的。 “我的东西我自己拿，不需要谁来给。”陈玄看着脸色煞白的袁绍，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你何德何能，也好意思赏赐我？” 眼见得陈玄越来越近，袁绍被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压迫得几近不能呼吸，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明明得到了切实的好处，却偏要来生事，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对。 对方明明身形不算高挑，未穿甲胄甚至还显得有些瘦削，以他的身材甚至连自己的大戟士都进不去，可为什么给自己的感觉却像是一头潜伏在极寒深海之中的庞然巨物，张口之间就能将自己连同所有人一并吞下。 陈玄表现出来的压迫力，那种冰冷肃杀的气场，与吕布的炽热暴烈虽截然相反，但同样令人震慑。 说来说去，以袁绍为主的庞大士族势力，长在头顶上的眼睛里不过只有自己及家族利益，根本不把百姓和士卒放在心上，也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二字该如何书写。 在张角耗尽了汉室气运，令压抑众人之力的无形枷锁荡然无存的今天，这些人仍怀抱着陈旧的思想，以为凭借各家的底蕴依然能掌控天下，实际却早已被新近出现的奇人异士远远甩在了身后。 在这凡夫俗子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的时代，身份血统与爵位，早已失去了其神圣性，迟早会被打落神坛。 现在，不过是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清楚他们自身具备着怎样的力量，从而忍受如袁家这等跳梁小丑。 今天，陈玄将会让所有人明白，四世三公的袁绍也不过是一个会流血会畏惧的普通人。 就这样，浑身冰冷且颤抖不已，牙齿不停上下碰撞的袁绍瘫在地上，竭力保持着风度，眼睁睁看着对方绕过自己，将那杆由十名兵士合力立于自己身后、用作夸耀武威的方天戟取走。 然后，袁绍一动不动且一言不发，直到陈玄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的时候，袁绍才松了口气，然后便是勃然大怒。 一方面是因为被陈玄狠狠地落了面子；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袁绍发现自己刚刚害怕了。 四世三公、天下名流、众望所归的他，怎么会害怕一个依靠埋伏打败长途奔袭的吕布的黄巾贼寇？ “混账！黄巾贼就是黄巾贼，竟如此不知上下尊卑！” 第五十八章 尾声(三) 第五十八章尾声（三） 陈玄走出袁绍的中军大帐没过多久，就听见了牛角声响起。 不需多言，陈玄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当然是刚刚的那位盟主不忿刚刚的失态，想要出一时之气，又一时半会找不到稳赢陈玄的人，不想让自己的大将出什么闪失，所以打算直接召集兵马将陈玄踩成肉泥。 一点儿也没错。 深信自己出身高贵的袁绍并不在意会有多少士卒为此付出生命，在士族的眼中，只有同为士族的才是所谓的“百姓”，至多再加上一些家道中落的寒门。至于普通人，那是所谓的“黔首”、“草民”，又或者说“盗匪”。 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平胡乱与黄巾的时候，杀良冒功之事并不罕见。 否则，陈玄刚来这世界碰到的老丈，也不会说些官兵还不如盗匪的话。 其实陈玄刚刚有大把机会将袁绍给一刀杀了，但他没有这么做。 一来，他只是看不起袁绍，而后者虽然是个可鄙的肉食者，但还没机会做出一些蹂躏百姓的事，作为反董联盟的旗帜的他就目前来看，还是有功的。二来，凭一时喜好去杀人，那陈玄又和他的任务目标有什么不同？ 且先忍他一时，让子弹飞一会儿罢。 董卓之死只是开始，未来的动荡犹如大浪淘沙，会筛选出真正的英雄。 袁绍自有他命中的克星，又何必太着急？ 不过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对方如果一意孤行，陈玄也不介意亲自送其上路。 想到这，陈玄干脆不再走动，一手拄着方天戟当拐杖，一手挎着腰间的蛇影刀，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穿梭的人马。 有人说，军队的集合速度能够表现出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也许这句话有些偏颇，但无论是否使用的是冷兵器，影响军队战斗力的最大因素也不仅仅是个人的武力，还有其组织度。 而答案是——三盏茶的时间，用更直观的说法则是，近半个小时。 整整半个小时，陈玄面前才出现了一支大部分都衣冠不整的队伍，唯一军容整齐的则是大戟士，而数量也不算多，仅仅数百而已。 在这期间，陈玄甚至已经将手中的方天戟从头至尾观察了个遍，并用过人的眼力从其繁复的纹路之中解析出了各种耗炁后可表现出不同特性的道纹。炁这一类先天能量并不如后天的内力好掌握，强行炼化甚至补充不了自身消耗，而置之不理的话则会在肉体的排斥之下快速消散，但是道纹则不同，一但成型后，除非作为其载体的兵器损毁，即便是换了使用者也一样有效。 当然，如果力有未逮或者不够熟悉，发挥出的效果自然也会受到些许影响。 大戟士用的同样是戟，从外卖上看，则是少了一边小枝的方天画戟，重量因此减轻使得使用难度也跟之下降，但也同样少去了几种变化。但能够用其作为步战武器，也可看出每个大戟士的优秀能力，这种能刺能砍的武器搭配上防御度极高的重甲，再加上腰间的劲驽，无疑是令所有骑兵都感到头痛的高墙，唯一的弱点恐怕只有数量。 大戟士只有两个的时候，陈玄可用气势将其压制。 但当大戟士来齐之后，他们之间的炁彼此相连，如同一个整体。 此时，陈玄单人的气焰再怎么凶恶，在这众志成城前也显得有些苍白。 到底，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明公有令，诛杀此贼者，夺回方天戟者可掌大戟士，赏金万两！” 袁绍虽然有诸多毛病，但是给的赏格却是从来不打半点折扣，当他的命令传到大戟士耳中后，这支这个时代几乎唯一能够以步克骑的天下强军当即发起了攻击。 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封死了自己闪避空间的大戟，呆在原地好整以暇的陈玄单手一挥，方天戟于半空中卷起一道风，接着便是寒光一闪。 被风刮中的大戟士，就像是被吹倒的芦苇一般，瞬间在陈玄的身边清出一个小圈。 原来，方天戟上还有一种道纹名为“一闪”，有概率直接击杀炁弱于自己的敌人，发动的概率则与两方炁的差距有关。 对于吕布来说，这是一个较鸡肋的能力，也就是平常征战时对付普通士卒可省些气力，面对能力高强的精英武将就很难发挥出稳定的效果。但对于陈玄这个体内真炁极强者来说，恰好能最高限度地发挥出其力量。 每个大戟士其实地位至少等同于军中的百夫长，若不是使用者是陈玄，用于专门克制弱者的一闪绝没有这么容易在他们的身上发动。 也算他们倒霉，袁绍倾重金打造的步人甲完全没有发挥出与其价格相匹的能力，体内的生机就已被方天戟的一闪所切断。 “啧，真是无趣。”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掷地有声。 而袁绍想要用人数堆死陈玄的计划，已然注定失败。 在远处华盖之下观战的袁绍见状面色铁青，身披一身大红披风加金色甲胄的他气得几乎站立不稳，在身边人的搀扶下道：“……传令，今日一定要把这狂妄的贼子挫骨扬灰！给我射……” 下一秒，袁绍的话还没说完，头上的金盔就已被陈玄手中弹出的一颗子弹击中，瞪着斗大的眼睛一屁股坐到地上，脑门中间的弹孔朝外流着殷红的鲜血。在场观战的人可是不少，其中不乏刚刚在袁绍面前效忠的各路诸侯，见后者的表现居然如此不堪，虽然嘴上不说，但有不少当即便对袁氏生起了不臣之心，同时也对陈玄的所作所为感到费解。 这人到底是站哪边的？ 与此同时，一阵密集的窸窣声响起，袁绍临死前最后一道命令，成功唤来了一波正朝着陈玄破空而来的箭雨，如乌云压城般无死角地覆盖了以陈玄为中心的区域。而以箭矢的密度来看，这轮万箭齐发之后，陈玄所在的地方无疑将变成生命的绝境。 不过凭借陈玄体内的炁，在只保护他自己的前提下，挡住两三轮这种规模的箭雨还是不在话下的，不过他也并不打算硬顶。早在箭雨落下之前，陈玄就已经在轮回索的牵引下回归至其他世界。 接下来这个世界的天下大势会如何发展，武功与道术是否能进一步的结合形成体系与其特色，陈玄便无从知晓了。 此次事了，袁绍在庆功宴上突然暴毙的消息传遍天下，但据好事者说，联军大营在被拆除之前，曾有一个地方被掘地三尺，挖出箭头数千斤。 第一章 陆海危机 第一章陆海危机 唐人街221号，客厅内。 陈玄自客厅内走出，恰好与端着茶坐在沙发上沉思的司徒撞了个正着。 后者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陈玄时，虽然表情淡定，但空着的右手却仍保持着握杯的姿势、不紧不慢端至面前…… 然后，品了个寂寞。 本应该呆在手中的瓷杯，已经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盛在杯中的琥珀色茶水正散发着袅袅热气。 陈玄眯起眼睛，忍着心中的笑意问道：“好喝吗，口味怎么样？” “口味也就是一般般。”司徒的耳根微红，强装无事地放下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缓解了自己的尴尬，然后问：“你怎么出现的？”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这是我家吧？”陈玄随手将方天戟靠在墙上，一边走向自己的卧室，一边说：“就算你是这屋子的房东，也不能未经住客的允许就私自进来吧？” 司徒没有回答陈玄的疑问，而是将头一偏，看向方天戟：“挺好看的古董兵器，还有这身行头，你到底是去哪了？” 仍穿着上个世界衣服的陈玄正站在卧室中，背对着司徒将身上的长袍一把扒下，换上了一身舒适的运动装。 如果说上个任务世界有什么是他最不习惯的，那就是衣物了，宽袖大袍看上去帅气，但真正用起来却十分不便，即便关键位置用绳子绑住了也是一样。 “穿越啊，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 陈玄活动了一下胳膊，伸了个懒腰，令得身体关节咔咔作响。 司徒皱眉看着陈玄，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她说不出来的变化，明明陈玄就站在眼前，却让她始终有一种疏离感。 原先她以为陈玄是在装神弄鬼，现在看来不尽然，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心中纷扰之下，司徒站了起来。 作为华人，虽然在唐人街长大，但接受了不少传统文化熏陶的司徒对来自大洋彼岸故乡的东西大多很有兴趣，她站起身踱步到方天戟的跟前，看着这杆修长兵器上繁杂的纹路，一时间有些失神。 陈玄发觉身后半天没有声音，转过身一看才发现司徒愣愣地站在方天戟的面前，便走上前，用手拍了拍后者的背：“别看了，伤神。” 人类的好奇心是知识的来源，但好奇心太重并不是好事，司徒暂时消化不了方天戟的道纹所隐藏的奥秘，强行探究只会让她的意识受到冲击。 毕竟她与陈玄不同，也不是觉醒了“炁”的人，只是将将踏入了内力的修行门槛，距离炼气化神的先天之境还差得远，对周遭一切的感知仍是懵懵懂懂。 这样想要参透悟道纹，实在太难。 经陈玄的提醒，司徒这才回过神来，感到一阵晕眩的她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陷进了沙发里。 过了片刻，她评价道：“怪东西。” 接着又看向陈玄，特意补充了一句：“和它的主人一样。” 陈玄笑而不语。 又休息了一会，司徒先耐不住，开口主动与陈玄谈起近来情况：“你这里算是个安静地方，心烦的时候我就会来坐坐。” 看的出来。 陈玄看着一尘不染的寓所，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对方经常出没，自己的栖身之地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干净。 任务世界和哥谭的时间流速不尽相同，往往任务世界中过去了好多天，哥谭却没过多久。他刚刚在换衣服的时候就曾注意到，这次去往的类三国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哥谭差不多是二比一的程度，应该算是目前为之流逝速度最快的。 或许任务世界的时间，与其力量体系和强度有关系？ 陈玄并不肯定。 “很心烦？因为总会的事？” “不完全是。”司徒闭着眼睛，显得很轻松：“总会的某些人想要扩张生意，开始不大守规矩，带着一些年轻人胡搞。” “不过这不算什么。”司徒很快补充道：“有林鸮在，我应付得来。” 她说起话来显得老气横秋，似乎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个“年轻人”。 陈玄点点头，表示明白。 “真正麻烦的事情，是那些怪家伙。” “这话怎么说？” “前几天，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亚特兰蒂斯人，声称哥谭市的工厂违规向海中倾倒废水，污染了大海，于是封锁了哥谭市的港口。” 陈玄丝毫没觉得奇怪。 事实上，根据他脑海中留下的记忆，作为海王亚瑟母族的亚特兰蒂斯人，对陆地上的人一直颇有微词，而其同母异父的弟弟更是打算在统治亚特兰蒂斯的期间发动对陆地的战争。如果不是海王亚瑟上位，说不定现在人类正在与亚特兰蒂斯人交战。 作为从远古一直延续至今的两大种群之一，海底的亚特兰蒂斯及其他海底王国群具备的实力，可与天堂岛上的亚马逊战士们相提并论。 “我原先以为哥谭的那些疯子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结果现在还得加上外星人、海底人和机器人，真是……” 有许多华人是码头的搬运工人，亚特兰蒂斯人这么一闹，意味着有很多人的生技因此受到影响，也怪不得说着这句话的司徒抚着自己的额头，显得很是郁闷。 和人斗，她并不怕。 可问题是，现在要面对的许多对手，那就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政府尚且对他们没有交际以外的办法，她又能怎么办？ “布鲁斯呢，他怎么说？” 陈玄没有忘记，布鲁斯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哥谭黑暗中的保护者，而是成为了哥谭市长，保护市民的权益是他的职责，相信他不会坐视亚特兰蒂斯人对哥谭的封锁。 “还说呢，事情的起源就是他。”司徒摇了摇头，“他现在是真的疯了，短短几个月已经在哥谭用掉了千百亿美元，到处都在改造……你现在是刚回来吧？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陈玄的精神还算饱满，在听到这番话后。心中不禁生出了些好奇。 布鲁斯的确想要把哥谭修建成对抗天启星大军的桥头堡、一座战斗都市，现在的哥谭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值得一看。 假条 出差中，火车上实在太吵，没法码字。 摸了。 第二章 赛博哥谭 第二章赛博哥谭 现在的哥谭确实是一天一个样，说夸张些，如果一星期不出门，有可能会不认识自己从小长到大的街区。 或许离谱了一些，但这也描述出了在韦恩集团这一庞然大物不计成本、技术的疯狂投入下，哥谭的变化有多快、多大。 腐朽的旧城区，肮脏落后的旧设施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其地基一直打到了地下上百米，露出地面的不过是它的百分之三十。每栋大楼的地下部分各自分作不同的用途，而具体用处则高度保密，唯一有权限知道所有布局的，整个哥谭不超过五指之数。 在改造哥谭市内的同时，大量的工程机械也在哥谭市的外围破土动工，将这座港口城市的版图继续向外扩张。 得益于布鲁斯的蝙蝠车、蝙蝠摩托、蝙蝠战机上搭载的各项装备及无人驾驶与新能源技术，曾经以为技术已经停滞的哥谭市民，直到变化发生在自己身边，这才明白时代早已经悄悄完成了改变。 首先最为明显的，则是通过五座信号塔作为中间点，将整个哥谭市覆盖在内的周期性高频扫描波，走在大街小巷上的所有人都将定时受到侦测，一但生命体征与地球人不同，被哥谭市新政府组建的快速反应部队就会在三分钟之内出现在面前。 这让来自天启星的低级类魔，绝对无法再如曾经的那样轻而易举地渗透哥谭。 无人驾驶的新型车辆在路上快速行驶，全息投影的路牌实时地显示着各类交通信息，时不时还有无人机阵列在空中飞过。 陈玄一直观察着附近发生的变化，忽然一个不留神，险些被一辆在蓝色火焰推进器下飞驰的自动驾驶车撞飞。在推进器的作用下，那辆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亚音速的状态，留给陈玄的反应时间实在太短。 在路边巡逻的一名哥谭警察立即跑了过来，同时呵斥道：“这里是机动车道，请注意遵守交通规则！” 陈玄听着对方的话，不知道哪里奇怪，但总之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但这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警员来到陈玄的面前后，两只眼睛如字面意义上一般“放出了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接着继续用有些奇怪的口吻道：“数据比对失败，哥谭市民档案中并没有与你相似的个案，请提供id。” 陈玄这下明白了出了什么问题。 首先，哥谭警察首先绝不会有如此标准的身材；其次，他们也绝不会使用这么官方化的口吻；最后，虽然这家伙的外表很精致，但很明显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使用了仿生技术的机械人，因为其根本没有呼吸，而陈玄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胸膛中的电流声。 什么意思，机械战警？ 就算韦恩集团很厉害，但这技术也进步得太快了，布鲁斯自己的装备里头尚且没有这种能够独立行动的机械，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到这程度？ 陈玄很确定，他执行任务的时间只是将近一个多月，绝不是一年。眼前的场景，更像是经历了一次技术爆炸后才会出现的科学飞跃。 等等…… 说到技术爆炸，那必然有一个关键性的突破，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哥谭的科技在短时间内进步到这种地步？ 联想到刚刚机械警员眼里的红光，陈玄恍然大悟。 是钢骨。 只有这个被母盒影响，融汇了所有高科技于己身的电子生化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毫不客气的说，钢骨的存在等同于各种高精尖技术的原型机，可为整颗地球指明科技的发展方向。 钢骨有技术，韦恩集团有钱，而布鲁斯是一个颇具执行力且快对天启星入侵产生ptsd的领袖，三者加起来，就是对眼前一切的最好解释。 陷入思绪中的陈玄保持着沉默，而机械警察见他迟迟不动作，眼中开始闪烁起危险的光芒，“不明身份者拒绝配合，请求解锁应急预案e……已获得授权，将采取强制措施。” 陈玄早在它请求授权的时候就回过了神，如今正兴致勃勃地手托下巴，打算亲眼看看什么是所谓的强制措施。 也不是陈玄不合作或有恶趣味，而是他确实给不了对方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真的是个黑户来着。 很快，他就见证了什么是“应急预案”。 这个警察模样的机器人，指缝间闪烁起了细细的电火花，相比起人高马大的身躯，这道电光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可实际上，只要50毫安的电流就能够让人体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而100毫安的电流就能让人心脏麻痹至停止跳动。 这款警察机器人设计的初衷是为了协助维护治安，毕竟在这么一个民风淳朴的城市的高速发展时期，各类暴力事件可谓层出不穷，而哥谭警局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类似蝙蝠侠大腿上的吉祥物，几乎没有能力去对抗穷凶极恶的犯人，因此，这种由韦恩企业负责制造，通过钢骨的智能算法控制，经过哥谭市政府及哥谭警局联合授权的仿生机械警察便横空出世。 得益于钢骨所提供的新技术，只要材料足够，被钢骨改造过的韦恩集团的工厂流水线可在一天之内制造出上万名仿生机械人，可承担一切对人类来说有害或有危险的工作。 哥谭市的发展速度如此之快，自然与这些仿生人脱离不了关系，这座崭新的哥谭市同样有他们的一半。 能够让人迅速麻痹至失去行动能力的电流，在接触到陈玄后并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于让他抖一抖都做不到。 陈玄对比大失所望，刚刚听到应急预案他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居然只是不痛不痒的电击，他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极具危险性的武器。 现在看来，需要授权的，恐怕是仿生机械对人类进行攻击行为这一本身，而并不是某一特殊的攻击方式。 “输出功率提升。” 见陈玄毫无反应，仿生机械输出了更大的电流，并随着时间的流逝增加到了足以致死的100毫安，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陈玄等了半天，见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一直把输出电流控制在100毫安，不敢越雷池一步，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双手探出，如铁钳般抓住仿生机械警察的面部，直视着对方电子眼内的红光，“布鲁斯，差不多该让你的破铜烂铁停下了。” 加班无更 如题 又又又又又又加班了， 还是没钱的那种。 烦死。 第三章 新的时代 第三章新的时代 哥谭郊外，蝙蝠洞内。 原先这个地下空间幽暗阴森的环境已经改变，取而代之的则是到处的灯火通明，在钢骨的新技术下彻底改造过后，这里面曾经仿佛无所不在的蝙蝠，已经失去了踪影。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一切，都有赖于一个赛博朋克风的年轻人——钢骨维克多·思通，这个因为意外失去了大半身体，又因为意外被亲生父亲借助母盒之力集成大量高科技重塑肉身，半人半机械化后的他所拥有的各种能力远超人的想象。 他不仅本身是一件极强的武器，能够使用许多尚处于验证阶段的能源武器与超微型推进器，更重要的是，只要他愿意，他就是虚拟世界的王，网络上的一切秘密在他面前都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在这同时，他还在不断地自动学习新知识，并借助脑内的神经元计算机将其迅速掌握并往前推进， 可以说，钢骨的存在，就是科学界最耀眼的瑰宝，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人类的未来，他不仅仅是战士，更是人类中最杰出的科学家、发明家、工程师、黑客，可以一己之力推动技术爆炸的大能。 如果只以为钢骨是一个半机械人，那实在是过于小看他了。 在上一次的冲突后，双亲的逝去令这个年轻人陷入了迷失，好在这时候布鲁斯找到了迷茫的钢骨，将其带到了自己家中，一如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布鲁斯原先以为继罗宾死于小丑手中之后，就再也不会去收养其他人，钢骨的出现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实在不能看着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不管，这个世界上的孤儿已经足够多了，钢骨身上的能力和具备的战略意义，更是让布鲁斯无法忽视。 短短时间，钢骨用出色的表现证明了布鲁斯的判断。保守估计，如今的哥谭市在各项科学领域，至上超过了世界领先水平五十年。 这是一座真真正正的未来之城。 哥谭的升级改造中所遇到的种种问题并不少，而这占据了布鲁斯绝大部分的精力，很显然地，一个人的力量即便再强大也是有限的，所以布鲁斯将钢骨认命为韦恩集团的首席技术顾问、兼所有智能机械的控制者。 事实上，也只有钢骨可以做到实时检测并纠正海量智能机械们的授权请求与处理错综复杂的状况。布鲁斯担任市长的哥谭，恰好是能让他大显身手的地方。 因此，陈玄的遭遇，实际一直被钢骨掌握，强制措施的授权也是钢骨亲手确认，呆在蝙蝠洞内集中控制室的他原本想继续无视陈玄，但却突然从背后感受到了一阵压力。 精赤着上身的布鲁斯韦恩站在他的身后，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已经有许久没穿那身蝙蝠装了，但每天仍然在锻炼。 “你是认识他的，维克多。”布鲁斯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一边说：“所以别再继续召集更多的机械警察了，把他列入白名单吧，我们的机械警察不能折损在这。” 所谓的白名单，就是一份令那些不具备合法身份的人士解除管控的列表，加载在每个智能机械的核心逻辑内，名列其中可暂时逃脱所有管控，是非常高级别的权限。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钢骨皱眉，红色电子眼在面前投射出一块虚拟屏幕，上面滚动播放着陈玄的所有活动记录，“他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记录，就连行踪也只能确认至一年以前的人，并没有任何的数据证明他值得信赖。” “凭我的直觉，他不是敌人。” 布鲁斯转身离开，将手中的白色毛巾随手扔在一旁，“你如果有时间和精力，不如研究下怎么降低智能机械生产线的消耗，也好缓解亚特兰蒂斯人的不满，减弱居中调度的亚瑟的压力。” “知道了，boss。” 钢骨决定听从布鲁斯的吩咐。 陈玄终于不用再继续听刺耳的警笛声，身边围拢的机械警察也随之重新散开。 钢骨过去并不是没质疑过布鲁斯，但后者屡屡用简易的装备就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随着布鲁斯在自创的蝙蝠内功上越发精进，他的身手也开始逐步变得更强，甚至远远超过了他年轻时的全盛时期。这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装备辅助，仅仅是凭个人的能力完成，对于维克多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因此，他才对陈玄发起了试探，想要从后者的身上一窥这力量的奥秘。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玄已经迈出了下一步。 ———— 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的陈玄，正接着在哥谭市内四处逛。 大量治安维持机械的投入使用，终于是把哥谭从“犯罪之都”的名号中解救了出来。这一路上走来，明显在高强度的巡逻于排查下，犯罪的成本显著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总会的白痴们还妄图一手遮天，实在是痴人说梦。 脱下了蝙蝠衣与斗篷的布鲁斯，确实将哥谭比从前任何时候都保护得更好。 只是这高压的态势，令自由散漫惯了的哥谭市民很难习惯，同时也令真正的哥谭警察显得过于废物。所以，为了证明哥谭警察有能力做的比这些机械更强，胡子白了大把的戈登不顾年老体衰走上街头，结果恰好与陈玄迎面碰上。 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倔强的戈登一言不发地从陈玄身边走过，背影显得落寞而又孤独。 哥谭明明变好了，但陈玄却从戈登的身上察觉出了心灰意冷的味道，这个老男人现在空前的脆弱且不堪一击。原本再苦再累也不能把他击垮，可现在，他是失去了在这座城市中的存在价值。 然而世界在进步，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因为时代的变幻而被淘汰。曾经的二三十年，也充分说明了哥谭警察做的并不足够。 有心想安慰老戈登几句的陈玄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停下脚步默默注视着这个脚步已经蹒跚的老人，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过了许久，当再也看不见老戈登身影的时候，陈玄低下头小声说道： “一路走好。” 又是假条 刚下班，实在是太累了，容我再缓一天吧…… 脑袋一片空白， 切了 写崩了，总之都是我的错，没经验又欠考虑 还是重新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