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祚晨》 第一章 意外 秋风萧瑟。 祚晨在浓密的植物丛中,静静的趴着已经三天了,目标会在三天后出现,含在嘴里的吸管今天才开始派上用场,轻轻吸了两口体能补充液。调息再调息……像趴着的龟! 祚晨想,每次执行特种任务就是人转变成龟一样一样的。 第四天依旧...... 第五天依旧有了不同,左前方草丛里爬出来一条扫土,不知哪位先人起了这么老土的名字—扫土! 这种蛇行动缓慢,攻击像闪电一样迅速,犹如每次攻击有如付出整个生命。 剧毒,咬伤人1小时内就可以至人死亡。应该是在祚晨潜伏后也缓慢出洞了,本来,扫土爬行一天也就一个牛蹄窝的距离。可是它头上怎么有一个红艳艳的凸起--- 蛇皇! 祚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手里的枪一样硬直,埋在土里还算温暖,这时却是透体的寒冷,比在冰桶里炼体时还要冷!以至于手里的狙击枪都相比较开始烫手!从未见过蛇皇,只是从爷爷的故事里听说过,虽然爷爷曾经以捕毒蛇为生也不曾得见。 谁见过死神向自己走来,吐芯子的死神! 好在,还有一段距离……一段大约一米的距离。 扫土的目标是祚晨,祚晨的目标是毒枭。 “为什么你不去直接咬毒枭”祚晨心想,“我打不打酱油无所谓!老天爷,我求求你,快叫它别朝我这来了,只要不咬我,每天给老天爷您磕100个头!不!1000个!” 磕头1000个会不会磕傻了?!祚晨没想。 看扫土的势头,像是脑溢血恢复锻炼的吴老二,缓慢而坚定地执着前行!祚晨不想完成任务之前有任何意外。 满山的摄像头不允许他动!它可以动,肆无忌惮的浑身蠕动!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不知谁毒死谁呢!”祚晨心想。从小和老爷子捕蛇总有被咬的时候,和爷爷一样,慢慢的不是十分依赖解毒药物,也有被自己毒死的蛇!蛇皇怎地?不是蛇? 隐约,心里开始暖暖得。 忽略,它是蛇皇。 尽量,不去看它缓慢的蠕动! 调息,努力缓缓呼吸更像一只龟了! ...... 第六天...... 从头顶伪装掠过的风也有了紧张的感觉。五天前战友通过技术手段解决摄像头问题才得以埋伏成功。 如果不是扫土这个意外,应该会是很完美而简单的任务!当太阳照到屁股上的伪装时,目标车队出现了。 任务真的很简单!对于深居简出的大毒枭来说,有 今天这样的机会,很难得。难得到不容有失! 保镖!一身黑衣戴墨镜!专业而嚣张的下车向四周扫视着,有人用耳机和监控人员低声联络着,确认安全!打开车门弓下腰和车里说着什么。 多好的身体一段时间坐在车里,下车总会习惯性伸一下腰,伸腰就会有那么一会站在原地。这就是机会!锁定目标的祚晨不会浪费稍纵即逝的良机。2000米的的距离对于子弹来说,不是很近的路程。 祚晨开枪了,子弹像一往无前的勇士,勇敢而无所畏惧。 毫无意外地钻进毒枭的心脏。听不到毒枭是否本能的发出哀嚎,祚晨自己却惨嚎出声。 在枪响同时,扫土也攻击到祚晨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头顶的蛇冠迅速变淡萎缩!快到来不及反应过来。 右手抓住蛇头,任它整个身体缠到手臂上。收枪,在身体没有失去知觉之前,侧身在不太高的海崖一跃入海,自有接应的队友善后。其实即便自己想要怎样,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 很久,应该是很久。因为在阴暗的世界里走了很远很远! 疲惫,浑身疲惫不堪。 煎熬,没有人烟,一会身体像火烧,一会像入冰窟! 空旷,没有声音。听不到呼吸,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不遗余力地走着。回家,我要回家!回家是意识里仅存的信念,很久没有看到战友了,很久没有听到战友的声音了! 祚晨不知道,这一年来每位战友都陪他说过话,趴在床头就在他的枕边说着共同难忘的那些点点滴滴,以及这一年来各种趣事。听不到,也见不到每次都被好男儿泪水打湿了的床单。 祚晨孤独的走在阴暗荒凉的世界里。 也许,是执念起到了积极的作用。隐隐约约听到些许声音,不真切,很模糊。心里一下子涌现出无限的快乐,竟然比小时候每年春节穿新衣服的感觉更快乐! 茫然地停下,四处看着。虽然漆黑一片。 耳朵雷达一样搜索声音,时断时续仍然模糊不清,祚晨听来有如天籁之音! 辛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你一无所有,忽然,老天抛给你一颗充满希望的稻草! 祚晨心里已经被幸福填的满满地。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充满力量,向着声音来源拔足狂奔。 脚下一路平坦,来不及想为什么没有沟沟坎坎没有山山水水,没有上坡下坡。 没有,什么也没有。声音也没了方向!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哭,嚎啕大哭!是委屈,是孤独。更多的是面对阴暗和荒凉而无能为力…… 没人看到哭一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心里如是想着,泪水就更加波涛汹涌。 祚晨不知道当战友看到他眼角流出来泪水,激动的热泪狂奔的囧样。无数次生死与共,已经把这些钢铁男儿的心紧紧栓在一起。 哭累了,又静静地竖起耳朵搜索那曾经出现的声音。 如此不断循环往复。 跑累了,就回忆曾经的一切记得的人和事,他怕哪一天看到爷爷奶奶和战友们记不得他们是谁,和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 光明,就那么突然出现在眼前,痛彻心扉的刺痛了祚晨的双眼,赶紧闭上眼睛仍然感觉到白晃晃的光芒一片,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委屈的嚎啕大哭,声音怎么也能听得到,还有为什么那么像婴儿尖锐的声音?怎么会和自己同一频率?吓得祚晨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由自主停住哭,同样尖锐的声音也嘎然而止。却有了一片嘈杂的声音,应该很近,伸出手什么也没有摸到,就那么毫不着力的挥舞着。 “老天爷又开始整我了?”如是想着,忍不住闭着眼又哭了起来,同频尖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也不去理会哪里来的婴儿,真真哭的是天昏地也暗。 第二章 重生 怎么也不明白,就这样重生了! 也许是时不时在黑暗里回忆曾经那一世的过往而留下了诸多的记忆!让祚晨从内心深处开始决定,一定在这一世好好对待任何一位身边的亲人! 爷爷奶奶,战友,儿时玩伴。怎么就这样分隔两世了?想不了太久,也许是婴儿时期的原因,一会就沉沉睡着了。 祚晨永远也不知道,在那一世的自己由于耽搁的太久而失去了最佳治疗时间。因为扫土蛇皇的特殊毒素和自己体内蛇毒的特殊性,让顶尖的医疗团队都是束手无策,虽然带回了扫土蛇皇样本。就这样,随着内脏功能的衰竭最终消亡。 祚晨永远不会知道,年迈的爷爷夜里徒步走到儿子儿媳坟前,把一直不舍得送人的捕蛇老物件折断烧掉。 “小晨在部队可是出息了,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回家。部队比家里好,你老是操心他做什么?”面对奶奶的思念,爷爷撒着不知什么时候被拆穿的谎。 “兴许,明年有时间会回来看咱俩,前天他战友捎来了信我不是念给你听了?又唠叨!昨天还给你邮来了新衣裳,我都没有!”背过身,使劲抽了一口旱烟,咳嗽着。 装作被烟呛出了眼泪,满是老茧的大手没能擦干,仰起头看着天上说:“天,凉了!你快回屋吧,我在院里抽会烟。” 是的,天凉了!祚晨努力想要挣脱束缚住手脚的被裹,双脚用力蹬双手用力扒拉着。由于太用力以至于把被裹外粉嫩小脸憋得通红。 “你看,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随着话语,祚晨眼前出现了一张满是络腮胡须的大脸。被眼前的脸吓着了,呆呆的瞪着眼睛,停住了挣扎。就这样四目相对着。可恶,大脸竟然凑到眼前用宽大的额头抵着自己额头,轻轻左右摆动起来。 昨晨想要做点什么,可是不禁又是狼嚎起来,高亢的狼嚎起来。 “你吓着儿子了,又不是还在战场,总是那么粗鲁!”嘴里说着,母亲忙不迭地向怀里紧了紧。 “来,把儿子给我抱抱?”大脸尽量压低嗓门“我这刚回家,饭都没吃一口。就想抱抱他。”说着,咧开嘴伸手摸着被裹。 征询地语气,毋庸置疑的行动。 “轻点,别毛手毛脚地!” 平躺着被担在两手上。这也算抱?祚晨使劲把头扭向一边。“这熊孩子!还不亲近我,亏我还时时挂念你。”嘴里这般说着,脸上却是乐开了花。再难看的花,那也是花不是? 祚晨一直在排斥这个世界,因为有太多的记忆。重生后,一直在想过去,睁着眼睛的时候想,吃奶的时候也在想,只是时间很短就会沉沉睡着了。 总会被来看他的女人吵醒,手舞足蹈地抗议,伸长脖子狼嚎!相对应的却是欢喜的笑声,于是,换来更大声地哭。 除了思考和吃奶,祚晨能做的无非就是“无敌鸳鸯腿,降龙十八掌”外加“狮子吼”。当这些招数用遍仍然被抱起来,总会愤怒的在她们怀里一泻千里—愤怒的小鸟撒尿。看到她们手足无措的囧样,欢快地咯咯笑着。 母亲看着他欢快地笑,老感觉是故意的,因为他真不是个爱笑的婴儿。 偶尔,想要逗笑他,他却两眼一瞥扭头挥舞着小胳膊自己玩去了!其实,祚晨在想“真幼稚,有“笑傲江湖”综艺节目里的段子好笑么?” 也有失利的时候,几天前被送到这世的爷爷怀里,愤怒的小鸟又是一泻千里,老头子没有不高兴,乐呵呵地念叨着“这熊孩子,这熊孩子。”就是不肯放手给奶奶。苦了祚晨,即使抱在怀里,时间长了也会凉嗖嗖的。下定决心,以后保证不在老头身上撒尿。 就这样,即便祚晨不肯接受重生这个现实,也得接受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不接受?那也得有改变的能力,显然是没有。比如仍然姓刘,依旧被老头子起了个名字叫祚晨! 就这样,迎来满月。亲朋好友好不欢畅! 原来自家的院子真的很大,目力随着一天天成长祚晨已经可以看得挺远。 酒席很快演变为热情的沙漠,渴了就喝酒,越喝越兴奋,每个人的脸像煮熟的大虾,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红光满面。虽然远处不是太清楚,依然看得到被亲朋友邻灌得东倒西歪的络腮胡大脸盘。 今天的大脸盘面色就像前世戏台上的关二爷。满嘴酒气凑到祚晨眼前,不待有什么动作就被母亲一把推开,嗔怒道:“莫要吓着晨儿!”父亲讪讪笑着,晃着身子不肯离开。 瞅了个空子,在祚晨鼻子上快速刮了一下,呵呵笑着向卧房走去。引得客厅里的女眷们哄堂大笑。早被幸福填满的母亲甜蜜的看了眼背影,俯下身在粉嫩的小脸上吻了一口,抬起头美美的笑着!她真的很美!祚晨不由得感叹:“鲜花真的插在那什么上。” 祚晨想:“这样说是不是太不尊重那个大脸盘男人,显然大脸盘对自己的爱是真真地!” 猫受到惊吓跑进客厅,钻到椅子底下舔着尾巴。 后面俩八 九岁的孩子哈哈笑着,一个手里握着一头冒着青烟的柴火棍子。 扒在门外向屋里鬼鬼祟祟的瞅着,早被母亲看在眼里,说:“祚辉,祚荣来我这里,就你俩淘气,把猫儿祸害成啥样了!”见是大伯母召唤,丢了棍子跑了进来。 并不见生分,前几年大伯家没有小孩,这俩货可是没少来好吃好喝外加淘气胡作。花儿鱼儿猫儿都是他们淘气的目标,通常猫儿都见到这俩主就上房,不知今天怎么又落他俩手里了。 “来,看看你们的小弟弟,以后可要好好照看他,一起玩保护好他,好吗?”没等母亲话音落下,这俩货就垫着脚伸长脖子争执起来...... “我看看。” “我先看看。” “我先!” “我大。” “我个儿高!” 猫儿从桌子底下谨慎的走了出来,见这俩货不注意撒丫子就跑,风一样窜到房顶再也不敢下来!估计这货哭的心都有。 “就这样母亲也敢把我托付给这俩货?靠谱不?”祚晨心想:“我,和俩小屁孩将来可有的日子混了!” “都别争了,真淘气!”母亲说着从椅子上微微倾下身子“这不都能看见了?”看来老娘也没有办法决定谁先看,那么一起吧! “哈哈......眼睛这么小,哈哈......” “鼻子和嘴也小,哈哈哈.......” “你快看,还有耳朵也小。” 祚晨心里这个气啊! 第三章 俩狗皮膏药 狗皮膏药就是黏人! 这俩货自从满月那天看到祚晨以后,几乎天天都会跑到家里来。一脸凶相的大伯也回军营了,也没个害怕的人,更是任着性子的胡作。 哎呀妈呀!没看见我俩来啦?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听声音就知道是祚辉,听那话语就不是个好相与得善茬。 估计丫环看见这俩主躲都来不及。 别看才九岁,也不知哪那么多弯弯肠子。前几天就给家丁下了泻药,害的家丁三天都爬不起床!给另一个家丁的千层底扎上槐树刺。给鱼缸的鱼儿在肛门插上狗尾巴草,愣是不让鱼儿潜入水底...... 早晚有那一天会发展到祚晨身上。 这不,就昨天,趁大人不注意给祚晨嘴上抹了辣椒油!那个辣啊!鼻涕眼泪那真叫是奔流到海不复回! 祚晨想想就浑身冒汗,要不是嚎的紧俩货撒丫子跑了,哥俩想再涂到愤怒的小鸟上!现在皮肤多嫩,哪受得了这玩意!母亲听到哭声以为是饿了,要不是喂奶还不知道是嘴上抹了辣椒油。 一直洗了三盆冷水才算完。祚晨恨恨的想,虎落平阳被犬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俩小子!真真是哭累了,肚子咕咕叫着睡着了。 祚荣鬼头鬼闹向屋里张望着,“伯母!我想祚晨了,过来看看。”忐忑不安的凑了过来. “昨天,祚辉是想抹蜂蜜结果抹错了。”低着头看着脚尖蚊子叫一样的说,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俩人商议这样撒谎能混的过不能。 母亲笑了笑说:“以后可要注意,你弟弟哪能受得了这个啊?” 这货八岁,以为骗过了母亲。抬头长嘘了口气说:“祚辉也来了,怕伯母生气在门口没敢进来。”“ 那你怎么敢来?不怕我生气?”母亲微笑着说道。 祚荣又低下头小声说:“不是我干的,是祚辉抹的辣椒油。” 抬起头认真地说:“真事!是祚辉抹的。”“ 好了,等你和小辉说以后可不能好心办错事了,小心我以后不让你俩再来玩了,知道吗?”母亲微笑着摸摸祚荣的头说。 祚荣高兴地笑着跑向门口。“这俩货,我算是看透了,就是狼狈为奸,祚荣偷的辣椒油祚辉给抹在嘴上都是商量好的,还以为我不知道?祚辉今天刚进后院就和丫环嚷嚷着,连我都听见了。还不敢进来?” 祚晨如是想着。俩小屁孩进屋就奔祚晨去了。还好一切正常...... 蛇,祚晨身上有蛇!这俩货大声叫嚷着!母亲快步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才多大会?” “他手臂上有条蛇。” “都这么冷了,哪来的蛇?” “吓死我了,这是胎记,出生就有的。”母亲拍着胸口告诉俩侄子。“以为是你们俩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小哥俩,很显然是被吓着了。 “我都没看清,祚荣一喊就光顾着害怕了。我看看,我看看。”祚辉这惊弓之鸟,小心翼翼的趴在床沿伸直脖子看过去。“还真是,比我画的蛇都难看。”完全忘了刚才那失魂落魄的鬼模样! “这是哪儿来的糖葫芦?”母亲问。 “在咱府门口买的,本来买了两颗又给祚晨买了一颗,是我买的。”祚辉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邀功地表情。 “是他逼护卫买的!来了又说祚晨嘴小不能吃。伯母你也尝尝。”祚荣说着举起还剩两粒的糖葫芦,不顾哥哥愤怒的目光说:“被祚辉吃的就剩两粒了。” 显然,祚荣不满于哥哥独自邀功地表现,又急于表现仅剩的利益。 母亲摇摇头…… 祚晨能看清事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胎记,俩手指那么长,弯曲着身子,头朝向手背头顶一个红豆大的冠,就像是扫土蛇皇刺青,这是前世带来的印记。不知有怎样的意义,不知道如果没带来前世的记忆,这条胎记又会有怎样的意义! “伯母,明天开始学完字就开始学初级武学了,弟弟什么时间和我们一起啊?”祚荣仰着小脸问。 “你弟弟还小,你都8岁了他还不到一岁。” “那要很久吗?”“和你一般高就好了。” “祚辉比我大,我就比他高!” “那是他整天净想着整幺蛾子,哪里想着要长高?”祚辉撇了撇嘴心想“哪次做坏事也少不了二弟,长高长矮肯定和做坏事无关!” ...... 都说三翻四坐七爬叉。是说婴儿三个月会自己翻身,四个月会坐着不倒,七个月会漫哪爬。 祚晨是个例外,俩月翻身、三个月会坐、四个月就到处爬。简直是妖孽! 把个老爷子喜欢的不得了,整天叫人去抱到他屋里。安排木匠专门做了个木盆,又用很多从外地运来的药草泡在水盆里,隔天就把祚晨扔进去泡半天。 不时地试试水温,舀出一部分,再加入一部分!没事就翻看书本沉思那么一会。 只是苦了那两贴膏药,在老爷子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也做不得妖。也就没了影子。本来就是准备作祸的,没了必备条件谁还肯来找虐? 室外已经天寒地冻。住不多少天就春节了,听说大脸盘这几天也要回家来,从未见面的二伯和三伯也就这几天回家。天下太平无战事,军营制度这根弦也不是绷得太紧。 开始的两天祚晨很是快乐,在热水里扑腾着,困了就依着木盆眯一觉。 连续三天就开始烦躁起来,抗议!说不出来就使劲扑腾地水花四溅!要么就趁老爷子不注意爬出来。老头生气吹胡子瞪眼也没用,当老爷子举起熊掌似的大手时,真心害怕!可是当手掌轻轻落下,越发纵容的祚晨肆无忌惮。 用对自己的爱,放纵或逃避! 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有自我约束力的对社会产生价值,约束力缺乏的就产生伤害,基于此就有了国法家规。 “现在的祚晨,家规无条件免疫!”老刘头想“那就给他贴上两贴膏药,俩浑小子在我眼皮底下也做不得妖。就算以暴制暴也是制得其所!” 就这样,膏药好歹停了那么三两天,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又上身了! 第四章 惊奇 老刘头,名烈。烈火的烈。 老刘家祖辈原来是家居京都的,隔这里2000多里地的样子,十多年前庆亲王爷把庆王府赏予刘烈,说是哪年想起来还会回来避暑,“庆王府”匾额保留,对外称是看护王府。于是有了与身份不相符的匾额,王爷未尝不是用了一番心思。 地方官也是恭敬着,侍卫、护院的月奉还给发放着。官府里的武把式巴不得成为王府一员侍卫或护卫,因为轻松,再者毕竟身后靠山是庆亲王爷。货真价实和皇帝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和异母兄弟那是自然不一样! 有光,大大的有光。 庆王爷的贴身侍卫,还是皇子时就是贴身侍卫,感情那不是一般的好。功夫自是不同凡响!在皇宫里也是难逢敌手,对上几个歹徒那是手到擒来,杀死简单活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老爷子对这三个活宝却是颇为头疼,为了给小不点强筋健骨,又招来俩不省心的主。这不是!?祚辉嚷着肚子痛,祚荣就嚷着要去撒尿。气的老头眼睛瞪的滴溜圆,可又真怕屙到裤裆里,事不大丢不起那人不是? “赶紧的,快去快回。谁先回来中午奖一盘油焖大虾。”老爷子说。 真的是来如影去如风!有大虾吃谁会想着越狱?草药味,有时还是可以容忍地!也不是那么很难闻吗! 这哥俩,也是够忙的。上午跟先生练大字一个时辰,马不停蹄奔爷爷屋里混口好吃的。下午接着还得去练功。就这么三点一线的奔波着,时光荏苒,眼看着就要春节了。 这一天半晌,祚晨照例被丫环抱到老爷子屋里时,风尘仆仆的二伯和三伯正跪在屋里给一脸慈祥的二老请安。 今天是被丫环剥光,抱到了木盆里。现在正和亲儿子聊的热乎,亲孙子也就没顾得上。祚晨可是不愿意了,使劲用那小胳膊小腿,搅动地水花四溅、药香四溢。 “得,那主又抗议了。”老爷子看看俩儿子,说着起身走向祚晨。 “真是人老疼孙子!”三伯说。二伯马上比了个嘘声地动作。谁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服老的,直到如今仍是练功不辍!还好,屁颠屁颠地心思都在祚晨那里了。往常,回身一个爆头嘣免不了! 祚晨不愿意,是因为又被个丫环剥光。没成想把三个大男人都吸引过来了。三伯伸手捏捏祚晨胳膊、肩胛、肋骨、大腿、小腿,不禁大张着嘴巴。 “很震惊是不?骨圆润而坚实,皮厚紧而肉韧。高兴吧!我们刘家要出个武道妖孽!”自豪、意气风发地表情以溢于言表。 三伯呆呆傻傻的点了点头。二伯看看老爷子看看三弟,瞪大了眼睛。 武道论述中明确写道:“巅峰武道者,骨、圆润而坚实,皮、厚紧而肉韧。先天之体天道所属!”武道有造诣的人,都懂!都明白!理想中才有的体格,在婴儿时期完美体现,这要不是奇才就真真没有奇才了。 俩练完大字赶来的货,刚一进门见到父亲在屋,叫着跳着跑到各自老子身边,好是欢畅,哪里还记得爷爷教导的谦谦君子之风。 被这俩货一阵闹腾,老哥俩才缓缓地回过来神。 “各回各屋吧,中午回来陪我喝点。”老爷子既然发话了,自是躬身行礼退下。老爷子回身慈祥地看着木盆里一脸无辜表情的祚晨,嘴里说:“一个小豆丁,哪来那么多表情,你还真的能听得懂?”祚晨撇撇嘴眨了下眼,一副不屑的模样。看着孙子这般表情,老爷子手抚着额头老脸通红。酒还没喝就醉了,并且这酒还上头!老刘头只感觉一阵晕头晕脑...... 祚晨心想,至于吗?一个表情就这样,那以后表现的出格了,您还能站的稳当不? 惬意地泡在爷爷屋里,总会听到最新的消息。年前,姑姑和姑父也会来家过春节。姑父是浙州观察使,掌管着地方行政和观察权。 于是乎,好多官员就要在他手下讨生活。爷爷说的好“花花轿子人抬人”做好人就会做好官,想着百姓就会受百姓拥戴。听说姑父是个好官,受百姓拥戴地好官。 姑姑比大脸盘父亲年长两岁,有一女一子。小子跟他爷爷在家过年,说是舍不得旅途劳顿!十一岁的女儿同行而来。姓于,叫什么来着?是,叫于是! 祚晨想着,这大老远的都回来过年了,怎么大脸盘还没影儿?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小年头一天夜里,大脸盘也虎虎生风地回家了。依旧胡子拉碴,红红地脸。满月酒没消褪地样子!祚晨知道,那是兴奋、激动和亲情的挂念。家人的关爱就是这么真实。这就够了,不是吗?祚晨心里很满足!虽然二伯母、三伯母和奶奶她们总会剥开被裹,拿愤怒的小鸟取笑。但是,趁她们不注意弄脏她们的衣服,祚晨总是很开心! 因是夜里,父亲就没去请安,怕扰了老爷子休息。 祚晨可是没能幸免!大脸盘不顾母亲的反对,用胡须把祚晨从睡梦中扎醒。于是,“无敌鸳鸯腿”“降龙十八掌”轮番上阵,几个回合下来,祚晨就败下阵来。婴儿时期的手舞足蹈对上彪形大汉,只能说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母亲很是心疼,忙不迭抱起祚晨推搡着父亲、催促着他去洗澡。母爱!即使是生身父亲也不能让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急三火四洗了澡,床上的爷俩又是一番战斗。挣扎着从宽厚的胸堂爬下来。在父母的目光注视下,扶着肚皮颤颤微微地站起来,摆臂、倾身斜倒。完美的一记肘击! 愕然!寂静…… 大脸盘拍拍额头,问夫人:“我在做梦?” 可怜被惊到的大连盘,一宿也没睡踏实,辗转反侧着又怕扰了祚晨娘儿俩,真是苦不堪言。 天光微亮,被大脸盘包裹自己的粗鲁动作弄醒。 抱起直奔老爷子的住处。老爷子正在屋前练功,看他着急慌张地样子,不禁嗔怒:“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子!”大脸盘竟然忘了和老爷子请安,把祚晨递给站在老爷子身边的丫环。 “父亲,昨天夜里您孙子对我这样。”说着不顾地上的脏,摆臂、倾身斜倒一气呵成。就这样在地上看着呆鹅样的老爷子...... 第五章 喝酒 刚出屋门的老太太着实吓了一跳!“这大清早的,怎么一见面就打起来了。”嘴上说着,脚步慌张地跑向园子。 老爷子这才醒过神来,回头说道:“你慢点,急三火四的!这尚武真没有啥事,你可别磕伤了!”这嘴上说着,移步伸手扶住了老太太。 原来,这大脸盘叫刘尚武。祚晨这才知道。 “娘,真没事!”刚说完想起还没给二位老人请安,赶紧跪下“儿尚武,给爹娘请安!昨天夜里回来的,怕扰了爹娘的清净,就一早过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太太说着拉起了大儿子。“回屋去吧,别把小家伙冻着了!来这么早!来就来吧还抱着祚晨。”老爷子说着看了眼在包裹里仅露俩眼的祚晨。 祚晨想起“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这句前世说辞,不由得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老爷俩直接给笑愣了。这是怎么个情况,没人逗也没得玩,怎么就自个笑上了?老爷子更是纳闷,整天介苦大仇深不见个笑脸,逗你都不笑,这空儿就笑了? “快看,我大孙子看见我乐的!来,奶奶抱着。”老太太倒是没想那么多。老人家就是喜欢小孩子对着自己笑,都说小孩子能看到人身上的生命灯是否将灭。所以笑比哭好!所以就更加喜欢了! 爷俩眼看着老太太乐呵呵地抱着祚晨回屋,脸上都是满满的笑。 “你来说说怎么个情况?”老头问道:“真的那么老练?” “真事,惊得我愣是没睡好。儿子武学造诣比不了您老,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尚武语气肯定的说道:“虽然,祚晨本就站不稳当,动作表现还是很紧凑很老练。会是偶然?” “先天之体,天道所属!”老爷子喃喃说道。 “先......”尚武直接被老爷子的话打击的,话也不利索了。“哪......有......这么给人惊喜的?没准备!” “准备?亏你想的出来。我还没准备呢!”老爷子也给逗乐了。 沉吟道:“不要外传的好,家里知道就行了,无论怎样,尽力给他创造良好的条件就是了!回去吧!对了,老二老三前几天回来了。你们哥仨聚聚就别打扰我了,我查查书籍,也许对祚晨有帮助!”说完,拍拍大儿子的肩膀,转身回屋了。 只剩尚武愣愣地站着,看着父亲背影…… 老天原来这么眷顾我!刘尚武心里如是想着,心里就像是被灌满了蜜汁。 小孩子,因为需要发育成长到一定时间才能有记忆,所以才会在几岁之后有所记有所想。而体格和大脑又是至关重要的环节。祚晨从前世带来的记忆是为这具躯体锦上添花,还是这具躯体为前世的记忆雪中送碳。没人知道或是不会有人知道。前世记忆是祚晨心中的秘密,是只有自己才有的奇珍异宝!先天之体,没有记载、没有传说! 男人的世界,久别重逢千杯不醉。 酒,是什么?永远是生活当中最受争议的千古老话题。 滴酒不沾的人说是浑水!喝了撒泼,耍疯!浇愁! 浅尝辄止的人说是粮食 精,越喝越年轻! 无酒不欢的人说是神仙液,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久别重逢的尚武、尚志、尚稷会说,酒是幸福!满碗的酒喝到嘴里,就是在填充着幸福! “大哥,你真幸福!天上掉下个金娃娃,全天下这么大的地方,落在海阳城,海阳城这么多人,就砸你手里了。”尚稷端着酒碗一脸羡慕。 尚武仔细想了想说道:“巧了。” “成婚那么久,到了凤乡这里也住了十几年才有了这金娃娃。真有金凤凰孕育了成千上万年生出来的金蛋蛋?”尚志神神叨叨的像问那哥俩,又像问他自己。 尚武又仔细想了想说:“不像!老爹说是天道所属!” “又来打击人,我俩尽量不说核心问题,你又说天道所属!”尚稷一脸悲愤的说道:“你就是故意的!” 尚武说道:“老爹说是不要外传,家里人知道不打紧!既然你们不愿我说,那我该说什么好呢?” 尚志直着脖子喊道:“你个当大哥的,就该问二弟三第你们军营那里苦不苦,我们就会说,苦啊,比这酒苦啊!还能体现一下当大哥的关心弟弟们。” 一脸歉意的尚武问:“二弟三第你们军营苦吗?” “苦!哪有酒甜。”“来,喝酒!”老二老三错落的回答,举起酒碗仰头就饮。 老大不合时宜的说:“我的军营不苦,比蜜都甜。” 噗!噗!被酒呛到的老二老三,把老大喷的是满脸开花...... 幸福满满地,满到喷了出来! 尚志和尚稷因为家里要出现一个武道天才而高兴,因为有对比而失落、沮丧。尚武却因为不能和外人分享而憋出内伤。 喜上加喜,总是不期而遇。 小年这一天早上,祚晨的姑姑、姑父一行人人疲马惫地进了王府。三个多年未见的亲弟弟,从府外一直迎到后院。向二老叩了头请过安。姑姑一脸泪花的拉着老太太的手在家眷相拥下步入内堂。说不尽的相思之苦,说不尽的风土人情、家常里短。 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位夫人加上于是小姑娘更是一台大戏。 毫不意外地,祚晨又被女眷围着挑逗着。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被大脸盘整的够惨,不顾于是小姐姐的好奇,不顾女眷的热情就沉沉睡着了。 像打了鸡血似的祚辉、祚荣可是好东好西的大赚了一把,叫唤着嚷嚷着满屋疯一样闹着!就希望日子就这般过着,不写字不练功,大人们也不拘谨着。 堂堂一州观察使,见过岳父岳母自然不敢自持身份,恭敬、谦逊着应着。 庆亲王爷的贴身侍卫,经常见到两代皇帝面,经历过太多不寻常的事,见识自有不凡。 以姑父于献民的秉性,哪里会有半分自傲、轻视!就像老爷子说得那样很会做人。 ...... 依旧是摆上酒席,无论豪饮、慢酌都以那辛辣的液体传递着温暖,家里应有的温暖…… 第六章 新年新事 过年了,真好! 过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节日,有雪有冰有糖有鞭炮有新衣服。 祚辉和祚荣最高兴了!一年一度的狂欢节谁不高兴?只要不把房子点着了,不把老爷子的酒掺合进水,那就万事大吉。 在大人们的靴子上用细线绑上拉鞭,伸脚就炸。在走廊外装上一大把拉鞭再覆上雪,走到了一绊绳子吓一跳还炸一身的雪。这都不是事! 直到有一天把鞭炮绑到了狗尾巴上,惊吓过度的狗这辈子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钻到内宅老爷子房里转了一大圈才燃完。 好么,桌椅、花架、屏风撞了个一塌糊涂!可怜的大黄狗,尾巴上毛没剩几根外加皮开肉绽。像是狗腚上长了一根挺长的猪尾巴,看看就忍不住的乐! 要不是第二天就是除夕,责罚是免不了的。老爷子只是怒道:“再在内宅放鞭炮,写大字三千,写不完不准吃饭!” 对于小孩子来说,写大字三千无疑比绕着内宅跑十圈都来的恐怖! 有鞭炮不能放,就像那枕着鱼儿睡的猫!很痛苦不是? 这哥俩不高兴,祚晨也不高兴。很想家,前世里有爷爷、奶奶的家。虽然祚晨的母亲总是喜欢抱着他笑,总是不喜欢他被丫鬟们抱。 大脸盘总是不厌其烦,醉醺醺的把胡子拉碴的脸在祚晨的小脸上蹭。就像要把厚脸皮的绝世神功揉到祚晨骨子里! 有时想,也许因为不能说话,无法交流才让自己不能融入这个家里。 连祚晨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家里的一切。可是现在,还是真的很想家!大脸盘拉着风箱吹着口哨睡着了,祚晨也战累了,听着这粗旷的音乐进入梦乡。 梦里,祚晨见到了铺天盖地的雪,见到了宅子里房檐下的红灯笼,见到了祚辉左手里攒着鸡毛毽子右手指着公鸡给祚荣看,见到了老爷子在书桌前读书...... 除夕。饭菜丰盛的过分。龙肉、凤爪、熊掌......都没有! 以大脸盘的手为参照,一扎长的对虾、巴掌大的鲍鱼、一手握不过来的梭子蟹、金黄流油的烤乳猪……满满一大桌。 海阳城的家禽、海鲜特产果然丰盛! 一只对虾、一只梭子蟹在母亲的帮助下吃到肚里,又倔强地在母亲环绕的胳膊上探出身子抓住巴掌大的鲍鱼,笑的老爷子胡子乱颤,笑的两位伯父直拍大腿,笑的大脸盘直抓脑袋......趁这会功夫祚辉赶紧往碗里拾掇着。 静静地吃着梭子蟹的于是,抬头文静的问大舅妈:“弟弟还吃得下吗?”“那怎么吃得下,你弟弟拿给你这个小姐姐吃啊!”祚晨母亲慈爱地看着文静的外甥女说道。 祚晨心里吓了一跳!前世没见过这么大的鲍鱼,就是吃不下了也要拿到手里看看,准备看完随手丢到旁边的小姑娘碗里。 这怎么都知道!心里想着情不自禁托着鲍鱼送到于是面前,人多本来挤得就很近。祚晨随着母亲的话语自己的思绪,就那么自然地伸出手。 笑声嘎然而止,徒张着嘴巴。尚稷扶着脑袋,苦恼的说道:“看看,多听话的好孩子!”众人心里明白,尚稷的潜台词是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侄子很聪明、很有爱心!”于献民皱皱眉头微笑着看着夫人说道。 没有大人们那么多的思绪,只是感觉祚晨很可爱!感觉对自己很好!于是,于是甜甜的看向祚晨说:“祚晨弟弟真好!”祚晨心虚的转过身子。 祚晨想,我那是故意的,可我不会告诉你。 过年,就这样吃过年夜饭!男丁依次行稽首礼、问安。女眷又依次行端肃礼、问安。老太太把用红绳串成斧(福)头样祈福压岁的铜钱发给孙子和外甥女。祚辉、祚荣很高兴,夜里枕着睡过后,早上就可以拆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整整一百个铜子儿。 可得瞅好了,可别让那俩货没花销时给惦记上,祚晨如是想着,把压岁钱攥的紧紧地。 从初一开始家里开始络绎不绝,一位镇国大将军两位冠军大将军,一位观察使,还有位庆亲王后台。有文有武,在地方上可谓实力不凡!哪有那么没眼力劲的官员不亲自到府上拜会。 海阳城这地方最大的文官是太守,武官是云麾将军,品位没法比。谁知道哪天就会共事,提前打点关系联络一下感情是必要的。 观察使于献民终于不厌其烦,拜别二老打道回府了。 年,过的真快!前世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重生了,祚晨依然这样觉得。 几日聒噪,终于平静。 老爷子早就不耐其烦,耽误了大孙子泡药浴,这才是头等大事。 好在药浴也就剩了那么三五天就结束,再泡也是没了功效!因为祚晨已经可以扶着老爷子手颤微微的站上那么一小会,不出正月就肯定会走了。 在祚晨行走之前泡药浴,在开言之后服药剂。老爷子心中自有安排!虽说为了安全,药剂只温不火,毕竟祚晨没开言说话就说明声带发育不成熟。如果提前使用药剂产生声带损伤,老爷子可是不能原谅自己! 很巧,前几天海阳城太守来府上拜见,又解决了两味主药的问题。 大脸盘第兄三个,只要没有应酬或是应酬结束,总会像公鸡护崽一样守在祚晨周围。盯梢一样非要把祚晨看个究竟!管它正月十三海阳大秧歌,管它正月十五海阳闹花灯,全都没有祚晨重要! 就像老爷子预料的那样。没到正月底,祚晨就能急促促的走了。 因为把握不住重心稳定,看起来更像是在跑。满头大汗的跑,跌倒了咯咯咯笑着爬起来还是跑。难得一笑的祚晨在家人看来越发可爱。像熊二那样胳膊摆在身后地跑,引的家人幸福的笑着,惊奇地议论着。 祚晨真是高兴,记忆里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脚踏实地,这么自由。跑不动了就坐在地上,歇息过来就继续...... 小孩子,从刚刚学会走到熟悉的过程很短。于是乎,院子里穿着开裆裤的祚晨,像公鸡守护鸡崽的男丁总是笑声宏亮一阵阵热烈。 跌倒、爬起,又跌倒、再爬起......就像——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鸥爷”! 第八章 家有幼苗初长成1 成长都需要过程! 一颗成熟的种子。落地、发芽、生根、破土,经历过风霜雪雨、酷暑严寒往复,或许长成为参天大树,或许长成为矮矬灌木!无论参天大树还是矮矬灌木都会给予那赖以生长的土地以遮风挡雨。 爷爷奶奶、父母、伯父伯母......就是这个家,家就是那土地,土地上的种芽儿就是那祚辉、祚荣和祚晨...... 日子得一天一天的过,太阳东升西落。种芽得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缓缓成长。道理是这样,老爷子心里明白,问题是种芽成长过快很棘手。 一直在给家人带来惊奇的祚晨,两个月翻身,三个月会坐,四个月会爬叉,五个月会走,六个月会说话。 不是简简单单的叫着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竟然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和他老子说——“整天用大胡子扎我,母亲不嫌弃你,我可是烦着呢!”惊的母亲两脸颊通红,父亲是直搓双手哪里还有神威凛凛的大将军模样? 祚晨会突然和老爷子说:“爷爷,这药丸真苦能不能做成甜味呢?”惊呆了的老刘头拍着额头嘴里咕唸着:“最近是不是魔障了,怎么还开始幻听了?” 爱心泛滥的大脸盘回军营了,受不了了真心是受不了了。 把脸刮的油光铮亮,神情复杂逃跑似得回了军营,心里徒自想着:“这熊孩子!什么都也懂?什么都也知道?”也不知道回军营以后,众将士看到被刮去胡须的脸是什么表情。 祚晨很高兴,这才像个军人的模样! 依稀记得,站如松,行如风,面容整洁,双目有神。对!老班长就是这样要求,自己也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祚辉和祚荣不懂这些,总是趁着老爷子不注意,领着祚晨挥霍着从老太太那里得来的压岁钱。祚晨想:“有这俩货陪着自己,也还不错!”馋了吃零嘴,饿了……还得回府吃去! 凤乡,归海阳城所属。地理面积不算小,依山傍海。 祚晨喜欢走在凤乡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 说是走,其实大多时候是被祚辉和祚荣轮流抱着或是背着走。 不抱,不背?就耍赖,多给一根糖葫芦也不行。 每天都汗流浃背,双颊潮红地回府,放下龙精虎眼落地就直蹦乱跳的祚晨,这俩货总感觉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 祚晨很感动!虽然记得他俩往自己嘴上摸过辣椒油! “再也不带你出府了,累的和孙子似的,每次回府都能多吃俩小馒头!”祚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衷心的表示着自己的委屈。 “就是,下午练功都没了力气。每次我都摸摸腿,别是像冻天房檐下那冰凌簪就那么化成了水!”祚辉夸张的摸着腿瞪着眼,也是随着祚荣的话语附和着。 祚晨狡黠地眨眨眼睛,思量一下说:“奶奶给我那一百个铜子儿的压岁钱,我知道母亲放在哪儿。你俩......要么?” 祚辉看看祚荣,祚荣看看祚辉。两人再看看祚晨,也不知道各自的两眼已经是双目光芒四射! “我是哥哥,我分六十,你分四十!”祚辉说。 “不行,抱祚晨的时候,你说我个子高多抱会。那会怎么不说你是哥哥?”祚荣不甘示弱,争辩地说道。 “那......就得我多,你是弟弟我是哥哥!”祚辉坚持说。 “不行!”祚荣更是坚决。 “那以后出府我抱祚晨,回来你抱,铜子儿咱俩一人一半?”祚辉狡黠的挑起眉毛说。 “好,就一人一半!”祚荣唯恐祚辉变卦,赶快应承了下来。 祚晨弯起月丫样的眼睛,心里说:“两个小屁孩,和我斗?” ······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祚晨知道自己是重生,不是穿越在那个朝代,没有那有着很多历史故事和历史名人的长安古城。更不是历史书上写的其中任何一个朝代。虽然,一样都穿着古朴而典雅气质的袍子! 同样是三月三日,阖家出府踏青。 老刘家有那么一处庄园,就在距离凤乡不远处的凤凰山脚下,一个时辰的车程。 山石铺就的道路,山石垒起的院墙和灰黑色砖瓦的房舍。无处不渗透出古朴而庄重的气味!吐絮的春柳,粉红的桃花,翠绿的青青花草都在被家人眺望着或轻拂着。凤凰山上墨绿虬松,像极了正在远眺的刘老爷子,伴随着微风沐浴着暖阳,看着或是呼唤或是祈望着远处那一抹抹的绿! “喜欢吗?小家伙!”老爷子摸摸祚晨的脑袋问道。 看着老爷子点点头,祚晨没有言语。祚晨知道自己很激动,怕一说话又会吓着满脸慈爱的爷爷,也扰了自己喜悦的兴致。 “那里,到夏天云彩很淡的天气时,会看得到和我们的穿着不一样的人。”说着,用手指指远处的海平面。 随着老爷子的动作看去,海天相接,不知是天空映蓝了海面或是海面映蓝了天空。祚晨心想:“那是海市蜃楼,很惊讶吗?”一副不屑的神情。 “不对,和我们不同的穿着?”突然醒悟的祚晨心脏砰砰跳起来,以至于都可以感觉得到被心脏震动而带来的身体颤抖! “不一样?”努力克制着颤抖的语调,祚晨一脸急切地问。 “是,在山路上。戴着战盔穿着紧身衣,不骑战马骑着两个圆圆的东西,一会就过去了就留下静静地山和路越来越淡,最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老刘头和祚晨说话总是很仔细,他认为这样对祚晨的成长很重要! 祚晨知道老爷子看到了什么,也是相信老爷子也编不出那个世界的事物。难道是这里和那里,都在一块大陆?于是急急忙忙地问:“您真正见过么?” “没有,从来没有!以前这里的人,也有见过穿着不同衣服的人从云上出来,每次都不一样。都说那是天外神人路过这里。”老爷子和蔼地抱起祚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祚晨知道老爷子肯定看出来什么,赶快搂住老爷子的脖子,趴在肩头。 ...... 第七章 雪医心药医身 雪,很厚。 有祚晨和满府人的热情烘烤也不肯消融。 祚晨不愿意在屋里不愿意在清理出来的通道上走,喜欢在没清理出来的雪上走,走一段回头看看,再走一段回头看看。不是看脚印的深浅,也不是看脚印整不整齐。他怕脚印不真实! 不由得心里很烦,家人围着他都把脚印踩的乱七八糟。伸出双手把一脸关切的大脸盘推出雪地,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外面尴尬地挠着脑袋。 陆续把伯父推出去,弯着腰伸着手的老爷子也被祚晨拉出去。 也不理会站在房檐哄笑的女眷们,又深一脚浅一脚走进雪地里。大脸盘看看老爷子看看俩兄弟,心里想着太阳是不是突然温度升高了,怎么浑身暖洋洋的呢? 大脸盘总是脸皮很厚的自以为是! 走过被踩的狼藉杂乱雪地,祚晨感觉有些孤独,就像在那阴冷潮暗的世界那么孤独。有些不同,有阳光、雪地和不远处的房舍以及含着关切目光的人——有人是祚晨比较关切的问题! 一片晶莹,平静的反射着刺眼的光。祚晨想要证明,证明和阴暗环境里所不同的温暖阳光、有雪的大地、有表情的人以及吱吱的脚步声! 黑暗里无声的行走、奔跑,是扎在祚晨内心深处的刺、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噩梦! 祚晨走的很仔细,走的很认真,以至于就像整个世界都静静地看他一个人在行走。 很直,整整齐齐的直,吱吱的声音是陪伴祚晨脚步的唯一。很圆,圆规绘出来一样的圆,吱吱的声音还是陪伴着祚晨,只是多了他自己都听得到的粗重喘息。 看看自己的足迹,看看房檐下的母亲,再看看那大大的脸盘。穿着开档裤的祚晨,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天外来音一般,嚎啕大哭!又是一片嘈杂!只是,屁股底下真的很凉! 原来,脚步和脚步声才是祚晨最最上心的事! “你这小冤家!这又是怎么了?”闭着眼睛狼嚎的祚晨听着母亲的声音,怎么有滚烫的水滴掉在脸上。仍然狼嚎着睁开眼睛,停住了哭,抽泣着看着一脸关切的母亲。就那么没心没肺的笑着抱紧了母亲的脖子。 站在祚晨母亲身后的父亲搓着一双大手说着:“怎么这一会哭一会笑?” 众人茫然着...... 谁环顾的来你们的感受?找回感觉的祚晨觉得,稍微的寒冷也是可以接受的。眼看着家人一头雾水的模样,小的更加大声了。 “散了吧!都散了吧!”老爷子有些怏怏不乐,背着手回了书房。 “老爷!府外有人说受海阳城唐太守所托求见于您。”侍卫躬身向老爷子禀报。 “海阳城唐太守?噢......快、快快有请?”老爷子猛然想起,催促着侍卫。 一会,来人被请到客厅。长揖一礼,老爷子拱手回礼。不待来人自我介绍就急急问道:“两味药材,可曾寻到?” “寻到了,寻到了!”来人应答道。 原来,来人是海阳城最大的商贾姓王名兴科。 早年间,一心志在科考金榜题名。 不料想,进京赶考途中被劣马摔断手臂,误了科考。 幸遇一位奇人,见他知书达理、秉性忠厚又聪慧过人,就传了医骨奇术。王兴科在奇人的看护下以医骨奇术医好断臂之后,飘然而去。 回到海阳城之后以这医骨奇术惠及于民,渐渐声起于民间医馆遍布!后来又经营杂货,也是货铺开遍海阳城!更是没想到因为这次和老刘头的接触攀上了庆亲王爷,从而成为了——御商! “慢点!你这小家伙,急什么。”尚武大嗓门嚷嚷着跟在祚晨身后来到前厅。 经老爷子介绍,王兴科稽首以礼尚武也不持正二品身份道:“不必拘谨,也算是对晨儿有些恩情,起来说话。”说着随手拉起稽首行礼的老王。 有了感情基础,谈话也就温和有礼又有利。 “刘大将军用兵神武,十年前仅用一座孤城为饵,诱得胡人损兵八万而英名传遍天下。如今天下太平,自有大将军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之功!草民对大将军早是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大将军英容,果然是神威凛凛!”王兴科嘴上说着又是叩首一礼。 祚晨心想:“看老爹五大三粗,原来是粗中有细、有勇有谋!看这胖胖的商贾,彬彬有礼、慎言慎行也没个奸诈模样,又和自己有些恩情,以后见着了可要恭敬对待!”想这些,客厅里没人知道! “哪里,哪里?过奖了,身为臣子,自然想着为皇上分忧!以后可是不要这般说了。”尚武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应着。 “皇上又不在跟前,为什么说是身为臣子为皇上分忧?却不顺着王胖子说身为边关将军,以江山社稷为重?”祚晨默默地想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想法隐隐接触到了一些事情的边缘! “草民谨遵大将军教诲!”王兴科恭敬的应答着说:“草民有个简单的想法,不知大将军是否允草民说说看?” “你也不要把草民挂在嘴上,你要是草民百姓还怎么活?说吧”尚武说道。 “草民……”刚一张嘴又见将军的的面容不喜,王兴科马上改口说道:“......鄙人是想,大将军镇守边关总是会有流寇和外域散勇不时骚扰,众将士难免会伤筋动骨。鄙人医馆有上好的药物可以为众将士祛痛止忧,绝对药真价廉。大将军您兵多将广鄙人微利即可。另外鄙人也有不少杂货商铺......您看?......”末了,微微拖着长音,恭维的腔调卑微的语气。 由满腔抱负的孜孜学子,成功转变为海阳城最大的商贾。从话味的委婉、语言的慎重和仔细的察言观色可见,王兴科的成功并不是幸运所致! 尚武沉思一会说道:“药物,最近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就可以送过去,杂物......自有御商提供,看缺什么再书信于你。你看如何?” “全凭大将军吩咐!鄙人谨遵就是!”王兴科恭敬答道。 尚武看看坐在老爷子腿上的祚晨说:“王大东家陪我父亲大人再叙叙,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还是要谢谢你觅药之情!”说完抱拳一礼。 王兴科连忙回礼。尚武又对着老爷子躬身一礼道:“父亲大人要是没事,儿先告退。”见老爷子点头,回身出了客厅。 祚晨眨巴着小眼睛寻思:“原来,在正式场合大脸盘这么有风范、威严!就说那不问药物价格,不问药物数量。就说明堂堂男儿胸中自有一片天地!听他话语谨慎和正正经经的当朝正二品职位,也不可能草率做事!有猫腻?没人会信!还是老爷子说得好,花花轿子是人抬人!” 看看老爷子心想:“您也是真沉的住气,说了这么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有!”祚晨没有想到。老爷子当年在京城,陪在庆亲王爷身边多年早就养成了不听不视的功夫,什么时间该说,什么时候不能说,心里跟明镜似的!儿子在家就应该恭敬他老子,老子也得尊重他不是? “王大东家,实不相瞒你今天送来这两味药,是辅助内家功夫提高内脏功能的药物。烈火草和冰凌虫与其它辅助药材三七、枸杞子......十八种药物相配相克,取其温和。终究药效大减,若有生龙茎调和最佳。”老爷子侃侃说道。 王兴科也是医道行家,自然听出老爷子话语不假。是以点头称是。 老爷子继续说道:“我倒是在皇宫见过,但皇家事物不是你我所能窥觑和拥有的,没有这味药也是可惜了你这烈火草与冰凌虫。” 这老头,竟然这样最大利益化。明明显山漏水,却又深藏不漏!王兴科自然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微笑着起身说道:“刘老爷,在下可以试试!” 这招挺管用!以后可以试试。祚晨如是想着,看着远去的王兴科微微笑了起来。 老头子老狐狸一样看着祚晨说道:“这海阳城首富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和我和你父亲见礼分的清清楚楚,话语态度也是分的清清楚楚,对他自己连换了三种称谓。大气而不失本身利益。你懂了吗?” 老爷子相信祚晨听懂了。 祚晨却装着茫然的样子,像是真没听懂,更像是什么也不懂! 虽然,祚晨真的不懂行礼的规矩! 第九章 家有幼苗初长成2 稍远处,热闹一片。 女眷们在府里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这春地里竟有些放纵。由着兴致把秋千荡着,任那和煦的南风把裙摆飘起,恰似天上的仙女踏云而来!桃花丛中你追我赶,咯咯咯地笑着,竟把花瓣儿带动着随风起舞,久久不愿落下!农庄田地里,春耕的老农站在田间或是地头,看着这些个女眷欢快地模样,听着欢乐地笑声,也是会心的笑着! 快乐是会传染的,不是吗? 祚辉和祚荣也不知怎么就发现了野兔,拼了命似的追赶。直累得气喘吁吁,却连兔子的影儿都没有了!只得狼狈的走了回来。 ...... 祚晨很想再仔细问问,又担心老爷子惊讶、疑虑,只好放弃。 “爷爷,我想和哥哥去玩。”祚晨和老爷子说。 “去吧,可别和他们那样疯跑,别摔着了!”老爷子说道。 祚辉手里攥着条桃树枝儿,花儿都被他抽打的没剩下几朵了,和祚荣俩吊儿郎当地往回走着。祚晨迎上去问:“咱仨,到山上看看去?” 祚荣马上就双眼放光,说道:“好,也许山上有些个好玩的东西,咱们去看看!”询问的目光看看祚辉。 祚辉翻着白眼说:“累死我了!我可是不去,你俩要去可别拖拉着我。” “你真不去?就去看看,一会就回来,回来了我给你俩做好玩的东西!”祚晨怂恿着祚辉说道。 “就你?一个小屁孩会做什么东西,谁信?”祚辉质疑地说道。 “不去算了,二哥咱俩去看看。回来做好了就给你!”祚晨急促促的说着,他很想站在山上看看海那边,如果不是离海边比较远,他一定会怂恿他们去海边看看。祚荣本来就想去看看,也不在意那什么东西。 见哥俩真要走,祚辉又嚷嚷着:“走累了,就算了啊!看那么高谁爬的上去啊?要不,咱喊个仆人跟着?” 祚晨白了祚辉一眼,拉着祚荣向山上走去,他可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祚辉悻悻地跟在身后,他担心又一次被祚晨给抓了壮丁! 托祚辉吉言,哥仨只能走到小半坡停下。看看高山,祚晨也只能妥协。驻足回身,看着天边上的云想:“居然每次都能看到那个世界的人。也许,云顶之上真是我家!?” ...... “你会做什么?好玩吗?”祚辉一下山坡,就不时追问着:“什么时间做?需要什么东西不?” “还真需要,刀子、竹片、布片和很长很长的细绳子越长越好!”祚晨很喜欢很愿意和这哥俩在一起,说话也不会顾虑,毕竟他们还没有大人那么多心思。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对于新事物更是有着特别的热情。 虽然庄园管家很疑惑,可这位公子爷可是恶名昭著,弄不好吃不了兜着走,也就没敢问什么。 风一样跑回来,把一应材料抛在地上。一脸急切地问:“够不,不够再找管家去取。”...... 自然,动手的事仍然是不该祚晨来做。比划着,指示着,在晌天时终于完成。老爷子远远看着哥仨热火朝天的忙活已经有一段时间,见他们高兴的忙活着,也是没舍得把祚晨喊回身边。看看天也晌了,开口喊道:“闹够了没有?吃饭不吃了?” “爷爷喊吃饭了,可别等他发火了,那可不知是什么结果!”祚辉紧张地说。...... “这?你们哥仨做的这是什么东西?”老爷子满脸疑惑地问道。 “坏了,怎么老爷子连个风筝也不认得?”祚晨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我也不知道。是祚晨教我俩做的。”祚辉拖着哭腔说道。以为又做错了什么,不由得他不害怕,写大字三千可不是吓唬人的。祚荣心里也是一阵哆嗦,手也跟着抖起来。家人聚在一起,也是不解。“这俩孩子,又祸害什么了。也不知教人省心。”刚赶过来,祚荣母亲就着急的说道。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这慌里慌张的,说的是什么话?也不问个青红皂白!”老爷子不乐意的数落着三儿媳。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祚晨。 知道躲不过去了,祚晨眨眨眼睛说:“前些日子,父亲捉了只麻雀,就用绳绑在腿上,能飞老高......”心想,“不至于会写信问问父亲吧!” 祚晨的母亲心里也是琢磨“什么时候,怎么不记得呢?” “麻雀?怎么做成这......样?”看着手里三角形,带着尾巴的怪样。老刘头很受打击。“这要是麻雀?那天上飞的麻雀得有多美!”众人听着老爷子诙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紧张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我们仨不会做麻雀,祚晨就说做成这样子。”祚荣嗫嗫地说。 “老爷,您看这也大晌天了。要不,您用完饭再......”管家话音未落,老爷子就接口说道:“吃饭,吃完饭再看看我大孙子的手艺。”...... 待老爷子刚刚放下筷子,祚辉就急不可奈的请示,得到允许的祚辉也是一阵头疼。这怎么弄到天上去?好像,祚晨说过,当时在用布条绑竹片儿没注意听。看向祚晨,祚晨不由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家伙也忒不靠谱了,自己这屁股算是擦不干净了!还好,祚荣见哥哥那窘样,一蹦老高地跑了过去。 第一次,飞起来跌在地上。 第二次,又飞起来跌在地上。 第三次,就那么慢悠悠地飞了起来。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快,祚荣手里用竹片绕着地细线,啪的一声响,那怪麻雀像没了束缚的真正的鸟,张狂地在空中翻着跟头,一会功夫就扎到远处的树林里。 “活了?躲树林里了?”管家怔怔看着老爷子问道。 老爷子微微笑着对管家说:“妖孽!” 管家以为老爷子是说那飞走的怪鸟。在母亲怀里背对着老爷子的祚晨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第十章 家有幼苗初长成3 风筝,带给了家人们十足的震撼!祚晨无法理解,就那玩腻了的风筝,竟然惹得已经回府的家人们魔障了一般! 好么!祚辉和祚荣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在如此众多热烈的目光中享受过除了身份之外的尊重。哥俩把嘴咧的跟八万似的,估计这段尊重的感情又够小哥俩挥霍不短的时间。 于是,在祚辉和祚荣的指导下,三角形怪物麻雀,五颜六色的被家人们做了出来。可是无论怎么努力,怪麻雀就像喝醉了酒的汉子踉踉跄跄的就往地上磕。家人们疑惑,小哥俩更是满头雾水! “今天没有风,明天有风吹着就飞起来了。”祚辉扔下一句话,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拉着祚荣就跑。就像那受到惊吓的猫,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看着气喘吁吁的哥俩,祚晨心里也烦躁起来。心想这是最简单的风筝了,这两个笨蛋做过一次竟然还放飞不起来!现在全府上下都对风筝充满热情,祚晨真不敢就这样把自己给抖露出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想想都头痛!还是得把这哥俩推到阵地上,也许就这么消停了! “我们做的时间能飞起来,怎么现在做就飞不起来了?”祚晨装着糊涂,尽量柔和地问道。 “我们也糊涂着呢!三角布片、竹片、尾巴和绳子就这些东西,不一样就是在府里了。”祚荣说道。 “看,我把东西都带来了,准备再做一个。”祚辉说道。 这俩货,还真是准备充分! 看着重新做好的风筝,祚辉和祚荣面面相觑,这不还是一样?祚晨也懒得理会这哥俩,认真的说:“你俩把这个和做好的比较比较,有不一样的地方,肯定就是飞不起来的原因了。”其实很简单,就是风筝提线角度不对。即便麻烦着重做一个,祚晨也不愿意明显的马上指出来。 “回去把香草那丫头的怪麻雀拿来比较比较,我俩都吃了她两回糖人了!”祚辉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们给怪麻雀取个名字吧,听着怪麻雀真难听。”不等他哥俩表态接着说:“就叫风筝,怎么样?” “叫什么无所谓,只要好听就行了!”祚荣说道。 “就说是你俩给起的名字......当然就你俩会做,家里人也会恭敬着不是?”祚晨说道。 “那你不是吃亏了?什么好处也没有。”祚荣不理解地问道。 “我这么小,谁信!?你俩人聪明,你俩又写过大字,有学问啊!”祚晨眨着眼睛说着瞎话。“再说,本来就是你俩在做我可没动手。” 祚辉不由得挺挺胸脯,一副高人的样子! 制作风筝的技巧,终于被这俩货熟练掌握。 一时之间,五颜六色的风筝时常从府里飘起。走在府里的小哥俩也是趾高气昂! 不同于那小哥俩,祚晨却是心情沉重的反思着。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自己有着太多不熟悉的风土人情。以记忆里成年人的思维,神童往往被褒贬各异的浪潮淹没是个不争的事实。 林子大了什么鸟也有!如果反过来想,鸟大了什么林子也见过,什么鸟儿也见过。 当有潜力的成长为一只大鸟初露端倪时,每一只大鸟都会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从而影响到作为一只大鸟的尊严,或是本来已经稳定而有秩序的生活环境!自然规律就是如此,哪一只独霸天空的雄鹰不是击败上一代雄鹰,从而翱翔在大片领土上空!? 祚晨尽量不去想很远的将来,就目前而言如何能给老爷子打个马虎眼,是比较关心的问题!以老爷子狐狸样的洞察力,祚晨实在没有太大的信心! 见祚晨在床上翻来覆去,祚晨的母亲伸手摸着他的额头问:“怎么没个安稳样?身子不舒服?” 看着母亲的眼睛,祚晨摇摇头。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面对真挚的母爱,一丁点编瞎话的勇气也生不出来!实话?更是不敢说! 记忆里,虽然自己很牛叉,纪律的约束从来没装牛叉的机会。曾经很是憧憬,有机会在人前装上那么一会牛叉,应该是很完美的人生! 天不遂人愿,装幼稚是个很苦逼的日子! “娘,我想和哥哥一起写大字练功夫。”祚晨仍然看着母亲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人小鬼大的小子,最近和那哥俩玩疯了吧?”祚晨的母亲没有思虑什么,只是以为小孩子贪玩。接着又说道:“明天去问问你爷爷,也不知道老爷子允许你们哥仨一起胡闹不?” 一时之间,祚晨也有些忐忑,老爷子不会不准吧? “想学文练武?”老爷子很意外地看着祚晨,问道。 祚晨点了点头,仰着脸一副很向往的模样。他不愿意在大人们眼前表现出成熟的样子,不愿意在大人们眼前说很多话。虽然,偶有意外。祚晨知道,那样只会惹得自己很另类很触眼! “从明天开始,我来教你。”老爷子毋庸置疑的说道。在老爷子看来,自己远远优秀于那位先生和教头。最起码教头是自己**出来的徒弟,而且祚晨的体质不仅远远好于其他人。 对于成年人或是大一点的孩子,肯定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会毫不意外地欢快起来。 祚晨没有表现出来让老爷子期望的表情,反而像极了被霜打的树叶,怎的也舒展不起来。不是愿意和那俩小屁孩玩,只是和那俩货可以有节制地多说说话而已!想说话却又没人对话,憋的是相当的难受,难受得要发疯! 看着祚晨那意外的表情,老爷子一阵失落后才想起他就是个孩子. 尴尬的笑了笑,满脸潮红地在屋里看了看,确实就自己爷俩。咳嗽了一声说:“上午和你哥哥们在先生那里学写大字读书,下午你来爷爷这里练武,总可以吧!?”一向威严的老爷子自己都没发现语调竟然无比轻柔。 眨着大眼睛的祚晨,想着这也许是老爷子唯一能够接受的,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十一章 初学1 春雨总是轻柔地怕扰了人们的美梦,在人们不经意或还没睡醒前,就淅淅沥沥的悄然下着。 一早醒来就跑到屋外看春雨,祚晨心里像被那春雨洗涤过似的无比轻松无比舒畅!今天真的心里很高兴! “大清早就到屋外,可别着凉了快回屋里。”祚荣的母亲关爱地说着:“一会,和俩哥哥在先生那里可要听话,小心挨了先生的戒尺!” “孩儿这么小,先生舍得?”祚晨一脸灿烂的笑着,毫不脸红的问母亲. “你这孩子!”祚晨母亲嗔怒地笑着,抱起祚晨走进屋里没再说什么。 重生的祚晨的确新学了不少东西,这厚脸皮的功夫也算是家传绝学了。 学堂就在府里,先生就是帐房先生,一个很有儒雅气质的清瘦老头。合着祚荣和祚辉恭敬地叫了声先生,遥遥一揖,在先生点头示意下,祚晨也坐在自己位置上。 祚辉和祚荣的读书声响起后,先生缓缓地走到祚晨身旁坐了下来。“小公子,今天先听听他俩读书,明天开始给你讲些小故事听听,你会喜欢的。”老先生和老爷子一样的和蔼,微微笑着说道。 祚晨知道,这老先生和其他人一样都把他当幼儿看。 他来学堂真心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真心是想熟悉这个世界的风俗人情。 显然讲故事给自己听,远远不够给予解渴。“先生!为什么不是和他俩一样读书,为什么是给我讲故事?”祚晨问道。 老先生很惊讶于祚晨的表现,这完全有异于自己所认知的所有孩子。“小公子,他俩可是已经读了四年书了,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需要日积月累辛勤耕读......”老先生感觉到自己说的复杂了,这孩子哪会听得懂。深吁一口气说道:“简单来说,你要慢慢学......” 话音未完,祚晨却打断老先生的话说道:“先生!我听得懂!” 老先生猛的一惊差点磕在祚晨的学桌上,徒睁着浑浊的双眼,想要努力把眼前的小公子看个究竟。却徒劳的看到眼前还是一个稚雅而单纯的孩子,脸上满是真诚地笑着。怀疑的问:“真能听懂?” 对于一位从家族老宅中,被老爷子带到这里的老帐房先生,祚晨有足够的理由信任他对老爷子的忠诚。只要自己的表现无异于在老爷子面前的表现,应该都会有所接受。 于是,祚晨点点头说:“就是要循序渐进。” “真听得懂!即使从娘胎里算起,也是没有两年......”老先生眼神涣散全然没了神彩,嘴里咕唸着。突然站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摇摇脑袋,祚晨心想这老头子尿频?等了老大一会也不见老先生回来。听着不是书声琅琅的哥俩读书,虽然在摇头尾巴晃,竟然是一丝不苟,看不出半点顽童的样子! 一个时辰后,老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祚辉问祚晨:“先生什么时间走的?是不是很久?” “你们刚开始读书不久的时候就走了,不知做什么去了。要不,是拉肚子?”祚晨说道。 “可不敢说先生坏话,这老头狠着呢。”祚荣警惕的四外看着说。 “就是,没看我们俩老老实实读书?有一次,这老先生回来见我俩在玩,每人的屁股被打了十戒尺。”祚辉心有余辜的说道。 “那还不算完!先生告到爷爷那里,又被罚了围着那后宅跑了十圈。”祚荣补充说道。 “没人给你们求个情,或者是说说好话?”祚晨问道。 “爷爷那眼珠子一瞪,谁还敢言语。奶奶说好话爷爷都不理不睬!”祚荣垂头丧气的说:“以后,可以注意些。书背不下多背几天,必须要认真!毕竟才一个时辰的时间。”祚荣就像曾经的学哥教导学弟。 想着老先生对学生的严谨,想着爷爷为孙子的不争气而恼怒,祚晨不觉来到老爷子屋前。 老爷子要求祚晨,每天来告诉他都学到了什么。祚辉和祚荣没有来,说是鸡毛毽子坏了,要重新做一个。 刚进内宅门口,隐隐听到老爷子屋里传来老先生说话的声音。 离屋门还远的时候,祚晨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喊道:“爷爷,我回来了!”然后,蹦跳着就进了屋,俩老头含着笑和蔼地看着祚晨调皮的样子。 很有礼数的给先生作了揖,说:“久等先生也不回,还等先生教学生识字读书呢,原来在这里。” “突然想起要和你爷爷有些事要说......”尴尬地看看坐在主位的老爷子,说:“我是不是说的太清楚了!?” 老爷子明白先生意思是说,有必要和一个孩子解释那么多吗?祚晨心里也明白,只是看着老先生毫无营养的笑笑,也没言语。 “不可以和先生说话没了礼数,从今以后见了先生要恭敬着,明白没有?”老爷子说着话,嘴上仍然带着笑意。眯着眼睛看着祚晨认真的点了点头。 已经习惯了把祚晨当作和祚辉、祚荣一般大的孩子来对话,老爷子没自觉。老先生却是可以感觉得到,潜移默化总会让人不自察觉,初次接触却会让人深刻意识到。 “明天,先生先开始教你《五千言》一书。不明白一定要仔细问先生。”老爷子缓缓说道。 想着《五千言》会是本什么样的书,想着曾经焦头烂额的古文,祚晨心里紧张而兴奋起来。不管怎么说,开始要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了,不是? “在《五千言》之后,就是《杂学》、《兵法》。再往后你就可以自己选择,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是在科举出人头地或是在校场雄霸天下,都要有一个不错的选择。”老爷子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说这些,不要求你能不能听得懂。但是,一定心里要记得。”微微一顿,问道:“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爷爷。”祚晨恭敬地答道。明白老爷子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和这个家的将来考虑。只是,和这么大点的自己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再者,非得要走文科、武举这两条路不可吗? 其实,祚晨多年以后才知道,老先生为什么急促促地找到老爷子说了什么,又商议了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知道将来自己影响了这个世界多少!更不知道将来老爷子面对自己的选择,那副茫然! 第十二章 初学2 武之术,可强身健体、锻炼意志,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非持之以恒、坚韧不拔不可成! 练武,一直不为世人称道!武举出身的官员也就一直低于文举出身的官员。可是那又能怎么样?热血男儿毅然誓守边关,依然抛头颅撒热血奋战在疆场!哪个热血男儿流过泪,又有哪个热血男儿不把思念深藏心间!都是为了守护家人幸福,都是为了守护家国昌盛! 看着眼前的祚晨,说了这么多的刘烈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沉重。往往挖坑做陷阱或是背后捅刀子的文人,他没有和祚晨提起。当前的关键,是培养他崇尚武力的正能量,是祚晨的先天之体怎样培养才能发挥最佳。虽然,心里对激发祚晨的热血有着绝对信心,可是对于先天之体真没有十足把握。 祚晨很奇怪,老爷子首先教导自己调息,心无旁骛地自然呼吸,然后慢慢感受吸进体内的空气进入四肢百骸。练功真的很枯燥,没有文章带给自己以联想或是憧憬。不似记忆里有的那样蹲马步、站桩。即便如此,祚晨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凭老爷子教出三位伸手不凡的将军,他就不会有存有疑惑和半丝不信任的想法! 院子里很清静,清净的像是自己就活在画里,祚晨不知道是不是调息产生的结果。偶尔,来那么一阵风吹动着花草树木,才会让祚晨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老爷子一番教导说完,就没了影儿。也不知是不是在哪个窗棂后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或是又俯身在书桌上读书。 老爷子真的在窗棂后看着,像泥塑样矗在那里看着。出世以来,祚晨令人惊奇地种种表现已经让老爷子有些习以为常。如果没了惊奇地表现,倒是会有些奇怪。 就如同现在,明明祚晨是第一天学习调息吐纳,却犹如武道已成的汉子那般沉稳老练!老爷子很期待祚晨会在武道一途走至巅峰,甚至在不切实际的想着,会不会明 天一觉醒来就内功初成。想想还没有传给他口诀心法,摇了摇头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 正为祚晨缝制新衣服的老太太听到笑声,抬头看看老爷子取笑着说道:“整天看见祚晨就眉开眼笑,眼里哪还有其他人了? “就我喜欢?得了吧!也没见你给祚辉和祚荣做过一件衣裳,不是?”老爷子说道。 “给祚晨做完这件,就给祚荣和祚辉也每人做一件。怎么,你也给这哥俩泡泡药浴?”老太太打趣地说道。 窘的老爷子老脸通红,尴尬的笑了。 有些事情非得说出来,有意思吗?净给我难堪!老爷子腹诽着,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端坐在蒲团上的祚晨,自然的调息着。随着一呼一吸,身心放松的感觉有如那风中摇曳的柳树枝,无比开心无比惬意。也不知是风儿吹拂起树枝,也不知是树枝舞动出了风。思绪也空灵飘渺起来,有如那乘风归来的燕子,穿梭于摇曳枝条之间...... “祚晨,还练着呢?睡着了?” “走,和我们踢毽子去。”练功结束回来的祚辉和祚荣,在身旁一人一句的小声喊着。 祚晨一惊,这俩货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睁开双眼疑惑地问:“这都过了未时了?你俩练功结束了?” “申时都有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未时?”祚荣说道。 “我们在府外转了一圈,没意思就回来了。祚荣你把糖人给祚晨啊!”祚辉说着拉了一把祚荣。 “喏,给你!我怕祚辉馋极了把你这一份也给吃了,就替你保管着。”祚荣乐呵呵地笑着说道。 一边的祚辉,晒着一副不屑的神情,说:“祚荣!你就是昨天先生讲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们俩,不练功捣乱来了!”老爷子说着走了过去。 “爷爷,我俩练完功买了糖人给弟弟送过来。”祚辉仰着脸,紧张地说。 看看祚晨手上的糖人,笑哈哈地说:“哥仨感情不错,有好吃的还会想着弟弟,我很欣慰!好了,玩去吧!” 看着哥仨出了院门,老爷子仍然欣慰地笑着。 走出院门的祚晨迫不及待地问哥俩:“你们一开始也练气吗?要练多久?” “整天枯坐着,好像有一个月时间。怎么了?”祚荣说道。 “那几天,坐在那都能睡着了。慢慢就习惯了,大约十多天就感觉到气机了,以后就按口诀心法练。你这才头一天练气,还早着呢!”祚辉胸脯挺着,一副高人的样子。好像他挺喜欢这样,很有成就感的感觉! 祚晨懒得去理会他卖帅臭美的样子,继续问:“什么是气机?什么样的感觉?” “气机是......说了你现在也不懂!说个你能听懂的,感觉是身子轻飘飘的就像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对!就是这种感觉。”祚辉说着明显有点不自信的感觉。 祚晨郁闷的想着,难道我第一天就感觉到了气机,是不是太夸张了,怎么从来不记得有过有这样的天赋呢?可是,明明就是祚辉说的那种感觉,好像比他感觉更丰富一些,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想什么呢?都这样,一开始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瞌睡。”祚荣憨厚的笑着,安慰着祚晨。 “你俩还在练气吗?”祚晨问道。 “不用在教头那里练了,回家可以随时练。现在除了站桩还练招数,教头说是基础招法,又累又难练。哪有练气轻松!”祚荣撇着嘴说道。 “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是不是害怕吃苦不想练了?”祚辉不屑地说道。 “那可不用想了,爷爷那关你就过不了。有一次,我装病偷懒都没能躲得过。”祚荣摇着脑袋说道。 “你可好了在爷爷手底下练功,我俩躲着爷爷都来不及。”祚辉说完就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愿意?我也没法。咱仨在一起多好,还有个说话的不是?恼着呢,不和你俩玩了,我回屋。”祚晨无奈地说道。 “真不够意思!”身后传来祚辉郁闷的声音。 祚晨也不理会他,想着懒得理会这俩小屁孩...... 第十三章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1 清晨起来公鸡叫,喔喔! 祚晨记得歌词就是这样,他是被公鸡叫醒地。时不时被祚辉和祚荣就拔下几根鸡毛做毽子,也不知哪还来那么多激情,每天大清早还是那么激情而高亢地叫着! 今天,祚晨起的有些晚。夜里,见母亲睡熟了偷偷爬起来练了约半个时辰的蹲马步,是结合新学的调息。记得曾经在部队可以蹲上三个小时,现在却不到半个时辰了。有心要坚持住,腿是怎么也不听使唤。倒在地上时惊醒了母亲,撒谎说是起来撒尿。母亲见他摇摇晃晃以为睡迷糊了,起身把他抱到了床上。 祚晨心想,就这段时间撒的谎真多,比上辈子撒的谎都要多。 到学堂路上,祚晨问:“你俩今天还拔鸡毛不?去,我就和你们俩一起。” “怎么?以前叫着你去你都不肯去。”祚辉诧异地问道。 “它每天大清早地就拽着脖子打鸣,烦死了!你俩不烦?”祚晨恼怒的说道。 祚荣挠挠头说:“我怎么没觉得呢?”看看祚辉,问:“你呢?” “我也没觉得,不乐意起床就多躺会呗。”祚辉说着,看看祚晨又说:“看不出来,你个小屁孩还是个暴脾气!” “哼”,以后有你俩见识我暴脾气的时候!祚晨想着,和那俩货步入学堂。 见过先生行过礼,那俩货又开始头摇尾巴晃。 “今天就教你读《五千言》的上篇——道篇,我吟字稍慢你仔细看书上写的字,认不认得不打紧。”先生笑吟吟的说道。见祚晨点头,吟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故常无欲......” 祚晨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不就是《道德经》?听老爷子说这是安泰国,记忆里各朝各代绝对没有安泰这一国号。这本《道德经》又是谁写的或是哪来的? 一直等到恢复正常的呼吸,平静下激动的心情,祚晨才对先生说道:“先生,你能告诉我是谁写的这本书吗?”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或是结尾,而是现在问?这样很不礼貌,知道吗?”先生愠怒地说道。 “先生!学生真的很着急!”祚晨激动得实话都说了出来。 “这......是先生的错误,应该开始就告诉你的。”老先生自以为是地说道,脸上满是歉意。接着说道:“著作者姓李名耳字聃。咱接着读,哦.....我背到哪里了?”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祚晨喃喃地吟道,目光涣散着。其实,祚晨听到著作者的名字后就是这般模样。后面根本就没听到先生说了什么,问了什么。他很震惊!难道老子也是带着记忆重生过。如果重生过,是前世到今世还是今世到前世? 老先生很疑惑,是背到这句吗?抬眼看祚晨那般模样,怎么双目涣散着像是睡着了也能记得住?没有理由不相信祚晨,就是背到那一句。想起刘烈的话,激动的说道:“妖孽!老刘头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妖孽!”说完,又起身急匆匆地走了。 也难怪老先生失态,一个成年人也没可能第一听讲就记得住,况且是一个孩子是一字不差的记住了。 见老先生急促促地走远了,祚辉和祚荣对视一眼,迅速爬到祚晨的蒲团旁,急忙问道:“你把老先生怎么了!怎么急促促恼火地走了?” 祚晨也不言语,还是那痴痴地、双眼涣散着。 “完了你,惹得老先生生了气,可有的你好果子吃了!”祚辉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我脑袋疼,回屋睡觉去。”祚晨说完,站起身向外走去。 “嗨!这小屁孩竟然敢逃......祚荣,你看、你看看。”祚辉在屋里大声地嚷嚷着。 祚晨现在真有些头痛,前生今世脑袋从来都没这么乱过,就是想着要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 这一觉,可真是睡的昏天黑地,祚晨都有些不知东南西北了,脑袋里乱糟糟地,毫无头绪。 晌午时,醒来的祚晨被母亲拽着洗完脸、吃完饭。想起还要到老爷子那里练功,连忙和母亲打个招呼就出了屋。 睡了一觉,清醒很多。不管认不认识老子或是李耳,毕竟也算是熟悉。在这一世有个前世就熟悉的人,感觉也还不错!至于其他,等以后大点再想应该也不迟吧!?就这样想着,心里果然轻松愉快起来。 给老爷子行过礼,祚晨准备还到院子柳树下调息吐纳。老爷子却开口问道:“祚晨,今天学堂都学了什么?能背出来么?” “孙儿......忘了。”祚晨又撒谎。 “不会吧?这么快就忘了?赵先生可是说你记住了不少。”老爷子皱起眉头说。 那老头原来姓赵!这老赵头屁颠屁颠儿地搞什么鬼东西。终归是躲不过去了,祚晨说道:“有点印象记不太清了,道可道,非常道......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就这么多了” “不对吧!真的只有这么多?”老爷子眯起了眼睛,脸上又是那和蔼可亲的笑。 祚晨心想,老爷子哎你得有多么不知足啊!装作是想了一会,吟道:“是以圣人之治......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微微一顿,心想,你再让我背我就一气背到完,看不把你干趴下! 好在老爷子这时知足了,哈哈笑着说:“老赵头果然没有撒谎!明天不用去学堂了,赵先生被你吓趴下了,说明天要静一静。读书人胆子就是小,没点出息!” 祚晨心想亏你收的及时,再不知足。别吹牛,你也得趴下! “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吗?”老爷子饶有兴趣地问。 “孙儿不懂,那都是孙儿死记硬背的。”祚晨又撒谎。“累的脑子乱哄哄的,回屋睡了半晌觉。” “呀······那以后可要少背,累坏了那可不好交代。以后在先生那里累了就回屋,我会和赵先生交代。还累不,今天别练功了?”老爷子一脸的紧张,哪还有半点从容的神色? 尽力憋着笑意,祚晨恭敬地说:“孙儿好多了,谢爷爷!”其实心里更多的还是深深地感动和暖暖的爱意! “那好,那好!去练功吧。”老爷子柔声说着。看着祚晨在柳树下坐定,转过身回屋轻抚着紧张的胸口喃喃说道:“原来,我也不比老赵头就是出息多少!“ 伸长脖子看向祚晨的方向,老爷子真是思绪万千,孙子这出格的表现令其欣喜之余,心脏的负担确实加重了。 第十四章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2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 道,空虚无形,其大能却无穷无尽,渊源深奥呐,像万物宗祖。放弃锋锐,摆脱纷繁复杂,合于光明,混于尘埃呐。无影无形,又像切实存在。我不知是谁的敬重之人,像是帝之上的存在。 祚晨所能理解的仅限于此,结合自己的“先天之体,天道所属”。那么,道是怎样一个未知?假如老子是一个穿梭于各个世界,传播道的人。那么,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真的不是意外存在,那么自己的“先天之体,天道之体”又怎么解释? 也许,真的是天道轮回!祚晨如是想着。知道疑惑只是暂时的,后来不是都可以有解释?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祚辉和祚荣,今天练完功没来老爷子这院里。祚晨想,估计是怕老爷子责罚自己时受到波及。和不知什么时间在太阳底下做针线的奶奶拜别,走向院外。 这俩货!竟然在院外拐角处偷窥着。见是祚晨,赶紧招着手。 “好着呢!怎么可能?”祚辉不可置信地说道。 “祚晨非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才高兴?”祚荣气愤地对祚辉说。 “你这是哪的话?你没见先生那隐隐得意地样子?我这也是担心不是?”祚辉辩解着说道。 “别闹了。我这不是挺好。”祚晨看着这哥俩马上又要杠上,无奈地说:“我这么小,谁舍得?”说完感觉脸上顿时热呼呼的,还好,也没人注意到。 “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祚辉恍然大悟地摸着脑袋说道。 “你早就想到了?”祚荣问道。 摇摇头,祚晨也没作答。突然又问道:“你们说,要是在府外真的被人欺负了,你俩帮我是不帮?“心里隐隐紧张于那哥俩的回答,又隐隐有些期盼。 “想什么呢?要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保管叫他见了我们就尿裤子。”祚辉抢先说着,双手还在比划着。“你不知道,你小的时候那会,我俩出府去玩和四个小孩打起来了,直到现在见了我俩就跑。”自豪的感觉溢于言表,又把胸脯挺了起来! 祚晨心想,我现在很大吗? “就是,那四个小子欺负我们人少年龄小,可他们心不齐几个回合就打散了。”祚荣夸张地炸开膀子说着:“还有,爷爷知道了也没责罚我俩。我老子说,只要不给老刘家丢脸,打架又能算个啥!” “我老子说,他们哥仨那时候在京城打架,都打腻歪了!”祚辉一脸崇拜的样子。 看这哥俩兴奋地劲头,祚晨心里乐开了花。依据上一世的思想,他不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当然是条件允许的时候。他心中思量了好久,长大了一定组建一支像前世一样团结威武的队伍,人员不多战斗力强悍的队伍。最起码能够惩恶扬善,最起码能够保护家人。看来老爷子说的不假,老刘家都是热血男儿!这俩货,早晚是自己队伍里的悍将。想着,脸上也就灿烂起来。 “你俩不回去了?”看看这俩跟来蹭吃蹭喝的货,祚晨装着疑惑地问道。 “春草做的‘糖醋里脊‘可是比香草强太多了!”祚辉笑嘻嘻地说。 ...... 着急于自己快快长大,着急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祚晨郁闷发现,即便是有计划的人生,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深入。比如自己和老子的来历!即便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也没有走出凤乡的能力! 祚晨看来,这一世的成长烦恼要比上一世的烦恼还要多。他不知道老爷子比自己更是烦恼,更加手足无措。对于先天之体的成长根本没有借鉴的经验,按照普通人的成长规律?显然,不足以满足祚晨的成长需要。 于是,老爷子作出了一个大胆又令全家人震惊的决定。送祚晨到尚武的军营,祚辉和祚荣同行为伴! ...... 不同于家人忧虑的表情,哥仨那神情有如逃脱了牢笼的鸟儿。以致于祚辉和祚荣都开始公然不去学堂了,气得老赵头吹胡子瞪眼找到老爷子一通狂吵。很意外,老爷子竟然也没有去责罚,甚至是口头上的表示。哥仨感情愈发是好,还没成为同一战壕的战友已是一个被窝里的好兄弟。 “你们说军营里是不是有好多好玩的?”祚荣问道。 “要我说,肯定是!要不怎么那么多汉子都去军营了?是吧?”祚辉毫不犹豫的说道。 祚荣,点点头笑嘻嘻地说:“咱俩想一块了,我也这么认为。就像伯父他们回家喝酒、练武从不喊上我们!二伯和我老子回家才多少日子,就急匆匆地往回跑?”祚荣很激动的样子。 “肯定好玩!要不就都是汉子在军营里?”祚晨唯恐哥俩反悔了,接着说:“军营里都是真刀真枪,那家伙明晃晃的可不是我们玩的木头刀枪!” “老爷子估计是被我们三个烦的没法了,特别是祚晨你,去学堂头两天就把先生气跑了两回。”祚荣开心的手指着祚晨说道。 ...... 祚晨心里更加高兴。在家里,束手束脚很是压抑。军营好啊!喜欢那热血沸腾的气氛,喜欢豪爽欢畅的笑声,更喜欢酣畅淋漓的格斗训练!等人来接的日子,让祚晨感觉到像极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唯一的不同是多了那叫做是渴望的幸福! 在这激动人心的日子里,也顾不得掩饰自己超强的记忆力。祚晨在老爷子眼前,毫无差错的背诵出刚听完的心法口诀。在老爷子倍受打击的和蔼目光注视下,就那么施施然的笑着。就像没心没肺那样地笑,毫无遮掩毫无顾虑地笑。 “你就那么渴望离开家,去往军营?”老爷子问。 看着老爷子的眼睛,祚晨说道:“不是渴望离开家,是很渴望去军营。” 老爷子皱眉想着,你个小屁孩知道军营是什么?回答个是或不是不就行了,还说什么渴望...... 第十五章 军营 祚晨应该是懂得老爷子! 老爷子是个有爱的人,是个有热血的人,也是个有情怀的人。 祚晨没有经历过,或是没感受到过大爱无疆的境界。老爷子平凡而真挚的爱,是实实在在的。就像现在,家人为哥仨的成长付出尽可能的条件或保障,待得哥仨对家以庇护,从而让家继续健康传承。平凡而真挚的爱就是那传承似涓涓一样地流水! 幸福,总是在你满满期待时姗姗来迟。祚辉和祚荣在等待的日子里,渐渐有些不耐时军营里终于来人了。 一行五人,是傍晚时分进了府。得到消息的哥仨,终于远远见到了全副武装的军人。和过年时来的亲兵不同,五人清一色的软甲在身,背缚大刀肩挎长弓。经年军营纪律的改造,成就了有异于常人的严肃又不失拘谨。稳稳站在那里,自有凛然风范! “真威风!要是能把刀拔出刀鞘看看多好。”祚荣嘴里咕唸着说道。 没理会祚荣的话,祚辉郁闷的说道:“莫不是我们也要穿着那软甲?奶奶给我们做的新衣服不是看不出来了?” “就知道臭美!个子还没我高,穿上软甲当裙子?”祚荣嗤笑着祚辉说道。 “什么叫臭美!那叫风流倜傥,懂不?先生都白教你了!”祚辉翻着白眼,根本就不理会祚荣。 …… 早晨。 走时很匆忙。 不像是哥仨着急去边关军营,更像是老爷子巴不得让他头疼的孙子尽快离府。 “爷爷不是准备了马车吗?”祚辉疑惑地问道。 “听说,是嫌行路慢也不方便。这几位亲兵没同意。”祚荣说道。 祚晨的母亲双眼闪着晶莹泪花,却怎么也不肯让它流过脸颊。看看站在亲兵身边的祚晨,看着身边的母亲大人说:“娘,我舍不得晨儿......”随着话语低下头,话语再也连接不上。老太太把儿媳揽入怀里,轻声说:“谁又舍得呢?都是老头子心如铁石!” 祚辉、祚荣的母亲听得话语,终于忍耐不住相拥哭泣出声。 当那哥仨终于要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满满在心里的紧张和不舍再也难以自抑! 老爷子听到声音,头也没回。仍然对几位亲兵仔细的交待着,递过去亲笔书信。 祚晨默默地看着,静静地站在那里。终是没忍住,紧走两步拉住母亲的手,说:“娘,孩儿会长大的。”扬起的小脸被母亲滴落的热泪烫的是越发红润。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祚晨莫名地想起来这句词,徒然之间也是伤感起来。 被抱在奔驰的战马上,凤凰山渐渐淡出视线。祚晨才感觉到很失落,原来住了这么久的凤乡自己还没走走看看,曾经近在咫尺的凤凰山还没爬到顶。还有那紧挂心间的海市蜃楼,今年是否还有天外神人出现? 合着祚荣欢快地笑声,祚辉狼嘶一样的嚎叫着。 沿途枝繁叶茂的各种树木,像是代表远在边关的将士,向哥仨挥着手。 祚晨依然平静,平静的不见泪花不见笑语。诧异的亲兵问:“公子!你是怎么让大将军舍得刮去了满脸胡须?”祚晨仰起脸反问道:“他现在,不是更英俊威武吗?”亲兵点点头,越是觉得小公子有些意思。 一路草行露宿,哥仨被喜悦的心情掩埋和沿途风景的吸引,竟然也没有感到疲惫。数次露宿后,充分发挥死缠烂打本事的祚辉和祚荣,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刀在手。于是,好一顿挥舞...... 看着那俩货嬉笑玩耍,祚晨隐隐伤感的情绪,逐渐被抛诸脑后。 “过了那道山口,再有半天的路程就到军营了。”抱着祚荣的亲兵手向前指着说道。 正午的太阳真的耀眼。祚荣远远看着那道山口就像每次背着祚晨回府的感觉,侧着脸看着祚晨,说:“看,像咱家府门不?”祚晨笑着点点头,心想哪里能看出府门的样子。天生就是个军旅为生的胚子,想到军营就想到家。祚晨觉得,被耀眼阳光晒红了脸的祚荣,已经不是那个在家招猫逗狗的小屁孩了...... “你什么眼力?这也能看出是府门?”祚辉皱着眉头疑惑着。 “公子很有心,咱在军营待了几个年头才有这般感觉。”一位亲兵严肃地说道。 “我怎么没有这感觉?”祚辉更加疑惑了。 “这是我们和军营的感情,家一样的感情。”亲兵笑笑说道。 半天的路程,在战马脚下很快就要消没。远处,已经隐约能看到军帐的影子 “吆吼......吆吼......”亲兵情绪高亢起来。一人带头四人同合,也不觉得怎么震耳却能传出老远。一会,从军营里传来“吆吼”声响应,和着五位亲兵的声音竟是让哥仨再次激动起来。 一小队的骑兵,伴着一路烟尘迎来。 “他们能听出是我们来了,真带劲!”祚辉脸上充满新鲜感,激动得用手指着那一小队骑兵说。 迎来的骑兵,也不言语围着五人笑着打着转。绞得烟尘飞扬也不在意,复又在前带路直奔军营。 想着终于到了魂牵梦绕的军营,祚晨满是泥尘汗水的笑脸竟淌下喜悦的泪水。 终于要见到那个大脸盘父亲了,心里,竟是隐隐有些期盼看到他的笑容。 “你这小子,可想死我了!”大脸盘咧着嘴怎么也不肯闭上。从亲兵怀里接过祚晨,眼里哪还有俩亲侄子。 “大伯,冷落了我俩,明天可要回去了!”祚辉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下子也抱不了你们哥仨不是?你和你弟弟有什么好争的。”大脸盘和自家子侄竟是没有了半分大将军风范。就像身边兵士一样,灿烂而阳光的笑着...... “看,大伯走的时候刮干净了脸上的胡须,这怎么又在下巴上蓄了起来。”祚辉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头没脑的说道。 众军士听了,哈哈大笑出声。亲兵在祚辉耳边轻声说:“众将士说,没了胡须像个女人!” “你这个熊孩子,怎么好揭你大伯的丑处!”一位副将呵呵笑着说道。 “我家这三个活宝来了,可有的你们哥几个操心的了,这哥仨没一个是省心的主。”大脸盘心想你们就看我笑话吧!以后有你们哭笑不得的时候。 祚晨看着大脸盘,看着身边众将士。听着豪爽的欢声笑语,感受着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心里想着就从这里,新生命!新历程!——开始吧! 第十六章 一武成名 军营里,肯定是第一次有小孩子住过,而且是三个小孩。 哥仨只要在军营的大道上走过,肯定会迎来将士们的热烈目光,只要不是列队巡逻的队伍,都会过来亲近的拉拉手、拍拍肩膀、摸摸脑袋。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在这些不喜欢太多言语表达的粗旷边关汉子脸上,总是难以自抑地流露出来。 军营很大。在祚辉和祚荣看来,大!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字眼。 祚晨知道肯定不止是大这么普通的表示。作为镇守边关的军队,父亲的营帐周边应该是指挥部一样的存在,应该有左右两翼和前后方位的驻扎营地。这不仅是大,应该是辽阔或是很辽阔!事实上就是如此,一个可以一次就覆灭敌军八万人的大军,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军营辽阔。 祚辉和祚荣,好不容易说服伯父不用派亲兵相随。条件是,不准在军营玩火不准在军营击鼓! 刘大将军是真怕!点火着了军营,击鼓乱了军纪。虽说天高皇帝远,和众将士可是不好交待不是?听了两个侄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老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安全第一,还是派了一位亲兵远远吊在哥仨后边,看看哥仨表现几天再做安排。并叮嘱亲兵,见有不对头马上阻止。 “大伯真是谨慎过了头!狗尾巴着了火就是个意外,又不是特意把狗撵到爷爷屋里出了祸事。你说呢?祚荣。”祚辉说道。 “小心点好,可别来了没两天就被大伯撵回家。军鼓在哪?怎么也这么重要?”祚荣问道。 “昨天你没见到?就在大伯营帐外,早晨还响来着。我老子说是点卯、进攻和撤退都有不一样的鼓点。”祚辉很有见解地说道。 “那就是啊!那不是有人在把守着吗?说得那么认真,谁知道这么容易见到。” 祚荣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喂!看什么呢?祚晨。”见祚晨在一营帐边向前看着,哥俩跑过去问道。 “你们看那边,可能是军营练武场。”祚晨应答着用手一指前方说:“走,过去看看。整天争论那些个没用的,那边才是男人去的地方。”一副我自比天高的样子。在祚辉和祚荣看来,一副找抽的模样! “你个小屁孩!气坏我了。祚荣!他气的我手都痒痒了。”祚辉装出气急败坏地模样和祚荣说道。 “得,欺负一个小屁孩也要拉我做帮手?”祚辉嬉笑着说:“我可舍不得,你要动手我就帮祚晨揍你!” “好!我就和你俩斗斗。”祚辉说着撸起袖子,作势向兄弟俩扑去。 “祚晨,快跑。祚辉要疯了。”祚荣哈哈笑着,抱起祚晨就跑。 看着嬉闹起来的哥仨,兵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练武场不远,一路嘻哈打闹的哥仨很快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哪来的小孩?怎么跑到军营来了?”一位队长问道。 “我俩是大将军的侄子,他是大将军的公子。你们不知道?”祚辉嚷嚷着。心里想着,这是多大的事情啊,你们怎么能不知道? “哪位将军?”一位伍长疑惑地问队长。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队长一个脑瓜崩。 “哪位将军?就一位大将军,你说是哪位?”队长气恼地说道。 哥仨看着伍长的糗样,哈哈大笑着。被欢乐气氛感染,周围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三位公子怎么就到这练武场来了,可别磕着碰着那可怎么担待的起。”队长很认真地说道。 “切!在家就练武。不过练武场没这里敞亮,你还怕我们磕着碰着?”祚荣不屑地说道。 “公子真练过?那,打套刘家拳看看?”队长也是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 祚荣也不含糊,喊道:“让让,这么多人围着怎么打?”本来越围越多的人自动拉开距离,饶有兴趣的看着。 拉开了架势的祚荣,气势立刻变化哪还有顽童的模样?只见他,龙行虎步出拳如风,踢腿成鞭自成一线。一会,腾挪转移如影随形。一会,长跳躲闪如那林间嘻猴。招数灵动有力,动作连接如行云流水又不失厚重!只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原来一直练的刘家拳法这么生动。 掌声,喝好声轰然响起,唤来了更多人喝彩! 得意于祚荣的表现,祚辉骄傲地向队长说道:“怎么样?比你差是不差?” “好!这架势只有教头演武时才有,远远的哪有这般清楚。”队长佩服的说道:“我自知是比不了公子,估计这演武场也没几个人能比。” 祚晨心想,原来大脸盘治下的兵士是这样客观看问题,由小见大肯定是一只很不错的军队。能征善战的队伍能够客观看待问题,就会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就会有着不屈不挠,英勇善战的底蕴。祚晨知道,这是相当可贵的。 正想着,祚荣已是收了功。一式收式也是有板有眼的站如松稳如钟,只是略有喘息。 众人又是喝彩声轰然而起…… “这谁呀?功夫这么扎实!” “哪来的小孩?” “军营什么时间有小孩子了?” “哪家的小子,这么精神!” ..... 一时间,众人嘈杂起来。知道的不知道的话语搅在一起,叫好声鼓掌声搅在一起,真真的是人声鼎沸。 好不容易在队长的帮助下挤出人墙,兴奋的祚辉和祚荣是一阵懵头懵脑,哪见过这阵势!祚晨可是欢畅着目光热烈的看着这一大帮人,男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热血沸腾。 “这帮子人,是不是热情过头了?祚辉拍着被挤皱了的衣服说道。 “我的娘哎!怎么这么多人都围过来了。”祚荣挠着头说道。 “都是汉子,哪个见了耍的好能不激动!住久了,就习惯了。能让这么多人给你叫好,可真是不多!”队长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自豪地感觉油然而生,祚荣学着祚辉的样子挺了挺胸。心想,这感觉真不错!难怪祚辉总喜欢摆出这个样子臭美。 第十七章 有喜有恼 通过队长的介绍,原来这只是一个营的步兵练武场。远处还有大型步兵、骑兵综合训练场,是方阵和阵型迎战配合转换训练的场所。 “还要去那边吗?是不是太远了?”祚荣露出怯意。 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声音,伸直脖子也没看到什么的祚辉,郁闷地说:“算了!怎么那么远。回去找大伯要把军刀?怎么样?” 祚荣两眼一亮,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说着,轻拍着祚辉的肩膀。 “你俩从来不问问我的意见?当我不存在是吗?”祚晨不乐意哥俩无视自己,嚷嚷着。 “小屁孩,有什么意见!”祚辉斜睨了祚晨一眼,说道:“我们两个允许你跟着玩就不错了,想有什么意见?免谈!” “说实话,每次背着你确实怪累人的。”挠着脑袋的祚荣,呵呵笑着说道。 “等你俩求我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祚晨很是嚣张地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难道除了做风筝还会做别的?”祚辉满脸疑问,说道:“压岁钱可是早就花没了?” 祚晨嘴上也不解释,心里却是实在憋屈的慌。身体的限制,就是扎在他心中的刺。最起码是和这哥俩一般高也好,不用求人东奔西走了不是?祚晨太渴望自己早早长高了,渴望的程度都到了每天起床必须先看看自己身体的地步。往往看着小胳膊、小腿,长嘘短叹不已!无论怎样,多亏了有这俩货陪伴自己,要不然祚晨都不知会不会因此成为了抑郁症患者。 ...... 盛夏的季节,花草树木玩命似得疯长!祚晨也像是受到鼓舞或是感染,到入秋时竟长的有四、五岁孩子那么高。惊奇不已的众将官在刘大将军面前是大加夸赞,背后却是惊叹不已大喊——妖孽! 刘大将军早已被这妖孽震惊的麻木了,爱咋咋地,只要不是真的成妖了就好! 每天上午,一个时辰读书一个时辰学武功,到了下午就是放风的时间。祚辉和祚荣哥俩这段时间,充分发挥着胡作非为的优良作风,例如在旱烟里掺胡椒粉、帐篷里放蛇、酒壶里掺水……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刘大将军还是比较欣慰,有点小要求也会将就着答应。 这不是?哥俩见大伯在看书,又开始软缠硬磨着去训练场。说是哥仨每次去都累得够呛,而且没人敢让骑马、放箭。 “胡闹!这么大就想骑马,摔坏了身子,回家你爷爷还不剥了我的皮!”刘大将军恼怒地说:“射箭也是不行,没个准头谁知道会不会伤着人。” “大伯,我俩骑马,你找人陪着也好啊。”祚荣急红了脸,仍然央求着说:“只拉弓不搭箭不行吗?”心想,总比在那傻站着干眼馋强多了。 看看快哭了的侄子,刘大将军终是不忍心拒绝,应承下来。 训练场哥仨来过几次,都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次不同,大将军作陪谁敢阻止?虽然,不能独骑不能搭箭。 “好事开始了!”祚辉伏在祚荣耳边悄悄地说道:“下一次,估计就好办了。” “小声点,小心大伯再反悔了。”祚荣眼睛瞥着大伯,压低生音说:“往后再去,估计没人会阻止咱俩骑马了。” 刘大将军听到了,也没言语。暗暗摇头的同时,心想以后别出什么事就好。哥仨却是一路兴奋着,不时彼此对视一眼难掩心情的激动。 ...... 独自拉着缰绳骑在战马上,祚辉和祚荣真是乐坏了。按骑兵的要求两腿轻夹马腹一下,战马便缓步走起。双脚用力再一裹马腹,战马便小步跑起来。拉拉左手缰绳就左转,拉拉右手就右转。表情严肃着,心里却已经是心花怒放着。 祚晨心里确实是郁闷,大将军嫌他太小有危险!实际,的确是太小。以祚辉的说法,盘着腿也比他伸出腿长。本来兴奋的感觉,像是被亲老子兜头浇了桶冷水。 “祚晨,一会可以去试试拉弓。不好么?”刘大将军看出儿子不高兴,没话找话说道。 “没意思!又不让搭箭。”祚晨兴趣索然地说道。 “你可以搭箭,怎么样?”见儿子和自己搭腔,大将军有些高兴。 “准知道我拉不起弓射不出箭,你就是故意的。”祚晨羞恼地说道:“现在不射弓箭,将来长大了也不,永远也不!” “你这孩子,老刘家哪有不练武功不骑马射箭的男人?”大将军微微有些不喜地说道。心想可能是小孩子的赌气话,又温和地说道:“以后可不能说这赌气话,显得没了老刘家志气。” “是说真的,这弓箭费事费力的杀伤力忒低了”祚晨认真地说道:“弓弩还凑和,觉得还是差点。” “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全天下都用弓箭,到了你小子这里就不好使了?”大将军虽疑惑,仍然坚持着说道:“别说你从你爷爷那里学来的。上次你爷爷问我麻雀的事,我可没回实话。” 祚晨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子还真是上心,真是滴水不漏!心想,早晚也要穿帮,又能怎样?大实话掖着就是了,片面就无所谓了。于是说道:“我脑子里本来就有,有时候我也好奇,父亲你说是怎么回事?” 张了张嘴,大将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儿子说。心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郁闷地想,明明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地不了解。微微一顿,问道:“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很强?” “叫弩。”祚晨干脆地说道。 “还是弓弩不是?故弄玄虚吓了我一跳。”大将军长吁一口气,看着他笑起来。心想,差点被这小子糊弄过去。 “不需要拉弓弦,不需要拉开架势,却可以一发五箭。”仰起脸看着父亲,说:“父亲,你说会不会是真的。”眯着双眼,嘻嘻的笑着。 刘大将军徒张着嘴巴,瞪大着眼睛看着儿子。他想要看看这孩子到底是哪不对,怎么就非得把自己的心给震碎了? 第十八章 弩 看着手里的草图,大将军的心真的碎了!碎的稀里哗啦! 弩,原来可以这样做。 在弓弩的基础之上,加有一个箭囊一样的东西。箭囊下和弓弩平把链接处,有一个平行槽孔穿有一个扳手。当扳手向后拉到卡销的位置,箭会从箭囊中落下,而且箭囊有一个机关,控制着箭可以落下一只、三只和或是五只的数量。勾动平把下的扳机,箭就会从前端的箭道射出。 真的就如祚晨所说那样,不用拉弦可以一发五只利箭! 最最关键的是平把左右两边,各有两只被暗箱包裹着的弹簧。弹簧是什么东西?比弓弦还有弹力?怎么不和弓弩上的弦一样成弧形?怎么像扭在一起的绳子? 想到这么多疑问,刘大将军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看看眼前的儿子一脸的平静,刘大将军哭的心都有。心想,从狩猎的弓箭发展到现在保家卫国的弓弩,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年。怎么到了这妖孽手里,变成了这么恐怖的杀伤性武器? 不行,我得找个地方静一静。可是除了在自己的军帐里,还能去哪?刘大将军想到年前逃也似的跑回军营,心里不由得灰心丧气起来!也就是,还能再跑回家不成?偷偷看看儿子,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 “父亲,没什么疑问,我回去练武?”祚晨依然一脸平静如水。 “快去,快去。你看我都忘了,这可是你爷爷交待的大事!”刘大将军急促的催促着。 看着儿子走出营帐,刘大将军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以这样粗暴的方式想让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 天光没亮,亲兵来到祚晨的床前告诉他,大将军有急事要谈。 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祚辉嘴里咕唸着,问祚晨道:“什么事这么要紧,天亮了?” “嗳!祚晨你问问大伯,下午还到训练场不?”祚荣一骨碌爬起来,激动着说道。 “对,得问问。有大伯在没麻烦不是?”祚辉也从被单里探出了脑袋,用力睁着睡眼惺忪的眼说道。 “睡你俩的吧!我又没得骑,要问自己问去。”祚晨没好气的说道:“也不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你这人,真是的。一点也没个兄弟情分!”祚辉说着,悻悻地又钻进被单。 留下祚荣光着膀子愣愣的挠着脑袋。 祚晨见到父亲时,他正在图纸前焦躁地搓着双手。 “父亲,怎么了?”祚晨问道。 “昨天,和你陈伯看了半宿。其它一切都是可行的,这标注的弹簧是个什么玩意?”刘大将军嘴上说着,双手还在搓着。手足无措的模样哪还有大将军风范? 祚晨看着父亲,乐呵呵地笑着就是不言语。 “你这孩子,都急死我了!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哭都不及,我可告诉你!”这刘大将军将军一着急,话也不在点上了。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祚晨卖起了关子。 “你是我亲儿子哎!你这跟谁学的这讨价还价,是不是祚辉和祚荣教你了?看我怎么收拾那俩小子。”等不到儿子下文的刘大将军恼怒地说道。 “和他俩没关系。是爷爷教我了,你去收拾下看看?”祚晨嬉笑着看着父亲,夸张的用手比划着。 “你......你别闹了。没个正形,我这都急坏了。”刘大将军一脸无奈,听到老爷子气势又矮了半截子。 “父亲,你得答应让我骑马!”前世就没骑过马的祚晨,对于骑马还真是耿耿于怀。 “行,快说吧!”刘大将军立刻答应下来,迅速反应归来,急忙说道:“骑马?不行!”大睁着眼睛看着儿子。 “不行?”祚晨抬起眉头问道。 “啊......行吧!”刘大将军拖着长音,心想行就行呗又没说从现在就开始。再说了,这宝贝疙瘩摔坏了那还不心疼死! “弹簧这样做,把铁锻成筷子头粗,在棍子上紧紧绕成一排。然后取下来淬火,淬到不钢不软就好。军营里的铁匠师傅,应该可以,是吧?”祚晨一气说完也没发现老子的异常。 “还真是窗户纸,一点就破。”刘大将军笑道。心里松了口气,喊亲兵过来,嘱咐他去把副将陈将军请来。 看着自家儿子,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开心,笑呵呵地问:“你爷爷什么时间教你和我讲条件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爷爷经常来信说起你的事,怎么也没印象?” 祚晨心里一阵感动,原来老爷子一直在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而且,经常和远在边关的大脸盘通信分享这份亲情快乐。 “就是那次王兴科到府上那次,不过,没他玩的高明!”祚晨回答道。 “确实不高明!都用到亲老子身上了。”咧开嘴,刘大将军哈哈大笑。停了笑,说道:“入冬以前,王兴科会来边关送一些伤药和一部分过冬物资,你有什么需要没有?可以让他给你带来。” 想了想,祚晨也没有想出什么。最想要的海市蜃楼,他又带不来。想着,今年那里是否仍然有着那天外神人? “你爷爷说你最喜欢凤乡的海鲜,那没法给你运来。这次王兴科把你最喜欢吃的晒成干货,会一并带到边关。”刘大将军含着笑说着注意着祚晨的表情。 正笑着,陈将军步进营帐。 “末将参见大将军。”陈将军抱拳一礼。 “免了!天微亮,送图纸的那奇人就离开了军营。弹簧的具体做法是......你明白了?”刘大将军仔细说道。 祚晨暗暗向父亲挑动了一下大拇指,爷俩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在点卯以前安排下去,最好......点完卯以后能看到。”刘大将军看来真是心急如焚。 “父亲,午后去训练场不?”祚晨想起哥俩的嘱托,问道。 “那个......看情况吧。”刘大将军用手捂着额头,说着:“有点头疼,你不用回去休息?” 看着走出军帐的祚晨,刘大将军是真的头疼。儿子一心想骑马,可那哪是好玩的? 第十九章 亲情 入秋后的天气,清晨有微凉的感觉。 祚晨觉得是心情使然,因为父亲终于答应他可以练习骑马了。步子也轻松,心里也不那么烦躁躁的了。 “问了大伯了没有,今天去训练场不去。”听到声音,祚荣起身问道。 “不确定,没说不去。答应我也可以练习骑马了。”祚晨回答道。 “你也太不靠谱了,连个准话也问不出来。”祚荣鄙夷的说着,复又躺下,点卯鼓声刚过,时间还早呢。 “就顾得自己了。嗳,你就没催着尽快骑马训练?”祚辉问道。 是呀!怎么就没催着些呢?祚晨心里明白,是被自己老子摆了一道。心里又烦躁起来,蒙着头躺在了床上。 ...... 刘大将军看着手中的弩,哈哈笑着翻看着。洞房花烛夜掀开红盖头后,也没有这么仔细的端详过。 轻轻拉起扳手,轻轻勾动扳机,嗡的一声,离弩的箭,笔直地穿过箭靶,噗的一声,直入营帐木柱。 刘大将军的心里,又是砰砰直跳。震荡的脑袋,也觉得开始晕晕乎乎的。 “好大的威力!”刘大将军嘴里念叨着。心里清楚得很,噗的一声,证明力量的强劲,越脆的声音越能说明力量轻微! 咳......咳......使劲咳速两声,掩饰着。 还要装出很足的定力,虽然副将陈将军比他更不堪,就像那一箭矢射入了他的身体。 微微一顿,说道:“陈东,你看是不是要纳入军事机密?” “陈东!”刘大将军见他呆滞着,加重语气喊道。 “啊!末将在!”陈将军反应过来,赶紧应道。 “我说,是不是把这弩,纳入军事机密?” “回大将军,末将完全赞同您的建议。毕竟,这是几百上千年以来的创举!”陈东恭恭敬敬地说道:“末将以为,需要各营分段制作,由忠勇之士装配和装备......” “好了,保密工作由你来做。全天下,目前只有那位奇人和你我知晓。我,信任你!”刘大将军打断陈东的话,悠然说道。 怎样才能让陈东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刘大将军不是俗人,自然知道这话应该怎样交待。 “末将明白。”陈将军诚惶诚恐地答道。心想,刘大将军就会往自己身上套枷锁,这枷锁未免也太重了。听这口气,是不准备报予朝廷了。 刘大将军还是很相信陈东的,他是自己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悍将,有过命的交情。 “即日起,你就开始着手安排这件事情。”刘大将军吩咐道。话语微顿,又说:“挑选出来的忠勇之士,一要目力过人,二要身体灵活,三要年轻沉稳。” 看陈将军一脸疑惑的模样,解释道:“目力好,是射手的必备条件。伸手好,是要在非大型战场的条件下作战,可以更灵活,可以更迅速。年轻,是应对时间,谁也不知哪一年就会开战,不是?之所以要求沉稳,是为了保证新队伍的发展稳定。”缓缓看了一眼陈东,问:“有问题吗?没有就去安排吧!” “末将遵命!”陈东恭敬地抱拳一礼,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看着陈东的背影,刘大将军总觉得少安排了什么。猛然想起来,喊道:“过晌,和我到训练场,实验一下新弩的威力!” ...... 刘大将军纳闷了。这个时辰应该是在练武功的,怎么远远的,没有祚晨的影子? 看两个侄子全神关注,竟然没有见到自己的到来,刘大将军微微点头,心里很是欣慰! “大辉,怎么不见祚晨?”刘大将军问道。 “大伯!您来了。心情这么好!来看我们练武?”接触的久了,祚辉见了大伯也不拘谨,恭敬地答道。 “大伯,您来了。”祚荣停下手里的动作,行礼说道。 微笑着点点头。这俩侄子,除了调皮惹祸以外,其余各方面,刘大将军很是心满意足! “大伯,今天心情这么好,过晌带我们去训练场不?”祚辉抬头渴望着,满脸的期待又有些微的紧张。 “先回答我,祚晨哪去了?”笑呵呵地刘将军说道。 孩子就这样,明明身前就摆着鱼盘子,就把眼珠子盯在自己喜欢的,放在远处的大对虾身上。 祚辉嘿嘿笑着,用手挠着脑袋。说:“见了您,就光想着去骑马了......” 话未说完,祚荣说道:“祚晨清早回来,好像就不太高兴。我俩去读书前就在床上躺着,估计还在屋里吧!” 心里咯噔一下。刘大将军心想,糟了!那小子早晨看出是在敷衍他,现在肯定在生气。 “你俩继续练着,回家后,老爷子可是要亲试你们武功的!”嘴上说着,刘大将军可是真着急儿子,又不能在侄子面前掉了面子。摆摆手说:“我去看看祚晨。” “大伯......”身后传来祚辉的声音。 “过晌再说。”刘大将军心想,等祚晨告诉他俩,不是比自己告诉要好的多!? 急匆匆地走着,想着多亏决定到训练场去,多亏想起要来看看儿子。 这小子就是个人精,真的什么也懂,什么也知道。刘大将军又想起,被儿子戏说而刮掉胡子时的感慨! 见到儿子蜷缩在床上,刘大将军心里也像烧糊了的麻雀,紧紧缩在一起。这可如何是好,心中的宝贝疙瘩难受,比自己难受都无可忍受。 “晨儿,怎么了?病了?”大将军听不出自己声音的颤抖,心情复杂的问道。 抬起惺忪的双眼,祚晨懒懒的说道:“困死了,父亲你真烦!” 差点,刘将军就当场流下热泪,没事就好! 害的老子差点哭了!刘将军心里说。他也不知怎么了,牵挂着的祚晨就像克星,专克自己,专克自己最脆弱的亲情感受! “不是不想让你骑马,你那么小摔伤了,我怎么办?”刘大将军感觉到自己语调的柔和,说道:“你爷爷严重警告过我,你出了一点叉子,就剥了我的皮。你不知道!” 看着大脸盘无所适从的样子,祚晨想,是不是自己要求太多了?是不是自己为自己考虑太多了?是不是强加给亲人的感觉太多了? 于是祚晨缓缓说“父亲,我就是感觉身子不太舒服,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刘大将军愕然的张着嘴巴,心想你就是故意的,你想的是不是比我还多! 第二十章 利器 午后的天气依然很热。 骑在马背上的祚辉和祚荣,欢快地像解了锁链的小狗,紧张而兴奋着。 祚晨想,自己就像那被哥俩偷袭了的猫儿。孤独着蹲在房檐上,盯着那哥俩兴高采烈。 “让这俩小子玩着。走,实验一下新弩的威力去。”刘大将军转过头对陈东说。 “是!”陈将军答应着,挥着左手说:“大将军,靶场请。” 祚晨想通了,自己想要骑马确实是强人所难。可即便是理解了大脸盘的难处,也并不代表就会高兴起来。即便是身高增长速度有异于常人,仍然不能满足于心中的渴求。 刘大将军此时无暇顾得祚晨,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手里的弩。很粗躁,做工并不精细,可能是急于赶制而产生的必然结果。即便如此,仍然难以抵消它对刘大将军的吸引以及喜爱之情。 “陈东!我把整个箭囊中的箭射光,同时你也搭弓射箭。来比较一下速度。”刘大将军对陈将军安排着说道。 “是,末将等大将军的命令就发箭。”陈将军拉开弓,看得出来有些微的紧张。 一会时间,两位将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彼此瞪大着双眼,错愕着。王八看绿豆一样对着眼,祚晨想着愣是没敢笑出声。 陈东射出六只箭,刘大将军射出三十只箭。 “这要是一发五只箭,岂不是比你多了一百二十只!”刘大将军难掩心中的喜悦说:“我刘尚武,掌有神兵利器了!” “是的!恭喜大将军”陈东笑着说道。也是心里激动着,眼睛**辣的目光,紧盯着大将军手里的弩。 “这箭射的太快,箭囊贮存的数量相比较就太可怜了!”刘大将军皱着眉头,郁闷地说道。 “可以多储备几个箭囊挂在身上,解决掉弩上箭囊拆卸的问题,不就没有问题了。”祚晨淡然的说着。 诧异地眼神看看祚晨,陈东笑了。在大将军面前,流露出来太大的好奇心,对自己不一定就是好。 大将军微微笑着看了一眼陈东,说道:“挑选出来的勇士,可都合乎标准?” “回大将军,一切按照您的要求在办理着。明天,把他们集结在新的营地。”陈将军答道。 “什么时间会制作出来?”刘大将军问道。 “也是从明天开始,毕竟不知是不是要修改。您看,末将是否回去就安排?末将会要求三天后完成。”陈将军毫不思索的回答着。 “就如晨儿所言,箭囊要改进。也不能操之过急,做的毛毛糙糙的,失了神器应有的光华。”刘大将军缓缓说着。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可能是感到阳光依然刺眼,轻轻合上眼帘。 “入冬以后,我到京都复命你也是知道。我的亲兵也会挑出两队人,一起集训。”刘大将军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将军......”陈东踌躇着,看了一眼祚晨。 “说吧。无碍!即便现在听不懂,慢慢地他也要了解。”大将军说道。硬朗的面颊看不出丝毫情绪。 “大将军!去年您去京都复命,路上就出了大事情,多亏您早有安排分两路人进京都。到现在我们都查不出蛛丝马迹,说明这部分人很隐秘。今年,会不会他们仍然有安排?”陈东忧虑地说道。 “去年,没有得手。今年仍然会动手,因为一年只有一次机会!其实,有这个实力的屈指可数。我和庆亲王爷也分析过,基本可以确定。”刘大将军笑着说道。 “那......只有被动的挨打,不能反击?”陈东皱着眉头问道。 “你还敢领军进京都?那正好,不用你出手,皇上就会名正言顺灭了你!毕竟现在天下太平,谁能敢有异动,是吧?”大将军笑着说道。是人就看得出,一脸的无奈和悲凉!虽说在笑,却笑的很是苍凉。 祚晨听的出,看得到。父亲身不由己的那份落寞,还不如自己像猫儿那样,孤独着蹲在房檐上。 “精挑细选的这一部分人,要远离所有在编军营。不编制,不参与现有编制的训练。没有问题吧?”刘大将军看着陈东的双眼,说道:“把会做弹簧的铁匠师傅,也派过去。对了,还有那做箭囊的木匠师傅。都派几个帮手给他们。 “谨遵大将军安排!末将计划提前着手老兵退役,这部分人就编入退役名册。”陈将军答道。 “好了,我也要回营帐。你速速安排去吧!傍晚你到我营帐,告诉你箭囊解决办法。”说完和陈东挥挥手。不等陈将军再说什么,上马抱着祚晨向骑兵训练场地行去。 “这俩小子,越来越熟练了。”刘大将军说完,尴尬的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又说:“还在生气为父吗?” 祚晨抬头望着大脸盘,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心里想着为什么是可怜,而不是怜悯!嘴上说道:“没什么不高兴!将来,我会比他们哪一个骑得都棒!”看着大脸盘的双眼继续着说:“你信任我不?” 受宠若惊似得大脸盘,洋溢着欢快地笑声说道:“信!我的儿子怎么会不信。” ...... “这箭囊,怎么设计才好?”大脸盘谦虚地问道。 “在箭囊底部设计个卡槽,向后滑动取下,向前滑动按上。是不是很简单?”笑嘻嘻地祚晨说着,也不掩饰。 老脸窘的通红,大脸盘哪里还有大将军的威仪。摸摸下巴,脸更加的红了。 “你的亲兵,我重新给他们设计箭囊。在弩上给装上准星,可以百发百中。”祚晨依然笑嘻嘻地说着。 “准星?准星是什么东西?”大将军疑惑地问。 “说了你现在也不懂,等做好再解释给你听。”祚晨说道。 愕然的瞪着自己的儿子,嘴里自言自语着说道:“你这妖孽!什么脑袋,都装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了啊!” “我不是妖孽!是你儿子!”祚晨大声嘶吼道。 大将军用力抓弄着耳朵,心想,我还不知你是我儿子?干嘛用这么大声! 第二十一章 各有心事 心情,总是能够左右人的行动。 看到了会想,听到了也会想。想到了,就会有所动作。 想浅了或是想明白了,往往一笑了之或是妥善处理。 想深了或是想糊涂了,往往越陷越深或是越描越黑。 祚晨应该就是想明白了,亲娘老子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想大脸盘被有意外,他不想失去这份难得的亲情。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祚晨想,没爹的孩子连草都不是,或者顶多是草灰。 最起码,还可以为大脸盘做点什么。比如,枪弩! “父亲,目前我也就能想到这样了,再想做也没了条件。”祚晨很遗憾地说。 如果可以,他并不介意做一把真正的枪。不为自己,是为父亲。 “这个......枪弩,这个......”刘大将军出生到现在,从没这么茫然不知所措。 在新弩的基础上,新标注有箭夹在右侧面。箭道部分改为铁皮包制,新标注了准星。 刘大将军想问问准星怎么用,想问问箭囊为什么改叫箭夹,想问问箭夹为什么改装在右边?看看图纸,看看儿子,终是没有问出口。 其实,明白了儿子的一片心,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 祚晨练功愈发明显的刻苦,任是谁都可以看出的刻苦。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挥汗如雨。 “祚晨,大伯不让骑马,也不用这样折磨自己啊!”祚荣苦着脸说道。 “就是,你这样,我俩看着都难受死了!”祚辉也苦着脸,用手指着营帐说道:“大伯有时远远看着,都不好意思过来。” 祚辉哪里知道,刘大将军心里都悔死了。一直在责怪自己,不该让儿子听到秘密。明明知道儿子有异于常人的思绪,就不该让他知道那段不久的往事。 “我和祚辉商议着,你一直这样,就不再去骑马了。”祚荣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说着。用手里拿着的树条,用力抽打着地面。看得出来,肯定是心里纠结着。 祚晨脚下的动作缓了下来,没有说话,眼神复杂的看着祚荣。 “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就问祚辉哥!”祚荣也看着祚晨的眼睛说道。只是奇怪,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像大人们。不自觉地有些紧张,紧张被祚晨看出心有不舍。 “是真的,不过,我们都有点舍不得。骑马真的很有乐趣,你不知道。”祚辉说着,流露出一脸无奈。 “你俩就是自以为是,我刻苦练功,你俩怎么这么多想法?”祚晨嘴上说着,心里高兴着。能够对自己如此上心,怎会不高兴着激动着。 “那你前段时间,怎么不这么刻苦?”祚辉疑惑地问道。 “前些时间,你俩也不是天天往训练场跑啊!”祚晨夸张的瞪大眼睛说道:“我练功时,就这样一拳打祚辉,就这样一脚踢祚荣。心里想着,再教你俩不陪我。”嘴上说着,拳打脚踢着。 目瞪口呆的哥俩,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祚荣吼道:“亏我们这么耽心于你,找打!”和祚辉一蹦三尺高,直奔祚晨。 祚晨哈哈大笑着,喊道:“快来人啊!俩哥哥打弟弟啦!” 兵士们也笑着。刚刚步出营帐的刘大将军,看着远处的子侄,也是心情有些愉悦。 ...... 枪弩,终于被隐秘的制作出来。 细细的铁制箭和竹制箭,分别盛在有压簧的弹夹内。拉着扳手柄的弹簧,更粗更短更有力。 “铁制的箭,可以轻易射穿将军的铁甲。铁原料太稀少,可惜要谨慎用着。”刘大将军撇着嘴对儿子说道。 “铁甲本来就少不是?竹质箭矢轻便射程又远,携带方便也不拘谨,不是很不错吗?”祚晨说着,心想,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不知足起来。 “有这样装备的兵士,如果可以壮大,你说会怎样?”刘大将军厚着脸皮对儿子说道。 “得了吧!这就是给你的亲兵所用,打伏击隐蔽战最有效。你以为人海战术的战场,以枪弩会起到决定性因素?”祚晨翻着白眼说道。 “也是,也是。想太多了。”刘大将军说完。自己又想了想,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 “父亲怎么?自个儿乐了?”祚晨疑惑地问道。 摇摇头,也没言语。大将军心想,现如今和儿子谈话,都开始不用感到惊奇、惊讶了!和老爷子一样,变得麻木起来。 祚晨不见他回答,也没继续追问,淡淡地说:“枪弩的事,你真不打算和陈将军说?” “算了吧。毕竟他不是咱爷俩不是?话虽然不怎么好听,有时也是对他的防备和保护,你能明白吗?”大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 祚晨真的不是太懂,指挥任务目标或是执行任务目标,对于自己来说有运筹帷幄地本事。对于操作、操控局势的运筹,确实缺乏锻炼。 不说就是不信任,不信任就不会是保护。大脸盘那老神在在的说法,只能证明,事情不是这样表面化。同时也证明,一直以来,自己好像也把大脸盘看得太简单了。 爷俩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急匆匆地兵士进来营帐,禀报道“报!大将军。营外有一内地商人王兴科求见!” “好!儿啊!给你送干对虾、蟹肉的王胖子来了。”刘大将军拍着大手,说完哈哈大笑着迎出去了。 想着这段时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想着好久没吃到的美味。祚晨兴冲冲地跑向练武场,那里有俩馋猫儿,祚辉和祚荣! 王兴科的到来,竟惹得祚辉和祚荣像疯狗一般跑向营外,脚底下就差没有踩上风火轮了。 祚晨郁闷地想,这俩货和王兴科很熟吗? 在营外等了好大一会,祚晨才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着。 祚辉和祚荣走在前边,拽着袍子的前襟兜着什么。一会向嘴里塞着,一会回头看看兵士提着的行李。唯恐,哪位兵士偷了什么。 祚晨笑了,原来这俩货和王胖子并不熟,是和他带来的东西很熟悉。 第二十二章 各有心事2 也许是很久没有看到家乡的人,祚辉和祚荣,见了王兴科竟然也是十分的亲热。或者是因为他带来了喜欢吃的对虾和苹果。 听说是王兴科要在边关采购一部分物资,所以在军营也就住了下来。 “刘公子,你们做的风筝可是真心不错。我也试着做了一个,就是飞不起来。有时间,给我也做一个?”王兴科呵呵笑着,看起来就像弥勒佛一样可亲。 “那可不行,你问问府里的香草。给我们买了好几次糖人才给做了一个。”祚辉说道。 “糖人还不好说,回家后我每人给你们买一大包。这样,可以吧?”王兴科依然笑呵呵地说道。 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祚辉说:"糖人是不行了,等我们哥仨商议商议要什么再说吧。” 祚荣和祚晨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王兴科心想,这就讨价还价了,长大了那还得了。也不着恼,说道:“行,难得你们仨小公子团结一心,就等你们想好了再告诉我就好。风筝,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的。” “到明年夏天,你能等得急吗?”祚晨问道。 使劲睁大眼睛,王兴科着急说道:“那,是不是太晚了?” “不会那么晚给你,看你还着急了。你是大人,怎么比我们还着急的模样。”祚辉鄙夷地说道。 王兴科也不尴尬,乐呵呵地笑着。 依照最近的惯例,祚晨又被叫到军帐里。刘大将军想,祚晨既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不在乎再多那么几件事情。尽早接触和想一些事情,对他的人生阅历应该是好事。再者,经常见他挥汗如雨的练功,心里也是实在难受的紧。 坐在军帐里想着,和王兴科最近的关系发展,就像嫖客可妓女一样暧昧。刘大将军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音。 “刘大将军,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也不说给鄙人听听,鄙人也好高兴高兴啊。”王兴科说着,一脸的期待表情。 “和王大商贾合作如此愉快,怎么能不高兴?你说是吧?”刘尚武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应该高兴。鄙人都是托刘大将军您的福,赏了鄙人这一碗饭吃,心里也是高兴着。还是要谢谢刘大将军!”王兴科一脸真诚,说完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 “你看,怎么还是那么拘谨。既然熟了,也不用太拘谨了也不用老是行礼没完。”刘尚武嘴里说着,挥了挥手又说道:“你什么时间返程回海阳?” “计划入冬之前返回海阳,毕竟路途遥远,等到天寒地冻路上不好走,身子也是遭罪。”王兴科回答道。 “这是实在话。回海阳的时候,把我的子侄也一并带上。就像你说的,天冷了小孩子也是受不了,尽早回去吧!”微微一顿,又说:“走时,我派两队骑兵护送你们,你看可好?” “谢谢刘大将军,鄙人感激不尽!”王兴科恭敬地说道。 猛然想起,来时雇佣的保镖人员还在军营外。王兴科谨慎地问道:“大将军,那些个保镖是让他们回去还是?······” "就让他们提前回去吧,你经常和他们打交道,应该好交代,是吧?”刘尚武说道。 “好交代,自然是好交代。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银子了。”王兴科和刘尚武对视一眼,同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祚晨也笑了,他明白父亲想要怎样安排 ,他明白父亲在做进京都前的准备。三个人都在笑,不一样的笑容,不一样的心思。 正说笑着,陈东由营帐外步入。王兴科见大将军有军事处理,知趣的行过礼退出了军帐。 “禀大将军,按照您的要求,八百神弩手全部集训完毕。营房和一应物资都安排妥当,和现有编制完全剥离。”陈东禀报道。 “好!最近就安排他们参与编队实战。好猎手有了好武器,也是要展示展示威力。”说完刘尚武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正好,这个季节蛮人又要蠢蠢欲动来骚扰百姓,哄抢粮食。就拿这帮狼崽子开刀,不,拿这帮狼崽子给我祭神弩!” “大将军,末将也得到密报说,月底蛮人就会和往年一样分出数股小队,来我边境抢粮食。”陈东说道。 “那你有什么计划或是安排没有?”刘尚武问道。 "按往常年,在村寨密集处安排兵士。今年,末将计划有一部分兵士混入百姓之中,一旦百姓有危险这样更有保障。您看······“陈东谦逊着说道。 “边关沿线太长,往常年我们都是以守株待兔的方法死守着。这样,是省心省力。但是,效果并不好。”刘尚武说完低头沉思起来。 一会,抬头又说道:“蛮人一贯是依仗战马优良骑术精湛,来也快去也快。今年我们要改变策略,主动出击!” “大将军,主动出击就要深入地方。这样,将士们是不是会有危险?”陈东问道。 “我也知道会有危险。我想最大的危险是,和平时期把众将士的血性养没了。没有了犯我必诛的血性,没了勇于献身的精神,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刘尚武深吸一口气,又说道:“蛮人每次小打小闹来骚扰,还不是以此来逐渐培养被我军打压下去的士气?” “大将军睿智,末将明白了。”陈东恭敬的说道。 “也不用老是恭维与我,我又不是神人。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枯守着就能解决的,要从整个军营和众军士的将来上多做思考。”刘尚武说道。 “是,······”陈东答应着,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来。 “你说说看,我每年进京都复命,有谁会泄漏时间和路线?”刘尚武问道。 “这······您不是一直怀疑京都······”陈东结巴起来,心想,大将军从未主动提过这事,今天是怎么了? “想要击杀我的人是京都的人,难道他们能够算出我什么时间走,走那里?”刘尚武说道。 “以前,末将也想过军营里会有暗探,也在军营里暗暗查过。可惜,一无所获。”陈东说道。 “自己家里肯定有内鬼,以前不查,也是不想军营动荡。这一次不同,我们目前拥有的新弩会让任何人垂诞三尺, 怀璧之罪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刘尚武盯住陈东的眼睛说道。 祚晨心里想着,父亲不是怀疑陈将军吧?可是,又不像。明明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安排给陈东去做。 “大将军,神弩营外围还要加强暗哨?”陈东问道。 “那倒不用,人疲终会松懈,注意一下你身边的人就好了。”刘尚武说着,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您是说······”陈东嗫嗫着,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没说!这样,明天你放言就说再住十天我就要进京都。然后 ,余下的事情我来做。”刘尚武说完。竟是哈哈笑了起来。 ······ 看着步出军帐的陈东,转过身看着身边的祚晨,问道:“是不是比练功还要累?” 第二十三章 陈家兄弟 祚晨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父亲了。 父亲总是特意让他呆在自己身边,以切实的举止和语言,灌输给祚晨必要的人生阅历。 很享受这样潜移默化式的熏陶,很高兴有这样的人生经历。祚晨明白,这样不仅能够增加阅历,更能够增加父子感情。 也许,这就是刘尚武所期待的结果。 天气,越来越凉爽了。 祚晨不喜欢这种感觉,越来越凉爽最终会转变为寒冷。 寒冷,是祚晨最为刻骨铭心的感觉。因为寒冷,总会让自己不经意间想起曾经黑暗的日子。 好在,身边有祚辉和祚晨这俩货。听说要回家了,这哥俩又是高兴地长蹦短跳了起来。 当初,要到军营里了高兴。 现在,要回家里了也是高兴。 炙热的情感是驱使人们思索和行为的动力,也是祚晨驱散内心寒冷的唯一法宝! “别跳了,你俩不知道拍着屁股又蹦又跳有多难看?”祚晨鄙夷地说道。 祚辉停下身子,看着一脸尴尬停止动作的祚荣说:“是,真难看。” “咱俩不是一个跳法,不是一个模样?”祚荣诧异地问,无辜的表情看着祚辉。 “去,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么会和你一样!”祚辉的脸皮,不知什么时间也是越来越厚。 祚荣和祚晨,哈哈笑着。笑的是前俯后仰…… 哥仨的心情相比较于陈东陈将军的心情,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对于自己身边人没有察觉其不轨,却被大将军察觉或是掌握了证据,陈东心里莫名的感到沮丧。 大将军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陈东心里很清楚。以往十多年的共事,让他心里有着对大将军的绝对信任。 自己身边的人,上到参将下到兵士都有自己足以信任的人。陈旭参将,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陈东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回边关后没有任何举措,为什么说是担心引起军营动荡,都是因为陈东自己和弟弟。 笑了笑,陈东自己都能感觉到笑的很苦涩!心里想着,大将军真的很在意自己这样一位同事,或者更应该说是一位朋友。嘴里念叨着陈旭的名字,思绪却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对于光阴百年的大多数人来说,十多年前,的确是很久以前。 那时候,陈东家里比较拮据。 父亲是一位刽子手,霍州府衙里的知名刽子手。因为刀快手稳,从未让待刑的犯人表现太多的痛苦。 虽然有部分家属会偷偷塞几个铜子儿,为了让自己亲属尽量减少痛苦,但那毕竟是少数人而且是季节性才有。每月衙门里发放的饷银,在一家四口嘴里总是坚持不到月底,特别是因为陈东哥俩,已经是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 母亲不管做什么也是没有人来光顾,因为人们总是很忌讳父亲的职业,因此父亲的饷银就是家里唯一经济来源。 父亲社会地位的低下,也导致了哥俩饱受同龄人欺凌,所以养成了崇尚武力的思想。 出事那年秋天,父亲又开始了每年才有的工作——行刑! 和往常一样执行死刑。不同的是,今年死在他手里的犯人,是一个很有江湖地位的强盗头领——野狼帮白狼。 回家吃饭时,父亲嘴里还在唠叨着:“真是晦气!这种人哪会有家属送铜子儿?”当时,陈东听了也觉得太遗憾了,每年才有一次捞点外快的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正吃着,家里来人了。家里人都很奇怪,亲戚都不愿意登门,怎么还自称是朋友来访? 父亲疑惑地问:“你是哪位?我的朋友都是衙门里同行。你们几个我真不认识,认错门了吧。" “我们是同行,只不过你是为衙门杀人。而我,是为自己或者兄弟杀人。”其中一个来人说道。 家人都在疑惑着,看到来人拔出鞘的刀,才明白过来。哥俩加上父亲,几个回合之后都被来人按在地上。徒睁着大眼睛的父亲,知道不可幸免于难,只能哀求来人放过小哥俩。 来人说道:“让你也死个明白,我是野狼帮黑狼。今天你杀那人是我们兄弟。虽然,一直在做营救一直也不得手。人死了,也要有个说法不是?”看看陈东哥俩又说道:“你俩儿子,和这事无关。你放心,我们不会和俩孩子动手。” 母亲苦苦哀求着,希望他们能够放过父亲。哭着,跪着,哀求着,终于把强盗吵烦了,当胸一脚把母亲踢晕在地。 在自己和弟弟的眼前,割了父亲的头颅用衣服包着带走了。 亲眼看着父亲在自己眼前遇害,在强盗脚底下愤怒,无法对强盗产生半丝伤害。那种伤害,那种愤怒是刻骨铭心! 重新回忆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陈将军不禁潸然泪下。他直到现在也不认为父亲有什么错误,那么老实的人,虽然喝醉了会打自己哥俩的屁股。 就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他和陈旭走上为父亲报仇之路。在父亲坟前哥俩发誓,有生之年必手刃仇家,一定再不任人宰割。 寻仇江湖,对哥俩来说就是苦难的开始。 渴了,水洼喝口水。 饿了,讨口饭吃。讨不着就扒草根吃野草。 困了,要么在房檐下,要么在草丛里。 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了报仇哥俩忍着饥寒,忍着白眼,忍着寂寞。那份苦楚陈东想起来就摇头。 清楚记得,一天讨了一整个窝窝头。两天都在吃野草的哥俩,闻着窝窝头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着。却彼此推让着,谁也不肯吃。 陈旭说:“哥,你吃吧。要是遇到仇人,杀他也有力气。” 陈东说:“弟弟,你吃吧。你还小在长身体,我还挺得住。” 哥俩彼此对视着,又是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哥俩每次想起遭受的苦难,愈是恨仇家入骨!为什么幸福的生活变成地狱,都是因为那帮强盗。哥俩心里恨,恨得做梦都是强盗的面孔,都是父亲被割下头颅的那一刹那。 陈东和陈旭,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相偎取暖、相依为命。 人海茫茫千头万绪,仇家哪是那么好找啊!不能问,只可以听只可以看。难,真的很难! 又是一年春天,终于时来运转,在两个乞丐嘴里听到了野狼帮——黑狼! 第二十四章 陈家兄弟2 “听说没有?黑狼前几天又抢了一个商队,伤了不少人。”一个乞丐小声说道。 “黑狼?前几年,狼帮首领白狼不是被朝廷给办了吗?”另一个年轻乞丐问道。 “是把白狼处刑了。可也不是狼帮覆灭了呀!这不?黑狼又开始祸害人了,唉!”老乞丐说道。 听到黑狼消息的陈东哥俩,更像是很久没没有捕获到猎物的饿狼。双眼赤红放着狠厉的光,心脏砰砰乱跳鼻子也呼呼冒着热气。 “还好,我们又没什么东西会让他们来抢。抢得都是富人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年轻乞丐散漫地说道。 “那可不好说!谁知道哪天正好遇到他抢劫,他们可是六亲不认,为了不透出讯息谁也杀。”老乞丐说完,缩了缩脖子把破棉袄也紧了紧。 初春的太阳,已经很暖和了,可他仍然觉得有些冷。 房檐下,年轻乞丐打了一个寒颤,看了看老乞丐使劲向他身边挤了挤。 陈东蹲下身子,小声问道:“大伯!在哪里出的事?” “打听那些个做什么?荒郊外野路上注意点就是了。”老乞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轻声说道。 “谢谢大伯提醒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在哪条路上。以后,也好躲着他们不是?"陈东谨慎的说着,装出很怕的样子。 赞许的点点头,老乞丐说:“本来,他们老巢在霍州。因为被霍州府斩了首领白狼,黑狼又斗不过他们就迁怒杀了行刑的刽子手。霍州府贴了告示,要治黑狼的罪。黑狼消声匿迹了几年,就跑到这霍州和浙州交界了。” …… 难怪,寻了黑狼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原来是躲了起来。 陈东暗自想着,在霍州找了这两年都没影子,好在你黑狼又露出了尾巴。只要你行凶,就会找到你的行迹。 哥俩一合计,又走上浙州寻仇之路。 的确是哥俩时来运转,又有一月有余又听到了黑狼的消息,在浙州又抢了一个商队。 已经可以很轻易地听到黑狼的消息了,因为现在是满城风雨,人人都在谈论黑狼的事。 于是,哥俩专拣比较偏僻的道路行走,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哥俩找着了踪迹。远远跟在商队的后边,哥俩很是着急,黑狼他们怎么还不出现呢? 当黑狼真正出现抢劫商队时,陈东和陈旭哥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被仇恨冲昏头脑一直被忽视的问题,以他哥俩的能力根本就杀不了黑狼。不说黑狼他们人多势众,就是单独面对黑狼,就哥俩这几年饥寒交迫的身子骨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旭恨,恨他陈东!恨他为什么总是把讨来的窝窝头分一大半给自己,恨他陈东为什么不去和眼前的黑狼拼命。 挥着瘦骨嶙峋的小胳膊,雨点般捶打在陈旭的胸前。泪水顺着满是灰尘的脸向下淌,就像下过雨的路面一样泥泞。 陈东也恨,恨老天爷不公平,恨老天爷为什么给了他报仇的的机会,却不给他报仇的能力! 理解弟弟陈旭的心思,陈东也看清了所处的境地。 想要报仇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最起码也要让自己强壮起来。可是有了目标和设想又有什么用?依然,没有能够改变自己和弟弟的条件。 心里窝着火,肚子忍着饿,陈东在毫无遮拦的野地里病倒了。从未如此严重的高烧,陈旭趴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炙热的高烧。 慌了神的陈旭,认识的不认识的山草药,都嚼烂了往陈东嘴里塞。可是,仍然于事无补。 陈旭又哭了,手足无措的哭,无能为力的哭。 哭着告诉陈东,不该打哥哥,更不应该恨哥哥。要哥哥赶快好起来,要不,剩下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 陈东听在耳里,何止是心酸,简直就是刀绞一般的疼痛! 听着陈旭说,要把自己找户人家卖了,找个郎中给哥哥抓些草药把病治好。 陈东也哭了,一个二十一岁的汉子哭了。听着弟弟的话,就连转动一下脑袋,就连使劲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再次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 当陈东艰难的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好像马车的顶棚。从未坐过马车,感觉上的颠簸和以往的印象,这应该就是一辆马车。 “哥哥,你可醒了。”陈旭的声音就在耳边,艰难的转过头,陈旭满脸的泪花。怎么脸也洗干净了,还有头发,还有干净的衣服? “你真把自己给卖了?你……”陈东感觉自己声音的很微弱很细小。 “没来得急,就被姓刘的一个公子救了我俩。他真是一个好人,这是他的马车。”陈旭难掩激动的心情,说:“那天,你昏了过去。我正哭得大声,被路过的刘公子听到,就把你救了。给你买了药,还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哥哥。” 陈东心里想着,自己躺在这马车上赶路,恩人就没得坐了,弟弟怎么这么不懂事。心里一着急,又昏了过去。 潜意识里陈东感觉轻松了很多,也不知轻松在哪,为什么轻松。 也许,最关键是知道了弟弟还在,自己没有死。 再次醒来的陈东,在刘公子善意的劝说下,忐忑不安地在马车上养着伤。 当能够起身时,再怎么劝说也是不肯呆在马车上,艰难着爬出马车。把车夫吓了一跳,说道:“这刚把病养好,可别再摔着了。刘公子为人很好!病好了,将来好好报答刘公子就是了。” 刘公子就是现在的刘大将军,刘尚武! 陈东现如今想着往事里的刘公子,脸上终于有了深深笑意。直到现在,每当想起这段经历,心里都会涌现对大将军的满满敬重之意,以及感恩之情。即使后来在战场上救过大将军一命,也没有抵消半丝对大将军的感情。 陈东记得,跟随大将军参军,还费了好大力气劝说陈旭。 自己告诉弟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告诉弟弟,要报仇先要自己强大起来。又告诉弟弟,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第二十五章 谁是谁非 想到参军时陈旭的不情不愿,陈东有些无奈。 当时,陈旭真的不愿意马上就去参军,理由也不牵强,就是要为父亲报仇。 哥俩都知道,报仇的心愿已经是深入到骨髓里了,已经成为了哥俩活下去的坚强信念。虽然,目标并不高远也不高尚,但当时就是小哥俩那整个生命的支撑。 在那以前,陈东要求弟弟做点什么,弟弟都会顺着陈东的意愿。 说好了决不偷任何人的颗粮片缕,就算是饿得头昏眼花腿酸肚子痛,就是在庄稼地边,也绝不不掰一颗玉米不扒一块地瓜。 多少次,哥俩目光热烈地看着庄稼直咽口水。 多少次,陈东为躺在地上的弟弟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所有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无不历历在目。 陈旭不愿意马上就当兵,是怕误了报杀父大仇。报不了仇,父亲的冤屈和这几年哥俩所受的苦难,从哪里发泄?怎么和在家孤苦伶仃望眼欲穿的母亲交代? 是陈旭太执着吗? 是自己委曲求全吗? 陈东现在也弄不明白,心里也不是特别地清楚。当时,只记得要把自己变强壮变强大,才能为父亲报仇。 依然清楚得记得,陈旭眼含泪花希望自己能够回心转意。 好在,陈旭最终同意了和自己一同参军,一同和刘尚武驰骋在疆场,一同杀敌,一同立功,一同接受朝廷的论功行赏。 哥俩意气风发,每人领了自己两队兵士返回浙州,带着战场浸染未消的腾腾杀气,定要把黑狼挫骨扬灰!那时,哥俩彼此都可以见到各自眼中的神采飞扬。 是老天报应不爽,还是哥俩不够诚心诚意,那就是老天故意戏弄自己哥俩? 黑狼被浙州观察使于献民灭了,连同整个狼帮无一幸免地被灭了。 陈东和弟弟彼此对视着,明显可以看到弟弟眼中升腾起来的怒火。当时自己真的希望,弟弟和以前那样挥舞拳头打自己一顿,决不在意弟弟已经是身高体壮。 什么也没有做,除了眼里喷射出来的怒火,陈旭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翻身上马,直奔霍州老家。 当自己草行露宿赶回家见到母亲,却没有看到陈旭的影子。 当自己像弟弟一样跪在父亲坟前时,依然没有听到弟弟的只字片语,只有沙哑的哭泣声。 坐在自己的营帐里,陈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很多年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一时有些不适应,而更多的感觉却是如坐针毡。 有一次哥俩喝酒,酒后的陈旭说,他心里现在最恨的人是大将军刘尚武。 和一切无关,就是因为刘尚武,从而耽误了为父报仇雪恨的大事。 陈旭还说,想起没了头颅的父亲,就像有尖刀在扎自己的心。想起那些年遭受的苦难,就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心。 想着往事,陈东想哭的心都有。 想要怨谁,白狼、父亲、黑狼、刘尚武、还有最后覆灭狼帮的于献民?陈东多年前就想找出,那个自己应该怨恨的人,却已经无论如何也怨恨不起来了。 是自己错了吗?陈东坚信,自己所有这些决定都不是错误的理由。 是大将军刘尚武错了吗?陈东同样坚信,他帮哥俩所做的事情也不是错误的理由。包括大将军写信给观察使于献民,希望于献民能帮陈东哥俩报仇。 可是,即便这是陈旭认定的错误理由,毕竟大将军去信之前,观察使于献民已经早一年就剿灭了狼帮。那时候,于献民还不是刘尚武的姐夫。 陈东无法理喻,陈旭会记恨大将军刘尚武。 更无法理喻,陈旭会出卖大将军,出卖大将军的生命! 椅子上的陈东,使劲向椅子深处挪了挪身子,他感觉到自己很无助。他以往最信任最要好的两个人,现在都不能够帮助自己。 …… 大将军刘尚武,也在营帐里和祚晨讲述着同样的故事。 刘尚武也不理解,陈旭为什么会恨之入骨地想要他死。不理解,为什么患难与共驰骋疆场的战友会反目成仇。更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年的友情会烟消云散? 想杀他刘尚武的人有很多,边关对面的蛮人、京都里急待着上位的权贵,就是没想到还有出生入死的好战友、好兄弟。 刘尚武看着对面的儿子,并不期望小屁孩能给予自己答案或是见解。 “剥夺!你是在无意间剥夺陈旭复仇愿望的人,陈东也是剥夺陈旭复仇愿望的人。之所以他记恨你,不去记恨陈东,是因为陈东是他亲哥哥。”祚晨说道。 对视着父亲的眼睛,以为他想要听到自己的见解。哪里想得到父亲并没有期望,自己会给他以见解。 刘尚武摇摇脑袋,他想清醒清醒。不带这么玩的,一个小屁孩有这么深的见解? “不是?那你说是怎么回事?”祚晨疑惑地问道。显然,误解了老子摇头的动作。 “不是你说的不是……”刘尚武说着,发现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于是,在眼前挥了挥手。 “肯定是!在战场上你也是受过伤,阴雨天、风寒天是不是会感觉到疼痛?兵器是死物,你不会去记恨,就像死了的黑狼。拿兵器伤到你的敌人是活着的,你就会记恨,就像现在的你。不对吗?”祚晨辩解着说道。 刘尚武也没时间和儿子解释,是自己错误的表达,积极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回军营就来杀我?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不自己亲自动手?” 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刘尚武才是一个无知的孩子。 “积累!当疼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或是发泄。不找到发泄对象,不解决掉发泄对象,他就无法解决疼痛根源。”祚晨看到父亲点着头,继续说道:“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是当时杀你,而又等了这么多年的原因。” 刘尚武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就像已经吃饱还在强撑着进食的鸡,有一下没一下的啄食。 “我整天都在军营里,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也不用路途遥远,假借旁人之手。”刘尚武问道。 祚辉一副不屑的表情,心想你真不知道还是在考我?悠然地回答道:“因为他根本没有丧失最起码的良知!简单的说,除去这件事情的表现,他应该是一个好人!” 扶着自己的额头,刘尚武说道:“和我想象的没有出入,你说的更深刻简单、明了。”看着祚晨的眼睛,又说:“可是,这些见解你从那知道的?别告诉我,又是你脑子里就有的!” “确实是!就是脑子里本来就有的,怎么了?”挑起一只眉毛,祚晨说着。心里说,我脑子就有,你不服啊? 第二十六章 谁是谁非2 大将军刘尚武有时候真的有点怀疑,祚晨是不真的就是个妖孽? 要不,怎么脑子里那么多东西?怎么对事物有那么深刻的认识?其实,刘尚武也就是那么想想,有这样一个儿子自己还是相当的高兴。 这不是?看着祚晨嚣张的表情,仍然是笑呵呵地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你说说看,就现在这处境,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刘尚武问祚晨。 “我记得,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陈旭对家人的爱太深,反作用对你的恨就越深。也许,亲情是他最好的解药。”祚晨说道。 刘尚武心里明白,能够放弃出身入死的感情经历,能够放弃患难与共的过往,亲情对于陈旭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难道,真的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刘尚武说道。 一脸怅然若失的大将军,真的不想失去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即使这位兄弟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看着父亲难过的样子,祚晨心里更是难受,因为自己真的不能帮上什么忙。这,也不是自己现在能够解决的事情。 “把陈将军喊过来,听听他的看法?”祚晨问父亲。 “他能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我了解陈东,他是一个忠义之人,估计现在更是一筹莫展,哭的心都有。指望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刘尚武闷闷不乐得说道。 正如刘尚武所言,陈东的确是一筹莫展,紧锁着眉头疙瘩在营帐里唉声叹气! 陈东担心,自己的弟弟这一次会不会葬送了性命,以前大将军没有追究,没有治他的罪,并不代表仍然一意孤行的弟弟不会被处死。 手足之情不能不顾,多年与共的兄弟情分也是不可不顾。陈东悲哀得想,自己就像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不是两头受气,而是两头都没有出路。 大将军刘尚武回京都复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绝无更改!陈旭呢?他会没有动作?陈东发现,自己想要找个能真正解决问题的人,原来是这么难! 思虑再三,也是实在没法,只好又重新步入大将军的军帐。 “末将参见大将军!”陈东恭敬的行礼。 “唉!十多年了。说过你多少次,没有其他人在就不要这么拘谨,你就是不听。”刘尚武说着,对陈东摆了摆手。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怎么能对大将军失了礼数。”陈东依然恭敬着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刘尚武无奈地说道。 落下座,陈东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一脸肃然的刘尚武心中也无定计,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彼此沉默着,彼此尴尬着。 祚晨看着俩人都成了闭嘴葫芦,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说道:“陈伯,侄儿给你添茶。"说着,抱起茶壶走了过去。 陈东知道,这是打破尴尬处境的好时机,高兴地说:“多谢小公子,快把茶壶给陈伯伯,可别烫着了。”接过茶壶,又说道:“陈旭要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祚晨心里说,你这哪跟哪啊?不管怎样,终是开口了就好。 接着陈东的话语,刘尚武说道:“陈旭不是不懂事,而是心里的疙瘩始终解不开,不是吗?” “就是,就是。大将军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呢?我是真的没辙了,思虑再三,也许你有办法。”陈东真诚地说道。 “说句实在话,我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还得陈旭自己解决不是吗?你不想失去亲兄弟。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的为人。出生入死的的哪一个,我不把他当亲兄弟对待?”刘尚武说着,难掩心中的悲伤,尽量保持这语言的平和。 “大将军,你再想想办法。你知道,弟弟从小跟我吃了很多苦,我的心里舍不得……”陈东说着,语调开始哽咽起来,努力忍着不肯让自己那么太不堪。 不知想到什么或是掩饰着什么,缓缓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到刘尚武的双眼。 “你心里清楚,陈旭现在不是简单的愤怒。也许,在知道黑狼已经死了后是愤怒过,可他又不能够对你怎样?积累多年的愤怒,加上对黑狼的恨和没复仇的愿望,转移到我身上。你说,我冤枉不冤枉?”刘尚武说道。 陈东仍然闭着双眼,没有说话。 看看陈东,刘尚武又说道:“你也许还不知道,他已经派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蓦然睁开双眼,陈东有些不可置信。 苦涩地笑着,刘尚武说道:“在边关十多年,已经像家一样的军营,你说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 “除了黑狼该死,我们都很无辜,当时我也想找个人来替代心中的仇恨。可是我,谁也恨不起来。”陈东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如果环境稍微嘈杂,完全可能听不出他说了什么。也许,他心里实在没有勇气再和刘尚武说起过往。 祚晨在前世,看到过类似这样的事例,却没有过解决事情的经历,心里也是空着急。 他知道,在父亲看来,陈东和陈旭就是自己的亲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才会这么宽容,宽容于兄弟对自己生命的背叛! 又一轮沉默,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这时候,祚晨想要做点什么,却发现怎么也不合适,他怕现在精神脆弱的陈东会不会误会什么。 陈东缓缓站起身,看着刘尚武说道:“大将军,我自己去处理吧!你也不要再为难了。” 刘尚武听得懂他的话,也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说道:“慢着,那样不行!我不想失去两个好兄弟。不,一个也不能失去。” 刘尚武明白,陈东要去为了他去杀自己的亲兄弟,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他感动于陈东对自己的感情,感动于陈东对自己的付出。更加坚定了,让陈旭活下来的想法。 刘尚武继续说道:“你应该了解我,也应该明白我。倘若,我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我绝对不会这么枯等着,我很珍惜我们的感情。你,更不应该放弃! 陈东哭了,真的哭了。 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和那份无助。 第二十七章 决定 感情,就是这么神奇,通过一些或是一件事情把人们的心,贴得更近更紧。 陈东哭了,那是因为在他感觉不再孤单、不再无助。悲伤的心境最让人无所适从,希望总是让人充满憧憬让人浑身充满力量。无疑,陈东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大将军,那么我们究竟要怎么做呢?”陈东期期艾艾的说道,忐忑不安的神色一目了然。 “我想……明天吧。我再仔细想想,这不能出太大的偏差,考虑成熟点,你我心里会比较踏实的多。”刘尚武说道,满脸凝重的模样,确实让人看着踏实。 刘尚武知道,陈东不会再做出傻事,也知道他心里的那份亲情的不舍,放心的让他离开了军帐。 其实刘尚武心里真是没有定计,要不也不会一直拖了这么久,也是心里确确实实的不舍。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他自己真的心里没底。还是那句话,自己和陈东怎么做只是辅助,主要看陈旭自己的意愿和选择。 “父亲,你有办法了?”祚晨问道。 “没有,这不正在想吗?"刘尚武有点烦躁,这不是骑着战马抡圆了长刀往蛮人身上招呼,这事真的不是力气活。 低头思索良久,刘尚武抬起头对祚晨说道:“我要把他带在身边,就像多年前那次带他进京都。” 多年前,自己带陈旭进京都接触了对方权贵,这次就想要终结在京都。实在没有太好的处理方法,不想自己就这么死了,也不想陈旭就这么死了。 祚晨想,父亲把一个被魔鬼侵占思维的人带在身边,父亲如果不是神明就是魔鬼。这样做,是危险和机遇并存着,谁也看不到最终的结果,只能顺其自然。 刘尚武父子俩,心里都清楚明白,陈旭的心里问题已经很严重。根本不是说服教育或者亲情感动,立刻就能够转变思想的事情。 祚晨心理想,如果自己前世是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也许就不至于像现在的处境这么尴尬了。 吃过晚饭,哥仨也是无所事事,宿帐周边被祚辉和祚荣这段时间祸害了个遍,现在也没了那心情。 祚荣和祚辉彼此疯闹够了,又说起回家的事,又是眉飞色舞加手舞足蹈。祚晨看着哥俩兴高采烈,心里感觉这俩货真是聒噪,怎么就不肯静静呢?想着父亲的决定怎么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宿帐外走去。 “祚晨,你去哪?”祚荣在身后喊道。 “被你俩吵死了,出去走走。"祚晨没好气的回答道。 “中什么邪了,你这也烦?”祚辉也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可能他有心事,别说了。”祚荣白了祚辉一眼,说道。 “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心事,搞的我也没心情了。”祚辉悻悻地说道。 懒得理会那俩货,祚晨在宿帐外毫无目地的走着。祚晨发现,即使没有那俩货在身边闹腾,自己心里也是很烦。 军营里,在刘尚武精心治理下,整洁、干净、也不嘈杂。祚晨想,以父亲的处事能力,总不会把事情办糟了吧? 祚晨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很挂心这一世的父亲了。虽然,他一直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也是毫无自觉。 想着陈旭的阴暗,想着陈东的踌躇,想着父亲的彷徨,不自觉的来到父亲的营帐外。远远地,也看不到军帐里的身影。祚晨想,父亲是不是又端坐在案几边愁眉紧锁呢? 不用亲兵传报,祚晨步入军帐。很意外,陈东也在,看来他真到了坐卧不安的地步了。这不,肯定是嫌弃一夜时间太长,已经等不得天亮,才能听到大将军的决定了。 “大将军,这样做太冒险!和陈旭这个……疯子在一起回京都太危险,我……末将不同意!”陈旭说道。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就这么办了。不过,你要有一个思想准备,也许会出现意外。”刘尚武说着,转过身子看着陈东的双眼,说道:“没有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没有死在蛮人手里,你说,我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大将军……”陈东正要说什么,听到脚步声,看祚晨进来军帐就止住了要说的话语。 “陈伯伯,您在啊。”祚晨和陈东打着招呼。 “在,在……”陈东已经没心情说其他的话。 “说吧!小孩子没大碍。”刘尚武说道。随着话语轻轻瞄了左晨一眼。 “大将军,末将是想说,您就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如果您真有意外,岂不是又种下了仇恨的种子。那,什么时间是个头?最后两家闹得不可开交,那可是大麻烦。就让我来做这个死结,不好吗?”陈东深思熟虑的一番话,可谓是语重心长。 祚晨心想,看来陈东是有了什么决定。 刘尚武又一次沉默了,他不是没有想到过。现在从陈东嘴里说出来,和在自己嘴里说出来告诉陈东,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必须再仔细思考,慎而重之地思考。 面对将来,任是谁都要仔细慎重的思考。虽然,谁也不能保证有把握。将来,有准备的人来面对,总是会比较从容一些。不是吗? “大将军,您也说会出现意外。意外出现于您身上,或是出现在陈旭身上都是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是必然。”深深吁了一口气,又说道:“您不用怀疑末将是来要挟您,之所以我来说这一番话,仍然是对您的尊敬。” “又要乱说话,我怎么会认为你来要挟?亏你想的出来。”刘尚武愠怒地说道。 听着刘尚武的训斥,陈东低下头,也没言语什么? “你就等一晚上不行吗?非要来说这么一通,我又不是没有想过?你心里明白,我连他离开这个军营到其他军营都不舍得,怎么会舍得他死?我不想你们兄弟分开,不想这么有才干的参将离开。”刘尚武快速的说着,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 “末将终究要知道怎么做,不是吗?”陈东依然耷拉着脑袋。 “我这么和你说吧,路上只要我死不了,到了京都会设法让陈旭在那位权贵手下任职,也许他就不会死。让他在毒窝里磨练磨练,也许就会知道哪是对哪是错。只是这样做,将来他还能回到我俩身边吗?”刘尚武说完,苦涩地笑了。 陈东慢慢抬起耷拉着的脑袋,又一次流出了眼泪。 第二十八章 各有所得 求收藏 陈东心里明镜一样,大将军如果要处置陈旭很简单。 最简单不受牵连的办法是报予朝廷,谋害朝廷二品大员就是死罪。如果觉得不解气,在边关意外死亡,相信大将军可以办到。倘若还是不解恨,大将军可以以自己的武力直接解决,以大将军的武道修为,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 所有这些,大将军刘尚武都没有选择。 陈东很感激,感激刘尚武所做的选择,感激刘尚武给自己保持了这份亲情,感激刘尚武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也不知怎么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陈东看着案几上的烛火,感觉自己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惊心动魄的梦。虽然,眼角依然有潮湿未干的泪痕。 祚晨心里很高兴,将来的事情谁也看不到,至少目前,这样的处理结果很完美。一路和找来的祚荣疯闹着进了宿帐。 “你真不可理喻!看着别人疯闹就不高兴,自己却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也不烦躁了!”祚辉深呼了一口,郁闷地说道。 祚荣后知后觉地说道:“是啊!原先你怎么回事?” “我……嗨,那不是想到你俩都可以骑着马飞跑了,我却一次也没真正骑过马。这不,心里就很烦了。”祚晨眨巴着眼睛,又开始撒谎了。 “啊?……就为这?真不知说你什么好!”用手指着祚晨,祚辉摇着头说道。 “我也觉得,在军营没学着骑马的确是很遗憾”祚荣又挠着脑袋,说道。 …… 祚晨心里觉得,现在冉冉升起的太阳,让人很温暖又让人很舒心。 虽然在军营,没有过上一个心满意足的生日,没有学着骑马。但是,祚晨依然很高兴。 见证了亲情的深重和浓烈,见证了友情的真挚和眷恋,这的确很阳光! 深深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祚晨觉得一向冷冷的感觉,今天也不是那么很让自己讨厌了。 “吆,刘公子起的挺早啊!这大冷的天,怎么也不多躺会?”从宿帐里刚钻出来,满脸带笑的王兴科说道。 “是王叔啊!你也不是起的挺早吗?”祚晨说道。 “这不是就要回海阳了,得抓紧收购一些商品,这几天都忙的脚不沾地。”高兴的表情洋溢在脸上,王兴科又说道:“得赶紧和军营外的管事汇和,就不和你聊了。” 看着王兴科远去的背影,祚晨想,看这王胖子高兴的模样,估计这次收获肯定不错。再说了,整天介都是笑呵呵地,就没一点烦心事? “刚才是不是王胖子?”从宿帐门帘边探出头的祚辉问道。 “说是你快点,这不?人又没影了。”走出宿帐的祚荣,目光扫视着说道。 “你比我还慢,还说我?这大冷的天,怎么走这么早?”瞪了祚荣一眼,祚辉疑惑地说道。 “王胖子说要赶紧再收购点商品物资,马上要回海阳了。”回过头,祚晨轻声说道。 “晚上,回来的那么晚,找他说点事都逮不到他。”祚辉悻悻然地说道。 “怎么?”祚晨问道。 “我们俩商议,和王胖子要一匹马,边关这里才有的矮马。”眉飞色舞表情的祚荣,用手比划着,又说:“我听一个骑兵说的,我们个子太小骑着那马正好,比军营里的高头大马更适合我们。” “就要一匹,也不知能不能答应我们。”祚辉说道。 祚辉说道:“本打算要三匹马,咱哥仨一人一匹的,想想那风筝也值不了这么多,就想要一匹试试,也不知能答应不?” “你们俩商议了?不是说咱仨合计合计吗?”祚晨恼怒地说道。 祚辉白了祚晨一眼说道:“这不是和你说了吗?真矫情!” “这多亏了我赶上了,要不,我能知道?”瞪圆了眼睛,祚晨大声说道。 祚荣尴尬的笑着,用手挠着脑袋。祚辉和祚荣自知理亏,再也没说什么。 “就和王胖子要三匹马,他一点也不亏。”祚晨胸有成竹地说道。 “真的假的?就那用破布片破竹条做的风筝,值得上那么多?”祚辉说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切,这叫技术懂不?”祚晨说完,眨巴了一下眼睛,撇着嘴。 祚荣可是很虚心,问道:“什么是技术?没听说过啊!” “技术就是……我们仨会做,他王胖子不会做就叫技术。”祚晨说道。 “那也值不上三匹马啊?”祚辉说道。 “你知道,王胖子要风筝做什么?你们可别说他要去是自己玩。”祚晨说着,目光左右看着这俩货的表情。 祚辉和祚荣把头摇的像货郎鼓一样,左右摆动着。 “他要回去准备照做,然后转过年春天兜售,你俩信不信?”祚晨饶有兴趣的看着哥俩,缓缓地说道。 “啊?”哥俩异口同声,互相对视着。 祚晨很得意于自己给这俩货造成的表现,悠然说道:“所以王胖子会答应,他也不亏,关键是我们仨必须口径一致,必须要三匹马。” 祚辉和祚荣紧紧抿着嘴,对视着点了点头,看向祚晨,竟是充满敬佩的目光。 看着他俩的表情,祚晨心里更是高兴,说道:“今天早晨,阳光还真是暖和。你们说是不是?” 祚辉抱着手臂,这才感觉有些冷,说道:“我可没觉得有多暖和,我先回屋去了。”说着,急匆匆又钻进了宿帐。 惹得祚晨和祚荣在宿帐外哈哈笑了起来。 刘尚武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因为要准备进京都了,军营里需要安排,还要准备一些必要的礼物。几天来,也顾不得和祚晨亲近。 “禀报大将军!前线捷报,蛮人无一分队能够入侵我朝国土,蛮人无一人伤害我朝百姓、抢得一粒粮食。”一位骑兵将官向刘尚武禀报道。 “好!就是要灭了那帮狼崽子的威风,整天介来骚扰我们安泰百姓,就要教教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是怎么个意思。”刘尚武说完,咧着大嘴大笑着,一众官员也是开心的笑着。 刘尚武见众官员高兴,挥了挥手,说道:“初战告捷是好的开端,也要注意他们集结兵力,莫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被那帮狼崽子给瞅了空子!” 众将官闻言,抱拳齐声答应着。 看着众将官离开军帐,刘尚武心想,是时间安排进京都的事宜了,提醒军士们不可大意,自己也是不可掉以轻心丢了性命。 和刘尚武的忧心忡忡不同,祚晨哥仨确实是开心。 有了自己中意的马匹,哪里能够掩饰心里的激动。来不及配上马鞍,祚辉和祚晨就在营地里,东跑西颠地骑马横冲直撞。 众将官兵士是有口难言,这哥俩就要回家了,也不愿意扰了他俩的兴致,就别说还是大将军的亲侄子。虽然,众将官也知道大将军对子侄要求严格,那也是不愿出言阻止。 对于骑马,祚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的限制总是让他无能为力。但他还是很高兴有了自己的马,因为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心里更是特别地高兴。 想着王胖子那尴尬难看的脸,想着祚辉和祚荣绝不退让的表情,祚晨开心的笑了,原来王胖子也有没了笑脸的时候。 又在军营疯了一圈的祚辉和祚荣,来到祚晨身边,双眼贼溜溜地盯着枣红马,难掩心中的不舍。 “祚晨,让我骑一会你的马呗?”祚辉问道。 “那不行,说好了各人骑个人的,没得商量。”祚晨语气坚决地说道。“ “你这人,我俩都是驳马,好马都让给你了,骑马一会都不许,有意思吗?”祚辉虎着脸,满脸的怨气。 “要不是我,你俩会一人得一匹马?”抬起眉毛,祚晨嚣张地说道。 “算了,算了!有自己的马骑着,就知足吧。”祚荣笑嘻嘻地,像是没心没肺地说道。 第二十九章 风雨欲来 {求收藏} 出发前,祚晨终于见到了陈旭。这个让刘尚武和陈东左右为难的参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 倔瘦的身躯,即使软甲裹身也能感觉出肌肉强健,不太明显的倒三角脸庞,薄薄的嘴唇配合不时闪动的双眼,显得精明而又强干。 祚晨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突然感觉陈旭隐隐透出的那股尖酸刻薄。完全和陈东圆圆脸庞带给自己的感觉不同,没有一点安全感和亲切感。 “老王,我的子侄可就托付给你了。”宽厚的大手拍拍王兴科的肩膀,刘尚武语态温和地说道。 王兴科心想,都是你自己的亲兵,怎么就成了托付给我了?自己顶多在生活上给予关照,其它的,自己能有什么办法?猛地心里咯噔一下,大将军难道看出来自己也是习武之身?这可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倘若暴漏,可是少了保命的手段。 心里这般想着,王兴科嘴上可是不能有丝毫含糊,说道:“大将军您放心,路上保证让仨公子吃饱吃好喝足!鄙人,这点能力还是有相当的自信。请您放心!” “你知道,我说的不止是食宿的问题,你懂得!”饶有兴致地看看他,双眼闪动着狡黠的目光,刘尚武缓缓说道。 “啊!大将军您……,是!鄙人保证竭尽全力!鄙人……保证!”王兴科脸色迅速变换着,仍然信誓旦旦地说道。 原来,大将军早已判定自己的习武之身,王兴科不由得身体僵硬起来。心里莫名的感觉刘尚武的武道修为,竟是如此莫测高深。想着路上可是不敢出现差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初冬的太阳,比以往有些暗淡,但依然会感觉到温暖。 陈东默默地看看大将军,又看看弟弟陈旭。表情复杂着,却不知道怎么和俩人要说点什么。心里叹着气,就那么木然地站在军帐外。 “我这一去……京都,你在军中可要好生为之。记住!不可草率和蛮人动武,首先要保障我军众将士的身家性命。还有,将士的日常训练要保持,日常生活也是要多多关心。至于我……”深吁一口气,刘尚武又说道:“放心!我会尽力!” 陈东默然点着头,沉思一会说道:“大将军……您……保重!”说完,远远看了一眼陈旭,听着弟弟说着“哥,保重!”只是点了点头,愣是什么也没有说。 刘尚武摇摇头,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陈东看看刘尚武只是苦涩地一笑了之。 祚辉和祚荣骑在自己的驳马上,佩了新做的马鞍,穿着为这小哥俩精细制作的软甲,感觉是那么地英姿飒爽。祚晨再看看自己的枣红矮马,虽是也佩备了崭新的马鞍,却不知什么时间才能够得以驰骋,心里满是失落的感觉。 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行出军营。 和军营外的商队汇合后,王兴科简单的做了安排就上路了。不同于大将军的队伍,夹杂着百姓的服装,看起来斑驳混杂。 因为军士的齐整,和普通商队自然不尽相同。相信一路上,勒索和为难的诸多事情不会发生了,王兴科心里想着,不由得感觉心里真是舒服。 祚辉和祚荣也不肯和祚晨同坐在马车上,和众亲兵混在一起笑闹着耍着宝,也是一番乐趣。好在商队因为物资较多,行动较为迟缓,要不,矮马可是跟不上军中骏马的脚程。 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俩货兴高彩烈的模样,祚晨很是无可奈何。能怎样?还能强拽着那哥俩来马车上陪着自己?结果可想而知。 复又坐下,祚晨问王兴科道:“王叔,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到家啊?” 懒洋洋地睁开眼,堆出满脸的笑容,王兴科说道:“如果天气不是太恶劣,估计要二十多天的路程,有点意外的话,就不好说了。” “上次我们来时还不到半月,这也太慢了!可怎么熬到回家啊。”祚晨撇着嘴说道。 “那……应该不是坐马车了,是吧?”王兴科说道。 “嗯!”祚晨随口答应着。心里想,这王胖子真是能耐住寂寞。 看他满脸含笑乐呵呵地模样,眯在一起的眼睛怎么也能看见?会不会,仍然是在闭着眼睛?祚晨如是想着,慢慢地把手伸向他眼前。 “干什么?”王兴科诧异的问道。 “哈哈哈……没事,我以为你睡着了。”祚晨讪讪的笑着说道。 “我闺女小时候也这样,老是以为我在睡觉。”王兴科哈哈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晓平,两个多月没见到我了。”说完不知又想起来什么,自个儿嘻嘻地笑着。 祚晨心里说,拿我和你闺女比?有可比性吗?昨晨不知道,在王兴科看来,闺女和祚晨只是性别不同罢了。 和王兴科猜测的一样,果然一路太平,已经行了十天的路程。 祚晨心里倒是想着,怎么也不有点事,看看热闹也好啊!忽然听到后面马蹄嘈杂,心里不由得一紧。坏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听这声音,热闹是不是有点大? 赶紧起身趴在车窗上向后看去。祚晨心想,真坏了,怎么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队伍?仔细一看不禁紧张起来,是和自己的护送亲兵一样的装扮,只是后背多了用用布包着的包裹。怎么?父亲那路人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再回头时,马车里已经没了王胖子的影儿。祚晨紧张得交替摸了摸左右手的手腕,那里藏有只有和父亲才有的袖箭。 护送亲兵两队早已拔刀出鞘,一队端起连弩列队以待。 “出示令牌,不准再向前一步!不听劝阻者,格杀勿论!”一位护送亲兵厉喝着喊道。 “稍安勿躁,令牌在此,派一人过来看令牌。”追来的一位兵士应声说道。 听语气,知道这肯定是父亲的安排。果然,两队亲兵汇合一处,后来的亲兵解下包裹着缚在后背的枪弩,从马背包裹里又取下来十把枪弩,交给护送的亲兵。简单的交接,祚晨远远地也听不到什么。一会,护送的亲兵带了简单的物资,绝尘而去,也没和王胖子交代什么。 新来的亲兵队长,直接走到祚晨的马车旁,祚晨比较熟识,是接自己到军营的那一位。 “刘公子,大将军有令,由我护送您回家。噢,我叫张有财,您要是有事就喊我。”张有财恭敬的说道。 “我父亲那路人马怎么还要去帮手,出什么事情了?”祚晨问道。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颤抖,掩饰不了的紧张。 “公子不要紧张,大将军可能比你们走的都慢,这三队人马就是要赶在大将军后边,是大将军埋的后援,我们是在你们来之前就在附近等候的。”缓了一口气,又说道:“公子,你就放心吧!大将军早有安排的。” “哦,知道了。”祚晨说道。 祚晨心想,父亲憨厚老实的模样,看着五大三粗是个有蛮力气的主,谁知道心里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见张有财离开马车,王胖子钻进车棚里,紧张地问道:“刘公子,怎么回事?这怎么就换人了?” “前线有任务,说是。这样不好吗?又少了十个人的伙食,你又省下了不少银子。”微微笑着,祚晨说道。心想,可不能让王胖子看出来什么,谨慎一些是有好处的。 “哦,这就好,这就好。”王兴科说道。 没有理由不相信祚晨,屁大点的孩子,总不会编出比较合理的理由来骗自己吧。王兴科心里想着,虚惊一场而紧张的胖脸,终于松弛下来,慢慢地又是笑容满面。 王兴科不知道大将军刘尚武那边会有危险,祚晨却知道父亲有所计划安排,只是不知现在的进展罢了。 其实,刘尚武虽然提前就做好了部署,但是最后结果会怎样,心里也是没有底。刘尚武知道,站在风口浪尖的自己,谨慎不张狂稳重不浮夸,一直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特别是儿子为自己精心设计的枪弩,更是险境求胜的法宝。 第三十章 袭杀 {求收藏} 刘尚武想起儿子祚晨,心里就是满满地成就感! 谁可以拥有先天之体,谁能在第一天开口说话就流利表达?谁能上学堂第一天就可以背诵《三千言》?谁能第一次练武就顺利入定?是谁发明了第一个风筝,创造出比弓箭威力更强的武器? 是祚晨!我刘尚武的儿子!如果不是老爷子嘱托,刘尚武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儿子的超凡! 想着他的笑,想着他的恼,想着他的倔强,想着他的嚣张,刘尚武现在除了满满的成就感就是满满的思念。虽然,和祚晨仅仅分离了短短十多天。 想着有这么完美的儿子,想着儿子成长还需要他来保驾护航,想着京都里的权贵要踩着他上位,想着还有陈旭这么一个麻烦,刘尚武更加坚定了好好活着的信念。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活下去呢? “传令!行军进京都。”刘尚武简短的发出命令。 出了边关军营第五天,刘尚武就感冒高烧。在驿馆住下了,除了随军的郎中以外,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当然,这都是假的,都是他的策略。养病的五天时间里,有暗探梯进式向京都铺进,还有武器最为精良的亲兵,会迂回到自己队伍的身后不远的距离。 接到命令的将士,赶紧重新整装出发。 在祚晨看来,刘尚武就像是在前世斗地主,既要顾着上家陈旭和京都权贵,还要顾着下家陈东和刘氏家族,而父亲就是那地主,手里的强弩如同两个王一样,虽然也是一把好牌,就是不知道皇上这个皇炸,炸还是不炸呢? 刘尚武也不知道,皇上存了怎样的心思。 庆亲王爷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就是立场问题,都是安泰子民,都是一朝为官。就这样的封建制度,任是谁也要有保住身家性命的手段,任是谁也要有依仗的势力。谁会知道哪天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经意的一番举止,会让龙颜震怒?皇上这个天皇炸只要响了,被炸的哪一个亦不会有好结果。所以,立场和势力是牵制皇上抛出皇炸的唯一法宝。 再有一天的行程,就到了连绵的群山峻岭,显然是伏击灭杀的好地方。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路,刘尚武给予众将士的理由是路近而且不惊扰百姓。 其实,这里何尝不是自己埋伏兵的好地方?刘尚武如是想着。 暗探消息也确定,那里已经发现穿着百姓服装,不同于百姓举止的人,只是还无法确定战场在什么位置。刘尚武笑了笑心想,也许陈旭的举止会告诉自己战场在哪。 一路上,刘尚武没有和陈旭过多的言语,只是在必要时候才说上几句。比如,安排行军路线或是行军部署。 “传陈参将过来见我。”刘尚武吩咐道。 不大一会,陈旭翻身下马站在车窗边,恭声说道:“末将陈旭,听候大将军号令。” “你带你的人断后,这里人烟稀少,恐是惊了山里的豺狼虎豹,也好有个退路。”刘尚武说道。 “末将谨遵大将军号令!”陈旭恭声答应着。 隔着车窗陈旭也见不到刘尚武的神色,听声音平稳祥和没有异常。陈旭心想,后路都是绝对信任的人,知道了我要害你,你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说呢? 简单的调换位置,继续行军。刘尚武心里开始失落起来,陈旭带领的兵士,如果对自己这个大将军失去了敬畏之心……,心里想着,爱咋咋地吧!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暗探传来消息,战场已经确定,远距离的刘家军前哨正在切断敌方后路。听到消息的刘尚武战意凌然热血沸腾,战斗总是让他兴奋难耐! 山林很寂静,这种感觉对于久经战火洗礼的刘尚武并不陌生,这说明有很多人惊扰走了山林的鸟兽。没了鸟鸣兽叫,只有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和军士匆忙的脚步声。 有经验的将士感觉到异常,轻声传递着讯息,准备着对付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刘尚武很满意于将士们的谨慎和反应。 “传令!停止行军。”刘尚武传出指令。 刘尚武可不傻,绝对不会在自己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要钻入敌方的伏击圈,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将士增加伤亡。自己在伏击圈外等一会,看是谁着急。 “大将军怎么停下了?”几位将官疑惑地围住出了马车的大将军。 刘尚武左右前后的看着现在所处的环境,和前方不远处不同,这里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山石,树林也不是很浓密。 刘尚武冷冷地笑着说道:“传令!前卫安营布防。后卫停止前进。” 紧张地传令声响起,兵士们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果然和刘尚武所预料的那样,敌方终于着急了,不待自己布防结束就发起了攻势。 漫天的箭矢,像密集急促的暴雨一般飞来,一时之间就压住了凌冽寒风的呼啸。 有将士惨嚎的声音,战马惨嘶倒地的声音,传入刘尚武耳朵里,这更增加了内心的愤怒,喊道:“连弩队掩护,前卫进攻。” 大将军超凡的武道修为发挥着威力,身先士卒挥刀身体腾飞着扑向敌方。 连弩的箭雨,成功的抑制了敌方的弓箭威力,前卫部分人员在刘尚武带领下已经冲入敌方阵营。 虎狼之师,不是吃软饭的主。只见长刀霍霍,鲜血飘飞。 众兵士知道,只要弓箭发挥不了威力,近身战斗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专拣拿弓箭的射手挥刀斩去。 敌方失了突袭的优势,又被连弩压力气势,很快就陷入窘境。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奇怪的武器,怎么可以发射那么多的箭矢。还不等这面搭上箭,前方又一轮箭雨射了过来。 被刘家军这帮虎狼近身,只有拼命的份。混战就此开始,哀嚎声此起彼伏。稍远处,一身锦衣的青年,被几名弓箭手和刀卫保护着,早被刘尚武收入眼中。劈倒拦在身前的敌人,杀气腾腾窜了过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刘尚武比谁都懂。 两名亲兵怎么肯让大将军独自犯险,紧快跟了过去。刘尚武哪里顾得了身后杀声震天,鲜血飘飞,吼道:“连弩,射我前方!”喊着,挥舞长刀斩着前方射来的箭矢。 好在连弩压着前方的弓箭,刘尚武迅速欺到了敌方身前,好是一顿挥舞。那五名刀卫也是伸手不凡,和刘尚武缠斗在一起。 原先被保护着的锦衣青年,声嘶力竭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我有重赏!快!给我杀了他!” 听到命令的一伍刀手和一伍箭手,疯了一样挥舞着长刀砍向刘尚武。瞪着血红的大眼,刘尚武被十人围攻也不见手忙脚乱,自己的亲兵还未赶来已经劈翻三人。 敌方有人增援过来,和刘家军在半路上又是你追我赶,都想尽快赶到自己人身边,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专拣狠辣招数向对方身上招呼着。这时候弓箭和连弩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长刀所向披靡才是硬道理。 远远断后的陈旭冷眼看着前方的局势,心里咒骂着锦衣青年,真是白痴一个,连怎么交战都不懂,草率进攻怎么会是刘尚武的对手?看到刘尚武攻了过去不肯转身快跑,还妄想杀了刘尚武? 细一思量,和手下队长稍作安排,策马直奔刘尚武而去。 这时,两位亲兵终于赶到刘尚武身边,毫不犹豫加入战圈。刘尚武压力一缓,有如猛虎添翼一般,长刀犹如狂风刮起的乱树叶一样无处不在。 “大将军,末将来了。”陈旭策马嘶喊着。 也不理会身后的陈旭,刘尚武和着亲兵把最后五名敌手砍翻,冷眼看着锦衣青年。 锦衣青年早已惊吓过度,顷刻间就要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眼见得陈旭策马奔来,颤抖着竭力喊道:“陈旭!快来救我!” 第三十一章 世事难料 {求收藏} 陈旭差一点从马背上给直接摔下来,心里恨恨的想着,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白痴物种? 现在是真正骑马难下,陈旭硬着头皮策马来到刘尚武跟前。 “陈旭!快快保护我。”瞪大着惊恐的双眼,锦衣青年急急忙忙地喊着。 转过脸,看着刘尚武的双眼,锦衣青年说道:“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我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李爽,你不能杀我。” 稍远处,已经停止了混战,李爽所带领的兵士非死即伤,勉强手脚齐全的也被缴了械。主子都被擒住了,早就丧了士气,谁还有胆子和这帮虎狼撕扯? 挥挥手,阻止众将士围过来。刘尚武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活宝,怎么会不认得他?京都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李爽可是让不少人头痛,仗着皇亲国戚耀武扬威。在家排行老三,好赌好女色好争强斗狠,号称李三爽。 刘尚武心里窝着火,心想,就许你杀我还不许我杀你,这是什么道理!选了这么条路就是为了杀你,看来你小子真是没一点自觉。 “既然不能杀你,我是不是就该等着你杀我呢?”阴沉着脸,刘尚武冷冷地说道。 “大将军,李公子万万杀不得!”满脸忧虑的陈旭说道。 “你也认为我不可杀他,就等着让他来杀我?”仰起头看着天空,刘尚武头也没回,轻声问道。 李爽眯着眼睛,喘着粗气说道:“刘大将军,这是误会,你要相信我!” 李爽感觉到刘尚武身上的杀气,并没有因为陈旭的到来有丝毫减弱,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就想拖延一下时间,也许还有转机。 “陈旭,你回答我。”不理李爽的话,依然没回头的刘尚武问陈旭。 “末将……,认为李公子不能杀!”犹豫了一刹那,陈旭说道。 不再理会陈旭,刘尚武盯着李爽的双眼,老大一会说道:“安泰国只有一只刘家军,因为战功显赫被皇上御封的刘家军,战旗上的刘字都是御笔亲书,你会不知道?你说这是误会?是你白痴还是我白痴?” “刘大将军,这真是误会,没看清战旗。”涨红的脸因为紧张,说不出有多难看,心脏怦怦乱跳的李爽依然辩解着说道。 “杀李爽,是为我,也为你和陈东。”刘尚武回头看着陈旭说道。 刘尚武之所以说是“为你和陈东”,而不说“为你哥俩”,是想要把陈东的意思传递给陈旭。兄弟是亲兄弟,但是道已不同。刘尚武相信,陈旭肯定能够听得懂。 “你敢杀我,我姐姐和我俩哥哥,一定把你挫骨扬灰!”李爽说着,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可惜,我怎么个死法你是看不到了,不是吗?”说着,刘尚武笑了,满脸的耻笑,又说道:“就你这熊样,还妄想带着人马把我给灭了?陈旭!是你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陈旭面情木然,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思绪万千,这时候哪里理会大将军刘尚武说了些什么? 倒在地上的李爽,身体瑟瑟发抖,徒睁着双眼想要出言恐吓几句,却发现自己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不见陈旭回话,手起刀落,一代孬种李爽,连哀嚎声都没发出就死在了刘尚武刀下。经年驰骋疆场的刘尚武心里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所以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 回过身,刘尚武问陈旭道:“你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这时,陈旭眼神才恢复灵动,看看身前身首异处的李爽,又抬头看着刘尚武,喉结上下滚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尚武龙行虎步走向众将士,没有理身后的陈旭有什么反应。 直到刘尚武走出老远,陈旭才挪动步子跟在身后,都忘了拉起战马的缰绳。 刘尚武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开心的笑了。是真的很开心,斩下李爽的头颅时也没这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这位兄弟还有救。还知道,如果陈旭不跟自己归队,自己会让连弩把他射穿。显然,自己确实不忍心亲自动手。 一位将官问:“大将军,这些个俘虏……” 刘尚武挥了挥手,心里明白这时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留下这些人只会为自己和众将士留下祸端。 “传后卫来见我。”刘尚武吩咐身边的亲兵。 陈旭正要上前,却见亲兵翻身上马直奔来路而去。不由得心里一紧,原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后卫。看向刘尚武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默默地离开刘尚武,秃废的跌坐在在一边的草地上,陈旭要静一静。要好好想一想,这都是怎么了? 沉思良久的陈旭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和哥哥以及大将军的心分离太远,他们俩却依然没有对自己出手,而是留下了自己的性命,这是亲情和友情的眷念。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莫名的,陈旭感觉很失败也很落寞。 难怪哥哥在军营时,只是向自己点了点头,难怪刘尚武说“你和陈东”,难怪把前卫的自己换成假后卫,陈旭明白了他俩是怎样的心思。想起来哥哥陈东苦涩的笑容,陈旭的心,情不自禁地揪在了一起。 井然有序的编整队伍,真正的后卫散伏于战场四周,消失于山石草丛之中,紧张而又毫不慌乱的队伍重新整装待发。刘尚武在等,等陈旭从地上站起来。 陈旭驱使双臂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不到马车里刘尚武,心里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双腿却像是注满了铅一样,沉重的挪不动脚步。 刘尚武知道他不是双腿挪不动步伐,而是心里太沉重。探身出车外,玩笑的口气说道:“多年不和蛮人开战,怎么见了血就成了这副熊样?要我过去背你吗?” …… 和刘尚武这里的紧张不同,祚晨这里可是太轻松了。 空自紧张了一场后,祚辉和祚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是越发的兴奋,总是时不时地骑着矮马跑到车队前头,然后再风一样兜回来。就是不肯到车厢里坐会,祚晨知道这就是哥俩故意的。心里想着,不就是没让你俩骑一会枣红马,至于吗? 离家越来越近,即便是那俩货故意给自己添堵,祚晨也是心情愉悦起来。首先是母亲的笑容,再是老爷子那满是惊愕表情的脸,不时在自己脑海里晃动。 想着走时还是一路枝繁叶茂,回家时已经是树叶凋零,喃喃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 “什么?你说什么?”睁开惺忪的双眼,王兴科疑惑着问道。 王兴科心里思量,这孩子怎么还有感慨?还是感慨时间过得快了? “我说,时间也挺快的。这不?快到家了。”祚晨说道。 用胖胖的双手使劲搓了一把脸,王兴科心说,老刘家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就把自己当傻子耍了?老的少的拿捏着,连这个小的也不和自己说实话。还有外面那俩骑马的主,愣是敲诈了自己三匹马。 看着王兴科垂头丧气地合上眼皮,祚晨笑了,原来一脸乐呵呵地王胖子郁闷起来,竟然是这么一副不争气的模样。 “王叔!你说,要是以后我们再有什么好玩的给你,你会给我们什么报酬?”祚晨挑逗着王胖子说道。 王新科马上来了兴致,咧着嘴乐呵呵地说道:“好说!那还不好说?这不是?一个风筝就换了三匹马。” “就拿这些个打发我们小孩子?”祚晨说道。 “只要你们有好东西,换一些你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会如你们所愿的。”王兴科说着,心想,你还是个孩子不是?即便再不知足,还能要过我挣得利润? “我们要你销售的利润分成,要五五分成。你看,可以吗?”眨巴着狡黠的眼睛,祚晨缓缓说道。 王兴科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击中,呼吸也停止了。心里说,谁能告诉我,这世道怎么了?屁大点的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心思? 第三十二章 回家的路 {求收藏} 王兴科圆乎乎得脸,有些难看。 “刘公子,你是说销售?我……就是好奇,拿来玩玩的。”双目不停扫视着祚晨,王兴科说道。 “哦,那就算了。不过,如果我也是随便说说的,你信吗?”一脸失望的神色,祚晨说道:“其实,有趣的东西感兴趣的人更多,有想法的人也不会少。” “刘公子,……我要下车方便一下,您稍等。”面色复杂的王兴科说道。现在就想着赶快下车吹吹风,让自己的心脏舒缓一下压力。 逃跑似的下了马车,圆乎乎的身躯丝毫不见笨拙,迅速走进路边树林里蹲下身子。王兴科认为,被一个小屁孩看到自己的窘迫神色的确很糗,他要在树林和杂草的掩护下,平静一下惊魂不定的心。 自始至终祚晨所说的话,重新在王兴科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刘尚武所教授。如果是教授着祚晨说话,在不同环境和自己的应对会出现偏差。祚晨说话的神色,也不会和气氛相融洽。 难道说,那三匹矮马是祚晨对自己的试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心机是不是有点深了?想着,王兴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嘴里咕唸着,老刘家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重新回到马车上,用手捶打着蹲麻了的双腿,王兴科说道:“刘公子,你说的销售我想考虑考虑,就是不知销售情况会怎么样?” 王兴科狡黠地神情落入祚晨眼里,自然明白这胖子想要争取最大利益,心里更不着急了。 见祚晨不说话,王兴科沉思一会,笑着说:“刘公子说的把稀奇东西制作销售,这的确是一个盈利的好办法。我看,完全可行。”偷偷瞄了祚晨一眼,继续说道:“就是你的分成太高了,我有制作成本,原料成本……” 不待王兴科再细说,祚晨说道:“是有点不太合理,你说利润五五分成怎么样?” “利润……分成,我看可以。就是我操心太多了……。”王兴科说着,心里合计着,利润分成你哪能知道有多少?还不是我说了算,商铺这么多,你哪能知道! “知足吧!没有我给你的东西,你哪来的额外收入?”祚晨说着,看王胖子那装出的可怜样又说道:“不要想着克扣我们那一份,我家赵先生可是京都出名的老管家,查账那可是一把好手!” ''啊!不能!……绝对不能!”王兴科再也笑不出来了,在祚晨面前就感觉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凄凉。心想,自己白混了这么多年,心思都被个孩子看透了。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力出现问题了? 王兴科就是把脑仁抠出来想,也不会知道,祚晨前生,是讯息高速发达的时代,一般的商业猫腻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了。 很苦恼,不想在马车上待了,太打击人了!王兴科想想外边凛冽的寒风,身体抖了抖,又不肯让不禁冻的身子遭罪。心说,都是被虐,在车上还比较舒服一些,不是吗? 祚晨看不出王胖子心里的太多想法,就在盘算着数银子了。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音,吓了王兴科一跳。怎么会事?又想到什么对付我的法子了? “刘公子,你……”王兴科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在想有趣的事。我困了,睡会。”祚晨说完,真的睡下了。 睡吧!睡着了,我看着你也没那么大的精神压力。王兴科心里想着,使劲把身子转到相反方向。 队伍前头的小哥俩,在低声嘀咕着。 “祚晨可真沉得住气,这都多少天了也不和我们说话?”祚荣说道。 “别理他,小气鬼!”祚辉气愤的说道。 “我们俩这样,是不是也很小气?咱俩可是比他大多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祚荣满脸地疑问看着祚辉说道。 “咱俩……,那也是他先小气,不是?”祚辉说道。 “那老张说,再有两天就回家了。你说,爷爷会让咱俩骑马到处疯着跑不?”祚荣疑虑地问道。 “那可不好说,得有个对策才好,要是看着马儿在哪闲着,还不把咱俩急死了?”祚辉慎重地语气说道。 小哥俩一番商议也是没个结果,终于没了一路的兴高采烈,显得没了神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和哥俩正相反,祚晨心情很好。经过刘尚武这段时间的特意培养,结合上一世的人生阅历,祚晨决定,要努力绽放生命色彩,要以自己的超凡能力让自己在意的人,在有生之年尽可能的享受到辛福。 上一世的有为青年,没有拿自己的青春赌未来。这一世要从有为童年就开始,创造每一个美好明天,创造美好未来! 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凤凰山的山尖了,祚晨觉得,空气里似乎也有了大对虾的味道,很鲜美的感觉。 被勾起贪吃**的祚晨,想着对虾的鲜美,想着蟹肉的香润,想着海参的滑腻,嘴角情不自禁流出了口水。看了看王兴科的背影,赶紧挥袖擦干净嘴角。心想,多亏王胖子没有看到,要不可就糗大了。 从车窗向外看着那俩货没精打采的模样,祚晨心说,这又是耍的哪一出,怎么没了张牙舞爪的神气了?难道是近乡情怯? 祚晨趴在窗口喊道:“辉哥,荣哥!疯过火了?怎么没精打采的了?” 祚辉别过脑袋,斜睨着眼睛看着祚晨哼了一声。 祚荣调转马头来到马车边,笑嘻嘻地说道:“还以为你扔在生气,不肯和我俩说话呢?” “我生什么气?是你俩生气不和我说话,这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的不是了?”祚晨怒睁着眼睛,大声说道。 “啊!辉哥说,我们俩和你争那枣红马,你不乐意了。不是啊?”祚荣一脸惊异地说。 “切,得了吧!是你们要骑我的马,我没同意辉哥生气了吧!看把你俩得瑟的,就没肯上马车陪过我一回!”满脸怨气的祚晨,愤怒地说道。 “啊!是这样啊?可憋死我了,这都十多天没和你说过话了。”祚辉习惯性地挠着脑袋说道。 王兴科在车厢里听着小哥俩的对话,心说,原来这小哥仨也有闹矛盾的时候,并不是铁板一块?听语气,祚荣倒是个憨厚的主。 张有才策马来到车窗边,恭敬地问道:“刘公子,再有四、五十里路就到了刘府,是不是去告诉一声?也省的家里人惦记。” “我和你一起?”祚荣说道。 缩回身子,祚晨问道:“王叔,我们就此分开还是你也要到刘府?” “这都到府门口了,哪能不进刘府和老爷子请安!”王兴科急忙说道。心说,这要是失了礼数,即使刘家人不怪罪,自己心里也是难安,毕竟还要在大将军手下讨生活不是? 看着亲兵抱着祚荣绝尘而去,祚辉驱马过去问道:“祚晨,他们这是要去哪?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回家报信去了,再有个把时辰就到家了。”祚晨答道。 瞪着眼睛,祚辉愤愤地说:“你也太欺负人了!这都不肯告诉我。” “这么多天,你连话都没和我说一句。我都不知哪里开罪你了,怎么还敢和你说话?”祚晨笑嘻嘻地说道。 “你……”祚辉说出你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生气地看着祚晨笑嘻嘻的样子,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左右再看看,发现除了祚晨,怎么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 远处的凤凰山越来越近,祚晨魂牵梦绕的地方。 不顾车夫的劝阻,就那么坐在车夫身旁,祚晨可以真正感觉到潮湿海风咸咸的味道。久违了地凤凰山静静地矗立着,像在守卫,更像满脸期盼的老爷子,看着最喜爱的孙子归来。 多半年前,便是在这凤凰山山脚下,祚晨听爷爷讲述了神奇的天外来客,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在这第二次生命开始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凤凰山,祚晨很满足,也许哪一年哪一天可以看到曾经熟识的人和物。 祚晨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足?还妄想着能够看到曾经熟识的人,那得有多好的运气! 第三十三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 {求收藏} 刘府门外,一大帮人都向来路张望着。 祚荣用手指着,大声嚷嚷着:“来了!来了……” 祚辉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骑着矮马奔了过去,一路挥着手。下了马,就像在婆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见了亲娘,扑到母亲怀里痛哭流涕,哭花了自己的脸,也偎脏了母亲的花衣裳。 离家人有一点距离,祚晨就蹦下了马车,王兴科唯恐他摔着了,在身后像是迅速滚动的肉球,嘴里喊着:“慢点!慢点……” 在家人诧异的目光中,祚晨一蹦三尺高扑进老爷子怀里,窜动着,仰着小脸就那么乐呵呵地傻笑着。 欢喜得老太太热泪盈眶,激动的老爷子直咕唸:“你这熊孩子!你这熊孩子!” 老爷子眼见得,大儿媳妇淡淡失落的神色,嗔怒地说道:“你这熊孩子,我这把老骨头,哪还禁得你窜动!快,让你娘抱着。” 被母亲抱着的祚晨,满脸淡定地说:“娘,孩儿说是会长大的。你看,我长得多高了?”没换来母亲一句话,由着她的眼泪滑过了自己的脸。 老爷子左右看看,随手拉着王兴科的手说道:“这风溜溜的,进府,都进府去。”说完,特关心地看了一眼祚晨。 回家的感觉真好!祚晨觉得府里的风也和煦,挥舞的树条也热情,灰黑色的砖瓦也是那么亲切……。使劲勾着母亲的脖子,见老爷子不时回头,眼里满是平静喜悦的神色。祚晨知道,大脸盘肯定是顺利抵达京都了。 刘尚武的确是比较顺利,潜伏的后卫灭了李爽查看战场的暗探,潜伏的前卫灭了李爽的后卫。刘尚武心说,李爽死的真是窝囊,那么一大队人马,死在群山之中,连一丝消息都传不回京都。 在京都外百里,刘尚武进京都复命的队伍停了下来,等待皇上的召见。封建王朝就这样,唯恐叛军攻打京都。从而,一切回京都军队,必须百里之外停驻,精简人员才允许入京都,再精简人员才允许入皇城。 早早得到消息的庆亲王爷,早已派人等候,他要知道李爽的准确消息和必要的事情细节,以应对对立面的举措。刘尚武也要通过庆亲王爷传递过来的最新消息,做出必要的举措。 刘尚武得知,李爽死于群山之中的确没有传回京都,因为王爷的消息说,李家父子仍然在拉拢部分驻京都官员,准备弹劾刘尚武。理由是吃着朝廷俸禄,没有做出半丝功绩,无功即为过! 在没面见皇上之前,回京都复命的官员不得和驻京都官员接触,这样的规定令刘尚武很难办。封建王朝为官的刘尚武就似如履薄冰,自然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好在,有庆亲王爷为他解忧。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刘尚武是从刀山血海走出来的武将,李爽只是他发泄怒火或是传递愤怒信号的介体。当满天下没了李爽的消息,李家自然会想到是刘尚武所为,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哪能不知道,更何况刘尚武还好生生地活着。 本来,刘尚武唯一的实力支柱就是庆亲王爷。不沾亲缘的关系,最是受当朝官员排挤,何况还是正二品大将军。又特别是和平时期,又没有生命危险,哪个稍微有些能力的权贵不盯着那正二品的位子?若不是庆亲王爷资历老,身份尊贵,那些个权贵还不知会使些什么手段呢。 傍晚时分,刘尚武得到礼部之意,带一伍亲兵进京都,等待皇上宣旨召见。每次进京都刘尚武都忍不住在心里骂粗,这么多繁文缛节让人真心不喜! 在这枯等着皇上召见的时间,能够让刘尚武心情愉悦的事,就是想自己和祚晨的生活点滴。 刘尚武心想,那熊孩子现在有没有想我?家里现在是不是又热闹起来了? 刘府现在真是太热闹了。欢声笑语的热烈气氛,把强劲的寒风愣是压得没了一丝力气,风儿呜呜低吟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受过磨难的大黄狗,看着满脸喜悦的人们忙忙碌碌,习惯性的摇起了尾巴。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什么,风一样扎进后院深处,再也不肯露头了。 很久没有趴在房顶的大黑猫,踌躇着,是不是要下去找点吃的?肚子咕咕叫着直起身子,又缓缓趴了下去。 仆人们全然不理会其它的事,欢喜而紧张的忙碌着。曾经被下过泻药的家丁,看着长高不少的公子们,也在咧着嘴呵呵地笑着。 有感于家人的喜悦、热情,祚晨竭力忍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他怕母亲看到会认为自己在边关生活很苦,更怕母亲因为心疼自己流下更多的泪。 趁着老爷子招待王胖子,祚晨赶紧招呼张有财到跟前,取过他手里的胭脂交到母亲手里。 “你这孩子,还有这份心!”祚晨的母亲说着,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知道肯定是儿子为自己准备的,因为刘尚武这么多年,从没送给自己一次。 越发的母爱泛滥,在祚晨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祚晨眼睛左右扫视着,见家人哪有取笑的意思,心里一松,在母亲怀里欢快地笑了。 王兴科奉上为老爷子准备的礼物,匆匆忙忙地走了,说是着急采购的物资铺货到商铺。 临走前,特意走到祚晨跟前,说道:“刘公子,我们谈好的事情,你可要抓点紧,数银子的感觉很爽的!” 祚晨笑嘻嘻地看着王胖子,点了点头。 老爷子看看王兴科的背影,再看看祚晨,满脸狐疑地问道:“什么情况,你和这胖子在搞什么鬼?”内心更是疑虑,王兴科和祚晨说话的语气,竟然是等同于和成年人对话。 “和那王胖子谈了点小生意,没什么。”祚晨羞涩地说道,全然不因为自己是个孩子而有一丝自觉。 “谈生意?” “你?” 老爷子和祚晨的母亲大张着嘴巴。睁大的双眼,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 “一回家,就搞这么一出。这才安生了几天?”老爷子说着,难掩满脸郁闷的神情。 祚晨心想,岁数大了就是不抗折腾!看看在军营的父亲,早就有抵抗力了,哪里还会这么吃惊? 毫不意外,全家人都在老爷子屋里用晚饭。祚辉和祚荣摸着吃撑了的肚子,看着满桌的美味干瞪眼。那神情,就像逃荒的难民,刚吃了一顿饱饭才发现,期望和现实总是有很远的距离。 看着祚晨被抱着就要出屋了,老爷子嗫嗫着刚要开口,老太太说道:“哪有你这么自私的老头子?就你想孙子,儿媳妇就不想儿子了?” 老爷子被老太太识破心思,红着脸尴尬地笑着。 “爷爷,我起的很早的。”嘴里说着,祚晨在母亲肩头扮着鬼脸。 老太太捂着嘴,愣是笑的差点背过气去。在她看来,老头子的心思都被小孙子给看破了,可真是太好笑了。 老爷子说道:“笑,你就笑,小心把剩那几颗牙给笑掉了!” …… 天光未亮,老早就练完功的老爷子,郁闷地想,这祚晨也真是太不靠谱了,说是起的很早怎么还不见个影子。全然没有发现,全府上下除了守职的护卫,连府里的厨子这才刚刚起床。 气呼呼的回屋,走着坐着也是安不下心。惹得老太太又是取笑一通才发觉,原来是真的太早了,到卯时还差半个时辰。 心里自嘲着,还真就像是那新媳妇儿盼星星盼月亮的感觉了。 第三十四章 皇宫 {求收藏} 孙公公来宣旨了。 是皇上的口谕,让刘尚武马上到御书房觐见。 “孙公公,您辛苦了!喏,这是正宗的百年老山参,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公公莫要见外就好。”刘尚武说着,从马车一角取出礼盒,递到孙公公手上。 “大将军,你这就太客气了,这百年山参可是不多见的宝贝。本家,这哪里好意思。”孙公公嘴上客套着,就像那猫儿见了腥气儿,赶紧伸出爪子,一把就抓了过去。唯恐刘尚武变卦似的。 赶紧打开礼盒,用鼻子使劲嗅着,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在皇宫大内久住的孙公公,果然是行家,说道:“细闻着苦涩,入喉甘甜,果然是极品!” 刘尚武心想,可惜了这么好的山参,就这么喂了狗! 眼见得,满脸乐开花的孙公公,猛地一拍大腿说道:“你看,岁数大了就是没记性。这不,王爷托我给你捎了一封信。”随着话语,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 刘尚武心里骂着,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不出这点血,你还不得到了皇城根才给我这封信?真有什么事,那时间做什么也晚了。看你演着戏,就和真事似的! “没关系,庆亲王爷也许久没见到我,知道我回京都了,就托您稍来了信。”刘尚武编排着说道。 “啊!就是,就是。”孙公公答应着心说,老山参已经收到手了,管你怎么说去吧!不重要会托付到我这里?糊弄鬼去吧! 看着信,刘尚武松了一口气,说道:“刘公公,你稍等。皇上要见得新奇物件,麻烦你带着,我不方便带在身边。”说完,喊来亲兵取了一个大木盒。 刘尚武真的很烦,烦这孙公公雁过拔毛,烦和这废物废了这么多口舌,都是虚与委蛇。 孙公公心里也郁闷,这刘尚武看着五大三粗,一句“皇上要见得新奇物件”就把外快给说没了。心说,等着瞧!要是耍本家,看我怎么为难你。 人心隔肚皮,就是这俩人真实写照。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说着没营养的废话。不觉,也来到了皇城门。 很意外,皇城禁军统领在巡防。估计是收到消息皇上传见大将军刘尚武,特意在等候。 “李统领在啊!本家尊皇上口谕传刘大将军,这是腰牌。”孙公公说着,递出腰牌。 远远看了一眼腰牌,李统领说道:“其实,李公公的脸比这腰牌更稳妥一些。是吧?孙公公。”说完,看着刘尚武,又说:“这,就是大将军了吧?” “就是,就是。”孙公公答应着,心中隐隐有些自喜。被人恭维着,心里还是有很舒服的感觉。 “末将,见过刘大将军。”李统领,说着抱拳稽首一礼。 “李统领见外了。”刘尚武说着只是抱拳回了一礼。 这李统领就是李爽的亲大哥李强。显然,刘尚武自己好好地活着,他弟弟李爽和一大队人马却没了影子,心中不可能没有怀疑,只是现在还没确凿的消息,没有把柄。刘尚武见李强这份稳重,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大将军,职责所在,你知道的,面见皇上要检查的。”李强说着,走到刘尚武身边,伸手示意着。 “应该地,请随便!”刘尚武说着微微抬起来手臂。 李强从脚踝开始,双手一路摸索着到腰际时,双手猛地用力一记外推。刘尚武稳稳地后退半步,重新站定。眼见李强却是大退三步,狼狈的怔在当场。禁军,一片呛啷拔刀声,见李强挥了挥手,复又退下了。 李强微微撇了一下嘴角,轻声说道:“大将军好功夫,末将佩服!”说着又是抱拳一礼。 “哪有?只是年长你几岁,练功久一些。”刘尚武心里气恼着,嘴上还在寒暄着。心里说,果然你李家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看你外表爽朗也是心里龌龊。要不是心里早有准备,还不被你推个腚蹲? 皇宫,很安静!安静的如果不见人影,犹如一片净土。 刘尚武知道,这都是假像。这里能够活着自由走动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不动用一拳一脚,全凭嘴皮子和心机就会让人生不如死,哪会有一个人是善茬子? 御书房里很肃静。安泰国的皇上,是一个很少见勤于朝政的君王,对于奏折的批阅,总是很细心,以至于每一章奏折都会斟酌批阅。 轻轻推开门,孙公公像猫儿一样无声无息,唯恐走路带起的风惊扰了燃烧着的烛火,供着身子很是轻微地说道:“禀皇上,大将军刘尚武在御书房外候旨。” 良久,合上批阅完的奏折,抬头说道:“宣!” 刘尚武在御书房外等了大半个时辰,等来简简单单地一个字。刘尚武很恼火,心里说,这大冷的天你在屋里暖和着,你出来站站试一试?半天嘴里吐出一个字,感觉这样就很霸气吗? 心里想着,还是不能推门就进御书房,还要等着孙公公来传。 尾随着孙公公步入御书房,刘尚武跪下长稽在地,说道:“吾皇万岁!臣,刘尚武祝吾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起来吧!在地上跪着也挺凉的。”皇上说道。 “是!”刘尚武应道。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孙公公,你下去吧!”皇上呷了一口茶,感觉微凉,随手放到了一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孙公公屁颠屁颠地,把抱在怀里的木盒承到书案上,说道:“皇上,这是您要见的新奇物件。”说完双手捧起皇上的茶杯,偷偷瞄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转身斟满茶杯。 走出御书房时,又是像猫儿一样悄无声息。 刘尚武心里骂着,你这老王八蛋,这时候了还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皇上要见得物件。 “这就是,王爷说的连弩?”黄尚举眉问道。 “禀皇上,正是连弩。”刘尚武供着双手恭声答道。 “为什么是王爷先知道有连弩?为什么从未见你奏折提起?为什么进京复命带来?”皇上一口气问了三个为什么,脸上不喜不恼,平静的就像路边茶摊里的茶客一样悠然。 刘尚武很为皇上的睿智而苦恼,自己隐藏连弩的秘密,不是万不得已哪会告诉他?至于王爷告诉皇上连弩的事,不过是王爷要通过此事向皇上表明,刘尚武一直是王爷的近人,多年来一直不曾分裂的近人。王爷和皇上是亲兄弟,只要哥俩关系不破裂,不就是和皇上的近人一样? “皇上,容臣慢慢禀报。”刘尚武说着,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在书案前端坐的皇上。 见其微微点头,刘尚武说道:“臣,深知皇上仁爱天下苍生。这连弩具有比弓箭更大的杀伤了,臣总感觉有伤天和有悖于吾皇的仁爱之心。”说着再偷眼看看皇上,见他微有喜意,接着说道:“所以臣心中踌躇,就托王爷提前禀报给吾皇,还请皇上体谅微臣、恕了臣的未奏之罪。”说完,又是跪下俯首在地。 用手指轻轻敲着书案,皇上稍作沉思,说道:“平身,赎你无罪!”上下看着起身的刘尚武,点了下头又说道:“朕,仁爱天下苍生不假!并不代表对我安泰国虎视眈眈的异邦也会仁爱,也不代表对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也有仁爱。”微微一顿,笑着说道:“身后有凳子,找个坐下吧。” 刘尚武这时才感觉到,后背微凉的感觉,也不知是什么时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既然赐了凳子坐,说明皇上很喜欢自己的连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检验过连弩的威力没有?”皇上饶有兴趣地问着,打开盒子仔细端详着。 “禀皇上,检验过。同一时间和弓箭相比,要多射出一百多只箭矢。”刘尚武恭声答应着。 “那不就是说,一人可顶百人?”皇上很难得地兴奋情绪,说道。 “吾皇圣明!边关将士辅以连弩,渗入蛮人疆土如入无人之境。托吾皇洪福,微臣来京都复命之前,大安泰子民无损一粒粮食,缴获蛮人战马无数。”刘尚武情绪激昂地说着,也不忘恭维着皇上。 “好!好!好!”皇上抚着双手连连夸赞着,看向刘尚武的眼神,满是赞许的神色,说道:“明儿个早朝,就让那班不思进取的官员看看,这是什么功劳!” 刘尚武心想,给他们看看?岂不是让他们又有了羡慕、嫉妒、恨的理由?想着就心烦,却又不敢在脸上有任何表露。 “让我想想给你什么封赏……。”皇上说道。 刘尚武赶紧说道:“皇上,这都是微臣为吾皇应尽的本分。微薄之功哪敢……。”见皇上挥了挥手,又赶紧住了话语。 “朕封你为辅国大将军。你那子嗣也有封赏,容朕再思量,明儿个早朝再说。你可满意?”皇上微笑着说,猛地想起还不知其子之名,又问道:“你那子嗣……。” 刘尚武慌忙说道:“禀皇上,微臣犬子名祚晨。” 第三十五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求收藏} 刘尚武这次入京都可谓是收获颇丰,意料之外的大丰收。自己被封到从一品大将军,儿子祚晨也将有封赏。 连夜赶到京都庆亲王府,刘尚武胡乱的向嘴里塞着糕点,真是饿坏了。再不好好吃点,明儿个早朝还不知能站的稳当不? 王爷惬意的喝着茶水,看着狼吞虎咽的刘尚武,微微笑着想着往事。以前,皇上和自己还都是皇子。自己替病重的父皇领兵出征时,刘尚武还只是一名参将,由于用兵神勇在抵御蛮人入侵安泰立下赫赫战功,又有一役屠戮蛮人八万之众,从而直接提升为自己的副将…… 现如今,已经是从一品大将军的刘尚武,吃饭吧唧着、喝水咕嘟着,全然没有一点尊贵模样。自小在宫廷长大的王爷,看刘尚武这幅吃相,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因为王爷想起了猪吃食时,把嘴供在槽子里就是这声音。 “王爷,怎么了?怎么那么高兴?”嘴里含着饭菜,刘尚武歪着脖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吃饭就像农夫养的猪一般模样!”依然在笑着,王爷用手指着刘尚武说道。 “嗨,以为有什么好笑的,老爷子一直这么说我。”刘尚武说完,伸手把最后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又是一阵吧唧声。 “不够再让人送一盘?”王爷抬起眉毛,努力把眼睛睁着说道。 “撑坏我了,不行了,吃不下了。要是退回几年去,再吃一盘不在话下。”刘尚武不无遗憾的说道。 “行,一顿吃了我三天的饭,比你家老爷子都能吃。”王爷取笑着说。 刘尚武呵呵笑着,问道:“皇上这次怎么这么敞亮,升了我的官职,还要封赏晨儿,看不透。” “一帮子臣子,好逸恶劳。皇上可能要借你的功劳给他们难看了。”王爷呷了一口茶,又说道:“你可真是福将,捅了这么大篓子,眼看着就烟消云散了。” “哪儿散去?麻烦还能小了?”刘尚武撇撇嘴,说道。 “那也是你离开京都的事情了,不是?”王爷说道。 “就怕李家龌龊,对我家里人不利。”刘尚武不无忧虑地说道。 “在凤乡,有陌生人还会发觉不了?别说你家老爷子教的徒弟都是孬种。”叹了口气,王爷说道。 刘尚武知道,王爷又想起来自家老爷子,情同手足的感情不能相见,任是谁想起来也会感到失落。 轻声咳嗽一声,刘尚武说道:“暗箭难防,不是?” “暗箭。嗳,我说你那连弩没给我准备一把?”王爷皱起眉头,说着,双眼盯着刘尚武。 “要那玩意做什么,又笨又重的,不趁手!”刘尚武说完,努着嘴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你这就过河拆桥了?”王爷一脸的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又大声说道:“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你看你,还是那脾气,也就是你这大侄子我,不生你气!”装作委屈的样子,刘尚武轻声说道。 “哼!还知道我有脾气?”王爷这暴脾气,一旦发作,自己也控制不了。 刘尚武可是不敢在戏弄王爷了,谁知道这主会不会真发飙,一旦发飙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虽说不会真的怎样,苦头肯定是免不了的。刘尚武很苦恼,每次为什么就被他捏的死死的,就是不敢悖了他的意思。 刘尚武想,可能在自己心里,一直把王爷对等于自家老爷子。 想着,刘尚武撸起了袖子,在王爷即将喷出怒火的眼前,取下了臂弩。 “你小子!我还以为胆子什么时间肥了,想和我动武呢?”王爷说着,自嘲地大笑起来。 “看,这是为您老准备的,这叫臂弩,全天下就……这一副。”刘尚武差点把祚晨那一副也说出来,说着,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你以后就不再做了?”王爷诧异地问道。 “皇上都不知道,要是以后让皇上知道了,还能轻饶了我?还是以后不用的好。”刘尚武说道。 王爷现在也顾不得刘尚武再说什么,急忙问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这都什么时辰了?马上子时了,明儿个卯时之前就要去朝堂的。”刘尚武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委屈地说道。 绝无幸免,又是半个时辰刘尚武才得以脱身。 沾了王爷的光,一同来到皇城外,下得马车城门口已经三五成群了,这时最能看出谁和谁是一条战线,短暂的交流就像是入朝堂之前的作弊。 刘尚武和这些官员很少交际,因为就职所在地的原因,如果没有特别原因,也不想和他们有太多交往。要不,也不会随老爷子大老远跑到凤乡。 自小随父亲习武的刘尚武,也养成了铮铮铁骨顶天立地的个性。虽然,要论动脑筋并不比他们差。 刘尚武看这些个官员不太顺眼,这些个官员更是把他当怪物来看。京都官员哪有不相互通融,不相互周济的?除非是仇家! 卯时一到,众官员随着打开的皇城门鱼贯而入。 想着朝堂之上可能出现的问题,想着皇上会怎么封赏祚晨,刘尚武也步入到了朝堂之上。文东武西,刘尚武自然找得到自己的位置。 孙公公像得了哮喘的公鸡,扯着嗓子嘶喊道:“吾皇御旨,今日大朝会,有事速速启奏。”说完,神气的扫视着满朝百官。 这是孙公公最风光的时刻,一个正五品的内臣总管,这时在文武百官面前吆五喝六,的确很有满足感。刘尚武不知道其他人的感受,自己是真真地恶心他,不是对内臣有偏见,确实是看不惯他那一副嘴脸。 龙椅上,端坐的皇上满脸平静,听着臣子们启奏的鸡毛蒜皮事。 …… 刘尚武听着都是一个意思,吏部有理由要银子、礼部也有理由要银子、军机处要换置马匹和兵器。真替皇上苦恼,就没一件省心的事。 好戏终于开场了,李爽的父亲李子钦走了出来。就像庆亲王爷说的那样,弹劾刘尚武在边关年久无功,拿着朝廷的俸禄,不思报效皇上的栽培之情。 多年不见朝堂之上弹劾当朝大员,李子钦的一番话,立刻引得满朝文武议论声四起,一时之间,朝堂上嘈杂声不堪入耳。 被李子钦拉拢的一帮官员,随声附和着与身前身后解释着,唯恐声势不够宏大。 庆亲王爷向刘尚武眨了下眼,意思说,看好戏吧! “都吵完没有?”皇上扫视着平静下来的官员,说道:“李子钦,你作为监察重臣,启奏可有依据?” “启奏皇上,微臣所奏句句属实,一众官员也有微词。”李子钦说着微微转头看向帮众。 “臣等,支持李监察司的启奏。”十多个官员出列跪倒在地,齐声说道。 “尔等,还有没有再需要补充的事项。”皇上这时竟然笑了,温和地问道。 看皇上的神情,若是没在御书房吃过定心丸,刘尚武非崩溃不可。皇上那表现就像是事实不够清楚,需要额外补充事实依据再做处罚一般。 “启奏皇上,微臣有本请奏。”吏部一位官员出列说道。 刘尚武侧脸看去,也不识得这位官员是谁。 “准奏!”皇上答道。心里微感意外,怎么还有未出列的臣子? “启奏皇上,久闻刘将军拥兵自重,命令边关众将士开荒种地,私自囤积粮草。吾皇圣明,还请吾皇彻查。”吏部官员,铿锵有声的奏道,不像文臣,倒有武将风范。 “囤积粮草是事实,朕,知道此事。”皇上笑着,轻声问道:“朕,也在疑虑,如若撤了刘尚武的大将军一职,谁接任为好,尔等可有人选?” 像是受到皇上语气的鼓舞,跪在地上的一干文臣,左右交换着眼神。又是众口一词地说道:“启奏皇上,李监察司大公子李海将军,是上上之选。” “朕,也说点事情。尔等,仔细听着。”皇上说着,放下手里的茶杯,又说道:“刘尚武开荒种粮不假,囤积粮草不假。可他从未开口向朝廷多要一粒调拨的粮草。谁说久居边关无功?朕问你,可有蛮人能够欺凌我安泰子民?可有蛮人抢得一粒粮食?朕再问尔等,哪个将军做出来以一敌百的大杀器?” 一众官员顿时傻了眼,怎么个情况?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现在和之前完全两个态度啊!跪在地上的诸位马上感觉到要坏醋,开始不安地看看李子钦,又抬头看看皇上。 “说啊!倒是给朕一个解释啊!”语调越来越高,皇上大声地说着。 刘尚武和庆亲王爷,一脸严肃,映衬着地上战战兢兢的众官员,显得无比光明磊落、威武洒脱。 “刘尚武听封,封,从一品辅国大将军,加九锡!其子嗣刘祚晨,封,二等爵位!”皇上微微一顿,又说道:“罚,李子钦两年俸禄。启奏弹劾奏本一干臣等,罚一年俸禄。礼部备案,即日执行!” 刘尚武早已跪与朝堂听封,高呼道:“吾皇圣明!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寿无疆!” 真真地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三十六章 年少的心思 {求收藏} 这个冬天不太冷!刘尚武如是想着。要不,怎么感觉身子暖烘烘的呢? 一路上,王爷喋喋不休地说着。那吏部官员李兴芳,本想着要抱上李子钦的大腿,没成想倒是赔了一年的俸禄,估计现在哭的心思也有了…… “明儿个,宫中宣旨封赏的队伍就要前往凤乡了,你回不回去?”王爷问刘尚武。 刘尚武没有作答,就那么空自眨着眼睛。 “嘿!我这说了大半天,原来,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王爷恼怒的狠狠拍了刘尚武一巴掌。 “啊!王爷怎么了?”刘尚武惊讶地问。 王爷粗重地吐出一口气,把头转到了一旁。浪费了一路的感情,喋喋不休地说了一路,感情是人家一句也没听进去,王爷恨不能一脚把刘尚武踹下马车。 “王爷,您生侄子的气了。”刘尚武厚脸皮的功夫,不得不说,的确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这样尴尬的状况,也能笑着说的出口。 “滚一边去!老子懒得理你!”王爷没好气的扔了一句话,又把头转到一边。心想,眼不见心不烦。 显然,王爷低估了刘尚武厚脸皮的功底。这不?刘尚武向前凑了凑身子,伸手在王爷腿上轻轻捶着,说道;“您看您,还真生侄子的气了。您肯定是累着了,这上早朝可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就是不肯承认,是自己没注意听王爷说的话。 见王爷依然铁青着脸,刘尚武说道;“这不是时间久了吗?又想我那儿子祚晨了,这你也生气?” 转过脸,王爷指着刘尚武的鼻子,说道:“你小子,越来越是油腔滑调。真担心我那一帮子兵,会不会让你给带坏了。 刘尚武见王爷说话了,也不再解释什么,就那么呵呵地笑着。心想,您还拿我当以前的毛头小子看待? 刘尚武其实是真真地在想祚晨,想这小子听到皇上的封赏,会有怎样的表情,会有怎样的说辞? 刘尚武哪知道,祚晨正和老爷子耍着鬼画符。 老爷子就像盼星星盼月亮的新媳妇,终于盼来了大孙子。看着祚晨一蹦一跳的样子,老爷子就像大夏天,喝了一碗凉水一样舒爽。心里,也不那么烦躁躁地难受了。 “爷爷,你早就起床了?”祚晨抬着头看着老爷子,笑嘻嘻得问。 也不好意思说起的多么早,微笑着,说:“也没多大会。你看你这孩子,这大冷的天也不知多穿点。走,快和爷爷进屋。”说着,老爷子拉起了祚晨的手。 “你和我说说,和王胖子怎么回事。”老爷子说着,就像一个贼,惦记着相中了的宝贝一般,急不可耐。 一脸无辜的表情,祚晨有些郁闷,嘟着嘴,说道:“真没什么!在军营,王胖子要去了风筝样本做参照,来年准备做风筝卖。”看看老爷子脸上没有异色,又说道:“我就和他商议,准备再给他一个好物件。以后,等他有了利润就五五分成,就是这样。” “这个事情……,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早?现在你要练功、要读书,总不能太分心,是吧?”努力平静下心态,尽量以对成年人的语调说着,老爷子感到很不自在,一种不贴合实际的不自在。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孩童高谈阔论,任是谁也难免有心理错位感,更何况是祖孙俩,谈着成年人的话题。 “爷爷,不耽搁我的事,我会闲暇时间做。再说我还没有想具体呢?”祚晨说得风淡云轻,就像是在说着无足轻重的事情。 看着祚晨没心没肺的模样,老爷子心里很来气,是生自己的气。心想,我这大清早的,这不是自己找虐吗?谁家孩子想要做出新奇物件就做出来了? “爷爷,您是不是有点不舒服?”祚晨紧张的问。 老爷子的脸色有些阴沉,在祚晨看来,就像是身体有什么状况发生。 “我身体好着呢!”老爷子说道。听得出,语气已经变得沉闷。 祚晨心想,这老爷子真是的,说了几句话就受不了了。看来,还得加把火,得让爷爷心理承受力再加强一些。免得父亲回家一旦说漏了连弩的事,岂不害得老爷子吃不下饭? “爷爷,您不用担心我,真的!我觉得吧,男人就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想要做的事只要有大益处,就要不遗余力去做。爷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祚晨仰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老爷子,缓缓地说着。 长时间的沉默。老爷子在想,为什么祚晨会有成熟的思维?练功这么多年,讲究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到老了还要练就一颗,坚强的能够备受打击的心? 祚晨等的有些不耐,对着老爷子笑笑,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嘴里喊着:“奶奶,孙子没吃饭呢?”蹦跳着就往内堂跑去。 “你慢点,可别摔着了。”老太太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嗨,这大小伙子,奶奶都抱不动了。你说,想吃什么奶奶叫人给你做去。” 望着没了祚晨身影的堂门口,刘老爷子更加来气了。怎么着,你小子还不耐烦了?我话还没说完,事情还没问明白,你小子就跑了! 稍一犹豫,刘老爷子兴冲冲地向内堂走去,喊着:“你个熊孩子等会!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 当看到祚晨被老太太抱在怀里,嘻嘻地笑着,老爷子又没了火气。 “看你着急忙慌地,这一大早晨看把你忙活的。”老太太取笑着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祚晨的脑袋,稍顷对祚晨说道:“大孙子,你是不知道你爷爷,一宿也没睡好,寅时就起床等你来了。” 老爷子虎着脸,说道:“你看你,和孙子净说些没用的。” “吆吆吆,自己难为情,还不让我说了?你说,你这院里屋里的走了几个来回了,看的我头都晕了。”瞥了一眼老爷子,老太太满腹怨气地说道。 “你……,我懒得理你!”老爷子转过身,没好气地又说:“端上饭来了没?我也饿了。” 祚晨伏在奶奶耳边,轻声说:“奶奶,我来时,爷爷告诉我他刚起来一会。”说完,祖孙俩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子羞得满脸通红,指着祚晨说道:“你个熊孩子,和你奶奶合起伙来给我难堪,小心我收拾你!” “才不信爷爷舍得收拾我,奶奶是不?”祚晨说完,祖孙俩又是笑成一团。 …… “我还是觉得,和王兴科先不要打交道的好。”老爷子说道。 “先试试看呗!不行,就换人。”祚晨说完,拍了拍肚子,说:“昨晚就吃撑了,这又撑着了。” “你别给我打岔。怎么,你还准备要把那买卖,当正事来办?”老爷子问道。 “有什么不好吗?赚钱是一个目的,人生阅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实际行动的人生阅历,只能说是人生过客,什么也留不下。”这一刻,祚晨就像是不惑之年的人在感慨,缓缓地说着,目光也变得深邃。 老两口看看祚晨,转过脸彼此对视着…… “爷爷奶奶!我俩找祚晨来了。”祚辉和祚荣蹑手蹑脚地进屋,轻声说着。 老爷子心想,你俩来的可真是时候,怎么也不早点来啊? “啊?哦,领着他外边玩去。”老爷子感情是受不了祚晨的出格表现了,着急忙慌地想要祚晨赶紧消失。 “爷爷,想和你商议个事。”祚辉紧张地攒着袍子,期期艾艾地说着,见老爷子点了头,又说道:“我和祚荣想要骑马,就是军营骑回来那矮马。您准我们不?” 老爷子紧攥着眉头,心里恨恨地说,还以为你俩是佛祖派来的救兵,怎么又来了这么一出?一个都不肯让我省省心! 第三十七章 搞定 {求收藏} 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同意,祚辉和祚荣小哥俩,就像是那秋后的蚂蚱,怎么也蹦跶不起来。 老爷子更惨,被祚晨出格的言论击溃了。说什么人生阅历、人生过客,是你个小屁孩现在能够考虑的事?还说男人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说说也就罢了,还和海阳城最大的商贾谈好了合作事宜。想想,老爷子就一脑门官司,这都叫什么事啊? 刘老爷子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透这到底是怎么了。老爷子发现,不仅仅是看不透祚晨,而且祚晨的成长,和自己预想地方向有了极大的偏差。最主要的问题是,他现在应该是对一切事物学习的阶段,怎么就对事物有了很深的真知灼见? 难道是我一孔之见?如是想着,心里又觉得烦躁躁地。老爷子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这么慌乱过,虽然自己努力克制着不表现出来。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不是?心说,怎么尚武还不回来? 祚晨可是没一点自觉似的,随着俩哥哥,昂首挺胸走出了屋子。 看着那俩货垂头丧气,祚晨懒得搭理祚辉,拽着祚荣的胳膊问:“怎么来问老爷子之前,也不和我商议一下?” “去去去,什么事情你也逞能,你能左右得了老爷子?”没好气的甩着脸子,祚辉很是不耐烦。 “问你了吗?”祚晨更是没有好脸色。 祚辉自知理亏,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匆匆走了。 “嗳,你去哪?”祚荣问,祚辉也不作答。 “你说你这人,我招你惹你了,话也不回一个。”很恼怒于祚辉的无视,一向好脾气的祚荣,更加胸闷了。 “算了,你一会和他好好说说,别让他感觉大家都欠他似的。”祚晨望着祚辉的背影,抬起头,说道:“你俩这么着急忙慌地来问爷爷,肯定不行!不趁着老爷子高兴或是想个策略,指定办不成。” 祚荣皱着眉头,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苦恼地说道:“还没回家就想着呢!就是没个好办法。昨天还见爷爷很高兴,想着撞撞运气呗,就来了。”叹了口气,又说:“和预想地一样,没同意。” “我来想想办法,不过要等几天。最近,肯定是不可能了。”祚晨眨着眼睛,看着空处思量了一会,慢悠悠地说着。 “真有办法?为什么还要等几天?”祚荣问。 “嗨,估计这几天老爷子也不想看见我了。不等几天怎么办?”祚晨无可奈何地表情,一览无余。 “奇了怪了,看你们在屋里,爷爷也没发火生气啊?”祚荣糊涂了,自己以为办不成的事,祚晨说是有办法。明明看着关系好好的,怎么见都不想见了? 祚晨发觉,自己好像把家里人搅得昏头昏脑了。想着,早晚都要有这么一个过程,心里也就释然了。 当务之急,是趁着老爷子还没制定学习和训练计划之前,赶紧把自己和王胖子的事做个处理。祚晨很纠结,没有原材料是自己目前最头疼的事情。心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来是这么尴尬的处境。 回屋洗了把脸,祚晨心想,在这物资缺乏的世界,连个像样的毛巾都没有。就这破手巾,什么时间才能用上条羊肚毛巾,自己也没个准。肥皂!怎么把这宝贝给忘了?祚晨高兴起来,这材料应该好凑合。 一蹦三尺高,就在屋里撒开了欢,祚晨实在是高兴,以至于都开始得意忘形了。 “你这坏小子!发什么疯,蹦那么高,腿不痛?”祚晨母亲嗔怒地说道。 “娘,没事。想起来高兴的事了。我要给你做个洗脸洗手的好宝贝。”祚晨看母亲有所怀疑,又说道:“今天,就今天给你。”说完,就像风一样向外跑去。 “慢点!你又要跑哪去?”祚晨母亲喊着。 “找我俩哥哥去。”祚晨答应着说道。 很好找,那俩货就在马厩里,每人手里拿着一把马鬃梳子,为自己的矮马梳理着。 “别梳了,和我做个宝贝去。”祚晨拉着祚荣,看着祚辉说道:“辉哥,你去不?” “你俩去吧!我没心情。”祚辉头也没转,低声说。 “做什么?我们俩够人手不?”祚荣看看祚辉,转过身问道。 “我一人也够,将来有了好处,也好分给你,不是?”笑嘻嘻地看着祚荣说道。诱惑的话语让祚荣很兴奋,身后的矮马就是他吃过的甜头。经验让他无所顾虑,和祚晨急匆匆地跑了,也顾不得马厩里的驳马和祚辉了。 直到哥俩跑远了,祚辉停下手里的动作,恨恨地把马鬃梳子摔在地上。 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厨房里一应俱全。 陶瓷罐子、猪大油、高度酒、食盐、水,都被哥俩搬弄到了屋外院墙边。祚晨就像实验室的导师,指挥着祚荣这个唯一的学生。 生火架上注了水的罐子,把灶堂里扒出来的柴灰,抓两把放进陶瓷罐子里。祚晨吩咐着祚荣加大火,自己用木棍在陶罐里搅动着。一会时间,哥俩就被柴火的浓烟呛得泪流满面。 祚荣也不知祚晨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耐的说道:“这是做什么?这也太遭罪了!” 抹了一把脸,祚晨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赵先生的话你不记得了?”咳嗽着,用袖子擦擦脸,又说:“你就瞧好吧!这次,我俩收获可是大了。三匹矮马是不够的,起码也要三千匹骏马还差不多!” “真的三千?哈哈哈,我俩岂不是发了?”祚荣又被鼓舞起来信心,心里乐开了花,说道:“咱俩每天换一匹马骑着,一年都轮换不过来!” 祚晨差点栽倒在陶罐上,心想,这货典型的穷人爆发。可别像前世老赵演那小品一样,生生地抽过去了。 “快,把猪大油放进来,把大火撤成小火。”祚晨吩咐着说。 有了目标方向,祚荣勤快地就像搬家的蚂蚁,急促促地按照吩咐执行着祚晨的命令。 “半碗水加上半碗酒,给我,快!”祚晨又吩咐道。 “给,还要什么?”祚荣紧张着。 “把食盐准备好!”祚晨说。 一阵紧张有序的忙碌,祚晨停了搅动,把木棍扔在地上,长出一口气说道:“我的娘啊!可累死我了。” 探着脑袋向陶瓷罐子里看去,祚荣满是失望,说道:“就这?你弄的这叫什么玩意啊?还三千骏马,我看能换一张纸马不? “不懂别乱说,瞧好吧!我这技术,你还不信任了。”祚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信地说道。 “又拿你的技术说辞,唬人。”祚荣鄙夷地说。 “这里温度太低,咱俩把厨房的棉门帘子摘了,盖上?”祚晨怂恿着说道。 “不好吧?让爷爷知道了,又有麻烦了!”祚荣说道。 祚晨狡黠地指着忙忙碌碌的大厨,祚荣会心地笑着点了点头。 厨房大师傅,拿这俩公子没一点办法,无奈地帮助这哥俩把棉帘子摘下、盖上。心说,太胡闹了,这脏乎乎的以后可怎么用。被管家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训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冤,真冤! 屋外,有些冷。祚晨像苍蝇一样,屋里屋外的跑,不时掀开棉帘子看看。 快晌午时,祚晨看着陶瓷罐子直发呆。心说,以后再也不用这肚子大口子小的物件了,可惜了!心里可惜着手上可没手软,“彭”地一声,挺好的瓷罐就被他敲了个稀里哗啦。 满厨房的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祚荣,把灰白还黏糊糊的一大坨放在了案子上。又看着祚晨用细线,把它勒成一块块。心里厌恶着狐疑着,愣是没人好意思开口。 按捺不住好奇的大师傅,满脸疑惑瞪大了双眼,问:“公子,这是吃的?” “可不能吃,会坏肚子的,这是拿来洗手洗脸或是洗衣服用的。”仰着小脸,祚晨一脸严肃地说:“剩下的边角料,都是您得了,就算你帮忙的报酬。” 拉着祚荣,哪还管身后茫然的大师傅,直奔内宅而去。 路上,祚晨挥舞着手里的肥皂说道:“有了这宝贝,估计骑马的事可以搞定了。” 第三十八章 你能童真一点不能 [求收藏} 看着手里的肥皂,再看看俩孙子被烟熏火燎的脸。老爷子心里说,你这俩货就不能让我静静?这还没过晌午,又来祸害我来了? “这有什么用处?就是你说的神奇宝贝?”嘴上说着,看着手里全无神采地肥皂,老爷子怎么也看不出它有多么神奇。 祚晨早有准备,扯过老爷子的手,用带来和了油的灶口灰涂上,说道:“爷爷,你用水洗洗看。” “你这熊孩子!把我手涂的这么埋汰,尽胡闹!”心情不咋地的老爷子,强忍着烦躁,说着。 “荣哥,快啊!把脸盆端过来,别矗着了。”祚晨指挥者,真把祚荣当作自己的助理了。 祚荣到了老爷子屋里,两条腿早就挪不动道了,见祚晨不停地摆着手,这才紧张兮兮地端来了脸盆。 被祚晨拽着手的老爷子,不好意思发火也不好意思拒绝,就那么身体僵硬着,被强拽着手按进脸盆。心里徒自想着,怎么在小孙子面前,就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了? “你看,这不是干干净净的了。哈哈哈,是不是很神奇?”祚晨笑眯眯地脸上堆满笑容,响亮地说着。 看着让自己怎么也发作不起来的祚晨,再看看双手,老爷子就像太阳地里被暴晒的草,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这是用什么做成的?的确很干净。”使劲挺直了身体,依然端详着双手的老爷子问。毫无自觉于在俩孙子面前的失态。 “这叫肥皂,可以去除污垢,洗衣服也很好。”祚晨不理会老爷子的问话,答非所问地说道:“爷爷,你说神不神奇,称得上是宝贝吧?” 不知何时走出内堂的老太太,摆弄着老爷子的双手,乐呵呵地说道:“那算是什么宝贝,我大孙子才是宝贝!是不是啊?老头子。“ “是你大孙子!是宝贝!”从老太太手里抽出双手,老爷子愠怒地说道。 “懒得理你,酸溜溜的没个样子。”一只手拉着一个孙子,老太太说道:“走,甭理他!咱吃饭去。” 看着祚晨不时回头笑着望着自己,老爷子微觉尴尬之余,在想,祚晨很在意我的意见吗?那他为什么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为什么不顺着我的意愿?被纷繁的思绪搅得昏头昏脑,饭也不想吃了,背着手出了屋。 抬头望望天,一片湛蓝。 依然影响不了老爷子纷繁的思绪,想着年前尚武逃也似的回了军营,老爷子苦涩的笑笑。心说,我能逃哪去?坐到院子里石墩上,彻骨的凉,老爷子却感觉很舒服,这让他有真实的感觉。一个石墩坐热乎了,再换一个石墩,终于让他凉的麻木,麻木到疼痛。 微有感悟。老爷子喃喃自语道,麻木久了也会痛! 是要自己保持麻木不痛状态?还是尽量不让自己麻木?伏在石桌上双手使劲搓着脸,和以往不同,今天的手很滑润。肯定是肥皂的作用,老爷子如是想着。 没有实际行动的人生阅历,就是人生过客。 努力想着祚晨说过的这句话,老爷子发现这话很有道理。切合祚晨所说的有所为、有所不为,老爷子恍然大悟!终于看到了问题的所在。祚晨要走一条色彩斑斓的人生道路,是一条亲力亲为并且阳光有益的人生道路。 背着双手步回屋,老爷子虽然肚子咕咕叫着,脚步却感觉很轻盈。 见俩小家伙睡着了,老爷子低声和老太太和颜悦色地说道:“让人给我弄点吃的,饿死我了,早晨就没吃好!” “我还以为你生气就饱了,不吃饭了呢?”老太太笑着说道,举起手轻轻落在老爷子肩膀上。 …… 哥俩一觉醒来,已经是申时。上午一顿折腾,看来是累的不轻。 “奶奶,爷爷回来过没有?”祚晨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 “睡好了?你爷爷在前屋看书呢?”老太太伸手摸着祚晨的脑袋,说道。 “什么时间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祚荣看着老太太满是疑问。 “都睡的那么沉,还能听到?上午累着了,肯定是。”老太太说着,又伸手给祚荣整理着衣服。 “我俩去找爷爷。奶奶,不陪您了。先给您两块肥皂,等做了更好的再给您。”祚晨一脸童真的样子,仰着睡得红扑扑的笑脸格外让老太太欢喜。 哥俩蹑手蹑脚地溜进书房,就像偷粮食的老鼠一样窥视着。 祚晨向前摆摆手,直起来弯着的腰,拉了一把祚荣,压低声音说道:“你这都进屋来了,怎么又打起退堂鼓了?” 祚荣苦着脸,说道:“你自个儿进去和爷爷说不行啊?我真是怵得慌!”说着话,使劲把屁股向后撅着。 “你……”祚晨正要说祚荣几句,里屋老爷子听到了说话声,说道:“鬼鬼祟祟的,你俩都进来吧!” 祚荣叹了口气,心想,这还没过一天又来问爷爷,任是谁也得烦!这祚晨也忒不靠谱,还说他能解决,看中午爷爷那神色,估计这次又是吹灯拔蜡的结果。 想归想,既然被爷爷发现了,也只好随祚晨步进里屋,靠到爷爷书桌边。 “爷爷,在看什么有趣的书啊?”祚晨说着,心里全然没有一丝负担,嬉皮笑脸地笑着。 看着祚晨,老爷子叹了口气,心里感觉一阵无力。想着,这祚晨就像掉到灶灰里最喜欢吃的豆腐,吹不得更是弹不得。 咳嗽了一声,老爷子恢复神态,缓缓地问:“你是对我看的书感兴趣,还是对我感兴趣?”说完饶有趣味的看着祚晨,很想知道这熊孩子会怎样的回答。 “啊?爷爷自然最最重要了。书有那么多,亲爷爷可就有一个,是不?”祚晨边说边扭过头,对祚荣眨着眼睛。 “是……,祚晨说的对啊。”祚荣说道,依然紧张兮兮地样子。 祚晨装作刚睡醒,还在迷迷瞪瞪的样子,用双手搓着双眼。心里却在想,祚荣啊祚荣,你就不会顺着我的话,哄着爷爷说几句话?还说什么“祚晨说的对啊”,你以为你是沙和尚? 从见祚荣跟进来,老爷子就知道知道这俩货的意思,说道:“骑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没人监护是不行的,毕竟不是在军营,每半月到山庄去一次,可以吧?”说完,看向祚荣。 不待祚荣说话,祚晨一只手在背后摆动着,说道:“唉!赶上雨雪天就悲催了,又要等下半月,还不知有没好天气。” “就你事多!你还不知足?”很喜欢祚晨的淡定从容,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那就十天一次,就这么说定了。” “荣哥,来时我就说嘛!爷爷最好了,他怕我们骑马不安全,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说着,又回过头对祚荣眨着眼睛。 “对!爷爷最好了。”祚荣招牌性的挠着脑袋。 祚晨气结,还没开口说话,老爷子说道:“你说‘我们’,祚晨,这骑马可没你半点关系,你该干嘛干嘛。”话毕,看看祚晨心想,差点被这坏小子混过去,自己过后不承认也是难堪。看他阿谀奉承着,搞着小动作,结果隐藏着着弯弯绕在心里。 被爷爷揭穿,祚晨也不尴尬,又是嬉皮笑脸着说:“爷爷真睿智!唉!可惜我这哥哥反应太慢,太不给力了。”话毕,又看看祚荣摇摇头。 老爷子是真的气结了,顾不得理解不了的“不给力”什么意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说道:“祚晨,你能童真一点不能?” 第三十九章 封赏到了 {求收藏} 等待大脸盘回家的这段日子里,祚晨觉得一切事情还算顺利,除了想骑马的愿望,一直没达成。 就连小有隔阂的祚辉,这段时间也是对祚晨好言好语,毕竟是在祚晨的作用下,才有了一月三次的骑马机会。 而且祚晨眼见得骑马无望,枣红马也给了祚荣和祚辉随意支配权,更是让这小哥俩兴奋了好几天。 昨天刘尚武的亲兵,禀报老爷子说,再有四天或者五天,皇上派来的封赏队伍就会进府。信里说,让老爷子准备一下接待事宜,安排一点礼物打点一下宫里来的内臣。 最主要的是,应庆亲王爷的要求,匾额要换成刘府,王爷说是堂堂一品大员还要借势庆亲王?又不是十多年前只是有个参将的身份。 知道了父亲被封为从一品辅国大将军,还有一批赏赐,自己也被封了二等爵位。虽然不知加九锡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二等爵位代表了什么,祚晨心里依然很高兴。因为,听爷爷在念信件给自己听时,知道了都是连弩的功劳。 老爷子知道弩,没见过连弩,心里直后悔没看信件就让亲兵归队了。现在真是记恨刘尚武,以前信件里怎么也没透漏。 儿子没透露可能是担心走漏消息,或是信件保密性不够。那整天围着自己转的小孙子,怎么也嘴巴紧闭着就是不告诉自己? 祚晨不在时,恼怒不已的老爷子,在书房想起来就把书摔得啪啪响。 老太太更是火上浇油,取笑说:“看到没?你再难为小孙子,这小子猴精八怪地,故意也让你着急上火,尝尝蚂蚁在热锅上的滋味。” “我那能和这比吗?我还不是为祚晨那熊孩子考虑?”老爷子很是委屈。 委屈归委屈,看见祚晨屁颠屁颠地围着自己转,老爷子依然很开心,很满足,更加骄傲! 谁家有这么一个宝贝,不知道去关爱他,不晓得值得为他骄傲,谁就是个大傻子。老爷子如是想着,心里很为自己的睿智而沾沾自喜。虽然有时间在人前或是祚晨面前刻意装作严肃,自己背地里高兴的其实就像烧开的水,沸腾着冒着泡。 老爷子有时也郁闷。就像现在,祚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会想到连发三十箭矢的大杀器,出自一个孩子之手。没心没肺一样笑嘻嘻地面容下,究竟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风筝、连弩、肥皂,将来还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就有祚晨自己心里清楚了。 总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老爷子又一次问:“祚晨,那……连弩你不准备和我说说是怎样一回事?”一脸希翼地表情,就怕又一次希望落空。 “都说过了,和弩差不多,发射装置不同而已。父亲回家您就见到了,等不得吗?”祚晨嘴角斜挑着,微微笑着。 “净给我打马虎眼,我是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设计成功的,听说是一次性成功?”紧盯着祚晨的双眼,话毕,老爷子又是屏住呼吸。 “我就那么一想,结果就成功了,就这么简单。”无辜地眨巴着双眼,祚晨习惯性的撒着谎。 长吁一口气。老爷子心想,风水轮流转,看我以后有机会,怎么让你这熊孩子心急火燎。如是想着,心里释然之下,乐呵呵地笑了。 …… 王兴科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刘府,看着崭新的“刘府”匾额,心里满是疑惑。 跟老爷子见过礼,王胖子就急不可耐地问:“刘老爷,小公子他差人给我信儿,让鄙人来取工艺配方。您老,知道是什么宝贝不?” “我哪能不知道。是肥皂,可以洗脸洗手。说是也可以洗衣服,我觉得洗衣服可惜了。”笑呵呵地笑着,老爷子难掩心中的自豪感。 摇了摇头,王胖子怎么也想象不出,肥皂能是什么模样,问道:“老爷子,对这宝贝您有什么看法?” “我说不管用,你可以自己试试。”说完,吩咐丫鬟去后堂,取来肥皂和脸盆。 按照老爷子的建议,王胖子一番实验之下,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停地交替摸着自己的双手。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说着,端详着老爷子递过来的工艺配方,神色复杂地说道:“这么简单的原材料,就做出来这么神奇的肥皂,妙!真是妙!刘公子是怎么做到的?”抬起头,期待着。 老爷子撇撇嘴,摇摇头。 没得到老爷子回答,王胖子心里也是很兴奋的,以商业的眼光来看,肥皂无疑是比较奢侈的宝贝。 就原材料用的的猪大油,普通人家就是很奢侈的食料。五日一沐浴的习惯,倘若都用到肥皂净身,那得有多大的销售量?在普通肥皂的基础上又融入香料,提高了又一个档次,王胖子想着就激动。 在工艺配方下,写有最低端肥皂,用品质较差的油脂作原料,制作成本低的更是离谱。 王胖子拿着工艺配方的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抖动着,心里说,妖孽,难怪在军营人人背后说祚晨是妖孽。就看这工艺配方的详尽程度,就知道祚晨心思的慎密。自己存的那点儿小心思,还是不要和那妖孽玩了,搞不好就会鸡飞蛋打。 老爷子一再挽留王胖子,他也不肯在府里面和老爷子喝上一壶酒,说是耽搁一会就是耽搁白花花的银子进账,还说这笔生意做好了,保证给老爷子亲自送来十坛酒,十坛最好的酒! 显然,祚晨特意不和王兴科照面,一个老爷子问东问西也就罢了,再加上一个王胖子,祚晨想想就头疼。 祚晨现在就是想着,宣召封赏的队伍怎么还不来?看看内臣宣召是什么样,圣旨什么样,还有那封赏的九锡到底是什么东西。 期盼的日子,度日如年。 好在,也就过了那么四天的煎熬。像是特意算好了时辰,辰时刚到,宣召队伍终于进了刘府。 皇宫里来的公公,倨傲的扫视着跪在身前的刘家人,仰着头扯着公鸭嗓喊道:“刘大将军奉旨在京都督办机要事宜,其子嗣,刘祚晨上前听封!” 在老爷子的示意下,祚晨向前越过跪下的老爷子半步,复又跪下高声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公公展开黄陵,念道:“封天承运,皇帝诏曰,二品大将军刘尚武,于边关劳苦功高,深受边关子民爱戴,为我大安泰制得连弩,功勋卓著无人可攀。孝悌忠信,帝心欣慰。封,次一品辅国大将军。加,九锡。封,其子嗣刘祚晨,二品爵位。钦此!” 在刘老爷子的带动下,齐呼着谢主隆恩,又是叩头才得以起身,祚晨向前双手接下了圣旨。自然不管老爷子和那公公如何周旋,拉着母亲的祚晨,非要她给自己解释九锡。 拗不过祚晨,只得给他一一介绍。 九锡,一是车马,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德高望重者可受。二是衣服,兖冕、赤舄,安民者可受。三是乐悬,定、校音器具,使民和乐者可受。四是朱户,红漆大门,子民众多爱戴者可受。五是纳陛,木制陛级,仁爱之心者可受。六是虎贲,守门之军虎贲卫士,不惧险恶者可受。七是弓矢,即弓箭,征战沙场有效御敌者可受。八是斧钺,即兵刃,能诛敌军若干或叛逆者,可受。九是秬鬯,祭礼香酒,孝悌忠信者可受。 听的祚晨一颗脑袋两个大,心想,皇权统治的确森严,原来有好多物品,不是有银子就可以买得到手。 怎么自己一直想不起有“加九锡”,记忆里难道没有过? 第四十章 恼怒的老爷子 {求收藏} 地方官员闻得讯息,纷至沓来。 于是乎,刘府里面顿时热闹非凡,年关未至,刘府门外已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居民商贩,看着朱红大门、遒劲的刘府二字匾额,无不点头啧啧称赞。殊不知刘尚武为了不显张扬,还特意要求老爷子不在匾额上书写“大将军府”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确不假,一家老少无不笑意盎然。老爷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往往正和这位官员客套着,那位官员又把拜帖通过门房送到了会客厅。忙得门房先生,刚坐下捶了两下腿,又得接拜帖送到会客厅。 祚晨看着满屋子的贺礼,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就像个守财奴一样数过来数过去。随着前来道贺的官员增多,贺礼也是不断增加,数不胜数之下,祚晨这才失了兴致。 没了老爷子的监管,母亲又不舍得催他去练功,祚晨难得有几天清闲。就像是个甩手掌柜一样,到哥哥们那里逛逛,又到爷爷书房或是赵先生那里,翻看那么一会书籍。 祚晨不用爷爷说,心里也是明白,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下,皇权说你好的时候,你就风光无限;一旦皇权销了你的官职俸禄,有可能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所以,祚晨心里很是着急,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帮助家里。祚晨想,防患于未然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书籍就成了祚晨目前唯一的精神食粮。 时日不多,刘尚武回府了。 铜制战盔上飘着双眼花翎,崭新的大红武将官服。胸前绣有一只脚踏白色祥云、头顶艳阳的麒麟,浑身金黄的鬃毛五彩的鳞甲,略有纹饰的犄角紫气氤氲,回首圆睁的双眼不怒而威。脚蹬,金色祥云纹饰的白底黑身长靴。配着刘尚武那威武的气势,可谓是霸气外泄。 祚辉一脸敬仰的神色溢于言表,信誓旦旦地和祚荣说道:“将来,我一定也要和大伯一样锦衣还乡!” “听说咱安泰国,皇上是兵马大元帅,庆亲王爷是正一品大将军,再就是大伯次一品大将军了。你说,你的目光是不是太高了?”祚荣闻言迟疑的答道。 “哼!我一定能行的。不信就等着瞧!”像是下了天大决心,祚辉双眼闪着坚毅的目光。话毕,不待祚荣再说什么,转身向练功房走去。 看着祚辉远去,祚荣心想,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从边关军营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总是神神道道的感觉。 祚荣哪里知道,祚辉自从发现祚晨在不经意之间,睿智或是练功或是思考问题总在自己之上,就在心里存有了莫大的失败感。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失去了作为老大的光环,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别人对自己的注意力。这让他无法忍受,凭什么自己就要在你祚晨的光环下,更何况自己是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家人没人发现祚辉的异常,祚荣略有所感,也没有看清事情的本质。家人都只是以为他浪子回头,不再招猫逗狗、胡作非为而已。全然不知,祚辉立下了一个远大的目标愿望。 在祚辉的带动下,祚荣每天也是跟着勤奋练功、叫苦不迭。 而祚晨更多的时间却在读书,除了老爷子特别交代的,如《三千言》、《杂学》、《兵法》等书籍,其余的只要在老爷子书架上,祚晨都会仔细研读,不清楚不明白就问。欢喜得老爷子,经常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点头暗暗赞叹。 在老爷子心目中,文韬武略就是祚晨未来的发展方向。如今,看他刻苦认真,心里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当儿子刘尚武在书房,把连弩送给自己看过之后,连番称赞之余,看着近在眼前的祚晨,对他更是有了崭新的认识。 刘尚武把这次入京都的经历,简单扼要的讲了一遍,又提到了要防备李家报复的可能性。 老爷子沉思一会,对刘尚武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对,不过,要从实际和局势来分析问题。不是谁怕了谁的问题,而是从各自家族利益出发。你刚封为当朝一品大员、加九锡,一方面可以看出皇上对你的重视程度,二是皇上对外的一种示意,你刘尚武是皇上认可的左膀右臂。特别是在朝堂上,对弹劾你的臣等做出责罚,更加表明了态度……” “您是说他们吃了哑巴亏,不敢报复?”刘尚武插话问道。 看看刘尚武,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哪是不敢报复,死了亲儿子,哪一个会善罢甘休?只是目前不敢悖了皇上的颜面,也许一年也许还要久。只要李子钦还活着,他就会记恨着你,就会想着杀死你,为李爽报仇。” 呷一口茶,老爷子笑了笑,说道;“李子钦,暂时忍着吧!现在他敢动你一颗毫毛,皇上就会给他好看。为了刘家的一家老小,他忍也得忍,不想忍也得忍。估计那李子钦,又不知在家里面拿脑袋撞了几次墙了。” “他……,还有这种嗜好?”听到老爷子的话,刘尚武爷俩,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可别小看那李子钦,真是个狠人,对自己都如此狠厉,你说可不可怕?”看着刘尚武的双眼,老爷子表情很严肃、很认真。 “那可没办法,都是他自找的。事实是他要先杀我在先,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刘尚武闻言微微一顿,低声说道:“难不成,他想杀我,我就要坐以待毙?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更不会再给他机会。”抬手摸摸祚晨的脑袋,刘尚武继续说道:“皇上赏我的三百虎贲,我决定全部留在府中,一旦晨儿出行也好有个保护。” 祚晨感激的笑笑,感觉话题太沉重,赶紧打趣说道:“有可能李子钦就是装装样子,轻轻在墙上磕上几下呢。” “你这孩子,以为和你在说笑?每次李子钦不把自己磕晕不算完,说是那样记忆深刻。虽然,知道他这怪癖的人不多,可确实是事实。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知道人心的险恶,而且是有着朝廷大员伪装的险恶。”很为祚晨的不在意担忧,老爷子赶紧仔细的说道。 “我记住了,爷爷。”祚晨知趣的赶紧点着头,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严肃。 “估计,一两个人近了祚晨的身,也是取不了晨儿的性命。”刘尚武自豪的说道。 “你可真看得起他,也不知你哪儿来的自信。”瞥着嘴的老爷子,很是质疑儿子的话。 “您不知道?”刘尚武惊讶得问道。 “我……知道什么?”老爷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心里犯着糊涂,心说,我忘了什么吗? “臂弩啊!您孙子祚晨,没和您老说?不可能吧!”刘尚武说道。 “臂弩?……,我应该知道吗?”叹了口气。像锅里的鼓起的鸡蛋饼,在持续的火焰上泄了气,贴到锅底一般。老爷子身子一软,也贴到了桌子上。 祚晨一见情况不妙,赶紧说道:“爷爷、父亲,我忘了,奶奶找我试试新衣服……”嘴上说着,挪步就向内堂跑去,还在说着“我试完,一会就回来。” 等老爷子爷俩回过神来,祚晨早就没影了…… 勾起了老爷子的火气,管你是一品大员,管你还是边关大将军,一顿训斥下来,把这几天窝在心里的不爽,全泼在儿子刘尚武身上。可怜了神武的一品大将军,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也不敢顶嘴默默地听着。 躲在内堂门后的祚晨心想,冤!真冤!父亲现在比窦娥也冤!远离风暴中心的祚晨,慢慢向奶奶屋里走去,心说,还是奶奶屋里最太平,就像避风港一样,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第四十一章 初到海阳城 {求收藏} 晚上,回屋的刘尚武,脸盘变得更大了。 祚晨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和母亲东啦西扯的说着闲话,偷偷瞥一眼喝茶的父亲,正好四目相对。尴尬地笑笑,换来的是父亲幽怨的眼神,冤屈的叹息。 祚晨虽然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几句,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心想,还是逃吧!到祚荣屋里睡一宿得了,明天再说。 “娘,荣哥找我晚上商议点事,他明天要去庄园练习骑马。很晚了,我就不回来了。”祚晨发现自己越来越会撒谎,简直是“口”到擒来,同时也不禁为自己汗颜。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你这孩子,又生什么幺蛾子了?”祚晨母亲嘴上嗔怪地说着,看了眼大脸盘,自己却是羞红了脸。她认为,祚晨就是人小鬼大,想的多。 “你个熊孩子,天寒地冻的,回来穿件衣服再去。”刘尚武高声喊着,却没听到祚晨的回话,尴尬地笑了笑。他认为,祚晨是听到自己的叹息声,会错了意才离开家的。 祚晨心里想,自己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恕,这大冷的天也算是对自己的惩罚了。想着,不自觉的抱紧胳膊打了个寒颤。 很诧异地看着祚晨,祚荣疑惑地问:“你怎么想的,要和我睡一起?又有什么鬼心思,你说。” “臭美吧!我是想明天,和你俩能混出府去不能。”祚晨白了祚荣一眼,悠然地说着,丝毫不见脸红。 “谁信?就你那弯弯绕,还用提前到我屋来做准备?就是真有这想法,还是省省吧!祝你,今夜里做个好梦。”祚荣很有见解地一番说教,让祚晨也没了说辞。 眨巴着眼睛,祚晨说道:“就和我话多有见解。在爷爷那里,你要是也这么长篇大论,我会失败?都是你害的我没得马骑。” 尴尬地挠着脑袋,祚荣心想,当时如果有胆气和祚晨一块乱哄着,没准真能成功。不由得,心里满满的歉意,说道:“你等会,我给你端盆洗脚水。”说完急三火四就出了屋。 “不会招呼丫鬟送进来?”在祚荣身后喊着,祚晨心想,现在流行逃跑不成? “我诚意跟你道歉的……”听声音,祚荣已是跑出了老远。 祚晨抱着肚子笑起来,心想,这货还真是可爱!心里隐隐地,很感动于他的真情流露。 一夜无话。还真别说,祚晨睡的还真是香甜,梦里。马儿也骑得欢畅,爷爷、父亲也是笑逐颜开。 早晨醒来时,祚荣早就没了影子。估计是怕祚晨搅和了骑马的好事,偷偷地跑了。祚晨心想,亏了我昨天还为你的真情而感动,结果你小子偷偷地开溜了。 天光大亮,祚晨直奔老爷子屋里。心里琢磨着,老爷子这个时辰也该练完功了,昨天一通邪火都发泄完了,今天估计会有不错的心情。 偷偷趴在院门外,祚晨向里张望着。果然,老爷子背着手惬意地端详着梅枝儿,嘴里也不知哼着什么曲儿。 “爷爷早啊!”祚晨又是嬉皮笑脸地模样,就像是见了老爷子,就应该这么招牌性的笑着。 “看你嬉皮笑脸那样,我就知道,准没好事。”老爷子并不厌烦祚晨的样子,轻松的说道。 “孙儿想着,这都要有一个月了,王胖子也没个人影儿。您说,咱祖孙俩是不是去海阳城看看去?”仰望着老爷子,祚晨期期艾艾的说道。 “还要我去看他?得了吧!”老爷子瞥着眼说道。 “爷爷,不能这么说啊!一是,我从没到过海阳城。二是,咱也能看看肥皂销售情况不是?”祚晨说道。 “叫你父亲去和你俩不好?非要拖着我这把老骨头?”老爷子很是质疑祚晨的话,这小子弯弯绕太多,不问个清楚,上了这小子的当,可是丢不起那人。 “他排场太大,再说了,这刚回来……估计也顾不得我。咱祖孙俩感情多好啊!爷爷,是不?”眨着双眼,满脸真诚。祚晨有时在想,我有这么好的演技,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呢?可惜了,这辈子又没了演员这么有钱途的职业。 老爷子闻言笑了一下,随即用手指着祚晨说道:“你这一通话,几个意思?你想让我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笑呵呵地看着祚晨,心想,尚武绝不是个讲排场的人。还说顾不得他,夜里顾不得白天会没时间?想着心里不免有些尴尬。心里说,这熊孩子怎么这般难对付。 祚晨也没注意到老爷子的那丝窘迫,着急的说:“就是那俩原由,真的,您就答应了吧。要不就是咱祖孙俩感情不好!”心里想,耍赖,还是第一次应用在老爷子身上。 “谁说咱祖孙俩感情不好?……” 祚晨一看,有效!赶紧插话说道:“那你还不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你在我屋里吃饭,还是……”老爷子说着,心说,可不和这小子啰嗦了,被他闹得头都大了。哪个儿孙,敢和自己这么啰啰嗦嗦的?这熊孩子倒好,说个没完不说,还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爷爷,我回去和父母打个招呼,吃过早饭就过来。”说着就往门外跑,临出门,又回过身说道:“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不说这句还好。老爷子听着“爷爷最好了”,心里觉得,好像那里又不对劲了。 海阳城的确比凤乡繁华,商家店铺林立,虽然已是下午,贩夫走卒仍然穿梭不止。把老爷子一个人仍在车厢里,祚晨和车夫坐在一起,脑袋像货郎鼓一样左右摆动着。 祚晨发现,农副产品和手工产品销售居多。从装修和规模就可以看得出,错落有致的酒楼和茶馆,就比较是奢侈的消费场所了。 海阳城的销售经营,都是商铺经营居多。不同于凤乡的贩夫走卒,沿街叫卖多于商铺,并且装修和规模也没有可比性。 王胖子的总商号—荣达商贸,就在海阳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路宽、平而且楼层也高门脸也宽敞。就地理环境而言,无可挑剔。 祚晨蹦下马车,不待老爷子踩着马镫下车,自己就提前进了商号。 一脸惊异的伙计心想,这谁家小孩,怎么一个人就跑这里了。正要开口询问,见一身华贵的老爷进门,赶紧笑脸迎了上去,“这位老爷,你看有什么需要,小的给你取去。” 祚晨心里一阵郁闷,苦着脸心里说,我这么大一股东,就这么凉一边了? 老爷子见祚晨的神色,心知其郁闷,不由得一阵好笑。心说,在家嚣张也就罢了,出了家门还不照样吃瘪。微一沉吟,对伙计说道:“听说,你们这里有肥皂卖?” “这位老爷,你可是来对了,肥皂就咱这一家商号有卖,供不应求的好东西。你可真有福气,这才刚送进来五十块,你准备要多少?”这伙计以为来了生意,滔滔不绝的说着。 “怎么个卖价?也不知是否买得起。”老爷子说道。 “这位老爷,又在说笑了,才一两银子一块。您这身份,怎会买不起。”伙计陪着笑脸,奉承者。 老爷子吓了一跳,一两银子一块,二两银子都能买一头猪了。心想,这王胖子可真下手挺狠的。都说没杀人的心就做不成大买卖,看来一点也不假。 祚晨看着老爷子夸张的脸,颇有意味的说道:“爷爷,价格不合您的意吗?” “满意!很满意!可我舍不得买怎么办?”看看祚晨,又看看伙计,老爷子赖皮一样的感觉。 伙计尴尬地笑着,心想,看你老头斯文的很,怎么这般赖皮,是来捣乱的? 祚晨见伙计为难,说道:“别矗着了,把你东家喊来,就说我……刘祚晨来了。”说完,故意把胸脯挺的高高地。 老爷子见祚晨那神气神情,禁不住被他夸张的样子给逗乐了。很好笑着心想,这熊孩子怎么还好虚荣了,这可不像刘尚武的脾性。 伙计踌躇着,心说,这哪位啊?这么嚣张,东家是说见就见能得了的?正不知如何是好,掌柜的终于过来解了围。 掌柜的心思自然高于伙计,按排人去通报东家,自己小心伺候着。心想,这就是壶茶的事,真是重要人物,东家自然会来见,倘若不是重要的客人,自会传话过来。 刚沏上第二壶茶,王兴科那肉球一样的身躯,连滚带爬一样冲进商号,气喘吁吁地打着招呼:“刘公子,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这还没见着人影在哪,嘴上就招呼着。 第四十二章 贵客 {求收藏} 掌柜的一听东家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正喝着茶的这两位肯定是大有来头。 哪还敢同座一桌,迅速起身,冲门口招呼着:“东家,贵客在楼上会客厅里。”回身,对着老爷子抱拳稽首一礼,不敢多说什么就匆匆下楼了。 楼梯口正好碰上急匆匆赶来的东家,掌柜一脸紧张的说道:“东家,贵客在喝茶呢。” 王兴科根本就顾不得看他,说道:“你忙去吧,有事自会招呼你。”说着脚下不停,进了会客厅。 掌柜擦着满头的汗水,忐忑不安地下了楼。心里忍不住地担心,可别因为慢怠了贵客,从而砸了这个饭碗。 楼上,王胖子气喘嘘嘘的俯身向老爷子见过礼,说道:“刘老爷,您这大老远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个消息,鄙人也好早早安排。您看,鄙人这里也忒简陋了。” “照你这么说,我来一趟海阳城,还来错了不成?”老爷子微微挑着眉毛,笑着说道。 “您老……又说笑了!鄙人哪敢说您半个不字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嘴上认着错,心里在想着,这老头心思深着呢。挑着话刺,也得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老爷子看了眼祚晨,对王兴科说道:“祚晨这小子,在家呆腻歪了,非要拉着我来海阳城,这不是,我有什么办法?”话毕,满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出来见见世面是好事。鄙人正准备这几天到您府上,把这一个月的红利,还有,答应您老的十坛好酒送过去。”说着,看向祚晨。 “先存你这里,一会和我到街上看看,有合适的店铺没有,我想要盘一个。”祚晨慵懒地说着,看起来没精打采。 王兴科闻言,吃惊的看着祚晨,使劲瞪着两只眼睛,虽然眼珠不大,却也瞪得溜圆。 老爷子更差劲,直接把喝在嘴里的茶水,喷了对面王新科满身都是。 好么!俩人一阵手忙脚乱,真是热闹! 老爷子心说,在家里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果然,又在耍花枪!可是,当着王兴科的面,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只是用力的咳嗽着,表示着对祚晨的不满。 祚晨对此置若未闻,对王兴科说道:“我估计,等过了春节存在你这里的红利,盘一个店铺差不多少了,不够你就先给我垫上,可以吧?”说完,依然不理老爷子不停的对自己眨着眼。 “可以,当然可以。可是,你要盘一个铺子做什么?”隐隐地感觉到不妙,王新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心想,这位财神不会是想单干吧! “就是想……做点小买卖,还能做什么?”祚晨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其实,就是在马车上坐累了,还没休息过来。 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要不是王胖子在眼前,捂上耳朵的心思都有。骤然心想,这么难过的日子,什么时间才能熬到头啊! “做……买卖?我这刚吃到甜头,……就把我踢了?”若有外人看到王兴科的可怜样,并且是对着说完看起来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估计,下巴指定能砸到脚面子上。 “我做生意和你又没多大关系,你做你的生意,我们的协议依然有效。看你紧张那模样,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祚晨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王兴科尴尬地笑了笑,斜着眼睛看老爷子在闭着眼睛。难堪之余,微微挺胸把身子直了起来。心想,也真是的!经商多年,把练武的身子扔下了,怎么遇到点事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 微微睁开眼地老爷子,缓缓说道:“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还是坐着马车,就累坏了。你俩去看铺子去,给我找个好客栈,我要休息会儿。”说着站起身来。 不等王兴科作答,祚晨抢先说道:“我也正困着呢!王叔,要不然你给我找找看,明天我……和爷爷再看看也不迟。”对王兴科说完,眼睛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听了祚晨的话,差点又蹲在椅子上。心想,我就是要躲着你一个人静静。怎么?你个熊好孩子还没完了?终究没在王兴科面前有所表示,阴沉着脸,向门外走去。 不知所以然的王兴科瞅瞅爷俩,赶紧快步追了出去,嘴里喊着:“刘老爷,这种小事情我来安排就是了。” 客栈里,爷俩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老爷子有心要发火。想想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实际才两岁,又不忍心对他训斥。心里恨恨地说,回家还找刘尚武撒气! 祚晨想要和老爷子道个歉,又觉得骗了爷爷,真是不该!可是不骗他,肯定又来不了海阳城,心里纠结着,终是没有开口。心里想,以后一定好好报答爷爷对自己的好! 现实就是这样,往往可以开口和家里人解释的时候,就那么纠结着、犹豫着一次次错过了机会,当有一天想要和他说些什么的时候,结果,他已经再也听不到了,不是吗? 祚晨虽然是重生了一次,可毕竟没重生成为神人,依然普通、依然犯着普通人的错误。 傍晚,王兴科到客栈邀请爷俩到酒馆去,可这祖孙俩谁也没有兴致。为难的王兴科只好从酒馆买来了酒菜,仨人将就着吃了一顿晚饭。 看祖孙俩的模样,王兴科也没敢言语,已经找到了商铺的事。 王兴科心想,这祖孙俩可真是难缠,简直是油盐不进,说了那么多好话,也不肯到酒馆吃饭。真像是一对怪癖!不对!就是一对怪癖! 虽然对这祖孙俩颇有微词,王兴科还是一大早就到了客栈。俩活生生的财神在那里住着,自己还敢不好生供着、孝敬着?那就是嫌弃自己家银子多了。显然自己的财富,还没有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一夜的休息,祖孙俩看起来气色都不错,主要是老爷子脸色不那么阴沉了。 祚晨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就等着王兴科,开口说去看商铺了。 果然,王兴科对祖孙俩一番端详之后,说道:“昨天,鄙人把商铺找到了,也就是鄙人商铺的一半面积。我……” “走,我们看看去。”老爷子说道,丝毫不显拖泥带水。 祚晨迟疑的看着老爷子,心里琢磨着,怎么睡了一夜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老爷子不见祚晨挪步,唬着脸说道:“怎么,你小子,难不成还打了退堂鼓?” “……不是,我的腿有点麻。”祚晨嗫嗫地说。其实,是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 “你小子放心吧!不管怎么说,将来都是老刘家的产业,不是?我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吗?”虽是好话在说着,依然是没能有个笑脸,满脸的严肃神情。 王兴科有一点糊涂,又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模模糊糊就是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摇摇头,心想,有我银子赚,想人家那些个破事有什么用。 心里释然了,王新科腿脚也就轻快起来,在前边带路走出了客栈。 客栈离自己的商行不远,商行斜对面就是已经看好的商铺。 选这个位置,王兴科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祚晨既然说和自己的协议依然有效,那么合作就会继续,商铺之间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而且,王兴科心里也有了决定,权当目前赚了个忙活,一个铜子也未赚到。只要这祖孙俩点头认可这处商铺,自己就把这商铺送与祚晨。 王兴科心想,银子都是从祚晨的宝贝那生的崽儿,也不是很心痛,毕竟不是从腰包里掏银子。投资于祚晨的将来,王兴科有理由相信这是个很有钱途决定。 第四十三章 初漏胸襟 {求收藏} 这间商铺的确就如王兴科所言,是荣达商贸的一半面积,也是两层楼有独立的后院和一排平房。对于商铺的面积和位置,祚晨没有表示异议,老爷子也不知他的准确想法,就这么敲定了。 按照祚晨的想法,这里就是一个起脚点,心里对此不是十分注重。将来的发展方向在京都,没必要在这里浪费不必要的精力。而且,在短时间之内,也不能开业经营,因为要计划销售的商品,还在筹谋之中。 “王叔,这个商铺你先用着,我用之前会提前一个月给你通知,算是给你利息了。”祚晨对王兴科说道。心里,对于王兴科决定提前支付红利,存有着深深的感激。 王兴科报以微微一笑,并没表示反对或是客套的言语。 回荣达商贸的路上,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一时之间,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着。 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是仍然眷恋着白云或是蓝天,慵懒的合着风儿在半空盘旋,阳光一时之间就被隔在雪花之外,满天空都是雪蒙蒙的一片。 “看,老天爷祝贺我了。将来,我的世界会像雪花一样,纷飞着漫天的雪花银。”祚晨夸张的仰起头,张大着嘴,伸开那稚嫩的臂膀。 被漫天雪花包裹的三个人,一个孩子张狂而嚣张地抒情,两个大人呆若木鸡地傻看着。 祚晨重生以来,对于有着白白颜色的冬雪,一直情有独钟。也许是曾经在黑暗的日子里,心有余辜?或许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种纯洁白净的自由自在。更或许是前生就与黑暗势力厮杀,在潜意识里就存在的秉性。 老爷子和王兴科,看着祚晨抒发情怀,看着他行走在雪地上,以及他踩出的小小脚印。无法抑制的无力感,迅速传遍两人全身。 王兴科在想,两岁的孩子有如此胸怀,自己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老爷子却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是不是应该不问世事颐养天年了?有感于祚晨出生以来的种种表现,老爷子开始怀疑以往所坚持的处事经验,为什么用在祚晨身上好像全无效果? “这雪……来的好!真是不容易!入冬这么多天,总是干冷着,就是不肯好好下一场。”老爷子眯着眼睛说道。 “好,是好!很是迎合刘公子的心情。”王兴科努力伸直腰杆,想以此表现出自己并不比祚晨弱势。 老爷子看着王兴科的举动,没有发表任何看法,随着他的语气说道:“好兆头!瑞雪兆丰年。”心里开始隐隐期盼,期盼着孙子的风光无限! 三人抖落身上的雪花,步入商号。 祚晨要求掌柜带他进柜台里看看商品,因为他站在柜台外,的确是看不到。王兴科笑了笑也不理会,邀请老爷子到了二楼,继续喝茶聊天。 “刘老爷,看刘公子运筹帷幄的样子,鄙人很想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打算,您可否告知一二?”王兴科谦逊的问着话,就像他当年好学地请教学堂里的老先生。 老爷子呷着茶水,很好地掩饰着脸上的尴尬,莫测高深地说道:“计划……,祚晨这小子说是要我保密来着,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被小辈挑了理去。那,多尴尬,是不?” 老爷子说完话,自己心里在想,你问我?我这里也是一头雾水。我问谁去? 王兴科哪知道他心里竟是这般心思?腹诽着心想,你们祖孙俩在逗我玩?我这诚心诚意的表现,您还不满意?那白花花的五千两银子,在您祖孙俩眼里真如过眼云烟? 心里这般想着的王兴科,嘴上当然不敢有任何微词,仔细地给老爷子斟着茶水。 …… 马车上的祖孙俩,沉寂的就像是陌生的路人。 马儿好像很郁闷没了马蹄嘚嘚声,合着木轱辘碾压过积雪,也肆意地践踏着积雪。或许白雪感到了疼痛或是委屈,紧跟着就发出吱吱的叫声。 闭着双眼的老爷子心想,我就如那地上的雪,任着祚晨这个车轱辘碾压在身上。本来自由自在、平静安逸的生活,都被这个熊孩子给搅和了。 又一想,我哪里如那积雪了?积雪还能吱吱叫着抗议,我还得憋在心里。老爷子如是想着,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祚晨当然不知道,老爷子心情竟是如此的复杂无奈。就知道老爷子心里肯定是不高兴,因为被自己喜欢的孙子骗了而不高兴了。 祚晨心想,都是担心说不通老爷子,才出此下策。能有什么办法?不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让老爷子高兴起来,才是王道。 也是祚晨没有他父亲一样的圆转,苦思不得其解。连嬉皮笑脸地和老爷子凑趣的勇气,也没能提起来。 “呀!爷爷,忘了您老的酒了。”祚晨骤然想起来,王胖子答应给老爷子的十坛就怎么没见影儿。 “我和他说了,那酒我不爱喝,你王叔说是给我换换,年前送过去。”仍然闭着眼睛,缓缓说着,老爷子就像是在睡梦里说睡一样。 “啊……,爷爷,等我赚了钱,一定让你天天喝你喜欢的酒,还有天下最好的酒!”祚晨信誓旦旦地说着,眼睛紧盯着老爷子脸上的表情。 “我儿子是一品大将军,我喝那点酒,他还解决不了?”老爷说道。 “哦!也是。可一品大将军,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祚晨说道。 骤然睁开双眼,迅速伸出手捂在祚晨嘴上,老爷子又气又闹,恨恨地说道:“怎么这般口无遮拦!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心想,你小子还想篡权夺位不成? 祚晨眨着无辜的眼睛,心想,这么紧张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子,在左右车窗探头张望。 老爷子用手指点着祚晨,恨恨地模样,却什么也没说。毕竟还有赶车的车夫在,虽然为老爷子也赶了十多年的马车,老爷子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差错。 怎么也不肯再闭上双眼假寐,老爷子仔细地听着车夫的呼噜声,轻轻地挑开车帘一角。车夫依然把脑袋紧缩在厚毛领子里,平稳地打着呼噜。 祖孙俩好不容易熬到了家,彼此都是长吁一口气,看着已经亮起灯笼的刘府大门,心里都舒爽了不少。 赵管家闻讯赶来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大将军接到边关军报,让我告诉您,说是蛮人蠢蠢欲动,似乎有进攻我安泰国的苗头,大将军恐有意外,就急匆匆地回边关了……” 祚晨知道,大脸盘那是职责所在,他必须回边关掌控大局。可是即便想通了,心里也很失落,眼看着就要家人团聚了,也不知春节还能回家不能。 回头看了一眼祚晨的老爷子,轻声说道:“今天太晚了,你回屋休息去吧,明天早些到我屋里,有事和你交代。” 看老爷子满脸严肃,祚晨估计,就是那句“可一品大将军,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惹得老爷子更加不高兴了。 心里并没有揣揣不安,祚晨觉得就是说说而已,还能定了自己的罪过不成?想着,紧走几步跟在爷爷身后进了府。 第四十四章 激进与保守的碰撞 {求收藏} 祚晨的心情原本挺好的,就因为老爷子和大脸盘的影响,变得有些沉闷。陪着母亲吃完早饭,磨蹭着又聊一会闲话,这才向老爷子屋子走去。 在路上想着,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老爷子,只因自己的一句话就显得如此凝重。也许,真的那么严重?祚晨心说,连言论自由都剥夺了,那岂不是像行尸走肉一般?对此祚晨想不通。 在那比较熟悉的世界,也是有限制的言论自由,只要不是邪恶、颠覆性的言论都可以广泛传播。毕竟言论和责任是同时的,只要你有必要的言论,就要对自己的言论负责。可那也是有所指的传播,和普通对话有着本质的区别。 老爷子已经等的有些焦躁,见祚晨一进屋就开口说道:“你小子,怎么才来?我都等你一个时辰了!” “爷爷,昨天有些累,起床有些晚了。”祚晨撒谎的功夫的确是见长啦,张嘴就来根本就不用思索。 因为已经习惯了祚晨近似无赖的回答,老爷子也不去深究,赶紧步入正题说道:“今天,叫你来就是要给你提个醒,以后说话要注意怎样才能不让人抓住把柄。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从而连累家人性命。” 通过老爷子的讲解,祚晨对于封建王朝的皇权统治,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在这安泰国或者说是目前的整个世界,皇权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论你是皇亲贵戚还是平民百姓,都必须无条件遵从皇上的意愿。即便皇上的想法是错误的,也不是臣民可以任意更改的,除非皇上自己能够意识到错误才会自行改正。 不教而诛,是封建统治的弊端。没有人教导或者提倡臣民如何文明进步,倒是有无数双眼睛紧盯在,和皇权相悖的或者不利于皇权统治的言论举止上。一旦被抓到把柄,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并且祸及家人甚至是株连九族。 老爷子说,在京都时,一位饱读诗书的举人,不满于朝廷加赋税的举措,于酒楼里大肆言论,痛斥官府加税赋是推百姓于水火之中。结果满桌的学子被礼部暗探下了大牢,举人的家人也被波及到丧了身家性命。 甚至皇上就此事,还在朝堂之上雷霆大怒。说,朕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错之有? 如此事例,不胜枚举。 祚晨自然明白,这就是封建统治的失败。不思发展生产力,不思文明进步和广泛听取民意,置百姓于水火之中不能有效地有所举措,采取简单粗暴的强加税赋,拆倒东墙补西墙,只会令官府和百姓的心越离越远。 “你和祚荣、祚辉都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和将来,我不愿意看到因为你不必要的言论,从而祸及家人!你明白了没有?”话毕,老爷子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不过眼睛却紧紧盯着祚晨的小脸。 “毫无道理的惩罚,我不会低眉顺目的接受。这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太大的区别。事情的对和错,我有自己的判断和言论权利,若是以此等理由就想杀我,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祚晨不屑地说道。 “一双小手打遍天下?快意恩仇然后亡命天涯,不管家人的辛福或是死活吗?”老爷子的双眼,随着话语变得凌冽,就像出鞘的刀芒。 “自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有准备,将来我要掌握整个安泰,甚至整个世界的经济动向。看谁敢动我的家人分毫,我就会让他寝食难安!而且我有信心,有能力组建自己的势力,一个可以抗衡国家势力的军团。”祚晨不惧老爷子那凌冽的目光,侃侃而谈。 “你!反了你!……”老爷子被祚晨的一番话惊惧不已,霍然变色地用手指着祚晨,大声的说了几个字,激动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老爷子这才知道,原来祚晨是存了这种忤逆的心思。难怪自己总感觉怪怪的,难怪祚晨往往被问到核心问题,总是闪烁其词,总是像无赖一样的打马虎眼。 祚晨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对家人自私的爱,无可厚非!虽然从狭义来看,足够博大,但从整个民生来说,就显得有些狭隘。但,就是这有爱的心,教导出了三位镇守边关的将军,谁又能说这不够博大? 很矛盾的说法,千真万确的事实!因为三位将军保卫了疆土的完整,保障了更多百姓的辛福安康。老爷子不能说是错误的人,充其量,只是封建社会思想的载体。 听到声音的老太太,急匆匆地从内堂赶过来,心里寻思着,老头子这是和谁吵吵拔火的,怎地这般大声? 老太太到了书房,映入眼帘的是祖孙俩,斗鸡一样的大眼瞪着小眼,说道:“你个老头子,越来越出息了!和两岁大的孙子争得脸红脖子粗,还那么大声,你别吓着他了。”说着,走到祚晨身边,就要伸手抱起来。 “别抱他!你看这小子这么大一点,他那心思,哪个大人有他的心思大,哪个有他的心思深?”老爷子情绪失控一般指着祚晨,对老太太喊着。 好多年不见老爷子声色俱厉,老太太也为难了。 犹豫着,看看老爷子又低头看看祚晨,说道:“小晨啊,你回屋告诉你娘一声,就说奶奶要做件新衣裳,让你娘找找看,有没有适合我穿着的布料,听明白了没有?” 老太太说完,不管不顾老爷子的话语,把孙子向门外方向推了一把,冲转过脸来的祚晨眨着眼睛。 老爷还在说着:“我这里话还没说完,你个老太太又来掺合什么?” 祚晨得到老太太的帮助,趁势借坡下驴,很快就溜之大吉了。心想,可难为奶奶了,也不知老爷子会不会和对待大脸盘那样,又是一番训斥。 老太太眼见得祚晨出了门,转过身问道:“怎么了老头子?怎么就发那么大火气?” 老爷对祚晨的喜爱,在整个刘府都是人所公知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情绪失控大发雷霆了?老太太想不明白,一个孩子会让老爷子没了庄重? 深深嘘一口气,老爷子像是斗败的公鸡,缓缓地闭上眼睛。 “你倒是说话呀!真急死我了。”老太太跺着脚说道。 老爷子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确定你听了,能坚持住?我就说给你听听。” 老爷子不忍心让老太太受到惊吓,不忍心让她听到祚晨那忤逆的言辞,心里犹豫着,心里期盼着老太太不再追问。 “快说吧!故弄玄虚地夸大其词,一个两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说辞让你胆战心惊?”老太太满脸不屑的神色。 老爷子思索半刻,站起身来,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定。 “你的大孙子说,将来要掌控安泰和整个世界的经济动向,还要组建一只可以抗衡国家势力的军团……”老爷子迅速地说着,希望老太太最好能够听不清楚,那才是最好。 老太太的脸色,就像灶膛燃烧的柴火,在烈火的烘烤下迅速变黑,又迅速变白。 失神的看着老爷子良久,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哆嗦,说道:“大冷的天,怎么火盆里也不加把火?” 第四十五章 软禁 {求收藏} 也许,生活就是这般无奈,即使你有很好的想法也不一定能够实施。 祚晨现在就是如此,空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局限于身体,更局限于亲情的限制。 现在的祚晨有很苦逼的感觉,因为老爷子在府里面下达了命令——不准祚晨踏出刘府半步! 度日如年,根本就诠释不了祚晨现在的感受。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祚晨喃喃自语着,心里想,自己比卖炭翁苦太多了,一山和一府怎么会有可比性? 看着祚辉和祚荣又牵出了矮马,祚晨想哭,真的想哭。为什么自己费劲心机得手的矮马,一次都没骑过。为什么他俩在努力不让自己看出欢乐?为什么自己又努力不让他俩看出难过? 祚晨想爷爷了,前世里的爷爷和奶奶。他们现在可好? 天凉了,谁给他俩置换了御寒的新衣裳?奶奶每年冬天愈是严重的哮喘怎么样了?是谁给她买药,是不是爷爷又在给她捶背? 总是怕旱烟呛着奶奶,爷爷是不是又在天寒地冻的小院抽旱烟,是不是又被烟给呛出了眼泪?躲在堂门后的奶奶,是不是又推开门走到爷爷身边给他递过去了手绢? 祚晨想战友了,前世里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们现在仍然在执行任务吗?谁在给谁掩护撤退?谁又背着谁行走在归队的路上?…… 祚晨哭了,忍不住的思念把心揪痛了。那难以自抑的思念如一把刀,温柔的绞进胸口,插入时痛绞动着更加痛. 蜷缩着小身子,孤零零的蹲在墙角,把头使劲垂在膝盖上,祚晨怕有人看见自己的熊样。 压抑着哭音,肩膀瑟瑟地抖动着,低沉的痛吟在胸腔里萦绕。从树丫上爬下来的猫儿,缓缓走到祚晨身边,用毛茸茸的身体蹭着他的裤脚,它想安慰安慰这个小主人,坏人是不会一直欺凌他的。 感觉到脚踝处的温暖,贴心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祚晨觉得心里舒服了好多。把猫儿抱在怀里,站起身向老爷子屋里走去。祚晨要去和爷爷谈谈。 看着最亲的孙子那红肿的眼圈,老爷子的心就像被浸在醋缸里,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 老爷子在怀疑,自己软禁祚晨,是不是做错了?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小子……,那么大的心也会哭?”老爷子本来看孙子可怜,想要出言给予安慰,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又改了滋味。 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心里说,难道自己现在看见祚晨,真的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紧张? “爷爷,您这样把我圈起来养,我的计划怎么办?”祚晨单刀直入的说道。因为他考虑过阻扰,考虑过有可能的失败,就是没有考虑过有软禁的变数,他已经没有耐心掩饰焦躁的情绪了。 “你的计划比整个刘家还要重要吗?待你成年,二等爵位的封地,皇上自然会划拨给你,赏赐于你一世衣食无忧,还不知足吗?”难得,老爷子没有厉声吆喝,只是语态祥和着说道。 以老爷子的心思,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皇上已经封赏了爵位,就是一世的富贵。即使孙子是个白丁,也不用日夜操劳艰辛度日,不是很好吗? “我胸中自有一片天地,为什么就要活在他的圈地里。难道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是错误的吗?难道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也是虚言?”祚晨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祚晨知道,老爷子的保守思想是为了稳持。可是,祚晨以为,让家人更加幸福安康,也不是错误的事情。更何况,倘若哪一天皇上不高兴了怎么办?革了你的爵位,收了你的封赏怎么办? “你……,会害了整个刘家,你知道吗?”老爷子终于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又开始大声嗷嗷起来。 激进和保守,再也无法平心静气的谈话。 祚晨明白,再谈下去也是白搭。祖孙俩的矛盾已经迸发,没有实质性的措施没法解决现有的僵持状态,多谈无益,只会让双方更加坚守自己的阵地。 “爷爷,我来,不是为了和您一味的争吵,我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府里。可是,即使是您禁锢了我的身体,还能禁锢我的思想吗?”祚晨懂得孝道,不会和老爷子一般大声。稚嫩的声音依然充满力量,就像千钧重锤敲打在老爷子心上。 老爷子把颤抖的双手藏到书案下,他担心祚晨看到自己的不堪。更担心在祚晨心里失去了,他作为长者的威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想要组织出扼要的语言反驳祚晨时,却眼看着祚晨在向他行礼。 “爷爷,孙儿先退下了,惹得您老不高兴,孙儿给您赔礼了。”已经跪在地上的祚晨说完话,捣蒜一样的磕了三个响头,听在老爷子心里一阵地心惊肉跳。 祚晨起身,见一脸呆滞的老爷子没有言语,转身步出了书房。 老爷子就那么直愣怔地看着祚晨走远,大脑就像停止了思维,没有任何动作,只余下了必要的呼吸。老爷子发现,祚晨的彬彬有礼是别有意义,不是阴奉阳违那么简单,是很明显思想上的分道扬镳。 骤然之间,老爷子感觉很委屈,为家人付出了很多,却不为家人理解的委屈。老爷子很伤心,为什么是他自己最喜欢最痛爱的孙子,这样对待自己。 老爷子悲伤的神情,没有落入祚晨的双眼,却被踌躇着走进书房老太太,瞧得清清楚楚。两位老人四目相对,苦涩的笑笑,彼此摇了摇头都没有说什么。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祚晨在去马厩的路上,等到了一脸红润的祚荣。 “祚晨,你把老爷子怎么着了,都不让你出府门半步。”祚荣喷着满嘴的热气,问道。 “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事,你少打听,有你的好处。”祚晨白了祚荣一眼,悻悻然地说道。 祚荣皱起眉头,说道:“这么严重?难怪呢!”说着,还点着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就像真的懂了似的。 没心情理他故作高深的姿态,祚晨深吁一口气,说道:“和你商量个事,你以后得帮帮我的忙。” “和老爷子没关系吧?其余的都好商量,只要没老爷子什么事,我肯定答应你。”祚荣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放心好了,我还会害你不成?走,回去吃饭。”祚晨说着拉起祚荣的手。 “你怎么不告诉我,要帮你做什么?”祚荣问道。 祚晨故作轻松地说道:“又不是紧要难办的事,紧张什么?到时就告诉你了。” “你这人真是的,总是神神秘秘的。”祚荣满脸郁闷的神情,虽然比祚晨年长几岁,却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祚晨答应老爷子安稳地待在府里,可没说不继续他的计划。大脸盘留给自己的三百虎贲,终究属于外部力量,不说是否对自己忠诚,就说自己本身,也得准备可以保住身家性命的杀器。 消石和石流黄,在很多医馆都有卖。祚晨在海阳城王兴科的医馆,就仔细看过,就是硝石和硫磺。 祚晨不知道它们可以应用到医药,却知道是火药的主要组成部分。为了不引起老爷子和王胖子的注意,他要通过祚荣在凤乡购买,就是为了能够掩饰这个秘密。 想着火药的威力,想着枪在手的踏实感觉,祚晨知道,现在心里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武器带给自己以安全感。 今后的几年里,祚晨要做的事情很多,读书、练武、制造武器和商品,没了人身自由肯定步步艰难。可他不在乎这些困苦,有志者志在千里,一个刘府怎么会掩埋了一腔热血,还有那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第四十六章 新岁 {求收藏} 二伯和三伯,陆续地回到了刘府。 久别的人回家,马上又要春节了,因为刘尚武受到皇上封赏带来的喜庆气氛,还未完全消失又被燃起。刘府上下人等无不喜笑颜开,心事重重的祚晨却是有些牵强。 祚晨没有感到家人对自己的冷落,慈爱的二伯和三伯总是喜欢和自己唠嗑,毫不保留的指点自己练武,更喜欢抢着把自己跨在他们肩膀上、或是骑在脖子上。 多日以来,祚晨被压抑的情绪得以慰藉,欢快的随着伯父欢腾着。 二伯看着祚晨满脸童真的脸,说道:“看你人畜无害的样子,谁会想到竟然有那么大的心思。” 听在耳中,祚晨没有接腔,依然欢笑着。心想,原来大家都得到了老爷子的通告。他没有表现出心中的不快,依然在三伯的脖子上手舞足蹈着。 眼见得祚晨不动声色,尚志暗暗为祚晨的沉着赞许。心想,以后的事情谁能够看得准、谁又能看得透?也许,祚晨未雨绸缪的想法就是正确,那也是有可能的。 一场风雨一片泥泞,一朝天子一朝臣民,不是哪一个凡夫俗子能够左右得了的。基于这样的心思,尚志和尚稷对老爷子的话不置可否,和老爷子君为臣纲的思想不同,哥俩考虑的是弱势平民幸福,出于对老爷子的尊重,当然不会反驳。 “晨小子,做事情不可草率莽撞,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我和你二伯会一直这样托着你,你知道吗?”尚稷停下动作仰起脸,颇有意味地向上仰望着祚晨。 没有过思想准备的祚晨,一时之间就怔住了,呆呆地低头看三伯,心里不由得异常兴奋,还有伯父暗暗支持自己的想法,自己并不是一个孤独的拓荒者。 “伯父,我所计划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刘家的将来,我会慎重考虑慎重实施,你们要相信我!”祚晨满脸凝重的神色,不见了顽童模样。 尚志在祚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满脸严肃的说:“你要动歪心思毁了刘家,小心我和你三伯,剥了你小子的皮。” “我要有错处,对不起祖宗或是鱼肉百姓,侄儿甘愿受罚,绝不皱一下眉头。”祚晨浑身热血沸腾,声音稚嫩却铿锵有力。 “好!你给我记住,老刘家没孬种,都是孝悌忠信之人,没有被百姓戳脊梁骨的汉子!” “好样的,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尚志和尚稷从精神上给予鼓励,从言语上给予鞭策,无疑给了祚晨莫大的助力,就像安装完毕的飞船,点火就能遨游太空。 在老爷子诧异的目光下,祚晨又对他有了久违的嬉皮笑脸,又是嚷嚷着和奶奶喊着“孙儿饿了”。激动的老两口手足无措之余,心里暗暗欣喜,以往那个活泼可爱的心头肉,终于认识到错误了,也终于回心转意了。 没有大脸盘的大年三十,祚晨很失落,在一家人欢乐气氛下,很知趣的没有过分表现忧伤。祚晨知道自己很想念他、挂念他,也知道父亲肯定会有同样的心情,这就够了! 拿着奶奶塞在手里的压岁钱,祚晨对老爷子装出郁郁寡欢的模样,说道:“我都有了爵位身份,再说不久前还在海阳城,为家里添了产业。大过年的,就给这点压岁钱?您也太抠门了!” 见祚晨肯和自己和颜悦色,又不排斥爵位身份了,老爷子心里就像喝了蜜汁一样甜,抚着胡须笑道:“算你小子说的有理,加一个金元宝!” 祚辉和祚荣,双眼目不转睛的端详着,捧在手心的金元宝。唯恐,它像冰块一样化成水,从指缝之间溜走了。 “我还以为会比他们多得到好处,唉!还是一样多!”祚晨一副诡计未得逞的模样,惹得满家人哄堂大笑。 老爷子和老太太,笑的最是欢畅,他们俩喜欢这种团圆的喜庆,更喜欢这种和睦的兴盛氛围。 被搂在老爷子怀里的祚晨,嘻笑着看向两位伯父,换来会意的点头和暗暗竖起的大拇指。祚晨心里更是信心百倍,因为二伯和三伯给予了他难得的定心丸。 就像太阳不可能停在天上,春节很快过去了,尚志和尚稷又回到了各自的军营,刘府一年一度的团圆节狂欢,也恢复到了以往的柴米油盐和酱醋。老爷子很感激孙子这些日子的表现,没有在自己很在意的春节,给自己或是家人们添堵。由此,对祚晨的睿智和心机又有了崭新的认知。 祚晨没有按照老爷子计划读书练武,而是读书一天习武一天,然后就是做着各种实验的一天。就这样坚持不辍,日以继夜的循环往复。虽然,偶有出府时,都是老爷子不辞劳苦的监督,但是祚晨仍然没表现出丝毫不快乐。 府中有甲子,岁月添人寿。 冬去春来,酷暑严寒交替,祚晨已经茁壮成长为一个十岁的少年。自小就习武练功不辍,又饱读诗书,打造了祚晨英姿勃发的同时,隐隐透射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练武场上,哥仨最后一次比武。明天,祚辉和祚荣就要前往军营历练,这一去就是两年。 “祚晨,今天我可不会让着你,教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功力。”祚辉骄傲的仰着头,被祚晨压制的太久,总想能够真正的一较高下,无论是智力或者是武力,有一样能够胜了祚晨也好。 老爷子看着祚辉,心里比较复杂,倘若没有祚晨作比较,无疑祚辉是一个很出色的青年。虽然十九岁,但是自从打刘尚武军营回归后,刻苦练功是刘府上下人等有目共睹的事实。老爷子一手教导出来的十个徒弟,其中竟有六个已经奈何不了祚辉的武力了,可见祚辉几年来下了多大的苦功。 关键是有了祚晨这个妖孽,祚辉注定永远在祚晨的光环之外。就论年龄,两人就整整相差了九岁,虽然祚晨有异于常人的身高,看起来有十五、六的样子。外人不知道这一点,刘府里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明白。 老爷子知道,祚辉败了。不是败在志气上,而是彻底败在心性的沉稳冷静上。其实,潜移默化式的,祚辉已经把祚晨当作了目标或是标杆,已经在人家身后做好了追赶的打算,超越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祚辉不懂这个道理,老爷子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怎么会不懂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辉哥,再输了可是不能在找理由,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记住我们之间的誓言,我很在乎的。”胸有成竹的祚晨,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紧张,看起来有一种自以为是的嚣张。 “什么誓言,怎么我不知道?”老爷子很机警,总是很紧张于祚晨对他又耍什么花枪。 回过头,祚晨呵呵笑着,说道:“爷爷,我们小孩子之间的把戏,不用那么认真吧!” “爷爷,没事。若是我和辉哥输了,今年必须春节回家过年,就是这样。”祚荣在帮腔说着,其实也就说了一半誓言,余下的是哥俩不能参军,将来随着祚晨开辟将来。 练武场正中,哥俩拳来脚去同使刘家拳法,一时之间胶着在一起不分上下。突然,祚晨招数急变,近身拿住了祚辉的左手臂用力向下压去。祚辉怎肯让他如愿,左手臂向后用力同时,右臂轮圆了袭向祚晨的头部,典型的双峰贯耳半式,脚下一式撩阴腿递出。 祚晨不退且进,避过祚辉的右手,身体向右滑动半步,将祚辉手臂反关节背负于肩略一转身,身体微微拱起猛地用力拉起祚辉。完美的一记过肩摔,祚辉就像被摔在地上的稻草人,弹了一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祚辉的五脏六腑,就像从没上过船的水矬子,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之下,张口就嗷嗷的吐了出来。看看污秽杂物,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老爷子也是很惊异,这确实是很简单很实用的招数。 稍顷,略感舒服的祚辉喊道:“你耍赖!这不是拳法招数!”躺在地上,心里还在愤恨着祚晨,怎么还有这种身手自己却全然不知。 “管那么多干嘛?你不是已经输了吗?”祚晨的笑,在众人眼里是那么的卑鄙无耻,事实却的确是祚辉输了。 老爷子的几位徒弟,更是疑惑地看向老爷子。心想,师傅还有后手没有传授,都传给了他最喜欢的孙子? “爷爷,你偏心眼!传给祚晨高深的功法了?”祚荣心直口快,表达着对爷爷的不满。 “砰”一记爆头蹦,砸在祚荣脑袋上,老爷子愤怒道:“口无遮拦,我在你们心里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心里思量着,祚晨这小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祚晨笑着,用手指着正在揉着脑袋的祚荣,说道:“荣哥,轮到你了!” “免谈!祚辉都败了,我还去找虐?我再褦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祚荣红着脸,怎么也不肯下场。心里琢磨着,和你这妖孽比?也就祚辉那犟货不服气,非要来比一场,这回好了,看他怎么实现誓言。 第四十七章 有欲则苦无欲则高 {求收藏} 刘府越加的冷清了,没了祚辉和祚荣这俩货的上蹿下跳,祚晨就像是失去了呼吸一样燥闷。 突然之间的失落,虽然已经有所准备,祚晨仍然有些措手不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几年就是这俩货和自己嬉笑打闹,才让自己感觉不到坐牢的感觉。 家里就像牢笼或者说就是牢笼,不在家人面前表现出被压抑的苦闷,并不代表祚晨内心没有这种感觉,只是为了老爷子心安,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自己很坚强。 当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的俩货真的离开,祚晨才真正感觉到了孤单。 两岁时,就想过要逃出府,这一刻,心中渴望自由的愿望更加强烈,就像刘府外有人在召唤,就像整个世界都在刘府外为祚晨张开了臂膀。 被褥整整齐齐的没有展开,坐在书案前的祚晨表情木讷,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僵硬,看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祚晨愣是没有勇气留下只字片语。他怕,怕情绪激动的自己会写下令家人难过的怨念,更怕自己会写着写着丧失了逃跑的勇气。 横竖都是伤害,是不是不做表达会更加稳妥,祚晨也没有类似的经验。心想,不管怎样,自己的心里还是好意并非邪恶。不是特意想让家人伤心难过,这就够了! 前世里如果自己想要创业,爷爷和奶奶肯定会给予支持,最起码是精神或是言语也要表示一番。环境的不同,造就了心理认识的不同。祚晨在这一世,没有得到老爷子最有力的支持。 军团,是祚晨对封建制度的抵触才做出的决定,祚晨知道自己不是无中生有。因为发誓要活的精彩有意义,自己的举措难免对现有的制度产生冲突,政治因素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危,所以军团就是自己和家人的保障。 或许,目前的人生目标有些自私有些狭隘,但祚晨想,随着自己能力的提高,也许能够为社会、为百姓切实做些什么,或许能够让百姓生活的更加幸福美好,更或许可能对社会做出进步的影响。 祚晨重新梳理了一番思绪,更加坚定了出逃举动的决心,他感觉自己所思考的,就是自己目前想要做的,而且是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情。 一扫沉闷的情绪,内心激动起来的祚晨决定,不给老爷子留下讯息了,想必大脸盘自然会和老爷子交代。 一丈多高的院墙,对于现在的昨晨来说,如履平地。子时,和等在墙外的张有财会合,骑马绝尘而去,不再理会身后的牢笼,奔向建设已久的世纪庄园。 世纪庄园是祚晨这几年的苦心经营所得,刘尚武是知道的,因为他最忠心的退役部属,在帮助儿子打理一切。对于儿子的想法,刘尚武相当支持,就连他自己,还不是隐秘的培育了一只队伍? 马是这个世界最快的代步了,直到快要日落西山的时候,主仆二人才赶到世纪山庄。 这里在海阳城以北一百多里的群山之中,环境清幽。蜿蜒的山路两旁,松树就像古稀的老人,神情木讷的看着主仆二人在自己身边掠过。颓黄的杂草刚吐出来嫩须,恰似那顽童晃动着身子、垫着脚尖看向整个世界。 庄园建设的不错,一切符合祚晨的图纸要求那样,有实验、加工、包装车间,还有住宅阁楼。看着眼前的一切,祚晨笑了,建设一个像前世一样的工厂,看来也不是不可能。最主要,这里的生产出来的生活用品,越来越被人们所接受,隐约的就像前世的奢侈品一样抢手。 “工人们的生活怎么样?”祚晨问道。 “好着呢!薪水按您的安排每月发放,食堂炒菜必须有肉,以往他们怎有这般待遇?都回家变卖了房产,举家搬进了庄园,这里住的条件又好,还没有苛捐杂税,因而做工仔细认真、更舍得出力气。”张有财神色有些复杂,喘了一口粗气,又说道:“军营里,哪有这么好的条件!” “这是经济价值的结果,军营和我的山庄大同小异,但是性质不同,产生不了有效的经济价值罢了。”看着一脸迷茫的张有财,祚晨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语他是搞不清楚的,至少是目前理解不了,笑笑又说:“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祚晨有信心,在今后的日子里,会让身边的人接受自己的思想,改变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更会让他们认识到封建社会的黑暗以及本质。 祚晨要让一部分人认识到,劳动者的光荣和伟大,不是坐在朝堂的皇上在创造价值,更不是坐在府衙,只会强征苛捐杂税的官老爷,在给自己解决温饱问题。 “开始,我也不看好这里。若不是大将军的嘱托,估计这三十多个弟兄都就回家了。”张有财憨厚的笑笑,说道:“现在,把家属也接了过来自食其力不说,关键是可以家人团聚生活有保障,孩子还可以读书。” “他们,还想走吗?”祚晨调侃的语调问道。 “估计,您就是撵他们走,他们也会赖着不走了。”呵呵笑着,张有财满脸都是深情的感觉。 “所以说,这里的人员安全一定要保障好,世外桃源虽好,保护好家人安全是最重要的!毕竟,钱财和生活的安逸都是建立在情感的基础上,没了家人的安康还谈什么幸福,是吧?”就像有过很久的人生经历,祚晨的这一番说辞在张有财听来,就感觉是长辈和晚辈在说教。 张有财又迷糊了,我这一辈子的人生感悟还没个孩子深刻?显然,这一番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表达不出来的。 “张叔,一会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到京都。”祚晨说道。 “这么急?起码再休息一天也好。”皱着眉头,张有财很为祚晨的身体担忧。 祚晨笑笑,有人关心自己是很愉悦的事情,“没关系的,赶早不赶晚,齐州这地方,被咱们和王胖子的商铺饱和了,我们要谋取更大的市场。” “好吧!我再安排几个身手好又机灵的兄弟,你也早些歇息,明天还要赶路。”张有财不再劝说,见祚晨点头,转身安排去了。 想着即将到达的京都,想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祚晨知道从经营的角度看,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不知京都的商业圈复杂到什么程度,商人又会怎样排挤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势力是庆亲王爷,祚晨又不想被卷入政治风暴当中。 京都是文化和权利的中心,更是这个世界的经济窗口,祚晨要通过那里,把自己的商品推销到世界各地,然后是把自己的商铺拓展到异国他乡。祚晨想,商品有了发展和拓展方向目标,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语言交流成为了难题。 祚晨苦涩的笑笑,想着自己义无反顾的离家出走,来到这庄园之中,还没有仔细的看看,明天又要到更加陌生的京都了,真是恍然如梦一场。 祚晨想找到一个更加有力的理由,证明自己的离家出走的正确性,证明自己相悖于老爷子思想的正确性,发现在已知周围环境中,自己真的是一个拓荒者。 因为心中渴求有意义、有色彩的人生,必然身心会遭受到预想不到的苦楚和磨难。祚晨想,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并且已经付诸于行动了,就不应该回头想老爷子无欲则高的人生,就应该浓墨重彩地谱写自己的热血青春! 第四十八章 初入京都 {求收藏} 京都外城,梯形的城墙被很宽的护城河环绕,河边稀稀拉拉的柳树,甩动着冒出了嫩叶的枝条。 高高的瓮楼下方左右两边,排列着整齐的城垛子,在瓮楼正下方就是拱形的城门。 祚晨翻身下马,深吸一口气,回身对张有财说道:“京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空气里连海鲜的味道都没有。” “啊!”张有财大张着嘴巴,心想,这刘公子也算是个有趣的人,这天马行空的思绪,叫人捉摸不透。 余下四人听了,心想,京都和齐州犹如云霄与泥壤之别,在公子看来怎么就反过来了? 看张有财愣怔的模样,祚晨有些好笑。转过身望向等待入城的人群,杂七杂八的人排着队向前挪着步子,等待一脸严肃的兵士检查。带有货物的商贩排在另一边,等待缴税进城。 祚晨用手指着前方的商队,问张有财道:“这样,岂不是每个商队都绝无遗漏的缴纳赋税?” “公子你看,在栅栏处是京都守御衙门的兵士,城门口是京都守备衙门的兵士,各司其职。后边开条一式两份盖印收税,前边收条再检查后放行。除非有户部的通关文牒,其实只有皇商可以免税。”张有财详细地解释着。 “就这么简单?皇商估计办理下来,也要花好大一笔银子。”祚晨不置可否的笑笑,心想,可以通过父亲或是庆亲王爷试试,估计皇商可以办理下来,就是不知还有什么猫腻没有。 祚晨一行四人不是商贩,简单的盘查后就进了都城,围着皇城外围闲逛着。 “张叔,找个客栈我们住下,今天先休息,明天再找找看有没合适的商铺。”祚晨轻声地安排着,双眼打量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道。 这是一条靠近达官贵人府宅的地方,周围茶肆酒楼林立,商铺更是毗邻而居。官兵的巡逻队伍每个时辰一趟,说明这里的治安措施很到位。 “公子,大将军这里有一处府邸,您不打算入住?”安排完住宿,张有财诧异的看着祚晨,心想,公子难道要和一帮下人住在客栈? “张叔,你知道大将军府在哪里?”祚晨问道。 “上次和大将军来过京都的是我堂弟张康。”张有财一边说着,一把拉过张康,说道:“这就是张康了。” 张康双目炯炯有神,健壮的体魄很牛的感觉,站在祚晨面前呵呵地笑着。 “你能举起多重的石锁?”祚晨好奇的问。 “单臂二百斤,双臂五百斤。”张康简单的回答完,还是呵呵地笑着,看起来很是和气、单纯。 张有财补充着说道:“石锁,那是死物。可别被他外表蒙蔽了,有一年他生撕了一个蛮人!”说完,抬臂搂住了张康,可见感情很深。 祚晨咧了咧嘴,对着张康竖起了大拇指。知道大脸盘派给自己的退役士兵没一个孬种,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勇猛。 张康看了,像祚荣一样用手挠着脑袋,憨厚地呵呵笑着,很不好意思的模样。祚晨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心里开始想念那俩货了。 “公子,我们什么时间到大将军府看看不?”张有财没有注意到祚晨的失神,满是期待的问道。 回过神来的祚晨,沉思了一会说道:“估计现在去了也住不进去,谁认得咱们?过后,多难堪!是吧?等住一段时间后,让我父亲给一封信来再说吧。” 祚晨心里很郁闷,都这么多年了,父亲在京都有一处大将军府,竟然从来没和家人提及过,这也说明父亲对这座大将军府,从来没有看重过。 简单的吃过晚饭,祚晨感觉有些劳累,说道:“你们要是有心情,就去随便逛逛,我想休息一会。最好别惹祸惹麻烦,毕竟不是在以往的军营和家里。” 众人嘴上答应着,争先恐后地出了屋子。 祚晨站在客栈临街的窗前,大街上华灯初上,人潮如流的顾客肆无忌惮高谈阔论声,小商贩在沿街高声吆喝叫卖声,混在一起噪杂不堪。 祚晨心里想,这一晃离家也有半月之久,家人一早发现没了自己的踪影,是不也像这样嘈杂不堪? 其实,祚晨完全想多了。当祚晨的母亲慌张地跑进后院,老爷子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慌,而是皱着眉头沉思着,刘尚武以前就说过,两三个人根本就伤害不了祚晨,更何况现在的祚晨,已有相当不错的身手。 即便有人能够潜入府中,也会有打斗的声音,所以老爷子只是沉思一会就断定,祚晨离府出走了。在祚晨的房间,看到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老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放心吧!没事。就祚晨那心机,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但愿他不给家里惹出事端,我也就算是烧高香了。”又看看哭哭啼啼儿媳,老爷子说道:“祚晨的安全你也不用担心,寻常武把式也奈何不了祚晨,他不找别人麻烦就是好事了。” 祚晨没找别人麻烦,有人却找上了张有财一行人的麻烦了。这五人吃饭时因祚晨在场,就没好意思喝酒,离开祚晨就找了个酒馆喝了个酣畅淋漓。 张有财五人,攀着膀子走回客栈门口,走在外边的张康也没在意,和对面来人碰了一下,一向不愿多说话的张康,歉意的回头笑了笑。来人见他们要进客栈,判定是外地来人,于是不依不挠起来。 一向谨慎的张有财点头哈腰的陪着不是,那人仍然不依不饶,一口咬定张康撞伤了自己的膀子,张康一时火气,也忘了祚晨的嘱咐,飞起一脚直把那人踢到了街正中。 张康嘴里还在咕唸着说:“和这狗娘养的啰嗦什么!”说完,拉着张有财喊着众人就进了客栈,哪还理会那人杀猪一般的嚎叫。 本来街上就嘈杂,躺在床上的祚晨也没在意,几人回来也没讲给他听,洗了脚都也安歇了。刚躺下不一会,十多个护院打扮的人就闯了进来。 出门在外,习惯了和衣而卧的张康五人,顾不得穿靴子就和这帮护院打了起来,虎狼之师岂是那帮小猫小狗能够招架了的,几个回合就以伤筋动骨惨败告终。 祚晨看着这几个威武的随从,赤手裸足虎目怒睁着,又好笑又气得慌,说道:“答应好好的不惹事生非,这怎么一转眼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了?” “那帮子狗娘养的,也忒欺负人了!”张康也不解释来龙去脉,愤恨地说道:“我去找掌柜的问问,他们什么来路。” 战战兢兢的客栈掌柜,躲在柜台后瑟瑟地发着抖。在这达官贵人如流的地方,一个豪宅里走出来的奴才,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心里想着,怎么还有敢和那帮奴才针锋相对的住客,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真是胆大包天。 “掌柜的,出来说话。”张康直着嗓子喊道。 趴在柜台后的掌柜,真是不愿和这帮凶神恶煞照面,听着洪钟一样的声音,心里又实在是胆怯,这才磨磨蹭蹭的抬起了头。 “客官,小人……什么也没看到……”掌柜的说道,心想可别惹恼了这几人,砸坏了门窗桌凳事小,揍自己一个伤筋动骨,生活不能自理,那可是损失大了。 怕张康余怒未消,再迁怒与掌柜的,祚晨赶在柜台前说道:“给你添麻烦了,这是五十两银票算是你的损失……”说着递过去一张银票。 “这位公子,小的怎么敢当,您给的也忒多了点。”掌柜不待祚晨说完,赶紧插话推辞着。 “给你就收着,啰嗦什么!”张康仍然余怒未消,大声嚷嚷着。 掌柜的双腿一哆嗦,要不是身子靠在桌子上,肯定就倒地不起了,张康打架的凶狠可是历历在目,哪里还敢接祚晨递过来的银票。 “看你!把掌柜的吓着了,说话不会安稳些。”张有财拉了一把张康,又说道:“公子和掌柜的说话,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掌柜看着满脸通红,挠着脑袋的张康,心想,原来这铁塔样的汉子也会害羞,也会尴尬?看面前这位公子,文质彬彬语态轻缓,应该是个好相与的人。 “公子,您听小的一句话,就赶快另找地方住宿,那帮……人肯定不算完。”掌柜说着,那眼睛向门口扫视着,又说道:“那不是?街对面就有人在向客栈观望着,估计还会来找各位客官的麻烦。” “多谢掌柜的一片好意,我也正想着离开,免得连累客栈跟着倒霉遭殃,我心里也是难安。”祚晨回头看了一眼张康几人,又说道:“我们不知得罪的是哪路神仙,我们弄不清楚,心里更是不踏实。” 一番打斗,惊得住客早就房门紧闭,柜台前连小二都没了影子。 掌柜唯恐被人听到似的,用手遮在嘴边说道:“那帮子人,是京都府尹孙大人家的护院,最先被踢伤的人是孙大人和小妾的儿子,叫孙贵。” 祚晨听了一阵头大,这怎么头天进京都,就和有头有脸的权贵交上手了?悻悻然地回身和张康几人说道:“走,到大将军府,现在不想住府里也不行了。” 第四十九章 大将军府 {求收藏} 祚晨望着眼前的大将军府,高大雄伟的门楼由琉璃瓦装饰,朱红的大门上铜制门钉七七排列,整洁的石阶下一对石狮子,瞪着大眼张着大嘴,嚣张地看着祚晨一行人。 “公子,这都有几年没来了,也不知司阍还认不认得我。”张康皱着眉头苦着脸,又说:“我过去问问,免得公子受了窝憋气。”说完不待祚晨作答,径直冲着府门走了过去。 “我是刘大将军的亲兵,大将军的公子要进府,把管事喊出来。”张康见没一个认得的人,便愣头愣脑的对守门的司阍说着,胸脯挺得高高的,气势很足的模样。 “你谁啊?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里也是你能胡闹的地方,赶紧地滚蛋!”司阍心想,大将军每年回京都复命,才会住在府里几天,从没见过公子来过,你说是公子就是了? “你个杂碎!把你的臭嘴放干净些,要不是因为你是给大将军守门,我早抽你嘴巴子了。”张康气呼呼的说着,拳头攥的咯咯响。 祚晨看着张康那义愤填庸的模样,笑着对张有财说道:“你堂弟,这火爆脾气可是不小,点火就着。” 张有财尴尬地摸了一把脸,呵呵笑着。 “你……,大将军府也是你可以叫嚣的地方?我去给你传管事,要是无理取闹看怎么收拾你!”司阍把拔出半鞘的长刀,重新插进刀鞘。恨恨地说完,转身就推门进了府。 “你快点!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蹭蹭走路,公子还在外边等着呢!”张康冲着司阍背影喊着。 司阍听着张康的话,一趔趄差点摔到路上,心说,这什么素质的亲兵,嚷嚷把火地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没多久,管事就急匆匆地跑将出来,用白胖胖的手擦着额头的汗水,说着:“刘公子在哪?” “看不见啊!那不是?”张康不屑地看着肥胖的管事,把脸转向祚晨一行人,这胖管事一直没换人,张康自然认得他。 “吆!你是叫张……”管事皱着眉头思索着,有六七年未见,的确是难为他了。 “还认得我!张康,我叫张康啊!”张康一时竟然激动起来,抓着管事的肩膀晃动着。 “别摇了,摇的头都晕了,我还接不接公子进府了?”管事急促促地说着,对张康的举动颇为无奈。 没想到,入住大将军府就这么解决了,祚晨原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成想张康和管事竟能相识,也是因为管事这几年一直没换人的结果。 “公子,您先进府去,我一会就回来。”张康说完,又不等祚晨答话,拉着一个同行的人,转身就朝来路而去。 祚晨一阵郁闷,这张康难道我行我素惯了?怎么我还没表态,他这就急匆匆走了,也不说去做什么? 张有财看出了祚晨的心思,说道:“在军营,我们有两队大将军最信任的亲兵,有时候可以自主行动。我看张康肯定是去捉跟梢的人去了。” “这也行?有危险怎么办?”祚晨也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跟梢,初来乍到的心理作用,也没有太上心,结果张康倒是不愿意了。 “没事,危险是经常的事,张康诡着呢!看他五大三粗。心里细的很。”张有财呵呵笑着,跟在祚晨身后轻声说着。 “公子……,怎么还有跟你捎的人?皇城根这一亩三分地,还有这种不长眼的主,那可是倒霉催的!”管事煞有介事地说着,心里还在寻思着,这是哪家瘪三这么倒霉,大将军的公子也敢惹? “哦,听说是京都府尹的公子,叫孙贵。”祚晨停下脚步,看着管事说道。 “难怪!是那傻逼,也就不足为奇了。那孙府尹叫孙永泉,娶了四房妻妾,也没给他生个男丁,和大太太的一个丫鬟一夜风流,不成想就有了这个孙贵。”管事说道。 祚晨听了也不由得笑了,取笑道:“原来那孙贵,还是个私活!”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可不是吗!那小子也不争气,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是吃啥啥不剩喝啥啥不爽,就是这么一个败家子。把个府尹大人愁得不轻,只有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还得整天介为他擦屁股。”管事说着,不时摇头不已。 祚晨一行人,在管事的解说下,一路行到会客厅刚喝了一口茶,张康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一个护院打扮的人扔进了客厅。 祚晨是张口结舌,彻底无语了。这张康还真是睚眦必报的主,立马追驹的把人给捉回家来了。 没等祚晨开口,张康对那护院喊道:“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身后,还想做什么?” 护院老远见到,这一行人进了大将军府,早就吓得腿肚子抽筋了,现在被拎着进府,腿就像面条一样软成一团,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直叩头。 “嗨!问你话呢,光叩头有个**用,快说!”张康又是一声吆喝。 管事吓了一跳,茶水也洒落出来,悻悻地说道:“你小声点,吓了我一跳。” 祚晨看看管事,心想,管事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倒不是一个拘谨的人。 “我说,我说……,大爷们……可要饶过小的啊,小的上有……”护院趴在地上,抖索着身子,话音也跟着抖动着。 “好好回话就是了,我不会取了你的性命。”祚晨轻轻说道。 “是,小人谢过公子。”护院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说着又是叩头,接着说道:“我们公子,不知被你们哪位大爷给踢的吐血了,他心里记恨着,就派了我们十几个护院去报仇,不想又没得逞还伤了八个人。没法,孙公子说等老爷回家再说,就派我们看着您们。就这些了。” “那孙府尹,还会为儿子公报私仇?”祚晨问管事。 “回公子话,那孙贵再不争气,毕竟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不是?看儿子吐血了,那还不心痛死?估计会记恨你,知道你是大将军的公子了,也只能压在心里。再有胆子,一品大员也不是他可以张牙舞爪的。”管事头摇尾巴晃的说着,分析的是头头是道。 “张康叔,把这护院放了,没必要难为他。”祚晨说道。 张康因为祚晨叫了自己一声叔,心里激动着,不好意思的又开始挠着脑袋。呵呵一笑,对护院说道:“嗨!还不谢谢公子爷!” “谢公子!谢谢公子爷!”护院又是叩头如捣蒜。 “行了,再磕头一会,别磕死在我府里了。”祚晨笑着说道,真是担心他的脑袋能承受的了不能。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再把你拎出去。”张康玩笑着说。 护院苦着脸也不敢言语,浑身打着摆子哆嗦着向外走去。祚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心想就这模样,估计脑溢血恢复锻炼的吴老二,也比他走的利索多了。 “公子,怎么就想到要到京都了?怎么也不提前给个信件,也好给你安排一下,也免得孙贵扰了您的兴致。”管事恭敬地对祚晨说着。 祚晨看了张有财一眼,尴尬地笑笑说道:“临时起意要来京都,原先也没有计划,所以就没通知府里。” “哦,是这样啊。我还寻思着,以为公子是来做什么呢?”管事笑着,丝毫不见生分,就像很久以前就认得似的。 “还真别说,真有点事情。”祚晨说着,微一沉吟,问道:“管事你……” “小的叫王平,以后直接喊我就是了。”管事笑吟吟地打断祚晨的问话,说道:“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 “以后就喊你王叔了。”祚晨说着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您们都是我的长辈,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还望各位叔叔包涵。”话毕,起身恭敬的一礼。 “公子,你这可是折煞我等下人了。喊我一声叔叔,都是承担不起,怎敢受你的礼。”王平一脸严肃地说着,赶紧回着礼。 张康几人也是手忙脚乱的说着,回着礼。 祚晨想的很简单,待人以诚是自己的心性,喊他们一声叔叔,他们也高兴自己也不少点什么,何乐而不为? 确实如此,那几位被公子喊了一声叔叔,心里高兴自不必说,祚晨又行了一礼,就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了。都在心里合计着,这小公子就看这一手,就说明有些手段,心性使然是一方面,待人接物关键是教养的体现。 张有财轻声问道:“公子,找商铺的事您看……” “哦,对了。王叔,我想在商业街找一间商铺,不知能不能帮助我,毕竟我是人生地不熟。”祚晨对王平说道。 “公子,您这还用客气?您来了,大小事宜我自当竭力为之,那是份内的事,明天我就给您去办。”王平笑呵呵地说着,心想,这位主子心绪真心不错,对待下人都是彬彬有礼。 祚晨心里,一块心事有了着落,又住进了府里面,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心想,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要知道是这种情况,应该早一年就离家出走,早早到京都来岂不是更好! 第五十章 冤家路窄 {求收藏} 祚晨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没了在凤乡时的公鸡打鸣是其一,更是因为一路长途跋涉,又折腾了半宿才睡下。 祚晨走出房间,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很安静。肚子咕咕叫着,才意识到吃饭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怎么也没人来招呼一声吃早饭?祚晨心里如是想着,往前厅走去。 路上,遇到一位小厮,老远见了祚晨走过来,便恭敬地弓着身子候在一边,直到祚晨走到身边,嗫嗫着也不知应该怎么称呼,想必是管事一早去寻商铺,走的匆忙没有和下人们交代。 从内院走出来的祚晨,在小厮看来肯定是身份尊贵,更是不敢张口随便地称呼,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饿了,在哪里吃早饭?”祚晨在他身边站定,歪着脑奈看着一脸窘态的小厮,感觉有些好笑。心说,至于见了我紧张成这副模样? “您……,想在哪里用餐,小的给你取来送过去。”小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地说道。 “我到前厅,你赶快给我送过去,饿坏我了。”祚晨说着,不再纠结于小厮的紧张情绪,快步向前走去。心说,大都市的人就是讲究,我说吃饭他却说是用餐。 小厮深吁一口气,满头雾水的向厨房奔去,心里疑惑着,这是哪位贵人怎么这般随意。 祚晨一路走到前厅,也没见张有财他们几个,倒不是担心他们会饿着,边关常年的军旅生活,养成了他们唯大将军是从的性格,其它人等哪会放在眼里,唯恐这几条汉子到街上,又是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才是真的。 想要找杯子热水暖暖胃,摸摸茶壶也是凉的彻底。祚晨正腹诽着大将军府的凄凉,小厮端着碗筷,蹑手蹑脚地进了前厅。 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几根油条外加一只鸡蛋,在祚晨饥肠辘辘的状态下看来,无异于是山珍海味般的美味佳肴。一阵狼吞虎咽看得小厮是瞠目结舌。 小厮心想,还在担心着这位贵人挑剔饭食,谁成想竟是这般吃相,心里老大一块石头落了地。 “嗝!”打着饱嗝的祚晨,拍拍肚子笑道:“这胃,很知足!填上食物立马就停止了叫唤。要是有杯子热水,就更好了。” “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去取。”小厮说完,又是急急忙忙地走出前厅。心里嘀咕着,这是位贵人?怎么用餐一点也不挑剔,狼吞虎咽地就像街上的叫花子似的。 祚晨在府里面百无聊赖,张有财那五条汉子,却在孙府尹宅外远远地观望着。他们有些担心,那孙府尹会对自家公子心存不善。 果然,孙府尹辰时从府里出来,坐上轿子急匆匆地走了。 “跟上看看去。”张有财低声说道。 轿子走的急,后边的五个人也是跟的急,一会就到了李府。 “这是谁的府邸?”张康转过头,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唉,小吴你去找个人问问,这是谁家府邸,什么官衔,打听得要清楚些。”张有财仔细地交代着说。 “看这李府也很有气势,估计也是一位朝廷大员,看孙永泉到了府里面这么久,也不知是不是憋着坏要对咱家公子不利。”张康皱着眉头对张有财说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是因自己给祚晨惹下了麻烦。 “现在谁能知道,要不你进府去问问孙永泉,是不是憋着坏心思?”张有财知道他心里后悔,打趣着说道。 “你看你这人,和你说正经的,怎么竟拿我寻开心!”张康喘了一口粗气,郁郁地心里很是难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你那火爆脾气,再不改改非出大事不可。这就是公子心胸豁达,也没放在心上,还一口一个张叔叫着你。”张有财白了张康一眼,拿这位堂弟弟也是没法,都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不是? 张有才也不是看轻张康,除了这个火爆脾气让人不好接受,不论为人处事或是心绪操守,张康还是无可挑剔的。要不然,大将军岂会把他列进最信任的亲兵队伍? 拍拍张康的肩膀,张有财看他心情有些低落,说道:“我也就是再给你提个醒,你又不是没看出来,公子根本没放在心上。记得,以后注意就是了。” 张康没敢看张有财的眼睛,没有说话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一番话。 转眼的功夫,小吴回来了。 “是一位刑部高官,叫李子钦你们知道不?”小吴兴冲冲地说着,眼睛左右看着面前,愣鸭子一样的众人。 思索良久,张康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坏了!” 张有财一听张有财的语气,心里猛地一颤,紧张地问:“怎么?你知道?” “哥几个,我和我哥哥说点事,你们盯着点。”张康说着拉起张有财就走,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着。 张有财感到事态可能很严重,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张康如此紧张过,在战场上都没有过的紧张。 “行了,还要走多远!”张有财紧张加上着急,对张康也没了好语气。 对身后的三人尴尬地笑笑,张康转过脸说道:“李子钦是大将军的对头,八年前大将军回京都复命,在半路上就是这李子钦的儿子李爽设伏击,想要谋害大将军,结果被大将军给全军覆灭了,我当时在场。” 一口气说完,憋得张康大口的喘着粗气。或许是紧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你和哥仨在这盯着,千万别冲动!暂且别和他们提起这事,我回去通知公子。记住了,别冲动!”张有财慎之又慎地嘱托着张康,见他对自己点头示意,拍了一下张康的肩头,转身飞奔而去。 张有财急三火四地跑进大将军府,气喘吁吁地站在祚晨面前时,祚晨正在悠闲地呷着茶水,满脸疑惑的抬头看着他满脸地惊慌失措。 “……有……大麻烦了。”张有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路疾奔隐隐有些岔气的感觉。 惊愕的张大着嘴巴。祚晨心想,这又出事了?要不怎么就回来一个人报信。大脸盘派给的人也太不靠谱了,这还没过宿,就又有麻烦事了? 祚晨腹诽地想着,嘴上绝对不会直接表态,说道:“张叔,别着急,您慢慢说。” “是大将军的仇家,孙永泉到了大将军的仇家府里了。”张有财缓过气来,紧张得说着,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慌。 “仇家?是谁?”祚晨满是凝重的神色,心说真事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刑部高官,李子钦。”张有财答道。 “刑部李子钦。”祚晨喃喃地念叨着,思索着这个有些印象的名字。 祚晨思绪不断向后延伸着,良久才想起父亲在京都受到封赏,回到家里在老爷子屋里慎重提起过。对,就是这个李子钦的儿子,死在自己父亲手里。 “其余的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祚晨骤然想起,还没见到张康他们四个,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张有财很是感动于祚晨的表现,激动地赶紧说道:“他们没事,我回府时特慎重地和张康交代过,别冲动。” “情况随时会有变化,你赶快回去把他们都叫回来。快去快回!”祚晨依然很着急的模样,起身向外推着张有财,说着:“那李子钦的二公子李强是皇城禁军统领,很危险很有功底的一个人。” 听在张有财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这京都怎么随便遇到一个都有背景,心里腹诽着,脚下发力又奔向李府方向。 祚晨看着远去的张有财,心想,最好是没事情发生,一旦有点问题,就那四人估计是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嘴里念叨着“李子钦”,回想着大脸盘当时的慎重言语,祚晨心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小声顾念着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李子钦终于盼到,我从乡下大老远跑到京都来和他碰头了。 想着自己到京都来,有欠考虑这件事情。想着早晚都要面对,解不开疙瘩的李氏家族。想着张康一行人的安危,祚晨不知不觉地从前厅走到了府门口。 “公子,您怎么到外边来了?这是要出府吗?”管事王平赶了回来,正遇到站在府外门口的祚晨。 “啊!”祚晨看看王平,又看看门口的石狮子。 怔怔的模样看在王平眼里,真有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的感觉。 “公子,您有心事?”王平感觉到祚晨的那一丝不安,忧心地问道。 “哦,张叔他们出府了,我等一会他们。你先进府,我一会就回。”祚晨嘴上说着,双眼左右街道巡视着,他也不知道张康他们从哪个方向回来。 “早晨我们一起出的府,他们说是随便逛逛,我也没在意……”王平絮絮叨叨地说着。 祚晨突然感觉心里很烦,不由自主的烦躁,忍住自己的情绪问道:“王叔,商铺有着落了没?”头也没回的祚晨,知道自己是在特意打断王平没营养的说辞。 第五十一章 打闷棍去? {求收藏}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王平指着街尽头。 祚晨长长舒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笑吟吟地看着那疾奔回来的五条汉子。 对身边的人,就像对前世的战友一样惦念挂心。祚晨有这样一种心态,完全就是感性如此。能够和自己同甘共苦,能够和自己同一战线共同面对困难险阻,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办得到的事情,祚晨知道珍惜这份情感。 气喘吁吁、满脸赤红的五个人,看着站在府外的祚晨,不由自主的心里暖暖地,又想起军营时的岁月。那时候,每次执行任务,大将军就是这样站在军帐外,看似毫不在意笑吟吟地笑着。 “怎么跑的这般慌张?”王平愕然地瞅着众人,转动的脑袋上眼珠子骨碌碌地直打转。 张有财出于谨慎,自然不会说什么,手指着王平手里拎的东西,支吾着说道:“嗬!这是中午要吃的?王管事真是有心人,这大早晨的就喝了一碗粥,肚子饿的早就咕咕叫了。” “来,我们帮你拎着,这么多也怪沉的。”张康说着也伸出了手。 祚晨瞅着哥俩在一唱一合,摇摇头笑着领头向府里面走去。 张康哥俩对视一样,轻舒了一口气,跟着也进了府。 王平拍拍手,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寻思着,你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得到有事。很满足于自己的睿智,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迈起了步子。 眼尖的小厮喊来女佣,手忙脚乱的接过排骨、肉和蔬菜。走向后厨时,回头看看踱着方步的管事,很期盼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示。显然,管事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仍然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扯扯张有财的袖子,张康看着小厮的背影,问:“什么时间吃午饭?我现在就有些饿了。” “以后,我们在一起吃饭就可以,别把我孤零零的晾在一边,那也太冷清了些。”祚晨看着眼前的众人,又对王平说道:“王叔,看看府里还需要什么人手,您就费心安排就是了。” “公子,您放心!我一会就去着手安排。以前,大将军一年就来住那么几天,也就没那么多人手……”王平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祚晨心想,难道这是在府里长时间没人说话,被憋坏了? 因为有心事,午饭吃的很是没有滋味,祚晨觉得还没有早饭那么香甜。虽然,比早饭确实是丰盛多了。 张康几个更是吃的不舒服,和公子一起吃饭,眼看着大肉块静静的躺在盘子里,就是不好意思钳到自己嘴里。那心里,可不是一般的难受滋味。 王平本想交代一下商铺的事,祚晨推辞着晚上再说,就急匆匆地去安排几位杂役的事去了。 看着王平远去,祚晨才把五人招呼到前厅,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叔叔,以后再有任何的事情处理,一定要知会我一声。一是免得我担心,二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都是在为我考虑,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可能很危险,特别是我们目前人手太少。” “公子,您说很危险?”小吴疑惑地问道。心想,做生意也有生命危险? 祚晨看看张有财,那神色明显就是,怎么?不是都知道? 张有财咳嗽一声,这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张康也特别提醒说,李爽的死是很隐秘的事,除了有数的几位亲兵知道,其余兵士并不知道其身份,为了安全起见尽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也就没有和小吴他们做交代。 “这是正常的事,放心好了!在大将军麾下这么多年,难得大将军信任对他忠心,跟着小公子也是不在话下。”小吴笑嘻嘻地对张康说道。 祚晨听得出来,小吴有点小委屈。要不是,怎会和张康那么一番言语? 微微一思索,祚晨说道:“各位叔叔,军营里有些机要事,不是谁都可以接触的到。连我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是你们了。所以说,在一起共事一定要心意相通、不拘小节,才能够合作默契。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听了,都是皱着眉头心中暗暗赞许。果然,虎父无犬子!在原有对祚晨身份的尊崇之上,对其睿智更是佩服有加,对祚晨的态度愈是崇敬。 “今晚,我想看看你们的合作有多默契。”祚晨眨巴着狡黠地眼睛,憋满了坏心思的模样。 张康心里一哆嗦,怎么公子一会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歪头看看其余的人,也是一脸错愕的模样,就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堪,轻声问道:“有……事情做?” “当然,目前大老虎我们不敢动,耍耍小耗子还是可以的。”笑嘻嘻地祚晨,在一帮老军伍出身的人看来,竟是那么的邪恶。 祚晨认为,李子钦背景确实有些深,不可盲目动手,再者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举措对付自己,呆在大将军府里他也奈何不了自己,所以也就不是太心急。可是对于京都府尹孙永泉,明显要对自己不利,还不拿他开刀?先把软柿子踩一脚,心里还是很高心的事。 “是这样的,既然判定那孙永泉到李子钦府里,最起码也是通风报信去了,我最痛恨这种自己没能力,又想假借别人之手为自己偿愿的小人,所以……”说着故意语气一顿,说道:“今晚打他的闷棍去。” 张有财用手摸了一把脸,想着,这是一个孩子应该想、应该做的事?这可是侵害朝廷命官,在京城是官阶不高,在地方上,五品官阶可是不低了。在公子的眼里,竟然成了小耗子! 没考虑张有财那么多,张康隐隐地有些兴奋,拍着小吴的肩膀,问道:“你抡棍子,还是我抡棍子?” “你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棍子谁敢让你去抡?你就有套麻袋得份!”小吴抖落张康放在肩膀上的手,撇着嘴不屑地模样,引得众人一通欢笑。 祚晨最是喜欢军人的这种热血情怀,感受到他们蠢蠢欲动的情绪,自己心里更是激动难耐。祚晨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是能够考验一个人乃至一只队伍的,不止是行动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应变能力。 “你们要怎样部署,是否可以说来听听?”祚晨饶有兴趣的问道。 其实,祚晨就是要对比一下,自己的行动方式和大脸盘教导的方式,有多大的不同。 “公子,打闷棍这种事情,不用太过于拘谨,确定好地点路径,就剩下抡棍子了。”张康笑着说道。 张有财几人附和着也是笑着,也没有表示不同意见。 摇摇头,祚晨说道:“不够细致,做任何事情也不可以草率马虎,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也要对其他人的生命负责,就要制作详细的计划。不知道以前跟我父亲是不是这般草率,现在和我这样是肯定不行的。” 按照祚晨的说法,孙永泉在京都白天忙于公事,应酬肯定是在晚上,路径、地点是最好解决的问题,关键是如何不被人怀疑和抓住大将军府的把柄,而且能够安全脱身才是最重要的。基于此,祚晨为他们制作了详细的计划。 五条七尺高的汉子,听着祚晨的计划点着头,震惊和敬佩之色越是溢于言表。 重新换过衣服的张有财一行五人,行走在京都的大街上,张康终是没有忍住,说:“你们给我个解释,公子是怎么想到的?怎么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可是对我们心绪又那么好,比大将军的心还要细致。” 众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张康的问话,都在腹诽着,就你好奇?我还想找个人问问呢! “切,都哑巴了!”张康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去孙宅门口去盯着,我们在街这头候着。”张有财拽了一把张康。 “怎么是我?”张康更是没了好气。 “就你话多,我怕路人听见,坏了好事。”张有财停下脚步,看着张康。 张康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垂头丧气地向前走去,还不时地回头看着已经在茶摊坐定的两人。 太阳,就像在山巅一不小心滚了下去,再也没了影儿。时间不长,天上就像是被人给慢慢蒙上一条破被子,一会时间就黑了下来。云彩,就似那黑色的棉花一样裸露在外,依靠仅有的一点余晖,泛着亮边儿。 小吴,匆匆地从街的另一头赶了过来,拉起蹲在树底下的张康,走到茶摊使了一个颜色。 张有财会意,等同伴付了茶资,远远地跟了上去。 “孙永泉从府衙直接就去了酒楼,我打听过了,李强也在。”小吴小声说着,低着头眼睛却谨慎的向四周扫视着。 “啊!公子心也太细了,连素未谋面的李强也能想的到。”张康又没有忍住,满是惊异地问。 还是没人回答张康的问话,都加快步伐奔向酒楼。众人心里都有一种感觉,虽然袭击朝廷命官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不由自主地,感觉这次行动又十分踏实安全。 第五十二章 踩你丫的 {求收藏} 枫丹白露大酒楼,很奢华。 就看酒楼门口摆放的轿子,都没有一台黑油平顶轿子。由此可见,商贾百姓根本没有能力消受的起。 “那就是孙永泉的轿子。”小吴手指着酒楼外围的角落。 两个轿夫,百无聊赖地在那闲聊,不时看着四人抬的轿子,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他奶奶的,我原先过去和那两个轿夫搭腔,还被踢了一脚。另一个,还在边上取笑我。”小吴郁闷地说。 张有财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急什么!等一会,你报仇的机会不就来了?” 小吴嘿嘿地笑着,再没说什么。 “在京都官场,孙永泉就是个瘪三,等他喝完酒谈完事,就轮到他倒霉的时辰了。”张康压低声音说着,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地兴奋。 “布袋子你们没弄丢吧?”张有财问小吴。 “切,准备多了两条,还以为他有四个轿夫呢!撕成布条了。绑轿夫塞嘴巴正好。”小吴笑呵呵地比划着,又说:“省了我的袜子了,要不还得花钱去买。” “不能用袜子,熏昏了打,他也不知道痛了。”张康很有灼见地说道。 张有财三人捂着嘴巴也笑出了声,小吴尴尬之余,推了一把张康,说道:“就你话多!你的袜子更臭!” 见张康又要和小吴嬉闹,张有财连忙制止,按照祚晨的计划做了扼要的安排。 戌时刚过,酒楼里陆续有人走了出来,即便没有喝的摇摇晃晃,也是面红耳赤。吆五喝六地打着招呼,各自上了自家的轿子。 小吴有些紧张,警惕地注视着酒楼大门口,心想,都是那孙永泉害的,肚子咕咕叫着都有一个时辰了。想着到时多踢他几脚时,孙永泉终于点头哈腰地跟在一帮人后,走出了酒楼。 “咳咳”,小吴传出信息的同时,仔细端详着被拥簇在正中的禁军统领——李强。紫色武官服饰掩饰不住其健壮体魄,举手投足之间沉稳有力,精光四射的眼眸不时向街面上扫视着。 小吴怕被看出端倪,微微缩了缩脖子,轻轻低下了头。 待得孙永泉坐上轿子,又在原地端详一会,才紧跑几步跟了上去。过了前边两道街口,就到了有些黑暗的路段,那就是动手的地方了。 应该是京都从没出现过,敢于袭击朝廷命官的事情,孙永泉连个随从也没有跟随,有别于普通百姓的锡顶官轿,也是有一番震慑力的。 见张康哥俩老远抖出了布袋,小吴掏出布袋紧跑几步,待轿子走到他俩身边时,猛地把准备好的布袋套在了轿夫头上,刚发出“啊”的一声,隔着布袋嘴里就被塞上了破布条,接着就是手脚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吴还想着被踢了一脚的委屈,抬腿一脚踢在轿夫当胸,轿夫晕了过去,停止了呜呜声和挣扎。 前边张康更是不管不顾,抡起胳膊握紧拳头,朝着轿夫后颈就是一锤,轿夫哼一下都没来得及,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轿子在两个轿夫倒地的同时,也是“咣当”一声就顿在地上,正在哼着曲儿想着美事的孙府尹,没想到会有人敢于打自己的闷棍,恼怒异常地吼着:“你们两个杂碎!不想要命了,本官成全你俩。”说着,掀起了轿帘子。 还没等看清什么情况,脖颈上就被张有财一拳头击中,闷哼一声就栽倒在地,胖脸跄在地上模糊了半个脸颊。 张康迅速上前,在孙永泉嘴上塞上破布,抬起头低声问张有财:“踩断他哪条腿?” 张有财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可爱的老男孩。随手指了一下,听着张康嘴里说着“好,知道了”。心想,我都不知道我指的是哪一条腿,你怎么就明白了? 正想着,就见张康高高抬起的脚,狠狠戳在孙永泉右大腿上。只听,“呜”的一声,痛醒了的孙府尹又昏死过去了。 张有财向退为警戒的小吴打了一个手势,拉了张康的胳膊一把,脚下使力跑将起来。稍远处警戒的两人,得到小吴的讯号,也是分头奔向大将军府。 半路上,张有财停下步子,对张康说道:“你先回府去给公子报个信儿,我到孙府尹宅子远处看着,也许会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应对措施。” “咱俩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张康满脸忧虑,唯恐堂哥会有危险。 “要不,你在这里,我到府尹衙门口看看?可是,长时间不回公子又可能担心。”张有财说道。 张康一时也有些犹豫,没回大将军府,祚晨肯定会担心。下午祚晨才说过,有什么事情要知会他一声,这没有过宿就忘了,这也说不过去的事理儿。 拗不过张有财,张康只好向府里跑去,想着跑个来回时间也许来得及。 看着远去的堂弟,张有财笑了笑,他理解张康的心思。从小失去双亲的张康,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后来又摸爬滚打在军营,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有时间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句话,都可以传达情同手足的情感。 张有才转过身,紧跑几步又转过两条街,远远地蹲在街角旮旯里,注视着孙宅的动静。大街上已经很安静了,不属于商业街的缘故,过了戌时街上基本没有几个行人了。 初春的天气,夜里依然很凉,蜷缩着身子挤在旮旯里,因为出了一身的汗水,不到半个时辰,就感觉到了深深的凉意。正要起身活动一下蹲麻了的双腿,就见到了孙永泉的轿子,被轿夫抬着出现在街另一头,还伴着他杀猪一样的嚎叫。 这个时辰,安静的大街上突然传来沙哑的哀嚎,吓得稀稀拉拉的路人,赶紧躲在一边,紧张地观望着。这种事情总是能够在茶摊酒肆,被平民百姓津津乐道地传播,路人就是祚晨要借助的新闻媒体。祚晨相信,第二天孙永泉被打断腿的事,就会传遍京城。 张有财左右看看,忍住笑意寻思着,很好看的一出大戏,可惜就有自己一个人从头看到尾,不免为其余四人感到惋惜起来。 孙宅门口一时之间就慌乱起来,孙永泉的哀嚎声,夫人小妾的哭泣声,立刻搅和在一起。 “快!快背老爷进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终于在惊慌之余,想起来至关重要的事情。 下人们又是一阵慌乱,好在孙永泉没了哀嚎的力气,下人们也就没了太大的心里压力。一人背着,两人在后小心扶着进了宅子。留下两个轿夫浑身发着抖,跪在门前看着众人消失,茫然对视着愣是没敢起身。 看着管家把请来的郎中,领进宅子再也没了动静,张有财这才站起身。 半路上,遇到回来寻自己的张康,张有财饶有兴趣地和他分享着所见所闻。一路低笑着好是愉悦,饥肠辘辘的感觉竟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祚晨很满意于自己筹划的行动,虽然设想过场景和过程,但是依然喜欢听着众人仔细述说。能够重新激发他们热血的情怀,是祚晨很乐意做的事情。大山里的沉寂,依然没有埋没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正气。心存借刀杀人心思的孙永泉,就成了他们热血复苏的踏脚板。 “天亮后……,张康叔还要辛苦,回世纪庄园搬救兵。”祚晨很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考虑不周,又要麻烦张康长途跋涉半月之久。 “公子,事态会发展的难以收拾?”张有财皱起眉头,满脸凝重的神色,心里更是有些忧虑祚晨的安全。以这段时间对祚晨的了解,张有财知道他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武官或是武将,对于打闷棍的事情,应该都有很敏锐的感应。这一次的事,很快就会被李强看出端倪,趁他还在犹豫是我所为之时,要抓紧增强防御力量。我,对他很不了解,这有悖于知己知彼的军事思想。所以,防守就显得很重要,您说呢?”祚晨缓缓地说着,难掩心中不安的情绪。 张有财点了点头,很赞同祚晨的想法,和他自己一起进驻世纪庄园的兵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深入敌后偷袭暗杀已是司空见惯,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有异于常人。目前,这一部分人确实是祚晨的很好助力。 “我很抱歉,进京都之前没有考虑详细,这是我的过错。李强父子有他们的势力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疙瘩又没有解开的可能,局限于皇威的影响,明面上不会太过张扬,背后打闷棍或者使绊子的事,估计今后自不会少。若是因此伤了您们其中哪一位叔辈,小侄岂不难安?”祚晨说道。 “公子,经年在边关,大大小小战役都也经历不少,身子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娇贵,大将军把我等安排给您,就是对我等的信任。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想要伤害您或是我们的兄弟,哪个兄弟也不会咽下那般窝囊气,自然会给他好看,是吧?兄弟们!”小吴也是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情绪激昂地说完,征询的目光看向众人。 于是众口一词,谁胆敢来欺凌,必令他寝食难安!谁胆敢来伤人,誓令他挫骨扬灰! 第五十三章 收获人心 {求收藏} 对于祚晨的安排,张康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愿,心里隐隐有些骄傲。公子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付给自己,就是对自己的认可,就是对自己的信任。如是想着,竟也不觉得遥远的路途有多么辛苦了。 吃过早饭,祚晨和张有财由管事王平陪同,到了已经看好的商铺。 路上祚晨腹诽着,狗屁封建制度武官府里不准配轿子,害的自己也要跟着抛头露面。也不知自己二等爵位属几品,是否可以有一顶自己的轿子。 商铺,离来京都住宿的客栈不远,紧邻着一栋酒楼,都是两层木质框架结构,面积还没有酒楼的一半大。不知什么原因,刚刚装饰一新的酒楼,就要急着兑现出去。 房东,是一位中年人,干干瘦瘦的身材,略显皱纹的脸上双眼略显疲惫。 “这么好的店面,东家为什么还没开业,就要兑现出手呢?”张有财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问道。 “这位兄台,您有所不知。我原是浙州商人,偶然间和一位京都商贾结识,在他建议下几经思虑来到京都与他合作。想着依托他在京都的根基,配合我在浙州营多年的关系,准备好生开创一番事业。不成想,那京都商贾竟是骗人的把戏……。”房东一脸悲伤的诉说着,看得出来,饱受打击的模样。 “于是,你花钱买下商铺,然后装饰结束,结果找不到合伙人了,是吧?”祚晨笑着,又说:“之前,借了你多少银子?” “剩下的所有积蓄,三万两白银。”房东顺口说着,猛然警惕地问道:“您……,怎么知道?” 王平和张有财也迷糊了,这也未免有点夸张,就像是祚晨亲生经历过一样。 “不用怀疑我,我才来三天,不认得你那合作伙伴。如果,想要找回你失去的银子,这间店铺我建议你不急着出手。”祚晨,其实是另有打算。结识一位在地方上有些基础的商贾,应该对他有很大的帮助,锦上添花谁都会做,雪中送炭往往更可以得到一个人的真心。 房东沉思着,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要说他要骗自己,除了这间商铺已经没有银子值得他骗的了。 “那……,可否听听您的高见?”房东定下心神,问道。 “先看一下你的房契,可以吧?”祚晨没有回答房东的问话。 看着手里的房契,祚晨笑笑说道:“呵!是本家啊!刘成轩。”把房契递到房东手里,又说道:“店铺,我可以继续找。你这里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先维持着,估计用不多久,骗子见你的银子没被骗光依然会回来。骗子入了你的手,仍然拿不回银子就是你活该倒霉了,不是吗?” 刘成轩深沉地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冷静地分析着祚晨的话,除了自己得到对方一万两银子,对方没有半分利益可沾。如果不是对自己很信任,就是对方有绝对的自信。 稍微沉思一会,刘成轩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初次相识,有您这份心意在下自当感激不尽。老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还请公子明示。” 王平看着房东,就像看傻子一般。公子可怜你好心为你着想,你到还是这么拘谨,真是谨慎的过了头,被骗的时候怎么也不这般谨慎了?刚要说话表达心中的不满,被张有财伸手示意阻止了。 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本家,祚晨严肃地说:“说本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我就直说了,我也经商,需要志同道合的助力。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是卷着银子跑了我也不怕,浙州巡察使于献民是我亲姑父,我相信找到你应该不是难事。只要你手里宽松了,到刘大将军府还给管事就可以了。那,就是管事王平。”说着,指了指王平。 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震惊的势力。刘成轩愕然地怔在那里,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下来。平民百姓什么时间可也随意接触到顶尖势力了?伸手偷偷掐了一把大腿,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境。 祚晨更是不着急,随意看着商铺的装饰,等着那刘成轩消化掉令他震惊的话语。祚晨知道,把银子看得比自己身体都重要的商人,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尴尬地笑笑,刘成轩一时竟找不到话开口。 祚晨看他的神色,自然明白他的窘处,说:“刘叔,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借给你一万两银子周转不够?” 王平和张有财也是明白祚晨的心思,为了避嫌赶鸭子上架,两人都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祚晨取笑的话语,呵呵笑了起来。 商人经年于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怎会不明白祚晨给他台阶下,于是刘成轩接口说道:“谢谢刘公子的恩情,鄙人感激不尽。若是公子有甚差遣,鄙人自当竭力为之。”说完,竟然两膝一软,就要给祚晨跪下。 祚晨伸手一扶,刘成轩竟然没能跪于地下,心里正疑惑于祚晨的力大无穷之时,就听祚晨笑着说道:“我都尊称你为刘叔,你却要给我下跪,这是什么道理?是要折煞我?” “不敢,那是不敢!”刘成轩尴尬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袍子,无地自容的不知如何是好。 “都是一家人,也不用拘谨着。王叔,就给我刘叔两万银票吧,这么大铺面也不能少了资金不是?”祚晨潇洒地说着。在众人看来,尽是说不出的威严,虽然他尊称着叔叔也是掩饰不住。 回府时,三人特意到客栈转了一圈,客栈老板认出了祚晨。 因不知其身份,拉着祚晨的胳膊说道:“这位公子,怎么还敢在这附近闲逛?” 不待祚晨开口,张有财接口问道:“掌柜,出什么事情了?” 掌柜拉着祚晨坐下,又招呼王平和张有财坐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还不知道?被你们踢伤的公子在家伤患未愈,昨天夜里府尹大人又被人敲断了腿,孙宅的管家放出话来了,估计是有预谋的谋害,刑部衙门正式接受处理了,定性是袭击朝廷大员。” 祚晨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道:“谋害朝廷大员,那可是死罪当诛啊!” “可不是吗!府尹衙门的官差,已经开始排查各个客栈了,我建议你们赶紧出城去吧!说不准,和殴打孙公子的事混在一起定罪,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掌柜的说着,双眼习惯性地向外扫视着。 “那就谢谢您老人家了。不打扰您了,我们先回了。”祚晨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老掌柜寒暄着,把三人送出了客栈,嘴里念叨着,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就和这种破事搅合在一起了? 临出门,王平听到了老掌柜的话,也知道他们伤了那刘贵的事,联想到昨夜五人半夜未归,肯定有所牵连。脸上不动声色,眼睛偷偷瞄着两人的神色,不巧,和回头的祚晨目光相对,窘的嗫嗫着不知说什么好。 “王叔,有话要说?”祚晨特意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平。 “啊!?我想问问公子,还要继续找商铺不?”王平能够感觉出脸上的潮热,心里也通通直跳。 祚晨微微抿着嘴,沉思一会说道:“王叔,您是聪明人。事情和你想象的基本差不多,我也没必要对您有所隐瞒什么,只是想着各司其职就好。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祚晨想,在王平眼下做到彻底隐瞒不太可能,还不如开门见山,也好有个决断。 王平的思绪飞转着,考虑着利弊、考虑着措辞。良久也无言以对,踌躇着说道:“公子,这大街上也不甚方便,您看是不是回府再说?” “我对于身边的人,没有特别的要求,保持相对高的信任和默契就好,这样说你应该很好理解。”祚晨说着,一改刚才比较严肃的面孔,莫测高深地笑了。 “我明白,我明白!”王平静下心,点着头应着。 祚晨也点点头,说道:“找商铺的事,还是要等你来慢慢找。也快晌天了,回府。” 有了心事的王平,低着头走在两人身后。想着,在大将军府逍遥自在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失落沮丧之余,开始怀念三天之前还在府里,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的好日子了。 三人一路无话。突然在大将军府前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的祚晨,对两个跟班问道:“这也来了几天了,应该到庆亲王府去拜见王爷,省的被老人家挑理见怪,是不?”说着话,征询的目光看向两人。 “谁知您怎么想的,这一出又一出的,都被你整糊涂了,这时间又来问我俩意见?”张有财觉得被祚晨搞的晕头转向,思绪都跟不上转了,没好气的扔下一句话,走向府里也不理身后两人。 祚晨很喜欢张有财这种有一不说二的个性,更不会觉得尴尬,哈哈笑着问王平道:“张叔说的挺有道理,您说呢?王叔。” “公子,那应该还是不应该呢?”王平纠结的说着,双眼狡黠地看着祚晨。心说,谁知道你这小狐狸心里,又存了什么弯弯绕! 第五十四章 王府串门 {求收藏} 依照祚晨的想法,既然打孙府尹的案子已近交由刑部衙门,想必无论如何刑部也要出来个说法,主要原因是建国都以来,从未出现过朝廷大员被打闷棍的事件,并且被宣扬的满城风雨。 普通百姓之间打闷棍是恩怨爆发,朝廷大员被打闷棍就是对朝廷不满,是对皇权威信的挑衅,所以皇上很震怒,于朝堂之上大发雷霆,限刑部衙门三日之内必须破案。 尚书李子钦紧张之余,更是暗暗窃喜,为小儿子李爽报仇的机会到了。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果然不假!这还没到十年,刘尚武的儿子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刚得到消息时,还合计着要设个圈套给那祚晨小儿。不成想,孙府尹被人敲了闷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就是栽赃也要把刘尚武的儿子按上枷锁。李子钦如是想着,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儿。 散朝之后,马上回到刑部衙门,加紧部署安排有关事项,假人证还是要准备好的。 李子钦这头抓紧安排,感觉到事态不妙的祚晨,更是马不停蹄地直奔庆亲王府。王平腹诽不已,这一会就吃午饭了,急三火四地奔庆亲王府,中午饭是泡汤了。 其实,祚晨更是不想赶着饭时见王爷,原以为孙永泉的事会交由顺天府尹处理,没成想直接越级到了刑部。这说明是李子钦从中做了手脚,接手这种事情可是烫手山芋,没有利益或是把握的话,功劳挣不到还会受到皇上的埋怨。 “公子,为什么这么急?”张有财驱马到祚晨身边,悄声问道。 “那李子钦着急为他儿子报仇了,我们动作慢了,恐有不测。”祚晨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看出来。”张有财不屑地说道。 祚晨转过脸,郁郁地说:“过了晌午,最晚明天一早你自然会明白。” 在后面听得只字片语的王平,想着,这次是辩白不清楚了,一旦事发那可怎么办是好。这好端端地日子,怎么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了。 庆亲王府和大将军府对比,从外观上没有多大差别,最为显著的标志就是,朱门上的铜制门钉是七九排列。 王平上前递上拜帖,三人在府外候着没多大一会,王府管事就来传唤祚晨了,同时安排了张王二人午饭。 这时的王平脸上总算舒缓了一点,要是被拒在府外候着,大太阳晒着不说还要挨饿遭罪,想着,大将军果然和庆亲王爷关系不一般,终是心安了许多。 进得书房,王爷端坐在书案后看着书,喝着茶水很惬意的样子。 “爷爷,孙儿刘祚晨给您老请安。”祚晨嘴上说着,跪倒在地行以三拜九叩的大礼。 不动声色的庆亲王爷抬起头,仔细端详着跪在地上的这个半大孩子。也许是还未成年的缘故,宽宽的肩膀比较细瘦的腰、大长胳膊大长腿,显得有些单薄。行礼完毕,微微抬起的圆脸上稚嫩可见,微微弯起的嘴角,笑意盎然。 “你这孩子倒是乖巧,还没有哪个孩子见了我就叫爷爷。很好!起来说话。”王爷捋着胡须,笑吟吟地说着。心想,这孩子很聪明,很会讨人欢心。 “爷爷,孙儿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京都,一身的酸臭。一直过了两天才来给您请安,还望您不要见怪。”祚晨轻声的说着,笑着看向王爷。 王爷见祚晨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疑惑,十岁的孩子眼神这般沉稳很是少见。听着祚晨的话语,心中思量,难道敲孙永泉闷棍的主使还真的是他? 祚晨见王爷有些走神,王爷不说话,也不知他心中有何想法。于是,说道:“爷爷,孙儿也没什么东西孝敬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移步上前,递上了一个大礼盒。 “哦!”王爷这时也感觉到是自己走神了,应了一声,微微笑了。 动手打开盒子,王爷睁大了眼睛,心里迟疑着,怎么这些东西从未见过?毛茸茸的一叠。摸起来软软的。淡黄透明的一摞,是吃食?小盒子里又是装的什么东西?打开看看又是一根根的小木棍,顶端都挑着黑头。 王爷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搞不明白,抬起头问道:“这……,都是什么?怎么一样也不认的?” 祚晨上前,把毛巾、透明皂、火柴的功效用途,详细解说了一遍。 “不错,确实是好东西!”王爷两眼放光,手里摆弄着嘴里称赞不已。 这时,丫鬟推门进了书房,躬身问道:“王爷,王妃让奴婢来问您,何时用餐。” “哦,现在就去前厅,多准备一个人的用具,一会就到。”王爷依然端详着手里,随口说着。 “这两样,一会拿给你奶奶试试看。嗯!她肯定会喜欢。”王爷说着拿出两块透明皂,看看祚晨笑了笑,又放下一块。 祚晨见了王爷的小动作,也不敢笑出声,轻声说道:“爷爷,多拿几块呗。等大批运到京都,我扛一箱子给您。”说完,还用手比划着箱子的大小。 “你小子说话可的算数!要敢骗我,小心我收拾你。”说着拿出五块透明皂、两条毛巾,说道:“走,吃饭去,也见见你奶奶。” 刚迈进前厅的门槛,等的已是不耐的王妃娘娘,说道:“整天介,也不知忙些什么。用餐总是要差人唤你,还磨磨蹭蹭的。” 王爷也不言语,祚晨知道这就是王妃娘娘了,走到近前跪下,又是跪下三拜九叩,嘴上叫着王妃奶奶。 天上掉下个大孙子,叩着头叫着奶奶。王妃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在下人们面前又不好发作。怒睁着双眼瞪着王爷,意思是说,什么时间有的这大孙子?还不给我一个解释! 王爷白了王妃一眼,拉起还跪在地上的祚晨,说道:“你奶奶,都被你吓坏了。”转过身子对王妃又说道:“尚武的儿子,不叫你奶奶,我也不知怎么称呼了。”说着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凳子上。 恨恨地拍了一下王爷的胳膊,王妃起身拉过祚晨在身边,说道:“这孩子真是招人喜欢!怎么长得这般高大,不是才十岁吗?”说着,用手摸着祚晨的脑袋,疑惑地看向王爷。 祚晨也不好说什么,就在那微笑着。 “来,祚晨在我身边坐下。”王爷摆着手示意着,也没顺着王妃的话,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说道:“这是祚晨带来的宝贝,是洗手洗澡用品。” 见王妃满脸迟疑的模样,祚晨又是解说了一遍。 王妃显然是位现实主义者,立刻喊来丫鬟端来脸盆,也不管王爷取笑,用透明皂洗着手,看着满水盆的皂泡直乐。 祚晨见王妃喜悦,恭维着说道:“王妃奶奶,用着这毛巾和透明皂,不用多久就会比孙儿的皮肤都好。” “别玩了,吃饭不吃了?”王爷催促着说道。 三人心里都高兴,午餐吃的很是愉快。祚晨最是高兴,因为没人问他怎么一个人来了京都。要不然,还真的不知要怎么回答了。 重新回到书房,因为从来没有过和一个孩子谈事情的经历,王爷面对祚晨感觉十分的别扭。踌躇着不知说什么好,看到书案上的礼盒,问道:“这些东西哪里出产的?以前从未见过。” “回爷爷的话,是孙儿自己做的,到京都来就是准备以商铺的方式销售。”祚晨恭敬地回着话。 “你?自己做的?”王爷看着祚晨,又开始神游九天之上了。 祚晨就知道又是这样的结果,已经习惯了自己带给别人的震撼,心里叹了口气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应了一声,静静等在那里。 “听说,你的随从打伤了孙贵?”缓过神来,王爷也不想再踌躇了。 “爷爷,那家伙他欺人太甚,随从忍无可忍就踢了他一脚,谁知道他那么不抗揍,爷俩一个抗揍的也没有。”祚晨想,早晚要交代,不如一次就交代清楚,省的王爷一会又走神了,那不是要说道夜里才说的完。 “还真是你小子干的,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是杀头的死罪?”可能是心里已经考虑过,对于祚晨打孙永泉闷棍的事,王爷并没有震惊的走神。 祚晨也有些意外,想想,可能是王爷已经知道一点消息了,心里也就释然了。 “爷爷,也不能全怪孙儿,那孙永泉知道奈何不了我,就跑到李子钦府里借刀。孙儿只是教训了他一番,又没他们恶毒想要取我性命。再说伤那孙永泉的事情,我安排的隐秘,根本没人知道啊?”祚晨一边实话实说,一边把矛头指到李子钦那里,相信王爷肯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要祚晨性命的人,肯定是李子钦,这是毋庸置疑的事,王爷岂能不明白。顾不得寻思祚晨的深沉,想着怎样才能不让祚晨陷入死局,王爷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祚晨知道王爷不会放弃自己,不管不问。于是,很知趣地静静地陪在身边,默默的等着王爷做出决策。 第五十五章 皇宫串门 {求收藏} 书房里很静,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王爷抬起头,问道:“你带来的这些东西,可还有?” “有,透明皂、毛巾、火柴,整数都有一百。”祚晨赶紧应道。 虽然不知王爷要做什么,祚晨仍然不假思索就说出来数量。 “有这么多,就给我带来这么一点?”王爷皱着眉头说道,装作有些不喜。 祚晨心想,你要是知道我只报了一半数目,会不会更加上火? “爷爷,我只是拿来给您先试用,也不知您喜欢不,孙儿早有打算,只要您喜欢就常年供应给您使用。”祚晨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幽怨地说着。看起来,就像不知是受到了多大委屈的小媳妇。 “比你老子装的都像!好了,安排人回府取来,一会和我进宫里,见见老太后去。”王爷笑呵呵地说道。 “孙儿听您吩咐!”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跑着出了书房。 看着远去的祚晨,王爷心想,现在这小子的心眼就这么多,将来那还得了。心思这般深沉,那老刘烈是怎么**出来的? 王爷要是知道祚晨是离家出走来到京都,还不知又要作何感想了。要是知道刘烈拿这个小孙子一点办法没有,并且还忧心忡忡。估计王爷立刻就会派人,把祚晨绑回凤乡,亲自交给老烈头。 大约有半个多时辰,祚晨重新步入书房,恭敬地说道:“爷爷,按您的意思,把东西都取了来。剩下的二十块透明皂,我让管事送给王妃奶奶了。”笑嘻嘻地,一副讨好的表情。 “好,你也不用骑马,一会坐我的轿子进宫就是了。对了,让你的随从也回府去,回来时转道送你回府。”王爷说道。 祚晨低声答应着,心想,终于也可以坐坐八人抬的轿子了。 耄耋之年的皇太后坐在软榻上,精神矍铄满面慈祥。 “儿臣,叩见皇母寿星。”王爷恭声地问安,跪在地上给老太后叩着头。 “臣刘尚武之子刘祚晨,给皇祖奶奶请安,期颐祖奶奶万寿无疆永仪天下。”祚晨待得王爷说完,赶紧叩头请安行三拜九叩大礼。 “谁?刘尚武的公子?还以为是咱陈家哪位的子嗣呢。”皇太后看着儿子,说道。 “回母后,就是那刘尚武之子,叫刘祚晨。”王爷躬身回着话,给稍远处的夏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带来的礼物奉送上去。 “哦,快过来,让祖奶奶瞧瞧,这都长这么大了。”皇太后冲着祚晨说道。 祚晨移步上前站定,恭维着说:“皇祖奶奶,您盛颜仙姿、倾国之容,可不像爷爷说的冰雪容颜。”煞有介事地说着,并没有舞勺之年孩子的拘谨,竟是无比的放松和随意。 “你这孩子,嘴上抹了蜜一样甜。你爷爷是怨我没给他好脸色。”皇太后听了祚晨的话,难掩心中的喜悦。越看祚晨越是顺眼了。 王爷见祚晨把皇太后哄的高兴,又乐呵呵地说道:“母后,这是祚晨给您的小礼物。” 奇珍异宝见惯了,对这新颖的事物,皇太后更是充满好奇。在王爷细心的解说下,用手摸着柔软的毛巾,又放到脸上感受着。点着头,赞赏着祚晨。 “东西虽小,贵在新奇更贵在贴心,赏你小子点什么好呢?”皇太后思索着,喃喃说道。 “皇祖奶奶,这都是略表孝心的小玩意,您喜欢就好,可不敢受您的赏赐。”祚晨说着,又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王爷心想,这小兔崽子,看这模样比他老子和爷爷,年轻时可是聪明的多!这么一点年纪就知事懂礼数,真是年少老成。 皇太后看着挺讨自己欢心的祚晨,笑眯眯地说道:“好像是记得,年前听你父亲刘尚武说过,还没定下亲事,就等我给你觅得一个好媳妇,你看如何?” 祚晨心中腹诽不已,这也算是赏赐?还不如给我一些真金白银来的爽快。想着,刚在皇太后面前有了好印象,可不能因此有悖于她的面子,也就谢着恩答应下来,脸上还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心里合计着,到那娶妻的时间还早着呢,谁知到时还做不做得数。 “和他年龄相仿的公主,真是有几位。”王爷更是把太后的话,向婚娶的方向引导。 “待我仔细想想……,没到皇上屋里去看看?”皇太后许是累了或者是想静静,开始向外撵人了。 “儿臣这几天受了风寒,也没来上朝,为你请过安就准备到御书房,母后您歇着,儿臣告退。”王爷说完,和祚晨依次行过礼,见皇太后点头示意,就退了出来。 祚晨早就不耐,听说还要到御书房,心里叫着苦脸上还不敢有所表示。恨恨地想,以后但愿再也不来这皇宫了,这阴一套阳一套的把戏,可是能把人调理的精神分裂了。 好在御书房有几位大臣在和皇上议事,繁琐的见过礼奉上礼物,王爷只是额外说,祚晨两天前来到京都就到了王府住下了,又逢受了伤寒没能来上朝,今日病愈就一起来见驾了。 皇上挤出一丝笑容,夸奖了祚晨几句,在王爷的带领下,就出了御书房。 出了皇城,祚晨和王爷一同坐上轿子,王爷才说道:“在御书房,穿着红色官袍高高瘦瘦的那人,就是李子钦。” “李子钦?我都没仔细看他,光顾着磕头请安了。”祚晨郁郁地说道。 王爷笑笑,说道:“看仔细了,你还能上去咬死他?他可是皇亲国戚,比我身份低不了多少。” 祚晨知道,算计人不是力气活,靠得就是脑子和势力,就是李子钦想要做点什么,也不会失了身份自己动手。难怪王爷说自己在他王府住着呢。 “孙儿,谢谢您!”想明白了的祚晨,感激于王爷为其遮掩,这时切实明白了王爷带自己进宫的目的。 “能想明白就好,估计是那李子钦纠结了几个人,到御书房去告你的黑状。我这一去搅和,李子钦的阴谋又泡汤了。”王爷笑了笑,又说道:“这几日,你最好安生一些。一个黄口小儿,竟惹得朝廷大员东奔西走,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也要小心树大招风,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爷爷。”祚晨恭声答应着。心说,这又不是我的错。 一路上,王爷闭着眼睛假寐。祚晨即便看出来,也不好意思打扰,就这样无聊着到了大将军府。 就如王爷所言,李子钦确实是到御书房告祚晨的黑状,他自己虽然是刑部尚书,官位实际和刘尚武还差着一级,没有皇上的特许,他是没有能力到大将军府处理祚晨的,于是招呼了自己知己,来御书房讨要圣旨来了。 没想到老奸巨猾的庆亲王爷,猜出来自己的路数,领着祚晨来御书房一番说辞,就把自己很重要的环节打断,坐在御书房的李子钦明白,这一次肯定是功亏一篑的结局。 皇上阴沉着脸,已经半天没有说话了。李子钦思绪飞转着,在想着如何摆脱目前的窘局,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皇上,老臣向皇上告罪。”李子钦跪倒在地,垂首说道。 皇上抬起头,依然阴沉着脸,不悦地问道:“你,何罪之有?” “启禀皇上,是庆亲王爷的一席话警醒了老臣,想那刘将军的公子既然在王府安榻,岂会做出那等离经叛道的恶事,必然是老臣的下属失察,老臣一时又为皇威着想,才出了叉子。是老臣有欠考虑,差点酿成大祸,老臣有罪!”李子钦低着头,认真的说着,就似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一般。 皇上沉思一会,起身把李子钦亲手扶起,说道:“倘若是失察,也不算为过,毕竟没有酿成不可挽救的后果。如若是你的下属别有用心,你可要好好整治一番这种坏官风。那孙永泉之子劣迹斑斑,朕也有耳闻,寻常百姓自是奈何不了他,不论是谁伤了他,也算是给一个教训。”说完,站在那里又沉思起来。 “谢皇上明示!”李子钦见皇上话语告一段落,赶紧恭声恭维着。 稍顷,皇上看着吏部侍郎沈鸿,说道:“沈侍郎,你掌管考功之职,孙永泉在京都所为,也应该有所了解。那孙永泉被伤害,有损百姓对朝廷的威信,说难听点是有损朕的威仪,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深深嘘了一口气,又说道:“为什么朝廷命官会被敲了闷棍,还不是龌龊事情做多了?还不是你们官官相护,才铤而走险爆发了愤怒情绪!” 吓得沈鸿早就跪倒在地,耷拉下脑袋。心里早就把李子钦祖宗问候了个遍,都是这个天杀的李子钦,非拉着来趟这池子浑水,这下好了,皇上要借此事大整朝风了。自己就是主管考功之职,整治轻了皇上不肯罢休,整治重了还不把满朝文武百官得罪个遍?那时,可真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了。 “所以,官风不正给朕查,有损皇威更要给朕查。听明白了没有?”皇上语态虽然尽量保持着轻缓,跪在地上的五位朝廷大员,可是瞧见了他的脸上阴云密布。 哭丧着脸出了御书房,各自摇着头,急匆匆地各回各府,就连彼此对视目光苦笑的心情也没有了。谁知道接下来的整治朝风,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第五十六章 猜赌时局 {求收藏} 待得第二天早朝,皇上当朝颁布旨意,就孙子钦被打闷棍事件所影射出的官风问题,满朝文武百官当以此为鉴,着吏部侍郎彻查官风不正、徇私舞弊,如若再有有损皇权威仪的举止,将严惩不怠! 王爷在朝堂上听了皇上的旨意,不禁瞠目结舌。心想,谁会想到,祚晨不经意的一记闷棍,打的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惶惶不安。现在唯一得到好处的,竟是皇上借由此事大整朝纲。 刑部尚书李子钦更是暗暗叫苦不已,没有算计成祚晨,还必须要把这一事件查出结果。王爷亲自领着祚晨到御书房转了一遭,李子钦相信皇上也明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难不成还要自己真正撕破脸,和王爷去斗法? 皇上是最高兴的人,他就是希望臣子们互相监督着、制约着,免得满朝文武团结一心给他净出难题。皇上只是顺手递给臣子一根棒子,百官就会约束着清廉一阵子。 皇上高兴之余,很为祚晨的胆大妄为吃惊,一个黄口小儿竟然胆敢打朝廷大员的闷棍,可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小家伙,还能制作那么多稀奇古怪、很实用的物件。老子制作大杀器,小的制作实用小物件,这爷俩有些意思! 坐在府里的前厅,祚晨心里却有些忐忑,如若把自己查到实处,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是肯定的,撵出京都就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处罚。对此,是目前最大的隐忧,自己心里自然明白。 “公子,事情不是解决了?”张有财看出祚晨隐隐有些烦躁,估摸着还是因为孙子钦的事情。 祚晨歪着头,慵懒地说道:“不会有什么大事情,……”想着,不能让他心里有压力,也就再没有说什么。 张有财心想,你整天介神秘兮兮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有心要问问商铺的事,又怕扰了祚晨的思绪。 “嗳,张叔!你说我们要是培养一批有战力的队伍,是不是要到京都外面才可以?”祚晨问道。 张有财对祚晨的思绪很是苦恼,怎么前不搭村后不搭店,说着张三又提起李四来了?又不能不回话,寻思了一会说道:“那是肯定的,在大将军府动静太大。一旦走漏风声,朝廷还不以为你要造反?有战力和普通的府宅护院,是有本质区别的。有那想法,就得出京城隐秘进行。” “那,由谁来教练他们比较合适?”祚晨又问道。 “小吴,吴江最合适,在军营时,只要有从队伍挑出来的士兵转为亲兵,都是他亲自来教练。他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张有财详细地和祚晨说着,想着,听祚晨的问法,好像是准备培育一批新生力量?不禁又对祚晨高看了几分。能够考虑到现有这帮人,终有跑不动的时候,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 祚晨和张有财都在低头想着心事时,门阍跑来前厅禀报说,庆亲王爷坐着轿子来了,因为那银顶黄盖红帏的八台大轿,昨天来过府上。这么有身份的轿子,门阍自然记忆犹新,老远见着了就跑来禀报了。 一听是王爷来了,祚晨哪里还能坐得住,跳起来就向府外跑去,嘴里喊着:“张叔,快安排人泡上茶,我去接王爷。” 张有财赶紧招呼小厮,重新换了茶叶加上热水,站在前厅门口规规矩矩的等着。 功夫不大,老远只见祚晨自己慢悠悠地走了回来,张有财迎了上去,问道:“怎么?王爷没进府来?” “特意过来告诉我点事,说是王府有事情,回府了。”祚晨笑嘻嘻地说着,明显比原先开心了好多。 “公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看你美的,都闭不上嘴了。”张有财受到祚晨开心的情绪感染,也取笑祚晨起来。 祚晨停下脚步,看着张有财的眼睛说道:“确实是高兴!那李子钦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最好笑的是,我这一记闷棍打的满朝文武百官惶恐不安!”说完,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出声。 张有财被祚晨给笑蒙了,呵呵傻笑着愣在那里。 回到前厅坐定,祚晨把王爷在朝堂上的所见所闻,详细地给张有财说了一遍。两人又是大笑一场,原本以为袭击朝廷大员,不整出一番动静来,刑部岂会善罢甘休?结果是文武百官,跟着遭了央。 “知道我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么?”祚晨一副调皮的样子,笑眯了的眼睛也不知能看见人不能。 张有财说道:“那还用说,了了心事开心呗!” “您只猜到其一。这其二,我是笑朝廷从皇上到文武百官,没有一个真正有所作为。”祚晨止住笑意,一副深以为然地模样说道。 张有财那眼睛迅速向厅外扫了一眼,收回目光说道:“可不敢随便编排朝廷和皇上,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忤逆之罪。就连腹诽朝廷和皇上都会有罪过,更何况你还明目张胆地说将出来。”说完,又到厅外看来一眼,复又回身看着祚晨,眼中满是责备的神色。 祚晨明白张有财的心情,更明白他的心意,说道:“憋在心里不爽,和您说说又无大碍。”心想,那皇上利用这次打闷棍的事,抓紧时机整治朝纲,这说明他一直都知道,官员之间官官相护、徇私舞弊的事,皇上肯定不理解,简单的表面化处理,只会令官员之间勾结更加频繁。 “估计,孙永泉这次要倒大霉了。”祚晨思索一会,笑吟吟地说道。 诧异地看着祚晨,张有财心说,官官相护的紧,都是相互遮拦相互提携,孙永泉在京都这么多年官位虽然不高,最起码也混了一个脸熟,怎么会倒大霉?如是想着,对祚晨的话露出不屑的表情。 “张叔,您不信?”祚晨问着,可能是心情愉悦,又说道:“咱俩,打个赌?” “怎么赌?”张有财情不自禁地来气,一个黄口小儿对时局的判断,能够看得比自己还深刻,心里不服气当然不会在意祚晨的赌局。 祚晨习惯性的眨巴着眼睛,轻抿着嘴唇稍微一思量,说道:“如果是您输了,您就满安泰国给我找能够组成绝对武力的人才。这是很辛苦的差事,您可要想好了!” “有什么可考虑的,差事我不怕苦,我就是不服气您的武断。”张有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轻易答应的赌,让自己颠沛流离了十年之久。 见祚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就不爽,毫无自觉地问道:“公子!要是您输了,您输什么?” “先不说我的赌资,您先听我为你分析一下时局。皇上就此事整治朝纲,百官人人自危惶惶不安,这么大的动静肯定要逮几个垫背的人,所以都怕被抓住把柄不是?百官之间相互遮拦糊弄皇上,已是司空见惯,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借此事由整治朝纲。官员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哪条绳子上没拴着一串蚂蚱?所以人人自保,官位小又是祸端的孙永泉不倒霉,谁会倒霉?”深以为然的祚晨,头摇尾巴晃地说道。 张有财沉思一会,心想,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说,我是稳赢不输,就没有必要和您说输什么了。”祚晨说道。 一副老神在在的祚晨,在张有财看来,完全就是一副无赖的模样,悻悻然地说道:“那也要看最终结果,待得几天自会见分晓。” 张有财虽然觉得祚晨分析的有道理,心里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像祚晨分析的那么复杂,简单地走走过场糊弄一下百姓的眼睛,就过去了。孙永泉依然会很逍遥,依然会在朝为官。 远远地有人哼着曲儿,向前厅走来。 祚晨和张有财对视一眼,知道是管事王平回来了。 “公子,可给您找着商铺了。”王平脸上稍显红润,额头顶着细密的汗水。刚到客厅门口,嘴里就嚷嚷开了。 “今天中午犒劳您一顿,到酒楼去喝酒去。”祚晨说道。 张有财看看王平,又看看祚晨。心说,明显就是你自己心里痛快,还要说是犒劳王平。 “那可是让公子破费了。不过,这次可要说好,哪天您去看商铺,要是看着中意,再有个价格意见就行了,别像上次一样,又来个慈悲为怀。那我的腿可是找着事做了,非给跑断了不可。”王平装出很委屈的模样。 祚晨知道沿着大街看商铺很辛苦,因为上次自己另有想法,又让王平多跑了一次腿,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也就没有感觉这次王平说话太啰嗦,歉意的笑笑,说道:“这次,我也不打算去看了,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有一个够宽敞的后院就好,价格您看着办就好了。” “有,绝对有后院。您吩咐地,我哪敢不照办!我看了……,挺大的后院。”王平听说价格让自己做主,话痨一样的掩饰着内心的兴奋。嘴上说着,手里还在比划着。 祚晨眼睛瞟向张有财,心里苦笑着想,这王平典型就是个话痨,很简单的事到了他嘴里吐出来,就成了长篇大论了。 张有财可没心情想他俩的事情,心里在想着,如果自己真的输了,需要和祚晨要几个帮手?谁和自己去比较合适呢? 第五十七章 谁是赢家 {求收藏} 满朝文武百官寝食难安,祚晨却是轻松惬意很多。 正如祚晨所料那样,孙永泉被吏部专管考功之职的沈鸿革职查办,理由是无中生有扰乱圣听。正所谓,一朝人上人、一朝阶下囚。 孙永泉想一想就冤得慌,儿子被踢的卧床不起,自己又被弄断了腿,现如今还被革职查办。面对吏部做出的处罚,有心要辩解也没有那个胆量,一旦惹恼了那帮朝廷大员,谁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心里说,都是因为天杀的刘祚晨,才让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王平自然不知祚晨和张有财的赌约,听到消息就兴高彩烈地跑回府,又是添油加醋长篇大论了一番。众人都是喜笑颜开,唯独张有财闷闷不乐。 “有财兄,这大好的消息,怎么……”王平有些纳闷。 不待王平把话说完,张有财没好气的说:“你才知道这消息?我三天前就知道了,有什么高兴的。” “怎么可能?这是上午才传出来的消息!”王平满脸的不可置信。看张有财的神情又不似作假,疑惑的瞪着眼睛看向众人,除了祚晨在笑吟吟地直乐,吴江他们也是满头雾水的模样。 “公子,您早就知道了?”王平迟疑着开口,总觉得不太可信。 祚晨抬起头望着天,说道:“三天前,我掐指一算,孙永泉命中有此一劫,不成想应验奇准并且时间也刚刚好。”莫测高深的模样,若不是年纪还小,估计大街边摆摊算卦也能糊弄不少人。 张有财没有看祚晨那神棍模样,也抬起头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太阳慵懒地挂在朵朵白云之上,只是不经意的瞪了张有财一眼,就让他双眼湿润了。 “张叔,是不是被风沙迷了眼睛?”祚晨嬉皮笑脸地说着,哪有半分关切的神情? “吹的,眼睛被吹的都流泪了!”张有财轻声说着,是那么的无力、沮丧。 众人更是满头雾水了,哪儿有风了,这是怎么个情况?看起来两人神神叨叨的,说着的话又好像意有所指。一向废话连篇的王平,这时也是干瞪着眼看着俩人,想要看出点门道,却徒劳的一无所获。 “一会我们还到那‘醉云阁’去庆贺一下,张叔你喝酒不影响吧?”祚晨挑逗的话,终于让众人看出来一点问题,感情是他俩是有什么猫腻,肯定是和孙永泉的事情有些关系。 “切,没听说流眼泪还忌口的!喝,为什么不喝?”张有财心想,又不是我花银子,再说谁知道还能享受几天这样的好日子。 酒足饭饱,无所事事的众人回府练功的练功、睡觉的睡觉,祚晨和张有财没有回府,来到了已经买好的商铺。 稍等几天气温再暖和一些,就会有工匠来粉刷上漆。木质框架结构,独门独院的两层阁楼,后院就如王平所言,的确很大,围着阁楼三面建有平房。 世纪庄园的工匠会挑选出几位,随张康一起来京都,就将在这后院制作一部分物件。 祚晨有些苦恼于管理这个商铺的人选,伙计好找称心的掌柜却很难寻。王平还算可以,也不能拿人家当那牛马使唤不是?深吁一口气,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是这般想着,心里却没能释然,毕竟这商铺在整个计划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公子,有心事?”张有财看出祚晨有些闷闷不乐。 估摸着张有财也解决不了自己的心事,祚晨仍然和他详细地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张有财低下头,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说道:“在京都能帮上你大忙的人,就是庆亲王爷,估计这种事情你也不好意思和他开口。还记得那位善良的客栈掌柜不,那老头是京都老住户,肯定了解谁能胜任掌柜一职。你看……” 事情往往就在一句话之后就有了转机,就如张有财所言,知根知底的人往往被别人已经注视了很久。祚晨想,谈这种事情还是要王平去。成年人带来的成熟稳重感觉更好,再者自己也不想被满京都议论,大将军的儿子经商做生意,虽然自己心里不在意,也要考虑王爷所说的树大招风。 剩下的事情,祚晨还要仔细考虑一下李子钦了。依照爷爷以前的说法,李子钦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更何况他的儿子确实是死在自己父亲手中,他岂能善罢甘休。这阵子朝廷整治朝纲的事情风声一过,又不知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祚晨了。 李子钦最近也是非常苦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说,志气相好的几位朝廷大员对他更是颇有微词。没事找事的把孙永泉的事揽在身上,功劳没有捞到差点引火烧身。 烦躁不安的李子钦,把书恨恨地摔在桌子上。今天早朝后,捎带着进宫见了他的女儿——皇妃娘娘,没有得到女儿的安慰,还被数落了一通。说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即便是贵妃娘娘还不是我李子钦的女儿?怎么可以这般数落自己的父亲!如是想着,李子钦竟是如坐针毡,起身背着手走到屋外。 想着死不见尸的儿子,想着庆亲王爷的搅和,李子钦觉得自己很无助。从未考虑李爽的错处,他也是为家族出力想为其大哥李海搬掉拦路石,那有什么错处!李海在庆亲王爷大儿子陈凯帐下多年,被一直压着就是升不起来,从二品的军阶却没有多少实权,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为之着急,更何况是手足兄弟。 那个陈旭就是个吃屎种,八年前投靠到李府之后没有半点功绩,难怪刘尚武接到兵部调令没有露出半丝不舍,这次就利用陈旭去对付那刘祚晨。好不容易动用关系安排的京都守备司,也应该活动一下手脚了。李子钦这般想着,心里终于有些好受多了,让刘尚武曾经的兄弟去对付他的儿子,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站在屋外的李子钦,感受着午后的阳光,不知是不是心情使然,觉得阳光比以往要暖和许多。 管事急匆匆赶到李子钦身前,躬下身子恭声说道:“老爷,吏部沈鸿沈大人求见,正在前厅候着。” “嗯”李子钦鼻孔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就移步向前厅走去。身后的管事,恨恨地白了李子钦一样,心说,你中午吃了哑巴丁了,话都不说一句。 端坐在前厅的沈鸿喝着茶水,眉头拧在一起,不知是因为茶水苦涩,还是因为心里有烦心事而苦恼。 “咳咳”李子钦在庭前咳嗽的声音,传到沈鸿的耳中,令他拧在一起的眉头更紧了几分。沈鸿很反感于李子钦的故作姿态,就像反感夫人总喜欢用餐时就着臭豆腐。 “沈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李子钦心知肚明,若不是很着急,通常都是每天早朝前彼此通气。突发或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才会到府上协商,衙门里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商谈的。 “革职查办孙子钦,主意是你帮我出的,那文选清吏司赵书亮是他姑表哥,这一直是不依不饶的,从吏部衙门就和我闹,回家连中午饭也吃的不舒心。”沈鸿苦恼着说道。 “那赵书亮真是不知好歹,这样闹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虽说和咱俩不是一系,也要考虑一下大局不是。”李子钦看起来是在为沈鸿叫屈,数落着赵书亮。实际上,他一直在为自己开脱。很明显,只要孙子钦打闷棍的事情不成立,他李子钦也就不用为此事,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按下葫芦起来瓢,那赵书亮掌管升调之职,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一系可不是好事,你好不容易培育的几个门生,升调可都在他手里攥着。”沈鸿斜睨着李子钦,心说,你光看我的笑话,小心你的后院也着了火。 “你们吏部尚书,就看着他在衙门里面胡搅蛮缠?”李子钦也拧起了眉头。 就如刚才沈鸿所言,彼此相互牵扯有百害而无一利。除非李子钦低三下四找吏部尚书辛忠国,委以必要的承诺也许才会有所缓解。 “那只老狐狸就和……,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他没有利益管你头破血流?”沈鸿差点说出就和你一样,还好,及时打住了。 想着心事的李子钦毫无察觉,想着和那辛忠国之间往日积怨颇深,朝堂之上同列朝班、朝堂之下形同路人。想那赵书亮不依不饶也定是受他指示,要不一个三品文选清吏司,即便心中有怨气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叫板。要不然,孙永泉出事之时怎么不跳出来为其伸张?显而易见都是派系利益促使,趁火打劫之心昭然若揭。 “你也回去考虑一下,看看有没缓解的好法子,我也仔细考虑一番。”李子钦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一口,又轻轻放到桌上。 沈鸿看李子钦的神情,没把自己弃之不管,心里微觉安慰。出李府的路上,终于把祚晨恨在心上,都是那小子惹得祸端,被皇亲眷顾着没事人一样,害苦了朝堂上的一班大臣,被皇上揪着辫子使劲摔打着,也不知除了孙永泉之外,还有谁会被焚身。 第五十八章 被人追踪 {求收藏} 露宿风餐的张康一行人,一路的奔波劳苦,没让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有丝毫倦意,满面春风地站在祚晨跟前微微地笑着。 经年军旅生涯,打就了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整齐地站在那里,就有着英气逼人的感觉。祚晨很熟悉这种氛围,豪放而又秩序井然。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留下十个人,其余的人都在这里了。”张康呵呵地笑着,脸上褶皱隐现。这一个多月来回跑了两趟京都往返,确实把他累的够呛。 “张叔辛苦!快领叔叔们喝酒去,这一路上还不知能够吃过几顿好酒好肉,今天以后使劲地补补。”祚晨催促着张康,自己有过两次长途跋涉,怎能不知他们的辛苦。 祚晨的感激之情是实实在在,大块的肉大碗的酒,是特意为他们接风洗尘而准备。统一制式的暗红色武师服饰,白底缎面短靴,就等着洗完澡就可以穿戴整齐了。 包括开始来京都的五人,合在一起已经有二十人,这将是祚晨在京都发展势力的助力,人不在多在于精明又强干。 两个人随张有财出京都招揽能人异士,剩下的人将来会分成三部分驻扎,府里、商铺和秘密训练基地。祚晨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不久的将来,这二十位铮铮铁骨的汉子,将以星火燎原之势扩展为一只记忆里的特种兵团。 “张叔,明天和我一起出京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暂做训练基地。”祚晨找到张有财说道。 “这么急?我这还没动身,你这就要提前寻觅,是否有些早?”张有财不解,祚晨为什么这般心急。 “任何事情,只要想到了就尽早完成,谁知道有什么变化或者是有没有时间?再说了,我也不认为大将军府就是能够保住秘密,不说府里的闲杂人等,就是左右邻居谁知道是不是朝廷的眼线?”祚晨话毕,用双手搓了一把脸,最近考虑问题太多,感觉有些头昏脑胀。 张有财感觉祚晨有些操之过急了,自己马不停蹄地招兵买马,一来二去时间也不会太短,何况还要暗地里进行,暗地里更得查访所招人员的背景和人品。 又想到祚晨总能把问题想在前边,提前做出准备,就答应了下来。骤然想起掌柜的着落,说道:“昨天晚上回来的晚,见你休息了就没打扰。今天张康一回来,差点忘了。掌柜的找到了,在京都行当里挺有名气的一位。” 祚晨感觉真是好事连连,不由得喜上眉梢:“那最好了,有经验有名气有人品,我们必须要引为己用。要不然忙起来,我们顾此失彼的忙活,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张有财已经不再纠结于祚晨的思维能力,很感动于祚晨说的“我们”,只感觉心里暖洋洋的舒服。对祚晨所说的话,赞许地点了点头。侧头看到张康面红耳赤的跑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酒足饭饱了,也不知赶快休息,又跑过来做什么?” 张康对于堂哥的训斥毫不在意,喝过酒的脸上更是看不出害羞,讪讪地笑着:“这大白天的谁能睡得着?刚洗过澡换上新衣裳,更不觉得疲倦了,等晚上再睡。” 见堂兄用手点着他没再撵着去休息,瞪起眼睛问道:“那孙永泉的事情怎么样了?”说完,就像无知的孩子渴望得到答案,期期艾艾地左右看着他堂兄和祚晨。 张有财知道,拗不过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毛病,就详细的给他讲了一遍。 听的张康眉毛像蝴蝶一样上下飞舞着,拍着大腿说道:“在路上就一直提心吊胆,就怕因为我给公子惹下了祸端。这下可算是放心了,你们聊,我回去睡觉。” 张康说完,扭转身子就走。想必,这下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惹得身后张有财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本想说他几句,以后再不能脾气一来就火冒三丈,要三思而后行,没成想人家直接转身就走了。 呵呵笑着的祚晨,看着对自己笑着,一脸无奈的张有财,说道:“也累坏他了,有那心思估计在路上还不知怎么心急如焚呢!这会心里舒坦了。” …… 卯时天光微亮,祚晨和张有财就出了都城。 京都外的春色已近很深了。路边的柳树不再光着膀子甩动胳膊,穿上了崭新的绿衣裳却是慵懒起来,偶然有一阵风吹过来,才极不情愿的晃动一下身子。刚刚睡醒的小草楚楚动人的顶着露水珠儿,睡眼惺忪地被被马蹄声惊醒,被马蹄带起来的风儿,抖落了一夜时间才凝结的露珠儿。 马背上的祚晨和张有财,微微弓着身子向前疾奔着,百里之外才不是京都禁地,路途较远由不得他俩慢悠悠地闲逛。一天的时间未必能找到称心的所在,更何况还要赶在关闭城门之前回到京都城。 “公子,你看前边是一群矮山,我们过去看看?”张康用马鞭指着远处。这里离京都已是百余里之外,地势不再平坦,土丘矮山随时可见,像这样连绵在一起的矮山却是不多见。 祚晨点点头,双腿用力连夹马腹,朝前奔去。 远远看着不算太远、太高,两人却是又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杂草丛生的山上树木稀稀拉拉,山脚下倒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槐树,偶尔夹杂着几颗杨树,还有祚晨不知名的树种。 “那半山腰的地势平缓,可以建设房屋,被前面矮山遮掩着也不太容易看到。”张有财说道。 祚晨摇摇头,说道:“我们不是来建设避暑山庄,所以正常看起来的地脚,对我们来说并不合适,在树林后就挺好,进出方便而且树林可以设伏或者设陷阱。走,到山顶看看视野是否开阔。” 正值午时,阳光正烈。山顶上风势不小,远处地势平坦的原野一览无余。 迎着和煦的南风,祚晨笑笑,对张有财说道:“地方不错,没想到视野这么辽阔,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地点。远处若有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决定在此了?我也觉得环境和地理位置挺合适。”张有财说道。 “那里怎么有两人骑着马,朝着这里赶过来。不对!后面还有一匹。”祚晨用手指着远处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妙!来时两人都注意过,穷山僻壤的地方没有山路,也没有被马匹践踏的痕迹。看那三个来人,竟是循着两人来时的痕迹追了过来。 “衣服颜色和府里的服饰不是同一颜色,且是循着我俩的痕迹追来。是敌非友!”祚晨站在山顶,遇到了这种情况,依然情绪冷静呼吸平稳。 目前和祚晨不共戴天的唯有李家,来人若有歹意,可以肯定必定是李家派遣。 “下山!看看有几斤几两的本事,竟敢追来行凶?”祚晨冷笑着说道。 张有财吃惊于祚晨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尽然不见丝毫慌张,嚣张跋扈的表情倒是表露的淋漓尽致。张有财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个头不高的黄口小儿,已近拥有不俗的战力,加持前世的经历,哪里会把这三个人看在眼里。 “公子,现在很危险,他们有备而来……”张有财不安的提醒着跟在祚晨身后,话还没有说完,祚晨就像狸猫一样窜了出去。只见祚晨下山如履平地,适时地用手拉一把树木,以减缓向下俯冲的惯性。遇有较大的山石,一脚直踏减缓冲力,另一脚复又踏在山石上借力把身子弹起,顺势又是落到远处。 几个呼吸之间,张有财竟然被祚晨落下老远。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张有财看来,祚晨就像那狸猫一样灵活,闪身跳跃不见丝毫迟钝,行云流水般不可阻挡,山石树木都成了为他表演而设置的小障碍。 待得张有财跑到山脚下,祚晨已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马旁,远远望着奔驰过来的仨人有一会了。 “公子,你先在一边躲一会,我来对付他们。”张有财说道。 祚晨满含感激的一笑,说道:“我怕你杀的兴起没了活口,岂不是来龙去脉也搞不清楚了?” 张有财心想,这时间还有功夫打趣,刀剑无眼伤了你怎么向大将军交代,拔出绑在后背的长刀,说道:“我有那么不堪?”说着移步向前站在祚晨身前稍远处,冷冷地注视着逼近的仨人。 苦笑着看看挡在身前的张有财,祚晨不好意思真伤了他的自尊心。本来想着速战速决结束战斗,只要问得需要的信息,再一刀结果了这仨人的性命,免得遗留下想不到的祸端。祚晨坚信,死人是不可能把看到的信息传递回去。 “瞧!这俩货已经等在那里受死了。吓傻了吧!怎么都不知道逃跑了?”一个络腮胡大汉,用手指着祚晨两人,气焰嚣张的说完,哈哈大笑着。 其余两人听了,得意的也跟着大笑起来。仿佛面前的壮年和孩子的性命,只等他们信手拈来就可以轻易解决。 第五十九章 追杀落空 {求收藏} 张有才本来紧张的心情,这时完全放松下来,目空一切的敌人完全不值得自己尊重。 祚晨绷紧的神经也缓和下来,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哀求:“好汉!我们好像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听你们的话味,是要取了我们叔侄俩的性命?” “和你明说吧!省的死了也是两个糊涂鬼。我们兄弟三人是受了京都守备司的命令,……”络腮胡子骄横的神情,根本就是把这叔侄俩当作了将死之人,毫不顾忌的说着。 “和他们啰嗦这些个事做什么?”旁边一位黑脸大汉不耐烦了,扭头对络腮胡子呵斥着。 祚晨看的出,黑脸大汉若不是小头目,就是武功高于络腮胡。只是奇怪,出来都城时未做停留,守门的兵士寥寥数人而已,没可能熟识自己和张有财,怎么就注意到自己和张有财了? 络腮胡听到黑脸汉子的话语,面子上有些抹不开。用手按着马背抬腿翻身下马拔出佩刀,动作也算矫健。被黑脸汉子训斥的恼怒异常,又不敢出言顶撞,于是把闷气撒往站在面前的张有财身上。一记折中力劈,佩刀带着风声呼啸着劈落下来。 提起长刀的张有财,并不举刀相向,只是等他刀势尽出无法变招之时,左脚为轴心身体向后半转,长刀护住身前眼看着络腮胡的佩刀自头顶落下。 络腮胡也没指望一刀就把对方斩于刀下,当佩刀落到一半时突然止住,左手扶住刀身右手反转手腕,横斩向张有财半腰,标准的一记拦腰平斩。手法娴熟,更不失老辣。 祚晨自然清楚,像这样的身手,没有十几年以上的淬炼,刀势已经用尽不可能半途轻盈变招,可见这几人绝对是老兵油子。可惜是敌非友,也许是以前无往不利的执行任务,就养成了目中无人且狂妄自大的心态。 见识到络腮胡的娴熟刀法,张有财不敢托大。心想,看对方的神情,这绝对是三人里最弱的一个,刀法就如此老辣娴熟,剩下两位还不知会有些什么手段。速战速决的心思一起,身体不退反是欺进,刚好避过络腮胡的刀锋,到达其左手位置,手下再不客气,反转手臂长刀由下而上撩起。 “小心,是刘家军刀法。”黑脸汉子果然了的,居然识破是刘家军刀法,赶紧出言警告,翻身下马赶到络腮胡身边想要助他一臂之力,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络腮胡也感觉不妙,快速后撤身体。 张有财岂能让他如愿撤身,脚下又进半步,长刀这时就发挥出来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刀锋随着络腮胡右腿膝盖往上滑过,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若不是络腮胡子大汉,右手拼命以佩刀格住长刀,毫不夸张地就会被张有财把右边身子剖开。 络腮胡也算是一条好汉,也许是心里憋着闷气,或者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必然反应,愣是没有哼叫一声。在黑脸汉子的掩护下退到一旁,呲牙咧嘴地攥着大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霎时之间双手就被鲜血染红。 黑脸汉子在隔开张有财的长刀之时,另一个长脸汉子也跳下马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对视着张有财。 “你是刘家军的军士?”黑脸汉子黑着脸,犹豫不决的神情竟是那么的明显。 双手握住刀柄的张有财,微眯着眼睛说道:“既然跟了这么远的距离来杀人,还不知道要杀的人是谁?”不屑的审视着对面两人的神色,握刀的双手又紧了紧。 黑脸汉子和长脸汉子对视一眼,复又看着张有财说道:“你是谁的人我们事先不知,为什么杀你我们更是不知。命令,我们必须执行,得罪了!”说完,率先挥起了佩刀,向着张有财劈了过去。长脸汉子也不再旁观,也是挥刀加入战圈。 祚晨冷眼看着战局,听对方一番言语,竟是接到长官指令前来追杀。又见对方杀心已决,祚晨不由得杀心大盛,一摆手中的长刀,也是加入战圈。两两对决,就此开始。 络腮胡大汉,见祚晨加入战圈,双眼冷冷地全是轻视,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战力,还不是添乱的料。眼看着祚晨几式刀法使将开来,就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明显就是一只下山的猛虎。黑脸汉子二人更是感觉压力倍增,这哪里是一个不及弱冠的黄口小儿! 张有财见祚晨和自己一起御敌,满心感激之余更是担心祚晨的安危。正要出言呵斥祚晨退下,眼睛余光所见,刀法浑然天成,招式的老练程度竟在自己之上,长刀打开大阖之间掺杂着腿法也是不见轻浮。 只是五、六个回合就趁长刀的威势,在长脸汉子稍一滞顿之时,祚晨一脚就踢在其膝盖上。“咔”地一声,长脸汉子膝盖碎裂,“噗通”一声,就窝倒在地。 黑脸汉子哪里还敢应战,用力跳出长刀的威胁范围,满脸凝重地注视着祚晨和张有财。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战力悬殊的战力,一会时间己方就折了两位好手,都是京都守备司屈指可数的好手。 受伤的两人都是腿部受伤,行动不便也就没有了战力,哀怨地倒在地上看着祚晨两人。 长脸汉子最是伤势严重,即便活下性命左腿也是残废。恨恨地瞪着祚晨,双眼几欲喷出怒火来,却是没有喊过一句疼痛,说道:“大哥,回去搬兵给我俩报仇,不用管我们。”从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祚晨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黑脸汉子早已没了斗志,正在踌躇着舍不得弃下二人,听了长脸汉字的话,心里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留下再战一场也是讨不得好,不如留得性命回去搬救兵。双眼盯着面前两人,脚步向马匹旁边挪着。 祚晨伸手拦住要向前阻拦的张有财,轻蔑地说道:“你可以骑上战马试试,看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黑脸汉子看着两人手里的长刀,心想,真是毛头小子!你们手里又没有弓箭,还能威胁到我?你俩隔着马匹又有些距离,等你们上马来追,我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 “为了让你死心,我不阻拦你骑上马。”祚晨说着,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故弄玄虚!”黑脸汉子已近退到马旁,右手仍然握着佩刀,左手抓住马鞍用力一拉就跃上马背,心里顿时就轻松起来,脸上也是满满地喜悦。络腮胡和大长脸也是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不再留恋不再犹豫,黑脸汉子汉子双腿猛夹马腹就要逃走。张有财很疑惑,祚晨为什么拦着他不让过去阻止对方逃走?在受伤的俩人看来,祚晨就是个傻逼!轻易地放走了黑脸,搬来救兵就是为他俩报仇的时候了。以至于,含着笑看着祚晨摆出“请”的动作,连彻骨的疼痛也暂时忘记了。 “啊!”一声惨叫传来,地上的两人猛地回头看去。一只很短的箭矢,插在黑脸的后心,正是祚晨的袖弩所射。 没跑出几步的马匹已近缓缓停住了脚步,回头诧异地看着后心一片血迹,躺在地上的汉子。也许心里在想,怎么这么不注意,竟然从它背上掉下去了?缓缓又走到黑脸汉子身边,等着他重新骑到它背上去。 长脸汉子的确是个性格孤僻的人,或者是一个英勇果断的人,见到黑脸汉子倒地身亡,立刻操起手中的佩刀,向脖子上抹去,祚晨和张有财的注意力跟本就不再他身上,回过神来时,他已是气绝身亡,徒张着嘴巴向外冒着血沫子。 络腮胡子眼看着希望破灭,精神失常般扭过头看着长脸汉子,痴呆的模样竟是有些可怜! 祚晨从络腮胡子嘴中得知,京都警备司正职是陈旭,副职高原是对三人下达命令的人,不是从京都门口传递的信息,是京都警备司衙门点卯时下达的命令,并且让三人必须脱下兵服,简装出发。 “是陈旭,陈参将?”张有财拧紧眉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在疑惑着,战场上同生共死的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怎么可以这么翻脸无情,竟然对大将军的公子下起了黑手! 祚晨迟疑的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就是他要杀我,也许他也被蒙在鼓里。最大的嫌疑仍然是李子钦父子,那陈旭虽有嫌疑,但是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听了祚晨的一席话,张有财内心稍感安慰。 回身走到络腮胡大汉身边,祚晨说道:“你逃命去吧!我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不要回京都警备司了,回去也是枉丢性命,因为我是大将军刘尚武之子,他们为了保守秘密也不会让你活着。”话毕,不再理会他瞠目结舌,是生是死全凭他自己决定。虽然双方存在立场的对立性,祚晨仍然不喜欢随便就取其性命。 祚晨和张有财心里都知道,见不得光的袭杀失败意味着什么。让络腮胡汉子的未来由他自己选择,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决定。草菅人命不是这两人的真正意愿,为什么不能给人下去的希望或是机会! 第六十章 浙州商会1 {求收藏} 回京都的路上,张有财一路眉头紧锁。他想不明白,小小少年面对血腥竟然毫不惊慌,出手狠辣果断竟似是个老手一般娴熟。 张有财不纠结于祚晨的思路清晰敏捷,脑力的发达程度有着先天的优势,那不是可以相比较的事情。那娴熟的功式配合以及临敌的经验,是需要长久的刻苦训练和多年的战场厮杀,才能够磨练出来。祚晨又是怎么在短短十年的时间,娴熟到比自己还要过之? 徒劳的想了一路也没有参悟明白,张有财不免有些生气,在军营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在各个方面比了下去。如是想着,阴沉着脸听从了祚晨的主张,从另一个城门入城由后门进了大将军府。 一路想着心事的祚晨,没有感觉出张有财的异常,只是以为他遭到袭杀而心有不悦,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表现,把他打击到情绪低落到底谷。 “公子,你们俩到哪了?一天都没见影儿。”张康见到回府的堂哥和祚晨,急不可耐地问着。 “啊!和张叔出城随便逛了一遭,怎么?”祚晨有些无奈张康的好奇心,真假掺半地告诉他。 看张有财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张康以为堂哥在祚晨那里吃瘪了,也没敢再问什么,说道:“王管事都找你一天了,也不知有什么事情。”对祚晨说完,偷偷瞥了一眼堂兄。 “那,你就帮我招呼他一声,就说我回来了。我估计,是商铺的事。”祚晨说完,径自朝前厅走去。 见祚晨一路走远,张康紧跑几步跟在堂兄身后,问:“嗳!哥,你们做什么去了,怎么也不喊着我一起去。” “我这一天都没吃过一顿饭,容我吃完再说不行啊!”张有财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着,伸手推了一把张康,又说道:“去!赶紧找王平去。”说完,转身又向前走去。 对于张康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张有财确实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听着身后跟来的脚步声,骤然转过身:“我俩去杀人了,这会你满意了!” 张康怔怔地立在原地,他相信堂哥说的是真的。因为知道他错非不和自己说,只要说的肯定是绝无虚假。难怪堂兄一脸被踩了一脚的模样,难怪他俩神神秘秘地样子。张康如是这般想着向前走去,突然想起王平不在这个方向,这才转过身急匆匆地跑了起来。 得到祚晨回府消息的王平,母鸡拽蛋一样跑向前厅。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那刘成轩大早上的就来找你来了,还领来了一位商人,说是浙州商会的会长,也没听说过朝廷有这么一个称号啊!”王平啰哩啰嗦地说着,双眼紧盯着祚晨的神色。 祚晨寻思着,民间现在就有了商会,说明浙州的商业已近具备相当的规模,有这个商会做助力,相信自己的商业计划更是如鱼得水。只是不知,他们是怎样具体把持商铺之间的利益衔接。 “王叔,知道了。明天他们不来府上,我就过去看看。”祚晨说道。 王平见祚晨并未对商会做出解释,以为和自己一样不了解,不以为意地说道:“商会会长看来也没什么利害,煞有其事给我介绍一番,还以为有多大的能量呢。” 祚晨知道他看轻了商会的力量,也不敢和他再做解释,就怕他没完没了地啰嗦。于是问道:“今天,商铺的装饰已经结束了?” “是,过来晌午就结束了,工匠们也着急还有好多活计等着去做,所以没吃晌饭撵活儿,结束后才吃的饭。我看过,做的很细致也不毛糙。”王平瞪起眼睛,丰富着脸上的表情。工匠们做得好,也有自己监督得力的功劳,王平自然知道怎么表现自己,又不显得属于自卖自夸。 “王叔,您也辛苦一天了,我也感觉有些累……”祚晨的面容十分疲惫的模样。 还不待祚晨说完,王平就说着客气话,又关心的要祚晨早些歇息着,意犹未尽地退了下去。心里想着,这离睡觉的时间还早着,找谁去拉呱去? 祚晨确实有些疲惫,是身心都疲惫,哪里还有心思听王平唠叨。草草吃过晚饭,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也许是因为从小和张有财接触较多的缘故,祚晨又喊着他一起到了刘成轩的商铺。张有财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却在想,难道你就喜欢看我这张郁闷的脸? 刘成轩看到祚晨亲自登门,心里更是一番感动,那样的高贵身份承蒙垂青怎么会不激动,何况在他最艰难的时间,祚晨还对其伸出过援助之手。 二楼会客厅,斟茶倒水殷勤招待之前,早已喊小二去客栈招呼会长来见。 “刘公子,劳您大驾亲自走上一遭……”刘成轩客气的话还未讲完,就被祚晨打断。 “刘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是为了赚取您的客套话来的。早就说过,我需要经商的助力,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就不必要自持身份,等同看待就好,您说呢?”祚晨诚挚的说道。 其实祚晨也就是这样想的,以同等的合作关系相处,都有共同利益才能持久的走在一起。要不,谁还能为除了自己和家人以外的某一个人活着?那样,显然不合情理,都有家人朋友总得吃饭穿衣、人情往来不是。 刘成轩听在耳朵里,为祚晨的目光长远敬佩之余,赞同的点点头。即便祚晨自降身价,也不能意气扬扬失了恭敬的心,毕竟作为正直的商人,祚晨给予自己的恩情是不能轻易忘却的事情。 于是,刘成轩恭敬地说道:“刘公子,鄙人感恩于您的援助之情!还是那句话,刘公子若是需要鄙人这点绵薄之力,定当鼎力相助。”话毕,恭敬地作揖一礼。 祚晨懂得,能力再好的人若不是对自己贴心实意,对生意和将来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刘成轩对所自己表露的心迹,可以在以后的合作中观察。对自己真心实意,他也会拿出十二分的真心对待。真心不是能力的问题,是真正的心与心相交。 祚晨上一次就阻止了刘成轩的恩谢,这次再阻止,恐怕他会心中难安。笑了笑,也就坦然受之了。 这时,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身锦服,国字脸庞上精光四射的会长,举步刚进会客厅就慌不迭地拱起双手,嘴里说着:“有罪!有罪!让贵人久等了!” 都说“鱼嘎鱼、虾嘎虾”这话的确不假!来人直观上和刘成轩气质相像,儒雅精明的感觉较之刘成轩多了一丝卑微。有可能是进京都的目的,亦可能是骨子里深植的封建思想作祟,见了地位尊崇的人便软了身子骨。 祚晨倒是希望他是目的使然,若是后者,这会长就没了和自己深交的必要。虽然世风如此,祚晨仍然不喜欢卑躬屈膝的无骨之人。因为人一旦没了骨气,就很容易受到胁迫而改变很多想法,或者是自身应得的利益。 “刘公子,这位就是浙州商会会长,周旭东。”刘成轩起身介绍说。 周旭东眼见得祚晨端坐上座,又见刘成轩向他介绍自己,知道那就是贵人了。于是重新躬下身子稽首一礼,恭声说道“鄙人周旭东拜见刘公子。”端的是恭恭敬敬。 一番礼仪客套之后落座,这才进入正题。 “刘公子,鄙人听闻刘掌柜之说,您和浙州巡察使于大人是至亲。鄙人想,通过您的关系能够得到于大人的庇护,您看……”周旭东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直言不讳地说明了他进京都的来意。 “为什么非要得到府衙的庇护?有人从中作梗?”祚晨问道。 通过周旭东的介绍,祚晨才知道,浙州商人经常受外地恶势力骚扰排斥,于是很多商家团结一心,以商品垄断的方式胁迫外地商人,诸多商品的垄断暂时解决了排斥举动,水路运输骚扰却一直得不到缓解,商人得不到朝廷支持,简单的镖行保护根本起不到十分有效的庇护。 祚晨沉思一会,说道:“事关朝廷的意愿和态度,我姑父也不一定就能做主。从根本上解决运输骚扰,确实需要得到朝廷的支持,关键问题是怎么能让朝廷肯为商会出兵庇护,那么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说——利润!” 周旭东困惑地看着祚晨,想像不到祚晨竟能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呆若木鸡的神情掩饰下,仔细的盘算着利润,权衡着利害关系,更多的是担心暴漏了利润空间,得不到朝廷的庇护,赋税再有所赠加。 饶有兴趣的看一眼周旭东,知道他在思考问题,祚晨也不便打扰他。转过头问刘成轩:“刘叔,您的商铺都开业了,怎么也不邀请我喝酒呢?” 刘成轩也在思量祚晨所说,听得问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刘公子取笑了,您尊贵的身份哪里敢去邀请,小本买卖也不敢铺张不是?您能路过就使得小铺蓬荜生辉了。这周大会长可是浙州大商贾,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破费一次。” 商人就是这么小气,还句句在理的不显冠冕堂皇。如是想着的张有财,看了眼祚晨,咧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浙州商会2 {求收藏} 见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周旭东微微挑起眉毛,说道:“刘公子能够赏光将不胜荣幸之至,哪里能说破费?” 祚晨不置可否的笑笑,其实只是那么一说,本来就计划晌午前到庆亲王府去。他要和王爷说说,昨天被人追踪遭到袭杀的事情。 “估计刘公子有要事待办,往后的机会多得是。”刘成轩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含着笑对周旭东说道。 “可不是不尊重你的邀请,确实是有点事情要办,周会长的好意我心领了。”祚晨说完,放下手里的茶杯,就准备起身。周旭东若是不肯细说实质性的问题,空座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高地位权贵,周旭东哪里会无功而返?以后要重新谈起来恐怕更加艰难。见祚晨要起身慌忙说道:“鄙人考虑清楚了,还请刘公子从中周旋,无论成功与否,浙州商道同仁都将感恩不尽。” 祚晨岂能听不懂周旭东的意思?既然要打开浙州的经商之路,有当地商人协助当然会事半功倍,可以节省很多精力做很多事情。节省精力,对于目前的祚晨来说,无疑就是添加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这,是一个祚晨不容有失的重要环节,也是对方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 “那就需要周会长仔细说道了,要不然我也是无从着手,不是?”祚晨笑吟吟地说着。 周旭东一改阿谀的神情,满脸都是严肃,说道:“刘公子,您也知道,鄙人被众多商道同仁推为会长,就要为他们维护利益,不光是为了每年从同仁那里抽取的供养,更主要的是作为一位商人的道德和尊严。” 祚晨和张有财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对于有良知的人,好感总是“润物细无声”般地,很快就能侵入人的心田。毫无疑问,周旭东的一番说辞打动了祚晨,也在他心里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在货物的运输过程之中,鄙人可以做主从中抽取部分利润,填充到地方军队。刘公子,您看这样可好协商?”周旭东继续着说道。 祚晨没想到,周旭东想的如此简单。心想,也许是从没接触过官政人物,从而简单的把朝廷职员等同了平民,交际方式跟着也等同了。 微微一顿,祚晨说道:“按你这种说法,估计哪个衙门里的要员听了,也会给你难堪。不打你一顿板子,都算是轻饶你了!”话毕,呵呵地笑出了声来。 困惑不已的周旭东,拧起眉头期期艾艾的眼神望着祚晨。 刘成轩也疑惑起来,不是要拿出一部分利润来当作谈判的筹码吗? 张有财看着俩人疑惑地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说道:“按照周会长的说法,那岂不是把朝廷军队当成了镖行?你说哪个衙门的官员不会反感于你的说辞?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什么时间卑躬屈膝地为商人效力了?” “鄙人愚钝!还请刘公子明示。”周旭东诚恳的说着,发现祚晨的思绪和处事的慎密,竟然是无可挑剔。不由得越发敬重,嘴里请教着,手上抱拳行着礼。 祚晨见状也不好再打哑谜,说道:“朝廷对地方或是边关都有饷银发放,你抽取利润填充到军队,岂不是给地方官以屯养军队的口实?哪个地方官也不敢于接受这银子,谁也不敢肯定你和哪位大员亲近,一旦事发丢官事小,身家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还要连累家人。” 周旭东和刘成轩对视一眼,愕然地点点头,心里不由得沉重起来。 “那就是说,地方衙门根本就做不得主,全凭皇上裁决才有论断?”周旭东终于明白了,很为自己的言语轻浮着恼,不禁得沮丧起来。皇上的意愿岂是寻常百姓,能够左右得了得?如是想着,竟然长叹了一口气。 祚晨看周旭东的情绪低落,自己预期的效果达到了。暗自笑着,很为自己给对方产生的情绪落差,而心满意足。老爷子从小就教导自己要获得最大利益,这不?派上大用场了。即便办不成功,也是很好的铺垫。 “周会长,你也不必太过于沮丧。朝廷不是有御商一说吗?这说明朝廷对于经商的生意人,也不是都一棍子打的死死的,还有很大的商定空间。这需要一个可以和皇上对话的人,估计皇上对于增加财政收入会慎重考虑这件事情。”祚晨说道。 祚晨的话,无异于扔了一根绳索,正抛在溺水的周旭东手中。周旭东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呼吸也变得急促,双眼又有了神采。 “刘公子,您有办法,是吗?”周旭东期期艾艾的神情,哪里还有浙州大商贾的尊贵,一副龆年孩童拽着父母要糖吃的感觉。 张有财斜睨了一眼祚晨,心里思量着,都说生意人精明不好糊弄。他倒好,把个浙州商会的会长,直接给糊弄到了孩童时期了,哪里还有一副大家风范? 祚晨心里却不是像张有财一样认为,周旭东的表现越加说明,他对来京都寻求庇护事宜的重视程度,同时也说明他所说的经商道德和尊严,绝不是对自己的自夸,完全就是一番肺腑之言。这样有良知的商人,祚晨是很希望能够长远交往。 “周会长,你可以说一下水路运输所受骚扰的程度吗?”祚晨也凝重起来,心想,难道浙州的治安情况很不堪? “刘公子,您有所不知,浙州河流宽广流长且分叉众多,可以深入内陆亦可随流入海转运它地。诸多原是打鱼为生渔家,边打鱼边为商家运送物资,如此就造就了浙州水路运输行业的发达。因为所运输物资具有的价值,渐渐被好逸恶劳之徒惦念,从而就有了水匪。日积月累之下,终成匪患。遇有官府围剿就一哄而散,风声一过又出来为祸乡邻,我等商家苦不堪言。”话毕,周旭东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那为何不走旱路,那岂不很安全?”张有财疑惑地问道。 “这位兄台,您不做生意有些事情就有些不明所以。水路可以顺风顺水,一些需要赶季节销售的物资,可以更快地抵达,毕竟季节销售的物资要保证其新鲜程度。有一些外地商家,需要尽快补充非季节货物,也是在时间上有严格的要求,所以旱路往往运输的不是紧缺物资,价值也往往低于水路价值。”周旭东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唯恐说的不够详细。 祚晨这才知道,原来安泰国也不是看起来的国泰民安。弱肉强食,也是时有发生的事。地方官府也是经常围剿,利益的驱使下总是没能彻底根治。 端起茶壶为祚晨斟满茶水的刘成轩说道:“商会,是从前几年才成立的民间组织,众多商家联合起来同时雇船、雇保镖,有商品少的商家可以拼伙,节省了经营的成本,这样都有利润可赚,不至于没有生意可做。” 周旭东接过话茬继续说道:“一个实质性的问题是,所有的货物并不是运往同一地区,只要分开船队就有被水匪劫持的危险,好好的一船货物连本钱都随着江水流了。商家为了找回损失,就为货物加价,物资价值越高越刺激了水匪抢劫的频率,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祚晨听了周旭东的诉说,知道以目前的社会性质,想要彻底根治或是令水匪消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像老爷子说到的朝廷强加税赋,恶性循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展到民不聊生的地步,铤而走险谋取不正当收入,用以养家糊口或是周济亲朋,也就没有办法制止。再被邪恶势力操控鼓动,杀人越货的事情更会越演越烈。 沉思良久的祚晨,苦笑着说道:“事情,我会尽力量去办,至于成功与否尚且未知。周会长你且放心,我是要走经商之路,当然不会看着辛苦赚来的银子打了水漂。” 周旭东和刘成轩,又是一番感激之言。对于久寻无门的他们来说,祚晨的一番话,犹如那仙丹灵药一般,顿时就令他俩浑身舒坦。周旭东想着,这一次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京都。他相信,就算朝廷那里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祚晨只要经商必定会利用自身的权势,为其自家货物保驾护航,自己一班人到时跟着沾点光,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话已说尽,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在周旭东和刘成轩的恭维之下,祚晨二人走出了商铺。 想起答应庆亲王爷的每样一箱物件,祚晨只好吩咐张有财回府去取,自己骑马先走一步到庆亲王府。一路想着怎样和那老头细说浙州商会的事,想着昨天遇到袭杀的事,不知不觉就到得了王府。 依然要等着门阍传报,祚晨有些恼火也没处撒野,心里说,等见了那老头一定把这事说道说道,这要是到了夏天的季节,大太阳晒着还不晒得一身臭汗!正胡思乱想着,管事一路紧跑着来领他进府里了。 第六十二章 王府议事1 刚刚进得书房,庆亲王爷就喊道:“你小子,可算来了!” 祚晨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算是自投罗网了不成? “都是你那宝贝透明皂惹的祸,你奶奶早就用完了,她用习惯了现在不用还不行了!整天介催着我去取来给她,你带来没有?”庆亲王爷说完,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祚晨。仿佛,祚晨一旦说个不字,就会把他撕个粉碎。可见最近,被老太太折磨的不轻。 祚晨腹诽着,送你那么多东西也没收你一两银子,这还怨上我了!心里想着,仍然不能失了礼数,恭敬地说道:“孙儿,拜见爷爷。来的匆忙,随从一会就送来了。多带来一箱透明皂用以您赏赐给朝中的大臣们,也好给孙儿做个宣传。“ “算你小子有心,可也真会做买卖!起来说话。不是又打谁闷棍了,又来找庇护吧!”王爷一脸戏谑的表情,双眼炯炯注视着祚晨。心里总觉得眼前这个黄口小儿,心思有些深沉。 “孙儿倒是没去作恶,昨天可是遭人袭杀了一回,差点今天见不到您老了!”祚晨郁闷的语气加上那沮丧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端坐在书案后的庆亲王爷,听到祚晨遭人袭杀不由得心里一紧,拧起眉头瞪大着眼睛,想要从祚晨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同样锁紧眉头一脸苦楚的祚晨,在王爷眼中除了可伶就是无助。心里突然涌出无限的愤怒,竟然对一个孩子下了杀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无法无天,好歹祚晨也是一品大员之子、也是拥有二等爵位的权贵。 王爷长吁一口气,问道:“知道对方的来历不?” “活口说是京都守备司兵士,从孙儿出了京都城,一直跟了一百余里才动的手。”祚晨恭声答道。 “陈旭!?曾经是你父亲的参将。”王爷笑了起来。 看着王爷的表情,祚晨感觉他就是幸灾乐祸,不由得心里真的郁闷起来。心想,被父亲曾经的兄弟派人追杀,有那么可笑吗?不是应该感觉悲哀吗? 想在心里,却不敢在嘴上表露,依然语态恭敬地问道:“您知道?” “我知道什么?”王爷诧异地瞪着眼,觉得祚晨的问话莫名其妙,很是不可思议。 祚晨讪讪地笑着:“孙儿是说陈旭,您知道他的过往?” “说话怎么还大喘气!那陈旭的过往,你父亲都和我详细地说过。你以为没有我从中做手脚,就凭李子钦一番活动,陈旭就可以轻易做到京都守备司衙门?我也仔细暗查过陈旭,一直以来还是很本分忠于职守。估计,这次他也未必知情。”王爷侃侃而谈。 祚晨仔细分析着王爷的话,并不是怀疑王爷,就事论事的说,陈旭不是没有疑点。既然命令是从守备司点卯时发出去,陈旭就应该知道详情。那么就剩下两个解释,陈旭这么多年也没有消除对父亲的怨愤之心,要不,就不会无动于衷于兄弟的子嗣,在他眼皮底下遭到追杀。或者,陈旭在守备司完全被架空,没有实际的权利。 “有时间,你可以去见见陈旭,毕竟他和你父亲曾近有过命的交情。”王爷笑吟吟地说道。 祚晨腹诽着,确实是!最后一次就差点真过了命。 很恼火于王爷的笑,祚晨也笑了,说道:“孙儿被一路追杀,看爷爷很高兴的样子。” “为什么不高兴!这不是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玉不琢不成器,哪个出人头地的人物没经历过风雨。这算什么?又不是九死一生!就这样被人宰了,说明你小子就是个窝囊废!”王爷终于有了严肃的面孔,认真地就像是老夫子在教导弟子,缓缓地说着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 尴尬地搓了一把脸,祚晨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谁的子嗣,这样就想弄死我?” 爷俩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庆亲王爷从此是真正认识了祚晨,机灵、睿智、很有心机。心里想着,这小子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每次来都不是特意来看自己。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见他了,省的以后有事就往府里跑,长此以往别丧失了自主能力。 祚晨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在心里琢磨着,有时间去见了陈旭会有怎样的事态变化呢? 爷俩各怀心事的想着,丫鬟又来请王爷用餐了。 “你小子每次来都赶着饭点,是不是故意的?没事就回吧!”王爷调侃地说着,他很想看看祚晨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会有怎样的回答。 祚晨可不吃这一套,父亲厚脸皮的功夫这时就派上了用场,眨巴着眼睛说道:“爷爷,这怎么就成了赶饭点了?您说我在京都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不奔您来还不大街上要饭吃去?您也是我的亲爷爷,这么说可太伤孙儿的心了。再说,孙儿有事情还没和您说呢。” 用手指点着祚晨,王爷也无话可说了。心说,比你老子的脸皮都厚! 王爷起身离开书案,和祚晨一前一后走出书房,突然说道:“在凤乡府里,那古板的老刘头估计是被你折磨惨了。要不,怎么舍得你只身来到京都?”如是这般说着,自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祚晨一听提到老爷子,哪里还敢搭腔,跟在身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 见过王妃娘娘,叩礼、寒暄、吃饭,临了王妃娘娘对祚晨说道:“这孩子真是招人待见,没事了就到府里来陪奶奶吃饭。” 祚晨含着笑,答应着。转过脸却见王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你奶奶可是真待见你,她对自家侄子都没有这般说过。”重新在书案后坐定,王爷撇着嘴说道。 嘿嘿笑着的祚晨心想,招人待见是好事情,怎么看起来王爷有些吃味的感觉。没好意思打听,也急着回府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就赶紧说起了浙州商会的事情。 “那个商会我知道一点,会长叫周……”王爷拧紧眉毛思索着。 “周旭东。”祚晨连忙提醒他,却在心里腹诽着,这老头天天在府里待着,怎么什么事情也知道?每天早朝要讨论这么多,这么详细地事情? 王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人老了,记性就变得越来越差,两年前的事情就记不太清楚了,情……清……楚记得,是个民间自助形式,怎么了?” 祚晨心里却是一阵心惊肉跳,王爷的闪烁其词明显就是在掩盖,情报应该就是王爷不经意间流露的秘密。情和清的发音自己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并且还有明显的语言迟顿。 想着微微的迟疑可能被王爷看了出来,祚晨装出很困惑的样子,说道:“您见过周旭东?” 王爷紧盯着祚晨的眼睛,没有作答轻微地摇了摇头。 “孙儿还以为您见过他,有印象呢。可真是佩服您,估计您也不会见那些个乡夫,刚才我都惊呆了!两年前只是听说的事情都记忆深刻。”祚晨依然在掩饰先前的迟疑,满脸敬佩的神色恭维着王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有一定的道理,王爷暂时是相信了祚晨的话,轻轻呷一口茶水,微微地笑了。 祚晨也轻舒了一口气,说道:“爷爷,您知道吗?浙州水匪猖獗,州府衙门对其屡剿不止,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浙州整个地区的经商。您看,可有更好的法子?” “那和你又有何干?你可别说是,义气出头!”王爷连头也没抬,看着端起的茶杯说完,又轻轻吹着茶杯里飘着的茶叶。 祚晨估计王爷就有可能推诿,谁愿意没事找事做,好好的舒坦日子不过却揽那事不关己的烦恼。想到王爷事无巨细都有所掌握,不说是否别有用心,最起码说明比较关心时事。如若能够有个比较好的建议,也不一定就不会插手办理这件棘手的事。 想罢,试探一下王爷也未尝不可,毕竟在他眼中一个不及弱冠的孩子,还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更何况,更大的威胁也不一定就是被他放在眼里。于是祚晨腆着脸,说道:“如果,以商会为依托,从而能够增加朝廷财政收入,您看……”祚晨故意拉长音调,观察着王爷的神色。 果然,王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两条剑眉直插云霄,神态凝重地注视着祚晨,久久不语。 祚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话触及到王爷的底线了,不由得为自己的鲁莽之言懊恼起来,要是知道这样就应该变换说话的方式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够收得回来。思绪飞转着,想着如何措辞才能摆脱这窘迫的局面。 “你也知道朝廷财政窘迫?讨论朝廷政事,这应该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王爷在祚晨没有想好措辞之前,就表明了态度。 一时之间,祚晨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想着好不容易在王爷面前,有了很好的印象,可不能因此而打乱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 于是,祚晨腼腆地笑着,说道:“爷爷,孙儿志在经商,想着那浙州水路的匪患总有欺到头上的一天,若是好旦旦地一船货物被水匪劫了,还不如捐给户部衙门也讨得皇上欢心,……” 第六十三章 王府议事2 {求收藏} 庆亲王爷看着书案前的祚晨,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志在经商,说不上好与不好。就祚晨所说,也不是全无道理,关键问题在于他怎么会把问题考虑的那么成熟、那么长远。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考虑,或者是能够考虑的事。 “即便你要经商,你自管走你的阳关道,难道还有人敢截了你的财路不成?”王爷风淡云轻地说完,依然仔细地向茶杯里吹着气,也许是水热或许是真的有茶叶飘着。 “若是真的被劫了,那不是冤死了!想起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心里就堵得慌。”祚晨睁大着眼睛,用手轻抚着胸口,满嘴地财迷语气,抓心挠肺地模样溢于言表。 王爷终于被祚晨搞笑的动作逗乐了,说道:“真是一副财迷本色!” 立刻变作笑脸的祚晨,央求着说道:“孙儿赚几两银子花花,爷爷可不能眼看着就那么打了水漂儿。”眨巴着眼睛,盼着王爷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浙州水路出了问题,就去找你姑父理论去。你小子老是盯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王爷说道。 祚晨听了王爷的话,真有了泄气的感觉。这老头简直是油盐不进,推得一手好太极,转眼之间就推到了浙州巡察使身上去了。祚晨估计,要是姑父于献民听了,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先不说你是一个孩子,就以你的身家地位来说已经是衣食无忧,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王爷这时谈起,他想不明白的问题。显然,同龄的孩子这时候净想着吃喝玩乐,泛着花儿地折腾,哪个会想着还要去赚银子?不编着理由向家里多要几两银子,就是好孩子了。 祚晨知道,和王爷谈这样的问题,可要保持谨慎。说的不在理,或是说出像在家里一样的话语,弄不好还会惹得这老头怀疑,就像老爷子所说,招来杀身之祸还有可能连累家人。 “爷爷,你是不知道,把银子摆在地上看着有多过瘾,这是其一。其二,将来攒的银子多了,可以周济残弱百姓,遇有天灾的年景,他们也忒可怜了。”祚晨尽量保持孩子的心态来回答。至于发展军团和操控经济的远大理想,是万万不敢在这老头面前表露,祚晨心里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 王爷见祚晨就是一副孩童心态,心里终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自嘲着谨慎的有些过了头,竟然对一个孩子如临大敌一般,想着就有些好笑。如是这般想着,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 祚晨见王爷笑的自然,不似有诈。就又是硬着头皮说道:“爷爷,你可得给孙儿想个好法儿,要是好不容易攒了点银子,置办一船货物再被水匪给劫了去,孙儿可就赖在府里吃喝了,天天啰嗦着您岂不是烦恼?” “你这还赖上我了?再说,我都十多年没有出过京都,怎么能够帮得到你。”王爷苦笑着说道。 祚晨不知就里,诧异地说道:“以您的身份,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王爷真心有些郁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说着说着怎么谈到了这个方向。深吁一口气,心想早晚祚晨也会知道,不如现在说给他听听,这也不是很难为情的事情。 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嗓子,王爷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想现在和你说太多。实际上,我就是被软禁在京都,京都以内,任何地方都可以去的,包括普通人去不得的皇宫大内。唉!十多年来,有数的几次和皇上到京郊狩猎,其余的时间都在都城。” 祚晨这才知道,王爷被皇上软禁在了京都。 “他很不放心你?”祚晨没有敢直指皇上,王爷能听明白就行了。 王爷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帮不了你。” 祚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在想,这哪里是不能帮我,完全就是不肯帮皇上分忧财政苦恼!骤然之间想起来,王爷的情报来源。那又作何解释,是心系天下?明明又不帮皇上分解忧愁,是无权还是不作为?再就有一种可能,是存有——异心! 突然之间的想法,惊得祚晨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窥觑到王爷的私密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有异心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在老爷子的口中可是忤逆的大罪。虽然,祚晨心中亦有忤逆的想法,但是知道的人仅限于至亲的家人,没有惹出事端之前,就算是团火,家人们也会想办法包住它。这和王爷的秘密不同,如果推断能够成立,王爷就是存有着改朝换代之心。 用双手搓着脸的祚晨,掩饰着震惊的神情,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脏跳动的频率。偷偷瞥一眼王爷,又正好目光相对,越发地紧张起来,嗫嗫嚅嚅地什么话也支吾不出来。 “你这孩子!我帮不了你怎么难受成这个样子。”王爷轻轻地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以我现在的境况,如果过多参与政事,对我没有半丝好处,空自惹得皇上不待见,不是吗?”话毕,对着祚晨苦涩地笑了笑。 祚晨突然觉得王爷很可怜,每天上朝却不能参与朝政,即便没有异心想要做点实事,也是有所顾及。真的很可怜!不对,应该是很窝囊! “爷爷,您说得不到朝廷的支持,怎样做才比较稳妥。”祚晨问道。 “稳妥?得不到朝廷的支持,怎么做都不稳妥。镖行是个保护的帮手,你能壮大到哪里去?镖师人员达到一百就属于武装力量,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府军找个理由给灭了。你父亲被封正一品大将军,加九锡不是才有三百虎贲?”王爷说完,撇着嘴摇着头,又是深吁了一口气。 虽然,祚晨生在军旅之家,但是关系到军队建制以及朝廷如何操控,老爷子是只字未提,有可能是当祚晨向他表露胸襟后,老爷子的刻意为之。 “就是说镖行也有所控制,免得其发展成为私军?”祚晨发现,以往有些事情想象的过于简单了,在这特殊的社会环境里,竟然是步步艰难。 “在以前的朝代,出现过屯养私兵的事情,朝廷往往不能够如臂使指,一旦边关告急竟无御敌之兵,都在屯兵自保,谁还管朝廷死活?后来慢慢变革成为朝廷专治,由朝廷为将士统一发放粮草饷银,这也是造成财政紧迫的原因之一。”王爷很仔细地祚晨解说着,好像是在为自己无能为力帮助祚晨,而再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祚晨也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和自己说的如此详细,也许仅仅是因为,有了一个可以畅所欲而又无所顾忌的人?祚晨想,以王爷的阅历和地位,说这一番话肯定不会是如此简单。可是面对这样的话题,又不敢轻易接言,搞不懂王爷的真正意图,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这不是给了水匪以可乘之机,商家奈何不了水匪,要经营又得不到保护!”祚晨找不到和王爷的接话点,又绕到了老话题上。 王爷竟然开心的笑了,说道:“你总算是开窍了,明白这样一件事也不是很容的。” 祚晨被王爷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就开窍了?我这还正糊涂着,你怎么就开心地自认为我明白了?我明白什么了!如是想着,不禁皱着眉头看向王爷。 “皇上有一手绝招——牵制!军队牵制着,此长彼消,哪一只军队也别想独大。文臣牵制着,随时某一部翻翻另一部的旧账。商家牵制着,赋税缴着,还得不到庇护。”仰起头,叹了口气,重新低头看着祚晨的眼睛,说道:“知道你父亲为什么可以荣升为一品大将军你吗?”话毕,意味深长地挑起了嘴角。 祚晨茫然地摇摇头,听王爷的口气,不像是因为军功那么简单,更不敢武断地做出回答了。 “你父亲没根没底是主要原因,朝廷高官哪一个的势力不是盘根错节?要说你父亲有根有底也可以,那就是我,我就是他的根就是他的底。我又如何?不是被皇上牵制在京都,不是牵制在皇上手里?”王爷一时竟有些情绪激动的倾向,明显就是有满腹的牢骚,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祚晨在不经意之间,竟然勾起了王爷的伤心事。是心有不甘而有怨言,还是不啻鄙视皇上的手段和谋略而有怨言?祚晨感觉脑子有点乱,纷杂的信息把大脑搞的一团糟,就像是结满疙瘩的麻绳搅在一起,疙瘩也解不开,绳子也捋不出来。心里突然感觉烦躁躁地,怎么就那么点破事搞的这般地复杂! 脑子乱哄哄地,也不知怎么和王爷拜别了,也不知怎么就坐在了自家府里了,就像是喝了一顿**汤,混混浊浊丝毫没了一丝头绪。就连怎么躺到了床上,都有些记忆模糊。唯一依稀记得的是,他想爷爷了,想那个叫刘烈的老头了。 第六十四章 有好消息 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 府里众人不知所以,不时地到祚晨屋外转上一圈。祚晨通常都是天光稍亮,就会起床练武,今天也不知怎的就一觉睡到了正午。 张康和王平就像俩老娘们,在屋檐下小声嘀咕着,远远地见到张有财也走了过来,王平赶紧快步靠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张哥,公子这是怎么了?我有重要事情找他,又见不到他,这可怎么是好?”双眼端端地盯着张有财,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是人都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有什么急事先应酬着,公子起床自然会交代于你。”张有财说着脚步不停,推开了房门。 张康跟在身后,伸长脖子向里张望着,被回过头来的张有财瞪了一眼,赶紧一缩脖子,拉起王平向前院走去,嘀咕着:“公子肯定有事,昨天晚上我就见他脸色阴沉着,没了笑脸也不说话。” “嗯!我也这么觉得。”王平低声附和着。 看着这俩货交头接耳地走远,张有财无奈地撇撇嘴,迈步进屋随手带上了房门。 祚晨慵懒地躺在床上,抬起灌满铅一样的眼皮,头就像是被人按在了枕头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张有财看到祚晨的样子,感觉他真的很可怜,蜷缩着身子就像大街房檐下的流浪狗。 “公子,要不要给你喊大夫?”张有财轻声问着,很为自己的轻言轻语吓了一跳,什么时间自己也语态轻盈了?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躺会就好了。”艰难地咧咧嘴笑笑,祚晨觉得到一定很难看。 张有财走到近前,伸出手轻抚在祚晨的额头上,还算正常没有发烧时烫手的感觉。恍然间明白过来,应该不是生了病,应该是在王爷那里为浙州商会的事,可能没有进展心有不畅。 “事情的进展又不是您能左右的,没必要为那事伤神费心。”张有财很为祚晨的举动所不值,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有那闲心思管别人的那些破事。 “张叔,话也不能那么说,帮别人就是在帮自己。要是好办的话,周旭东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京都来,越难办的事情,他所承我的情就越深。”祚晨眨着眼睛说着,只是现在没有以往那么灵动。 张有财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再发表意见。 “原先听着,王平和张康在门口来着,有什么事情吗?” “王平说是找你有事情,估计还是商铺准备开业的事情,能有什么大事?” “哦,那等我再躺一会再找他。对了张叔,最近几天挑几个机灵的人,在府前府后仔细端详着,我感觉有人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祚晨眼睛瞅着床顶,不紧不慢地说着。 张有财听了祚晨的话,心里骤然一紧,难怪有人追杀找不到端倪,原来眼线就在身边不远。 “查出来怎么处理,京都里可是不好动手解决。” “简单!挖个陷阱看看有人向里边跳没有,就怕上次他们失利以后有所警觉,那就有些不好办了。我想把对手惹毛了,然后做成尽人皆知的事情,要不我们可是有的烦恼了,整天的要防备他使绊子,你说烦不烦?”祚晨收回望着床顶的目光,看向张有财。 张有财点点头,握紧了拳头。上次遭到追杀心里就憋着满肚子的愤怒,这次非要给对方以惨痛的教训不可。 “只是可惜了那些个有血性的汉子,为了执行莫名奇妙的任务丧了身家性命,真是悲哀!”张有财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办法,别人来杀自己,总不能伸长脖子来等着被人砍。”祚晨忍俊不禁。 因为张有财天真的忧伤,祚晨的心情有些微好转。 都是善良的人,却没有活在善良的社会环境。就像有人说过的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善恶,有善恶就有争斗。”只不过,这里的争斗都是以生命作为代价。 张有财去安排反监视的事情去了,祚晨仍然不愿起身,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想着心事。想着经商之路的艰难,想着打造一支有战力的队伍,都也不似以前想象的那般简单,想着庆亲王爷有可能的别有用心。祚晨的脑袋又开始迷糊了起来,躺着也不见缓解,索性爬起来走到了屋外。 时值正午,春日的阳光正浓,照在身上暖暖地比被窝里还要舒服。 “去他娘的,这头没路那头也没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祚晨小声嘀咕着,拍拍咕咕叫的肚子,快步向前院走去,先填满五脏庙在想其他的也不迟。昨晚吃饭没有,祚晨已经记不得了。 远远见到祚晨走来,王平又是母鸡拽蛋一样,扭着硕大的屁股迎了上去,微微喘着:“公子,可是见到您了!跟您说个事……”见祚晨没有停步的意思,仍不失恭谨地跟在身后并肩半步的距离,说道:“公子,您知道吗?南方西方和北方好几个国,下月底都有使团来京都……” 祚晨突然停下了脚步,被紧跟身后的王平撞了一个趔趄。 王平受到惊吓,“唉吆吆”地叫着,手忙脚乱起来。一时之间就把胖脸涨成了猪肝色,酱紫酱紫地有些吓人。心里懊恼着,本来公子心情就有可能心情不爽,这可如何是好。 “王叔,你这一身肉坨子可是有些力气,身子骨弱还不被你撞趴下了?”祚晨见他脸色难堪,笑吟吟地打趣说道。 “咳!真没注意,真没注意!公子您没事吧?”王平看到祚晨的笑脸,心里老大一块石头落了地,仍然感觉手足无措,讪讪地笑着把伸出的双手收回来,尴尬地不停搓着。 “您说下月有使团进京都?”祚晨问道。 王平依然没有摆脱尴尬地状态,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王叔!这可是天大的一个好消息!”祚晨兴奋地双眼放光,满脸都是潮红。 不由得他不兴奋,每次使团进京都都会有商队同行。祚晨在书上的记载中看到过,每当太平盛世时就会在春夏之交来访,或是到访。商谈国事之余,也进行商业贸易往来。 “公子,商铺营业……”王平谨慎地看着祚晨的表情,以确定祚晨是不是故作兴奋,惹得公子不高兴丢了饭碗,对他自己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祚晨仔细地琢磨了一番,最近有几样必须是自己到场的事情,商铺真的没时间顾及得上。心里自嘲着真是不知整天都忙什么,连进京都来的最大目标都顾及不到了。摇了摇头,说道:“王叔您这几天就受点累,我最近顾不上,在京都也没有什么交际,择个日子就开业吧!齐州的商品已经到了一部分,再在刘掌柜那里补充一部分精细商品,就行了。” 抿着嘴的王平听了,感觉微微有些为难,嗫嗫地说:“您看,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就怕有点什么闪失……” “看您忙里忙外的劲头,这怎么就打起退堂鼓来了?不是还有雇佣的掌柜吗?”祚晨笑呵呵地说道。 “可是……”王平还想找个理由推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把握的事他可是打心底就胆怯,真要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即便祚晨不在意,他自己心里也是难安。 祚晨真是太饿了,抚着肚子转过身,说着:“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直看着祚晨走出老远,王平才长出一口气,跺了一下脚自语道:“我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骤然想起把自己比作成了狗,真是不恰当!尴尬地左右瞧瞧,这才拽着硕大的屁股向来路返回。 第六十五章 计划开始1 光喝茶水怎么能充饥!祚晨腹诽着,又走到了前厅门口去张望,隔了大半个时辰才返回的小厮,终于提着食盒出现在视线里。隐约都能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祚晨知道这是饥饿过度产生了幻觉。 “公子,厨房的大师傅为您重新下厨,来的就有些晚了。”小厮红着脸,轻声说着,因为紧张的缘故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一段时间以来的接触,小厮知道祚晨对下人很好,从未见到他怒形于色呵斥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话。小厮的紧张不是恐惧而是实实在在的内疚,因为让祚晨久等了而心存歉意。虽然大师傅以最快地速度做好,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前厅也没能消除。小厮记得,昨晚祚晨就没用餐,到现在肯定是饿坏了。 “没事,一会记得回来收拾。”祚晨没有表现出丝毫愠色,说着对小厮挥了挥手。 看着小厮迈出门,祚晨再也顾不得斯文,狼吞虎咽一般的吃法,若是小厮在身边看着,相信一定会瞠目结舌。祚晨很有自知之明,打发走小厮就是不想有人见到他的窘态。但是,好像是事与愿违……。 “公子,您能不能慢点?真怀疑,您是怎么吞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间,张有财站在了餐桌旁,一心填满五脏庙的祚晨竟然没有注意到。 使劲伸长脖子吞下一口饭团,祚晨心里真是无比郁闷,这刚打发走了小厮你又来看光景。正要发话表达一下心中的怨愤,张有财又说话了。 “人,我已近安排出府了,怕前、后门有探子都是翻墙出去的,估计明天一早就会摸到底细,” “嗝,嗝!”祚晨还想着表达心中的怨愤,却被饭嗝给噎了回去。苦着脸喝了口水,用手按着前胸,情绪稳定下来又没了表达怨愤的兴致。 “估计结果会很让你意外!”祚晨说道。 “意外?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张有财很困惑,微眯着眼睛看向祚晨。他的性格很不喜欢祚晨的莫测高深,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了,非得让人去想、去猜,这样有意思吗? 祚晨不知道张有财的想法,有感于把最近的事情想的比较清楚,说道:“阻碍随时都存在,有山有河都要过,只要办法得当没有过不去的坎,山要过、河也要淌困难都是留给没有办法的人,苦等着别人枯死不是我的习惯,制造机会提前解决事端,应该是最积极的做法。” 听着祚晨的话,张有财也觉得很有道理,却不知诱因在哪里,更不明白他要阐述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好像和府外探子有那么一点关系。“听不太懂您说的,有安排就和我交代就是了,说这些谁能听的明白。” 祚晨没有期望张有财能够明白,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王爷就是在苦等着,和老爷子的保守相比王爷多了不安分的心。姑且不论王爷的心是对是错,就说他那保守的做法就不为祚晨所接受,没了披荆斩棘的魄力还谈何安邦定国。 “把暗探查探清楚以后,不用急着动手,毕竟这里离皇城不远,最起码还是在大将军府外。等我挖好坑以后一起把他们拾掇了。”祚晨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被太阳照的明晃晃的院落。心里说,有光的时候真的不一定都是亮堂堂,光明和黑暗总是并存,只不过白天照不到的黑暗地方,夜里会更加地黑暗。 我就是要把黑暗的地方插上白刃,就着月光也要让他们看到刀芒的寒冷,即便是已经习惯了黑暗和阴冷,也要让他们知道,死亡才是真正的黑暗阴冷。祚晨如是想着,用力握紧了双手。 “张叔,你们这一批人当中,有没有曾经做过暗探的人?”祚晨骤然想起,暗探可以使自己更早、更全面地发现问题,不由得赶紧问询张有财。 “有两个人,因为负过伤天冷时身子太遭罪,大将军怜悯他俩就提前准了退役,暗探通常服役的时间比较长。很少提前退役。”张有财说道。 祚晨微微有些失望,人数太少了。叹了口气,轻轻撇了下嘴。 看在张有财眼里,自然能看不出他的想法。“嫌少?边关几十万大军才几百暗探,这才三十个人就有两人,你还不知足?你还想把暗探插满京都不成?” “嘿嘿!没有那样的想法,就是被那帮孙子追杀怕了,想到了用以自保的手段。” 祚晨虽说没有把暗探插满京都的想法,最起码也要在重要府邸安插过去。比如,李子钦的府邸,还有庆亲王府!昨天在庆亲王府的一番谈话,祚晨真的对王爷起了戒备之心,不是自己惹得祸端替人背了黑锅,那可真是比窦娥要冤枉的多,虽然可以说是一个队列,命却是自己的而且仅此一条。祚晨可是没有把握,是否还可以重生一次。 “公子,明天倘若查探清楚了,就准备实施你的计划了?”张有财问道。心里其实隐隐有些期待,经年军旅的生活,养成了热血嚣张地脾性,退役几年来几乎渐渐被消磨殆尽,跟祚晨进京都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又勾起了当年的热血情怀。 对于正在谈话的俩人,其实都有些隐隐的期盼,张有财是被上次遭到追杀激起来了热血情怀,祚晨是想着尽早了了心头大患,要对方无力对自己动手不太可能,毕竟李子钦的势力枝繁叶茂盘根错节,起码做到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的状况,还是可以的。 “不错!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我准备把对手引出城,还到那个无名山巅设坑。我估计他们连番计划失败,这一次可能比以往更加不择手段,有可能李强也会参与其中,填充强有力的人手。”祚晨皱着眉,想象着有可能出现的最简单情况。 在军营,张有财执行的任务大多都是短兵相接,很少接触到谋略诱敌的军事手段。心里有点没底,一系列的经历又不得不信服祚晨的想法。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您要具体怎么实施,能说来听听不?” 祚晨微微一顿,说道:“第一步查探暗探的所属和路径,是最容易的事情,只要不打草惊蛇就算是成功。第二步就是引蛇出洞,其实具体步骤我还在仔细揣摩,毕竟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丝毫马虎不得!如是因为计划不周详,失了哪位叔叔的性命,那可如何是好!”话毕,对着张有财苦涩的笑了笑。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人跟着自己去卖命,无论前生今世,都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事。 “引蛇出洞!有意思。就应该让那帮憋孙子知道刘家军的厉害,省的天天整些幺蛾子来使绊子。”张有财毫不理会祚晨担忧自己一帮弟兄有生命之忧。知道大将军和公子,是真心实意对自己一帮人好就行了。哪家公子贵人可以这样同等对话?张有财心里明镜一样。 “通通通”门外传出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显然是奔前厅跑来。 祚晨和张有财对视一眼,都在心里疑惑,是谁这么急三火四的跑来,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一会,张康就趴在门边露出了脑袋,见祚晨和堂哥都在,又是习惯性的挠着脑袋进了前厅,双眼直转看着他俩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地疯跑!”张有财一见是堂弟张康,撇着嘴又没了好气。 对于堂弟的死缠烂打,张有财是有苦难言,即便是不给他个好脸色,堂弟仍然视若罔闻。你尽管摆你的脸子,我话还是要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是张康对付堂哥的一贯作风。 “我正到处找你,原来你和公子在一起。”张康脸对着堂兄说话理直气壮,转过脸看到祚晨却立刻就红了脸。 张有财尴尬地看看祚晨笑吟吟的脸,瞥一眼张康,无可奈何地问:“找我?还用这么慌张?” “我这急着呢!小吴告诉我,你安排人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我这都快要闷死了,怎么就不安排我?”张康直着脖子说着,情绪激动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老高。 “啪”一掌恨恨地拍在桌子上,“谁?小吴?我一再嘱咐他不要和别人说,就是有怨气没让他去执行任务,他这又把你这暴脾气推过来给我添堵!”张有财也大声嚷嚷起来。 张康被堂哥一拍桌子的震响吓了一跳,“嗖”地一声蹦出老远,紧张地看着堂哥。听了堂哥的话心想,因此挨上一拳,可是自作自受,原来又被吴江耍了一次。这小子原来没有捞着出府执行任务,心里也有怨气! 想着一帮大老爷们,竟然和孩子一样的耍起了脾气,祚晨也是忍俊不禁,也是怕这哥俩伤了和气,赶紧起身说道:“这都多大点事,住不多久一定让你得偿所愿!不过,也是很有危险。” 张康仔细地看着祚晨地表情,吴江鼓动着来找堂哥时就感觉他目光闪烁,当时被撩拨起了火气也就没想其它。现在看公子的表情,又不似是有假,红着脸迟疑地问道:“公子,可不能为了安慰我,您又来诓我。” 第六十六章 计划开始2 辰时的太阳,就是那宿醉的汉子依然红着脸,睡眼惺忪地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就像是心不甘情不愿一般,慵懒地行走在了辽阔的天际。 张有财安排执行任务的人,依然是翻着墙头陆续的回了府。劳顿了一下午又一夜,已现倦容的脸上却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就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这一夜肯定没有白熬,必然有所收获。看在张有财眼里,心里更是“砰砰”直跳起来,也顾不得仔细询问就领着他们直奔前厅,公子等的可能已经有些着急了。 出乎众人的预料,祚晨没有急着问询他们查探的结果,而是让这一行人赶快去用餐。说是劳累了这么长时间,必然辛苦,吃饱肚子暖暖身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众人面面相觑激动之余,还是听从了祚晨的建议,一路议论着祚晨的体恤,心里都是满满地敬佩和感动。 “公子,就问他们几句,还不是一会的事情?我们可都没有您想的那么娇贵,熬了这点时间……” “张叔,看各位叔叔的神情就知道,和我预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何必还要让人忍饥挨饿。”祚晨微微笑着看向张有财,其实对于查探的结果,只是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属实。当然,也有一些不希望就是现实,比如说,庆亲王府或者是陈旭。 可是,老天就是喜欢打击人,即便是你不想见不想听,老天也会刻意让你不能如愿。 吃完早饭的查探人员,第一个就说到了庆亲王府。庆亲王府来人在街口和蹲点暗探取得消息,就被查探人员一路跟踪,直到闪身进了王府后门。时间分别是戌时和卯时前,也就是说一天两次来取消息。 张有财这才明白,昨天祚晨所说的“估计结果会很让你意外!”是什么意思。难怪祚晨从庆亲王府回来就愁闷不已,原来他的心里早有猜疑。可是,庆亲王爷总不会也要害公子吧? 疑惑地看着祚晨,张有财因为众多人在场,迟疑着说:“王爷是……” “没事!王爷也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祚晨及时打断张有财的话,说着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垂下眼帘。 张有财自然明白祚晨的意思,微微一顿看向众人,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有,再有一个和王府来人时间差不多,是去了李府。我是转到前门特意看的匾额,就是写着李府,不过看他府门的等级可是没有大将军府高。公子,那李府是谁的府邸?”另一位查探人员,细说之余难耐心中的好奇。 祚晨不经意的说道:“是吏部尚书,李子钦的府邸。他就是我们的对头。”说完,抬起双手轻轻揉弄着太阳穴。祚晨觉得现在听到李子钦的名字就反感,就像是听到嗡嗡飞舞的苍蝇就反感一般,它们总是在自己不乐意的时间,围着自己飞着转着,自己却对它们无可奈何。 “还有,另一个人是去了京都守备司,直接就进了守备司衙门。”又一个查探人员说道。 “是陈旭还是高原?我也没有个准儿。”祚晨无奈地笑着望向张有财,又看向众人一脸迷茫的脸。显然众人听到陈旭的名字都有些疑惑,都在心里思量着,陈旭就是多年杳无音讯的陈参将?还是另有其人?看公子的神情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怎么还要安排人出去查探? 诸多的疑问映在众人脸上,祚晨没有和他们过多的解释什么,人多嘴杂容易把消息扩散,嘱咐他们不要把查探的消息,在府里大肆议论之后,就让他们早些去休息了。 看着祚晨微微低着头沉思着,张有财只是默默地呆在一边,没有去打扰等着他部署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既然有些事情想也想不明白,空自累的脑壳生痛,还不如仔细认真地执行公子的安排,张有财如是想着。 “张叔,喊上吴江和张康叔换了武师衣服,准备一下,我们去京都守备司会会陈旭。”祚晨抬起头,既然有些事情不是能够想明白,就有必要去亲自看个究竟。 没有片刻的犹豫,张有财答应一声就去安排了,在路上想着,张康和吴江这两个熊玩意这次可是满意了,当最后发现只是陪着公子走了那么一圈,估计回来又得跳起脚来。 “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祚晨记得好像是《苏三起解》中的戏词。 眼前的京都守备司衙门,也是坐北朝南的格局,春日的阳光照在衙门口显得很是亮堂,就是不知是否和审理“苏三”的衙门一样黑暗。因为是京都城驻兵的所在,衙门口看起来有些冷清,稀稀拉拉地行人无论东来或是西走,很有默契地都和衙门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依然端坐在马背上的祚晨,冷眼看着张康和守职的士兵交涉。 “嗳!说你呢!进去传话给陈……旭,就说我们公子刘祚晨要见他!”张康一如既往的嚣张,在他印象和认知里,在大将军刘尚武以外的所有人等,全都没有必要予以尊重。祚晨要他过去传话,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想看看那陈旭的初步反应。 “哪儿来的愣头青!这是京都守备司,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兄弟们绑了他们!” “呼啦”一下,守职的一队兵士就要把张康围在中间。队长知道京都里没有一位高于陈司长的刘姓高官,身份卑微还想在衙门口撒野,那就是自讨苦吃!队长的一声吆喝,兵士们就来了兴致,整天无所事事的苦站着早就厌烦了,难得有人来闹事,活动一下手脚有个活靶子做目标,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 不待众人围上来,张康就朝着队长一记直踹,“你个狗吊弄的玩意!让你狗眼看人低!” 队长一是没有想到张康会敢于在衙门口动手,二是身手确实没有张康敏捷,就那么实实在在地挨了一记直踹。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钻了出来,连哀嚎的力气也都使不出来了,徒自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着。围上来的众兵士见了,举着刀拿着绳索就是不敢近前,但凡有点眼力劲都能看得出来,张康肯定有嚣张的本钱,要不他哪来的底气敢在京都守备司门口撒野? 张有财和吴江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祚晨,见他没有出言制止,也就明白了祚晨的意思。又是对视一眼,呵呵笑着微微坐直腰杆,胸脯也是挺得老高。 张康那里仍然不肯罢手,快步走到队长身边蹲下身子,“嗳!你的本事哪去了?”说着,抓着前胸的衣襟就把队长提了起来,“死狗模样!给我进去传话,要不然老子剥了你的狗皮!” 队长知道今天是踢到了铁板上,忍着腹部传遍全身的疼痛,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衙门。心里暗暗叫着苦,今天真是瞎了眼,看踢了自己的那位汉子,衣着也不像是豪门奴仆啊!挨了一脚休息过来就好,可别因此被陈司长抹了兵籍,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这兵响糊口。 只待得一会,陈旭就疾步走出衙门,身后是那忍着疼痛切牙咧嘴的队长。 老远就见到陈旭的身影,祚晨便仰起头装作看天色,看都不看陈旭来到近前。陈旭也是奇怪,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光景?随着所想,也是仰起脸向天上看去,众人更是不解,都齐齐向天上看去。除了耀眼的太阳,湛蓝的天上就连白云都没有几朵。 明白了祚晨的意思,陈旭笑容有些难看,“下官叩见刘候爵。”因祚晨现在没有具体官职,空有三公之下的侯位品阶,陈旭虽有官职地位却比不得祚晨尊崇,自然要自称“下官”以礼相待。 守职的队长吓得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来人原来竟有这么大的来头,慢慢移动着步子躲到噤若寒蝉的兵士身后,想着,千万可别再出什么叉子,保住饭碗真的很紧要。 “哦!陈世叔,小侄怎能担得起您以礼相待,您这可是折煞小侄了。”祚晨嘴上说着,仍然端坐在马上,哪有半分尊敬的神情?吴江和张有财可是不能失了礼数,翻身下马抱拳施礼,“拜见陈司长!” 陈旭双眼竟然有些微微地潮湿,含笑对二人点了点头,又看向祚晨说道:“刘贤侄,既然认我这个世叔,不妨到衙门客厅一叙可好?”挺直的倔瘦身躯,还像多年前一样,看起来在京都的日子仍然是练武不辍。 祚晨知道已经很过火了,在人家门口把守职兵士揍了,这又以礼相待出言邀请,不能倔强着还坐在马背上了。翻身下马,对陈旭躬身一礼,“小侄见过陈世叔。” 陈旭自然客气的伸手阻拦,说道:“你我二人,真有些说不清该给谁行礼了!” 祚晨苦着脸,“唉!话是这样说。可是就在刚才,您的兵士可并不以礼相待。前段时间有一码事,今天又差点被他们给绑了起来。要不是张叔勇猛,估计咱叔侄俩能否能见上一面还真未可知!” 第六十七章 计划开始3 祚晨对于陈旭的了解,只是局限于八年前的边关军营。想要对他现在有必要的了解,就得以快刀斩乱麻的办法。张康的无礼举动,祚晨刻意的轻视陈旭以及告守职兵士的状,就是为了看清他陈旭,在守备司衙门和部下之间是否猫鼠同乳。 “是谁!是谁要绑人的!”转过去身子的陈旭,祚晨看不到其脸色,喑恶叱咤将守职兵士吓得噤若寒蝉,一行四人皆是看在眼中。见众兵士三缄其口,陈旭随手指着一位兵士,“你说,是谁?” “禀…报…司长大人…是石队长,说要绑了…他们……”那位兵士强打精神,神情恍惚的说道。和得罪陈司长比较起来,队长就显得无足轻重,这么简单的小九九,那位兵士还是能够计算清楚。 “在京都守备司衙门口犯下不敬之罪!可以名垂千古了。给我把他绑了,留待军法处置。”陈旭言简意赅,没有丝毫的犹豫。话毕,回身看向祚晨并没有说话,“你看这样处置,可还满意?”的神情再明显不过。 祚晨很满意陈旭的处置,对于狗仗人势的败类,心里半丝怜悯的浪花也翻不起来。这种人借着手中仅有的丁点权势就敢如此,留在军中也是老鼠屎的再发挥,军中这类人少几个也许水不至于很混。祚晨如是这般想着,又想起来前世军中的军人素质教育的好处,心里腹诽着,就是用前世的教育方法,应用在目前这个不健康的社会机制,也无异于“瞎子点灯,白费蜡!” “叨扰陈世叔了,到您屋里讨碗茶水喝喝去?太阳底下待这么久,真是口渴了。”祚晨的言辞变化之快,就像六月天的雨,说来就来。原先还苦着脸对陈旭诉苦,转眼间多云转晴,满脸都是嬉皮笑脸。 陈旭笑了,很真诚的笑。虽然,张康就站在陈旭身边,招呼不打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他都毫不在意。真诚的笑是发自内心,表现在脸上做不得半点虚假。 直到客厅按宾主落座,陈旭脸上依然挂着笑,很难得地赏了张有财和张康的坐,对于张康倔强的拒不接受落座,陈旭亲自起身以礼相待,在祚晨的眼神示意下,才心有不甘地坐了下去。当张康知道是来会陈旭的时候,心里就存了给后者添堵的心思,他不齿于陈旭的行径,不敢对朝廷命官施以拳脚,就以语言行动上的冒犯给其难堪。 “世叔,算起来也有八年时间未见了,您看起来还是那么孔武有力、精神饱满。” “……世侄真会说话。唉,老了!转眼之间,你就长的这般高了,那时候还是个豆丁大的娃。”陈旭轻声说着,看向张有财三人,笑容里有些苦涩。 “我看……您是……宝刀未老,就看您军营里培育出来的兵士,‘窥一斑而知全豹’,我可是领教过他们手上的功夫,那家伙什耍的可是刀刀直奔要害,老辣娴熟就连我刘家刀法都能一眼识破,真是佩服之至!”祚晨眉飞色舞的说着,对陈旭竖起来大拇指,并且还撇着嘴点着头。 倘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见到,就祚晨的语言以及表情,定是大肆夸赞陈旭育兵有方,恭敬佩服一览无余。但是陈旭知道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毫不留情地挖苦,这是毫无顾忌地在甩他的嘴巴子! 张有财三人听了,自然明白祚晨的意思,只是都在困惑着,公子怎么语言这般犀利!看他按耐不住的夸张表情,就像是真在为陈旭歌颂功德,哪里像是曾经受到陈旭部下追杀的模样,这分明就是在夸赞! 陈旭听了祚晨的话,脸上的笑容就像霜打的花瓣,不经意之间又被风掠过,一片片的脱离花部。轻轻的闭上眼,又微微低下了头,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端坐在主位的陈旭,像极了庙堂里的泥塑,只是多了显而易见的呼吸起伏。 呷着茶水的祚晨没有理会陈旭的反应,喝完茶水自己斟上,再喝完再斟上。专注的神情,就像是一位嗜茶的茶客真的口渴,很有品味更不失风雅。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彼此互视一眼。张有财和吴江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都在鄙视陈旭,难道装睡就可以蒙混过去?张康却是撇了下嘴,扭头看向客厅外,石阶上刚落下的麻雀,歪着脑袋向客厅里窥视着,发现张康那不善的目光,猛地飞起,惊得几只还未落足的麻雀,打着旋跟着它越飞越远。 “都是鼠辈!只是给你个眼色瞧瞧,就吓成了这般模样!”张康毫无来由的一句话,并且很大声也没回头,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意有所指。 屋里的人都看向他的后脑勺,也包括睁开眼的陈旭。 “我说我并不知情,你们相信吗?”陈旭木然地看着张康的后脑勺,不等众人回答,其实也没人愿意回答,又说道:“其实……,我也不相信!可事实上,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将要追杀的人是你们。” 张有财见祚晨仍在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满腔的怨气再也抑制不住,“您说句不知道,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即便是普通人,这也是失察失职之过!在边关军营大将军麾下,不说是您贵为参将,即便是我们众亲兵,哪一个敢于草率、违背良心行事?您不知道,您肯定不知道公子和我,在知道追杀命令发自京都守备司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难过,那是怎么一般滋味,你也许永远也体会不到!” 怨愤情绪的爆发,令张有财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涨红的脸上双眼赤红,“也是,您做惯了这等卑鄙龌龊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随着张有财的话语,陈旭的脸就像被狂风掠过的水面,再也无法平静。当听到他最后一句,身体就像是被张康一脚踢中的那位队长,猛地佝偻起身子颤抖起来! 祚晨冷眼看着陈旭,牙齿用力的咬着嘴唇,缓缓松开了左手紧握的拳头。陈旭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见到祚晨的惊喜,呵斥兵士的严厉,对一同为伍这几人的深情以及对曾经的过错而懊恼,只是几盏茶的时间,在他身上一一展现。是在表演吗?祚晨敢肯定地说,没有人能够把这么复杂的情绪刻画得淋漓尽致! 吴江恨恨地一拍大腿,站起身走到了屋外,即便是曾经的战场上陈旭救过他一命,在大是大非面前,吴江也不会为他说上一句好话或是给予一句慰藉的语言。 “吴江!看看天能打雷不能?劈了这等没心没肺的卑鄙小人!也省的大将军舍不得杀,还活在世上为非作歹。”张康直着嗓子向吴江喊道。 “闭嘴吧,你!大将军的决定必有用心,你舍得你来杀!”吴江说着,抽出长刀反手递向张康。 “就你有刀!我身上的刀是木头片子?”不屑地瞪了吴江一眼,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狗日的!还成了我的错不成!?”随着话语,“砰”地一声狠狠地掼在茶几上的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赤红了眼的陈旭吼道:“你们都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腾地一下跳将起来的张康,怒睁着双眼手指着陈旭,“就是你的错!还这么大声,理直气壮了!” 张康的性格就是这样,是一绝对不会说二,在边关军营除了大将军刘尚武之外,就连陈东都对他得理不饶人的脾性无可奈何,因为他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对就可以理直气壮,错就得服软认错!你陈旭错了还理直气壮的举动,立刻就冲进了张康的气管,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爆发着喊了出来。 陈旭就像流水冻成的冰,自己流水奔腾样的心境加上张康爆发的高温,只是一个回合,就彻底化在了椅子里。软绵绵的身子,就像被抽了骨架的赖皮狗,别说是狂吠,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其实,现在说是否受你安排追杀与我,已近没有意义了,事情已近发生过了,并且我还是活蹦乱跳。”祚晨说着话同时注视着陈旭的表情,以确认他是否在听,“上一代的恩怨侄儿不想过多干预,关系到侄儿的生命自然不会手软。所以侄儿现在最关心的是,幕后指使是谁,您应该知道或是能够猜测得到。”话毕,静静等着陈旭的答复。 祚晨目的性的一番话,就是和陈旭强硬的要一个态度或是一个立场。祚晨的父亲和陈旭是有手足之情,毕竟和祚晨不是直系血缘关系,说白了就是纽带关系的延伸,要看陈旭现在给祚晨一个怎样的交代。继续保持纽带关系,陈旭还是祚晨的世叔,纽带关系断裂,就是和祚晨的仇家猫鼠同乳,那就没有了丁点儿情分。 陈旭的沉默没有激起祚晨的情绪变化,来见陈旭之前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站起身和张康仨人示意回府,双方都没有行拜别时应有的礼数。临出客厅的祚晨回转身,看着依然闭着双眼的陈旭,“告诉李子钦,我已经做好了他随时来杀我的准备,倘若机缘巧合,也让他洗净脖子等着我!” 第六十八章 计划开始4 心情总是会受到外在环境和因素的影响。一行四人,只有张康心情最好,因为堵在他心里长久的压抑情绪,在面对陈旭时已经得以释放。 情感和思想的认知不尽相同,其余三人心里各有所想更是不尽相同。 “陈旭,就是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执迷不悟。这不知是他本性如此,还是那李子钦有什么过人的手段,竟然让陈旭倒戈相向。”张有财理解不了陈旭的举动,在军营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感情,在战场上同仇敌忾、生死与共的经历,在他陈旭心里就没有感悟,没有留下丁点依恋和感动。 见祚晨摇摇头,没有做出回答,张有财又转过头看向吴江。 “看我,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就知道,倘若有我们之外的人对陈旭施以杀手,我仍然会出手帮助他,哪怕势单力孤也会。我吴江不是陈旭,知道于我有救命之恩就该为他做出回报。”吴江看了一眼张有财,轻声说道。 都说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却不一定落入俗套。 吴江对陈旭有感恩的情怀,就会把陈旭放在心里。陈旭连对大将军感恩的心,那又放到了哪里去了?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张有财如是想着,烦躁躁的心情又是升腾起来,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去想就越烦躁。 祚晨没有回答张有财的问话,是因为自己也没有想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这些对自己的计划没有太大的影响,在整个人生规划里,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能够得到陈旭的助力是好事情,得不到也不会过多的去奢望。倘若陈旭阻碍到自己的计划进展,祚晨也绝对不会手软。 “走!到商铺去看看。”祚晨扔下一句话,就一马当先跑到了前头。 商铺装饰的确实不错,重新换了檩木铺就了灰色的新瓦,门窗木柱被漆的油光锃亮,墙壁粉白、地面以大块的青砖铺就。给人直观的感觉就是,整洁的环境让人很舒畅。配以掌柜伙计满面春分的笑脸,宾至如归的说法一点也不过份。 “公子,您来了。快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吩咐一声马上改善。”王平紧张兮兮地看着祚晨,唯恐哪里做得不尽如人意。 不知是有感于最近王平一段时间以来的照看,或者就是他这段时间为商铺操劳过甚,祚晨觉得王平有些消瘦,可是在刚进门见到他的背影时,那硕大的屁股还是滚圆。 “这不挺好吗!再不知足还要装修成皇宫那样?那,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给你使唤。”很满意于商铺的整洁,祚晨的心情也随着环境的赏心悦目,有所好转。 掌柜和伙计依次行过礼之后,张康和吴江要去后院看看工坊,祚晨和张有财举步走上二楼客厅。 “公子,为什么要和陈旭说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张有财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果陈旭真的和李子钦猫鼠同乳,就会把话传到李子钦耳中,这是我希望的事情。再深沉的老狐狸也不愿意被小辈轻视,不是吗?” “就怕事与愿违,他再谨慎起来,那就不好办了。”张有财并不认同祚晨的看法。 “还能怎样,我们又没有一个可以和李子钦间接对话的人。再说了,再谨慎又能谨慎到哪里去,出手的一直是他李子钦,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不是?” “可是我们现在的力量太薄弱,一旦真正和他交手,估计我们不会得到好处。”张有财疑虑的不无道理,李子钦在京都根深蒂固,想要真正伤到他的根基确实很难办到,尤其是大将军府的所有战力,也就有区区的三十号人。 “这和在战场上不同,即便是对付我们,在京都他李子钦也不敢大张旗鼓。天子脚下还容不得他如此放肆,特别是皇上目前对我父亲还是另眼看待。投鼠忌器就是他李子钦的弱处,倘若我父亲失势,他李子钦就会落井下石,那时候我们哪里还敢在京都立足,只有另走他乡的份。” 张有财仔细想了一会祚晨所说的话,的确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这次李子钦会上你的当吗?”这才是张有财最为关心的问题。 “即便他不上当,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就当作一次练习,也能够深入了解他李子钦的长处。”祚晨看着紧锁眉头的张有财,又说道:“张叔,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过于执着,用心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是最重要的事情,谁能把事情看得长远,将来的事情都也说不准的。” 祚晨心中有一种预感,现在的安泰国看起来是国泰民安,实际上朝廷机构不只是财政捉襟见肘,民愤也是越积越深,就从浙州水匪猖獗就可见一斑。太平盛世谁会提着脑袋,去做抢劫的事情,还不是生活所迫从而无所适从。 各处边关将士缺衣少粮、军饷拮据的时候,谁愿意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一旦军心不稳就给了敌国以可乘之机。那时内忧外患,谁知道政局会如何变化,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庆亲王爷还在虎视眈眈,窥觑着皇上的宝座。 既然看不清楚,将来时局会有怎样的发展,祚晨为将来做准备就完全有必要。人力、财力、物力是祚晨人生计划的必需,是保障家人和身边人太平安逸必不可少的资源。 “到现在,您也不肯说说具体计划,我这心里真是没底……” 笑呵呵地看着张有财一脸郁闷的样子,祚晨说道:“在京都城,李子钦想要杀我有太多的顾及,来自皇上和庆亲王爷的无形压力,容不得他有丝毫闪失。这样,我就给他创造一个和上次一样的机会,到京都城外。明天商铺正式开业,后天到京都城外潜伏的人员就位。是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李子钦不会对商铺破坏吧?”张有财疑虑的事情真的很多。 “估计不会。以李子钦的身份,即便是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也不屑于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唯恐有那想要在李子钦面前表现,或是想攀李子钦高枝的小人物会有这想法。也不得不妨备,前几日,到庆亲王府不是多带了一箱透明皂?一是通过王爷的赏赐,做个宣传作用。二是通过王爷的嘴,告诉大臣们这是谁的商铺,谁是这商铺的靠山。” 张有财看着祚晨,心想,这真是一只小狐狸!他要是不亲口说出来,谁知道他这小脑袋瓜子里,竟然盘算了这么多弯弯绕,连王爷都给算计在其中。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张叔,怎么?”诧异的看着张有财,祚晨是一头的雾水,这怎么莫名奇妙地笑起来了? 摇着头,张有财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把祚晨比做成了小狐狸。“没什么,想到不用几天,就可以给那帮鳖孙以教训,心里就高兴。” 解释还算是合理,祚晨也没疑于他。 “通、通”地声音响起,肯定是张康上来了,想起他那大象一样的体格,祚晨就一阵的担心,可别把刚修葺一新的楼梯给踩塌了。 “公子,这工坊怎么和山庄里不太一样?”随着话语,张康和吴江先后进了客厅。 “还有差别?我还没去看过呢。”张有财说道。 张康向堂哥不耐烦地挥挥熊掌似的大手。 “别打岔!又没问你,我问公子呢!”张康不管不顾堂哥的愤怒,满脸期待的看着祚晨。 祚晨知道,张康说的是那些大小不一的木箱,“没有什么很特别,只是制冰的工具。” “冰。”三人异口同声。错愕地表情,难掩心中的震撼!冰不是冬天才有吗?这天气是越来越热,怎么会有冰还是制作。公子肯定是在糊弄人!三人如是想着,顿时就像冰化成了水,没了猎奇的兴致。很明显公子糊弄人,就是不愿意说出那些器具的用途,谁还好意思再问? “王管事真是忙坏了,怎么连茶水也顾不得送上来。”吴江说着,走向屋外,“你们稍等,我下楼去取。” 见三人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祚晨也不再解释,以后自然被他们所了解,也不急在这一时。想着月底外国使团就要来到京都,这冰又如何能送到皇宫,不禁又苦恼起来,这事情又得想办法让庆亲王爷帮忙。自从怀疑到王爷居心叵测之后,祚晨打心底不愿意和他有太深的交际,谁知道将来是福是祸! 重生一世的祚晨,可是不想稀里糊涂地卷入政治风暴中,浪迹天涯事小,为此丢了身家性命,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嗳,茶…来…了……”吴江从楼梯口就拖着长音,就像茶馆里的小厮一样吆喝着。进得客厅,悄悄伏在张有财耳边说,“我下去偷偷问过王管事,也说那些器具是制冰所用。” 第六十九章 计划开始5 辰时整,写有“祚晨世纪”的金字牌匾,堂堂正正的挂在商铺大门正上方。标注有各种商品的七色幌子,以大门为中心左右对称,插在房檐下,以崭新的姿态随风摇摆着告诉路人,商铺开张了。 商铺开业很寒酸,没有商道同仁祝贺,没有亲朋好友捧场。 祚晨不在乎这些虚伪的应酬,筹谋已久的精品商铺,注定和普通百姓无缘。普通百姓,谁会舍得花五两银子买一块洗手的玩意?一条羊肚毛巾十两银子,足够一家老小紧巴巴地过一年日子了。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对暴利行业的真实写照。祚晨知道不会一年不开张,只要开张就会有丰厚的利润,因为商铺卖的就是稀奇、绝无仅有。达官贵人就是喜欢这种与众不同,就是能够消费的起奢侈品,有这样的商机为什么不狠狠地赚他们一笔。 “送给王爷的宣传物资,相信很快就会在达官贵人之间传播开来。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他们用惯了,认识到它们的好处,循着幌子就会来买。”祚晨对掌柜的质疑,极有耐心的解释着,“这将是你掌柜生涯中最轻松的一次,没有人和你争吵,没有人和你斤斤计较。虽然对于百姓来说,足够奢侈足够败家。对于有品位的风雅之士,这却是无足轻重的消费。” 王平有些疑虑,却也不好意思开口,双眼不时地向门口扫视着,心里真的担心这些新奇的商品无人问津,“吆,刘掌柜!周会长!快!快里边请。”看清进来的人之后,王平微微有些失望。很明显,他刘成轩和周旭东都不是买家的身份。 “恭喜!恭喜刘公子开业大吉,日进斗金。”刘成轩和周旭东,拱起双手异口同声地祝贺着。 “托两位同道的吉言。”祚晨客套着,“二位,请到楼上喝茶。”看着二人递到王平手中的银票,心里却是暗暗摇头不已。那周旭东尚可,刘成轩这段时间还不知才有几多银子进账,还要破费一大笔喜钱,日后找个机会还是要把这笔银子还给他。 “吆!二位财神!每人一千两的贺礼。”王平自有心中的盘算,喊将出来就是为了避嫌。 祚晨听了倒是没觉得是一笔巨款。张有财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心里想着,我的个乖乖这还了得,一千两银子用在乡下,可以置办齐整套像样的房产和一大片土地了。于是,张有财慌忙地说道:“二位请和公子上楼,我一会就送上茶水。 三人按宾主之位刚刚坐定,“咣,咣咣,咣!……”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从街面由远及近传来。 “哪位大人从此经过?”刘成轩说着起身走到窗口,伸长脖子向外看去,惊呼道:“前边是八人抬大轿!” 正数着锣声的祚晨心里一惊,“鸣锣十一响,八抬大轿!是庆亲王爷!”嘴上说着,“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身子。 这时候,楼梯口传来张有财的声音,“公子,是庆亲王爷的轿子……”接着,就是“通通通”向楼梯跑上来的声音,“是不是,王爷要到商铺里来。” 已经奔到会客厅门口的祚晨应答道:“估计是!这老头,这时间来凑什么热闹!”说着,脚下不停,和张有财急急忙忙奔下楼梯。 刘成轩和周旭东对视一眼,心说,这刘祚晨和庆亲王爷的关系果然不同一般,竟然直呼王爷老头!不敢有丝毫犹豫,跟在身后也快步走下楼梯。 宽敞的商业大街,行人早已退避三舍。一名衙役头前鸣锣,身后就是八人抬银顶黄盖红帷的轿子,再往后看去,竟有十多顶锡顶轿子,两顶四人抬其余皆是两人抬轿子。浩浩荡荡好不威风,路人皆是惊惧,三堂会审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这一整条路上也没有一座衙门,这一行达官贵人是要到哪里? 只是一会时间,就到了“祚晨世纪”商铺门口,收了鸣锣落下了轿子。这会再有看不明白的人,除非就是大傻子了。闲杂人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虽然不敢移步向前看个究竟,议论之声纷纷四起。 “是今天新开张的铺子?” “什么身份?怎会有这么多大人物捧场!” “知道是谁的铺子不?” “祚晨世纪,是经营什么生意?” …… 祚晨不敢马虎从事,这么多眼睛注视着,快步走到庆亲王爷轿子旁,双膝跪地朗声道:“孙儿祚晨,恭请庆亲王爷爷。” “哦,这世亲关系可是不一般。”有人看出端倪,轻声说道:“都不用恭称庆亲王爷千岁,而是直呼爷爷!” 从随从掀起的门帘下钻出来的王爷,满脸含笑。举步走到祚晨跟前,弯腰将他扶起说道:“起来吧!看看,我领了诸位大人来给你捧场,你可满意?” 从王爷一出轿子就跪倒在地的众人,全都微微抬起头,偷偷看向王爷和祚晨的方向,心里都无不惊叹。王爷竟然不顾身份亲自俯身拉起祚晨,由此可见王爷对祚晨的喜欢程度。 祚晨自然明白这是王爷刻意为之。要不,怎么每次到王爷书房从没有扶自己一次?偏偏在闲杂人等众多的大街上多此一举,明显就是在表明一种态度——“祚晨世纪”商铺和刘祚晨的后台就是我请亲王! “孙儿谢过爷爷!”祚晨嘴上说着,随着王爷的手扶之力,站起身来向挤在商铺门口呼着“王爷千岁千千岁“的众人走过去。 “都起来吧!”王爷说着,回身大手一挥,“诸位大人,请吧!” 好在二楼会客厅足够宽敞,却仍然是人满为患。 祚晨又是一一作揖请安,直把头低的发晕才算完。诸位大人也算是看清了打孙永泉“闷棍”的祚晨,心中都无不唏嘘不已,看他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有些腼腆,竟是惹得满朝百官惶惶不安好长时间,这才刚刚消停几天。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小小年纪,可算是有勇有谋!”吏部尚书辛忠国,捋着下颌的山羊胡子意有所指地说完,呵呵笑着看向祚晨。 祚晨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哪里还敢嚣张,只是装作没有听懂。心里腹诽着王爷,你这一次整这么大阵仗,可是苦了我,点头哈腰地还得笑脸端茶倒水。 “这孩子不错!该出手时就出手,也就得有这样一个人治治歪风邪气,辛尚书你可是应该感谢刘祚晨。”兵部尚书赵鹏飞打着哈哈,明显就是和辛忠国在针尖对麦芒。 朝廷官场就是有这样对话艺术,事儿都不点破,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说着,还都能听得懂!祚晨也隐约明白,就是自己打闷棍的事情为起点,被皇上和官场的大佬们翻手覆手之间,谋取到了各自的利益。具体谁谋取到什么样或是多大的利益祚晨不清楚,在坐的各位大人可都是心知肚明。 王爷早已习惯了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并没有出言制止,也不知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其他官员都没有这二人的官衔高,自然只有看戏的份,就是想要唱上几句,那也是无可开交拉嘴架的时候。 “赵尚书!感谢祚晨可以,可我也得有个感谢的由头不是?”辛忠国看着赵鹏飞,笑容满面地等着解惑的模样。 “哦,看来辛尚书是有所不知了。我可是听说那被皇上罚了一年俸禄的李兴芳,被调到了刑部衙门。好像你不知道也不对啊!被你誉为‘搅屎棍’的李兴芳,不经你的同意也调不出吏部衙门吧!”伸手,制止着辛忠国反驳,又接着说道:“再说也不是考功论职的时间,怎么就有三位某位尚书的门生升职,并入其衙门之中了。我兵部衙门可是有两位等了两年都没轮到考功。”赵鹏飞说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全然没有了斯文模样。 在众多官员面前被赵鹏飞揭了老底,已是老脸赤红的辛忠国脸上终是挂不住了,“赵鹏飞,你说话怎的这般没有遮拦?你兵部……” “好了!有完没完?又不是请你们来打架。”王爷及时出言制止,这俩主再互相扯起来,谁知道还会说出多少人所不知的事情来。 祚晨总算是看明白了,王爷明显就有偏袒兵部尚书的举动,不然,怎么不制止他揭底于辛忠国。 “祚晨,这里我就不算数了。每位大人给他们搬半箱透明皂和毛巾,他们用着都说是很好。直接算账,大人们身上都有银票。票额大了找不开就搬一整箱,还是找不开就拉到,你这刚开业,也没有银子找给他们不是。先收银票,按银票派货物。”王爷一番话说完。“噗噗”喷茶声,“嗝嗝”被呛到的声音此起彼伏。 诸位大人,怎么也想不到王爷会来这么一手,这怎么就没银子找就拉倒了,这不是明抢吗? 这一收银票,连祚晨也一阵心慌气短,亏得最少的一位也是五百两银子,最惨的就是吏部尚书,亏了整整三千五百两银子,因为他是张五千两的银票。 祚晨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爷爷,这数字差的有点大,你看?” “瞧你那点出息!这才哪跟哪儿,这几个小钱诸位大人还没放在眼里,是吧?诸位!” 众人全都默不作声点着头,心里却在想,你们这野爷俩就是故意的,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钱! 第七十章 计划开始6 散了早朝被庆亲王爷拉来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来给祚晨捧场。即便是心有不愿来捧场也无可厚非,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抢钱不是?这也太嚣张、太无所顾忌了。 今天竟然成了冤大头,辛忠国心里很是不爽,看着随从抱着的两个小箱子就来气,这可是花了他整整五千两银票!这银票来的容易,花的可是更像流水一般迅速。官场大鱼吃小鱼的规则,他心知肚明,仍然免不了在心里暗骂王爷和祚晨狼狈为奸。 其余的诸位大人们,有辛忠国这个冤大头作比较,心里稍感安慰。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辛福感就是要依靠对比来得到体现。多得到了会感觉幸福,少花了银子更是幸福的事情,何况是同样卖了一个面子给庆亲王爷。 “这……,诸位大人可真是大手笔!”看着摆在货柜上的三万多两银票,王平的双眼简直能够喷出火来。赶紧地移开目光,不是真怕眼里喷出的火把银票烧着了,而是要从众人的神情上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周旭东和刘成轩还算镇定,毕竟常年经商大额度流水样的银票也是常见,只是震惊于这么多当朝大员都来捧场,感慨于稀有货物的价值和有可能的丰厚利润。 于掌柜点着银票的手被竭力克制着,仍然免不了颤抖。 张有财的双眼,就像被人踩了一脚的青蛙,本来一瞪眼就凸出的眼球,直欲脱眶而出。 他们原来也是这般难堪,我也并不比他们的承受力差,王平暗暗想着,看向祚晨,“公子!您是怎么办到的?” 祚晨心里说,我就是抢来的也不会告诉你!乐呵呵地眯着眼睛,“王爷的面子,事实证明还是很有价值的!” 哦!众人异口同声。 不待众人再有任何表示,大街上打算一看究竟的人,就蜂拥而至。一时之间就是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无暇顾及更是疲于应付热情的顾客,祚晨和张有财逃也似的上了二楼。 “吃过晌饭,该安排潜伏人员出发了。”祚晨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水,看向还是一脸兴奋的张有财,缓缓地说着。“明天,我和吴江就出发。” 张有财还沉浸在大额银票带给自己的震撼当中,使劲深深吸一口气,稍微稳定了由于激动而出现的燥热,“但愿,那帮鳖孙子能够上当。这就回府去安排,我领他们到指定地点。” “拿着这令牌,也许能够用的着。”祚晨说着递给张有财,这是赵鹏飞偷偷塞给自己的兵部令牌。赵鹏飞刻意的举动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祚晨自然能够想明白。只是有些怀疑是受王爷所托,倘若真是王爷所托,只能说明他无论明面和私下里的势力都太过于强大,竟然能够判断出自己将要有所行动。 再从逆向思维考虑,也许是王爷发现了李子钦的举动,这也未尝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俗语,祚晨完全可以领悟,李子钦能够配合自己,还真是求之不得。 张有财已经领命回府去了,他将按照祚晨的计划,让所有潜伏人员乔装出城,于城外汇合后直奔无名山坳。祚晨想,自己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李子钦会有怎样的安排呢? 惦记着祚晨的可不止是李子钦,一心想通过他的势力爬到高位的高原,正在和李子钦窃窃私语。 “你也忒大胆了!这种事情你也敢做,被人拿住把柄,小心你的狗命!”李子钦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举动只会打草惊蛇,于自己的计划连半点益处也没有。 “尚书大人,我已是派了守备司里伸手最好的三个人,怎么就功败垂成了?”高原一心在李子钦面前表现,为了能够得到高升,可谓用心良苦。 就你们守备司里的那几块料,就想要对付刘尚武身边的亲兵?你是不是脑袋瓜子被驴踢了?李子钦腹诽着,对于忠心于自己的高原,虽有怨言,却不好在语言态度上有过分表示。 看着一脸白痴样的高原,李子钦说道:“好手?我估计未必就是刘尚武亲兵的对手。对了,当时对方有几个人?” “就有一位随从跟随刘祚晨出的城。即便那随从武功高强,也不会以一抵三,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啊?”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李子钦对于祚晨的战力不曾熟知,想那黄口小儿即便是授业于刘烈,也不会有太大战力,定是这白痴高原胡诌!目前最为关心别被陈旭有所察觉,到时自己利用他对付刘祚晨,也就不好安排了。 “陈旭!当时正是点卯的时辰,知道您上早朝了,就……” “糊涂!没有准备就贸然出手,亏你还是行伍出身,这点道理都不懂!”对于夫人的这个远房侄子,李子钦真是失望透顶!“烂泥不上墙”一点也不假,这高原整个就是烂泥一块。费尽心机的把他从边关军营调到守备司,原以为多年的军旅生涯,必然有些手段,日后也好对自己有所帮助。不成想竟是如此不堪,空有匹夫之勇! “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后没有我的授意,不准轻举妄动!”李子钦看高原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就是火冒三丈,“说你呐!听明白没有!?” 最后一句话加重的语气,终于起到了那么一点作用,高原不由得身子一哆嗦,赶紧拜别退出书房。 刚刚迈出书房的高原,听得身后的摔书声又是一个趔趄,暗暗骂着李子钦,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自己每年搜刮来的大多数银子,都供奉给了他李子钦不说,这还帮他报当年丧子之仇。一出出不都是为他着想?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待见自己,看来以往的轻言善语都是故作姿态! “狗咬狗一嘴毛!”这话用在此时的李子钦和高原身上,恰如其分! 对于高原打乱自己的计划,李子钦很是恼怒!又是白痴、废物的骂了一通,没有高原在场,肆无忌惮地高声大骂也没有消除多少火气。虽然,陈旭这几年也曾在其授意下,安排兵士杀过几个和自己针锋相对的硬骨头,那毕竟是身份地位卑微的人。倘若让他知道要对付的是刘祚晨,李子钦真是没有把握陈旭会出手,原本想着将他蒙在鼓里袭杀祚晨一回,以后即便是想要反悔,还不是被牵着鼻子走? 没有宫中武艺超群的侍卫出手,估计很难对付得了刘尚武的近身侍卫,也不知李强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忙于和老狐狸辛忠国周旋,都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了。李子钦如是想着,伸手拿过茶杯,触手冰凉,又把茶杯恨恨地掼在书桌上,茶水四溅。 相比较于李子钦的烦恼,王爷和赵鹏飞的对话就显得很是惬意。 “今天得见那刘家小子,给你的印象如何?”王爷刚一落座,就对赵鹏飞问道。 对于刚不久被讹了三千两银票,辛忠国一直还在耿耿于怀,“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担心被你这般宠着,会不会养成骄纵的恶习。” “我有多宠他?”王爷抬起剑眉,装着糊涂。 “得了吧!谁还看不出?本来顶多买整箱货物,花费也就一千五百两银票。好家伙!被你一番安排就翻了一倍也不止。这还不算宠他?” “噢……,原来你有怨气!”王爷深以为然的样子,一副找抽的模样。 看王爷这幅赖皮模样,赵鹏飞说道:“小时候,见你这副赖皮模样,即便不是你的对手,也会一试身手,现在我又有了那时的冲动!” “哈哈哈,想揍我的可不止你一个,就连皇上都有这种想法,你也不算孤独了!”王爷得意地笑着,赵鹏飞却隐隐感觉到他的心酸。 “我看那小子是个可造之才,沉稳、狡黠而且敢于出手也够狠,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敢于在天子脚下动粗,却被这小子做了出头鸟,还没事人一样。今天得见他沉稳应对诸位大人,估计不像是个做事情不欠考虑的主。”赵鹏飞唯恐王爷再把话题向皇上身上引导,连忙说出对祚晨的看法来。 王爷沉思一会,说道:“那小子的表现,太过于出人意料!打闷棍、杀人、经商,你看他可有一丝嚣张?也难怪那老刘烈敢于放他出山进京都来打拼,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祚晨被追杀的事情是真的?那李……,也真是不择手段!” “以我判断,不应该是李子钦授意,太草率不是他做事的个性,不是吗?”王爷摇摇头,否定了赵鹏飞的说法,又说道:“我可是听说,李强对几位忠心的下属有所安排。你可别说,你的眼线没有探听到消息。” 白了一眼王爷,赵鹏飞暗暗想着,难道那李子钦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要拉着李强下水?一旦东窗事发龙颜震怒,满朝文武百官又不知要惶恐不安多久了。 第七十一章 诱敌成功1 下雨了,从寅时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下个不停。 祚晨也不知道,张有财他们是否准备了蓑衣斗笠。想着那么多人在荒郊野外,心里很是愧疚难安,起身推开房门向外看去。黑漆漆的夜色看不真切,从房檐滴落的雨水被屋里昏暗的烛火映照,反射着微弱的的光。一眨一眨地,就像是无数只躲在暗处的眼睛在窥视。 很不喜欢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走到廊檐下的祚晨,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想着心事,直到东方泛白。 “这鬼天气!”吴江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嘴里嘀咕着,零星的雨点仍然在向下飘落。日渐升温的天气难得有这样清爽的感觉,有任务在身的吴江却感觉很厌烦,即便是不大的雨势,长时间策马奔跑也不是很舒服的事情。 祚晨随着吴江,也抬头看了看天,“辰时,准时出发。” 还迷信出行的时辰!?吴江心里暗暗地想着。他没有弄明白祚晨的特意为之,其实是祚晨特意为对方留出了时间,给他们互相通风报信的宽松条件,让对手充分准备、充分调动人手。既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为何不让对手尽量投入战力? 大摇大摆的出府、出城,都是为了让眼线告诉他们效忠的主子,我刘祚晨又出城游玩了,有本事来杀我啊!为此祚晨特意在临出城门时,把一位守备司兵士狠狠地抽了一马鞭,嚣张地说:“本公子也是你这奴才可以冒犯的?再盯着本公子看,挖了你的狗眼!” 吴江拔出长刀,指着围将上来的众兵士,呵斥道:“这是刘大将军之子,谁敢动武!” 于是,无论守职的士兵,还是进出都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刘大将军嚣张跋扈的公子,在一个为虎作伥的狗奴陪伴下出城了。 “谁?刘祚晨出城了?”高原听到心腹的汇报,心里又开始激动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这话说的的确是不假。昨天上午才在李府吃了瘪,想着继续高升美梦的高原,又是蠢蠢欲动地有了坏心思,紧张地问道:“派人跟上去没有?” “已经远远地跟上去了,沿途都会给我们留下特殊暗记。”心腹暗暗欢心不已,又在副司长大人面前立了一功。 看着又来邀功的高原,李子钦感觉他真是恶心!昨天才被呵斥出府,今天又摇着尾巴腆着脸报信。无论怎样,消息还是很有价值,也没有再自作主张,说明高原还是长了一点记性。 狗奴才就是需要调 教,如是这般想着,语态温和地说道:“这次做的不错!回去准备一下人手,需要与否我自会通知与你。” …… 祚晨和吴江不知道都城里发生的这一切,但是远远吊在身后的快马,还是落入二人的眼睛。 “公子,鱼儿上钩了!”吴江咧着嘴,呵呵地笑着,心里隐隐有些期盼,跟踪的快马后面最好有更多的人手。 “小鱼小虾,不足挂齿!我们需要的是大鱼咬钩!”祚晨心里隐隐有些疑虑,准备的如此充分,只是钓到几只小崽子,这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要装出游山玩水的感觉,更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予对手更加充分的准备时间。 李子钦确实是在紧张忙碌的准备着,喊心腹唤来儿子李强之前,在仔细的思量着,这次袭杀祚晨务必一击必杀,免得夜长梦多!倘若不成功,有可能带来不小的震动和负面效应,最大的可能就是龙威震怒,为了九泉之下的李爽,即便受到责罚,也在所不惜! “父亲,什么事情这么急?”李强进得刑部衙门,就直奔后堂而来。 “辰时一刻,刘祚晨出京都城了。只带有一位随从,应该是去游山玩水。”李子钦微微抬起头,注视着李强。 即便是小儿子在世时,李子钦对于眼前的二儿子李强也是青眼有加,他是唯一没有依靠家族势力升到了高位,小年间读书练武就十分刻苦努力,终于在校场一举成名,依靠过人的武力赢得了皇上的赞赏,再后来的殿前文试之中,也是得到朝堂百官的交口称赞,文才武略都有成就,是不多见的人才。只是几年的时间从禁卫军指挥,荣升为禁军总统领,对于李强的成就,李子钦最是欣慰。 若不是对旧恨难消,李子钦真心不愿拉着李强趟这浑水,一旦有所差池就会毁了他的锦绣前程。不受兵部管辖,只受命于天子的禁军,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鹤立鸡群的特殊性,若不是李强禁军总统领的特殊身份,李子钦哪有本事调得动一兵一卒? “您确定?”李强拧紧眉头,习惯于做事之前深思熟虑,看轻任何事情而出现不可收拾的后果,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一例。 “守备司高原来报,刘祚晨出都城了。安插在大将军府的眼线在他之前,就报给来了祚晨和随从已经出府,为父,已经派人再去取消息去了,一会就能知道,其余的人是否出了府。”李子钦轻语缓缓说道。 “父亲,我担心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说说看,有什么破绽?”李子钦也拧紧了眉头,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 “您想,那刘家小儿给朝廷大员打闷棍,遭到袭杀平安返回,昨天商铺开张营业造成满京都轰动。粗略来看,都是依仗着庆亲王爷的威势居多。细细想来,遭到袭杀却是面不改色仍然行走于市井,这可是不好解释。任何初经杀戮的人心里都会留有阴影,都需要很长时间的才能得以恢复。儿,猜测那祚晨绝对不是个善与之辈。” 李子钦点着头赞同儿子的分析,又陷入沉思之中。李强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等着,倘若祚晨真有安排他也无惧,只是在担心祚晨会有王爷或者其他人相助,设套挖陷阱的事情在京都官场司空见惯,一不留神就被对方势力栽一跟头更是家常便饭。最为担心的是一旦事情败露,会受到皇上怎样的责罚。 “禀报尚书大人,刘府外的眼线确认,只有那主仆二人出府。”心腹暗探禀报道。 被打断思绪的李子钦有些恼意,抬起头面露不悦向暗探挥了挥手。气喘吁吁地暗探心里一阵咒骂,不敢再做停留慌忙退出了屋。 “为父的情报,要比你的要细致。昨天兵部尚书赵鹏飞在庆亲王府呆过,一直吃过晌才面红耳赤离开王府,谈话内容自是不知,有一点可以肯定,守备司没有发现有行伍队伍出城。”李子钦说着,看向李强,对于自己的判断其实也是不敢过于肯定。 李强自然明白父亲的心思,除了自己所掌控的势力属于最强战力,就是京都守备司尚且能够算上战力。依照父亲以往从不草率行事的习惯,得不到自己的支持,就会放弃这次袭杀的机会。真的事关重大,不由得自己慎重考虑,一旦禁军在京都外出现伤亡可不好解释,更何况是袭杀朝廷大员之子,而且具有爵位身份。 “父亲,您说……,比如说袭杀不成功,皇上会有怎样的举措?”李强拧在一起的眉毛又紧了几分,虽然尚且没有直接答应父亲参与追杀计划,其实已经侧面同意,只待判断出皇上的心思对整个家族,不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这不仅关系到父亲的官位,而且将关系到皇宫里的皇妃姐姐。 “以为父多年在朝的经验来看,皇上对于诸位大臣之间的争斗,以‘座山观虎斗’来比喻半点也不为过。李爽的死,皇上不会没有察觉,为什么不动声色全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得到镇守边关大将军的忠心,是不是很有益处?就说那大杀器——连弩,为军队增加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战力。我们越是给刘尚武使绊子,刘尚武就会越靠近皇上忠心皇上,这就是皇上的为圣之道。” “那就是说皇上事后也是搅混水?”李强问道。 李子钦看着李强笑着说道:“你在皇上身边还是时间太短,简单地说,皇上不会让任何一位大臣发展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庆亲王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满朝堂的老虎狮子都在谨慎提防着对手,谁还有心思给皇上去整幺蛾子。只要诸位大臣们不给他添堵惹事端,皇上闲暇之余‘坐山观虎斗’也是一番乐趣。”说完,摇着头满脸都是苦涩的意味。 李强深以为然地点着头,“这样就好,儿,就是担心皇上以国法定罪,家族受到牵连再连累贵妃,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国法?还不是皇上说了算?你什么时间见到皇亲国戚或是当朝大臣被量刑?只要不是威胁到社稷江山,充其量,顶多是罚上几年俸禄,官品降级。可是哪位大臣被罚了俸禄降了官品就不能活了?银子,对于官宦人家永远不是难事,不是吗?”捏着额头的李子钦,低着头轻声说道。 “父亲,儿明白了,事不宜迟我这就调集人手,马上出发!” 第七十二章 诱敌成功2 这爷俩,一个好东西也没有,竟然让我带队去追杀!高原在一路上,把李家无论男女统统骂了个遍,自己都数不清往上追溯到多少代了,心里还是不解气!想起上次去追杀的三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高原心里就一阵阵地发怵,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发誓做鬼也要缠着李家爷俩。 “司长大人,那李统领也带了人来,怎么不见人影儿了?”心腹驱马靠近高原,悄声问道。 “好好看着暗记,哪儿那么多废话!”高原呵斥一句,心里更加堵得慌了,很明显李强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一旦情况不妙,就可以抽身而退。倘若事情败露,也是没有负担没有瓜葛,推得一干二净。李强拿守备司的这十条汉子当刀使唤,再明显不过了。 我就不信你李强带着五个随从,会玩不过刘祚晨和随从俩人,和你爹一样的狐狸本性!高原暗暗嘀咕着,回头向来路张望着,很希望能够看到李强和随从的影子。徒劳的转过脑袋,心里空落落的,牵着缰绳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虽然一路没有发现危险,就以李强的谨慎来看,事情好像不太妙! 草包一样的高原,感觉到危险是以李强的谨慎态度来判断。 李强感觉到了危险,却是因为出城后的路程,游山玩水怎么会走这么远的路,这有悖于常理,并且沿途越来越是荒凉。“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强轻声嘱咐着随从,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雨后潮湿的地面被烈日烘烤,蒸腾起氤氲的白气,扭曲着远处的一切事物,就连高原那一队人马也是模模糊糊。 “吁……”李强拉住了缰绳,“停下!原地待上两刻。” “统领大人,怎么这么远还不见人影儿?”随从也感觉到了事态不同寻常,问道。 拧紧眉头的李强没有回答,沉思一会吩咐道:“你向左直线两刻的时间探查,你向右,你向后,两刻以后到正前方汇合。若有意外,响箭为号!” 没有理会领命而去的三位随从,李强注视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山坳,即便前方埋有伏兵,只要没有被左右和后方包抄,完全可以抽身而退,倘若真有包抄的伏兵,就这几个人手估计是凶多吉少。李强从来不相信,“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说法。机会多的是,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明知有危险还要往前冲,看起来是很彪悍的举动,在李强看来就是自取灭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李强深有体会,弟弟李爽就是个深刻的教训。 李强看不清楚山上山下的情况,站在山巅的张有财,已经可以轻易的看到祚晨和吴江,跟在身后的两匹快马也影影绰绰地收在眼底,心里嘀咕着,这祚晨小小年纪心里竟有这么多弯弯绕,说道:“兄弟!公子到了,你去通知张康去和公子汇合。”随着祚晨的临近,张有财心里就像被点着了一把火,血液的温度腾腾地升起来,迅速传遍全身。 就像真的可以看见张有财一样,祚晨指着山巅跟吴江说:“吴叔,有财叔一定在看着咱俩笑,一会只要有敌人出现,张康叔就会来和咱俩汇合。” “切,说的神秘兮兮地,一定是你提前就计划好的!”吴江不屑的白了一眼祚晨,转过头看向身后跟来的快马。 “哈哈哈,我一定没有安排有财叔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没有糊弄着吴江,祚晨又是自娱自乐了一把。 看着祚晨轻松的模样,吴江心想,不知你小狐狸本性的人,一定觉得是没心没肺的笑,这立刻就要开战了,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笑的出来!?受到祚晨的感染,吴江忍俊不禁。“回府的时候,我一定问问老张,公子是不是安排他站在山巅笑不可!” 被吴江逗乐了的祚晨,肆无忌惮的大声笑起来,远远地传到跟梢的二人耳朵里,俩人不由得一阵紧张,停下马望眼欲穿的向来路看去,年轻人不安地说道:“怎么还不见人来,这荒郊野岭的真是瘆得慌!” “他们停下了,你在这里盯着,我回头接应去。”年长那人,毋庸置疑的说道。 “于叔,你可快点!我一个人发怵。”年轻人更加不安了,却又不得听从老兵油子的安排,只能简单地催促着对方尽量快点赶回来。 “嗯!”被称作于叔的人,轻哼一声调转马头向来路返回。心想,可得躲那俩人远点,就看在城门口那嚣张的劲头,就不是善茬子,这路越走越是荒凉,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抓紧时间和后方来人汇合,应该是最安全的措施,倘若后边没人的话,说什么也不再跟着再向前走半步了。 守备司的探子在踌躇不前,后边司长高原更是小心翼翼,要不是沿途有被马匹践踏地痕迹,甚至都怀疑路途上被挖了陷马坑,谨慎地驱赶着众人走在前头,他自己却跟在队伍最后头,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调转马头,绝不犹豫。 “呛啷,呛啷……”的把刀声,把高原吓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正要调转马头跑路,就听前边的来人喊道:“我是老于,于长福!” “这只老鳖精,怎么回来了?”高原嘴上骂着,尽量坐直身子。心里思量着,前边是发现重要情况了? ”司长大人!小的回来给您带路来了。”于长福胁肩谄笑着。 在高原看来肯定是他临阵脱逃了,这时也无暇顾及,紧张地问道:“是不是被发现了?他们有多少人?离这里多远了?” 这块软糕!比我还不堪,怎么就爬到司长的位置上去了?于长福腹诽着,自然不敢当面叫他是软糕,“禀报司长大人!还是那主仆二人,离这里五里的路程,肯定没有发现我在跟梢。”说完,全身一阵的轻松,人多势众就是有安全感。 “真的只有主仆二人?”高原一阵兴奋,心想立功的机会来了,这次帮李子钦报了丧子之仇,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千真万确!” “好!诸位兄弟听好了!禁军总统领李大人承诺,谁要是杀了那个嚣张地小子,马上调入皇城禁军!”为了鼓舞士气,高原当然是在以假话骗人。 皇城禁军不受兵部管辖,直属天子,众兵士自是心知肚明其优越感和饷银的丰厚,没有军功就没有晋升的道理,都懂得。于是,众兵士瞬间就红了双眼,握住钢刀的指节也都发了白,只等司长大人一声令下就勇往直前。 看到预期的效果达到了,高原果断地一挥手,“快马加鞭!杀!” 在于长福的带领下,一时之间马蹄翻飞,气势高昂!五里的路程,在快马的脚下,半刻即到。 听到嘈杂声音的吴江,偷眼看了眼祚晨,“就咱俩应付这一班人马,可有点捉襟见肘!” 眯着月牙样眼睛的祚晨,笑嘻嘻地说道:“咱俩只是诱饵,张叔他们等着伏击后边的大鱼呢!吴叔,您是不是紧张了?” 吴江被一个黄口小儿蔑视,心里可不是个滋味,辩解着说道:“倘若后边没有大鱼,咱爷俩岂不是累的跟孙子一样?他们可倒好,就趴在那静静地看热闹了!” 盯着疾奔过来的十多个人,拔出长刀的祚晨,拧紧眉头说道:“那就让这些人给咱叔侄俩练手!吴叔,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谁的刀更快!?” 第七十三章 诱敌成功3 荒郊野岭骤然响起的马蹄翻飞声,惊飞起了群鸟,吓跑了走兽。 嘴角挂着冷笑的李强,知道那是守备司兵士要攻击了,和跟上来的随从们紧撵一段路程,又是勒紧马缰停了下来。一行五人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前方的战况,很激烈的格斗声夹杂着高原公鸭嗓的叫嚣,“杀!杀死他!” 李强紧张的心情,稍微有些缓解,通过高原的叫嚣可以判断出,应该是守备司兵士已经占据了上风,要不然高原哪会有那么高的音调叫嚣。 祚晨和吴江没有分开,背靠着背抵挡着守备司兵士的攻击,同是刘家刀法,两相照应之间进退有度,苦苦坚守。 十二个人连续进攻几次也未能让他俩分开,高原不禁恼火起来,嘶吼着,“废物!想办法把他俩分开!快,快点!”如此唾手可得的功劳,他可是不想被跟上来的李强破坏,一旦被李强诛杀成功,功劳就会被抹杀。功劳和苦劳哪个更有价值,高强心里明镜一样。 被人围着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只是几十个回合下来,主仆二人就汗流浃背,气息也开始粗重起来,长刀所向披靡的威势被压制,战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危险。你来我往,敌我双方都有略有轻伤,伤口被汗水淌过,越发的疼痛,同时也把鲜血扩散,就像衣服上被绣上了鲜艳的红花,带着血腥气味的花! 那李强果然不俗,战况都到了这般时刻,依然不肯赶过来。祚晨心里想着,手下丝毫不敢放松,挥舞着长刀的胳膊越来越吃力,很难再坚持上半个时辰了。 “兄弟们,他俩坚持不住了!”远远地高原发现端倪,鼓动着,“兄弟们!立功的机会到了,谁得手回去就是皇城禁卫军一员了,快!再加把劲!”不由得他不着急,刚才他回头看向来路时,已经见到了缓缓逼近的李强。 就像一只担心被抢走了猪骨头的恶狗,拔出佩刀的高原也跳下马来,加入战圈。 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浑人!高原的加入为他手下的兵士增添了负担,唯恐顶头上司被误伤的众兵士,攻势暂时缓了下来。 即便如此,寡不敌众的主仆二人也是精疲力尽,无从招架。先是吴江腿上被挑了一刀,后是祚晨的肩膀被划了一刀,终是祚晨尚未成年,不是身强力壮的时间,浑身上下就像被掏空一般,双腿也开始轻浮起来。 “吱……”响箭破空的声音,在守备司诸人听来,完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立功心切的守备司诸人,纷纷停止了攻势退后再退后,不安的扫视着四周。 高原突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最大的漏洞,见到自己领着众兵士围攻过去,祚晨主仆俩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打算,只是眼神冷漠地注视着他们围剿过去。砧板上的肉,完全就是假象!这时间再后悔,说什么也已经晚了,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喊道:“兄弟们别怕,李统领已经到了!” 确实是到了!李强不到包围圈,张有财也不会从山巅发出信号。 守备司的众兵士还未做出任何表示,就见到对面丛林中窜出来十匹快马,马背上诸人皆是高举着长刀,高声呼啸着,“吆吼……,吆吼……” 和守备司众兵士面面相觑心生怯意不同,吴江冷冷的脸上露出傲然的笑意,这是熟悉的战友呼唤,多年的生死与共,多少次的险象环生,就是这熟识的“吆吼”声,支撑着每一具身躯傲立疆场,“吆吼”声在,至亲的亲人就在!吴江回过头,“公子!你可以休息一会了。” 看着因失血而发白的脸,缓缓又开始潮红的吴江,祚晨用长刀拄着地面,大口地喘着气,“吴叔,咱俩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张叔他们。” 这时张康带领的十个人,已经骑马逼近守备司诸人。张康嚣张地举着长刀,“孙子,都给爷爷我站好了,哪个敢于轻举妄动,爷爷我就先宰了哪个!” 守备司也全然不是孬种,被人用长刀指着骂做孙子,心里哪会咽下这口恶气,三个人向前站了出来,怒吼着挥刀攻向张康等人。刚刚跑出几步,就被不知何处射出来的冷箭射中,哀嚎着先后扑到在地,正像张康所说的那样,谁敢动,就先宰了谁! 突然的变故,令警备司诸人心底发毛,自动的背靠着背围成一圈,不安的眼神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茫然地四处巡视着,却徒劳的一无所获。高原这块软糕更是不堪,丧家之犬一般不敢吠声,使劲挤到圈子当中佝偻下身子。 从听到响箭响起的那一刻起,李强就知道是步入祚晨布置好的包围圈了,顾不得再向前击杀祚晨,迅速的观察起四周的地形,前方环形的山坳,连绵数里,唯一能够退出的地方,还是身后。正想撤身后退之时,就见到了冷箭射杀警备司诸人。 李强这时竭力保持着冷静,既然是包围圈,身后肯定埋伏着箭手和伏兵,自己这一行人看来是凶多吉少!迅速计算着目前所见到的兵力,守备司尚有战力的包括高原在内,还有九人,加上自己所带人手总计十五人,完全有一战之力,只要双方混战,箭手就失去了威力,远距离谁也不敢保证不会伤到自己人,这是箭手的最大隐患,且战且退尚有可乘之机。 想罢,李强高声喝道:“高司长莫怕,我来救你!” 高原听在耳中,死灰一样的心情复燃,原来那李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龌龊,如此险境还在想着自己的安全,声音颤抖着,“李…统…领,下官…在这里。”即便是发声求救,也是不敢把头抬起来,仍然蜷缩着身子,挤在众兵士围的圈子里,扯起公鸭嗓嘶喊着,“兄弟们!不能坐以待毙,配合李统领死战到底!” “你个鳖孙子,等的就是你!”张康怒吼着驱马挥刀冲向李强,混战又开始了。 祚晨和吴江在两名人员的保护下,退出战场敷药止血,暂作休息。 “还真钓到一条大鱼!”吴江紧盯着加入战圈的李强,双方顷刻之间就陷入胶着状态,不死不休的打法令敌我双方,刹时之间就杀红了眼。只是一会的时间,空气之间就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味。 禁卫军的伸手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几个回合之间,张康所带人员就有两人受伤。李强被张康和另一人牵制,仍然有不俗的战力,招招狠辣直取要害,张康二人竟是顾此失彼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公子,张有财怎么还不来,再晚些可能会有危险!”吴江担忧地问着,重新把长刀提起。兄弟们有危险,心里就像猫爪挠心一般难受,席地旁观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公子,您小心!”说完,拖着受伤的左腿就向战场奔去。 兄弟之情,窥一斑而知全豹! 在山巅观察敌情的张有财,早已是怒目圆睁急红了眼,拳打脚踢地拿身边的树木出气,当看到双方势均力敌之时再也按捺不住,和身边的人吩咐着注意看好来路,若有援兵立刻示警之后,飞一般向山下冲去。 这边祚晨见吴江又要加入战圈,唯恐他负伤身体不灵便吃了大亏,深吸一口气疲倦地跟在了其身后。祚晨明白这种感受,这是一种血浓于水睚眦必报的情感!这就是袍泽之情! 第七十四章 心有不甘 祚晨和吴江重新加入战圈,依然影响不了战局逆转。 禁军统领李强带来的五名禁军,都拥有不俗的战力,张康一行人,受禁军牵制已是渐渐落入下风。李强那强悍的身手死死咬住张康两人,任张康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逆转颓势,不由得暗暗有些焦急起来,涨红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向下直淌。 “吴叔,和我靠近李强!”祚晨和吴江依然并肩作战,以免给敌手以可乘之机,当祚晨见到张康已是险象环生,不由得焦急万分。 “是刘祚晨,快!靠近杀了他!”高强眼见得祚晨又加入战圈,又是扯起公鸭嗓白痴一样的喊着,无奈双方胶着的混战都被彼此的对手牵制,谁也分不开身。 对于筋疲力竭的祚晨和吴江二人来说,简单的靠近李强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周边冷不丁挥舞过来的佩刀,就够他俩手忙脚乱好一阵子,好在己方眼疾手快及时补救,才会得以缓解。只是十几个回合,二人又是汗流浃背,风箱一般的喘着粗气。狼狈不堪地退到圈外,伺机给敌手一刀或是施以援手助己方脱困,立刻又退将出来。 吴江不知道祚晨具体要怎样做,帮张康施以援手的目的,却是心知肚明。 这半个时辰的混战,令双方都是苦不堪言,生死攸关的时刻,都被杀红了眼,一向以人多势众凌人的守备司兵士,也杀出了不曾多见的气势。张康一行人被禁军高手压制,在混战不久又被伤到俩人,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作战越发地危机四伏。 李强所用刀法是安泰国普遍的“梅花刀”,这普通的刀法看起来毫不出奇,却在李强的灵活运用之下,辅以梅花拳,真有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这不啻是李强天赋易于常人,更可见其用功刻苦,把每一招每一式都钻研透彻,琢磨的淋漓尽致。可谓是,招法人人会使,各有巧妙不同! 并非刘家刀法不敌,只因张康体格魁梧习武偏向彪悍,缺乏灵活机动所致,若不是有人互相照应攻敌令其必救,相信张康早已身负重伤。即便如此,李强也是震惊不已,通常情况下,很少出现有人可以在其手下走过百招,由此也令他重新认识了刘家军的彪悍勇猛。 李强避开张康的一记力劈,身体左转,右腿向前弹踢其手臂,同时右手刀势由后自下而上迅速前撩,直取张康的帮手,很漂亮的一招“梅花撩踢刀”! 张康的帮手,后退半步,一招平推以刀背迎向李强的刀刃,微微转身借助其强劲的震力,斩向李强前胸。 “回腿,水位变火位!”祚晨说着,神情隐隐有些期盼。果然李强回腿,向右滑步攻向张康。 祚晨和吴江无法正式参入战圈,只可以在外围“搂草打兔子”,这才有时间看清李强的身法变换,原来李强步法辅以“梅花桩”的五行之法,相生相克的运用,正好应变张康二人的左右攻击。 “怎么?”吴江不解地问道。 没时间和吴江解释,祚晨急促促地说道:“帮我注意安全!”说完,神情专注的紧盯着李强的动作变化,微微抬起的右臂,用力过度的原因,竟然有些轻微地颤抖。 “金位转……”祚晨随着自己的话语,迅速发射袖弩,嘴里念念有词一般,“木位!” “嗖,嗖!”两声袖箭发出,带着祚晨的期盼,直奔李强。 “嗖!噗!”两声响起,一只袖箭带着李强脸上的血滴飞走,另一只袖箭射进了李强的肩窝。 “啊,啊!”李强惨呼两声,奋力跳出战圈,在祚晨的袖箭射中他肩窝时,由于突然出现的状况,身手自然的有所停滞,张康利用这难得的可乘之机,长刀在力竭之时强行递进,戳进了李强的大腿,随着刀的回势在其腿上划开虎口长的口子,顿时肌肉外翻鲜血崩流。 李强的惨呼,被警觉的禁军人等听在耳中,奋力挥舞佩刀想要靠近李强,其余人等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犹若痛打落水狗一般,张康和帮手虎虎生风的向李强逼去,可惜了一身武艺被两处伤害拖累,一时之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丝毫还手之力。 “我来了!……”张有财适时赶到了战场,挥动长刀更是直取李强要害,“你去帮助其他人!”手上不停,嘴里安排着张康的帮手,虽然气喘吁吁,憋了太久的怒火就像山洪暴发一般,舞起的长刀气势如虹,只用了几个回合的时间,一刀斩在了李强的后背上。 连续的受伤,李强就像是一只被困的猛兽一样,赤红了双眼浑身浴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张康和张有财的夹击。战场上骤然逆转的局势,让警备司众兵士肝胆欲裂,瞬间丧失了斗志被对方连番砍倒六人。 面如死灰的高原,知道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之际也被长刀劈中,声嘶力竭地喊道:“刘公子!我投降!” 听在祚晨耳中,忍俊不禁,喊道:“杀!” 随着祚晨的话语,一把长刀戳进高原的胸膛,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戳进了软糕一般顺利,徒劳的用手抓住插在身体里的长刀,还未等他用力就被人拔出,随即彪出的鲜血射出老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像是被人从后边推了一把似的,整个身子向前掼倒在战场。 一位禁军,拼着手臂受伤逃出包围,迅速赶到李强身边,无奈本身体力消耗过甚,李强身上又多处受伤,转败为胜的期望已是回天无力。 另一边犹如拆破墙一般的迅速,守备司诸兵士死亡殆尽,剩下的四位禁军,终是寡不敌众,几个回合之后就被乱刀砍死。众人围到李强的战圈,猫戏弄老鼠一般,你递上一刀他踹上一脚,那位禁军一个不注意,被长刀砍翻在地,挣扎着还不待爬起,就被人补了一刀命丧当场。 神态已经麻木的李强,虽然知道大势已去,仍然徒劳的挥舞着佩刀,已然没有了半分禁军统领的尊严,威势无存!惹得张康和张有财都没了和他打斗的兴趣,怏怏地退出了战圈。 “公子,怎么处置这个鳖孙子!”张康喘着粗气,这一仗确实是累的他不轻。 皇城的禁军统领,说死就死了,祚晨估计皇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话有一定的道理,更何况这个主人还是安泰国的主人!如此就放了李强的生,祚晨心里确实不甘心,想到有可能对家族产生不可挽救的灾难,祚晨一时之间犹豫起来。 “宰了算了!荒郊野岭也不会有人传回京都,省得这个杂碎整天惦记着我们。”张康恨恨地说道。 这时候,李强手里的佩刀也被击落,神情木然的呆立在当场,双眼全然没了一丝神采,就像是肖像画上的人物还未点上那点睛之笔。围在一起的众人“哈哈”大笑着,谁会想到,堂堂禁军总统领竟会落得这般下场?面对众人的嗤笑,李强依然默不作声,孤零零地就那么站着。 围观的众人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是懊恼?是悔恨?还是心有不甘?这些与祚晨一行人毫无相干,因为他已经败了,真的是体无完肤的败了! 胜利了,就应该欢快的笑!开心的笑!虽然各人身上略有伤痕,但这些与欢愉的胜利心情无关,对比与对手的死亡来说,这真的是无关痛痒的事情,众人仿佛又回到了驰骋疆场的那个时候。 “打扫战场!我们回京都的时候,给他一匹马。”祚晨简短地说道。 “凭什么就这么放了他的生路,……” 张康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有财恨恨地踢了一脚,仍然嚷嚷着,“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这么放了,我想不通!” 没人和他解释什么,吴江怂恿着说道:“人就在那里!你过去宰了就是,嚷嚷个屁!” “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张康很觉得没趣,慵懒地刚坐到地上,就被堂哥一把拽了起来。 “还不到湖边洗洗换衣服,再晚城门关了!”说着,毋庸置疑地拽着张康就像湖边走去。 以备不测的所有埋伏人员,全部归队,相互之间热闹地说笑着,用以驱散心中一战之后的紧张感。洗干净血迹换上备好的衣服,一个个眉开眼笑的模样,不是明眼人很难看出,这是一帮刚刚完成杀戮任务的狠人。 “李强!我刘祚晨今天放你一条生路,不是怕你半分,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没了敌手,也忒没意思了。”祚晨嘴里说着,觉得自己身上起来一层鸡皮疙瘩,痒痒的感觉很是难受,明明自己放过李强很违心,却要说的冠冕堂皇,就像自己真是一个绝世高手一般! “你怕我死!”李强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捅进祚晨的心。 冷冷地看着李强,沉默良久,祚晨拔出长刀仍在他脚下,“被你看出来了,那又怎样?有能耐你自杀啊!我一样会受到责难,包括我的家人!可是你有那个勇气吗?你肯放弃杀死我的将来吗?” 第七十五章 打道回府 人生尽有不如意!新媳妇盼星星盼月亮,夜半三更又盼天明。 祚晨也感觉老天不公,费尽心机的设计陷阱,逮到了理想的猎物却不得不放其生路。心有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没有特别的原因,只为心中的誓言——善待亲人! 一路沉默寡言的祚晨,让众人因胜利而愉悦的心情怎么也欢腾不起来,隐隐地估摸出来事情的端倪,理解的摇头苦笑,没理解的拧紧眉头怅然若失。 “公子,您说那李强不会真的自杀吧!?”张康明白过来之后,竟然有些担心。 “他不会!”祚晨慵懒地骑在马上,怏怏不乐。 祚晨估计李强不会自杀,一个有血性的人,身心俱都遭受到打击之后,只会更加激发他内心的怒火,这对于祚晨来说,是灾难性的仇恨,以往李子钦的仇恨来自刘尚武,是刘尚武杀死了李爽而埋下的仇恨。现在李强亦会仇恨祚晨,因为祚晨堂而皇之的凌 辱,还有那目高于顶的藐视。 正如祚晨所想,同样骑马回城的李强,远远看着前方祚晨一行人,心里岂是遏制不住的愤怒能够表达!?自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般窝囊过。出身富贵、学富五斗、武艺高超,自此以后再也不是心中的自豪,都是你该死的刘祚晨作祟,从云霄之上狠狠掼入泥壤。 不用深入想像,李强一入都城,必将引起朝野震动! 感谢你杀千刀的刘祚晨,给我留下性命!未来的日子里,我必定让你生不如死!李强如是这般想着,心里微微感觉一丝轻松。马背上的颠簸让结痂的伤口越发地疼痛,可是来自内心的痛苦远胜于它,恨恨的发誓,将来我必定让你清醒的品尝身心俱痛的滋味! 祚晨现在无暇顾及李强的感受,怎样迎接未知的明天,才是理所应当考虑的事情。 “不用等到明天,满京都的权贵都会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用亲临现场也会猜测的到。告诉叔叔们进城时不要太嚣张,还有,用兵部的令牌进城。”歪着脑袋和张有财说着的祚晨,满脸都是忧虑,为了应付守备司兵士的有可能责难,必须用到兵部的令牌,同样也可以把事情更加复杂化,不至于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大将军府。 也许那赵鹏飞就是在利用自己,杀死高原这“心在曹营心在汉”的浑人。祚晨不相信这些当权的大佬,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好处,令牌就是他赵鹏飞付给自己的报酬!真是人生处处在算计!想明白了的祚晨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因为就在刚才又想好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这么开心?这一路上都愁眉不展,到城门口开心成这个样子。原来是想家了!”吴江看到祚晨开心,心里也是高兴,不由得调侃起来。 哈哈哈……,祚晨欢快的声音传向整个队伍,霎时间,一路的沉闷烟消云散,诸人满脸都挂上了轻松的笑意。 “吴叔,浑身受那么多伤,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祚晨斜睨着吴江,颇有一些取笑的意味。 吴江脸颊微红,“您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是笑的那么大声?”马背上的颠簸,扯动的伤口有些疼痛,轻轻地“嘶”了一声,装作恼怒的样子,“都是您的鬼主意,两个人做诱饵才这般狼狈,再说,为什么是我?”说完,双眼紧紧地盯着祚晨的侧脸。 众人也是心有不解,通常都是张有财和公子俩形影不离,这次怎么是和吴江为伴? “那不怨我!是张叔!有财叔说你在军营是亲兵教头,武功卓越不凡……” “好啊!原来是你搞的鬼,我这一身臭汗一身的伤,都是拜你所赐喽!?”吴江探着身子隔着祚晨,心有不爽的向张有财喊着。 正被祚晨说的满头雾水,思索了一会,张有财猛然想起,“吴江,那是来京都才几天的事情,张康还没有返回。可我说的也是事实,没一丝虚假吧?再说决定是公子下的,和我有什么相干?”猛地一拍大腿,又说道:“你那里酣畅淋漓的耍的痛快,我眼巴巴的站在山顶看着,急的我蹿火冒烟!我找谁去诉苦?” “你还有理了,……”吴江说着,也是猛拍大腿,“啊!……”嚎叫着,扑到在马背上。 突生的变故,确实是吓了众人一跳,都慌忙望向吴江,有人在心里嘀咕着,老吴心里承受力怎么这般不堪了? “你个大傻瓜!我拍腿,你也跟着拍。”张有财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 “吴江!你应该拍右腿!”张康更是能添油加醋。 原来是吴江激动之余,拍到了自己的伤腿。明白过来的众人轰然大笑,有伤在身的人,被扯动到伤口越发的疼痛,冷嘘着和大笑声混在一起,令吴江涨红的脸越是红润,就像熟透的老蜜桃一般,轻易就可以淌下蜜汁。不过,吴江淌下的不是蜜汁,却是痛楚的泪,他心里还在徒自想着,怎么挨刀时没有这般的疼痛? 远远吊在队伍身后的李强,听着如浪潮般的欢笑声,心里更加是五味杂陈,若不是强自忍着内心的痛楚,非得跌落马背不可。 没人理会李强的感受,即便是没有抵达京都城门之前也没有。 “呛啷,呛啷……”守备司守职众兵士,拔出佩刀虎视眈眈,紧盯着眼前的这一队人马,队长知道司长大人去追杀眼前的刘祚晨,他好生生的回到都城且人员增加,司长大人又不见影踪,此事必有蹊跷! “兵部令牌再此,谁敢放肆!”高举令牌的张有财,端坐在马上,正眼也没瞧众守备司兵士,头前领路直入都城,身后诸人连用手抚一下刀柄,都懒的动作。沉稳之中,尽显嚣张! 见到兵部令牌哪个也不敢造次,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行人目不斜视的入城,连一丝挑衅的勇气也生不出来,更大的震惊来自紧跟在队伍后,浑身浴血眼神空洞的李强,惊得众人使劲擦拭着双眼,唯恐所见不实,唯恐是双眼昏花产生了错觉! 蹲守在城门口的各家暗探,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拼了命的跑回各自的老窝。这可是天大的消息,皇城禁军总统领一行六人出城,只有总统领一人浑身浴血回城。这大好的立功机会,谁也不会等着来人取走消息。 祚晨眼见得兔走狐奔,一会时间就冷清下来的城门口。摇摇头苦笑着,心想,这人要出名可是非一般的速度,估计在天黑之前,满京都会传的沸沸扬扬。 大张旗鼓的回到大将军府,丝毫没有掩饰凯旋归来的意味,祚晨相信,一会时间王爷他就会茶不思饭不香,又要想办法给自己遮拦或是周旋。 “张叔,赶快安排人去找王平,立刻让他把郎中领进府里来,另外安排没有参战的人,今夜谨慎防守,遇有来袭或是任何风吹草动,格杀勿论!” 祚晨看着迅速离开的张有财,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对于明天的朝野震动,心里半丝应对的措施也没有。心里没底,让他很是不安,倘若是只有李子钦还不足以过分忧虑,最最关键的是,他摸不透皇上的心,放弃诛杀李强的机会也是基于此。 就赵鹏飞偷偷塞给自己令牌那一刻起,祚晨就估计是他和王爷心中有所准备,是否是在片面的利用自己,祚晨心里还是没有把握判定。这也是他特意在城门口亮出兵部令牌的原因,情况越复杂自己的目标性越低。 不行!这样死等着肯定于事无补,必须要在王爷口中探听虚实,如是想着的祚晨,不再犹豫,“吴叔,我要立刻到庆亲王府,让有财叔在子时秘密出府,到王府后门等我。” 第七十六章 火上浇油1 有心不见祚晨,王爷又有些不舍,见吧!又唯恐他啰嗦个没完没了。 “屁大点的孩子,怎么搞出来这么大动静!”王爷用手扶住额头,轻声说着,“去,唤他到书房见我。” 管事屁颠屁颠地,向王府大门跑去。 “孙儿……” “免了,免了!没受伤吧?”王爷满脸关切地问道。 “刚回来,就赶着来见您了,没顾得包扎……”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陈达,陈达!”王爷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祚晨,喊着管事。 “王爷,……” 不待管事陈达说什么,王爷就急促促的说道:“赶快喊郎中到书房,是刀伤。” 听出王爷紧迫的语气,管事的脚步变得急促起来,出得书房时连房门都没顾上关紧。 仔细清洗伤口、敷药、包扎,整个过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苦,笑吟吟地和他无关痛痒一般。王爷假意不看他的表情,心里却是暗暗叹了口气,暗室不欺是祚晨特意做给他看的,王爷自然心知肚明。 “多谢!”包扎完,祚晨对郎中报以诚挚的谢意,简单的话语真诚的没有一丝虚假,一直目送郎中出得书房。 “说说,具体结果。”王爷在椅子上稳了稳身子,抬头看着祚晨那一脸漠然,暗自想着,这是怎样一个黄口小儿,来京都短短两月有余,祸事接连两桩,并且都是事关朝廷。 还真是单刀直入,看来王爷掌握的信息真是不容小觑,只问看不到或是无法获取的消息。祚晨如是想着,拖泥带水就显得矫情了,“守备司包括司长高原十三人,皇城禁军五人,被全灭。李强总统领,被我放生了。” 很简单的答复,没有丝毫停顿,默然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情绪波动,这和平常的嬉皮笑脸反差极大,王爷一时竟也无法适应如此差异,呆呆傻傻的注视着祚晨,心里却是翻江到海般无法平静。 沉思良久,王爷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真是个不安分的孩子,怎么搞出这么多人命?” 其实,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和祚晨谈才好。谈律法不合适,谈朝纲也不合适,谈官场目前格局更是不太合适。祚晨就像是虚拟和现实夹缝之间,出现的不稳定因素,总是在不经意的时间令人头痛不已。 “是他们要杀我,却没有成功!”像是在纠正王爷的说法不正确,祚晨说的很认真。 王爷微微皱起眉头,“他们可以说是全军覆灭,可是你们好像毫发无伤?” 不再纠结于王爷的说法,这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也没有时间关心他是在等谁,“爷爷,您知道我找您的目的,却老是逗着孙儿玩,我都累坏了,您还在兜圈子。” 尴尬地笑笑,王爷说道:“哦!?那你说说,找我什么目的?” 你这只老狐狸!祚晨心里暗自腹诽着,心里明白,王爷就是想把他牢牢地绑在同一阵营,他也在避免被人利用之后,全然没有一丝好处。 “爷爷,在京都我就您这一位亲人,刚不久进都城时又一时欠失考虑,用了兵部令牌。这正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是否给人留下了把柄,孙儿,请您解惑。” “赵尚书送你令牌当然不是拿来玩的,毋庸挂怀,他自有办法。”王爷很不满意祚晨没有表明立场,沉下脸应付着,暗暗在心里想着,闹吧!越乱越好,自然有人焦头乱额。 “有欲则苦,无欲则高”像是这俩人的真实境况。 祚晨一心想要从王爷这里得到,朝野对准自己的矛头有多锋利的判断。王爷却在坚守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祚晨只要不表态不表明立场,就不会给予出谋划策,就不会给予准确的时局判断。虽然,刘尚武确实是王爷的嫡系,但对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刘祚晨,王爷很想亲自把他绑在同一阵营,不是直系亲属的裙带关系在他看来,绝对不是牢不可破的壁垒。 事实确实如此,刘尚武若有意外,祚晨绝对可以不顾生死为其付出,或是想尽办法为其解围。王爷作为刘尚武的嫡系长者,倘若亦有意外,只是外围裙带关系的祚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王爷需要如臂使指的驱使,而不是鞭长莫及的负累。 觑觎皇座无论是否属实,只是对于王爷的深沉,祚晨就相当的排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王爷对他关爱有加,但是通过一些细节就可以看出,那完全就是别有用心的对外示意,或是刻意的感情拉拢。这种表象化的语言和态度,祚晨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和祚晨自己和张有财一班人的心交,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祚晨装出如释重负的样子,长吁一口气,说道:“还以为会给赵尚书惹下麻烦,这样,孙儿就放心了。” “你的麻烦,远远要比他赵鹏飞麻烦的多,还有心思顾及他人!?”王爷笑了,这个祚晨越看越是潜力无限,无论是胆识还是心机都有异于常人,通常这时间,不是都着急把自己屁股后的火灭了吗? “爷爷,孙儿今天真是精疲力竭,回府的力气也没有了,您看……” 这哪里是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王爷暗暗想着。 不近人情的事情最是伤人心,自然不好就这么把祚晨撵出府去,王爷冲门外喊道:“陈达!安排刘…公子住下,让后厨做点吃的,尽早送过去。” “谢谢爷爷关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也没好意思说。”祚晨又拿出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在王爷现在看来,竟是那么的可恶,全然没了往日感觉到的可爱。 …… 草草吃过饭的祚晨,心事重重也没吃出饭菜的好赖,待得小厮端走残羹就吹灭了蜡烛,站在窗前端详良久,默默地计划着。暗室不欺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和盘托出,祚晨就是要通过今夜的计划,向王爷表明一种态度。 三更鼓响起,祚晨从调息状态警醒,细心的检查一遍身体状态,轻轻推开房门向后门走去。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身,祚晨毫不为意,跟着自己更好,省得自己还要和王爷多费口舌交代。 九尺高的墙头,借助墙边的矮树,祚晨轻易就翻上了墙头,有人守职的前、后门是不能走的,翻墙而过是最好的途径。 蹲在街角的张有财探头探脑,紧盯着王府的后门。 “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令绷紧神经的张有财迅速跳将起来。 “是我!”祚晨低声说道:“张叔!跟我来!” 二人一路默不作声,直到转到李子钦府邸后门处,张有财这才隐约猜到祚晨的计划,兴奋之余微微有些不安。 “张叔,您在府外接应我,一有风吹草动,随机应变。” “公子,您身上的伤……” “无碍!事不宜迟,助我进府。” 轻如狸猫似地跳下墙头,静静地听了一番动静,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祚晨轻巧的依靠稀疏的灌木,向前潜去。李府的后堂灯火通明,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在屋外候着,脸上多有不耐。 远远的也听不到屋里说些什么,趴在墙角阴暗处的祚晨,暗暗有些焦急,这要是挺到天亮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正疑虑着,眼见得背着药箱的郎中走出屋外,身后正是李府管事。 郎中和管事紧走几步远离下人之后,停下脚步。 “王郎中,公子的伤势……” “李管事,公子的伤势都是刀伤,看起来皮开肉绽,其实也无甚大碍。最近半月莫要大幅度动作,相信很快就会康复,您告诉尚书大人放心就是。” 二人拜别,管事就急匆匆地向一处阁楼走去。奢华的阁楼亮着昏暗的烛火,没有这里光亮,也没有下人们围着,估计是李子钦的寝楼。 你个老乌龟王八蛋,惹得老子提心吊胆心里不痛快,看我怎么为你火上浇油!祚晨恨恨地想着,佝偻着身子慢慢潜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火上浇油2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放火!是最简单的报复办法,让李府上下人心惶惶寝食难安,就是祚晨所期望的结果。 李府管事,摸着额头的汗水出了屋子,一会时间昏黄的烛火也没了光亮,潜伏在暗处的祚晨,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小心使得万年船”,在这李府深处若有意外,祚晨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子时的李府,被公子受伤惊惧了半夜,阖府上下已是疲惫不堪。即便是往常,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潜进府里图谋不轨,朝廷大员的府邸岂是寻常毛贼可以任意践踏?睡的深沉的,听着人声嘈杂,看着窗外大亮,还在寻思着,怎么这么快就天光大亮了? “救火!赶快起来救火!……” 声嘶力竭的呼喊,在万籁俱静的深夜骤然间响起,阖府上下除了惊惧就是手足无措和慌乱,从未失过火,救火的经验更是无从说起,慌里慌张地赶到阁楼那里,又被管事呼喝着找来水桶、木盆,就连园中荷花缸里的水,也不知被谁舀去救了火,凌乱的荷花、叶子散落一地,破败不堪! 真是人声鼎沸,惊惶不安。奢华的木质阁楼,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终是坚持不住,轰的一声溅起满园的金花。 阴沉着脸的李子钦,浑身颤抖的看着被浓烟熏黑了脸,茫然不知所措的下人们。身后不远处的夫人,悲天跄地的哭喊着,“我的雕花金丝楠……”话未说完就再没声音,晕了过去。 丫鬟、婢女一阵的惊慌失措,呼喊哭泣声一片。 李子钦只觉得眼前金花大盛,猛然又是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什么名人字画、绫罗绸缎、珍稀古玩,还有夫人陪嫁的雕花金丝楠床,全部和他没有了半点关系。 “老爷昏倒了!快喊郎中!” “出了这么大的事,郎中呢!” …… 肇事者祚晨,趴在墙头上远眺着冲天的火光,乐的直呵呵。急的张有财在墙下徒然地直跳脚,却什么也看不到。 “公子,怎么样了?”张有财压低声音,急不可耐地伸长着脖子。 又是像狸猫一样翻身跳下高墙,祚晨拍着身上的尘土,“唉!好戏一场,就是观众太少喽!” “也不拉我一把上去,真是扫兴!”张有财看着祚晨那兴高彩烈的模样,心里就有气。 “您那大块头,您也忒瞧得起我了!” 张有财知道再争论这话题,徒然惹得自己上火生气,想着祚晨趴在墙头好长时间才着起来火,疑惑地问道:“您是怎么做到的?怎么那么久才着火?” “走,回府告诉您。” “不回王府了?” “回个屁!……”祚晨悻悻地说道。 不知道祚晨在王府发生了什么,从未听到祚晨口吐脏话的张有财,不禁皱起了眉头暗暗想着,和庆亲王爷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看起来祚晨很不高兴的样子。 回到大将军府门口的祚晨,心情出奇的好!一一指着街角阴暗的角落喊道:“都给我看好了!本公子回府了!” 吓得各府蹲守的暗探身子一阵哆嗦!这家伙,得了失心疯一样,大吼大叫!想起白天的听闻,心里更加的是忐忑不安,不会杀红了眼要和一班暗探出气吧?! 撒了欢,出了气,嚣张地大摇大摆进府。祚晨就是要通过他们的嘴,告诉他们各自的主子,我就是嚣张,你们还能怎么地?老老实实的也派人盯着,有个风吹草动也有人看着,祚晨想起来就憋得慌!不给你们整点颜色瞧瞧,还真把我当软柿子捏?祚晨如是想着,恨恨地坐在了椅子上。 心里受什么刺激了?张有财心里揣摩着,没敢问。跟祚晨打声招呼,就匆匆回屋歇息去了,这一天折腾的可真是精疲力尽,不回府还好,这一回府竟然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日上三竿,王平风风火火地跑进府里,老远见着张康就喊道:“好消息!好消息!” 张康一见肉球一样的王平,就是一阵好笑,一身黑色绸缎的王平跑将起来,活像屎壳郎滚粪球! “嗳,大兄!昨天夜里李尚书府里失火了,那家伙!火光冲天,也不知烧了多少宅子……” 刚吃完早饭的张有财听了,皱起眉头,“王管事,听您说的活灵活现,您见着了。” “看来您是睡得太沉了,那家伙!火光冲天都映红了半个京城,哪个会看不到?估计啊,李府的宅子是化为灰烬了,那么大的火势!是吧?”摇头晃脑的王平,怎么也不肯承认他是道听途说来的。 张康被王平的逼真表情折服,点着头,“看来,真是亲眼见着火势了!” ”是个屁!”张有财悻悻地说道。 没理会,也看不透这哥俩的意思,王平问道:“公子呢?我是从商铺赶回来,特意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来的。” “该忙您的,赶快忙您的去吧!还告诉公子!?没着火之前他就知道了!”张有财说完,不再理会俩人满脸愕然的模样,转身向后院走去。 “哦!……” “哦!……” 张康和王平俩人,王八看绿豆一样的对着眼睛,深以为然地点着脑袋。 好奇心的驱使下,张康甩开膀子向堂哥那里奔去,“嗳,哥!公子昨晚安排你,是不是去给那老家伙放火去了。”张康压低的嗓门,依然声音洪亮。 张有财权当张康不存在,一路不声不响,憋得张康跟在身后面红耳赤,想着随堂哥一起进公子屋里,却眼看着堂哥瞪了自己一眼,随手关上了房门。张康悻悻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和我说也知道就是您俩干的。 “公子,眼下我们需要怎么做?”张有财看着慵懒在床的祚晨,问道。 “估计没有大碍!禁军总统领不是活的好好的?守备司那几只小鱼小虾,皇上绝对不会放在眼里,再说还有兵部尚书在哪里顶着,我们怕什么?”祚晨眨着眼睛,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么肯定?在王爷那里得到准确论断了?”张有财问道。 依照昨晚王爷的态度,祚晨估计只要皇上那里,不抓住自己的小辫不放,就绝无大碍!推到下边各部手里,想要办自己除非得到王爷的点头。王爷那里也不会刚把自己捧上天,立刻就翻脸踩到泥地里去。 “王爷没说,也没表明会有多么严重,估计这点事情他还不至于把握不了!” 一颗兵部的令牌,也起到了不错的震慑作用,估计现在那李子钦,已经记恨上了兵部尚书赵鹏飞,也不由得李子钦不去记恨,任是谁也不会相信是祚晨单方面设计,全歼了十多号高手。估计就是皇上,也得仔细琢磨一番。 “您这一把火放的,不会给王爷添什么麻烦吧?”张有财拧起眉头,不无忧虑地说道。 沉吟一会,祚晨说道:“其实,我是特意为之,王爷终归和你我不同,他不放心我,我还对他不放心呢!” 至于庆亲王爷,祚晨又特意从其府宅偷偷跳出来,跑到李子钦府里放了一把大火。祚晨不相信,那么多各家暗探虎视眈眈的盯着,就这次从王府出来放火会没人看到。 张有财抬手搓了一把脸,心里说,怎么听着事情竟是这般的复杂,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不就是王爷阵营和李子钦阵营的对战?怎么到了祚晨嘴里,和王爷也不是连理同枝了?看看祚晨那清澈的眼睛,也不像是故弄玄虚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彷徨起来,以前自己的认识都是错误的? 第七十八章 火上浇油3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已经考虑很多很久了,仍然解决不了问题,怎么办?祚晨想,还不如“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来的实在。 “公子!公子……” “我这堂弟,总是慌慌张张,我去看看。”张有财红着脸,暗想,张康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 见堂哥皱眉瞪眼的模样,张康缩了缩脖子,讪讪地说:“王…王兴科来了,……” “谁?王胖子来了?在哪?”祚晨赤着脚,一阵风地窜到了门口,“给我带海货来了没有?” 切,还以为是听说王兴科来了激动成这样,谁成想,竟是心里惦记着海货!张有财腹诽着,看张康愕然地大张着嘴巴,“问你话呢!带海货来了没有?没带,让他回吧!” 听着张有财的调侃,祚晨尴尬地笑着:“别介!我洗把脸就过去。”迅速转身回屋,鞋子还没穿上呢。 “反应再快,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张康小声嘀咕着,落入祚晨耳中,悄悄吐了下舌头,心想,真是糗大了。 王兴科圆乎乎的身子,坐在客厅椅子里满满当当。 “王大商贾,……” 祚晨话刚一出口,王兴科就一蹦三尺高,“刘公子,……” “切,你们俩搞什么?激动成这样子!”张康挠着脑袋,呵呵地笑着,“老王,公子问,带海鲜来没有啊?” 这张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算是被他抓着把柄了!祚晨郁闷地想着,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尴尬地呵呵笑着。 “那哪能带到京都来,都是一些干货。”王兴科孕妇样的挺着肚子,堆满笑容的脸上眼皮又挤到了一起,还是那副弥勒佛的姿态,浑身上下都透着喜笑的意味。 “王叔,怎么想到京都来了,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公子这话说的可就让鄙人有些寒心了,不是来看您,怎么会带来您最爱吃的海产品。”王兴科微微皱起眉头,很失落的说道。 祚晨长时间的和他接触过,“无利不起三更早”的个性早已摸得透熟,估计他这次来京都,必然是跟外国使团进京都有关,来看自己纯属“搂草打兔子”。 “王叔,你知道吗?这个月底有外国使团进京都,会有很大的商贸机会。”祚晨不经意地说道。 “哦,听唐太守说过……,呃,呵呵……”王兴科随口答应着,觉察出是祚晨在钓他,自己露出了口风,不由得尴尬起来,呵呵笑着。 于是,满屋子的人,笑成了一团。 这时,门阍小心翼翼地进屋,禀报道:“公子,庆亲王府来人传话说,庆亲王爷让您到王府去。” 原本笑声满堂,顷刻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该来的终归要来!张康叔,您领王叔到铺子里去瞧瞧,我和有财叔去去就回。”祚晨拧紧眉头,走到门口时又说道:“把那海产品干货带点,喜不喜欢的也算是份礼物!” 王兴科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是有事情,初来乍到地原因也摸不着头脑,满脑疑惑地随着张康去了商铺。 “公子,不会有事情吧?”张有财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谁想要我的性命,我就给谁好看!”祚晨撇着嘴,狠戾地说道,“李子钦别妄想,就连王爷和皇上也妄想!惹闹了我,我炸他们个人仰马翻,死无全尸!” 张有财一路上,满脑子想着“炸”是什么东西,直到祚晨进了王府也没有参悟明白,依照往常的经验,祚晨例无虚言,估计“炸”肯定又是祚晨鼓捣出来的新奇玩意,可这威力也忒大了,真的可以做到人仰马翻死无全尸? 坐在书案后的王爷,脸色很难看,或者说是相当地难看,祚晨见管事陈达那战战兢兢的身体就知道,王爷这脸色平常绝不多见或者是绝无仅有。 “爷爷,这是海阳城的特产,干海参、鲍鱼……” “你小子,就是抱一大包千年人参来,也弥补不了!”王爷大声咆哮,震得祚晨双耳一阵轰鸣。 有事说事用得着这般大声?你委屈了冲我发火,我委屈了冲谁发火去,还真把我当你孙子呵斥了?祚晨腹诽着,却并不敢开口直言,垂下头,一副等待受教的模样。 “你说!给李子钦放火,为何非要从王府出发?”王爷依然那般大声,喘了一口粗气,又说道:“那李子钦,当着皇上的面,满朝文武的面,竟然指着本王的鼻子,说本王怂恿你到他李府图谋不轨,意图烧死他!” 不待祚晨作答,王爷猛地一拍书桌,“你就是个废物!烧了他一个阁楼,怎么不把他烧死?起码也要烧了他整个李府吧!” 祚晨总算是听明白了,可以肯定,王爷在朝堂上被李子钦指着鼻子呵斥,在文武百官面前掉了面子,当然是心有不爽,难怪满脸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祚晨暗暗想着,让我再给你俩添上一把火,烧的越旺越好! 想罢,祚晨装出满脸的委屈,低声说道:“爷爷,若不是担心为您惹下麻烦,我还真想烧死那只老鳖!昨天,就是想着这只老鳖欺人太甚,明知道孙儿受您庇护,仍然一再追杀,这不是与您势不两立?所以孙儿越想越生气越睡不着,就出府给他放了一把火。可是,孙儿做的隐秘,那李子钦怎么就知道是我所为了?” 王爷听了祚晨的一席话,心情稍有缓和,起码祚晨说到了“孙儿受您庇护”,虽然,祚晨的话有严重的挑唆意图,但是祚晨和李子钦这难解的疙瘩,确实是实情,有相互的仇恨,就有利用的价值。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最亲信的刘尚武之子,这也至关重要。 “别和我打马虎眼,你那随从张有财,不是老早就在王府外候着你?这完全就是你早有预谋,不是?”王爷很为祚晨的心机恼火,干脆敞开了说,就祚晨回府时对暗探的一番叫嚣而知,祚晨对暗探的事情已近了然于胸,也就没了遮遮掩掩的必要。 “那……,可能是不放心我,特意过来就孙儿回府。”祚晨眨巴着眼睛,很想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却徒劳的发现,怎么也不太圆满。 王爷轻哼一声,心里说,接你回府还要走后门,说给鬼听去吧!郁闷地看着鬼怪精灵的祚晨,毫无着力的感觉不由心生,怎么这般桀骜不驯,那老刘头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就这模样还不是在家整天的惹祸生端!? 祚晨偷偷观察着王爷的表情,一通邪火发了出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也不气喘如牛了。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里说,这暴脾气真不容小觑,以后还是尽量少招惹他为好。 “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外域使团就会进京都,皇上为了避免让外人看笑话,把事情给压了下来,待得使团离开京都,李子钦也不会放过你!”王爷说着,很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连你都被当着满朝百官呵斥,我有什么好丢人的?被皇上一起处置了,也没你什么好处,还幸灾乐祸的表情给我看?祚晨暗自想着,依然是不敢和他真的针锋相对,心里不禁恼火起来,恨恨地咬着牙齿思量着,趁着皇上顾及面子的时间,再想个法子给那李子钦难堪。 “想什么呐?” “想着怎么治他李子钦!”随着王爷的问话,祚晨竟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砰”的一声,王爷恨恨地一拍书案,“你还有完没完了!?” 第七十九章 各怀鬼胎 王爷真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领了那么多官员为祚晨去捧场,搞的满城风雨人所公知。现在好了,这个顽童竟然不听管教,火烧李子钦的阁楼不说,关键把火也引到了自己的屁股底下,李子钦不肯善罢甘休,这小子也是不依不挠。 祚晨自知失言,话已出口心思暴露,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爷爷,那李子钦绝对也在想着法子来治我,爽是都不肯善罢甘休,我是无依无靠也没人出谋划策,对付他只有自己想办法,难不成非要我命丧京都才皆大欢喜?” 一席话,顿时让王爷哑口无言,自己确实是没有给予祚晨必要的帮助,充其量顶多算是给了他精神上的支持,可是对于生死,这种支持力度就像屁一样轻省,丝毫起不到决定性。同时也发现,以往确实是小看了祚晨,这小子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沉思良久的王爷,脸上阴晴不定,祚晨瞅在眼里暗暗嗤笑,难怪你一世无成被皇上软禁于京都,就你这“既要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的心思,没有人真正愿意为你忠心效力,一旦你想举事必败无疑,以后真有必要和你疏远关系,免得受你牵连从而祸及家人。 “那你想怎么做,本王帮你!不过,尽量……还是不要伤了李子钦的性命。” 就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拉拢祚晨,王爷也对其妥协了,通过这段时间祚晨的表现,他现在完全不怀疑祚晨有取走李子钦性命的手段,必然是有所顾及才没能出手。像这样有勇有谋杀伐果断的良才,王爷很想拉在身边做为左膀右臂驱使,倘若被皇上所用,那可真是令自己欲哭无泪了。 “……还没有具体想好,他李子钦敢在朝堂之上对你出言不逊,就这事!孙儿也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祚晨心里很清楚,现在就脱离王爷的庇护,无疑于自取灭亡,只是很恼火没有第三方势力可以相互制约,一个李子钦时时刻刻想着取自己的性命,一个庆亲王爷又轻言敷衍,夹缝中的自己活像风箱里的老鼠,前后没有路可以走,好在王爷还顾及着以往和爷爷、父亲的关系,还不至于把自己陷入绝境。 “难得你还有这般心思,我……”王爷骤然发现,自己竟然被祚晨绕进了其思绪当中,竟然忘了是要教训他一番的心思,“你对使团进京都所带的商队,有什么想法没有?若是有兴趣,可以帮你引荐或是宴会时带你到场。” 听着王爷话题转移,祚晨暗暗地长舒一口气。再谈下去,说不定又让这只老狐狸看出端倪。 “那当然是有兴趣,孙儿可是有好多新奇商品,全都是独家经营,估计外域商队肯定感兴趣,正不知道怎么才能接触到商队呢。”祚晨感觉,一时之间有些僵硬的脸,笑的有些艰难。 王爷的笑容,也没有以往那般自如,点了下头,“行,回头本王为你安排,你说有很多新奇商品?” 实在是不愿意和王爷过分透漏很多,祚晨讪讪地说道:“有些夸大其词了,孙儿是想要说数量,您可能是理解成种类了,是孙儿语病错误。” 王爷以以往的经验判断,应该是祚晨有所隐瞒,面露不悦,“真的?” 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祚晨挠着脑袋,“冰,孙儿就是想和他们交易,他们商队也没有办法带走不是?估计还未出得京都,就化成了水。” 猛地张大了嘴巴,王爷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冰?怎么可能?这气温越来越高,怎么会有冰?” 也难怪王爷惊诧不已,其它物品虽然也很稀奇,毕竟在某一段时期就会出现新奇的商品,长而久之也不是太耸人听闻的事情,以他的身家地位来说,这可以算上司空常见的事情,也不会对其大惊小怪。冰,确实是有失常理,这完全有悖于常理,季节性的东西怎么会说有就有了? “就是您想到的,冬天才有的冰,绝无虚假!”祚晨肯定地说道。 “是像冰一样的什么东西吧?” “千真万确就是冰,可以化成水的冰!”祚晨依然肯定。 王爷抬起头望着屋顶,暗暗想着,这个炎热的夏天,想起冰都有浑身清爽的感觉,倘若真有一块寒冰在身边,那得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仔细想着冰的出现,将会为整个权贵圈子带来的震撼,以及皇室有可能的需求,不由得浑身舒爽,这将是打破目前窘局的宝物,皇上必然会以此物在外域使者前炫耀,那么…… “现在就有吗?”王爷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急促。 “没有!不好收藏,正式销售时才会有。”祚晨很是看不起王爷的表现,要是再有那违反常理的东西出现,你还不得无所适从? 听祚晨说是“没有”,王爷的心立刻就落入谷底,第一感觉就是受到了祚晨的欺骗,想着祚晨这可恶的行径,不由得恼怒起来,涨红的脸上怒目圆睁,立刻就要出言呵斥。 “明天,孙儿为您带来一块看看,您自然就知道是真是假了。”祚晨见王爷的脸色骤变,就知道是要发难,为了免受无妄之灾,赶在王爷之前赶紧说道。 祚晨说完,暗暗地就咒骂开来,你这只老狐狸,哪有容人之心?心有不爽就准备恶语相向。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应该等他把话说出来就好了,看他老脸往哪搁置,看他如何和自己应对?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心里阴暗的人,看别人也都是满腹阴谋诡计!”,王爷现在就感觉是祚晨故意使坏,想要看他的笑话,强压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重新回想对话的经过,一旦发现是祚晨故意诱导,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庆亲王爷,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尊严不是任何人都可践踏的,完全有必要给予祚晨以应有的惩罚。 沉思良久,王爷徒然地没有找到祚晨的诱导之词,竟然全是自己在急不可耐,尴尬地也找不到重新对话的切入点,全因自己这脸色转变的太快,都是这可恶的黄口小儿,竟然让自己没了以往的沉稳。用手轻轻地揉搓额头,掩饰着尴尬的境地。 祚晨看出他的窘迫,心里暗暗的好笑,“爷爷,是不是一块少了?要么,明天孙儿多带几块?” 猛地抬起头,王爷一阵轻松,“是要多带几块,带到皇宫不会化成水吧?” “自然不会,用棉花隔着包起来,就不会化了。” “净瞎说,棉花包着不是化的更快!?”王爷真有按捺不住的冲动,这怎么听起来越来越离谱,不由得,声音又大了起来。又开始怀疑祚晨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赶早不赶晚,吃过晌,不可以吗?”王爷很有夜长梦多的感觉,尽早眼见为实,才会放心。 竟然这么着急,祚晨知道他进皇宫,就是要以冰来取宠,答应了下来,尽早把制好的冰早些送过来,估摸着也要待到傍晚的时间。 闷闷不乐的祚晨出得王府,落入张有财眼中,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看情况好像有些不太乐观! “公子,有麻烦?” “暂且没有,有也是要等到外域使团回归之后。” 张有财为这不着边际的话,又是大费周章的思索了半天,什么叫暂时没有?那李子钦难道还要等到心情好起来,才会发难?那么多兵士没了性命,并且还有皇城禁军死于非命,皇上就不管不问了? 第八十章 皇宫面圣1 一行二人,大将军府也没回,马不停蹄地到了商铺。 众人见祚晨怏怏不乐,纷纷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张有财,很希望能够得到其暗示,见其撇着嘴摇了摇头,不禁面面相觑。 张康深深叹了一口粗气,偷偷瞥了一眼王兴科,用力地咂着牙暗想,这死胖子真是好运气,赶上公子心情不爽,让他白白省了一顿好酒好菜。 快乐会感染,烦闷也会感染。一见如故的王兴科和王平,原本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的一般,聊得热火朝天,这会也被感染得没了兴致。王兴科听到了张康的叹息声,抬眼看他失落的神情,忍俊不禁。 祚晨全然没有顾及到众人的神情,到了后院,招呼张有财提来了两桶水进屋。 相比较于制作肥皂,制冰就简单的可是太多了,但对于张有财来说,仍然无疑于传说中神奇的法术。 在制作好的木桶里注满井水,中间放置一个铜盆同样注入井水,然后把准备好的硝石均匀地撒在木桶里,看着硝石融化继续加入。仅仅半个时辰,铜盆里的水就结成了晶莹的冰块。 又循环这样的操作两次,三块亮晶晶的冰块,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怎么这般简单?眼看着就结成了冰,您没使用法术吧?”张有财目睹着整个过程,大气都没敢出,唯恐扰了祚晨施法似的,直到操作结束,这才忐忑不安地说道。 “才看出来我会法术?您这眼力劲,可是太差了!”祚晨饶有趣味地看着张有财,微微摇着脑袋表现的很失望。 “还真是!”骤然加速的心跳,震得他脑袋一阵发懵。 “逗你的!这也信,真有你的。” “可这也……”张有财依然坚信自己的直觉,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是明白的。 “替我保密。” “呃,好!”迷迷糊糊的答应着,其实心里真没搞明白,是要保密祚晨会法术?还是保密制冰过程?眼看着祚晨把冰块用棉货包扎停当,嘴里还在念叨着,“要保密!”。“咕咕”叫起来的肚子发出抗议告诉他,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干点正事了。 …… 去皇宫的路上,王爷不时看向严严实实的棉货包裹,唯恐冰块被暖成了水,那可就真的泡汤了。很想偷偷摸一把试试,碍于面子终是没好意思伸出手,心情烦躁地听着祚晨一路的“嗝,嗝”不停,觉得今天进皇宫的路程怎么这般漫长,甚至于怀疑,是不是轿夫走错了路? “你怎么回事?一路上也不肯消停一会。”王爷竖起眉,愠怒地说道。 “嗝,没法……,嗝,着急制冰……,嗝嗝…,吃晚了又吃…的急了!”祚晨自己听着头皮都发麻,王爷更是拉长的脸上满是铁青色。 但愿等到皇上问话的时候,你能消停下来。王爷心想着,转身拨开轿子的侧帘,皇城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你还嫌我烦,我这还烦着呢!不是你的馊主意非要今天进宫,我何至于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到是填饱了肚子,可这一路上还是遭罪不轻!祚晨暗自想着,更是懒得见他拉长的老脸,刚刚闭上眼睛,轿子落地了。 守职的禁军,虎视眈眈地紧盯着祚晨,袍泽之情让他们见到祚晨,就想到了不久前死去的五位兄弟,以及受伤在身的禁军总统领。 昂起头挺起胸的祚晨,嚣张地一一扫视着面露不善的禁军,不言而喻,你们能奈我何!大摇大摆地随着王爷进了大门,依然可以敏感的感觉到身后目光的炽烈。 御书房,依然很安静,不知是否是心情这时有些紧张的缘故,令人难受的打嗝,终于停止。诧异的王爷轻轻瞥了一眼祚晨,心里怀疑定是这小子在路上使坏,故意给自己添堵。怎么以前没发觉这小子有这么讨人厌,难道是以前被他蒙蔽了? 低垂着眼帘目不斜视,自然见不到王爷的表情,祚晨知道不是有些紧张,而是十分紧张,心里是真的没有把握皇上会不会和他算账,在这深宫大内真要处置他可真是插翅难逃,粉身碎骨的连渣也不见得能剩下。 合上书案上的奏折,皇上重新抬起头,微微笑着,“皇兄,散早朝之后忘了和您说,母后要你去见她老人家。” “哦,那我去去就会。”王爷起身说道:“母后找我有什么紧要的事?” “不用着急,您也有几天没来了,多聊会!”皇上依然笑吟吟地说着,明显就是要支走他。 王爷脸上有一丝犹豫,心说,有什么话这么紧要,还要支走自己,难道是皇上也相中了祚晨的潜力,要出手拉拢归其麾下不成? 祚晨心里更是忐忑难安,不会是支走王爷要对自己下手吧?攥紧的拳头能够感觉到,现在松开就能淌出水来。 “母后说是找您商量点事,回来还和这小子一起出宫。”皇上看出来王爷有一丝犹豫,微不可查的扬了下眉毛,却依然轻声地说道。 看着王爷离开,皇上鼻孔轻轻的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祚晨听到,祚晨无法判断是否是皇上刻意为之。 “你小子,可真是个天生惹祸生端的主,这才来京都不足三月,竟是闹得满京城纷纷扬扬,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不咸不淡地说着,祚晨真的看不出他是喜是恼,话语就像是为祚晨来京都做了一次总结,也是听不出个好赖。 肃然的祚晨,无所适从的站在书案前,不知如何回答。 “说说吧!为什么对守备司和禁军下黑手?” 还是要和我算账,祚晨心念电转,想着如何措辞才不至于陷入绝境。 “嗯?”王爷一声轻哼,吓得祚晨身子一哆嗦,心说,这是等不及已经不耐烦了!? 祚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罪臣祚晨,知罪,请皇上责罚!”心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上不是说王爷回来还要一起出宫吗?看来是没有大碍,干脆给皇上一个认罪的好态度,也许不是一个错误的举动。 “噢?你还知道有罪?知罪还惹下祸事,这是特意给朕难堪吗?” “罪臣,不敢!皇上乃九五至尊,岂是罪臣敢于亵渎。只是他们想要置臣于死地,全属无奈之举,还望皇上明察。”估计皇上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祚晨也就稍微放开了胆子。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火烧李子钦王府,也属无奈之举?” 替你老丈人喊冤来了!祚晨腹诽着,又不敢轻易答话了。 “朕,今天也不治罪于你,且等各国朝会结束由各部衙门给你论处。……朕,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还要这班拿着俸禄的臣子有何用?”皇上好似也有满腹的怨言。 “皇上,罪臣愿意待罪立功,请求皇上恩准!”祚晨唯恐皇上还停留在给他治罪的话题上,赶紧扯起外篇。 “说说看,何谓待罪立功?”皇上来了兴致,终于笑了起来。 “臣听说,每次外域商团总会拿稀有物品,来大安泰国炫耀。罪臣有几种稀有物件,想与他域使者一较高下,扬大安泰皇威。”祚晨微微抬起头拱着手,大义凛然的神态,一扫萎靡不振。 “那三样东西可谓神奇,可也不足以光华摄人!你还有什么稀世奇珍不成?”每次的朝会,皇上很是苦恼没有稀世奇珍能够和外域来者一较高下,闻祚晨之言,竟是满怀期待。 “罪臣有冬日寒冰,有光可照人的玻璃镜子,能够纤毫毕现!” 第八十一章 皇宫面圣2 皇上笑了,很真诚的笑容,如沐春风。 恍然之间,祚晨觉得就以这份真诚,皇上就是一个值得打交道的人,当然前提是,倘若他不是一国之君。 “就以棉货包裹着稀世奇珍?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暴殄天物?”皇上没有想到用棉布包裹的必然,而是觉得祚晨行事特立独行,未免过于草率。 “禀皇上,那就是冬日才有的寒冰。”祚晨轻声说着,回身指着不远处矮几上的包裹。 “哦,孙公公,取来打开,让朕一观!” 就这破棉货,还会包裹着稀世奇珍?等会就治你个欺君之罪!孙公公腹诽着,满心不愿接触那埋汰的棉货,皇威之下也不敢有所迟疑,弓着身子双手举得又高又远,放到书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被寒冰吸引,柔和之中透着微凉的意味,并不和谐的感觉掺杂在一起,令皇上的双眼眨了又眨。微微摇了摇头,“夏日寒冰,空有新奇……” “禀皇上,夏日的寒冰可以制作冷饮,冰镇瓜果,炎热之际可以用来御暑。”祚晨见皇上并不看好,补充着说道。 “哦,这……,朕!确实没有想到。”皇上用手轻轻在冰块上拂过,凉爽的感觉结合着祚晨的说法,确实应该就像祚晨所说的那样可以御炎暑,“冷饮,就是食用冰块?” “禀皇上,是在冰块里添加香料,或是各种美食果汁,再或者刨成粉末食用,在炎夏可以起到凉爽的作用。” “这样,就有意思多了,总比这冷冰冰的冰块感觉上好得多。”皇上点头称赞。 任何人对于新生事物,都有足够的好奇心,也许单单对于一国之君是个例外,或许是在他感觉之中,万里疆土就应该有很多新奇,一草一木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引起立刻就据为己有的想法,更谈不上在面容上表现出过份的惊奇。因此,依然保持着应有的镇定自若。 祚晨理解不了皇上由于地位原因,而有异于其他人的思维。他感觉很慌乱,因为没有引起皇上足够的震惊而慌乱,这完全有别于张有财表现出的惊奇,以及庆亲王爷表现的满面惊愕,还有在皇上书案前孙公公的复杂神色。 “传,工部尚书来见朕!”皇上简短的吩咐孙公公。 弓着身子应声“遵旨!”,孙公公回身走出御书房之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祚晨,暗暗地想,这小子和他老子刘尚武一副德性,只为自己得宠!估计这次工部尚书,要因为你而灰头土脸了。 “呈上你那纤毫毕现的镜子,让朕瞧瞧。” 跪在地上,确实是很遭罪,这种封建礼仪就是阶级统治的凌 辱。站起身呈上玻璃镜子的祚晨,垂着手臂踌躇着是否还要跪在书案前。 “搬把椅子过来。朕,今天赐你座位!”皇上轻声说着,盯着手中巴掌大,映着他面容的玻璃镜,另一个他也在镜子中,对他轻声的说道。 如此近距离的蔑视,让他感觉有些愠怒,镜子中的人微微皱起眉头的深度,都能清晰可辨。自己如此清晰的样貌确实是平生仅见,这和以往铜镜里的自己判若两人,有如一个在百步开外,一个近在眼前。不是没有见过双鬓的白发,不是没有见过若有若现的皱纹,只是太过于真实。 原来,自己也老了! 突然出现的感觉,让皇上如坐针毡,毫无来由的心里一阵慌乱,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慌乱,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老了?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镜子中沉思的自己。习惯了模糊视物,更习惯了模糊一切,如此清晰的映照,真的好吗? 沉思良久,皇上放下手中的镜子,缓缓说道:“朕,觉得这……玻璃镜,确实是做到了纤毫毕现!朕很喜欢!”微微一顿,又说,“朕,估计外域使团必然趋之若鸿,新奇的事物总是能够吸引到有好奇心的人,可以为你谋取到不错的收益,但是要注意方法和方式的运用。” 祚晨觉得皇上肯定是意有所指,一时又抓不住事情的重点,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 “利益的运用,在于控制资源的稀有。”皇上说道。 “物依稀为贵”的道理谁也懂得,控制稀有物资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祚晨仍然不敢断定皇上所想,是否就像他自己所猜想的那样,于是站起来躬身,试探着说道:“禀圣上!这玻璃镜只因容易破碎,并且断裂面极易划伤皮肤,这才未敢于上次同毛巾等物进献给圣上,也因这玻璃镜不易于制作,也就仅有这样十片。” 祚晨当然是在说假话,人头高的镜子现在都有几十个,何况巴掌大的小镜面。 “坐着回话即可。”皇上挥手和祚晨示意着说道,很高兴于祚晨的回答,“朕,觉得还是太多,最起码是外域使者来我大安泰期间。” 再不明白皇上的话,祚晨未免就有些太傻了,“禀圣上!臣原本打算,倘若这玻璃镜或是寒冰,能够入了圣上的法眼,就交由工部衙门,以臣这绵薄之力为大安泰争得荣光……” “好!孺子可教!”皇上一拍书案,长身而起,又说道:“朕准了!你其余的商品,可以自由和外域商团贸易,这两样就算朕欠你一个人情!不过那寒冰,在需要时要做成冷饮!” 祚晨心里一阵腹诽,大费周章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就是为了给你自己脸上贴金,直说不就完了吗?害得我脑袋都差点转晕了,倘若是傻不拉几的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岂不是为这待罪之身雪上加霜? “谢圣上隆恩!”祚晨还得跪地谢恩。 “平身!”皇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就是要祚晨心甘情愿的表态,不在强权威慑下的表露心迹。起码,是他自己认为的没有以强权威慑。 “庆亲王爷,容奴才向皇上禀报!”御书房外传来守职小太监的声音,是庆亲王爷回来了。 可能是高兴使然,皇上高声喊道:“进来吧!” 一改往日繁琐的规矩,庆亲王爷从未遇到过一次,不用太监禀报就招呼自己进御书房,结合着听到皇上开心的笑声,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祚晨被皇上看中所用,对自己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祚晨端坐在书案前,一副腼腆的样子,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和母后谈的可好?”皇上笑吟吟地看向王爷。 “我没意见,也许,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王爷和皇上对视一眼,又瞟向祚晨笑了笑。 在祚晨看来,王爷的笑意竟是猫戏老鼠一般,不见真诚满是戏谑。怎么回事?王爷和皇太后的谈话内容是和自己有关?看这哥俩讳莫如深的模样,好像是包藏祸心一样,不是真有不利于自己的什么举措吧?祚晨暗暗想着,不由得心里忐忑不安,这刚在皇上面前赚了好脸,磨还没推就准备杀驴了? “没意见就好,家事就是需要家人的意见统一。”皇上说着,看向被棉货包裹着的冰块,“再冷的冰也是水做的,这一会的时间就开始淌水了,永远没有铁器的冰凉和坚硬。” “孙公公呢?来人!”王爷没有接皇上的话茬,转身向着御书房外招呼着,见守职的小太监进屋,嘴里徒自咕唸着,“这水淌的到处都是,可就不好了,赶快把书案上的东西拿走。” 家事,水,铁器,祚晨隐隐明白了一点。 第八十二章 皇宫面圣3 守职小太监刚把冰块取走,孙公公就回来复旨了。 “禀皇上,工部尚书候大人,在御书房外候旨。”不知是孙公公特意压制着喘息声,还是特意装出了气喘吁吁。 “宣!” 看着工部尚书候建斌匍伏在地呼吸平稳,祚晨瞥了一眼完成任务老僧入定一般,垂着眼帘站在书案旁的孙公公。心里说,这老家伙真是一个好演员。 “平身吧!朕,安排你的事情,可否办妥?”皇上又恢复了肃然的表情,微微抬起眉头说道。 虽然没有赏赐个座位,比起原先祚晨跪在地上半个时辰,可是要好受的多了,侯建斌却不这样认为,功名官职在身却没有赏赐座位,空有爵位没有官职的祚晨却被赏赐,这对比可是显而易见,更何况今天早朝之上,百官还在议论这黄口小儿的罪过。 侯建斌真的搞不明白,皇上明明在朝堂之上也是龙颜震怒,这怎么到了御书房就变了脸色,竟然给祚晨这么高的待遇,心里既纠结又疑惑,或许真像孙公公所说的那样对自己不利? 于是,侯建斌谨慎的答道:“禀皇上,已经准备妥当。” “嗯,说来听听。”皇上说着,低头用茶杯盖轻轻撇着浮茶,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安静的房间响起,在侯建斌听来就像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侯建斌偷偷看了一眼皇上,和王爷四目相对,清了清嗓子说道:“禀皇上,微臣按照以往的经验,从各州收集了各种奇珍,有鹅卵珍珠、精美玉雕、名家字画……” “行了!千篇一律墨守陈规,从不知有所创新!”皇上深吁一口气,眉头皱成了疙瘩,“那鹅卵珍珠不仅我大安泰有,哪次不是尔等趴在桌子上,比来比去争的面红耳赤。精美玉雕还不是比完原料再比创意,比完创意再比刀工?尔等不累,朕看得都累!如此浩大的工部衙门,你为朕都做了些什么?就没有一件判若云泥的物品?” “微臣,知罪!”侯建斌还没等到皇上话毕,就慌忙跪倒在书案前耷拉下脑袋。 “你还知罪?朕看未必!朕,哪一次稍有微词,尔等不是直呼知罪?” 皇上的确很恼火,安泰国作为上邦大国的威严,以军事强横闻名于世。每年周边国家都会派使者来访,以增强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往来,用以避免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同时以交流商贸的手段,相互炫耀本国的资源丰盛,以及能工巧匠的技艺高超,这就是军事力量之外的较量,更是国于国之间真正国力的对比。 显然从皇上愠怒的神色就可以断定,和他国的较量不至于灰头土脸,却也没有过鹤立鸡群的先例。难怪皇上闻得祚晨得进献,长身而起欢心不已。皇上真算是为了这颜面,操碎了心! “微臣愿受责罚!”耷拉着脑袋的侯建斌,都也见不到他的神情,听那虚弱的声音像是认识到错误一般。 “愿受责罚!?朕,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你责罚?怎么就不能长点心,真正想想朕的苦心?”皇上听到侯建斌愿领责罚,更是火冒三丈声调越来越高。 跪倒在地的侯建斌,也是满腹的委屈,马不停蹄地日夜操劳,精挑细选之下才备好了各式奇珍,到头来没有得到慰藉,实实在在的罪过却横加于身,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心里暗说,这也忒让做臣子的寒心了! 即便是侯建斌心有异议,也没有胆量和皇上出言顶撞,嫌弃自己命长的傻逼行径,可不是为官多年老奸巨猾之辈应该做出来的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就这司空见惯的事情,皇上还不至于真要了自己的性命。于是,低垂着脑袋再也不肯出声,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打算。 “砰”地一声,皇上把手中的茶盏掼在书案上。 突然的举动,把老神在在的庆亲王爷也吓了一跳,斜睨了一眼皇上,也不知在心里腹诽着什么。 低眉顺目的孙公公身子微微一颤,慌忙擦拭着书案上的水迹。 伏在地上的侯建斌,把身子更低了,嘴里说着,“皇上息怒,还望皇上保重龙体!罪臣愿意……愿意……”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愿意怎样,显然是心里并不愿意! 叹了口气,皇上对于这般大臣还真是无可奈何,还能怎样?又不是死罪。都说无功就是过,那样把全朝文武百官通通治罪一番,也不可能立刻就有了独一无二的物品,何况只是这般臣子没有达到自己的意愿,更何况这般臣子还有诸般的苦劳之功。 “刘祚晨上前听封!”皇上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满书房的人无不愕然! “罪臣,刘祚晨候旨听封。”祚晨茫然之余,慌忙跪于书案前。 “朕,御封刘祚晨工部侍郎一职,明日早朝由吏部造册登记,外域使团进京都之前即职,工部尚书侯建斌督办就职事宜,不得有误!” 容不得犹豫,祚晨和候尚书异口同声地,“遵旨!”应答。 祚晨就像是被人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密室,黑白颠倒毫无头绪,即便能够触摸到墙壁,却也找不到出得密室的门。毫无道理的感觉,惹下被皇上都视为罪不可赦的祸端,这转眼之间怎么又御前听封赏了官位,并且是官拜三品。这真的不是儿戏?祚晨心里嘀咕着,就像被人强行灌入一碗浆糊在脑子里,真是一塌糊涂! “恭喜皇上,祚晨这栋梁之材,必将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庆亲王爷适时恭声贺喜。 微微笑着的皇上说道:“皇兄!可不能说是将来成为,就今日祚晨所呈献的寒冰、玻璃镜子,就足以做到为我大安泰争得无上荣光!这尚且不算以往的几种,如此功绩得不到封赏,岂不令祚晨心伤,更何况……,那也得有一个比较合适的身份,不是吗? 皇上又打起来哑谜,祚晨云里雾里的又开始不辨方向,看着皇上和王爷俩人,讳莫如深的样子真是可恶!看着候尚书和孙公公先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的样子,也必定是了然如胸!祚晨心里愈发地郁闷,这满屋子里的人都把自己一个人当猴子耍了? 这时,其实谁也没有发现,庆亲王爷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这样的状况,要么是心情舒畅高兴所致,要么就是心里愤怒难耐所致!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此栋梁之材!”候建斌说着话,见皇上面有喜色,又说道:“皇上开恩,可否让微臣也观赏下刘侍郎呈献的宝贝?”实在是满心的好奇驱使,这才壮着胆子索求皇上,心里徒自想着,那是什么宝贝竟然惹得皇上如此看重? 祚晨腹诽着,这侯建斌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见皇上面露喜色就敢出言索求,看来就像今天这样的训斥,真的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朕,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绝无仅有,免得你日后没有这等见识!”皇上说着随手拿起书案上的镜子。 孙公公接过皇上手里的镜子,抓紧时间端详,匆匆忙忙的也没有看出什么神奇,只是看到晶莹的光亮里有着清晰的影子,在递到候尚书手里时才发现自己清晰的面容,想要再仔细看看,候建斌已经接到了手中。 看着镜子中,自己由红转白的脸,候建斌不由得心潮澎湃,双手微微颤抖起来,“真是稀世奇珍!纤毫毕现!这得要多少银子才能淘到如此宝贝!”全然没有注意到,庆亲王爷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伸长脖子也在观望。 皇上竟然满是自豪的感觉,缓缓说道:“真是没有出息!银子有什么稀奇?此物贵在绝无仅有,岂是银子的多少可以衡量?要说价值,绝无仅有就是无价!” 第八十三章 原来如此1 对于新生事物,人们总是充满好奇,即实用又新奇便会趋之若鸿,实用、新奇、稀少集结一身,必然价格不菲。 玻璃镜子的出现,注定引起轰动,御书房里所有的都人心知肚明,看向祚晨的目光便多出来异样的神采,皇上的朝堂新宠刘祚晨刘侍郎,即将在这次多国朝会之中大放异彩! 拜别皇上之后的候建斌,暗暗高兴不已,这哪里是那宦官所说的对自己不利?分明是皇上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想着在外域使者面前,终于可以趾高气扬一次。想着玻璃镜子为大安泰争得荣光,必将受到皇上的嘉赏。不由得脚步也轻盈起来,看向刘侍郎的目光一改敌意,全是满满的友善。 这刘侍郎,也并不是有些官员说的那般十恶不赦,侯建斌如是想着,说道:“王爷、刘侍郎,由在下做东,到枫丹白露酒楼一叙可好?” 王爷和祚晨,都是各怀心事哪有心思消遣。 你侯建斌倒是心里欢喜得紧!王爷腹诽着,说道:“你先欠着这顿酒席,闲暇之际再找你讨要,都有要紧事在身,各回各府吧!” “全凭王爷安排,就由下官先欠着,……”候尚书讪讪地说着,看向祚晨欲言又止,和善的笑笑就拜别而去。 看着,王爷望向候尚书离去而冷却三分的笑脸,祚晨暗想,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假意奉承,还真要和这只老狐狸好好学习。王爷从御书房被皇上支走,一直到现在出得皇城都是心思多多,自始至终都堆砌着满面笑容,言语不受半点心思的干扰,仍然不失分寸。就这份功力,就让祚晨心里暗暗佩服不已。 “爷爷,这面玻璃镜子,是孙儿为您准备的,只因太小没有送给您,没想到这镜子这么招人待见!”祚晨嬉皮笑脸的说着,把掏出来的镜子递到王爷手中。 在御书房里,王爷自持身份,没有索要到手中仔细端详,这会坐在轿中光线昏暗又看不出端倪,现在只能仔细揣入怀中,“以后,不准再叫爷爷!” 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应该还不至于到那地步才对啊!祚晨想着,迟疑地说道:“孙儿,没听明白!”隐隐地猜想着,难道是在御书房这哥俩讳莫如深的事情? 轿子里的确是光线昏暗,还不到酉时,近距离就看不太清楚王爷的面孔了,但祚晨依稀可以觉察出王爷笑容的复杂,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果然,被王爷的一番话震惊的六神无主。 “皇太后决定,如萱公主将会下嫁于你。” 没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也不似喝了琼浆玉液,闭上双眼的祚晨,想到了——白云苍狗!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谁会想到官拜三品工部侍郎竟是铺垫?谁会想到惹事生端没有受到责罚,现如今又即将成为皇上的乘龙快婿!? 一路上,轿子里的俩人都非常默契,再也没人说过一句话,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到了大将军府,待得在前厅沉思良久的祚晨醒过神来,都记不起是怎样和王爷拜别,又是怎样回府坐在前厅。 看着张有财一脸关切的神色,祚晨傻傻地问,“张叔,我回来很久了吗?” 出了什么事情,把公子打击成成这样?张有财如是想着,说:“快有半个时辰了,朝廷要处置于你?” 祚晨苦涩的笑笑,摇了摇头,“没有!皇上赐我工部侍郎,还要把公主下嫁给我。” “多好的事情!怎么还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不处罚你还不乐意了?”张有财很难理解,这是一国之君的无上宠信,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多少年的寒窗苦读都未必金榜题名或是入朝为官。更何况,还即将成为一国之君的乘龙快婿! 被人刻意安排人生道路,是祚晨不愿意接受的行为。崇尚行为自由不受身份地位的约束,婚姻自由不受封建礼仪的束缚,这才是他认可的思想。祚晨慢慢地融入很多感情在身边人身上,原有的记忆和思想仍然很难和封建**和睦共处,和伦理道德无关,这是对封建**的心理抵触。 祚晨从未想过在仕途上如何发展,不期而至的朝廷命官加身,让他很茫然更是无所适从。从未想过皇太后真的把孙女许配给他,原以为糊弄小孩的戏言竟然成真。祚晨真的低估了封建王朝笼络人才的手段,或者是束缚人才为其所用而不择手段。 “张叔,有什么办法可以推掉这两样烦心事?” “咳!咳咳!咳!……” 令人吃惊的话,把茶水咽到喉咙的张有财呛得不轻,一阵猛烈的咳嗽,刹时之间就把脸涨成了酱紫色。 “又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至于您呛成这副模样吗?”祚晨尴尬之余,不屑的调侃着说道。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仰着脖子揉着着喉咙的张有财,满脸又羞又恼,“这还不算耸人听闻?咳咳……,谁像你!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唉!怪物就怪物吧!”祚晨垂头丧气地说道。 就是和你们不同,黑暗里迷失后没找到回家的路,这才走在了你们中间,这样说不是更加让你无法接受?不被人理解更没有敞开心扉而畅所欲言的人,令祚晨很是苦闷。怎么烦心事越来越多!心里哀怨着,耷拉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看祚晨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似有假,张有财真的迷惘了。要是他自己有此机缘,必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估计做梦都会笑着手舞足蹈,难道是公主奇丑或是傻子?…… “咚”地一声,张有财为自己的想法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哪位公主?”张有财感觉心跳在加剧,立刻就有冲出胸膛危险。 被张有财的言行举止吓得心里一慌,“是如萱公主……”,祚晨错愕的瞪大着双眼,肚子“咕咕”叫着抗议,丝毫没有听到。 “谁?” “……如……萱……公主。”祚晨紧张得话也不利索了,声音更是小的可伶,就像入秋后出生的蚊子一样柔弱。 张有财只感觉,血液一下子涌入大脑,一阵头晕目眩跌坐在椅子里,徒然地睁大着双眼全然没有一丝神采,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勾魂使者拘去了三魂七魄。 一阵天旋地转,祚晨见他的神情就知道,此事绝非寻常。御书房里那哥俩讳莫如深的谈话,轿子里王爷那阴暗复杂的笑容,一股脑地从脑海里涌出,早就觉得皇上和王爷说的话藏有猫腻,果然是见不得人。 “张叔,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您……不知道?”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的张有财,艰难的转过脸来,心里更加迷惘不已。 “我知道什么?……”祚晨就感觉置身于云端,看得清摸不着,抓一把也是一无所有,紧张的汗水不由得顺着脸颊下淌,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这绝对不是梦境。 “您怎么会不知道?公主是李子钦的亲外甥!”张有财涨红着脸,急促的呼吸声风箱一般的“呼哧呼哧”直喘。 “亲……外甥!?” 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祚晨散架一般瘫在椅子里,很快就会和椅子融为一体的感觉。 皇太后和皇上,竟然想出如此奇葩的办法,想以此化解刘、李两家的仇怨,这是祚晨和张有财万万想像不到的事情,难怪庆亲王爷满脸的阴暗复杂,原来这就是猫腻! 第八十四章 原来如此2 酒徒先生曾经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日子也得过!” 祚晨想,即然日子得过,就不能被人牵着鼻子浑浑噩噩地过。思虑再三之下,忍着饥肠辘辘秉烛夜书家信,他相信,以老爷子对家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会漠视此事而不管不问,毕竟娶一个仇家的至亲,谁也不敢保证对家是否是一个灾难性的决定。 揣好家信的张有财连夜出发,手持兵部令牌让守备司慌不迭地打开城门,绝尘而去。 送走张有财,嚼蜡一般地填饱了肚子,祚晨从来也没有觉得饭菜如此难以下咽,明明还有自己最喜欢的对虾和鲍鱼,难道王兴科送来的不是今年春天的新鲜干货? 就这样带着满脑的疑惑满腹的心事渐入梦乡,梦里,来到了京都的老爷子,就像记忆里的齐天大圣一般大闹御书房,把皇上和皇太后骂的是一无是处,庆亲王爷在一边陪着笑脸说着好话,自己当然不吃王爷的这一套说辞,也是出言喝骂不已,这时,也不知是张康还是张有财,竟然拉着自己…… 蓦然睁开双眼,张康正弯着腰晃动着自己的胳膊,嘴里喊着:“公子!公子醒醒!” 原来是南柯梦一场,心里嘀咕着,问道:“张叔,怎么了?” “宫里来人宣旨了……” 一个轱辘就翻身下床,祚晨可不想因此而被定性为蔑视皇威,迅速洗漱穿戴整齐,狗撵兔子一般跑向前院,接旨、谢恩、打赏宣旨的孙公公,一通忙活下来,阖府上下无不欢呼雀跃,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品阶,别说是普通人,就是在官场打拼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爬的到。 恭贺之声响彻一片,强装笑脸的祚晨并没悖了众人的好意,“每人到账房先生那里自取十两银子赏钱!” 众人又是谢恩声一片,愉悦的笑脸真像是盛开的花儿。 如此欢快的气氛,没有把祚晨的心情感染,他依然觉得是满腹的苦水,居然倒也倒不出来!想着明天就要到工部衙门报到,也不知是否和诸般大臣一样每日早朝,不由得把眉头皱成了疙瘩。 “公子是嫌弃品阶太低,不高兴了?”吴江不知所以然,调侃着说道。 “唉!……” “还真是!?您这样,我们还有法子活不?”张康鄙夷地说着,斜睨了祚晨一眼,“以后,喊你刘公子好呢?还是喊你刘侍郎好呢?” 也就是祚晨这样放纵着下人们没大没小,调侃、嬉笑已经是司空见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氛围,只要是对自己真心实意亲如家人,过份一些也无可厚非,下人们也喜欢和他和睦相处,如家的感觉让他们感觉毫不拘谨,就像对待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虽然,祚晨一直称呼他们为叔辈。 “不仅仅是侍郎官这么简单!如萱公主也被皇上许配给我了!” “哦?” “啊!?” 吴江和张有财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由于惊愕而夸张的面孔,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可喜可贺!” “好个屁!是李子钦的亲外甥!” “……啊!”俩人又是不约而同。 “您俩是不是故意的?”祚晨扫视着俩人的表情,心里说,什么时间你俩配合这么默契了? 张康红着脸,用手挠着脑袋,“虽说公主是李子钦的亲外甥,终归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她还真的敢于悖了皇上的意愿,对刘家不利?”说完,向吴江和祚晨脸上逐一扫视着。 “……这,可是不好说,倘若是李贵妃不依不挠,那又是另一番情况,皇上是亲爹贵妃也是亲妈,不是?”吴江不无担忧地说道,明显不同意张康的说法。 “都说女大外向,也不能一锤定音……”张康辩解着,看向祚晨问道:“公子怎么看?” 深吁了一口气,祚晨说道:“没考虑这么多,她亲舅舅死在我老子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事情不是说瞒就能瞒得了的,我想……,谁也不敢保证她就不会把刘家闹得鸡犬不宁,估摸着事情如何怎样,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因此我让有财叔回家禀报老爷子去了……” “哦,我说是怎么没见堂哥的影子,还以为到商铺去了,原来是回海阳了。”张康恍然大悟,说道:“禀报老爷子是应该的事情,可是他老人家就有办法更改的了?皇上金口玉言,可是绝无更改之理。” 用手搓着下巴的吴江,点点头表示同意张康的说法,说道:“这皇帝老儿,真是乱点鸳鸯谱,为什么非要是如萱公主?”疑惑地看着祚晨,又说,“难道皇上想以此化解李、刘两家的仇怨?” “吴叔,您只说对了一部分,我认为皇上担心朝堂之上,百官因为两家的仇怨两极分化越发的严重,为了免于一发不可收拾,适时地做出这下策,估计也是情非得已。”祚晨冷静地分析着,缓缓说道。 “会关乎到朝堂之上?危言耸听了吧?”张康说道。 “有可能!你想,朝廷六部,李子钦是刑部尚书,和我们无关紧要。兵部尚赵鹏飞,吏部尚书辛忠国都和王爷交好,咱商铺开业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要不然那兵部令牌轻易就落入我手?我老子又是镇守边关一品大将军,和王爷是莫逆之交,哪个不知?因此,皇上和哪一个也不肯真的撕破脸皮,就想着尽量糅合到一起。” 张康摇着脑袋,“没听懂!” “呃!……,简单地说,因我家和李家的仇怨,已经发展到朝堂之上对立面的对垒,皇上为了避免大臣之间积怨太深,就想把仇怨的源头刘、李两家撮合在一起,倘若如愿不是皆大欢喜?” “皇上也算是下了血本,把自家公主都赔了进去,岂不是委屈的慌?”吴江笑着说道。 “整个安泰都是他家的,皇上对于家的概念和我们,从本质上有很大的差别……”祚晨随着话语,想起御书房时皇上见到寒冰和玻璃镜的表情,完全有异于其它人,必然也是基于此因。 想到商铺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安排,祚晨坐不住了,“咱到商铺看看去,王叔不见我的影子,别以为是我刻意疏远他,那可不太好。” “你还惦记着他?切,和王平俩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现在是如胶似膝一般,估计您不到他眼前,一定会想不起您是谁!”张康撇着嘴说道,心里还在想着王兴科答应的一桌好酒好菜,这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哦?关系发展的这么好,我可是没有想到。”祚晨说道。 “公子,你们俩去吧,我这一身的伤,现在正在恢复期间,浑身痒痒的难受……”吴江摆了摆手,说道。 “出去散散心也好啊!这整天闷在家里,你也不觉得难受?”张康看起来五大三粗,脾气也够火爆,撇着眼看向吴江的动作,却是像极了老娘们。 终于被张康说动了心,吴江随着俩人也是来到商铺。 相比较于其他的商铺,“世纪祚晨”就显得冷清了许多,稀稀拉拉的顾客,真正的买家真没几位,掌柜和伙计倒是乐得轻松,惬意地喝茶时间多于招呼顾客的时间。 见到祚晨一行三人进屋,掌柜和伙计慌忙起身招呼着。 “王管事和王掌柜呢?”祚晨摆了摆手,问道。 “回公子的话,那二位在二楼喝茶聊天呢。”于掌柜恭声回着话,起身指指楼上。 张康呵呵笑着说道:“我就说嘛!这俩货整个就是臭味相投,脖子不离五脏一样的感觉。” 第八十五章 应对之策 还未到得二楼客厅,就听到那俩胖子相谈甚欢的声音。 “伙计!上楼了,就没再捎上来一壶水?”王平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高声喊道。 见祚晨没有言语,张康高喊道:“王管事逍遥的很啊!伙计正忙着,我给你去取,您稍等。”说着脚下不停,依然和祚晨一前一后向楼上走着。 “哦,是张康兄啊!那就麻烦你了。” 张康一缩脖子,回头和吴江相视一笑,心说,瞧好戏吧! “嗳?怎么听声音上来了,张康兄也忒不靠谱了。吆!……是……公子来了。”王平见是祚晨,慌不迭地起身,手上茶杯里的水由于慌乱,竟是撒了满身,讪讪地笑着,“公子,您怎么来了?” “王叔,听您的话味,我还不能来商铺了?”看王平狼狈不堪的模样,祚晨一阵好笑,满脸的肃然。 “不是,公子。嗨,不是不是公子……” “你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子就是公子,怎么就不是了?”张康调侃着说道。 王平一时之间就把胖脸窘的通红,嗫嗫嚅嚅地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一贯的长篇大论说道,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王兴科见了他这副窘态,也是忍俊不禁。 “逗你的!瞧你吓成那副吊样,公子还会辞了你不成?”张康看着王平出丑,心里开心不已,说完就和吴江俩捧腹大笑起来。 “我的娘啊!可吓死我了!”王平轻抚着胸口,嘴里长吁一口粗气。 “谁说我不会辞了他?”祚晨说着皱起了眉头。 张康和吴江俩笑声嘎然而止,瞪大着双眼对视着,暗暗地想,公子要玩真的?王兴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地错愕。 “啊!?”王平呼出一声,就像散了架一般,只觉得双腿发软,就要给祚晨跪倒在地。 “嗳!王叔,这是要做什么?我也是逗您的!”伸出手赶紧扶住了王平,祚晨说道:“您可真够沉乎,这整天坐着就是长肉。” 都是经常与人打交道的主,怎么会听不出话的好赖?不管怎样,饭碗是暂时保住了,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嗫嗫地说道:“公子,您稍等,我下去取热水去?” 玉不琢不成器,适当的时间给于适当的敲打,免得他们恃宠而骄,就像是皇上对待诸位大臣一般,不经常性的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引导,一人一个主意一人一个思想,得不到统一的管理目标方向,失败就是注定了的事情。 走到楼梯口的王平,自然知道祚晨的意思,虽然说府里府外确实是忙得不轻,对比与祚晨付给自己的酬劳以及平时的态度,这是很难得的一位主子。因为自己的心性放纵从而丢了饭碗,可以说是损失巨大。暗暗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没有祚晨在场绝不到二楼充大爷。 见祚晨看向自己,王兴科竖起大拇指轻轻点了下头,“公子,今天看来心情不错!听说是外域使者不日就会进京都了,不知您有什么打算?” 哪里就看出来心情不错了?祚晨微微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说道:“光有打算有什么用处,计划总是离变化有一段距离,关心的人太多了,还没有考虑的事情,人家已经为你想到办好了。按照计划准备好就是了,至于打算……随机应变吧!” 这会轮到王胖子迷糊了,眨着狡黠的小眼,看祚晨一副百无聊懒的神色,看张康和吴江会意的笑着,怎么也参悟不透祚晨的话,是意有所指还是灰心丧气?尴尬地笑笑心想,这刘公子是越来越老成了,说话都云山雾罩地摸不清头脑。 “王叔,您有什么打算?” “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想着到京都来投奔您沾点光,碰碰运气呗!” 这王胖子说的倒也是实话,和外域商队交易基本上都是皇商的事,普通商人没有引荐基本上没有机会接触,偶尔有商队成员到商铺相中的商品,也会被随行的译馆人员婉言引导,还是会在皇商那里交易,商铺空自做了宣传,忙活半天半点油水也没捞着。 “张叔,麻烦您去招呼刘成轩过来一叙……” “公子,我去就是了,转眼时间就回。”提着热水踏进客厅的王平,讨好地说着见没人表示反对,把手里的水壶递到张康手中,“张兄,麻烦你帮忙倒着水,我去去就来。”拽着硕大的屁股,屁颠屁颠地又跑下了楼。 张康见王平那滑稽的动作,忍不住笑着说道:“这家伙!看着一身的肥肉,竟也是行动迅速!”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王平就领着刘掌柜气喘吁吁地上了楼,不同于宦官孙公公的假意气喘吁吁,这是货真价实。刘成轩也不像工部尚书侯建斌那样去拆台,红着脸也在喘着粗气,“这王管事跑的也忒快了,累坏我了!” “公子嫌王管事太胖对身体不好,这是抓紧时间锻炼身体!是吧王哥?”张康跟王平凑着趣,说道。 “……啊?昂!……”王平一路奔跑,涨红的脸又红了几分,直红到了耳根深处。 都是熟人了,一番玩笑寒暄,就步入正题。 提起译馆人员徇私舞弊,刘成轩也是摇头不已,“据闻,每次具体接待外域使者,都是礼部衙门和工部衙门联合安排事宜,没有直接利益或是关系,很难得到引荐。利益的驱使,皇商总是会给予译馆人员优厚的报酬,其实皇商货物不足或是没有相应的货物,还是来商铺采购。商铺众多,货齐人心不齐,价格一压再压之下,商铺的利润甚微。” “那么,有没有你们浙州特有的商品,是别人家所没有的?”祚晨问道。 “有几样自我保护的商品,要不然在京都商界更是无法立足了。”刘成轩苦涩的笑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上次浙州商会周旭东进京都,托祚晨的事情没有办成,祚晨心里一直感觉很愧疚,心想,这次倘若能够帮到浙州同仁,也算是一个交代,“刘掌柜,回头把你们几家浙商同仁联合起来,保持一致的口径,价格相对提高一下也未尝不可,剩下的事情由我来操作,你看如何?” 刘成轩慌不迭地点着头,心胸耿直的原由也没有阿谀奉承,对祚晨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王兴科眨着狡黠的小眼左盼右顾,祚晨还说是没有打算,这分明是心中早有定计,堆着弥勒佛一样的笑脸,“只是这价格提高到什么程度为好,可是不好商榷,低了利润甚微终归要给译馆人员点油头不是?太高又恐黄了买卖。” “王叔,您是越活越活回去了,赚钱还怕手软?又不是黑安泰百姓的银子。只要他们相中了商品,商铺团结一致的情况下,货比三家也没有办法讨得了好去,不是?” “那……这价格?……”刘成轩也皱起了眉头。 “加价一倍,爱买买不买拉倒,就是没卖成也不给那皇商去做嫁衣!”呵呵笑着看向王胖子,祚晨又说道:“我这王叔也有几样商品,麻烦刘掌柜摆到您的铺子里,帮一下忙都混口饭吃,情况好的话,可以和您的商品搭配出售,来一趟京都不易,花费不小最起码也要赚个路费也好。” “那自然好说,都是同道中人理应帮助,更何况是刘公子的旧交,自当鼎力相助才是。王掌柜……” “咚咚……咚咚”刘成轩话还未完,楼梯上传来急促的声音,众人齐齐转过身子望向门口。 “刘……公子!一楼……来了……一个很大的……官,说是来找您。”伙计慌慌张张地,喘着粗气说道。 第八十六章 百感交集1 匆匆下楼的祚晨见到候建斌时,他正在一楼不耐地踱着步子。 想想也是,堂堂尚书大人来见下属,没人招呼着看茶招待也就罢了,连个可以坐坐稍等的椅子也没有。侯建斌心想,这刘祚晨要不是时运加身,能够屈尊来商铺找他才怪。 “拜见候尚书。” “嗯!找你可是不容易,到大将军府转了一遭,说是来商铺了。”候建斌堆起满脸的笑,说道:“没应酬的话,跟我去应酬一番,估计那几个家伙也等的不耐烦了。” “呃……”祚晨心说,你倒是有一见如故的意思,可我俩有那么熟吗? 侯建斌微皱眉头,“还犹豫什么,走吧!”暗暗地想,我堂堂工部尚书屈尊请你,这么大的面子不领情,还想和庆亲王爷一般推三阻四,真是岂有此理! 趴在楼梯口见祚晨出了商铺,张有财回身冲王兴科说道:“公子应酬去了,王胖子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客,答应好的事情,可是不能拖着不兑现。” “你们去吧!我随在公子后边过去看看,兴许有个照应。”吴江起身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张康被吴江提醒,想起堂哥不在公子身边,猛地一拍额头追了出去,“嗳!吴江,你等等我。” 枫丹白露大酒楼,这二人曾经来过,就是在这里蹲点守候孙永泉敲得闷棍。向嘴里塞着从小食摊买来的包子,张康含混不清地说道:“又让王胖子躲过去了!他离开京都前,非得要好好宰他一顿不可。” 白了张康一眼,吴江又盯紧了酒楼,虽然不知祚晨在哪间屋子,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听到打斗的声音就奋不顾身的冲进去。 雅间里,和一班大臣应酬的祚晨,自然不知跟过来的俩人已在楼下。 经侯建斌一番介绍,祚晨一一见礼,竟然有礼部尚书周涛在场,其余两位,一是礼部译馆周玉成,一是工部吏司孙永杰。祚晨寻思着,看来运作外域使团事宜的主要人物,是悉数到场了。 果然,甫一落座,周尚书就开口了,“诸位,废话就不多说了,早朝时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这次再不能失了大安泰的威仪,以往多次在资源物资方面吃瘪,这次一定要和他们一较长短,不知各位有何感想或是良策?” “感想是有不少!至于良策……,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脚不着地的奔波了一月有余,腿都差点跑折了,仍然得不到皇上的满意,以一国之力对抗外域多国,一较长短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好在皇上相中了刘侍郎的玻璃镜子,也许真的可以出奇制胜,可谁知道外域是否也有新奇的玩意?”候尚书当着众人的面,也没好意思大发牢骚,只是或轻或重的点到为止。 “就是!周尚书不具体负责收集,自然不知其中的滋味,那一月有余鞋子都磨破了几双,想想就心酸!”工部吏司随声附和着候尚书说道。 “和我诉苦有个叼用,皇上不满意,就是真跑折了腿也没有功劳!”周涛事不关己的态度很明显,虽说是协同工部应对外域使团事宜,收集全国珍稀物品却和礼部没有相干,工部尚书侯建斌不想让其插手,彼此之间的利益心知肚明。 这还怎么谈?各自坚守各自的立场,谁也不肯放手自己的利益,能相处到一起就不错了,彼此想得到建设性的建议,看来是很困难的事情。事不关己,祚晨惬意的品着茶水却在想着,果然是高档酒楼,这茶都是普通人家消费不起的精品。 “刘侍郎有什么高见?”译馆周玉成笑吟吟地问道。 被众人同时注视,特别是这样的场合,祚晨很是不习惯,讪讪笑着说道:“诸位大人可别寄希望在下官身上,下官才疏学浅承蒙皇上垂青,赏了这一官半职真的没有什么良策。” 祚晨怎会不明白,和外域多国一较长短,岂是简单的事情?这不仅表现在国力方面,更表现在整个安泰的资源发掘和创造上,临时抱佛脚想要出人头地,除非出现奇迹! “依照朝堂上诸位官员的话语,刘侍郎可是一位有勇有谋的才俊,这会怎么这般消极?以皇上的远见,刘侍郎必有过人之处,怎么会是没有见解之辈?”周涛很诧异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故作姿态。 任何时候,对于一事无成就平空高升的人,都存在或多或少排斥的心理,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年的经营、操劳才爬到高位,一回头有人毫不费力就跟在了身后,任是谁心里也会不太舒服。周涛就是基于这样的心理,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现在却和一个黄口小儿同朝为官,心里怎么也迈不过那道坎。 “人这运气来了,挡是挡不住的!……” 祚晨正想出言气恼周涛一番,小二端着酒菜招呼着,“让诸位大人久等了,掌柜让小的传话说,一会大东家过来给诸位来敬酒。”说完,放下酒菜躬身就要退下。 祚晨腹诽着,可是饿坏了,这么久才上来第一道菜,这得要啰嗦到什么时候,又不好意思催促,见周涛张了张嘴以为他要催促一番,不料竟是侯建斌发话了。 “大东家今天也来了!?你和掌柜的说声,大东家忙就别过来了?” “他们能做得了大东家的主?我看你脑子是老糊涂了!下去吧!赶快多送几个菜。”周涛深吁一口气说道。 “不是我老糊涂了,你说皇……大东家来凑什么热闹?”侯建斌皱起眉头,怏怏不快地说道。 祚晨瞅着饭桌中央的红烧肉,口里直咽吐沫,本来早上就被张康拽着起床接了圣旨,饭没顾得吃一口就跑到了商铺,想着中午和王胖子聚在一起乐呵乐呵,没成想又被候尚书拽来酒楼,一通毫无营养的谈话,怎么能解得了饥肠辘辘?祚晨心说,这就是官场酒桌!毫无建设性的主见净是扯蛋! 小二陆续送上来九道菜,就再也不见影儿了,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祚晨更是着急了,心里后悔着跟着侯建斌来凑这热闹,要不然现在早就填饱了肚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会让两位尚书大人干等着?正想着,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像是得到祚晨肚子的召唤,其他人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尴尬的互相对视一眼,依然默不作声的喝着茶水。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侯建斌苦着脸,也不敢大声说话,小声嘀咕着看向周涛。 “再……”见到门口的来人,周涛及时止住了话语。 “见谅,见谅!让诸位大人久等了。”来人甫一进屋就拱起双手,话语也算文雅委婉,明显的神情却是透射出一些嚣张,气势不算咄咄逼人,仍然给人以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派头!祚晨心里思量着,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弱冠之年神采奕奕,一身锦衣映得脸色越发白里透红,薄薄的嘴唇紧抿在一起,浅笑着。 “瞧您说的,快请上座。”周涛一脸媚笑,迅速起身示意着。 一番见礼,几番假意推辞之后,来人坐到上座,一脸疑惑的看向祚晨,问道:“这位面生的很,是?……” “这位就是刘祚晨刘侍郎。”周涛说道。 “哦?那就是妹夫喽!今儿这桌酒菜算我的,怎么着也算是和妹夫的相识酒。”来人哈哈大笑出声,竟是毫不掩饰的欢快意味。 是皇子!祚晨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第八十七章 百感交集2 “妹夫,看来怎么这般拘谨,不像传言中那般豪放洒脱,是因我这大舅哥不请自来的缘故?”皇子左盼右顾之余,复又看向祚晨。 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无言以对,众目睽睽之下还敢给你难堪不成?早知你皇子是大东家,早知是你要来敬酒,傻逼才会等着受此拘谨!祚晨腹诽着暗暗地想,看那侯建斌也不像是演戏,可堂堂皇子以敬酒的理由到场,却又不是那么合情合理。 “初见皇子心里激动着,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还望皇子海涵!”说着,起身拱手跟皇子行着礼,满脸真诚的祚晨,就是不随着皇子的话喊他大舅哥。 “如此看来,是我皇家自作多情了,本皇子一口一个妹夫的叫着,人家竟然毫不领情,这让我皇家颜面何存?这叫皇子我情以何堪?”皇子又是左顾右盼一番,似是受尽了委屈,要博得众人同情一般。 群众演员很尽职,默不作声地摇头不已。 原来真的是有猫腻,难怪觉得事理不太正常,说什么感想、良策都是故弄玄虚,又来一套大东家敬酒的说辞,绕了好大一个弯子,竟是圈套?有圈套必有所求,无论拉拢或是羞 辱!说不出个青红在白,还会被斥为蔑视皇家威仪之罪。可谓是好算计! 打定继续看戏的心思,祚晨谦逊地说道:“皇子请恕下官之言……” 皇子颔首示意。 “下官自觉得能跟皇子共饮,是人生一大快事。并非下官自视清高或是不识情趣,想那皇亲贵戚都是逸群之才,岂是我等糟糠之人期盼之事,也正疑惑着“妹夫”一说,还请皇子解惑!” 祚晨死不认账,还标榜自己是逸群之才,令众人无不愕然,不由得齐齐看向候建斌。 老脸通红的侯建斌,嗫嗫着,“庆亲王爷没有和你透漏口风?不可能吧?” 在侯建斌看来,祚晨的装腔作势是那么的无耻,就算被割掉脑袋他也不相信,这么重大的事情庆亲王爷会不和他交代,特别还是李子钦的亲外甥,众所周知李、刘两家不共戴天,明面上谁也不去点破,背地里都是明镜一样的清楚,或者可以说是比祚晨的玻璃镜里的影子都清楚,如此重大之事,庆亲王爷会不交代? “候尚书,是什么口风?下官是真的糊涂着,还请您明示。”祚晨一脸的迷茫,比其他人更不知所以的模样。 “呃,……” “今儿个早朝之后曾风闻,说是如萱公主有皇太后做主指婚,许以工部刘侍郎。非一人之口舌,想必非虚。”周涛及时为侯建斌打起圆场,说的是真是假自然就无从得知,谁也不会和一位尚书大人置气,硬拉着他找人对质不是? 总算是看出来一些端倪,祚晨估计这候建斌和周涛,应该是一个阵营的同僚,和皇子因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从原先各自坚守各自利益的谈话,到现如今的主动替其打圆场,再有诸人和皇子默契的配合,看得出,今天费劲心机的一场演出,主角竟然是祚晨自己。 我有何德何能竟是如此大费周章?祚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无可奈何,难道仅仅是因为皇上对我青眼有加,就让他们另眼看待?祚晨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皇子、诸位大人,这……,可是让下官无所适从了……”祚晨嗫嗫嚅嚅地说着,双眼扫视着众人的表情,竟是说不出来的紧张和茫然。 皇子深吁一口气,下马威没有是的成功,看向祚晨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咄咄逼人之势,依然浅笑着,“既然如此,就是本皇子操之过急认亲了,想来定是还未定论之因,日后倘若既成事实,你刘侍郎可要摆一场酒宴,以谢诸位大人们提前为你通风报信之举,你看可好?” 只是几个照面,就从妹夫转换到刘侍郎,你倒是把见风使舵的好手,这么丁点利益就赶紧为追随者谋取,难怪以尚书老臣的身份唯你马首是瞻,估计平时也为他们制造了不少的机会。 祚晨想,酒宴只是托词话而已,也许卖人情才是真正的用心。于是试探性地说道:“皇子一番话,犹如绝世佳酿一般,下官竟是有些醉了。皇子和诸位大人的心意,下官必定铭记于心,倘若此次外域商贸有所斩获,必将好好酬劳诸位大人。” 听着祚晨的一番言辞,皇子心说,果然还是皇上眼光毒辣,如此年龄就这般老成稳重,确实是很少见,就以自己来对比这般年龄时,还整天介想着贪玩惹祸,言语更是没有这般有遮拦、蛊惑性。 在座诸人都也是心有所感,朝堂上对次子的论断,绝非空穴来风,合以其最近杀戮众多的传言,有勇有谋当之无愧!隐晦地看向皇子和祚晨,期望着强强联手,也许真的会有一番新天地。 “刘侍郎的意思就是要看各位大人的助力,有什么想法自管明言不必绕圈子,来,一起边吃边聊,本皇子到现在也是饿坏了。”皇子说着,伸手示意众人,就领头动起了筷子。祚晨自己把话题绕到了轨道上,暂且缓一缓解决饥饿问题就显得比较重要了。 “酒是封建政治液体 本就是政治统治的道具”这话的确不假! 推杯换盏几个回合,即便是祚晨推辞着,依然被逼着喝了两杯,倘若不是皇子见其年幼帮其阻拦,估计再被硬灌两杯也有可能。畅所欲言在可控的思维模式之下,借着酒劲就表露出来。 “听闻,刘侍郎经营有一间商铺,商品实用价格也不菲,可是想要以你的商品于此次有所斩获?”喝过酒的皇子愈发地红光满面,停杯投箸之后,轻声问道。 单从语言轻盈、态度诚恳来看,皇子真似在为祚晨的商铺盈利考虑。其实未必就是出于真心,祚晨觉得模棱两可的亲缘关系为依托,也未必真实可靠,要不然拉帮结派就没有了意义,皇子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同自己接触了。 “回皇子的话,确实是有一部分物资,想要和外域商队交易,也是皇上恩准了的事情,需要译馆尽量帮助撮合,毕竟语言交流不是简单的事情。”祚晨专注着皇子的表情,堆起满脸的笑意,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 “那岂不简单?这不是?周司长全权负责这次翻译事宜,都是自己人还不好商量?”皇子风淡云轻的说道。 译馆周玉成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知道表现自己能力的时候到了,翻译这份官职说轻松是相当轻松,但是平常真的没有什么油水可沾,倘若不是有每年一次的外域使团进京,谁还会想起他来?因此,每年这时候就会把眼珠子瞪到头顶上,搂银子捎带着处理和高层的关系,就是十天半月的时间,稍纵即逝不容有失! “皇子既然发话了,那刘侍郎的这点要求,下官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周玉成信誓旦旦的说着,很有慷慨就义的风范! 祚晨想,就是一个翻译,至于说的这么隆重煞有其事吗?跟上战场英勇就义一般!不禁有些好笑,看起来也就是一个酒囊饭袋,空自觉得很有城府,欺负我年龄小看不出端倪来? “周司长这话就差异了,以你这样的说法,倘若刘侍郎交易不成,岂不是要怪罪到本皇子的身上?”皇子嗔怒的说道。 “这周司长说话就是这般没有遮拦,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长脑子!”周尚书也是嗔怒着,摸了一把发烫的脸,又说道:“外域商队是否需要刘侍郎的物资,这还是两说的事情,你就是肝脑涂地就能强求人家必须采购?显然就是空话吗!”说完又很气恼似的,轻瞥了周玉成一眼。 第八十八掌 百感交集3 “呃……”尴尬地笑着,显然周尚书的一番提醒,让周玉成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帮家伙颠倒黑白的事情做的不少,以周涛的话反向思维考虑,岂不即便人家就算看中了商品,依然可以给搅黄了?这可是祚晨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外域语言是礼部目前的长处,只要不关乎到安泰本国的最大利益,百姓或是商人的利益谁会去计较,即便是稍微损失了安泰国的利益,谁又能听的明白? “瞧!一旦稍微一点拨,周司长他就明白了,可就是到时说话没有遮拦!”周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周玉成听了,也不着恼,讪讪地笑着。两人配合的可谓是天衣无缝,倘若问题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必定会把人绕进圈子里。 难怪礼部尚书,对工部独揽采集资源的事情会无动于衷,原来竟有这么多猫腻,从两方面吃银子,有可能是礼部官员最大的经济来源。难道这么多年,皇上就没有发现端倪?就让他们这样恣意纵为?还是皇上的心胸就是辽阔,不屑于这点蝇头小利?可是明明安泰经济又很吃紧。 候建斌和孙永杰对视一眼,看向皇子,只是会意地笑笑没有言语。 祚晨发现,皇上越来越神秘,就这手运筹帷幄的不屑一顾,就可以看出他的心胸之中必有所图,祚晨父亲刘尚武说过,皇上是一个很少见勤于朝政的君王,这点端倪怎么会毫无察觉? “刘侍郎被你等说的灰心丧气了!”皇子笑吟吟地看着祚晨,却没有想到祚晨此时竟然前思后想了那么多,单纯的以为被周涛的话打击到了。 祚晨想,想要这么简单就让我轻易就范?未免太看轻于我了,我还就不表态,看你等能奈我何!谁被谁拿在手中还属未知呢!于是,深吁一口气说道:“对于未知,下官也是无可奈何,就如周尚书所言,即便是肝脑涂地也未必让商队采购,就是卖点货物整的未免太血腥,下官自小胆子就小,想了想还是听天由命吧!” 两位尚书看向祚晨,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祚晨杀戮众多一事人所公知,却也不是任何场合都说的出口的事情,即便觉得祚晨说自己胆小很是无耻,也就权当是听了句笑言。 你是胆小之辈?就这样轻言放弃了?皇子寻思着。见祚晨支起胳膊用手轻揉着额头,竟是一副消沉失落的模样,皇子不由得轻皱眉头,向侯建斌使了一个眼色。 “咳,咳……,刘侍郎也不必太过于灰心,不管怎么说,接待和运作事宜皆是工部、礼部联合,这事情说有难处也不尽然。”说着,侯建斌瞄了一眼皇子,见其没有表示反对,继续说道:“就是要周司长多费心神,和外域商队介绍推荐一番,估计问题不大,终究他们也要卖一个面子给周司长,相互帮衬的道理外域也是懂得的。” “就是,都是同朝为官,尚且和皇子……关系亲近,周尚书所说是最坏的情况,虽说有些……过,终究以前也曾有过先例。”工部吏司孙永杰,习惯性的为候尚书帮腔补充。 孙永杰的话并不算隐晦,就差直接说同一阵营了。 谈话进行到现在,彼此都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值,其实已近很接近了。祚晨期望是皇子能够信誓旦旦的保证,虽然这确实不现实,但祚晨很需要第三方的介入,用以缓结自己和李子钦以及庆亲王爷的势力。皇子需要祚晨同样保证,能够帮到他自己组建的阵营,清白没有过多势力纠葛的祚晨,有他相当在意的能力,更是不想轻言放弃。 “皇子,您的一番心意下官铭记在心……” 皇子听着祚晨的话,犹如天籁之音,期盼着祚晨接下来会说,若有差遣必当鞍前马后!可惜……,事与愿违。 “富贵由命,成事在天!但下官依然谨记皇子、诸位大人的恩情!” 真是一个难以说服的倔驴!在坐诸人没有人会认为祚晨愚蠢,不单是皇子在心里开骂,跑龙套的侯建斌和周涛也在心里咒骂不止。都说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子有勇有谋,果然不假!就从祚晨说话的方式,总是擦着关键点绕圈子,众人心里就明白,祚晨明显是识破了此局,由此也越发地对祚晨高看起来。 这样就看起来是个平手的局面,谁也没有得到保障,谁也没有抛出底线。皇子却是知道,己方的主动已是略逊了祚晨一筹。 周尚书赤红着脸,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早些时候他就不同意以这种方式相见,都是皇子一再坚持,这才落的如今这般局面,被一个黄口小儿几次三番婉言戏弄,又眼见得祚晨那言不由衷的模样,周涛心里不憋屈那才是怪事。心知,今日的一番谈话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若是依我之见,待得祚晨找到译馆相助,何至于此!周涛如是想着,暗暗叹了口气。 先前是祚晨百感交集,现如今却是皇子和两位尚书大人百感交集。 “明天,外域使者就会进京都,多说无益,能不能帮到……刘侍郎有所斩获,就像他所言那般‘富贵由命,成事在天’,随缘吧!本皇子认为,即将许以最漂亮的如萱公主的才俊,绝对是富贵命,吾皇青眼有加的才隽,亦是必有所成。诸位只需鼎力相助,相信会令很多人开怀不已。”皇子一脸肃然地说道。 皇子的这一番话,拉拢祚晨的心意再明显不过,当着祚晨和两位尚书的面表态,也算是诚恳更是向两位追随者以必要的提醒。话已经到了这程度上了,诸位就看着办吧! “自当鼎力相助!” “一个衙门为官,理应有所照应。” 周尚书和候尚书先后表态,同时对视一眼,心说,怎么有些儿戏的感觉? 结果不尽如人意,皇子也失了兴致,起身说道:“诸位慢慢聊,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失陪了。”说完,优雅地拱一拱手。都是聪明人,戏演得再逼真也终归是戏,留待好好筹谋一番,再做打算。打定主意的皇子,毫不犹豫提前离场了。 “下官也有些事情待办,就此告辞。”周涛随在皇子身后,也领着周玉成而去。 侯建斌瞥了一眼周涛的背影,深吁了一口气,在祚晨看来,好像这俩人的关系好像也不是铁板一块。于是试探性地说道:“候尚书,下官怎么觉得李尚书……,心机忒深。” “他周……尚书,不说也罢!都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不是?”候建斌颇有意味地看着祚晨,心说,你小子的心机难道就比那周涛浅? 祚晨毫不在意侯建斌对自己的看法,只要探得他俩人有隔阂不是铁板一块,日后也许会有利用的价值这才至关重要。讪讪地笑着,“候尚书,移步到商铺喝茶可好?” “算了,明天就要接待外域使者,诸多事宜还需督促待办,有机会再说吧!”侯建斌轻皱起眉头,悻悻地说道。 一场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 “平安无事!”吴江瞅见祚晨出现,咧开嘴笑了,回手拍了一把正在酣睡的张康,“回府了!还睡?” “公子喝酒了!?”张康难以置信的瞪大着双眼,看着满脸赤红的祚晨和候尚书拜别,“他有了这次,估计不会再管制咱们喝酒了吧?” “你回头问问他?”吴江怂恿着,紧走几步跟在祚晨身后,“公子,都是谁?怎么还逼你喝酒了?” “切,没一个好人!回府再说。”祚晨鄙夷地说道。 第八十九章 百感交集4 祚晨很乐意和真正亲近自己的人,分享快乐和苦恼。在分享的同时,能够让彼此更加信任和理解,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周尚书和候尚书,岂不是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吴江脱口而出。 张康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徒自瞪着双眼,茫然地看看吴江又瞅向祚晨,心说,这还有居心叵测的端倪?不由得又是满心充满好奇。 “吴叔所言,不无道理!皇子的身份可谓尊崇,就以皇室身份来说,完全没有必要拉拢势力为己所用,事实却是他的确在这样运作,有追随者就说明他给予了他们必要示意。现在说脚踏两只船……,也不太确切,周、候两人未雨绸缪应该是最真实的想法。” “大安泰现在国泰民安,又无战争并且外域每年来主动示好,这样的局面下皇子就存有此心,估计……被皇上发觉端倪,可是讨不到好处去。”吴江摇了摇头,说道。 每个人都有立场,立场的不同,看、想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处理问题的出发点就会有所不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也许皇子考虑的问题,和你我不尽相同,或者是……他也感受到自身受到威胁,迫不得已地自保手段,也是未尝可知,毕竟我们对于朝政和时局并不了然。再有一种可能,就是来自皇室的暗示,以发展势力得到皇上的认可,若无特别情况发生,皇上终究要选一位,有出众能力有众多拥戴者的皇子继位。” “听说有四位已然成年皇子,这是哪一位?”张康问道。 “是……,没好意思问。”祚晨发觉自己漏掉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知道这位皇子是哪一位,可以更直观的通过千丝万缕的关系,判断其势力和阵营的规模。 张康咧开嘴笑了,很高兴自己比公子考虑的周全。这么简单而紧要的事情,你都没有注意到,看来你们俩也并不比我就是聪明多少,张康暗暗地想着。 “皇子是哪一位日后自然知晓,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皇上的态度。”吴江看了一眼张康,复又皱眉看着祚晨说道:“如今,众所周知皇上对公子青眼有加,他愿意您被人任意拉拢?倘若那阵营是皇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可是太不妙了,不是吗?” 身不由己的感觉袭上心头,祚晨很是无可奈何。从来就反感卷入政治风暴当中,被皇上封官加爵并不是自己所愿,强加于身又不敢强词推脱,惹恼了皇上不知对于家人是否不利,是祚晨最为忌惮的事情,倘若因自己意气用事,搞得龙威震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长期推诿或是加入阵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祚晨说着,看向屋外沉吟一会,说道:“不了解皇上的用心,是我现在举步维艰的根本所在,但愿,有财叔能带回来老爷子的建议。” “老爷子自然是忠心于皇上!”张康说道。 陈旧的思想不是一无是处,关键看要怎样合理运用,忠诚于背叛古来就是最有争议的话题,脚踏两只船的自以为是,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就像周、候两人,明显就是想要得到皇子的依托,以保障在朝堂之上站的更久。 自己最终要如何抉择,老爷子的建议将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以老爷子对家的重视程度,想必会有比较理性而不失庄重的见解。 “但愿,老爷子的决定不会让我很苦恼!” 祚晨说着,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他很反感与老爷子陈旧保守的思想,不肯就范于他的禁锢从而逃了出来,但是在目前大势环境就是如此,也不得不妥协。改变需要循序渐进,这是祚晨为说服自己找到的唯一理由! “我也感觉老爷子忠心于皇上,一家三位将军,拥护皇上是必然!更何况老爷子和大将军都跟王爷志气相好,这更是不容有失,别人掌权谁敢保证还会重用三位将军?”吴江毋庸置疑地说道。 “吴叔,你所说的都是表面上的问题,前提是大安泰政局稳定。”祚晨摇摇头,并不认同吴江的话。 “怎么?这还会有问题?”吴江诧异地看着祚晨,心说,难道已经有确凿的证据,时局要动荡不成。 “公子总是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张康早就晕头转向,被祚晨这样一说,更是跟不上思绪,脑袋乱哄哄的又成了一团浆糊。 祚晨当然不希望这一切设想都不成立,但是通过种种迹象又表明,山雨欲来之势已是不可避免。王爷的蠢蠢欲动以及皇子的举措或许是未雨绸缪,看在祚晨眼里确实心里难安。 “比如说,王爷也想要坐那龙椅,怎么办?”祚晨笑吟吟地看向张康和吴江,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再深入一些也好让他们提前认清形势,免得日后手足无措。 “那……,不会吧?”吴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迟疑地看着祚晨,暗暗地想,时局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结局? 祚晨自然知道,皇上正常退位不会有太大问题,只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替,倘若真有祸端出现,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为代价,从而成就的皇位! “未知的事情,谁也没有把握断定,不过……,我们要在政治风暴当中,保持不受伤害和牵连,估计是不太可能。即便是保持清醒的头脑,也不一定就是能够免受其害,一旦有所差池,必将万劫不复!”忧心忡忡地祚晨,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面色凝重的吴江,此刻终于认识到将来的严峻局面,那不是和谁关系亲近就能免受其害的事情,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真会这么严重?倘若我们和新权贵是一条战线一个阵营,不是就免受其害了?”张康眨着眼睛,心里想,成功和失败不是五五机率? 张康设想问题还是简单,对任何事情想像的过于美好也不是错处,狼烟四起后,人心蠢蠢欲动的野心家,可是不会在乎人性善良就退避三舍不去推波助澜。 “张叔,你怎么知道谁会继位,又怎么断定谁就会是敌是友?” “即便无从取舍,也是五五机率!”张康自知无从回答,依然不肯就范。 “如果四位皇子,再加上王爷,您说的机率还剩下多少?” 张康把脸别的通红也是无言以对,求助似的看向吴江,见其也是摇头不已,不由得很是气恼,“这都是臆想,倘若您说的这些都不存在,岂不是就没了烦恼?实在不行,袖手旁观谁能奈何!” “举个比较简单,而且你能接受的例子。就说刘、李两家的仇怨,您能说刘家和他李家对峙是错误吗?” “那自然不是错事!”张康的脑袋就像货郎鼓一样摇着,肯定地点点头。 “李子钦为丧命的儿子李爽报仇,有错误吗?倘若是您,您会忍气吞声就此罢手吗?”祚晨继续说道。 “那是他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事实就是他不肯善罢甘休,非要仇怨加深,你能奈何?”祚晨见张康不答,又说道:“道理是一样的,任何不可避免的事端,都将祸及家人以及后代,以及像孙永泉那样的裙带关系,皇上准备把李子钦的亲外甥下嫁给我,还不是为了避免再有扩散?显然,若无此仇怨未必就是那如萱公主,不说如萱公主的意愿,现如今的我都是为此焦头乱额!” “所以说,有些事情不是出于自愿,仍然会被麻烦找上门!即便现在不想参与到政治风暴当中,依然免不了会受到裙带关系的拖累!”吴江心有所悟,颔首缓缓地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争斗!有争斗就会伤及无辜!” 一脸肃然的张康,心里不愿意认同推断,从小混迹江湖的他,却得认可这句江湖名言! 第九十章 外使进京1 大街上人潮如流,不见得就是热情成这个样子,看看外域人的衣着相貌新奇古怪,却是真事。 指点着满头的黄发,说是像家里的老黄狗。 指着大鼻子,说是像家里的鹦鹉,看不到嘴巴。 又指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说是像个娘们,再指着黝黑的皮肤,说是像黑乌鸦。 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在外域使者看来,竟是充满热情的表现,不知所以然地笑成一片,只有随行的翻译皱着眉头苦着脸。 就如一位伟人所言:“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这就是民族意识! 对于和自己有很大差异的人,都是充满了神奇,或是鄙视或是嘲弄的情绪。好么!一时之间就是人声鼎沸,浩浩荡荡的人群潮水般嬉笑着跟到皇城根,这才远远地住了脚。 祚晨作为商人来说,比较淡薄这种理念,有更多的人喜欢购买商品,是他很乐意看到的事情,他很需要更热衷于开辟更大的交易市场,以此赚得更多的银子。当然仅仅是简单的商品贸易,而不是商品之外的任何事物。 随着人流涌入皇城,外域使者进京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参拜端坐在朝堂之上的皇上。 直到这时,祚晨才有闲暇问及随行下属官员,“这都是哪国来使?” “禀报侍郎大人,有西戎大食国,西南夷滇、大理、昆明等小国,北狄东胡,东夷倭国和高丽国……”员外郎腹诽着祚晨一无所知,却不敢假一颜色,恭维着仔细地介绍着。 听了员外郎的一番介绍,祚晨心里就明白了大概,这只不过是大安泰的周边国家或者附属国,同自己所认知的外国有着本质的差别,从地域上区分更是相去甚远。想想以马匹的脚力尚属最快,心里也就释然了。 无疑,外域来使朝拜的日子,是令安泰诸多官员以及百姓趾高气扬的日子,就看街边嬉笑的人群和使劲挺起胸膛的诸位官员,就可以看出端倪。 春风满面的候尚书,老远地跟祚晨招着手,“刘侍郎,别在后边磨磨蹭蹭,一会使者朝拜圣上你也要位列朝班。” 周围有未曾谋面的官员,听得候尚书召唤祚晨,不约而同回首看去,一脸稚嫩稍显腼腆的祚晨,怎么也和传说中心狠手辣的狠人模样合不到一块去。于是,有人就开始怀疑,是那李尚书刻意谣传此子的恶行,用以中伤还是……,可是见李尚书朝堂之上怒发冲冠,和庆亲王爷脸红脖子粗的翻脸,又不像是假! “朝堂上,是越来越热闹了!”一位官员悄声和同僚说道。 “可不是!李尚书的寝楼被烧和李统领的伤,据说都是此子所为!”同僚小声回应道。 紧走一步,跟上来的另一位,压低声音说道:“李贵妃那如萱公主,听说被皇太后许给了这刘侍郎……,这下子热闹可是大了。” “涉及皇家,可不敢语出不敬,禁声!禁声!”最先说话的那位官员,说着连连摆手。 对于事不关己的事情,议论一番无可厚非,只要不在当事人面前品头论足绝无大碍!一旦涉及到皇家私事,那可是不能轻易议论的事情,一个控制不好传入圣上耳中,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紧撵几步,祚晨靠近侯建斌,讨好地说道:“有劳候尚书挂心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嗬!还算你小子有心,朝堂上的诸般大臣多了去了,同在一个衙门为官,你我不相互提携怎能同仇敌忾地和他们对峙!?”侯建斌见缝插针的就给祚晨上课,被皇上青眼有加的新贵,完全有必要落下身价主动结交,这种不成文的官场规矩,作为熬到尚书位置的老油子,就像小葱拌豆腐那般一清二楚。 “那下官可就要多听候尚书教导了,免得被宵小之辈算计,下官自然谨记教诲不忘候尚书的恩情!”祚晨仰起脸来看着候建斌,满是真诚的意味。 含蓄的笑笑,心里暗暗地想,昨日酒楼一番谈话,谁要把你当作黄口小儿对待,就等着自讨苦吃吧!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谁知你心里打了几个弯弯绕,我也得小心为是! 见侯建斌没有作答,祚晨也不以为意,日久见人心的道理都懂,凭着几句马屁就能得到侯建斌的绝对信任,祚晨根本就没有抱有期望。含着满脸的笑跟在他身后,迈步进了朝堂之上。 京都三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到场,加上外域来使众人,朝堂之上就显得热闹起来,但仍然不能等同于其它的所在,众人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肃静,等着礼部译馆官员按照程序觐见圣上。 不论外域礼仪是否繁琐或是简单,都依照安泰国最高礼仪拜见圣上,三拜九叩歌功颂德,当然是外域使者叩头译馆翻译拜贴唱诵。 歌功颂德无外乎就是阿谀奉承,宁肯让人听着腻歪也不会有半个字的贬义,说大安泰如日中天千秋万代繁荣昌盛,又说皇上雄韬武略远见卓识万古流芳。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如潮的誉美之词顷刻间充满整个朝堂,皇上满足诸位大臣亦是开怀不已。 绕梁三日未必,起码让满朝文武回味一段时间那是肯定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人喜欢就有人刻意奉承,一个时辰的时间,恐怕是把世间的誉美之词全部整合了一遍,祚晨有些怀疑,是外域拜帖真有其意还是译馆添油加醋特意为之。 挤在朝堂上的祚晨,伸长着脖子寻找着庆亲王爷的身影,身为工部侍郎虽可参与宴席,没有王爷的助力依然不能够得到外域使团的足够重视,心里暗暗地想着,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庆亲王爷可千万别刻意疏远他。 “刘侍郎……”兵部尚书在宴会前,招呼道。 “候尚书,您稍等。下官去去就来。”祚晨客气地跟候建斌打声招呼,就赶了过去。 停在原地的侯建斌,轻抚着下颌上的胡须,心里暗说,这刘侍郎还真是一个香饽饽,竟让兵部尚书不顾忌讳,在自己面前特意招呼,想着还有庆亲王爷在其身后,大将军刘尚武又是其父亲,不禁为皇子的打算担忧不已,这明显就是一只养不熟而且有背景的小狐狸,估计皇子要想笼络住此子,很难很难! “下官见过赵尚书!” “嗯!转眼之间,你已是官位加身。皇上对你可真是青眼有加,让那帮为官多年的诸多老臣情以何堪?”赵鹏飞呵呵笑着,看着祚晨的表情,满是赞赏。 戎马一生的赵鹏飞,于太平盛世被调离军营,来到天子脚下出任兵部尚书,热衷于快剑恩仇的原因,很是赞赏祚晨敢于大展身手的行事风格,如此果断辛辣的手段若逢乱世,必是一代枭雄的风范,心里隐隐有些嫉妒刘尚武,平步青云被皇上看中不说,此子更是为其增光颇多! “皇恩浩荡,不敢妄加微词,像下官如此能力的官员诸多,只是运气略好而已!”祚晨仰着满是真诚的脸,笑吟吟地看着赵尚书说道。 这小子真是滑不留手,见人说好话遇神不言鬼怪!赵鹏飞腹诽着,说道:“你知道吗?再有几天,你姑父于献民就会进京都复命。” 一种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到京都以来,一直都没有至亲相伴,早已感觉孤独难耐的祚晨不由得有些紧张,“是复命结束就返回,还是要居住一段时间?” 第九十一章 外使进京2 被皇上加官工部侍郎,没有感觉到幸福,在庆亲王爷口中听说,如萱公主将要下嫁给他,祚晨依然没有感觉到幸福,如今听到赵尚书说是姑父于献民要来京都复命,幸福的感觉却是迅速传遍全身。 在等待赵鹏飞回答其问话的有限时间里,祚晨骤然想起了表姐——于是。 “那就不太清楚了,要看皇上的意愿如何,倘若……” “赵尚书,可是让本官好找,王爷有请!”吏部尚书一句吆喝打断了赵鹏飞的话,让祚晨好不着恼! 听声音就知道是辛忠国,虽属同一阵营的两位尚书大人,关系,也不知什么原因并不如何融洽,脸色稍微暗淡下来的赵鹏飞,稍微扭转过身子,“还用你亲自跑一趟,手下人都不在身边?” 辛忠国老脸有些微红,手下几个兔崽子也不知跟谁唠嗑去了,撇下他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又不能直说,“都忙着!再说还能累着本官不成?” 都是老狐狸,相互揭短也要分个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赵鹏飞会意的笑笑,说道:“王爷召唤,有什么紧要?” “就说是喊你一块过去,看样子是大食国使者和王爷在一起。”辛忠国很反感于他的啰嗦,“要不,你忙着?我回王爷一声也是累不着?”微微扬起着眉毛,比他的语言表达更有意味——紧要与否,重要吗? 脸上含着笑的赵鹏飞,看着他生动的眉毛,说道:“唉!老喽!年轻那会,本官一准会把你的眉毛,一根根给拔下来,绝不含糊!”说完,拽起祚晨的胳膊,“走,见见王爷去。” 你个老东西竟然威胁我!辛忠国腹诽着,脸上的肌肉一阵跳动,跟在两人身后轻“呸”一声。 骤然止步回身的赵鹏飞,把辛忠国吓得心惊肉跳,怎么个情况,这也能听到?徒然地看着他举起手,迅速后退一步才发现,像是和谁挥了挥手,满脸尴尬的转过身子看去,侯建斌正放下了手臂向这里微微地笑着。心里暗骂着赵鹏飞,你个挨千刀的老杂毛!再回身却发现,俩人已经走远,悻悻地装作整理衣服一番,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依然被攥着胳膊的祚晨,绝无遗漏的看在眼中,忍俊不禁地同时,心说,这老哥俩的一番逗比举止,可谓是性情一目了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能够诠释他俩的阵营关系,同时也说明目前的阵营联盟,也并非铁板一块那般牢不可破。 抬起头看看赵鹏飞,正好四目相对,会意的一笑,祚晨说道:“赵尚书给人拔过眉毛?” “吓唬那老小子而已,年轻时打架倒是稀松平常的事!”赵鹏飞撇了撇嘴,说道。 “哦!?那一定是把好手!”祚晨也来了兴致,脾气相当的人总是能够相互吸引,看赵鹏飞的举止做派,就让祚晨有愿意接近的心情。 “唉!”叹了口气的张鹏飞说道:“什么好手!?从没干过王爷,真是可悲!直到现在也被他拿捏的死死地,想起来就憋得慌。对了,还有你那躲到犄角旮旯的爷爷,虽说年长我俩几岁那功夫确实了得,啧啧……” 祚晨听说过爷爷在京都武行霸道,没想到庆亲王爷和兵部尚书也曾吃过其苦头,情不自禁地心理乐滋滋地。 “你小子更出格!这才来京都几天?就搞的满城风雨,大有‘天下谁人不识……’的势头。”赵鹏飞自觉一个“君”字,在这龙威之侧不敢冒犯,连忙收住了嘴。“到了,肯定在这偏殿里。” 殿里的王爷看着两人进屋,随意地点了下头,继续听着外使的叙说。他能听得懂?祚晨暗暗想着,随赵尚书找了个位子坐下时,外使旁边的官员开始了解说,原来看起来认真听着的王爷,也不一定能够听得明白,还要依靠翻译。 “这是大食国的一位王爷,每年都会来京都,和王爷相交甚好!”赵鹏飞轻轻侧过身子,低声跟祚晨说道。 越来越对他有好感,祚晨真诚地对其笑笑,心说这老头并不像其他人一般虚假,可能和戎马生涯有绝对的关系,擅长武力制敌的原因,不失睿智却不屑于阴谋诡计。 或许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姗姗来迟的辛忠国,远远地找了个位子坐下,就是不肯和他俩坐到一起。 官方会谈千年不变的规矩,绝不在公众场合谈及私人感情,重点仍然在边境防守事宜,以及边境百姓生活为主题,还有祚晨感兴趣的事情——两国贸易! 谈及贸易,祚晨特热情地看向侃侃而谈地王爷。 “大安泰,地广物博资源丰盛,不同的生活理念下,其实诸多物资并不流通,塔孜王爷这次仍然要采购药材和纺织品?”王爷轻车熟路,知道以往这都是大食国积极采购的物资。 “其实不然,此次朝拜大安泰同时,欲以采购一批不同于以往的生活物资,庆亲王爷您也知道,周边不少部落联盟已然归顺我大食国,为彰显我大食国和衷共济之心意,特别需要一批物资用以嘉赏。庆亲王爷可有好的建议,本王洗耳恭听。”译官仔细地翻译着,小心地看着塔孜王爷的神情,见其点头示意,知道所翻译并无偏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出端倪的祚晨,低声问,“赵尚书,那塔孜王爷听的懂安泰语言?” “那是自然,据说这塔孜王爷来我大安泰不下十次,长此以往岂会听不明白?估计精通安泰语言没太大可能!略微有所了解完全可能。” 这样有利也有弊,倘若与其交易,也免得被译馆翻译从中做了手脚而不自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贸易形式,祚晨虽然对自己的货物充满信心,仍然免不了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建议……,说说也无妨,倘若不妥也莫要责怪。嘉赏一事,无非是针对部落贵族而言,稀松平常之物估计也对其无多大兴趣,太奢侈也太耗费银子,不是?本王建议,搭配购置一批中上稀有物资,辅以较少奢饰品为妥,不知庆亲王爷意下如何?”王爷说着,不经意地望向祚晨一眼。 王爷还是很用心的!祚晨暗暗想着,心里终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庆亲王爷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和本王的想法不谋而合,还要有劳庆亲王爷王爷推荐一番,待本王看过商品商谈价值之后,还要计算一番嘉赏数量,然后才能做出决定。”依然是译官翻译着塔孜王爷的话。 “本王给你推荐的物资商品,自然是差不了,塔孜王爷只需准备好银子即可!”庆亲王爷见其认同自己的分析和建议,心里也是比较高兴,“那位刘侍郎,加官之前就经营有高档商铺,一应物资货物也比较齐全,关键是其有一部分物资商品,是其余商家包括御商都是绝无仅有之物。”说完,轻轻一指祚晨的方向。 见塔孜王爷看向自己,祚晨离座躬身一礼,“大安泰工部侍郎刘祚晨,见过塔孜王爷。” 很长时间就注意到了祚晨,看起来舞象之年的年纪,怎么就可以身着官服直入朝堂了?又听说经营有高档商铺,塔孜王爷内心不由得满是好奇,此子有甚才华还是有甚背景?迟疑着笨拙的抱拳回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回过头颇有意味的看向庆亲王爷,笑了。 第九十二章 外使进京3 都说“人老精,鬼老灵!” 塔孜王爷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老马识途一般就看出来端倪,“刘侍郎是位朝气蓬勃的才俊,前程似锦!” “塔孜王爷的安泰语言真是越来越流利,佩服,佩服!”庆亲王爷自是不凡,恭维着塔孜王爷,以避免其过多纠缠祚晨的话题。祚晨在朝堂上下越来越敏感,点到为止也是为了避嫌。 “诸位大人都在啊!”孙公公似猫儿一样轻盈的步伐进了偏殿,扯着公鸭嗓子,“庆亲王爷,奴家传圣上口谕,宴席开始,请外使和诸位大人入席。”见王爷颔首示意,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塔孜王爷,请。” “请,庆亲王爷先行。” 宴席厅,猩红柔软的地毯上绣饰以金色的云纹,大红的灯笼鲜红的绸结花簇,无处不彰显着喜庆的氛围。直到正午,众人翘首以盼的皇上才姗姗来迟。 外交和内政,和百姓度日相交基本相似,礼尚往来尊重有加。宴席以及歌舞,是东道主的盛情之意也是刻意的炫耀,亦是增加彼此感情的有效途径。酒是必不可少的政治液体,更是为整个宴席增色不少,几个回合下来,众人便双颊酡红眼神也迷离起来,看向轻纱曼舞的眼神也越发肆无忌惮。 酒过三巡,照例是礼部尚书周涛代表皇上以尽地主之谊,外域各使者回敬又是为皇上歌功颂德一番,宴席高 潮迭起,龙颜欢悦诸人更是面如桃花。 “值此良辰,美酒入喉亦是燥热。朕,赏众卿家冷饮以解暑热。”挥手止住诸人嘈杂,皇上满面春风地说着,目光巡视着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 不知内情的百官面露疑惑,听到译官解说的外域来使也是皱起眉头,都在忖量着,冷饮这从来未闻的词汇所表达的意思。苦思不得其解,彼此对视一眼摇摇头,齐齐看向袅袅而至的女侍。 皎洁的银碗,盛有雪样的絮状物混有香料,配有娇艳欲滴的大樱桃点缀,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微微凉爽的感觉扑面而至,更是让众人满脸愕然,呆呆傻傻地看着恍若隔世一般不可置信——这是雪? 很满意于诸人表现出来的千姿百态,优雅地用银勺舀起放入口中,香甜清爽的感觉顺着喉咙沁入心田,皇上更加心满意足更加惬意。轻举银勺示意,心里说,震惊的效果很见成效! “此冷饮,名为刨冰!乃工部侍郎刘祚晨为此次盛会,特意进献!诸卿感觉如何?” 淡淡的语气,并不显炫耀,恰似征询又似是有所质疑。 不明所以然地官员踌躇着看向高官,谁也不知皇上此举是何心思,朝堂上对祚晨的颇多争议,可是历历在目,以往更是不见皇上在宴席特意标榜哪位臣子。心里猜测着皇上的用意,却不敢有所表示。 了解的人,无非是王爷和有数几位尚书,全都很有品味地一勺一勺舀着刨冰,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好像对皇上的话置若罔闻,又似乎是待得品出个中滋味,再做回禀。只有刑部尚书李子钦面色复杂,隐隐有些燥意。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得此佳饮,酷暑无忧了。” 塔孜王爷可谓是老谋深算,在偏殿就觉得祚晨的官职有蹊跷,又见皇上刻意标榜的意图,旁观者清又无同朝阵营束缚所累,毫不犹豫就出口夸赞,怕马屁也要有个先后的道理,他自然懂得。虽然语态僵硬声调怪异,赞赏之意却是毋庸置疑。 “哦!?塔孜王爷认为此乃佳饮?”皇上见首先表示夸赞之人竟是外域,不禁来了兴致。 塔孜王爷和身边的译官一阵叽里咕噜,就静静地看向皇上。看来塔孜王爷除了恭维之词比较溜口,其余的语言搭配也不是很有把握。 “禀皇上!塔孜王爷说,此冷饮入口清爽,隐隐淡香顺喉甘甜,可谓酷暑佳饮!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酷暑将至既显瑞雪之物,可见大安泰受上天眷顾,必将千秋万代繁荣昌盛!刘侍郎进献佳饮予圣上以解酷暑之忧,足见其赤子之心,可喜可贺!” 译官仔细地翻译着塔孜王爷的话,唯恐有失,紧张地不时看看塔孜王爷,见其点头示意知道并无差错,不由得心里一阵轻松,随之而起的喝彩鼓掌声,着实让他心里高兴了一把,虽然知道不是纯粹为自己的翻译。 听完各自身边翻译的解说,其它外域使者用力拍着巴掌的同时,看向塔孜王爷的眼神也是颇为复杂,有敬佩,有鄙视,也有不屑一顾。 “皇上,正如塔孜王爷所言,这刨……刨冰真乃上天借刘侍郎之手,赐予吾皇之佳饮,足见吾皇仁爱天下之心感悟苍天,大安泰必将千秋万代繁荣昌盛,吾皇必将万寿无疆!”礼部尚书周涛起身离座,满脸敬畏的意味,话毕躬身一礼又向周遭拱了拱手。 每个阵营都有啦啦队成员,纷纷效仿,“大安泰千秋万代,吾皇万寿无疆!” 一时之间山呼海应,在场诸官齐齐喊将出来,外域诸位来使也是齐齐地起身作揖,以表恭祝之意。至此,宴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 潮! 祚晨也夹杂在之中,高声咏诵着,心里却在暗暗地想着,这帮老狐狸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借梯上楼的本事一个比一个耍的无耻。眼见得皇上古井不波,屁也不敢放一个,又见得被塔孜王爷一番恭维,稍微面露悦色立刻腆着脸齐声咏诵! “好,好,好!”皇上真的是龙颜大悦,抚掌连呼三个好,一向端庄沉稳真是不曾有过,“上酒!尔等今日与朕一醉方休!” 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放纵,诸位大人们不由得情绪高涨,端起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祚晨狡黠地扫视着众人的表情态度,上首一位素未谋面的老者面色从容之外,就是王爷比较随意。刑部尚书李子钦强颜欢笑下,竟隐隐有些忧色。是担心我被皇上器重,从而报仇无望了?祚晨如是想着,复又看向沉稳有加的庆亲王爷。 “刘侍郎进献有功!朕,应该如何嘉赏呢?”皇上突然语出惊人地问道,双眼炯炯有神地在诸人面前扫过,最后停在庆亲王爷那里良久。 心思剔透之人有之,顷刻间就明白过来皇上的意图,刻意标榜那刘祚晨只是伏手,意图有所褒奖却是皇上的真正意图,难怪皇上标榜,难怪皇上加官侍郎,难怪皇上如此愉悦,难怪……。只是庆亲王爷怎么面显沉思状不作回答,明显皇上是要借王爷之口,怎么却不肯配合? 了解内情的侯建斌和周涛对视一眼,微微垂下头,关系到皇室私事不是随波逐流恭维几句那么简单,沉默不代表不支持皇上,多言却是肯定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启奏吾皇,臣以为,此子乃逸群之才,为彰显吾皇皇恩浩荡,可仔细斟酌再做定论!”祚晨那素未谋面的老者见王爷不作回应,离座躬身说道。 此人明显就是给皇上解围之人,祚晨暗暗想着,看李子钦缓缓松弛下来,不由得心里一紧——皇上是想要借机宣布如萱公主下嫁之事!?偷偷看向皇上,其神情一时隐有愠怒,只是酒后面颊潮红看不出面色,旦从微微起伏的胸膛就可看出端倪。 随意瞥了一眼庆亲王爷,皇上轻舒一口气,展颜一笑说道:“潘相所言甚是!朕,一时愉悦有些不能自抑了。待后再议很好!尔等再陪朕豪饮三杯!” 第九十三章 外使进京4 勃 起容易,持久难!不软不硬都难言!这话用在皇室陈家兄弟,和在场的一班大臣身上,正合适! 作为一国之君无论做什么,终究要有个借口或是托词,在御书房哥俩已经保持了口径的一致。在侯建斌和祚晨的有目共睹之下,虽说是讳莫如深却是事实。 庆亲王爷现在硬起来了,根本不给皇上面子更不配合,若不是潘相解围,皇上真要体面的收场,也不是很容易! 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哪个会看不出端倪? “小胳膊还想拧过大腿?”礼部尚书周涛侧着身子,对侯建斌悄声说道。 “硬!?能硬多久?”侯建斌不屑地撇了撇嘴,跟周涛碰了一下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这是皇上说的第三杯酒。 众人都是各怀心思,都在心里拨弄着自己的算盘珠子,打的是如意算盘还是铁算盘,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按常理推断,庆亲王爷想把此违悖之事一退六二五,必然不太可能。皇上想要三下五除二解决此事,也是不太可能。 庆亲王爷这次和皇上直接暗地里叫板,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祚晨,虽然不知将来的结局会怎样,最起码是当下把皇上许婚的打算搁置了下来。 以庆亲王爷的心思,一个三弟已是废了,只肯待在王府招猫逗狗。剩下自己虽然可以出入朝堂,却被软禁于京都之中,恰似那笼中的鸟儿看似惬意米水无忧,实际上没有丁点的自由!皇上还能怎样?王爷如是想着,举杯遥遥地和塔孜王爷示意,扬起脖子也是一饮而尽。 喝你的就是了,还想拉我下水?塔孜王爷腹诽着,举杯点头示意,复又双手举杯远远地对着皇上一饮而尽,杯口朝下对其颔首深深一礼,见皇上含笑点头,这才向庆亲王爷晃了晃反转的酒杯。 真是一个心思慎密的老家伙!祚晨暗自想着。 谁也不去得罪,起码要让人觉得礼仪应该如此,一个外域使者身份的王爷,终究是个局外之人,唯一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一时之间,高昂的情绪被王爷的举措搅乱,宴席厅的气氛已经有些压抑,官阶较小的官员本来就没有话语权,此时更是唯恐惹火上身,大气也不敢喘息一声,就像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双眼不时扫视着诸位大人,偶尔偷偷地瞄一眼上座的皇上。 转瞬之间就压抑着由于激动而“砰砰”狂跳的心脏,可不是一般的难受滋味。 礼部尚书周涛,心里更是暗暗叫苦不迭,作为掌典礼事务的当家人,调剂不好这尴尬地气氛可是有失职之责,被皇上事后责骂一顿尚好,倘若是皇上心里不痛快,谁也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处罚,毕竟这次宴席有外域使者在场,更何况皇上曾明言——此次多国峰会绝对不能失了大安泰威仪! 工部尚书侯建斌,斜睨了一眼额头冒汗的周涛,暗说,你老小子不是自诩足智多谋,这会怎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皇上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三杯酒都喝完了,难道还要再喝上三杯不成?你想喝酒,皇上震怒之下赏你一杯鹤顶红,那时想说什么也是晚了。 “禀皇上,小子有几句话想说,望吾皇恩准!”祚晨突然离座跪于地上,供着双手说道。 众官员的心,又是一阵“砰砰”乱跳,祚晨自从进京都以来,所涉及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总是给他们的心脏增加负累,这次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哦?朕,准了!”皇上开怀的样子,在诸位官员包括外域使者,无不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都饶有兴趣的猜测着皇上——对祚晨的眉开眼笑,是一种认可的态度,更是一个表现喜爱的信号。 周涛如释重负般缓缓嘘出一口粗气,摸着额头的汗水偷偷瞄向皇上,四目相对之时被皇上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周涛左手一哆嗦手指迷了眼睛,汗水的侵蚀立刻让左眼泪水奔流。好在诸人注意力大多都在祚晨身上,真没有几个人注意的到其出糗。 “禀皇上,小子尽节竭诚只为博得龙颜大悦,以及诸位大人和使者欢愉,不敢索求圣上有所赏赐。圣上仁怀天下有目共睹,潘相爷又言,待后赏赐,……着实让小子感激泣零惶恐不安!小子以微末之功,承蒙圣上望中赐以工部侍郎之职,小子感恩戴德,已是永铭心田!恳请皇上莫要再予以赏赐,免得小子生了娇宠之心。” 祚晨的一席话,不至于立刻扭转窘迫的局面,却提供给了众人诸多的话题空间,只要能够积极把握好主题,相信很快就会恢复此前的热烈氛围。 潘相爷颔首意欲开口称赞祚晨几句,见皇上眼神示意,微微笑着拾起了桌上的茶杯。 再不开口真是要等着皇上给摘取顶戴花翎了,周涛暗暗想着,缓缓站起身,“禀皇上,下官有话说……” “刘侍郎平身,好生坐下就是。朕,心中自有定数,你毋庸多言!”皇上刻意打断周涛的话,安排完祚晨复又看向周涛,“你……讲。” 对二人的态度如此明显,百官都也不是睁眼瞎,岂会看不明白看不出猫腻?特别是那句“心中自有定数,你毋庸多言!”,明摆着的意思,我就是要赏赐予你,谁也阻止不了! “禀皇上,刘侍郎乃经纬之才,不及弱冠之年即创造出诸多稀世之物,今日又言唯恐生了娇宠之心,可见其年少老成,来日必将成为大安泰国之栋梁!圣上龙目如炬慧眼识珠,足见圣上仁怀天下求才若渴之意,此乃大安泰之幸天下之幸!潘相爷亦是认同刘侍郎乃逸群之才,下官更是赞同圣上封赏,彰显吾皇皇恩浩荡之意。” 周涛微微抬起头,看向皇上,又说:“皇上,下官还有一言,恳请皇上先赎下官不敬之罪!” “讲!” “若不赏赐此子,恐有……恐有……暴殄天物之嫌!”周涛真是只老狐狸,尽量压低着声音,听起来是惶诚惶恐,满厅里却是众耳皆可闻! 一石激起千层浪,并不为过!为了躲避来自皇上未知的责罚,周涛可谓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和勇气,这样帮助皇上推波助澜促成赐婚的举措,在皇上那里得了好处,同时得罪了庆亲王爷和刑部尚书李子钦,虽然不是同一阵营,往日多有摩擦只是皮毛,在此环境和隐意之下,这可是深可见骨的创伤! 很满意于周涛的一番言辞,皇上满脸含笑,“周爱卿所言,朕,甚是欣慰!何罪之有?” “谢吾皇!赎下臣之大不敬之罪!吾皇万岁,万万岁!”周涛听的皇上以无责罚之意,慌忙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只差老泪纵横了。这一遭,的确是把他吓得不轻! “平身!退下。”皇上在龙椅上向周涛挥了挥手,又说道:“既然不可暴殄天物,那的确是应该给予刘侍郎以赏赐为佳,众爱卿意下如何?” 祚晨听着皇上的话,一阵的头晕目眩!本以为赐婚一事,被庆亲王爷这缄口不言搁置了下来。不成想,被那老狐狸周涛一番阿谀奉承,又被皇上摆在了明面上。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袭上心头,骤然间,祚晨浑身就没了力气。 “吾皇圣明!”无伦愿意或是不愿意,皇上主意一定绝无更改,大势所趋之下谁敢于违悖了圣意? “好!甚好!朕心甚是欣慰,诸位爱卿皆赏一杯百年女儿红!” 第九十四章 对外商贸1 封建王朝统治就是皇权**,思想以及行为举止,唯皇家独尊,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悉数遵从。 皇上赏赐,每人一杯百年“女儿红”酒,好酒之徒自是眉开眼笑如汲甘泉,浅尝辄止之辈强颜欢笑也得无怨无悔饮之。 祚晨瞅着杯里的酒,内心满满地全是苦涩,合着满堂的喝彩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晕眩的感觉越来越甚,天地翻转视线也模糊起来,栽倒于桌上的瞬间,耳中依稀听到皇上急促地呼喝声,“传御医!快传御医!” 之后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睡梦中,祚晨就像是一叶扁舟,飘零于风急浪高的大海,一会被抛上浪尖,一会又被摔入浪底。也不知过了多久,肆意纵为的海浪许是失了玩耍的兴致,或是业已精疲力尽,慵懒地浮着祚晨缓缓地摇着。 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月朗星稀。 披衣下床,依然觉得头重脚轻,绕过趴在桌子上鼾声震天响的张康,轻轻推开房门。静谧的夜清爽袭身,让祚晨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回想着白天宴席上的一幕一幕,不由得烦躁不堪。 皇上在自己醉倒之后,是否仍然宣布了赐婚之事? 王爷和李子钦在听到皇上的赐婚举措已成事实,又是怎样一副复杂表情? 所有这些,祚晨一无所知,依稀觉得即便老爷子知道了消息,想要有所举措好像也无回天之力了。恨恨地挥拳击到身前的廊柱之上,发出“咚”的一声。 “谁?” 张康在睡梦之中被惊醒,眼见得床上没了祚晨的身影,纵身窜出敞开的房门,待得发觉只是祚晨一人,不禁有些尴尬,“公……公子,您……您是什么时间醒了?” “张叔,我也是刚醒一会,没什么事情您回屋睡吧。” “……哦,白天您被送回来时,大家伙都被你给吓坏了!” “就是酒喝多了,没多大事情,劳您挂心了。快些回去歇息吧,天亮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休息不好怎么行?” …… 确实是有大把的事情要做,虽然是醉酒睡得不很舒服,比较于身心疲惫地睡眠,明显要好上不少。不用早朝,空有官职也没有具体的差遣,祚晨乐的逍遥,早早就来到商铺,这里才是他现在认为最为重要的地方。倘若意料不错,估计外域商队会慕名而来,即便是不为商品,也为皇上的娇宠而来一观。 好奇、趋势,是人之共性! 在祚晨的特意安排下,柜台、桌椅板凳纤尘不染整洁如新,张灯结彩的商铺门前也被甩撒了无数次井水,即便是有风也带不起尘土飞扬,也并不黏脚。 虽然心中有所预料,也难免心中忐忑,祚晨竟然稳不下性子,时常踱步到窗前瞭望不已,望眼欲穿的神态在张康和吴江看来,茫然不知所以,面面相觑之下征询地看向王兴科,见其眨巴着狡黠地三角眼摇着脑袋,不由得有些沮丧起来,和公子时间这么久,竟然还是看不透他的心思。 辰时不久,大街上终于由远及近地喧闹起来,已是有些不耐地祚晨探出头,喜不自禁地喊着,“来了,快,快准备!” “准备?……” “准备什么?……” 吴江和张康满脸错愕地问着,王兴科也是满脸茫然。 “呃!也没什么还要准备了,随我下楼迎接待宰羔羊去……”祚晨说着,不等他仨有甚反应,迅速走出客厅。 “哦!是有大主顾上门了!”王兴科恍然大悟,对着张康和吴江比划了一下手势,以前所未见的速度紧跟其后,撇下呆鹅一样的哥俩。 带队的是侯建斌和周玉成,领着各国使者和商队成员直接就到了商铺,祚晨心里暗暗地想,这也不知是皇上意有所指,还是皇子从中周旋,也或者是外域使者有意为之。不管怎样,狠狠捞一把银子必然是机不可失! “拜见尚书大人!” “免了,免了。即将是驸马爷的皇家贵戚,可是使不得如此大礼。”侯建斌唯恐天下不知似的,高声说着,惹得满街看热闹的众人瞠目结舌。 “这是位驸马爷?” “刘大将军的公子,成了驸马!?” “年纪不大的样子,是哪位公主下嫁?”…… 大街上窃窃私语声四起,羡慕、嫉妒,不一二等的目光纷纷扫向祚晨,让祚晨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想,你这老家伙以为我喜欢这噱头!?好不容易重生一回,终于摆脱一夫一妻制,结果又被皇上赐婚公主,好旦旦地三妻四妾好事被搅和,还是仇家的亲外甥,我正心里苦闷不已,你还把这事情大肆宣扬,看我以后怎么整治于你! 有想法也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出售商品捞银子,祚晨心里自然清楚,说道:“候尚书就会拿下官取乐,已经备好香茗,请移步到客厅一叙。” “嚯!早有准备!?果然是……,呵呵……呵呵……”候尚书狡黠地看着祚晨,及时止住了说辞,嘴上打着呵呵迈步进了商铺,“好!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老奸巨猾之辈,一见商铺整洁如新,比他初次来时更为讲究,就知是祚晨刻意为之。环境的整洁、舒适程度,带给人直观上的享受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没人愿意在肮脏杂乱的环境下久呆,更何况是要谈论生意。 这老东西今天怎么这般口无遮拦,是有什么心思还是刻意为之?祚晨暗暗想着,摆着手示意,“候大人,客厅在楼上,请……” 在皇宫,有过一面之缘的诸位商贾,和善地和祚晨点头示意,随着候尚书鱼贯而入。 待得众人齐齐上了楼,这才转身对王平说道:“王叔您招呼他们几个,把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悉数搬到楼上去,我和王兴科到楼上应酬着。” 被重新加置了椅子茶几的客厅,比较于上次庆亲王爷领人来捧场时,明显有很大的改善,齐整丝毫不显斑驳的茶具也是摆放有序。 “这位是?”侯建斌看着王兴科面声,出声问道。 “回尚书大人,这是海阳城大商贾,姓王,名兴科,手里商品物资也是周全,往年都是为边关提供,闲来无事找我消遣来了。”祚晨为侯建斌亲自倒着茶水,低声说道。 “消遣?这么简单……,还以为我要帮一下忙来着……” 这个老家伙,真是滑头,想要卖好竟是这样一种说法,王兴科腹诽不已,却不敢有所言语,眼巴巴地看向祚晨。 “当然,可能的话,帮一帮忙还是有好处的。”祚晨说着,看向王兴科,“王叔,是吧!” “那是理所当然!草民拜见候尚书!”王兴科嘴里说着,躬身一礼就要跪拜下去。 只要能够帮自己一把,倘若销售有成,部分利润还是乐意付出一些的,不管怎样打开局面,起码对以后也是一桩好事情,王兴科暗暗地想着。 “嗳!免了,免了!没见我没着官服,不必客套。”侯建斌说着,挥了挥手。看到王平几人搬着一摞摞地东西进屋,笑呵呵地说道:“刘大人,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祚晨微微皱起眉头,这侯建斌今日真是有些古怪,难道他真不是佛祖派来的救兵,还真是派来搅局的猴子?心里腹诽着,说道:“候大人,让您称呼下官为刘大人,真是心里惶恐不安!这点礼物,就是给外域同道的一点礼物,区区杂物无需挂齿,何谓是煞费苦心一说?” 第九十五章 对外贸易2 依照皇上的意愿,刘侍郎进献寒冰冷饮以及玻璃镜子,忠善之心可嘉!只要为其助力一把,相信其诸多稀有商品皆会被外域来使看中,购买或者是订购的事情,必然是水到渠成。不需要朝廷刻意嘉赏,只是以人情还人情,还赚得了外域各国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侯建斌对于祚晨的话,毫不着恼还有另外的因由。 宴席之上,礼部尚书周涛的一番说辞,导致了皇子阵营,彻底和王爷、李子钦阵营翻脸,一改以往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这是皇子羽翼未丰之时,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给予祚晨以必要的敲打,起码让他认识到皇子阵营受了委屈,而且是为你刘祚晨强自出头所受,皇子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的尚书大人,总不会垂着脑袋来诉苦吧!?以侯建的心思,即便是来为自己阵营诉苦,那也应该昂首挺胸,也不看看我跟皇子都是什么身份!你刘侍郎,只不过是皇上宠信的新人一个,谁知道能在朝堂之上站多久,这才轻言挖苦几句,还就皱着眉头不乐意了? 切!你算什么东西!屠夫上宴席,还真把你自己当成了人物!?候建斌心里暗暗地骂着,却眯着双眼依然笑吟吟地说道:“这装扮一新,又有礼物馈送,真不是刻意为之煞费苦心?” “……那依您的意思,下官怎样做才好?难不成要下官闭门谢客,也少了诸多麻烦!?”祚晨心里气愤,暗暗地想着,你个老东西还真想试着拿捏我是软是硬?爽是生意不做了,岂能容你嚣张揉弄!? “呃!……看来是本官措辞不当,引得‘驸马爷’心里不爽了,哈哈哈……,抱歉,着实是抱歉!” 侯建斌的脸皮真是和城墙一般的厚,被祚晨一番针锋相对,依然笑的出来。 “尚书大人,您喝茶!”王兴科为侯建斌斟满茶水,恭敬地说着,以他的身份斟茶倒水就很难的了,即便听出猫腻来也不敢有所造次,更何况还试图巴结与他,唯恐此次商贸,连可怜的汤汤水水也沾不到。 听到“驸马爷”三个字,祚晨又开始心绪不宁,瞥了一眼侯建斌,回身招呼着王平,说道:“王管事,把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贵客,配合周司长大人小心招待着,我和尚书大人聊聊。”说完,歉意地对周玉成笑着,拱了拱手。 “刘侍郎,有事情您先忙。”周玉成和侯建斌对视一眼,从容说道。 在隔壁小屋重新坐定,祚晨迫不及待地问道:“尚书大人,您说‘驸马爷’是下官?事关皇家威仪,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虽然估计皇上在其醉酒之后,可能是已然当众宣布,但是未能亲耳听到,总觉得“驸马爷”是虚无缥缈的幻觉。 真能装!候建斌腹诽着,暗暗地想,我就不相信你会一无所知,倘若是昨日醉酒不知皇上所云,也就罢了!明显当时庆亲王爷的态势就是心有抵触,事前不和你有所交代,说破大天也是没人能够相信。 “不错!就是''驸马爷'',昨日你醉酒之后,皇上当着满朝百官和外域使者,说是待圣母皇太后将择吉日下诏,千真万确的事,关系到皇家威仪,本官岂能信口开河?”侯建斌一脸的肃然,说完,抱着双拳遥遥地对着皇城方向供着,态势极为恭敬。 皇上还真的当场宣布了!祚晨又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的滋味,尴尬地看着侯建斌,想要尽量笑的开心一些,却怎么也调动不了脸上僵硬的肌肉。祚晨心里想,我笑的一定很难看。 侯建斌不知道祚晨是出于抵触的心里所致,仅以为是他听到确凿消息后,震惊所致。不以为然地瞥了祚晨一眼,说道:“皇上意愿如此,王爷心有抵触之意,可是苦了强自出头的周尚书,皇上高兴不已是不假,不高兴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唉!……” 见时机一到,侯建斌抓紧机会引导,皇子的吩咐也是马虎不得,他心里岂能没数? 不便于表现的过于成熟,唯有装傻充楞,微微沉吟一会的祚晨,把眉头皱成疙瘩故作不解,“周尚书一番言辞竟然是为下官强自出头,下官是万万没有想到,大人所说的不高兴之人,更是让下官摸不着头脑,还请尚书大人明示,以解下官困惑。” 祚晨心里却说,周涛明显表现出的局促不安,不是世亲又无利害关系,岂会帮助我强自出头?不是为其自己考虑,糊弄鬼鬼也不信!再说你们阵营关系复杂,你们不高兴和我有何相干?空穴来风一般,你一番说辞就要我空自负下莫须有的感恩之情?想的美! “你!……” 胖脸一下子就被祚晨憋的通红,侯建斌怎么也没想到,祚晨竟然无耻到如此境界。宴席之上你小子都是在闭着双眼?那你出言替皇上解围,为其他人制造机会反转窘局,全是无心之举?心里如是这般的想着,侯建斌不由得真想狠狠地猛踹祚晨几脚,以解心中的愤恨。 “嗯!……看在同在一个衙门,业已是皇子的妹夫的面子上,本官就和你说道一番又如何?”侯建斌说着,看了祚晨一眼,“李子钦和你刘家不共戴天,不在明面上可也是事实,老年丧子之痛想来你也明白其苦楚,虽然说是一个女外甥,也有血缘关系不是?你想,他李子钦心里岂能痛快?” 祚晨笑笑也不作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在御书房时,你我和庆亲王爷都在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毫无疑问是皇上和庆亲王爷,讳莫如深的达成共识。可是在宴席之上,庆亲王爷却缄口不言,想来必是他心有不愿。如此说来,被周涛一番搅和,庆亲王爷心里岂能高兴?” 这老狐狸一番说辞,绝口不提阵营立场关系,只是根据事理说明,足见其老谋深算拉拢之心,倘若祚晨对于赐婚一事没有成见,而是喜不自胜的情况下,难免会觉得侯建斌是在为他细心考虑。可惜侯建斌和皇子疏忽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祚晨打心底里就抵触皇上的赐婚! 沉吟良久,祚晨不希望一棒子就敲碎了皇子阵营的期望,那对于自己将来的发展,无疑是树立了诸多障碍,更何况是眼下即将进行贸易,最不济,也要让他侯建斌感觉到,还有拉拢到身边的希望。另外,祚晨亦是想警告他一番,免得以后对自己这般嚣张,真像是对待无知小儿一般,百般戏说! “尚书大人,请恕下官愚钝,累您为吾解惑。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下官心有所获,自当铭记于心田,来日自当有所回报。下官也是一个快意恩仇之人,眼里更是揉不得半粒沙子,想必大人您比然是有所耳闻。如此桀骜难训的性格,下官也是难以自抑苦恼不已,但是,知恩必报更是下官的长处。”说着话,双眼炯炯地望着侯建斌一瞬不瞬。 被祚晨如饿狼一般的盯着,侯建斌心里一阵发毛,这小子杀伐果断,在朝堂百官之中早已是口口相传,打闷棍、杀军曹、伤禁军总统领、火烧李子钦寝楼,一桩桩事情说起来简单,真有勇气付诸于行动,可不是一般的胆气就可以无所顾虑坚决实施。既然其有所表示‘知恩必报’,回去和皇子也算有个像样的交代了。 “好!老夫就是喜欢如你这般豪爽!孺子可教。走,过去看看外域商贾,对你的商品可否有所异议!?” 第九十六章 对外贸易3 手打鼻子,眼前过。王平协助着周玉成,一番实验之下,外域商贾便双眼痴迷。好商品从来都不缺少市场,只要是足够新奇,不论贵重奢华总会有人能够消费的起,在大安泰如此,外域亦是毫无差别! “周司长,进展可还顺利?”甫一进屋,侯建斌就张口问道。 听到问话,周玉成回过身拱手说道:“尚书大人,情况比预期要好,……估计,不止达成所愿。” “噢!?刘侍郎可谓是鸿运当头,绝非人力可为!”侯建斌笑吟吟地看看祚晨,轻轻掸了掸袍子,把身子挤进椅子里。 不去理会周司长所说的“不止达成所愿”,更不会在意候尚书“鸿运当头”的说辞,祚晨关心的是外域商贾对商品喜爱程度,那将直接关系到采购说量以及价格,再好的商品得不到认同,一切都是枉然。 见到祚晨进屋,外域商贾的双眼便时刻注视着他,各自心里自然清楚,价格数量以及订购事宜,具是要出自祚晨之口,容不得马虎。于是,纷纷颔首示意,以期祚晨对其注意。 外域话语听不明白,肢体语言却都有其共同性,祚晨很满意于外域商贾的表情,配以周司长先前的说辞,心中已是了然。 “诸位商道同仁,不胜感激莅临‘祚晨世纪’,若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常言道‘礼谦宜贸无论东南西北’,在下自然省得。……商品数量不尽如吾意,吾岂能奈何?因此,……多有不便,还望各位谅解!”祚晨说完,抱拳微微躬身一礼。 外域商贾诸人自然有人略识安泰语言,慌不迭地对着周玉成一番叽里咕噜,听不懂的商贾呆鹅一样左盼右顾,急的是抓耳挠腮,不待他和周玉成话未说完,也是对着周玉成叽里咕噜地说将起来,一时之间,客厅就像是雨后的池塘,虫鸣蛙叫杂乱不堪,听的人是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那周司长果然不凡,一人就轻松招架了下来,不光是这份淡定从容,旦是同时掌握多国语言,就让祚晨对其刮目相看,赞赏不已! 趁着周司长和他们周旋的间隙,满心不解的侯建斌侧着身子,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唱的那一出?有钱还不赚了?” “物依稀为贵!皇上就是这样说的。”祚晨言简意赅,不失时机地又提起了皇上。 白皙的胖脸猛地一哆嗦,侯建斌抬高声音说道:“周司长,商品数量有限,告诉列位商贾,期望的数量肯定是不尽如人意了,无需争吵聒噪不休,都有份!” 周玉成颇有意味地看看祚晨,心里说,都说此子年少老成,果然不同一般。这一手,不仅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并且大局尽在其掌握之中。外域商贾如此饥渴难耐的模样,稍微再使个欲擒故纵之计,相信祚晨会就像捏面人一样,愿意怎么捏 弄就怎么捏 弄。 讪讪地笑着,侯建斌很清楚,皇上目前对祚晨相当看中。“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特别是祚晨又是人人皆知的狠辣之辈,说不准他一旦恼怒,又在谁身上撒一通邪火。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祚晨总是能够神奇般摆脱责罚,像李子钦这般皇亲国戚都无可奈何,一旦真有事情发生,他侯建斌可是没有把握能够讨到好。 想起刚才在隔壁谈话时,祚晨那狼一样的眼神,侯建斌不由得心里又是一紧,“有怎样的打算?可否讲给……本官听听?” 把皇上和皇子安排的事情做好之余,还是和他搞好关系为妙,侯建斌如是想着。 “尚书大人,下官是个知恩必报之人,累您操劳心里确实难安。其实,商品数量其实还算充裕,只是一个小手段而已,以此期望外域商贾对您有所恩惠!仅此而已。”祚晨也侧着身子凑向侯建斌,压低声音说道。 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多弯弯绕!侯建斌腹诽不已,这可是一个不小的人情。别是有什么猫腻吧?心里想着,不由得问道:“为什么是我?”心里慌乱,竟是直呼我,而不是本官了。 祚晨有些好笑,你也有不淡定的时候? “因为您是工部尚书,下官是工部侍郎,大人您不是说过要相互帮衬提携?下官已是谨记于心,不敢忘怀!” 祚晨一脸恭敬加上听起来坦诚的话语,让侯建斌心里踏实了好多。本想挺起胸膛表现出受人敬仰的模样,无奈斜侧着身子,若是此时直起腰杆挺起胸,未免有些造作之感,又恐怕祚晨看出来耻笑。侯建斌心里忖量着,对着祚晨点点头,微微扬了扬下巴。 “刘大人,都问价格……,您看……”周玉成问道。 “周司长,怎么这般吞吞吐吐,开门做生意不用避嫌!”祚晨满脸是笑,又说道:“香皂三十两,毛巾二十两,火柴……” “啪”一声脆响,王兴科一阵手忙脚乱,面红耳赤地说:“抱歉,抱歉!茶水烫着手了。” 侯建斌和周玉成对视一眼,心说,狮子大张口?那是少见多怪了!没见人家刘侍郎气定神闲,晴天霹雳也不为所动一般! 周司长嗫嗫嚅嚅地看看祚晨,复又看向候尚书,心里真是捏着一把汗水,如此大出意料的价格,无疑就是前功尽弃的节奏!达不成皇上所愿,无功即是有过!这差事可如何向皇上交代?禀报皇上说刘侍郎狮子大开口,从而推托掉有可能的龙威不喜? 霎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周司长是嫌价格偏低了?无碍!远来的商贾也是客,算是略尽地主之谊吧!”祚晨堆着满脸的笑,瞥了一眼周玉成,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说你得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一番话,冠冕堂皇为外域商贾考虑一般,结果是把小刀摸得锋利,就等着烹牛宰羊且为乐!侯建斌如是想着,伸手摸着坐正的前胸,微微沉吟一会,说道:“就按刘侍郎的话说,毕竟也是刘侍郎一片赤诚之心。” 王平彻底无法淡定了,今天是无耻之人聚会?公子刘祚晨算一个,这候尚书更是不含糊,还说什么“一片赤诚之心”?腹诽不已地和王兴科对视一眼,心里说,还是这位王胖哥比较实诚! “刘侍郎,商贾们问,是否可有商量的余地。”周玉成的语气有些意兴阑珊。 “当然有!每种商品下调五两银子,必须搭配我所指定的商品。告诉商贾们,搭配的商品品质价格绝对不会以次充好,可以先看样品再做打算。”依然满脸带笑的祚晨,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感觉。 原来,真的是一切尽在掌握!周玉成暗暗地想着,心里重新燃起希望的曙光。 “不愧是大将军刘尚武的虎子!运筹帷幄之能,可谓登封造极!”侯建斌此时,确实是心有折服之意,重新侧过身子,“外域商贾仍然不满意于虚高的价格,怎么办?” 侯建斌一脸虚心讨教的神情,就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 “很简单,继续搭配,直到其满意为止!”祚晨不以为然地说道。 轻轻点着头,侯建斌依然有些忧虑,“你的底位价格……是?” “统统去掉十两银子,再无余地,也就是仅有两次讨价还价的余地,失了机会我还不卖了呢!”祚晨撇了下嘴,心说,有再一再二,可是没有再三一说!猛地想起,刘成轩的商品还没有样品,“王管事,麻烦您喊刘掌柜过来一叙,越快越好!” 第九十七章 对外贸易4 在商言商,商人总是把利润看得比较重要。 还未见到搭配的商品,商贾们就嚷嚷着,要求价格适当下调。竟然没有一位,因为价格高昂从而打算放弃。这让侯建斌和周玉成俩人始料不及之余,不由得心里暗暗窃喜,特别是侯建斌额外获得了祚晨的暗许,倘若不出意外,真就如祚晨所言——将得到外域商贾的感恩之惠! 在一片人声嘈杂中,刘成轩脸颊潮红气喘吁吁地见礼,于案几上放好商品样本,这才心怀忐忑地静立一旁。 “周司长,请您介绍给各位商贾,这些便是将要搭配的商品,搭配比例是……,落价五两为一比二的货值搭配,落价十两银子为一比一的货值搭配。”祚晨说着看向刘成轩,又说道:“刘掌柜,请将各种商品价格报给周司长,以便商贾们合计。” “刘大人,您所有商品最大限度供应数量是?……”周玉成问道。 “每种商品十箱一百件。可以任意选择种类,全部选择最好。”祚晨微微笑着,神态甚是慵懒。 侯建斌和周玉成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有所轻视之意于他,这哪是初涉商道,分明就是只千年狐狸。看似慵懒毫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众人不再理会周玉成和外域商贾的商谈,都在大致地合计着此次贸易的货值。 不算不知道,倘若全部选择就是十万五千两银子,八名外域商贾就是八十四万两银子,不说这些商品的具体利润,就按照已知的价格计算,祚晨就凭空多赚了四十三万两银子,这况且还给自己留有人情的余地。心念至此,侯建斌揣揣不安地悄声问道:“刘侍郎,你为本官留有的人情数量是多少?” “每种商品六箱,寓意六六大顺且要发,您可满意?” “哦!满意,满意!”嘴里搭着话,侯建斌心思已经不在祚晨身上了,这真是一笔庞大的人情资源,倘若能够利用的好或者是像祚晨一般有所搭配,稍微一合计就有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关键是收入来源比较光明正大,不存在隐晦的徇私舞弊之嫌。如此好处,绝对不容有失,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看向周玉成方向的眼神也显得有些焦虑。心里面期望着,诸位商贾最好是需求高于祚晨的供应。 进展出奇的顺利,在周玉成看来比以往所经历的任何一次都顺利,不仅全定了祚晨供应的商品数量,就连刘成轩的搭配商品也预定一空,可谓是盛况空前。周玉成心有不解,爽是也没人听得懂外域语言,就偷偷问过几位商贾出于怎样的心思全定了商品,原来是新奇实用,最主要是易耗品加上路途遥远仅此一家,再出于对商品前景的看好。 “恭喜刘侍郎,如您所愿悉数订购完毕!”周玉成拱起双手,恭贺着。 犹如平地一声霹雳,震得众人目瞪口呆,各自心里都开始忖量起来。 王兴科最是差劲,先是惊喜有加接着就是一副懊恼的样子,准备不充分、没有对此次京都之行报以太大的期望,是造成失利的关键因由。 最高兴的就是刘成轩了,脸上刚退下不久的红晕又重新涌现,双手微微颤抖着,双腿好似站也有些站不稳了。看得祚晨一阵内心忐忑,可别一时激动,像演小品的老赵一般抽了过去! “周司长今日最为劳苦,候尚书说是回头给你奖赏,是吧?尚书大人。”祚晨举起茶杯遥遥地敬向周玉成。 被祚晨的话打断思绪,侯建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徒然地张着嘴巴,“啊!?” 看他那滑稽的表情,祚晨真是忍俊不禁,“大人不是说周司长此次劳苦,要予以奖励!?” 眨巴着的双眼,就像是将息的烛火迅速地扑闪着,侯建斌心念电转,你这小狐狸可真是一毛不拔,明显显地大赚了一笔银子都不肯出一点血,真是吝啬鬼投胎转世!我这刚有一点好处,就被你小子给盯上了,还不知具体会有多大益处,你就急着做主给我分羹? 侯建斌细细一想,周玉成的长处即是擅长各域语言,自己想要办成此事更要仰仗其助力,虽属同一阵营却不归自己所管辖,给其一定的好处,日后再有相似事宜也好开口相求。思虑至此,说道:“那是自然!不但如刘侍郎所言,即便到圣上跟前复命,本官亦必定一表周司长舌战群雄之风范!” 外域商贾有粗略能懂之人,闻得候尚书此言,无不供着双手向周玉成表示敬意,无论如何,这一番交流全是仰仗周司长细心翻译。 周玉成回着礼,心里却是充满疑惑,这候尚书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自降身份奉承确实是始料不及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他侯建斌心里是否又憋出来什么馊主意!心里这般想着,却不能自持身份,“尚书大人此言,确实是让下官受宠若惊,都是份内之事,下官可是不敢邀功请赏!” “周司长,您就毋庸多言了,尚书大人心中自有定计,您就安心受之便是!”祚晨笑嘻嘻地对周玉成说着,复又看向侯建斌,说道:“尚书大人,可否赞同下官之言?” 京都城自古太平,为何现如今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妖孽!听你小子的话味,还怕我赖账?侯建斌腹诽不已,强装洒脱的性情模样,“本官说过的事情,从来都是板上钉钉,刘侍郎和周司长只管放宽心就是!” 还真是有猫腻?这一会的时间,这俩货达成了什么共识,看起来讳莫如深的模样,听话味好像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想罢,周玉成慌忙躬身一礼,说道:“下官多谢尚书大人赞赏,下官谨听吩咐就是,不再赘言!” “就是嘛!这不是皆大欢喜!?”祚晨抚着手掌哈哈地笑着,引得满屋的人心照不宣地笑将起来。 候建斌状似很开怀,心里却在想,最高兴的应该是你,我们只是喝了点汤汤水水而已。 其实祚晨仍然保留着太多余地,他心里也不敢保证其他人通过关系来索取,例如庆亲王爷或者是即将进京都复命的姑父于献民。即使这二人不来索取,也要保留一部分留待京都权贵享用。 就在侯建斌几人心中盘算的同时,外域商贾也是心念电转,对于这种易耗商品,倘若被各外域权贵认可,销量必然有所上升,现在仅有的这点商品就显得捉襟见肘,后续采购将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一旦断货,对于商家将是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于是,又一轮的叽里咕噜外语,就对周玉成发起了“攻势”! 听着周玉成的解说,侯建斌不由得心情复杂起来,偷偷瞥了一眼祚晨,见其皱紧眉头沉思的模样,心里暗暗不禁地想,这小子真是鸿运当头,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轮到他身上就成了急不可耐求之于他了!看你愁眉紧锁的模样,原来好事太多也是一番苦恼! 侯建斌哪里知道,对于外域商贾的预定问题,祚晨已经早有考虑。只是没有想到这般迅速,原估计要等到商贾们返回去销售一段时间,才会有所举措,却不知因为路途遥远是商贾们无能为力之事,再有个一来一回得到确认,时间就推迟到年底了,把经商利润看得都很重要,岂会让时光空自流走? 如此看来,“时间就是金钱”,在哪个时代或时期都是经典语录。 第九十九章 国事家事1 于献民于昨夜抵达了京都。第二天朝堂上复命很顺利,未到午时就急匆匆地来到大将军府,同行,只有祚晨的表姐于是。 祚晨得到消息赶回便直奔客厅,远远地望见一女子逗弄着廊檐下的鹦鹉。稍近才得以看清,匀称粉红的瓜子脸上星光流转,鼻梁挺直红唇微起,修长的玉颈下红衣罩体,素腰盈盈不足一握,硕长笔直的秀腿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被祚晨肆无忌惮地凝视良久,不禁有些羞恼,柳眉微蹙正待发话,听的客厅里传来的一声轻咳,微微扬起嘴角握紧着粉拳比划一下,复又歪着脑袋和鹦鹉对视起来。 在大将军府里,还敢和我动武不成?祚晨尴尬之余,腹诽着迈步走进客厅。 “公子回来了。”吴江恭敬地对于献民说着,暗暗地长舒一口气,心里说,你可算是回来了,看张有财以前人前人后的待客,以为多么轻松惬意,原来竟是这般难受的滋味,大气不敢出地回着话还得随时斟着茶水。 “侄儿祚晨,叩见姑父!” “快起来,快起来!小家伙都长这么高了。”于献民说着离座弯腰扶起祚晨,骤然想起祚晨也是有爵位官职之人,“你看,姑父竟是忘记你也是有爵位官职加身,以后还真不能称呼小家伙了。”说完,自嘲的呵呵笑将出声。 被姑父提及官位,祚晨不禁有些发窘,嗫嗫嚅嚅地说道:“姑父,莫要取笑侄儿了。又不是寒窗苦读考取的功名,只是皇上随意为之,当不得称道!再者说,侄儿在您面前还敢自持身份?和您的儿子一样,可不就是个小家伙!?” “如此知事,怎的就想到了离家出走?你可知百善孝为先?” 于献民一脸地肃然,话锋一转,陡然就是风霜雪雨的感觉,看得出,对于祚晨离家出走一事,心中芥蒂颇深。 “小侄知错!”祚晨心里犹豫着,重新跪在地上垂下头。 俯视着身前的祚晨,于献民没有伸手扶其起身,沉吟良久,不闻喜怒地问道:“何错之有?说来听听。” “禀姑父话,小侄有失孝道是其一,不敬尊长是其二,胆大妄为是其三。”不假思索的说着,祚晨随着话语,把低垂的脑袋更是耷拉下几分。 此时,吴江的处境有些尴尬,怔怔地呆立当场,不敢说话更是不敢移步离开。嗫嗫地喉结滚动着,使劲吞了一口吐沫,一会时间就浑身燥热不堪,苦恼的看看于献民再看看祚晨,真是非一般地无所适从。 “……这……错误,认识的很是理直气壮!” 于献民大睁着眼睛,很是无奈。身份处境的尴尬,即便是祚晨承认错误也不能把他如何,不是自己的家事,自然就动不得家法。同时祚晨身份的特殊性,也容不得自己过分呵斥谴责于他,具体想要怎样处置或是论断,还得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发话定夺。 踌躇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祚晨的肩头,于献民复又说道:“虽然,你能够认识到错误,可姑父我还真不能越俎代庖,那样就和你一般知错犯错,亦有不敬尊长之嫌,老爷子心里肯定不甚……喜欢。唉!你这孩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微微扬起头的祚晨,满是郁闷地说道:“侄儿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老刘家岂是任人骑在脖子上拉屎的家族,即便是让侄儿重新选择,依然不觉得有甚更改之处!处心积虑置侄儿于死地,岂会容他肆意践踏刘家尊严!?” 微微弓下身子,双手把祚晨拉起,于献民微微摇着头说道:“姑父,不是说你的举措有所错误,之所以说你不省心,是因家人都为你担心,这小小年纪就在京都城兴风作浪,还真以为京都城就没人制得了你!?这里卧虎藏龙,往往看起来不见经传,却是深藏不漏,莫要一不留神授人以柄,那对刘家和一直关心你的人,将是无法估量的打击,你明白吗?” 吴江心有所感,微微点着头,和祚晨对视一眼,同时心里疑窦顿生,难道京都里还有未知势力? “知道吗?姑父的恩师是宰相大人潘……”于献民话未说完,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吴江,轻轻一摆长袍下襟,坐于椅子之中端起茶杯。 聚精会神的祚晨毫无所觉,吴江却是心领神会,“于大人,您和公子先聊着,小的去厨房看一眼,午饭是否准备妥当。”说完,躬身一礼便急匆匆逃也似的窜出客厅,心里腹诽着,您早表示一下早就出来了,看把我窘的这一身臭汗! —————————————————————————— 于献民微笑着点了点头,直到吴江走远,“来,坐着慢慢聊!”说着,示意祚晨在其身边坐下。 祚晨比较理解姑父的举措,不一定就是和其他人无法融洽,出于谨慎或是不必要的麻烦,应该是他的想法。于是迟疑地问道:“姑父,朝堂上的诸位大臣,关系已经复杂到一团糟了?” “嗯……,自古以来,朝堂之上诸位大臣就勾心斗角,早已是司空见惯。机构臃肿无所事事,又想要表现自己过人之处,就人为的制造一些事端,经年累月之后,难免产生踩着别人肩膀爬高位之事。十载寒窗苦读才得以身居官位,再有几十载兢兢业业才得以身居高位,岂容别人任意践踏,由此,明争暗斗时有发生。”于献民呷一口茶水,复又说道:“你这小家伙,是个例外。” 苦涩地笑笑,祚晨为姑父添上茶水,缓缓说道:“姑父,您也许有所不知,为官一事确实非我所愿,皇上为小侄加爵是吾父亲大人余荫所致,官封工部侍郎却是皇上别有用心的举措,目前来看是为赐婚一事所做铺垫,可小侄总觉得事情还有猫腻,正苦思不得其解。在这人心叵测的京都,又没有像姑父一样的至亲详询,更是苦恼不已!” “哦!”于献民很欣慰祚晨亲情流露,更欣喜与祚晨能够深思熟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祚晨并没有被表象所蒙蔽,竟然可以感受到深层次的猫腻。果然就如老爷子信中所言,这祚晨是个心思慎密、敢言敢担当的小家伙!心里有些开心,不由得开怀笑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祚晨暗暗地想着,难道……,“姑父也取笑小侄,那如萱公主也非小侄所愿,业已派人回家禀报老爷子,以期能够得到解决!” 看到祚晨的窘态,于献民更是笑的有些大声,“这次肯定是你小子意会错了!”微微一顿,又说道:“在你离家出走之后,姑父我就收到老爷子的家信,也没有太严厉的责罚之意,对你的性格和举止倒是褒赏有加!可见老爷子对你关爱至深……,至于老爷子可否解决皇上的赐婚,按常理推断……,很难!” “那怎么行,如萱公主是李子钦的亲外甥,老爷子可以容忍仇家至亲嫁于刘家!?”祚晨有些着急,不由得直起了脖子,紧盯着姑父于献民的面部表情,都没有发现被笑声吸引进屋的表姐,已经走到二人近前。 “呃!”于献民没有想到祚晨反应如此强烈,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看看自家姑娘进屋,微微摇了摇头。 “父亲莫要撵女儿出屋,都在廊檐下站了半天,早已腿乏口渴……”于是撅起嘴,火红的衣服映照着粉脸,越发地比那娇艳的荷花更是生机无限。 第九十八章 对外贸易5 外域商贾一再要求,仍然没有得到祚晨有效的答复。 人心复杂,祚晨出于谨慎自然不敢口若悬河,到外域驻商,在没有确实的把握之前,对外不敢有所表示,更是不敢轻易相信侯建斌从而向其征询。 侯建斌不知祚晨思虑颇深,只是以为祚晨没有思虑至此,“还有几天的时间,相信刘侍郎会给各位商贾以明确的答复。”复又看向祚晨,问道:“商贾们回国之前,应该可以吧?” “抱歉!各位商道同仁稍安勿躁,就如尚书大人所言,终会给诸位以满意的交代,……倘若觉得此次采购不尽如人意,尚书大人手里还余有少部分,……” 祚晨话还未完,略懂安泰语言的商贾便操着蹩脚的话,急急忙忙地诉求起来,心思慎密之辈,立刻出言要求周玉成莫要声张,免得狼多肉少不够分摊。 糊弄睁眼瞎,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周玉成岂会不懂其中猫腻,如此境地,任是谁得到商品也要领自己的一番情意,唾手可得的好处赚的轻松惬意,何乐而不为?由此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刘侍郎所说的好处,竟是这般优厚,不由得内心充满憧憬,看向祚晨的目光也更加柔和起来。 心照不宣的三人互视一眼,会心地笑了,周玉成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王兴科和刘成轩也对视一眼,讳莫如深的笑笑,把脸转到一边,权当一无所见,官场上的事情,不是市井商贾可以直视或是评头论足之事,二人都是经商多年的老狐狸,自然心里明镜一样清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千古名言,自有它久传于世的道理,生性耿直之人有之,见财欣喜之辈更是数不胜数! 周玉成一番委婉翻译,诸位外域商贾终是安稳下来,看着祚晨送给他们的各式礼盒,虽然都是很小的包装,内心里却是欣喜不已,都在感慨着此次大安泰之行,可谓是不虚此行!在这精致商品匮乏的时代,有如此难得商品经营销售,肯定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进账。 双腿就像踩到云端一样飘然,侯建斌和周玉成将一众商贾送回驿馆,一番交头接耳的商谈终是达成共识,不由得更是笑逐颜开。爽!真爽!各自的任务完成的漂亮,又有一笔不菲的银子将要进账,想想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送走这两位官员的王兴科和刘成轩,一番感激之余,都关心的问起将来预定采购的问题。 “我打算……,在外域各国驻商,二位叔叔可有见解?”祚晨沉吟良久,缓缓地道出心声。 “驻商!?”王、刘二人异口同声,惊愕地大张着嘴巴。 大安泰虽然不至于说是闭关锁国,仍然是有限制地进行各方面交流。旦从每年一度的各国朝会,就窥一斑而知全豹,文化交流不见多大成效,从而出现了译官一职,生产力没有多大提高,因而出现每年炫耀新奇物资,商贾难得商品相宜,由此大量购置。 “玄!以在下之见,此事绝难实施!”王兴科把脑袋摇的跟货郎鼓一般,以他的阅历来看,以往顶多在边关监管的交易场所有所贸易,大数量以及紧缺资源更是不可进行贸易。 深深嘘一口气,祚晨说道:“正是考虑到,有可能皇权有所抵触或是禁止,由此适才并没有与各域商贾有所表示,候尚书和周司长,不同于你我的关系值得信赖,恐有事端还是稳妥为好!” “刘公子!请恕在下直言,以您的身份地位,估计更是难上加难!皇家讲究身份尊卑,您如此驻商之举,岂不是有辱斯文自降身价?即便您不拘小节,其他人等也不会如您所愿!”刘成轩也是摇头不止,对祚晨到外域驻商之举,前景并不看好,更何况以往并无先例。 进驻各国驻商,是否有通敌叛国之嫌,众人心里皆是没有定数。驻商和游商有着本质上的差别,长而久之地居住于异国他乡,倘若被思想同化从而言行举止不利于安泰,将是皇权不愿意容忍之事,更何况祚晨身份特殊,大将军之子、爵位官职在身,还将是当朝驸马爷! “有想法,姑且一试有何妨?只是要想个稳妥的说辞说服皇上,倘若有较大的利益或是长远的计划,估计……,也不是难事。关键要看我们能够为朝廷谋取到多大利益,或者说是朝廷希望得到多大的益处!”祚晨仍然坚持自己进驻外域驻商,巨大利益的诱惑,铤而走险也要谋取,如是这般想着,难免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有身份有背景,皇上真的可以任其进驻各国驻商?皇上会看的上商道的丁点利益?明显相较于江山社稷而言,这一切都是显得无足轻重。王兴科和刘成轩心里暗暗地想着,不由得眉头皱成疙瘩,商人的利益和皇权的利益,可否和睦共处相谈并论,二人皆是未曾深入考虑过,更是不敢妄言。 “愿您力排众议达成所愿!只是,要深思熟虑谨慎从事,切莫大意!惹得皇权不喜,有损皇上恩宠,可不是明智之举。”王兴科一改喜笑面容,满脸肃然地说道。 再谈下去,无非是纸上谈兵!丰厚的利润近在眼前,二人皆是希望祚晨能够促成此事,虽然希望渺茫,依然是内心充满憧憬,更何况祚晨总是出人意料地,将看起来不可为之事办妥。 “公子,已近晌午,浙州商道同仁早就有意相邀,值此佳日请您赏光,以表谢意!”刘成轩讪讪地笑着,说道。 “刘叔,算了吧!昨日醉酒这才刚清醒,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祚晨想起来就心有余辜,这酒可真不是好东西,竟让自己不能自抑,就那么软绵绵地一摊乱泥一般,如有意外,岂不是任人宰割? “还有这事!?您到场即可,以您的身份哪个还敢强灌酒不成?再说,鄙人也答应了那几位同仁……”刘成轩不依不挠,也是心存感激无以为报。 “……我看,还是待商品物资出手之后,再庆贺一番就好,这次交易的数量也不算太少,通知各位掌柜赶紧盘点物资,包装准备一番才是紧要。记得,切不可以次充好鱼目混珠,毕竟和外域商贾首次交易,互相尊重就显得比较重要,都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于将来的交易有绝对的好处。是吧?王叔。”祚晨话毕,看着王兴科,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睛。 “呃!对!公子言之有理,待得一切圆满结束,再做庆贺也未尝不可……”王兴科说着,看到刘成轩微皱的眉头,终是良心发现,“其实,今日又不是刻意庆贺,只是商道同仁略表敬意,公子完全可以……” 听了王兴科的话,祚晨有些不能淡定了,“呃!王叔,进驻外域驻商,真有必要仔细考虑一番,你这立场关系好像随风在摇摆!?” 第一百章 国事家事2 祚晨心中细细算来,表姐已是桃李年华。见其结发而用笄贯之,应是待字闺阁,较之幼年春风化雨般的性情,更是多了一丝任性刁蛮。 讪讪地笑着,祚晨迅速起身,“表姐,您快快请坐,小弟为您沏茶。”说着话,稍微示意她落座,又慌不迭地沏上茶水端到其面前。却发现表姐的粉脸越发的红润,舒缓了微微撅起的红唇,浅浅的笑将起来。 不一会之前,还挥舞着拳头,此时又是笑逐颜开,你这脾气都赶上六月天风云突变了!祚晨暗暗想着,依然是满面笑容。 “咳,咳。”于献民轻咳两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祚晨,都不是外人,坐下吧!” 不是外人都不肯自己端茶倒水!?祚晨腹诽着,重新做到姑父旁边,挺直了腰杆,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皇室联姻本来无可厚非,纠结于皇权势力就显得别有用心,可是又不可避免……”于献民放下茶杯,自觉一番话毫无营养,又说道:“为人臣子,自然没有权力反驳,也说不上逆来顺受,姑且任之吧!” 应该是没有实力反驳才是!听了姑父的话,祚晨有心辩驳,想想自己也是没有丝毫抗争的势力,只得作罢。不由得心里又开始觉得堵得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竟然连辩驳一番都是力不从心,不禁恨恨地咬紧了牙关,深深嘘了一口气。 “不服气?”于献民微微歪着脑袋,斜睨了祚晨一眼,“听闻过你小子本事不小,真正要和皇权对垒,粗骨扬灰是有点危言耸听,粉身碎骨绝对不是难事!” 于献民的话勾起了祚晨的火气,“哪个想要将侄儿置于死地就试试,皇家权贵也是不行!”骤然迸发出的煞气,咄咄逼人地迫向于献民,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魄。 对于祚晨迸发出的煞气,于献民并不陌生,这不同于一般的匹夫之勇,牛逼满天飞的叫嚣。手下有过亡魂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在发怒时,情不自禁地透体而出。只是这祚晨所迸射的煞气过于强盛,几乎凝为实质,逼的于献民竟有呼吸窘迫之感。 “你!……,后生可畏勇气可嘉!最好是收敛一些为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道理,你应该要懂得!”于献民很担心祚晨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情,树敌太多对他未来各方面发展,都将会是不可估量的阻碍,不由得放缓强调,又说道:“要学会圆滑之中透射刚强,刚强却不锋芒尽露,你能理解姑父的话吗?” 自知有些失态,祚晨恭敬地点点头,缓缓放松心神,“姑父放心,不是逼不得已,小侄不会嚣张跋扈欺凌无辜,虽说目前没有与绝对势力抗争的势力,并不代表小侄没有能力置其至绝境,有家人亲情牵绊制约,小侄自会谨慎从事,若非鱼死网破之境,绝不会轻易有所举措!” “呃!……,好!很好!如此甚好!”于献民由祚晨的一番话语闻得硝烟弥漫,结合同僚的传言,再有岳父的叮咛嘱托之词。如此看来,眼前这个不及弱冠的黄口小儿,还真真地不是个善茬,心中暗暗欣喜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心不已。若能引导得法,必将是一世风流人物,倘若误入歧途,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表姐于是,被祚晨先前的气势惊到,看着尚且一脸稚嫩却沉稳之中透着嚣张,尤其他刚才迫出的煞气,竟让她感到侵体的寒意,这才一会的时间就烟消云散,又恢复了邻家男孩的腼腆。真是一个有趣,又无法揣摩的家伙!于是暗暗地想着,不由得又多看了祚晨两眼。 “你那商铺,经营的如何?”于献民不想过多纠缠皇室赐婚,从而映射的诸多问题,因为从目前刘、于两家的势力来看,还不足以能够左右得了局势,再是深谈也是枉费口舌,还不如谈谈切合实际的事情。 “谢姑父关心!目前尚好,利润颇多……”祚晨话未说完,就见吴江在客厅门口踌躇着,心里说,如此有血性的汉子怎的也这般扭捏起来,骤然想起,肯定是午饭已然做好,顾及姑父于献民的身份,不敢有所冒失进屋才会如此踌躇,想罢,提高声音说道:“吴叔,饭菜备妥就尽快端到餐厅,我和姑父一会就到。”说完,免得他窘迫,就轻轻挥了挥手示意。 “你喊他吴叔?”于献民诧异地问道。 “大将军府里,如此年龄之人,我都尊称他们为叔。”祚晨说着,离座起身示意,说道:“这都过了正午,想必是大厨用了一番功夫。” 真是好心性,和下人不拘小节不自持身份,很是难得一见!如此来看,较之凤乡府里仍有过之,再看下人对祚晨的恭敬神情,于献民相信,大将军府阖府上下必然是十分融洽。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祚晨的肩膀,满是赞赏的意味,倘若从狭义来讲,祚晨是一个很会用人的小子,对人以感情投入更加可以让人心悦诚服,不由得越发看祚晨顺心顺眼! “他们喊你侄子、公子还是刘侍郎?”走向餐厅的路上,于是突然好奇地问道。 “呃,喊我公子,没人喊侄子和刘侍郎。”祚晨侧身看向歪着脑袋,略高自己一头的表姐。 “哦!要是都喊你侄子,那可就有趣了。”于是笑起来更好看,微微翘起的嘴角酒窝略显,玄月般的双眼流光溢彩,闪动着狡黠的光。 怎么就叫更有趣了?祚晨苦思不得其解,挠了挠脑袋,心说,以后找机会问问再说。 家宴,没有太多的讲究,边吃边唠嗑拉呱,显得更是亲情融洽。 “听人讲,你那商铺的商品价格昂贵,就连皇上都对其品质和新奇程度大加赞赏!?”于献民问道。 怎么什么也知道?不是昨天才来京都?祚晨暗暗想着,很为官场的消息流通之迅速吃惊,“也不算多么昂贵,官宦人家都消费的起,小侄昨日卖给外域商贾的价格,可是比原价提高了一倍,仍然是趋之若鸿!” “咳,咳……”于献民险些被还未吞下的菜肴呛着,捂着嘴巴一阵地咳嗽,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说道:“提高一倍,还趋之若鸿?你小子给外域商贾灌了什么**汤!?” 不屑于于献民的表现,祚晨悠然说道:“姑父,老话不是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吗?小侄有绝无仅有的商品,此种情况在所难免,何须灌他们**汤!”说着,夹起一只大个对虾递向表姐于是,见她瞄了自己一眼,复又低下头,不禁尴尬地夹着对虾,无所适从了。 “你给是不给了?……”于是柳眉微蹙。 “给,给……”祚晨一阵郁闷,怎么脾气如此火爆了?放下大虾到她小碟里,看着于献民讪讪地说:“我怕表姐拘谨,这盛着大虾的盘子摆的有些远。” 没有理会姐俩的交流,于献民说道:“看来是收入不菲了?” “尽量不过分招摇,八十多万两银子的样子。” 好在于献民心里有所准备,仍然忍不住双手一哆嗦,深深嘘了一口气,说道:“果然不菲!……,有过什么打算吗?这笔银子。” 祚晨面露诧异之色,心里想,正大光明赚得银子,怎么见姑父的表情竟是忧心忡忡,不禁皱起眉头思虑良久也未参悟明白,迟疑地问道:“姑父,您对这笔银子有看法?” 第一百零一章 国事家事3 于献民的忧心忡忡不无道理,于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具体解释,已经是烂熟于胸! “揣摩不透皇上的真正用心和意图,谨慎有加就显得无比重要,即便是皇上没有存在诸般心思,也要赚个忠心为国之举。”于献民停杯投箸,正色说道。 祚晨完全相信姑父的良苦用心,不同于包括庆亲王爷在内冠冕堂皇的说辞,这就是设身处地的为刘家也是为祚晨考虑。皇上看起来是无比大气,当财政捉襟见肘之际,不敢肯定就是那般风淡云轻。 “姑父,其实侄儿为皇上已经付出挺多,夏日寒冰、玻璃镜子都为他争得荣光。”祚晨心里真心有些不舍,费劲心机所得,还没有在手里捂热乎就要易手与人。 “有能力活得好,同无所顾忌的活着是两个概念,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实际……,关系颇深!如你所说,你是为皇上和大安泰争得荣光,那也就是个脸面问题,却永远没有沉甸甸的银子来的实惠!面子可以解决饥饿穷困?还是可以制止洪涝灾害?” 于献民深入简出的一席话,道出了银子对于皇上以及安泰的真正用途,不同于其他官员敛财据为己有的龌龊想法,而是考虑到百姓疾苦和民生。由此可见,于献民为官清廉,也难怪在地方受到百姓拥戴,众口一词称其为一心为民的好官。更难怪被刘老爷子评为,会做人会做官! 银子捐出去可以再赚,却也不能就这般打了水漂!从小老爷子就教导着赚取最大利益,这付出了总要得到一些回报吧?既然面子不太实惠,正好有切合实际的事情需要皇上答复。 “皇上真是应了那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说,百姓都因此得到了好处,侄儿也有想法谋取一点好处,只是不知付出这么多,皇上能否恩准。” 还真是一副商人精打细算的嘴脸,“无利不起三更早”的秉性体现的淋漓尽致!于献民暗暗地想着,不由得笑将起来,心说,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说说看,想从皇上那里谋取什么好处?”于献民嘴上说着,脸上仍是止不住的笑意。 进驻外域驻商,得不到大安泰当家人的有力支持,估计是寸步难行。也许通过此次捐银子的举措,皇上或许会格外开恩。重新思虑一番的祚晨,说道:“侄儿想……,到外域驻商,姑父您看可有希望?” “到外域驻商!?”于献民僵住的笑脸,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无法形容!就像是捏错了表情的泥人,表情滑稽却又不失生动。 这是怎样一个孩子?别人未曾尝试的事情,总是跃跃欲试地想法实施。难怪岳父大人要把他禁锢于家中,就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想不惹出点事端都难。于献民腹诽着,抬手摸了一把僵硬的脸,心里暗暗地想,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已经没有了一往直前所向披靡的冲劲? 于是早就厌烦了这爷俩的你来我往,用手捅了下祚晨,悄声问:“玻璃镜子是和铜镜一样映出容颜?” 正全神贯注于姑父表情的祚晨,吓了一跳,“哦,差不多!比铜镜更加清楚,更加轻盈。” “ 在哪?这么厉害,我可要瞧瞧。”于是不可置信,非要一看究竟。 “卧房还有一面,我喊小厮为你取来……” “不用!你俩聊着,我自己去取。”说着,于是径自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这也忒离谱了,即便是实亲也不能我行我素,况且还是我的卧房,不至于姑父的家教如此不堪吧!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难怪桃李年华仍然待字闺阁!祚晨心里咕唸着,偷偷瞥了一眼上座,四目相对,于献民不禁有些尴尬。 “嗨!……这几年,真有些亏待是儿,也就……有些放纵于她。” 祚晨见他不想细说,自然不好意思探究,尴尬地笑笑,“姑父,以您推断,皇上那里会有怎样的答复?” “……游商通常都是偷偷摸摸过境交易,毕竟是赚得外域人的银子,地方上也都睁一眼闭一眼,任其妄为。游商们也和地方官员保持着默契,紧缺物资和较大数量绝对不肯进行贸易,由此获益也不算丰厚。你的商品物资却有不同,仅仅一笔交易就有八十多万两银子,经年累月下来将是不可估量的财富积累……”说着,于献民扶住额头,又陷入沉思。 于献民的一番话,说的祚晨也是心惊肉跳,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昨日,沉浸于巨大收益的窃喜之中,竟然疏忽了家露外财的弊端,如此数目长此以往,被人惦记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难怪姑父听到八十多万两银子时,表情凝重忧心忡忡! “每年如此一笔交易也就罢了,还要进驻外域驻商……,你父亲手握兵权,掌管一方安宁,你……再经营有方,搜刮到巨额财富,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高枕无忧?” 于献民一脸凝重,缓缓地说着,其实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宁静,不知祚晨打算之前,八十多万两银子有了也是那般过活,捐了也是有高官俸禄所持,衣食住行绝对无忧。进驻外域驻商,从根本上就会和皇权统治相抵触,结合特殊的家庭背景,被皇上猜忌在所难免,一个不慎必将祸及家人! 难道真如岳父大人所言,此子心比天高想有一番作为?于献民暗暗地想着,静静地等着祚晨的回话。 祚晨却在想,多亏姑父一番提醒,倘若机缘巧合之下,贸然和皇上提起还真不知惹出多大的敌视情绪来,想那侯建斌必然已将交易细节禀报于皇上了,不由得心中暗自侥幸,幸好当天并没将进驻外域驻商一事宣诸于口,不然还真的失了先机,岂不是让皇上猜忌忡忡! “姑父,这样看来,只好缓缓再看情况而定。侄儿虽说官拜工部侍郎,其实只是空有名头没有实际作为,不用早朝自然也就难得一见圣上,这捐银一事就有劳您了。”沉思良久的祚晨说道。 缓缓舒了一口气,于献民暂时算是放宽了心,“能够想通利害关系最好,不过,代劳捐银一事还需你亲历亲为,如此举措看起来代劳是无可厚非,对于皇上而言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人的忠心纠结于他人或是势力,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自然不尽相同。明日早朝之后,皇上仍然会召见于我,时机成熟之余,我来想办法。” 很感慨于姑父的思虑成熟深远,对此,祚晨感悟颇多,他不同于老爷子的格格不入,而是循序渐进地引导,绝不出言反驳祚晨的想法,却是有理有据的按照正常思路说服。要是当初在凤乡的老爷子也是这般,何至于离家出走落得现在就像举目无亲一般? “谨听姑父安排!” 祚晨此时,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恭敬有加。 随着姑父的目光看向身后,一身火红的表姐于是,腼腆地红着脸,把玻璃镜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弟弟,这面玻璃镜子是我的了。”于是,毋庸置疑的语气,恰似理应如此。 “是儿,有些过份了!如此稀有之物,岂能如此随便?”于献民终是有些看不过眼去,面露不悦地沉声说道。 “才不是随便,自小弟弟就乐意给我东西,您不记得了?”于是,根本不理其父的不悦,看着祚晨问道:“稀有之物?很贵重吗?” 祚晨心里腹诽不已,不就是小时候给了你一只鲍鱼?这也能记在心上,可真有你的!估计姑父现在也是摸不到头脑了。讪讪地笑着,说道:“贵重不贵重,还能及得上咱姐弟俩的情意?难得你喜欢,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那怎么行?值不了几个银子,岂不是便宜你了,你赚那么多银子,怎么也得破费一番给我买个像样的礼物!你说说看,这玻璃镜子值多少银子?” 你这傻妞!你这样的说法,谁会把这面镜子说的一文不值?祚晨欲待炫耀一番,不料于献民发话了。 “你表弟奉献给皇上的那面镜子,只有这一面的三分之一,皇上说是无价!你说说是贵重与否?” “啊!……”于是,惊愕地瞪大着双眼,把镜子抱得更紧了。 第一百零二章 国事家事4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对于青春靓丽的女性。纤毫毕现的玻璃镜,已过大衍之年的皇上都由衷地赞叹,如今爱不释手的于是姑娘唯恐有失,更在情理之中。 祚晨讪讪地笑着,“表姐倘若不甚满意,……若是看中什么物件,再为您买来就是。如今,为弟的银子……还算宽裕。” “何止是宽裕!?可是说好了,镜子不许讨回!一个大男人,还像小女子一样照镜子?至于礼物……相中了就得给我买来。”很是担心祚晨讨回玻璃镜子,一番言辞就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想要讨回玻璃镜子就得准备给我买一条街的房舍。打定主意的于是,顿时就宽心了。 不知表姐心中的盘算,祚晨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那是!相中了就为您买。”心里腹诽着,谁说男人不能照镜子?爱美又不是女人的特权! 苦笑着摇头不已的于献民,岂会不知女儿的心思,欲待出言提醒祚晨一番,又一想难得女儿如此高兴,暗暗地心里说,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看着这父女俩的神态,祚晨自然是不摸底细也就不太明了其心思,本来尚且有好多事情相询,被表姐于是一通搅和之后,竟是不知从何说起,嗫嗫嚅嚅地问道:“姑父,此次京都复命之后,是要久居还是……”心中期盼着其久居京都,却也知道未必得偿所愿。 “……圣上器重,自然还是要精忠为国,估计告老还乡之前是挪不了窝了。” 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更没有前车之鉴,祚晨能够看出于献民心情复杂,却揣摩不出其有何感想。 “也省的在京都劳心费神,哪有我在浙州安逸?……酒足饭饱,不邀请姑父到商铺去看看?” “还有我呢!父亲就顾着自己,要把女儿扔在府里?”于是又撅起了嘴,满脸的不情不愿。 “呃!一起,一起去。”于献民和颜悦色,慌不迭地说着,起身拍拍祚晨的肩膀,又说道:“驿馆里侍奉周全,却是没有半分亲情氛围,要不……,我们母女就在这大将军府叨扰几日?” “姑父怎的这般见外!?小侄求之不得,原本还想着您要久居京都,徒自心里兴奋了几天空欢喜一场,您却还是要回浙州。这小住几日可不能说是叨扰,能久住,侄儿也好有个依托,那才更好!” “真的!?” 对于于是双眼发出异样的神采,祚晨并不陌生这样的心思外在表现,不由得满心充满好奇,“自然是真心,岂敢有假!你有打算?”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尽早打住!外域来使朝会结束就随我回浙州。”于献民阴下脸,沉声说道。 于是对着祚晨轻轻吐了吐舌头伴着鬼脸,没有再说什么就快步走出餐厅,根本不理会背后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还有祚晨那一脸的愕然。 一路上骑着马的祚晨,自然不知轿子里的父女二人说些什么,久无至亲在其身侧隐隐有些失落,此刻满满地都是辛福的感觉。和商铺里的众人一番介绍,自是恭敬地请安问好,只是好奇那于是姑娘,怀里紧抱着一个圆木盘子,神经兮兮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和姑父俩才喝了一盏茶的时间,于是就羞红着脸满是愠怒地快步冲进会客厅,祚晨满是不解,“…谁惹您了?” 看也不看祚晨一眼,于是冲着于献民说道:“真讨厌!他来了!” 他?是谁?祚晨更是满头的雾水,茫然地望着姑父略微难堪的脸。 “是三皇子!到楼下看看去,免得被挑理见怪,到了咱家都没人理会。”于献民极其不自然的笑着,迅速起身。 “表姐你……,他?……”祚晨想要弄明白些,却见表姐羞恼地跺了下脚,把脸使劲扭到一边,根本就不想解释什么。微微迟疑,匆匆跟在了姑父身后。 切,原来你就是三皇子!祚晨并不陌生这位有过一遭酒席之谊的皇子,“枫丹白露大酒楼”的大东家。 “下官于献民,见过皇子!” “于大人,您总是这般客套!”皇子伸手阻止着于献民行礼,微微侧头看向祚晨,说道:“刘侍郎,咱们又见面了。” “见过皇子!”祚晨自知不可造次,恭声施礼,“皇子,这楼下嘈杂,还请移步到楼上客厅一叙。” 微微颔首,皇子回身对随从说道:“尔等,楼下待着不可骚扰喧哗!”说完也不理会随从们恭声应答,抬抬手示意,“于大人,您请!” 很有一番狗少自以为是的风范!祚晨冷眼看看皇子,又对王平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心里说,这么多人得要浪费多少茶水,能免则免吧!也省的王平操劳,尔等也不比我家管事高贵! 没舍得让王平俾躬屈膝,祚晨却免不了斟茶倒水的劳碌,由此更是对皇子心有芥蒂。心里嘀咕着,堂堂皇子竟是如此不让人待见,姑父、我还有表妹都是不情不愿,对了,看表妹那愠怒的神情,定是过节颇深! “刘侍郎,问你话呢!想什么呢?”皇子笑吟吟地吆喝着祚晨,全然没有半丝恼怒。 “呃?问下官话了?”祚晨发觉是刚才走神了,竟然没有听到皇子问话,抬起头茫然不知所措地扫视着俩人。 于献民连忙出言提醒道:“皇子问,你的商品可有余量?” “……这……,商品……昨日卖的兴起,还真没余量了,不知皇子……”祚晨努力抑制着眼皮眨动的频率,尽量蒙混过关。卖了银子还要捐给皇上,这可是包赔不赚的买卖,傻子才会大包大揽!即使你贵为皇子,也是不行。想起白花花的银子付诸东流,祚晨心里就刀绞般的难受! 没想到祚晨如此不给皇子面子,于是站在窗前望着祚晨对视一眼,腾出一只手,偷偷竖起大拇指示意,又慌忙抱紧了她的宝贝玻璃镜,满脸的笑意。 皇子更是未曾想到,一时有些尴尬,扭动着身子向椅子深处挪动着,举起茶杯轻轻吹着。 “怎的卖的如此干净?商铺岂不是断货了!?”于献民也是有些愕然,说着话对着祚晨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心说,最好你小子别过份嚣张,这三皇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嗨!……断货就断吧!应该还有两箱香皂和毛巾,估计还未拆箱出售,下官这就下楼看看,皇子您稍等。”祚晨不待皇子有所表示,迅速向屋外走去。 “听说是昨日真的卖出不少,利欲熏心之辈竟是不顾商铺断货,也确实少见。” 于献民松了口气,在皇子面前为祚晨遮拦着,皇子面显笑意,于是却是转过身子看向窗外。 “区区小事,吩咐随从来取就是,何须皇子事必躬亲?”于献民自知不好尴尬地如此干坐着喝茶,瞥了一眼女儿的背影,缓缓说道。 “哦,也是无所事事,到酒楼处理一番事宜,顺路而已。”皇子呷一口茶水,又说道:“不几日前,曾和周尚书、候尚书与这刘侍郎有过一面之缘,想着联络一下感情也好,正好有求于他,就来商铺叨扰了。不成想于大人也在,却是始料未及。” 原来如此!一番隐晦的话语,为官多年的于献民就猜出来个大概。想来皇子不是简单的为几箱商品,阵营关系如此明了,必然是对祚晨有所图谋。 不由得很为祚晨这个妻侄担忧,过早接触阵营关系绝对不是好事情,人心复杂、利害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必将树立强敌,更何况大舅哥刘尚武乃一品大将军,本就和庆亲王爷关系非同一般。祚晨若是加入皇子阵营或是纠缠过甚,也将惹得庆亲王爷有所猜忌,更会心有不喜。 “皇子事必躬亲的举止,很合圣上倡导的亲历亲为……” 于献民恭维着,尽量躲避着话题不去深入阵营关系,话还未曾说完,祚晨就急匆匆赶将回来。 “皇子真是有福!四箱子商品丝毫未动。”供着双手的祚晨,如释重负一般。 “甚好!甚好!兴许是那外域商贾有福,也未可知!”皇子终是开怀,抚掌大笑出声。 第一百零三章 国事家事5 听说是外域商贾,祚晨又是一阵头大。原本余有部分商品,留待高官权贵梳理与那外域使者的关系,不成想被姑父于献民一番提醒,失了大捞一笔的念头。如今却是想着推得干净,省的鸡飞蛋打自讨无趣。想着,也不知庆亲王爷是否也来索求,不由得更是有些焦躁烦乱。 “那商贾好大面子,竟然有劳皇子抛头露面。”祚晨讪讪地笑着,因心情不爽所致,言语之中颇有微词,竟是隐隐有些鄙视之意。 皇子眉头微皱,却不曾言语有失,“使者开口相询,也不好驳了其脸面不是?再者说来,有求于妹夫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无所顾虑应承下来,谁成想你竟然卖了个干净!”微微笑着,看看于献民,又说道:“还好有点余量,未曾失了我的颜面,却也是侥幸!” 妹夫!妹夫!你急着认亲,也不看我愿是不愿!祚晨暗暗地想着,心里更是觉得憋得慌。 于献民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要是涉及到皇室权贵,关系总是错综复杂,至亲血缘关系盘根错节不说,阵营关系以及势力范围更是纠结。只要提的上口,都会出言试探性拉拢,就像现在皇子这般,明显就是以亲情关系为依托,期望祚晨能够效劳其麾下。 “有求于妹夫,自然不是难事。”于献民只得随声附和,为了避免皇子话题有所延伸,便问道:“皇子的酒楼生意一向火爆,值此外域使者朝会之际,相信更是日进斗金。” “嗯,还好,还好!比起妹夫这趋之若鸿,收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皇子笑吟吟地说着,看向于献民的目光颇多玩味,好似犹如他所言那般,生意真的有些不堪。“拣日不如撞日,好久未曾和于大人促膝长谈,晚宴可否赏光?” “呃!……,皇子盛情却之不恭,可恩师有言在先却是令本官有些为难了……” 官场大佬人人打得一手好太极,即便是推诿之词也是满满地恭敬有加,如于献民之言就是给足了皇子脸面,同时算定了皇子不会和相爷相争,他自己又显得卑躬屈膝左右为难。 “如此看来民谚还真对官宦人家不太适用,那就改日相请。”皇子呵呵笑着,看了一眼窗口于是的背影,又开口道:“还有些事情未曾办妥,就此别过。”说着,起身拱了拱手。 “改日由本官做东,以谢盛情,还望皇子届时赏脸光临。”于献民起身回礼,说道。 皇子不置可否的微微笑着,并未作答。 下得楼来,皇子看着正襟危坐的随从迅速起身,不由得眉头微皱面露不悦,打狗也得看主人,一应随从,大热的天竟然是滴水未沾的样子。 “王管事,你怎么搞的?待客之道竟也不懂得?”祚晨厉声呵斥着,偷偷看着皇子的神色。 “……啊!?……回……公子……话,昨日那燎壶便烧坏了,您喝的热水还是……对面商铺借来的。”被祚晨呵斥了个措手不及,好在王平还算机灵,及时编出来一套瞎话。 “妹夫!你如此大的店铺生意更是兴隆,可真是吝啬的要命,下回再来岂不是要自带茶水?” “……呃,这次下官命人多买几把燎壶,免得以后尴尬,抱歉,抱歉!” 皇子笑着,用手指点着祚晨却未再说其它,出得商铺,在随从的拥护下扬长而去。 看着皇子远去,王平抬手抹了一把胖脸上的汗水,看向祚晨的眼神满是幽怨。 “王叔,行啊!”祚晨嬉皮笑脸地拱了拱手,嘴上打着哈哈。 “上梁不正下梁歪!”于献民笑着拍了一把祚晨的肩头,“往后,莫要这般草率!有失大家风范!” “于大人此言甚是!”王平点着头,斜睨了一眼祚晨,心里说,都是您出的馊主意,惹得众人心有不爽,那一班随从岂会不记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怕个球!”被王平鄙视,祚晨的二杆子脾气爆发,横眉怒目痞相十足。 “得了吧!还有完没完,如此龌龊的行径,被你小子说的大义凌然,脸……,回屋去。”于献民本想说祚晨脸皮够厚,见王平在场也不好损了祚晨的面子,就及时住了口拉着他的胳膊上了楼。 王平缩了缩脑袋,还是于大人心胸坦荡,哪像公子这般龌龊!?想着步入商铺,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又一想,其实看着那班皇宫侍从干渴的舔着嘴唇,自己虽然是躲在柜台后偷偷喝着,却也很有一番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由得又有些赞同祚晨的行径了。 如此想着,才想起向楼上送水,连忙慌不迭地提着燎壶,快步上了楼。 看着王平走出客厅,于献民说道:“王管事人还算机灵,就是恐怕被你小子教坏了!” 祚晨尴尬地笑着,并未顺着他的话作答,却问道:“姑父,表姐跟皇子敌意颇深的样子……”说着偷偷瞄了一眼表姐于是。 “和你说说也无妨,免得日后摸不着头脑……”于献民说着看看女儿,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五年前来京都复命时,也是你表姐陪我同行,因我治理洪涝灾害及时,疏散安抚灾民得当,从而受到圣上嘉赏,皇太后一时心血来潮,便……许以是儿为三皇子为皇子妃,只是未曾公示。如此一拖就是五年之久,……” 原来那老人家就喜欢乱点鸳鸯谱,她那里话一出口又不肯宣懿旨,难怪表姐桃李年华还待字闺阁。 “那不是就这般干等着?”祚晨眨巴着眼睛,又道:“那老家伙死翘翘才好,那样就做不得数了!” “你小子口无遮拦的毛病可是得改改,小心祸从口出!”于献民微微一顿,说道:“哪有你说的那般简单!” 祚晨讪讪地笑着,“跟姑父在一起又没外人,不碍事!小侄心里更是不喜那老人家的行径,乱点鸳鸯谱不说,还专捡着咱家如此,真不知其居心何在!也不管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和想法,好似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天大的恩情一般,真是不可理喻!” 祚晨这才知道,姑父为何有些放纵表姐了,不是家教不严而是心有愧疚之意,可是即便如此,表姐也太不尊重长者了,难道还有其它隐情?想着,皱起眉头看向表姐,见其满脸鄙夷之色,不由得更是深以为然了。 “想来,表姐定是不情不愿,看那三皇子也是毫无眷念之色,爽是婚事还未定决,姑父就没想过如何把事情给搅黄它?” “你小子确实是个人精!黄口小儿也懂得眷恋?”于献民被祚晨一脸正色的模样动容,更是为其察言观色的能力而欣慰。 “父亲只想着高官厚禄、百姓疾苦,哪里还顾得女儿辛福?”于是终是沉不住气,满腹怨气地说道。 于献民被女儿在小辈面前指责,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一怕桌子,怒不可遏地大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目无尊长,越来越有失体统了!为父难道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堪?” 于是见父亲动容发怒,竟也不见紧张,赌气别过去脑袋,眼不见……心不一定就是不烦! “姑父,您老……也别动怒,光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祚晨一见姑父动怒,慌忙打起了圆场。 于献民听了祚晨的话,就像是被风吹着摇摆不定的烛火,扑闪着将要熄灭却依然保持着火气,“解决!?岂是那般容易,口谕也是旨意,为人臣子岂能抗旨不尊!?” 第一百零四章 国事家事6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皇权可以肆意妄为,其余人等却得在其政权限制下苟且过活。 大势环境就是如此,祚晨即便是有所异议也是于事无补,空自火上浇油一般惹得于献民更是怒发冲冠!改变,不是纸上谈兵那般简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也得具备天时地利才行,没人愿意放弃相对安逸的生活,义无反顾的跟皇权对垒。 对于目前朝局结构和政权实施,祚晨自然认识尚浅。如萱公主将要下嫁于他,连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得不到自救还妄想着解决他表姐的问题,无异于异想天开!于献民如是这般地想着。 看着姑父怒火中烧的模样,祚晨腹诽不已,至于和自己的女儿发如此大的火气?不应该是对始作俑者皇太后心存芥蒂?真是不可理喻!暗暗想着,不敢言语不敬却又有些可伶起他来,更是同情表姐于是的遭遇。不由得,扭头看向她的背影。 于是肩膀瑟瑟地颤抖着,依然抱紧着玻璃镜子,愣是不肯抬手擦拭一下眼泪,更是不肯发出一点泣声! “姑父,您吓着我姐了!”祚晨微微撇了下嘴,垂下眼帘。 长长嘘了口气,于献民见了女儿潸然泪下的背影,终是消了火气却仍然感觉有失颜面,“越大越不懂事理,为父一心为民忠心为国,落在你眼中却是贪慕虚荣、高官厚禄之辈,确是令为父寒心!”声音落差之大,直令祚晨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我姐不是说您,‘只想着百姓疾苦,哪里还顾得女儿……’?”祚晨也小声说着,帮着表姐开脱。 “你小子就想着替她说话,姑父我还未曾老到听不清楚的地步!”于献民说着,又看了一眼于是对祚晨说道:“我去相爷府……,晚饭,你俩不用等我。” “姑父,我……,表姐……”祚晨没想到姑父说走就走,一时之间就语无伦次起来,竟然把屋里的仨人数了个遍。手足无措的跟在其身后,愣是被其挥手赶回了客厅。 看着嘤嘤不止的表姐,祚晨茫然着更加不知所措,除了女性长辈,他从来未和妙龄女子如此尴尬的相处过,踌躇着说道:“姐,姑父都下楼了,……就别哭了,……要不,洗把脸到街上转转?” 祚晨心想,当事人都不在场了,哭给我看也未必能帮你解决得了问题,何苦闹得我心里也不痛快。 “你也没安好心!我都哭成这副糗样了,还要让我上街丢人现眼!?”抽搭不止的于是转过身来,竟然是毫不领情。 你属狗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没成老姑娘脾气就这般古怪,再待几年那还得了?祚晨一边想着,愠怒地白了于是一眼。 “你那什么眼神,还敢藐视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火红的衣裳,火红的脸,瞪圆的凤眼也是红丝隐现。看在祚晨眼里竟是那么可恶!要不是看在你一介女流,又是表姐,非抽你一个大嘴巴子眼冒金星不可。想着她口鼻流血,花儿还可以这样红,祚晨不由得满是戏谑笑了起来。 “还笑!”说着话,于是近前几步,俯视着椅子里的祚晨,还真的举起来粉拳。 一介女流之辈,竟然想着和自己动武?加上她那不成熟的动作,祚晨更是笑的大声,指着玻璃镜子说道:“姐,那镜子很贵重的……” 这时才想起怀里的玻璃镜子,于是慌不迭地收回手臂,一扫满脸愤怒的表情,竟是长吁一口气,一副失而复得的模样,又骤然间想起要教训祚晨一番,却又怎么也装不出狠厉的神情,不禁恼怒异常地带着哭腔,“你们就是会拿我寻开心!就会欺负我!” 被于是连番的表情变化惊得措手不及,祚晨眼看着表姐跺了下脚,重新回到窗边抽泣起来,心里暗暗地想,女人就是女人,哪有那般跋扈,分明就是强装出来的坚强,想来她对姑父的一番针锋相对,必然亦是故作姿态。 “姐,咱俩也是……同病相怜,哪里会欺负于你,咱俩应该要齐心协力想法才是?” “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办法?就连父亲大人都一筹莫展,你真大言不惭!”于是,缓缓的停了抽泣,却依然没有转过身,听她的话味祚晨就知道她满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也不一定吧!我能做成功的事情,姑父就未必做成功,比如这间商铺。” “谁像你这般不务正业,不想着考取功名,却做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情,但凡有志气之辈,岂会像你这般虚度光阴?”明显不屑于祚晨的所作所为,于是转过身子满是不屑地说道。 切!我这经商大业,在你眼里竟是如此不堪的举止!有志考取功名,我这不用科举会试照样官拜高职,辛辛苦苦费劲心神都未必考取的到如此高位,你有什么理由不屑于我的所作所为?暗暗地想着,祚晨微微撇了撇嘴。 “还不服气?等晓亮哥哥今年考取了功名,教你看看什么是志气高远!”微微扬起下巴斜视上方的于是,全然没有发觉自己一副花痴样,把祚晨惊得大张着嘴巴,就像是被路人踩了一脚的癞蛤蟆,双眼几欲脱眶而出。 “姐,我记得咱应该是有位弟弟,那晓亮哥哥又是哪位?是情……” “住嘴!”于是自知失言,急声呵斥着祚晨,羞红的脸更是火红,就像熟透的蜜桃。 “难怪一直和姑父针锋相对,全无恭敬的样子。唉!造化弄人啊!”头摇尾巴晃的祚晨,也不看表姐即将喷出火的目光,深以为然的低头自语着。 “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于是恨恨地跺着脚,“我告诉你,倘若你口无遮拦,和父亲大人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整治你!” “切!你就这般小看姑父?还用我说,估计他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岂会无视于你争锋相对、目无尊长?” 被祚晨连番鄙视,竟然还说父亲大人早已知情,于是双眼失神头昏脑胀之余,只感觉浑身没了一点力气,几年来培养起来的坚强,瞬间崩溃瓦解,跌跌撞撞地倒在椅子里。 “其实呢!你的事情比我的事情要好办好多,只要姐姐你肯配合……” 对于于是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午后,被祚晨连番语言刺激、戏谑不说,竟然让他不经意之间点破几年来父女间的隔阂,如此还不算完,现在又说有办法解决她的问题。于是无力的转动脑袋,看向这个匪夷所思的表弟,一脸的稚嫩并无出奇之处,唯一有异与人的就是那双不时眨动的双眼,狐狸一样的狡黠。 沉吟良久的于是,忐忑不安地问道:“怎么配合你?” “第一,装傻。第二,充楞。第三,……闹他个天翻地覆。”祚晨微微一顿,又说道:“一改淑女风范,被皇家不齿于你端庄淑慧的假象,必然迎刃而解,也省的姑父一筹莫展,以解你思……,是吧?” 于是沉思着,双眼又是恢复了灵动,没有再反斥祚晨的话,“你说,闹谁个天翻地覆?” 你傻啊!这还用问,祚晨腹诽着,眨巴着眼睛说道:“当然是皇子,这还用问?难怪这么多年毫无办法,就是这里不够灵活!”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懒得理他自以为是的自诩,“皇子,身居皇宫怎么会被闹腾的到,编瞎话也不考虑清楚。”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于是知道自己心里隐隐有些激动,祚晨这反常的想法,看起来真会有一定的效果,试想,皇子娶了一位毫不端庄淑惠的皇子妃,岂不是贻笑大方,那皇室岂能容她?” 祚晨满脸的坏笑,“刚不久姑父还提到‘枫丹白露大酒楼’,不过,你可要装傻充愣的逼真一些!” 第一百零五章 大闹酒楼1 人,都有两面性!虚伪或者是真实,阳光或者是阴暗! 当于是被祚晨一番话语怂恿之后,心中的渴望被无限放大,跃跃欲试的恶作剧心理越发无法自抑,她隐隐地已经可以预想到,在皇子的酒楼大打出手的场面。 “什么时候去?”于是现在的双眼已经不仅仅是灵动,分明就是热烈的期望。 这就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一旦条件具备就将熊烟滚滚,所向披靡一发而不可收拾。 “晚饭,去皇子的酒楼享用!取走四箱子商品连客套一番都不肯,那么高的价值吃他一顿饭,也是太过于便宜了他!”撇着嘴的祚晨狡黠地眨动着双眼。 没有得到应有的银子不是最主要的理由,不屈于皇权的百般戏弄,把皇子作为替罪羊是祚晨内心真实的想法。皇权的恩宠对于其他人来说,绝对是令人感恩戴德举措,可在祚晨看来,则无疑于是毫无遮拦的戏弄。凭什么婚姻大事要你们指手划脚,即便是惧怕无谓的反抗会拖累家人,也不是这般逆来顺受毫无知觉。 “还好父亲大人不在,不然定会阻止!”于是根本就不想事后父亲将会雷霆大怒,能够得以顺利实施,现在是最令她高兴不已的事情。 “姐,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有人帮助自己去做祸,祚晨很是高兴,却也得仔细安排一番。对于未知的危险加以防范,完全有必要,像李子钦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白痴行径,祚晨深有体会。 落日西沉。 重新洗漱一番的于是,依然光彩照人。 很少有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到酒楼,竟惹得一众食客唏嘘不已,纷纷赞叹着于是容颜俊美,相询着这是哪府里的千金大小姐。 “掌柜!给我仔细安排着,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子妃,小心着伺候!”祚晨斜睨着掌柜,随手示意着。 掌柜自然认得祚晨,自开业以来还未见过有人这般嚣张,达官贵人见多了,自然不屑于他三品官阶的身份,招牌性地笑着拱手说道:“刘大人您请,二楼雅厅稍微一等,立刻就为您上菜。” “哪位刘大人?” “是未来的皇子妃?”…… 议论声再小,也是纷纷落入祚晨和于是的耳中。 爽是来闹事,祚晨自然不怕把事情搞的一团糟,高声呵斥道:“你耳朵聋了!?未来的皇子妃不小心伺候着,不安排三楼贵宾厅,你是何居心!” “没点眼力劲的狗奴才!惹恼了……我,小心拧了你的脑袋当球踢!”于是凤眼怒睁,比祚晨的声音更有过之。 一楼的食客顿时目瞪口呆!好家伙!未来皇子妃的脾气真是火爆,这哪里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会是来冒充混吃混喝的宵小之辈吧?可是,真有这般不长眼的人,竟敢来皇子的酒楼闹事? “……刘大人,……这……有失礼仪吧!?小的……”掌柜气的浑身发抖,于宫里的皇妃有些偏远亲戚的关系,这才在酒楼谋得差事,一是不辨未来皇子妃真假,二是狐假虎威惯了,猛不丁被人呵斥立刻就乱了分寸。 也不理会众人的议论之声,祚晨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由于身材略小使劲向下一拉,掌柜便俯下了身子。瞪圆了双眼的祚晨,饿狼似的盯着他,“说你是狗奴才,还真是!还敢说未来皇子妃有失礼仪?” “啪!”的一声响,祚晨话毕,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乎到其脸上,即便未用很大的力气,依然是揍得掌柜头晕眼花,顿时便呆立在了当场,用手捂着半边脸,泥塑一般杵在那里。 这一巴掌,可谓是干脆!震得一楼众人皆是鸦雀无声,徒然大张着嘴巴。这还不算完,眼见着那未来的皇子妃,竟然抬起腿就是一脚。 可怜那掌柜,立刻滚地葫芦一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姐弟俩这暴脾气,全然没有了以往趾高气扬的神采,霎时间就成了落水狗!徒然地倒在地上,杀猪一般哀嚎着。 一楼众食客可算是大开了眼界,皇子的酒楼竟然被人如此嚣张地大打出手。往好里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不好听的,打狗也得看主人!这俩主可好,全然不管不顾,一巴掌加上一脚,可谓是尽扫皇子尊贵的颜面! “还装熊?赶紧起来带我姐俩上楼!” 祚晨嘴上说着,依然不肯善罢甘休一般,作势欲要再踢他一脚。不料那掌柜还算清醒,嘴上哀嚎着眼睛却也没瞎透,一个轱辘就爬将起来躲出老远,早已吓破了狗胆,嗫嗫嚅嚅地说道:“……刘……大人,……” “带路上楼!还想找揍是吧?!” 祚晨一声呵斥,吓得掌柜屁滚尿流一般,慌不迭地向楼上走去。心里徒自想着,皇子也真是太过于大气,这么大的酒楼连一个看护之人都没有,大晚上的,有人闹事连个人报信都没有!又一想,堂堂皇子的大酒楼,谁想到会有人敢于大打出手,就是想要通风报信,还能进得了皇宫? 都这般时候了,挨了一巴掌又一脚,不想着长点眼力劲免得以后枉受皮肉之苦,还有心思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举措,这掌柜也算是个奇葩。 姐弟俩对视一眼,从容地迈步上楼,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一楼众人,终于有人通过掌柜的喊他刘大人,再结合年龄和最近的传言,猜出来祚晨的身份,不由得交头接耳又是议论纷纷。 “听说,刘大将军只此独苗,何时还有了一个姐姐?” “傻啊你!兴许是堂姐或是表姐,那就不叫姐姐了?” “对了,好像是浙州巡察使回京都复命来了,会不会是于大小姐?” “哦!是了,是了。” “原来,于大小姐竟然是未来皇子妃。只是这脾气怎的这般火爆,啧啧……” “嘘!禁声,这不是我等可以讨论非议的事情。” 很有默契,一桌止住议论,其余人等皆是不再多言,这里就餐的众人虽然官阶较低,祸从口出的道理自然都是懂得,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大庭广众之下,谨言慎行自然没有坏处。既便如此众人也相信,明日一早,今晚发生的一切就会被绘声绘色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无疑,巡察使于大人的千金大小姐必将“誉”满京都! 故意慢吞吞走在后边的祚晨,听得众人的议论声,很是心满意足!显而易见,预期的效果达到了。只是还不够火爆,在加上一把火,嘿嘿!……效果会更好! 上楼坐定,祚晨有些不耐的随便点了几道菜,掌柜赶紧捂着脸逃之夭夭了。这家伙说动手就动手,可是不敢在其身边久待,一个伺候不好,谁知道会不会又是皮肉受苦? 眼看着掌柜灰溜溜地出了屋,祚晨看着表姐,又开始嬉皮笑脸地笑将起来。 “姐,过瘾不?” 依然脸颊潮红的于是,白了祚晨一眼,“现在可是风光了,我现在有些担心回府之后,父亲大人……” “嗨!想那些个做什么,为了幸福,就得敢做敢为!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放心!听弟弟的绝对错不了!” 不待表姐说完,祚晨立刻又是怂恿起来。开玩笑,这时间打退堂鼓可不是好事情,事半功倍不说,空自落了个姐弟俩嚣张跋扈之名。心里这般想着,又是说道:“就是这般算完,还有欠火候,还得……” 听了祚晨的话,于是有些急眼,“还不算完?你还要待怎样?” 第一百零六章 大闹酒楼2 如水江南,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水样的柔和,却没能在于是身上得以体现。即便是心有踌躇,急眼的神情还是那么火爆。 “当然不能算完!原本以为这里会有看护的奴才,准备打他们个鸡飞狗跳!谁成想,皇子竟全然未曾设防,空自让我满怀激情。再者说来,达不到预期计划的结果,必然对您需要解决的事情有所影响,……如此,岂能算完?” 祚晨自有心中的盘算,事已至此即便是她不予以配合也不打紧,一通胡作非为时,只待借口是未来皇子妃心有不爽,一样还是表姐她帮着背黑锅。 “姥爷家,世代忠良怎的出来你这妖孽!” 于是篡紧眉头说着,担心着被父亲大人责罚,却也不想半途而废。隐隐地心里有些不妙,被黄口小儿稍加怂恿就被其利用的感觉浮上心头,作为年长的姐姐,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瞧您说的这话,可是伤透了弟弟的心,我这怎么就是妖孽了!?还不是一心为您排忧解难才出此下策,这磨盘还未推完,就准备卸磨杀……,那啥了。” 白了表姐一眼,满腹怨气地辩解着,精明如他怎肯把自己说成是驴? “那啥,是驴子?”整整一天都没有抓住其出糗,此时,于是岂能放过? “切,人不推磨?还是没听说过‘鬼推磨’?”祚晨又白了表姐一眼,唯恐表姐纠缠驴子的话题,扯起了嗓子喊道:“小二!还不把爷爷的饭菜端上来,小心爷爷我把酒楼给拆喽!” “所做所为是个大丈夫的模样,翻白眼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个娘们?”说着,于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有我这样浓眉大眼粗声大气的娘们?祚晨腹诽着,又扯起嗓子喊将起来,“小二!……小……,你耳朵聋了!喊你半天这才来!” 战战兢兢地放下饭菜,小儿哪敢和他造次,堆起笑脸,“大人您慢用!若有吩咐,招呼一声立刻就来见您。”说完,供着身子就退出了屋。心里徒自想着,前几日看到刘大人还是文质彬彬,现如今怎的这般飞扬跋扈,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小二,什么人在此喧哗!” “回李大人,…是…工部刘大人,……等的……有些不耐。”小二谨慎的回着话,不敢苟同喧哗的说法。 “工部刘大人?……”李姓官员,不由得皱起眉头,见小儿恭敬地点着头,向其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再也没有了动静,祚晨有些意兴阑珊,倘若有人甘愿出头维护皇子的颜面,祚晨并不介意打的他满地找牙,当然前提是对方没着官服。 “别喝水了,又不充饥,这大好的美味佳肴可是不能浪费了,赶紧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祚晨挽起袖子,用手比划着招呼于是。 “没胃口!” “在一楼的那些食客官阶较低,二楼特别是这三楼上的食客,大多都是当朝大员,想要引起轰动效果,当然是这一班人才有话语权,大员们制造出来的舆论,其力度和影响的层面自然深远。在一楼仅仅是热身而已,因此吃饱肚子以备不时之需,是很有必要的。” “听你的口气,还准备把酒楼拆了不成?” “那倒不至于!……随你便,不吃白不吃,回府里可别嚷嚷着肚子饿!”祚晨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心里还在想着,那李姓官员是哪一位?都有谁在一起呢? 风卷残云一般吃完,用手轻叩着桌面,祚晨又开始动起心思来,怎样把事情搞大,越来越糟是他所期待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明显现在的表姐冷静下来之后,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小二!……”思虑一番,祚晨震天响地吆喝起来,于是愠怒的瞪了他一眼,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气喘吁吁的小二,甫一进门就嘴上应着,“在,小的在,刘大人您可有安排?” “把掌柜给本官喊将上来!叫他看看,这都是做的什么饭菜,未来皇子妃筷子都未曾动过,立刻让他来给本官一个解释!”祚晨怒不可遏地呵斥着,把桌子拍的震天响,碗筷碟子直跳。 小二低头偷偷瞄了一眼桌上,一片狼藉!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无法下咽会如此狼藉。倘若食之若饴,还不把碗碟也给吞下去了?暗暗地想着,自然不敢言语不敬,“刘大人,您稍等,小的为您去传话给掌柜。” 祚晨连番高声呼喝,已是惊动了其它房间的食客,待听得李兴芳与小二对话,都也知道了是祚晨这个小煞星,旦凡知道祚晨以往劣迹的官员,全都默不作声不表态不议论,唯恐惹火上身!耳朵却是不肯闲下来,听着祚晨口里说的‘未来皇子妃’要么迟疑、要么不解。 “我不吃饭你也拿来大作文章!”于是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 “叫你吃,你又不肯!这会又要怨我!?” “得!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姐姐我算看明白了……,我就是你的借口!”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来并非如此啊!这么快就看出来端倪,祚晨确实是始料未及,讪讪地笑着当然不肯就此认账,“好心又被当成了驴肝肺!弟弟我一心为你排忧解难……” 眼看着于是从容地捂上耳朵,祚晨意兴阑珊地闭上了嘴。 急匆匆的掌柜甫一进屋,便踌躇不前嗫嗫嚅嚅地说道:“刘大人……,您有何吩咐?” 瞥了一眼依然捂着耳朵的于是,“你说!饭菜做得如此难以下咽,是何居心。饿坏了未来皇子妃,岂是你这奴才能担待得起!” “刘大人……请恕小的愚钝,未来皇子妃,小的真心不知……” 于是即便是捂着耳朵,如此近距离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被一个奴才蔑视,岂不就是说自己就是假冒一般?很矛盾的心理,排斥皇子妃的身份,当被别人蔑视时又心有不甘,站起来羞红着脸高声呵斥道:“滚!赶紧给我滚!” 声嘶力竭的呵斥,响彻大半个酒楼,祚晨正待准备摔碟子摔碗闹将起来,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掌柜的已经慌不迭退了出去。正在为她打乱了计划懊恼不已之际,走廊上又传来那李姓官员的问话声。 “郑掌柜,未来皇子妃是怎么回事?” 机不可失,祚晨再也不肯让机会在身边溜走,蹿出屋子指着那李兴芳,呵斥道:“你是什么狗东西!未来皇子妃也是你这奴才打听得!” 掌柜一见风头不对,也不管失不失礼仪,一溜烟地跑的没影儿了。 “你!……你!……竟敢辱骂本官!”李兴芳没料到出屋打探一下消息,竟被祚晨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自觉颜面尽失,却又不敢和他针锋相对。 “骂也骂了,你能怎样!我岂是你等狗奴才可以品头论足之人!”于是迈步出来,指着李兴芳的鼻子,“再敢不敬,揍你也是活该你倒霉!”镇定而从容,理都不理,从各个房间走出来看热闹的人。 李兴芳窘的满脸通红,被两个小辈指着鼻梁骨侮辱,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得越发恼怒,“反了,反了!目无尊长还口出污言秽语……” 不待李兴芳话毕,于是已是飞起一脚。 “咚”的一声,李兴芳便应声跌坐在楼道上,杀猪一般嚎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望眼欲穿地向出来时的屋里看着,愣是没人出现。 “住口!”祚晨怒睁着双眼,一声呵斥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止住了嚎叫。 俯视着李兴芳,祚晨满脸不屑,话语更是嚣张,“你给我看好了!这位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再敢胡言乱语,定将你的嘴巴给缝上!” 第一章 皇上的心思 翌日。 祚晨一觉醒来,浑身说不出的舒爽,被压抑许久的心神得以缓解,看着明晃晃的阳光也不觉得就是那般刺眼了。嘴里咕唸着,也不知昨夜姑父什么时辰回了府,便疾步奔向前厅。 昨晚,大闹酒楼一事,定然不会传到朝堂之上,散朝之后口耳相传却是必然,姑父于献民岂能不知?按照昨日姑父所言,应该是散了早朝之后就到御书房觐见圣上,如此说来,倘若事情没有太大差池,理应在自己进宫之前,圣上依然对大闹酒楼一无所知。祚晨自以为是的想着,全然不曾考虑变化即是千变万化。 坦然的祚晨衣着整齐,等待着宫中来传旨,御书房里的于献民却是如坐针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昨日和女儿分开仅仅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发生了袭击朝廷命官的大事,想着那李兴芳于朝堂之上,老泪纵横地向皇上诉苦,于献民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恩师,见其老神在在之态,这才稍感安心。 “浙州,历来洪涝灾害严重,如今……这时节又将淫雨霏霏,说说吧,有何举措应对。” 皇上合上奏折,看向于献民,话毕伸手示意他坐着回话即可。对于他往年防护得当,较之先皇之时的举措,可谓是用心良苦更是兢兢业业,因此,皇上历来都对其十分看重,对其想法亦是相当拥护。 “禀皇上,虽说年前防护措施已然修葺,抗洪防涝之举却是不敢掉以轻心。臣以为,洪涝灾害之后,安抚流离失所的灾民,以及泛滥的疫情至关重要。” 于献民对于自己监督实施的防护措施,很有信心。根据以往的经验,重要地域堤坝修葺一新,但浙州水域广泛,府衙也是鞭长莫及,加上台风肆虐、霪雨不断,流离失所的难民便比比皆是,灾民饥肠辘辘的不稳定乞讨,令治安混乱亦是令疫情蔓延,这最让他头痛不止。 “让灾民稳定下来谈何容易!” 皇上身子后倾,靠在龙椅上微微闭上双眼,以往整治流民的举措无不历历在目。先皇时期出兵镇压,得到一时缓解却是令难民的敌对情绪高涨,流血事件此消彼长,令先皇更是怒发冲冠从而大动干戈,死亡、入边地背井离乡,更是让流民的反抗情绪越发暴烈,官逼民反由此发生…… 自己即位之后,吸取了先皇时期的深刻教训,听取了于献民积极安抚的政策,很少采取镇压的手段,的确很见成效!开仓放粮,减轻租赋,的确是利国利民的举措,面对风平浪静之后流民的返乡浪潮,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明明知道流民得不到有效安置,是流民思乡之情泛滥的根本所在,怎奈何财政捉襟见肘,从而无力专注实施。 “财政窘迫,安抚灾民还得依靠地方自救,终究朝廷为你筹备不了太多银子。”潘相看了一眼仍然闭着双眼的皇上,缓缓地说道。 “恩师言之有理!赋税无法增收,旦旦依靠当地富商、豪门捐赠之资,也是捉襟见肘。倘若……”于献民恭声说着,欲言又止。 骤然睁眼,双目如电的皇上急忙问道:“倘若怎样?” “倘若,整个大安泰的富商、富庶之人,都肯捐赠,应该会迎刃而解!” 还以为是什么高妙的手段,这帮子权贵、富人,没有得到好处,怎会慷慨解囊做出赔本的买卖?为富不仁就是他们的秉性!岂是那么好商议通的事情?想着,皇上感觉有些失落起来,烦躁躁的感觉袭上心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从那帮子狐狸嘴里扣食,不使用铁血手段,他们怎肯轻易就范!?捐赠!朕,不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未到威胁到安泰安危的局面,皇上自然不愿打破和权贵富商之间和睦的氛围,正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关系,才使得他们更加拥护皇权的统治,倘若和平时期便和他们翻脸,很有可能引起时局的动荡,这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禀皇上,臣以为,也不能一概而论,想着为皇上分忧解愁的忠心之人,相信大有人在。臣昨日于工部刘侍郎一番长谈,得知其想要捐赠此次经商所得银两,苦于难见圣颜,空自黯然不已。” 说着,于献民仔细端详着皇上的神色,唯恐惹其不喜。 “哦!?即便见不到朕,不是还有衙门职守之人?”皇上自认为不是无助之人,即便是进宫见驾不切合实际,通过府衙职守也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于献民讳莫如深的笑笑,“臣,这便不知所以了。他连假借微臣代为捐赠都未曾提及,更何况是亲情以外之人了。” 假话不是为了欺君不敬,相反,却是为了更能讨得皇上欢心,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哈哈哈,皇上大笑出声,“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孙公公,传朕口谕!宣刘祚晨速速进宫见驾!” “圣上慧眼识珠!此子果然是忠心耿耿之辈,不枉圣上对其青眼有加,可喜!可贺!”潘相喜笑颜开,恭声说道。 官场即是如此,即便不能雪中送炭,锦上添花阿谀奉承一番,在一班狐狸样的大臣口中,可是不用费吹灰之力。潘相一番恭维,皇上心里甚是受用,更是笑逐颜开。 “刘侍郎忠心之举,朕甚是欣慰!大安泰子民都若刘侍郎一般慈善,岂不解了朕为那银子整日愁眉不展、夜不能寐之苦?”皇上苦涩地笑笑,又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的是平民生活艰苦,世人怎知朕的窘迫?天旱嚷嚷着肚子饿,水患也是嚷嚷着饿肚子,哪个臣子不伸手向朕要银子?又有哪个肯节俭着为朕思前想后?烧了寝楼找朕做主,挨了打也找朕做主,老子天天为他们焦头烂额,就不用考虑江山社稷百姓疾苦了!?” 于献民一阵热血上头,“圣上,那李兴芳……”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挥手示意打断,心里徒自想着,皇上究竟存有怎样的心思,竟然这般怂恿放纵之意?误打误撞之余,那祚晨竟然合了皇上的心意不成? “合该他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惹那小煞星。想必祚晨也是忍无可忍,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你那千金怎的也脾气火爆,却是令朕刹是费解。难不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皇上一扫烦闷,竟是悠然调侃起来。如此变化让于献民有些不知所措,那祚晨真是走了狗屎运,屡屡惹事生端却屡屡不曾受到责罚,真是令人费解,对皇上的纵容之心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由得讪讪笑着,说道:“禀皇上,小女在微臣身边从未有所差池,受刘侍郎蛊惑也未可知……” 摆着手打断于献民的话,潘相心里很为他不识时务而苦恼,明显皇上对祚晨另眼看待,怎能说是受他蛊惑之词?眨着眼睛向其示意之后,潘相缓缓说道:“刘侍郎自来京都之后,往往看不惯为虎作伥之辈,屡屡施暴看似轻率鲁莽,却也说明其刚正不阿的秉性,皇上高瞻远瞩目光如炬,早已将此子尽收眼底,大将军刘尚武有勇有谋,其子更是才能出众出手果断,如今更是捐银以敬皇恩浩荡,可见此子一片忠心!万万不可用蛊惑一词!” “恩师教训定当铭记于心!”于献民起身躬身一礼,慌忙对皇上施礼说道:“微臣措辞不当,还请皇上恕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俯身于书案,笑吟吟地样子,全然没有一丝在意,“朕,历来于经商之辈不屑视之,不思劳作专干投机倒把之事,利益从来都是依靠巧取得手。却未曾想到,经商也可以掠夺到其它国度大量的银子。虽说,银子只是暂时的,权利才能屹立百年,但是没有银子,妄想办妥某些事情,恰恰应了那句民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惬意地呷一口茶水,感觉有些微凉也没有在意,轻轻放于书案上,依然是笑意盎然。看着潘相深以为然的点着头,不禁忍俊不禁,“潘相,您老对经商一途可有看法?也赞同朕的想法?” 潘相曾是皇上的太师,皇上即位之后封为宰相,历来便对其恭敬有加。 “这,未曾深入思考过经商一途,听皇上如此说来亦觉颇有道理……”潘相老谋深算,无实权也做不得主,岂会出言开罪皇上?捧得皇上高兴,得以颐养天年就是他最期望的事情,管你有银子没银子! 等得潘相话毕,皇上才说道:“不算不知!区区几箱商品提高一倍价格,竟然搜刮了外域商贾八十多万两银子,仍然趋之若鸿!不费吹灰之力、不用大动干戈便谋取到手,真是意想不到。您想,长此以往那还了得?”说完皇上又是抚掌大笑出声,很有扬扬自得之态,恰似是他一手操办从而获利一般。 第二章 又入御书房1 被孙公公领到御书房,祚晨还比较从容,毕竟来过两次心里又有所准备,一番叩头见礼,亦被赏了座位。 “朕,于朝堂之上听闻,你与于是昨日揍了李兴芳?” 甫一落座的祚晨吓了一跳,险些从矮凳上跌下来,感情这是宣来问罪的,不是自己设想那样!嗫嗫嚅嚅地看看姑父于献民,又偷眼瞅瞅皇上,愣是不敢贸然回答。 “嗯!?” 皇上一声轻哼,终是吓得祚晨慌了手脚,“禀皇上,昨日微臣揍那人,未着官服不知是当朝大员,恨其有辱皇室尊严,就……就……揍了。”说着,观察着皇上的神色,本想说是表姐把李兴芳踢翻在地,又恐和朝堂上的说法不符合,空自惹得姑父不喜。 于献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像朝堂之上李兴芳所言,祚晨承认是其所为就不会对于是有碍,想那皇子妃身份虽未落到实处,终究是皇太后有言在先。那方晓亮即便是青年才俊,怎能与当朝皇子争锋?更何况,皇子尚有继位之机,皇子妃便有母仪天下之望,如是这般想着,举目望向皇上。 “有辱皇室尊严?”皇上看向潘相,笑了起来,“说说看,怎的有辱皇室尊严?” “启禀圣上,他辱没未来皇子妃,并大言不惭说其目无尊长口出污言秽语!哪有这般混账之人,岂不该打?” 潘相与皇上对视一眼,含着笑微微颔首,忖量着,想当年在皇太后面前提议之时,也未曾想到一拖便是如此之久,经祚晨这小子一番折腾,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皇上碍于颜面也应该有所表示了。 皇上望向于献民,笑吟吟地说道:“……有辱未来皇子妃,确实该打!有……”微微一沉吟,点点头,“五年了!嗯,也该有个说法了,这一直拖着还真有失体统!朕,待得与皇太后商议之后,……再定论。” 听得皇上此言,看来并无责罚之意,祚晨心里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偷偷看了姑父于献民一眼,心说,虽然略有意外,还好没将事情搞的一团糟。 “吾皇圣明!”潘相恭声说道。 在潘相看来,此事早该定论了,已过大衍之年的皇上,更该着手册封太子。无头苍蝇一般的当朝大员,私立山头各自为营,对于大安泰的长治久安绝无益处,倘若册封太子一事尘埃落定,相信各个阵营之中的官员,为长远考虑,必将有所举措。是白猫是黑猫必然一清二楚,省的别有用心之人总是搅浑水,搞的人人自危又无所适从。 看着潘相,皇上微微点了点头,岂能不知其心思?三位皇子各有太师无一是其门生,利害关系便显山露水,不在太子妃一事上想出路,一旦哪位皇子继位,对其门下学生必将是一番打击,多年从政难免与各个阵营有所摩擦,埋下记恨之心的人大有人在,因此,未来的皇后就成了潘相一派的护身符。 潘相的举措无可厚非,可这刘祚晨却是要敲打一番,免得娇宠壮了英雄胆一发而不可收拾,隔三差五便对哪位当朝大员动粗,受害者于朝堂之上老泪纵横有失体统不说,岂不烦也烦的要命?想罢,皇上脸色一暗,沉声说道:“朕,甚是欣慰汝维护皇室尊严之忠心,但……惩戒一事岂能容你肆意妄为!……” 一阵心惊肉跳的祚晨,只觉得心肝一齐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姑父于献民,见其一副风淡云轻、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由得刹时间就涨红了脸,抬手挠着脑袋。 见祚晨抓耳挠腮的神情,皇上忍俊不禁,“咳咳……,罚你一年俸禄,可有怨言?” 好歹也算是坐实了三品官员,无实权更无实际作为,这又被罚了一年俸禄。祚晨心里说,这可真是空有其名了,噱头不小的三品工部侍郎,相信明日朝堂之后,必将成为其他大员茶余饭后的笑谈。如此想着却是不敢有所异议,慌忙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如今你小子仗着年纪尚小,受皇上青睐有加,如此跋扈性情日久养成,一旦酿成大祸之后,不知皇上还会包庇你多久,于献民心里如是想着,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朕,罚你俸禄略施惩戒,想那堂堂当朝大员兢兢业业忠心为国,受你拳脚之苦终是要给他一个交代,若不如此岂不让诸般大臣寒心不已?他李兴芳口无遮拦目无皇室尊严,待朕查实也是定当不饶!皇上暗暗地想着,愠怒道:“朝堂之上哭天呛地,搅得朝政无法进行,就不肯让朕省心!?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一番话,明显意有所指,各打五十大板,你刘祚晨也别觉得冤枉,起码你把人给揍了也是爽了一把! “吾皇圣明,微臣也认为,确是应该杀杀这股歪风邪气!想那李兴芳和一班大人纠合一起之后,越发的不知自重,竟然于朝堂之上如市井泼妇、无赖一般撒泼,真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胆气!” 老奸巨猾如潘相,自然不肯放弃抹黑敌对的机会,同时顺着皇上的心意,还讨得其欢心,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哼!” 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皇上自然晓得潘相怂恿之意,一碗水端平免得哪一伙持强凌弱,令他不堪烦恼心里更是暗暗地愤恨不已,却也不能揪住其过错施以严惩,好在祚晨一段时间以来为他出了不少恶气,想着,不由得看向祚晨,面露笑容,心说,倘若祚晨一直这般年纪又没有阵营纷争,时不时地为我出口恶气,岂不是完美!? 看着他满脸的笑意,于献民显然是会意有误,认为是皇上要听祚晨捐银之事,便回头问道:“……刘侍郎不是要为皇上捐献银两?” “呃!是。启禀圣上,微臣近日于外域商贾贸易,斩获颇丰。想到圣上如此厚待微臣,无以为报,谨以此次收获所得八十四万两银子,奉献吾皇。” 如此赚得颜面的时机,竟然不好好加以利用大加渲染,真是白白浪费了!潘相腹诽着,瞥了一眼祚晨。 仨人的神情无一不落入皇上眼底,都是千年的狐狸,终究尚有养狐狸的人!自觉运筹帷幄的皇上,这等臣子的心思已是司空见惯,无关要害也没有点破的必要。那孙猴子一个跟头可以翻出十万八千里,还是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如是想着,皇上很想挥击着书案,对祚晨赞赏一番,终是暗暗深吁了一口气,按捺了下来。 “甚好!甚好!朕心,甚是欣慰!”皇上如沐春风,“朕,……你说说看,想要什么封赏?” 很难得皇上不以至高无上的口吻说话,竟是很有平易近人一般的感觉。 心里高兴是其一,有些欣赏祚晨是其二,剩下的理由就是确实没有什么好封赏的了。二等侯爵、工部侍郎加身,总不能再追封一等侯爵或是工部尚书吧?那样,岂不有儿戏之嫌?经年苦苦攀爬的诸多臣子,岂不听闻之后各个吐血?银子更是提不上口,人家祚晨捐献之后,再给赏回去?那更是无稽之谈! 祚晨的心肝一直就在嗓子眼打转,起先是被皇上吓得,现在是担心惹得皇上心有不喜,竹篮打水一场空事小,偷鸡不成蚀了几万石米,可是比李子钦冤屈的太多了。八十四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扔进水里连个水花儿都不泛,想想就肉痛不止!踌躇着看看皇上,咬着下唇再看看姑父于献民,蠕蠕着怎么也不敢有所表示。 “说就是了,还有难掩之隐不成?”皇上看出端倪,更是满心好奇,想着,你小子又有什么鬼心思不成?语气微微加重,“准你直言,讲!” 第三章 又入御书房2 为人圆滑世故,必然谨慎从事! 于献民即是如此,虽然皇上在祚晨未到场前,表示经商已然引起他的重视,却是不敢确定皇上就是肺腑之言,于献民担心是皇上仅表示对祚晨的尊重,毕竟祚晨所捐献的银子确实是经商所得。 如皇上所言,不思劳作专干投机倒把之事,利益从来都是依靠巧取得手!就值得让人推敲。“农伤则国贫”的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岂是轻易能够改变? “启禀皇上,微臣只是微末之功,不敢乞求封赏,……微臣……有到外域各国……驻商的想法,……” 结结巴巴的祚晨,心里真是没有底气,期期艾艾地注视着皇上,满脸的如沐春风缓缓转变为愕然。 出于,对后辈庇护以及刘老爷子嘱托的责任感,于献民不敢给予祚晨以怂恿的暗示,心里期盼着他谨言慎行,即使缓上一缓,看清皇上是不出于真心对待经商再做决议。事与愿违,皇上一番催促之下,终是把于献民的心肝也拎到了嗓子眼。此时看到皇上脸色变化,刹时之间就大汗淋漓,微微颤抖着身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存着事不关己姑且看戏的潘相爷,亦是瞪大了眼睛蹙紧了眉头。 “赚取的银两,可以充盈至国库,以备大安泰不时之需,更可以改善民生……” 意料到皇上会迟疑,没想到他表情如此生动,祚晨慌忙抛出最大的承受底线,由于焦灼的紧迫感,以至于语速奇快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摄人心神。 很久没有这样的生动表情展现,祚晨却是无暇顾及欣赏,心有期盼不由得焦灼不安,左盼右顾着身前三人的神色。皇上,像是六月天惊雷下伸长脖子的傻鸭,茫然而不知所措让祚晨更是焦躁。待宰羔羊一般的祚晨摸了把脸,没有想象中的爬虫,满手尽是汗水。 良久,皇上一声轻咳打破了落针可闻的境地,“朕……觉得,的确是好提议!” 于献民机械地转动着脑袋,隐约能够听到脖颈处传来的咯吱声,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皇上不像是虚情假意,若不是心存谨慎,完全可以断定皇上就是由衷所言。 “容朕仔细考虑一番,再做定议!” “圣上,……慎重!”潘相迟疑地说道。 众所认知,经商不仅不如耕种土地那样有保障,还会加剧劳动力从土地上流失,“民以食为天”的主观意识,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存亡。 “朕,觉得无可厚非,更何况是充盈大安泰国力。潘相……,莫非也有良策?” “这……,有失以农立国之治国主张,恐……恐失体统。”潘相以往皆是顺着杆儿往上爬的主,听到着匪夷所思的外夷驻商主张,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伸手示意潘相毋庸多言,皇上问祚晨,“朕,想听听你的具体设想。” 舔着嘴唇,祚晨忖量着言多必失,还是谨言慎行保险,“禀圣上,只是此次跟外域商贾贸易心有所感,具体尚且未曾细想,只是觉得外域驻商有利可图,想着只要不是贸易紧缺物资,普通生活用品应该无大碍……,微臣愚钝,还请圣上示下。” 听罢祚晨的一席话,于献民偷偷舒了一口气,见皇上点头赞许,不由得自觉心肝终是落到实处。 “经商一途为天下士子所不齿,其好逸恶劳不思劳作是其一,商贾吝啬钱财不肯施舍体恤百姓是其二。以此为鉴,如你所言充盈至国库,以备大安泰不时之需、改善民生,朕以为……此举可行!” 以皇上的心思,祚晨的举措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这跟其他本国商贾大肆掠夺银两有本质区别,从外域掠夺到他国银两充盈大安泰,战事可以购得粮草、马匹以及诸多兵器等诸多物资,减少了本国的生产压力,从而减少了朝廷和百姓之间的赋役矛盾,何乐而不为?当然,前提是外域驻商能够取得足够的效益。 潘相暗暗摇头不已,对于皇上的言辞颇多质疑,看向门生于献民的目光,不禁复杂不已,心里说,如此重大事宜竟然于昨日全无透漏,难道是一无所知?深吁一口气,毫不避嫌地对于献民说道:“看你思虑良久,可有见解?” 颇有意味地笑笑,皇上亦是来了兴趣,“于大人,有见解可以一叙,无妨!” 对于老师的眼神,于献民自然熟识,心里苦笑不已却是无可奈何,皇上从中再一搀和更是无法圆满回答。顺着皇上的意图说势必让恩师难堪,顺着恩师的话味说无疑令皇上心存芥蒂,更有可能是皇上心有不喜!正踌躇之时,祚晨及时为他解了围。 “圣上,微臣有话讲,请恩准!” “朕,准了,讲。” “圣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自外域驻商可以辅以暗探前往,刺探到军事布局以及诸多详细地理,回馈至兵部备案……” “好!”皇上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一声夸赞打断了祚晨的话,轻拍着书案长身而起,背着双手走到书案前说道:“目前,只是纸上谈兵,一切付诸实施首先要保证驻商成功,你能想到的问题,相信外域人士必然亦是能够思量的到,要怎样到外域驻商成功,才是你应该忖量的事情。” …… 不露声色的于献民,彻底放下了心,如此看来皇上已是同意了祚晨的想法,心里隐隐有些替祚晨高兴,对着恩师讪讪地笑着,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皇上继续说道:“经商一道,虽说不得天下人待见,却是不可或缺。衣食住行乃生活必须,百姓即便自给自足能够保障,诸多文人官宦将士等等人士,却是无暇操劳,总不能边征战沙场边饿着肚子吧!”不经意看了眼潘相,皇上又说道:“抑商是为尽地力之教,以免农伤则国贫、国贫民奢。如今我大安泰国富民强,理应及时储备不时之需,因此,至外域经商可谓势在必行!” 从皇上的话语之中,三人皆是听出端倪,买卖既然禁止不了,就有存在的必然性,国民所需就有其提倡发展的必要,能够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应该是皇上动心的主因。 将来的事情,众人自是不可尽知,谨言慎行围绕皇上的意图实施,是为人臣子的本份,只是不知皇上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举措。皇上和祚晨都是踌躇满志信心满满,于献民和潘相爷略有不同,而是装了满满一肚子观望的心思。离开御书房时,皇上准许祚晨随时进宫见驾的承诺,更是让二人唏嘘不已。 “说说,大闹酒楼是怎么回事?”回到大将军府,甫一落座的于献民便急不可耐。 “呃,那个……,也没有特别原因,就如……就如御书房所言。” 祚晨狡黠地看看表姐于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既然姑父一脸肃然地问起,必然是不相信先前所言。可以怂恿表姐和自己大闹酒楼,此时对姑父虚言以待,祚晨心里真的没有把握可以蒙混过关。 “实话实说吧!……即便是……有所差池,姑父我也不会过份诘责,毕竟皇上都没有异议!” 于献民对于眼前的祚晨的确是无可奈何,岳父大人对其都是无可奈何,自己何须去趟浑水?更何况皇上对其青眼有加。只需他一句实话,用以判断心中的猜想,足矣! 第四章 祚晨的苦恼 祚晨哪知姑父于献民的心思,唯恐其诘责,嗫嗫嚅嚅地神情,更是让于献民断定他俩大闹酒楼的猫腻。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不顾皇子的颜面,如此嚣张行径岂能不让皇子记恨在心?即便你如今受圣上恩宠,一旦……一旦皇子继位,岂能善罢甘休!”于献民怒不可遏的大声训斥,伸手指着祚晨和于是姐弟俩,“你们这是自掘坟墓,留下了天大的祸根!” 不是说不过分诘责吗?祚晨腹诽着垂下脑袋,不敢有一句怨言。 “最晚明日,找到皇子赔礼道歉!尽量得到他的谅解,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于献民沉声说道。 “至于吗?”于是皱着眉头,轻声咕唸着,“就这点气量,还妄想君临天下!?” “住口!”于献民高声呵斥着,“气量!?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乎一巴掌试试,你不火冒三丈怒不可遏!?越来越不知轻重,祚晨年纪还小,你呢!?也跟着胡闹!?” 看他如此火光,姐俩再也不敢言语,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于献民真的被气坏了,身体颤抖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这般目中无人!不用你为我养老送终,早早将我送上断头台,指日可待!”话毕,徒然地跌坐到椅子里,双手扶着脑袋,再也不肯言语,也不知在心里怎地一番琢磨。 吴江和张康听到动静,慌不迭地跑将过来,趴在门边看到姐俩垂着脑袋,于大人对着俩人直跳脚,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退到一旁。 “出大事了!”张康拽着吴江的胳膊,满脸惊慌。 用力甩开张康的手臂,吴江不屑地说道:“不是都好好地?一惊一乍的,净胡言乱语。”嘴上这般说着,虽然面露不屑其实心里也是惴惴不安,隐隐觉得好似就是昨晚到酒楼惹下的事端。 “没听到都说是断头台了?”张康搓着双手,回头望着客厅大门,“真急人,公子怎的也不出来,……” 吴江被张康烦的要命,推了他一把,说道:“到门口看着去,……有事赶紧回来告诉一声。”见他犹豫着不肯挪步前往,提起腿就是一脚。 张康前脚刚走,吴江便眼看着祚晨蹑手蹑脚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急忙迎了上去,“公子,怎么吵吵把火的,真出事了?” “没多大事。”祚晨拍着胸口,“姑父这脾气一上来,真是够呛!按他的说法……,算了,总之没多大事。”等到皇子继位还不知猴年马月,更何况还不敢肯定他能够继位,杞人忧天还要吴江空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撇着嘴的祚晨,在吴江看来又在想鬼主意,“张康担心有事,到府门口望风去了。” “哦,我和张康到商铺看看。” “这都要吃饭的时辰了……”见祚晨逃也似的走远,看看客厅方向紧步跟了上去,老远看到张康在府门口张望着,喊道:“张兄弟,我和公子到商铺去,没事了,走的匆忙估计前厅也要送热水了……” 祚晨腹诽着,你倒是见机跑的快!看着张康困惑地挠着脑袋,偷偷笑着也不敢表露,骑上马和吴江直奔刘成轩的商铺而去,心里想,回来时就该直接到商铺,这一顿训斥挨得…… 看到祚晨进屋,刘成轩有些手足无措,“刘公子,快请进,快……”领上二楼,慌不迭地一路小跑,亲自沏茶倒水。 “别忙活了刘叔,和您说点事也就是坐坐就走,嗳?王叔不在?”祚晨见他忙里忙活,嘴上说着话客套着,眼睛也左右扫视着。 “王掌柜说是要回海阳了,到街上去转转,寻思着带回去点商品物资。”沏着茶水的刘成轩,头也顾不得抬起来,随口应着。“都说,贼走不空行,这做买卖如此敬业还真是不多见。” 祚晨笑笑,心说,王胖子没有这点勤奋,怎会富甲一方。 “刘叔,外域驻商的事,皇上已经恩准了,来听听您的建议。” “唉吆!”一时激动,刘成轩竟是慌了手脚,端着茶壶倒到了自己手上,甩动着手臂呲牙咧嘴地看着祚晨。 吴江忍俊不禁,起身道:“刘掌柜,您和公子谈着,还是我来吧!”说着不由分说,拿起了茶壶。 讪讪地笑着,刘成轩说道:“这么快,确实未想到,……” “好不容易赚得八十四万两银子,都给了皇上,再者,我一时口无遮拦,答应他外域驻商的利润充盈国库,如此好处傻子才会不答应!” “啊!?……,那还有什么油头?” “皇上还能派人查账不成?” “哦,也是。” 话是这般说,祚晨心里仍然感觉很失落,如此托底未免过于草率行事,估计绝对没有益处。“刘叔,下一步就看外域使者能否回去商议妥当,不论怎样,我们可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山高路远不说,外域终究和我们是人心隔肚皮,永远没有我们这般亲近。” 微笑着向吴江致谢,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刘成轩陷入沉思良久,说道:“刘公子,以在下拙见,还是要依托大的商道财团,像您这般操作经营,商品必然后继无力,您看……” 祚晨轻揉着太阳穴,心里岂能不知自己的经营实力,未能提早壮大商铺规模,经营路径倒是提前拓宽了,后继无力已是必然,想要长足发展,只有……,“浙州商会,可否给予必要的帮助?” “本土,应该问题不大,一者有些商品他们也偷偷贸易,二者就像您所说那样,山高路远一旦有闪失也是不小的损失,本来股东就多再加上您一位,相对利润就会缩水,没有了太大利润空间吸引,没人愿意铤而走险。”刘成轩分析着说道。 真是让祚晨苦恼不已,刘成轩一席话说到了实处,想要互助经营相对利润就要降低,达到底限自然没人愿意铤而走险,自主经营祚晨又苦于没有庞大的资金支持,倘若每笔交易上缴朝廷部分利润,无异于针尖削铁一样艰难经营。此时的祚晨更是后悔不迭,就不应该对皇上那般托底,可当时摸不清他的底细,也不得不为之以提高皇上对外域驻商的吸引力,倘若知道皇上早已存心发展商贸,祚晨绝对闭口不言。 看出祚晨一脸沉闷,刘成轩问道:“都是判断,也未可知就是那般,您看,是我回浙州一趟,还是书信一封,想那周会长还不至于漠不关心。” “……回浙州没有必要,时间还早不说,你这商铺也离不开你不是?”猛地一拍大腿,祚晨又说道:“待几天之后,我姑父也要回浙州……,狐假虎威一会,应该很有成效,不说周会长会如何,起码也让股东们另眼看待一番估计不是难事。” 祚晨狐狸样的狡黠,在刘成轩看来也无可厚非,有利可图事半功倍是通商的必然,“打铁还需自身硬,为长远打算,还是要有从商品品质上下功夫,终究在外域驻商制约必然很多,倘若没有噱头也就没有吸引了,再者,尚且不知其具体贸易形式以及规模。” 问题越说越多,纸上谈兵就是这般空穴来风,可也真是祚晨所担心的问题,如刘成轩所言,倘若外域于安泰一样重农抑商,只限于简单的兑换所需,还真是没有必要到外域驻商,长途跋涉就无形间增加了经营成本,利润太薄的话,一来一回的车马吃食便消耗殆尽,无利可图不是剃了秃头赚凉快? 第五章 忒多苦恼人1 人生苟且,尚有梦想和远方!有些焦头烂额的祚晨,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好高骛远,梦想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具体实施却是这般艰难。 告别刘成轩,回“祚晨世纪”商铺转了一遭,意兴阑珊地回了大将军府。姑父于献民,吃过午饭早早就出了府,没有交代去哪更是没人敢问,祚晨的表姐于是倒是精神抖擞,见了他就像是饿坏了的猫逮着了老鼠。 “说你呐!跑哪去了?害的我被百般训斥!” 一听这声音就不对头,祚晨感觉脑袋瞬间涨大了一圈。 “溜得比耗子都快,害的我午饭都没吃下,说!要怎么赔我!” 一身雪白的于是,一手掐腰一手比划着,在祚晨看来还不如一身火红和她般配,朝天椒一般的火爆将观感直接破坏,空有端庄淑女的装扮,怎么就不能表现的温柔一些?祚晨腹诽着,哪敢和她针锋相对,有心和她辩解怎奈心中愧疚,缩了缩脑袋就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还想跑?” “没,就是饿了,准备到厨房找点吃的……” “你也没吃?正好我也饿着,出府吃去!就算是……一点补偿,别想一顿饭就拉到,怎么赔我可还没想好,就让你先欠着。……走啊!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木桩子似的,一会打雷劈了你!” 满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祚晨心说,还不如打雷劈了我来的轻松,哪有这么折磨人的!回府这才一会的时间,自己好歹说了一句话,好么,你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姑父那里受的委屈,劈头盖脸撒在我身上。 看看一边掩着嘴偷笑不止的吴江,不由得臊的脸蛋通红,祚晨讪讪地说道:“只要你不发火,你说到哪家酒楼吃都行,想吃哪道菜就点那道菜,这总成了吧?” “还嫌弃我发火?……” “不嫌,不嫌,我哪敢啊?” “这还差不多!还到那……枫丹白露大酒楼。” 举步走了两步的祚晨,不由得一趔趄,“姐,你成心找堵,是不?”眼看着表姐根本不理会自己,尴尬地看看吴江,招了招手。 吴江紧走几步跟在身后,看着于是的背影心说,真厉害!都是公子欺负人,今儿个可是真的吃了瘪! 一路无话。 三人迈进酒楼的大门,就被掌柜的看在眼里,迅速蹲下了身子,怎么也不肯露头照面。 小二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这俩煞星,双腿不由得哆嗦起来,嗫嗫嚅嚅地说道:“刘大人,您来了……” 祚晨歉意的笑笑,“吃饭,饿坏了,现在这时辰也没什么客人,快点上菜就好。”转过身讨好地看着表姐,又说道:“姐,你看看喜欢哪道菜?” 小二又犯了迷糊,这刘大人真是古怪!未时快过了来吃饭不说,怎地性情也是一天一改。 “不上楼了,就在散座就好,你点菜吧,我没心情。”于是白了祚晨一眼,走到临窗的位子,自顾自的坐下了。 很快,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端上了桌,三人都饿坏了,也没人讲究尊卑。 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吴江是肯定说不清楚!三人口里含着饭菜,眼看着皇子进了酒楼,还没有咽下,又眼见着皇子走到跟前。 “见过皇子!”三人离座,躬身对皇子行礼。 皇子的脸色,比碟子里的凉拌猪脸还要冷,也不理会三人还站在当场,自顾自的坐到椅子里,向身后比划了一下,“茶水,端过来。” 吴江看着皇子的神色,皱紧了眉头看向祚晨,见其示意,便远远退到门口位置,心里自是恼怒不已,吃了个半饱不是原由,看不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却是实情!眼看着皇子对公子视若无睹地呷着茶水,恨得更是牙根儿痒痒,攥紧拳头松开再攥紧,终是在祚晨的眼神示意下缓缓松开。 “刘大人,给本皇子个理由,为何在酒楼大打出手?”冷冷的声音,不含半点感情、色彩,吴江在其身后完全听的出来,皇子是咬着压根儿在说话。 还不待祚晨作答,于是不屑的瞥了皇子一眼,悠然的坐了下去。 皇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立时露出獠牙,“放肆!”随着话语,猛地一掌击在桌子上,立刻碟、盏、筷子齐鸣。 “这么大声!?吓唬我?我是来酒楼吃饭,岂是来听皇子吆五喝六?”于是无惧皇子的威势,满脸不以为然。 “……不知礼数!岂有你这般抛头露面大家闺秀?本皇子岂是你等身份同桌共坐!” 显然,皇子未曾料到于是竟敢出言顶撞于他,缓过神来之后,更加怒不可遏,握紧了拳头饿狼一般盯着于是。 祚晨此时完全就成了局外人,急的额头冒汗,却是无法插言,一个劲地对着表姐使眼色,怎奈人家根本连眼角也不瞄一下。 “笑话!大街上的女子数不胜数,为何我就不能抛头露面!?……”于是见皇子又要说话,把眼一瞪,“等我说完,皇子再说也不迟。……我自认身份卑微,不敢与您同桌……” 抓住理由的皇子,面露讥讽,“有认识,还敢与本皇子同桌!” 皇子依然高声呵斥着于是,祚晨终是有些不耐,欲待出言周旋几句。 “切,看清楚了!是您皇子与我等卑贱之人同桌,自己寻来,还强词夺理!”仰起头的于是,与皇子四目相视,毫无怯意。 “……市井泼妇一般,……不可理喻!”皇子说着,伸手欲待端起茶杯,却发现适才已被自己打翻,顺势挥了下手,“刘大人,你说,为何在酒楼大打出手!”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被于是一通搅和,虽然心里火气更大,声音无形之间却比原先改变不少。 端起茶壶的祚晨,随手扶起茶杯斟满,“皇子,那事可是不能怨下官,掌柜哪去了?掌柜……,掌柜……”装腔作势的一通干喊,祚晨早就发现掌柜不在,喊将起来越发的大声,“掌柜……,呃!……来了,这么近都听不清楚,皇子您这掌柜眼力不好,耳力也差!” 皇子恼怒的皱眉瞥了一眼。 讪讪地笑笑,祚晨其实心里直骂,你个老东西!躲着就一直躲着,出来干嘛!?心里更是后悔,招呼一声就得了,吼个没完,震也把他震出来了。眼看着掌柜踌躇着来到近前,隐隐色厉,“掌柜,您说说,为何揍您!” 岂能不知祚晨的心思,皇子怒视一眼掌柜,呵斥道:“滚!本皇子让你近前回话了?他喊你过来,你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你是猪脑子!?” 真是恨其不争,皇子好端端地坐着,并未出言招呼。被祚晨吆五喝六一通吆喝,竟敢不顾皇子颜面走到近前,无异于不给皇子脸面。更何况,掌柜过来对质未来皇子妃的身份,岂不是尴尬! “一个奴才而已,由他对质有何意义?”皇子发现,现在和原先准备兴师问罪的气势,已若云泥之别,沉吟起来忖量着措辞,怎样扭转局面。 祚晨和于是对视一眼,轻轻向门口方向瞥了一眼,不言而喻——此时不走,要待何时? “皇子大人若无紧要,卑微之人就此告辞。”霍然离座的于是,躬身说道。 蹙紧眉头的皇子,脸上红赤白咧,“不说个一清二楚,就这般离开!?还真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 于是,又是躬身一礼,恭声说道:“皇子,自您进屋我等卑微之人便以礼相待,何谓轻视?倘若那日于酒楼多有冒犯之举犯了王法,自有衙门定罪量刑,小女子甘愿受罚。” 皇子红赤白咧的脸,瞬间就变成酱紫,这是肆无忌惮的蔑视,意思再也明白不过,定罪自有朝廷衙门和你皇子何干?眼看着祚晨被于是拽着离开,皇子恨恨地举起手中的茶杯,却又缓缓放下,心里愤恨地说,让你们逞一时口舌之快,等着瞧! 第六章 忒多苦恼人2 意料之外,无法表达祚晨对表姐的认识,姑父于献民圆滑世故的处世准则熏陶下,她竟有这样桀骜不驯的性情,还真是物极必反的自然规律?祚晨想不明白,也不去过份纠结,爽是性格相投心里自是喜不自胜。 吴江也是心情愉悦,骑在马背上沾沾自喜的意味,一目了然。 “又没吃的清闲,我说是来找堵,你偏不理会!” 祚晨隔着轿子看不到表姐的表情,说着话试探着她的心情,若是她心里依然不爽,可想而知回府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提早有个防备,免受池鱼之灾。虽然事由因自己的主意引起,祚晨始终认为是他姑父雷霆大怒,才导致表姐性情欠佳。 “闭嘴!慢慢跟你算账!” 虽然是隔着轿子,于是的声音依然响亮干脆,听在祚晨耳中不由得后悔不迭,腹诽着,就该让您爷俩住在译馆里了,真是自寻苦恼!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祚晨不禁有些郁郁寡欢,跟吴江比划了一个手势,“表姐,您先回府,我去趟庆亲王府。”不待于是回答,拨转马头又是溜之大吉。 于是掀开轿帷探出脑袋,看着祚晨远去的背影愠怒地咕唸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不信你小子不回府!” 直到转过街角,祚晨勒住马,指着不远处的茶馆,“进去喝茶去。” “……不是去庆……” “去个屁!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去哪儿也不招人待见!” 此时的祚晨就是有这样的感觉,除了对自己别有用心的人笑脸相迎,比如现在的茶小二,其余包括皇上在内,都不敢说是待见自己。如此想着,祚晨便觉得牙根儿痒痒,整天活在勾心斗角的暗斗之中,心神皆是疲惫不堪,现如今回府都有母老虎等着收拾自己,想想更是气结。 “也不知有财叔什么时间回。”甫一落座,祚晨便怏怏不乐地说道。 看出祚晨心里烦躁,吴江觉得他很可怜,还不到舞勺之年便经历这么多事情,可想而知其苦闷,整天和一班老狐狸周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年纪相仿的表姐,结果又是个母夜叉。虽然她的性格很合主仆二人,但是一门心思的找不痛快,还是心里隐隐失落的同时又有些不喜。 “估计,再有个四五天就回来了吧。”皱着眉头的吴江,挥手打发走小二,随手关上了房门。 “还要这么久,唉!也不知老爷子究竟有怎样的举措,……,想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对于皇上赐婚,一直是耿耿于怀的祚晨,虽然知道如萱公主是个美女,心里却是百般不愿,老辈留下的宿冤落到他的肩上,让他如鲠在喉。 “……也不一定,或许……” 吴江嘴里说着,自觉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看着祚晨对自己笑笑,尴尬地一笑了之。 知道吴江是在安慰自己,即便是废话依然让祚晨感觉欣慰,这和那般朝廷大员不同,不是别有用心,全是真情所致。隐隐的觉得,自己除了重生是件幸运的事情之外,已经把幸运挥霍殆尽,现如今是步步艰难事事不顺,不由得喝在嘴里的茶水越发的苦涩,不是强自忍耐,都有吐出口的冲动。 这下午茶喝的,意兴阑珊毫无趣味,直到日落西山,二人才找了个小食摊填饱了肚子。 大将军府的后门,是俩人回府的第一选择,长舒一口气的祚晨苦涩的笑笑,“各回各屋,记得明日早早出府到商铺。” “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走那么早?”从墙角露出身形的于是,看着祚晨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不言而喻——想躲着?那要看躲得过去不。 “正好顺路,就没绕道前门,表姐您这是……” “我在等你,算准了你今晚儿走后门。”于是手里捻着一棵狗尾巴草,挑着眉毛注视着祚晨,毫不避讳。 吴江垂头丧气的说道:“公子、小姐你们聊着,晒得衣服还没收,有吩咐招呼一声就好……”见祚晨挥手示意,赶紧溜之大吉,路上腹诽着,这就是俩妖孽!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满心的不愿意,祚晨招牌性的嬉皮笑脸又派上了用场,“表姐还会奇门之术,教教我呗!?” “奇门之术倒是不会,于扬回府时翻墙头我可是一逮一个准,所以说,亏心事做多了,躲是无处躲的!” 我这算是亏心事做多了?啃着下嘴唇的祚晨依然是嬉皮笑脸,想着表哥经常被捉,心里宽慰很多。平衡的心理需要对比,这话的确有道理! “唉!表哥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不是总想着你尽早嫁出去?”利用了一回表姐,没想到她回过味来竟然如此不依不挠,祚晨真心有些后悔,早知落下这后遗症,怎的也再想其它办法大闹酒楼。虽然表姐话里话外也不肯点破,估计是自觉很丢人,祚晨更是不肯去和她辩驳‘亏心事’一说,打着马虎眼得过且过。 “哼!”于是轻哼一声,发现祚晨滑的像泥鳅一般,总是竭力转移话题,想想以往都是自己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没成想被他蛊惑,跟着到酒楼发了一通邪火,被父亲责骂不说,还在京都权贵圈赚了一个刁蛮劣女的称号,想想就气愤不已。不想着法儿给祚晨添点堵,自觉太对不起自己了。 “父亲可是交代的清楚,要你明天找到皇子赔礼道歉,没忘吧?” 一听这话,祚晨就有些发急,今儿下午又和皇子殿下闹了个不可开交,明儿个怎么去跟他赔礼道歉?原来她就是故意挖坑,若不是知道表姐和皇子彼此不待见,指定认为是他俩设局,想想那皇子殿下也真是配合,竟然遂了表姐的心愿真的到了酒楼捧场,不禁瞪大双眼,“这……,又吵了一架,怎么道歉?我不去!姑父问我,就说你和皇子殿下吵了一架,姑父还能逼我……” “你敢!你敢告状,我让你寝食难安,不信?你试试!”把狗尾巴草掷到地上,于是也瞪起了眼睛。 不用想,祚晨也相信她肯定不是吓唬他,却又不甘示弱,“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哼!让尿憋死的人没听说过,憋得难受是肯定的了!” 于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祚晨险些气结,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给他添堵,心里恼怒的想着,早年间那个满脸诚挚,对他大有好感的小姑娘,如今怎的这般可恶! 如此想着,不禁没了好气,“要去你去,我是不去了!打人家朝廷大员的是您……,把皇子殿下气的红赤白咧的人还是您……,我为什么要趟浑水?更何况,皇上都不责罚于我,皇子殿下能奈我何?” “你!……,皇上能保你一辈子?只能说,皇子殿下没成为皇上之前,你是安全的,不是?”于是斜睨着瞥了祚晨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事实的确如此,就下午皇子殿下的兴师问罪的势头来看,已然记恨在心是板上钉钉的事,倘若他真的继位……,祚晨想着就烦躁不堪,树立了这么强大背景的敌人,确实是有欠考虑。 “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要回屋里了。”祚晨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不待表姐回答,举步就走。 “没事了,看到你心里不高兴,我心里舒服多了。” 背后于是笑吟吟的声音,传到祚晨耳中,让他恼怒异常地转过身,“我是你亲娘舅表弟,喊你姐的!” 于是浅浅地笑着,“你姐我,愿意!” 第七章 忒多苦恼人3 想着表姐那怪异的眼神,祚晨心里就发怵。只是心里记恨就这般难缠,若有冤仇那还有一刻好日子过?冷不丁想到如萱公主,不禁得打了一个寒颤,这还了得!?她要是嫁到老刘家,指定的是翻江倒海一般折腾,和衣而卧的祚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也不知什么时辰才昏昏睡去。 天光微亮,吴江早早就来招呼祚晨出府了。 “吴叔,计划都失败了,还想着早早逃出府去呢?”睡眼朦胧的祚晨,好不容易才想起昨晚对他的安排,哭丧着脸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才得以睡着,这又被叫醒。 吴江讪讪地笑着,“听于大人说,今儿个朝廷召开斗宝大会,担心你有安排……” “斗去吧!没那心情,还不如睡觉舒心,眼不见心不烦,不是?”祚晨说着翻了个身,“好像梦里和如萱公主解除了婚约,也不知能重新入了梦不能。”嘴里咕唸着,又闭上了眼。 不经意的胡咧咧,道出了祚晨的心事,愣是把吴江震的不要不要的,这都哪儿跟那儿啊?梦里的事情都这般痴迷,可想而知祚晨对赐婚一事,真是耿耿于怀,期盼解除婚约更是念念不忘。 即便是能够想到,也是帮不上忙,百无聊赖地吴江盼望张有财回府的愿望,竟是比任何时候都强烈,想不通于是大小姐干嘛给公子添堵,自是懒得去理会她,匆匆走到府门口与门阍闲聊着,眼睛却不时向街口瞭望着。 祚晨注定是睡不安稳了,前脚吴江刚走,表姐于是,又不依不挠的来骚扰了。 “你烦不烦!”祚晨彻底对表姐没了好气,陡然坐起身已是咬牙切齿。 “我愿意!”于是歪着脑袋,跟本不予理会,“呲牙咧嘴的熊样,还敢咬人不成?” “我……,您饶了弟弟这一回吧!弟弟知错了还不行?”没见过如此执着的狠人,祚晨真的感觉被打败了,就像于是说的一般,样子是凶恶,还能咬人不成? 显然没有想到祚晨肯向自己低头,就像猫戏老鼠,老鼠跑的越欢猫儿逗弄的越欢实,一旦老鼠没了力气之后,猫儿也就失了兴致。于是瞪了祚晨一眼,意兴阑珊地说,“没劲!”心里说,最好你不是装死,要不然让你好看。 两次被打扰,感觉脑仁生痛,看着表姐扭着腰肢走出房门,祚晨嘴里嘀咕着,“原来是吃软不吃硬,这样说来,还不是可恶的过份!”摔倒在床,徒然地盯着床顶,心里觉得舒心了不少。 “公子,公子!张有财回来了!” 无疑,这是祚晨目前最乐意听到的消息,张有财如何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往返,已然无暇顾及。还未等到吴江从辕门露出影儿,祚晨已是疾奔出屋。 “有财叔……”眼睛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出口的声音自己都觉得有些颤抖。 明显消瘦的张有财,依然笑容可掬,“公子!老爷子随后就到,最晚后天一早就到……” “爷爷来京都了?……这……可怎么是好。” “知足吧!姥爷心疼你,不远千里来京都,还不乐意了?哪像我,都没人疼!”听到动静又复回的于是,面色复杂,眼神怪异地看着祚晨。 “没……没不乐意,就是……就是感觉老爷子忒大岁数,太……太过劳苦。” 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罐儿怪味蜜汁,幸福满满的同时,又很是酸楚,原来老爷子并没有因他离家出走,而心有芥蒂,仍然一如既往对他满满的爱!祚晨的嗓子很痒,不哭不快的痒,竭力的强忍着,当着三人的面很怕自己出糗,却是忍住了哭声,流出了不争气的泪。 “哼!” 轻哼一声的于是,眼见得祚晨流泪,心情复杂地跺了下脚,转身而去。 即便是祚晨再有心,此时也无暇顾及表姐的感受,抬起手臂採拭着泪水,却是越擦越多。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深情时。 吴江和张有财,自然不会取笑于他,彼此对视一眼,也是不知如何出言劝说。要论战场上抡着大刀砍人,自是毫不含糊,要说宽慰人的话,确是嘴拙得跟棉裤腰一般。 正手足无措之时,张康扯着嗓子喊着,跑将过来,“回来了,哥!嗳……,公子怎么还哭上了?” 虽说是眼见得流泪,不说和说出来,就有很大的不同。 不好意思的祚晨,愠怒地瞪了张康一眼,“刚才有风,被沙土迷了眼睛。”说着,就转身向屋里走去。 “这一大早就闷热的难受,哪儿来的风?”诧异不已的张康,挠着脑袋迟疑地看着表哥和吴江,期待着他俩为他解惑。 张有财抬起腿一脚踢向张康,“愣头巴脑,就是不长心!有风还有假不成?” “嗳!你这人可真是的,我天天挂念着你,回来就给我一脚,什么意思你?”迅速躲开踢来的一脚,张康瞪大着眼睛,却是毫无恼意,说完就嘻嘻哈哈地笑将起来,“骑马把腿都骑软了,这么近都踢不到我!” 懒得和他继续嬉闹,毕竟祚晨心里正不是滋味,看着祚晨关上房门,张有财扯着两人就走,“赶快去给哥哥我整点好吃好喝的,可他娘的累垮我了。” “累垮了,还有力气跟我动武?” …… 听着仨人走远,祚晨依然躲在门后无声流泪,说不清楚为什么流泪,高兴有之辛酸有之,或许更主要的是因为老爷子的到来,反正此时的祚晨是无法分辨得清,也是无暇去分辨。 原先还像是被偷鸡贼轮了一棍子,昏头昏脑的鸡,转眼间又变成偷鸡贼一样,躲在门后窥视着担心被人打扰,明显的不同,只是一个流着泪的贼罢了。 昨天还是自怨自艾好运不再,没成想一夜的光景,好运又降临在身上。流过泪之后的祚晨,也没觉得有多丢人,虽然重生毕竟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吃五谷杂粮怎能没有七情六欲?如是想着的祚晨,心情豁然开朗,匆匆洗了把脸,又急匆匆向前厅跑去。 “姑父呢?” “都什么时辰了,估计现在也应该下早朝了。”宝贝不开心的神情,就挂在于是脸上,言语不禁有些冰冷。 “呃!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讪讪地笑着,祚晨很担心再惹恼这只母老虎,尽量保持着语气的轻缓,“姐,我准备上街亲自置办些东西,老爷子来了,免得措手不及岂不慢怠了他老人家,和我一起不?弟弟我出钱,礼物算您孝敬他老人家的,您看……” 有钱很了不起?怏怏不乐的于是斜睨着祚晨,人家毕竟是好心好意,满是巴结的意味,更何况说的是孝敬老人家,满心的不痛快,也不好有所表示,“姥爷又不是稀罕奢侈之人,我还要你的银子?” 既然答应了,祚晨就不去过分吹毛求疵,看出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去理会,招呼着小厮,“高哥,给招呼一声吴江叔,就说我们姐弟俩要出门,要他过来。” 已经习惯了祚晨对下人的尊敬,于是已是不以为然。 只消片刻功夫,吴江就急促促的跑将过来,也不跟于是见礼,“公子,是要出门……” “哦,和我姐商议着,给老爷子置办一些用品,免得……” 紧跟其后的张有财,说道:“公子,老爷子有交代,不让您兴师动众,说是……说是……”看看于是,终是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是我姑姑家表姐,旦说无妨!” 歉意地对着于是笑笑,张有财说道:“老爷子说,此次来京都,不想过分招摇,说是不愿看到他来京都的人很多,他老人家不愿见到的人也很多……” 第八章 老爷子进京 到底是谁祸害了谁,竟引得彼此都不待见,祚晨无从知道,隐隐地觉得很自豪,老爷子曾经必定让很多人头疼不止,结合庆亲王爷和兵部赵尚书的话,其武力众所不及是毋庸置疑。多深的积怨,几十年不回京都,让老爷子仍然耿耿于怀或是颇为忌惮?对视一眼的祚晨和于是,心里皆是充满好奇。 “……那就算了。”嘴里这般说着,祚晨心里还是感觉很失落,老爷子带着满满的爱,来京都看望他,心里总觉得亏欠老爷子很多。 前生的意外,辜负了爷爷和奶奶,此生的祚晨很珍惜这份浓浓的亲情。 “没睡好,再回去睡会。”怅然若失的祚晨,不去理会众人的面面相觑,姗姗而去。 拽着吴江的胳膊,张有财悄声问:“最近,都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愁眉苦脸没个笑脸。” “唉……,也没什么,老爷子来了就好了。”轻瞄了于是一眼,蚊子一样的声音,让张有财更是疑虑重重,以往吴江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老爷子来了,情况好转到什么程度,眼下是没人知道。 神神秘秘地,于第二天傍晚入府的,还有八个人,祚晨竟然没有一个认识,不禁得心里满是疑问,老爷子的徒弟不止家里的那十几个人?平常这些人都在哪里?隐隐地觉得,好像表面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好像都不是那么简单,骤然想起王爷对他的评价,不由得看不清老爷子的底儿了。 “臭小子!又在琢磨什么?”老爷子一身平民打扮,不怒而威,伸手给了祚晨一个脑瓜崩。 “嚯……,痛……”行罢礼,起身想着心事的祚晨淬不及防,挨了个结结实实,呲牙咧嘴的搓弄着脑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长高了……,皮肉之苦还敢喊痛?”老爷子微微眯着眼睛,满是幽怨的神色,落在祚晨眼中心里愧疚的感觉越发泛滥,看向老爷子的眼神也飘忽起来,嗫嗫嚅嚅地不知说什么好。 张有财及时说道:“老爷,热水业已准备妥当,先洗洗……” “好,确实是累了。”老爷子说着,点了点头,“是儿也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姥爷一会回来和你细聊。”慈爱地轻轻拍了拍于是的肩膀。 还未待老爷子一行人洗漱停当,于献民便风风火火地回府了,看于是和祚晨的满脸的笑意,问道:“老爷子到了是吧?在哪呢?”期期艾艾的样子,竟是比祚晨更盼望的模样。 “洗漱呢,……” 祚晨话还未说完,于献民又是风风火火地直奔后院而去。 看着姑父那急匆匆的背影,祚晨总觉得这几天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又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猫腻掖在心里面,现在又不顾避讳直奔洗漱房,绝对不是着急拜见岳父这般简单。 不得不说,祚晨的直觉有时间真的很灵,老爷子和姑父俩在餐桌上默不作声,匆匆吃完之后进了老爷子屋里,便再也没见人影儿,急的祚晨抓耳挠腮,愣是不敢去窥听。 “姐,你说是不是要有事情发生,我心慌的要命。” 难得没有跟祚晨针锋相对,于是蹙紧眉头,“不是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或者,朝廷有什么举措,关乎很深的举措!” “嗯……,”欲言又止,想要怂恿着表姐一起去偷听,祚晨真怕又惹恼了她,急的他在屋里团团转着,很是手足无措。 —— 别转了,转的头都晕了!” 苦等的时候犹如煎熬,于是终于被他转的不耐烦了,话音刚落,老爷子的徒弟传唤祚晨来了,等到传唤却又心怀忐忑,也不知老爷子会怎样责罚。 端坐上座的老爷子一脸肃然,不像刚进府看到祚晨时那般笑意盎然。 “不想让你过早涉入京都官场,你却自己跳进圈中趟起了浑水……”老爷子叹了口气,满是苦涩的笑笑,“哪朝哪代也是如此,皇权交替总是伴着腥风血雨一场,你小子将来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一席话说的祚晨心有所感,更是满头的雾水,皇权更替是怎么个情况?现在不是看起来天下太平吗? “不明白?”于献民也是苦涩的笑笑,见祚晨一脸茫然,解释说:“皇上要册封太子了!” 一脸无辜讪讪地笑着,祚晨是真的不明白,册封太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还能没心没肺地笑出来,……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老爷子已是有些愠怒,厉声道:“我警告你!收起你事不关已的心,谨慎有加对任何人都有好处,我……没有操控局势的能力,却也不会随波逐流,为了整个家族以及亲人,你再给我添乱,把你绑回海阳城!” 想哭的心思都有,祚晨自认为从没想过对亲人不利,“爷爷,孙儿如今很受皇上器重,没给您添乱……” “住口!”老爷子一声呵斥,震得祚晨两耳轰鸣。“还不添乱?袭击朝廷命官,杀人放火大闹皇子酒楼,你还想怎么样?不把天戳个窟窿你还不算完了,是不?”见祚晨毫无认识,老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们欺人太甚,想我刘家儿郎岂容宵小之辈欺凌?” 祚晨低着头,也不敢看老爷子的脸色,小声嘀咕着为自己开脱,斜睨了姑父一眼,心里恨恨地想,都是你!老爷子这刚来京都,什么事情也胡咧咧了出来。 “你……你还有理了!受皇上器重!?你想的美,受人百般利用尚且不觉,心里还沾沾自喜,你以为你是谁?是天王老子!?”恼怒的老爷子一巴掌拍碎了茶几,木屑茶盏散落在地也不去理会,“等你得罪遍了京都权贵,看你在天下如何立足!一心指望你光耀门楣,如此这般恶劣行径,岂不让我刘家陷入水深火热?” 祚晨只感觉一阵热血上冲,都是他们欺凌我在先,这还成了我的错处?难不成任人宰割就遂了你的心愿?刹时间就涨红了脸的祚晨,欲待辩驳一番,见老爷子气的花白胡须乱颤,顿时就没了脾气。老爷子已经是怒发冲冠,可别在火上浇油了,真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深深嘘了口气,“爷爷,孙儿知道错了,还请爷爷责罚。”祚晨嘴上说着,心里委屈的直想落泪。 老爷子依然不依不饶,“知错?你说说,错在哪?” “错在……错在……不知进退,错在……”胡诌着的祚晨,没有错误的认识,哪知道错处在哪? “罢了,罢了!想来你也没想通。”老爷子声音缓和下来,虽然知道祚晨是在搪塞,起码从态度上已是有所认识,和孙子如此疾声厉色已是难堪,相信慢慢细说,祚晨必定会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是这般想着的老爷子,看向女婿于献民,微微点头示意。 如此境地,于献民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当今局势,皇上对二皇子青睐有加,大皇子和三皇子已有觉察,俱都操控着各自的势力欲待扭转局势,庆亲王爷靖亲王爷此时俱都态度暧昧,有消息说,靖亲王爷支持大皇子册封太子,各个阵营已经蠢蠢欲动,朝堂之上更是暗潮涌动,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姑父,您的态度呢?是和潘相爷一样支持三皇子?”心有所感的祚晨,急急地问道。 “迫不得已,终究要选择一个立场关系,毕竟三皇子尚有……尚有与你姐的婚约,不是?” 第九章 往事知多少 原来如此!一直被祚晨另眼看待的姑父,竟也难免落入俗套,祚晨失落的同时更是失望。 一位受百姓拥护并爱戴的好官,不说是相比较也好,或是真的为百姓疾苦着想也罢,总应该有特立独行的思想吧?怎么就随波逐流,怎么就愿意以牺牲亲生女儿的幸福为代价,来博取皇权的青睐了,祚晨想不通,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也想不通。 “问你呢?怎么想的?”愠怒的老爷子说着,伸手到茶几上端茶杯,发现被自己已然打翻在地,不由得满脸尽是烦躁。 “啊!?……”又走神了!祚晨满然地环顾着。 老爷子低着头,掸着溅到身上的木屑,“算了,想来他也没甚见解,……你说靖亲王爷支持大皇子?” “岳父大人亦有质疑?” “装了一辈子的清闲高人,整日关在府里招猫逗狗,终是耐不住寂寞,又冒头了!”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哪有什么意思?”老爷子苦涩地笑笑,讲起了往事。 那时,皇上和庆亲王爷还开穿裆裤,靖亲王爷已经可以随君出征了,先皇对他亦是青眼有加,早有传言出宫,先皇欲要册封他为当朝太子,在一次边关大胜之后,靖亲王爷护驾有功,回京都即册封其为太子了。 靖亲王爷也确实是不负先皇期望,文采武略在年轻一辈无与争锋,直到当今皇上和庆亲王爷长大成人。 “那……,怎么就成了当今皇上君临天下,靖亲王爷就闭门不出了?”最不了解这段往事的,就属祚晨了,好奇之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讲了下去。 说起文采武略,皇上和庆亲王爷合在一起,才能较之靖亲王爷略胜一筹,但谋策一道,皇上确是强于二人,特别是仁爱天下之心,更是受到文武百官赞不绝口,由此也为皇上拉拢到不少人的心,谁愿意刀口舔血?谁愿意朝不保夕?先皇脾气暴躁,大臣们整日提心吊胆,若有此仁爱之君继位,岂不性命无忧? 祚晨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武断肯定,便仔细听着老爷子叙说。 先皇终是年老体衰,经年沙场征战,已是积劳成疾,边关却又告急。以往战事紧急都是御驾亲征,一是先皇放心不下,二是长年征战军士早有抵触之心,若无主心骨,战局还真是两说的事情。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就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了,靖亲王爷竟然也卧床不起了,无奈之下庆亲王爷挂帅出征。 “咳咳……”老爷子咳嗽几声,端起女婿重新斟满的茶水,轻呷几口抬头望着屋顶,陷入沉思或是想着措词。 祚晨和姑父对视一眼,皆是没有打扰,静静等着下文。 沉吟良久,老爷子继续说道,我当时是庆亲王爷……那时他还是皇子,是他的贴身侍卫,本应随他出征却被皇上找了一个理由,留在皇上身边,说是先皇口谕一众侍卫皆是不得离宫。想那皇上真是心思慎密,不肯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微末力量为其己用。 果然遂了皇上的心愿,我在为他保卫皇权斗争中,立下不朽功勋。和一个蒙面从未交谈一句,轻功卓越之人,杀人无数!我…曾经把刀直接架在靖亲王爷的脖子上,终使其丧失斗志,已是皇上继位之后之事了。 “怎么……怎么爷爷您就听命于他了?不是皇宫近侍皆是听命皇上?”祚晨迟疑地问道。 老爷子摇摇头,“口谕,也是圣旨,真假岂是我等能仔细分辨之事?” “废了太子,也是口谕?太子身边的势力,岂肯善罢甘休?” 最后老爷子说的隐晦,好多疑问都被其可以掩盖,祚晨自是心里充满好奇? “正因为,不是口谕,才免于更多人尸骨无存。靖亲王爷所属势力,不肯善罢甘休又能如何?活着,总比意气之争重要得多,看到诸多人家株连九族,你会不心寒?”轻声说着的老爷子,目露寒光看向祚晨。 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杀一人乃至几人,强强对决般的杀戮,祚晨自觉心里可以承受,如是老弱妇孺皆在刀下血流成河,想着,寒意就由心底升腾而起。这,真不是凡夫俗子心里能够承受得起的事情。 看出祚晨心里的惧意,老爷子长吁了一口气,让祚晨知道连累家人,一旦皇权震怒必将株连九族血流成河,他认为此番谈话的结果,还算满意。“因此说,你看起来的风平浪静,不一定都是真的。看起来真真切切的事情,也许就掩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你,能明白吗?” 讳莫如深,总是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就不能直说吗?祚晨腹诽着,看看老爷子再看看姑父,不由得若有所思——千年的狐狸打太极,必有其用意! 于献民也是若有所思,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想明白了?说来听听。”老爷子不去理会祚晨满脸疑惑,向其女婿说道。 “由岳父大人这一重新细说,看来此次册立太子,注定是诸多波折了。” “哦?何以见得?” “皇上,庆亲王爷和靖亲王爷,三足鼎立!没有事端才是怪事!想那靖亲王爷终是开窍,也开始耍些手段了。” 微微笑着,老爷子颔首说道:“不要被假象蒙蔽,擦亮眼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什么荣华富贵,经过一次大变动之后,相信你也会把他看淡看轻。……你的选择,虽说身为长辈也是不能过多干预,能自己想的明白,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谨听教诲!”一脸肃然的于献民,恭声应着。 “那靖亲王爷,本该……成为我刀下亡魂!是我心存善念,也是怕……怕皇上……,终是于众目睽睽之下放了他一条生路,这几十年来竟是还不死心,想来也必是记恨于我!唉,这京都就是龙潭虎穴,你小子怎么就敢只身涉险?惹了这么多祸端,现在还能毛发无伤,真是幸运!” 老爷子嘴上说着,业已没了火气,幽怨的眼神,更多的是担忧和宽慰。 “就此一反常态的怪事,小婿曾和潘相探讨过,以潘相的说法,祚晨正和了皇上的心意,因此才百般庇护,从而免受于难,再者有庆亲王爷这后台,众人也是不敢太过造次。”于献民说道。 “唉!皇上……,最是有铁血手腕,看似温文尔雅。潘相作为皇上的授业恩师,最为了解。他的判断应该不会偏差太大,肯与你说到皇上的内心,说明还真没将你看作外人。”老爷子微微一顿,说道:“当年,也是听从了潘相的提议,这才远离京都,避开事端。想来,倘若我久居于此,必然已成古人了。” “这么严重?”祚晨不禁皱起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以为呢?一次朝局动荡,杀戮众多结怨岂能少了?不被仇家百般算计,皇权也要让我永远闭嘴,知道的事情太多,牵扯的人也太多了!就连庆亲王爷都心有芥蒂,更何况于他人。”老爷子说着,目露精光也不知心中有什么想法没有宣诸于口。 想到皇上不是善与之辈,却没想到皇上竟是心狠手辣异常,今夜的一场谈话,彻底颠覆了进京都以来的所有认识,祚晨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死神身边转悠,之所以没有发生祸端,原来竟是无意间合了皇上的心意。以潘相爷的推断,皇上对朝堂上的诸般大臣,竟是心有芥蒂,借助了自己的手整治他们一番,为他出了心中的恶气。 如此看来,岂不是没有一个好人了?如是想着的祚晨,感觉脑仁生痛,喃喃咕唸道:“谁,是好人呢?” 第十章 日子还得过 祚晨记得阿尔敏曾经这样写过,“好人”只不过是人们称呼对自己有利的人的称谓而已,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人。 即使是断章取义,显然这种说法也是过于偏激!但,特指祚晨目前所处的环境,再恰当不过。 “哼!” 老爷子闷哼一声,面露不悦的脸上霎时间就阴云密布,千里迢迢披星戴月赶来京都,不说能否解决纷扰或是其它,就这份挚爱都谈不上是个好人?心里这般想着,当着女婿的面却也不好意思发作。 “咳咳咳……”于献民确实圆滑世故,假意咳嗽着引起祚晨的注意,对其眨了眨眼睛。 即便不是八面玲珑,祚晨对于姑父的眼色还是能够明白,特别是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又那么明显。 “……比来比去,还是爷爷好,不畏龙潭虎穴赶来京都,孙儿……孙儿感恩戴德!”祚晨嘴上说着话同时注意着老爷子的神色。见其依然无所改观,不由得心里后悔不迭,老爷子这刚来京都头一天就闹得不愉快,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时候不早了,我也确实是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身心俱疲的老爷子,下达了“逐客令”把俩人都撵出了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老爷子对家族对家人相当负责,从狭义上来讲应该算作“好人”并不为过,祚晨不经意的咕唸之词,想必是勾起了他心中的伤疤,埋在内心深处经年的旧事,在特殊的地点特殊的对话环境下,总是能够被无限放大。就像俗语说的那样——守着曾有过错的人,就不能说错话!可是祚晨,哪里知道那些陈芝麻乱谷子? 祚晨和姑父对视一眼,还能说什么?彼此尴尬地笑笑,祚晨缩了缩脑袋,犹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屋了。 不记得是什么时间的茶水了,祚晨懒得重新冲泡,自然也就不去嫌弃,又凉又涩,让祚晨头脑一阵清醒。从老爷子的话里,透露出很多隐晦的信息。他并不是想还原历史!轻功卓越的蒙面人是谁?老爷子当年不经意间,都和谁结下了仇怨?皇上知道老爷子进京都之后,会有怎样的举措?庆亲王爷和靖亲王爷,又会怎么看待? 一系列的问题,一会时间又把祚晨搅得头昏脑胀,连喝两杯凉茶,涩的嘴巴都闭不上的感觉,也没有让大脑再清醒过来,恨恨地咕唸着,“睡觉!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能入了绝境不成。” 嘴上是这般说法,辗辗反侧又是梦一场,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老爷子不再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却是取经路上被戴了紧箍咒的孙行者! 日头刚偷偷摸摸地冒了个头,祚晨就一骨碌爬将起来,老爷子一贯早起练功,要是发现自己黏在床上,指不定怎么责罚,早早到其跟前请个早安,兴许还能讨个好。 满脸愕然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祚晨踌躇良久,有板有眼地像在海阳城那时一样练起了功。 “滚!听你落脚声就知荒废日久,还敢到跟前卖乖!?” 屋里,老爷子一声呵斥,吓得祚晨抱头鼠窜。 惊魂未定的在前厅坐定,祚晨感觉逍遥快意的日子到头了,不由得又走到屋外,左盼右顾一番竟是没了主意要做什么或是到哪里。 “公子!起的这般早?”王平不知有什么事情要禀报,早早从商铺回府了。 “呃!……不早了。王叔,急急忙忙地回府有事情?”回过神来的祚晨,对于操劳着商铺的王平很是感激,言语上总是很客气,虽然在老爷子那里吃了瘪,依然强装出笑脸。 毫无所觉的王平,话痨又开始了,“那王商贾真是拘谨,要回海阳城了,竟不好意思来见您,这都什么人啊?这不,托我回府来知会您一声,说是回头也要来京都觅个商铺,也省的您一旦在外域驻商成功,离海阳城路途遥远别失了音讯。”微微撇了一下嘴,又说道:“依我看,就是想要您这大船拖着他,也想风平浪静的赚一笔!” 这只老狐狸,哪里是拘谨?分明是此次跟着祚晨大捞了一笔,心里有些愧疚!拿了一箩筐小鱼小虾当作礼物,机缘巧合之下,雪白的银子赚了可是不止一箩筐,岂会好意思再来烦着祚晨谈外域驻商事宜? “……外域驻商之事,不可对外宣扬!”祚晨微微皱着眉头,又说:“再说,外域还不知定数如何,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也做不得准不是?等落实停当了,再通知他也不迟。” “不是……,刚才我说错了,他已经在京都觅好了商铺……”王平讪讪地笑着,用力搓着双手,心说,路途遥远谁还有时间和精力去通知一声,分明就是不想带着一起玩的托辞话。 “你俩还真的狼狈为奸了!看来张康叔说的还真是!”祚晨装出愠怒的样子,心里说,原来是你俩合计好了,“说!王胖子都给你什么好处了!” 要说胆子小就属王平了,祚晨一声呵斥,立时就涨红了脸,“没……,公子……真没有!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来,爽是话也谈的投机,就……就……” 被王平的窘样逗乐了,一扫郁闷心情的祚晨,笑道:“可不是谈的投机,再说那老狐狸和谁谈的不投机?回去告诉他,有心就早去早回,不怕赔的倾家荡产就带他玩一场大的。” 才不相信王平没有捞到半点好处,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懂,只要无伤大雅,姑且任之。 祚晨看着王平拽着屁股走远,这才姗姗走向餐厅,心里合计着是否到皇上那里探探口风,爽是可以随时面圣,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资源。就像酒徒先生所说那样——是福不是祸,是祸日子也得过!老爷子一番往事追忆,难不成连日子也不过了,学着靖亲王爷在家招猫逗狗玩不成? 要说年轻人就是这样好,烦恼来的快去的也是快,打定主意的祚晨,加快步伐,心里说,早早吃完早早离府,省的老爷子看见他心烦,也省的瞅见老爷子的脸色,他心里惴惴不安。 第十一章 皇上的布局1 逃也似的离了府。 “公子,这要到哪?慌里慌张地,还不准带兵刃。” “皇宫!”骑在马背上的祚晨,瞥了一眼吴江,说道。 不知就里的吴江,心里很是沾沾自喜,现如今咱也是在皇宫附近转悠的人儿,想想以前在疆场,哪一次战役不是一身臭汗再吞下几两土?瞧瞧现在!衣光鲜亮就连靴子上都很少有灰刺儿。如是这般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想着这都是跟着公子沾了大光。 大将军府离皇宫不算太远,悠哉地骑着马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时间还早,皇上必定未下早朝,走马观花的闲逛到辰时,这才牵着马向皇宫走去,远远地,祚晨和吴江就见到了一个熟人,或者更应该说是敌人——禁军统领,李强。 越近越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到,他因愤怒而释放出的煞气,正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刹时间,李强就赤红了眼,攥紧刀柄的手指已然发白,急促地喘息着,“站住!” 李强一声呵斥,给了守职禁军一个明确的信号,“呛啷”拔刀出鞘声不断,迅速围拢上前,只待李统领一声令下便索、刀相向。 眼见得情况不妙,吴江伸手在腰袢抓了个空,情急之下跃到祚晨身前拉开架势,疾声喊道:“公子小心!” “其意图不轨,尔等随我拿下!” 李强见吴江拉开架势,心中暗自窃喜,敢在皇宫门前动武可是自寻死路,抓紧时机一声吩咐,已是挥刀向前,眼见得祚晨在吴江肩上方举起金色“御”字令牌,犹如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高举着佩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欺君之罪,可是闹着玩的!刚懂事的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是为皇上守职的禁军,像是在大太阳低下晒了个正午,霎时间,众禁军便气焰尽消,垂头丧气地看向统领李强。 “驴叫一样嘶吼!来啊!有本事再吼一个试试?”祚晨气焰嚣张,却是慢条斯理地走到其跟前,“想要公报私仇?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那本事?和本爵爷较量,你也配!?” 吴江傻了眼,禁军们更是个个傻了眼,从来都没人在皇宫大门气焰如此嚣张,连当朝皇子殿下也未曾如此疾声厉色呵斥统领大人,不禁面面相觑,个个脸色臊的通红,被人不留情面地打脸还不敢有异色,想想就憋得想尿,最可恨的是,想尿也得夹紧双腿忍着!憋着! 祚晨一个“配”字,满口的吐沫星子喷了李强一脸,却仍是不依不饶,“举着个破铁片子,吓唬本爵爷!有本事你动本爵爷一根毫毛试试?记吃不记打的狗……东西!忘了本爵爷放过你一马,还要恩将仇报!?”微微一顿,又厉声呵斥道:“还敢举着破铁片子!放下!”本想骂他狗奴才,又怕被人抓住把柄骂皇上,警觉的祚晨把话改为了狗东西。 一番疾声厉色,彻底击溃了李强的内心,黯然地缓缓落下手臂,眼神空洞地看着祚晨,呆呆傻傻地也不知心里想着些什么。 “哼!”不屑地转过身,旁若无人的举步,“都滚开!还敢拦着本爵爷进宫见驾!?” “呼啦”一下,众禁军便退到一旁。 这“御”字金牌,统共见过那么三两回,且都是要事紧急,谁成想祚晨竟然这般随意,还大摇大摆进宫。阻拦手握“御”字金牌的祚晨?笑话,错非众人想试试刀锋利还是脖子硬! 走在皇宫里的祚晨,一扫被老爷子压制的郁闷,长舒了口气,“爽!真是爽!” “嘿嘿……,确实爽。”吴江现在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在皇宫门口如此嚣张跋扈一回,任是谁也是喜不自胜! 祚晨知道,吴江嘴里的爽和自己心里的爽,此爽非彼爽,也不便于解释,便一笑了之了。 “吆!这不是小刘大人?是要求见圣上?” 走近御书房,眼尖的孙公公便扯着罕见的公鸭嗓打着招呼。 “见过孙总管,正是待要求见圣上,看您老在外候着,想来圣上已是散了早朝,烦请您老通禀一声。” 轻车熟路的祚晨,虽然也是不待见孙公公,却是不敢造次,统领皇宫宦官又伺候在皇上身边,岂是凡夫俗子?恭敬一些,想必没有坏处。 几句“您老”说的孙公公心里很是受用,知道世人皆是鄙视阉人,如此敬称确实首次,不由得满脸菊花开,“小刘大人难怪讨得圣上欢心,啧啧……,这小嘴儿甜的……,稍等,杂家为你通禀一声。” 一身的娘娘腔,把祚晨和吴江听的鸡皮疙瘩能扫一箩筐,也不敢面露异色,祚晨又是拱手一礼相谢。 只消片刻,孙公公便推开房门,向祚晨招了招手,待得祚晨走到其身边,和颜悦色道:“李尚书与你姑父于大人也在……” 不得不说,祚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李子钦了,姑父于献民……今儿个也是不想在御书房碰头,想想他向老爷子和盘托出,祚晨就一阵头痛不止。已经让孙公公通禀过了,还能怎样?只能强打精神硬着头皮进屋,心里徒自想着,下次无论如何也要问过孙公公再让其通禀。 “放肆!” 刚迈进御书房的祚晨,吓了一跳,不是通禀过了,允许觐见吗? “朕,要册封太子,尔等还让朕三思?笑话!” 原来,不是冲我发火。祚晨心里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紧走几步拜倒在地见礼,依然被赐了座位却是如坐针毡,不说那李子钦站着活该倒霉,姑父于献民也是站在书案前,却是让祚晨心里有些难安。 “你讲!让朕三思,朕,还待思虑些什么?”皇上看向李子钦,面有愠色地问道。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二皇子殿下宅心仁厚,且文采武略皆是出色,较之大皇子更适合册封为太子,非微臣质疑圣上之决策,还望圣上谅解则个。”李子钦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毫无生气,却是不肯让步的感觉。 听得祚晨满头雾水,不是靖亲王爷支持大皇子册封太子吗?怎的听这话味,皇上本来就想册封大皇子,这听起来全无矛盾啊!怎么和昨夜老爷子跟姑父讳莫如深的意味不尽相同呢? 皇上愠怒的神色更甚了,转过脸看着于献民说道:“你讲!朕,再听听你的说辞!” “启禀圣上,微臣自认为,文采武略见长,不见得就可安邦定国,前朝之鉴有目共睹,想那……文采武略无非是纸上谈兵一般,都是众人推崇的噱头,有真才实干肯为安泰百姓造福,应该是上上之选。以为臣之见,三皇子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将经商所得奉献于朝廷,以助吾皇安抚天下子民,可见三皇子册封太子最为适合。” 想来,此事与朝堂之上以达白热化的程度,如今在御书房,两位当朝大员都不顾皇上面色愠怒,互不相让的各抒己见,想必朝堂之上阵营林立且人员众多,不吵翻了天那才是怪事! 皇上左盼右顾之余,“如此说来,那大皇子竟是一无是处?”拧紧的眉头,已是结成了莫大一个疙瘩,怅然若失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于献民和李子钦慌忙伏首拱起手臂,异口同声道:“并非如此。” 显然,俩人也没想到彼此间竟然如此默契,扭头对视一眼,又俯下了头。 “说来给朕听听,大皇子又有哪般好?”皇上仰起头,微微扭动着脖颈,脸上依然看不出一点轻松的模样。 第十二章 皇上的布局2 即便是彼此对立,在某种场合或是特定的环境下,也会默契地达成短暂的共识,就像现在的李子钦和于献民,面对皇上的诘问,不用彼此对视一眼沟通,皆是默不作声。 皇上久等也无人作答,不由得雷霆大怒,怒不可遏地猛拍书案长身而起,“尔等,是在为朕添堵!?” 书案前的俩人,更是把头低了那么几分,又是异口同声,背台词一般,“圣上息怒,微臣不敢。”显而易见,如此应对皇上的怒火,这般默契娴熟,想必于朝堂之上众位大臣也是如此,习惯已成自然。 祚晨心里说,难怪皇上记恨这班臣子,难怪要借助己手对他们略施惩戒,就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举措,任是谁也难免心里窝火! “你……”皇上,手指连续点动着面前的俩人,“让朕如何息怒!……还说不敢?若是敢,岂不指着朕,当面诘责!?讲!今日若不讲个青红皂白,哼哼……,必治你们个欺…君…之…罪!” 对这班臣子,皇上很是恼恨!个个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人一个小心思,不能说是和他如何作对,阴奉阳违确是实情。如今,一向比较看重的于献民也是这般模样,想来必是潘相从中作梗,难怪他龙颜震怒。 听着皇上咬着牙说出“欺君之罪”之后,俩人皆是身子一颤。 君无戏言绝非儿戏,如此声色俱厉保不齐皇上会有哪般惩戒,不由得心里皆是叫苦不迭,特别是于献民,阵营中选他做出头鸟本就心有忐忑,不像李子钦本来便是他那阵营的主心骨。况且人家李子钦好说歹说,也是皇亲国戚,李贵妃的亲生父亲,皇上还能过份惩戒于他? “启禀皇上……”于献民抬起头,看看皇上的脸色阴云密布,慌忙又低下了头,不由得踌躇起来。 “讲!”皇上阴沉着脸,背着双手走到窗前,皆是看不到其面色,更是不知其心里在想些什么。 趁着皇上背过身子,于献民轻舒了一口气,“启禀皇上,微臣久居浙州,对与大皇子的论断都是道听途说,微臣不知当讲与否?” 于献民话毕,歪着头看向皇上,忐忑不安的神情在祚晨看来,未免过于懦弱。哪里像自己这般,管你皇亲国戚,照样揍得他体无完肤、骂的他无地自容!如是想着的祚晨,不禁替姑父着急起来。 皇上岂能听不出于献民的言外之意?什么道听途说,分明就是意有所指!潘相称病不肯上朝时,皇上心中还忖量着,阵营主脑不肯抛头露面,会安排谁来出头,没想到竟是一向比较看重的于献民,也是让皇上黯然伤心不已,政权相争竟然把一介良臣拖下了水,确实让他寒心。 “讲吧!恕你直言无罪!” 知道于献民只是传言之人,以往政绩也确实甚高,过于加以颜色未免让他心寒,皇上努力克制着让语气缓和了下来。 狐狸样的李子钦自然听出端倪,微微笑着满脸皆是鄙夷的神色。 “微臣……,听闻,大皇子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如此性格不可谓差,却往往会失道寡助,再有……”于献民说着,见皇上并不为之所动,又说道:“再有,大皇子有些……有些狂妄自大,不将诸位当朝元老以及有功勋之臣看在眼里,往往不顾情面疾声厉色,让一众大臣颜面尽失。若册封大皇子为太子,恐怕诸位大臣皆是心有芥蒂,未必就能服众。” 祚晨听了姑父的话,心中忖量,大皇子看来是个义气中人,得罪的高官权贵看来是不在少数。却是不知于献民话语之中尚有隐喻,这些只是表象罢了。 脸若寒霜地转过身,皇上也不发表见解,“李尚书……,把你的想法,讲于朕听!” “启禀圣上,微臣对大皇子并无异议,只是觉得二皇子更加优秀与大皇子。” 李子钦的老谋深算,可见一斑!得罪人的事,哪会轻易说出口,何况还是皇亲贵戚,如此数落皇室皇子,不被皇上记恨在心那可是出了鬼!而且,他还可以大肆利用此事渲染,阵营之间就是相互促狭揭底,潘相阵营如此非议大皇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嗯!?” 皇上显然不肯善罢甘休,非要他说出个青红在白,脸上不悦的神色愈是更甚。想必,碍其老迈还是皇亲国戚,一声闷哼,望其能够领悟。 李子钦的想法,不是捏着他的脖颈,绝不轻易加深阵营间的仇隙,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依然低着脑袋就是不肯有所表示。心里说,只要不被砍掉脑袋,你能奈我何?显然此次他李子钦没有读懂皇上的用心,或是说根本没看出皇上居心何在。 看他这副老奸巨猾的神态,就像屎壳郎滚粪球一般可恶!皇上更是没了好气,给你机会不知加以利用,非要给你点颜色才肯就范?怎么祚晨火烧寝楼之时也不把你也付之一炬!?心里如此想着,不禁火气大盛,“一派胡言!你说优秀便是优秀?没个比较怎的就敢妄言优秀?朕,今日不定你个欺君之罪,还真以为朕就这般好搪塞!?” 形势有所不妙,看来皇上是动了真怒。 李子钦心里心念电转,有些不明白了,其实册立皇太子主观上取决于皇上的决断,一众大臣搅和,只是奢望皇上能够按照自己阵营意图决断,一是打压其它阵营气焰,二是取得太子的信任,从而在将来朝堂之上得以扬眉吐气。大皇子对比与其他两位皇子,明显没有优势,为何皇上要百般推崇,还要他非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皇上重新端坐在书案后,等得已是有些不耐,欲待出言呵斥时,李子钦也开始发话了。 “皇上,微臣对于大人的论断大皇子之词,没有异议,传言即使这般说法。”李子钦不想过多添加皇子的贬词,好在有于献民的前车之辙,推诿起来可谓水到渠成。 “咚”!一声闷响,皇上握紧拳头擂在书案上,茶盏滚蛋样跌下书案,清脆的破碎声,把李子钦吓得浑身一激灵,情不自禁退后了半步。 “如此说来,皇家竟是尔等茶余饭后,品头论足的话题了?”皇上沉声说着,陡然提高声音,“尔等好大的胆子!” “圣上恕罪!”战战兢兢的俩人,慌不迭地跪倒在书案前叩头不止。 “尔等这时才知罪?” 俩人此时哪里还敢应对,俯首在地撅着屁股瑟瑟发着抖,心里七上不下的也不知皇上欲待怎样责罚。 “出来吧!”皇上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 怎么个情况?祚晨疑惑的左右看着,眼见得一身华服的弱冠男子,姗姗自后屏走将出来,躬身对皇上一礼道:“儿臣谢父皇!” “知道诸位大人们对你有何看法了?无知便无寸进,你好自为之!”皇上对他摆了摆手,铁青着脸轻声说道。 “儿臣知错,努力改之,定将不负父皇厚望。”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苦涩地笑笑,转过脸来沉声说道:“尔等起来吧!朕,懒得与你等计较,记住喽!下不为例!” 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然如此不厚道,这般下作的手段也使得出来,这不是明显给阵营之间相互上眼药?这次可算是好了,大皇子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还不记恨在心?如此想着的李子钦和于献民,霎时间就汗流浃背。 第十三章 皇上的布局3 忧心忡忡的于献民和李子钦,离开御书房的步履有些沉重,被皇上别有用心的树立了强敌,且是睚眦必报的性情,任是谁心里也难免忐忑。 祚晨却是不去理会这些,没有阵营拖累是其一,感觉上和大皇子气味相投,倒是让他有些亲近的感觉。 “下官刘祚晨,见过……皇子殿下。” 被皇上简单的介绍,祚晨和大皇子相互见礼,兴许就是臭味相投的缘故,大皇子对祚晨也是有着莫名的好感,传言中杀戮果断,敢于深夜火烧李子钦寝楼,被皇上另眼相看的小刘大人竟是如此腼腆,让皇子殿下很是吃惊,偷偷地竖起大拇指向其示意,满脸尽是赞许的神情。 “今日见朕,可有要事?”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自从见到李子钦面如死灰的模样,皇上便露出了笑脸,此时问着祚晨的话,更是笑意盎然。 “启禀圣上,微臣有些忧心外域驻商示意,也不知使者都是怎样的态度,就想着……” “如此心急,无论如何也是要各国使者回国之后,才会有所进展,使者只是传话之人,哪里能够做得了主?” “哦。”祚晨嘴里应着,有些沮丧。 大皇子听着俩人的对话,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良久也没敢相询,对皇上的脾性还是有一定的认识,知道他最不喜多嘴多舌之人插科打诨,想着,过后问问祚晨也未尝不可之余,更是高看了祚晨几分,原来父皇对这小子如此和颜悦色。 “朕,估计……三两个国家允许驻商就不错了,你也不必太乐观。” “这么少!确实始料不及。”祚晨始终觉得,就看外域商贾那求之若渴的样子,怎么也不应该如此萧条。 “若有最新消息,自会通知于你,朕有些累了,尔等退下吧!” 拜别皇上出得御书房,大皇子便抓着祚晨的胳膊不放,“跟本皇子到住所一叙去?”意气相投或是臭味相投可见一斑,令孙公公亦是惊诧不已,大皇子一贯目高于顶很少主动示好,如今竞对祚晨和颜悦色刻意拉拢,确是仅见。 皇子的寓所,离御书房有些距离,也让祚晨认识到皇宫的浩瀚,心里思量着,这要是出宫时迷路了,可如何是好。 “以后,要是进宫见本皇子,只管和那班奴才直言,没人敢刁难于你。”皇子嚣张地说道。 祚晨不置可否的笑笑,心说,我有御字金牌,还需多此一举? “知道不?父皇欲待册立本皇子为太子,今日一班大臣在朝堂之上百般阻挠,那李子钦和你姑父在御书房尚且不肯善罢甘休,碰了一鼻子灰也是活该倒霉,看本皇子日后如何整治于他们!”皇子脸上满是怨愤之色。 那李子钦整治他也就罢了,姑父于献民只是傀儡,受到牵连确实有些冤枉,祚晨想着心事,碍于跟皇子并不熟稔自是不便求情,讪讪地笑着怂恿道:“皇子远见卓识,宵小之辈就是应当略施惩戒。” “哼!略施惩戒?未免太轻了,不剥下他们一层皮下来,难解本皇子心头之恨!”咬牙切齿的停下脚步,耸起肩膀,张扬跋扈的模样比贴在门上的钟馗犹有过之。 结合姑父于献民在御书房的说辞,祚晨忖量着,这大皇子看来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善茬,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气味相投,却是微微有些膈应,如此张扬跋扈难怪诸位大人众口贬词。如是想着,不禁有些疑惑顿生,皇子这般性情,皇上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怎会安心将江山社稷交于他手? “本皇子听闻你不少事情,热血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何惧牛鬼蛇神!?做的好!本皇子支持你!若有危殆尽管知会于本皇子一声,本皇子出马必让宵小之辈屁滚尿流!”大皇子说着,搂起祚晨的肩膀,说不出的亲近之意,“还曾听闻,你和老三彼此也不甚待见?” 被皇子搂着,吴江侧目不已,祚晨更是汗毛皆竖,别是大皇子有不良嗜好吧?心里腹诽着,哪敢造次?窘的脸颊通红,“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恶语中伤于我,皇室尊崇其是我等敢于不敬的举止?谣言,肯定是谣言!” “谣言?绝无可能!”大皇子松开胳膊,看着祚晨的眼睛略有迟疑,随之更是坚定的语气说道:“在老三的酒楼大打出手,朝堂上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还会有假?” 这皇子殿下,怎的比王平都话痨,一路喋喋不休,吵得祚晨双耳轰鸣,不禁心里苦恼不已,早知如此就找个托辞出宫回府了,何苦受这份磨难!即便心中颇有微词,也是不能有所表示,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殿下,那是误会,皇上对那事……” 大皇子摆着手,打断祚晨的话,眯起眼睛说道:“知道吾父皇为何对你青眼有加吗?知道为何要册立本皇子为太子吗?”连续两问,语气已是尽改张扬本色,满脸皆是凝重,眯着的双眼却是寒光闪动。像是夜色中盯紧猎物的孤狼一样,无情孤冷! 说话间,已是来到皇子的寓所,不知所以的吴江站在祚晨身侧一脸茫然,祚晨却是心有所感,出于慎重自然不敢直抒己见,满脸尽是谨听教诲的模样。 很满意于祚晨的表现,皇子微微撇着嘴,“邵太师所言不虚,皇上只是利用吾等整治宵小之辈而已,何谓青眼有加?何谓国之栋梁?……,未继位的太子历来便是众矢之的,吾皇……用心良苦啊!” 祚晨只感觉脑袋都懵了,皇子殿下一反路上嚣张跋扈的性情,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态,差别如此之大让祚晨始料未及之余,更是腹诽不已,都说深宫大内绝无省油的灯,这般看来此言绝非妄言!姑父于献民在御书房时,说皇子在世人面前尽显骄横,如今却是老神在在,是皇子刻意装象还是姑父所言未及? 抛开这些暂且不谈,跟皇子只是一面之缘便漏出微词,咱俩很是熟稔吗?祚晨腹诽着,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明显皇子对他了解颇深,他对皇子却是毫无所知,仅仅是不久在御书房的丁点听闻,能有多大益处? 把脑袋摇的跟货郎鼓一般,祚晨三缄其口,心里说,你想说我便听之,不想说也决不好奇探听。 见祚晨不为所动,皇子殿下开心地笑了,很大声肆无忌惮地笑,直笑的双眼泪花闪动,“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真希望吾父皇把你看走了眼……”话毕,又是哈哈笑将起来。 苦笑不得的祚晨简直是莫名奇妙,心中开始大骂不已,瘪犊子王八蛋!傻笑个屁!怎么也不笑抽过去!喊老子过来一叙,净听你小子鬼哭狼嚎了! 神经病一样笑的意兴阑珊,大皇子压低声音说道:“本皇子,告诉你一个秘密。”戛然而止,目不转睛地观察者祚晨的神色,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分明是心思颇深,隐而不漏! 骇的祚晨左盼右顾,偌大的客厅也就三个人,神经兮兮地又是哪般?皇室里一个正常人也没有!有些恼怒的祚晨心里恨恨地嘀咕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皱起眉头,“……秘密?” “对,秘密!” 大皇子又眯起双眼,微微撇着嘴,在祚晨看来尽显邪恶! “皇上要利用册封太子一事,整…治…朝…纲!本皇子是棋子而已,你!……吾父皇未来的乘龙快婿,也必定是棋子一枚!”皇子眼见得祚晨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听闻,刘老爷子昨日进京都了,身体可好?” 第十四章 太子的居心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皇上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祚晨想不到的事情显然更多,整治朝纲是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不被易主,毋庸置疑。老爷子谨慎地入京依然没有躲开皇上的眼线,却是祚晨万万未曾想到的事情。由此可见,皇上的眼线密布,更是手段非同一般的辛辣。 祚晨绝对不相信,大皇子拥有遍地的眼线。 “老爷子?” 明知道装傻的举措很是低级,祚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不可避免的表现出吃惊的表情,直到现在都未曾弄明白大皇子的居心何在,在皇子面前却全无私秘可言,让他心里有发狂的冲动。 “不错!是老爷子,大名鼎鼎誉满天下的刘老爷子。” 猫戏老鼠一样的眼神,让祚晨更加膈应,炯炯地看向大皇子,脸色渐渐变冷,“皇子殿下,不必兜圈子,有什么话但请直言。” 毫不示弱地跟祚晨对视良久,皇子又笑了起来,“这才是传言中小刘大人的样子!不畏强权,绝不低头!本皇子就是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个性。不过,在绝对势力跟前……”微微一顿,陡然提高声音,“你……是虎也得趴着,是龙也得盘着!” 吴江听着皇子的话味不善,不由得紧张得绷紧了神经,祚晨更是烦躁,双眼几欲喷出怒火,皇子明显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奉劝你主仆二人,皇宫之中意欲耍横动武,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大皇子戏谑的瞥了两人一眼,悠然说道:“无需如此剑拔弩张,又不是对你等有敌意。本皇子和你一样,不是也得老老实实窝着?” 这,完全就成了大皇子殿下的独角戏,祚晨主仆二人犹如被剧情吸引的忠实观众,对剧情的发展一无所知,被动的跟着他的举止心潮起伏。即便有想法,也是无能为力,观众席和戏台永远不是同一概念,不是? 大皇子站起身,根本不理一脸懵逼两脸茫然的主仆二人,信步踱到门口仰起头,肯定是被天空耀眼的太阳晃着了双眼,迅速抬起手臂搓弄着,嘴里念叨着,“它(他)总是这般不让人亲近,就连远远的看上一眼,都要让你付出代价!”转过身子,看向祚晨“它(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这样是不是有失公平?” 原来大皇子就是个被压抑出心理疾病的可怜人,祚晨如是觉得,不由得有些可怜于他。 无需祚晨回答,大皇子又说道:“你是棋子,本皇子也是棋子,为甚要剑拔弩张,为何不和睦共处?” 被他纠结的情绪引导,祚晨和吴江一时之间,脸色都来不及变换过来,尴尬地看着皇子自导自演。发表见解?笑话!谁知道皇子殿下安的什么心?谁知道这是不是刻意设计的圈套?做好本分的观众聆听,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将本皇子册封为太子?糊弄鬼去吧!要说老二老三,本皇子也就信了,为何是本皇子?……假的,绝对是假的……” 皇家私事,祚晨知道不是可以随便参与讨论的事情,听了皇子的一席话,心里顿时疑窦顿生,皇子殿下都可以轻易看出此事有假,那朝堂上的一班大臣就一无所觉? 不惜被皇上责罚,还到御书房给皇上添堵?祚晨有些想不明白了。 “皇子殿下……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古来有此说法。如此说来有根有据,怎能胡乱猜忌皇上的用心?皇子殿下,必然是想多了。”祚晨缓缓说着,未弄明白大皇子的确切用心之前,绝不敢轻易随声附和。 “是的,本该如此。”皇子喃喃咕唸着,双眼失神,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心里有所判断更是满腹疑虑,这得是多么无助的一个人,祚晨如是想着,心说,得赶紧想个托词得以脱身,像皇子殿下这般胡言乱语之人,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保不齐他祸从口出从而受其牵连,岂不是冤枉!?可接下来皇子的一番话,又让他满心好奇,打定主意继续听下去。 “知道本皇子,为何与你说这些?” 大皇子好似意料到祚晨不会作答,看也不看他的表情,“本皇子始终认为,没有永远的敌人,却有永远的利益!册封太子即是拥立储君……,储君其实容易坐得?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不会漠视,宫里的兄弟更是虎视眈眈,恐怕父皇都会刻意提防……” 祚晨知道,皇子殿下说的确是实情,一旦他顺利册封为太子,必然拥有他自己的东宫,亦会有相应的官员配置,即所谓的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此而生,虽说同属一个朝廷规制,却往往权利交错多有摩擦产生也是不可避免,严重时,引起当朝天子不满,后果不是被废就是被杀。 至于手足兄弟,权欲熏心之下,哪个会轻言放弃?何况本就觊觎皇座,更是兵戎相见人头落地。难怪大皇子殿下忧心忡忡,如此想来就让人寒心不已。 倘若做不得君主,空赚一介储君的虚名,从而失了卿卿性命,真是得不偿失! 大皇子继续说道:“如此,本皇子便应当想好后路,不应该吗?”话毕,看向祚晨。 我哪知道你该是不该,干我鸟事?祚晨腹诽着,仍然三缄其口,愣是不肯表态。 “你是木头疙瘩吗?”大皇子竖起眉毛,怒声道。 “要我说什么?抱怨?还是对皇子殿下的同情?”祚晨尴尬的望着大皇子,问道。 “你……,难怪老三不待见你,驸马爷也是皇亲贵戚,你不懂?” 又被提到驸马爷,祚晨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皇室,岂是我等可以品头论足,受到责罚也就眨眼之间的事,我哪知你该与不该!”气恼不已的祚晨,就差说是死了活该的话了。 “得!算本皇子自作多情,本想着跟你透漏点消息,竟是如此不肯领情,也罢,也罢!” 放你娘的狗臭屁,就听你瞎掰乎了,透漏什么消息了?祚晨实在是气坏了,被大皇子硬拽来一叙,生了一肚子闷气不说,还被倒打一耙,真是活见鬼了!不行,怎么也得淘换点消息回去,要不然怎么回府和老爷子交代?显然姑父定会禀告老爷子自己来御书房,昨夜老爷子语气中对皇上的不待见,可是余音尚在。 “和三皇子脾气不对路,可是……跟您不尽相同?”想要表现的轻松一些,祚晨却无论如何也不可释怀大皇子的咄咄逼人,或者更应该说是先前他表现的飞扬跋扈。 “真的?”大皇子又不是傻子,为了长远计划,自是不愿意轻易点破。 “岂能有假?”如是说着,祚晨对自己的话,也是连标点符号都不肯相信。 “嗯,回头让老爷子注意一些,有些事情说不准的,谨慎……小心一些,没有错处的!”大皇子缓缓说道。 经年的往事,皇上会依然不肯释怀?父亲,二伯和三伯可都在边关为其职守,皇上真的会不顾情面有所举措?祚晨不禁有些怀疑大皇子的用心是否端正。 见祚晨拧紧眉头满脸迟疑,大皇子说道:“老爷子来京都的消息,只要确凿,必然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你不用怀疑,消息马上就会不胫而走,不论是刻意还是无意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这是来皇子的寓所,祚晨听到的最有营养的话了,如此看来他还是有良性的一面,当然,如果他不是刻意别有用心的情况下,如是想着的祚晨,更加有些看不清大皇子的为人了,仅仅半天的时间,嚣张跋扈、纠结复杂、茫然疑虑现在又好言相劝,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真正的性情呢? 第十五章 祚晨的行动 老爷子蹙紧眉头,阴沉着脸听完祚晨的话,起身走至窗边看去,久久无语。 “……应该想好防备之策,莫让宵小之辈称愿。” 见岳父大人默不作声,于献民望着他的背影说着,对于老爷子潜在的危险处境,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怎奈一介文职,怎么也说不出铿锵有力的见解,徒自紧张着被动防守的想法,显然于事无补。 “确是宵小之辈!……真有本事,还不早早到海阳城灭了我?”老爷子冷冷地笑了笑,“如今,到了京都,妄想三言两语恐吓于我,还真以为我是病猫!?他,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虽然老爷子语态轻缓,冷冷的杀意却是透体而出,于献民不由得寒意顿生,身子轻颤一下,“您在府中也是在明处不是?暗地里也不知他们有些什么手段……” “既然如此,待在府中自然解决不了问题,只要不是朝廷肆虐,一班宵小之辈苟且行事,我还真不将尔等看在眼里,……旦凡有所举动,不用尔等找上门来,我亦要去找他们的晦气!” 祚晨听了老爷子的话,说不上是心潮澎湃,也是热血上涌。心里腹诽着,一来京都就数落我的不是,这不也是不肯吃亏?听您这话味,比我更甚!岂不是要打到人家家门去?如是想着,不由得暗暗欣喜不已,整日介思来想去,哪有大打出手惩戒一番来的痛快!? “皇上,会不会从中作梗?”于献民总是思虑颇多,相信岳父大人的能力,更是惧怕皇权。 一句话,说到了老爷子的痛处,仰头叹了口气,沉吟良久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前期时间,他推波助澜的手段自然不会少了,他有那份闲心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也就避无可避了……” 以前欢快的日子到哪里去了?现如今怎的全是苦闷!祚晨看着老爷子黯然的背影,想着。 或许是心有感应,老爷子转过身,看向祚晨喉结滚动着,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兴许是有所顾虑或是难以启齿,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姥爷,午餐准备好了,外孙女亲自来请您,高兴不?” 笑吟吟的于是一身洁白,兔子撒欢一样欢快的跑进客厅,无视了父亲和表弟,眼里只有她姥爷的感觉,满脸的桃花盛开,生生的将老爷子沟壑纵横的老脸,映成了难得一见的皱菊。 “哈哈哈……,高兴!谁敢说姥爷不高兴,姥爷我跟谁急!”老爷子展颜一笑剑眉上扬,夸张的表情一扫黯然神色。 “还是姥爷喜欢我……”于是嘴上说着,上前扶起老爷子的手臂,悄声道:“姥爷,一会用完饭,跟您说点事情呗?” 隔得有点距离的于献民,自然听不到女儿说些什么,心里暗自嘀咕着,我难道就不心疼你不喜欢你了? 午餐,有于是活泼的搅和,没有半点沉闷的感觉,一家人算是吃得有滋有味,刚放下筷子的老爷子还未喝上一口水,又被外孙女拽着胳膊拉走,于献民与祚晨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祚晨也不知姑父于献民最近忙活些什么,出得餐厅就和他分道扬镳出府了。 “公子……”张有财远远地见祚晨出了餐厅,招呼一声,快步跑到祚晨身边,“府外,怎的突然多了可疑之人?” “啊!……”祚晨被自己吃惊的声音也吓了一跳,此时也是无暇顾及,“怎么可疑?” “都是有些身手的样子,并且……眼神也是不善!” “什么时间的事?” “……中午前,张康……偷偷出去……买酒,才发觉。” 知道祚晨不待见他们一班人好酒,常说酒能误事,怎奈酒虫作祟便隔三差五偷偷为之,事关紧急之下,也不得不和盘托出,那还顾得隐瞒?好在浅尝辄止,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张有财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以往都是姑且任之。 “这帮狗娘养的,还真敢欺上门来了!” 嘴里咕唸着,祚晨顾不得说他们偷偷喝酒的事,微微咬着下唇,眨巴着眼睛想着对策。 张有财自然是不知所以,紧张的看着祚晨的神色,他知道,祚晨通常这个时间都会在想着鬼主意。 “想办法在天黑以前,躲过街上的耳目,再派十个人到商铺,去和那里的十个人汇合。”祚晨皱眉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前门后门都有来历不明的耳目,这……不好办吧?”一脸为难之色的张有财,有些急眼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给出个主意呗?”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出主意?我还有点事,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嘴上说着,祚晨迅速向后院走去,唯恐张有财再纠缠的样子。 恨恨地怔在原地,张有财深深嘘了口气,看着祚晨远去的背影笑了,咕唸着,“越来越无耻了,比大将军的脸皮都厚!说的冠冕堂皇溜得比耗子都快!……靠,那几块料可别喝酒喝大发了。”说着,慌不迭地向偏房跑去。 …… 酉时,轿子被人抬出了府,祚晨紧随其后。 一会时间张有财便匆匆从府里跑将出来,喊着:“公子,这是要到哪?” 刚跨上马背的祚晨,满脸的不耐烦,“嚷嚷把火的!老爷子闷的慌,说是散散心,到商铺里看看去。” “等会我……,我也是闷的慌。”张有财说着,加紧步伐赶了上去。 “张康他们出府喝酒回来没?”祚晨高声问着,见张有财摇着头,不由得更是大声,“越来越不像话了,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还能走得动道不?……” 老爷子带来的一位徒弟,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与门阍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意兴阑珊地转身回了府。 “什么?……祚晨说是我出府了?还坐着轿子?”老爷子听了徒弟的汇报,不禁瞪大了眼睛,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他们有多少人?” “抬轿子的四人,加上公子和张有财,统共六人,只是不知轿子里是几个人?”老爷子徒弟见师傅一脸的紧张,知道事态有些严重,不由得仔细算计了一番。 “你赶紧到偏房去看看,还有几人在,快!”老爷子气的胡子乱颤,恨恨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向徒弟吩咐道。 老狐狸一样的老爷子,哪里会不明白祚晨的举动,很明显就是这小子设了一个圈套,要让那帮宵小之辈向圈套里钻,真是胆大包天,如此行径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之下,有可能会吃了大亏! “难怪刚才喊表弟用餐他说不饿,原来又整幺蛾子出府去做祸,这次也不知又想着祸祸谁去了。”于是,听了老爷子跟徒弟的对话,心里也猜了个八 九不离十,“姥爷,您放心好了,您大孙子可不是个肯吃亏的善茬子,他不祸祸别人就算是天下太平了。” “呃……”老爷子竟然无言以对,心说,你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姥爷,你可别小看他,滑头的很!”于是微微撇了下嘴,明显是误解了老爷子的意思。 “师傅,偏房就余下四个人,说是一会就上街收拾流浪狗去……” “胡闹!”老爷子怒喝一声,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赶快和小六子跟上去,小六子小年间就在京都,路比你熟,尽快跟上祚晨那兔崽子,一旦……一旦有意外,格杀勿论!” 没人在意老爷子口不择言,兔崽子就兔崽子吧!事态紧急,谁还顾得这些? 第十六章 身陷囹圄 老爷子在家坐立不安,祚晨却是很坦然,乘着夜幕的掩饰,未等老爷子的俩徒弟跟上,轿子已是迅速抵达商铺。 “老三,怎么个情况?怎的如此慌张?” 刚转过街角,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后窥视着的小六子,问着身后的老三,如此慌张急促的任务,他心里很是费解,这和师傅以往稳重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通常都是师傅仔细安排叮嘱一番,这次不同,他连师傅的面都未见,就被老三拎出了大将军府。 “是小公子瞒着师傅要有所行动,估计会有危险!……” “小心,有人跟上来了。” 不待老三详细解释,小六子就发现端倪,街角处出现俩明显有些功底的人,对视一眼,迅速跑将起来,必然是发觉跟踪的俩人没了身影。 拉了一把老三,蹲下身子的小六子悄声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怎的是行伍出身?是官家?” 围着老槐树转了个半圈,老三有些焦躁起来,“师傅猜测的不错,小公子真的会有危险,知道有近路抄过去不?” “想什么呢?这里是达官贵人聚集区,路都是横平竖直,哪有……,又来了……” 随着小六子的低语,街角又陆续出现了行色匆匆的人,个个脚下生风,约有十多个人,手扶腰间刀柄,极速的向前跑去。 急得老三抓耳挠腮,拦不回祚晨可是有负师傅所托,没有近路赶往商铺更是让他一筹莫展,还不待他站起身子,又是十多个人跑了过去。 “情况出乎预料的严重,得回府禀报师傅一声,我跟上去……你快去快回……”老三不等小六子作答,便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小心!这两队人不是一路……”压低声音的小六子,见老三摆摆手,慌不迭地返回了。 祚晨自然对老爷子的安排一无所知。 大街两侧的商铺店家,已然掌灯,门外高悬的灯笼透出昏黄的光,虽然祚晨看不清路人的相貌,由矫健的步伐和腰间的佩刀还是可以分辨的出,哪是行人哪是可能的敌人。 “张叔,这视线根本就不行,赶紧把屋顶的箭手撤下来,留下几个眼力好的以备不测。””发现问题的祚晨,匆忙吩咐着张有财调整计划,“已经陆续可以见到腰悬佩刀之人了,吩咐下去,做好作战准备!闲杂人等全部退到后院屋里不准出门半步!” 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窝蜂的冲进商铺,祚晨有些担心装饰一新的商铺会毁于一旦,嘴里咕唸着,“狗娘养的杂碎,胆敢毁了老子的商铺,老子非得去烧了你们老窝不成!” 吴江躲在另一扇窗户旁,鄙夷地说道:“还有这闲心情?不明情况,他们敢冲进来不是傻透了就是得了失心疯,放心好了。想要烧人家老窝?你得另寻一个理由。” 窘的祚晨满脸通红,幸好夜色渐深,屋里也没掌灯,自然也就看不出来。 “再等两刻钟……,杂碎们不冲进来,咱就给他创造一个机会,回府的路上还会不动手?” “怎么?不是要他们多聚集一些人手?”吴江不解地问道。 “……感觉有些不妙!看这些人的步伐沉稳,必是训练有素,有些棘手!我们人手太少,恐有不测!”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流走,就像是吴江所说那样,敌手真的没有贸然冲进商铺,众人皆是心里清楚,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敌手沉着冷静,越是说明敌手不是草鸡土狗,不是像守备司兵士一般容易对付。众人回府的路上,终于得以证实,敌手真的不是易与之辈! 轿子在商业街行了半程,敌手便不顾路人的惊悚,纷纷挥刀而上,吓得路人慌不迭地跑向房檐下。眼疾手快的“轿夫”扔下轿子,和祚晨迅速后撤,令众敌手不禁目瞪口呆——什么情况,扔下老刘头逃命去了?这是亲孙子的作为吗?轿子里怎的也没有呼喝之声? 轮圆了胳膊,一阵劈砍,只消几下,轿子便支离破碎散落在地,哪里有老刘头的影子?几块乱石随之滚出,想必是为了迷惑众人看起来轿子有些载重的模样。 “上当了!老刘头不在轿子里,随我杀将过去!”一人高声呼喝着,“快!别让他们逃了……” 事已至此,绝没无功而返抽身而退的道理,不然,如何回去向家主交代?轿子里没老刘头的影子,必然是在对面队伍当中,眼线可是报的分明,老刘头确实是坐着轿子来商铺了。 这一声呼喝,一帮人便嗷嗷叫着,举刀冲向祚晨退去的方向。 “狗娘养的!怎么这么多人,前后快有我们两倍的人了!”张康满脸紧张之色,愤恨的喊道。 “住嘴!”张有财手提长刀,眼睛眨也不眨的计算着敌手的距离,迅速举起双手,快速向下一挥。 “嗡嗡……”一阵箭矢之声。 “啊!……” “有埋伏!散开!” “我草!” 嗷嗷叫着冲将上去的众人,一阵嘈杂之后,纷纷躲到街边阴暗处,谁也不去理会首当其冲,受了箭伤之人滚在当街“啊啊”的鬼哭狼嚎着,寻着掩体怒骂着前行,怎奈两侧的房顶都有弩箭手潜伏,仍然不时有人负伤。 “快!冲过去混战,箭手就失了威力!”先前呼喝着的头目,又是高声喊将起来。 祚晨知道,混战无可避免,只是可惜了潜伏的箭手,在暗夜里发挥不出足够的威力,不能给敌手以更大的伤害。 短兵相接,在昏暗的灯笼照射下,恰似群魔乱舞,惊惧的路人业已退避三舍,只留下众人手起刀落鲜血崩流,一会时间一众人等便衣衫不整,汗流狭背。 一记力劈,被敌手横刀所阻,祚晨飞起就是一脚,敌手滚地葫芦一般滚到地上,还不待爬起身来,便被眼疾手快的吴江顺手补了一刀,惨呼一声,已是一命呜呼! 得此空闲,祚晨向吴江用力一挥手臂——突围! “呜吼……”吴江嘴里发出突围的信号,手上更是加大了力气,大开大阖间鲜有敌手能够近身力敌。 祚晨也有些着急了,被敌手拼命拖着根本就是举步维艰,放眼看去尽是胶着的状态,吴江和张有财几人即便是武艺出众,也仅仅是略占上风,压倒性的虐杀敌手设想,远远没有了半点希望,几次想要动用臂弩,怎奈敌手招招紧逼,哪有功夫腾的出手来?这还不知敌手是否有后援。 好在祚晨早有准备,以箭弩伤了敌手几人。不然,此战更是艰难。 “来人!”祚晨此时已经顾不得让断后之人袭杀敌手的计划,疾声喊将起来。 “啊吼……”张有财听到祚晨的呼喝,立刻发出求援信号。 “吆吼……”回应的声音响起,祚晨一众心里顿时信心百倍。 “他们有后援!杀……”敌手头目察觉出端倪,又是高声督促己方奋勇杀敌。 “狗杂碎!”祚晨怒骂一声,循声望去记住他的位置,横斩竖劈着向他那方向挪动着。 还未曾挪动几步,就听得前方又是喊杀声嘈杂起来,不用祚晨深思,知道潜伏于街口来救援的十个人,也是被人缠住了。不由得更是急红了眼,已是双手握住长刀,完全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公子!我来掩护你脱身……”杀红了眼的吴江,后背中刀,依然雄风不减,挥舞着长刀,挪到祚晨近前,“不惜一切也要回府喊人来支援,不然咱这一队人,真的完了!” 第十七章 难以预料 不得不说,祚晨太失策了。 一条商业街,整个中段都在群殴之中,倘若是将街两头一堵,岂不就如瓮中捉鳖?近身的混战,潜伏在房顶的弩箭手,已然失去了应有的威能,街口留待撤退或是救援人员又被敌手牵制,好在敌手行事谨慎起见,没有过多的人员参与到场,即便如此,祚晨一行人也是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祚晨听着吴江的建议,自知没可能逃出包围,只是期盼房顶的弩箭手能够机灵一些,趁着混乱乘着有利地形跑回府里禀报老爷子,也许尚且有一线生机。 眼看着一人从房檐一跃而下,祚晨不由得大急,“下来作甚?……” “是我!”来人正是老三,腾挪躲闪之间,已然近身到祚晨身边,随手砍翻一名敌手,冲吴江喊道:“兄弟,随我保护公子杀出重围!” 老爷子的隐秘关门弟子,果然功夫狠辣了得,长刀所指尽是要害。同样的刘家刀法使将起来,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迅猛,力劈犹如天河崩流,横斩恰似惊涛骇浪,几个回合下来就砍翻两名敌手。 “跟紧喽!”老三回头呼喝一声,却发现祚晨已然离开了他的身侧。 看到因自己的失策而倒在血泊之中的叔辈,祚晨几欲滴出血泪,怎肯抽身而退,后背和大腿业已被敌手所伤,仍然不依不挠的挥舞着失去灵动的双臂,机械地动作更加让人疲惫,像牛一样喘着粗气。 “老三!老三……” 小六子也来到了现场,呼喊着,由圈外杀将进来。随着他加入战圈,街口的敌我双方也随之而来,战局更是混乱不堪,原本挺宽敞的街道,一时之间就人满为患,呼喝哀嚎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骤然,大地一阵颤动,伴之而来的是嘈杂的马嘶之声。 “住手!”洪钟一样的声音响起。 怎奈杀红了眼的双方,都是性命攸关之时,哪是一句呵斥就能罢手的事情。 “再不住手,格杀勿论!弓……箭……手……准备!” 声嘶力竭的喊出“弓箭手”三个字,终于让众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此境地不被射成刺猬,那可真是怪事了!纷纷拉开距离向己方靠拢。 无论是祚晨还是谁,大多刀尖朝下拄着地面,皆是狼狈不堪个个累成了狗,大张着嘴巴“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大庭广众之下行凶动武,全部放下兵刃……,咦……,小刘大人?”赵鹏飞用马鞭指着身前众人高声呼喝着,突然发现人群中血人样的祚晨,“……是何歹人!?袭杀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将长刀随手递给身边的张康,祚晨躬身一礼,“下官拜见赵尚书。” 利落的翻身下马,赵鹏飞几步便走上近前,“罢了,罢了……”嘴里说着,瞄了一眼另一帮人,蹙紧了眉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幸亏庆亲王爷消息递的及时,看看你……,唉!” 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庆亲王爷让赵鹏飞来解了围,祚晨此时无暇感叹,也是满脸的疑惑之色,“是谁派来的人袭杀我,连我也稀里糊涂,能……查的出来吧!?看他们的伸手皆是行伍出身。” 祚晨目前最上心的事情,就是要知道对方的来历,碰了一鼻子灰连对手是谁都无从得知,那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深深地嘘了一口气,赵鹏飞心里说,谁会袭杀你?皇上手心里的红人一个,要不是你在府门口假意吆喝是老爷子出府解闷,会有这么大的排场?老刘头呆在府里,谁敢进去行凶?还不是你小子自作聪明?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腹诽着瞥了祚晨一眼,“嗯!” 昂首挺胸走到街正中,赵鹏飞用马鞭一指,“来人,把这一班人悉数绑了!” 堂堂兵部尚书出面,大庭广众之下吆五喝六,本身就值得让人寻味,如今不是一碗水端平悉数把两帮人都绑回府衙审讯收监,让对方忐忑不安之余更是愤愤不平。怎奈箭在弦上,虎视眈眈的军士已是齐齐盯紧了,谁敢轻举妄动,乱箭齐发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小的,拜见赵尚书……” “哼!”赵鹏飞没想到,竟有如此狗头猪脑之人,我还不知你等的来路?还用你跪在地上拜见于我!?想要转过身不理不睬,想来有些不妥,“……你!认的本官?报上名来,是…哪…家…奴才!” “小的,是靖……” “放你娘的狗臭屁!……市井……无赖也敢拜见本官!真是胆大包天!”赵鹏飞气的差点吐血,靖亲王爷怎么会养了如此废物,刻意拉长声音问是哪家奴才都听不出言外之意,真是猪头一个!还是割下来的猪头!心里愤恨地想着,跳着脚转过身,厉声道:“尔等还磨蹭什么!把他们悉数绑了!敢于袭杀朝廷命官,该死,该死!” 那人终是有所觉悟,也是已经晚了,跪在地上肠子也悔青了,心慌意乱之下把家主给说了出来,不说是否身陷囹圄,就是回到王府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讳莫如深是一回事,宣诸于口自然又是另外一会事。 “市井无赖!?……不可能!”小六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压低声音说道:“看得出来,是两帮行伍之人……” “不是市井无赖,是靖亲王爷。”祚晨小声说完,牙齿紧咬着下唇看向满脸愤恨地赵鹏飞,心里一时也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绑人,很顺利。没有出现骚动,便被赵鹏飞带来的军士挨个绑了个干净,连伤员也没有放过,伤亡之人也被撂倒了马背上。 趋步向前,祚晨躬身行了一礼,道:“谢张尚书解救下官于危难之时,下官感恩戴德!……伤员众多,还请准许回府早些救治……” “以后……,切莫如此莽撞从事。”赵鹏飞低声嘱咐了一句,复又高声说道:“赶紧走!害的老子累了一身臭汗!” 第十八章 风雨欲来 老爷子简直是暴跳如雷! “死了仨人,你小子心里痛快了!”老刘头从椅子上弹起,奔到祚晨身前猛地就是一脚。 跪倒在地的祚晨,滚地葫芦一般,从厅中央直滚到了门口被门槛挡住了身子,满身的疲惫不堪加上心中的愧疚,姗姗地爬正了身子,依然跪在当地。 身体的伤害,哪有心伤来的痛楚? 眼见得老爷子一脚将祚晨踹的老远,众人皆是身子一颤,尤其是于献民,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这还了得?好旦旦的没被敌手砍死,别被盛怒之下的老爷子给一脚踹死喽!老爷子一脚踹断木桩,于献民可是记忆犹新。 “姥爷……,表弟他也是出于好意……他绝不是坏人……” “坏人?坏人我们可以提防着,这小子怎么提防?一个不注意就把天给捅个窟窿!” 老爷子花白的胡子乱颤,祚晨莽撞的举动,令一众人等受伤这尚且不说,死了仨人让老爷子真是忍无可忍。祚晨行动之前不和他禀报商议,让老爷子感觉到被受到轻视,也是让他心中怒火沸腾,倘若计划周全,何至于如此狼狈,何至于伤损这般严重?被往日手下败将战了个旗鼓相当,想想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总之,老爷子看着祚晨心里就邪火上涌,恨得牙根痒痒。 “岳父大人,事已至此,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怎么惩罚祚晨,也是追不回那三条人命,您看,祚晨也是心里愧疚,相信他定会吸取教训,还是……还是赶紧包扎伤口要紧。” 犹如丧家之犬的祚晨,让于献民看了很是怜悯,期期艾艾地在老爷子面前求着情,大舅子多年才有了这独苗,岳父大人如此心狠待之,更是让他生了恻隐之心。 “滚!快滚!” 怒不可遏的老爷子手臂一挥转过了身,微微扬起了头。 谁也不知他到底是让谁滚,彼此对视一眼,搀起烂泥样的祚晨迅速退出屋子。尴尬地于献民苦着脸,对女儿使了个眼色也退了出去。 “姥爷……”于是想要宽慰老爷子几句,被老爷子挥手打断。 不心疼祚晨?那不可能!老爷子看着祚晨从小长大,整天介看着他就喜不自胜,虽然祚晨越来越让他心里烦躁,当张有财回到海阳城,向他将祚晨在京都一筹莫展的情况一禀报,仍然不顾自身涉险不远几千里来到京都,可见他对祚晨还是百般挂念,更是忧心其安危。 “打草惊蛇!”老刘头嘴里咕唸着,想着靖亲王爷依然耿耿于怀,想着皇上心狠手辣,不由得心里更是烦躁不堪。 其实,祚晨此次行动,并非一无是处。起码,证实了大皇子所言非虚,同时也让经年的宿敌业已露出水面,庆亲王爷和赵鹏飞那里老刘头不会在意,毕竟多年的关系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其他人呢?怎么会仅有靖亲王爷一个人对我动手?”喃喃自语着的老刘头,又陷入沉思。 快乐的感觉会传染,沉闷的气氛更像是无孔不入,从祚晨他们蹒跚地回府开始,阖府上下皆是无精打采,除了树上的蝉还在有气无力的嘶鸣着。 “王八蛋!吵得老子心神不宁!”烦躁不已的张康,脱下靴子掷向树顶,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我草,痛死老子了!” “王八能飞上树,就是神虫了!”吴江一脸鄙夷的斜睨了张康一眼,说道。 以往这种情况,不是张康扯着脖子反唇相讥,就是众人哄堂大笑着火上浇油的怂恿着俩人对掐,今天众人却是全无兴致,个个垂头丧气的全然把俩人的对话当成了耳旁风。 凡事皆有两面性,他们笑不出来,自然有人喜不自胜,比如已经得到消息的李子钦和三皇子殿下,持观望态度的更是大有人在,包括庆亲王爷在内。不论是高兴和观望,众人心里皆是心知肚明,在皇上欲待册封太子之时出了这乱子,明日早朝上必将是热闹非常。 祚晨看起来莽撞的举动,对于朝堂上的政局确实产生了微妙的效应。 在庆亲王爷看来,皇上册封太子,必然是有所图谋,虽然现在未尝可知,就以往来说,皇上深谋远虑的个性这一次岂会无的放矢?没有猫腻,就是说到大天亮,庆亲王爷也不会相信。也许,明日朝堂上微妙的变化,会看出一些端倪来,如是想着的庆亲王爷,看着书案前愁眉不展的赵鹏飞,不由得有些来气。 “越活越活没了锐气!你不会制造点摩擦把老大(靖亲王爷)手底下那班人给就地收拾喽!?” “你说的倒是轻松!混战时不好下手,罢手了,我堂堂兵部尚书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下手?哪个商铺里没有眼睛在看着?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当时就不应该是我出面,派一个干将也许把事儿解决的妥妥地!” “就你理由多!派哪个干将敢和老大叫板?一个干将和你的身份,在刘烈眼里的份量能一样?”庆亲王爷说着心里无名之火便升腾而起,这赵鹏飞也不是傻蛋一个,明显就是不肯得罪老大他怎能看不出来?皇上欲待册封大皇子为太子,老大又公开支持,事态不明朗的情况下,他赵鹏飞就是在三面装好人! “反正你打小就和老大不待见,你出面不是更有份量!” 赵鹏飞心里也是窝着一肚子的怨气。你们皇家哥三个闹矛盾,正面得罪人的事从来不出面,哪次不是外人最后跟着背黑锅?人家妻儿老小都不用活了,就跟在您屁股后边瞎折腾!? “和你说不到一块,赶快滚蛋!我要睡了……” “这都丑时了,我往哪儿滚去?屁颠屁颠赶回府也好上早朝了,赶紧给我安排个屋子!” 打小就这般模样的俩人,没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如此对话已是稀松平常,彼此间除了讳莫如深的深层次思想,可谓是嬉笑怒骂不止。 庆亲王爷说是睡觉去,哪里能够睡得着? 那赵鹏飞说得的确不假,打小就和老大彼此不待见有目共睹,可是却从未真正撕破脸皮,这次老大一反常态的靠到老三身边,更是不能和他互撕,要是被他俩把自己孤立起来,想想就没有好果子吃。只是不知那祚晨行动为何这般迅速,是昨日从皇上那里得到的消息? 第十九章 乱糟糟1 卯时未到,诸位官员在皇城门口便三五一簇聚在一起低语着。 姗姗来迟的庆亲王爷和赵尚书下了轿子,旁若无人的行到皇城门下,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议论之声更盛了。 “乱嚼舌头根子,小心被被割了舌头!” 被人侧目议论,任是谁也难免忿怒,更何况是皇室尊贵的庆亲王爷。 “吱……呀……”众官员刚刚讪讪地住了嘴,皇城门便被守卫推开,诸位大人们仍然是三五成群,鱼贯而入。 “皇上有旨,今日不早朝……” 孙公公拉长音调的公鸭嗓分外刺耳,好不容易摸黑走到大殿的诸位大人们,满是愕然的沉寂少许,像是被捅了一棍子的马蜂窝,“嗡嗡”之声四起,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这……,福州水患迫在眉睫,如何是好!” “礼部屋顶前年便漏了雨,眼看来了阴雨天气,……” “你那还算是事儿?霍州劫匪猖獗,已是连害数十之众……” ……,满朝堂的诸位大人,都是经年的狐狸成精,避开要害,那个也不肯高声议论祚晨被袭击之事,虽然众人皆是渴望听到一星半点关于祚晨的正面或是负面消息。 “不是没睡好?回府睡去吧!”庆亲王爷皱起眉头,看看身侧的赵鹏飞,说道。 赵鹏飞左顾右盼一番,压低声音道:“皇上从继位以来,这可是首次不临朝议政,你看?……” “就是,和昨夜的械斗是否有关系?”吏部尚书辛忠国探过身子,问着,双眼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庆亲王爷的面部表情。 “看什么看!不打雷照样是倾盆大雨,小心淹了你!”庆亲王爷不耐烦地一挥衣袖,率先举步离开,不再理会满朝堂的诸般议论之声,更不理会身后的两位尚书大人,王八对绿豆的对视着。 确实就如庆亲王爷所言,不打雷并不代表不会下雨,想必是皇上别有用心吧?管它是风是雨,我哪面也不过份帮衬,皇上能奈我何?赵鹏飞心里寻思着,背起手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比较有话语权的赵鹏飞都走了,再赖在这朝堂之上也就没了意义,诸人一哄而散,包括来传口谕的孙公公。 “朝堂之上,有何风吹草动?”皇上整理着龙袍,看似很随意的问着回来复命的孙公公。 “禀圣上,诸位大人一听今日不早朝,鸦雀无声只消片刻便人声鼎沸……”孙公公说着,抬头偷偷看到皇上微皱其眉头,急忙说道:“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俩人一起离开,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不知说了什么,王爷拂袖而去,那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未曾结伴而行。” “潘相,今日还是未早朝?” “禀圣上,未见潘相爷早朝。” “嗯!退下吧!任何人来见朕,皆说朕身体有恙,皆是不见!” 看了一眼躬身而退的孙公公,皇上举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清晨的旭辉泛着金黄透窗而入,随之而来的是清新微凉的清风。不由得深吸一口,直入心扉的清爽让皇上很是惬意,心里暗自想着,昨夜的械斗冷上一天,众人皆是摸不清自己的路数,会有怎样的举止呢?想着众人无头苍蝇一般就感觉有些好笑,不由得轻笑出声。 皇上一手操控着时局,自然是笑的出来,可是庆亲王爷却怎的也笑不出来,辛忠国和赵鹏飞想俩跟屁虫一般,随着他出了皇城。 “该干嘛干嘛去……,跟着本王作甚!?” 赵鹏飞回头看看辛忠国,说道:“说你呐,该干嘛干嘛去!” “你也是!” “我没轿子,再说,在你府上睡了一觉,刚发觉丢了张银票在你府……” “放你……的臭屁!你老小子说丢了银票就丢了,还赖上本王了不成?”庆亲王爷一阵胸闷,这老家伙滑头的很,他只要是打定了主意,比狗皮膏药都粘人,可是在这敏感时期,两位尚书大人随着自己回了王府,不消片刻各个阵营都会得到消息,特别是在皇上那里更是好说不好听的事,即便是简单的品茶聊天,也会被人猜忌揣测一番,这是毋庸置疑。 辛忠国努努嘴示意,庆亲王爷见李子钦和罗建业一路有说有笑,更是没了好气,“不怕被人猜忌,随便!” “猜忌有个**用?人家李子钦都不怕,皇上的亲哥哥倒是前怕狼后怕虎了。”赵鹏飞撇着嘴,一脸鄙夷地说着,心里却在嘀咕着,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心里没鬼还会怕牛头马面? “滚!和老辛做一定轿子去。”恼怒的庆亲王爷推开赵鹏飞,用力把轿帘子一甩,“回府!” 赵尚书也不着恼,呵呵一笑了之,大半辈子的时光都是如此,能把他气的恼怒不已,说明关系尚好! 可远远看来的李子钦和罗建业却并不如此看待,如此敏感时期,同一阵营之间,些微的嫌隙说明之间必有不明朗的问题产生,微微笑着彼此对视一眼,上了轿子直奔李子钦的府邸。 “罗尚书,如何看待昨夜刘侍郎遇袭之事。”甫一落座,李子钦便出言相询。 摇了摇头,罗建业说道:“昨夜之事,看起来就不那么简单,可是不好说,不好说!” “怎么?水那么深?不可能吧!”李子钦假意的装着糊涂,很虚心的模样,期望他罗建业能透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李尚书在咱面前,还有必要装糊涂?想来也是有很深入的看法,何须套取?开门见山直言就是!” 讪讪地笑着,李子钦挥手打发走下人,说道:“哪有很深入的看法,只是弄不明白,那刘祚晨的行动怎会那般迅速?” “是啊!这真是耐人寻味的事情,密报说是中午时分,靖亲王爷布下的钉子才到位,祚晨下午便设好了局,晚上便旗鼓相当的斗了个酣畅淋漓。即便是那小子杀伐果断,也不可能是针对性如此强。”罗建业对此也是颇感疑惑。 “昨日,我与于献民在御书房,见到了那小子去觐见皇上,会不会是皇上……” “皇上绝无可能,他装作不经意间透露出老刘头已然进京都就够了,何须多此一举让刘家立刻有所反应?”罗建业轻皱眉头,又道:“那刘祚晨未和你俩一起离开?” 微微一沉吟,李子钦猛地一拍大腿,高声道:“是大皇子!” 第二十章 乱糟糟2 “大皇子殿下?……” 罗建业满脸不可思议,印象当中,大皇子殿下飞扬跋扈,依靠皇室尊贵的身份一贯是目高于顶,轻易不与人交际。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绝不为过,怎么会和阴谋诡计扯上半点关系? 一脸凝重的李子钦重新仔细思虑了一番,“如你的推论,倘若不是皇上跟刘祚晨透漏消息,必定是大皇子殿下无疑!”话毕,见罗建业摇头不已,便将昨日御书房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如此看来,殿下还真的不容小觑,难怪皇上要册封他为太子,……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用手**着眉头的罗建业,缓缓说着,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完全要颠覆多年以来对大皇子殿下的认识,让他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罗大人……罗大人……” “啊!……您说。”沉思中的罗建业,被李子钦唤过神来,讪讪地说道。 “也许,没有我俩想的那么严重,或许就是殿下无意之间的举动呢?”李子钦嘴上这般说着,心里也是隐隐有些不安。 罗健中何尝不希望是皇子殿下的无心之举,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倘若皇上就是相中了大太子有过人之处,朝堂上的诸位官员将要重新排序,接踵而至的将是朝局重新洗牌,首当其冲的便是户部。罗建业心知肚明,在职期间和一班户部高官的龌龊之举,必将大白与于天下。 “噢!你看我这脑子,府里还有点急事要办,竟是忘记了。”罗建业猛地一拍额头,像被针扎着了屁股一样,从椅子上弹起,“告辞,告辞!李大人……咱改日再叙。” 这家伙!他亲爹死了也未曾这般慌张迅速!李子钦看着罗建业远去的背影,腹诽不已。心说,至于这般心急火燎?只是册立太子又不是马上继位! 此时的罗建业,哪里还顾得庄重,平日里走起路来是一步三摇,现在可好,犹若脚底下踩着娜吒三太子的风火轮,只恨没有孙大圣的本事一个筋斗翻出十万八千里,仓皇的钻进轿子,“起轿起轿,快到户部衙门。” 辰时,还不到炎热的时辰,罗建业已是满头大汗,一会时间就汗流浃背。 那二皇子和三皇子倘若继位,他根本不用惧怕,多年来打造的关系,已是非同一般。二皇子那奢侈的生活开销,以及人际往来,皆是他罗建业挪用国库存银为其资助,羊毛出在羊身上,用他老子的钱只是做做假账,就赚得人情何乐而不为? 那三皇子自是不在话下,整个酒楼从建设到营业,直到现在的所有购置,皆是出自国库。 想到三皇子,罗建业心里就恨得牙根痒痒,当初说是借五十万两银子经营酒楼。可倒好!已经三年了分文未还,还倒时不时来向他伸手索取。他三皇子为了取悦皇上,一切盈利除了他自己开销之外,悉数交给皇太后转到国库,这算盘可谓是打的相当如意! 皇上高兴,皇太后也是高兴,就是苦了我罗建业,时不时要为他做假账已是焦头烂额,还要承担皇上一旦盘查国库的风险。 把屁股擦干净了,得赶紧找到邵太师打打关系,一方面探听虚实,二来也好通过他,把自己和大皇子的关系拉近一些,大皇子的老师,应该好通融。如是想着的罗建业,心里更是着急起来。 “快点!怎的如此慢!”心中烦躁的罗建业,出声催促着,想着,赶紧回衙门让人仔细查看一遍账目,可不能留下蛛丝马迹让皇上或是大皇子殿下给抓住了把柄,至于那五十万两银票的借条,可是要亲自保管才够妥当,到时也许就是能够保命的凭证。 “啊……嚏!啊,啊嚏!”三皇子捏捏发酸的鼻子,“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说老子的坏话!” “呵呵……,皇子殿下怎的还信这种传言,估计是夜里受了风寒所致!”周涛笑吟吟地说道。 “谁知道呢!”三皇子仍然手捂着鼻子,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也不知我那妹夫现在怎么样了。” “啊?”侯建斌显然是没有听得明白。 人老了,耳朵也不灵光了!皇子腹诽着,有些不耐烦,“本皇子,说那刘祚晨,现在不知怎样了。” “殿下……,还惦记着那小子?以下官之间,他刘祚晨绝对是养不熟的鸟!”周涛撇撇嘴,说着,看向侯建斌,“候尚书好像,最近和他关系搞的不错,那般紧缺的物资都到了你手上,可见非同一般!” 你个老王八蛋,什么事情也胡咧咧,唯恐天下人不知似的。侯建斌心里一阵咒骂,脸上却一脸茫然,装着糊涂道:“哪有交际了,那事殿下可是知情,再说,我也没搞明白那小子是心里憋着什么弯弯绕,兴许……兴许就是同在一个衙门的原因,其它的我可是想不出来。”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就是这样。 侯建斌得到了祚晨的好处,虽说不是同一阵营也是同一衙门不是? “有完没完了,说点事情就向外篇扯!”三皇子扬起眉毛,满脸的怨愤,“对刘祚晨遇袭一事,你俩有何看法?” 周涛和侯建斌彼此对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 “咚!”的一声,皇子一拳擂在桌上,“啦闲篇一个顶俩!到关键问题就哑巴了!?” 霎时间,俩人就窘红了脸,如此岁数被人呵斥,虽说他贵为太子,俩人面子上也是难堪的很。 “殿下,以下官之见,还是要从皇太后那里多用些功夫,大殿下可是不被皇太后待见。”周涛红着脸,满心的不痛快,还是帮着三皇子出谋划策。 “下官也赞同周尚书的意见,……” “打住!打住!” 三皇子感觉肺叶都要被这俩老家伙气炸了,要他俩说说祚晨遇袭一事的看法和背后隐藏的问题,他俩却偏偏不说正题。要到皇太后那里下功夫,自己就办了,还用你俩说明?真是大米干饭养了俩白眼狼! 第二十一章 乱糟糟3 对于诸位在朝的诸位大人来说,这一天真似度日如年。 不知皇上是怎样的心思是其一,关键是在皇上即将册立太子的敏感时期,皇上再刻意不临朝政,更是让众人揣测不已。以往每一次祚晨惹出事端,总被皇上借着由头大整朝纲,总有大臣被无端受到责罚,想着这次又不知哪个倒霉鬼遭殃,不由得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祚晨就像是一根搅屎棍,搅得朝堂上下不得安宁,被皇上和庆亲王爷刻意或是特意袒护,让诸位大人们又对他无可奈何,皆是在心里愤恨着,械斗时,怎么也未被乱刀劈死! “知道不?今日午时,大皇子殿下到大将军府看望刘侍郎了。” “……靖亲王爷不是支持大皇子殿下册封太子吗?这……,大皇子殿下也不避讳?” “看不明白了,殿下仅此一位有力支持者,竟然不管不顾靖亲王爷的感受,真是头脑简单!?那邵太师可是心思慎密的紧,怎会任其妄为?就没有劝谏大殿下?” “兴许,是殿下一意孤行也未可知。” “即便是一意孤行,如此简单明了的事情,殿下刻意与刘侍郎表现亲近,所为哪般?” “得,明日早朝或许能见分晓,我等还是莫要纠结了。”…… 当得知大皇子殿下,屈尊到大将军府看望祚晨时,满朝文武更是茫然着没有了丝毫头绪,理不清理还乱。旦凡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无不紧张兮兮地四处打探消息,确立阵营关系找到比较稳妥的靠山,目前显得尤其重要,一时之间,领头羊一般的尚书府,变成了门庭若市,裹着大包小包揣着银票的微势官员是络绎不绝,直至华灯初上。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又回来了!” 庆亲王爷黑着一张老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赵鹏飞不同于辛忠国,其父随先皇征战沙场曾立下赫赫战功,小时候就经常出入皇宫与其玩耍,只要不被父辈们知道,打架做祸那是家常便饭,彼此太过于熟识,无人在场时俩人的语言也就无所顾忌。 “他奶奶的,到你府上估计能静静!午饭后从你这里回府后,就没有消停过……”赵鹏飞对于王爷的脸色,正眼都不瞅一眼,自顾自的坐下咕唸着,伸手自斟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庆亲王爷厌烦地抢过茶壶,也是自斟自饮。 “乱了,彻底是乱了!你说,猫鼠真的可以同乳?” “吃错药了你,胡言乱语!”庆亲王爷何尝不想静静,这家伙可到好,狗皮膏药一般粘人,才半天的时间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你会没得到消息?赵鹏飞心里嘀咕着着瞅了王爷一眼,心说,你就装吧!我还不搭理你了呢!于是,话语间也是没了好气,“您才吃错了药!忒没劲!王爷您慢慢喝着,我到大将军府去转转,多年未见那老刘头,也不知还认得我不?”说着,站起身的赵鹏飞拍拍屁股就待走人。 “能消停点不?堂堂兵部尚书,也不知道尊崇!” “切,大皇子都要册立为太子的身份可以登门造访,我就不行了?这是什么道理?”赵鹏飞举步走到门口,又回过身说道:“老刘烈日子也不好过,多年的交情我可是淡不下来。” “滚!快滚!别再来烦我!”庆亲王爷如此发泄着呵斥,也没让自己郁闷的心情得以释放,怎能不知他赵鹏飞的心思,定然是早已憋得难受,借着殿下都到访的台阶,一是探望刘烈,二是探听消息,最主要的是想知道刘烈的想法。 听着赵鹏飞哼着小曲儿渐行渐远,庆亲王爷恨不得撵上去狠狠地踹他两脚,这厮,是越来越滑头了! 我行我素的赵鹏飞,本想着和王爷分析一番乱糟糟的时局动态,不想碰了一鼻子灰,人家跟本就不想细谈。心说,你就憋着吧!等我和老刘头碰个面,你非得没话找话来找我探听虚实不可,哼哼……,看我怎么给你甩脸子! “你!过来!”从轿子里钻出来的赵鹏飞,指着站在大将军府门口的门阍说道。 这谁呀?这么大派头!大皇子殿下也没如此嚣张。门阍腹诽着,不认得他一身简装是谁,银顶轿子却是认得,想必是身份尊贵之辈,自然是不敢迟疑,小跑到跟前,“大人!您有何吩咐?” 想着在刘烈面前也看不到恭敬的脸色,就这屁颠屁颠的门阍也得让自己找找感觉,“通报刘烈一声,就说是我赵鹏飞到访,让他立刻出来见我!” 堂堂兵部尚书,大名如雷贯耳!门阍行罢礼,风一般跑进府里,一会时间就跑了回来,“赵大人,老爷子立刻就出来见您。” “嗯!”赵鹏飞轻哼一声,背起手挺了挺胸。 左等也不来,是右等也不来,估摸着这段时间,起码够门阍跑上七八个来回了,赵鹏飞不由得肝火大盛,喊道:“怎么回事!?他刘烈老的腿脚都不灵便了!” “这谁这么大火气!”随着声音,老刘头终于走出大门口,站在台阶上也不下去迎接客套一番,“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赵老将军吗?哪是什么赵尚书?请吧。”说着,随手摆出请的姿势,众人怎么看也是稀松平常,这哪是迎接朝廷大员?乡村野夫之间到访,也比这礼貌的多。 “老的都走不动了,还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赵鹏飞满脸不屑,说着,刻意又挺了挺胸,不成想,被刘烈一句话又打回了原形。 “这么多年没人敲打,骨头是不是又痒痒了!” “……你!口无遮拦,忒口无遮拦!”嘴上说着的赵鹏飞,疾步直奔府里,再和老刘头对囊几句,还不知又扯出什么事儿来呢。 上了岁数的人也这般好笑,更何况是堂堂兵部尚书,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噗……,你这什么破茶!从昨儿个就没换叶子吧!?”已然坐在客厅的赵鹏飞一阵胸闷,没吃上闭门羹,茶水骚的却像是马尿,看看侍立在侧的小厮,道:“赶紧把茶叶换了去。” 老刘头也不以为意,道:“说吧,有何吩咐?” “谁能吩咐得了你?听说你来京都了,特意看望你来了。” “才听说?”挑起眉毛的老爷子,颇有意味地问道。 “呃……,才有时间,这要不是忙的脚不沾地,老早就来了。唉!这么多年,和庆亲王爷可是挂念的紧,你倒是落得清闲自在,养的面色红润。”无论如何,赵鹏飞的感慨确实是发自内心。 “太平盛世,你也不是很清闲?哪来的诸多感慨?我看,也是闲的慌!” “闲个屁!昨夜还是本大人亲自领队……” “庆亲王爷吩咐,你好意思不从?”老爷子终于露出了笑脸,虽然有些牵强。 你个老东西也会笑?赵鹏飞腹诽着,挑起眉毛满脸的失落,“使使嘴的人你倒是看在眼里了,本大人跑东跑西的忙乎了大半夜都没赚个好脸,真是让人心寒!” “收起你那本大人的说辞!听着就让人心烦!”老爷子皱起眉头,“你得到的好处可是多了去了,靖亲王爷要领情,皇上也会满意于你的举措。我一介草民,何足挂齿!?” “你说,皇上会满意?”说到正题,赵鹏飞不由得也是皱起眉头,心说,我可是看不出皇上会满意,估计唯恐事态不够混乱,责怪我也没法说的出口,也许还是真的。 老爷子斜睨了一眼赵鹏飞,心说,你这几年都白在皇上身边混了,皇上的心狠手辣半点未曾体会,还不如大皇子殿下看得透彻,如是想着的老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皇上一贯作风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一局定盘,难道这几年来竟是改了秉性?” 见赵鹏飞摇头不语,老爷子不禁面露迟疑,“怎么?” “实不相瞒,皇上的心机越发的深沉了,以往,通过事端尚且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现在……,看不透了。”赵鹏飞微微一顿,又说道:“就说现在,明显就是皇上透漏出得消息,以你的身手潜入京都,没有过人的手段谁能探听得到,这尚且暂放一边。皇上和靖亲王爷水火不融,偏偏最先对你出手的,恰恰是靖亲王爷,难道不值得寻味?再有,明显二皇子殿下最优于另两位,皇上为何偏偏要册封被靖亲王爷支持的大皇子殿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颇多忧虑,只说明你们阵营壁垒厚重,彼此消息不够通畅所致,皇上也许,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来……来做点什么。”老刘头一脸的肃然,冷冷地看向门外的夜色,好像能够看到夜色掩饰下的眼睛。 “什么?你听到什么了?”赵鹏飞满脸不可置信,老刘头来京都仅仅两天多,听到的消息竟然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苦涩的笑笑,老刘头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都是猜的。你不会不相信吧?大多时候,我猜的都不算太准确,比如说那个蒙面人,没想到竟是可以在我进京都的头一天,便被其识破。猜了半辈子都不知他是谁,也真是失败!但是皇上,估计是要重整河山了!” 第二十二章 尚书吃瘪 重整河山!?很突兀的言辞,将赵鹏飞骇的瞠目结舌。 “瞧你那怪样!跟踩了一脚的癞蛤蟆一副德行!”刘烈鄙夷地斜睨着他,心说,眼珠子可别掉地上喽! 显然,老刘头没料到他会震惊到这种程度,太有失堂堂兵部尚书的水准。 危言耸听,绝对是危言耸听!太平盛世哪位君王会施行如此下策?除非是闲的蛋痛!要不然就是嫌弃安稳日子过的太过于安逸,想寻求点刺激?想着,赵鹏飞愤恨地瞅着老刘头,心里腹诽不已,你个老东西不给老子好脸色也就罢了,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吓唬我,瞧瞧,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有令自己相信的理由,赵鹏飞自然了好多,“受了这般窝囊气,别甩脸子给我看,像我亏欠你多少似的。” 老刘烈,随手摸了一把脸,“难看?” “把脸拉的像驴脸一样,说你是面色红润,还没说你一脸的褶呢!沙皮狗一样堆得满脸都是!”骂我像癞蛤蟆,我就骂你是驴,大倔驴外带沙皮狗!从到得这里,只在门阍那里趾高气扬了一把,被刘烈捏的死死地还吓了一身冷汗,此时终是扳回了一点颜面,暗暗想着的赵鹏飞心里终于有些舒心了。 随你怎么说吧!自己心里不痛快,连累多年的至交也心里不舒畅,确实是不该!如是想着的刘烈,微微笑了起来。 “以你那臭脾气,受这窝囊气,可别告诉我就此罢休了。” “不然怎样?你替我出头?”知道他赵鹏飞是在探听口气,“人家终究是皇室王爷,你以为是受封郡王!?” “得了吧!说的好听,你还有怕过的人?糊弄……谁呢。”赵鹏飞可是不相信刘烈的话,想当年你年轻时,把还是太子的靖亲王爷以较武的由头,揍得狼狈不堪,现在岂会善罢甘休? 彼此太过于了解,刘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承认也没否认。 “你这人就是这般讳莫如深,我还会害你不成?难怪满京都城就交了俩至交!”赵鹏飞郁闷地翻了一个白眼,“学学你那大孙子,连大皇子殿下都亲自登门探望,这交际水平可是相当高明。” “呵呵……,老了脾性也没改多少,就是多了几套小把戏,说话也学着拐弯抹角了。”刘烈深深嘘了一口气,“王爷……还好吧?” 就像是被惹恼了午睡的狗,赵鹏飞一蹦老高的从椅子上弹起。 “你怀疑我是王爷派来探听消息的!?”张鹏飞涨红了脸,“你个老东西!我是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做贼心虚!我说了你来探听消息没?” “你……,比以前还要无耻,……卑鄙无耻,太无耻了!”气的赵鹏飞直跳脚也无可奈何,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人家,就剩下了放赖的本事。 要说是至交好友,有时确实就是这般乏味,彼此间熟的不能再熟悉了,往往一两句就能点破各自的小心思或是小手段,正所谓,屁股一翘就知道往哪儿飞。跟阅历和心机完全没有半毫关系,完全就是心性间的默契使然,真是神奇! “走了,没法和你个老东西对话。”心有不满的赵鹏飞甩着膀子就转过了身。 “不送了,腿脚也不灵便。” “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赵鹏飞心里真是堵得慌,好歹我也是当朝大员,你儿子刘尚武见了我也不敢如此对待,你倒好,好话没一句迎接欠礼数,到了了连送都不送。还知交好友呢!狗屁! “再也不来看你这张臭脸了,他奶奶的,气死老子了……” 乐呵呵地看着老友跳脚,气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也不是脸地拂袖而去,刘烈才不相信他赵鹏飞再不来看望,就像是一个贼,惦记上好东西没得手岂会善罢甘休?绝无可能! “谁?” 一道黑影窜到赵鹏飞跟前,仓促间拉开架势,喝问道。 “嘘……,赵尚书,是我,祚晨。”见他拉开架势,祚晨一跳退开老远,心里说,这家伙反应够迅速,在自己家里挨了揍,可是比掉到粪坑里还窝囊。 “是你小子!在自己府里搞的鬼鬼祟祟……,吓了老子一跳!”赵鹏飞真是火大了,在老刘烈那里没有得到半点好,要出府里了,又被这小子虚惊一场,真是荒唐透顶!这老刘家一家老小没一个让人顺心的主,惹事生非还没有待客之道!腹诽着的赵鹏飞,收起架势,“你……,伤好了?” “多谢赵尚书挂念,这不,也没啥大碍,都是皮外伤没伤着筋骨。”祚晨说着,伸手抬腿示意给他看,又说道:“过来送您出府……” 赵鹏飞心里说,这还差不多!看来还是祚晨识得礼数,不对!“你小子一直在客厅外?” “啊……没,刚刚溜达过来,您老就过来了。” 想到在他爷爷面前出糗,全被这小子看在了眼里,赵鹏飞只感觉一阵头昏脑胀,你们老刘家现在都是捉弄人玩的不亦乐乎?是可忍孰不可忍!尽量放缓语气,“你过来,我看看。” 不知就里的祚晨趋步上前,猛地就被赵鹏飞一记脑瓜崩磕在脑门上。 “叫你小子假话糊弄我!” 痛的祚晨直抽冷气,用了搓着脑袋,呲牙咧嘴道:“亏我一片真心来送您,竟把火气都撒我身上了。”心里徒自想着,真是窝囊!防备了半天还是挨上了。 解了气,赵鹏飞也有了笑面,“还有刀伤痛?走吧,不是来送我出府吗?” 亦步亦趋的跟在赵鹏飞身侧,依然搓着脑袋的祚晨,问道:“尚书大人,那一班人都收监了?” “收个屁!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历?” “这帮孙子,可是把小爷整治的不轻,想想就憋屈的紧,责罚也没有就又回府逍遥快活了,想着就来气。” “不回府,在大街上还不被你小子算计了……,你小子打听这么仔细做什么,又有什么鬼心思?我可告诉你,老实点最好,今儿个皇上可是连早朝都未上,一旦龙颜震怒,你小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听着了没有?”停下脚步的赵鹏飞,感觉有些不妙,这小煞星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想必是心里又憋着什么坏。 “您看您老说的,像是我无恶不作一样,您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哼!” 第二十三章 地动天惊1 目送赵鹏飞坐上轿子走远,祚晨转身回府,直奔后宅偏房而去。 趁他病要他命!一直是祚晨信奉的对敌良策之一,张有财身上那一点伤势无关痛痒,正好可以同他行动。 “要不要跟老爷子商议一下?” 张有财想起祚晨从厅中央被踢到门口,就不寒而栗。那一脚,老爷子可是踢的毫不花俏,直把祚晨踢成一滩乱泥一样。 “真啰嗦!我去准备一下,亥时就出发。”故作镇静的祚晨,搓着脑袋回房了,赵鹏飞的一记脑瓜崩真够实在,额头的大包摸着还隐隐作痛。 既然祚晨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张有财也不再踌躇,帮助祚晨尽心尽力的做好辅助事宜,他认为比什么也重要,仔细地检查一遍随身所带物品,时辰一到便和祚晨翻墙而出,各自背着个大包裹直奔靖亲王府。 “哥,等等我。” 刚刚转过两条街,身后传来张康的声音,令主仆俩人一阵头大。 “谁让你跟来的,滚!滚回去!”张有财恨得牙根痒痒,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做事情不经大脑,看不出来公子根本就不想过多人参与?再说,这种事情人多了往往就是累赘,一旦有所闪失,顾此失彼之下往往真的不好脱身。 “你看,我这来也来了,给你俩接应一下也好。”张康期期艾艾地望着祚晨。 计划外的人员重新加入,祚晨确实是始料未及,忖量良久便给张康安排好任务,匆匆地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靖亲王爷由于失势,府邸相比较偏僻,却依然考究奢侈,有个大概的位置目标,找起来也不是很麻烦,蹲在阴暗角落的主仆二人,远远地仔细望着大门口,也看不出有何异样。溜着外墙,很容易就找到了潜进府邸的所在,用准备好的石块扔进去,再仔细的听着动静,确认无人之后,祚晨在张有财的帮助下,轻松的骑在了墙头上。 张有财递上去包裹,还在寻思着,这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摸着就像是竹筒,份量却是大相径庭,路上就有心相询,张有财知道最近祚晨心里不爽,终是没能开口,心里徒自思量着,可能是和上次火烧李子钦寝楼差不多的事物。 “瞧好吧!一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地动天惊!”祚晨刻意压低声音,在张有财听来满是兴奋。 天生就是个捅破天的料,一有这样的事情,眼里就闪出异样的光,张有财现在已经有些熟悉祚晨的情感外漏,心里暗暗想着,你小子就胡作吧!看你这次回府老爷子怎么收拾你! 一前一后斜跨着包裹,借着府内的树势,狸猫一般落地,昏暗的风灯映照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主楼和付楼,以及仆人的偏房位置。祚晨抬头看看天,心说,都说大年初一头一遭,今儿个就给你来个六月初一头一遭,你奶奶的,得罪小爷我,算你祖上没积得! 谨慎地前行,亦步亦趋就像是老鼠偷粮,护院和护卫的偏房很容易便摸了过去,堂堂靖亲王府警戒如此松懈,一是身份高贵无所顾忌,主要还是治安相对安定所致,谁能料想得到祚晨这个做祸精,才隔了一天的时间就来报复?那,除非是神人在世了。 “唉吆!哥哥嗳,你轻点成不?每次上药手上都不知轻重,真是要命了!” “嚎个屁!哪个不是如此上药,到你这里就鬼哭狼嚎!” “你是我亲哥不?痛的要命了,嚎几声又怎么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有本事钻到棺材里问去。” 哈哈哈……,一阵嬉笑声想起,“你哥这点子不错,猴子,你可以去试试……” “放你娘的狗臭屁!他奶奶的,这一刀就是刘祚晨那小兔崽子砍得,以后得着机会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可痛死老子了!” 屋里,众人被他引得火起,咒骂之声纷起。 这帮王八蛋瘪犊子,让你们叫的欢快,一会就送你们西天一游!祚晨腹诽着愤恨不已,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还不是你们这帮孙子来害你爷爷?你们还觉得冤得慌,一会让你们冤的机会也没有!不由得回头向府门口方向望去,怎么张康的动作这么慢,再不见动静,就得实施另一套计划了。 这人啊!有时是真的不劲念道,祚晨刚刚咕唸完,府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喝骂声,远远的也听不真切,伴着火光依稀看得出浓烟滚滚。祚晨心里一阵高兴,心说,有点冤枉张康了,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吗! 果然不出所料,偌大的一屋子人,听到动静呼喝着,尽数倾巢而出直奔王府前门而去。 机会来了!祚晨暗道一声,探进脑袋确认屋里无人之后,迅速潜入趴在床底快速将竹筒放置好,点燃。 计划可谓是完美,不敢久留的祚晨,借着墙角阴暗的角落,迅速转移的主楼后,放置了最后一个竹筒。这,只是恐吓之用,皇上的亲哥哥,谁敢真的取其性命,即便是彼此不待见,被皇上查到实处,那注定是五马分尸的悲惨下场。 这里祚晨做着祸,大将军府里老爷子又是被气的七窍冒烟。 “你说,祚晨那小子是不是又整幺蛾子去了?” “老爷!小的真的不知,张氏兄弟也不再府上,估计他仨去商铺了?”吴江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真的不知这仨货哪去了,编的理由也是破绽百出。 “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深更半夜的到商铺不说有假,前后门都没见过他仨的影儿,怎么解释!?”老刘烈,一天都没见祚晨的影儿,也不知愤怒之下踢他那一脚有多大伤害,心里总觉得难安,趁着夜深人静避过众人的眼睛,到祚晨屋里才发觉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到得偏房一查探,竟是这种结果怎能不让老刘头火气大盛。 “估计是翻墙出府了……” 翻墙?这个小兔崽子,还不走寻常路了?想着当初祚晨逃出海阳城就是翻墙而出,老刘头更加断定,祚晨必然是出府做祸去了,这时发再大的火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你估计,他会去哪?” “……靖…亲…王府?我看最有可能……”吴江眼见得老刘头的脸,霎时间变成青紫色,“也不一定,或许……” “住嘴!”老刘头一声怒吼,吓得满屋人,慌忙低下了头。 “你,跟我到祚晨那小子屋里等着!” 趴在床上养伤的吴江,姗姗地爬起来,想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关我什么事儿?想着,靖亲王府像李子钦寝楼一样化成火海,心里终究是隐隐有些兴奋,要是再替死去的兄弟收几条人命,那就更好了!他哪知道自己的期望值太小了,祚晨整整收了三十人的性命,火海也是映红了半边天。 火光滔天之时,祚晨已是跃出墙头,二话不说拉起张有财就疯了一般往回跑。 奔到三人分手的地方,张康在焦急的搓着双手,已是有些不耐,听到一阵轰鸣已是老大一会了,再不见人影儿就准备跑过去看个究竟。 像是疯斗了几个回合的恶狗,俩人张大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缓过劲来。 “公…子,那是…什么玩意…那么大…的动静!”张有财一路疾奔,休息了这么久依然是气喘吁吁,刚才那一阵巨响就像是炸雷在耳根便炸响,若不是当时倚墙而立,非得要吓一个腚蹲不可。心里徒自想着,这就是祚晨说的地动天惊? 没回答张有财的问题,祚晨在仔细回想,想想有无纰漏。 当时,眼见得那一帮人骂骂咧咧地悉数回了屋子,祚晨终是长吁了一口气,时间再晚一些,这次计划可就功败垂成了,没伤着一个敌手,空自炸了一座空房子岂不失败透顶?随着,偏房连续的炸响,副楼的火势也被燃起,木质框架结构的楼房外层的漆油是挺好的助燃剂,主楼后的竹筒却是没响。 “他奶奶的,有个竹筒没炸!”祚晨猛地一拍大腿,说道。 “轰”的一声巨响,夜深人静之时,越发的震耳欲聋。 “我草!什么情况” “唉吆,……怎么还响!?”张有财哥俩又被吓了一跳。 喜不自胜的祚晨,原先还担心着,此时放下心来,“搞定!回府睡觉去,明儿个又得满城风雨了!” “公子,那是什么玩意你还没告诉我。” “炸药!” 不就是竹筒,怎么还有药?药是治病救人的,是毒药?也没听说过毒药还有这般动静啊?张有财哥俩直到爬进大将军府也没有想的明白,想着到祚晨屋里问个仔细,省的睡觉也谁不踏实,不成想却是自投罗网了。 “整什么幺蛾子去了?”甫一进屋的仨货,听到老爷子的声音,顿时便双腿发软。 眼看着吴江划着了火,点上蜡烛,张有财和张康心里那个后悔呀,简直是罄竹难书!都回府了,不安安稳稳地睡觉,跟着祚晨回屋来凑得什么热闹,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第二十四章 地动天惊2 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让人兴奋的热血沸腾,又一步之间让人踏入冰窟之中。 酷暑踏入严寒是怎样一种感觉,兴冲冲迈进屋子的这仨货如今是深有感触,凉!渗到骨子里的透心凉!以至于这仨货就像是冰雕一般杵着,霎时间便没了生气。 “说话呀!”老爷子一声怒吼,生生把刚燃起的烛火震得摇摇欲熄。 那仨货,只感觉心都被他震碎了,由里而外稀里哗啦的碎!“噗通……”不约而同地碎倒在地,膝盖磕在生硬的木板上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真是胆大包天!就你们仨绑在一起,都不够我一只胳膊拾掇的,竟然……竟然敢于夜袭靖亲王府!?活腻歪了告诉我一声一人一刀劈了你们,省的我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怒不可遏的老爷子像是出弦的箭,起身离座一跃而至三人跟前。 吓得吴江如影随行而至,“慢着!” 吴江的一声大喊,总算是起到了作用,老爷子止住身势,回头怒目而视着他,暂时止住了雷霆之怒。 “…老爷…,公…子…年纪…还小……”嗫嗫嚅嚅的吴江,被老爷子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吓得慌不迭地跪倒在地,“公子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吴江垂下脑袋,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句完整的话,心里犹自寻思着,我又没有参与,说说好话总不至于受到责罚吧。 刘烈这暴脾气,发起火来真是让人手足无措,余怒未消恨恨地转过身子,一脚将他刚坐着的椅子踢了个稀巴烂,把众人吓得皆是一激灵,他却还在徒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良久,转过身手指着祚晨,道:“你小子说,把靖亲王府祸害成啥样了?” 听着老爷子的气息趋于平缓,跪在地上的四人,无不心里暗暗长舒一口气。尤其是祚晨和张氏哥俩,犹如鬼门关逃回一命来的感觉,这时已经隐隐感觉的到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越来越钻心。 即便是不说,第二天也势必传的满京都纷纷扬扬,或许,坦白真的能够从宽,如是想着的祚晨,深吁一口气,说道:“孙儿将靖亲王府护卫的偏房炸了,烧了一栋副楼,主楼……没敢动。” 炸了是怎么个意思?老爷子把眉头拧成疙瘩,也没能参悟的明白,意思是拆了?那得多大的动静,岂不让人发觉,那还能全身而退?想不明白,气头上也不肯失了面子,冷冷地问:“伤了多少人?” “护卫三十个肯定死定了,副楼着火后,伤没伤着人就不得而知了。” 语气轻松的祚晨,低头陈述着作案结果,身后张氏哥俩亦是恨不能把头低到裤裆里,都也没有发现老爷子愕然地张大着嘴巴怔在当场,满脸的不可置信。 久久未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众人这才发觉有异,偷偷地微微抬起头。 被人发觉到失态,老爷子故作镇静的轻咳一声,“你…确定,护卫全亡?” “死的不能再死了,估计就剩渣了。” 真心受不了祚晨出格的表现带来的震惊,老爷子又恢复了在海阳城时的状态,心里暗自想着,这是怎么了?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并且灭了三十个人,这不就和茶馆里说书的先生一般信口开河?老刘头只感觉浑身刺挠的慌,惊得心里早就稀里哗啦,紧走几步抓起跪在地上的张有财,““跟我到我屋里去。” 眼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张有财,脸拧巴的像是麻花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老爷子走远,跪在地上的仨,这才站起身搓 着膝盖。老爷子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将张有财给拎走了,让三人始料不及,彼此对视一眼,皆是茫然不知所以。 折腾到了下半夜,意兴阑珊的张康和吴江,垂头丧气地回屋了,那还有心思问祚晨那些稀奇古怪。当张有财大半个时辰被审讯完毕回到屋里,见众人皆是蒙头大睡,有心向祚晨说说去又恐其已然入睡,只得作罢。 张有财睡不着,祚晨何尝能够睡着?想着炸药的制作还算成功,想着天亮后满京都的震惊议论,恍恍惚惚间已是天光大亮了。 “公子……,公子……”听声音就知道又是王平,“京都出了地动天惊的大事!”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拉开房门的祚晨,被阳光刺的眼睛生痛,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王平一脸的夸张。 “街上都传开了,靖亲王爷遭到天谴了!昨夜连续几个天雷,把……把伤你的那帮人,悉数炸了个粉碎,还烧着了一座楼房,听说,这之前还有一匹天马拉了一车火柴禾,差点把王府大门烧着了。好家伙,神灵发怒真是地动天惊!霎时间就将房舍夷为平地,啧啧……” 没成想满大街竟是如此议论,祚晨被他说的懵头懵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平眉飞色舞,在王平看来,祚晨就是被神灵发怒惊呆了。 “公子……您,没事吧?” “啊?没事,这是个好消息,赶紧告诉其他人去。” 看着胖乎乎的王平急匆匆的“滚蛋”,祚晨暗暗地想,这确实是不错的魅惑之言,只是不知朝堂之上是否也认同这说法。随之摇摇头自嘲不已,按照这样的想法天下之人岂不是过于愚昧无知了,心里说,姑父早朝后回府,应该就能听到消息了。 “祚晨,起床没?姥爷喊你到前厅呢。”于是在院子正中,扯着嗓子招呼着。 算是睡不清闲了,重新躺下的祚晨,闭着眼睛慵懒的应着,“知道了姐,洗把脸就过去。” “快点!姥爷等急了有你的好看,没人给你求情!”于是听到祚晨懒里懒沓的声音,没好气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回去了。 客厅里,老刘头和于献民的脸色有些复杂。 请过安的祚晨也很疑惑,“姑父,今儿个早朝怎的这么快结束了。” “皇上未临朝。”于献民掀了掀眉毛,“真怪事,不临朝也就罢了,任何人觐见皆是不准,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昨夜靖亲王府,出了地动天惊的大事,却也是不管不问,要说是皇上一早没有得到消息,没人会相信!” 管他临不临朝,关我屁事!祚晨暗暗腹诽着,问道:“姑父,刚听王管事回府说,靖亲王爷府里遭天雷了?诸位大人怎么说?”话毕,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老爷子。 瞅着祚晨一脸的求知若渴,于献民心里却是五谷杂陈,这叫什么事儿?靖亲王府遭到雷击,说是惊世骇俗绝不为过! 三十条龙睛虎眼的汉子,从府外救火回屋只是一会的时间,就被天雷轰的和砖瓦化为齑粉,说是神灵发怒哪个真正见过,说是人为,是何手段可以瞬间将房舍夷为平地?想着诸位大人们的议论,于献民就一阵头昏脑胀,出乎于能够理解的范畴,让他难以接受更是难以叙说。 “没说法?”老刘头心里隐隐地有些紧张,心里期望着,于献民说出诸人信服是神灵发怒带来的结果。 “回岳父大人,诸位大人也是暗地里众说纷纭,毕竟皇室成员受到天谴,不是可以像百姓一般肆无忌惮的议论,哪一个也不敢公开肯定这种说法。” “会不会是人为所致?” “咳咳……”受祚晨一脸无辜的表情打击,老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于献民关心地看过去,见老爷子摆手示意,说道:“有人也是这般说,可也是难圆其说,人力怎能有瞬间将房舍化为齑粉之能?况且听闻,原房舍下随之出现了半人之深的大坑。就是十多个壮汉同时开挖,也要半天的时间。” ”哦!那必定是神灵发怒,施以天罚所致。参天巨树遭到雷劈,还不是被轰的稀巴烂?” 祚晨心里那个乐啊!心花怒放根本就诠释不了他现在的心情,刻意向天雷的认识方面引导着说道。 “家里说说就罢了!可不能出了府胡说八道,事关皇室威望,不可儿戏!”于献民轻声嘱咐着祚晨。 “知道了,姑父。” 应着于献民的话,祚晨乖的就像是只小白兔,哪里像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倘若是老爷子不知情,任是让他想破大天也想不到,做下如此惊动整个京都的大案出自祚晨之手! “爷爷,孙儿要到商铺瞧瞧……” “哪儿也不准去!在府里老实呆着,满大街都是议论纷纷,你小子……,告诉你手下的人,都不准出府。”老爷子铁青着脸,陡然大声说道。 “知道了,爷爷。”祚晨就像是被套上绳索的狗,瞬间就垂头丧气了。 老爷子有所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祚晨一贯的胆大包天惹是生非,即便是不去大街上抛头露面,都难免被有心之人猜测又是这小子所为,虽然靖亲王府出得事情超出众人理解的范畴,可是祚晨哪一件事情不是超出众人的想像?杀人、放火、夏日寒冰、玻璃镜子哪一样不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于献民看着这爷俩,一个满脸通红一个面色铁青,心里隐隐有些怀疑,难道事情真是祚晨所为? 第二十五章 刘烈发飙 偌大一座京都城,街头巷尾皆在议论天雷滚滚!有人说,眼见得天马拉着满马车的火柴禾从天而降!却无人质疑为何不直落靖亲王府邸,而是要破门而入。更有甚者,眼见得天兵天将手举法器降下责罚,也是无人质疑大半夜的仰头看天是怎么个情况。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越传越神乎其神!天马嘴里都能喷出火,天兵天将的眼睛像是正午的太阳,可谓是层出不穷的想像一发而不可收拾,就差骑着天马和天兵天将拉拉手了。 “嘘!住嘴,住嘴!” “再胡咧咧,小心脑袋搬家喽!” “怎么个情况?……” “自己看看去,城门口和各个衙门告示栏已张贴了告示,再有……搬弄是非者,格杀勿论!”愣是没敢将天雷责罚说出口,传话之人自己打了个激灵,更是让听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即便如此,怎能止住猎奇的心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好不容易有了天方夜谭般的谈资,这般憋在心里岂不是浑身刺挠的慌,于是乎,暗地里更是不减热情的演义甚欢,直到两个醉酒的汉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官家砍了脑袋,众人这才不寒而栗的住了嘴。 毕竟比起丢了身价性命来说,只要是憋不死,难受一点还是可以忍受的。 百姓如此,官家各位大人在人前也自是三缄其口,通过一天时间的消息整合,皆是一致得出结论,此事确是人为,至于罪魁祸首,也是指向惹事生端并且最近和靖亲王爷发生冲突的祚晨。只是,猜测怎么能做得了准,显然没有把柄庆亲王爷只能气的直跳脚,却是无可奈何。 “岳父大人,诸位大人的议论……对祚晨好像……不妙!”吃罢晚饭,于献民心有忐忑地看着老刘头铁青的脸色,心里暗自想着,依照推论结合早晨祖孙俩的表情,此事十有八 九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老刘头自知,祚晨惹下的祸端没有道理可以瞒天过海,却也不会就此认账,“……跟祚晨有什么关系?” 见岳父大人的脸色瞬间黑的像锅底,于献民心里越发的忐忑,嗫嗫嚅嚅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老刘头心里烦乱不堪,言语间也没有好气,更是懒得多说一个字。 简单地转述了听到的推论,于献民已是大气也不敢出,徒自想着,老头子这暴脾气可别又是火冒三丈。 “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刘头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长身而起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这些够娘养的真是欺人太甚,屎盆子尿盆子都往一个孩子身上扣,还要不要人活了!” “老爷,兵部尚书赵大人求见。”门阍甫一进门,就听到老爷子嘶吼,吓得声音像是病入膏肓一般。 “谁?大点声!” “兵部尚书……” “他娘的,告诉他,老子没工夫去迎接他……,要来就自己进府!” “岳父大人,要不……” “老实的呆着,没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于献民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向门阍挥挥手,自己已有如坐针毡之感,堂堂兵部尚书更是当朝老臣,如此慢怠真是有些不妥。 门阍缩了缩脖子,连老刘头的脸色也没敢看,慌不迭地低头退下,心里暗暗想着,这老爷子真是厉害,连尚书的面子都不给,也不知是依仗着什么。人家堂堂兵部尚书,会买你的面子?到得府外回过话,眼睁睁地看着赵鹏飞阴沉着脸进了府,不禁懵的不要不要的。 “不是不来看我了!?又来得瑟什么?”站在客厅中央的刘烈,跟赵鹏飞一照面就没好声。 甫一进屋的赵鹏飞被他迎头呵斥,三分铁青的脸色更是暗了七分,“嚎吼个屁!老子怎的得罪你了?有本事站城门楼子吼去,还真以为天下人都怕了你!”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怎的不到城门楼子吼去!” “嗳!……你这人将不讲理……” “讲理?谁和我讲理去?小六子……小六子……你个兔崽子跑哪去了!” 满脸通红的于献民,起身示意着赵鹏飞,还未落座,小六子已是疾步跑了进来,嘴里应着,“在呢,在呢,师傅您老有何吩咐?” “立刻收拾一下即刻出京都,把我的徒子徒孙全部召集进京,半月的时间必须赶到,就说晚了就等着为我收尸吧!” “师傅您这……” “他娘的,老子说话还不好使了!”老刘头一直在扯着嗓子喊,这一会的时间已是有些嘶哑。 如此状态,小六子自知师傅其意已决,稽首一礼便退出准备去了。 赵鹏飞听着这话味就是大干一场的意味,椅子还没做热乎又站起身来,“你个老东西,想要……怎样?”本想着说他造反,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唯恐再冲着他的肺管子。 “你说要怎样?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我是只病猫!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也就罢了,如今处处想着整治祚晨。你给我告诉他们,那祚晨就是我刘烈的命根子!谁敢动他一根毫毛试试,老子生剥了他的皮,天王老子也不行!”老爷子转过声,情绪激昂的一通发泄,喷了赵鹏飞满脸的涂抹星子。 “你们祖孙俩一副德行!吃得一点亏就不依不饶,再说你大孙子什么时间吃过亏了,都他娘的那小子杀人放火整治别人,谁在他手底下能讨得了好?”赵鹏飞摸了一把脸,理直气壮的和刘烈对垒起来。 “还要等着吃亏?那他娘的黄瓜菜也凉了!你个老东西不是想要来探听老子的动向吗?这就是我的态度!” 赵鹏飞被刘烈指着眉中呵斥,心里那个憋屈呀!说心里话,想哭的心思都有。除了眼前这个老家话,哪还有人这样对待过他?气的浑身发抖,心里想着跟他动粗,自知也不是其敌手,恨恨地坐到椅子上,“随你怎么胡咧咧,老子也懒得理会你这老东西!” 被惊扰到的吴江等人,远远的躲在厅外听着老刘头这场狂风暴雨,不禁面面相觑,好家伙!看起来对祚晨是疾声厉色,老爷子原来竟是如此护犊子。 “我到后院喊公子去。”张康说着,就待转身奔向后院,被张有财一把给拽了回来。 “一天没出府门,把你憋傻了?这都赤红白咧的,没见于大人都插不上话?喊公子过来,岂不是更尴尬!” 张康一心想着,让祚晨过来看看老爷子竟是如此关心他,哪里想到那么多,被表哥一番说教羞红了脸,讪讪地笑着用手挠着脑袋。 于献民也没有想到,老爷子的情绪竟然会失控如斯,说是火山爆发也不为过,这家伙把赵鹏飞给喷的满脸开花不说,生生压着兵部尚书连个涟漪也荡不起来,确实叫于献民大开了眼界,什么官威什么高高在上都他妈扯淡,在能要人命的能力面前都是浮云! 客厅里的三人,此时皆是默不作声,小厮早已吓得偷偷溜走了,只得于献民不时起身斟上茶水,同时观察者老爷子和赵尚书那能滴出水来阴沉的脸。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老爷子的气息才恢复如常。 “火也发完了,我可以说几句啦?”赵鹏飞斜睨着老爷子。 “哼!”老刘头闷哼一声,看来火气是真的消了不少,没和原先一样劈头盖脸给他难堪。 “皇上现在也没有表态,你着急把火的将徒子徒孙召集进京都,有意思吗?这是明摆着要大干一场,岂不是让以往的对头住着了把柄?他们必定合起手来给皇上上眼药,出于稳定京都的局势,皇上必然不会给你好果子吃,凭你一己之力对抗多家势力,依我看……玄!” “依你的意思,我就等着一家老小出得府门被乱刀相向?”老刘头冷冷的眼神看着赵鹏飞,说道。 其实,老爷子心里也清楚,有一战之力的徒子徒孙也就二百出头人,真要全面与对手厮杀,绝对讨不到好处,顶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他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祚晨,就按于献民先前的转述来说,祚晨已是诸位高官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怎会第一时间就会猜测靖亲王府的祸事乃祚晨所为? “那……就是个意外!怎能等同视之……” “拉倒吧!意外个屁!怎么你就不意外,怎么别人就不意外?这就是处心积虑别有用心!老子也不和你转弯抹角的废话连篇,在京都,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多了去了,老子谁也不相信!”老刘头把话说完,不屑的撇了下嘴,重重的把茶杯掼到茶几上。 “现如今,你连我也不信?”赵鹏飞,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烈那颇有意味的神情,“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他赵鹏飞怎么也无法相信,即便是他刘烈护犊子心切言语有失,这也不是不可以忍受,谁没个宝贝疙瘩样的后辈?经年的友情会付诸东流,却怎样也无法令他接受。 “不服气是吧?”老爷子冷冷地笑着,“就说你去阻止械斗那件事,要是多年之前,你会保持中立态度吗?你会看着祚晨被逼入绝境而无动于衷!?你有何资格让我相信你?你也配?” 第二十六章 疑窦 赵鹏飞灰溜溜的走了,虽然有于献民相送,虽然探得老刘头的动向,仍然心情很沉重。 失去了一个他自认为至交好友的信任,让他难以接受之余,也很是无奈。心里徒自想着,这些个破事怎的发展到越来越乱的地步了? 谁活着是为了别人,妻儿老小总得有所保障吧?赵鹏飞并不承认自己的决定就是错误,你刘烈还不是紧张后辈的安危才暴跳如雷?我又没将刀架在祚晨的脖子上!赵鹏飞怨忿的想着,没好气的吩咐轿夫道:“回头,到庆亲王府!” 再有半盏茶的时间就回尚书府了,您早干嘛去了?轿夫们腹诽着调转方向,直奔庆亲王府。 “怎么着?脸色那么难看。”不待赵鹏飞说什么,王爷就发觉他有些异常。 “被狗咬了!疯狗!”赵鹏飞阴沉的脸,就像阴沉的六月天,稍有风云异动必将电闪雷鸣。 “唉吆,严不严重?咬着哪儿了?”王爷寻思着,被个畜生咬着了确实够窝囊,难怪脸色那么难看。 一屁股坐进椅子里,赵鹏飞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干嘛跑到庆亲王府和王爷来说这些个事,也不见得王爷就是能帮自己释怀,空自让他看了笑话。说个假话倒是把他骗的一愣一愣地,出门就坐轿子,怎的不想想怎么会被疯狗咬着? 庆亲王爷以为赵鹏飞心里恼火,见他不作答也不好意思深究,今儿个早朝时便没好意思问他见刘烈是个什么情况,微微一沉吟,“见着那刘烈了?还好吧!” 不提刘烈还好,赵鹏飞像受尽委屈的怨妇一般再也隐忍不住,张口便像是倾盆大雨一发而不可收拾,一五一十的将两次见刘烈的前前后后,绘声绘色的讲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哈哈……你,原来是被老刘烈给咬着了。”目瞪口呆的听完,庆亲王爷不由得大笑不止。 “有什么好笑的!就是你去了,也免不了被他下毒口!”窘的满脸通红的赵鹏飞,心里更是堵得慌,这叫什么事儿,说了半天合着你就当笑话听了,也不安慰安慰我? “这刘烈虽说脾气坏点……” 这他妈叫脾气坏点?再坏还不得将老子按在地上撕咬?赵鹏飞腹诽着,一脸的怨忿继续听着。 “……或许,是旁观者清,刘烈所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毕竟……皇上继位之初,刘烈按照其意图执行过太多任务,而你我皆在边关一无所知,回到京都已是面目全非,道听途说妄加猜测并不能还原事实的本相。” “你是说,他刘烈所做所为还有道理?”想起陈年旧事,赵鹏飞也是没了底气,活着的人皆是讳莫如深,死了的自然无法对质,想着,不由得声音越发的小,“我看,他就是瞎叫唤!” “呵呵……,他刘烈没点火力劲就不叫刘烈了。对了,你说他要求那帮徒子徒孙何时进京都?” “半个月,怎么了?”赵鹏飞也警觉起来,这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半个月……”嘴里念叨着,庆亲王爷陷入沉思。 庆亲王府这里两人各自心里揣摩着,靖亲王爷在府里恼火的一天都粒米未进。 怎是一个窝囊可以形容,堂堂靖亲王府护卫被人连窝端了,并且连人家的影儿都没见着,倘若不是对方有所顾忌,岂不是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无法保全?想起三十条龙睛虎眼的汉子,随着几声轰鸣化为灰烬,靖亲王爷就不由得汗毛直立,难道一辈子都在其手下抬不起头来了? 肚子咕咕叫着,让靖亲王爷很是难受更是心烦,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站在窗前向外看去,一片狼藉。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烟熏火燎的味道,闻着很是恶心,不由得伏手在窗台上干呕不止,刚刚喝下的茶水被吐了出来,胃还是不停的抽搐,终是将苦涩的胆汁呕了上来。 “王爷,消息传出来了。” 府里的管事不合时宜的出现,即便是很小声很轻柔,靖亲王爷也是蹙紧了眉头。不关管事的事,只因这消息是夜香人传递而来。 阉人就是变态!就不能想点其它的主意?捏着来信的一角抖开,快速扫视完上面的墨迹,借着烛火点燃,看着来信化成灰烬,靖亲王爷只感觉恶臭弥漫,掏出香薰的手帕掩住口鼻也是无法阻止。 知道这是抵触心理所致,靖亲王爷仍然吩咐着管事,“快,把檀香点上,多点几只。” 看着书案上青烟袅袅的熏炉,管事不敢违逆,紧走几步取出檀香点燃插入香炉之中,弓着身子退出,轻轻带上房门。 如常,无恙!来信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靖亲王爷心情越发的烦躁,械斗无关痛痒不做理睬也就罢了,一夜间王府差点夷为平地,如此大事你仍然无动于衷,恨恨地将手帕掷到书案上,咕唸道:“好是一锅肉乱是一锅汤,皇室尊严岂容蓬蒿之辈任意践踏!?” 皇上两日不临早朝,以他对江山社稷看中的态度,这完全有悖于常理,是何道理让他不思朝政?朝堂上对于册立太子一事,虽说是各执己见纷杂不堪,也不至于此啊!你要等事态酝酿到什么程度,才会心满意足,真要各个阵营关系水落石出才会有所举措? “来人!”苦思不得其解的靖亲王爷,冲着门外喊道。 管事推门而入,“王爷,您有何吩咐?” “备轿,跟本王去看望皇叔去。” “王爷……”管事欲言又止,见他没有异色接着说道:“如此敏感时期,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本王心有冤屈,还不能找皇叔诉苦了?” “小的以为,宫里传话之人未必妥实,是否应该启用那颗深埋的钉子?……” 骤然间,靖亲王爷脸色大变,“闭嘴!本王于皇宫之中仅此一名死士,岂能草率行事!?” “小的之罪!这就下去准备轿子。”慌不迭的管事,赶紧赔罪,小心地退了下去准备去了。 第二十七章 杀器1 老刘烈出于怎样的心态,没人去着重考虑,话语间对赵尚书咄咄逼人,已然让众人兴奋不已,试想,在武道一途造诣非凡的老爷子召集徒子徒孙前来京都,岂不就是护犊情深!任是谁,有这样一个长辈时时庇护,也是让人喜不自胜更是心里幸福满满。 吴江和张康哥俩,兴冲冲地跑进了祚晨屋里,兴奋溢于言表。 “那岂不是说府里不几天就热闹了?” “那是!”张康微微抬起下巴,好似与他有很大功劳一般。 “就是那老头赵鹏飞看起来有点可怜,被老爷子一番训斥灰溜溜地出了府。”或许是有感于他及时阻止械斗,避免了己方过多的流血丧生,吴江想起赵鹏飞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莫名地起了恻隐之心,说完,合着他们三人笑了笑,心里也是清楚,老爷子此举必然有他的道理。 祚晨呵呵笑着,放下手里的竹筒,望着张有财说道:“一直想着能够壮大实力,没想到老爷子不显山漏水竟然有那么多徒子徒孙,也算是解了咱的燃眉之急。” “说是这般说,真的能为你所用?”张有财微微一顿,说道。 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祚晨讪讪地笑着,“那张叔有的事情做了,这几天忙完了,您也好动身了。” 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张有财心想,可算是让你逮着机会了,目前人手够用了终是把招兵买马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动身?到哪?” 吴江疑惑着,还未等祚晨作答,小厮已然迈步进屋,躬身道:“公子,老爷子让您到他屋里去一趟。” 不会是一通邪火没尽兴,又要找我的不自在吧?祚晨心里七上八下姗姗地进屋,见老爷子脸色还算是正常,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轻声道:“爷爷,孙儿来了。” “嗯,坐吧。张有财他们跟你说过了?” 祚晨暗暗咋舌不已,他仨说是躲在屋外偷听,还是被老爷子发觉了,看来盛怒之下的刘烈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屋外的风吹草动尽在他的察觉之中。 “他们说是,您要将弟子召集进京都。”祚晨如实回答着,没敢坐下,趋步向前为老爷子斟上了茶水。 “都有妻儿老小,他们可以满足我的一己之私来京都,我岂能安心?”刘烈放下茶杯,起身扶住祚晨的肩头,“你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爷爷需要你的真心话做出决断。” 受老爷子情绪感染,祚晨也是五味杂陈,能够猜到老爷子的决断,那将会有很多家庭为了一己之私骨肉分离,或是永别,无论是己方或是他方。高尚的理由或是目标会让人前仆后继,一己之私只会是亲情的牵绊。很明显,老爷子的徒子徒孙在他心里万分不舍,因此要祚晨给他一个心安的理由。 让人跟着自己平白送命,或者是背井离乡完全出自对老爷子敬重或是感恩,自己又能给他们什么,或者是能够保障他们什么?祚晨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这和边关将士的心态不同,保家卫国琅琅上口,一己之私算得了什么? “嗯?……可别说你只是为了快意人生,那……将会有很多人跟着你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刘烈见祚晨默不作声,嘴上说着,蹙紧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祚晨,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这小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对敌手睚眦必报且心狠手辣,比起年轻时的自己更有过之,只是这般不依不挠的行事作风也必将惹起更多人的敌视,不说现有的敌手,每次命丧其手的家人好友,岂会善罢甘休? “爷爷,孙儿也不想让人跟我受到无妄之灾,也没想着惹事生端快意人生,只是期望家人和跟我在一起的人过的更好更开心快乐,可是却总有人作梗或是想要利用于我,能有什么法子?想着远离京都到外域发展,更是难上加难,就是过皇上那道关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也是让孙儿心有不甘,更别说那李子钦和一班别有用心之人。”祚晨仰头望着刘烈,心里满满的尽是委屈。 李子钦作梗,是刘尚武和他恩怨的延伸,皇上以及其他别有用心亦是上一辈子恩怨所化,活在人与人交际共存的环境之下,谁能把每一件事捋顺的一清二白,恩怨是非又怎能三言两语解释的黑白分明。就说和刘烈相交甚好的赵鹏飞与庆亲王爷,事关重大之时尚且踌躇不前尽想着各自的妻儿老小,刘烈即便是心有怨言,何尝不是心有感触? “唉!……”刘烈长叹一声,心里莫名地感觉堵得慌,事态发展即便是百般阻滞,也是于事无补。别有用心之辈推波助澜是关键原由,尽量别被巨浪掀翻卷的尸骨无存,也是迫不得已,“你那…炸…药,制作困难不?” “啊?”愁肠百转的祚晨,没料到老爷子转移话题,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老爷子是怎样一副心思竟然相询炸药的事情。 “炸药,很有威力!既然有些事情避无可避,就要有保命或是拼命的手段!令敌手忌惮也是一个很好的策略,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小子应该还记得吧?”刘烈低头喝着茶水掩饰着不自然,他总觉得和孙子辈讨论这种话题令他很难堪,特别是他自己掌握不了的事物,祚晨却已是用之娴熟。 爷爷已经有所决定了?祚晨心里忖量着,喜不自胜之余也是心有不安,决定一件事情看似只是一念之间,其实诸人将要付出什么只有老天爷知道了,不由得心里越发的沉重起来。 “爷爷,炸药制作不是太难,掌握住窍门仔细操作,不是难事。关键是杀伤性太强有伤天和,如非迫不得已谨慎用之,不宜于大行其道。” “几声轰鸣便将一大片房舍夷为平地,确实杀性太强!我就想不明白了,前有连弩后有炸药,你小子手里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杀器还未面世?”老爷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祚晨,想要看透他内心的诸多秘密,却徒劳的发现,祚晨除了长高了不少之外,自己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还是看不真切。 又来了!腹诽不已的祚晨,也很是无奈。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接受?显然,怎么说也像是胡话连篇,讪讪地笑着挠着脑袋上未消的大包,心里说,和糊弄祚辉和祚荣一样说是技术?老爷子一准又是火冒三丈,暴起给脑袋上再添一个大包! 第二十八章 杀器2 “公子,老爷子没发火?”祚晨甫一进门,张有财便紧张兮兮地问道。 “都什么时辰了,怎的还不睡?” 吴江手里摆弄着祚晨临走时放在桌上的竹筒,答非所问的问道:“这玩意儿,就是用它做那炸药?” “就个破竹筒,怎么会有那么大威力?公子,这应该不是吧?”张康更是参悟不透,说着不同的意见。 这仨老伙计每人一句,斗大的问号挨个扣到祚晨脑袋上,也没人回答祚晨的问题,六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祚晨,满怀期待。若是走到大街上被陌生人如此注视,估计磕跤倒地在所难免,祚晨也是心里一阵腹诽不已,怎么个情况?这是要开堂审讯不成? “看来,老爷子心情还好。”张有财看出端倪,祚晨不像是被刑讯的样子。 “这都看的出来。”祚晨撇撇嘴,跟着将老爷子和他的对话,简单扼要的讲述了一遍。 吴江和张有财皆是默不作声,老爷子的徒子徒孙能否与现有的人员配合默契,确实是一个较大的问题,关键是不知其脾性如何,更是不知将来会面临什么状况。 “这事现在考虑为时尚早,公子,您说这……炸药很好制作,要不您给讲讲?” 张康现实的有些离谱,或者是心思根本就在炸药这里,根本就无暇顾及其它,可不管怎样,他的话还是将吴江和张有财俩,生生的从思绪当中拽了出来,心中的好奇就像是刚刚打了一个盹,猛地睁开眼睛已是急不可耐。 “这玩意,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操作?听着有点不太靠谱,是吧?”吴江说着,看向身边两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让人信服?那么大的杀伤力还很好操作,那么容易岂不是早就问世了,还要这么久才姗姗来迟,不是糊弄人就是骗人的说辞。 被人猜忌,可不是让人好受的事情,更何况祚晨就是觉得制作炸药很简单,不由得心里很是恼火,大声嚷嚷道:“你问有财叔,去靖亲王府真的就是带着两包裹竹筒……” “没说不是竹筒,是说制作方法,又要混淆视听逃避话题。”张有财并不顺着祚晨的话说,倒是又给他扣上了一顶逃避话题的帽子。 二话不说的祚晨,骤然起身跑到内室抱出一个更大的竹筒,在那三货目不转睛地注视下,找了一个手指粗的竹节在大竹筒里戳满火药,加上引芯在顶端用纸屑塞了个结结实实,“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 “说是很简单,有假不?骗你们了没?“ “我的娘哎!这么快,这不……这不一会的时间就能制作出炸翻京都的炸药?”张康愕然地张大着嘴巴,估计爬进一只癞蛤蟆他也觉察不出来,哪还有心思回答祚晨的话。 吴江咧着嘴,手在脸上直挠,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徒自想着,这还了得?按照靖亲王府破坏的程度而言,炸翻京都城真是覆手可为,形容它能天塌地陷半点也不为过! “到屋外试试去。”吴江抓起竹节,说道。 “这么晚了,闹那动静干嘛!?”祚晨苦着脸,对这几个叔辈真是无可奈何,眼见得吴江并不理会自己,慌不迭地跟了出去,“挖个坑埋土里,要不还不把睡下的人惊醒喽啊!” “砰”地一声闷响,覆在土坑上的泥土被炸开散落在四周,坑里还冒着白烟。 提着灯笼的张康,无比郁闷地说道:“这怎么能炸塌房舍?公子真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傻了吧唧!大腿粗细的竹筒和指头粗细也有可比性?”张有财兜头给了他一巴掌。 “啊?……,嘿嘿……,这…没想到。”尴尬地摸着脑袋,张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望着祚晨,“公子为人大度,不会把我这粗人的话放在心上的,是吧?公子。” “哼!”祚晨学着老爷子的姿态,轻哼一声背起双手向屋里走去,惹得张有财和吴江在身后大笑不止,张康微微一迟疑讪讪地笑着紧撵几步跟了上去。 对于未知的事物,不论是谁都会充满猎奇心理,当认识到炸药带来的威力,心里更是充满无限憧憬。这要是被自己所用还有什么好胆怯的对手?转瞬间就能炸的他人仰马翻,自是不在话下。如是想着的三个人,已经全无睡意,紧跟在祚晨身后进了屋,非得把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看个明白不可。 “怎么就像是锅底灰一般?”凑到竹筒上的张有财,说着话鼻子用力嗅了嗅,一股怪味直冲脑海,不由得皱起眉头直晃荡脑袋,心里暗暗地想,这他妈什么玩意?怎的这般难闻! “这就是上次告诉你的火药,不放到竹筒里塞结实,也没有威力可言,只可以用来做伤药用。” 能杀人,还能救人。出乎意料,更是令这仨货瞠目结舌。 打着哈欠的祚晨拍拍嘴巴,心里说,真是多嘴!勾起他们仨的好奇心,又得费尽口舌,好在他仨还没问及这火药的制作方法,要不然这一夜可是有的事情做了,不说个一清二楚定是不肯放过自己去睡觉。 “三位叔叔,咱先睡吧!明天再继续研究,好不?” 三个人双眼放光,哪有半点倦意,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有些不舍,皱眉看着祚晨哈欠连天,却是无可奈何。 “不对!”张有财陡然提高声音,让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祚晨心里已经可以猜想得到,张有财必然是想到这很火药需要炼制,并不想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易于制作。真怕张有财纠缠着再问如何炼制火药,还不迭地起身,“你们聊着,我太困了,先去睡了。” 不知所以的吴江和张康,大眼瞪小眼的看看祚晨再看看张有财,异口同声的问道:“哪儿不对?” 被新奇的感觉吸引,很容易就会疏忽它根本性的问题,大多数人即是如此,听着张有财的解说,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祚晨还是没有跟他们交代清楚。 张康把嘴一撇,道:“两位哥哥放心好了,明日一早我就来门口看着公子,不能让他溜了!就是啰嗦他个心烦意乱,我也的让他说出来。” 躺在里屋的祚晨听了张康特意提高声音的一席话,差点忍不住从床上蹦起来,嘴上徒自嘀咕着,这玩意是那么好玩的家伙什?炒火药时一个把握不住,迸你个老脸乌漆马黑! 第二十九章 杀器3 无论如何,吴江和张氏兄弟俩对于制成的炸药,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认识,虽然在他们手中第一次炸响的,只是类似于爆仗一样的东西,依然让这三人兴奋难耐一夜也没有睡的安稳,天光未亮便起了床聚到了祚晨屋外,踌躇着愣是不好意思将祚晨唤醒,心里却又像是百爪挠心一般期望尽快明白制作方法。 这是怎样一种求知若渴?此时,也只有这仨货心知肚明了。 好在,这段时间因老爷子的入住,祚晨也不敢过分贪睡,总是在天光微亮之时便起床习武。打开房门的祚晨着实吓了一跳,怎么个情况?三条直戳戳的汉子站在门口,一瞬不瞬的齐齐注视着他。 “…这么…早,我要去练功……”祚晨低估了这三人的求知**,一时之间说话也结巴了。 “您先去练着,我们仨进屋等会。”张康不由分说,拽着俩人的胳膊就进了屋。 如此心急火燎,还能跑了不成?撇了撇嘴的祚晨腹诽着,走到老爷子的院落练着功也是心绪不宁,可别玩的兴起惹出事端来,那可就不妙了。 祚晨的担心不无道理,好奇于新奇的事物,往往伴之的便是控制**,火药的特殊性往往在没有展现其威力时极为平和,一旦遇到明火将是不可收拾的局面,练了一阵子总觉得心绪不宁,匆匆收了功瞄了一眼老爷子紧闭的房门,风一样跑回他的院落。 许是,早晨的阳光不太充分,这仨货将火药倒出一小捧,散在屋外的石阶上,像是盯着蚂蚁搬家一般目不转睛的观看着,张康脸上已是黑黢黢的模样,也没人耻笑他自己更是毫无自觉。 “怎么个情况这是?”看到张康的表情,祚晨忍俊不禁。 “什么怎么了?”张康抬起头,黑黢黢的脸上茫然的神色依然清晰可辨,徒自眨着眼睛越发的眼光铮亮。 终是忍不住了,吴江和张有财刚直起了身子,又笑弯了腰。原来这仨货在屋里时看不清楚,点着蜡烛由张康手持着压低身子端详,不成想浓烟突起将张康的脸熏了个黢黑。 四个人一时之间笑成一团,绝无幸免的,张有财和吴江每人挨了张康一脚。 “整天嘻嘻哈哈成何体统!祚晨,跟我来一下!”不知何时老爷子出现在辕门口,虎着个脸一声呵斥,吓得众人戛然而止,讪讪笑着束手而立那还敢轻言放狂。 老爷子的到来犹如定海神针,让人心里踏实的同时更是束手束脚,众人有时想想真是不舒服,简直比军营里还拘谨,好歹那时大将军权当视而不见,只要不过火还是很欢快,这倒好,见了老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的战战兢兢,到底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讨得他高兴欢心,特别是张康等几个酒虫,哪里还敢偷偷喝上一口酒,上了饭桌只有看着酒壶流哈喇子的份。 “都这般时辰了,你姑父没回府,说明……皇上今日正常临朝听政了。” 搞不懂老爷子的心思,祚晨只有听之的份,见老爷子不经意的瞅了他一眼,慌不迭的站直了身子,知道老爷子最不喜欢站没站相坐没坐样。 “我估计……”老刘头仰起头,微微一顿又说道:“这次跟你火烧李子钦寝楼不同,皇上总得顾及皇室的尊严,堂堂靖亲王府差点被夷为平地,没个说法岂不是拿皇权威仪当成了儿戏?这人呐!有时真是很无奈!明明彼此烦的要了命般不待见,偏偏还得顾及那些个虚无缥缈的尊严。” 祚晨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如此感慨,更是揣摩不透这番话的具体用意,踌躇着也不知怎么接话的好,好在老爷子也没打算听他说话,自顾自得给祚晨安排了一番。 “你小子有御字令牌,关键时候总是可以派上用场,洗漱穿戴整齐了去面见皇上吧!” “爷爷,您的意思是?” 老刘头瞥了祚晨一眼,心说这还没弄明白,这段时间在京都怎么就混的风生水起了?看来心思慎密,还得千锤百炼才行,如是想着,不由得语气更是舒缓,“还能怎样,负荆请罪也好给他皇上一个台阶下,已经占得便宜还想着不留后路,那可是会留下太多祸端,既然我都无法解决的矛盾,就让皇上和靖亲王爷哥俩去交涉得了,管他狗咬狗一嘴毛,跟我们有何相干!” “主动承认,皇上会轻易放过我?”听了老爷子的注意,祚晨心里已经开始暗暗叫苦,本意想着谁也没有抓着把柄,徒自猜想也没法治罪于己。如此主动承认,会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从而推波助澜对己不利。 “安泰的天下是皇上的,哪个想要反水注定没有好下场!也就是说,跟皇上打好关系就有了功不可破的铁壁靠山。我昨夜一夜未眠,权衡利弊关系之后决定,挑梁小丑只管蹦跶,咱刘家远远避之就是。记住喽!切莫跟着起哄搅浑水!”想必老刘头已是深思熟虑,言语间没有半丝磕绊,伴着肃然的神情,可谓是不怒而威! “可是,爷爷。孙儿还是觉得……” “不是你觉不觉得的事情,而是必须照做!” “……那…炸药…,是比连弩厉害百倍的大杀器,您看怎么解释?”既然老爷子的意图绝无更改,显而易见,炸药的问题必须有一个稳妥的解释,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一疑点。 “炸药……,怎么解释也掩饰不过去。”老刘头苦笑着摇摇头,抬眼看看祚晨更是满脸苦涩。 “这怎么行?这是孙儿目前的大秘密,就这般暴漏天下啦!”祚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老爷子这也忒不靠谱了,如此主动承认岂不是和盘托出,以后连个保命的秘密武器也爆了光,那岂不是威能尽失! 这时候,你小子也知道秘密暴漏天下没了更大的威能?要不是前期你小子出尽风头,将各种闻所未闻的事物大白于天下,岂会撒谎也没个妥切的由头?腹诽不已的老刘头自知,若没有那些个东西,皇上也未必就是会看中祚晨,正所谓有利就有弊,也没什么好自怨自艾,只是如此这般,哪个理由也过于牵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三十章 宫深1 即便是想不透彻也得去执行,何况老爷子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如是想着的祚晨,心里很是坦然。有何大不了的?面见圣上已是轻车熟路。 “您老,这段时间调养的真好!这面色红润,可是比我的脸色好太多了!” 很巧,孙公公从御膳房回去的半路上跟祚晨走到了一起,祚晨好言奉承着,把个孙公公美的差点乐出鼻涕泡来,又是满脸菊花开,“小刘大人就是会说话,说的杂家心里暖洋洋的,怎么?要觐见圣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通好话就换得笑脸相迎,不管其内心如何,起码是面子上很是好看。这孙公公在宫中混得大内总管之职,绝非善与之辈,现如今看似笑吟吟地人畜无害,一旦翻脸可是有使不完的坏。当年刘尚武进京都复命都得好言好语还贴了一棵百年老山参,即便如此还居心叵测地试探刘尚武是否骗他带连弩进宫,岂不是窥一斑而知全豹? 祚晨讪讪地笑着,说道:“这不?前几日心里不爽,一通邪火上身就闯下了大祸……” “吆……,靖亲王府…真是你干的?啧啧……”孙公公夸张的咧起八万嘴,满身扭捏着全然一副老娘们做派,捻起兰花指,尖着嗓子道:“这祸,可是闯大了!” 听他的话味就是听到过什么风声,不然怎能祚晨一开口就断定是靖亲王府那事?祚晨心疼地掏出一面小镜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可不是吗!说什么也晚了,祸已经闯下了,今儿个就是来恳请圣上责罚来了。” 嘴上说着话,祚晨手上摆弄着玻璃镜子,就是不肯表示是要送与孙公公。都说皇上不急太监急,现在可是祚晨不急孙公公急的要命,那时祚晨进献玻璃镜子给皇上时,被这阉人看在眼里已是垂涎三尺。如今祚晨再次拿出来,岂不是让他欣喜若狂?只是,期待着祚晨递到他手里,等得是怎一个心焦难耐。 “圣上刚退了朝,正在气头上。”脸色隐隐的褪去笑意,孙公公微不可查地瞄了一眼祚晨手里的玻璃镜子,“也不知现在圣上心情如何,……” “嗨,有您老在,还不为咱掌着眼色?”祚晨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及时打断孙公公的话,倘若让他把话说死了彼此尴尬还不好下台,“早就想着送您一面玻璃镜子,一直也没得着机会,要么就是丢三落四的来时未带。感激您老一直以来的关怀备至,真的不成敬意!”说着,将手里的镜子不舍地递了出去,心里徒自想着,便宜了你这阉人! 你个小兔崽子,逗杂家玩呢!?腹诽不已的孙公公仍然舍不得与这宝贝失之交臂,呵呵干笑着伸出猫爪接住,已是喜不自胜,这玩意正好讨好伺候皇太后的女侍,也就是他的“对食”女子。想着,她见了如此宝贝,还不知如何讨好他呢!满脸的褶子更是聚在一堆,在祚晨看来,活脱脱像是一颗山核桃。 “一会到得御书房,小刘大人您就在外候着,待杂家进去探探风头,倘若圣上愠怒已消,杂家婉言试探几句还是很有把握的。”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目前而言,这玻璃镜子可是比银票来的实在,即便是抬着满箱子的元宝,那也找不到卖家不是? “有劳您老了!那我就在外边候着听您安排。”祚晨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免得不知所以堂而皇之地跳进老虎洞,虽说不太担心性命不保,一旦圣上真的心情不爽,也够这小身子骨胆颤心惊的,“对了,倘若有哪位当朝大人在议事,就晚些时间通禀,咱也不能耽搁了国家大事,您老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上次冒冒失失的进了御书房,刘祚晨如坐针毡的感觉,仍然是记忆犹新。 孙公公竖起大拇指,“小刘大人真知灼见,有教养!有见识!”其实,心里暗自腹诽着,你小子真是狐狸秉性! 看着孙公公步履轻盈的进了御书房,祚晨更是在心里骂这阉人,专行苟且之事!步履轻盈?骤然若有所思的祚晨,不禁呆立当场,沉思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暗自嘲不已,何时竟也跟着捕风捉影了。 “真是胆大包天!朕的旨意都没见也敢私自调拨,一纸白条放出五十万两银子!今日,天黑之前你必须想办法填补亏空,要不然……,朕,就砍了你的脑袋填上窟窿!” 皇上震怒,陡然传出他怒不可遏的嘶吼,着实让祚晨胆颤心惊,不由得退后几步躲到廊檐拐角,探头探脑地望向御书房门口,心里徒自想着,个杀千刀的阉人,怎的还不出来回话。 良久,孙公公终于像是偷粮食的仓鼠一般,挤出房门左右窥视者,见刘祚晨已然多远,有些不耐的蹙紧眉头走了过去,“情况有些不妙!那户部尚书罗建业,挪用国库银两……,咳,总之今儿个觐见圣上,不是时候。” 听了他的话,刘祚晨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皇上自己的银子被户部尚书以白条支配了出去,任是谁也难免怒发冲冠!如今皇上要用银子了,拿着白条来顶账岂不是贻笑大方?白条那般好用,还用处心积虑征集税收作甚!没立刻被雷霆大怒的皇上拧下脑袋当球踢,已然算是万幸了! “今儿个岂不是白来啦?”郁闷的刘祚晨嘴上咕唸着,心里直犯嘀咕,老爷子也真是的,早上吩咐出门之前怎的也不看看黄历! “也不尽然,圣上发怒也是常有之事。要不?您和宫里哪位熟人聊着,等皇上消了火气,杂家为你传个话就是。”说着,孙公公叹了口气,“只是这话可得婉转,真是不太好说……” “多谢您老,到皇宫来也没准备,就这随身的一千两银票……” “小刘大人真是有心,谢了,谢了!”不待刘祚晨递出银票,这死阉人便伸出了爪子,展开蹙紧的眉头,堆着满脸的褶干笑出声。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公公有钱了会变成怎样?变不好是肯定的事!就留着给你做棺材本吧!刘祚晨恨恨地想着。 “那我去大皇子殿下那里坐会去,您看,传话可还方便?” “大殿下……,好去处!去吧,去吧,等着杂家传话就是。”如有所思的孙公公,眯起眼睛看着刘祚晨,也不知其心里在转着什么念头。 刘祚晨始终觉得,此次到皇上跟前负荆请罪应该慎重,被老爷子提醒是其一,主要是做祸靖亲王府,他自己真的没底皇上会不会责罚,就如老爷子所言,人家毕竟是皇亲国戚何况是亲兄弟。也不知这阉人能帮到多大的好处,权当是司马当多活马医,如是想着的祚晨,很快就走到了大殿下的寓所。 等得守职小公公进了寓所只消片刻,大殿下便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同行的还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经介绍原来是殿下的太师邵华。 一番见礼客套,主宾落座,大殿下难掩愉悦,“妹夫,怎的有功夫来看望大舅哥了?” 最是不喜欢这套说辞,刘祚晨心里很是郁闷,怎的和你家老三一副德行,这也算是祖传秘方?讪讪地笑着,说道:“多谢皇子殿下登门看望,心里感激不尽,就想着来宫里当面致谢。”说着,又掏出一面玻璃镜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改日皇子殿下出得宫门,定当设宴款待,以表谢意!” “这是哪里的话,如此便是你见外了,亲不亲娘家人,虽说是公主尚未出嫁,咱这郎舅俩的关系可是板上钉钉。这面镜子,本皇子还是识货之人,在这宫里可是仅有吾父皇一面,难得珍贵!本皇子甚喜,甚喜!改日,有本皇子做东,到老三那里款待你一番才是。”大皇子说着,微微一顿,“到时再说吧,只是不知老三那酒楼还开的下去不,或许到别家设宴也未可知。” “怎么?三殿下酒楼开不下去了?生意那般火爆,说不开就不开了?”满是疑惑的刘祚晨,很是不解,心里徒自想着,皇子殿下倘若想要转手,价格合适的话,接手过来应该是个不错的收入来源,毕竟满京都城仅此一家装饰顶级豪华的酒楼。到时稍微降低门槛,商贾巨富也可入楼消费,岂不是财源滚滚而来。 “你还不知?”大殿下猛地一拍脑门,“也是,事情是今日朝堂之上才出,估计是你也未曾听闻,说给你听听也无关紧要。” 原来,前日那罗建章匆匆赶回户部衙门重新审查账目,终是被经年为其摆弄假账的官员看出端倪,小心翼翼地一番打听之下,不由得慌了手脚。这还了得?一旦皇上真的查出户部徇私舞弊,他自己虽说未捞着油水,假账却多说出自他手,龙颜震怒之下小命不保那是十有八玖之事。 通过关系找到潘相爷那里打探消息,不成想被老谋深算的潘相看出端倪,几句疾声厉色之词,就将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只差没交代做假账用了多少笔墨了。 第三十一章 宫深2 许是心情使然,大殿下颇有春风得意之色。 也是,继位之人也就他们哥仨,虽说皇上已是放出风声要册立大殿下为太子,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其它两位弟兄越是有些龌龊行径曝光于天下,大皇子不是更有安全感?如此,大殿下他心里高兴也就在所难免。 潘相?有些不对劲,潘相不是一直支持三殿下?怎会把他和户部尚书勾结徇私舞弊之事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是想着的祚晨,踌躇着提出了一系列的疑惑。 “潘相爷可谓是老谋深算,正所谓置于死地而后生!如此,暴露出诸多问题可谓是用心良苦。”邵华邵太师的话,说的甚是模糊,一时之间让刘祚晨犹如跌进雾区,事物看起来有些个模糊,却又隐在深处看的真切。 刘祚晨不由得苦笑连连,这叫什么解释?勾起了心中好奇却又不肯如实相告,真是好生无趣!想来邵太师抢在大殿下开口之前如此说将出来,必是有所顾及,估计是和刘祚晨的姑父刘献民跟潘相爷同一阵营所致,心下释然,对着邵太师微微一礼,算是谢过他释惑之言,心里徒自想着,你这老头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重。 “今日朝堂之上,不利于妹夫你的言辞亦有不少,好在有户部徇私舞弊之事相扰,也就未曾显得过于突兀,想来,也是那潘相爷一石二鸟之计,绕的诸位大人心事忡忡,自然是无太多心思纠缠你的话题,就是不知潘相此举可否是得到了父皇的默许为之,还是……” “咳咳……”邵华陡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明显是眼色未能止住殿下的话,从而出此下策。 权当毫无所觉,刘祚晨满脸凝重,其实心里也正想听到朝堂之上是如何议论于己,“殿下,是说还有人攻击下官的言辞?这又从何说起?” 抬手揉着太阳穴,大皇子掩饰着被太师打断话语的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朝堂之上一直对你褒贬不一,此次……此次靖亲王府之事……”殿下说着话,微不可查的瞄了邵太师一眼,又说道:“恐怕,要纠扯于其中了。” 对于皇子殿下的这番话,邵太师相当的满意,捋着颌下的山羊胡须微微眯起眼睛,一副运筹帷幄的做派。看得刘祚晨心里一阵膈应,一开始甫一进大殿下寓所时,出门相迎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唉!……,正为这事犯愁着……” “你消息这般灵通?这才刚下早朝不久,你就得到消息了?真是让本皇子刮目想开。” “哪有?还未退早朝的时候,下官便走出家门了,倘若能听到朝堂上的消息,除非有顺风耳之能。”刘祚晨解释着,颇有自嘲地味道,又说道:“那日,也是下官我邪火上身咽不下被袭击的恶气,这不?惹下祸端来了。思虑再三,就想着负荆请罪进宫来恳请圣上责罚。” 如此说法,让老神在在的邵华始料不及,蹙紧了眉头不知又在思虑些什么鬼主意。 “啊!真是你的杰作,啧啧…,真是让本皇子佩服,你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手笔,心狠手辣顷刻间便收走了三十条汉子的性命,高!实在是高!”皇子殿下竖起大拇指,难掩赞赏之意,已是眉飞色舞大加夸赞。 “这,也值得殿下称道?何况靖亲王爷……” “各归各码,他是皇叔,您还是亲妹夫呢!” 真有些看不透殿下的心迹,刘祚晨暗暗地摇了摇头,心里说,皇家的心境都是这般大? “对了,说是负荆请罪恳请责罚,看来是无关痛痒了。”皇子殿下抬起眉毛喜笑颜开,“吾皇对你真是宠溺,这都没有受到责罚。” “……这,下官还未一睹龙颜,何来不受责罚之说!?”眼见得大殿下愕然地瞪大了牛眼,刘祚晨又道:“下官到得御书房之时,圣上正龙颜震怒,哪还敢只身犯险?就想着先来大殿下寓所,免得身陷囹圄没了当面答谢的机会。” 刘祚晨还是很注意措辞的,虽然事实上是来避避风头,可终究是不能失了皇子殿下的颜面,至于殿下心里怎么想,那就不是刘祚晨应该考虑的事情了。说话,有限制的任性发挥是祚晨的自由,殿下如何想如何琢磨自然就是殿下的事情了,这毋庸置疑。 “本皇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事关圣上的意愿,做臣子的也不好过多参与其中……”皇子殿下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好似帮不上刘祚晨的帮,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的感觉。 “皇子殿下毋庸自责,下官只是来当面谢恩,绝无它意!”摆着手,打断皇子殿下的话,刘祚晨心里已是腹诽不已,多亏不是来乞求殿下帮助,这拒人千里之词随口开河,看来这大皇子殿下的心机也就一般般的水平! 刘祚晨是这般想法,皇子殿下可并非如此思虑,他认为刘祚晨就是在刻意试探,或者说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心态,不由得有些后悔,应该等到刘祚晨主动求助之时才如此回话,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暗暗咋舌不已,讪讪地笑着,瞥了一眼邵华。 “咳咳…”邵太师眼见得殿下的眼色,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事,的确有些难为情,靖亲王爷是殿下的皇叔,您又是……皇上的乘龙快婿,大皇子夹在中间的确很尴尬,殿下也经常在言语中提到您,对您是赞赏有加,从意愿上来说必然倾向于您,但……皇叔的面子,殿下还是要考虑的,望刘大人海涵。” 这师生俩,听了刘祚晨在御书房外听的圣上震怒,总以为是来求助帮其说情,一时之间俩人想着推得干干净净,还想赚得人情,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如意算盘? 微微一思索,刘祚晨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这俩货听到了什么风声?难道皇上已然决定要处决自己?这可真的不妙了!忐忑不安地祚晨不由得蹙紧眉头满脸的肃然,已经感觉是如坐针毡。 皇子殿下暗暗地和邵华对视一眼,皆是在心里想着,你小子还不承认是来求助,这时得不到救助不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满脸的肃然还能同时骗得了两个人的眼睛?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此时的刘祚晨已是无暇顾及这师生俩的神情,痴痴地想着皇上是怎样的心思,想着那孙公公怎的还不差人来召唤,想着自投罗网的结局,想着……,总之心绪烦乱的刘祚晨已是心神不宁了,看在对坐俩人的眼里更是心里坚信了他们的想法。可是事关重大,也不知皇上是怎样的心思,有心帮着出个主意拉拢刘祚晨,却是有心无力。 一旦事与愿违,在这册立太子的敏感时期,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可是皇子殿下始终觉得这是一个拉拢祚晨的好时机,不禁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依本皇子的判断,应该是没有大碍。其实,对于靖亲王府一事,都是猜测是你所为没有真凭实据。” 不承认?已经在尔等面前说是亲为,事后即便无事岂不是落下了把柄在尔等手中?想罢,刘祚晨不置可否地讪讪地笑着没有做出表态。 赶鸭子上架,或许是习以为常的行径,邵华捋着胡须颔首不已,“殿下言之有理!”仍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做派,让刘祚晨膈应的胃里一阵翻腾,一个把持不住,就有不吐不快的冲动。 俩人配合算是默契,隐晦地开好了头就是不说具体。心下释然的刘祚晨,已经断定这俩货定是包藏祸心,要不,怎的就不肯直接说不承认之词?还不是怕事情败露,留下教唆指使的恶名!如是想着的刘祚晨,不由得对皇宫里的人产生鄙视之心,都什么玩意?除了阴谋诡计还是阴谋诡计,看似皇宫恢宏高大,皆是住了一批卑鄙无耻龌龊行径的小人。 抬起双手搓了一把脸,刘祚晨在那俩货看来,已是穷途末路之感。 “皇子殿下,御书房守职太监来传唤刘大人。” 正在三人陷入尴尬局面之时,皇子寓所的守职小公公进屋来传话了。 “谁?孙公公。”皇子殿下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回殿下的话,并非孙总管。” 皇子殿下听了回话,不由得暗暗自嘲不已,真是草木皆兵!倘若是那孙总管来传唤,小公公开始进屋哪里敢说是御书房守职太监?起身离座,抱起双拳,“本皇子的主意,虽不说是好主意,暂行其事还是可以考虑的事情。” “谢过皇子关心,下官路上再考虑考虑。”刘祚晨回着礼客套着,心里却在想着,去你娘的好主意去你娘的暂行其事,老子依了你的主意,还不知有何下场呢!以此拉拢本大爷与你深交,那赶得上在皇上面前赚个坦诚臣子来的实在? 第三十二章 宫深3 御书房外,孙公公附耳说道:“皇上听杂家禀报说你来见驾,皇上并无恼怒之意。”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祚晨顿时感觉浑身舒爽精神百倍,在皇子寓所产生的烦躁不安霎时间就烟消云散,心里感谢着老天爷的眷顾!暗暗窃喜的刘祚晨,发自肺腑的对着孙公公笑笑,心里说,这老头有时间还是很靠谱,脸也不是很难看,身音也不是很难听。 “微臣刘祚晨,叩见圣上!” 进得御书房,皇上背着双手站在窗前,头也没回,“嗯!坐吧!” 依然被赏赐了座位,让祚晨更是心里踏实下来,却哪敢大马金刀的坐下?负荆请罪坐在凳子上恳请皇上责罚,没事也会整出事情来不是? “微臣有罪,不敢坐。”刘祚晨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偷眼瞅得皇上肩膀微动,慌不迭地将脑袋垂的更低了,心里祷告着,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嗯?何罪之有,讲于朕听。” 虽说心有忐忑,既然,已有心理准备,刘祚晨便一五一十将夜袭靖亲王府之事,抖落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沉吟良久的皇上,突然说道:“是刘烈让你来的?” 听声音,刘祚晨知道皇上已经走到近前,这话问的过于突兀,想过几种场景却没想到皇上会单刀直入,避过其它问题矛头直指老爷子,确实始料未及。看不到皇上的神色,也不知其怎样的心思,踌躇着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不行,应该将老爷子的安危看重! “禀,圣上。夜袭靖亲王府都是微臣所为,跟微臣的爷爷半点瓜葛也没有,械斗当晚回府之后,一脚踢的微臣半条命都没了……,此次负荆请罪恳请皇上责罚,确实是老爷子下令。” “起来回话。”皇上竟是说不出的语气平和,却未曾表示责罚与否。 “微臣罪责在身,不敢起身。” “还要让朕拉你一把不成!”微微加重的语气,皇上已是有些愠怒。 他奶奶的,做祸靖亲王府你听了没有发怒,老子不起身你倒是怒了,这是何道理?难道真的和靖亲王爷是不死不休,将他的安危全然不放在心上?刘祚晨忖量着,姗姗爬了起来,依然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皇上一眼。 “……说是刘烈不知情,你没有撒谎。依照他那尿性,岂会吃得被人袭击的恶亏?”皇上说着,竟是自顾自得呵呵笑将起来,“一脚踢你个半死,你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身子无碍吧?” 真是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怎么感觉也和老爷子所说的偏差太大,这是怎的个情况?不是应该恼怒不已吗?不是应该出言呵斥一番吗?自始至终未曾有责罚的意味,且还关心身体情况是否良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刘祚晨现在已经糊涂了,满脑子的问号,让他的额头沁出密密一层汗水。 想归想,可是不能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刘祚晨轻声说道:“禀圣上,微臣身子已经无碍,微臣谢圣上关爱。”话毕,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 听了刘祚晨的回话,皇上没好气的沉声“哼”了一声,道:“朕,对你小子关爱有加,你小子却净给朕出难题!” 慌不迭的跪到在地,心里说,到正题了!看来是责罚难免了。刘祚晨如是想着,嘴上赶紧道:“微臣知罪,恳请皇上责罚?” “起来!刘烈一身铮铮铁骨,怎会有了你这幅软骨头的孙子!还没说怎样,跪的真是麻利!” 皇上陡然提高了嗓门,竟是如此说辞,刘祚晨更是满头雾水了,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心里隐隐有了发狂的感觉,太憋的慌了,要有责罚尽早说就是,这一颗心悬在半空没着没落的,怎是一个难受能够表达!姗姗地又爬将起来,期期艾艾的望着皇上,心里说,你快给个痛快话吧! 不屑的瞥了一眼刘祚晨,皇上也不理会刘祚晨那复杂的表情,踱步到窗前又背起双手,久久不语。 可苦了刘祚晨,满头雾水、不知所以不说,老老实实地站在当场也不敢活动活动,简直比练功站桩还要遭罪十分,心里愤恨的想着,再也不来这御书房了,这也太他娘的遭罪了。 “知道朕为何不想责罚于你吗?” 皇上突然发话,让刘祚晨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好歹是说话了,两个大活人在屋里干站着全然没有声音,这气氛真是诡异,恍然间让祚晨又回想起了在黑暗中的那段时间,好在,还有光亮还有个人在窗前站着,摸不清皇上在窗前想些什么,话语也是没有底气,“微臣……愚钝,还请圣上释惑。”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片江山将来也将会换了颜色,换言之,朕与你爷爷都也老了,哪像年轻时那般咄咄逼人?要是当年如今这般情况,你爷爷岂肯让你小子来恳请朕给你责罚?当然,他更会直奔靖亲王府找到靖亲王的晦气。”皇上依然望着窗外,缓缓的说着。 还不是你那皇兄欺人太甚?腹诽不已的祚晨,在其身后大胆的瞥了皇上一眼。 “好在,你小子未曾伤到靖亲王半根毫毛,杀了袭击朝廷命官的不法之众,也算是那帮宵小之辈咎由自取!只是…你这般嚣张跋扈…终是大患!你可自知?” 原来皇上是这样考虑,这就算是皇上对靖亲王府之事的定论了,老爷子忧心忡忡又是为的哪般?暗暗思量着的祚晨,听到皇上问话,答道:“微臣,谨记圣上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皇上暗暗挺了挺胸,刘烈年轻时便桀骜不驯得理不让人,如今这小子更是无法无天敢作敢为,自从来到京都多数恶事皆是出自他手,杀人放火敲打朝廷命官从未手软,更不说惧怕于谁了。算你小子机灵,并未曾与朕针锋相对,要不然…哼哼……,管你忠良之后俊逸之才,照样灭的你烟消云散! “记住就好,朕,可不希望相中的乘龙快婿早早夭折!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最好!” 他娘的,这被你相中还成了无上荣光了!满心反感情绪的祚晨,想起了大皇子的话,在皇上面前是虎得窝着是龙也得盘着,不由得越发反感皇上的言辞,你这不是明火执仗的欺负人不是?心有怨言,自然也忘了回皇上的话,木桩一样杵在当场,在皇上感觉定是心有所悟,哪知刘祚晨的忤逆心思? “朕,听说,适才你到大皇子那里去了?” “禀圣上,微臣初衷是面圣恳请责罚,听孙公公说圣上在治理国家大事,便去了大皇子那里。” “很好,很好!进了宫门能有个聊得来的去处,尚且是……皇子那里,可谓是…识得大体。”皇上说着转过身,微微笑将起来,刘祚晨如此举止能够说明拥护他的决议,岂能不让他心里欣慰?能够得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拥护,说明,决议被年轻人认可,更能同时说明皇上他也是被年轻人认可。 不用问刘祚晨和大皇子之间交流,那样未免显得一代君王心理龌龊,只要是举止有目共睹就够了,更何况,对话内容在离开御书房后不久,孙公公自会禀报。天下是君王的天下,只要有心想要知道某件事情,不是什么难事!毛头小子刘祚晨在他眼里真的不算什么,本事再大还能翻了天不成?几番做祸,除了这次夜袭靖亲王府对皇室有些瓜葛,其余的事情都无须挂齿。 “霎时间,将房舍夷为平地,朕倒是平生闻所未闻。”皇上蹙紧眉头,剑眉微微扬起,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这应该是皇上目前最为在意的事情,可想而知,如此地动天惊的杀器,霎时间便让人尸骨无存,以一代君王的见识,自然不是心中好奇那么简单,倘若能够为己所有,将是杀敌于无形的超级杀器,这完全不同于刘尚武当年进献的连弩可以比拟,仅仅从威力的角度看,较之目前大安泰所有的武器装备更加出色。 “圣上,微臣进宫来时便百般思索,怎样解释才能够让圣上信服。” 没有想到刘祚晨竟是如此说法,皇上不禁将眉头皱成了疙瘩,你小子还敢拿假话真说来糊弄朕不成? 见皇上满脸肃然,刘祚晨也是心里紧张起来,心里忐忑不安之余更是担心糊弄不过皇上,霎时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上的汗水也是湿透衣被,“圣上也对微臣能够造出千奇百怪的物品好奇,想必是圣上心胸广阔不屑相询。……实则,微臣在海阳城时偶遇一位奇人传授了一些技艺,可这被称为炸药的宝贝却是奇人相赠,说是将来用以微臣保命之用。” “奇人?”皇上面色凝重,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是奇人!他说,这炸药有伤天和,不可为世人大行其道,因而……因而微臣百般恳求,终是不得其炼制之法。” 第三十三章 宫深4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刘祚晨没想着能够让皇上相信,期望着能蒙混过关就行,最不济,皇上也不能拉着他找那奇人对质不是?眼见得皇上不置可否的神情,隐隐地心里暗暗窃喜,欺君之罪有之,又能奈何? “哼!”皇上心里冷哼一声,再好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终有你小子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皇上忖量着看向祚晨,自登基临朝以来,用人无数经历过的人事更是数不胜数,哪个能在这片江山上做得了妖?笑了笑不再纠缠于奇人的话题。 “退下吧!”皇上在书案后坐下,打开奏折看也不看刘祚晨一眼,轻声说道。 拜别皇上,走出御书房的刘祚晨,像是解了锁链的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要不是守职太监在门口站着,恨不能就一蹦三尺高以表惬意。 “还好?”孙公公压低声音,凑到跟前问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刘祚晨的脸色。 “托您老的福!” 呵呵傻笑着的祚晨低声应着,在孙公公看来,这家伙真是福星高照鸿运当头,不管任何事情发生总是被皇上刻意地消匿于无形,也不知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分,竟是让皇上如此垂青。换做是谁,几次三番也必定让皇上大动肝火,即便是三皇子以酒楼收入充斥国库,如今还不是照样受到责罚? 真是没有天理!孙公公心里嘀咕着,跟祚晨相互拜别,看着他步履轻盈的渐行渐远,郁闷的问身边的小太监,“消息收回来了?” “回孙总管,收回来了……” “嗯!”听完消息的孙公公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御书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 找谁打探一下皇子酒楼的消息呢?出得皇宫的刘祚晨暗自思量着,姑父于献民肯定是道听途说居多,消息的真实性可靠却肯定不是第一手资料。找老侯去,那家伙得了我不小的好处,应该不至于卸磨杀驴!如是想着的祚晨,调转马头直奔工部衙门。 “祚晨……” “希律律”刘祚晨勒住缰绳的骏马打着响鼻,前蹄刨着地面发出“嘚嘚”的脆响。 赵鹏飞不待人伺候着掀开轿帘子便钻了出来,向回身望过来的刘祚晨招招手。 在马鞍上稍微用力一按,刘祚晨摆腿翻身下马,紧走几步躬身一礼,道:“下官刘祚晨见过赵尚书!” “姿势漂亮,动作优美!”呵呵笑着的赵鹏飞,说着陡然冷下脸色,“在本官面前,别提你那有职无实的官衔。” 这老东西,出门忘吃药了不成!?腹诽不已的刘祚晨心想,不说是下官……,靠,这老东西又想着得便宜,和老爷子一辈岂不是想要人以孙子之礼相见!?在老爷子那里几次三番没找到场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这里。想明白过来的刘祚晨,不禁乐了起来,心里说,这老头可真是有些孩子脾气。 见祚晨并不着恼竟是笑吟吟地,赵鹏飞自知是被他看穿了心思,郁闷地撇了撇嘴,问道:“从皇宫那头出来,去见皇上了?” 对这赵鹏飞还是很有好感,祚晨也不编瞎话,“跟皇上负荆请罪去了,刚从那儿回……” “嚯!好小子!皇上心情还好?”赵鹏飞瞪大了眼睛,始料未及祚晨能够去认罪,更没想到他出得宫门表现的竟是如此轻松,明显就是未曾受到责罚。 咬着嘴唇的刘祚晨忖量着,这赵鹏飞看模样是要去觐见皇上,爽是心情愉快便逗他一逗,“好什么?雷霆大怒!先是被户部尚书气的够呛,我又进御书房给皇上添了堵,您想想,要是您,心情能好到哪里去?依下官之见……,今儿个最好是别露面了您呐!” 被祚晨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地,祚晨说的的确靠谱,早朝时皇上便火冒三丈,回到御书房逮着罗建业那还不是雷霆大怒?加上祚晨这小子惹下的祸事搅和,想想皇上必然是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赵鹏飞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气,望望皇城方向,再回头看看祚晨,一时之间就没了主意犯起了难。 “倘若是要事,不想见也得禀报不是?鸡毛蒜皮的事,还是省省吧!何苦闹得心情不畅,吃饭都能少喝两碗面条!” 眼瞅着刘祚晨一脸的玩世不恭姿态,赵鹏飞暗自嘀咕着,放你爷爷的狗臭屁!老子禀报的事会是鸡毛蒜皮之事?还少喝两碗面条?老子就吃馒头!从不喝面条! “回府!”赵鹏飞没好气的吩咐着轿夫,说道。 “嗳,您这就回了?” 愤恨不已的赵鹏飞,此时也没了好心情,对祚晨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心里徒自想着,都是你这惹祸精牵连的好事!又让老子白跑了一趟! 刘祚晨哪里知道,赵鹏飞要禀报的事情竟是于己有关,看着他怏怏不乐地钻进轿子里,心里尚且窃喜不已。抬头看看天色,不由得有些着急,被赵鹏飞拦住耽搁老大一会眼看日近正午,也不知侯建斌还在衙门不? 一路疾驰,到得工部衙门,正赶上侯建斌信步走出。 “何事如此慌张?”侯建斌诧异地问道。 “候尚书,下官来问问殿下那酒楼的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从不见你小子刻意拜见本官,原来是来打探消息来了,“酒楼……,有何事?”侯建斌随口问着,心想,你小子心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听大殿下的说法,酒楼可能关张,也不知真假就来问您一问。”与这候尚书没直接矛盾冲突,刘祚晨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直接问了出来。 “这……,本官哪里知道?殿下已经被皇上禁足于宫中,消息也传不出来不是?”侯建斌说着,心里暗暗思量着,看来事情真的有些棘手,大皇子那里传出来的消息,应该是不假。想想也是,那酒楼日常开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没了户部接济周转着,皇子哪里弄银子去? “尚书大人,您也得不到皇子殿下的消息?不可能吧!”刘祚晨心里也是没有准,诈他一句,未尚不可。 这小子经常出入皇宫,又有皇上的御字金牌,侯建斌可是没有把握断定刘祚晨不了解一些猫腻,被人当面点破,堂堂尚书大人岂不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如是这般想着,不由得有些恼火却也不好发作,张了张嘴更是不好意思承认可以和宫里的殿下互通讯息,不知这小子又憋着什么坏水,可别被牵连进去。 竟然被说中了!暗暗窃喜的刘祚晨,立刻笑容满面,“侯大人,下官就是随便说说,您可别当真,窥觑皇室私事咱俩这小身板可是消受不起不是?……” 知道还敢口无遮拦!侯建斌抬头看看天,心里已是有些烦躁,这大太阳底下暴晒,这是受刑还是会友?有心推脱有要事在身,又恐怕得罪了这位难缠的煞星,皱紧眉头走也不是不走又被太阳晒得太遭罪。 看出侯建斌的烦躁不堪,刘祚晨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讪讪地笑着说道:“倘若皇子殿下有心关张,烦请候尚书给传个话儿,下官接手了那酒楼,自然有您的好处不是?” “原来是这事!早早开口说出来就是,放心,包在本官身上就是了。……现在真有急事在身,改日……” “您忙,您忙,下官我这也刚从宫里出来不久,这就回府。” 猴急地钻进轿子里,侯建斌抹着满头的汗水,暗暗地大骂刘祚晨不止,小王八羔子真会挑时辰,看把老子热的这一身臭汗! 马不停蹄的赶回大将军府,老远的看到老爷子焦躁地踱着步子,刘祚晨不由得心慌气短。 “才回来?姥爷都等急了,饭都没心思吃。”于是眼见得刘祚晨跑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 “呃……,路上碰着赵尚书了,就耽搁了…” “你不知道姥爷听说皇上在朝堂上雷霆大怒,有多担心你。你倒好,在路上拉呱去了。” “一会,见过爷爷之后,等我和你商量件重要的事。”无暇和她墨迹,刘祚晨快步跑向站在前厅的刘烈。 老远地看到刘祚晨,刘烈终是安下心来。 “爷爷,孙儿回来了……” “嗯!”轻哼一声的刘烈,拍拍袖子,也不知真有灰尘假有灰尘,转身进了屋子。 一五一十地将进宫前前后后仔细讲了一遍,刘祚晨试探着问道:“爷爷,您说那孙公公是不就是那轻功卓越之人?” “啊?……”陡然一惊的刘烈,蹙紧了眉头,喃喃道:“孙权……,我怎么没有想到。” 孙犬?这是什么名字?刘祚晨暗暗窃笑着,这姓氏矮人一头,名字也是畜类,难怪在宫里做了公公。 “你从哪里断定,孙公公就是那蒙面之人?”老刘头问道。 “孙儿经常进宫也未曾注意,自从您那日说起这才留意,今儿个在御书房外见到他步履轻盈,不像大多老人的步履沉重是其一,再有他的手也和普通养尊处优之人有异,再者大皇子偶然说起孙公公也是满脸凝重之色,……估计,应该是不差。” 第三十四章 酒楼1 沉思良久,老刘头摇了摇头,“不会是孙权,宦官大多耐力不济,和那蒙面之人的气质相比更有云泥之别。” “不是?……,哦……” “都说人老精鬼老灵!以后小心提防着他,何况是心思颇深又有武道造诣。” 刘祚晨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虽说内心有些失望,却更多了些轻松,孙公公倘若是那令老爷子都琢磨不透的人物,就像半夜里蹲在墙角的猫,看不清楚,眼睛却发出幽蓝幽蓝的光,祚晨心里想想就怵得慌。 “赶紧到餐厅吃饭去,这么长时间想必早就饿了。”老刘头抬起眉毛,轻声说着,“以后,莫要恶作剧逗弄人,真有事情发生因一句戏言未能解决,你小子岂能心安?特别是……,那赵鹏飞如何说也是爷爷我的至交。” “孙儿谨记!” 应承一声的刘祚晨退出了屋子,说了那么多,老爷子仅仅对于孙权是否蒙面人感兴趣,难道说对于朝政将来如何半点也不关心?很明显,户部尚书罗建业被查出徇私舞弊的事实,必然在朝堂上惹出轩然大波,受到牵连的官员必然不在少数,朝堂之上岂会平静? 等晚上姑父回来,让他来释惑吧!暗自想着的刘祚晨加快步伐奔向餐厅,肚子真的饿了。 “公子,您回来了。” 张康总是百无聊赖地在府里闲逛,这段日子算是把他憋坏了,被老爷子严令禁止出府,酒也喝不上一口,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眼巴巴地期望着刘祚晨会有差事派遣,散散心的同时,或许还能有机会喝上那么一小口,岂不是美哉! “呃,张叔,您吃过了?” “嗯,公子,下次出府带上我呗,这整天憋在府里浑身刺挠的慌……” “行,我保证!”刘祚晨信誓旦旦的打着保票,生怕这货一味的纠缠不休,让人烦不胜烦还不好意思给他脸色。 “要出府?”于是,从后边跟了上来,将刘祚晨吓了一跳。 讪讪地笑着,也不好意思说是糊弄张康,更不敢说是要混出府去,一边是得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叔辈,一边是担心表姐于是到老爷子那里告黑状,不由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俩主来的一个是时候的也没有! “说,又想着出府祸祸谁?”于是笑吟吟地看着刘祚晨,自觉很有明察秋毫的风范。 这还就开堂问审了?这几天还多亏老爷子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被你祸祸成什么样子呢?想归想,可终究是不敢说出口来,恰巧,这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姐,张叔,容我先把肚子填满可好?” 一副天可怜见的模样,惹得表姐于是开怀大笑,逗弄这表弟可是在家里整治于扬有趣多了。 挠着脑袋的张康,此时才知道刘祚晨还没吃上午饭,不禁得尴尬起来,“公子,您还是先去吃饭要紧,记得答应我的事就好。”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远,心里徒自想着,可不能让公子骗了,以后没事就到府门口门阍那里盯着,只要你出府,还能不带着我?反正你已经是答应了,反悔也是不依。 尾巴一样跟到了餐厅的于是,旁若无人的坐在刘祚晨对面,也不言语,手臂支在下巴上,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 这还怎么吃?倘若不是肚子咕咕叫着已是前胸贴后背,刘祚晨早就扔下筷子逃之夭夭了,心里暗暗地想着,算是我怕了你!都说好男不跟女斗,就这死缠乱打的招数,谁能消受的起? “姐,你这样看着,不馋?” “馋什么馋?看看你就饱了!” “噗……”刚刚扒拉进嘴里的米饭,一粒未剩地喷了出来。这下好了,餐桌上一片狼藉,吃也吃不成了。 及时一个闪身避开,于是嘴里也不闲着,“你这败家子!瞧你败坏了多少粮食!” 你就是故意的!心里咆哮着,眼睛瞪的溜圆的祚晨,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动武不值当得,动嘴?说一句估计她有十句话在哪里等着,忿恨地抬腿就待走人,眼不见心不烦,回屋关上房门总可以吧! “哪去?回来!”于是起身就拦在了刘祚晨身前。 刘祚晨仰天长叹一口气,“老天爷啊!你快派天兵天将把我姐收了去,这还让我怎么活啊?” 抬起手臂,当胸就给了祚晨一拳头,于是恨得咬牙切齿,“叫你胡咧咧!不是你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说,又骗我是不?” 猛地一拍脑袋,刘祚晨这才想起这茬儿来,跟老爷子一通谈话来餐厅的路上又被他俩一搅和,竟把大事给扔在了脑后边去了,被表姐这一提醒,不由得双眼又是光彩照人。 “你什么眼神,偷油吃的老鼠一样贼眉鼠眼!”于是,被吓了一跳,心说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哪有这么开口形容人的,腹诽不已的刘祚晨,看着眼前的表姐,陡然间笑了起来,“姐,您说咱姐弟俩倘若经营那‘枫丹白露的酒楼’你看可好?” “做白日梦呢你!那不是三皇子殿下开的酒楼,怎么就到了你我手中,再拿我开涮,小心让你整夜整夜睡不安稳!” 绝对相信表姐于是这独到的能力,想必这几年无所事事,就把折腾人这手绝活练了个炉火纯青,就这段时间来说,刘祚晨算是领教了她的不凡。 “三皇子殿下,出事了……” “什么事?”还不待刘祚晨说出个青红皂白,于是已是双眼放光。 知道你不待见那皇子殿下,也不至于这般神情吧?恨不能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心里才高兴似的。 “是他伙同户部尚书挪用国库银两的事,你以为呢?” “哦,……,那和酒楼有什么关系?” “姐,能不能不打岔?”看着于是点头,祚晨接着说道:“皇子殿下从承建酒楼开始,便挪用了五十万两库银,尚且不计后来经营周转不灵时又挪用的数量,皇上令那户部尚书大人于天黑前,必须添上这个窟窿,要不然就割了他的脑袋,我已让侯建斌传话给殿下,我有一接手,倘若他们筹措不到银子,必然会找上门来,不就是咱姐俩的买卖了?” 第三十五章 酒楼2 跟祚晨合计的差别不大。 三皇子殿下,不是筹措不到银子,而是没官员敢帮他筹措,每年就那有数的俸禄,怎的就突然之间出手阔绰了?不是徇私舞弊的灰色收入,就是说到大天亮也是没人会相信!即便是揣摩透了皇上的心思,众人也是不敢露头涉险,这还了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一旦被皇上查到实处,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两银子,肯定积蓄不止这个数目。 一筹莫展的皇子殿下,心焦难耐,心焦于自己贪大喜功将会葬送罗建业的性命。 出不得宫门,也让那帮子成天围在身边转悠的大臣们找着了理由,不知殿下的最终意图,能有什么举措?愤恨地皇子殿下在寓所里跳着脚大骂不止,大米干饭养了一帮白眼狼,关键时候连个帮衬一把都怕惹火上身,个个躲得比狗撵的兔子都快上七分! 有心找老大商议解决,很是担心从此必将矮他一头,由此更是不敢就此葬送了罗建业的性命,心里徒自想着,倘若这次捞不出他来,往日辛辛苦苦建立的阵营,必将瓦解!没了众人拥护,没了强大的阵营力量,老大将来一旦继位,必然不会给什么好果子吃! “殿下,工部尚书侯建斌差人送来了书信。”心腹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寓所,已是满头的汗水。 他侯建斌会有什么好主意?阵营里商议个事情时,他总是萎靡不前,从来拿不出个好主意来,如是想着的三皇子殿下,心里早已对侯建斌丧失了信心,若是周涛此时送来书信,也许真能于是有补。慵懒地接过递来的书信,回手就扔到了书案上。 “殿下,您看看,送信之人说是好不容易才递了进来,还说是十万火急!还在等您的回信呢!” “噢?”三皇子殿下陡然一惊,还真有好办法?急匆匆地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复又逐字逐句看了个仔细,然后伸长了脖子,像是被惊雷震到的呆鹅一般,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是好消息?小太监感觉有些不妙,忐忑不安地小声,道:“殿下,还用回信不?” “好!”三皇子殿下陡然大喝一声,长身而起,“立刻,马上给那传信之人回话,就说事态紧急没时间回信,让他转告那侯建斌,本皇子记他一功,立刻着手办理越快越好!”说着,取下腰间的玉饰,“把这转给侯建斌,他自会明白。” 按照候建斌的建议,诸位大人们谁也不敢贸然帮衬着堵上这个窟窿,倘若是在皇上不知情下,有所举措也就罢了,这样毫无遮拦只怕陷进去的官员更多,让刘祚晨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以解燃眉之急,风声过后重新想办法要回酒楼,想来以皇子之威应该不是个难事。 就让那刘祚晨先替本皇子经营一段时间,三皇子殿下徒自想着,心里刹时间轻松起来,却哪里知道刘祚晨吃到嘴里的骨头,岂是那般容易轻易吐出来的? 这里皇子殿下已是安心,侯建斌却是开始脚不沾地地忙活开了,确实是脚不沾地,被人用轿子抬着还用沾地?只是苦了轿夫们先是急匆匆地奔去户部衙门,没找着尚书大人罗建业,这又被洪建斌催促着直奔罗建业的尚书府。 好家伙!这一顿忙活,直把轿夫们个个累的丧家之犬一般,无不张大着嘴巴“呼哧呼哧”喘了个欢实,只差没和狗那样将猩红的舌头伸出来了。 好在,这次算是找着了,望着侯建斌步入尚书府,赶紧躲到墙角东倒西歪地凉快去了。 “候尚书……” 见着了侯建斌急促促地奔进了前厅,罗建业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了,满肚子的委屈差点化作泪水流出眼眶。想想平日里巴结着想从户部衙门讨到一星半点的好处的诸位官员,此时皆都怕惹祸上身,哪个还肯登门造访?不成想在这危难时刻,肯来看望自己的竟是交际不深的侯建斌,怎能不心生感慨? “走,赶快跟我出府?”不容分说的拉住罗建章的胳膊,侯建业也顾不得细说,“快,路上跟你说就是了。” 什么情况?是要拉着我潜逃去?那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再说在这大安泰地面上,又能跑到哪儿去?心潮起伏的罗建业一时之间便想到了诸多不利,就是没想到他侯建斌是来帮其脱困。 “侯大人,我走了,这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被拉住胳膊已经走出前厅的罗建业,使劲地把屁股向后拽着,心里想终归死了自己还可以保全妻儿老小的身家性命,这要是自己潜逃出去了,不说能不能活下性命,连妻儿老小也恐怕是受到牵连。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官怎敢以身试法!快点吧!有办法帮你摆脱窘局!” “啊!?”脑子已经是七荤八素的罗建业,像木偶一样跟了上去,这……,……有救了!? 一直到得门外上了轿子,罗建业也没分出个东西南北,这比听到皇上要待处决自己更是无法让他接受,毕竟在朝堂之上被百官议论之时,或是在作奸犯科只是已经有所心理准备,虽然一直存在了侥幸的心理。但这和那完全不尽相同,这是救命之恩! “侯大人,您总得让本……我知道个梗概啊!” “我们,到大将军府里去……” “大将军府?做……做何?……” “找刘侍郎帮你,只有他能帮你!他银子来路光明,也受皇上器重……”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去求助刘侍郎!真是该死!该死!”嘴上说着,罗建业抬起手臂朝着自己的脸恨恨的拍了一巴掌。 心里说,那刘祚晨无论是做了多大的祸事,在皇上那里从未受到责罚不说,竟然被皇上封官赐为当朝驸马,并且赏赐了御字金牌可以随时进宫见驾,当朝之中谁能有此能耐?不去找他还能有谁可以化此危难! 这罗建斌坐在轿子里懊恼不已,抬轿子的轿夫们确实愤恨不已,这他妈是把人当牲口使唤啊!从候尚书府里出来直奔皇城根,皇城根又直奔户部衙门,还没喘上一口气,又马不停蹄的直奔罗建章的府邸,刚刚歇息了不到一刻钟,立马又要到大将军府,这不是要人命的节奏吗? 大热的天,到现在也没能喝上一口水解渴,嗓子早就浓烟滚滚了,脚下更是没了力气,再加上一个人坐到了轿子里,更是让轿夫们不堪重负,不由得脚下慢了下来也轻飘起来,轿子更晃荡的厉害。 “怎么回事?……”有心要喝斥几句自己的轿夫,洪建斌也有些不忍心,毕竟是天气炎热又跑了大半个京都不是? 罗建业哪能不知?用屁股想想也能才猜出个大概来,掀开轿帘子,“几位抬轿子的大哥,辛苦了!罗某人真的有紧要事情待办……”说着掏出两锭银子,道:“这两锭银子算是罗某人的谢意了。” 终归是有胆大之人,罗建业话音刚落便接口道:“罗尚书,小的…几个尽…力就是,只是…这脚下…是真…真的没…了力气……” “嗳,是罗某人没说的明白,是每人两锭银子!”罗建业自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每人两锭银子都能赶上大半年的收入了,轿夫们收入都是一碗凉水看到底,根本没有额外的进项,有此重利岂会不拼上一把? 果然,轿夫头儿吆喝起来,“兄弟们!罗大人有赏啊!每人两锭银子,脚下走稳喽!加把劲,坚持住一会就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银子、钱财永远是人生活的根本。 轿子也稳当了,速度也快了。当朝大员身上哪会有那么多银锭子,俩尚书大人在轿子里一凑合,这才将就着够了数目,多出来的半两银子,权当给轿夫头儿的吆喝赏钱了。 很快,到得大将军府。等着门阍传报的罗建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焦躁的踱着步子,那还有功夫和侯建斌闲话。 “罗大人,已经到了,还用这般焦躁!?皇子殿下估计也没你这般焦躁不安了。” 不说三皇子殿下还好,罗建业像是待要爆发的火山,猛地想到事情尚且没有落到实处,这才强压下了满腔的怒火。 “其实,这主意就是三皇子殿下所出。”虽然知道此时跟罗建业解释这些,没有多大的用处,侯建斌还是说了出来,谁教是跟皇子殿下是同一阵营呢? “回头……,我自会谢三皇子殿下。”郁闷无比的罗建业心里想着,这算他妈什么吊事!不是三皇子殿下惹下的好事,老子会这般人不人鬼不鬼?这,把事情解决了,还要承情于三皇子殿下,真是让人耻笑!为了赶时间,堂堂户部尚书大人,低三下四的喊轿夫大哥,还都不是拜殿下所赐! 有怨言不假,心里徒自想想在肚子里嘀咕几句罢了,还敢真的宣之于口?抬眼看看侯建斌,说道:“侯大人的好意,本人铭记在心,往后若有差遣旦请直言相告,本人…本人定当不辞劳苦!” “两位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罗建业循声望去,不禁双眼放光,心说,救星!您终于露面了! 第三十六章 酒楼3 这是什么情况,堂堂两位尚书大人急三火四地,竟是来见被称作下官的小子?轿夫们自然是不认得刘祚晨是哪路神仙,心里皆是诧异不已。 “小刘大人,您真是客气,本……,呵呵……” 从来未曾放下身段来拜见一位低阶官员,就连如何应酬也是词乏,尴尬地罗建业搓着双手,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让轿夫们更是满头的雾水,互相对视着傻了眼。 “刘侍郎,谈事情方便不?”侯建斌心里也是着急,尽快把事情谈完交差,这无论怎么说也是有**份的事情,想必是不用等到天黑,京都官场便会传的沸沸扬扬,就看街道两旁目不转睛的注视的人,就能猜得到。 “方便,方便!两位尚书大人府里请。” 有不熟悉的朝廷命官到访,老刘头自然不便于露面,心里还在想着,这时候两位尚书找祚晨这小子作甚? 主宾在前厅就坐,谈话便单刀直入,直切要害。 “刘侍郎,中午问本官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咱明人也就不说暗话了,罗大人也正为填补上户部账面上的窟窿,已经是焦头乱额。”侯建斌话毕,端起沏好的茶水,有些烫,皱着眉头复又放到茶几上。 “侯大人,您是说酒楼的事?” “嗯!” 侯建斌抬起眉毛看了刘祚晨一眼,心里说,你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罗建业可并不这般想,听得刘祚晨的问话虽说已经猜出几分,可仍然担心刘祚晨变卦,心里咚咚直跳着,看向刘祚晨的目光也不由得期期艾艾,煞是可怜! “侯大人,请恕下官之言……” “怎么?”陡然心里一惊的侯建斌,此时也不禁慌了神,这,中午时还好好的,是要变卦了? 罗建业更是不堪,惊得心脏都感觉是跳到了嗓子眼,霎时间就将老脸憋得通红,险些从椅子上栽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杯子都拿不稳当了。 “下官这……,这…回府…一合计,流银也是不太够。” “啊!……”眼珠子鼓出来老远,再用点力,估计真有掉出来的可能,侯建斌心里清楚,这小子开始趁火打劫了,忿恨地离座而起,眼见得罗建业一脸的死灰色,顿时心软了下来,“差…差多少?” 众人皆是清楚,五十万两银子就是户部账面上的窟窿,补上空缺就在天黑以前必须完成,若有差池,皇上说是取了罗建业的脑袋,必然不是戏言。一代君王岂会糊弄臣子?显然绝无可能,不然那位列朝班的诸位大人还不反了天? 暗自祷告不止的罗建业,心里直嘀咕,小祖宗啊!你可别狮子大张口,这数额差别太大,自己那十万八万两的银子,可是都得倾囊而出了,想着过后的日子没点牢靠,心里更是滴血一般的难受,难不成这往后,一家老小就得窝窝头就咸菜了?这还让人怎么活,这还让人怎么过? “刘……侍郎,你倒是快说啊!”侯建斌,已是急不可耐了。 不是刘祚晨不想说,而是他在心里琢磨着黑多少?看罗建业那模样,定是没有多少油水可刮,不然,怎么会一脸死灰失魂落魄的吊样?恨恨地想着,便宜了你这次! “还差十万。” “二十万!” “二十万……”罗建业随着话语出口,只感觉头晕目眩两眼发黑,终是从椅子上滑落在地,烂泥一般。 “罗大人……” “罗大人……” 慌不迭的刘祚晨和洪建斌,赶紧一人一只胳膊,将罗建业搀了起来,还不容易扶到椅子上,却怎么也坐不住的向下滑。 你怎么不去抢?侯建斌忿恨地想着,心里说,可以是,不是趁火打劫那里能抢得到二十万两百花花的银子。唉!苦了这堂堂户部尚书,现在成了烂泥一滩,“罗大人,振作点!咱再想想办法,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喽?” 听说是还有办法可想,罗建业终是缓过来神,期期艾艾地问,“真的有办法?候大人,您可得帮帮我啊……”嘴上说着话,眼角竟然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看你刘侍郎,把罗大人愁成这样了都,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侯建斌本来想说,就不能少黑点,有求于人终是没能好意思开口说将出来。 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做生意无利可图,那还有什么意思?腹诽不已的祚晨,看看侯建斌再看看罗建业,狠了狠心说道:“下官表姐那里,前些日子我为她准备了十万两银子做出嫁的喜钱,也不知还能借出来不?” 光为你表姐准备的喜钱就有十万两,你小子敢说是银子不够!?糊弄鬼神呢?侯建斌更是坚定了刘祚晨趁火打劫的念头,心里说,你小子也太黑了!明摆着的事,酒楼建造就花费了五十万两,此时增加了一应设施,现在七十万两的价值也不止,空自赚了这么多,还不知足!? “就是有了那十万两银子,还是差了十万两……,这可如何是好?”罗建业此时,也有了一丝精神,毕竟差额在缩小,有了填上窟窿的希望不是? “你……,罗大人您就没点积蓄?”侯建斌不由得气恼起来,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这般时候了,还抱着那银子不肯撒手,被皇上砍了脑袋还有机会摸摸银子不能?即便是你罗建业说的天花乱坠,没人相信你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 其实,罗建业也是有些小心思,填补上十万两银子,筹措一下或是倾囊而出,应该已经不是难事。只是心里担心着,差别了十万两银子都可以轻易补上,作为户部尚书掌管安泰官银,岂不是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被皇上疑心猜忌,来个户部账目大彻查,吃不了真得兜着走了。 “侯大人,……是真没有,你想……户部衙门岂是其它衙门可比?”当着刘祚晨的面,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建业知道,侯建斌也不是傻瓜蛋一个,怎能听不出话里面隐含的滋味? 祚晨还真的不知道有这么多猫腻,满以为到了丢脑袋的节骨眼上了,还真的能要钱不要命?哪里想得到牵连众多,他罗建业根本不敢轻易漏财?每年朝廷发放的俸禄,说多不多也就可以应付这整个府邸的开销,就像祚晨自己的父亲那样,要不是老爷子勤俭持家,必然也是捉襟见肘。 想是这般想,刘祚晨仍然是不肯死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能多黑一两银子绝不黑他半两,想罢,说道:“二位大人,这样,银子尽下官最大的能力,只能保证有四十五万两拿的出手,一个铜子儿也能难倒英雄好汉,实在不行,就只能另想它法了。” “行!皇子那里本官完全可以做主,罗大人您……”侯建斌说着,看向罗建业。 “侯大人……这……” “别婆婆妈妈的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黑前你能等的急,皇上那里等不等的急,可是两说的事情!” “……好…吧!”罗建业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心里那个恨啊!这都他妈什么吊事,平白无辜地倒给添上了五万两银子,想想就憋得要死,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三皇子殿下,再往后,绝不与他有半点瓜葛! 三人点头,事情就好办了,按照刘祚晨的意愿,拟好协议签字画押。 “这就算是凭证了,谁也反悔不了,要是三皇子殿下反悔,下官就拿着这画押的凭证送给圣上,让圣上为我做主!” 临了祚晨又补上了那么一句,差点让两位尚书大人当场吐血。这都什么话?人家皇上父子俩,被你从中插上这么一脚,你小子还胸有成竹皇上就是偏袒于你,就这份信心,就够侯建斌和罗建章自叹不如。也就是,人家刘祚晨犯下多大的错事收到过责罚一次,还不是照样手举御字金牌进出皇宫自如? 生不得气眼不得热!两位尚书大人郁闷地看着刘祚晨手捧着凭证,吹着墨迹。 “两位大人稍等,下官到后宅取银票去,立马就会。” 刘祚晨说着,也不理会俩尚书大人一脸的郁闷,自顾自的离座就走。立马就会,可不是立马就回吗?不是为了演戏,刘祚晨当场就掏出来银票了。 拐到前厅后廊,向表姐挥了挥手中的凭证,又一步三摇的回前厅了,能磨蹭一点时间就磨蹭一点不是?虽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起码也得让人感觉不到很难堪。 “搞什么鬼?就出来告诉我成功了?”不知所以的于是,摇了摇头嘴里咕唸道。 “银票数量刚刚好,二位大人过下目。”从前厅外就急匆匆跑进屋的刘祚晨,显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是不是要立刻送给皇上过目?” “就是,就是,还是得谢谢刘侍郎帮衬!”恢复过神色来的罗建业,说着对刘祚晨拱了拱手。 送走两位尚书大人离府,刘祚晨猛然间想起曾经那位姓范的大叔,临了不是也是来了那么一句,谢谢啊! 第三十七章 酒楼4 老刘头实在想不明白,就以刘祚晨目前衣食无忧的境地,为何非得将酒楼这块烫手的山芋搞到手。看着手里的凭证,老刘头真有撕了它的的冲动,想想白花花的四十五万两银子换来的这一纸凭证,只得作罢,毕竟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 “爷爷,这酒楼太值了,现在起码也值七十万。” 刘祚晨没看出老爷子的心思,依然沉浸在喜悦当中无法自拔,想想也是,得了这么大的便宜,没费吹灰之力任是谁能不心里暗暗窃喜不已? “姥爷,那酒楼我也去过,真的很奢华,就是不知道接手以后生意会不会还是那般好。”于是也是喜不自禁,表弟可是答应过她,酒楼到手后全盘由她负责,收益一人一半资金不用她张罗一个铜子,这,可是天大的好处,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堆成小山她就合不拢嘴。 “待几天,就得回浙州了,你不打算回去了?” “在哪不一样,在京都还有姥爷疼我,不想回去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把他表姐拉下了水,看她两眼放光的神情,又一个财迷诞生了,真不知道祚晨这小子给她灌了什么**汤,竟然有家都不想回了。老刘头想着,看看姐俩那高兴的样,也是没了脾气。 “随你们姐弟俩怎么想,我回屋看书去了。” 那刘祚晨揍也揍了骂也骂了,却依然我行我素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祸害靖亲王府这又买下了酒楼,真不知道他将来还要走多远,心里暗暗摇头不已的老刘头,突然心生无力感,小一辈的事越来越不是他能掌控了的事了。 刘祚晨和于是俩,对视一笑,老爷子难得没有出声反对,看来是默许了。慌不迭的命小厮将张有财哥几个喊道前厅,人多主意多,赶紧商议一下明天接手酒楼是当务之急的事。 这里众人皆是喜不自胜,可那罗建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人,有时就是这般不知足,脑袋保住了还犹在心痛那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攥在手里的银票越发地感到沉重,直到进御书房之前,才把他自己那五万两银票和那四十五万两合在一起,就好像能在怀里多揣上那么一刻钟,也是一种满足一般。 “谁?刘侍郎买下了酒楼?” “禀圣上,就是工部侍郎刘祚晨。” “哼!”皇上蹙紧眉头,看着跪在书案前的罗建业,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今儿个,你颈上的人头是保住了,你那户部的烂账可得给朕看管好了,一旦查出还有其它徇私舞弊之事,朕,还是不饶。滚!” 恼怒不已的皇上,陡然大喝让罗建业滚蛋,也是难以自抑。好好的计划,被刘祚晨那小子搅和了个一塌糊涂,又得重新计划怎能不恼怒?心里恨恨地想着,怎么哪里也少不了你小子搀和!? 抖抖索索的罗建业,连头也不敢抬起来,“谢圣上不杀之恩,罪臣,这就滚,这就滚!” 哪里还敢说告退二字,皇上一个滚字,早把罗建业吓得屁滚尿流,看着样子是皇上仍然不肯善罢甘休啊!户部的烂账,他罗建业心里哪能不清楚,说是烂账已经是抬举它了! 自皇上继位以来,从未查过户部的账目,全凭每年年底的汇总让皇上过目了事,经年下来,早已成了糊涂账,即便是假账看起来还算周全,可有些费用支出,明眼之人一看就能看出猫腻。京都修一条五里长的官道,会用上十万两银子?每年各部衙门房屋修葺,还会连年漏雨?…… 太多了,多到罗建业自己就这么空想,就能想起若干,更何况是翻着账本查看。 完了!吾命休矣!看来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了。如是想着的罗建业,恍恍惚惚地出了皇宫,左盼右顾之余竟是没了主意,是回家还是回户部衙门看一眼那些个账本?唉!还是到侯建斌府上给他通个信息吧!毕竟大难之时,仅有他候尚书肯拉他一把,不论如何终是有些恩情不是? “啊?皇上还不算完?那……,那就是说……” 听了罗建业的话,侯建斌张大着嘴巴直抽冷气,看来,皇上是要动真格的了。可怎么也想不明白,突然之间,皇上为何要大动干戈,非得与诸位臣子们闹翻,这风平浪静不是挺好吗?难道和皇上此次册立太子有关?可,这也说不通啊? 侯建斌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皇上真要查户部的账目,岂不是一查一个准,早年间诸位大臣还都拘谨着,久见皇上无动于衷,终是放开了胆子,修葺衙门房顶粉刷墙壁,每年起码要从户部那里调拨五千两银子,发展到最后已经没人真正修葺了,不然怎会连年漏水,怎会墙壁像地图一般?如此这般各种事宜,加到一起岂是一笔小数目? ”罗大人……,不是你心里惧怕,听岔了?”侯建斌犹自还不死心,期望着罗建斌只是一句戏言。 摇了摇脑袋的罗建业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侯大人听罗某人一言,能遮遮人眼的事情,赶紧着手去办,莫要被皇上抓到把柄,到时后悔也晚了。” “总不至于…全盘…皆整理一番吧?” “这么多年,罗某人还看不出皇上真怒假怒?之所以和你过个话,全因危难时你肯拉罗某人一把,其余诸位……”罗建业说着,又是摇了摇头,道:“都是各扫门前雪,还巴不得罗某人死无对证呢!” 已经不太注意罗建业在说些什么了,侯建斌心里已经开始合计着,是不是今晚就得动工,粉刷墙壁换补碎瓦应该势在必行了,被人打眼就能看出来的猫腻,总得赶在前头应付一番,对!今夜就开工,省的白天碍眼也省的夜长梦多……,另外,尽快将消息送到三皇子那里,也好让一般大臣们领殿下个人情。 这里紧锣密鼓地应对着皇上将可能的举措,刘祚晨那里在张康的建议下,立刻着手接受酒楼事宜,按张康的说法,免得夜长梦多,一夜时间倘若被人将酒楼里的贵重物资搬空了,那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八章 乱1 刘祚晨哪里知道,酒楼一事打乱了皇上的计划,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接手酒楼,更是不知道此时的三皇子殿下那一班人,已经是忙得屁滚尿流并且还心惊胆颤。 不惧怕?那显然是假话。 谁知道皇上到底揣着什么心思?最近皇上所作出的一系列举止,已是让诸位臣子揣摩不透,倘若真的狠下心来整治朝纲,哪个也不敢保证,就是轮不到自己倒霉。 三皇子殿下收到消息,再传出皇宫通知到礼部尚书,已经是入夜是分了。把个周涛可是吓得够呛,心里思量着,什么情况这是,说是刮风还就来了雨?想着这些年的所做所为,不觉间就是一身的冷汗,大热的天竟是浑身发起了抖。 会不会是三皇子殿下因为这次危难,没有帮到他什么忙刻意传来信息恐吓?冷静下来的周涛如是忖量着,一时之间没了主意,竟是前怕狼后怕虎起来,殿下说的是真的,就得马上行动串供补窟窿,倘若是假消息,一番劳师动众必将惹起有心人的注视,吵得沸沸扬扬难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爷…,要不要到工部衙门探探动静,或许……” “想到了,还不赶快点!去去去…,你亲自跑一趟!”周涛狠狠的瞪了管事一眼,嘴里又嚷嚷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子倒台了,你们也沾不得好光!”心里想着,都他妈吓糊涂了,被三殿下视为左膀右臂,既然通知到了这里岂会不通知侯建斌那里? 答应一声便慌慌张张跑出府的管事,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就他妈嘴贱,这下好了,大热的天一来一回非得一身臭汗不可! 有怨言也不敢加以颜色,屁颠屁颠的忙着交差,不是奴才的本份?就像是脚下踩了风火轮的周府管事,一路疾奔,待得跑回周府,已经是眼冒金星双腿软的就像是软脚虾,站也站不稳,好歹是蹦出了三个字,“是真的!”便瘫倒在周涛面前烂泥一般,拉也拉不起来了。 这罪遭的!不亚于被疯狗撵! 周府开始忙碌起来,也顾不得街上众多的眼线,周涛的下属以及交好的官员,行色匆匆地奔进周府里。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世上总有脚踏两只船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立刻将整个京都城的高官惊动了,绝对不比前几日刘祚晨夜炸靖亲王府来的动静小。 收到消息的三皇子殿下,恨不得飞出皇宫逮着周涛狂殴不止,这叫什么事儿?本想着让他周涛得到消息尽快把屁股擦擦,免得落下太多的把柄被皇上逮个正着,他可倒好,如此兴师动众完全丧失了平时稳重处事的做派,这要是被皇上顺藤摸瓜查出消息出自三皇子殿下之口,岂不是落得个忤逆之罪? “依老身之见,也许是个好事。” 烦躁不安的三殿下,停下脚步看向邵华,“好事?这都乱成一锅粥了,怎么就成了好事?” “…殿下您想,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诸位官员,皆是惊慌失措,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呃,有道理!不论猫鼠同乳或是同流合污,终是人员重多影响深远,皇上也不能一棍子都敲死。”三皇子殿下蹙紧的眉头伸展开来,微微一顿,复又皱到一起,“可这与本皇子有何相干?查到是本皇子透漏的消息,吾父皇还是不能善罢甘休!” 难怪三皇子殿下惧怕,皇上刻意不予许三位皇子参与朝政,岂会纵容皇子干扰皇上他治理朝政,就以皇上那严苛的政治手段,想必死罪可免活罪定然难饶。 “不尽然!”邵华说完,优雅的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 你个老东西,净会卖关子,都这般时候了,说完话再喝茶你会死啊!?三皇子殿下恨恨地想着,转过身子,看不到邵华那恶心人的姿态,心里还好受些。 “不是还有罗建业背黑锅吗?”看出皇子殿下的心烦,邵华讪讪地笑着,“一切原由皆是出自他手,死了他一个,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你……” 没有想到,邵华竟然是这么一个歹毒的主意,虽说三皇子殿下也是居心叵测,对于草菅人命之事从内心里还是相当的抵触,何况是一位当朝大员,这和皇上一直教导的仁爱天下大相径庭,一时之间就被这极大的反差震惊的手足无措,愕然的张大嘴巴,蹦出来一个字,已经不知如何对答了。 “成大事者,不可拘泥小节,当有一天,您…君临天下,全天下的百姓能人异士皆是您的子民,区区一条人命岂足挂齿?”站起身来的邵华,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殿下失神的眼睛,“哪一位君主对于拦路的绊脚石不是一脚踢开?还会留着他整日招摇碍眼!?” 小小一栋酒楼,最后竟然牵出了这么大的麻烦,皇子殿下确实是始料未及,虽说从一开始事情发生就偏离了他的预想,可这也有些太离谱了,按照刘华的说法,这一次岂不是不止罗建业一人身陷囹圄? 用力的晃荡了一下脑袋,三皇子很想将这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事情抛诸脑后,看着眼前的太师邵华已经不止是厌恶,简直就是邪恶!对,就是邪恶!三皇子心里咕唸着。 “皇子殿下,您仔细想想,老身先告退了。” 邵华心里很失望,殿下优柔寡断的性格,正缺少了大皇子殿下的狠厉,如此心态还妄想着君临天下,被人生吃了都不弄不明白是怎么死的。 “嗳,邵太师……” “殿下放心,此次您绝对是性命无忧!” 回过身的邵华躬身一礼,说完便扬长而去。 你个老王八蛋!本皇子还不知性命无忧?这活罪谁来替本皇子消受!?念叨出声的三皇子殿下,默默地想着,事情真的发展到非要闹出人命的地步? 皇宫内外,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平静,三皇子殿下在寓所如坐针毡,皇上在舒宁斋也是无法安眠。 没想到对罗建业一句愤恨之词,竟然惹得诸位臣子惶惶不安,竟是连夜不避讳眼线集体商议对策,如是想着,皇上不禁冷笑出声,既然都做好了准备,朕,不予尔等配合一番,着实也说不过去。虽然跟预计的时间有所提前,如此境况之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原想着,以罗建业为突破口整治一番朝政,没想到被刘祚晨横插一脚坏了好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总是变着法子让人不能如愿。 倘若罗建业填补不上户部账面的亏空,明日必然在朝堂之上办他个徇私枉法之罪,声色俱厉的砍下他的脑袋来,必然有诸多大员跪倒求情,这岂不是正中下怀?当庭摘了他罗建业的顶戴花翎,收监入狱之后,什么龌龊的行径为了保命还不和盘托出? 如此一来,哪位臣子忠心耿耿,哪位臣子包藏祸心,必然可以看个八玖不离十,有人串联抵赖?也是合了心意!大动干戈一番,岂不是又能保得五十年的大安泰长治久安? 如是想着的皇上,轻轻合上双眼,开始推演着明日早朝之上诸位臣子的千姿百态了。 第三十九章 乱2 翌日,诸位大人们,大多顶着黑眼圈站于朝堂之上,看来,一夜都没能睡踏实的大有人在。 距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目光锐利的像是要择时而动的老猫,只待有个风吹草动便伸出寒光闪闪的利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官皆是跪倒在地,山呼海喝之声一片。 “平身!”毫无感情之色彩的俩字出自皇上之口,臣子们皆是听出了不同以往的味道,好生琢磨一番才发觉,竟是少了“诸位爱卿”四个字,心怀鬼胎之辈不由得暗暗品味着皇上话语间带出来的滋味,心里更加的惴惴不安。 “朕,听闻,好些个大臣们是整整忙活了一夜,可是真有此事?”不添油加醋更不婉转地顾左右而言他,皇上不待孙公公吆喝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鸦鹊无声的朝堂之上,落针可闻,像仓鼠样滚都着眼睛的大臣们,彼此对视一眼,再偷偷看看龙椅上的皇上,深深的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被皇上点名喊出队列。 “周涛!”安静的朝堂上,皇上陡然一声大喝,震得众人心里一阵揪心的痛。 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名喊出队列的是自己,周涛顿时吓得双腿软的像是面条一般,怎么也不听使唤,嗓子里就像是一口饭团没能咽下,含混不清的应道:“臣…在……”。 “说!昨天夜里和一帮大臣们商议的结果如何?” 看不到皇上抬起眉毛摄人心魄的目光,旦从话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让跪在地上的周涛筛糠般的抖个不停,事已至此被皇上查了个仔细,也不知和至交们的具体举措是否也被掌握。 “微臣知罪,恳请圣上责罚!” “知罪好,好!好!好!”连连叫好的皇上,长身而起,暴喝道:“这时也知罪了,当初怎就敢于触犯刑律!真以为朕是眼瞎!?来人……,摘了这厮的顶戴花翎,押监候审!” 此时的周涛,自知大限将近,连恳请皇上从轻发落之词也没有勇气出口了。耷拉着脑袋,只等着一声令下人头落地,也了了这般提心吊胆。 不屑的瞥了一眼烂泥一般的周涛,皇上拂袖重新坐上龙椅,冷冷地说道:“还有谁?自动站出来。朕,一一唤你出来也是劳累!” 就像是猪圈里的群猪,不是拎着耳朵,哪个也不知屠夫看中了哪一只。众人皆知,皇上绝不会一棒子把满朝官员悉数下了大狱,期望着自己不是皇上此次打击的重点,哪敢轻易出列断送了多年的苦心经营?踌躇着低垂着脑袋左右扫视着,皆是默不作声更是不肯出列。 “都是忠臣!?朕,以为,不尽然!”像是猫戏仓鼠,抑扬顿挫说完话的皇上,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这笑声也不嚣张,也不狠厉,众人听在耳中却是感到阴森森的恐怖,心更是揪得紧紧地,思绪也变的恍惚起来,还不待呼出一口气来,皇上的一句呼喝,吓得众人已有窒息之感。 “李子钦!” 怎么还有李子钦,这可是李贵妃如假包换的亲老子,皇上是铁了心的要大动干戈了? “老…臣在。”出列的李子钦还算是镇静,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将“老”咬的格外沉重,听在众人耳中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立于朝堂之上的诸位官员自知,十有八玖都是随着皇上临政的老臣,不说是居功甚伟起码也是为大安泰劳累了半生,皇上此次整治朝纲虽说是事出突然,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其用心何在,这是自皇上登基以来最是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首当其冲就拿下了礼部尚书周涛,未曾问个青红皂白,摘了顶戴花翎便收监入狱,众人心里惧怕之余更是感觉到寒心不已,惶惶不安地眼神偷偷瞄着出列的李子钦,期望着他能够有所举措,或许事情有了些微的转机,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不是? 可等了半天,皇上也没有问话,李子钦不禁心里也没了底气,这算怎么回事,喊出队列却又不肯有所明示。这,刚才是耳朵出现幻听了?皇上根本没有呼唤自己?心里产生怀疑,抬头看看皇上一脸的肃然,转脸看看诸位官员也都偷偷向他自己这里看来,不由得尴尬着无所适从了。 “咳咳……”庆亲王爷突兀地咳嗽出声,安静的朝堂上,顿时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他那里。 “嗯!李爱卿,对于礼部尚书周涛作奸犯科之事,可有耳闻?” 这话问的,有点不清不楚,是问昨夜之前作奸犯科?还是问昨夜和几位官员合谋应对?李子钦踌躇着重新抬起头来,见皇上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里也是开始慌乱起来。 李子钦自知,无论如何也是不好回答。说知道,那作为刑部衙门的尚书大人,为何这之前未曾有所举措,直至此时被皇上当庭按倒才说,岂不是他李子钦有监察失职之责。要是说不知道,更是被皇上抓到口实,刑部衙门岂不是聋子的耳朵,就是个摆设!?皇上都查出了周涛作奸犯科,这一班刑部官员岂不是空吃官饷,毫无作为! “嗯!?”久久不见李子钦作答,皇上已是彻底冷下了脸。 不敢再有所迟疑,李子钦缓缓说道:“禀皇上,老臣也听闻了昨夜周…周涛纠合几位大臣图谋不轨。” 这只老狐狸避重就轻,不提周涛以往作奸犯科之事,却说起来近日他周涛图谋不轨的事实,诸位官员听在耳中,暗暗佩服李子钦敢于跟皇上打起来太极之余,更是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这要说是知道,不说李子钦会不会受到处罚,牵连出来的官员,相信会不胜枚举。 “哼!”皇上鼻子出气,恨恨地哼了一声,不难看出,显然他很是不满意于李子钦避重就轻的说法。皇上左顾右盼了一番位列两旁的诸位大人,“也行,既然爱卿听闻周涛于昨夜纠合几位大臣图谋不轨,爱卿可别说是不知是哪几位?那,朕可是对你刑部衙门真是失望透顶了。” 第四十章 乱3 打脸也得打的有水平不是? 皇上一番话绝不委婉,听在李子钦耳朵里,就像是老脸上被皇上扇了一巴掌,力度不大,却是震得李子钦脑袋一阵轰鸣。 李子钦知道,现在不是有无作为的事情,这是皇上以此为要挟让他和诸位大人为敌!当堂说出都有哪几位大臣于昨夜跟周涛密谋,以目前的官员交际网,无疑就是得罪一大批人。不按照皇上的意图顺势,必将惹得皇上龙颜震怒,周涛当堂被摘了顶戴花翎,他李子钦也绝难讨得到好。 一个刑部衙门不作为,足够! “老…罪臣启禀圣上,有礼部侍郎和郎中,吏部清吏司户部郎中……共计一十二位。” 这个老王八蛋!虽说没有点到自己的名字,众人仍然忍不住心里喝骂不止,出列之时还底气十足的以老臣自居,沉重的吐出“老”字时,还是对李子钦抱有扭转窘局的期望,没想到更是纸老虎一只,皇上还未说将他如何,只是隐晦地指出李子钦为官经年毫无作为,便吓得屁滚尿流。 这就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痛!自然被点到姓名跪倒在朝堂的一十二人,心里更是连李子钦八辈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 “有这么多人!朕,真是没有想到。” 什么?皇上意思是不知道?诸人算是彻底傻了眼,摸不清皇上的路数,更是心里暗暗欣喜。很明显,皇上并不想满朝堂的诸位每人五十大板,不由得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更是恼恨李子钦了。 “尔等,可有话说!”陡然又是提高声音的皇上,又让众人吓了一跳,这一惊一乍的可真不是个滋味,再来这么几下子,心脏真不知道还能挺得住不能。 礼部侍郎是跪倒在地只人中官衔最高之人,在礼部衙门是尚书周涛的副手,微微抬头瞄了一眼皇上,哪肯就此束手? “罪臣恳请圣上,允许罪臣待罪立功。” “哦?”皇上不怒反笑,“哈哈哈……,为朕,说来听听。” 皇上笑的出来,诸位大臣们却是笑不出来。哪个听不出来?待罪立功,不就是将知道的猫腻以及龌龊行径公知与众?狗咬狗一嘴毛,这礼部侍郎徐载波,此时和李子钦虽是对立面,事关生死存亡之际也是不管不顾起来。说的在理,或许会被皇上豁免一死,即便是身陷囹圄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人心就是这般不堪一击,在重大利益面前,谁也顾不得谁! 振作起精神来的礼部侍郎徐载波,落地有声的说道:“罪臣知道,刑部每年申报审批下来修葺刑部衙门的银两,半个铜子也未用于实际。” 被人倒戈相向,李子钦已经意料到了。可看着皇上默许徐载波挨个揭短,却也是毫无办法。 “工部,施工礼部驿馆,也有用工不实,贪污朝廷银两之实。” “吏部考功司,收受下级官员贿赂,任无功之辈晋升。” …… 一口气,徐载波就说出了十多位朝廷命官的龌龊行径,令人瞠目结舌之余,个个对他已是怀恨在心。人家李子钦好歹也算是不追究过往,你徐载波可倒好,竹筒倒豆子一般,顷刻间便说出来更多的官员,你他妈不想活命了,还要连累这么多人锒铛入狱。 “好啊!好!好!好!”这是今日于朝堂之上,皇上又一次喝倒彩。吓得被徐载波点到姓名的官员,慌不迭的跪倒在地,早已经是六神无主。 如此这般境地,也不知皇上是否设想得到,看着一班跪于朝堂之上的诸位官员,又是一轮的寂静无声,好似已然入夜很深一样,可众人终是能够感觉得到从南门处传来的温热和光亮。这种反差很奇妙,像是在梦里心揪得紧紧地,使劲撕喊着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其实,是现实之中没人敢出声。 “还有谁?”陡然间,又是庆亲王爷出声。 众人皆是不解,皇上都未曾发话,庆亲王爷为何还不依不挠了? 徐载波一时之间更是手足无措,惊慌失措的看看庆亲王爷铁青的脸,复又看向高高在上的皇上,嗫嗫嚅嚅地却不知讲是不讲。 “圣上,此等害群之马危言耸听之辈,想必是为了逃脱罪责,不惜余力的诽谤他人,想必也是夸大其词。”出人意料的潘相爷,未曾顺着皇上的意愿整治朝纲,竟也帮着诸位大臣们掩盖起来,众人感激之余,纷纷对其脱去赞佩的眼光。 “哦?潘相爷何以见得?解释给朕听听。” “圣上,大安泰自圣上临政以来,风调雨顺更是国泰民安,虽有宵小之辈霍乱,终是一些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可这徐载波却是朝廷大员,诽谤朝廷命官已是不可饶恕,何况涉及人员众多。如此视百官为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是包藏祸心!?扰乱朝纲之心日月可鉴!” 潘相爷的一番话,说的是义愤填庸慷慨昂,起码是还站在朝堂上的诸位官员如此认为。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众人心里更是涟漪迭起,一转眼间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吾皇圣明,吾皇三思!” 如泣如诉的声音,随着潘相爷话音刚落,便高-潮迭起竟是比呼喝皇上万岁万万岁的时候更是大声,说是此声绕梁三日也必然有人相信,关系到身家性命荣辱富贵,诸位官员可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 缓过神来的,跪在金銮殿下的几位,包括李子钦在内也声嘶力竭的呼喊出声。开玩笑!谁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得金贵,哪个愿意好不容易攀爬到朝堂之上功亏一篑!? 被潘相爷的几句话,就让满朝官员造成了如此大的声势,皇上想必也是始料未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恨恨地看着潘相爷,怎奈那老家伙低垂着脑袋,愣是头也不抬,愣是让皇上耍了光棍! 你个老东西竟然和朕唱起了反调!好!朕倒是要看看,是你的胳膊根子有力气,还是真的大腿根有力度!如是想着的皇上,暴喝道:“徐载波听封!着,礼部侍郎徐载波官封一级,升任礼部尚书一职,即日到任!其余人等悉数押入刑部大牢,一待查实罪孽,定斩不饶!” 第四十一章 乱4 从事理来说,皇上的举措绝对没有错误,即便是曾经徐载波与一班大臣们同流合污,可皇上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的人,能够指出其余人等的龌龊行径,让其他人有所顾及就是皇上期望的事。 “谢主隆恩!” 徐载波喜不自胜,跪在地上叩头不止已是喜极而泣,得以皇上重任尚且免于身陷囹圄,虽然得罪了满朝官员那又何妨?只要皇上青睐管你张三李四翻白眼!是如何才得以被皇上升任礼部尚书,此时的徐载波心知肚明。 直起身子看看当时一同跪倒在地的人悉数被拎走,再感受着诸位官员投过来的不善目光,徐载波不由得狠狠咬了咬牙,想要置本官于死地,哼!那就鱼死网破,本官没有好下场你们的日子也别想着好过。 他徐载波的举措,比起刘祚晨来自是有云泥之别,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徐载波却是被皇上明打明的加以利用,说白了就是放出门的狗,只准咬人不准偷懒! “唉!”深深叹了一口气的潘相爷,微微转动着脑袋看了一眼庆亲王爷。 “事已至此,你我已是无能为力了。”庆亲王爷用几近不可闻的声音,悄声说道。 “嗯!”答应一声的潘相爷,斜睨了一眼咬紧腮帮子的徐载波,这才抬起头来。 让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朕,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对付尔等?哼哼……,在羊群里给你们放进一只狼,看你等还如何同流合污共进退! 现在,有刘祚晨时不时的敲打尔等一番,再有这徐载波反水,皇上目前很是心满意足,前期预想的目的已经达到,向站在身旁的孙公公使了一个颜色。 “退朝!” 孙公公扯起公鸭嗓子一声吆喝,诸位大人们虽说心有不甘,却更像是丧家之犬,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道了一声吾皇万岁,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退朝的路上,没人敢于多有言辞,大多隐晦地对视一眼——回府再做商议。 “恭喜徐侍郎,啊不,应该是徐尚书!”潘相爷出得金銮殿,便拱起了双手。 乌龟王八蛋,原先你老小子在朝堂之上还说本官包藏祸心,本官就是包藏祸心,你能奈何!徐载波腹诽着,回敬一礼,说道:“多谢潘相爷救命之恩,小生这里很是感激不尽!” 的确,徐载波的命运转变跟潘相爷的一席话,有绝对的关联,皇上需要这样一个人来霍乱臣子们的别有用心,没有潘相爷的针锋相对,人选还真的未必就是他徐载波,从开始就对李子钦欲擒故纵来看,徐载波临时顶替了李子钦的角色,众人心里已是心知肚明。 “哦!如此看来,徐大人不是糊涂之辈,难怪被皇上如此看中!确实是老身眼拙,眼拙!” 潘相爷的话嘲讽意味十足,言语中更是直言被皇上看重,如此态势之下被高调任用,皇上的用心自然是不言而喻。 “即便是一泡狗屎,看得久了你回家也能吃的下饭?”庆亲王爷说着,拽了一把潘相爷,真的像是厌恶狗屎一般,正眼也没瞧徐载波一眼。 升任尚书一职,本应该是高兴之事,满朝官员除了潘相爷满是嘲讽的恭贺一句之外,都是敬而远之。此时被庆亲王爷指桑骂槐的说是狗屎,更是让徐载波憋的老脸乌青,心里徒自想着,狗屎就狗屎!躺在棺材里谁知道能及得上一泡狗屎不能! “徐侍郎……,唉!你看老身这记性,应该是徐尚书,皇上宣您到御书房见驾!” 追出金銮殿的孙公公,刻意提高了嗓门,声音更是难听,只让人汗毛皆竖!却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在心里思量着,看来事情是不算完了,这,又不知要被皇上授以何意。 能奈何?君王天下,天子脚下,君要臣死,臣……也是不想死不是?如此这般,原有的阵营关系,诸位大人皆是不知会出现怎样的变动,还会有人断头送命也是必然。 “还是刘侍郎为人厚道!走,听说是酒楼业已接手,去捧个场去!” “开业了?” “这也不到饭时啊?” 相比较而言,刘祚晨竟然是比他徐载波要厚道,也不知刘祚晨听在耳中是何感想,皇上听在耳中是否暗暗窃喜! “傻啊你!你要喝酒吃饭,人家酒楼什么时间不肯招待,脑袋真是被驴踢了!” “兴许是被二房的门挤了,也不一定。” 假意的欢快,就是为了驱散心中的恐惧,根基不深的人自知,如此态势之下,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保护伞,无论怎样对比,户部尚书倒了礼部尚书也倒了,刑部尚书李子钦更是一只白眼狼!可人家刘祚晨刘侍郎不管惹下多大的祸端,愣是没事人一个,就连昨日帮助户部尚书周涛填补了国库的窟窿,也没见皇上有何举措,半句微词都没有难怪众人会有这般心思了。 跟在众人身后的庆亲王爷和潘相爷,对视一眼皆是若有所思。 这般大人们蜂拥而至枫丹白露大酒楼,刘祚晨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当张康疯跑着回府报告于他只是,岂是一脸懵逼脸脸茫然可以表达! “怎么个情况?你说清楚点,张叔。” “下了…早朝…的一帮子…大人们,都在酒楼里喝…喝茶聊…聊天,说…说是为你贺喜!” 挠着脑袋的刘祚晨苦思不得其解,这也没对外大肆宣扬,更没有说是开张营业,怎么就齐刷刷的到场了? “姐,…要不,咱俩过去看看?” “不去,一帮子朝廷大员起哄,我去抛头露面作甚?还嫌你姐我不够风光!?”于是,想起被刘祚晨利用大闹酒楼一番闹得满京都城沸沸扬扬的事,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去?诸位大人们可是出手阔绰,既然来贺喜岂会空手而来?” “什么意思?”于是还是一头雾水,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是? “真金白银!”一脸财迷想的刘祚晨,笑呵呵地说着,心里想,管他是怎么一回事,先把银子捞到手再说,送上门来了银子推出门外,岂不是傻瓜蛋一个? 第四十二章 乱5 张康呵呵笑着,想到商铺开业时,被庆亲王爷拽来捧场的也是退了早朝的当朝大员,那收益可不是一般的喜人。 “真的?”于是,很怀疑刘祚晨的话,别是他有又什么鬼心思。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被表弟算计了一会,想起来就如鲠在喉,这次要不是不必投资半个铜子,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他合伙。 说起来这合伙事宜,真是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管他收益多少反正得平分,可谓是无本万利。如是想着的于是姑娘,微微撇了一下嘴,万利?估摸着是够呛,要不然表弟会那么好心?怎么就不肯说那收益颇丰的商铺让她合伙? 将信将疑地跟着刘祚晨出了大将军府,于是姑娘心里暗暗决定,这次倘若刘祚晨再欺骗她,就……就怎样还真的没有想好,反正是,不能让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不能让他有一天舒坦的时候,只要是他在府里! “嗳!你小子要到哪?” 刚从轿子里钻出身子的赵鹏飞,嘴上问着心里猜测着,这小子八成是要到酒楼去,散早朝时的议论声他亦有耳闻。 这是怎么个情况?刘家在京都现如今都成了香饽饽不成?刘祚晨也微感诧异,一帮子人到了酒楼闹哄着,这赵鹏飞又不顾前嫌的到了府上。看来,有些蹊跷! 摸了一把脸,又上下看了看自己的官服,赵鹏飞心里很是纳闷,“问你小子话呢!紧盯着本官作甚?本官又不是大姑娘!”说完话,才想起刘祚晨后面还跟着于是姑娘,不禁老脸微红。 “呃!我在看您赵尚书红光满面,猜想着是有何喜事!”刘祚晨堆起满脸的笑,说道。 “屁喜事!没被皇上赏碗刀削面,就不错了!还他娘的红光满面,你小子就会睁眼说瞎话!”想起今日早朝之上,赵鹏飞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虽说尚且未能涉及到兵部一员,这狗咬狗般的胡乱咬下去,那也是没准的事。 怕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立刻就是一蹶子踢了回来,刘祚晨心里更是不解了,“赵尚书……,那刀削面是什么玩意?” “咔!”抬手一抹脖子,斜着嘴角发出咔地一声,赵鹏飞看向府里的方向,“老东西在府里?” “呃!啊!?我爷爷在呢!”刘祚晨直愣愣的回答着,心想,不就是罗建业那点破事,怎么还发展到砍脑袋的地步了?看看跟在身侧的表姐于是和张康俩人,有心回到府里听个动静,又舍不得酒楼那里有人来白送银子。 “走,快去快回。”吆喝一声的刘祚晨已是心急如焚,去转上一个圈让表姐在哪里应酬着,可得赶紧回来。刘祚晨如是想着,骑在马上催促着轿夫脚下加把劲,便用力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表情上看来刘祚晨是被吓着了,赵鹏飞可不认为真的能让刘祚晨害怕,就他只身火烧李子钦寝楼,再只身整的靖亲王府一团糟,那一件事情是胆小之辈能够做出来的? 真不知这老刘烈怎么调-教出来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孙子,都说虎父无犬子,这算虎爷无犬孙?自认为是刘烈教导有关的赵鹏飞,微微摇了摇脑袋,原本京都风平浪静自从这混小子进了京都城,真算是一浪盖过一浪的折腾,此时真是看不出是皇上借了刘祚晨的势,还是刘祚晨借了皇上的势。 “你这人,脸皮忒厚!怎么又来了?”没人通报,这赵鹏飞便进了大将军府,老刘头也不在意,毕竟还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前几日的赤红白咧,他赵鹏飞不放在心上,刘烈更是不去介意,何况是刘烈给人家赵鹏飞难堪。 恨恨地瞅了刘烈一眼,赵鹏飞说道:“你这老东西,说话就是没遮拦,我这细皮嫩肉的脸,你孙子刚才还说是红光满面来着,到你嘴里就成了厚脸皮!?不是你老眼昏花就是瞎了,对!就是瞎!” 打架是打不过刘烈,一时半刻在嘴上还是能沾点便宜,当然,这也得看老刘烈心情如何。 显然,刘烈今儿个心情还算不错。 “说吧,有什么事儿来我这里诉苦了?还是想要打探什么消息?”刘烈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沏茶倒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不像上次赵鹏飞来大将军府,椅子没有坐热乎茶水也没喝上一杯。 “被你个老东西猜中了!” “啊!?什么玩意?我……猜什么了我?” “别他娘的给我装糊涂,你不是说皇上要重整河山?” 停下手里的动作,刘烈满脸凝重,“出事了?” 真是想不明白,他刘烈也不在朝为官更是回来京都不久,怎么就嗅出了这般敏感的味道,赵鹏飞郁闷地翻着白眼,“是出乱子了,恐怕…恐怕是会愈演愈烈!” “如此严重?时间不对啊?” “时间不对?这话……听不明白。”赵鹏飞更加疑惑了。 “先说说,出了什么乱子再给你解释。”刘烈并不直接回答,听听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更能印证他心中的猜想。 赵鹏飞一五一十的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仔细想了想绝无遗漏,“就这么多了,你说,这是不是罗建业事情的后遗症?” 听了赵鹏飞的话,刘烈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良久才缓缓说道:“罗建业亏空国库的事情只是个引子,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借口,事情那么久这才露出端倪,包括户部以往的劣迹,我估计……是皇上刻意为之蓄谋已久!” “有这般复杂?这心思也……也忒……” 赵鹏飞咕唸着,也了半天也没说的明白。 “你也不用过分担心,皇上心里有数该将谁绳之以法,该放谁一马早已心有定数,你想,他再有本事再有算计,这天下他一个人能够打理的过来?该干嘛干嘛,想要摘了你的脑袋当球踢的时候再说。”老刘头说完,苦笑一声,“毕竟,命是自己的,谁也不肯轻易葬送了,不是?” 蹙紧眉头看了一眼刘烈,赵鹏飞心里心潮起伏,到时再说可以说就是给了一个交代,皇上真要摘了自己的脑袋,不说刘烈有何办法解决,就从话语间透漏出来的意味,不难听的出来,他刘烈绝不会袖手旁观。 第四十三章 心思1 “实不相瞒,我是从庆亲王爷那里过来,一致认为此时绝不可轻举妄动。”赵鹏飞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整天围着我转的一帮子下属,无头苍蝇一般,却又无法明言相告。” 就是这样,职位越高责任越大,对朝廷对下属都要有一个比较满意的交代,并且还要自己得到保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一个操作不当,被别有用心之人巧言进谏,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礼部周涛就是个鲜明的个例,也未曾存有谋反之心,想着自己的安危想着至交的安危,紧急商议着如何应对皇上有可能的举措,结果就被皇上当堂摘了顶戴花翎。皇上一心拿他开刀杀鸡给猴看,诸位官员心里自然心生警觉,纠合阵营势力对抗皇威,那只是自讨苦吃。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皇上对于各位臣子的贪赃枉法之事,不可能不了然于胸,前期发现端倪不加以整治,此时秋后算账,也是破费心思不是?”老刘头说完摇了摇头,又道:“我,就是一介武夫,不懂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略之策,对于这般做法,也是颇为费解。” “这又有何难解?大安泰都是皇上囊中之物,哪个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成。”赵鹏飞黯然说道。 事实即是如此,大安泰的皇上作为一手遮天的君王,他可以容忍臣子相互褒贬,也可以容忍臣子们贪赃枉法,却不能容忍臣子们联起手来对抗皇威,虽然他的容忍是别有用心! 皇上可以算计天下之人,美其名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天下人绝不可以算计于他,算计当今皇上就是谋逆,就是对抗皇威的忤逆大罪! “如此说来,国库马上就能充盈起来,皇上又可以高枕无忧了。这说起来,也算是好事一桩,躲过这次风头之后,如你一般大臣们岂不又是安逸的日子到了?” “何以见得?”赵鹏飞斜着眼睛看向刘烈,心说,你这就是说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个衙门的碎碎事情还能少了不成?不说大事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够人焦头烂额了,就说兵部,下属们因为上下级关系对于权势之争常有摩擦,你这里要补充军械,他那里需要补充军服,又得老兵退役招募新兵……,想想都头昏脑胀。 “查处了众多的贪赃枉法官员,抄家势在必行不是?”轻轻呷一口茶水,刘烈道:“国库充盈了,官场重新洗牌了,皇上怎能不高枕无忧,你等怎能不安逸!” “哼!安逸个屁!谁知道皇上他安的什么心,或许想着发起战事扩大疆域……,呃!这……,不会被本官胡诌到点子上了吧!?”赵鹏飞被自己的话也吓了一跳,本是无心瞎咧咧发牢骚,竟然说到了这岔子上。 “嘶……” 刘烈直吸冷气,说时无心听起来却是别有滋味,如此说法,不是不可能。 就像是百姓过日子一样,没银子的时候,紧紧巴巴地艰难度日,腰包鼓了起来呢?自然第一时间向脸上贴金,人前显耀在所难免,或者买上几亩地或者置办宅院。 皇上国库充实了会怎样? 俩经年好友,深深思索了起来。 “可热死我了,这一路……”唠叨着进屋的刘祚晨,跨进门槛就发现了那老哥俩的神色有些异常。 心里怀着心思的刘祚晨急三火四地赶了回来,一心想着尽快赶回府里探听点消息,到得酒楼之后,和一班大臣们寒暄着也是心急如焚,自知从他们嘴里也套不出有价值的消息。 就像他刘祚晨预想的一样,和表姐俩挨个房间见过礼,手里的银票已是攥了一大把。 因为有心事,刘祚晨也顾不的细数,一并将银票塞到表姐手里,马不停蹄地回了府,只知道表姐于是已是喜上眉梢,攥着手里的一大把银票,差点乐歪了嘴。估计长这么大也不一定见过如此数量的银票,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一半是她自己所有。 “姐,看你那财迷相,正式开业还会有一波,就等着收银票吧你,你先在酒楼应付着,我回府有点事。” “去吧,去吧!” 于是姑娘此时已经彻底推翻了她自己对刘祚晨的看法,既然不是骗她,尚且大把的银票一股脑塞到她手里,哪里还管他刘祚晨回府不回,数着手里的银票,根本就没看刘祚晨急匆匆地离开酒楼。 “就没个安稳样,火烧屁股似的!”被刘祚晨打断思绪,老刘头三分微皱的眉头,又紧皱了七分。 走时心情还好好的,这转眼间到酒楼去打了一个来回的时间,怎的又郁闷了?腹诽着的刘祚晨哪敢顶撞于老爷子,讪讪地笑着,“热坏了,喝杯茶水解解渴。” 你小子不在酒楼陪着那一帮酒囊饭袋喝茶,马不停蹄地跑回府里来喝,也不见得你大将军府里的茶就是好过酒楼的茶,如此心急火燎,还不知你小子那点心思?赵鹏飞想着,翻过来一个茶杯倒满。 “谢谢赵尚书!” 刘祚晨一贯的嬉皮笑脸,赵鹏飞已经习以为常,心里还有心事也懒得回话,猛然想起,到了酒楼那帮子大臣们绝不会空手贺喜,问道:“喜钱,收的不少吧?” 屁颠屁颠地跑回府里,又不是来听你这些?刘祚晨想着,挠挠脑袋,“还真没个准数,都塞到表姐手里了,估计有个几万两的样子。” “咳咳……” 老刘头一阵急咳,心里不惊那是假话,这小子就像是聚宝盆一样,这不?银票自动向他身上粘,就像是应该如此一般,几万两银子,一壶茶水两人还未喝完,又到手了。 “没见过银子似的,几万两的事,差点让茶水呛……,呵呵呵……”赵鹏飞忍俊不禁,能让老刘烈如此出糗的事情,的确是不多。想说是“呛死”太不吉利,再者好不容易今儿个能够和颜悦色跟他说话,也不想破坏了这难得的氛围,“嚯!收获颇丰啊!今儿个我也得到酒楼去混上一顿好酒好菜,不过……,我可没有贺喜的银子!” “谁信?上次,商铺开业时,您可是给了足足五千两银票!” 不提这茬子还好,刘祚晨一说出来就让赵鹏飞气不打一出来,“那是庆亲王爷帮你小子抢钱,哪个是自愿!?” 老刘头看不下去了,停了咳嗽用手拍着胸口,“越活越活回去了,跟个小辈吹胡子瞪眼!”伸手止住赵鹏飞欲待出言反驳,老刘头看向孙子,说道:“也别到酒楼招摇了,你命人准备一桌酒菜送到府里来…,对了,你亲自到庆亲王府一趟,把王爷也请来,就说是我邀他来府里喝酒。” 第四十四章 心思2 对于老爷子的安排,刘祚晨自是唯唯诺诺,能勤快点讨得老刘头开心,跑出屋子时更是飞快。 “这么好心,还请王爷来府里喝酒!我来了几次……” “王爷能帮着祚晨抢钱,你还心不甘情不愿,没将你撵出府去就不错了,还敢诉苦?”刘烈不待赵鹏飞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心里说,还和年轻时一样的碎嘴,心里不是这般想着,非得说几句让人不愿意中听的话。 “不愿意还不是揣到那小子兜里去了?”赵鹏飞瞪起双眼,显然并不赞同刘烈的话,“你这就是护短,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 “你有完没完了!” “嗨……,你…你…怎么总打断我说话?” “你说的都是废话!” 可不是废话吗!就是护短、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得理不让人你奈我何?还不许我庇护自家后辈了?老刘头如是想着,刻意挺了挺胸微微昂起了头。其实,老刘头对于孙子刘祚晨还是很骄傲的,虽然这小子经常让他头痛不止,依然认为祚晨很优秀,只是不愿意挂在嘴边表扬罢了! “哼!”自知是又一次败下阵来,赵鹏飞闷哼一声,“原先,你说时间不对,是怎么回事?” 既然讨不到什么好,何苦弄得彼此心里不痛快,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还争这些没着没落的口舌之利,岂不是显得蛋痛?明显这时间也不说就是闲,何况还有闹心的烦心事,还有解不开的疑惑。 按照老刘烈的说法,是根据于皇上册立太子一事,从而得出的推论。大安泰现如今相比较是国泰民安,是个平稳过渡转交政权的好时机,这和皇上当初内忧外患继位,有着明显本质上的区别。乱世出枭雄,盛世出熊包!不经历勾心斗角,不经历血水的洗礼,岂会成就一代帝王? “这时,是不是为时尚早?”刘烈的话,赵鹏飞心里赞同,总觉得皇上大衍之年不到花甲,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闹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你以为皇上跟你一样苟且,那叫眼光长远。” 对刘烈的话,赵鹏飞这次没有出言反驳,从小家境富足还想着什么打算将来?那都是小老百姓过日子,才会如此精打细算,慢慢地上了年纪,赵鹏飞也发觉了自己得过且过的习惯,曾经仔细琢磨过,无论什么事情长远计划,还是有很大的益处的,最起码不至于临时抱佛脚乱了分寸。 自小喜欢习武,喜欢快意人生,倘若不是坐到了兵部尚书的位子上,赵鹏飞还真不一定就能安下心来明白一些个人生道理,用赵鹏飞自己的话说,直到过了而立之年,这才慢慢有所体悟,却仍然抵触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 “看起来风平浪静,你不知道大安泰暗流涌动?”老刘头看赵鹏飞点头,继续说道:“换个身份,倘若金銮殿上坐的是你,你会安心将天下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去打理?” “任是谁,也得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吧?皇上退位了,还不是太上皇!在后边鞭策着就是了,新即位的皇上还敢不听管教不成?”赵鹏飞郁闷地说着,这种思维慎密的事,总是让他一个脑袋两个大,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怎么非得说的那般神秘那般沉重。 “那是你想的,皇上肯定不是和你一般的思路。” 刘烈说着白了赵鹏飞一眼,心说,这人心肠真是不坏,就是考虑问题有失周全,倘若不是前辈余荫,即便是勇猛过人怎能做到兵部尚书的高位。 “真的像你说的,他就那么坏?”赵鹏飞不敢直言皇上,两人知道说的是谁,心里清楚就得了。 “坏不坏,我不知道。或许……,做到那个位置也是心不由己。” “哦!我说呢。年轻的时候,也没见和我们动这么深的心思,不是?” “白痴!动了,你就知道了!?”刘烈真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绪,这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是好多事情想不透,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是怎么混下来的,竟然胳膊腿还这么齐全。 “你……” 被人直呼白痴,赵鹏飞真的生气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愤然起身瞪大了双眼,看看刘烈稳如泰山的坐着,立马又蔫了下来,真是玩不过他刘烈,坚持几个回合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被虐的体无完肤?堂堂兵部尚书,搞的遍体鳞伤岂不是贻笑大方。 “坐吧!吓唬三岁孩子还成。说你白痴你还不愿意听,你就说皇上继位动了多少心思,怎么就把太子踩在了脚下,怎的就皇子继位没了太子的份?” 刘烈一连串的问号,顿时将赵鹏飞问的一愣一愣的,所说的这些,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考虑过,却总是苦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颓然地跌坐到椅子上,已是瞠目结舌。心里徒自想着,这还巴巴的和人家瞪眼,原来真的像是白痴一样,傻不拉几的什么事情也不知不晓。 “还有这么多道道,我…我哪知道。”赵鹏飞彻底没了气势,像是被烈日晒蔫了的瓜秧子,怎么也挺不直身子了。 “说什么呢?你俩。老远听着像是打山仗一般,得亏是在自己府里,这要在府外,可是有些麻烦。” 庆亲王爷自打迈进门槛,嘴上就没得闲,走着说着相互间也不见礼,就那么施施然地坐到了椅子上,瞅着赵鹏飞一副颓废的模样就忍俊不禁,“还愣着干嘛?给本王倒杯茶水啊!这一路,渴死我了。” 被人连番促狭,老脸已是挂不住了,更是没了好气,“渴死拉到!自己又不是没胳膊没手。” “我来,我来,哪能劳赵尚书打架。”刘祚晨说着,趋步上前端着茶壶,为仨前辈挨个倒上了茶水。 “没你什么事了,赶紧的,去把酒菜准备好,这嗷嗷把火的嚷嚷了半天,还真是饿了。”说着,老刘头向刘祚晨摆了摆手,心里说,这哪是你待得地儿,该干嘛干嘛去。 “嗳,爷爷我都吩咐下去了,您还真准备将孙儿的腿跑折啊!” 第四十五章 心思3 刘祚晨也就有发发牢骚的份。这不是?老刘头一瞪眼,还是得灰溜溜的出屋。 “公子,从酒楼带来的酒菜已经摆在餐厅了,招呼老爷一声?……” 这么快!?有些生气的刘祚晨忖量着不停地眨动双眼,说道:“谈着事情呢!吴叔…您在前厅外稍远处等着,饿了,老爷子自然会招呼。” 看着吴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刘祚晨赶紧溜之大吉,什么好酒好菜?到后厨填饱肚子赶紧睡个午觉,这跑来跑去一身汗酸不说,也是累的够呛。总以为,跑快点也好回来听个消息,结果还是未能如愿。 吴江哪里知道刘祚晨心里有怨气,使了坏心思刻意给老爷子难看。心里想着,公子吩咐在稍远处,想必是不想让人听到谈话内容。看看这苗头也像是,公子都不在屋还特别嘱咐待在前厅稍远处,岂不就是了! 为了稳妥避嫌,吴江隔得更远一些了,以至于,屋里老爷子连连咕唸着:怎的酒菜还不到?他吴江愣是没听到。 说的饥肠辘辘,光喝茶水怎么能充饥,老刘头终于是坐不住了,走到门口,“来人!” “在,在!” “酒菜备好了没有?” 疾奔而来的吴江,不知所以,气喘吁吁的答道:“老爷!早就准备好了,都摆在餐厅有一会了。” “什么?怎的不早来通报?”老爷子不禁火冒三丈,这肚子咕咕叫了有半天了,午时早就过了,原来酒菜早已准备妥当,怎能不让他肝火大盛。 吴江一听,坏了!难怪当时看着公子神色怪异,可老刘头发火也不敢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不是?便小声说道:“公子说,老爷您在谈事情,不让打扰!” “放屁!这兔崽子跑哪去了?” 刘烈这暴脾气上来,呼喝之声是震天响。 “得了吧!还不知足,撵人家出屋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这可是吃人家祚晨的,喝的也是人家祚晨的。像撵狗似的,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王爷说的没错!就以为你刘烈是暴脾气?人家刘祚晨可是比你能耐大了去了!你说说,那小子做的哪一样,你刘烈能超过他!” 赵鹏飞和庆亲王爷,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将老刘烈说的张口结舌,心里徒自想着,这小兔崽子非得好好拾掇他一顿不可,这还了得?都敢公然挑衅一家之主的威严了,这成何体统!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哪肯服气,“超什么超?超不过,我也是他爷爷!” “切!得亏了你是那小子的亲爷爷,论是外人试试,保准整的你只有挠头的份!”庆亲王爷斜睨了刘烈一眼,“走吧!前头带路。这顿酒吃的,唉!真是……,你叫吴江是吧?一会,你到我府里回个话,就说本王在这里要住几天,还有赵尚书府里一并回个话。” 怎么个情况这是?一位王爷,一位尚书大人,就这么住到府里了?公子,公子哪去了?吴江已是晕头转向了,可得赶紧通知他一声,需要准备的可是要准备一番。 “你们俩,真的准备住下?”刘烈苦着脸,这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住下!配合皇上的举措,绝不去跟一般大臣们猫鼠同乳,岂不是让皇上安心!”庆亲王爷背着双手,慵懒地踱着步子很是散漫的样子。 三人一番谈话,已然断定是皇上布下了登基以来整治朝纲的大局,可谓是用心良苦,此时不加以配合还待何时,一不动手二不动嘴更不和外界接触,庆亲王爷更是深谋远虑! 老刘烈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将王爷请到府中来,本来自己就被皇上视为眼中钉,这时庆亲王爷和兵部尚书齐齐住进了大将军府,虽说是于此次朝政大有裨益,但对长远来看,这就是给皇上落下一个口实。 刘烈此时有些担心,文官整治结束之后,这事,会不会影响到武将整治,毕竟,刘尚武可是镇守边关的一等大将军。 “为了避嫌,我和王爷从未到枫丹白露大酒楼消遣过,这下好了,一日三餐都吃得上酒楼酒菜了。”赵鹏飞像是没心没肺一般的打着哈哈,竟是有些开心的样子,也难怪,二十多年了老哥三也没正儿八经的聚在一起了。 事已至此,老爷子也没了办法,真能拉下脸来赶着这两人走不成? “啊?这……,不是添乱吗!搞什么鬼?”听了吴江的话,刘祚晨一阵头大,嘴里咕唸着,谁有那么多闲工夫伺候。 也就是,府里的管事王平被安排到商铺掌眼,表姐于是这又到酒楼那里忙活去了,张有财已经被派出了京都办事情,刘祚晨自己心事更是多,哪还有那么多闲心情伺候他们仨。吴江…可是最不愿意做这一类的琐事,可又没有更好的人选。 “吴叔……,我看,这几天还真的劳烦您……” “不行!我可不是那块料。”一听是安排自己,吴江立马摇头表示反对,这端茶送水跑前跑后的活计,真是吃不消。 “真啰嗦,你快去看看吃的怎么样了,可别又找不到人,老爷子又得暴跳如雷,我……我到酒楼去看看。”刘祚晨嘴上说着,急匆匆地就走出了屋子,任是让吴江在身后喊破喉咙,愣是头也不回竟是一路小跑起来。 府里算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还得转回酒楼,早知如此何必忙活了半天又转回了原点。 认识就是如此,有时看似有解决的方向,好不容易争取到却发现并非想象的那样,重新回到原点时,却已经物是人非。 显然,没有刘祚晨在场,草草吃过喝过的诸位官员们悻悻地离开了酒楼,心里皆都怀着心思,哪还有心情?不为切身考虑那显然都是假话不是? “姐,都走光了?”急急忙忙赶回酒楼的刘祚晨,不禁又傻了眼。 没工夫搭理刘祚晨,于是忙着算账数银子,“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怎么比我还财迷?腹诽着的祚晨,说道:“姐,庆亲王爷和赵尚书要在府里住几天,吴江叔在府里可能忙不开……” “去去去……,没看我忙着!” 嗨……,我是东家你是东家!?瞠目结舌的刘祚晨,恨恨地瞪了表姐一眼,终是没敢言语,悻悻地出了酒楼,心说,到哪里去探听一下消息呢?这一直也不知朝堂上,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刘祚晨心里就像是猫爪挠心一般难耐。 对!找侯建斌去! 第四十六章 心思4 刘祚晨自认为,侯建斌相比较而言,还算是谈的来的一个人。 到得侯府,简单的见礼之后,侯建斌就将早间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那周……周尚书竟然倒在罗建业之前,却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唉……”侯建斌说完,一声叹息竟是无比沮丧,或许是对周涛的同情,或许是对皇上的无情有感而发,刘祚晨也是无从猜测。 “罗尚书不是已经填上了国库的窟窿,怎的皇上还要责罚?”刘祚晨迟疑地问道。 “像你这般的想法,应该不在少数,最早,本官也是如此认为。谁知皇上早已……,早已有查处户部帐薄的打算,哪个衙门没点私情?经年的旧账皆在户部帐薄之中有所体现。这要查起来,还不是一查一个准?”侯建斌微微眯起眼睛,说着。 都有问题,或轻或重的情况下,应该是就重处罚,可是以皇上在朝堂上的举止来看,应该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一个早朝的时间就逮起来二十多人,也不知刑部衙门审理之后,还有多少人锒铛入狱,想那刑部尚书李子钦,于各部之间也不算是融洽,势必会将敌对势力从重,已是毋庸置疑。 如是想着的侯建斌,不禁更是如坐针毡,倘若不是刘祚晨在坐,估计非得在客厅里像驴推磨一般转个不停。 “那李子钦得到皇上的默许,岂不是嚣张了?” 最恨的人莫属于他李子钦了,刘祚晨想起李子钦想要谋害他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此番又被李子钦涨了势,心里更是不是个滋味。心里徒自想着,倘若那李子钦再来谋害,这次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何止一个李子钦,那徐载波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现在他俩应该是一条战线,诸位大人们越是有所顾忌有所排斥,他俩愈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轻易断送了性命不是?唉……,估计不用几天的时间,整个京都官场必将搅成一锅粥。” 听侯建斌说这些,刘祚晨自认为于他自己无关紧要,乱他娘的去,只要不影响生意收入,爱怎么乱就怎么乱。可,明显这样搅成一锅粥对酒楼的生意绝无半点好处,还想着这几天开业,这他娘的还怎开,谁还有心思来贺喜? 见刘祚晨也皱起了眉头,侯建斌哪知他竟是想着酒楼的事,“刘侍郎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定是不会责罚缠身,何须忧虑?难道,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哪有?不过……,下官可以为您透漏一则信息……” “什么信息?”侯建斌一听是透漏信息,立刻就瞪大了双眼。 “庆亲王爷和兵部尚书两个人,估计会在大将军府里住上几日…,对您来说,这应该是则很有价值的消息。” “哦……”侯建斌双目失神地陷入沉思,这确实是未曾想到。 很明显,庆亲王爷和赵鹏飞俩是刻意为之,在躲避什么呢?按照当前的局势,显然是官员之间彼此望风打探消息,让两位老臣烦不胜烦,于朝堂之上兵部官员无一涉及其内,本来就颇为耐人寻味,此时赵鹏飞再和庆亲王爷共同躲到大将军府,也不由得让侯建斌想的更加远。 盛世,民生是大安泰的保障,只要百姓有饭吃生活相对安逸,必然不会出现大的动荡,这和前朝有相当大的改善,虽说偶有盗匪劫掠之事发生,终究是少数。可是从统治角度来看,军队才是大安泰的必然保障。 军队!想到这俩字侯建斌就头痛,经年以来,文官和武官之间虽然同朝为官,终是体系不同从而很少接触,这尚且不论文官大多数看不起四肢发达之辈。 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侯建斌问道:“刘侍郎……,对王爷和赵尚书的举措有何看法?” 刘祚晨呵呵笑了,心说,我有什么看法?还不是想探听王爷和赵鹏飞的具体想法,即便我说一句话都还没听到,你能相信?至于我自己,除了赚钱我才懒得理会你们这一班大臣之间相互倾轧。如是想着,轻轻摇了摇头,言多有失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再说,怎么说也没有必要和侯建斌交代具体想法不是? “嘘……”深深喘了口气的侯建斌,尴尬地笑笑,心说,其实知道有这么一个情况已经不错了,起码也清楚了那两位的心思,对于此次朝政整治已是有了肯定的判断,还想着探听细致的消息,岂不痴人说梦!? 侯建斌心里暗暗决定,管他娘的如何去吧!是福是祸现在谁也没个准,除了皇上心里自己清楚,没人还能预料的到,连庆亲王爷都敬而远之,可见此时必是难以收拾了,老老实实待在府中谁也不见就得了。 其实也就是如此,谁还敢轻举妄动?周涛半夜得到消息之后,半夜一番密谋结果让皇上心里很是不喜,这不?满盘人马悉数被逮了个干净。 也不知是侯建斌走了狗屎运,还是皇上刻意为之,侯建斌一帮人并没有受到责罚,即使这样也是让侯建斌心里惴惴不安,一直担心着明日早朝会不会就轮到他倒霉了。 谈无可谈,拜别出府的刘祚晨原路返回,到酒楼看一眼是其一,关键是现在回府,担心被老刘头逮个正着,岂不是逃无可逃,心里忖量着磨蹭的久一点或许老爷子就气消了。 “还数着哪!你真行,可别把银票搓弄碎喽!” 难得于是听了这话还是满面笑容,“你猜,这是多少银票?” “我哪知道?这一张一个面额,怎么能估计得出来?” “公子!好像是出事了……,刑部衙门的人在捉人……”刘祚晨话刚说完,张康就急急忙忙地跑进酒楼,嘴里嚷嚷着。 心里陡然一惊,祚晨问道:“什么时间的事?” 原来,早就憋得发闷的张康,好不容易得到出府的机会,眼看着酒楼没有什么事做,嘱咐了看护兄弟几句,有跑到街面酒肆偷着喝酒去了,不成想,回来的路上竟然见到了刑部衙门捉人,听说还是当朝官员。 第四十七章 边关告急! 无论哪朝哪代,旦凡是朝廷有所动作,必然伴随着拘禁或是灭杀。 显然,刑部衙门开始动手了。 京畿重地,重要案件才是刑部衙门直接操作,这毋庸置疑。都察院和大理寺在此等事态下,只能袖手旁观。 “爷爷,出乱子了!” 跑进屋的刘祚晨,慌慌张张地样子让三个老家伙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问:“怎么回事?” “刑部衙门开始逮人了,是官员。”刘祚晨又补充说道:“就在刚才,张康亲眼所见。” 突然而至的消息,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让在坐的三人惊诧不已,这办事效率也是太快了!即便是李子钦和徐载波急于邀功,已经下了大牢的诸位官员,就轻易放弃了抗争,悉数和盘托出了? 无论如何说三人也是不相信,李子钦和徐载波有过人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便撬开了众人的嘴。毕竟,好多事情仅仅停留在表面,实际怎样一个情况,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定论。 唯一的可能,还是皇上的意愿如此,特殊案件特殊对待,以雷霆之势横扫朝堂! “禀报老爷,府外有八百里加急,说是报予兵部赵尚书!” 门阍传报的消息更是让三人惊掉了下巴,八百里加急,兵部至关重要的通讯手段,定是边关告急! “人呢?赶快传进府里来!”赵鹏飞霍然起身,急促的话语隐隐地颤抖,心里徒自想着,已经好多年未有八百里加急传讯息进京都,这是哪里出了乱子? 一会的时间,送信之人便进了前厅。 令刘祚晨诧异的是,打开红色的布囊竟是装着一张白纸却是始料不及,疑惑地看向在坐的三个人,满脸的肃然。 搞什么鬼?书信怎的会没有文字?心里嘀咕着的刘祚晨刚待出言相询,赵鹏飞已经离座起身。 “你们先聊,进宫面圣后回来细谈。”赵鹏飞说着,微微一拱手便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着出府了。 庆亲王爷看出刘祚晨的疑惑,“很奇怪,是不?那是加密的矾书。” 原来,矾书就是用明矾水书写的加密信件。当水迹凉干之后,纸上毫无字迹可循,将纸打湿后,纸上的字迹重新显现。至于红色的布囊,说明边关十万火急!通常都是用白色布囊以区分。 “王爷,您知道是哪里?”听说是边关紧急,刘祚晨不禁很是担心,倘若是父亲刘尚武那里,必将不顾危险前往。 “不用担心,是北方边关。又不是刘尚武那里,你着什么急?” “哦!”刘祚晨轻轻舒了一口气。 老爷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北方?令郎那里?” 庆亲王爷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心里也是奇怪,这大夏天的发起战事是其一,北方素来与我大安泰井水不犯河水,怎的突然之间发起战事,确实是令人猜测不出是何居心。” 北方属于游牧民族,夏季正值水草茂盛之际,是其养兵蓄瑞的好季节,倘若年前就有所计划,安泰方面的探报必然有所警觉,应该早有讯息传到京都。战事储备粮草马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准备过程,匆忙发动战事,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哦……,王爷是说……” 刘烈话还未说完,王爷便伸手阻止了下来,说道:“仅仅是猜测……,无需明言。……等赵鹏飞回来,自有分晓。” “赵尚书不得统筹安排一番,怎会回来?” 抬起眉毛看了一眼刘祚晨,庆亲王爷摇摇头,“此事,不需赵鹏飞有何举措,全在皇上意愿如何,一纸密令加上信牌即可,何时还用他赵鹏飞操心!?” 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竟然权限如此,刘祚晨不由得对皇上另眼相看,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没想到皇上将权势尽数抓在手中绝不下放。真是不可理喻,就这种御下之策竟然统治了如此之久,能够说明皇上的能力之外,刘祚晨真的想不出怎样的说法更加切合。 事必躬亲是个好事情,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常人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势必难上加难。好在皇上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未滥用无度,这才有如今的局面,这才敢于肆无忌惮地雷霆般横扫朝堂上的诸位大臣。 老刘烈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经意地问道:“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有个风吹草动,王爷……没探听到消息?” “你个老东西!难怪赵鹏飞说你口无遮拦。本王……本王怎会有这些个消息,真是不可理喻。” 对刘烈的说法,庆亲王爷很是反感,瞪起双眼竟然有些恼意。这事怎能宣之于口,即便是人所公知也是不能!就以目前的形式来说,周涛只是半夜聚众商议应对措施都锒铛入狱,掌握过多的机密还不是让皇上心里另有它想?更何况,庆亲王爷本身就是皇上重点注意的对象。 “哈哈哈……,说说而已,王爷如此紧张作甚?皇上有心治罪与你,还用等到现在?依老身来看,王爷您……是想的未免太多了。”刘烈瞥了庆亲王爷一眼,心说,你搜集各方面情报,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早已洞悉,仍然我行我素,还不是心有念想? 庆亲王爷被刘烈说的哑口无言,用手指点着他,“如此机密,任是谁也是藏得严丝合缝,杀头的大罪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本王有什么办法能够探听的到,要不然,你给我出个主意?” “是吗?主意倒是真没有,不过……,我来京都区区不足月余,却是听说靖亲王爷与您皇叔交往甚密,这……应该不是百姓应该听到的事情,您说是吧?” 老刘头根本不理会庆亲王爷的说辞,糊弄人的话谁也会说,再说也要看糊弄的人是谁不是? 深深嘘了一口气,庆亲王爷看看正竖着耳朵听门道的刘祚晨,轻声说道,“你猜测的不假!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毫无头绪的听的乱七八糟,刘祚晨怎么也无法将听到的信息整合到一起,心里想着,这怎么又整出一位皇叔出来,这京都城看来真不是一般的水深,还未露头被自己所了解的还有多少人?怎么听着他俩的话味,都是别有用心之人。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刻意对待解决后患,却指东打西的和一班文臣过不去,这岂不是南辕北辙的举措?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满怀心事的刘祚晨,看看老刘头再看看庆亲王爷,不由得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你小子喘什么粗气,该干嘛干嘛去,一会将煎好的药送到我屋里,一会我就回去喝。听明白了没有!” 老刘头陡然提高嗓门,让刘祚晨心里吓了一跳,又开始撵人了!煎的药是个什么情况,愣愣地挠着脑袋,也不敢反问一句,答应一声又一次灰溜溜地被撵出了客厅。 第四十八章 边关告急2 果然,不长的时间,老刘头就急匆匆地回屋来了。瞥了一眼刘祚晨,推开房门对跟在身后的刘祚晨,轻声说道:“关上房门。” 不知道是有事情要交代,还是要诘责中午故意拖延了饭时,刘祚晨心怀忐忑,拘谨地站在当地,一副人畜无害的邻家少年郎模样。 “你也听到了,如今这京都城已是多事之秋,你……有何想法?” 老刘头面色凝重,看着站在面前的孙子,即为他过人的能力沾沾自喜,更是担心着他的安危。依照他老刘头的想法,刘祚晨最好能够离开京都,即便是要完成心中的意愿,只要转战它处,老刘头此时肯定是一百个赞同。 这京都城真是个龙潭虎穴,表变风光无限暗地里却是污水横流,一个不慎卷入动荡之中,那可是令老刘头无法接受的事情。 刘祚晨默不作声,蹙紧眉头思索着,来京都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谁能料到竟是如此复杂?换一个地方也不是不可,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打拼的基业,如何处置? 商铺收益相当可观,目前又接手了三皇子殿下的酒楼,相信效益必然不可小觑,这些对于现在的刘祚晨来说,都是相当看重。 “…爷爷,您说非得离开京都不?” 心有不舍的刘祚晨,期期艾艾神情看在老刘头眼里,竟是隐隐有些心酸,只身来到京都的刘祚晨可谓是磨难不少,做出如此成绩确实不易,虽然老刘头并不希望刘祚晨经商,但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老刘头自然懂得。 经商,一直是被世人所不齿的行当,专干投机倒把倒买倒卖谋取私利,有悖于以农立国的传统治国主张。 按照老刘头的初衷,期望着刘祚晨能够以他特殊的体质得以在武道一途得以发展,最好是在军营打出一番天地,好男儿自当驰骋疆场,却怎么也没想到刘祚晨竟然喜欢经商一道。 “最好是这样。”老刘头也不想和刘祚晨解释太多,他相信刘祚晨肯定能够理解,千里迢迢的奔赴京都,还不是心里挂念还不是担心孙子受了委屈? 虽然,从来到京都也未曾解决刘祚晨婚配之事,一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无从顾及,二来毕竟时日还早,未必将来就没有转变的可能。 “爷爷……,容孙儿再考虑考虑,好不容易打造的基业,孙儿…心里不舍。” “酒楼和商铺,可以派人打理,有庆亲王爷和赵鹏飞庇护,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你仔细回屋想想吧!王爷那里不同于赵鹏飞,还得过去陪着。”说完,老刘头向刘祚晨轻轻挥了挥手。 回屋的路上,吴江见他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也是没敢近前,心里徒自想着,定然是被老爷子恨恨训斥了一顿,想着中午时也没替他遮拦一番,心中愧疚更是不敢近前,远远地躲到树后,直到看着刘祚晨走进他的辕门,这才长舒一口气,赶紧跑到前院。 毫无幸免,吴江又被安排着去酒楼取酒菜。 看着张康晃动着二郎腿心里就来气,这厮倒是混的如鱼得水,跑来酒楼帮衬着于大小姐,看了光景吃着酒楼的饭菜,比闷在府里可这是强了十分尚且不说,能偷偷喝上二两美酒,真是让吴江有些羡慕嫉妒! “酒楼里做出来的菜品就是好吃?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那是!你又不是没吃过。” 张康一副欠揍的神情,让吴江看得心里更是心里不爽了,“去去去……,就他娘属猴的,给个杆儿就能往上爬,赶紧到后厨催催去,老爷子等的不耐烦了,小心我告你一状!” 才不相信吴江会告状,还不是羡慕?张康心里了然,更是能够火上浇油,轻轻佛了一下衣袖站起身,哼着曲儿头摇尾巴晃地向后厨走去。 这厮!真是越来越气人了。吴江盯着张康的背影,真想过去给他一脚,也好解解气。 “吴叔,祚晨怎么没影儿。”于是远远地招呼问道。 “被老爷训斥了一顿,在府里呢。”吴江自以为刘祚晨是被老刘头训斥了一番。 “真不是个省心的主,怎么?又惹祸了?” 提着食盒走回来的张康不知所以,“谁又惹祸了?” “嗳……,张叔,晚上看来也没食客,您就费点心照看着,我也回府去看看咱的大东家。”于是说着,走出柜台。 “……大小姐,我这……能行吗?”张康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长个眼色帮把手还行,算账收银子想想就头痛不止。 “行,我看行!”吴江幸灾乐祸地笑了,这厮什么水平他哪能不知道,估计用不了多大会,就得跑回府里去求助了。心里想着,摆着手势对于是道:“大小姐,请……” 回到府里的于是,听吴江说是庆亲王爷在,打消了向老爷子请安的心思,直奔刘祚晨的屋子。 “什么?离开京都?” 听了刘祚晨的话,于是无法置信他竟然舍得这么好的生意而转战他乡,这酒楼才到手一天,手里还攥着大把的银票。 “想想,老爷子也没有错,千里迢迢来到京都还不担心我的安危?再想想这京都,水深也混。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确不假!谁知道哪天就卷进是非动荡之中。” 就以今日边关告急的情形看,别有用心之人已是蠢蠢欲动,京都近段时间必将动荡不安,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卷入其中,重生一回可是没有把握还是这般幸运。 “怕了?”于是撇着嘴,心说这哪是你做祸星的个性。 “怕?没人能让我害怕,更没有能让我害怕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靖亲王府我都只身一人潜进府里祸祸个稀烂,我还怕?” 没有嬉皮笑脸的模样,刘祚晨竟是痞性十足,冷冷的的话语配合微微上挑的嘴唇,于是怎么看也和他的年龄不相称。想想他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出格的事,哪一件能让人理喻? “想好了?商铺和酒楼总归要有人打理吧?” “想好了!吃过晚饭,就出府去安排安排。只是这样,你……” 打定主意的刘祚晨,满心的不舍。考虑到老刘头考虑到边关的刘尚武,只得撤出京都另作打算,爽是工部侍郎一职也是有名无实,也是了无牵挂。 第一章 替天行道 “希律律……”马儿被缰绳勒住,极不情愿地摆动着脑袋打着响鼻,铁蹄刨着地面咔咔作响。 “祚晨,骑术不错啊!” 说话的是刘祚辉,和小时候一样,穿的衣服总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若不是眉宇间透射出的英气和浑身隐而可见的腱子肉,定让人认为他是位饱读诗书的白面书生,哪像是一位驰骋疆场的小将。 “就看出来骑术不错?要不要再一试手脚?”跨坐在马背上的刘祚晨,微微扬起唇角,斜着眼睛看向刘祚辉。 “我看行!不过……,每次比试也没见辉哥得好,我看还是算了。” 每次,总是祚荣头摇尾巴晃提前预测出相较结果,刘祚辉为此也总是颇为愠怒,“祚荣!你这手下败将,就是这时间能把眼睛瞪得溜圆。”说完,心里还徒自想着,你小子就会幸灾乐祸! “哈哈哈……,我说的是事实,你看…又不乐意了!” 打小,就是在刘祚晨尚在襁褓之中时,在他小**上摸辣椒油算是最成功的一次壮举,刘祚辉细数起来竟然没有一次真正祸祸过刘祚晨,也是让他耿耿于怀心里满是怨愤。这相差着九个年头的年龄,怎么就回回治不了他了? 年方十八的刘祚晨看起来也并不比他刘祚辉强壮,隐隐地还尚且有些单薄,屡屡在其手下败下阵来,让刘祚辉暗暗叹气之余总是在心里暗暗腹诽——妖孽! 说他是妖孽,刘祚辉觉得半点也不过分。 八年前,刘祚晨那么点个小屁孩,在京都惹得祸事可是不少,旦凡于他作对的没一个逃过其祸祸,他还就受伤颇轻,听从了老爷子的建议果断离开京都城,好家伙!谁能想得到,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安营扎寨,竟是培育出好大一只队伍! 这还不算这几年来搜刮来的银两,对!就是搜刮!如是想着的刘祚辉很喜欢这个词。不是搜刮哪里能到手那么多?自己和刘祚荣新婚之际,这小子出手就是十万两银票,一应物品尚且不计。 刘祚荣当时如何想不知道,刘祚辉自己清楚的记得,当时手捧着银票一度认为那是寻他开心的假银票。 最让刘祚辉吃惊的是,他刘祚晨给表姐于是的陪嫁更是惊人,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外加奇珍异宝,估计起码也超过了二百万两。这都是法术变化而来?刘祚辉想也想不明白。 想到这里,刘祚辉终是问了出来,“嗳,祚晨问你个事儿。我和祚荣是你堂哥,怎的贺礼的喜钱还不如表姐那里多?” “对啊?”刘祚荣说着,看刘祚辉不耐地瞅过来,讪讪地笑着,“早就想问了,一直没好意思。” 其实,哪是不好意思,这分明是在打刘祚辉的马虎眼,刘祚荣可是知道,祚晨酒席过后又偷偷塞给了他十万两银票。如此虚张声势的跟着相问,还不是想打消他祚辉的猜忌? 一按马背跳将下来的刘祚晨,将手一挥,“走,回屋说给你俩听听。” “呵!三位公子比试的如何?谁先回来了?”张有财见这哥仨进了无,连忙起身沏茶倒水,忙乎着问道。 “唉!张叔,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张有财听了,抬起头看看刘祚荣,微微笑着说道:“在军营里天天骑马都还比了下去,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俩货讪讪地笑着,一个说,“没法”。另一个说,“人比人气死人”! “你们哥仨聊着,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轻轻关上房门的张有财知道,一年也未必见上一两次的哥仨,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这张叔,真是个好人!”想起上次张有财准备的野味,刘祚荣使劲咽了咽口水。 “别打岔!听听祚晨说说表姐的事。”愠怒的瞅了祚荣一眼,刘祚辉最看不起他的这副馋猫样,都眼看而立之年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流哈喇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按照刘祚晨的说法,人家表姐于是原来是和他合伙经营所得。 酒楼,对于商贾富户放开之后,即便是京都城最为动荡的那一年都收益颇丰。 机缘巧合之下被刘祚晨操控在手之后的酒楼,三皇子殿下用了百般手段,依然是没有得手,好在皇子妃于是还是合伙人,刘祚晨也很注重诚信这才有了二百多万两的陪嫁,也算是说的过去。 明眼人皆是清楚,没有投资没有管理即得到如此丰厚的回报,再不知足,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么说,暗地里你和京都城,一直没有断了来往?”刘祚辉听了祚晨的话,心里吓了一跳,这还了得?这要是被皇上知道刘祚晨私囤武装力量,那可是忤逆大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事情。 “看你那副熊样!我这武装力量,皇上可是看在眼里心中窃喜!”祚晨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这典型的就是糊弄睁眼瞎子,腹诽着的刘祚辉说道:“胡说八道!还有这事?那谁还不养他几千上万的兵丁,就是遇到官兵围剿也有拼搏之力!” “早年间,我确实有秘密培育精兵强将的打算,八年前京都城的一次动荡,彻底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笑吟吟地刘祚晨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我刘祚晨是天才!岂会落人把柄对家族不利!?” 切,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天才,真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俊逸之才都从来不敢自夸,你倒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上七分,刘祚辉如是想着,不由得微微撇了一下嘴。 毫不在意刘祚辉的不屑表情,刘祚晨继续说道:“首先,我用经商赚取的银子赈济天灾产生的流民,再者,扰民行窃打劫之辈,我绝不姑息的打压,即便是略有劣迹的地方官员也不轻易放过,你俩说,皇上好意思来治我的罪?” 事情就是这样,容忍都是有个限度,皇上不能容忍子民私自囤集武装力量不假,但是不用费他一个铜板的钱,围剿乱匪赈济百姓,这自然是让他减少了头痛的几率,何乐而不为?只要不是和皇上他针尖对麦芒的对着干,即便是心里有些不爽,还是能够容忍的。 更何况,每次刘祚晨督办事宜之余,总是不忘掏出那块御字金牌宣之于众——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好一个替天行道!刘祚晨手举着御字金牌口呼,天,还不是指的是皇上?堵住了悠悠众生之口,更是让皇上哑口无言,说破大天去,皇上还能将替他行仁爱天下之举的人,治罪围剿? 第二章 祚晨的生意 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刘祚晨的队伍算是站住了脚,老刘头心里老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无旁骛的回海阳城颐养天年去了。 心里即便是挂念着刘祚晨,老刘烈也是没办法,七年前府里又添了两个大孙子一个孙女不说,三年前添了俩重孙子更是让老刘头喜上眉梢,整天嘻嘻哈哈地成了孩子王,也没时间再顾及孙子刘祚晨这里了。 “对了,老爷子说,让你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张有财端过来的酒菜,刘祚辉打断祚晨的话,提醒道。 真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这就是自己心里找不痛快,骑马比武比不过人家,这赚钱更是比不过人家,论起官职来刘祚晨还是堂堂工部侍郎的身份,这还不算爵位。唯一能够跟他现在相比较的,就是业已成家立室,可人家刘祚晨毕竟小了八玖岁不是,姑且还有一位皇家公主待嫁。 没有这般打击人的!细细一想,刘祚辉就脑仁生痛,这个妖孽自打小就将哥俩比的不堪,就像是一个在天两个在地,云泥之别真是半点也不过份。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是人家刘祚晨命有福星庇佑,可他脑力思维也是叫人哑口无言,皇上都被他的举措搞的三缄其口,刘祚辉即便是嘴上不服气,心里已经没了斗志。 “嗳,你什么时间回,这次跟我们哥俩一道不?”手里举着一块硕大的羊腿,刘祚荣含混不清的问道。 深深嘘了一口气,刘祚晨捏着额头,“要不是这几天等你哥俩来,我早就出发了,……还真是抽不出身回去,再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过年再回吧!” “爷爷,早知道你会这般应对,老爷子说了,快九年的时间了你统共回去五会,让你小子心里掂量掂量,他还能活上几个九年。”刘祚荣说完,又没心没肺的啃起了羊腿,直整的满嘴满手油腻,就好似终于找到一项,刘祚晨无法与之比拟的本事一般。 刘祚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多年的边关军旅生涯,老爷子从来未曾托人捎信说是想念自己和祚荣哥俩,如此一对比心里隐隐有些失落。看看人家刘祚晨的成绩,又确实比自己优秀,只能怪自己哥俩太不堪了。 “什么事情这般紧要,连老爷子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刘祚辉问道。 “呃……,有一批物资,我要亲自送走。” 确实无法直言相告,这是一批透明玻璃,要偷偷运出安泰境内,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交易,但是谨慎起见,价值昂贵的物资通常都是刘祚晨随着货物同行,其一是为了安全,其二是一旦出现问题能够得到解决。 经常赈济灾民,还要供养一大帮人的饮食起居,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大的经济来源,单单依靠京都城里的酒楼和商铺营业所得,根本就不够开销,因此刘祚晨便打起了私自对外贸易的主意。 因八年前遁出京都城,跟皇上商谈的在外域经商一事,也因此搁浅。通过庆亲王爷的关系,终于和西域大食国王爷取得联系,这才干起了偷偷摸摸的勾当。 偷偷摸摸的进行尚可,被皇上摸到底细,刘祚晨这是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重要!?手下这么多人就办不了?”不知道物资的重要性,刘祚荣很怀疑祚晨是懒得回海阳城,这地方多好!没老爷子呵斥着并且山高皇帝远,说是土皇帝绝对不为过。 吃肉也堵不住你的嘴,刘祚晨腹诽着,挠了挠脑袋说道:“手下的人都有事情要做,这也不能让人马不停蹄地当牲口使唤不是?” “嚯!这么说……”刘祚荣含混的说着,咽下一口肉,道:“这么多人还不够你使唤的了?” 想想也就是,这么多人还马不停蹄的忙活,这得有多少事情要做?按照刘祚晨的说法,岂不是人手不够? “你以为还够?一部分人的帮着皇上‘替天行道’,一部分人得要调集物资,总不能一批人回来另一批人再出发吧?这一来一回的路途上就得有几百号人,……,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刘祚晨一心想要解释的清楚点,也好这哥俩回到海阳城被老爷子问起来时,别张口结舌。 可说着说着,刘祚晨又恐怕暴漏了太多的底细,不是担心这哥俩大肆宣扬,唯恐其不经意之间露出口风,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或是惦记,这里这么多人的安危岂不是成了问题? 本来,刘祚晨就是依靠人来人往可以隐藏人数,所在地一直保持在四五百人的状态,这样即便是皇上派来密探也是查不出具体底细,倘若知道刘祚晨现在的武装力量已经达到三千多人,无论如何皇上也会找了理由将这一帮人轰散了。 这还了得?三千多人皆是身强力壮之士不说,并且个个能骑善射手上也是有些功夫,这和地方府衙的官兵相比,足足一个能顶三四个。就这份战力来说,皇上岂能容他? “随你吧!话也为你带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乐呵乐呵一番不是,……酒…就这么多?”刘祚辉看出祚晨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便岔开了话题。 “酒还不多的是,只要你能喝的下去,我命人给你抬一缸来,全是好酒,可不是军营里马尿一样的骚酒!” “这酒这是不错!得值不少银子吧?”刘祚荣结果刘祚晨的话茬,抿了一口问道。 “那还用说,‘祚晨世纪’出产的哪一样不是顶尖的商品,要不是你俩上次来嘟囔着没酒喝,我还没想着酿酒呢,结果酿出来之后,存了大半年再也没来,不知被手下哪几位弟兄偷偷喝了个精光,被有财叔发觉之后只得再酿,这一来二去和有财叔一商议,就开始酿酒出售了。” “这还有我俩的功劳,确实是没想到,回去时可得带几斤。”刘祚荣和祚辉对视一眼说道。 “没问题!”刘祚晨呵呵笑着,“带一缸也行,关键是能带的走不能?” 这也真是实情,谁能带着几百斤的酒缸上路?腹诽不已的祚辉和祚荣心里苦恼不已,祚晨这里好东西真是不少,就是有一样,不好携带!看看铮亮透明的玻璃安在窗上,想着回海阳城带上,可也是不好携带,不由得心想,难怪刘祚晨口口声声的说是人员不够用,就这些成品物资押送,岂不就得大批人手? 第三章 路遇1 “有财叔准备一下,稍后我们就出发。” 远处刘祚荣和刘祚辉的马蹄翻飞,卷起的尘土已经看不清其背影。终于送走的这俩货,刘祚晨心里一阵轻松,这俩家伙一来就问东问西纠缠不休,确实是令他颇为头痛,好在此次住的时日不多。 “昨天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动身。”张有财答着话,看向刘祚晨的背影,后者已经比他长得略高半头,真正的倒三角躯干,虽然略显单薄却难掩其英姿飒爽。 “好!招呼兄弟们出发。”刘祚晨很喜欢称呼手下的人为兄弟,不仅仅是年纪相仿,最关键他觉得这样称呼,够亲切够亲情! 这辈分!算是改不过来了!张有财腹诽着。手下的大部分人,皆是他辛辛苦苦从各地寻来的苦命人,或是家破人亡或是流离失所,被张有财招募之后一直称呼其为兄长,张有财也喜欢与他们兄弟相称。 “吱呀吱呀……”木轮车碾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唉声叹气地诉着苦,初听起来让人很是心烦,好在众人常年听在耳中已经习以为常,嘻嘻哈哈地笑闹着全然不把木轮的哀怨当回事。 已经入冬了,难得的好天气,一路行走也将近半个月了。 “前边就是客栈了,兄弟们加把劲,天黑前赶过去洗个热水澡,好好舒坦舒坦。”张有财吆喝一声,顿时让众人好一个眉开眼笑,多日的风餐露宿已经让众人身上瘙痒难耐。 “张哥,晚上给两壶酒乐呵乐呵呗!” 张有财不经意地瞥了一样刘祚晨的脸色,笑呵呵道:“没问题,好酒好肉犒劳兄弟们一番。” “哈哈……,看看,张哥就是爽快!” 得到回应的众人自是兴高采烈,可是木轮车和拖着它的马儿又听不懂,依然我行我素的迈着步子。 “快,快!轮班下马推一把马车。”勾上酒虫的人,隐隐地已经能够闻到芬芳的酒味,相互呼喝一声,跳下马来便甩开了膀子,直到气喘吁吁也是不肯放手。 热血方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发起狠来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张叔,小心一些,气氛有些不对头。” 离客栈已经很近了,小二模样的人站在店门口,眉目已经可以清楚看得出来。 依照往常,小二此时应该是抬起胳膊挥动着经常搭在肩头的抹布,并且这应该熟悉的小儿也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张有财答应一声,心里期望着或许是换伙计了,却仍然不敢有所大意,回过头对身后的小伙子们打了一个手势。 经年行走在外的诸人,见了张有财的手势,立时警觉起来。 “客官,是打火还是住店?”店小二直到众人进了客栈圈起来的院落,这才迎了过去,虽然弓着身子满脸是笑,刘祚晨和张有财都能看出来他的生疏。 以往的那位店小二,弓起腰来就像是柳条一般软乎,满脸的笑意就像是久别的老友,亲切而真实。 “没定下来,或许吃过饭便要赶路。”刘祚晨冷冷地说道。 “哦!……这位大爷,再往前两天的路程就是大食国了,荒郊野岭地……” “我走过一次!”刘祚晨翻身下马,轻声说着,不经意地看向店小二的手。 讪讪地笑着,店小二微微转过半拉身子,“小的多嘴了,大爷莫怪。”说着,将抹布掂在手中盖住了虎口,“您请,这位大爷您也请。” 小二有问题,已经是毋庸置疑了,即便是迎客有些生疏,也应该随手将抹布搭到肩膀上,也不应该将抹布遮在虎口之上,何况,虎口的老茧刘祚晨和张有财业已看得清清楚楚。 “有客人打火喽……” 店小二一声吆喝,掀开门帘子的两位汉子,快步跑了出来帮扶着一行人牵马安顿,脚步稳健,身体也是健壮。 “小二,客栈换东家了?” 掀开布帘子,停下步子的小儿,应声答道:“是,有几个月了,……” “季勇,紧溜点!这么多人打火,还不尽快到后厨帮忙!?”穿着相比较体面一点的东家,高声呼喝着打断了店小二的话,瞬间就是一脸笑意,“客官,快请坐,快请坐,需要什么饭菜只管言语,呵呵呵……” “嚯!看来还是新东家会经营,改善菜品种类了?”张有财也不避讳对这间客栈熟悉,“先切十斤牛肉,再上两坛子好酒上来!” 张有财的话是有猫腻的,这间客栈倘若是歹人强抢得手,自然不会避讳出售牛肉。 “客官,您说笑了…,这牛肉哪里弄得来,虽说是山高皇帝远,可也怕事情败露被官府整治不是?”客栈的东家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干笑两声,又说道:“您看,换成猪肉或是羊肉可好?” “看来不是有起色,倒是后退了……,唉!连十斤牛肉都弄不来,这客栈开的什么劲!” 嘴上说着,张有财已经坐到了桌边,看了一眼摆放的四只茶杯,对着刘祚晨使了个眼色,心里说,这越发的不对头了,明显刚才是四个人坐在一起喝茶,伸手端过茶壶,“渴死了,先喝杯水解解渴……” “嗳……,客官!这茶已经喝过了,再为你重新冲泡一壶。” 伸手止住客栈东家,刘祚晨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就是解渴的蠢物,要不得太多讲究,不过……,还是得给后边的兄弟多冲几壶茶,我俩的这壶就这样吧!” “客官说的是,说的是。”客栈东家干笑着打量了张有财一番,高声吆喝道:“老二,老三!还没讲马匹拴好?”说着转过身子走向柜台,嘴里咕唸着:就是俩废物!栓个马匹也是这般磨磨蹭蹭! “来了,来啦!” 面有愠色的两个人应着,走进屋还未站稳,客栈东家不耐烦地呵斥道:“马上为客官上茶,怠慢了客人……看我如何收拾你俩!” 这几年,行走江湖已经有些经验的刘祚晨,已经看出些端倪,看着几个人的神情,已是猜出了个八玖不离十,这三个人绝非一般的江湖歹人,只是不知官家搞出这么一套来是为哪般?难道是被朝廷察觉了? 第四章 路遇2 搞不清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不过,刘祚晨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内部出现了纰漏。 茶水,酒菜陆续端到了桌上,张有财和刘祚晨对视一眼,令人毫无所觉得用银针刺探,也是没有问题。 “兄弟们慢慢用,今儿个不赶路了,吃罢饭洗个热水澡明天一早就走。”张有财说着话,不经意地挥了挥手,众人皆是了然,这间客栈真的有问题,一切皆要小心从事! 被叫做季勇的小二哈着腰,笑道:“诸位大爷要住下,小的这就去烧水,保证酒足饭饱之后让诸位洗个热水澡。” “等会…,吃着这饭菜的味道,还是原先的厨师?”张有财问道。 已然转过身子的店小二,竖起大拇指惊讶地说道:“这位大爷,真是服了您,厨师离家比较近,不舍得丢了这饭碗就央求东家留了下来。” 原先的店小二和厨师是亲哥俩,应该没有道理厨师单独留下来,微微笑了笑的刘祚晨没有言语,惬意地饮了一口酒,酒还不错,比较于原先客栈里所卖强了太多。 陆陆续续,又进来两班人,打眼就能看出来是铤而走险的商贩,张有财一帮人抬头看了一眼,皆是没有言语,支楞起来的耳朵听起来,他们跟店家倒是有几分相熟。 跟别的商队不同,刘祚晨一贯是发现问题不搞个清楚心里难安,酒足饭饱和张有财上楼之前,向一个叫张有能的兄弟使了一个眼色。 “说你呢!耳朵聋了还是塞了驴毛!” 叫季勇的小二到后边忙乎着烧水去了,被叫做老三的汉子刚刚端来酒菜招呼新来的客人,听了张有能的话很是诧异,不由得转过头看去。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赶紧的,给…大…爷沏上茶水。”这张有能扯起嗓门吆喝,还颇有张康的风范,此时怒瞪着双眼就像是被人惹怒的暴熊,就差浑身毛发皆竖了。 “你……,你何时招呼我了?”一脸愠怒之色的老三,分辨着。 “他妈的!竟敢不称呼老子为大爷,反了你这奴才!” 抄起茶壶的张有能,说着就朝老三扔了出去。 “咚”!的一声,淬不及防的老三被茶壶击了个正着。距离近,力道猛,尚且是当胸一击! “啊……” “啪…哗啦” “打人啦!……”后来的客人,惊慌失措的一声招呼,客栈里的人迅速跑了过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充盈着整个餐厅。 屋里的人刹时间就乱作一团,张有能一帮人悉数站了起来,一言不合打将起来已是毋庸置疑。 “你他娘的,怎的敢动手打人!”被唤作老二的人,更是生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哀嚎不止的老三,抄起一条凳子兜头就向张有能招呼过去。 凳子做武器,勇猛有余灵活不足,早有准备的张有能轻易就闪身躲了过去。 张有能一帮人,哪能眼看着他吃亏,一人呼喝道:“哥几个!揍这龟儿子!” “住手!” 听到动静跑将过来的季勇,一声暴喝也止不住这几条龙睛虎眼的汉子,再说,谁会将他的话当回事?好家伙,只是三两个回合的时间,老二就被踹到了桌子底下,众人依然是不肯善罢甘休。 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多呢!何况老二不是条猛虎,张有能他们还是手底下有真章的汉子。 “好汉住手,好汉快快住手,这样会出人命的!”季勇见没能呵斥住,挤到前边挡住了这个,那个已经伸腿踢了出去。 怒瞪双眼的张有财,抓住小二季勇的肩膀,想要将他扳到一边,不料想那小二仅仅是晃动了下身子,脚下还是稳稳当当的站在当地。 “给老子滚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收拾喽!” 嘴里呼喝着的张有能,此时眼见得那老二又钻到了另一张桌子底下,可十多号人围着还能躲到哪儿?躲到哪儿也是被揍,鼻青脸肿的揍。 “这位好汉大爷,快让您那几位兄弟住手吧!真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草,你还吓唬我!?是这奴才先向我动手,要不是老子躲得快,出人命的是我!滚开!” 张有能的话音刚落,也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五位手持短刀的壮汉,领头一人招呼一声,“他妈的!兄弟们动手!” “我看谁敢动刀!老子立刻砸碎他的脑瓜子!” 有人已经将死狗一样的老二拎起来,掐着脖子将他按在剩下的唯一一张桌子上,同时举起了硕大的拳头。 要挟,通常就是懦弱的表现,可是往往就是能够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比如此时,手上没有家伙的张有能等人,即便是打了起来最终获胜,也难免受伤流血。 目的就是一探究竟,还有任务在身可是不能莽撞冲动,一帮人自是心知肚明。 “怎么回事?我的娘啊!这怎么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像遭了劫一样?”客栈的东家从后门急匆匆地跑到近前,“客官快快住手,这闹出人命可是不好。” “你他娘的说住手就住手?瞧瞧你这客栈,还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指着客人,成黑店了?要图财害命不成?”张有能嘴上的功夫也不含糊,对刘祚晨示意的事情,这才算是步入正轨。 客栈东家被张有能一番争呛,气的肺叶都要炸开了。这眼看着自己两个手下,一个倒在地上哀嚎着,一个被按在桌子上像是死狗一只。 东家的脸涨得乌紫心里直骂,这他妈哪儿来的混账王八蛋,真是欺人太甚,眼看着就要暴跳如雷,却见季勇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深深嘘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误会!客官肯定是误会了。我敢保证,咱这客栈绝对不是黑店,不信,你问问那几位。”客栈东家说着,朝缩作一团挤在墙角的几位客人。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墙角的一个人,抖抖索索的说着。 “闭嘴!老子问你了?”张有能心里一阵郁闷,这生意人这时还有敢出头说话的,真是白痴!腹诽着,转过脸来,“事已至此,东家你就拿个主意吧!放了你那伙计也不是不行,不过……,得让拿刀的孙子滚出去!” “你……” 持刀领头之人刚要说话,东家便伸手制止,“这位客官,要不这样…,你们放了我那位伙计,砸坏的桌椅板凳也不必赔偿,这几位我来安抚,您看怎样?” 东家话音刚落,张有财竟然也从后门走了出来,悠然地走到桌旁,“吃饱了撑的!赶快去洗澡睡觉!明天不用赶路了!?”说着,不经意地向桌子上一按,“哐当”桌子边倾倒在地。 第五章 路遇3 张有财毫不避讳的嚣张,令客栈东家一帮人的心里皆是一哆嗦。就像是碎了的不是桌子,而是他们的心,随着倾倒的桌子,被按在桌子上的老二“唉吆”一声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拿刀的汉子个个目眦欲裂,“东家……” “将老二老三抬回屋子。”客栈东家颤声说道,他心里明白,这一伙人没一个善茬,能动手绝对不和人瞎吵吵。打碎了牙齿也得咽进肚子里,来日方长,谁知将来的某一天会怎样?忍得一时风平浪静,倘若不忍……,老二老三就是他们的下场。 “舞草!什么情况这是?” 掀起的布帘子,将冷冷地夜风放进了屋,随着话语迈进了五条汉子,个个背负长刀个个将眼睛瞪得溜圆。 小二季勇就在众人皆是一愣神之际,快步迎了上去寒暄着,“呃……,几位大爷是打火还是住店?” “草,都这样了,还怎么吃?”其中一人笑着说道,满脸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抬起眉毛看向张有能,“这位兄台,手上没家伙被镇住了?古人曰:打架用刀呼!呼不死再呼……也!”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像是有学问的样子,感觉却是不伦不论!听在张有能一帮人耳中,皆是忍俊不禁。 “别杵着了,赶紧将这哥俩弄走……”客栈东家满脸怨愤地对身后持刀的五人说道。 看到这样混乱的局面,敢于走进屋的肯定是不好惹,更何况来人又在煽风点火,客栈东家拿不准这后来的五人是否跟张有财是一伙,倘若真是一伙,这间客栈非得让他们给生生拆了不可! “这位大爷真会开玩笑,这就是一场误会,不妨碍您打火住店……”季勇陪着笑脸说道。 “舞草,看看也吃不下,赶紧准备一间上房,好酒好肉一并送到房间。” “好说,好说!您请随小的上楼。”小二季勇说着,引着五人向楼上走去,看着前边慢悠悠踱着步子的张有财,跟客栈东家对视一眼皆在心里思量着,原本见他是上了楼,怎的打起架来之后,竟是从后门来到了前厅? 自知后院也没有什么可以查探,东家不屑的撇了一下嘴,目光落到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不由得将脸拉的老长,也就是,整整齐齐的桌椅板凳霎时间便支离破碎,任是谁,心里也不会舒畅。 “嗳…,东家。热水烧好了?兄弟们可是等着洗个澡……” 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帮煞星,东家听着张有能的话,心里越发的烦躁,“在后院,既然以前来过……,就请自便。” 听了他不耐烦的话,张有能也不已为意,瘪了下嘴跟弟兄们一摆头,领先晃荡着膀子向后院走去。 对呀!以前来客栈住过,厨房的大师傅必然有所了解,想到此,东家急匆匆的奔向后厨,剩下挤在墙角的几位游商大眼看小眼,心里说,这就完了?饭还没吃饱,再重新要一份?可双份饭钱算谁的? 要说是有纷争,往往受到无端波及的就是局外人,可谁又能肯为他们想想呢? 此时彼此双方,都也没心情顾及这几位食客,东家忙着打探张有财一帮人的路数,张有能一帮人却在惬意的哼着曲儿洗着热水澡。 下楼走到后院的小二季勇,听着难听的曲儿皱紧了眉头,这帮人还真是心大!也不怕此时冲进屋子被人一顿乱砍? 还真就不怕他们敢于下黑手,探清底细的张有能已经有所安排,轮换着洗澡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后来进客栈的五个人也是自己人,是被特别挑出来做后援的两拨人之一。 专司后援或是前卫的人,手上功夫自然是千挑万选,张有能有信心他们能将对方五个人轻易放倒。 听着张有财几人可以扯破喉咙的曲儿,刘祚晨难受的扣着耳朵,问刚进门的张有财,“张叔,探出什么来没有?” 摊开双手,张有财郁闷地摇摇头。 明显不合常理的几个人经营着客栈,并且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没有任何居心,显然与事理不通,通过张有财问询后厨的大师傅,这几人也很少外出,更是未曾听闻附近有何祸事发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是待命?”刘祚晨捏着眉头,说道。 由不得他不谨慎,皇上看起来很敞亮的一代君王,做起事情来可是心狠手辣,以前都是听老刘头口耳相传,于八年前,刘祚晨可是亲历了一回。 本着对自己和家人负责,本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们负责,刘祚晨容不得半点马虎,倘若这几人真的是冲着他们一帮人来的,刘祚晨绝对狠得下心来让他们尸骨无存。 可是,找不出把柄,毫无根据的出手完全有悖于自己不可滥杀无辜的原则。 “或许是收集情报的中转站,也未可知。”张有财也看不出端倪,根据以往的经验,情报中转站的可能性最大。 “嗯!”点了点头的刘祚晨,又喃喃说道:“不论是待命,或者是情报中转站,受谁指派呢?” “要不……,逮出去一个拷问一番?” 摇了摇头的刘祚晨,叹了口气,“问不出来的!这几个人想必是勇猛之余有些头脑之人,看看他们的举止就能轻易判断的出来,他们绝对不会透漏半点消息。……算了,明天在路上也许会有发现。” 一夜无话。 路上也没出现像刘祚晨所预想的结果,除了呼啸着刮过树梢的寒风,路上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是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如是想着的刘祚晨,掏出怀里的望远镜相对面最高的山头看去,得到的回应也是毫无异常。 “有问题没?”张有财问着,看了看刘祚晨手里的望远镜。 这玩意,是最近几年刘祚晨鼓捣出来的东西,第一次使用时将张有财惊得差点蹲到在地,这家伙几里地外看不甚清楚的人,在这玩意里面眉须可辨。 “没问题!真是撞鬼了?”刘祚晨讪讪地笑笑,或许是,曾经打家劫舍的匪徒从良了?随之摇摇头,匪徒身上嚣张乖戾的品性,哪有半分流露?兵家将士倒是有些相像。“张叔,留个暗记,我们绕过这座山头,听听后援得到什么消息没?” 第六章 变数1 有时候,你越是期望得到结果却越是失望,后援人员也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张有财完全相信这几人的能力,却毫无所觉因为过于紧张对方的居心,而有些心烦意乱。就像他们一帮人一样,表面看起来是铤而走险对外域贸易的商队,谁又能探知的到是贸易昂贵的玻璃? “赶路!” 扔下一句话,翻身上马的刘祚晨心里也是无比郁闷,未知的危险查探不出丝毫端倪,让他心里生出无从着力之感。 再有多半天的路程,就到目的地了,出于谨慎起见,刘祚晨绝对不深入大食国内陆,即便是交往多次已经有些熟稔也是不敢造次,刘祚晨知道,取人性命的不会是成精的商贾。 “咦!公子你看,怎么像是塔孜王爷的亲随队伍。”已经进入大食国边境小镇,张有财指着远处的一行队伍说道。 这种情况的确极为罕见,堂堂塔孜王爷亲临边陲,倘若不是可以于刘祚晨见面,张有财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令塔孜王爷屈尊来此。 “不用管他,先住下再说。” 皱紧眉头的刘祚晨也是感觉有些异常,心里想,倘若塔孜王爷是来和他见面,自然会有人来通禀,倘若不是,这样贸然相见空自惹得彼此尴尬。 相较于塔孜王爷的亲随队伍,刘祚晨一行人更是有些显眼,不同的服饰面貌令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即便是以往偶有见过同一服饰之人,仍然免不了多看上一眼,更何况是一只挺大的商队。 在客栈住下不久,还不到掌灯时分,等待时日已久的商贾,得到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到了。 交易很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公子,塔孜王爷也等您多日了,王爷约您在街头的餐馆一叙。”有些生硬的语言,刘祚晨听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勉强还是能够听得明白。 这么隐秘?不在塔孜王爷和自己下榻的客栈会面,却要颇费周章地到餐馆相见,不由得让刘祚晨心里很是警觉,难道跟安泰边境上那帮人有关? 小镇,因经年有安泰和波斯商人进行交易,发展的较之普通边境小镇要繁华的多,掌灯时分也很是热闹,仔细倾听之下叽里咕噜的语言,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昏黄的灯火下,餐馆里的食客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刘祚晨和张有财俩一眼,便继续低头仔细地咀嚼着食物。餐馆还有客栈是经常可见外域人的居所,谁不吃饭谁不睡觉?因此没人会觉得奇怪。 要了一个单间,是靠近街面的小屋子,经年的出行习惯让主仆二人皆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有窗户和街面都可以全身而退,不至于让人瓮中捉鳖。算盘是打得不错,偏偏塔孜王爷却不想让他如意一般,刚刚坐下水还未曾喝上一口,塔孜王爷的侍从便过来相请了。 原来,塔孜王爷早早来到餐馆,已是等待多时了。 塔孜王爷所在的屋子在餐馆的深处。刘祚晨腹诽着,这些个大老爷们就从来都没考虑过安全性?对于深居竟然都是如此的热衷!不得不说,***教的确是完美清洁的宗教,即便是一身简装的塔孜王爷,也是整洁如新,看得出来头发胡须皆是整理一番才出门的样子。 很有礼数的拥抱见礼,让刘祚晨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一是不习惯二是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确实让他接受不了。 “路上,还顺利吧?” 刘祚晨没能想到,塔孜王爷一开口便是这样的问法,这完全有别于安泰通常所问:您最近安好?犹豫着,是否向他释惑路过边境时的所见,却见塔孜王爷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应该是了,来大食国的必经之路,想必公子也是住过那间客栈。” “哦?……塔孜王爷住过还是听闻?”刘祚晨嘴上应付着,心里徒自盘算着,倘若客栈那帮人不是对己不利,不是歹人的话,毕竟同时安泰子民,对于塔孜王爷还是有所必要加以提防。 “本王,自然是听闻……,这毋庸置疑。堂堂大食国亲王,还不至于以身涉险,不是吗?” 涉险?这可不是一个让人待见,也不是能让人够产生美好想象的词汇,茫然的刘祚晨的确是知之甚少,听塔孜王爷这般说话,更是不敢妄言了,微微笑着喝了一口水,竟是没有半点滋味,心里腹诽着,就不会学着大安泰的样子,也冲上一壶茶水? 开门见山的这样说,仍然没有让刘祚晨表现出应有的诧异,塔孜王爷暗暗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对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刘公子,实不相瞒……”塔孜王爷说着,蹙紧眉头考虑着措辞,又缓缓说道:“大安泰朝廷,在边境线交通要道上突然布满眼线,您有何看法?” 抬起头看着塔孜王爷深邃的双眼,刘祚晨不禁有些疑惑,是大食国要有军事行动?这可不是件好事情,在如此处境下自己还在与大食国进行贸易,事后被皇上知道,可以想象得到其暴怒的神情。 “是大食国要……”刘祚晨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塔孜王爷微微扬起眉毛,便适可而止的停住了话语,有些话可以意会不可言传,他刘祚晨还是懂得的。 “要怎样?”塔孜王爷见他吞吞吐吐,却是步步紧逼起来。 “这……,恐怕是不好说。”讪讪地笑着,刘祚晨就是不肯落入其圈套之中。 “唉……”塔孜王爷深深叹了口气,此时此地两人皆是有所提防,真所谓狗咬豺狼两头怕,没有真正撕咬起来之前,都是颇为忌讳,“不是…大食国要对安泰预谋不轨,……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安泰已蠢蠢欲动了。” 这说法,说到大天亮刘祚晨也不会相信,山高路远不说,大食国此处边境就像是一豆芽,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险地,并且是唯一安泰大食国接壤的所在。如是想着,毫不避讳的微微摇了摇头。 “刘公子,您想岔了!安泰将要进攻的对象,并非是大食国……,而是…波…斯…” “嘶……”刘祚晨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七章 变数2 被塔孜王爷的话惊到了,攘外必须安内的道理刘祚晨懂得,安泰八年前的一番腥风血雨,由京都很快波及到地方,很多高官纷纷落马,离开了皇上的视力范围,不排除刑部尚书李子钦和礼部尚书徐载波勾搭成奸排斥异己。 民众皆是讳莫如深依然可以看出些许端倪,大部分贪赃枉法官员落马,确实也是大快人心。 终于表现出了吃惊的表现,塔孜王爷很满意对刘祚晨造成的如此神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沉思着。 “塔孜王爷,石国跟安泰以往有积怨?” 沉思良久的刘祚晨终于说话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安泰要对石国出兵,虽然安泰国库经过皇上别有用心的一番整治已是杯溢钵满,但没有动机便对周边国家动武,好像怎么解释也说不过去为何对朝贡的附属国下手。 经过塔孜王爷一番解说,刘祚晨这才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原来,石国原为安泰属国,是吐蕃(今青藏高原)通往安西四镇的交通要道。吐蕃赞普把公主嫁给石国国王王为妻,石国遂归附于吐蕃,吐蕃进而控制了西北各国,因此“西北二十余国皆臣吐蕃”,中断了对安泰的朝贡,安泰几任安西节度使数次派兵讨伐,因地势险要,加之吐蕃进行援助,皆无功而返。 几次三番受挫,令安泰皇上龙颜大怒,这还了得?长此以往诸多附属小国纷纷效仿,将安泰天朝大国弃之若履,是可忍孰不可忍!让他石国得到应有的下场,已是刻不容缓! 原来如此,刘祚晨暗暗思量着,即便如此塔孜王爷有必要不远几千里奔波,就是为了告诉这件事情的始末和安泰的动机?不由得笑了笑,看向塔孜王爷说道:“还好,不是安泰于大食国开战,……也影响不到我贸易。” 事不关已,高枕无忧。确实是此时刘祚晨安心的原由,塔孜王爷的一席话不禁又让他皱起了眉头。 “石国,和大食国的关系,可谓是唇亡齿寒的立场。倘若是石国被灭,石国将是安泰进攻西域各国的跳板……”塔孜王爷一脸凝重的微微一顿,又说道:“你敢断定,安泰就不会对大食国动武?” 此时的大食国,说是已然统一,实际上还是有好多较小的国家附属形成了阿拉伯帝国,没有较大的外力干扰尚好,一旦安泰通过石国渗入,未知的变数自然没人可以预见。 这样的话题未免过于沉重,自然不是刘祚晨愿意讨论的话题,更何况,他刘祚晨也没有野心想要谋权,只是期盼着一众家人幸福安康就好,虽然辛福的指数在他心中的估算有些高远,但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如是这般想着的刘祚晨,腼腆地笑了笑,哪还好意思说大安泰的不是?何况,国家大事易容不得他在塔孜王爷面前非议不是?就像是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家的丑事,刘祚晨认为,那样空自让人看了笑话。 塔孜王爷见了刘祚晨的神情,也不着恼,缓缓说道:“一旦有了战事……,你说,谁会领兵来攻打我大食国?” “那当然是……” 刘祚晨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不错!就是刘尚武刘大将军!”塔孜王爷说罢,竟是抚掌大笑出声,又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真是造化弄人!刘祚晨心里暗暗腹诽着,原来塔孜王爷竟然将话题引导到了这里,这时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塔孜王爷,有话你直说就是,这般绕来绕去,我这脑子可有些受不了。” 听出刘祚晨冷冷的话味,更是知道眼前这个小子不可等闲视之,光在安泰京都城都敢对靖亲王爷下手,何况是现在远离安泰到了大食国,一旦惹恼这煞星,天知道他能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塔孜王爷可不想,一次边塞之行与这煞星结下仇怨。 “刘公子不要介怀,本王就事论事绝不是意有所指,……这将来的路还长着呢,本王可无心于你父子俩结怨,”塔孜王爷看着微微舒展开眉头的刘祚晨,刻意放缓语调说道:“本王说这些,就是想要你和刘大将军早做通报,免得日后一旦兵戎相见,那……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是?” 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你说不兵戎相见就不兵戎相见了?终归边关将领也是吃着皇上俸禄,一旦传下圣旨,还能推诿不成?想到此的刘祚晨,抬起手捏了捏眉头,心里更加的郁闷了,原本因为发觉边境上的那帮人,不是针对自己而有些舒畅的心情,又被将来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所困扰。 苦笑一声,刘祚晨说道:“塔孜王爷您有折中的办法?好像这种两国兵戎相见的事情,若非两国帝王能够决定其走向,应该没人能够左右的了,不是吗?” “不错!应该就是这样。”塔孜王爷点点头,说道。 “那……,怎么您说免得日后兵戎相见,还要我禀报家父?” 塔孜王爷深邃的目光注视刘祚晨良久,说道:“这……,变数都是人为,你不这样认为吗?” 事在人为这句话,刘祚晨倒是耳熟能详,自己开创事业也是秉承着这样的原则鞭策自己,但对于未曾深思熟虑的国家大事,刘祚晨却一时转不过弯来。心里不禁暗暗腹诽不已,有话都喜欢讳莫如深的说,就不能真正的开门见山相谈? 刘祚晨哪里知道,此时的大食国也只是针对此事有所推测,说不上耸人听闻但绝对在情理之中,小心使得万年船在哪块地域也是哲理。 即便此时要让塔孜王爷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他也是拿不出来,只是心中有个预想罢了。 但是有一点,安泰国已经有所行动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在通往大食国必经之路设下眼线,更是不争的事实,将来时局的发展方向,完全取决于安泰进攻石国所取得的成效,更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第八章 变数3 按照塔孜王爷的预想,能够遏制安泰皇上向西域大举进兵,刘祚晨应该能够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刘祚晨的经商才能,应该在几年后得到更大的体现,所获得的收益,富可敌国绝对不是难事。 就刘祚晨所经营的物资而言,都是市面上绝无仅有之物,当众人已经习惯了玻璃带来的明亮感觉,习惯了肥皂带来的洁净、毛巾的柔和以及火柴的便利性,还有玻璃镜子毫发可辨的清晰,众人已经渐渐开始依赖于这些东西带给人们的美好。 可就是这些看起来简单,也不需要像百年山参那样时日久远的各类东西,却皆是出自刘祚晨之手,奈何此时又产量供不应求,投机的商人们不哄抬市价那才是怪事。 总之,物依稀为贵!那么经营这些物资的人呢?当然,已是引起各国富商巨贾的注意,更何况是西域各国的首脑。 此时,刘祚晨将可能积累的财富,以及他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已是被人心中惦记,诚然,拉拢之心已经开始滋生。就塔孜王爷获得的情报显示,明年开春各国使者进安泰京都,恳请安泰皇上让刘祚晨到各域驻商,已然被提上了议程。 时事变化就是这般耐人寻味,八年前皆是婉言推诿,八年后却又厚着脸皮恳求。 “刘公子,是否有时间到大食国皇宫做客。” 塔孜王爷原本和蔼的面容,此时更是如沐春风,笑吟吟的样子就像是看待自家颇有才干的子嗣,欣赏、骄傲并且心满意足。 对于亲情感十足的流露,刘祚晨能够体会到塔孜王爷就像老爷子那样的和善,没有掺杂半点虚情假意,没有居心或者是意图。这让刘祚晨感到很迷茫,亲缘关系之外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可随随便便邀请到皇宫做客,明显又存有猫腻,刘祚晨始终认为,他跟塔孜王爷的关系,尚且没有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于是刘祚晨憨憨地笑着,问道:“塔孜王爷,是有更深层次的事情要谈?其实,在这里谈也是一样,不是吗?” 没有想到刘祚晨并没有婉言推诿,或是表示出受宠若惊,竟是如此直言不讳。塔孜王爷暗暗点头,他很欣赏刘祚晨这样的性格,直言不失庄重这就是伊 斯兰教所奉行的形象礼仪。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见面的场景不?” 这八年来,进出大食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刘祚晨微微一思量便能够回想起来,呵呵笑了起来,心说你这塔孜王爷真是有趣,就喜欢捉迷藏一样的谈话方式,“和邀请我到皇宫做客,有关系?” 塔孜王爷笑笑并不回答,却说道:“当时……,按照安泰国的说法应该叫是侄女,她也在场,您记得吧?” 一提起塔孜王爷的侄女,刘祚晨心里顿时感觉怪怪的,从头遮盖到脚只是露出双眼,即便是尊重他们的宗教礼仪以及生活习惯,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如是想着尴尬地笑笑,“塔孜王爷,我……在安泰可是被皇上赐婚的当朝驸马,你应该记得吧?” 喜欢刘祚晨的直言不讳,但如此显山漏水的说法,还是让塔孜王爷面子上挂不住了。抬起右手摸了一把下颌,缓缓地说道:“时日尚且还久,谁知道将来如何,是吧?” 塔孜王爷嘴上这般说着,是不想放弃拉拢刘祚晨的机会,结姻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终归风俗习惯不同,能否撮合到一起还待有机会和庆亲王爷商议一番,或许通过庆亲王爷和刘尚武谈话能有转机。如是想着的塔孜王爷,不由得凝重的看了刘祚晨一眼,这鬼小子,自己这里刚刚提了一个开头,他那里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刘公子,倘若我大食国恳请安泰圣上,准许您来驻商,您看……” 很喜欢塔孜王爷一直称呼自己为刘公子,不是刘侍郎的身份谈话,确实让刘祚晨心里轻松不少。 “时机过了,倘若是八年前,自然是高兴不已,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 “现在怎样?”塔孜王爷说着,心里一阵慌乱,这和自己所预想的大相径庭,按照以往刘祚晨的积极性来看,他刘祚晨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即便是安泰国的御商听到这个消息,也应该是欣喜若狂,这小子怎么还不以为然了? 微微皱起眉头,刘祚晨心里嘀咕着,现在怎样不是一目了然,还用细说?八年前给了皇帝老儿天大的好处,他却没有促成此事,现在逃出京都势力的束缚,虽然是偷偷摸摸地进行贸易,却收益颇丰这尚且不说,收益的银子可以随自己任意支配也是为皇上脸上贴金,这和交到国库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看到刘祚晨的神情,塔孜王爷自觉是过于紧张了,老脸微红讪讪地笑道:“终究这般不是长远之计,距来春使者进京都还有些时日,你不妨仔细考虑一番。” “呃!……,王爷所说甚是,容我再做考虑。”说是这样说,刘祚晨其实就是推诿之言,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这样不是挺好?虽说是偷偷摸摸却是实在的很。 谈话结束,塔孜王爷可以说是无功而返,对于刘祚晨而言,却是收获颇丰,招呼一声吃饱喝足的张有财,匆匆回到了下榻的客栈。 “公子,我看各域外使恳请驻商抹了皇上的面子,恐怕会节外生枝。”张有财听了刘祚晨一番细说,不由得摇头不已。 刘祚晨面露疑惑之色,“哦?……,怎么说?”,心说,应该不会吧? “您想,您不到外域驻商,势必会惹得诸位使者心里不喜,一旦暴露这几年来偷偷跟大食国商贾贸易,皇上会怎么想?龙颜震怒难免……” “这……,还真是未曾想到。”蹙紧眉头的刘祚晨,也是无可奈何,他娘的又要让皇帝老儿空自得到不少好处了。 “事不宜迟,公子您应该跟塔孜王爷有个交代,这样他的面子上也能过的去,……您看……是否…” 即便是要交代,也是一个幌子,刘祚晨打算这次外域驻商也仅仅表面化,实际大宗比较昂贵的商品还是要秘密交易,收益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不想被皇上摸到底细。 第九章 进京1 看着刘祚晨主仆俩远去的背影,塔孜王爷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幸不辱命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大食国能够成为刘祚晨唯一的驻商国,令他国使者气的直跳脚已是必然。 想明白了过来的刘祚晨心里也是有些高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果然是好计策,怎么原先就没想到呢?至于两国将来一旦开战是否影响到收益,大食国只要是不忌讳,他刘祚晨更是懒得理会。 事情已经办妥,也就没有逗留的理由,一夜的养精蓄锐,次日一早便轻装返程了。没有在来时的客栈歇脚,只是补充了一应的必需品便继续上路了,又不是针对自己,没有必要耿耿于怀不是? “您不回庄园了?”张有财问道。 “不回了!老爷子强烈要求年前回一趟海阳城,赶时间尽快进京都一趟,估计能和我老子一道返回,特别事宜会通知与您。” 对于刘祚晨的回答,张有财满腹的怨言也不好说什么,虽说是家属已经悉数接到了庄园这里,可终究有几年时间没有见到表弟张康了,还真有些想念。 没敢看张有财的眼睛,刘祚晨心里也是清楚,可终究庄园里需要一个主事之人,经年的操持还就张有财可以独当一面,心里想着,这次进京都要不让张康回来住一段时间? “张哥,我们上路还是再歇息一会?” 张有财收回目光,意兴阑珊地说道:“不歇了!上路!” 问话那人搞不明白,原先还满脸带笑的张有财,为何瞬间就把脸拉的老长,讪讪地笑笑,看向已经没影儿了的刘祚晨一行人。 逃也似的驱马拐过山口,刘祚晨收住马势回头看了一眼,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让张康回来让哥俩好好团聚一段时间。 “公子,京都热闹不?”张有能脸颊潮红,自从被刘祚晨点名一路同行,心里一直激动不已。被刘祚晨赏识是其一,关键是能够到传说中的京都城令他兴奋难耐,以前就听张有财说和公子在京都城搅得天翻地覆,心里期盼着自己何时也能在京都城风光一把,怎能不有些小激动? “热闹!?更危险才是真的!”刘祚晨看张有能那神情就知道他的小心思,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 “我估计,漂亮姑娘肯定是不会少,哈哈哈……” “去去去……,说正事呢!你净打岔!”张有能愠怒地瞪了一眼伍六一。 “古人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怎么就不是正事了?古人还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伍六一说着,不屑地瞥了一眼张有能,又说道:“和没学问的人交流,真是费劲!” “你……”张有能自知是掰乎不过这小子,憋得脸色更是红了七分,心里却在嘀咕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明明是心里想着漂亮姑娘,嘴上却说的冠冕堂皇。 刘祚晨看着这俩货也不禁乐了,这伍六一的确是能掰乎,细细算起来还真没几个人能压住他的风头。名字起的古怪,人也是古怪精灵心思转的飞快,一口的之乎者也确实能唬住不少人,就是遇到真正的读书人便卡了壳。 曾经问过他名字的来历,他爷爷是个标准的赌徒,原本比较富庶的家境被老爷子败坏了个精光,伍六一出生那天还在与人赌博,他爹兴冲冲地找到老爷子时正在开宝,也不理会儿子立在当场高喝一声“五六一,好!”,于是就有了伍六一这样一个名字。 同行的三个人,见到张有能吃瘪皆是哈哈大笑不已,越发窘的他不好意思了,干瞪着牛眼也是无可奈何,还能怎样?动手是不可能,言语粗鲁的大骂几声又恐怕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恨只恨嘴上功夫没到家,不由得垂头丧气起来。 “被人挤兑就没了霸气?等到了京都城,你张康哥会给你出气!”刘祚晨微微笑着打起了圆场。 就像是被灌了水的猪尿泡,张有能霎时间便振作起来,腰杆也挺直了起来。 一路上草行露宿,有这几块料调剂着也算是愉快,只消半月的时间便到了京都城,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秘密进京能否起到作用,刘祚晨一行人就不得而知了。 “伙计,给大爷准备一间上房。” 张康百无聊懒地坐在长条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晃荡着正喝着茶水,猛地听到有人嚣张的呼喝不禁有些恼意,嘀咕着,这是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玩意,在这里还敢自称大爷? “噗……”含在嘴里的茶水,一股脑的喷到刘祚晨身上,倘若是张康站起身来,非得喷他个满脸开花不可。 “草!你这哪门子的见面礼……” 刘祚晨话还未说完,张康已经慌不迭地起身,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刘祚晨身上的茶渍。 一把攥住张康的手,刘祚晨满脸恼怒,“张叔!你腿怎么回事?” “呃!……,不碍事,不碍事。”一脸通红的张康,挣脱出手来,“快快…,到楼上歇着,我到后厨命人为您……” 打断张康的话,刘祚晨已是急不可耐,“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吵吵把火的……,呃…,公子您什么时间到了。”肉球一样的王平,听到声音跑了过来,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嘴上招呼着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刘祚晨跟前,却差点被想要逃之夭夭的张康撞到,“唉!你慢点……” 看着张康急三火四地奔向后厨,刘祚晨知道,肯定是出过事情,恨恨地一跺脚,“王叔,你随我来,把事情详细给我说一遍。” 随行的五个人,从来没见过刘祚晨阴沉过脸,不由得皆是心里咯噔一下子。张有能看着张康远去的背影,心里却在嘀咕着,这萎靡不振的家伙就是张康?怎么和传说当中的勇猛汉子不相符呢?还指望着能给他装脸面呢,看来是白搭! 经过王平的一番细致说道,刘祚晨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又是**作祟,三年前刘祚晨前脚刚出京都城,**晚上就和一帮人来酒楼消遣,早就打定主意要给看护的张康一难堪,便出言挑衅于他,张康这火爆脾气上来,哪还管他是禁军统领,一言不合便招呼到了一起,说是**曾是张康一帮人的手下败将,单打独斗那是那**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让**掀翻在地踢断了大腿。 第十章 进京2 刘祚晨曾经发过誓言,谁敢来欺凌必让他寝食难安,谁敢来伤人必给他以牙还牙! 听着王平的叙述,刘祚晨的拳头一直紧握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久久不语。众人义愤填庸,皆是不曾发声,都知道他在心里合计着什么,只待他一声命令便会不顾生死,在众人觉得,性命在多年以前就该消亡,这么多年来已经够本了。 “你们在酒楼吃完,让张康带你们回大将军府,我去趟皇宫。” 转过身来的刘祚晨,缓缓说着看了众人一眼,快步走出。 “公子……”王平在身后紧撵着,也没跟的上刘祚晨的脚步,不由得着急地喊道:“张康…,张康……” 一瘸一拐的张康,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的王平,向酒楼外跑去,听得身后的嘈杂声,回身愠怒地呵斥道:“都回去!” 这时间脾气可是不小!张有能大声说着,停下了步子。 张康用手指点着张有能一言不发,恨恨地夺门而出翻身上马,直奔“祚晨世纪”,通知一声吴江也好有个对策。张康知道刘祚晨的行事习惯,能动手绝对不瞎吵吵,此时一言不发必然是去找李 强的晦气去了。 张康猜的没有错,刘祚晨直奔皇宫就是去找李弓虽得晦气去了。 一身贫民服装的刘祚晨让一众禁军很是茫然,这种情况的确少见或者应该说是绝无仅有,出入皇宫大内不是衣光鲜亮就是官袍加身,何时平民敢于踏足皇宫禁地了,不禁得皆是忍俊不禁。 “走错路了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再向前半步砍了你的脑袋!”一位禁军,摆着手阻止刘祚晨再向前,心里想着,这位不是喝大发了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吓唬他一番,能够让他免得糊里糊涂丢了性命,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这人虽然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刘祚晨还是能够感觉到他是出自一片好心,扯起嘴角笑了笑。 “这他妈就是一个傻子,和他啰嗦什么劲!”又过来一位禁军,伸腿,霎时间就踢到了刘祚晨得前胸。 “嗳,你别急……” 最早说话的哪位禁军,话还未说完,就听着“嘎吱”一声响,瘆人得骨头断裂声想起,让他不禁心里一颤,心里说,完了……。刚想到此,耳边却是传来禁军狼嘶一样的嚎叫。 “啊……”痛的禁军跌倒在地,不停地哀嚎翻滚着。 回过神来的众位禁军,“呛啷…呛啷”拔刀之声一片,霎时间便将刘祚晨围在中央,“竟敢出手伤人,将他砍了!” 敢于在皇宫门口出手伤人,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众禁军知道,眼前这人恐怕不是善茬子,只是摸不清他的身份和企图,皆是嘴里呼喝着却又不敢贸然出手。 “是刘大人!”终于有人认出了刘祚晨的身份,不由得双手一哆嗦,差点就握不住手里的钢刀。 这么多年,还有人能认出自己来,的确让刘祚晨很诧异,估计是以前的禁军老兵,刘祚晨抬手指着他问道:“既然然的我,也就不和你们纠缠,你…去将李弓虽喊出来,就说我刘祚晨来了!” 风淡云轻的话语,众人都能听得出事情并非这般平静,诧异的看向那位老兵,心里问:“刘祚晨刘大人?为何从来没见过,也没人提及过。” 当然是没人提及过吗!禁军统领在其手下一败涂地,在皇宫门口又几次三番大脸,谁会拿自己的丑事和人说道,那不是拿着自己的巴掌在人面前打自己的耳刮子? “刘大人!李……,李统领他不在。” “嗯?真的不在?” “当真不在!”那位老禁军,身子不由得又是一阵哆嗦,心里想着,让这位煞星惦记上往后可是没有好果子吃,哪天一个兴起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无视于寒光凛凛的钢刀,刘祚晨举步向皇宫走去。 “就这么放他进去了,统领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有人心怀忐忑地大声嘀咕着,想要得到众人的回应,知道了是有官衔在身不至于对皇上不利,好歹也好做作着阻止刘祚晨的脚步,这样一旦怪罪下来也好有个托辞。 “想死,没人拦着你!刘大人手里又御字金牌,也是你能拦得住的!?”老禁军气恼的踹了那人一脚,恨恨地说道。 并不理会身后的言语,刘祚晨打定主意要找李弓虽的晦气,不眼见为实怎能心安?怎奈,连李弓虽的鬼影儿也没能寻得到,不由得怔立当场,心说,算你小子走时运!即便你躲得了初一也是逃不过十五。 接踵而至的事情是,兴冲冲地跑来问罪李弓虽无功而返,不见皇上一面好像是说不过去。 见就见,皇帝老儿还能生吃了我不成? “呃……,小刘大人好久不见,越发的英姿飒爽了。”几年未见一面的孙公公打着哈哈,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刘祚晨兴奋的跳起来,“皇上有恙在身,任何人不予接见。” “这……”刘祚晨心里徒自高兴去了,嗫嗫蠕蠕地神情恰似着急的模样。 “也无甚大碍,或许是性情烦躁,不想见人,要不改日……” “改日,改日,烦请孙公公看皇上心情好转之时,美言几句,就说小的改日来看望圣上。今儿个来的匆忙,也未带什么礼物,改日面见圣上一定给您老奉上。” 讪讪笑着挠着脑袋的刘祚晨,在孙公公看来,还是多年前那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看着急匆匆走远的刘祚晨,孙公公微微皱起眉头,心说,这刚回来京都城又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刘祚晨自然不去理会身后孙公公的想法,直奔李子钦府邸已是急不可耐。在一众禁军心思复杂的注视下,招呼一声赶了过来的张康和吴江哥俩,翻身上马。 “公子!您还要打到李府去?”吴江说着,满脸忧虑溢于言表,握着缰绳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依我看,来日方长,公子您就……”张康也出言劝说着。 勒住缰绳的刘祚晨左右看看两位叔辈,知道是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见证过八年前的一番腥风血雨,已经不再是点火就着的性情了,沉稳之余考虑事情也开始计算得失了。谈不上是好是坏,不论如何都曾经跟自己大打出手过,更是将自己的安危看得比他们自己都重要,就为这,刘祚晨也打定主意绝不会对李弓虽善罢甘休! “……你俩回去吧,没事。”深深嘘了一口气的刘祚晨,又说道:“我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刘祚晨是这般说着,张吴两人岂会无所顾忌的抽身而回?一路默不作声,直跟到李子钦的府邸,眼巴巴地看着刘祚晨随着管事进了府。 生死对头,竟然轻而易举地进了府,吴江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安排张康回府招呼弟兄们赶过来,他自己支棱起耳朵来听着,一旦有何风吹草动,明知道是以卵击石也打定主意冲进李府。 总算是没有白跑,李弓虽正在府里,看着如今和自己一般高的刘祚晨坦然地坐下,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敢问刘侍郎,到李府来可有见教?” “见教就免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还要让你迷途知返!就是来通知你一声,我刘祚晨回京都来了,是回来讨债的。” 冷冷的话语,无比的嚣张! 见教就免了!还劝我迷途知返还讨债!你他妈就是来寻老子的晦气来了!皱紧眉头的李弓虽怒从心头起,“啪”的一声,一掌击在茶几上顿时让茶盏乱颤,“你是来府里恐吓于我?给你个胆子,你敢动手!” 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李弓虽,不屑地扯起嘴角的刘祚晨,说道:“这几年恢复的不错!底气很足!就是脑子仍然不太灵光,还是傻痴的样子。我实话告诉你,只要你出得李府半步,我刘祚晨便敲断你的双腿,一条是还张康的债,另一条是这两年的利息,是不是很公平?” “来人……”被刘祚晨气疯了,李弓虽厉声呼喊道。 早就躲在门外的刘府武把式,听到招呼一拥而入,只待他李弓虽一声令下,便刀棒招呼上去。 翘着二郎腿悠然地喝着茶水,刘祚晨眼皮都懒的抬一下,“来之前呢,本公子进宫向皇上他老人家说了,要来李府坐下讨杯茶水喝,你白痴想想,本公子…不对,应该是本驸马,倘若是受到半丝伤害,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李弓虽气的只感觉喉咙发甜,强自咽下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驸马?没猜错得话,应该是本公主得夫君才是。” 随着话语,由内而外进来一位簪星曳月得妙龄女子,碧玉年华,乌黑长发屡屡盘成发髻玉钗簪起,面若桃花口如朱丹,一身粉红纤腰微步走到刘祚晨近前。 怎么个情况这是?这就是如萱公主,刘祚晨原本波澜不惊得心里,毫无征兆得一阵乱颤。 第十一章 动心1 怎么也预想不到,会遇见如萱公主,曾经无数次进宫都虽未谋面,这来者不善地到得李子钦府邸竟然不期而遇了。 “夫君,为何不说话了?”如萱公主笑吟吟地说着,丝毫不见拘谨。 没见过脸皮这般不矜持得女子,何况是堂堂公主!腹诽着微微蹙起眉头,刘祚晨轻轻放下茶杯,直视着如萱公主的双眼,“我们很熟吗?夫君这样的称呼,也能张嘴就来?” 如萱公主也不显尴尬,微微一笑说道:“哦,忘了介绍本公主了,小女子就是如萱公主。”说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手持刀棒的武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李弓虽将脸拉下老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里咒骂着,真是一帮狗奴才!见到公主进屋了,还不赶紧滚蛋真是岂有此理!还想着看热闹不成!? 非正式场合,施礼拜见完全就看刘祚晨的心情了,即便是受到诘责也有话搪塞,谁知你是真是假?如是想着,刘祚晨只是微微一颔首,算是知道了。 如此不恭不敬得举止,彻底让李弓虽压不住喉咙里的腥气,慌不迭地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怎奈还是在茶杯口留下了一片血红。 “嚯!李统领吐血了,这强压下去可是伤身伤元气!”眼尖的刘祚晨,一眼就看到了茶杯上的血迹,一副幸灾乐祸地表情,却是一副关系备至的语气。 “与你何干?”李弓虽双眼几欲喷出怒火,冷声说道。 捏了捏额头,刘祚晨缓缓说道:“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公子好心好言关心你,真是令人寒心不已,…不过,你说不与我相干倒是轻松了不少。”说完,坏坏地笑着,竟是越来声音越高。 窘的李弓虽的脸霎时间就青紫起来,在如萱公主自己的亲外甥面前如此丢丑,让他感觉真是无地自容。 没有想到刘祚晨这般肆无忌惮的侮辱自己的舅舅,如萱公主更是没想到刘祚晨竟是这般口舌尖利,这和以往别人说的他是一个乖戾性情不太相符合,不由得轻轻向李弓虽眨了下眼睛,微微摆了一下头。 “李统领……,可要记得本公子对你所说的话,本公子绝对是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看着李弓虽不辞而别,刘祚晨依然不依不挠地出言恐吓,令李弓虽迈出门槛时差点被绊倒,心里愤恨地想着,这是你大将军府还是李尚书府?他妈的,在自己府里受到这般窝囊气,真是不吐血那才是怪事!? “有完没完了,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宰?”如萱公主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呃……,禀报公主,说完了,您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这就告辞,您也不必相送了。”说着,刘祚晨离座起身就要开溜,此时不走还待何时?以往和表姐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这女子敢于站到你面前,就不是什么好善于得茬子。 “你给我站住!”恼怒的如萱公主,愤恨地一跺脚,心里说,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于这般无理的对待自己,不禁气的花枝乱颤,杏眼怒睁。 为何这些个女子个个火气这般大?郁闷的刘祚晨直翻白眼,站定身子,“如萱公主有何见教,还请您快说,……倘若是留下来让我吃晚饭,还是免了……,一是怕李府的小人下毒,二是李府的酒菜肯定不如我酒楼的酒菜爽口……” “你想的美!李府的酒菜就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你一口!” “哦……,是……吗?” 刻意拉长的音调,顿时让如萱公主发觉自己话里的语病,掩饰道:“你酒楼的饭菜,真的那么爽口?本公主被御厨养刁了的胃口,倒是想去品尝一番,邀请不?” 你这家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别中了你这女子的圈套!如是想着的刘祚晨不由得恼火起来,这如萱公主不急不恼更是不加以颜色,缠人的功夫倒是出神入化,不行,怎么也不能答应她,要说吃完饭回到宫里卧床不起?皇上追查下来,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如萱公主见刘祚晨不停地眨着眼睛,知道他心里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也不去理会于他,转身向屋外招呼道:“晴儿,进来有事吩咐你回宫一趟。” 回宫?刘祚晨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却不知如萱公主这葫芦里藏着的是哪一味药。 “公主,您请吩咐。” 恭恭敬敬的晴儿,应该是如萱公主的贴身侍女,如是想着的刘祚晨,后知后觉的暗暗摇头,这是怎么了?这时间还有闲心思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想着,如萱公主发话了。 “晴儿,一会给你安排一顶轿子,速速进宫给传个话给三皇子和皇子妃,就说是……刘侍郎回京都了,邀请他们和本公主到他酒楼做客。”如萱公主说着,微微偏过脑袋看着刘祚晨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不由得“咯咯”笑着,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儿。 这还有什么好推辞的,表姐于是已经是皇子妃,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让刘祚晨心里不高兴的是,从来没有人被这样随意摆布着,让他心里很是恼火的同时,而又有些手足无措。不习惯更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被人鱼肉,无法让他短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好了!你不是要走吗?好歹为了感谢你的晚餐,将就着送你出府去。”瞥了一眼晴儿的背影,如萱公主依然是满脸笑意的盯着刘祚晨的双眼,轻轻说着,满脸都是戏谑的神情。 从酒楼到皇宫,再到李子钦的尚书府,刘祚晨可谓是气势十足,将李弓虽气的都吐血不止,却被如萱公主不软不硬地送出了府,并且是毫无脾气毫无办法反击。刘祚晨想要表现的混账一些,看看如萱公主那纯净的双眼,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就泄了个无影无踪。 最让刘祚晨气愤而又手足无措的是,临出府门时如萱公主竟然给他整理了一下袍子,尴尬的刘祚晨怔在当场良久才想起来迈步。 这,在一众人等眼里,就像是恩爱有加夫妻或是无所顾忌的恋人。 尚书府外候着的张康,羞红了脸转过身子,大声咕唸道:“我的个娘哎!这寻仇怎么还难分难舍了。”拽了一把吴江,结结巴巴地,“老吴,这谁啊?认识不?” 使劲甩开张康的手,“我他妈哪知道?这怎么还整出来这么一出!唱大戏,这是?” 远远地吊在刘祚晨身后,向伏在各处路面的人招了招手,张康和吴江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眼,同时撇了一下嘴。 抬头看看天色的刘祚晨,一时也是迷茫了,转过一条街就能到酒楼,却是勒住缰绳向大将军府行去。心里恨恨地想着,都说女人是老虎,这话的确不假。刘祚晨心里承认,见到如萱公主之后,心境已经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不由得心里很是恼恨自己,心志这般的不坚定,那如萱公主可是仇家李子钦的亲外甥! 吊儿郎当地进了大将军府,还是以前的老样子,重新粉刷的墙壁以及新上的木漆,较之以前还倒是多了些新气。就那么站在府里,从头想着以往和李子钦父子俩的恩恩怨怨,刘祚晨想努力激发出对他俩的仇恨,想以此转移到如萱公主身上,却徒劳的发现,于事无补! 苦恼的抱紧脑袋蹲到地上,不禁让张康和吴江俩张口结舌,心里皆在思量着,这是怎么个情况? 吴江踌躇着,走到刘祚晨近前,“公子……” 话还未问出口,刘祚晨便摆了摆手,知道自己没法回答干脆直接制止吴江问出口,说道:“放心,李弓虽的两条腿,我势必要给他敲断。……张康叔会酒楼准备一下,三皇子和我表姐今晚可能到酒楼就餐,人到了马上回复招呼我一声,困了,想回屋躺会去。” 吴江终归是阅历丰富一些,通过刘祚晨的只言片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看着刘祚晨远去的身影,喃喃地说道:“是了,看来真的是如萱公主了。” 愕然的张康陡然张大了嘴巴,许久才嗫嗫嚅嚅地说道:“……谁?如萱公主?她不是……” “是什么是?还不赶快会酒楼准备去,伺候不好,小心将来如萱公主削你!”吴江说着,拽起张康的胳膊就往府外走去,嘱咐着,“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有事没事的胡咧咧。” 怎么也想不通,张康脑子里就像是被人倒进了一盆浆糊,“不是……,老吴,这也忒不可思议了,发展也……” “有完没完了,是你娶媳妇还是公子娶媳妇,还用得着你要想得通?” 抬起胳膊,吴江照着张康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其实,吴江心里也是想不通,看刘祚晨那纠结的模样,感情是已然心动,可老爷子当时也是一直反对着这门亲事,难道,就这样就有了起色? 第十二章 动心2 躺在床上碾转反侧,看着窗外光亮越来越暗,刘祚晨真希望今晚没人来打扰……,天不遂愿,还是被张康唤到了酒楼。 “……呃,我是称呼刘侍郎还是刘驸马,抑或是妹夫?”三皇子眼见得刘祚晨进屋,转过脸问着于是。 白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三皇子,于是对他这玩世不恭的说法根本不屑于理会,笑吟吟地对着刘祚晨招招手,“表弟,过来坐。” “皇子妃这样可不太好吧?难道您关系比我还要亲近?”接着于是的话茬,如萱公主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哀怨的说道。 一只脚踏进房间的刘祚晨顿时如芒在背,被人视为焦点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在皇子和表姐面前被如萱公主说的如此亲近,尴尬地笑着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都是皇亲贵戚,本应该具备起码的其乐融融,此时却是充满了酸涩的味道。 “你看,我这一高兴就把这茬给疏忽了。”于是瞪大着的双眼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表弟那就靠近如萱公主坐就是了。”说完咯咯的笑将起来,其实心里徒自想着,这如萱公主可是心思慎密古怪精灵的很,也不知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刘祚晨,暗道你俩什么时间这般熟络了,怎的一点也没有察觉。 怎能不知表姐眼神示意的意思,刘祚晨讪讪地笑着,挨个见礼,当然也包括如萱公主在内。在李子钦府邸强词夺理的尚有推辞话,唯恐如萱公主身份有假,当着皇子殿下的面,是怎么也搪塞不过去了。 “都是皇亲贵戚,这就见外了不是?快坐,谁挨着谁坐也是隔得老远,就这么几个人还非得靠在一起?过来,咱郎舅俩好好喝上它一壶。” 三皇子殿下对于刘祚晨可是不陌生,打过几次交道更是从未占得上风,到了,这酒楼还易主到了刘祚晨的手里,如今又见着了他,可谓是百感交集并不为过。 应对这样的场面,刘祚晨虽说是不至于过分拘谨,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潇洒的样子来。 “皇子殿下,您可能是忘记了,下官可是不胜酒力……” “切,男子汉大丈夫不喝点酒怎么能表现出应有的英雄气概来?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喝上几杯!”三皇子立马把眼珠子瞪得老大,比来比去,除了身份尊贵之外,还就这点本事能压他刘祚晨一头,得此机会怎肯善罢甘休? “行了吧!祚晨也是刚回京都城,说会话,还不比喝的醉醺醺的要好?”于是愠怒地瞅了一眼三皇子,又是咯咯笑了起来,“你想要祚晨难堪,那也得看公主妹妹愿意不愿意,不是?” 这明显就是话里有话,如萱公主说的亲近是不假,那也得做点亲近的事情来让众人瞧瞧不是? “就是,三哥就是这般霸道惯了,那还将妹妹的感受放在心上?”如萱公主模棱两可的话,完全就是不置可否的意味,也不说希望刘祚晨喝酒,更是不说不希望他喝,古怪精灵的眨动着调皮的双眼看向刘祚晨,却是让人看出有些甜蜜的味道。 感觉到如萱公主看向自己,刘祚晨窘的满脸潮红,狼狈地转过身子招呼道:“王平……,王平……还不上菜想着饿坏几个?”这一嗓子喊将出来,顿时让他感觉舒心不少。 被刘祚晨这一嗓子真的耳膜嗡嗡作响,三皇子微微蹙着眉头,“你此次进京都可有要事待办?好像是有两年也未来了,是吧?” 按照三皇子的想法,这刘祚晨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几年都不曾入京都,想必是此次必有要事在身,原来也未抱有幻想刘祚晨会如实回答,只是心中有疑惑不吐不快罢了。 “也没什么要事,也未见到皇上,待几日再说。小事情倒是有点……” 搪塞的话都能听得懂,再抬出皇上的招牌来,三皇子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还去追问要事,微微笑着,“小事情,还用你亲自进京都来处理?” 想想也就是,刘祚晨以往的那一件事情是小事情了,说的好听是小事情,还不知道又是多大的乱子呢! “老话说的好,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非得争个好歹何必呢?就不能和和气气坐下来解决纷争?”如萱公主不满的看了看三皇子,缓缓地说着望向刘祚晨轻轻眨动着双眼。 听如萱公主的说法,三皇子殿下也能猜出几分,跟于是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嘀咕,你说的倒是轻巧,李子钦父子俩咄咄逼人岂不是让人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要说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复杂,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多是从自己的认识或者是自己的愿望出发去考虑,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人人都有私心,当私心和私心碰撞时必然会有矛盾激发,积怨宿仇也就搬弄出来摆到了台面上,都觉得自己委屈都觉得自己无辜,矛盾激化也就开始泛滥。 以三皇子来说,好不容易培育起来的阵营势力,在皇上覆手之间便烟消云灭,那李子钦借助皇上的威势,自然是为虎作伥出手狠毒,此时三皇子殿下不记恨于他,那才是怪事?可是又颇为忌惮皇威,只能忍气吞声。倘若是刘祚晨能和李子钦针锋相对计较一番,虽然不比三皇子亲自出手来的舒心爽快,但心里还是会很高兴。 于是显然对于如萱公主的话,也是不肯赞同,前因后果早已了然于胸,对于和平解决的期望心里并不看好,老年丧子之痛,岂是心平气和便能坐下来说和得了的事情?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于是如是想着,对着如萱公主微微一笑,也没有表态说什么,毕竟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容不得她过多发表意见。 见众人都不赞同自己的想法,如萱公主很是失望,特别是对同父异母的三皇子殿下失望透顶,口口声声以妹妹相称,这时候连表示一下赞同都不肯!皇子妃的想法怎样,她倒是不很在意,毕竟人家和刘祚晨是至亲表姐弟,关系在那里摆着,不是特别的原因,当然不会顺着她说话。 “你说,非得见个真章才肯罢手不成?” 对于如萱公主的话,皇子殿下和皇子妃能听出语气不善,却猜不出是何原由,不由得齐齐看向刘祚晨。 “在我的酒楼,肆无忌惮地将我张叔的腿打折,如萱公主就要我忍气吞声?倘若是……您的亲朋好友,你有何感想,也是这样苟且?更何况……,这本就是积怨延伸所致…” “强词夺理!他能和本公主比?他是至亲好友?”如萱公主认为他刘祚晨就是在夸大其词,那张康再怎么重要的一个人物,还能及得上堂堂公主的身份?何况还是皇赐婚配!更何况那张康就是刘祚晨的一个下人身份,这完全就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说到张康的腿,三皇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刘祚晨又要找李弓虽的晦气了,心里想着,找他晦气也是活该!几次三番都在刘祚晨手底下吃瘪还不长记性,这般明显的骑在人家头上拉屎,就以刘祚晨桀骜不驯的性格,还会善罢甘休?哼!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心里如是想着的三皇子微微笑了起来,心里说,闹吧!闹得越凶越好!狗咬狗一嘴毛,自己也乐得能看上一出好戏。 “好笑吗?”如萱公主冷冷地向三皇子殿下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脸紧盯着刘祚晨说道:“你说,张康能和本公主比较不能?” “不能!” 刘祚晨毫不犹豫地回答,让三个人一阵愕然,原以为他会辩解一番说出反驳的理由来,不成想竟然顺着如萱公主的话,直接就是“不能”,这,真是有些意外!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话看来真是很有道理? “公子,上菜来了。”王平亲自端着酒菜迈进了屋子,心里看来有些紧张,端着食盘的双手微微有些抖。 微皱眉头的刘祚晨,转过身子,“王叔,怎的这般慢,快催催大师傅,赶紧都做好端上来。” “是是是,这就下去催……” 如萱公主看着王平慌不迭地出屋,对于这样的急促态度并不费解,难以理解的是刘祚晨称呼他为“王叔”,对于下人这样的称谓,平生仅见。不由得微微蹙眉问道:“你称呼他‘王叔’?” “不错!和我父辈年龄相仿的将军府人等,都是称呼他们是叔,和我年纪相仿的人皆是以兄弟相称。”刘祚晨说着回望向如萱公主,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说,公主您跟他们无法比较。” 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何时可以跟平民百姓相提并论了!?这就是毫不忌讳的揶揄,这就是不留情面的打脸!如萱公主就像是一只被惹怒的雌狮,狠狠地瞪着刘祚晨,抬手就将手里的茶杯摔了过去。 微微斜过脑袋,茶杯擦着刘祚晨的耳根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响起,接着就是满屋的鸦鹊无声。 第十三章 动心3 好好的聚餐,都还未曾吃上一口,就以如萱公主的愤然离场而告终。 “…快,祚晨快追出去送送公主殿下…” 公主发发脾气也无甚大碍,终归不能让人家这般黯然离场不是?何况酒楼里还有人来人往的食客,难免有哪位认得公主的高官,必要的面子工作可是不敢有丝毫马虎。如是想着的于是,急匆匆地催促着刘祚晨出了门,这才郁闷地坐了下去。 “脾气都不小!这弄来弄去,哦……,这是拉着我俩来捧场来了?”一拳头擂在桌子上,三皇子也是恼怒异常,想着被妹妹拉来跑龙套心里更是窝火了,堂堂三皇子殿下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满肚子的苦水,看着于是紧皱的眉头,三皇子张了张嘴,生生咽了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来,我陪你喝一杯。” 于是更是火爆的脾气,如今嫁人了竟然能这般沉稳,想必是经历过的事情和环境让她的心境起了变化,不管怎么说,三皇子也是她夫君,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这里,三皇子夫妇俩怎么也得填饱肚子,刘祚晨却得空着肚子小心陪着,只因为,公主一旦有个闪失将对皇上无法交差不说,再者,人家如萱公主说了,“陪我走回去!” 路上,俩人都是默不作声,一干随从远远吊在身后也是不敢近前。 “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还是如萱公主耐不住沉默,停下脚步说着,昏暗的夜色竟也难掩她眼中的泪花。 如萱公主觉得自己很委屈,生在皇室贵族在世人眼中真是尊贵的命数,可除了高贵的身份和几尽奢侈的生活,她真的找不出什么能让他高兴起来的理由,八年前就被皇上赐婚给了眼前的刘祚晨,直到今日才看到他是怎么一副模样,虽然对于感情的事尚且懵懂,但对于“夫君”一词,还是有足够的认识。 堂堂公主身份,如此煞费苦心什么事儿也没说成,到了,竟是饿着肚子会府,不感觉到委屈那就除非是没心没肺了。 “啊……,你要我说什么?”低头想着心事的刘祚晨,怔怔地立在当场。 “木头!我饿了,就这么回去,你是想让人看笑话,还是让我饿一夜肚子?”握紧粉拳的如萱公主,怅然若失。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怜惜一个柔弱女子,并且明明知道晚饭没吃。 梨花一枝春带雨。 即便是夜色渐浓,刘祚晨近距离还是能够看出如萱公主满脸的怨愤,以及随时就能滴落的泪珠儿。 如萱公主理解不了刘祚晨的粗心大意不够体贴,刘祚晨也理解不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吃完饭再回府,更是不能理解此时又嚷嚷着肚子饿是怎么一个心思,还要回酒楼不成?如是想着,回身望向酒楼方向很是为难,不禁的皱起眉头挠着脑袋。 就是一块木头,而且是一块榆木木头!如萱公主大声在心里咕唸着,很想大声说出口让他知道她此刻的想法,瞥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的随从,终是没能说得出口。 “吃过小铺的包子没?”刘祚晨实际上毫无自觉他自己的话嗫嗫嚅嚅,“很好吃,以前我就经常吃。” 感觉到,深居宫中的公主不可能抛头露面到大街上就餐,又慌不迭地解释着他自己也是经常食用,其实,心里很紧张要是饿坏了公主殿下,是不是在皇上面前不好交代不是主要的想法,心里隐隐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却怎么也不知如何表达却是实情。 “有何不一样?”歪着脑袋的如萱公主,看向刘祚晨。心里想,这人真有意思,出身名门并且是传言年轻一代的富商巨贾,竟然会到小铺去吃贫民百姓的包子,这,确实是没有预料的到。 有何不一样?刘祚晨思索着,除了填饱肚子就是与严格配料大相近庭的口感,或许,最为主要的就是氛围了。 “说不出来,要不……,您也去尝尝试试?”嘴上说着,刘祚晨也确实是感觉到腹中空虚,肚子又相当配合地“咕咕”叫出了声,“您听,我这肚子也饿了。” 讪讪地笑着,如萱公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传言当中,嚣张跋扈敢作敢为的刘祚晨划上等号。 “有多远?”看看昏暗的街道,于是打起了退堂鼓。 用手指着稍远处亮灯的所在,其实刘祚晨就是闻到了新出炉包子的香味,这才想起经常光顾的小店。 摆摆手,阻止了一干随从继续跟上前,刘祚晨和公主一前一后迈进小食铺,屋里的食客并不多,兴许是已经过了饭点。一身简装的刘祚晨,老板依稀还记得他是一位常客,可是衣着华丽的公主却是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打眼就可以看出公主系出名门望族,掌柜不由得紧张不安,这贫民百姓的小铺招待贵客,一旦招待不周这小食铺也就开到头了,忐忑地看着刘祚晨真希望他俩只是顺路进来看一眼就走,可眼看着他俩找到空桌坐下,不禁急的抓耳挠腮。 “掌柜,……先来两笼包子。”刘祚晨一边倒着茶水,一边招呼着。 “嗳,这就来,这就来。” 答应一声的掌柜,慌不迭地捧起两笼包子,送到近前却迟迟不肯离去。 “掌柜您……” 紧张得搓着双手,掌柜的嗫嗫嚅嚅地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大小姐,您要是觉得小店的包子不合口,可千万包含着点儿……” 世事,就是这般无奈!店大欺客,吃就吃,不吃滚蛋!客大欺店,吃了兴许还要找你一大堆的麻烦。 “……呵呵呵呵,掌柜您多虑了,要不提前给你包子钱?”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提银子的事,您吃的顺心就好,这两笼包子值不了多少,……就免了。”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掌柜的一番话将刘祚晨和如萱公主算是说糊涂了。 “我像是个欺压良善的坏蛋?”刘祚晨疑惑地问着如萱公主,却眼见得她微微撇了一下嘴,偷偷笑了起来。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抬头看看公主的妆扮,这才恍然大悟,“嗨……,原来是公……您这身行头惹得祸,瞧您把掌柜给吓成什么样子了。”说完,刘祚晨也感觉有些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掌柜的心思被点破,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大爷您慢用,慢用。”紧张兮兮地退了下去,还是一步一回头地望着。 简单的几句跟掌柜对话,也不见他声色俱厉,如此看来,称呼大将军府里众人为叔叔或是兄弟应该是实情,这样说来,他刘祚晨原先就不是刻意给人难堪,再看看他坦荡的笑意,或许,真的是想多了。如是想着的如萱公主,夹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还真别说,浓浓的汤汁混着特别的香气别有一番味道,兴许是感觉到味美可口,或许是真的饿坏了,吃不惯烫嘴食物的如萱公主,几口就将包子收入腹中这才发觉刘祚晨好像在盯着她。 被人近距离的看着,想到可能吃相难看,如萱公主不禁得羞红了脸瞪大着双眼,“你为何不吃?看着我作甚?” “呃……,就是想要提醒你,烫嘴,就吹一吹…,那样会好一些。” 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刘祚晨尴尬之余更是羞红了脸,直到脖根子的红。讪讪笑着,手里比划着做着示范动作。 蹩脚的掩饰,如萱公主难得享受这份皇宫之外的关怀,不忍心去点破,答应一声,照着葫芦画瓢也轻轻吹了起来。 俊男靓女温馨的画面,让小铺里的食客看在眼中皆是会心一笑,哪个没有两情相悦的时候?只是暗自猜测,看这两人的服饰应该是地位悬殊,不由得暗暗摇头不已。 “掌柜,结账。” 招呼一声的刘祚晨,摸变了浑身的所在,也没有找出一个铜子,霎时间就窘的满脸通红,这可如何是好?被人误解吃霸王餐事小,被如萱公主认为是一个欺压良善之人,可是糗大了。 “公子,说是免了,就是免了。只要您二位吃好就行。”供着腰的掌柜,此时尽是想着这两位大神早早走人,哪会在意那区区十几个铜板钱。 …… 要说这人,就得彼此经过一些事情才能有所了解,就像现在的如萱公主,经过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却完全颠覆了对刘祚晨以往的认识,或者说是以往其它人的说法更加贴切。心里想着,这刘祚晨看来也不是那么不堪,一时之间也开始迷茫,到底是没有发现他的恶劣,还是传言有误。 不管怎样,自己将是今晚陪着走了一路的刘祚晨之妻,将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心里期望着,最好眼见得是真,是可靠的刘祚晨,那样应该自己可以接受,接受这皇赐的姻缘。 “到了,你回去吧!”尚书府外灯笼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出如萱公主鼻尖沁出的细汗,“我舅舅,……算了,看你也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我想……,你们是否应该彼此善待对方?” 第十四章 新局1 一见钟情?刘祚晨也不知道是与不是。 朦朦胧胧的好感,完全不考虑她是仇家的亲外甥,刘祚晨也不知他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多年前还一直在排斥这段婚配,为何突然之间就改变了看法,并且是不由自主的改变,这让他很费解,潜意识里的提防就这样瓦解了? 一路晃荡着,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大将军府里。 “公子,后厨为您热着饭菜……” “张叔,我吃过了。对了,你招呼一声吴江叔到我屋里来一趟。” 张康答应一声,心里徒自寻思着,肯定不能在李子钦府里就餐,或许是回来的路上吃过了。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刘祚晨会和如萱公主,在经常光顾的包子铺吃了个饱。 对付李弓虽的事情,既然已经当面下了通牒,刘祚晨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将吴江唤来商议个办法势在必行。同时,也好侧面看看这几年来,吴江有了怎样的变化是其一,再者,不经过和他细说,也有些担心彼此间留下芥蒂。 “吴叔,他们几个新来京都的弟兄路况不熟,明天…,不论是安排哪位叔叔领着他们熟悉一下,都不要急于出手。” “这几天就动手?您刚来京都,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吴江不无忧虑地说道。 长时间安逸,吴江显然已经消磨掉了不少锐气,刘祚晨不喜欢这样的成熟,或者是不应该称之为成熟更应该称之为中庸之道,这和他刘祚晨一贯的主张大相径庭。绝不盛气凌人,但不代表被人欺凌还要忍气吞声。 不说是李弓虽踢断张康的腿是怎样一种心态,就那不将刘祚晨放在眼中,就让他愤恨不已。倘若是一直都在京都,他李弓虽即便是有这样的打算,真就敢于太岁头上动土?显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平安无事,必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同时说明,李家父子俩这几年来在皇上面前得势,贼心不死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刘祚晨绝对不允许他爷俩这般嚣张跋扈,起码也要给那些围着那爷俩的狗崽子们以颜色瞧瞧,大将军府刘家不是鸡鸣狗盗之徒可以窥觑冒犯的,即便是随从也是不能冒犯。 “已经给李弓虽下了通牒,绝不能偃旗息鼓就这般算了,即便是张康叔有所反对,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刘祚晨说着,看向屋外的夜色,他清楚的记得,多年前为李弓虽设伏时,也是吴江和他在一起,那时的吴江眼里可是闪亮着异样的光彩,哪像现在这般懈怠? “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吴江答应着,退出了房间,一直走出辕门口,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经过八年前的那段往事,吴江认识到人生的短暂生命的珍贵,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京都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便被斩了无数,生前在人前吆五喝六风光招摇,恐怕就是到死都不明白为何轻易就葬送了性命。 在这虎豹横行的京都城,真是谁也不敢得罪谁也不敢轻视,那徐载波不见经传却大有鲤鱼跃龙门之势,借助皇威可谓是呼风唤雨,丧命在其手下的官员可真不在少数。 感悟不到轻于鸿毛或是重于泰山的境界,仅仅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吴江也就越发的珍惜,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如是想着的吴江,抬头看看天色,急匆匆地向偏房走去。 大将军府很安静,起码在刘祚晨看来是这样,没有老爷子在也没有表姐于是在,刘祚晨不知道张康是否在招呼着一干人等在偷偷喝酒,也不知道他们在相互吹嘘着或是高谈阔论着什么。 不去理会他们做什么想什么,刘祚晨在想着如萱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想,也不知道她知否也在想着自己,心里却是隐隐地有些激动,至于为什么激动也是搞不明白。 就这样,满脑子都是如萱公主的一颦一笑,慢慢进入梦乡…… “公子,该起来吃早餐了,没事我就先到酒楼去了。” 答应一声的刘祚晨,睁开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做了一夜的梦脑子昏昏沉沉,就像是宿醉未醒。 应该到庆亲王府去拜见王爷去了,嘴里咕唸着的刘祚晨,摸摸发胀的脑袋,仔细捋顺着思绪。 “嚯!几年未见,混小子越发的英俊了,可是不像刘烈那歪瓜劣枣。” 像是对老刘头很有成见,庆亲王爷竟把他比做了歪瓜裂枣,刘祚晨就以现在老爷子的模样看,年轻时不说是风流倜傥也必然是相貌堂堂。刘祚晨如是想着,也不和王爷犟嘴,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王爷,听说是朝廷要对石国出兵了?” 猛地瞪大了双眼,庆亲王爷吃惊地问道:“这事……,你怎么能知道?” “看来,塔孜王爷的猜测是真的。”刘祚晨笑了笑,说着心里在想,至于这么吃惊吗?好像是多大的机密似的,人家塔孜王爷都预想到将来朝廷有可能的举动了,难道你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是和塔孜王爷见过面,庆亲王爷心下顿时释然了,庆亲王爷吃惊是担心刘祚晨得知消息的渠道,倘若是从李子钦那里得到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阵营关系又复杂了,看来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昨夜里,庆亲王爷得到消息,刘祚晨只身进了李子钦府邸,如萱公主出府相送表现的相当亲昵,晚上还到刘祚晨的酒楼同三皇子殿下共进晚餐。 这样的消息,对于看重阵营立场关系的庆亲王爷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起码,庆亲王爷认为,这多年来为刘祚晨可是付出了挺多,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就偏离了自己掌握的轨道,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塔孜王爷?那只老狐狸,跟你说了什么?”请亲王爷认为,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就好。毕竟,现在的刘祚晨也不是前几年那个小破孩了,有些事情应该有些看法也应该分清楚一些厉害关系了。 简答的将塔孜王爷的分析说了一遍,只是特意隐去了驻商事宜,因为刘祚晨所关心的是,进攻石国之后会不会像塔孜王爷所说的那样,安泰有可能进攻大食国从而波及到老爹。 “对石国进攻的领兵将领,是李海已经是毋庸置疑……”脱口而出的庆亲王爷,骤然戛然而止,他在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将深层次的东西向刘祚晨披露,这样,将是把整个安泰隐而不见的各方面实力,都和眼前这个小子和盘托出。庆亲王爷在权衡着利弊,同时也在猜赌,赌刘祚晨就是会站在自己这一方正营。 不知道庆亲王爷是端着怎样的心思,刘祚晨就见他表情凝重,隐隐猜测着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同样凝重的跟庆亲王爷对视一眼,便默不作声等着他细说。 “说给你听听吧!回头,你老子进京都了,也好一起参考一下。” 庆亲王爷又特意提到刘祚晨的老子刘尚武,刘祚晨哪能不知其意,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再说,你这老狐狸就不能玩点新鲜的把戏? “李海就是李子钦的长子,此次对石国出兵必然是大功一件……”说到此,庆亲王爷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皇上如今应该很乐意看到有一个国家被收入囊中,并且,石国将是他征战西域各国的跳板,借助于有利的地形,就像塔孜王爷猜测的那样,基本可以断定,和大食国开战已是定局。” “定局?” 刘祚晨想不明白,征战他国路途遥远势必是劳民伤财,这种举措应该有很多人反对才是,为何就成了定局?这和皇上一直标榜的仁爱天下可是相悖太远。 深深看了刘祚晨一眼,庆亲王爷暗自思量,这刘祚晨看起来睿智,不过还是年轻毛嫩,一些事情根本就看不透彻。如今的安泰官场被皇上八年前一番大刀阔斧,已经是面目全非,一些老牌的阵营势力大大受挫,即便是有些看法也是不敢轻易表露,新生势力又步步紧逼,得到皇上别有用心的默许,利益已经改换门庭。 可以说,新生势力和老牌势力,现在已经是旗鼓相当。新老彼此对掐之余,皇上自然是很乐意看到,只要哪一方稍微过盛,只消轻轻动动手指,杠杆还是一样的平稳。 这时的大安泰,皇上已经不顾虑内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征战外域扩充疆域载入史册,一代帝王在统治的疆域上没有进展,还谈什么名垂千古? 于是,庆亲王爷也不和刘祚晨解释过多,“疆域,是皇上目前最为感兴趣的事情。皇上不会容忍一个曾经向自己俯首称臣的国度,在他自己眼皮底下崛起。另投他国的石国将是皇上对他国的警告,大食国将是正式征战的疆场。” “你也知道,距离大食国最近的大军就是你老子,本王与你老子的关系自然不必细说,大食国与本王多年的交际,你也略有知晓,所以说,有些事情绝对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般简单。” 庆亲王爷,刻意笼统的说法,还是让刘祚晨看出了猫腻,合着是皇上在沉寂几年之后,对外征战的同时又要对军方势力开始洗牌了。 第十五章 新局2 明明听出好些个问题,刘祚晨就是不肯出言相询,心里有所决断,等着他老爹从边关进京都复命再做商讨,总比在庆亲王爷面前露衬要好得多。 首先,刘祚晨还是比较排斥庆亲王爷的居心,游走在边缘不和他有过甚的交际,他一直认为很有必要。 看着刘祚晨狡黠地眨动着双眼,庆亲王爷就险些气结,这混账小子装傻充愣的功夫又见长了。明明话里话外特意留有破绽好要让刘祚晨相询,自己这里也就顺水推舟将一些事情点破,可这小子就是不肯上道。 他娘的,这几年在这小子身上费得功夫都白瞎了,不行,庆亲王爷如是想着,又说道:“想必,八年前京都城的事情,你也会有些看法,说说看,倘若边关军队也来这样一场,涉及到你老子,你会有何感想?” 这就是赶鸭子上架的节奏! “呃!……,能有何想法?相信我老子不至于糊涂吧!” 一脸无辜的刘祚晨,轻声说着,在庆亲王爷看来就是一副欠管教的模样,这算是什么?一退六二五,他小子将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连句委婉的话都说的这般让人不待见。这是糊涂不糊涂的事儿?脑子清醒的多了去了,还不是照样被皇上摘了脑袋? 是操之过急了,还是期望太多了。暗自想着的庆亲王爷,暗暗地长吁了一口气,敲打一番这小子不是不行,可毕竟他刘祚晨身份过于敏感,大将军之子、皇封工部侍郎、还是当朝驸马,这一系列的头衔还真是让人顾虑重重。 将他偷偷对外贸易的事露出口风?忖量一番的庆亲王爷又是暗暗地摇了摇头,刘祚晨目前在皇上眼中,还是香饽饽一个,起码每年接济贫苦流民就为朝廷省下了大笔的开销。 被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到是他庆亲王爷透出的口风,让皇上暗自窃喜更是让自己的阵营关系越发的不好收拾,有百害而无一利。打不着鹿,就不让鹿吃草,这种办法于事无补。还是要从刘尚武那里着手比较妥当,实在山穷水尽之时撕破脸皮,那也不迟。 如是想着的庆亲王爷不动声色地笑笑,“是个孝顺的孩子!本王,一会到宫里去给皇太后请安,你……” “哦,您忙,您忙。” 惹得庆亲王爷不待见了,这明显就是委婉谢客,刘祚晨讪讪地笑着,拜别离府。 就像庆亲王爷和兵部尚书赵鹏飞,刘祚晨也估算不出倘若没有老爷子或是老子的关系,是否能够维持下去,就以他这种分明的厌憎态度来讲,还真是不能和意见相左的人长期交往。 不喜欢他们的行事风格,更不喜欢他们的隐晦心思。该出手时绝不手软,该筹谋的事情事必躬亲,就应该是这样一种处事风格,想要别人为你卖命,那也得拿出做够的诚信足够让人信任的理由来!如是想着的刘祚晨,回身看了一眼庆亲王府的大门,撇了一下嘴扬长而去。 意兴阑珊地回到大将军府,刚刚翻身下马,门阍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公子,刚不久宫里来人传话,说是太子殿下邀您进宫叙话。”接过刘祚晨手里的缰绳,门阍说着并没有急着将马匹牵走,从不喜欢做轿子的公子爷骑马在京都城东奔西走,也算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特别是大将军府里的轿夫们,更是闲的蛋痛时,更是夸张地吹嘘整天无所事事。 消息收到的也快,这行动也确实够迅速!蹙紧眉头的刘祚晨暗说,自己的商铺还没踏足一步,这宫里倒是要去两次了,真不知是为他们活的还是为自己而活,郁闷地接过缰绳心里嘀咕着,这京都真他妈不是人待得地儿。 进了皇宫,还真能先到太子那里?就算是皇上嘴上不说,势必心里也是膈应的慌,这还没让位就让你小子不待见了?过后给你一只小鞋穿,岂不是自讨苦吃? 在养心殿外找到的孙公公说,今儿个皇上未上早朝,心情很是愉悦。 确实是心情不错,跟皇上见礼之后的刘祚晨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不知出于怎样的原因,脸上红晕隐现的皇上挥手赶走了孙公公,亲手重新冲泡起了新茶。 皇上就像是自家的老者一般的和蔼,已经完成了温杯、洗茶的步骤,正在有条不紊地冲泡茶叶,这时微微抬起头,问道:“对茶有所了解不?说来听听。” 说实在话,刘祚晨对于茶叶的认识,只是简单停留在解渴的认知当中,对于茶的诗句倒是知道几首。 “千挑万选白云间,铜锅焙炒柴火煎。泥壶醇香增诗趣,瓷瓯碧翠泯忧欢。老聃悟道养雅志,元亮清谈祛俗喧。不经涅槃渡心劫,怎保本源一片鲜。” “呵呵呵……,这是王心鉴的《咏茶叶》诗句。”递给刘祚晨一杯茶水,皇上看着刘祚晨的眼睛,又说道:“朕,不喜欢附庸风雅,但对于茶的认识,还是有别于人。” 刘祚晨猜不透皇上端的是怎样的心思,微微笑着不敢有甚异色,默默做个忠实的听众,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茶叶生于白云间,……有些过于飘渺,不是很实在应该是文人墨客刻意追求的风雅。茶,就相似于芸芸众生,没有选择也得一争朝露晚阳,总得努力成长起来不是?能够选择的,只是努力长成厚实宽阔的老叶,或许……,这样就不会被采茶人摘取,也就免于被沸水煎煮的命运。” 静静的听着皇上自顾自的叙说,刘祚晨端着茶杯愣是一口未喝,这样的理解方式很容易理解,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懵懂之中又抓不住要点,不由得微微蹙紧眉头深思起来。 “人,也是如此!从出生就注定了这一生的使命,或是为自己或是为家人总得做点什么,就好比一片茶叶总得告诉世人它就是一片叶子,生来就为茶树摄取光华雨露,落了成为茶树的养分。朕,有时想……,茶叶倘若有能力,绝对不会愿意被人任意采摘。” 这一席话,皇上说的是有原由的,在其统治下的江山里,旦凡有点风吹草动怎能没有丝毫察觉?好在,眼前这个小子还算令他满意,一旦哪里出现流民或是匪祸,总是不遗余力地出手,或是赈济灾民或是带人围剿,这让他心里很欣慰。 喜欢或是欣赏,并不代表皇上就会纵容他刘祚晨羽翼丰满之时另有它想。当得到消息,说是刘祚晨和如萱公主俩相见还算融洽,心里更是喜不自胜,隐隐有些担心的过往,也是让皇上安心了不少。 “朕,就是随便说说,你也不必思虑过多。” 见刘祚晨如有所思的样子,皇上知道,他是听明白了话里隐含的意味,至于领悟多少,相信他慢慢都会明白。 确实是明白了,刘祚晨不仅明白了皇上话中的隐意,也是明白了皇上的部分心性,视草芥有生命是他皇上标榜的仁爱天下之心,反过来讲呢?岂不就是视生命为草芥,随着他的意愿可以随手采摘? 刘祚晨不知道这样的论断是否就是正确,但仅对比与八年前皇上发动的朝堂变动,应该十有八玖可以确定。憨憨地笑着也不去特意掩饰深思心有所感,“圣上金玉良言,让微臣收益颇多,多谢皇上点拨,至此微臣也就不会太过迷茫了。”话是这样说出了口,但刘祚晨却不能把自己比作死物一样的叶子,人是有思想有行动能力的,他如是想着。 听众也不能是泥塑一般没有思想,人家说是随便说说还能真当台阶?此时表露一番真真假假的心迹,刘祚晨认为太有必要了。话意也算是明显,在皇上这个采茶人眼里,一片能被随时采摘下来的新茶,还有能力抗争?显然,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最起码目前的刘祚晨没有抗争的能了。但刘祚晨却不能把自己比作死物一样的叶子,人是有思想有行动能力的, 哈哈哈……,皇上大笑出声,心里说,孺子可教! “来,朕,再为你添一杯茶!”可以看出来,此时的皇上真是太高兴了,“如萱那丫头……,是朕最为喜欢的一个。” “禀圣上,昨日微臣见过如萱公主了,如萱公主很……很有仁爱之心。”刘祚晨原本想说是很善良,唯恐皇上意会,便改成了仁爱,他担心皇上像老爷子那次一样吃味——老子就不善良了!?虽说皇上真的不善良,可这仁爱却是不同,皇上的“仁爱天下”是诸位臣子琅琅上口的恭维之词。 “哦,很短的时间就能有次论断,想必是掺杂过一些别的事情了。”伸出胳膊,为刘祚晨添上茶水,皇上微微抬起眉头缓缓说道。 “……禀皇上,…是…有一点。”嗫嗫嚅嚅地刘祚晨,真的不敢多讲。 “嗯,将来……你父亲刘尚武和那李海,都将是朕的左膀右臂,有些事情看开一些,不要把事情搞的糟糕透顶一发不可收拾。” 这,明显就是话中有话!现在老爹就不是了?将来?这样的说法,不就正好印证了庆亲王爷的推测?如是想着的刘祚晨慌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着。 第十六章 强势1 话多有失,的确不假。 只要有心,总会在话语间听出一些个别的味道,按照皇上的话味,刘尚武目前还就真的不是他如臂使指的将领。刘祚晨不知道皇上的依据是什么,隐隐的觉得跟庆亲王爷有很大的关系。 如此说来,在庆亲王爷那里的那句“相信我老子不至于糊涂”的话,必然是让王爷心中吃味,难怪他推脱有事将自己赶出了庆亲王府。如是想着的刘祚晨,不由得心里五味杂陈,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游刃有余,看来一切都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潇洒自如。 被皇上又嘱咐着,在京都的时间多和如萱公主接触,熟络一下感情,再也没了新的话题。 出得养心殿,孙公公看向刘祚晨的眼神有些怪异,想必是诧异后者竟然会让皇上如此待见,皇上亲自沏茶倒水若让一众臣子知悉,必然更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马不停蹄直奔太子殿的刘祚晨,哪里知道孙公公心中的想法?一门心思的赶紧和太子殿下见上一面,回府仔细消化一番皇上哥俩的话味,刘祚晨觉得很有必要。他觉得,许是长时间不在京都,也或许是自己考虑问题就是不全面,从而疏忽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君臣之礼,还是免不了的礼仪。 一身黄色蟒袍的太子殿下,绣饰的八爪金龙格外显眼。 “本王……,需要你的帮助。”甫一落座,太子殿下便开门见山地对刘祚晨说道。 有些无法适应,刘祚晨默然地看向太子殿下,这般急三火四的召进宫里,就是谈这事情? 见刘祚晨并不言语,太子殿下继续说道:“首先,本王也不知你何时离京都,因此招你进宫就显得有些匆忙,……你应该知道,本王这太子的位子,……并不是很牢靠,老二一直在北方边关,这几年来颇有建树……,不用细说,你也应该懂得了,是吧?” 看来,边关还真不是一般的风吹草动,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刘祚晨暗暗忖量着,这太子殿下如此紧张是为哪般? 拥有了太子殿,相当于一个小朝廷的规模,手下文武官员业已配备,虽说是权限不及皇上的朝政,起码是具备了一定的势力,就是按照笨鸟先飞的古话来推测,二太子若是没有过人的本事,也是强争不过太子了。 “下官这绵薄之力,能够帮到太子什么,还请太子直言相告。”思虑再三,刘祚晨说道。 “接济灾民时,以本王之名宣告天下,……再有,就是…大将军那里是否可以美言几句?”或许是担心无法面对刘祚晨将要出口的婉言谢绝,也或许是忧心忡忡于更多的心事,说着话的太子离座起身,背向着刘祚晨看向屋外。 对于太子的话,刘祚晨很是吃惊,不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也太过于露骨,他就那么敢于肯定自己就是会答应?就不怕传到皇上的耳中?刘祚晨想不明白,太子为何这般急切,竟然是毫无戒心地就脱口而出。 空空的太子殿,除了太子和刘祚晨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刘祚晨想,难怪登基的皇上会口口声声地称呼自己为“孤”或是“寡人”,就这份孤寂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消受的起。 阳光透过窗棂,照到负手而立太子身上的蟒袍,隐有光亮闪耀,在刘祚晨看来,他不仅仅是孤寂那么简单,更能够让他感受的到的是——无助! 对,就是这种无助的感觉!刘祚晨如是想着,内心隐隐有些冲动一口应承下来,就像是那些曾经被帮助过的灾民,瑟瑟地发着抖不是也像太子这样?被天灾**折磨的饥寒交迫,往往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了信心更是没有了抗争的勇气,皆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默不作声想着心事的刘祚晨,突然冲动的想起身看看太子眼神,是不是也像那些灾民一样让人忧怜。那样,或许能够看出太子是不是真的很可怜,是不是真的很无助。 明显,这样的举止定然会让两人陷入尴尬地境地,比现在两人皆是默不作声更加尴尬。 或许是太子等的有些心焦,左右微微摆动着脑袋,发出“咯咯”的声响。愣是没有回身却是微微扬起了下巴,牙槽狠狠地咬在一起,比屋外寒风更为凌冽的寒光直欲喷涌而出。 当然,刘祚晨只能通过背影看到太子摆头、仰头。 “你可以说说,有何要求或是条件,……只要本王能够帮助的到,……绝不食言!” 太子微微眯起了双眼,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还是要低声下去的求助于人,他不绝相信皇上会像他这样求着刘祚晨,在帮助那些低贱的灾民时宣诸于口——替天行道! “太子……,您这话就……显得生分了,下官没有要求,怎敢于提什么条件。”缓缓说着话的刘祚晨,仔细地斟酌着用词掂量着话语的轻重,见他不为所动,又说道:“下官,只是在努力做好臣子的本份,做好为人子嗣应做的事情,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就足够了。” “家人……” 吐出俩字的太子殿下,长长嘘了一口气,这才转过来身子,微微扯起嘴角笑了笑,又说道:“这……,细说起来…本王也是你的家人之一,……” 原先是皇上,现在是太子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刘祚晨讪讪地笑笑跟太子对视了一眼。 “家人是可以延伸的,本王是你的家人,包括另两位皇子以及那李子钦父子俩也就是你的家人。你跟本王说说,你怎么能够保证家人的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皇子说完,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紧了刘祚晨的双眼,唯恐后者有所狡黠而未能捕捉得到。 这样的说法,或者应该说是这样的思维方式,刘祚晨绝逼未曾深思熟虑过,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王八对绿豆一样地和太子对视着,直到眼睛发涩发痛,太子依然在紧盯着他。 能够说是家人也有不同吗?虽然李子钦父子本来就和老刘家交恶,可这样贸然出口,会不会惹得太子殿下另有它想?刘祚晨缓缓垂下眼帘,尽量稳下躁动的心境,确实,现在刘祚晨很有起身骂他娘的冲动! 这就是咄咄逼人,这就是盛气凌人!暗暗腹诽不已的刘祚晨,闷声咳了一声,说道:“您和李子钦父子不同。” “那……,你的意思就是答应本王的……请…求…了?” 太子殿下,顺势而上。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同时将请求俩字咬的格外地重。 强势地不给人留下任何反驳地机会,让人避无可避地去回答,让刘祚晨瞠目结舌的同时,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心里对太子殿下仅存的一丝丝好感已是荡然无存。 这样的强势,就会得到真正的帮助?刘祚晨反感于自己原先心中产生的怜悯感,即便是太子真的孤独无助,如此举措还是让他心里产生憎恶的感觉,实实在在地令他想吐的憎恶感。 “其实,我们都是可怜人。”太子突然很是落寞的说道。 这和之前咄咄逼人的强势,反差极大,一时之间让刘祚晨竟然茫然起来,不由得脱口而出,“您是说,可怜?” “对,就是可怜!”太子殿下畅快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两眼已是隐隐闪现出泪花。 有些看不懂了,刘祚晨茫然地看着太子殿下大笑着,猜测着,这几年以来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却徒劳的怎么也抓不住要点,更是想不明白他的心境为何这般复杂。 “知道本王心里是如何想的吗?” 太子殿下止住笑,看着刘祚晨摇了摇头,又转过身子说道:“之所以说是可怜人,那是因为,你我都在局中,并且别无选择地拼命求取生存。你……想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这有错吗?没有,为什么要委屈求全?为何还要看着别人的脸色呢?” 回头看了一眼刘祚晨,太子殿下又说道:“本王,也是一样,本王能说是被赶鸭子上架做了太子吗?能有怨言?还是能有选择?你告诉本王……,能有多少选择?” 被折磨疯了!刘祚晨恍然大悟之际,心里隐隐轻松了不少。心说,你他妈的原来心里更不好受! “所以,本王别无选择,抗争也好争取向上也好,都是托辞话罢了!有一点,本王认为很重要,好好活着好好争取更优异的生存环境,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刘祚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太子殿下看在眼里,开心地笑了起来,“因此,本王应该和你,或者目前应该说你和本王俩,应该联起手来,你认为如何?” 原来,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最终想法,仅仅就凭着几句惑人之言就像将我收入麾下?刘祚晨暗暗地冷笑不已,这太子殿下被折磨的已经是思维紊乱了,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第十七章 强势2 接近午时的阳光,没有让刘祚晨感觉到丝毫的温暖。 以往的太子殿下虽然性格乖张,但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纠结黑暗,刘祚晨相信是宫中的大环境令太子殿下有了如此大的改变,也想要抗争也想着改变,但,能够起到作用吗? 刘祚晨不看好太子殿下现阶段有改变命运的能力,起码是没有继位之前不具备改天换地的能力。 单纯的依托太子看好的这点经济能力,依靠刘尚武边关大将军的身份,再加上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刘祚晨认为,依然不具备颠覆皇上操控的一切。 “太子殿下,您说是联手,这……下官不敢苟同,需要帮助之时您只管明言,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一脸肃然地看向太子殿下,刘祚晨对于太子所说的联手二字心有警惕,太子可以心无旁骛地脱口而出,并不代表刘祚晨可以听之任之。没有搞清楚太子殿下如今的处境或是真正用意,刘祚晨完全可以理解为这就是他居心叵测,是要将人置于水深火热的忤逆之罪当中。 试想,得具备多大的能力多尊崇的身份才能和当朝太子平肩,身份地位的不对等,如何能有“联手”的说法? “嗯,这就好。”微微笑着的太子殿下,没有表现出过多意外的表情,随口应答着,让刘祚晨更加坚定了他存有居心叵测的想法。 “太子殿下,下官有些疑惑,不知您……” 轻轻掸了掸蟒袍的太子殿下,重新坐到刘祚晨对面,双眼恢复了稍许温和,说道:“说来听听,本王知无不言。” 缓缓地语调,肃然的表情,让人觉得太子殿下就是要敞开心扉促膝长谈。 太能装了!刘祚晨暗暗地想,老子刘尚武说的半点也不假,这皇宫大内之中随便拎出一个人来,绝对不是善与之辈,就说太子殿下这不时变换的神情,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更不用说心里揣着的意图了。 “下官记得,当初靖亲王爷可是鼎力支持您册立太子,以王爷的能力还需要下官这绵薄之力,确实令下官不解。”刘祚晨思虑再三,原想着说是太子已经拥有小朝廷的势力,想想还是这样说出来比较温和。 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刘祚晨,太子殿下没想到刘祚晨问出这般浅薄的问题,心里说,难道这小子就是个傀儡或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才取得如今的成就?可,以往刘祚晨在京都惹出的祸端却尽是其所为,这毋庸置疑!那么,就是这小子在这里装傻充楞! 多一个人的帮助就多一份力量,这么浅显的道理,刘祚晨不可能不明白。如是想着的太子殿下,凝视了刘祚晨良久,这才说道:“本王想,你是想问吾皇叔那里的势力是否可以被本王所用,是吧?” 被太子殿下看透了心思,刘祚晨也不显得尴尬,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自己说出口,终究是比问出来要好很多,这毋庸置疑。 刘祚晨自知,多年前,就已经跟力挺太子的靖亲王爷解下了深仇。此时太子又刻意拉拢,倘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给一个交代,刘祚晨完全可以认为就是这爷俩故意制造陷阱。 咳咳……,轻咳两声的太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靖亲王爷那里,确实有些势力不容小觑,若非如此……,估计也不敢于公开支持本王,或者应该说他早该灰飞烟灭 。这样的关系的确是相当复杂,也让世人云里雾里看不清真意,吾父皇与吾皇叔可谓是水火不融,可吾皇叔却又力挺本王册封太子,是否颇为耐人寻味?” 刘祚晨配合着点了点头,自知在多年前就已经知悉,也未曾期望太子殿下对他和盘托出,再继续说下去或许就能从皇子的话里听出些许端倪,就足够了。 “……陈康郡王,或许你应该了解,驻扎北方经年与庆亲王爷之子陈胜遥相呼应,可谓是北方敌寇难以踏足安泰半步,不用本王再细说想必你也应该明白了,靖亲王爷的势力根本不能为本王所用,那就是他用以保命的手段而已。” 这,刘祚晨从未想到也是无人对他提及过,只知道庆亲王爷之子在北关驻守,却不知,皇上将两位世侄一位派去镇守边疆一位册封郡王,相互牵制又相辅相成共同抵御外敌,真是出人意料! 远在北关的两位小辈,斗鸡一样相互提防着,京都里的两位亲王更是心怀叵测,却怎么也逃不出皇上的掌控,边关一旦出现问题,就说明两位亲王已有异动,真是高明的决策! 如是想着的刘祚晨,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皇上总是喜欢利用亲情的羁绊做到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比如同如萱公主的婚事,按照太子殿下的思路来讲,都是刘祚晨的家人的话,岂不就是将矛盾转化成家事?原本臣子之间的朝堂矛盾,顿时便发生了质的变化。 谁会将家事以纲常评定是非?这,从根本上就堵住了悠悠众生之口,谁还没有点家庭矛盾或是家庭琐事? 高!就是高!刘祚晨不得不佩服皇上思虑之深。 可是,倘若他们俩人联起手来岂不是……,想到此,刘祚晨不由得心里一颤。 “不用紧张……,不是还有二皇子殿下驻扎在西北边关?”太子殿下慵懒的声音响起,提醒着刘祚晨,刚才失色了。 刘祚晨讪讪地笑笑,正色问道:“皇子殿下即便是不惧路途遥远,可大军必然行动迟缓,时间上真的来的急?” 忧虑的问话,更多表现出来的却是疑惑不解,太子殿下自然分的很清楚,暗暗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安泰这么大,你看来并没有完全熟悉……”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刘祚晨,接着又说道:“安北都护府,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抵挡不了叛军进军的步伐,拖延到援军到达,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最近才了解到,驻守西方边陲的军队,有可能要对石国动武,倘若北方边关的将士瞅准这个空档,或是按照塔孜王爷推测的那样向西方进军之后进攻京都城,岂不是二皇子殿下也会自顾不暇? 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没有过统兵作战经验都轻易能够想到,皇上怎么会没有贴别的手段防患于未然,再结合这庆亲王爷的推测以及太子殿下的忧虑,刘祚晨隐隐觉得,这肯定又是皇上设的一个大局。 倘若这是皇上布的大局,他的信心来自哪里?他的一切手段都藏在什么地方,难道真的不怕被心思各异之辈有机可乘从而掀起滔天巨浪? 安泰国内动荡不安,那么环伺周边的强国岂不是也有了可乘之机?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搞的安泰内忧外患,即便是皇上得偿所愿,面对千疮百孔的大安泰也会心安? 或许,这就是强势!是以自己的意愿来强制别人的行动,从而完成或是达成自己的心愿。作风硬朗果断敢说敢做,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管不顾百姓将士的意愿以及死活。 “想到了什么?不介意的话,说给本王听听。” “啊!?……下官在想,这可真是大手笔。”思绪,被太子殿下打断,刘祚晨刻意掩饰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或许就是太子殿下刻意将刘祚晨往他思路上引导,将双眼微微眯缝着,说道:“大手笔?看来,你知道的事情的确是不少。” 太子殿下的话让刘祚晨心里陡然一惊,蹙紧了眉头想着措词。 “太子殿下,殿外内宫来人传话,说是如萱公主要见刘驸马爷。” 小太监进殿禀报的话,让刘祚晨心里如释重负,就像是溺水之人眼看着岸边救助之人抛来了绳索,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也或许是听到如萱公主的名字,让自己心里感觉到无比轻松,此时,只想着离开这鬼地方的刘祚晨已是分辨不清楚了。 “如萱公主?” 太子殿下迟疑地看向刘祚晨,满脸都是疑惑。 或许太子殿下正在忖量着,你刘祚晨什么时间又和如萱公主打的火热了,即便是早有婚约在身,可毕竟这么多年也未曾听闻这两人有过接触,是皇上刻意的举止还是李子钦特意安排? 看出了太子殿下眼色当中的复杂,刘祚晨笑笑点了点头,这,更让太子殿下疑心重重,望向躬身的小太监,“是后宫来的传话之人?” “回太子殿下,是内宫守职小公公,说是皇上午时在后宫同李贵妃用膳,传驸马爷前往。”小太监恭声答道。 果然是皇上从中作梗,暗自腹诽不已的太子殿下,哈哈哈……,大笑出声,说道:“看来,妹夫今儿个是要去见丈母娘了,恭喜!恭喜!对了,带礼物了没有?要是不嫌弃的话,本王送你一件,妹夫意下如何?” 被太子殿下调笑之余,刘祚晨更加恼火的是要见李贵妃,在这强势的皇家诸人眼里,我还有没点人身自由了?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真当自己是沙包一样踢来踢去? 第十八章 丈母娘看女婿 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或许也不能诠释刘祚晨现在的处境。 “太子殿下,……要不要一起?” “呃!……赶快滚蛋!以为皇宫大内是你酒楼不成!?”太子竖起眉毛,满脸尽是不悦。 太子不认为他刘祚晨是无知到这种程度,被他装傻充愣的调侃,七分真怒三分嬉笑,也就仅仅如此了,还能怎样? 拜别太子走出太子殿的刘祚晨,沐浴在午时的阳光下,依稀感觉到一丝暖意。金碧辉煌的太子殿里生着炭火,感觉上还没有屋外来的暖和,刘祚晨不由得撇了一下嘴,轻轻摇了摇头。 “驸马爷……,小的担心皇上和贵妃娘娘会等的心急…” 领路的小太监诚惶诚恐地弓着身子,看着刘祚晨慵懒的姗姗而行,心里焦躁不堪却又不敢出言催促。 抬头看看前方宫殿的方向,刘祚晨微微笑道:“在太子那里坐的时久,腿脚有些麻木,这一路走来针扎一样的疼痛。” 你这里腿脚痛,回头老子就要屁股开花了,那可是钻心的疼痛了!暗自腹诽着的小太监哪里知道,刘祚晨一路行来特意步履缓慢,将这一上午从庆亲王府到皇宫各处的详细对话重新过滤了一遍,整合在一起最终发现,皇上真是强势的开始布局了。 以往,诸位臣子都是猜测不透皇上的用意,这次,庆亲王爷和太子都轻易看出端倪。刘祚晨猜测不透,这是皇上特意为之?还是表象之下尚有不为人知的谋略? 总之,刘祚晨自认为,事情不应该就是这般简单明了。 第一次来到内廷的“容秀宫”,刘祚晨看得尤为细心,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而流光溢彩。门为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有万字团寿纹。 “在这里……” 刘祚晨进得宫门不久,如萱公主在廊檐下,远远地招着手,粉雕玉琢的笑脸上鼻尖微红,乌黑长发盘成发髻依然被玉钗簪起,一身粉红服饰越发将笑脸衬托的面如桃花。 小太监迟疑地看看刘祚晨甜蜜的笑脸,识趣地退到一旁。 “天凉,鼻尖都冻红了。”走到如萱公主身旁,刘祚晨微笑着轻声说道。 慌乱地抬手摸了一下鼻尖,如萱公主的脸色更是潮红了七分,不由得脱口而出,“有吗?我刚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你了。” 这傻丫头,整个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应答。 轻轻咬了一下下嘴唇,刘祚晨心里很后悔在路上耽搁了太久的时间,“想必皇上和贵妃娘娘也等的心急了,领我……” “你……,刚才没有拜见我。” 如萱公主确实是精灵的很,霎时间就发觉被刘祚晨看出了端倪,说完话紧抿着樱红小口,或许她认为这样能够显得庄重,也或许是认为,这样能够掩饰心动的慌乱。 “啊!?” “……算了,随我来。” 见到刘祚晨窘迫的模样,如萱公主不等他有什么表示,轻轻跺了下脚微微提起袍子的下摆,小跑向正殿。 愕然地刘祚晨紧随其后,想着如萱公主嗔怪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微臣刘祚晨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 “平身。”笑吟吟地皇上放下茶杯,“这时间可是够长,你小子再不来,朕,可真是等不及了。” 李贵妃轻轻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如萱公主,微微蹙紧的眉头重新舒展开,看向站起身来的刘祚晨,说道:“这就是……刘驸马喽,来,坐下让本宫好生瞧瞧。” 火红的真丝宫装绣以粉色水嫩牡丹,如是的花儿也不及她容颜娇艳,一双犀利的娇媚的丹凤眼不喜不嗔,凌云髻中央的的凤鸾嘴中含着一颗明珠,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直欲振翅而飞,明珠下的束束流苏轻轻垂下,映的瑰丽而妩媚。一双柔荑叠在一起随着她的话语微微抬起,指向身侧的座位。 被人远远地注视也就罢了,坐到近前被人仔细端详……,霎时间,刘祚晨如芒在背呼吸也变得不通畅了,脸色红的都能渗出血滴。 “哪有你这看法!?” 皇上也有些看不过眼,郁闷地扔下一句,向站在身侧的女侍摆了摆手。一会时间,满桌的酒菜便摆放停当。 咯咯娇笑着的李贵妃,回应道:“自己的女婿看看有什么打紧。”说完娇嗔地白了皇上一眼,更是让刘祚晨浑身不自在了,只感觉不光是发梢立了起来,就连浑身的汗毛都是根根皆竖。 哪里是来吃饭,这整个就是来吃罪!腹诽不已的刘祚晨,感觉微笑时久的脸颊业已僵硬,偷偷瞄了一样幸灾乐祸的如萱公主,心里愈发的郁闷透顶。 “嗯!”闷哼一声的皇上,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微微一沉吟,说道:“驸马已经给你喊来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说。” 原来是贵妃娘娘要见女婿一面。 刘祚晨却在暗暗思量着,暗道宫里的人都是这般强势?也不去理会当事人的心里感受,更不去理会当事人的意愿? “虽说,驸马的容貌不是百里挑一,但,臣妾以为,被皇上如此看重必然有过人之能……” 李贵妃笑盈盈地望着皇上,打击着刘祚晨的自尊心的同时,更是不忘奉承着皇上。百里挑一,这词用在皇宫内廷,无异于就是**裸的蔑视。 苦笑着和如萱公主对视一眼的刘祚晨,心里说,我就是那般不堪? “母妃,您太抬举他了,小女看来十里挑一还差不多,您说是不?父皇。”如萱公主狡黠地看了一眼刘祚晨,说道。 女大外向!皇上和贵妃俩同时升起这样的念头。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李贵妃怨愤地瞥了如萱公主一眼,说道。 “女儿说的是实话,不对吗?父皇。” 皇上对着公主抖动了一下眉毛,“是,是实话,其实呢不用刻意奉承朕,刘祚晨和朕比起来,算是丑男一个了。” “臣妾为何感觉自己是个多余之人?”李贵妃幽怨地看向皇上扬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没有得到回答,看了眼如萱公主更是忿恨不已,不由得闷哼出声。 “好酒!爱妃适才与朕说甚?”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皇上错愕地看向李贵妃。 刘祚晨暗暗想,明显皇上就是故意为之!如是想着的刘祚晨感觉先前嚼蜡一样的菜品,也有了滋味,有皇上和公主俩帮腔,自身也不觉得孤立无助了。 白了一眼皇上,李贵妃看向如萱公主,“是本宫有眼不识颜如玉,这样你就开心了。”说完,小声咕唸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父皇,你看母妃她……” 如萱娇嗲的话语,刘祚晨没有像听到贵妃话语时那般汗毛皆竖,微微笑着低下了头,心里甜蜜的感觉瞬间淌遍全身。 “呃……,父皇知你最爱喝莲子羹。”皇上说着将莲子羹递给如萱公主。一个爱女另一个是爱妃,睿智如他也是无可奈何。 …… 有幸跟皇上一同享用御膳,竟是纠结着吃了个少半饱。刘祚晨想,除了自己恐怕再没谁了! 第十九章 柔情似水 好不容易熬到皇上起驾回宫,刘祚晨慌不迭地跟着溜之大吉。 这还了得,眼见得贵妃娘娘欲言又止,虽说是不至于有个三长两短,却也无从招架不是?没有皇上帮衬着,刘祚晨可是不看好未婚妻能够对付得了她母妃。 “最晚,明日应该你父亲就应该回京都城了。”皇上瞥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刘祚晨,忍俊不禁。心里说,这小子一贯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也有怕的事情。 “谢圣上!……那就是说,今儿个就可能见到微臣父亲了?” 停下脚步,皇上恨不能踹刘祚晨一脚,这小子是真心不懂还是假装糊涂?“哪个边关将军可以长驱直入地进京都?想疯了你。”说罢,一挥衣袖坐到了龙撵上,跪倒在地相送的一众人等,也随之起身。 竟然把这茬子给忘了,看来真是得意忘形了。刘祚晨讪讪地笑着,见皇上不是真的恼怒,便厚着脸皮恳求道:“圣上,您体谅下微臣的思父心切,……恳请圣上恩准……” “……去吧!倘若惹事,朕,定责不饶!” “谢圣上恩准!”说起来,这是今儿个刘祚晨最为高兴的事了,以至于,话语的声调竟是无比的干脆响亮,吃了个少半饱的肚子竟也识趣地停止了抗议。 “父皇,儿臣也想到都城外看看,整天在宫里都闷坏了。” 如萱公主的话,不仅让李贵妃愕然,更是让皇上心里腹诽不已,都说女大不中留还真是不假,这才一天的时间就如胶似漆了?这让为人父母的情以何堪!? 好在这门婚事是在计划当中之事,好在……这刘祚晨还看着顺眼!如是想着的皇上,不经意地瞥了眼一脸紧绷的李贵妃,手指向刘祚晨,“你小子可得将朕的宝贝公主照顾好了,倘若公主少了一根汗毛,哼!……”哼了一声也没说的明白会怎样,转过脸去催促道:“起驾回宫!” 不给李贵妃阻拦的机会,也懒得听刘祚晨怎样保证,皇上逃也似的催促着随从们回宫去了。 像是惊雷之后茫然无措的傻鸭子,刘祚晨看看远去的龙撵,看看一脸铁青的贵妃娘娘拂袖回宫而去,不由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叫什么事儿?哪有这么急着见长辈的儿媳妇?即便是贵为公主,也不好这般任性吧!?想到此,挠着脑袋的刘祚晨竟是没有勇气看上如萱公主一眼。 “傻了你!”如萱公主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背起双手悠然地踱起了步子。 “这样走着出皇城?很远很累……”紧撵几步,到得如萱公主身边的刘祚晨压低声音说道,他可不想被紧随其后的侍女们听到这般没有骨气的软话。 可话还没说完,如萱公主的一句话,又将他雷的外焦里嫩。 “你背我?”如萱公主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甜甜地笑起来,双眼也眯成了月牙儿。 这般大声干嘛?暗自腹诽着的刘祚晨,眼见得跟上前的的女侍们掩着嘴偷偷笑,霎时间便涨红了脸,“……那个,要不先走着,累了,您告诉我一声。”声音小的,刘祚晨自己都几欲充耳不闻。 冬日的皇宫,艳丽的花儿和浓郁的树木都成了灰突突的一片,粉白的墙壁黄色的琉璃瓦,以及不时出现的苏式彩绘还算善心悦目。可这些终究不如刘祚晨这一队人来的生动,因如萱公主的存在,让宫中之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更显得生动三分。 怎么个情况?这是如萱公主送驸马爷出宫,还是两人结伴出宫?没人弄的清楚。 刘祚晨不知如萱公主心里有何感受,只知道,自己被太监宫女异样的眼神观望着,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我累了,你背我。” 如萱公主的话,让刘祚晨再次窘的呆立当场,这哪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分明就是如来佛祖拿来镇压他这只顽皮猴子的五行山! 咯咯咯咯……,掩着嘴娇笑着不已的如萱公主,看着刘祚晨手足无措,高兴的差点跳将起来。她也不是刻意难为刘祚晨,就是特意人前人后让人看到自己和驸马爷关系很融洽,或者说是如胶似漆也罢。如此轰动皇宫内外的举动,如萱公主不相信姥爷那里和刘家人还能肆无忌惮的彼此虎视眈眈。 同时,刘祚晨如此窘迫的样子,轻言轻语小心谨慎的态度,也说明他心里有所忌惮,更说明他心里有她一个位置。如是想着的如萱公主,握住拳头轻轻捶着腿,“真累坏了皇上的宝贝公主,哼……,看你怎么交差!” 看看不远距离的皇城大门,刘祚晨感觉,如萱公主可真是会挑时间地点。蹲下身子,让公主趴到后背上,刘祚晨有些明白那孙猴子被五行山压了五百年是怎样一种滋味了。 好在,李 强未曾在皇城门露面,这让刘祚晨心里轻松了不少。 刘祚晨知道,这必将是轰动京都城的特大新闻,主角又是自己让他很是无奈,谁会想到一别八年回到京都城,会是以如此轰动的举动重新走进世人的视野。不由得微微低下脑袋,赤红了脸,脖子也是被如萱公主嘴里的热气给吹的火红一片。 因为如萱公主将脑袋趴在刘祚晨肩头,吐气如兰的将嘴里的热气悉数吹到脖颈上。 就这样,在禁军们神色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出了皇城。 堂堂公主,且是被皇上视为掌上明珠的爱女,偏偏就不坐轿子不让下人伺候着,非得让驸马爷背着出皇城,这里面透漏出来的信息量,足够朝堂上下揣摩一番! 刘祚晨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心里徒自苦恼着,这仅有一匹马可如何是好,左顾右盼之下皇城外竟然没有一顶可以借来一用的轿子。刘祚晨心里暗骂不已,老天爷就是这与人做对,再说今儿个怎么就没有一位大人进宫办事? “我俩骑马先走一步,回头你派马车来接他们就是了。”看出刘祚晨在左右为难,如萱公主提醒道。 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没让他为公主牵着马走,已经让刘祚晨感激不尽了,爽是已经出了皇城,不被熟悉的人看到和公主共乘一骑,虽说有些惹眼还是比较能够接受。 没敢到酒楼安排人手,直奔商铺的刘祚晨仍然让众人感慨不已。 慌不迭地一通忙活,吴江被刘成轩告知,公子和公主俩去吃包子了,说是一干人等到包子铺碰头。 公主提议去吃包子,刘祚晨这才感觉到肚子里空落落地,早已过了饭时哪还有现成的包子,记忆犹新的掌柜慌不迭地安排人赶紧着手,心里忐忑着,这是哪家大家闺秀为何愿意吃贫民百姓的粗粮。 掌柜的心里疑惑,刘祚晨也是琢磨不透,“这……,粗饭淡茶吃过一次也就罢了,你瞧…,掌柜的见您来了都紧张兮兮地,唯恐招待不周。” 如萱公主微微笑着,一脸严肃,“你喜欢的,我都要尝试着去喜欢……”转过脸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掌柜,又缓缓地说道:“我相信,习惯了就都不会拘谨了。” 除了在酒楼那次如萱公主表现出了强势,一茶杯摔向刘祚晨之后拂袖离场,她还真没有过多表现咄咄逼人的气势。刘祚晨心里很复杂,期望着如萱公主一直这样。又幻想着她疾声厉色对他,这样,刘祚晨就会狠下心来为张康一雪耻辱,一是对的起他自己的誓言,二是可以从容地面对张康,还有远在深山密林的张有财。 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刻意绕过酒楼,也不至于张康在寝室外招呼,竟然连门也不好意思打开。 你喜欢的,我都要尝试着去喜欢! 这样的话,出自身份尊崇的如萱公主之口,让刘祚晨心里蜜汁流淌之余,真的让他很为难很踌躇。掉进蜜罐里的感觉也尽然是甜蜜,刘祚晨暗自心里想着。 想过太多事情的刘祚晨,未曾想到过这样的场景,更未曾想到过他自己会怦然心动。 因此,对于如萱公主的话,刘祚晨只有张口结舌的份,不是巧舌如簧是一个原由,主要刘祚晨对于李氏父子俩真心是耿耿于怀。想着置他于死地,暴烈如刘祚晨怎能不记忆犹新!? “您可想好了,今日和来日出了京都城,可未必就是能够回来。” 无从应答的刘祚晨,刻意地转换话题,以摆脱尴尬的境地。 “多大点事!自己的夫君就在身侧,有甚好顾虑担忧得事!是吧?”撇了一下嘴的如萱公主,悠然说道。 听不出一丝狡黠地感觉,刘祚晨只感觉她无尽的调皮,微微笑着,“半夜想回宫了,我可帮不了你。” “距京都城百里,你还真以为本公主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我想着,随你回海阳城看看光景,你说父皇会答应不?” 如萱公主语不惊人誓不休,捧着脸蛋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刘祚晨。 被缠上了!刘祚晨心里陡然升腾起不妙的感觉,这还得了!? 第二十章 又摔茶杯 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 刘祚晨曾经记得歌词就是这样,可他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出如萱公主端的是怎样的心思。心里徒自想着,彼此相爱为何还要猜测彼此的心思?“吱吱呀呀”的马车里,公主是否也在猜着他的心思,刘祚晨就不知道了。 京郊的官道,行人无多,斜阳将树木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随着刘祚晨目力所及,一切沉寂的景物就像活过来一样,张牙舞爪的树木枝条徒劳地从马、车以及诸人身上一掠而过。 想起出发前,如萱公主一再要求和自己同乘一骑,刘祚晨又微微笑将起来。 “公子,大将军见到你肯定也是这般高兴!” 吴江注意到刘祚晨在笑,以为是他想着将要见到大将军而情不自禁,实际上刘祚晨的确因为要见到老子心里高兴着,可现在却是另有心思。 “呃……,吴叔说的是。” 顺水推舟应答着,刘祚晨略显尴尬的神情落入吴江眼中,后者知道可能是自己意会有所偏差,不由得看着扭扭捏捏前行的马车若有所思。 公子长大了!吴江暗自寻思着。 “我到前头找张康说会话。”拍马前行的吴江,不等刘祚晨应答便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超过了马车,却听到身后马车里的公主说道:“祚晨,还有多远?” “再有两刻钟的时辰就应该到了,别将头伸出车窗,小心冻着了……” 再说了什么,骑马走远的吴江已经听不甚清楚了,轻轻地舒了口气撇了下嘴,愣是没好意思回头。 两刻钟的路程,很快就被马蹄消磨殆尽。 驿站里的人员,从未遇到过公主亲临这样的情况,不由得皆是紧张异常,能够一睹被皇上视为掌上明珠的如萱公主,心里还是仍然隐隐有些激动。 于是乎,一番空前紧张的忙碌之余,对刘祚晨一行人更是格外照顾,快马加鞭汇报京都城的礼部尚书,自然不在话下。 “小哥,有得到消息大将军几时抵达驿站没?” 被刘祚晨如此称呼的驿吏,激动的差点晕过去,驸马爷称呼自己“小哥”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努力平复着心潮起伏的驿吏,躬身说道:“回驸马爷话,应该是入夜时分便抵达驿站。” 如萱公主摆摆手说道:“下去吧!酒菜准备好,等大将军住下之后一起用餐。” 真是体贴长辈的好儿媳!驿吏暗自想着,行罢礼退出之后,赶紧安排驿卒快马加鞭通知大将军,公主久等饿坏了身子可不是一个驿吏能够担待得起的事情。 刘尚武一年一度的回京都复命,此次,因为如萱公主的搀和而显的格外与众不同,得到消息的礼部尚书徐载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关将领面见圣上之前,不得私会官员的礼仪明显相冲突,虽说公主不是参政的大臣,可毕竟有着皇室尊崇的身份。 徐载波绝对不相信皇上会不知如萱公主出宫抵达驿站一事,如此推断如是被皇上默许的举动怎能不让他心里紧张不安?安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从如萱公主的举止映射出来的复杂关系更是不容小觑。 当务之急,徐载波已是无暇顾及其它,慌不迭的让人准备好马车便急匆匆地上路了。 为何被皇上重用如何让皇上心满意足,这几年来他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窥觑到端倪的徐载波哪敢粗枝大叶。更何况这驿站本就属礼部衙门管辖。 这里,徐载波心急如焚地直奔驿站,另一面的刘尚武听了亲兵的汇报,不由得揉起了太阳穴。 儿子刘祚晨抵达京都,这没有什么好意外。刘祚晨如何与如萱公主粘合在了一起,是让刘尚武比较头痛的事情,皇上的掌上明珠李子钦的亲外甥,此时刻意到驿站迎接,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刘尚武心里也能猜出个八玖不离十。 掌灯时分,随着刘尚武踏进驿站的脚步,驿站里诸人的脚下也是忙乎开来。 “拜见如萱公主殿下!” 见如萱公主在刘祚晨的陪同下出了屋子迎过来,刘尚武抱拳躬身行礼。 有些无所适从的刘祚晨搓着双手,整来一个压了老子一头的公主来到驿站,不知老子会不会秋后算账。 “刘大将军多礼了,这又不是皇宫大内……”如萱公主嘴上说着,移步向前伸手扶住刘尚武的胳膊,又说道:“小辈应该给你见礼才是。”话毕,两手叠在腹前双腿微蹲,标准的宫廷礼仪见礼。 哈哈哈……,刘尚武爽朗地大笑出声,“依公主之见,都免了!” 不是没见过公主,以往刘尚武从未近距离接触,如今见她并未像想像当中那样盛气凌人,心里老大一块石头算是落到了实处,隐隐地也就有了那么一丝好感。不管怎么说,如萱公主将是老刘家的儿媳,已成事实。 “拜见父亲大人!”瞅准空档,刘祚晨慌不迭地躬身行礼。 “嗯!”不经意的瞥了刘祚晨一眼,轻轻挥了挥手的刘尚武,看向如萱公主,“公主,您请。” 被老子就这样无视着冷落到一边的刘祚晨,捏了一下鼻子,尴尬地同吴江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灯火辉煌的驿站,从未如此这般热闹过,没有任何一位边关大将军进京都复命时,有家人敢于违抗君命私会。唯恐叛军攻打京都,从而,一切回京都军队,必须百里之外停驻,精简人员才允许入京都,再精简人员才允许入皇城。经年积习便是如此,更不用说是担心都城内有人里应外合了。 有如萱公主在场,一切问题都显得无足轻重,可毕竟不是家宴,如是,仍是以官席礼仪就坐。 首座本应是刘尚武就坐,亦是因为如萱公主驾到相互推诿之余,只得空了出来。有心与老子并排就坐的刘祚晨,被如萱公主拽住手腕拉到了身旁,无奈地望着他老子讪讪地笑着,也是无可奈何。 酒菜还未端上桌,茶水刚喝了两杯,徐载波便急三火四地赶进了屋。 “下官,拜见公主殿下。” 长得膀宽腰粗的徐载波,或许在文官当中算是魁梧身躯,此刻躬身作揖却是尽显柔弱之态,就像是用手捏出来的面人儿一般,弓下的身子轻易便能重叠在一起的感觉。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只是看起来的表象!这厮的心可是硬如铁石,出手狠辣六亲不认。 “平身!”如萱公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看了徐载波一眼,面露不悦。这厮屁颠屁颠的赶来驿站让她始料未及,暗自思量着,让刘尚武心生疑窦可如何是好?如是想着,看向刘尚武渐冷下来的面孔,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就里的徐载波,听出来公主的话语有些冷,却也并不介怀,礼数到了尚且陪着笑脸,职责所在也没有好顾忌的问题。回身拱起双手,对刘尚武说道:“刘大将军,本官与您有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应有的礼节刘尚武自然不会落人话柄,“徐大人见外了,坐下喝杯茶慢慢聊,本官适才自觉的一身汗臭,沐浴更衣稍后便来。” 久闻这徐载波祸祸诸位臣子,秉性耿直的刘尚武自然不待见他。刘尚武认为,为人可以在大环境下委屈求全,但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便有些过了,细说起来哪个活的就是那般顺心顺意?以些微琐事便取人性命,以此达到凌人之上的举措,确实是让刘尚武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 刘尚武说是自己一身汗臭,其寓意不言而喻! 起身离座的刘尚武,刻意不往如萱公主那里注视,对着徐载波微微一笑便擦身而过,临出门时向吴江眨了眨眼。 尴尬!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被徐载波搅和的烟消云散,这尚且不说,无人招呼着落座,更是让他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他的位子,正中一个主位他没胆子坐,刘尚武离开时空出的位子,那也不是他能落座的地方。 在自己衙门管辖的所在,手足无措并且无地自容,估计再没谁了。 “徐尚书,您看…,何时上酒菜?”译吏及时的到场,无疑是给了徐载波一个摆脱窘局的大好机会。 “都这般时辰了,还未用餐?快……,赶快上酒菜!”不知所以的徐载波,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在公主面前表现一番为人臣子的本份,一表忠心可谓是驾轻就熟。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厌恶,如萱公主已是柳眉倒竖,手指着徐载波怒不可遏地呵斥道:“滚!立刻给本公主滚!”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皆是心里一颤,都是眼见得她和刘祚晨俩在一起时,矜持而温柔,哪想到发起火来竟然是这般疾声厉色。 最为不堪地就属徐载波了,听得如萱公主的呵斥茫然地转过身看去,未曾料到一只茶杯迎面而来,狠狠地击到前胸跌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徐载波只感觉碎的不是茶杯,更像是他的心。 狼狈如丧家犬!跌跌撞撞出得屋子的徐载波发现,自己真的办错了事情,这哪是什么国事,分明就是老刘家一家老小的家事! 刘祚晨眼见得堂堂礼部尚书抱头鼠窜,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微微歪着脑袋看向如萱公主,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十一章 众生皆是棋子 感情这东西真是玄妙的紧,看不见也摸不着却能将人拴在一起。就像现在,如萱公主看到刘祚晨竖起的大拇指,抿嘴一笑轻轻扬起了下巴。 诸人见了他俩亲昵的举动,慌不迭地低下头或是将脸转到一边。 皇上原本还担心刘祚晨惹事生非,没成想他的宝贝公主却是将礼部尚书一茶杯摔得狼狈逃窜,刘祚晨也是始料未及。 吴江眼见得机会难得,悄悄退出屋子,大将军临出门前使了个眼色,多年的默契心中了然,定是大将军有话要问或是有事情要安排。 驿站深处的澡堂,吴江将最近所知一切与刘祚晨和如萱公主相接处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包括刘祚晨骑马抱着如萱公主从皇城到商铺,同时仔细地观察着刘尚武的神情,显得很是恭谨。 “她还算不错!” 泡在浴桶里的刘尚武说着,露出水面的肩膀以及脸庞有些赤红,也许是水温所致,或许是心里有些高兴这个儿媳还算满意。 呵呵笑着的吴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从刘尚武的话语间,已经隐隐听出了赞赏的意味,吴江不认为大将军直呼如萱公主为“她”而显得有何不妥,即将是老刘家的儿媳,又不是在外人面前这般称呼,无可厚非更有资格如此说。 吴江也不认为他自己是外人,应该是刘尚武也未将他视为外人。即便是要视为外人的,一定是如萱公主,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她确确实实是李子钦的亲外甥,一个让刘尚武头痛不止死对头的亲外甥。 “李 强,你怎么看?” 面对刘尚武的问话,吴江微微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显然是问刘祚晨想要敲断李弓虽的腿有何想法。“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张康也不想公子将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毕竟……李子钦现在官运正盛。” “是吗!?张康最开始也是这般想法?我看未必!” 刘尚武双眼陡然射出的凛然目光,让吴江心里一颤,恍然间想起刘祚晨听到他的消极见解之后,也是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心里暗自忖量着,难道真的错了? “呃啊……”刘尚武在浴桶里伸起胳膊,舒爽地打了个呵欠,说道:“时间够久了!帮我取过衣物来,兴许都等的不耐烦了。” 对于曾经熟悉无比的亲兵,刘尚武知道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责备或是点拨,错了就是错了只要能够想透就好,他曾经对每一位精挑细选的亲兵这样说过,男人未必就得顶天立地,但必须有骨气地站在天地间! 不得不说,刘尚武今儿个还算心情不错,先前被礼部尚书徐载波搅和心里有点堵,听吴江说被如萱公主一茶杯摔得抱头鼠窜,心里业已释怀。此时又见如萱公主等了这般久的时辰仍未用餐,她脸上尚且全无愠怒之色,刘尚武心中欣慰更是隐隐有些沾沾自喜。 酒菜上桌,其乐融融! 与驿站里的情况相反,马不停蹄返回京都城的徐载波可谓是沮丧透顶,亲自跑到皇上那里汇报完刘尚武已然归京都之后,也未得到皇上只字片语的慰劳。 灰溜溜地出了御书房,徐载波越想越不是个滋味,黑着脸吩咐车夫,“到李尚书府!” 饿着肚子奔波了两个多时辰的车夫暗自腹诽不已,“都说你心思不正,看来真是不假!这都眼看子时了,你不休息人家李尚书就在府里等着骚扰?给你个闭门羹尝尝,那才有意思!” 真被车夫猜着了,李府管事一会便出得府来,说是尚书大人业已安歇。 “放你娘的狗臭屁!”徐载波怒不可遏地嘶吼出声,在这夜深人静的大门口陡然突兀响起,配以他由于愤怒而显得狰狞的面孔,更是让李府管事不寒而栗,“告诉李子钦,就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管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禀报…… “什么事情这般慌张,非要扰的本官不得安宁?” 听到脚步声进了书房,李子钦头也没回。这几年来不知是恶事做多了还是老来少觉,本来睡眠就不好,这刚刚睡过去被管事唤醒岂不是恼怒不已?自然就没了好脸色,声音也冷冷地像是屋外凌冽的寒风。 “以为愿意见你拉长的驴脸?哼!……”徐载波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此时更是没有半丝好语气。 经年在一起合谋苟且之事,徐载波对于李子钦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话语间的客气早已荡然无存。 愤恨地咬着后牙槽,李子钦拿着火钳的手抖了一下,看着火炉里慢慢燃起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感觉玩火的感觉很是奇妙,手里一只火钳就可以将火势挑拨起来。但他很反感现在徐载波,这家伙越来越脱离他的操控,以至于心里隐隐生出将徐载波塞进火炉的冲动。 “刘尚武回京都复命,已经抵达京都驿站。”徐载波看着李子钦的背影说道。 “每年这个时间都回京都,有何意外?” “确实不应该有意外,今年有所不同……,如萱公主和刘祚晨现身驿站,迎接刘尚武……” “胡闹!” 徐载波不清楚李子钦这胡闹所指是谁,有可能是说他亲外甥对****表现的过于亲热,也有可能是说这样的举止有悖于礼仪,更有可能是说皇上如此放纵公主殿下有失风范。 分不清楚,自然不便于急着表态,更何况他徐载波也想听听李子钦的看法,以及以这只老狐狸的毒辣眼光能看出来什么来。 良久,李子钦除了喊出“胡闹”之时将火钳掼于火炉,激起一片火星之外,竟是再也没有动静。 徐载波感觉,眼前的李子钦不是睡着了,就是气死了!不然,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 书房里很静,静的几欲落针可闻!徐载波觉得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就像屋外凛冽的寒风一样大声,有些不耐地就要说话之时,李子钦说话了。 “算了!也不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回府睡吧!本官也有些乏了。” 等了半天,等来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着实让徐载波心里气恼!不说心里话也就罢了,竟然将人比做了狗怎能不让他心中愤恨?本官是狗,你个老杂毛更是垂暮杂毛老狗!暗暗腹诽不已的徐载波,心里这般想着,嘴上还是不敢脱口而出。 愤然离府的徐载波,心里无比的憋屈,自从驿站来人告知如萱公主驾临便未曾得到一口好气,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几年来的好运到头了不成?心里更是隐隐觉得,只要是有事粘上刘祚晨那小子,任何好事也会变了滋味!对!刘祚晨就是个灾星就是个令人生厌的煞星! 如是想着的徐载波,摸摸胸口觉得舒心不少。哪里知道,他离开李子钦书房后不久,怒不可遏的李子钦愤怒之余,一脚将火炉踢翻在地,倘若不是管事听到动静察觉有些不妙,真说不准是否酿成火患。 由不得他不恼怒,与刘尚武已是解不开的疙瘩,老年丧子之痛每每想起便让他揪心般的难以释怀。 这时,他李子钦的亲外甥竟然与仇家打得火热,直让他感觉被人生生摘取了心肝。之所以徐载波离开书房也未曾转过脸去看上一眼,一是厌恶于他,主要还是自知因愤怒而狰狞的脸色被人看到,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李子钦恨!恨作为贵妃娘娘的女儿对此无动于衷。 李子钦更恨!恨皇上乱点鸳鸯谱,让老李家成为世人的笑柄。 无法安眠的夜!这对于李子钦和徐载波来说已是注定的事。 可凡事有对立,刘尚武心里还算是高兴,皇上确实高兴的也有些夜不能寐。 世人都说女儿是老子的贴身小棉袄,这话的确不假!皇上斜倚在龙榻之上想到此,不由得扯起嘴角开心的微微笑了起来。就像他自己预想筹谋的那样,善解人意的女儿很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思。 李子钦当朝重臣也是贵妃娘娘的亲老子,多年来不说为朝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起码生了一个让皇上喜爱的贵妃娘娘,还有一个还算统御有方的边关将领李海。就为这些,皇上便不想让刘、李两家的矛盾激化。 而他的宝贝女儿如萱公主,便是起到平衡两家仇怨的杠杆,皇上觉得再宝贝的女儿也是要出嫁,刘祚晨那小子虽说是惹事生非的惯犯,可在皇上眼中,只不过是个顽皮的猴子,无所顾忌之时尚且翻不出手掌心,背上再给他加上一座五行山,还能翻了天不成!? 至于那刘尚武,皇上的确很是赏识!无论武功还是谋略或是统御之能,皆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多年来与庆亲王爷亲近的举止落在眼中,时常令皇上心里好生忧虑,虽说现如今国泰民安,为了大安泰的长治久安,也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居心叵测之辈蠢蠢欲动,不是未曾察觉。 因此,打定主意将刘尚武牢牢攥在手心,就显得势在必行。 皇上心里想,大安泰就是一副棋盘,众生便是棋子!而操控棋子的人就是他自己。如是想着的皇上,满脸尽是肃然注视着抬起的双手。 (群已经建好,无论是看盗版或是正版,都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群号:169781315祚晨) 第二十二章 私心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权利,自私就是泛杂具有意识形态的社会现象之一。 打着如意算盘的李子钦一心为死去的小儿子报仇,早已无暇顾及几次冲突之后有多少人受到波及无辜送命,仇恨的火焰令他**焚身,根本就看不得刘尚武父子俩逍遥于世。 尤其是刘祚晨受到皇上青睐之时,更是让他寝室难安心里烦躁不已!你们父子俩可以快活逍遥,李爽就应该长眠于地下?想到儿子李爽都不知道被埋于哪片土下,李子钦的脑子便一阵晕眩。 看在眼里的李 强,有心要劝说李子钦身体不适就不要去早朝,微微沉吟着愣是没能说的出口。李弓虽自知,劝说,徒自引得家父越发愧疚心如刀绞,自己不也是全无对策任那刘祚晨招摇过市?想到外甥女如萱公主此时在驿站与刘祚晨眉目传情,李弓虽的双手颤抖起来。 倘若刘家父子在场,他李弓虽必然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驿站里的如萱公主,没像她舅舅想的那样眉目传情,却也是和刘祚晨俩喜笑颜开。 她认为,此行收获颇丰。不说刘祚晨怎样,关键是其父刘尚武满面春风笑意盎然就值得她高兴不已,抛开她自己尊崇的身份不论,此时得到刘尚武满意儿媳的举止,如萱公主觉得已是不虚此行。 仍然是孙公公来驿站宣旨,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向京都城行去。 “父亲,你看……”刘祚晨说着,扬起马鞭指向城门口方向。 笑了笑的刘尚武说道:“每年,得知为父回京都复命,他都会在城门口等着。哈哈哈……,总算是兄弟一场!” 父子俩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京都守备司陈旭司长。远远便对这刘尚武的方向拱起了双手,直到眼见得刘尚武点头示意,这才放下双手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回城。 “这样就够了?”刘祚晨冷冷地看着陈旭离开的背影,问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毕竟有过命的情谊。” 对于老子的心胸豁达,刘祚晨早有见识。可心里对陈旭的过往仍然耿耿于怀,即便是老子刘尚武这般说,仍然让他无法做到真正的释怀。 侧过脸看着刘祚晨蹙紧的眉头,刘尚武说道:“陈旭,原本就不是个险恶之辈。” 人之初,性本善。道理刘祚晨懂得,心相近习相远不也是至理?刘祚晨不认为他陈旭跟着李子钦能学到什么好。就连李弓虽这样一个知书达理之人,都被李子钦教唆着屡屡行险作恶便可见一斑。 真是越不想见到的人越在眼前晃悠,一路想着心事的刘祚晨抬起头时,跳入视线的正是令他最近颇为纠结的李 强。不由得转过脸看向其父刘尚武,见他竟是挑起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下官见过刘大将军!”李弓虽冷冷的面孔,话语也是没有丝毫的温度感,拱起的双手仔细端详之余微微颤抖着。 刘尚武不屑地瞅了他一眼,随意地拱起双手,轻轻吐出俩字,“废物!” 多年来,从未见刘尚武这般肆无忌惮地出言挑衅,李弓虽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烧,“刘大将军,职责所在还是要对你检查搜身,冒犯了!” 可不是冒犯了!?随着李弓虽双手摸到腰际,刘尚武倒退两步“啊呀”一声跌倒在地。 事出突然,刘祚晨也是始料未及,还未到得刘尚武身边之际,李弓虽已是愤怒出声,“你……,陷害于我!” 此时,刘尚武已经愤然起身,根本就不给他多言多语的机会,一记饿虎掏心便和李弓虽在城门口对打起来。 这还了得! 疾步前行的刘祚晨忧心如焚,却被吴江一把拽了个跟头,“公子,放心!你不宜出手。” 眼见得吴江眨动着双眼,刘祚晨止住挣扎,重新看向对打的两人。这时,两个人已是站在一起难解难分,你一记青龙摆尾他就是一招海底捞月…… 目瞪口呆的众位禁军,未曾得到统领的号令,再者颇为忌惮刘尚武一品大将军的身份,不禁个个抓耳挠腮的愣是不敢一哄而上。虎视眈眈地小刘大人在场,已是让他们手足无措不敢近前,何况尚有已然听到动静疾奔过来的如萱公主。 “住手!你们快住手!” 疾呼出声的如萱公主,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嘴上喊着还是慢了一步。 “啊!……”跌倒在地的李弓虽,抱着从膝盖处断了的右腿,哀嚎着满地打着滚。此时他已经无暇细想,为何几年前暗暗试探刘尚武的功力,较之今日竟是有着天壤之别。 绝无意外的成了一条废腿!刘尚武清楚自己出脚的力道,膝盖骨粉碎关节囊也遭到破坏,将来就是废腿一条毋庸置疑。 握紧粉拳回身便击到刘祚晨的前胸上,没见刘祚晨晃动一下身子,如萱公主却是疼的眼泪在眼眶了直打转,或许是感觉很无助也是让她伤心落泪的原因之一,“你怎么也不拦着!” 眼见得公主颤声落泪,刘祚晨心里隐隐有些难过,瞥了一眼滚在地上的李弓虽,“是你舅……,是李统领出手在先!你没见到?” 如萱公主当然没有见到,心中愤恨着举起隐隐作痛的粉拳又放下,抬腿朝着刘祚晨就是一脚。转过身子看向孙公公,见其讪讪笑着目光闪烁,精明如她已是心中了然。 也不再回马车上去,径直向皇宫内行去,“还不抬去救治,还待何时!?” 回过神来的众位禁军,这才想起是自己统领在哀嚎着不停翻滚,慌不迭的一拥而上忙活起来。合着疾步撵向主子的女侍们,宫门口一时之间便嘈杂不堪。 ……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刘尚武自打一入屋,便长跪不起直呼“微臣有罪!” 听的孙公公的叙说,皇上也不禁一个脑袋两个大!刘家小的现如今不便于出手,好么!这老的回到京都城便为小的出了头。睿智的皇上,绝不相信刘尚武会被李弓虽推到在地,恨只恨他身为禁军统领竟然不识风道,检查搜身对于只身进京都复命面圣的边关大将军来说,还需他忌惮还需要他亲自去做? 愤恨之余的皇上,暗骂李弓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更是在心里大声的骂了三遍“蠢材!” “平身!” 得到命令,刘尚武这才站起身来,偷偷看了一眼锁紧眉头揉着太阳穴的皇上。刘尚武就是要替刘祚晨强出头,就是要给张康一雪耻辱,他知道儿子处境的为难,更是知道性格刚烈的张康如何郁闷地过了两年。 刘尚武觉得,该做的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出手,绝不能辜负任何人对其信任以及感情。即便是皇上未曾对刘尚武存有刻意拉拢或是笼络之心,刘祚晨仍然会一往无前。 “你这一架打的,可是又为我凭空添了许多烦恼!”皇上苦涩的笑笑,轻轻瞥了一眼刘尚武,心里说,你这家伙这是能把握住时机,竟是算准了朕会有所顾及不便于惩罚于你! “微臣,肯请圣上责罚!”刘尚武嘴上这般说着,岂能不知皇上的苦恼?李贵妃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哭哭啼啼一段时间之内也不会让皇上不得安宁,还有那刑部尚书李子钦,必然也是老泪纵横痛哭流涕来让皇上为他儿子李弓虽主持公道。 “算了!此时也不能全怪罪于你,一个巴掌拍不响!” 皇上说着,向孙公公挥了挥手。 “朕,给你的密函,有何看法?”皇上收回看着孙公公关上房门的目光,一脸凝重之色。 回京都前,刘尚武便收到了皇上发去边关的密函,依照皇上的意思,准备大肆调动边关将领,此举看似正常调动,刘尚武认为皇上必然有深意,对应着庆亲王爷给送去的密信一番深思熟虑之余,刘尚武觉得皇上是准备大动干戈了。 这,不同于以往的军事将领变动,更多的已是接触到根深蒂固的军方势力,比如,庆亲王爷、靖亲王爷以及不动声色的上一朝老王爷——恒亲王。 虽说是武将出身的诸位官员,总是不被文官重视,但是涉及到统御江山的最终决胜权,仍然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持刀携枪才能够稳得住态势,当然,前提是得有人运筹帷幄把握住态势。 也正是基于此,皇上也显得相当慎重。 “微臣觉得,调动边关将领无甚大碍,关键是……” 刘尚武说着,观察者皇上的脸**言又止,怎奈皇上正双手扶住额头,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看来想到贵妃娘娘和李子钦将要来闹腾,真的是头痛不止。 “关键是什么,说就是了!” “微臣以为,圣上大肆调动边关首脑,恐怕会让人自觉的安全受到威胁,会不会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皇上抬起头,微微笑了起来。他等的就是刘尚武这样的分析以及回答,虽说如此说法有辱太平盛世的威名,但这样潜在的问题确实存在,人人讳莫如深不敢宣之于口,只是众人皆惧皇威之怒。既然刘尚武敢于说出口,就说明已然将各方势力了然于胸,不存私心地直言进谏,也可以暂时地理解为和皇上站在同一战线。 第二十三章 偏驳 之所以说是威胁,并非基于背叛的角度来看,至少,还不到那个程度。 从利益的角度考虑,无论个人或是家族,悉心培植的底牌势力失去操控,必然让人心里躁动不安。借鉴于不久前的朝堂变动,没人会相信这是皇上在无的放矢。 刘尚武不知道皇上如何解决,隐隐心里有些忧虑,一旦拿捏不准掌握不住火候,势必让盘根错节的势力财团产生动荡。到那时,必将烽烟四起毋庸置疑。 皇上也未打算和刘尚武有所交代,他只需要刘尚武能够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不是阴奉阳违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吱……呀…” 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如萱公主眼睛红的像是兔眼,想必是哭过一场。 将眉头皱成疙瘩的皇上,见是自己的宝贝闺女进屋,舒展开眉头展颜一笑,说道:“萱儿,哪个不长眼的惹朕宝贝公主不痛快了?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 如萱公主并未直接应答,走到书案前向刘尚武行了一礼。 在皇上面前,刘尚武岂敢充大佬?慈爱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回了一礼,说是儿媳不假,即便是过了门的如萱公主也是身份尊崇不可失了礼数,更何况是现如今! “为何不开心?”皇上侧过身子,看向走到近前的公主,问道。 微微向刘尚武的方向转动了一下眼睛,如萱公主嘟起嘴巴的翘起老高,对刘尚武有成见已是显而易见。 皇上不用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其想法,此时挑起眉毛微微笑道:“萱儿……,如今你已是成年,有些事情呢……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了。孙公公已经将前因后果与朕叙说,难道你认为李统领就不过分吗?” 仍然一言不发的如萱公主,垂下眼帘撇了下嘴。 听着那爷俩又说起城门口之事,刘尚武略微有些尴尬,独自面对皇上是一回事,掺合进如萱公主不管怎么说也有些难为情不是?李统领是公主的亲舅舅,在公主眼前给他踹废了一条腿,即便是事出有因也是不合时宜。 皇上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刘尚武,又说道:“李统领确实有些过了,用暗劲将刘大将军推倒,令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本就不该!若是朕与刘大将军换个身份,定然会取了他的性命,想来……,刘大将军只是略施惩戒,这还不是看在你公主的面子上?” “可……,女儿看着就是心疼…”终是轻声说了一句的如萱公主,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拉起公主的手,皇上满脸尽是慈爱,这闺女心地善良可谓是像白纸一样洁净,即便她能想到一些龌龊的行径也是思虑不到深处,就以刘李两家的恩怨不可开交的程度,岂是她想想当中左右周旋便可消匿于无形? 如今她的思想,怎么也深入不到其父皇心思当中,更是觉察不出,她在李、刘两家,只是起到调节平衡的杠杆作用。 “萱儿,想事情不能仅限于从主观出发,反之,刘大将军回京都复命受此屈辱,他会怎么想?何况,他还是刘祚晨的亲生父亲,应该如何与你舅舅相比较并不可取。换言之,一碗水端平也是破为费神之事,更不用说存有偏驳之心了!” 皇上一席话,出于笼络刘尚武之意本就有所偏驳,刘尚武心里明镜一样清楚。此时,尽力说服如萱公主按照其筹谋的意图行事,可谓是用心良苦。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猜测,刘尚武才敢于在皇城大门口,大打出手以解心中恶气。想那李家父子俩,处心积虑想要报仇,还不是仰仗盘根错节的皇室关系?以往,刘尚武还真是颇为忌惮,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加上儿子刘祚晨的驸马身份,刘尚武自然不会轻易让如此良机轻易于身边溜走,果断出手已是必然。 倘若是平时或者以前,睿智如皇上轻易看出端倪的情况下,还真不好说会怎样处罚于他刘尚武,现如今……皇上也只有自欺欺人的和稀泥的份! “好了,好了……,不要太难过,你先到皇祖母那里去,为父稍后便过去。”皇上见如萱公主的眼泪又是在眼眶中直打转,慌不迭地催着她到老太后那里去。皇上相信,以她老人家的口舌之利,必然能让公主有所释怀。 …… 皇城外的刘祚晨,此时自然是不知御书房里诸人的心思。 “公子!看你忧心忡忡?” 听到吴江如此说,刘祚晨轻轻咳了一声,从城门口向皇城内看了眼,“家父进去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对于刘祚晨言不由衷的话,吴江不置可否。与张康对视一眼,微微撇了撇嘴刚好被回过身来的刘祚晨看在眼中,自知小心思被他俩看穿,不禁窘的满脸通红。 自觉得无地自容的刘祚晨,看到停在一旁的马车,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我到马车上坐一会,家父出得城门,记得喊我一声。” “公子无须惆怅,如萱公主肯对你挥拳动脚,应该是心里有你的位置……”身后传来吴江有些释怀的话语,刘祚晨自知绝无揶揄之意,仍然令他感到如芒在背,那俩货在背后紧盯着毋庸置疑。 “嗯!”答应一声的刘祚晨慌不迭地钻进马车,羞红的脸他自己都觉得滚烫如火,心里说,真是糗大了!被人看穿心思过后不知这俩货如何调笑不说,对于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也是茫然不知无措。暗暗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明明在此前对这门亲事耿耿于怀日久,现如今却是七上八下一般全然没了主见。 记忆当中,对于两情相悦有所认识绝无经历,原本存于心中的排斥心理,被脑子里如萱公主的一颦一笑几乎挤得消匿与于无形,特别是她挥动拳头时的那份无助感,更是让他心里酸楚难耐。 苦恼不已的刘祚晨,双手搓弄着滚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徒劳地发觉心里已是乱麻一团! 是不是她正在伤心落泪?是不是她脸上已经不见了笑靥如花? 刘祚晨感觉,如萱公主整个人已经整整齐齐装在了他的心里,闭上眼睛就是她的身影,睁开眼睛也是飘荡在脑海当中。 不可救药了!心里大声嘀咕着的刘祚晨,摇着脑袋苦笑不已。 “大将军,公子在马车上歇息。” 听声音,刘祚晨知道是他老子已经出了皇城,慌忙掀开门帘钻出了马车。 “咦?怎么脸色这般红?是不是身体不舒适?”看到儿子一脸潮红,不知所以的刘尚武有些紧张刘祚晨的身体状况。 故作姿态的吴江满脸皆是笑意,“嚯!看来马车里真是暖和,这眨眼的时间便热得脸颊赤红,啧啧……” “啊?这样。”刘尚武还不知马车里怎样?挡挡寒风也就罢了,怎么也不会像吴江说的那般暖和,看看刘祚晨郁闷地抿着嘴,再看看吴江和张康默契地眨着眼睛,心里已是了然,“也是,这马车也就适合女人坐坐,身如烈火的汉子看来还真是消受不起。” “呃!……”瞠目结舌的刘祚晨,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脸红成啥样子,心里徒自想着,真的十分显眼? “张康,快马加鞭到酒楼为老子准备好酒菜。他娘的,从昨儿个就光顾得高兴,喝了一肚子的酒这时还真是饿了。”刘尚武说着便翻身上了马。 刘祚晨知道老子说的高兴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老子刘尚武端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也是喜不自胜。 看着张康一人一马疾奔而去,刘祚晨策马赶到他老子身边,“父亲,您不坐马车?” “切,那么热!老子可是消受不起。”侧过身子的刘尚武,压低声音又说道:“皇上说了,明年春天,择日让你和公主完婚。春节,若无意外的话,公主估计会随着一起到一趟海阳城。” 为何这般快?愕然不已的刘祚晨听了他老子的话,这是唯一的念头。 不疾不徐的一路回到酒楼,刘祚晨脑子里也逐渐清明过来。分析着所知的时局发展方向以及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刘祚晨很抵触这场具有政治目的的婚娶,这跟别人为自己划了一个圈,或者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路有何分别,这完全与刘祚晨崇尚的自由大相径庭。 即便是心中喜爱如萱公主,可如此被人左右摆弄还是让他心有芥蒂。 老爷子一直不看好这门亲事,这毋庸置疑。如何让彼此间相互待见,也是让刘祚晨心头苦恼不已。想着都无法面对老爷子,想着刘、李两家解不开的仇怨,想着如萱公主笑靥如花,刘祚晨已经脑子里像浆糊一般。 你喜欢的,我都要尝试着去喜欢! 刘祚晨记得,如萱公主这样说过,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希望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可我心里不喜欢的是否她也一样不喜欢呢?公主心里喜欢的,难道我也要随着喜欢? 此时的刘祚晨真的迷糊了! 第二十四章 龙犄 目前,倘若不是皇赐姻缘,刘祚晨与如萱公主只能说是彼此喜欢,并未达到彼此爱恋的境地。 不共同经过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怎能谈得上真正的爱恋?初涉爱河的刘祚晨和如萱公主,就是在爱河边湿了鞋子的年轻人,懵懵懂懂之余哪里能够思虑到此?彼此间喜欢着,当然接踵而至地就是烦恼与纠结。 满脑子塞满心事的刘祚晨稀里糊涂地吃过午饭,也没品尝出个酸甜苦辣咸,便意兴阑珊地回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公子长大了,心事又多了一桩。” 刘尚武并未接着吴江的话茬说什么,呵呵笑着心里在想,刘祚晨没有被如萱公主突然而至的柔情冲昏头脑,此时尚且能够深思纷杂的事情,已经很难得了。 人际关系就是一张网,顺着网的一个结点到达另外一个结点,多绕几个结点也能到达另外一个结点。刘尚武相信,不用多久儿子刘祚晨就会发现,系统的结构决定了系统的功能,并且这张网总是被人为操控着。 “大将军,谢谢您!”在酒桌上,张康唯恐扰了众人的兴致,此时回到大将军府终是红着脸说将出来。 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刘尚武发现张康的确改变了不少,以往在边关倘若是这等处境,大多会满脸洋溢着心满意足开心地傻呵呵笑着,现如今竟然知道说声谢谢了,一则说明心性确实沉稳了许多,二则说明他张康也开始替关心自己的人考虑了。 “这……,还用的上个谢字,兄弟之间这样说就有些生分了。”刘尚武咧开大嘴,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很高兴,最起码张康知道是为其出头而惩治了李弓虽。 刘尚武这般一说,顿时让张康涨红的脸色更是红了七分,他也不是很习惯像娘们一样表露心迹,彼此心里记得对方的好其实比表露出来更能让他接受,伸手入怀掏出一把精致的带鞘匕首,嗫嗫嚅嚅地说道:“大将军,这是不久前在大街上买到的,我用着可惜了,送给你吧!” 说着,张康将匕首用手托着递了过去,眼睛却仍然紧盯着它,心中依依不舍之情显而易见。 刘尚武注意力全在张康的脸上,也没注意看他手里的匕首,“看你依依不舍,还是你自己留着防身的好,再说,我也用不上他不是,难道你要我用它削苹果吃不成?” “……别介!我用着真是可惜了,这匕首吹毛断发…” “哦?”刘尚武听了张康的话,这才看向他手里的匕首。 银饰花纹镶嵌于黢黑的鞘上成云朵状,格外明亮上八玖分,金饰细纹的龙在云里若隐若现,手柄黢黑却光华流转。 陡然出手,刘尚武一把将匕首抓在手中,急促促地问道:“这匕首为何在你手中!?” 吴江和张康俩顿时目瞪口呆,这怎么个情况,大将军的说法岂不是说认得这匕首?可,为何他表现的如此慌张?难道是这匕首还有猫腻不成。 “快说!” 刘尚武怒睁的双眼,让那俩货心里不由得一紧。坏了!皆是心里清楚,不是事态不测之时他绝不会这般横眉竖眼。 “这真是大街上买的,不信你问吴江,当时还是他借给了我八百两银票这才凑够了两千……”本来就赤红了脸的张康,霎时间,脸色就涨成了酱紫色!没偷没抢又有吴江作证,心里底气还是挺足的。 还未等张康将话说完,皱紧眉头的刘尚武满脸尽是疑惑,“两千?” 说着,将手中的匕首缓缓拔出了鞘,通体黢黑的匕首与常见的样子明显不同,刃、柄浑然一体泛着冷冷地光,在屋里不用眯起眼睛也能看出七彩光华流转。刘尚武知道,尤其在太阳光底下,更是光华外溢煞是好看! 这匕首绝对有问题!无价之宝竟然被人卖了白菜价,本身就能够说明问题,更何况是卖给了这哥俩其中一个,刘尚武认为,无论是卖给他俩任意一个,卖主都是达到了目的。 “给我说说,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个清楚。”刘尚武抬起头,满脸凝重的看着张康,说道。 原来,自从刘祚晨不再京都城之后,张康和吴江的家人也被接了过来,平时这俩人一个忙着商铺一个忙着酒楼,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很难得有时间真正坐下喝口小酒,因自己酒楼里的酒确实是佳酿价格也是昂贵,出于忠心也不肯挥霍,因此,偶尔相聚的哥俩,都是到别的酒楼消遣。 一月前,在老哥俩喝酒后往回走的路上,被一武师打扮之人拦了下来,说是急需用银子购买宅院,见张康、吴江也是舞拳弄棒之人,必然喜欢防身利器。说着便掏出了这柄据说是家传匕首,少了三千两银子不卖,一眼相中的张康好说歹说,这才以两千两银子的价格收入囊中。 听完张康的叙说,刘尚武自知找到卖匕首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满京都城的武师一抓一大把,哪个达官贵人府里没有这样之人,更何况,京都城本来就达官贵人云集。 “大将军,这……匕首有何问题?” 踌躇良久,吴江终是忍不住心中困惑,问了出来。 “……这匕首的名字叫——龙犄!” “这是龙犄!” 吴江和张康那俩货陡然睁大了双眼,此生再难以遇到这样的宝物令他们惊悚的事情了。习武之人都爱好兵刃,对于盛传于世的利器自然耳熟能详。当然,耳熟并不代表就是见识过,即便是曾经有所怀疑这“龙犄”,但终究才区区两千两银子,无论如何也与无价之宝挂得上勾。 “这龙犄,应该深藏于皇宫大内……,被你俩轻易得来,想必是……有人心怀叵测,欲以……”刘尚武手里摆弄着“龙犄”推测着,微微一顿小声自言自语着,也不对!加害于你俩应该体现不出它应有的价值,猛地一拍大腿抬起头时已是寒光迸射,“有人要栽赃陷害祚晨!” 张康和吴江,根本不去理会刘尚武话语间“价值”的对比,一门心思的紧张得要命。这还得了?被人利用着间接陷害刘祚晨公子,岂不是间接成为了帮凶!? 如是想着的两个人,不由得霎时间就汗流浃背,瞪大的双眼一不小心就有脱眶而出的危险。一段时间之内呼吸也停止下来,直到憋得难受,这才不自知地一前一后呼哧呼哧喘了起来。 “不用紧张!与你俩没有半点关系!”回过神来的刘尚武,说着对他俩摆了摆手,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大将军如此说,仍然不能让他俩就此释怀,紧张着将眉头拧成疙瘩彼此对视一眼屏住呼吸,唯恐大声喘气惊扰到刘尚武的沉思。 刘尚武曾经在御书房里见过皇上摆弄这“龙犄”匕首,当时皇上为了让他一饱眼福,让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过。 传闻,“龙犄”乃深海千年玄铁所制,吹毛断发不足以说明它的锋利,削金如泥绝不为过!刘尚武亲眼见到皇上用它轻而易举地将金元宝一分为二。 “龙犄”,实际上对皇上来说意义重大!它是先皇随身携带之物,更是先皇征战疆场时保命的利刃尚且不说,此物还是先皇与皇太后当年定情的信物。 先皇驾鹤西去之后,皇太后便将“龙犄”携带于身,每每想起先皇便会拿出来端详抚摸一番。后来,为了免于睹物思人,也为了给皇上用以防身,便赏赐给了皇上。 可就是这般紧要的物件,怎么就流出宫中了?刘尚武百思不得起解,难道皇上一月有余都未曾发觉?倘若不是皇上特意为之,“龙犄”怎会流落民间? 如是想着的刘尚武长长嘘了一口气,按常理推测,应该不是皇上意欲谋害刘祚晨,以皇上的铁血手段,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尚且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那么,就有可能是宫中之人或者是有人勾结宫中之人欲行不轨。 如此处心积虑的行径,一时之间也让刘尚武陷入困境,敌对势力太多是其一,纷繁复杂的利益关系也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隐隐心里窃喜,辛亏张康将“龙犄”不是送给了刘祚晨,倘若刘祚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人前炫耀,抑或者不经意间被人看到,估计是罪责难逃了。 即便是皇上因为时局的因由保得刘祚晨一时,皇太后那里也不能容忍自己想当年的定情信物被人亵渎。这,毋庸置疑! “张康,去将祚晨喊过来,就说有事情要商议。” 思虑过来的刘尚武吩咐着,心里已是打定主意,与其被动受到威胁陷入窘局,不如主动出击!引蛇出洞或许能够将隐身于暗处的敌人引出来。 当然,这完全得依靠皇上配合。 皇上!想到此的刘尚武不由的苦涩地笑笑,皇上那只老狐狸借着由头,不知又会搞出多大的动静来。 倘若查出来是李贵妃从中作梗,皇上会如何收场?倘若是皇上的老皇叔与靖亲王爷搞出来的手段,那又将会如何处置呢?如是想着的刘尚武捏了捏额头,轻声咕唸出声,“那时,估计庆亲王爷定然会高兴的夜不能寐了。” 听的吴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寻思着,说是皇宫大内,这转眼之间你们又轮到庆亲王爷开怀不已了? 第二十五章 不投机 听着老子刘尚武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恨得刘祚晨差点出口成脏! 一大堆事情搞的焦头烂额没个头绪,现如今又出了这么个岔口,刘祚晨不郁闷那才是怪事!心里徒自腹诽着,为何都把眼睛瞪得溜圆,一心想着要将他置于水深火热当中?就他娘的几年间不再京都城厮混,都忘了老子的威风了不成?! 刘祚晨如是想着,自然脸上便阴晴不定,看在张、吴俩眼中心里皆是暗道一声:要坏醋!公子这般模样,不知心里又憋着什么馊主意要爆发了! “父亲,这事情有我来办就可以了,您回京都复命,终归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从“龙犄”上挪开目光望向刘尚武,刘祚晨说完恨恨地咬着后牙槽。 对于儿子的过往,刘尚武实际上都是道听途说,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共处。 看着此时刘祚晨狠厉的样子,刘尚武发现,这小子还真是一个敢做敢为的狠厉角色。就说这“龙犄”,一般人听得这般复杂早已是愁肠百转,哪像他这样猛虎择食似的气势汹汹?! “咳咳……”刘尚武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关键还是掩饰着刚才思虑时的神态,说道:“为父……,不建议你来出手,皇上那里估计会有所……” “得了吧!那老家伙,就是个成精的老狐狸,他不得到好处还肯善罢甘休?” 对于刘祚晨的话,刘尚武不是不赞同,很恼火于他打断自己未讲完的话,不由得脸色一沉闷声说道:“难道为父所说,竟然是没有道理可言?” 微微一愣神,刘祚晨就知道了自己的错处,心里纷繁复杂的思绪装的满满当当,又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一时间复杂的神色纠结便扭曲了满脸,拿出比哭都难看的笑,装腔作势地说道:“老爹!您的话什么时间也是金玉良言,儿怎能不知?” 哼!拉长着脸得刘尚武鼻子里哼了一声。儿子已经给老子认了错,还能真的上纲上线责罚于他?真要责罚这小子,说实话,刘尚武还真下不了手! “说说,有什么不同的想法?”白了刘祚晨一眼的刘尚武,说道。 长舒了一口气的刘祚晨心里嘀咕着,多亏不是老爷子,要不然一个脑瓜崩是免不了。讪讪地笑着,不由得伸手向头顶摸去,好似真挨了一记脑瓜崩。 亲眼见到过他不止一次被老爷子揍脑瓜崩的张、吴俩人,见他摸脑袋自然有所会意,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傻笑个什么劲!快说!”刘尚武被儿子刘祚晨笑的无所适从,自以为是笑话他有失庄重,合着张康和吴江俩的笑更是让他摸不清头脑,郁闷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屋外,还真别说,这装着玻璃的窗户就像没有阻碍一般,清晰明亮。 “儿想,倘若是李贵妃从中作梗,此时最为麻烦!任是谁也不好解决,对付李子钦爷俩倒是有诸多办法让李贵妃头痛不止。其实……,儿心里估摸着应该与她关系不大,倒是靖亲王爷嫌疑最大,因为多年前我将他整的灰头土脸之后,竟然没有任何举措,想想也是不应该。” 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刘尚武“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接下来,便是要试探一番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就这般简单?” 刘尚武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般简单就查出来端倪可是太轻看敌手了。他原本想着通过皇上的判断加以推测,找到主谋应该不是难事,如今听刘祚晨的意思试探一番便能够查出来,不由得对于刘祚晨的能力充满好奇。 思路不同,举措当然也不尽相同。刘尚武打定主意看个究竟,也就不再多问刘祚晨具体要如何实施,随口问道:“你何时带着‘龙犄’去面见圣上?” “回父亲话,儿仔细想想,明日进宫面圣。” 无论有何举措,将“龙犄”交由皇上,得到他的默许或是猜忌是必经之路。刘尚武心想,你小子想要大行其道将这等丑事宣之于众,那也得看皇上答不答应。 刘祚晨相信,只要是阴谋终将大白于天下,旦凡是针对于自己、不利于自己的龌龊行径,一定要亲自揭穿、亲自让幕后黑手受到惩戒。…… 次日,怀揣“龙犄”的刘祚晨走出大将军府,翻身上马之际徒自想着要不要坐着轿子?心想,如萱公主也不会天天缠着自己吧?摇了摇头,直奔皇城而去。 “小刘大人,今儿个来的真是时候。”满脸菊花开的孙公公,笑吟吟地又说道:“皇上独自在御书房,心情也还不错!” 对于孙公公,刘祚晨一直也未能揣测透他的心思,隐隐地对他很是厌烦,却也不知心里究竟是为何。呵呵笑着,随在他身后便进了御书房。 ……,端详着“龙犄”的皇上,脸色冷的像是隆冬腊月冻蔫了的茄子,皱皱巴巴地泛着灰白。 “你是说……一月有余?”皇上问着刘祚晨话,微微仰起头沉思着。 “是的,皇上。” 嘴上应着,刘祚晨看了皇上一眼,有转睛看向手足无措的孙公公。 此时的孙公公,看得出来双手微微颤抖着,紧咬着后牙槽双眼眨动不停,额头上已然沁出一层细汗。 御书房内的三人,皆是长时间的默不作声,刘祚晨已有心理准备还算镇静,孙公公却是豆大的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老脸直往脚下滴落。这还得了?被老太后与皇上如此看中的先皇遗物,竟然被人道出了宫廷,想想后果就让孙公公不寒而栗。 “未查到实处之前,万万不可声张!倘若尔等露出口风,朕就拧了你俩的脑袋当球踢!”一脸阴沉之色的皇上,鹰视狼顾!“还杵在那里作甚?!今儿个不将人给朕查出来,就自己了断吧!” “是。”轻声领命而去的孙公公,脚下有些慌乱。 这和预想的有些偏驳,刘祚晨偷偷看了一眼皇上,欲言又止。 长长嘘了口气的皇上,瞥了刘祚晨一眼又陷入深思当中良久,说道:“你……,有甚话要说?” “禀皇上,宫中居心叵测之人被孙公公查出端倪,弄出个死无对证岂不是又陷入僵局?”刘祚晨如是说着,观察者皇上的神色,又说道:“倘若,宫里宫外同时着手,微臣想……,会有更大的收获!只是……,唯恐会惊扰到皇太后那里,却是有些难办!” 刘祚晨猜测,皇上不允许其对外透露出口风,必然是担心皇太后知悉怪罪于他。 倘若真是这样,原先预想的计划就会受到很大程度的阻碍,无法亲自揭穿惩戒幕后黑手,让刘祚晨心里很是着恼不已。 “此事无需你来操心了!朕,自会处置。…退下吧!” 皇上自知,让这小子插手此事,必然是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还是及早将这小子打发走,省的在眼前晃悠看着也是心烦,猛地想起一事,说道:“等会!萱儿说是在宫里闷的难受,让你带着她在都城逛逛。……你在皇城门口等她就是了。”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刘祚晨听了不禁得又是头昏脑胀,真是搞不懂这父女俩,这一出一出的戏码还有完没完。暗暗地腹诽着,不敢面有异色答应一声出了御书房。 他娘的,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如此仓促地将“龙犄”给皇上,恍然间觉得老子刘尚武应该是预料到了,不禁得心中懊恼不已,应该听取一下他的意见。 现在倒好,兴冲冲而来败兴而归。看来,这自以为是的毛病真的改改,稳下心来听取一下意见很有必要。 第二十六章 入戏 “嗡……” 冬日里,觅食的麻雀成群结队,越过街上的行人落入宅院里。 “汪汪…汪汪汪……” 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响起,想必是惯常偷吃庄稼的麻雀儿,又打上了狗食的主意。一只被惊吓到慌不迭地飞起,紧接着,余下的麻雀儿,打着旋儿扑闪着翅膀跟着飞起来落向更远处的宅院,站在房檐上晃动着脑袋左盼右顾之余,“呼啦”一声悉数落到不知相中的什么目标上。 “这人啊!有时想想,和这家雀儿没什么两样。” 从庆亲王爷抬头随着麻雀看去,刘尚武就在注意着他的神情。 麻雀儿,刘尚武见多了。 边关军营,到处可见它们觅食的身影,将士们的残羹剩饭、成熟的庄稼地里或是被成熟种籽压弯了腰的荒草地,皆是它们时常萦绕盘旋的所在。 想着庆亲王爷还有下文,刘尚武在其注视下微微笑着点了下头,暗暗心里嘀咕着,这人也许是上了岁数或许是人生感悟真的得到升华,就连崇尚武力喜欢舞枪弄棒之人,变得也像文人墨客一般文绉绉地透着酸气! “怎么?你不觉得?”庆亲王爷颇有意味地看向刘尚武的眼睛。 最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刘尚武认为,这就是强人所难!各人都有人生感悟,非得认同观点不是别有用心就是隐有寓意。如是想着,刘尚武“嘿嘿”憨笑着又拿出了装傻充愣的看家本事,“这家雀儿也算是逍遥,无忧无虑地想飞哪就飞哪,这样说来也还不错!” “不错个屁!”好不容易装一次文人,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情趣!庆亲王爷一甩衣袖背起双手,错过刘尚武身旁继续向前走去,“还无忧无虑、还逍遥!人生岂能碌碌无为仅仅想着填饱肚皮?” 庆亲王爷接下来的话,刘尚武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如何想着百姓疾苦怎样忧国忧民……,数不胜数的词儿必将脱口而出已是必然。身居高位就会动动嘴皮子,边关将士们挥汗如雨日夜操练保家卫国,闲暇之余调换着人手开荒种粮,自给自足不向朝廷过多讨要粮草还周济百姓,这就不是关心百姓疾苦?这还不比动动嘴皮子来的实在? 心里这般想着,刘尚武还是不能与他针尖对麦芒地各抒己见,“在您这颗大树下,岂不就是吃饱喝足乘着凉?有命令自然是勇往直前,不在话下。” “嗯!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是必然!军令如山,有些时候也得争取着成为一棵大树……”意犹未尽的庆亲王爷戛然而止,看向十多步外翻身下马之人。 “小的,叩见庆亲王爷!给王爷您请安!” “嗯……,起来说话。”庆亲王爷微微蹙着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给刘尚武上上课,无端被人打扰怎能不让他心生厌烦?更何况来人是靖亲王府的管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更让他心里膈应的慌。 “是。”答应一声的靖亲王府管事,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请柬,“小的奉命,将这请柬亲自交到您手上……,请您过目。”说完,供着身子紧走几步到得跟前,举过头顶递向庆亲王爷。 刘尚武心生好奇,伸长脖子看过去。 “老大庆生,如此关心也想着去凑凑热闹?”庆亲王爷歪着脑袋斜睨了他一眼,说道。 “那是你们皇室家宴,我这……外人凑得什么热闹!”刘尚武说完,讪讪地笑着看向前方,不禁的瞪大了双眼嘴里更是惊异出声,“咦?” 顺着刘尚武的目光看去,庆亲王爷更是将眉头皱成了疙瘩,这成何体统!大庭广众之下,如萱公主与刘祚晨共乘一骑,也是目瞪口呆的望向这里。 巧了!京都城这么大,街道密密麻麻纵横交错,两帮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 各人心里此时所思所想,有多复杂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刘祚晨较之庆亲王爷和老子刘尚武更是多了说不出的难堪。装作没看到或是转身逃走显然不成,心中像是打翻五味瓶的刘祚晨翻身下马,将如萱公主抱下来便急匆匆地跑过去行礼请安。 “免了免了……,俊男靓女闲逛京城,真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 展颜一笑的庆亲王爷,看看一身华贵的侄女和刘祚晨,挥手示意着,转过脸颇有意味地看向刘尚武,心里说,你小子在大树下乘着凉,儿子现如今也登上了一条大船,爷俩这是大有呼风唤雨的节奏! 刘尚武更是未曾想到,儿子刘祚晨竟然带着如萱公主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这不就是在给人示意?想想各方势力双眼皆是瞪的溜圆紧盯着事态发展,如此举措无异于火上浇油。 靖亲王府的管事还在等着回话,此时双眼滚动着看着众人的神色,落入刘祚晨眼中不由得计上心来。 “王爷……,小的回京都来一直忙着琐事,一直未曾得着机会拜见与您,前段时间,小的得到一把匕首通体黢黑吹毛断发。这几日得着时间,小的亲自奉于府上。” “算你小子有心……,什么?通体黢黑吹毛断发!?” 笑吟吟地庆亲王爷陡然间瞪大了双眼,与其说是满脸不可置信不如说是满脸是惊恐之色! 即便是早知此事的刘尚武听了,此刻也将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也不怕被人惦记上?想起刘祚晨自宫中面圣归来,又有所怀疑,难道是和皇上设了个圈套不成?却哪里想到,这完全就是刘祚晨这小子在一意孤行。 自觉的脱口而出的话透露出太多信息,就是稀松平常之事让人看了都免不了留心注意,更何况此时满脸惊异之色。 摆了摆手,向靖亲王府管事说道:“回去复命吧,就说本王明日午时准时赴宴。” 家奴轻易打发了,如萱公主可是无法打发,庆亲王爷此时一心想要打探个水落石出,看向刘尚武问道:“到你府上喝茶去,还是随我回王府?” 刘尚武可谓是焦头烂额,不知刘祚晨是何举措叫他如何与王爷周旋?心里忿恨着儿子给他出了这样一个难题,却又不能表露声色。 “王爷,不然咱到酒楼?距离午时时辰也无多了,咱爷俩也喝上一壶?” “嗯……,也好!” 在哪里还不一样?庆亲王爷暗自心里嘀咕着,随口应承了下来。 一听说是回酒楼,刘祚晨也傻了眼,心里说,老爹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到酒楼和大将军府岂不是让庆亲王爷追着要“龙犄”匕首?这有家不敢回的感觉可不是好受的滋味。眼珠子滴溜溜急转着,脑筋也是转的飞快,“父亲,您和王爷先回,孩儿还要陪着如萱公主再逛逛……” “你不和公主回去用餐?”刘尚武一听儿子的话就知道办了错事,不知所以更是不知到时如何对答,一心想着刘祚晨回酒楼帮衬着,可倒好!人家拿出如萱公主当起了挡箭牌,脚底抹油就待溜之大吉。 …… 这里,三条汉子心里纠结着分道扬镳,骑马飞奔回府的靖亲王府管事,复命之际也将所见所闻一并汇报给了靖亲王爷。 “哦……,有些意思。” 听得管事的叙说,靖亲王爷抬起眉毛面露喜色。 先是庆亲王爷面露惊异,此时又是靖亲王爷面露喜悦之色,管事一时之间也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把什么样的匕首,竟然让两位王爷如此待见,难不成还是什么稀世宝物不成? 如是想着的管事,终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王爷,那把匕首是一件宝物?” “宝物?何止是宝物一件,在有些人心里那就是身家性命一般的存在!”靖亲王爷如是说着,两眼更是精芒外泄,“竟然有人将触手伸进了皇宫内院,可谓是大手笔!大手笔啊!” “哈哈哈……”靖亲王爷想到妙处,竟然是抚掌大笑出声,一时之间竟然是笑出了泪花。 想不透为何靖亲王爷笑的如此欢畅,更是想不透一把匕首为何犹如性命一般的存在。管事茫然地看着他大笑不止,扯起嘴角附和着笑了起来,不知原由仅仅是配合着王爷不至于冷场。 “你也觉得好笑?”止住大笑的靖亲王爷,仍然是笑意连连,问管事。 恭敬地陪着笑脸的管事,像极了摇着尾巴讨主子的哈巴狗,“呃!……主子高兴,小的心里也就高兴!” 对于贴身奴才刻意的奉承,靖亲王爷很是心满意足。他哪能不知道,这管事屁事也不知只是在附和着,心里想着老皇叔终于耐不住性子率先出手了,靖亲王爷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舒畅。 几次三番地到老皇叔那里委婉地建议,从未得到采纳,如今竟然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明日!明日庆生的家宴上,这无异于一道美味佳肴,想着赴宴的老皇叔以及庆亲王爷丰富的面部表情,靖亲王爷暗暗嘀咕着,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第二十七章 疑惑 无疑,庆亲王爷心里郁闷无比,“龙犄”没得见不说,刘尚武更是一问三不知。 倒不是心里期望着得到“龙犄”,隐隐地觉得事情好似颇为蹊跷,想来那等事物怎能轻易流出宫门?一看究竟到底是否真的“龙犄”,却是实情。 直把个庆亲王爷等的心焦难耐日上三竿也不见刘祚晨的影儿。 刘尚武何尝不是如此,一夜没见儿子更是睡的不踏实。早朝时一番打探孙公公之后得知,竟是送如萱公主进宫之后再没出宫,说是被皇上留在宫中,在御前喝了半宿的茶,君臣二人尚且相谈甚欢。 这是个什么情况?刘尚武心里疑惑着,脑子里乱糟糟地已是没了头绪,一个毛头小子被皇上如此待见,已然被封官进爵又与皇上秉烛夜谈,真不知他俩哪一个才是卖“假药”的骗子!更是不知是否查出盗“龙犄”出宫之人。 …… 午时未到,靖亲王府已是热闹非凡。 “侄儿,给皇叔请安。” “嗯!……起来我有话问你。”荣亲王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庆亲王爷眉头挑了一下,将眼皮耷拉下来盖住了浑浊的双眼中凌厉的目光。 该来的终归要来!庆亲王爷忖量着,与靖亲王爷对视一眼,落座,恭声说道:“皇叔您问话,小侄自当知无不言。” “据说……,那刘祚晨要送你一把匕首?” “……这,确有此事。不过……,侄儿出府时才得以见到那刘祚晨,因而来的就有些晚了。”回着话的庆亲王爷,心说,果不其然那管事飞快地将消息传回了府中,现如今估摸是都在寻思着那把匕首的去向。“那匕首,被皇上半路截了去,皇上心里高兴,留他于宫中住了一晚。” “哦?竟然……又生波折?”说完,荣亲王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让本就挺长的脸又拉长了三分。 想起适才在庆亲王府见到刘祚晨,庆亲王爷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那小子竟然跟他说匕首被皇上看中,回头见到别的稀罕宝贝重新补一个给他。 这算什么事?!这叫什么话!? 最可恨的是,庆亲王爷连那匕首到底是个什么样儿也未曾见到。不过,昨日听刘尚武的说法,到的确是“龙犄”无疑,是被叫做张康的随从于大街上买到,看那张康的神情也绝对没有假。 关键是,庆亲王爷不相信刘尚武会欺骗于他,倘若刘尚武存心欺骗,必然从话语间露出些微端倪。只要有一丁点的破绽露出,事关重大必有它想。庆亲王爷看得出来,他刘尚武因为与刘祚晨会面仓促,没有得到足够的暗示话语间尽是闪烁其词,这毋庸置疑。 “皇叔,您如何看待此事?”靖亲王爷笑吟吟地看着老皇叔,心里腹诽着,您可真能装,除了你,谁还有那本事从宫中弄出那等重要的物件?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荣亲王岂会不知他的心思?郁闷地“哼”了一声,说道:“此事依老身看……,估计是宫中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所为,应该是不存在蹊跷之时。” “没有蹊跷?依侄儿来看未必?” 庆亲王爷是目前三人当中最有话语权之人,毕竟事情因他而起疑,此时他如此说法,顿时让四只眼睛齐齐注视过去。 “说说看……,你看出来什么猫腻?”排除是宫中奴才不长眼,此时的荣亲王嫌疑最大,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还他一个清白,也正是他目前最为期待之事。被人无端猜忌背上黑锅,可不是什么值得荣耀与开心的事情。 “‘龙犄’的重要性自不必说,普通奴才应该接触不到,这是事实。再者,‘龙犄’丢失一月有余,皇上毫无所查,思虑不到与放心存放的安全性毋庸置疑,即便如此亦是被盗出宫廷,岂不是蹊跷?” 庆亲王爷的分析,其实在没有得到匕首就是“龙犄”之前,这都是个人所思虑的问题,正是存在着这样的疑点,庆亲王爷怀疑是眼前两人之一,或是共同谋划之事。 而靖亲王爷也是基于此,怀疑是老皇叔终是耐不住寂寞,筹谋着开始有所动作了。 无论如何猜测推断,都没有人相信除了荣亲王,还有何人能够有如此能力,包括暗地的势力。 觉察出两个侄子双眼看向自己,荣亲王想要解释,却没有任何足够的理由说服他俩,自己的势力彼此心知肚明。荣亲王看似平静的脸面,其实内心里已是烦躁不堪,抬起头看向庆亲王爷,“这些……,说明不了最终问题。不如……将问题反过来看,如此会对谁有益处。” 这,的确是有效的办法,或许真能找到事情的源头。 靖亲王爷不置可否,微微瘪了一下嘴,看了庆亲王爷一眼,心说如此简单明了还百般遮拦,难不成真要举事之际,凭借一己之力便能成事? “王爷,小的来请示您,酒席已经准备妥当,诸位大人业已就坐……” ……,靖亲王府里三人彼此各怀鬼胎想着心事,大将军府里,刘尚武终于逮着了儿子刘祚晨。 “给为父说说,你小子整整一天都做了什么?” 这一整天,对于刘祚晨来说,只能说是有半天的时间还是信心满满头脑清醒,此时亦是有些头昏脑胀之感,半夜里睡的不踏实是其一,关键是,他发觉事情并不像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般简单。 于是,不顾的从头讲解,便急急忙忙地问道,“父亲,您分析一下,倘若是有人以此谋害孩儿,那居心叵测之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察觉到,可能是刘祚晨有所发现,刘尚武注视着他良久,说道:“最直接的问题,就是离间你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因为皇太后对‘龙犄’的重视,以及它对皇上的特别意义。无疑,即便是你受到皇上宠信,也必然会大打折扣,并且……,皇太后也无法容忍‘龙犄''受到亵渎!” 话毕,抬起头的刘尚武微微一沉吟,又说道:“片面的问题,就应该是如此了。” 第二十八章 当局者迷 不问而取是为偷!可就是这偷盗之人却无法得到审判,刘祚晨听孙公公说,宫里的一位侍女和一位太监相拥而亡,经仵作查验乃服毒身亡。 如此,更是让事情扑朔迷离起来,因为一个月之前正是这二人轮值御书房。 孙公公还说,宫里已经封锁了他俩盗取“龙犄”嫌疑的消息,对宫里的人宣称是“对食恋”殉情! “如此说来,确是有居心叵测之人陷害与你已是确凿!”刘尚武满脸忧虑的神色,还是老爷子心思慎密果断,八年前毅然提议刘祚晨远离京都,如今看来还真是远见卓识!“如今,陷我刘家于不利之人最大的嫌疑应该是李子钦无疑,……但,也正是有李贵妃驻在宫中,更是不太可能是他所为。” “不是私仇?那父亲的意思是……” 刘尚武看了眼刘祚晨,“估摸着,还真是出幺蛾子的节奏!” 离间,也是消弱敌对势力的有效计策,运用的好还能起到反目成仇的效果。一把“龙犄”匕首,可以疏远皇上对刘祚晨的宠爱,或许还能疏远皇上对刘尚武的看重。 当然,这得在刘家爷俩有心要将“龙犄”据为己有,且被人查出或是探知的前提下。 反之,主动交于皇上呢? 显然,透漏给世人的信息便是与皇上的关系亲近。可如此,庆亲王爷如何看待这爷俩与皇上走的越来越近?不用言表,庆亲王爷必然很紧张,紧张于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遭到瓦解。 “如此推论,就不应该是庆亲王爷所为,那就是……靖亲王爷或是老荣亲王?”想到此的刘祚晨,脱口而出。 这样的推测,无疑于是目前最能让人信服。刘尚武想,皇上对于边关将士大调动的举措,必然引起一些势力的惶恐不安,由此才引发了这出栽赃陷害无疑!刘祚晨经常出入御书房,于各方势力不曾有过深的交际便成为了首选目标,当然也是基于刘尚武边关大将军又与庆亲王爷比较亲近。 大将军府里,刘尚武爷俩皱着眉头推测着,靖亲王府宴席上的荣亲王想到深处,已是食不甘味如坐针毡! 处境对荣亲王真的不妙,现如今所有不利的因素齐齐聚在他身上,矛头所指岂会心安?想着皇上是怎样看待,想着皇上最近对外隐晦地宣称调动边关将士,荣亲王自觉的脖颈处一阵阵的发凉,心跳也加快了速度,由此急促促地喘息带动着浑身的肥肉乱颤。 “皇叔,侄儿借着点酒劲儿说句话……”被轮番敬过酒的靖亲王爷,不旦脸色赤红双眼也是红丝隐现,压低声音对荣亲王说道:“皇叔,您要是有用得着侄儿的地方只管明言,侄儿定当不遗余力鼎力支持!” 荣亲王眨动着浑浊的老眼,想必是一会时间便让他肝火大盛,眼角处有些黏糊,抬手採拭了一把眼屎,装作没能听得明白,“你皇叔我衣食无忧,有何事情值得你小子不遗余力鼎力支持?” 对于眼前这个侄子,荣亲王有足够的认知,对于经年前没能得偿所愿坐上龙椅一直耿耿于怀,处心积虑地筹谋着企图东山再起,可在现今皇上的控制之下就是泛不起浪花儿。 现如今,局势因为皇上的举措产生动荡的倾向,贼心不死的靖亲王爷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皇叔,您可以这样认为,用的着的时候这是侄儿对您掏心窝子的话,用不着,就全当是侄儿讨您老开心的马屁。这样说,您看还算满意?” 靖亲王爷心里很是着恼,都这般时候了还装傻充楞,以为都是三两岁乳臭未干的小子?心里说,等你上门求着本王的时候看本王装傻充楞你是什么心情。 如是想着,直起伏在荣亲王肩膀头的身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庆亲王爷。他相信,即便是压低了声音,惬意喝着小酒的这个三弟业已听的清清楚楚。 对于这个三弟,靖亲王爷绝无好感,反感于他和皇上看似走的亲近,其实内心里也是居心叵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同样怀有颠覆之心对于同路人而言,一些举措以及手段基本相类似,岂能看不出过往的一些事宜雷同? “你哥俩慢慢喝着,唉……,这人老了身子骨就是不禁折腾,有些累了……” 荣亲王说着,看了看坐于两侧的侄子,率先起身离座。 …… 西北边关,征讨石国的将士们整装待发日久。 “大将军,将士们早已等的心焦难耐,还要何时尚可发兵?” 李海望着手扶额头的二皇子,问道。 在这整个西北边关人人皆知大将军的二皇子身份,却更喜欢称呼其大将军,或许这样才显得亲近,这样才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感觉。 一切准备就绪,本应该尽早出兵,没有得到皇上的最终旨意,确实让二皇子心中着恼不已。上次皇上传来的密函,说是万不得已切不可草率出兵!这,能够理解。拉开架势准备给予石国以必要的教训,看看石国皇帝有何举措,倘若仍然一意孤行同北番交好不给大安泰一个合理解释,出兵将是必然! 可足足等了一月有余也未见石国的态度,此时再不发兵二皇子就有些弄不明白了。如苍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扫视着站立两旁的列位下属,最后定在李海身上。 “催催催……,催我有个**用!……” “报……” 二皇子话还未说完,亲兵便手捧着红色布囊急促促地奔进军帐,八百里加急毋庸置疑。 “呈上来!” 接过加急文书,二皇子略有紧张之余隐隐有些兴奋,果然就如他心里期盼的那样,“举兵西下”跃入眼帘便情不自禁地猛然一拳击在书案上,“咚”的一声闷响,让众将官心里皆是一颤。 “众将官听令!” “末将在!”众将士听令,皆是抱拳于胸满脸肃然,特别是李海,估计是皇上的旨意到了,兴奋难耐之余呼喝之声尤其响亮。 “粮草官即刻整队出发!” “李海听令!即刻整装集合,午时整举兵西下擒来石国狗皇帝不得有误!” 接连两道命令,让久无战事的参战将领个个热血沸腾!手拿令箭的李海目光坚毅,看着主将二皇子殿下颔首说道:“末将领命!若有差池甘请军法处置!” 盼望荣立军功,可谓是望眼欲穿!此时的李海恨不能肋生双翼,飞进石国皇宫将皇帝生擒活捉。想着终于得偿所愿能够一展才能,攒紧令箭的手越发的用力,后牙槽也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单兵出国作战,说起来简单,翻山越岭淌河过桥绝非易事?为此,李海可谓是煞费苦心,从首次接到准备攻打大食国命令之日起,研究行军路线,亲自督促粮草示意,精挑细选精兵强将,真真地是让他足足忙活了整个出发前的日日夜夜。 想着凯旋而归,想着亲自押着石国皇帝进京是何等的风光与荣耀,想着老子李子钦满脸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满足,李海觉得此去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勇往直前。 如是想着的李海,哪里知道?此时的李子钦气的在府里直跳脚,就差手举砍刀到大街上发泄一通了。 儿子李qiang差点让刘尚武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李子钦发疯一样直奔皇宫李贵妃那里找安慰,事与愿违又被李贵妃一顿抢白,令李子钦对贵为贵妃的女儿彻底丧失了信心。 李子钦恨,为何只要有刘家父子俩搀和,皇上总是偏向于他刘家。 李子钦更恨,为何老天爷为何总是让刘家父子压他李家一头! 又一口闷气窝在了心里,让李子钦隐隐地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心里自知,长此以往不用刘家父子动手对付自己也会被活活地气死! 可事情还不算完,午时徐载波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先皇遗留下来的“龙犄”匕首,月余之前被人从宫中偷出,转手卖到了刘家父子手中,目前已被刘祚晨奉献给了皇上。 成精的老狐狸一样的李子钦,一番仔细思量便浑身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明显就是嫁祸于人没能成功的计策,而和刘家父子解不开疙瘩地,岂不就是自己?难不成是女儿嘴上不肯帮忙,暗地里竟然布下了陷阱? 倘若不是这样的来解释,李子钦再也想不出还有谁和刘家父子存在不死不休局面。午饭也顾不得吃上一口,又急匆匆地直奔“容秀宫”而去。 “有些事情,不要总是以自身为出发点考虑,他刘家除了老李家难道就没有了仇家?即便是没有仇家,难不成就不会是有人居心叵测嫁祸于他?” 对于老子又跑进宫里来,李贵妃也是颇为无奈,帮不上忙本身就让她心生愧疚,无论怎么说,还真抹不下脸来给他太不堪的脸色看,毕竟是父女一场有些话真的是说不出口。 “哦!”心下释然之余的李子钦隐隐有些心安的同时,又有一些失落,女儿为了保得一世平安,还真的未曾出手。 出得宫门的李子钦,由心底升腾而起的冷意,不由得让他打了一个寒颤,嘴里嘀咕着:靖亲王爷!你好歹毒的手段 第二十九章 遇袭 “明日,我们就回海阳城。”酒足饭饱,刘尚武抹了一把嘴巴,轻声说道。 这么早,还有好多事情未办理,商铺里连正儿八经坐一会都没。刘祚晨暗暗嘀咕着,却没好意思说的出口,细想起来,回京都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屁颠屁颠的竟是自己的正事没办一件。 “不过,有几个人要随行同往。”刘尚武看了眼刘祚晨眨动的双眼,“三皇子与你表姐,……还有如萱公主!” “噗……”刘祚晨即便是转身及时,未曾喷到桌子对面的吴江,仍是喷了张康一身。 “公子,能小心点不?这……”慌不迭地张康用手掸着茶水,一心惦记着自己新做的衣服才穿了一天,哪里还管的了刘祚晨愁肠百转? …… 再和煦的风在这隆冬季节也有些刺骨,马儿打着响鼻喷着白气儿,越是远离京都路上行人越是稀少,从而越发感觉到些微的荒凉。按照以往的速度,此时应该已然回到海阳城了,就因为增加了额外的三人以及一众随从而拖慢了行程。 兴许是心情使然,或许是受环境影响,刘祚晨一路上都显得郁郁寡欢,即便是有张有能与伍六一这俩活宝不时疯闹着也没让他的心情有所改善。看了一眼居中如萱公主的马车,听着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心里腹诽着,表姐现如今倒是和她打的火热! “祚晨……,过来一下。” 将头探出车窗的刘尚武,脸盘越是显得大发,冲着队伍后边的刘祚晨招呼着。 宽敞的马车里,刘尚武盘坐在火盆旁微微皱着眉头,对钻进马车的刘祚晨说道:“仔细留意一下路上的行人,前方数十里山高林密,估计照这样的速度天黑前都未必通过。” “父亲,您有发现端倪?”迟疑地看向刘尚武,刘祚晨自认为路上未曾发现可疑的行人,端坐在马车上就能发现端倪了?再说,这么一大队人马也不是普通蟊贼敢于冒犯的。 经年驻守边关戎马半生,刘尚武自然练就了不凡的千里眼顺风耳。从前日便清晰的分辨出军马踩踏而过,虽然稀稀拉拉的人数无多,刘尚武可以肯定他们绝非善类。刘尚武挑起门帘看过,百姓装束之人骑着青壮军马本就可疑,何况前前后后应该足足有两队人马化整为零跑到前头。 “不是普通蟊贼,应该是一拨行伍之人无疑,进入山区之前让大家伙打起精神来,若有风吹草动……”刘尚武盯着忽明忽暗的炭火缓缓说着,骤然抬起头目射精光,沉声道:“格杀勿论!” 还真有发现!刘祚晨茫然之余有些烦躁,“处心积虑…竟然从京都城一直跟了半路,还真是贼心不死!?这厮,到底是谁?” “管不了那么多了,保证众人的安全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安排去吧。” 刘尚武话语间颇有无奈之意,他怎能不知这队人马是谁统领,岂能不知受谁之命? 山路,还算宽敞。 凌冽的寒风刮过树梢,发着呜呜声扑向地面,让仰望飞鸟自由翱翔的尘土草屑一时之间得以飞起,不大会又慢悠悠地落到地面,分不清风儿还是尘土草屑乐此不疲,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飞起落下,再飞起又落下。 端详着两边杂草丛生的山坡,刘祚晨暗自舒了口气,好在没有悬崖峭壁的险地,倘若山石从山顶投掷下来,即便是早有防备也难免有所伤亡。回身看了一眼马车,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被包有夹层铁板的马车抵挡普通箭矢绝对没有问题。 “得得得……”前方探路之人急促的马蹄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公子!前方两里路拐弯处,被人用树木拦住了去路。”来人气喘吁吁地说着,又补充道:“看得出来,都是新砍伐的树木。” 刘祚晨举起手臂止住身后队伍的前行,众人皆是紧张的拔出长刀,摘下连弩戒备着看向两侧的山林杂草深处。 安静下来的前行队伍,军马打着响鼻的喘息声合着呼啸的风声之外,偶有林鸟低鸣响起。 “公子,你听。” “嗯?”刘祚晨疑惑地看向吴江歪着脑袋侧起耳朵,同样支棱起耳朵来却一无所获。 “奇怪……”看向远处密林的吴江面露迟疑之色,“是边关共用的危险信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位此次与刘尚武随行的亲兵,插话道:“刚才,我也听到了,还以为是幻觉,看来是真有人为咱们通风报信。” 转过身,刘祚晨看向老子刘尚武的马车,心里已是了然,想必这是李子钦贼心不死将陈旭用了出来,是陈旭还是陈旭另外安排了人传递了讯息,这就不得而知了。 “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不走了?”三皇子殿下,钻出马车站起身来高声招呼着问道。 “没事,林密草深嘱咐护卫一声,这就赶路!皇子殿下回车里安稳坐着就是,省的受了风寒,咱可是担待不起!”同样高声回着话的刘祚晨转过身吩咐道:“继续前进!” 三皇子前后左右看了看,深入群山深处,众兵士全神戒备的样子落入眼底,业已猜出了个八玖不离十。心里更是怨气冲天,也不知他父皇心里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屈尊到海阳城,想了一路也未能想的明白,眼见得危险临近怎是一个忐忑不安能够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队伍又开始行进了,明显速度上较之先前慢了很多。路过依然搬开的拦路树木,刘祚晨特意看了眼新砍伐的痕迹。 “嗡……咚咚……希律律……” 重弩的翁响,接着便是弩箭射到马车上的巨响声,以及军马受惊后的嘶鸣。 “吴叔小心守护,你们跟我来……”刘祚晨飞身下马吩咐着,接连几个跳跃已经率先向重弩射来的方向窜去。 张有能与伍六一同行的几个人,这段时间早已憋得浑身不舒服,此时得到刘祚晨的命令犹如脱笼的猛虎,随在刘祚晨身后躲避着山上射下来的箭矢,一会时间便被树林野草掩没了身影。 “围住马车……” 吴江话音未落,又一只重弩箭矢射向已然被射翻的刘尚武所乘马车,“咚”的一声射在马车底部,木板碎裂迸出片片木屑,铁板凹进去老大一块,仍然未曾射穿。 “大将军……”随行的众侍卫护在马车旁时,再也没有箭矢射来,山上已经响起打斗的呼喝之声,吴江这才想起刘祚晨随行之人无多,连忙吩咐道:“快,快去支援公子。” 当刘祚晨一马当先砍翻一人之后,一阵急促的箭矢射去,只得躲在树后向身后的伍六一比划了一个手势,听得出来袭击失败的敌手已经开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撤退,让伍六一领着两个人从侧面迂回,分散弓箭手的注意力或许可行。 山下支援人员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令敌方的弓箭手更加密集的箭矢射向众人。 刘祚晨不由得有些心急,这样一股脑的从正面冲过去,无疑于成了敌方的箭靶子,连忙比划着手势让张有能回身带领支援人员从两面包抄。 右手边的伍六一仨,已经与敌手交上了手,刘祚晨瞅了个空档,在树木的掩护下冲向且射着弓箭且撤退的敌方。 迅速交上手斗在一起,令敌方颇为顾及己方人员从而失去了弓箭的威力,让刘祚晨一行人很快便与他们战在一起。 “杀!”张有能领着人冲进战圈。 袭杀失败萌生退意的敌方,本就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几个回合的时间便被砍翻在地,他们绝没料到刘祚晨一行人在受到袭击之时,不去着重防御却是冲到了山顶来与他们厮杀,逃则逃了,没来得及逃走的十几个人,不是命丧当场便是负伤倒地不起。 “说!受谁指使?说出来,饶你一命。” 伍六一白净的脸上污血横流,将长刀递到一人前额上,厉声问道。 “我等是受京都守备司之命,前来执行任务!”抬出守备司的招牌,或许能够保住一条小命,答话之人如是想着。 又是一帮受到蛊惑前来送命的替死鬼!刘祚晨嘴上嘀咕着缓缓蹲下了身子,“我来问你,可知道袭击之人是谁?同行的都有谁?” 答话之人,茫然地摇摇头看着刘祚晨依稀有些印象,猛然间想起来,“您是小刘大人!” 刘祚晨点了点头苦涩地笑笑,“唉!知道的未免太晚了……” “小刘大人饶命!……这位大人说了,说出来就免小的一死!” “怎么还不明白?你们袭击的认识第一大将军刘尚武!你真以为活着回去就能逃得生天?”让他们几个死了也做个明白鬼,刘祚晨觉得很有必要,一是免得自己心生愧疚,也是免得他们苟活于世传扬的天下尽知。 站起身来,看着他两眼涣然失神,刘祚晨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可怜到,都不知道为何便稀里糊涂地送掉了性命!可怜到,为了执行命令都未能看过家人最后一眼!不忍心看着他们瞪着无辜的双眼看向自己,刘祚晨转过身,“迅速打扫战场,归队!” 第三十章 心绪 从侧倒的马车里钻出来,刘尚武略微显得有些狼狈,拍打着身上的的炭灰将脸拉的老长,幸好炭火未曾烧着皮肤、衣物。 想到过自己是被袭击的目标,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提供的图纸制造出的重弩,好在不是守城的加重弩,要不然……,射穿这轻型防御的马车是否伤及到性命还真是两说! 直到山上打斗的声音销声匿迹,三皇子这才探头探脑地端量片刻钻出了马车。 “还有此等防御的马车,确实平生仅见!”端详着露出来的铁板,三皇子殿下若有所思。 本身众人对他就未曾有过交集,此时不顾得探询刘尚武是否受到伤害,倒是对着倾倒的马车颇为感兴趣。这样的举动,让刘尚武身边的一众亲兵随从纷纷侧目,倘若不是顾及他身份尊崇,一脚踹去自然不在话下。 唯恐再生波折的吴江与刘尚武对视一眼,“扶起马车,继续赶路!” “舅舅,您没伤到吧?”急匆匆跑将过来的于是,满脸都是紧张不安。 略显狼狈的刘尚武,开怀一笑,心说还是家人关心自己,“这不是好好的?天寒地冻的快回马车里待着。” “这马车还能坐?”三皇子殿下心思仍然放在马车上。 刘尚武听了,一阵胸闷气结。闷声不响地钻进马车“咚咚咚”三声响,马车便基本恢复了平整,只是破碎的木质护板仍然破败不堪! 于是白了皇子一眼轻哼一声走向马车,满脸尴尬的皇子殿下紧撵几步,“嗳,你等等我。” 一位亲兵压低声音对吴江道:“瞧!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一路再无波折,不日,一行人抵达了海阳城。 海阳城的凤乡,出了位一品大将军,不论是否土生土长终归家人经年居住于此,也不论这位大将军为家乡做过什么贡献,仅仅这份唯一的一品大将军荣耀,就让地方官在人前人后趾高气扬。 刘尚武一行人还未抵达凤乡府宅之时,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员便趋之若鸿赶到凤乡的必经之路,迎接、奉献、马屁,忙得不亦乐乎,眼见得刘尚武破败的马车皆是讳莫如深,目光闪烁着尽量不去注视那里。 好在皇子与公主殿下懒得凑这份热闹,要不然还真不知诸位地方官员该如何口若悬河了。 …… 远远地,祚辉和祚荣便骑着马招着手,刘祚晨一马当先迎了上去,哥仨就那么在路上旁若无人的打着旋儿,响亮的笑声引得马车里诸人皆是纷纷掀起门帘探出脑袋。 “一路上也没见他这般开心!这时像是疯了一般。”如萱公主闷声说着,望着那哥仨兴高采烈地笑做一团难以自抑。 于是看着远处嘻笑不止的哥仨,“刘家人都是这样,对身边的人对家人十分的看重!”转过脸,笑吟吟地看着如萱公主,微微一顿又说道:“公主殿下,应该也会被刘家人看重。” “您是说应该?难道不应该吗?”如萱公主心里一阵失落,因此脸色也沉了下去。 望着那哥仨疯作一团的如萱公主没有听到于是的回答,不由得转过脸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刘尚武破败的马车。 在宫廷之中,久见尔虞我诈相互间不择手段的如萱公主,能够清晰感受到这种不言而喻所表现出来的意味,暗暗嘘了口气默不作声地退回了马车当中。 机灵如她,从刘尚武遇袭之后便猜测着出手之人会是谁,心里也曾暗暗祷告着不是她至亲所为,如今看到于是的表情以及话语间隐含的意味,不由得让她心里很是难受。暗暗地想着,难道自己一直是一厢情愿,难道真的没有化解的余地?就连自己这联姻的举措都无法让彼此间的仇恨消匿于无形? 如萱感觉到,她将问题想的可能真的太过于天真了! “要不要比试一番谁先回府?” 最看不惯刘祚晨这戏谑的眼神,还有那扯着嘴角嚣张的神情!刘祚辉应道:“怕了你不成!?比就比!” “吴叔,告诉我父亲一声,就说我头里回府了……”话音刚落,刘祚晨便狠狠地一夹马腹蹿了出去。 “祚晨,赢了也不算数!不是一起……” “喂!……” 就像是真有什么胜利奖赏一般,这仨货转眼间就看不到人影儿了。 这小子!顽皮精灵的紧!刘尚武咕唸着,喊道:“老吴,给我匹马。” 回过头的吴江满脸都是愕然,“大将军要和那仨小子赛马?” “赛个屁!命人将马车推到路边烧了,省的回府让老爷子看着心里堵得慌!对了,将铁板弄出来那可是贵见玩意。” 刘尚武的一席话,让一行亲兵皆是乐出了声,如萱公主听了却是更加郁闷了七分!同时也让她对对刘尚武有了更深的认识,与亲兵们不拘小节对话不见生涩造作,可见其待人以诚!对老爷子的感受更是上心,可见其宅心仁厚至孝懂礼! 这诸多优点集结一身,和她以往所接触的人有着显著的不同。 “再有半个多时辰,就到府上了。”于是,缩回了身子轻声说,犹自觉得心里一阵的轻松,想着,可算是到家了。 如萱公主低着头整理着衣服,“他竟然头前跑回府里了,也不理会我!?” 于是瞥了一眼公主,也不说话掩着嘴“咯咯咯”大笑出声。 霎时间便羞红了脸,如萱公主自觉适才的话有些暧昧,“哼!不理你了,竟然取笑于我。” ……,要说刚出京都城时,想想到凤乡的路途还真是遥远,可剩下仅仅半个时辰的路程,还真是转眼之间便到。喊来侍女照着镜子化完妆不一会,马车便停在了府宅的大门口。 在刘家人的记忆里,如果多年迎接刘祚晨从边关回府也算数,老爷子这就是第二次出府迎接人。 在特殊的社会环境下,虽说是位长者,终归属于平民百姓,还是要向有着尊贵身份的皇子、公主见礼。 街坊四邻心存沾沾喜庆的心思,围的刘府大门外是水泄不通,洋溢着笑脸议论着。 “这一家人真是不简单!” “就是!高官厚禄不说,又出了一位皇子妃外甥,还有一位贵为公主的媳妇儿!” “……” 对于街坊四邻的议论,刘祚晨也不知道都是如何获得的消息,却很反感于这些说道。暗暗腹诽着,皇子妃与公主媳妇都不是心甘情愿你们是否知悉呢?如是想着,实在看不下去刘府诸人跪倒一片行礼的场面,悄悄挪动着步子往府里退去。 “哥哥,哥哥……” 身后的呼唤,让小心翼翼的刘祚晨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去已是忍俊不禁。好家伙,一摆溜五个小家伙十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挡住了去路,说话的是刘祚晨的亲弟弟刘祚凯。 “娘说,你带新媳妇回家来了,哪一个是呢?”刘祚凯歪着小脑袋,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的哥哥。 一个小屁孩,要知道那么多干嘛!?想着,刚刚蹲下身子,小家伙便一头扎进了刘祚晨的怀里,“哥哥指给我看看,娘说,哪个最漂亮就是了。” 围成一团的余下四个小家伙,立刻手指着人群嚷嚷着,“那个漂亮!”“不对!那一个才漂亮!”…… 刘祚晨乐了,这帮小家伙也不管忌不忌讳,童言无忌有恃无恐。 响亮叮当的稚言嫩语,终是引起相互见罢礼众人的注意,皆是喜笑出声。也就是,谁不喜欢天真烂漫的孩子?虽然他们未曾就是指着自己口呼:漂亮! 在刘尚武引领下,走到刘祚晨身边的如萱公主微微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心里忿恨着他早早跑回府里也不理会她,竟然偷偷躲到一旁看起来热闹。 “漂亮姐姐干嘛瞪你?就不怕你揍她?”将手臂吊在刘祚晨脖子上的刘祚凯,满脸尽是疑惑,或许在他的认知当中,哥哥就是顶天立地的存在,怎么还有人给他脸色瞧? 这小破孩,怎么什么话也敢说!?刘祚晨尴尬,众人就是忍俊不禁,如萱公主窘的是满脸通红。 “你这孩子!怎的跑出府来了!来……,娘抱你回府。” 听着娘亲满是责备,刘祚凯扣紧刘祚晨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了。 …… 热闹!刘府里真是太热闹了! 对于府里住进了皇子皇子妃,还有一位公主,刘家人不论心里有着怎样的心情,端着怎样的心思,面上皆是表现出足够的热情以及笑意。仆人们可是实实在在的脸上乐开了花,在远离京都千里之外的凤乡得以见到皇宫里的人物,怎么也难以掩盖住发自内心的那份荣耀感。 若不是由于是这位皇子妃陪同,如萱公主真是有些招架不住,被女眷们围着嘘寒问暖让她有些疲于应对不说,是时不时端详过去的目光更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刘祚晨跑哪去了?怎么也不见来给解解围。 如萱公主真有些担心,担心被刘府众人的热情给融化了! 第三十一章 心绪2 自打刘祚晨进了府宅,刘祚凯便一时也未曾离开他的左右,好不容易趴在肩头上睡着了,慌不迭的抱着这难缠的家伙送往内宅。 满满地幸福也会让人筋疲力尽透着正宗的酸爽,脖子酸、胳膊更是酸的有些颤抖。 母亲将熟睡的弟弟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刘祚晨揉着胳膊竟是无所适从,长时间不回府好多的话就在嘴边,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晨儿,是不是很累?”为刘祚凯除去衣物,仔细掩好被子,刘祚晨的母亲这才回身轻声问道。 “嗯!”刘祚晨讪讪地笑着。 看着儿子已经长得高高大大,作为母亲的心里满满地都是成就感,想着他都是快要成家立室的人了,却是三年两头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不由得心里升腾起失落的滋味。 就像是飞出巢穴的雏鹰,有了自己翱翔的领空,忙于它自己的生计已经顾不得回去看看老巢了。 “长高了,也壮实了!以后,有空就回家里看看,看你弟弟都抱着你不肯撒手……”嘴上说着,缓缓低下头,她害怕儿子看到眼里闪动的泪花心里难受,却难掩哽咽着些微发颤的声音。 日以继夜的思念,想要尽量不要表露出幽怨的情绪,怎奈话到嘴边却仍是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刘祚晨揉着酸胀的胳膊,听着母亲幽怨的话语,心里一阵阵的酸楚。抱着弟弟仅仅小半天的光景,壮实的大男人都累的浑身酸痛不是个滋味。想想自己当年,就这样整天挂在她脖子上,她是怎样一个辛苦,自己何曾问过她:是不是很累?夜深人静之时,就这样默默守在床边,又何曾问过她:是不是很困?是不是很孤单? 他发现,在无意间竟然亏欠了母亲这么多!直到现在才恍然发现! “公子,老爷子喊你去他屋里一趟。” 丫环不合时宜的进屋传话,令刘祚晨更加地手足无措,看着母亲依然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他的心,就像是被扔到醋缸里一般,霎时间酸楚的滋味便传遍全身,顺着脸颊滑到嘴角的泪水也变了味道,满满地尽是酸涩! “快去吧,莫让你爷爷等急了!” 刘祚晨的母亲转过身俯在刘祚凯身边,伸手轻轻擦拭着他嘴角流出的口水。 …… 入夜时分的隆冬,高悬的冷月散着银光,越发的让人心生寒意。 月亮,不像太阳那般不可仰视。刘祚晨盯着它注视良久,却仍然像白日里看太阳那样,眼里噙满了泪水,他知道并非因为它就是耀眼,而是……心里难受,打心底里就想哭一场。 一个大男人像娘们一样流眼泪,被人看到可是糗大了,左右环顾一番的刘祚晨,慌不迭的落荒而逃!却怎么也没想到,玻璃窗后的母亲眼见得他採拭万眼泪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嗔怪地含着笑也在採拭着眼泪。 老爷子的书房,依然是记忆里古色古香的样子,唯一的改变就是多了那么一溜铮亮透明的玻璃。 烛火摇曳,映着老爷子的脸忽明忽暗,看到刘祚晨进屋微微点了一下头,又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老爷子在想着什么?刘祚晨与父亲对视一眼,轻轻落座静静等着老爷子说话。 良久,老爷子深深嘘了一口气,说道:“那‘龙犄’一事,应该于任何人也没有半点关系,是皇上自导自演迷惑人的一出闹剧罢了!” “家鬼闹家贼?……哦!”喃喃说着,刘尚武大大的脸盘上锁紧的眉头格外醒目,回想着京都时的一幕幕,可不就是被人牵着鼻子再走? 什么也没见到不是主要问题,先入为主的思想,让人误以为“龙犄”匕首就是被人盗出宫廷。 由此,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道理很简单,皇上正是利用了其他人的居心叵测。相互猜忌彼此更是讳莫如深让皇上有了可乘之机,旦凡不是自己所为必然以为另有其人,即便是百般辩解也会令其他人认为是百般狡辩,现在不是这个状态?” 老爷子一语点破梦中人。 自己不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原以为是李子钦伙同李贵妃所为?刘祚晨按照老爷子的思路仔细一思量便发现了端倪,这跟上次皇上运筹的整治文臣思路基本相似,多了这一手“盗窃事件”估计是无论从那一阵营入手,也会让人联想到像上次一样是皇上他在搅乱视听。 “显然这样还不够让人跳出来……,皇上还会有所动作?”刘祚晨问道。 打铁要趁热!这道理都懂,刘祚晨想,皇上费尽周章绝对不会等到众人明白过来再有所举措,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有何手段让王爷他们自动跳出来。 “引诱!制造一种假象,就像是给鱼儿抛出挂在勾上的鱼饵……” 老爷子不像是回答,倒像是喃喃自语。想到深处不由得用手扶住了额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时,刘祚晨基本可以肯定皇上会从谁身上开刀,庆亲王爷毕竟于朝堂之上的势力不容小觑,免得过份引起动荡,应该可以排除。靖亲王爷基于以往的矛盾过于明显,自然为了不引起诸位官员的遐想,也理应排除。剩下了老王爷荣亲王可谓是替死鬼一只,那么大岁数了还贼心不死,也就活该倒霉了。 如是想着,不由得寒从心底起,荣亲王主要的势力皆是分散各地的周府势力,如此看来地方上又要生灵涂炭了。细细琢磨一番,攘外必须安内,或许皇上正是存有这样的想法,以避免南征北伐之际后院起火。 “皇上拿来开刀之人,必然是荣亲王无疑!” 老爷子深思熟虑之余,与刘祚晨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真是好手段!不用刻意挑衅,只是抛出一把尽人皆知的“龙犄”接着再收到手中,一出一进之间便完成了布局,同时算准了刘祚晨不肯善罢甘休必然会有所举措,无论是以怎样的一种那个方式,都能达到皇上预期的目的。 即便是那天不与靖亲王府的管事偶遇,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众人得悉,刘祚晨暗暗地想着。 此番同行回府的皇子以及公主,仍然是皇上举手可劳的棋子。 其用意也越发的清晰明了,既分解庆亲王爷的势力,又让诸位官员看到边关第一大将军是皇上最可信赖之人。将爱女即将下嫁给刘祚晨,皇子皇子妃以春节探亲的名义,不远千里余到访,无一不彰显着第一大将军与皇室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娘的,搞了半天都是他一个人在捣鬼!” 满脸怨愤的刘尚武,在自家的屋子里也不去忌讳,怨言出口也没能让他有所释怀,被人蒙在鼓里当猴耍,任是谁醒悟之后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也是当事人之一,更何况也是被人耍弄的一只猴子! “有怨言,无可厚非!不过,由此你也应该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绝对的势力,在他眼中不足为惧是其一,能不能自保能否保住家人免受无妄之灾才是应该着重考虑的问题!”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在皇上这绝对势力前,倘若势力低微,难免会被他不经意之间便成为了巩固千秋霸业的牺牲品!老爷子的话也正是印证了这一最为关键的问题。 “这心机!唉……” “关心则乱!心里有鬼更是百般猜忌!”老爷子一脸凝重之色,望望眼前的儿孙,一字一顿地说道:“想事情,切莫由自身出发去考虑。逆向想一下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稳下心神仔细揣摩,应该不难看出端倪。”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很浅显的道理,并且尽人皆知。可就是这般简单的事理,却往往被人忽视从而陷入歧途不能自拔。 好在刘尚武爷俩,只是在思绪上有所偏差并未涉及到严重的问题,可京都里此时已然是闹得沸沸扬扬,大小官员被皇上别有用心的派人暗示下,皆是众口一词,荣亲王包藏祸心欲要图谋不轨。 这还了得!?大安泰如今国泰民安一派祥和,岂容包藏祸心之辈霍乱朝纲扰乱民生? 于是乎,荣亲王变成了千夫所指! 荣亲王自觉冤枉,怎奈百口莫辩,加上庆亲王爷与靖亲王爷默然认可,更是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说,皇上也不出面给个准确的话,就那么默不作声更是让庆亲王心里忐忑不安,一时之间竟也摸不透皇上心里有着怎样的打算了。 多年前京都官场的震动可是历历在目! 不行!这样枯守着肯定是死路一条!荣亲王踱着步子嘴里念叨着,即便要死也不能被皇上这样轻易抹杀! “来人!” 声嘶力竭的荣亲王自己都能察觉到声音有些颤抖,却没有发觉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让他本已沉寂多年的心竟然是如此急躁。 他要传令所有的所辖势力,他要让侄子靖亲王爷兑现不久前的诺言,他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死掉,对!就是被死掉! 第三十二章 心绪3 京都城,对政局敏感度较高的官员,隐隐地已经可以嗅到不同于以往的味道。 陡然间,京都城看似懈怠实则紧锣密鼓地调派人手充斥各大司,通过关系还是轻易可以得到消息。文官们战战兢兢之际,又想到多年前。不害怕?显然是假话,不明不白被人摘了顶戴花翎事小,连着脑袋一起被摘掉,再不知道吸取教训,那可真是白活了! 曾经的深刻教训,还有不长脑子的文职官员?善于察颜观色揣摩心思不正是他们的拿手本事?何况历历在目的过往并不是太久远。 受到牵连罢官丢掉脑袋之人有之,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的官员亦有不少。隐隐地,就是有那么一条界限能够分隔开来不是?于是乎,不论文职、武官,挤破脑袋地跟李子钦与徐载波拉近关系,也就顺理成章。 早先还颇为隐晦指出荣亲王包藏祸心,随着事态的发展业已慢慢公然公开言论了。 剑拔驽张,荣亲王自身越发能够感受到来自皇城的威压。 这才刚刚将消息传递出京都城,皇城内立刻有所行动让他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不知道皇上的举措是否针对自己,更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不论如何,活下去的愿望却是越来越强烈! 风,随着入深的隆冬让人感到渗进骨头的冷!屋里架着两个火盆,依然让庆亲王感觉不到暖意。 “再加点炭火!”吩咐着侍从,荣亲王将双手揣进袖笼里,侄子靖亲王回话说是一会就到,这都接近午时还不见人影儿,望向屋外,眉头越发皱成了疙瘩。 侍从鼻尖、额头渗出的细汗,在炭火映照下发出晶莹的光。对于荣亲王的安排,他满是无奈,轻轻放进火盆几块木炭,插进火盆的火钳轻轻一拨弄,便飞起一蓬火花,不见太旺的火势温度却是升高不少。 阴霾的天空,终是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雪,随着劲风透过未曾掩好的房门挤进屋里,瞬时便化成了水。紧了紧袍子转过身子,荣亲王能感觉出火盆传来的温度烤的脸颊发紧,却仍然感觉由心里往外透出冷意。 他想,现在的自己就像屋外的雪花,没着没落的被风卷起来翻着个儿又抛下,就算是落到地上,扔会被重新卷起再狠狠地抛到地上。 缓缓闭上眼睛,荣亲王感觉很疲惫,从内心深处渗透出的疲惫! 一阵寒风刮进屋里,让他不由得又是一个寒颤,骤然睁开的双眼精光四射,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敢扰他心神。见是盼望一上午才出现在眼前的侄子,缓缓闭上眼睛重开睁开时,已然敛去了腾腾杀机。 “皇叔!小侄给您老见礼!” 姗姗来迟的靖亲王爷,话语间明显有失恭敬。 以往,他皆是恭敬地说道:小侄,拜见皇叔您老人家! 若在平时,心性暴烈的荣亲王或许会拂袖而去,也许会高声诘责他一番。但此时,眉梢连着嘴角连续跳动几下,却是未曾表现出半分的反感情绪。 孤掌难鸣的道理,荣亲王懂得! “嗯!……走到府上来这么久,想必也有些累了,坐下说话。” 话一出口,连荣亲王自己都有些吃惊,对不恭敬之辈,何时自己变得如此和蔼可亲了?以前,为何未曾发觉? 一腚跌进椅子里,靖亲王爷自然能听出荣亲王的弦外之音,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呵呵笑着也不言语。心里徒自想着,都这般时候了,还以为是平常进府求着你的光景!? 暗暗地摇头不已,荣亲王心说,难怪你小子半辈子一事无成,就这有失沉稳的举止就输了当今皇上七分,还谈什么霸业与江山? 荣亲王低垂着眉毛,双眼微微眯着就像是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老猫,在靖亲王爷看来,这就是他故作深沉。冷冷一笑,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皇叔唤小侄前来,可是有所安排或是……” 才不相信这小子没有听到闲言碎语,荣亲王又感到眼角黏黏稠稠地难受,最近肝火上涌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眼屎让他很是心烦,掏出手绢仔仔细细地採拭一番,抬起眼注视着身旁的侄子良久,向侍立在旁的侍从挥了挥手。 侍从离开屋子时,又将夹着雪花的寒风放进了屋,令荣亲王刚刚忘却的寒意,又浮上了心头。 “诸位推波助澜之辈的话,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对于皇叔的话,显然,靖亲王也不甚满意,撇着八万嘴,道:“皇叔是说听听侄儿的想法?并非是想要侄儿的鼎力支持?” 还有多少年的活头,荣亲王自然心知肚明,抗争着多活几年罢了!想那年轻时,何曾没有诸般幻想以及准备,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是百般筹谋仍然未得到上天的眷顾,在皇哥大刀阔斧一番剿杀之后,好不容易聚集的多方势力土崩瓦解,好在其皇哥念是一母同胞兄弟,这才苟活于世。 直到其皇哥驾鹤西去,新皇帝继位之初,暗暗操控势力又是一番明争暗夺。天不遂人愿,被早有戒备之心的当今皇上连杀两个子嗣连同三个孙子,这才黯然罢手! 还能怎样?举家剿杀便心安理得了?即便是登上龙椅业已后继无人,岂不真真地成为了“寡人”! 终归是陈家血脉相承,或许到了自己坐下的龙椅,未必就能比现今皇上做的安稳长久。这想法,成为了荣亲王说服自己罢手的唯一理由。 可即便是罢手,当今皇上依然不肯让自己寿终而寝,荣亲王自然知道原因出自哪里,经年之前他命令隐在宫中之人在皇上饮食之中动过手脚,显然得到了意料当中的效果,想必这么多年以来已然被皇上查出了端倪。 想到此处,荣亲王心里高兴起来,以至于脸上红光隐现。 不由得他心里暗暗高兴难以自抑,皇上再也没有一位子嗣出世,而他自己却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又有了一脉传人!这,难道不是逆天之举? 情绪的转变,让看在眼中的靖亲王爷暗暗心惊不已,这老狐狸还有什么秘密不成?不然,为何此时会是一副讳莫如深并且颇有悠然自得的味道? “皇叔……,您……” “噢!……”荣亲王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知道是刚才短暂失神了,微微一顿想起侄子的问话,缓缓说道:“想法与鼎力支持大相径庭吗?” 当然是大相径庭,旦凡了解点事理都能分辨的出两者根本上的差别。 想法,仅仅表现在思想,而鼎力支持更多的表现方式却是在行动上!明显,荣亲王还在坚持,坚持不肯出口求助。 或许,他认为合作上的被动,将会让他有**份?再有可能是对于己方的势力拥有足够的信心,根本没将靖亲王爷的势力看在眼中?也许两方面原因皆有! 在皇叔陷入千夫所指的窘局之下,依然被不软不硬地将了一军,靖亲王爷沉吟半刻,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真的不是梦境之中,拿出整幅的笑脸呵呵笑着,也就是,自己又几斤几两能装得下几碗干饭还是很了解的! “皇叔说的是!一样,一样!”笑吟吟的靖亲王爷,此时已然和刚进门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这老东西还有几年的活头?将来遗留的势力,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一切中的要点! 很满意于侄子此时的表现,荣亲王的脸色又红润了三分。“那就说说你的看法?” “自然是鼎力支持皇叔您!” “支持……,显然不够,不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依靠这点实力添乱尚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绝非易事。你说,鼎力支持这种说法是否就是搪塞?或者说就是无力的象征?” 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非常时期,荣王爷不再敷衍了事,直指要害将心中所想直言出口,绝不留有余地。 听了皇叔的话,靖亲王爷的脸色就像变色龙一般,由白转红,由红转变成酱紫色!这脸打的有些过于狠辣,傻子这样的词句被人直言不讳地当面说出来,任是谁,也不是轻易能够接受得了的。 “你也不必不愿意听!我想,你小子直到现在也会认为,那把‘龙犄’匕首被盗一事乃本王所为,是不?”说着,荣亲王冷冷笑着看向靖亲王爷,又说道:“你就没有想过是刘尚武父子俩合着皇上演了一出好戏?” “刘尚武和皇上?”满脸迟疑之色的靖亲王爷,微微一顿,问道:“刘尚武对于老三有知遇之恩不说,老刘烈与老三更是多年知交早已脱离主仆之恩关系经年之久,老三对老刘家也是颇为照顾有加……,刘尚武会和皇上穿一条腿的裤子?” 看白痴一样的瞅了侄子一眼,荣亲王暗暗腹诽,就你小子这智商,真是差了皇上十万八千里!“信不信由你!如今,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老三拉到身边来!” 默不作声地想着心事,靖亲王爷暗暗冷笑不已,不论怎样的说法也不论怎样的由头,此时来说对与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将皇上拉下龙椅,还不是多的是时间谈论是与非? 第三十三章 来信 相隔千余里,远离京都的凤乡满是喜庆洋溢,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总能让人忘却暂时的烦恼。 大环境的感染下,皇子与公主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快,与阖府上下人等忙得不亦乐乎,筹备佳节之余,海边、云顶山还有庄园尽数转了个遍。 如萱公主最为高兴,脸被海风吹红显得越发娇艳,就像是盛开的花。每次回到刘府都难掩心中的喜悦,兴高采烈之际直让人误以为她与刘祚晨俩就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就连心有芥蒂的老刘头都在心里暗叹不已,唉!倘若如萱公主不曾有李子钦亲外甥的身份,岂不是更好!?如是想着,不免有时唉声叹气,看在老太太眼中也是暗暗咋舌。 儿孙自有儿孙福!感情上的事,谁又能说的分明?一家人就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是明白,其实哪个人也是不敢断定,不敢断定刘祚晨与公主的幸福,更是不敢断定他俩的将来。 冬天,难得有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连续刮了几日的寒风,突然间气温有所回升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可紧接着传来京都的负面消息,犹如跌进冰窟的错觉,刘祚晨知道,有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动手了。 “父亲,边关会不会受到影响?” 对于儿子忧心的事,刘尚武此时也是颇为伤脑筋,西南边陲虽说在他多年经营之下阵营关系不太明显,可终究还是存在,这毋庸置疑。庆亲王爷作为上一任主帅,自然有几位死忠的下属愿意为其效命,因刘尚武与庆亲王爷关系亲近,偶有细微摩擦双方并未撕开脸皮公然闹出不愉快。 倘若此次庆亲王爷也卷入其中,想想后果,刘尚武的脑袋就像炸开一般,以往和睦相处的处境将一去不复返不说,对于边关的长治久安更是一大隐患。如是想着,也没心情回答刘祚晨的问话,伸手将桌子上的信函推了过去。 心里不愉快,刘尚武大大的脸盘更是难看,就像是锅里被火烘烤过度的手抓饼,失去了刚入锅时的油光平整,一层层地暴起饼层并且泛着焦黑——火太盛了! 信函很是明了:局势如火如荼,有何见解? 就这屈指可数的十个字,却尽显沉重!刘祚晨能够看得明白,刘尚武就不仅仅是明白那么简单了,心里更多的是忧心忡忡忐忑难安!从庆亲王爷送来的信函中,可以轻易的看出,他尚且未曾正式卷入其中,却业已蠢蠢欲动了。 这让人心里颇为难受!卷进漩涡当中便不能自拔,手握军事重权就即便是想要退出纷争岂是能够称心如愿的事?摆在刘尚武面前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选择立场的同时也是选择人生! “三皇子,应该是前日便收到了皇上发来的密函。”说着,将信件叠好装进信封,轻轻放到桌上,抬起眉梢看了眼老子,刘祚晨问道:“一会,我问问表姐,看是否知道些什么?” “……不用了,她想说,早就说了。还用等着去问?应该是……白纸一张。” “那……是何用意?” “很简单,…约定好的。再者,等着为父给他填上应该是皇上满意的字。” 云里雾里,让刘祚晨更是糊涂了,“那皇上为何不直接给父亲您?” “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体现在主动与否的积极性上。”刘尚武扯起嘴角笑了笑,又说道:“显然,皇上为我留有机会,而并不是采取强硬的态度让我直接表态。”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信函,两指捏着注视良久,起身扔进了火盆之中。 迅速燃起的信函,转瞬之间便化为灰烬,随着暖气上升的气流飞起,像是不依不饶一般扑向刘尚武。很恼火于不干不净的灰烬扑面而来,紧皱眉头的刘尚武挥动着双手扑打着,回身坐下,“有事情就去忙,为父要静一静。” ……,说的再含蓄也是被撵了出去,挠着脑袋的刘祚晨像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到哪混到天黑躲过如萱公主无休止的“纠缠”,他认为是目前比较严峻的问题。 “哥哥……” 辕门处探出的小脑袋,让刘祚晨脑瓜子陡然之间大了一圈。紧走几步蹲下身子,说道:“大冷的天,你不在娘屋里待着准备到父亲书房不成?” “嘘,哥哥你小声点…,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公主姐姐让我来看看你在不在……”用胖胖的小手比划着禁声的动作,刘祚凯紧张兮兮地向房门处张望一眼,拉起刘祚晨的手,“她说,有事情找你商量。” 怎么个情况这是?什么时间竟然把自己的亲弟弟给策反了?看看刘祚凯心急如焚的样子,说道:“哥哥还有点事情要办,真的……,就要到爷爷屋里商议点事情……” “啊呀……,你真是啰嗦,先到公主姐姐屋里去一趟再到爷爷那里也不迟!” 嘴上说着,刘祚凯将身子倾斜着也没将刘祚晨拉动,使出吃奶的力气加上心里着急,小脸不禁憋得通红。 拗不过他弟弟,打定主意到如萱公主屋里敷衍几句就逃的刘祚晨,只得随着小家伙前往。依然还得抱着刘祚凯,按照那小子的说法,这样不用扬起脖颈说话,头晕! 都是刘祚晨以小治大,这会好了,回府的这段日子被这小子折磨的日子,看来得有个十年八年的光景。 “漂亮公主姐姐,人,给你送来了……” 自打刘祚晨甫一推开房门,刘祚晨便挣脱怀抱蹦到了地上,此时这小子说着话,向着公主伸出手就让人看不明白了。 “好弟弟说话算数,姐姐也得说话算数…”如萱公主说着,抬起手臂将插在头顶的金钗轻轻拔了下来。 看着俩人对答,一脸懵逼两脸茫然的刘祚晨,一时之间愣是没看出来这是几个意思。 接过公主递到手中的金钗,刘祚凯仔细端详着,黄灿灿的金钗半扎长短,顶端被打造成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尾像是流苏一样自然垂下不停颤动着,恰似欲要振翅高飞一般。 “送给娘,娘肯定很高兴!”回过身的刘祚凯,满脸洋溢着喜不自胜,双眼已经眯成了两个月牙儿。 想起从边关回府里时,将一盒胭脂送给娘亲时,她那满脸的辛福仿佛就在眼前,刘祚晨一时之间便觉得眼眶有些湿润,难得弟弟有这份孝心,而自己这么多年来,竟是没有为她准备过什么像样的礼物!如是想着,心里已是揪心般的难受。 “哥哥,你不是要到爷爷那里有事情?正好可以再抱我一段路……” “你……”张口结舌的如萱公主徒然睁大着凤眼,怎么也想不到,金钗刚刚到手刘祚凯便怂恿着他哥哥赶紧离开,这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自己喜欢的金钗易了主不说,被乳臭未干的小子耍弄,可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呃……,是的,要到老爷子那里有点事情,要不,一会回来听您安排?” 很想告诉刘祚晨,想要他出府给她买来几串糖葫芦,当着刘祚凯的面,如萱公主怎么也张不开嘴。其实,心里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是想吃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还是半天没见到他隐隐有些失落。轻哼一声怨愤地转过身子,已然红了脸,听着房门轻轻合上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隐约心里酸酸甜甜的感觉愈是清晰起来。 “哥哥这般配合你,有奖赏没有?”抱着刘祚凯,今天竟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沉重,当然,转过辕门时也没忘记偷偷回头看一眼房门,虽然他知道什么也看不到。 “啵”响亮地在刘祚晨脸上亲了一口,刘祚凯双手捧着金钗神情专注地端详着,哪还有心思和他交流? 抬起右手,在刘祚凯鼻子上刮了一下,本想着调笑他几句,不料刘祚凯向后缩着身子说道:“别闹!弄坏了金钗!” 刘祚晨哑然! ……,看着弟弟双手捧着金钗小心翼翼地向屋里走去,刘祚晨闪身躲在了院门后。 “娘,娘……,看孩儿给你的宝贝!” “你这熊孩子,怎么将公主的金钗拿回屋来了,快给公主送回去……” “哈哈……,娘你不知道!公主姐姐也不知找哥哥做什么,就让我帮忙找他去,才不能让她白白使唤了,就商议好将哥哥找到就将金钗送于孩儿,这不,就到手了!” …… 事情是挺简单的!刘祚晨苦笑着摇了摇头,探头向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急匆匆向老爷子院里奔去。 “见过庆亲王爷的来信了?” “爷爷,孙儿见过了。”轻声回应着老爷子的问话,刘祚晨发觉他的脸色比他父亲更加难看。 长嘘了一口气,老刘头看向屋外,自从按上了刘祚晨派人运来的玻璃,屋子里向外看去可谓是明亮了许多。可老刘头却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世界,虽说风刮动着窗外光秃秃的柳条的轨迹都十分明了。 老刘烈在想,是否因为岁数大了,头脑已经迟钝的缘故,思想上已经跟不上京都城里的那几位了?转过神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孙子,心说,这小子总是能够出人意料,这时,他心里对此事有何看法?但愿不是太耸人听闻! 第三十四章 祖孙俩 “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老早便意料到老爷子会出言相询,刘祚晨脱口而出,“师出无名!名不正言不顺!” 刘烈张了张嘴,一字未说便缓缓闭上了双眼。权利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舌绽莲花总会有很多人信以为真跟风作乱,怎样能够在混乱当中保持家族昌盛才是关键中的关键。想是这般想着,夹在夹缝当中做出一个明智的决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感情!是人际社会关系当中必不可少的纽带。即便是一只家养的狗,家主它能分得清,对它善言善行的人亦能分的清,更何况是人! 私心!人皆有之。任是哪一个人没有崇高的目标指引也不会轻言放弃生命,最起码也是为了亲人,刘烈不认为自己就是高尚的可以为亲朋好友之外的人断送性命。保家卫国义不容辞,被人利用霍乱伤及无辜,无论如何也让他接受不了。 因此,刘烈认为,当前师出无名或是有名与刘家无关痛痒,更谈不上正不正、顺不顺。 缓缓睁开眼,老刘头微微地笑了,很满意刘祚晨目前的应答。他认为,这是成熟稳重的体现! “那么,倘若是你要做出判断,你会怎样取舍?” “孙儿以为,不去取舍最为合适。” 这样的说法,有一番分庭抗礼的味道,没有绝对的势力就没有平分秋色的权利,更何况为人臣子。心有所想的老刘头尽量掩饰着脸上的迟疑之色,知道刘祚晨暗自培养着一大帮人手,以他算计,那点实力对抗随便是哪一家也无异于螳臂挡车。 这小子又开始口无遮拦了!如是想着,脸上依稀显现不喜之色。 “爷爷,孙儿想……,庆亲王爷不插手还好,他一旦真正淌进这潭浑水当中,我父亲必然是左右为难。无论是别有用心的小恩小惠也好,抑或是真心实意的忘年之交也罢,终归俸禄与功名都是皇上赐予不是?无论帮助哪一方,都将令我父亲沦为忘恩负义之辈的行列当中。这,也许就是皇上最为歹毒的用心!” 陡然心里一紧,这想法老刘头确实未曾想过。试想,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在满腔热血的部下面前丧失了“仁义礼智信”这铁定的信条,威信自然是一落千丈。哪一位热血男儿肯将身家性命交由欺世盗名之徒手中?知道真相之后,军心涣散那是必然! 想想后果,老刘头便是一身的冷汗,刘尚武即便是在此事件当中颇有建树,得到了皇上的赞赏也失去了军心。 失去诸位将士的信任,失去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力量,光杆将军一个,都将一切成空!没人相信,仅靠淫威便可统帅三军。 “这想法……,很独特却很现实!可事情真的太棘手,身在其位理应有所建树,不好解决。”摇头不已的老刘头,抚着颌下的胡须,又咕唸了一句,“确实不好解决!” 想要抽身事外,岂是易事?没有想过此事会对儿子刘尚武的声威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老刘头颇为纠结于帮助谁的尴尬境地,对于是否有办法抽身事外,老刘头可谓是愁肠百转也未思谋出一条良策。 原想着,让刘尚武称病不去理会此事,可号令三军的统帅即便有病在身,也理应凭借令符调动三军参战。 能有什么病可以连号令都不出去?除非病入膏肓! 可这样的大病,岂能掩人耳目?岂能骗过皇宫里的御医? 如是重新思虑了一遍的老刘头,不禁颓废地堆倒在椅子里,事情的原由能够想的明白,由此产生的后果亦是能够考虑清楚,可是对策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怎能不让他灰心丧气?失却声望的大将军,经年之后就是千夫所指的恶果,刘家人还有何颜面在世人面前立足?还谈什么家族昌盛?! 那,都将成为世人的笑柄,载入史册更是世世代代的笑话! 刘烈老头,很关心在这之后乃至将来,“刘姓”在世人眼中的看法,或者是“刘”字怎样写。 眼看着老爷子浑身无力黯然伤神,刘祚晨心里百爪挠心般的难受,老爷子的心意他懂,对整个刘家的拳拳爱心更是深有体会。小时候对他关爱有加,良药锻体、教授武艺……,稍大时千里奔波直抵京都城,不惜与多年至交好友疾声厉色,……往事无不历历在目。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爷爷我不会责怪与你。” 望着书案前的刘祚晨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刘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话语间也没了半点力气。 自打回到府里被老爷子一语点醒,猜想到如今这般处境的刘祚晨便苦苦思索着对策。只是那想法过于险恶,他一时之间也无法考虑到将来会有何副作用。但对于目前的处境绝对是出奇制胜之策。 以怎样的措辞与老爷子商讨,因此也令刘祚晨颇为纠结。 “爷爷,孙儿倒是想到了一个策略,只是……,只是还不算太完善……” “你小子有办法了?” 陡然之间,老刘头目光大盛,好似久病不起的病人突然之间听闻了治病救人的良方,目光炯炯已是急不可耐。 注定的死局,尚有良策解决,确实让人兴奋难耐。 “……有想法,……还…不完善。” 嗫嗫嚅嚅的刘祚晨,下了好大的信心才压制住脱口而出的冲动。他知道,事关重大老爷子又相当看中此事,轻言不慎可是万万使不得。 “哦!是这样……” 老刘头像是扎破的猪尿泡,霎时间,瘪在椅子里。就像是俩条死蛇一般的两条手臂,无力地搭在扶手上。 难得孙子体谅,虽然是以谎言的方式宽慰于己,起码这份孝心还是情真意切的,老刘头怎能不知? “爷爷,孙儿是真的想到了一个良策,……苦于…,……不完善,目前不能对您讲,您要相信孙儿!” “甚好!甚好!那……,想好之后告诉我。有些累了,你也退下吧。……晚饭时记得跟皇子与公主解释几句,就说我受了风寒,不太舒服。” 答应一声的刘祚晨暗自腹诽不已,一下午的时间让人撵出屋子两次也就罢了,想好的对策,无法说的出口,确实让他郁闷透顶! 第三十五章 深宫1 作为事件始作俑者的皇上,满是轻松惬意。 有什么不高兴的理由?事情完全按照他筹谋的轨迹在运行,江山就是棋盘臣民皆是棋子,大安泰只要保住姓陈,他不在意由于这微小的波澜从而牺牲谁的利益乃至生命。 “摆驾慈宁宫!” 皇上依稀记得,好长时间未到皇母那里请安、唠唠家常了。 下雪了。好大的雪,入目所及尽是白皑皑的一片。 没有劲风的干扰,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飘落,房檐墙顶,以及比较粗壮一点的树枝上,都堆满了积雪。 皇上很喜欢这被积雪覆盖的世界,就像是他所操控的一切,即便是清扫出部分路面,还不是大多数事物掩盖其中?听着侍从们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仿佛朝堂上下众多人的闲言碎语,徒劳的喋喋不休却于事无补。如是想着的皇上,惬意地微微眯上了双眼。 ……,“儿臣给母后请安!”紧走几步,皇上俯身跪到榻前,恭声说道。 “起来吧!好些日子也没来慈宁宫,也不知你整天忙些什么,还以为把哀家都给忘了!”如是说着,皇太后笑吟吟地看着皇上起身,古井无波般的双眼隐隐多了三分神采。 “还望皇母恕罪,近日的确是政务繁忙……” “哦……,哀家也听闻了,只是……,那样做真的好吗?” 不是说不知忙些什么?皇上腹诽着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孙公公,微微笑着没有作答。能把消息完整透漏到皇太后这里,除了这个阉人,任是哪一个也没有如此大的胆子,隐隐心里有些不悦,从即位之初,皇太后便将这阉人调到身边,这转眼之间也快有将近三十年的光景了。 “都退下吧!我们娘儿俩说会话。” “是!”答应一声的一应适从,弓着身子悉数退到屋外,心里犹自腹诽着,这大冷的天站在屋外候命可是清爽透顶,但愿这娘儿俩能够长话短说。 皇太后随意瞥了一眼坐在榻前的皇上,在皇上看来,那双眼睛就像宫中经年的老井,泛着沧桑更显幽深。就是两口沧桑老井!皇上心里很满意于自己如此精辟的形容,暗暗嘀咕着,将近一甲子岁月深居慈宁宫,就连门口的石阶都被人踩踏的光滑如镜,说是沧桑绝不为过! “皇上这次的动作,依哀家看……,动静未免太大了!” 在皇太后面前,皇上就连轻微皱一下眉头的举动都不敢有,正襟危坐着等着她继续说出见解。 显然,皇上没能懂得皇太后的意思,因为她没有听到皇上的回话,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其实,皇上很少有真正懂得皇太后的时候,继位之前如此,继位至今都是如此。 就说是当初力排众议拥立皇上继位,皇上当时就没能参悟的明白,同是皇室子嗣,生生将先皇册立的太子给废了,这想法不仅令人骇然,其铁血手段更是让人暗暗咋舌不已。好在,知道内幕之人无多。 “怎么?不想给哀家一个解释?” 陡然之间皇上便感受到其母话语间的寒意,不由得心里一颤,慌忙堆起满脸的笑,轻声说道:“母后,儿臣想一劳永逸彻底将存有忤逆之心的叛逆一网打尽,以保得大安泰万代基业。” 想法没错,说的也没有错处!皇上也就是这般想着,并未违背初心更不曾欺骗于皇太后。自继位以来,外患尚且不足以有所忧虑,先皇曾经的赫赫威名虽说不足以令人闻风丧胆,但曾经治下的军队却都不是银样镴枪头,外域几番真刀真枪地试探一番之后,已然偃旗息鼓。 皇上有时在想,我大安泰不扩张疆域进犯于尔等,尔等就窝在被窝里暗自窃喜去吧! 唯一让他心里难安的,就属内患了。虎视眈眈地前朝皇叔荣王爷,未能继位的前朝太子也就是他的亲皇哥靖亲王,还有他的亲皇弟庆亲王,无不让他寝食难安久之,不为其它,只是心里断定他们保不得大安泰千秋万代的基业。 由此,皇上不认为他有何错处。 “糊涂!”疾声喝出两字的皇太后,也许是用力过度,或许是燥火上涌,接着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突然生的变故,让皇上也慌了手脚,慌不迭地起身轻轻拍打着皇太后的后背。 良久,扶着胸口止住咳嗽的皇太后,轻轻说道:“进屋时,见你鞋上沾有雪迹,屋外雪下的很大吗?”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皇上颇为诧异,茫然看着坐于身侧的微微低着头的皇太后,徒劳地连她一丝神情也看不到。 “哀家问你,屋外的雪很大吗?” “回母后的话,雪下的的确很大。” “哦……,很大,会是多大呢?有……好多年未曾到雪地上走走了,唉!……”前言不搭后语,皇太后自顾自地喃喃自语着,满满都是失落的味道。 皇上依然摸不透皇太后是怎样的心思,为何将话题又绕到屋外去了。心里隐隐有些烦躁,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直叫他茫然不知所措。看着皇太后望向屋外方向陷入沉思,皇上屏住呼吸,唯恐惊扰到她。 “你这样瞒住天下人,就像是屋外的寒雪,天寒地冻尚好,可终究见不得烈日更坚持不到春来到……,你说呢?” 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皇上并不赞同皇太后这样的隐喻,一旦事情迸出应有的效果,皇上坚信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迅解决,迅到将不会有太多人反应过来。 即便是,事后朝野上下有所非议,还有人敢于公然藐视皇威不成?皇上觉得,这,无关痛痒!只要是解决了让他寝食难安的内忧,这些个细微事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对于大安泰的长治久安乃至于江山社稷不被改姓,所有付出都应当是理所当然,包括诸位臣子的利益、生命。 没有什么说辞和理由能够高于陈家皇室的威严!如是想着,重新坐于榻前的皇上,目中露出坚毅的目光。 第三十六章 深宫2 “没懂吗?” 皇太后微微蹙紧眉头,看向目光坚毅的皇上,隐隐有些失望。 他在三个儿子当中,应该是最为出色的一个,有运筹帷幄的本事也有铁石一般的心肠!最是符合一代君王应有的风范! 迟疑地看着皇太后面露不喜之色,皇上轻轻咬了一下后牙槽,摇了摇头。 懂就是懂,不懂从不装懂,即便是所知颇深没能达到他认为的程度,他也从不轻言。 经年的习惯坚守着这良好的习惯,以往已然证明,这对于管理朝政益处颇多。 “人心最是复杂,更是微妙!真正读懂人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皇太后昏昏欲睡的样子,倘若不是嘴角微微斜起尽显不屑的神情,软绵绵的语气定会让人误以为她是梦中喃喃而语。 说人心吗?皇上微微笑了起来。 对于人性而言,他自认为有很高深的见解,多年以来不论操控的哪一次事件,无不是利用人心的弱点从而取得成功。 可谓是无往而不利。 私心、贪婪、懦弱、刚强……,哪一种心性暴漏,都将是致命的弱点。 看来真是没懂,也或许是还未思虑到深处?思量着,皇太后轻轻抬起眼皮,她知道如若是直言让皇上怎样实施,定然是行不通。一个完整的计划,强加上另外一个人的思想必将不伦不论,一个弄不好影响到计划的顺利进展以及后果,皇太后自然心知肚明。 她承认,皇上绝对是为了皇室利益从而采取的举措,这毋庸质疑。 只是她隐隐心里有些不安,这次皇上闹出来的动静过于宏大,大有举国上下动荡的可能。 荣王爷,经年之前便拥有不俗的势力。 朝野上下,边关险地皆有众多老牌势力拥戴,因为前朝时期的常年征战从而结下的过命交情,重情重义的行武之人,将生命乃至一切都将情义二字摆在位。 大儿子靖亲王,本事前朝太子,曾经拥有过自己的太子殿,那是小朝廷的存在自然拥有众多的拥护者,特别是皇上即位之后刻意打压之下,虽说未曾伤及性命,可利益已被人取走了七成,岂会不记恨在心? 一旦有人揭竿而起,必然蜂拥而至,为了宣泄心中的仇恨,为了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利益。 三儿子庆亲王更是党羽众多,虽说不曾给予他重任,可他毕竟在朝议政,他予人的恩惠自然很多,比如兵部尚书在比如边关大将军刘尚武。 就这三块料,一旦搅得风生水起……,如是想着的皇太后苦涩地暗自摇头不已。 想要找到一种合适的说法,既能让皇上接受又不能影响到皇上的举措,皇太后觉有些困难。 久久不见皇太后说话,挺直腰杆正襟危坐的皇上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 “哀家也有些累了,你……也回去安歇吧。”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她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想一个能够说服皇上的说辞,事情未曾展到不可开交,应该还能来得及。 …… 用余光扫视着鱼贯而入的一应侍从,浑身打着摆子牙帮抖得“咯咯”作响,皇上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摆驾回御书房!” 他知道,皇太后应该是有话未说完,他想,有必要仔细捋顺一番原计划,倘若哪里真有不足或是差强人意之处,现在调整一番为时不晚。 虽然没有搞得明白皇太后的隐意,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毋庸置疑。 哪里会有问题呢?龙撵上,扶住额头的皇上闭上了双眼,边关、州府衙门乃至戒备森严的京都,各方势力穿插如蛛网一般清晰出现在其脑海。 皇叔荣王爷,可谓是势力雄厚遍布大安泰四处,看似宏大却也是致命的弱点,聚集有难度更是不好统御!皇上不相信荣王爷还能和多年以前一样披挂上阵。将其子嗣尽数斩于刀下,他认为这釜底抽薪的良策,被自己利用的已是出神入化。 至于皇哥那里,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皇上有所忌讳却还真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多年的打压已经是丧家之犬一般,即便是交战业已失了锐气! 老三那里…… “圣上……,御书房到了。”孙公公沙哑的嗓音还着颤音,这么长时间真将他冻的不轻! “嗯!?”陡然睁开的双眼凶光毕露,很恼火于这立于龙撵旁的阉人打断思绪,皇上盯着他核桃一般沟壑纵横的老脸,满是厌恶的神情。 心里陡然一紧,孙公公本就冻的瑟瑟抖,此时更是两股战战,牙齿个个作响还得压低声音陪着笑脸,“…圣上……龙体要紧,屋外…寒冷,…切…莫…受了风寒……” “哼!” 皇上未曾出言责罚,已经是汗流浃背的孙公公不由得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说皇上颇有恼怒之意,终归比丢了项上人头可是便宜多了!慌不迭地伸出手臂搀扶着皇上下了龙撵,孙公公觉得双腿软的像是刚出锅的面条一般,又软又滑! 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现如今伺候着皇上也就罢了,还要时不时地往皇太后那里传送着消息。 好在还算是机灵,好在还算是有些时运,就这般斡旋于大安泰两位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泰山北斗之间,竟然活到如今这年纪,孙公公有时想,老天爷有时还是颇为照顾自己这只瞎家雀…… “尔等皆在御书房外候着,不得传唤不得入内!” 孙公公乱七八糟想着,皇上一甩胳膊将脸拉的像挂面一般长,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推门进了屋。 自然知道皇上因何而恼怒,将双手插进袖管里的孙公公,左右扫视了一番一应下属,暗自对皇上已是大骂不止,都说皇上你再也没有个一男半女,就这般睚眦必报的个性,定然是被上苍所不齿!活该!真是活该! 倘若一位子嗣也没有,或者就像荣王爷那般,那岂不是更好!? 如是想着,在廊檐下轻轻跺着麻木的双脚,孙公公竟然觉得心里暖和了好多。 第三十七章 人心 御书房外,一应侍从跺脚的声音依稀可辨。 不能违悖了皇太后的意愿将孙公公撵走或是处死,略施惩戒还是可以实施的,从而累及无辜之辈,一是不好过于显山漏水凸显孙公公,更主要的是对身边侍从阴奉阳违之举早就怀恨在心。 皇上敢于拍着胸脯打包票,倘若皇太后问到任意一名侍从他的事,他们必将绝无遗漏的将所看、所知悉数和盘托出。 虽说是被皇母知悉一举一动无伤大碍,可他心里却是很反感于并非心甘情愿地暴漏! 主动与被动,坦诚与隐瞒。所变现出来的意义有着显著的不同。皇上如是想着,紧闭着嘴唇铁青着脸望向窗口的方向。 起风了。 呼呼地风声刮过树梢、房檐,也不知是风在嘶吼还是树梢、房檐被寒风肆虐从而哀怨着“呜呜”悲鸣。 所有这些,皇上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心中却是真真地挂念千里之外的爱女——如萱公主。 海阳城的凤乡下雪了吗?是否也是这般劲风肆虐?从未出得皇城百里之外,远在他乡可曾感觉到生疏?…… 皇宫之中,皇上如是想着。住在刘府里的公主虽然隐隐有些想念于他,更多的感受却是刘府上下对“过年”的热忱,或者更应该说是期盼。 还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刘尚志和刘尚稷这哥俩也6续回到了刘府。好家伙!阖府上下又是欢欣雀跃了一番。 很喜欢于这样的氛围,如萱公主隐隐地觉,这不仅单层次表现出亲情的表象,更多了看不清摸不着的凝聚力这种挚爱升华后的东西。 从未体会到这种感觉让公主轻易便捕捉到了它的存在。更深层次的体会是,她与皇哥俩跟刘府上下人等显得格格不入,即便是同桌就餐或是同坐侃侃而谈也绝难融合其中。 “我用四十多年的时间坚守我的名望与本心,如今看来,也许无法得偿所愿了……” 端着茶杯送到唇边的三皇子,微微一顿将茶杯复又放下,若有所思地望向刘尚武满脸地苦涩模样,没有说话。 “名望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至于本心……,你还想着做恶人不成?”刘尚志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三皇子殿下,满是调侃地味道,说完竟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作为外人的公主和皇子殿下听不出来,刘尚志和刘尚稷却能听得出笑声背后的无奈。 随着刘尚志的笑声,皇子殿下挑起唇角微微笑着,说道:“声望,依本殿下理解应该就是官声民望,不能苟同于花花轿子人抬人的说法……” “就是!还是皇子殿下理解深刻!”刘尚稷未等他说完,抢先说着,“二哥你也真能整笑话,关公门前卖大刀也就罢了,在孔夫子门前卖字画岂不是自取其辱?……” 这老哥仨,配合默契地意有所指,精明如公主掩着嘴笑着刘尚稷的插科打诨,偷偷瞄了一眼挠着脑袋的刘祚晨,轻轻放下了手。 刘尚稷的话,在三皇子殿下听来就是马屁味十足,将他比作是孔夫子很是长脸的说辞。心中很是自得,惬意地重新拾起茶杯轻轻吹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 他能够听出刘尚武话里的意味,虽然没有明说怎样,起码也表明了一个态度,一个让他好交差给皇上的态度,更是一个让他心中略定的态度。虽然,刘尚武说是也许。 目前来说,还有什么比如此表态更为重要?皇子殿下知道,皇上不是派他来游山玩水更不是让他来无所事事。 能不能现问题,能否从刘家人的只字片语当中听出别的味道,那可就不太好说了……,但他知道自己会尽心尽力。 如萱公主仔细回味着适才刘尚武的话,隐隐地失落与无奈掺杂其中,令她竟是有些可怜于他。什么事情事关如此重大,她并不知情,为何他如此惆怅为何当着她自己与皇哥的面如此说将出来,也是令她满头的雾水。 想想其父皇从未将她与皇哥打的如此遥远,恍然间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好像或许真要有什么大事要生,并且与刘尚武有着很大的关联。 能是何事?暗暗想着,如萱公主又偷偷望向刘祚晨。 四目相对,刘祚晨讪讪地笑了笑,“再过两天便是年三十了,敢问两位伯父,可为小侄准备好了压岁钱?可是要将历年来的压岁钱一并补齐吆。” 这都快被愁死了,你这小子竟然还在想着那一脚踢不倒的小钱?这,确实让刘尚武心里恼怒不堪,烦躁躁地瞅了儿子一眼,当着两位贵人的面,终究是没有作。 已然知情的老哥俩更是瞠目结舌,什么情况这是?难不成这小子毫不知情?本想着设个圈套,套套皇子殿下的口风,这小子这般搅和,岂不是乱了阵法? 想想也是绝无可能他不知情,刘尚志翻了翻白眼,“你小子还好意思开口提钱?不敢说你是大安泰屈一指,想必也是屈指可数……” “就是!这小子已经钻到钱眼里去了!”手指着刘祚晨的刘尚稷,呵呵笑着看向如萱公主。 “他呀……,抠得要命,令我到街上吃最便宜的包子,就连出府给我买糖葫芦都是每次一只,就像刘将军所说,钻到钱眼里去了,毋庸置疑。” “真的!?”陡然睁大了双眼,老哥俩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每天的糖葫芦都是从刘祚凯那几个小子手里骗来的,你们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将眼珠子瞪出眼眶?刘祚晨腹诽着,心里更是郁闷透顶,刻意打断他们的谈话引向别处,就是担心老子话多有失。春节过后,公主与皇子俩回到京都城,仔细地将在刘府的所见所闻说与皇上听,谁知那只老狐狸又要生出什么样的心思? 皇子殿下因其打着岔将话题引向别处,也是有些愠怒,心说,你这小子就是货真价实的搅屎棍一根,京都城里搅和回到凤乡刘府里说个话也要搅和一通!还有妹妹也是,跟着刘祚晨的话题竟是相谈甚欢! “当然是真的,刘将军不信问问他,可曾冤枉过他?” “哦!……” 不约而同的老哥俩,微微张圆了嘴巴,看看刘祚晨再看看如萱公主,彼此对视一眼,心里暗说,在长辈面前秀恩爱怎么也不见她臊得慌?照这情形来看,这如萱公主的心性还算是善良,只是不知是否因为刚刚接触,是否是其伪装。 第三十八章 语不惊人誓不休1 年三十。 大红色的对联是门便张贴上,大红色的新灯笼挂在房檐廊道上,从厨房飘出的香味久久不散,合着阖府上下人等的喜形于色,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喜庆! 也许是不忍心落到打扫干净的院落,或许是被升腾而起的热情所驱,天空飘落着的雪花,晃晃悠悠地一副慵懒无力的样子。 如萱公主瞥了一眼陪在身边的于是皇子妃,看向玻璃窗外穿梭于雪花中忙里忙外的身影。 “公主想家了?” “……嗯,有那么一点。”转过脸,如萱公主渐渐潮红了脸,“嫂嫂您就……不想家?” 家?浙州父母那里是家,皇宫大内中的皇子寓所是家,刘府这里……应该也算是家。应该想哪一个家?于是心里像是被公主扔进一颗石子,一圈圈涟漪由心底荡起。 “你皇哥在这里,……这里就是家,他在哪里……那里就是家!” 如萱公主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 “瞧……,祚晨跑过来了,估计是中午的宴席要开始了。”看到刘祚晨的身影,于是笑道:“这家伙,对公主真是上心,总是亲自来唤您。” 从拐角处刚一冒头,如萱公主便见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应该是比于是看到的还要早上几分,习惯了随时向必经之路看上一眼,更是习惯了看到他不时眨动着狡黠的双眼。 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不同于皇室一年一度的成员餐会,刘府更多体现出来的是融洽的氛围,没有刻意的言辞,更是没有几十桌的排场上对面不相识的尴尬。除夕夜,自懂事起收到了最少一次的压岁钱——整整一百个铜子用红绳串起来的“斧(福)头”。 多日不见的老刘头被“五粮液”熏红了脸,刘尚武哥仨更是面红耳赤,话语间就像是含着满口的酒菜,含混而不清。 三皇子殿下终是被那哥仨轮番攻陷,“新……年……,初一…呃…,京都官场…又要…地震了!很快……很快…便会辐射…辐射到地方!……乃至边关!” 断断续续的话,就像是连番惊雷震得众人皆是心口闷,鸦雀无声…… 老刘烈望着他失神,刘尚武哥仨看着他直喘粗气,如萱公主环顾一周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压岁钱…… “噗通……,啪……” “唉吆…,快…快扶着殿下回屋歇息……”霍然起身的老刘头疾声吩咐着,这还了得?皇子殿下醉酒事小,可是不能让他有所闪失,更何况还有一位头脑清醒的如萱公主在场。 老哥仨加上刘祚晨小哥三,抬胳膊的抬胳膊,抬腿的抬腿。倘若不是鼾声如雷,将烂醉如泥滑落椅子之下的皇子殿下比作是死猪一只,绝不为过。 …… “你们那里可有动静?” 刘尚武摸了一把被酒烧红而火烫的脸,问道。 “飞鸽传书,说是进军石国的队伍尚且顺利。祚辉,你那里如何?”刘尚志喘着粗气,望向儿子那里。 “重新编制了青壮骁勇之士,不知道下一步的动作。” “我那里风平浪静,意料之中。应该是有一部分队伍提前被抽调出,早就开拔了。” 说着,刘尚稷抬起眉梢看了眼刘祚荣。 “安北府,粮草准备的较于常年更加充盈,……就查探到这么多。”挠着脑袋的刘祚荣,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事先没有觉有何异常,一是人家早有提防,关键是未曾想到事关重大。此时想要获得边关那里的准确情报,无异于登天之举。 两天前,老哥俩便想要从皇子殿下那里套取口风,被刘祚晨一通搅和,无功而返。其实,事情已成定局,就像是在战场砍翻一名敌方战将,总是要查探一番是否死透才安心。皇子殿下酒后吐真言,此时就像是查探时的心情一般无二。 “你俩那里无甚大碍,顶多就是固守城池的任务,想想也不会让你们参与其中……,倒是尚武那里颇为让为父忧虑,皇上与庆亲王也皆是虎视眈眈,一步踏错必将成为千古遗恨!” “爷爷,我想……应该是不足为虑,此时更应该考虑我们刘家能够掌控多少军力!” 有些习惯了刘祚晨语不惊人誓不休,这话却仍然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直震得众人耳鼓轰鸣。 怎么个情况?还想要跻身到事端当中,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异想天开! 不自量力! 震惊之余,众人皆是暗自摇头。 老刘头最是不堪,脸色煞白好似被冰雪覆盖了厚厚一层,霎时间被酒气熏出的潮红已是无影无踪。眉梢不停抖动,腮帮子也是不停的颤动,大有雷霆震怒之势。 坏了!这小子又惹老爷子不待见了!众人心里皆是暗暗为刘祚晨捏了一把汗,此时都在处心竭虑地想着策略,期望着刘家能够从这事端当中免于霍乱,这小子可到好,话里话外岂不是有主动引火上身的意味? “说说看,你是如何想的或是想要如何做?” 从胸口剧烈起伏的程度来看,老刘头是在强自压制着胸膛之中的怒火,尽量保持了语态的平缓。 刘尚武暗暗松了一口气,连连向儿子那里眨动着眼睛,期望着刘祚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别惹老爷子火! “孙儿想,倘若有外域来牵制西南边关,皇上必然自顾不暇……” “外域,你是说大食国?要犯我大安泰?”刘尚稷满头雾水的神情,为众人问出了共同的疑惑。 刘尚武更是一脸凝重,“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何半点端倪也未声闻?你商队那里现了不寻常的举动?“ 现如今,安泰国内**即将被人操控着开始,倘若是外患乘虚……。想到此处,满屋之人皆是心里一颤!内忧外患并存,大安泰的百姓可是有的苦楚了,即便是最乐观的景象,不至于家破也必然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失去亲人。 战争,从古至今都是以生命为代价。 刘祚晨咬着下唇,双目环顾一周,缓缓说道:“不是商队,是我……是我要求塔孜王爷配合着您造成声势!” 17k主站,《剑笛奇侠传》一本很好的传统武侠小说,喜欢的朋友不妨去看看。 第三十九章 语不惊人誓不休2 “是我要求塔孜王爷配合着您造成声势!” 新年里最为让人震撼,更是令人无法难以置信的话,就这样在刘家所有男丁的注视下,被刘祚晨缓缓说出了口。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一时之间让人无法消化吸收,没人敢于轻易开口表态,更没人敢于表达对此事的看法。 老刘头,就像是突然之间不堪于岁月的重负,沉下来的脸色越苍白。 眼皮好似有千钧之重,几次努力睁开皆是枉然之余,长长嘘了一口气顺势闭上了双眼。 突然之间身心的舒松,在闭上眼的那一刻由心底升腾到脑海深处,随之传递到四肢百骸。就好似被云彩托起了身子,慢悠悠的飘于天地之间,又好像是沉浸在温泉之中,被柔水轻抚。 久久不愿睁开双眼,老刘头担心,担心重新看到儿孙们焦虑的神色,更加担心这美妙的感觉还未享受够便烟消云散。 “刘烈,你老了!哈哈哈……”皇上陡然之间幽灵一般显现于脑海,仰天大笑不止。 霍然睁开双眼,皇上的身影随之化成碎片迸射于灯火辉煌的书房,老刘头鹰隼般犀利的眼神四处环顾,最终落到刘祚晨咬紧牙帮满是凝重的脸上。 心跳,犹如擂响的战鼓!刘尚武在他老子霍然睁开双眼之际,让他仿若置身于两军短兵相接的战场。 “胡闹!你想死没人拦着,还想着一大家子人陪你殉葬?!”怒不可遏地老刘头,长身而起,像是被窃贼连番激怒浑身炸起毛的狗,气势汹汹!“这就是叛逆,这就是叛国,这就是……这就是引狼入室!” 手指着近在咫尺的刘祚晨,老刘头身子在抖手臂在颤,却无法再组织出更多的词汇表达心中的愤懑,握紧拳头狠狠擂在身边的茶几上。 “咔嚓”一声,茶几便寿终正寝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茶杯像是受到惊吓,在巨力的作用下在茶几上一跃而起,顺势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打着旋儿出清脆的声响。 刘尚武老哥仨感觉,老爷子的这一拳头,就像是擂在他们胸口。 刘祚辉和刘祚荣小哥俩感觉,滚落在地的茶杯,就像是他们自己。 “刀架在脖子上了,还说什么叛逆?难道忠心耿耿就是伸长脖子任人宰割?”伸着脖子青筋直跳的刘祚晨,大睁着赤红的双眼,“爷爷说孙儿叛国?孙儿可曾与大食国狼狈为奸谋取大安泰的江山社稷?……” “滚蛋!” “啊……哎呦……” 刘尚武剑眉高挑,暴起一声呵斥随之一脚踹出,毫无防备的刘祚晨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落到了书房门口。 “大哥你……,有话好好说不行?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慌不迭地跑过去,刘尚稷絮絮叨叨地咕唸着拉起侄子,“伤到哪儿没有?快……快活动活动身子试试……” 咧着嘴直抽凉气,这一脚可真够他受的!好在力气用的巧妙,可力气妙在巅峰也得用足了才能将人送出老远不是?更何况这一百多斤像烂桃子一般从半空跌下去,不摔他个七晕八素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那才是怪事! 无视了老子刘尚武背对老爷子,不停向自己使着眼色,呲着牙的刘祚晨蹒跚前行几步,俯身捡起在半空时手中跌落的压岁“斧(福)头”,用袖子掸了掸若有若无的尘土,仔细放入怀中。 “这孩子伤的不轻,走路都不利索了,快……快回屋歇着去。”说着,刘尚志站起身向子侄挥了挥手,“还杵在那里像木头一样!快扶着祚晨回屋……” 踌躇着看看呲牙咧嘴的刘祚晨,再看一眼一脸铁青的老爷子,还不待那俩货有所动作,刘祚晨已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爷爷,孙儿就事论事,绝不是有意惹您老生气,更不是刻意顶撞您老。想那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了他一己之私为了他陈家江山社稷千秋万代,处心积虑不惜牺牲无辜。可我们为何要成为他江山永固的牺牲品?为何不能自己左右自己的身家性命?” 或许是,被摔得气息不畅,急促促地喘息了两大口,“性命属于我们自己,没人可以剥夺谁活下去的权利,皇上没权利任何人都没有权利?” 君为臣纲!几百上千年的铁律,被刘祚晨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宣诸于口,说实在话,虽说是忤逆之词,众人还是可以接受的,谁肯轻言放弃自己的身家性命? 老爷子更不想!要不然何须焦头烂额地冥思苦想着对策? 免得落人口实,免得多生事端,只是未曾像刘祚晨直抒己见罢了。 “爷爷您放心,大食国不会提前,更不会长此以往地久战不退。只有大安泰内乱纷起之际,他大食国才会大兵压境绝不进犯,……大安泰无论谁胜谁负只待偃旗息鼓便整装撤回。” 额头拄着胳膊支在膝盖上的老刘头,沉思不语。 “倘若……,尺度把握的好,应该是一个出奇制胜的良策,不用众将士们流血牺牲,仅仅以两军对峙便可置身于安泰内乱之外……”刘尚志犹豫片刻,轻声说道。 “糊涂!事情岂会像你说的那般简单?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话你不懂得?” 重新抬起头的老刘头,双眼已经布满血丝,面容好似沉疴多年,一脸死灰!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又说道:“内乱必然将伤人无数,倘若大食国乘虚而入,一番洗劫之后,作为大安泰子民,你能心安?有何面目面对世人?有何面目百年之后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刘家霍乱大安泰的史实载入史册,刘家子孙还有何颜面在大安泰立足?” “这……”环视了众人一眼,刘尚志也没了底气,“虽说,您这话有些远,可……也应该有所考虑。” 以老刘头的想法,避无可避之余,牺牲这一代的声望,起码史册之上也不会有刘家浓重的污点,起码不会给后人留下诟病,起码刘家后辈不用黑着脸做人。 “孙儿保证!保证大食国不会背弃诺言!绝对不会!” “保证!?就以你从商所得的银子?就以你手底下那一帮人手?”被勾起了心中的邪火,老刘头声嘶力竭起来。 他很恼火,恼火于刘祚晨固执己见,恼火于不体谅他的苦衷,恼火于不肯顾及这刘家的现在以及将来。 不依不挠也好,针锋相对也罢!刘祚晨执拗地直着脖子,“我有火药!大批可以将任何一座京都化身火海的火药!” 第四十章 语不惊人誓不休3 这小子有语出惊人的陋习,却绝非信口开河的惯犯,何况还有千真万确的事实为依据。 满屋子的人都听闻过,火药顷刻之间,将靖亲王府里三十余口人连着房舍化为齑粉。能够将任何一座京都城化身火海,这得多大的威能?!如是想着,不由得满脸尽是骇然之色。 “严格来说我是一名商人,自然……,会保证最大的利益,至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本。” 先后长长舒出一口气,包括老刘头在内,众人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下来。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良策!就以目前处境来看,显然是刘祚晨以自身利益辅以绝佳利器相制衡,按理说制约着大食国不至于进犯也就罢了,为何肯心甘情愿地予以配合就没人能想的明白了。 显然,刘祚晨也不再打算与众人细说,他自己心知肚明,大食国为何要表现的如此有诚意。就那么与瞠目结舌的老刘头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他不记恨被老子一脚踹到了书房门口,也不记恨老爷子疾声厉色,却很在意家人能否理解他的用心良苦,更在意他自己的举措是否产生效果以及将可能产生怎样的影响。 “……这策略尚且算是良策!不过……” 老刘头“不过”俩字一出口,又将众人的心从心窝里拎到了嗓子眼,神色复杂地齐齐盯紧了他的嘴巴。 “此事事关重大!比参与到皇上的布局当中更是险之又险,一旦走漏风声……,刘家即将陷入更深的泥潭当中,不忠不义、叛国认贼为父……等等骂名将会铺天盖地而来,不说皇上能否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就是百姓一人吐一口吐沫也能将刘家淹没……” 环视着儿孙们满脸的凝重,老刘头越地心情沉重,心说,哪有一种策略能够和风细雨一般解决目前的窘局? “父亲……,倘若,不为世人所查,岂不是无所忧虑?”放下轻揉鼻翼的手指,刘尚志轻声说道。 苦涩地笑着摇摇头,老刘头说道:“谈何容易!不说两军对峙引人猜忌,就说大食国就那么值得信赖?再者说来,为父很是忧心大食国的用心何在。这样的情况往往更多体现于两国交战,盟国出兵制约或是恐吓才有的举措,给予我们刘家如此高格的待遇,你们谁能给为父一个合理的解释。” 自然没人能解释得了,除非是刘祚晨。不由得微微一沉吟,皆是向他望去。 刘祚晨有些后悔,后悔将计划和盘托出,按照他起初的设想,秘密进行将刘家人悉数蒙在鼓里就好了,不由得很是懊恼未曾忍住,可看着全家老小忧心忡忡食不甘味,他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不解释?此时家人心里不安。解释?还真是无法在悉数家人面前施施然说出口! “爷爷,孙儿想……单独与您细说。”话毕,歉意地看了老子一眼,苦涩地对两位伯父笑了笑。 刘尚武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紧皱着眉头终是没有出声。 “孩子,倘若是觉得委屈,咱刘家还不至于与那大食国卑躬屈膝,头掉了不就碗大个疤,就是天王老子都也全他妈滚**球!” 一直以来都很支持刘祚晨的想法与做派,刘尚稷此时更是一副他老大天老二的神情,斜起一边嘴角向上扬着,在老刘头看来就是莽夫的模样,不由得蹙紧眉头向众人挥了挥手。 刘祚晨却不这样认为,他很感动于三伯的关爱以及那份由衷的真情,与后者对视一眼抿紧嘴深深点了点头。 “有什么话,说吧。”老刘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被刘尚武关上的房门,缓缓地说,其实他心里哪有这般平静?强自忍着不想在孙子面前过于不堪,应该是他此时的想法,毕竟,刘祚晨即便是考虑不周也是为刘家人考虑才想出的对策。 “大食国,不同于大安泰重农抑商,并且统一不久。因此对于商品的需求,或者说是对于可以向更远处国度赚取更多财富的商品格外亲睐。因此,孙儿在大食国秘密驻商,对于他们有着绝对的益处!” 更远处的国度?老刘头满是疑惑,迟疑地问道:“仅仅为此?” 商品第一手经营方,赚取到得利益究竟有多大,相信就是说的天花乱坠,老爷子必然也是毫无兴致。事情就是如此一点而过,刘祚晨解说更是意兴阑珊,于是直奔主题。 “商品抢手是基础,还有一个比较主要的原因。” “嗯!这就对了。就说吗!有前因才有后果,不行春风难得秋雨,规律就是如此谁也没有能力更改,是吧?” 人老精鬼老灵!想不透具体是怎么个运作方式,大致的脉络老刘头还是可以猜测个八玖不离十。 “孙儿在给塔孜王爷的第一封密函中这样写道:‘大安泰将有军政危殆,刘家恐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吾父更将陷入漩涡中心而无法自拔……,盼王爷能为……能为未来…驸马之父解除危难,刘祚晨将不胜感激!” “未来驸马?大安泰的驸马与……与大食国有何干系?” 老刘头隐隐猜测到了事情的真像,犹自还想着应该不至于那般复杂纠结吧?轻轻地问着,心里已是波涛汹涌。大安泰,年轻漂亮、贤惠懂礼的女子多了去了,娶回一个皮肤、头、眼睛都两样的外域女子为孙媳妇,怎么说也是让他从心里膈应的慌!这算是什么事儿?! 没有随着老刘头的问话作答,刘祚晨缓缓说道:“依照孙儿的意思,此次倘若庆亲王爷真的卷入事端当中,便让塔孜王爷配合吾父亲演上一场好戏,承诺自然是要履行,咱刘家人一口吐沫一个钉不是?那大食国公主孙儿见过,也曾经当面推辞过塔孜王爷,其实……长得也不算难看!” “不行!这样不行!”霍然起身的老刘头,背起双手在屋子里急促促地踱着步子,骤然停下,“一个如萱公主就让人不知所终,再来一个大食国公主……,这……这这……” 老刘头的思绪彻底紊乱了,这这了老半天愣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第四十一章 得失与快乐1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再远,终究要有一个度! 刘祚晨认为,老爷子考虑的问题过多,多到无法正视目前的诸多问题。身后的事谁能想的周全,谁又能操控得了?百年之后葬于墓穴,世人朝着墓碑吐口吐沫翻白眼或是踢上一脚,又能怎样? 如萱公主也好,大食国公主也罢!不是仅仅局限于目前?不是仅仅局限于自己一个个体?即便她们有较高的影响力,还能对整个刘家产生深远的影响? 如是想着的刘祚晨认为,在将来事态展当中,自己绝不会让事情朝着不可逆转的局面蔓延。 “回去歇息时,记得将你父亲喊来,就说有事情要与他商谈。” 背对着刘祚晨吩咐一声的老刘头,说是刻意不让他的神色落入孙子眼中,不如说是此时刻意不想与孙子对视。这小子一出出,净搞一些让人接受不了并且无从借鉴之事。 现在的老刘头感觉,很为难,也很无助。 一位皇室公主为妻,已属凤毛麟角。两位?老刘头已经是无所适从了,看着窗外孙子离去的身影,他连喘口粗气的力气也提不上去。 这年过的,真是够新! 新到绝无仅有,新到世所罕见,新到看不清得失…… 东方渐亮,泛着黄边的云彩终是被一脸娇羞的太阳染红。 一动不动的刘祚晨,已经在廊檐下站立良久了,他在等,等他老子回来。 “娘……”睡眼惺忪的刘祚凯习惯性地对着身侧喊了一声,不见人影,转过身子时母亲已经由窗边走到床前,“娘,我要撒尿。”说着,小眼珠滴溜乱转,心说,到祠堂拜祭都是男丁,母亲起的这般早穿戴整齐却是为何? 哪里知道,其母亲一夜未寐,已经陪着他哥哥已经将近一个半时辰了。 “哥哥,请安来的这么早?” 被抱在怀里出了屋子,这小子刚好脸对着刘祚晨的方向,满脸灿烂地招呼着,竟忘了涌来的尿意有些急迫,更没觉老子怎么也没在屋。 望过去,笑笑,嘴角竟然牵扯不动脸上的肌肉,刘祚晨知道,是冻的。 “到屋里暖和暖和,……你父亲也应该回来了。” 听了母亲的话,刘祚凯这才后知后觉起来,“对了,我父亲去哪了?” “练功去了……” “哦……”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子望着哥哥双手搓着脸走进屋,“父亲不是都在院子里练功?娘又骗人!” 很喜欢儿子的聪颖,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敢说娘骗你?!” “哗……”松开扣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刘祚凯讪讪地笑着,“娘……,孩儿尿被裹里了。” “……你这熊孩子,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会?” “咯咯咯……” 屋里的窗前,刘祚晨感觉身子暖暖地,心里更是热烘烘地,透过玻璃窗的画面很温馨很温暖。 还有什么索求?就目前足矣!谁也别妄想打破这安逸的生活氛围,任是皇上也不行!如是想着,他紧紧攥起拳头。 …… “洗把脸,一会到祠堂拜祭。” 推开房门便见到儿子站在窗前,刘尚武刻意放缓语气,却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刘祚凯。 “父亲,孩儿尿被裹里了,咯咯咯……” “羞不羞?还好意思说?”刘尚武被小儿子逗乐了,呵呵笑着摇了摇头。他依稀记得,刘祚晨自打会走路起,就没在被裹里尿过一会。 听老子的话味以及表情,刘祚晨知道是商谈无果。 “父亲,孩儿与老爷子表过态,一旦……刘家受到波及,孩儿必将按照计划实施……” 还不等他讲话说完,刘尚武边挥手制止边开口说道:“老爷子对刘家居功甚伟!为父不想你让他过于生气难过,……估计还有一段时日,我们再想想。” 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刘祚晨不认为还有更好的良策,想来,老爷子必然是过分注重得失。 严格来说,消极应对与主动策略之间,都可能影响到刘家的声誉以及三位将军的声望。倘若仔细甄别区分,刘祚晨的策略起码能够保障一部分人的身家性命,不至于为毫无干系的**家破人亡。 他能理解老刘头的自私,却想不通能让更多人免于非难的策略,老爷子为何不肯通过。 皇上处心积虑地刻意拉拢、利用,不惜将爱女下嫁到刘家,不管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只注重他自己的得与失,到老刘头这里却前怕狼后怕虎起来。 再如何说也是刘家获益颇多!大食国不惜出兵与大安泰交恶,更是将公主准备下嫁到刘家,虽说也属于刻意拉拢之举,同样可能影响到刘家的声誉声望,但是,细细区分却有着明显本质上的区别,起码不是主动陷刘家于不义。 “孩儿想,若有更好的办法最好,倘若没有,还望父亲莫要过分注意将来如何,孩儿觉得做好眼前更重要。” “行了,赶快回去洗漱,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答应一声,被老子撵出屋子,刘祚晨有种被遗弃的错觉。 昨夜沐浴更衣,接着就是除夕夜年夜饭、守夜,再后来便是一番争论不休,直到现在天光大亮。 他丝毫没有困意,轻轻拍了拍额头,心说,正经事不着急,等着祭拜先祖倒是心急火燎了,跟他们没有过往更是没有印象,刘祚晨连敬畏他们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不由得看向祠堂方向,苦笑着心里暗自摇头不已。 “祚晨……” 有些意外,如萱公主竟然会找来,刘祚晨记得,自打到得刘府,她是第一次到他的屋子里来。 “有时间,陪我到海边看看?” 久住海边的人喜欢看海,不仅因为大海里能够提供赖以生存的海产品,更因为它广博的胸怀以及宽容。能够理解如萱公主对大海的向往,也能理解她对大海的新奇感,可是,刘祚晨没有半丝兴致。 “我一会要到祠堂……” 如萱公主听随从说是刘家人好像在老刘头屋子里商议事情,看到刘祚晨时的第一眼她就得到了证实,熬了一夜的眼微有血丝,脸色也有些灰暗,隐隐地心里有些可怜他,更是有些揪心。 转头看看屋外的天色一片明亮,风儿也似乎没了力气,是个好天气,“我是说,有时间去海边,今天也好,明天也未尝不可。” 拉开房门,“海上那么多人收获着快乐,我想,看着他们的笑脸……,你我都能高兴起来。”说着,已经转过来脸,微微笑着看向刘祚晨,轻轻带上了房门。 是因为有所收获而快乐,还是因为收获的过程而快乐?望向窗外姗姗而去的公主陡然回身一笑,四目相对之时,刘祚晨恍然间有些明白了她的话,还有……她的心思。 第四十二章 得失与快乐2 没有障碍物阻挡,海风显得肆无忌惮,同样将渔民那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 憧憬着可喜地收获也好,斩获到欣喜地海货也罢,也或许是近几日那渔民的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再或许是心仪的姑娘今天给了他好脸色? 不论幸福感来自哪里,虽然这是大年初一还在为生而计劳苦,但这一刻,毋庸置疑他们是真心高兴! “要不?咱俩找条小船下海?” 也许为自己大胆的想法而热血沸腾,或是因为“咱俩”的说辞而心慌气短,如萱公主潮红着脸望向码头四周。 “那里,那里停着一艘小船……”手指如葱白,指向小船,她竟然有些难以自抑制坐上小船出海的冲动,“问问船家,买下来也好。” 为什么要买下来?刘祚晨没好意思问,只是有些担心,“你确定不晕船?确定要出海?” 撅起嘴巴白了他一眼,如萱公主有些生气,这般兴高采烈还有假不成?至于晕船,听都没听说过更是不知其厉害,全当是他不肯配合的托词。 讪讪地笑着看了她一眼,慌不迭地跑向蹲在船头的船家,原来船家来的匆忙,竟把昨日被礁石挂破的渔网扛了来,看着同伴纷纷划船而去,郁闷地在那里直搓手。 听说给他五十两银子买下这条小船,船家差点从船头栽倒海里,这足够他置办三艘全新渔船了。 急急忙忙地将渔网掀上码头,唯恐刘祚晨变卦,心里徒自合计着,重新置办一条渔船,为儿子开春娶媳妇也不用愁了。 乐!他差点乐歪了嘴。 当看着刘祚晨和如萱公主上了船才想起,适才竟然忘了问问他有过驾驶渔船的经验没。 攥紧银票的手微微颤动着,激动而又紧张。 心性善良之人就是这样,得失之间总有感情掺杂其中,当然以自我为中心向周边扩展,无论是亲友旧交还是一面之缘。 被刘祚晨扶上渔船那一刻起,如萱公主便感觉有些晕眩。 初生牛犊不怕虎,让她简单地以为这就是被兴奋和喜悦冲昏了头脑。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得到活蹦乱跳的小白兔时,就是类似于这样的感觉。 “就在这岸边划划船,不用太往里……” 划着小船,刘祚晨觉她脸色变化,不免更是担心加重。 “那哪行?”如萱公主觉得,既然都下海了,岂能扫兴而归?从岸边看向大海是波澜壮阔之感,从海里看向岸边是怎样一种感觉?她很是期待。 海边,浪花泛起再高也没有海里那般有力,表面看似柔和实则暗流涌动。 仅仅进得海里约有里许,如萱公主的脸色便由白皙变为蜡黄,天旋地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 凉飕飕的海风也不能让她感觉到清醒,倔强地紧闭着嘴巴双手牢牢地抓紧着船帮。 “坚持住,这就划回岸边。” 说着,双手划着撸怎么也不敢放手,刘祚晨知道丢了撸之后,渔船更是在海浪的摧残下晃荡的厉害。 如萱公主没了力气坚持己见,一吐为快还是力可从心,“哇……” 从未在人前这般出糗,让她更是难为情,早知这样一种结果应该听从他的建议才对,如是想着,身子随着渔船摆动也愈频繁,坚持不住了! “坐稳了……” 刘祚晨话音未落,她便倾倒在船尾的小甲板上,随着一个浪头袭来渔船颠起,“啊!”地一声,水花泛起。 晕船,不一定就会晕水! 海水冰凉刺骨,令她霎时间清醒过来——掉海里了!从未有过的急迫感以及求生的本能让她就要呼救,嘴巴刚刚打开,又苦又涩的海水便迅涌进了嘴。 手脚并用扑腾着,海水哗哗声中依稀听到,“别喘气!” 接着,被刘祚晨从后背在腋下抱紧浮出水面。 这一刻,幸福的感觉袭上心头,虽然他抱着自己,虽然他抱在羞人的所在。 “船……,船漂走了……” 睁开眼睛,如萱公主便看到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可话还未说完,海水立刻让她闭上了嘴,已经记不清楚喝下几口海水了,苦涩的滋味可是不肯再去尝试。 “别怕!离岸边不远,我们游回去……” “嗯!” 答应一声,再也不敢张开嘴巴让海水灌进去,使劲仰起头,后背紧贴着刘祚晨的胸膛,很温暖! “阿嚏……” “阿…阿嚏……” 离开水面的俩人,被海风一吹鼻涕眼泪横流。 “这……这可如何是好……,附近也没个人家……” 船家不停搓着手,很为自己疏于失察而自责,隐隐地又有些担心到手的银票被要回去。 “大伯,没事,骑马一会就回府了。”说着,刘祚晨抱紧如萱公主紧跑起来,“扣紧我的脖子,尽量靠近我还能暖和” 微微一迟疑,如萱公主扣紧他的脖子,将脑袋别在其肩膀上望向大海偷偷笑了。 喜欢这样被人关心,喜欢被他这样抱紧,不用处心积虑的真心,倘若允许……,她希望被他这样抱到天荒地老。 再暖和的天气,毕竟是冬天。 只消片刻,她便感到额头烫,气息呼出也变得滚烫起来,浑身的力气都汇集到两条胳膊上。不能放手!是她昏睡过去时仅存的念头。 …… 应该还在马背上颠簸,只是感觉头痛欲裂,身子暖烘烘地。 陡然间,双手间空无一物,骤然睁开双眼,喊道:“祚晨!” “这孩子…,总算是醒了!” 随着话语,眼前并不见刘祚晨的影子,他娘倒是满脸忧虑地于她对望着,话语间略显嗔怪,“祚晨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掉海里去……”说着,俯身向前伸手摸向如萱的额头。 一段时间以来,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看着自己的凤钗在她头顶颤动,如萱公主轻声说道:“您,真美!” 可以轻易感受到话语间的真挚,微微一怔,“公主更美!躺着别动,……我为你去端姜汤。” 第四十三章 京变1 有侍女在侧,本不该刘夫人亲力亲为。 这应该就是认可的表现。 如萱公主将被头拉起,直盖到鼻梁处,仅留双眼。 怕侍女看到她满脸的心满意足,可即便如此,仍然被朝夕相处的侍女看出猫腻。 “公主好福气,婆婆这般关心您,都不肯让奴婢们插手。” “就是,从昨儿个您回了府就没离您的左右……” “还有…,昨夜,于是皇子妃都被她撵回了屋……” 温馨,再无其它。 祚晨怎样了?谁在照顾他?如萱公主暗暗想着,并未排斥婢女话里“婆婆”这样一个称呼。 …… 京都,官场一片狼藉。 “他娘的,这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清净!”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晃荡着膀子,低声念叨着。 “嗳,你说这怎么个情况?” 另一位穿着有些鲜亮,可总觉得像是偷来后草草地穿在身上,迟疑地左右看看,轻声问。 “吃饱了撑得!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大过年的也让百姓不得安宁!” 醉醺醺地眯起双眼,看着远处狼奔豕突的兵卒。 恨恨地又说道:“都他娘的争权夺势,拒狼进虎!与你我没关系也就罢了,还总是跟着受波及……,没花销没饭吃没酒喝,谁会顾及得了咱?” “唉!…鸡把和蛋是一个整体,鸡把舒服了,蛋还不是也得跟着忙活半天?” “对!鸡把得病,蛋也跟着遭殃!” “哈哈……” “哈哈哈……” 憋屈地笑,无奈地笑!隐含了多少心酸多少心痛?或许,如此放纵一把,也能有所释怀。 还能怎样? 有限制的言论自由,就是这般含沙射影地说出口都犹恐惹祸上身。 倘若不是酒壮狗熊胆,还真不一定有这胆量! “胡大给老娘滚回家,…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时间将你项上的破葫芦砍下来就舒坦了,省的老娘整天介担心害怕!” 像是陡然间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醉醺醺的汉子浑身一激灵,锁紧脖子慌不迭地紧跑到老婆跟前。 “要么别喝酒,要么喝醉了睡大觉!这算怎么回事!?” 那老娘们嘴上说着,伸手在汉子胳膊上掐着,犹自不解气,用力又转了半圈,那汉子龇着牙直抽冷气也不敢哼出声来。 清醒过来,自然是不敢放纵着胡说。可心里越地不是个滋味!说都不能说,憋死可是比一刀砍掉脑袋要难受得太多太多了。 酒醒来是这般,未曾醉过的人呢? 担心害怕、茫然不知所措…… 百姓如此,官员们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百姓可以中立,他们却不然!要表明立场关系,更要认清局势保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高官厚禄,以及一旦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三妻四妾。 作为事主的荣老王爷、靖亲王爷已然将眼珠子瞪的溜圆,紧张于无法离开京都城,更是紧张于皇上无所顾忌!双方已经是磨刀霍霍,就差顺着刀刃滑落到刀尖的血珠子了。 兵部尚书赵鹏飞,此时紧咬着牙帮,看向衙门外天色的双眼,尽是狠厉之色! 刚刚得到消息说,距离京都五百里已有军队疾行,从多个方向涌来。 真是好手段!趁着新春佳节荒野无人之时行军,可谓是用心良苦。如是想着,看向皇城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皇上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在想着,是否应该多此一举禀报一声,也好在皇上面前赚个好脸色。 这想法,让他很是踌躇,自然因为庆亲王爷的关系。 不知来兵是否就是皇上操控的援军,更是不知是否是那一老一少的叛军。另外,皇上会有怎样的想法?是以为给庆亲王爷打探消息?还是视为左膀右臂? 无论如何,应该在皇上那里赚个好口碑!至于庆亲王爷……,走一步看一步吧! 脚踩两只船,总得两面露个口风不是? 打定主意,赵鹏飞不再犹豫,轿子太慢,快马加鞭应该更能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 …… “禀报圣上,微臣获得情报,五百里外有异军涌来京都。”跪倒在地的赵鹏飞,呼吸急促。 泰然地抬起头,皇上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微微一沉吟,说道:“爱卿平身,……你对此事如何看?” 是说剑拔弩张?还是来军的身份?蹙紧眉头的赵鹏飞权衡着轻重,语气却依然有些急迫,“微臣以为……,确定异军身份迫在眉睫,在有……都城的防范应该在目前基础上……” 目前基础上应该再怎样,他真是说不出来了。 城墙上轻、重弩已然安排就绪,就连箭匣子都堆起来老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即便有令牌都得口令相符才能靠近,还要怎样? “嗯?你那里竟然得不到异军的确切身份?”皇上迟疑地望过去,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倘若不是赵鹏飞撒谎,看来兵部还真是有很大的问题,起码向兵部传递消息的渠道已经被人所操控,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被皇上一下子便问哑了,考虑的都是利害关系,这事情还真是疏漏了。 以兵部衙门的势力,在军政方面本应屈一指,就应该掌握到各地军队的动向,距离京都五百里才得到消息,本就让人无法接收,更何况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虽说,具体权利被皇上刻意操控,可作为兵部尚书没能力在皇上眼皮底下有所展,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如是想着,赵鹏飞不由得冷汗直流,脸色更是胀成猪肝色,一个扎在庄稼地里的稻草人,吓唬吓唬麻雀尚可,至于田鼠或是盗贼?…… “微臣知罪!恳请圣上责罚……” 背起双手踱步到窗前,皇上并未说话。 他在想,问题出在哪里,是谁操控了这一线人员,再有,身后的赵鹏飞是否就是说的实话,有几分可信度。 不由得他要仔细思量,这次军政巨变事关大安泰真正的长治久安,关怀着陈家江山是否千秋万代,倘若真有个闪失,内忧外患就是必然。 “你说……,有没有可能,异军全是叛军要进犯京都。” 皇上缓缓说着,依然没有回头,赵鹏飞看不到其神色,不禁有些迟疑,“……不…会…吧?” (感谢各位书友支持,定于本月3o号感谢大家的支持,已经加群的书友都会得到2元红包,不见不散!) 第四十四章 京变2 懵了! 倘若连皇上都无法肯定异军身份,那……岂不是完全失控?!如是想着,赵鹏飞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扎了一刀紧跟着被拔出,浑身霎时间便没了力气。 瞄了一眼背向自己的皇上,左右用力晃荡了两下脑袋,努力让他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以往有目共睹的事实是,皇上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张鹏飞觉,其实他内心里还是相当倾向于皇上这里,不然,为何会紧张?为何会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不知是依赖的惯性还是期望的指数,他觉得皇上应该是运筹帷幄。 “不会?” 皇上淡淡地语气,好似佳酿被不良商贩掺水过量。 “你有什么把握敢说——不会!” 是啊!凭什么敢说不会。 仅仅是对皇上的信赖?还是期望一如既往的过活?或许还是本心就抵触叛军? 迟疑地望过去,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庄重,缓缓说道:“大安泰就如旭日东升!” 骤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凝视着赵鹏飞良久,慢条斯理地踱步回到书案后,皇上轻轻合上了双眼。 有些满意于他这样一种说法,“大安泰就如旭日东升”自然就是说不会灭亡,至少眼目前不会!同时说明了他的信心以及态度,虽然皇上不敢轻易相信他,但对于向自己表明忠心的臣子,特别是现在,还是相当欣慰。 “回衙门稳稳当当地坐着,若有安排……,朕,自会传旨于你。” “谨遵圣谕!微臣告退。” …… 端坐在兵部衙门,直到天色将暗,赵鹏飞才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异军的身份,再比如他有如神助似的那句“大安泰就如旭日东升”…… 倘若,当时说是“如日中天”又会怎样?皇上会让他回衙门稳稳当当地坐着? 想着,赵鹏飞看看屋外的天色,就连苦笑的力气也有些匮乏。 “大伯,您是否要回府用晚餐?” 得到侄子的提醒,赵鹏飞这才觉出来肚子真的饿了,从皇宫回到衙门不久便晌了天,想着心事毫无所觉竟然将近酉时,难怪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不过,他还是感觉很高兴。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同时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荣老王爷府里前后门都有人不时进出,有的出了京都城,有的往返于诸位大人府邸。 靖亲王爷那里,更是热闹非凡,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市井混混,也是络绎不绝。 至于庆亲王爷,出得京都城的快马也是有那么六匹。 所有这些,应该能说明好多问题。 “走,回府陪我喝上一壶,老子饿的也是前胸贴后背了!”霍然起身,赵鹏飞像是回光返照一般陡然之间恢复了活力。 皇上既然不想惊了水里的鱼儿,自然有他的道理。 对!皇上就是在钓鱼! 如是想着,赵鹏飞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已经不似辰时那般心情压抑了,微微笑着,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这老头神神叨叨的,赵胜疾步跟在其身后暗暗地咕唸道。 事物都有两面性或是多面性,不仅仅存在单面或是说一种解释。 就像现在,赵鹏飞自觉着心情愉悦,自然有人心情不爽,更有人心里烦闷压抑…… 荣老王爷此时就与赵鹏飞相反,一身的肥肉让他自己心里烦躁,需要不时採拭才能感觉视线清明的眼屎更是让他烦上加烦。 没想到皇上会在新春佳节之际有所动作,好在提前将可控军力集结于八百里之外,好在昨日祭拜先祖之时称病未曾到场。更未曾想到那看似稀松平常的靖亲王,也是如此动作着。 好在不日之前,与侄子靖亲王有所商议,千万不可同时露面参与一切事宜,不管以怎样的借口也是不能!彼此有个照应,应该能够牵制着皇上不至于一网打尽。 “禀报王爷,飞鸽传来书信,说是已经距京都不足四百里……” 轻轻推开房门,老管事急促促地走到书案前,一脸凝重地说道。 “嗯……,传信于汪兴百里外安营扎寨,等我音信再做决断。” “还要等?小的……” 眼屎又有些碍眼了,看向管事是竟然有些模糊。 荣老王爷恨恨地採拭着,嘟囔道:“不等?贸然进攻还不被城墙上的弓弩射成刺猬?!再说,等等我那两个侄子有所动作,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唉!考虑是考虑到了,只是皇上这次动作真是迅,却是始料未及!” “王爷,请恕小的愚钝,您说得两个侄子是……” 看着模糊是其一,荣老王爷也是心情欠佳,闷声闷气地说道:“自然是皇上与靖亲王!” “哦!” 管事轻轻应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是不够很清楚,为何不是靖亲王与庆亲王?有心相询唯恐惹得主子不待见,道了声安便退出了屋子。 是时候给庆亲王点上一把火了!合上眼帘的老王爷念叨着,心里说,你小子想要站在干沿上获渔翁之利,还以为我老人家看不出来?将你小子拽下水湿了鞋子,相信靖亲王爷愿意看到,皇上更是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哼!沉沉地哼了一声,他心里越的烦躁不安了。 这三个侄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靖亲王和庆亲王俩人,虎视眈眈地窥觑皇位日久,却没有一个敢于探头出手,担心功败垂成是其一,更是担心折了经年培育出的羽翼。 就这般踌躇不前的举止,哪像老子想当年敢于一展身手,想着,荣老王爷陡然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哪像当年那样一片光亮? 唉!……老了!如是想着,微微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大那里的度应该与之相当,都这般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来人通话!他娘的!还想耍老子的光杆不成?” 如今的爷俩,无异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心里自然明白,牢骚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罢了!相信,没有他的助力军团助势,靖亲王就连一搏的勇气都不一定能够打起。 “禀王爷,靖亲王府来人传话了……” “传…,快传!” 第四十五章 活着不是一个人的事1 汪兴,是邓州现任怀化大将军,统军八万来京,余下两万人马留守原地以备不测。 得到荣老王爷一封加急文书,便统兵直抵京都城而来,将士们不知所以,哀怨没能好好过上一个新春佳节,不免唉声叹气,他心里也是万般无奈。 想当年,若不是荣王爷仗义出手从流寇刀下救出老爷子的性命,势必也没有他如今这般荣华富贵!虽说吃着朝廷俸禄,但终归有一个前题,他老爷子当时若是丢了身家性命,还有他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更何况,老爷子还有一息尚存! 本以为荣王爷已然垂暮之年,此生绝无反水朝廷之理,也不知是他什么神经,竟然此时想起与皇上动武。 可谓是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 “余下两军人马可曾探得消息?” 汪兴向摆放好桌椅板凳的几位兵士挥了挥手,转身问向副将。 “回大将军…,探报说是距离我军尚有三日路程……” “这么快?” 如此行军度,大有勇往直前地气势!还真想着要建功立业不成?汪兴抬起手捏住鼻翼,暂时屏住呼吸可以让他头脑一片清明,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确实是快!……足足比我军晚动身了五日,如此仓促……” 捏住鼻翼的手迅拿开,举于脸侧打断副将的话,望向帐外久久无语。 皇上即位之初,想有建树的荣王爷已经败得一塌糊涂,子嗣皆亡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参与作战的众将士也是伤亡惨重。 听从了潘相爷的建议,以怀柔策略赦免叛军,或许皇上一直耿耿于怀,其实,当时想要杀,还真杀不完当时那七十万大军才是。 有过前车之鉴,理应行动有所迟缓才对!汪兴暗暗地想着,难道还会是这帮蠢材以为——如今可比以前? “报!……” “讲!” “禀报大将军,左翼距离我军五十里有许州军马已然安营扎寨,右翼六十里有惠州军马安营扎寨……” 快!真是快!迟疑地看向站在身侧的副将,汪兴说道:“或许……,真能变天不成?” 副将不置可否,摸着下巴将眉头皱的山峦起伏。 以新老两位王爷的势力才凑得如此战力,较之多年之前起码差了三十万的数量,真是不知大将军所说的变天,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不动声色地看着满脸困惑的副将,汪兴淡淡地说道:“你忘了?靖亲王爷的公子——北方定州二十万大军可是唯他是从!” “倾巢而出?他就不怕被边关将士乘虚而入?” 定州自打被封于陈康,便施行了全民皆兵的策略,二十万的兵力已是最保守的估计,要说是二十万精锐或许才是真事!只是不知现如今抵达到了哪里。如是想着,汪兴也不跟副将具体解释,摇摇头一笑了之。 …… 一路疾奔。 当正月初一上午得到消息,小六子已经整整骑马跑了五日四夜。 如此重大的消息,倘若不将它传到刘府……,小六子真担心会对师傅一家老小不利。 又下雪了,换了第六匹马将近子夜时分,浑身酸痛地进了刘府,“师傅,京都城出大乱子了,恐怕是要兵变…”话未说完,终是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地。 命人唤来的刘尚武哥仨,甫一落座,老刘头便按耐不住地说道:“京都兵变了!” “嘘……” 哥仨不由得张嘴倒吸一口冷气。 “小六子刚才回府了。”老刘头说着,端起茶杯,入手冰凉,又轻轻放于桌上。 刘尚志看看他大哥复又转过脸去望向老爷子,问道:“那庆亲王爷……,可有消息?” 摇摇头,老刘头长长嘘了一口气,“一会小六子醒过来,为父再问问他,庆亲王爷想要抽身事外,估计……,唉!” 即便是没有宣之于口,那哥仨仍然能够猜出个八玖不离十,不由得皆是随着老刘头叹了一口气。都能够看清事情的关键所在,倘若庆亲王爷与皇上同一阵营,刘家自然好办得多,师出有名也就无所顾虑了。 当然,不被老爷子看好的与大食国暗中交好,也就搁置到一边了。 都觉得,刘祚晨的计划真是下下之策!不是因为将可能产生的效果,而是将可能出现的负面效应! 可,事与愿违好像已是必然…… “父亲,是否将祚晨也喊过来?” 刘尚稷迟疑地看向老刘头,嗫嗫嚅嚅地问道。 扫视着面前的三个儿子,“再想想,明早再和他说也不晚,……毕竟庆亲王爷那里的消息还不确切,不是?”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垂死之人仍然在担心,担心世人对他前生的看法,也担心身后事,努力表现的从容一些,起码世人不会将他看得过于不堪! 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想得出来,前前后后也有十天的光景了,谁还能憋在心里? “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也是。” 刘尚志耷拉下脑袋,说着,愣是没像刘尚稷一样敢于直视老刘头,并且还有点理直气壮。 自然是知道儿子有怨气,霍然起身,“等明日再说!都滚回屋里睡觉去!” 懒得再看那哥仨一眼,老刘头像是受了委屈的怨妇,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边向寝室走去,心里其实在大声骂着,你个王八羔子还有怨气,我他妈是为了谁?难不成,你个兔崽子还以为是为了我自己? “我就觉得侄儿的计划完全可以实施,与庆亲王爷关系再好,还能好过我们的骨血亲情?你们说呢?”刘尚稷看看老刘头走远,轻声嘟囔着。 “明天……,就会有定论了,可……” 刘尚武说着,看向三皇子的屋子方向,记得来书房之前,那里应该是灯火没有这般明亮,想来必然是他的亲随在向他禀报急匆匆进府了一位不之客。 “他娘的!惹毛了老子,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住嘴吧你!还嫌弃不够乱?!”说着,刘尚志瞥了老三一眼,心里说,事情要是能够如此解决就好了,何至于一家老小焦头烂额? 第四十六章 活着不是一个人的事2 未曾得到消息就是说庆亲王爷也参与了兵变,仍然刻意隐瞒着,自然刘祚晨就没能得知到京都城的时局。 雪,忽大忽小,一直没有停下来地意思,就那么扬扬洒洒随风飘着,慵懒而又随意。 听说是小六子回到了府里,隐隐地猜到可能是有紧急情况,心里暗自着急却是无从得知,望向雪地里忙活着堆积雪人的刘祚凯和如萱公主,不由得烦躁起来。 将刘祚凯递来的胡萝卜插上,长长的鼻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如萱公主浅浅地笑着转过头,问道:“想不想到京都城去玩?” “好,哈哈哈……,真好!” 围着雪人拍着手,全身心投入在这“丰功伟绩”之中,这小子跟本就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想去?那待几天就可以随姐姐进京都……” 跑了一圈站定,刘祚凯诧异地问道:“…去哪?” “京都啊!” “京都远不?好玩不?也有糖葫芦也有对虾梭子蟹?……” 哪来如此多疑问?!腹诽着,如萱公主哂然一笑,道:“切,京都城好吃好玩的多了去了,可不止凤乡这里繁华……” 繁华是怎么个意思?理解不了也就不放在心上。 好多好吃好玩的,的确有较高的吸引力!终是抵不住贪玩贪吃的童性,眨巴着双眼满脸尽是喜形于色,看向廊檐那里诧异地说道:“嗳……,我哥哪去了?” 他想问问哥哥,京都城真有那么好? 屋檐下,廊道里,都没有刘祚晨的身影。 早就觉到祚晨有些神色异常,或许是跟昨夜进府那人带来的消息有关,可是,自己真的不想深思下去,如萱公主讪讪地笑着,却是无从作答。 “父亲,京都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消息?没听说!怎么?” 一脸疑惑的神情,刘尚武现自己厚脸皮的功夫又精进了,没有感到脸红,就连心跳都丝毫不显错乱。 看着老子刘尚武悠然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一口茶水,将茶杯一手托着一手转动着,就好像是对于刘祚晨的问话毫无兴致,于他刘尚武更是没有半丝关系。 刘祚晨知道,老子的表现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毫无异常。 “演的漏洞百出!”知道再问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悻悻地转身而去,临出门之际,转过身子对老子撇了撇嘴说道。 很假?茫然地腾出手摸摸大脸盘,轻笑出声,这小子古怪精灵地很,果然看出了端倪。 “还将晨儿当成三两岁的孩子?” “呵呵……” 不置可否地对从屏风闪身而出的夫人笑笑,心说,大家都够累的!躲到屏风后的有之,不肯朝面的也有,当然还有当面说着假话的自己。 …… 鸽子,风雪弥漫也能找到归途,带着刘祚晨的期望,将抵达远在边境的庄园完成通知到塔孜王爷的接力。 既然是合作关系,应该将最新消息传送过去,暗暗想着,看向没了鸽子身影的方向。 入眼,白茫茫一片,一切景物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切,就像是前景茫然一般无二,其实,他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远离京都城,远离暴风雪的源地,当然无法令他消除掉紧张感,仿佛,空气里弥漫出满是硝烟的味道,有些熟悉也有一些陌生。 为何事情会展到如此境地?仔细想来,好似谁也没有过错。 皇上为了陈家江山能够千秋万代,从他的角度考虑,应该没有错处。 几位王爷为了后代,也为了能够坦荡荡地过活,应该是也没有错处。 老爷子为了家人,也是为了后世子孙,更是没有错处。 我也是为了刘家人的幸福而考虑,难道就有了错!?如是想着,刘祚晨自觉着,心就像是飞舞的雪花一般,竟是不知将要随着风飘向何方。 人活在世,竟都是为其他人考虑着这么多。 “哥……,你去哪了?找了你老半天。” “呃…,堆好了雪人?”刘祚晨抬头望去,远远地,刘祚凯被如萱公主牵着手,高声喊着。 “哥,我俩把雪人堆得老高老大,我都得仰着头看它……” 显然,那样的情况下,绝对是如萱公主动手才能够办得到,可刘祚凯仍然认为他自己居功甚伟,因为他语气坚定地说是“我俩”。 不好意思打击他,作为哥哥有这样的自觉性,何况如萱公主笑吟吟地看着他,并未表意见。 “比哥哥我还高?” “呵呵呵…,没有你高,可是比你胖太多了。”刘祚凯抽出被公主握住的手,使劲张开双臂比划着,“这么胖!唉,对了,姐姐说京都城好多好吃好玩的,真那么好?姐姐还说待几天要带我到京都城去。” 看向羞红了脸的公主,刘祚晨微微笑着,“最近,京都城应该是不太好玩,再说…,你尿床……” “哥!……” 被人说到羞人处,刘祚凯嘟起嘴巴不乐意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京都城可能是时局有异动,蹙紧眉头注视着他的双眼,如萱公主有些紧张,“得到了什么消息?” “…猜的,不确切。” 刘祚晨实话实说。 “猜?昨夜来人……” 如是说着,见他不置可否的神情,不由得转动着脑袋看向四外,“我要回京都城!” “不行!” “你管我!?” “不安全,……住段时间再说,皇……绝对…无碍,你回去只是在为他添乱!” “你!……哼!” 想想也是,倘若被叛军截获,后果自然很严重。精明如她,怎能想不透事情的关键所在? 只是有些生气他冷冷地语气,虽然他满怀关切。 更是担心家人的安危,兵临城下没有过切身体会,历朝历代的叛乱史记却是耳熟能详。 “姐姐不要生气,有我陪着你。”主动拉住他的手,刘祚凯虽然不知道他俩说的什么意思,却能看得出她很不高兴。人家好意邀请去京都城好吃好玩,自然要记得人家的好。 “嗯!走,到姐姐屋里,我派人给你买糖葫芦吃去。” 眼看着如萱公主说着还不待完全蹲下身子,那小子便张开了双臂,刘祚晨心里一阵郁闷,你小子是我亲弟弟还是她亲弟弟?苦笑着望着俩人有说有笑地走远,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第四十七章 兵临城下1 臆断,绝对是一个坏习惯,基于过份自信和固执,以及为自己划好的看不清摸不着的圈圈。 为自己划好的圈圈,却跳不出去,是不是很可悲? 老刘头不自知。 想要争权夺势的王爷们,也是不自知。当然还有一帮浑浑噩噩跟着鞍前马后、摇旗呐喊地服从将士。 …… 总的来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害怕!害怕失去。 有人这样说:越要攥紧手里的沙子,越是加了沙子透过指缝流失!或许冥冥之中也就注定了一些事情的结果。道理很浅显更是能够很容让人联想到手握沙子流走的画面,可陷入时局之人总是被先入为主的主导思想引向歧途,谁又能保持得住平静如水的心境从而现端倪呢? 更何况,别有用心的皇上还在推波助澜。 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皇上对于逼近京都城的叛军并未表现出丝毫慌乱,心里还越兴奋难耐。 谁有这般手笔? 谁能在如此处境下仍然泰然自若? 又有谁,可以具有如此大的雄心壮志,略施手段便将保住百年的国泰民安? 只有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安泰一代国君——陈擎!如是想着的皇上,猛地推开窗户由衷地咧开嘴巴,被寒风吹起鬓角两缕花白,样极癫狂。 “孙长富……” “奴…才…在!”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孙公公慌不迭地跑进御书房,好多年没人称呼到全名,恍然间连他自己都差一点忘记了,心里突突乱跳着寻思,活到头了?皇上忍不住要下处决旨意了? 想着,不由得很是怀念以往的过活,一段时间以来,被皇上心有不喜总是罚站在御书房外挨冷受冻,竟也成为了奢望。 “传朕口谕,宣兵部尚书赵鹏飞进宫见驾!” 不是要处决自己?孙公公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未曾听到回应,陈擎转过身子,双眼的怒火几欲化成实质。 “……奴才领旨!”像是被皇上的怒火烤成了对虾状,弓下身子的孙公公差点蜷缩在其脚下。 “哼!”鼻息间,轻哼一声复又转身望向窗外。 雪后的天空有些明亮,一改灰蒙蒙压抑地感觉……,倘若不是老太后的这只走狗不识时务,心情应该正值巅峰状态!想着,握紧拳头恨恨地捶在窗框上。 老太后一直不支持他的做法,说什么定国安邦不可多生事端,还说什么江山社稷总要以德服众……。 这是多生事端?!这就成了无德君王?! 深深嘘出一口粗气,陈擎用力抓紧窗框,直到指节白麻犹自不肯放手。 …… 此时,荣老王爷也是站在窗前向外望去。 很少看天,他觉得即便是看上它两眼也不能改变压在头顶的压抑感。天要刮风,天要下雨,还能改得了? 也很少看向皇宫方向,那是让他心痛的所在,是能够让他心痛到滴血的所在!杀死他的子嗣之人、让他希望化成泡影之人就在那里。 其实,他有时也承认,是他自己不敢面对,或是说已经丧失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又能怎样?比如现在,已是兵临城下还能退兵不成?箭在弦上不得不,那是假话!可几十万大军长途跋涉直逼京都城下,想要反悔可真是来不及了。 叛逆的举止一旦实施,落尽下石之辈有之,就是那皇宫之中的娘儿俩就会善罢甘休?显然,放过叛逆之辈,那就是白日做梦! 想明白了皇宫里侄子想要一网打尽的心思,为时已晚?如是想着的荣老王爷,眯上眼睛微微斜起嘴角,是的!即便不能取胜也要给他埋下祸端,一个让皇上寝室难安,再加上一个食不知味的隐患。 喜欢看线城外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希望,有他的底气! 可他仍然估算不出这一次能否活得下来,虽然城外的大军已经越来越近,只有区区三、五十里的样子,虽然与靖亲王爷已经商议好,明日午时便要攻城。 都想要玩,那就玩玩好了,一场游戏下来,有人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必然有人会失去一些东西或是破灭游戏前的期望。 是个好天气,没风肆虐也没有雪花狂舞,可荣老王爷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 “城上的守军听好了,我等只要求皇上将荣老王爷,以及靖亲、庆亲王爷放出城,到午时三刻仍然不见人影,我等便要攻城!” 汪兴听着副将的喊话,微微颔。 所谓师出有名,总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而这也确实比较能够提的上口,皇上也理应不会答应才是,如此便成为了此次讨伐的理由。 “放你娘的狗臭屁,吃着朝廷的俸禄军饷,却来京都城欲行大逆不道之举,皇亲贵戚岂能与尔等狼子野心之辈为伍!” 守备司的一位统领,站在垛口,手指下方厉声呵斥。 “狗奴才!你娘才放狗臭屁!竖起狗耳朵听好了,你若不去通禀,殆误了军机,小心你家主子斩了你一窝狗奴才!” 在城下向上喊话本就费劲,上来就被人骂娘让他顿时火冒三丈,他誓,一旦攻进都城必定要将城上喊话之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只恨!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爷爷我就等着尔等午时三刻来攻城!” 守城统领说着,确是不敢有丝毫马虎,扔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地下去通禀了,守城兵士早已忍俊不禁,这俩家伙上来便狗不离口对骂,统领大人竟然说是“你爷爷我”,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如是想着,彼此对视一眼,手捂嘴巴肩头耸动不已。 “报陈将军,叛军喊话说……” 陈旭抬起眉梢,闷声闷气地说道:“派人将喊话内容禀报给兵部衙门。记住了!叛军所有要求,不得擅自做主一切皆等兵部衙门定夺!” “末将遵命!”……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这也能猜的绝无偏差!”轻声说着,赵鹏飞环视着站立两侧的战将,陡然提高声音,“将这一要求通禀于各个王府,由诸位王爷们自己做主是否出城……” 第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2 坚信生活一如既往,平淡看待此次京都兵变——只有百姓!谁坐天下还不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总是饭后将筷子掼于桌上,不是饭食口味品质不甚满意就是再来一碗才能填饱肚子。 自认为,乱世出英豪之辈有之,早已按耐不住跃跃欲试之心!时局为何如此?将是谁胜谁负?会不会死于敌手?自然不会考虑。有机会鲤鱼跃龙门改写人生,自然将除了成名立万之外的任何事情皆抛到脑后。 阅历有些丰富,多走了几座桥多吃了几年干饭的老兵,无不心情沉重,蹙紧眉头看向城外那黑压压一片,手心里早已是汗津津地潮湿。 …… “再给本王说一遍!” 瞪着铜铃般的大眼,荣亲王爷满脸不可置信,他在怀疑,怀疑自己心情过于紧张因而产生了幻听。 “……” 赵鹏飞派来的兵士,早已吓得还流浃背,“咔咔咔……”上牙磕下牙哆哆嗦嗦地又是复述一遍,心里犹自愤恨着,都是那该死的统领大人派了这么死吊球的差事,不就是上个月没有及时上供惹得你不待见?! “咔咔咔……”,庆亲王爷手里的茶盏响的更是清脆! “滚!滚滚滚!” 像是被一江之隔的小白兔扮着鬼脸激怒的恶狼,咆哮着将茶盏摔向跪于书案前的兵士。紧接着,庆亲王爷长身而起,同时将书案掀翻在地。 轰隆一声震响。 那兵士像是被惊雷吓破了胆,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能保住小命不被无辜抹杀,打定主意回家给老祖宗好生上一柱香。 毫无疑问,这就是被皇叔和哥哥摆了一道。 “疯了!都他妈疯了!”怒不可遏地在屋里兜着圈子,庆亲王爷向奔进屋里的管事护卫喊道:“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屋去……” 谁疯了?倒像是你疯了!管事暗自腹诽着,也不敢面有异色,招呼着护卫退出了屋子。 两条丧家之犬!临了还想拉本王给他们垫背,真是白日做梦!如是想着,庆亲王爷低头看着被掀翻的书案,尽是讥讽之色,稍顷,喊道:“管事,进屋来一下。” “王爷,您有何吩咐?” 踌躇着进屋,管事徒自想着,刚刚被你撵出了屋子,放了个屁的时间又改了主意,看来京都兵变将王爷搞的精神失常了应该是。 “立刻派出一个机灵点人出府,到城门口看着,倘若荣王爷和靖王爷出了城,立刻回府通禀!” “是!” “等等……,再派一个人在城门口听听口风!” “是!王爷。” 管事应着,匆匆而去。 越来越热闹了!此时的京都城官场不亚于经受着一场强震,四分五裂的利害关系渐渐浮出水面,先从新老三位王爷本身延伸,很快波及到文武百官。树倒猢狲散或许能够诠释,可猢狲们同样没了枝叶的遮掩,就那么施施然跃入众人的眼帘。 随着靖亲王爷奔向城门口的大多是文职,武将寥寥无几,为何这般悬殊?或许有人能够想的明白,比如皇上。 安坐于金銮殿,皇上颇有一番海边垂钓老者的风范,悠然地看向殿外,古井无波。 “圣上……” “嗯?潘相有话要讲于朕听?” 收回投向殿外的目光,心里隐隐有些不喜!其实,他一直在侧着耳朵听,想听城外传来喊杀声震天响! “圣上,恕老身愚昧,……为何……,为何将……将人放出城外?” 尚且没有得到确凿的消息,三位王爷是否已然离开,对那三人的称呼也就讳莫如深,出得城门便是叛逆,留在城内他们跟皇上还是叔侄还是兄弟。作为一只经年老狐狸,潘相绝对不会犯低级错误,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样轻而易举便出了京都城,岂不是将皇上视若无物? “是啊!为何呢?” 重新极目远眺,其实只能看到鳞次栉比的皇城建筑物,再有,就是那比殿门口还小了一半的天空。可皇上就是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能看出来什么花样。 才不相信皇上会无的放矢,就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秉性,根据以往的惯例,他能够容忍臣子们相互倾轧,也能够容忍臣子们贪赃枉法刀兵相向,却据对不会容忍有人挑战他的底线,皇亲贵戚也绝对不行! 排列两旁的诸位大人们,转动着心思,偶有疑惑地抬头望向皇上,又迅垂下脑袋,能够想地通的,没几个。 “朕,敬他是长辈,敬他是兄长,也……敬他是兄弟!想要谋取大安泰江山?可以,朕,成全他们,也给他们一个能够坐拥天下的机会……,城门……就是分界线!出得城门你是你、…我是我!” 皇上的话,像是解说更像是自我安慰。 这样的话,理解不是什么难事,这就是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将屠刀高高举起的理由。 至于为什么,怎么不长时间便展成这副不可收拾的局面,目前……,已经来不及众人深思熟虑。 想什么?想从此时如何得到皇上的垂青,如何替皇上分忧解愁…… “圣上,不用徒自伤悲,想那区区几只蟊贼还想反了天不成?……” “吾皇洪福齐天,必将斩蟊贼于马下!还大安泰一个朗朗乾坤!” 没有一个傻子!此时还不表态让潘相独领风骚,那可是白在官场厮混到了金銮殿下。 “好!好好好!哈哈哈……” 连连叫好的皇上,可谓是龙颜大悦,抚掌大笑出声。“朕,有诸位臣子这等左膀右臂,还怕一时之间地乌云遮日!?先为尔等记上一功,等的凯旋之日自当奖赏!” 未费吹灰之力便记功一件,众人无不欢欣雀跃暗暗窃喜!这等好事可是不多见,果然是乱世出功勋! 要的就是这样的氛围,要的就是诸位臣子们争先恐后,开怀颔不已的皇上,猛地一拍龙椅上的伏手,“诸位爱卿,可有制敌良策?数于朕听!倘若被朕采纳,哈哈哈……必将一同载入史册!” 第四十九章 战起 围在城外的军队,并未因荣王爷和靖王爷离开都城而撤离。★ 借口很简单,庆亲王爷还在城中。 一脸铁青的庆亲王爷亲自到城头对质喊话,仍然不肯离去,终是被平常百姓以及众将士看出了端倪! 哦,这是蓄谋已久的兵变! “庆亲王爷您自管放心,皇帝老儿不肯放您出城,众将士必将想方设法救您脱离苦海!……”城头上,早就没了庆王爷的影儿,城下之人仍在徒自高声喊着。 喊给谁听,不言而喻。 一路破口大骂着喊话之人的祖宗十八代,庆亲王气的肺将爆炸地感觉。这他妈算什么事儿?最为记恨被人所左右,虽说是有那图谋江山的贼心,可他很在意是被人强绑上贼船,更何况,他并不看好那艘船能够行的久远。 听到最新消息,皇上笑了。 即想当婊 子又想立牌坊!?那也得有过人的手段不是?暗暗想着,皇上笑意更是浓上七分。 脓包!怎样想就怎么行动就是了,何须这般转弯抹角,那里及得上那两位光棍?陈擎如是想着,轻轻撇了一下嘴,心说,如此大好良机都不知把握,是没有信心还是有所依恋?会是一出苦肉计,留待里应外合? “哼!待朕将脓包为你挑破,一试便知!” 怎么个情况这是?听得他喃喃自语,孙公公微微转动着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其神色,虽然嗓子眼有点痒,还是强自忍了下来使劲吞了一口吐沫。 …… 想要谋事,自然不能干等着皇上拱手让出大安泰江山,他可以安坐于宫中以逸待劳,围城的诸多将士千里奔波而来,人要吃喝马匹也得好粮草伺候着,耗不起! 攻城,并非水到渠成却是理所当然。 同样的装备,不一样的心态与手段就这样碰撞到了一起…… 刚刚清明起来的天空,随着漫天的箭矢阴暗下来,“呜呜……”嘶鸣着竟是比阴风更让人恐惧,强劲的势头由天而降,顿时让坚守在城墙上的守军将士慌乱了手脚。 毕竟,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京都城未曾遭受到强敌来袭了。更何况,铺天盖地般的箭矢,像是倾盆暴雨一泄如注,让人从直观上认识到箭弩威力地同时,无不心里暗自大骂刘尚武。 没人知道这杀器出自刘祚晨之手,他老子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为其背负了自此经久不衰的责骂,很显然,骇人地威能让双方人马皆是瞠目结舌。 城下,扛抬着云梯或是背着绳索的众兵卒,在箭弩的掩护下迅靠前,搭上云梯、掷上绳索。 “滚你娘的蛋!”由城垛后探出头,喝骂着迅将举起的石块对准攀上来之人,恶狠狠砸下。 “啊!……” “啊吖……” 击落当先之人,让紧随其后那人淬不及防,被砸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喊着,徒劳地在半空挥舞着双手,期望着抓住什么更希翼着队友施以援手。 或许,此时有人能在他下坠的半途扯上一把,不用能够拉住,也不会摔得那般地惨。 “闪开!……” 城墙下,围作一团准备登梯的兵士,眼看着有人从天而降,唯恐自己被无辜砸伤,呼喝着迅闪身躲避。还未登上墙头建立功,被自家兄弟砸伤?那可是冤死了!更何况,白花花地二十两白银奖赏付诸流水?更是没人愿意! “啊……,哇……” 摔在城墙下只是眨眼之间,大多数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跌落之人随着一声哀嚎,口鼻流血,眼睛不甘地凸瞪着上方的天空。 “儿啊!……”挤过人群,一位年长之人目眦欲裂,悲戚地声音竟没有引起太多人注视。扑倒在地,将肩头的绳索一抛,伸出手将儿子的眼帘合上,未有一丝犹豫便愤然起身。 大规模攻城,生命就像是踩在脚下的杂草,倒下还不待弹起身子,又被践踏,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挺直腰板。一条云梯如此,其它云梯上的众兵士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更有甚之! 儿子的生命被敌友漠视,仇恨,令那位父亲癫狂,抓住云梯的双手越用力。 为儿子报仇的信念作为支撑,躲闪着头顶落下来之人,竟是比其他年轻人攀登地更为迅捷。 “狗**操的,还我儿命来!” 翻过城跺,怒不可遏地拔出背后长刀,胡乱地猛剁开来! 仇恨,建立起来很容易,为了给儿子报仇,他可以不管不顾,没有了生命的延续,还有什么可挂念?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杀一个,算报仇了,杀两个,爷俩够本了,再多杀一个,那就算是赚了! 守城兵士,岂肯束手待毙,岂肯不为己方伤亡的亲友报仇? 你来我往,原本属于皇室纷争而产生的矛盾之战,像是能够高传染的瘟疫,迅蔓延扩散。 个体仇恨,展成片。 喊杀声,哀号声,兵刃碰撞声……,揉合在一起犹如人间地狱。 鲜血,一蓬蓬飞溅,镶嵌到灰暗的城墙上,好似朵朵梅花,血红的梅花! …… 陡然间,内城身穿铠甲的兵士涌上城墙,长刀所向披靡,霎时间便将轻装而来之人砍得哀嚎不断。 不是同一对战级别,装扮防御力更是云泥之别。 几个回合的时间,前期攻上城墙的兵士便死亡殆尽! 就是要这个时机,来犯之兵爬到墙头,后方箭弩手投鼠忌器,自然担心误伤到己方人员,守城重甲兵士便挥出最大价值。 不惧利刃砍刺,长刀砍向对方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无二,所向披靡! “将叛军尸体抛出城墙!”守城统领直起嗓子吩咐着,又骂骂咧咧地喝道:“狗娘养的叛逆,死无葬身之地!喂野狗去吧!” 战争,就是这样毫无人性,残酷无情! 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当长刀霍霍砍向要害,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本能的反抗自保成为了必然性,谁能稳下心来细想?又有谁能制止?不想被人杀,就要拼劲力气将敌手斩于刀下。 要说是开战之前,不论是哪一位,皆是隐隐有些惧怕伤亡,此时被亲友的死亡所刺激已是义愤填庸。无论是城墙上的守军还是城下的“叛军”,彼此相望,眼里的怒火几欲化成实质。 “原地休整!这只是第一波试探性攻击,更猛烈地战斗稍停即来,不想成为刀下亡魂就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两军交战谁也顾不得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能够帮的了你自己,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回应一声,众人像是撕咬了一番之后的恶狗,口鼻间喷着白气,手臂和大腿皆是微微颤抖。 入眼,城跺上以及脚下的青砖血迹斑斑,来不及清理业已由艳红转成暗色,却仍是那么醒目,仍然让人心有余辜。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又一次被“叛军”擂响,并且是四个方位皆响! 征声怒起,人潮涌动。 第二次进攻,较之头一次更为气势汹汹,冲在当头之人,皆是上次有亲友伤亡的兵卒,怒睁着双眼一瞬不瞬,抗抬着云梯健步如飞。 “放箭!”守城统领一声吩咐,箭矢纷飞。 有过上一次伤亡的教训,守城兵卒皆是两人一组,一人高举盾牌遮挡着箭矢从天而降,一人迅勾动箭弩的扳机。 一兵一次射便是三十连,几百上千兵士同时射,攻城的叛军犹如被狂风刮倒的麦田,瞬时倒下一片,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可紧接着又被身后嘈杂的踏步声以及征声所掩埋。 死就死了被踩到己方脚下,受伤之人就遭罪了,痛的龇牙咧嘴却无法停下脚步,被身后涌来的人流拥着,不死不休。 所以说,战争时,不一定就是死在敌手,死在己方之手,大有人在。 攀上云梯,跌下。 或是被守军以异物砸中,或是被己方战友累及。 类似于上一次攻城的场面再次上演,不同的是,更多了亡魂人,让更多的家庭残缺不全。都说新年新气象,如此“新”哪个愿意看到,哪个原意消受?问题是,不愿意怎么就越地情绪高昂?怎么就无所顾虑一往无前了? 或许,有人能够想的明白,但,绝对不是被人驱使的众兵士。 瞪着浑浊的老眼,老荣亲王牙关紧闭看向远处攻城的众人,声势确实够大!但,并非是他所期望地商音!有些焦虑,焦虑于被守军抹杀掉己方的士气,隐隐地,呼吸也急促起来…… “杀,给本王杀……” 靖亲王叫嚣着直跳脚,好像是给他一柄长刀,也可以所向披靡。 “闭嘴!这般攻伐,早晚被守城将士给你收拾殆尽!”恨恨地呵斥一声,老荣亲王恨不能回手给他侄子一记耳光,这不成器的家伙,对于军事手段竟然有如白痴,确实始料未及!难怪多年之前一败涂地被皇上压着头也抬不起来。 如是想着,老荣亲王好像忘记了也是端坐于皇城那位的手下败将。 第五十章 援军1 战时,消息传递受到阻碍,京都想要向外传递信息?难! 围在城外的“叛军”却拥有得天独厚地优势。于是,联系摇摆不定的其它势力也就成为必然,一是为了增加帮手,关键是防患于未然,就皇上那心机,任是哪一位亲王也不相信没有安排后手。坐以待毙?皇上可不是那样的傻缺! 热锅上的蚂蚁?无法诠释刘祚晨此时的心境。 像是一只狐狸紧锁在笼子里,眼看着同伴被活生生剥皮,下一刻,就有可能轮到自己被拎出牢笼?或许还算切实。 由不得他如此忐忑难安,谁也未曾料想得到,三皇子殿下竟然从年前便是带着圣旨进的刘府。 刘祚晨听老子说,皇上圣旨说是要刘尚志与解救京都困境的军队汇合。 也就是说,皇上从一个月之前便将一切安排妥当,可谓是用心良苦思虑颇深!让刘祚晨心里膈应的是,这样看起来他总是处心积虑在针对着刘家。 为人出头露面执棒打疯狗,一旦狗急跳墙,轻则撕下块皮来,重则,或许被留下残疾也或许……会丧命!疯狗,终归来说不是那么好惹不是? “明天,为父亦要动身回边关。” 是否与塔孜王爷有过书信来往?刘尚武觉得,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是了,无需开口相询。 抬眼看了眼老子,刘祚晨迅垂下眼睑,“哦,……如萱公主是留住在刘府还是跟着回京都?” 以他的心思,女孩子家家并不适合直观战场厮杀,留在刘府等着事态平缓再作打算或许视为可行。 知非之年的刘尚武精明强干,岂能看不出俩小家伙感情在升温?虽然这小子语态平缓,内心隐隐担忧以及关心,他刘尚武还是能够轻易感受得到,何况,他本身对于贵为公主的儿媳也不是敌意颇深。 “随着三皇子殿下返回京都也好,尚未成婚不是关键,毕竟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还是你陪同返回最好!跟在你三伯身边,必要时也好有个商议。唉!……他那火爆直肠子脾气……统领五十万大军还是次,主将……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 知道儿子是想婉言推辞,刘尚武摆了摆手,“放心好了,不会是只有一只大军增援,只要盯紧你三伯遇事三思而后行便可,比如说,庆亲王爷……” 老子既然这样说,表明他心里还是相当赞同曾经付出的努力,刘祚晨微微笑了起来,这是一段时间以来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其实心里也知道,老爷子也不是未曾有过定论,只是很反感于跟塔孜王爷交往过密罢了。 也就是!有贼心,皇上知悉,一部分有权势之人也是心知肚明,老荣亲王与靖亲王不肯让他隔岸观火,皇上岂能容他虎视眈眈?两方面夹击,必然会让他浮出水面,露出触手。 “父亲,孩儿飞鸽传书有财叔到边关一段时间,……他与塔孜王爷有过接触,再说,您也要避嫌。” 凝重地看着已然成年的儿子,与他所知悉的往事一一在脑海闪过,恍然间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良久,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记事以来最不愉快的春节!刘祚晨这样想,刘家人个个也都这么认为。 还未出十五,刘家三位将军便要分道扬镳,满脸无奈的老刘头翘着花白胡须乱颤,终是没能说出点什么。还有嘱托?这段时间众人都思虑过千百遍了,无非就是利害关系以及刘家的将来。 安全!想到此的老刘头猛地一激灵,望向远去的三队人马张了张嘴,却说道:“……天凉,咱都回府。” 这段时间,刘家人皆是惴惴不安,刘老太太更是知之甚多。 老头子送别时不肯有一句表示,她怎能不知其心中所想?还不是想要尽量表现出从容,好让家人心安!?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这鬼老天……真是凉,小凯咱回屋暖和去。” “奶奶,公主姐姐说话不算数,说好带孙儿去京都玩的……” “……哦?住段时间,也许她会来接你。” …… 本来,西北边关的主将是二皇子,启用刘尚志作为援军主帅,也不知皇上药葫芦里藏有什么玄妙。 一路上,骑马在如萱公主马车旁,刘祚晨反复思量不已,偶尔她隔着马车搭讪往往也听不甚清楚了。 “呆子!喂,和你说话呢!”如萱公主忍无可忍,怕打着车窗喊道。 好久未听到“呆子”这俩字,茫然着前后看看,目光最终定格到车窗处凤眼怒睁的公主脸上。 都是大师兄孙猴子招呼二师弟才是这般说法,你怎么也招呼地溜口?腹诽着讪讪地笑笑,“耳朵冻木了,没听到。” 耳朵冻木了会听不到?没听说过。 “那就到车厢里暖和暖和。”不相信他的话,可看看那通红的双耳,心里还是可怜他挨冷受冻,一时竟忘了喊了老半天“呆子”才听到回话。 “你有心事?不介意,说来听听?” 马车上,对于她的问话,能听出关心的滋味,也能听出一探虚实的味道,踌躇着,不由得有些犹豫,是否如实而言。 “对我不放心?还是不足以得到你的信任?” “不是!是……” “是!?”调皮地眨动着双眼,如萱公主快打断刘祚晨的话,就等着他在眼前出丑了。 这把戏!小时候便玩腻了,你还来劲了!?心里暗暗地嘀咕着,说道:“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轻松,一点也不好玩!” “嗯!”轻轻应了一声,敛去满脸笑意,如萱公主闷声道:“和祚凯说好要带他到京都去玩,这时,肯定是在家记恨我了。”说着,将下巴落到支起的膝盖上,样子很是失落。 各人认识问题的出点或许不尽相同,都恼火于平静的生活泛起滔天巨浪,正所谓殊途同归,向往安静和美地生活应该是大多数人共同的愿望。 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刘祚晨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眨动着双眼,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 往常年,即使再凌冽的寒风也未曾像现在一样厌恶,自内心深处地厌恶!不仅因为感觉上它比往常年寒冷,更因为由北而来隐隐吹来血的腥味。 知道这就是个人臆想,可刘祚晨就是无法摆脱其境。 “应该是有很多人流血过多而亡!” 怕再次打断他的话而让他心有不喜,微微转动脑袋看过去,对于很多人的说法很是质疑,很多是多少?上万?上十万?至于上百万人,就连想也不敢想了。 “战争,从来都是**之争!为了私心,为了权势或是证明存在感以及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平民百姓却要被沦为对垒的工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却是所为哪般?” 像是征询,更像是喃喃自语。 这有悖于以往的认知,不是有人想要图谋大安泰江山社稷,父皇不是也迫于无奈吗?平民百姓不是应该受到驱使吗? 如萱公主如是想着,精明如她,有疑问时总是想法从已知的史记书册当中结合眼中所见。轻轻咬着下唇,望向刘祚晨满脸无奈之色,心里说,这就是皇宫以外之人的想法? …… 连日马不停蹄。 第五日的傍晚,对头相驰的两队人马,终于回合了。 “即刻整编队伍开拔,目标,京都城!” 简短地出指令,刘尚志也有些困乏,皇命难违尚且有三皇子殿下监督,有心让熟悉的众将士稍作歇息,也是感觉力不从心。 “等等…,三伯,这样不行…,众将士已是人疲马倦,如此仓促行军…恐怕遇到敌手也是没有力气作战,不如……” “事态紧急,岂容懈怠!再者说来,你算哪根葱!?” 黑着脸的三皇子,眯起眼睛看向刘祚晨,满脸尽是不屑。 心说,你刘祚晨经商是位奇才,军事,也敢胡乱插嘴话未免太过于自高自大了!想来,父皇将如此重任交于吾手,必定是想到你刘家人恐与皇叔他们同流合污,这才派来监督。或许,此次解救京都霍乱之后,本皇子在父皇眼中能够堪称大任也未可知。 到时本皇子咸鱼翻身,有过前车之鉴,必将东山再起。你小子这般阻拦,一旦延误战机,岂不是让本皇子的梦想成空?如是想着,看向刘尚志,语气强硬地说道:“京都危如累卵绝不能稍有懈怠,即刻行军!” “皇子殿下,边关将士赶来与您汇合,少说也赶了半个月的路程,又不是铁打的汉子,再不稍作休整行军度受损事小,与人搏命没了力气岂不是去送死?!” “你……,你这就是别有用心!来人……” 脸红脖子粗的三皇子简直是暴跳如雷,狰狞地扭曲着五官。被人在众将官面前当众顶撞,脸面往哪里放?将他刘祚晨绑了,等到进了京都定然让他不死也要脱下一层皮。 “慢着!阿哥不要心急办坏事,小妹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第五十一章 援军2 如萱公主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霎时间让三皇子殿下狰狞的脸拧巴成一团,“本皇子乃御派督军,哪个再敢多言!”话毕,心里徒自愤恨不已,小妹胳膊肘往外拐地举动让他心寒难耐,难怪都说女大外向!可此时关系非同小可岂可等同于平常? 如是想着,狠狠瞥了公主一眼,她在皇上眼里可谓是宠爱有加,说实话,他还真不敢对其加以颜色! 督军是个什么概念?刘祚晨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征询地看向三伯那里。 人当百众,自然没有办法详细解释,刘尚志微微眯起的双眼陡然精光四射,“督军有令,继续行军!京都城危如累卵不可懈怠,若有违抗军令者——斩!” 他能够理解侄子,体恤众将士千里奔波而来。可,军队是一个团体,体现在严格乃至苛刻地执行力彰显积极地态度,至于战力,基本已成定局,需要合理运用战术思想挥出最佳战能。 此时行军进度在未曾收到皇城十万火急地讯息之前,刘尚志认为还不至于过份去纠结,但看到皇子殿下的态度却不由得烦躁起来,吩咐一声,实际上是抹了他一脸黑。 众将士听在耳中,皆是在想,这皇子殿下真他妈王八蛋,没日没夜地行军至此早已精疲力尽,稍作歇息再一鼓作气赶到事地点,只能比疲劳行军更快。也不知他脑子是否被驴踢过,这么简单地道理都想不明白! 如是想着,按照原话传达到每一位兵士耳中之后,抵触心理作祟,行军度更是较之先前慢了七分不说,两相比较之下都在心里暗暗对他嗤之以鼻,同时心里大声嘀咕着,还是刘将军知道体恤下属! “谢谢您!” 微微转过身子,刘祚晨轻声说道。 “情理之中,有什可谢?”说着,如萱公主骄傲地抬起头,心说,还以为就你一个人忧国忧民?!哼! ……,接连几日行军,三皇子的脸色没有一天能够晴朗起来,有心飞回京都去,怎奈没有御风的翅膀,不时从车窗探出头去看着意兴阑珊的兵士,几次三番准备上一通火,都被皇子妃拦了下来。 瞅了个机会,刘祚晨驱马赶到刘尚志跟前。 “三伯,看样子就知道,皇上对您或是刘家有着很深地戒心。” “嗯!”鼻子里喷出两条热气,刘尚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想让咱和他一条心还不简单?” 呵呵笑着,刘祚晨心里舒坦了好多,“就说嘛!睿智如三伯,侄儿跟在身边就是多此一举。” 一句话,成功地将一切信息传递给了刘尚志,微微转过脑袋,“祚荣何时有你一半聪明,……” “三伯,话不能这么说,人无完人谁就能断定将来地成就?” 伸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心里真的很欣慰,“你们兄弟之间,好生交往着,莫要像……他们一样!” “三伯,放心好了!” …… 距京百里,大军停了下来。 消息,比没日没夜刮着的寒风都让人厌恶。 北关靖亲王的公子陈康郡王统领着三十万大军,也将不日进京。 荣亲王领人冲到城门口,久战无果的“叛军”终于抓住了这难得地时机,破城而入直逼皇城。 文武百官死的死,降得降! 如蜂拥而入,都城中央的皇城被围的水泄不通,虽然皇城内的困兽之恶伤敌无数,可是,叛军胜利在望,连番攻击烧掉皇城城门才觉,原来,由里至外已将城门用巨大的假山石堵了个结结实实。 死守皇城之心,竟是异常坚决。 “皇子殿下,此时…您最好将另外一队大军何时抵达说于下官听……” “另外一队?” 脸色惨白的三皇子,自觉得大安泰将亡,听说还有一队人马支援而来,不由得腰杆复又挺直起来,可真心不知另一队人马的动向。 “不知道?” 刘尚志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屋外复又泼了一桶冷水,透心凉! 皇上这是搞的什么鬼把戏!?他娘的!心里大声咒骂着,刘祚晨和他三伯对视一眼,谁也不肯相信皇上这般轻而易举地让出江山,要不然千里迢迢调集来的援军作何解释? “殿下,好好想想……,是否忘记了皇上交代过什么。” 盯紧着刘祚晨的嘴巴,皇子殿下哭的心都有,不带这么玩的,太伤脑筋太费神! “跟你到刘府之前,父皇对我说过,大安泰江山永远都姓陈,只要耐得住性子再厉害的敌手也会露出破绽,鹬蚌相争总会有获利的一方!”如萱公主,紧张兮兮地说着,双手紧紧攥住了刘祚晨的胳膊。 难不成皇上就没想过如此险境之下,失手丢了江山!思谋不透,刘祚晨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一样闷得心慌气短。根据以往地经验论断,皇上肯定有手段未被看出端倪。 可是,究竟是怎样一种手段呢?想着,向众人脸上看去——皆是深思着满是凝重之色! 要说是苦恼,此时莫过于身为主将的刘尚志了。 等着皇上的讯息?皇城被强敌围困,相信连只鸟儿也未必能飞的出来。 领兵直入京都与“叛军”厮杀?无异于以卵击石!五十万人,对抗八十万大军外加荣亲王未知的手下,只有疯子才能做得出来! 可无所事事,和谁也说不过去不是? “传令三军原地休整!不可轻举妄动!生火者,斩!” “得令!”听到吩咐,答应一声的副将嗫嗫嚅嚅地问道:“主帅,休整期间的伙食……” “退后三十……,不!退后五十里另起炉灶!” “得令!” 望着副将离去的背影,刘尚志想,或许这是目前最为合适的借口了,休整就是为了有更好的精力参战,休整就是为了…… 还为了什么?他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更好的托辞来说服他自己。 “会不会有事?” 没有哭出来就不错了,虽说抓住自己的胳膊在颤抖,但刘祚晨觉得她心里绝对不是目前表现地风平浪静,轻轻说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如是说着,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气,看不透皇上的心思也看不出他隐藏着怎样的手段,叫人如何判断却舍? 像是被遗弃在荒郊野外的狗,三皇子也不敢叫嚣了,眼巴巴地望着刘尚志爷俩的神色,竟是隐隐有些可怜相。 落地凤凰不如鸡! 流落在外的皇子是什么?典型一只让人可怜心起的流浪狗! 统兵在外的二皇子怎样,刘祚晨不知道。跟皇上同在屋檐下的太子又是怎样一副模样,还是无从得知。 …… “父皇,儿臣想不明白。” 很少与皇上待得这般久,太子这段时间基本上整天都会待在御书房。说来也是奇怪,如此紧张局势下,爷俩竟然一改往日的讳莫如深,竟是无所不言相谈甚欢,比如,像现在的疑问,要在往日问出,皇上必然会骂他蠢猪一只,没有头脑! “想不明白?人,都是在绝境当中有所感悟,感悟生老病死,感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者是绝处逢生!……” 微微笑着看向窗户的方向,就像是能够透过窗户以及远处的城墙,看到皇城外密密麻麻的叛军。 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哪里,也不知他内心深处存在什么,更是不知他此时领悟到了所说这些有何意义?太子只是觉得,这时端坐在龙椅上的他,更像是一位——父亲! 很少感受到父爱,长到这么大,印象当中的皇上总是板着一副老脸,看过来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哪像现在?和蔼、平静、细声软语! 是人之将死!如是想着的太子,自己都吓了一跳,稳下心来又有些彷徨,难道自己一直很在意他?以往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 是自己错了?可是又错在哪里呢?是以前?还是现在? 太子觉得,他就像是一只掉队的孤雁,找不到家人伙伴也迷失了方向。 “静下心来!你不用去做什么,就看着。”收回目光,皇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子的眼睛,“朕,敢跟你打包票……,北关将士进京之日,好戏也就开场了!” 打包票?怎么就好戏开场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太子竟是无从作答。 猛然间想起记忆中的过往,眼前之人可不是一位被人蹂躏的主,哪一次不是暗中有所操控,又有哪一次会算计有失?……,努力克制着身体颤抖的**,牙帮紧紧咬在一起,心说,天性能够吃人的老虎,看似趴在那里闭着眼睛,谁敢保证它不会在下一刻骤然睁开双眼张开血盆大口? “唉!……还是紧张?” “……是的,父皇。” 微微一顿,太子不敢隐瞒,点着头应道。 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皇上心里暗自摇头,心境这东西成长起来绝非易事,如此境地都无所长进,这大安泰江山千秋万代只是空想罢了! 老三,性格乖张优柔,难成大器。 老二……,但愿这几年有所长进! 如是想着的皇上,轻轻合上眼睑让太子看来,更是深不可测!想着,叛军援军即刻便要入京都城了,怎么他还一副如释重负之感?难道,北关将士是来解救皇城于水深火热的天兵天将? 第五十二章 援军3 派出的探子带回来很糟糕地消息——北关大军已然抵达都城。★ 至此时,赶来都城内外的大军可谓是密密麻麻人满为患!皇城有多坚韧?坚守皇城之人有多坚强? 好像……,都说明不了本质存在的问题! 搭着人梯,或者说是踩着皇城外的尸体也应该早已攻入皇城之中了。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刻意在等!等时机,等以绝对势力成为新一代君王。 “明白了!” 猛地一拍大腿,痛的自己“啊呀”一声,吓得众人更是心肝蹦起来卡在了嗓子眼,张大着嘴巴愣是不出一点声音,眼巴巴地看着刘祚晨在那揉着大腿呲牙咧嘴。 “是靖亲王在阻挠别人攻入皇城,也是他在等郡王陈康抵京,以绝对的势力君临天下!” “哦……” “……” 刘尚志恍然大悟,余下之人仍是满头雾水。 茫然着,脸上满是狐疑之色的三皇子,转动着脑袋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他拿不准,刘祚晨这样说是否别有用心,也拿不准京都的局势是否如他所说那样,更没有把握有扭转逆势的能力。 到这时才恍然间现,他除了有个尊贵身份之外,竟然一无所有。 虽然紧挨着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可他能感觉的到心隔得老远,因为她现在紧紧抱着刘祚晨的胳膊不放,而不是他这个亲哥哥。 “……皇上真是…睿智!” 有皇子与公主在眼前,刘尚志差一点便将“老狐狸”说出来,伸手摸了一把下颌的胡须,又说道:“那……,就静观其变好了,鹬蚌相争,咱也学着皇上做一回渔翁!” 话是这般说,可时机地把握以及随时将出现的诸多问题,想要妥当?真不是易事! 看看皱紧眉头若有所思的侄子,轻轻舒了一口气,暗自想道,多亏有这小家伙陪伴在身侧,也算多了一个锦囊妙袋! “祚晨,跟我出去透透气。”说着,率先起身钻出了窝棚。 堂堂一军主帅,没有设立军帐,看起来真是有些寒酸,拍了拍屁股上若有若无的尘土,左右扫视一番,不由得轻笑出声。刘祚晨这小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弯弯绕,为了免于被敌军现踪迹,竟然想出来这么一个鬼主意。 军马以及骑兵,被分散藏匿于周围连绵的树林当中,若不是走进到一定距离,还真是看不出。 人数众多的步兵队伍,更是被藏了个毫无踪迹,每一队人一个巢穴,像兔子一样窝在洞中,即保证了取暖问题更将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的弊端成功解决。 “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没有回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刘尚志看向京城方向,轻声问道。 听得出来他忧心忡忡,同样看向京城的刘祚晨,说道:“有选择……,目前也不是时候!随着皇上的意愿且行且看就好,必要时,给他留下点什么,或许对咱刘家更有利!您说呢?” 骤然心里一紧,刘尚志没敢回头看侄子一眼。 老爷子就是担心这小子性格桀骜不驯,将来可能对刘家不利,时不时地阻挠或是反对他的一些想法以及措施。其实,刘尚志也很反感于皇上的谋略之深,可仅仅是心有不喜,远远不像刘祚晨那样将一些想法付诸于行动。 心相近,自然不会刻意抵触阻挠,何况,刘尚志一直对他赞赏有加。 从侄子的话里,能够听出一些别样的滋味,涩涩地笑笑,问道:“这样真的管用?!” 看了一眼三伯的背影,他没有问“选择”是怎么个解释,却问向下一个问题,刘祚晨知道他在躲避什么,最起码来说,他没像老爷子那样将眼珠子瞪到头顶上表示反对,这,足以让刘祚晨心里欣慰不已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回答道:“管用,相当地管用!这也是皇上掼于实用的手段——牵制!倘若可能,或者是……刻意,悉数将叛军脑放走,就有他的愁楚了,省的他整天想着算计咱刘家!” “牵制!”喃喃自语着,刘尚志看似镇定自若,其实满脑已经一塌糊涂了。 …… 就像刘祚晨猜测那样,荣老王爷一再督促着攻下皇城,以免夜长梦多。怎奈,那个不成气的侄子一再阻挠从中作梗,小小一座皇城竟然苦攻不下,连番三两次,终于被老王爷看出端倪想到了不好地将来。 重新回到都城里住到府中,短短几日的时间,恍若梦中。 之所以如梦,一个原因是世事难料,另外一个原因是,双眼朦朦胧胧看向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 他知道,自己老了! 老了还要与人一争长短?如是想着,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管你是非曲直,能苟活终老就得了! “王爷,陈康郡王进京了,靖亲王派人……派人传您过去……” “给传话之人回话,就说本王身体不适,让他自己做主就是了,……本王没有意见!” 不等管事将话说完,老荣亲王一边採拭着眼屎,一边百无聊懒地说道。 “还有,王爷。” “嗯?!” “是荣亲王求见您……” 心有不甘还是另有它想?此时求见,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把戏!如是想着,老荣亲王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说本王身体……”话一出口,猛地一顿,“传来见我!” 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打老王爷回了府便是无精打采的模样,管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匆匆而去。 “说吧!……我还能对你有何帮助?” 能够猜想到荣亲王的来意,都是心知肚明,自然没有必要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好说好散,或许谈的投缘相互间还会有一定的帮衬,也是说不定的事不是? 看着堆坐在椅子里的皇叔,荣亲王微微笑了起来,一直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这时看来,眼前这个老东西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侄儿,想要得到您老的帮助!” “帮助?你小子还用我帮助?本王那点人力,还入不了你的法眼才是!” 往时,不是未曾想要将庆亲王拉到身边添当助力,怎奈人家目光高远,并未将他皇叔的势力看得上眼,此时迫在眉睫,竟然拉下脸来求助,意料之中是一种感觉,亲耳听到还是让老荣亲王感到讶异。 “其实,侄儿没有一点实力,您相信吗?” “哦?说来听听。”老荣亲王说着,用力眯着双眼饶有兴致地望过去, “西南边陲,一部分原有实力,基本上被刘尚武分化殆尽,北关驻地,吾儿陈胜自有想法,并不想过多参与到……参与到……此事当中。” 刘尚武爷俩与皇上交好,已是朝野上下的共识,庆亲王那样说能够理解,只是不知内情到底如何。至于陈胜那里,老荣亲王却是不敢苟同,心想,倘若猜想的不错,陈康的队伍开拔之后,还真说不定那安北郡被谁统辖。不想参与到京都兵变?骗鬼去吧!还不是手段不同? 猜不透那爷俩存着怎样的心思,也懒得理会!江山又不是自己所有,只要能够保住活命,只要能保证小儿…… “这时,好像……,我也帮不到你多大的忙。” 听出话语间,抵触情绪有些松动,庆亲王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得到皇叔您的帮助,侄儿能够保障您好多,绝对不会像那位一样,…过…河……拆……桥!” 加重语气将“过河拆桥”四个字说出口,听在老荣亲王耳中,格外刺耳! 不由得,脸上的肥肉乱颤,呼吸急促促地将满身的肥肉带动,像是纸匠手下糟糕的纸人,在寒风中嗦嗦抖。 原来,他心中一直未曾甘心!事实所逼,委屈求全才让他承认,老了! 其实,谈话投不投缘完全就是双方态度问题,态度正确了,自然一切免俗。就好比是王八看绿豆,对眼就好!或者说是臭味相投也罢!总之,双方在底线基础上相互达到满意度,就够了! “……我老了!就想着安度晚年,不想死无葬身之地,更不想身异处。至于,你想怎样做,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不管,也没兴趣没能力去管。”微微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只令牌,递向庆亲王,说道:“这,就是本王所有的势力,现在开始,……都是你小子的了!” 未曾料到事情展如此迅,如此让人心满意足,庆亲王谦逊地笑着眯起双眼,接过令牌…… …… 过河拆桥、抱有戒心!如此对待一个垂暮之年的糟老头子,让老荣亲王逮到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还未君临天下便如此行事,倘若真的登基,能否留他一命还真是两说的事。 先下手为强也好,为其树立强敌也罢!总之,荣亲王这糟老头心里憎恨着,更是不甘心被人利用耍弄! 让你哥俩两虎相争去吧!如是想着的老荣亲王,呵呵笑了起来,满身地肥肉又抖动起来,像是拱在粪坑里的蛆虫,看上一眼就令人作呕! 第五十三章 援军4 也许,无暇的白雪讨厌被染变颜色? 或许,是被“叛军”气势如虹的杀气蒸? 不论怎样,自从战鼓响起之后,寒风肆虐着,就是不肯再降下来一片。★ 也或许,就是要让世人看到自己所犯下的罪恶,绝不帮衬着掩饰随处可见的血迹斑斑,更不愿意覆盖住不时丧命的“勇士”。 “…王爷,…庆亲王已将老荣亲王的军团……收入麾下。” “什么?将军团交给了庆亲王!?” “刚刚……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靖亲王府的管事,好似是他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吞吞吐吐地说着。 果然,靖亲王暴怒异常,从椅子里一跃而起,抡圆膀子便是一巴掌,“你他妈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养着你这般奴才,就是为了事后来禀报!早干嘛去了?你说!” 管事一手捂住半边脸,触感轻易能够察觉到五条高高地隆起很碍手,顾不得擦拭嘴角流出的血迹,仓惶地跪下,“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说着,唯恐靖亲王听不清楚,声音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你他妈还知罪!?你知道这有多大影响?你知道这会让一切付诸东流?” 狰狞的嘴脸,比泥塑的恶鬼还要丑恶七分,就差嘴角露出滴血的獠牙!好似,管事胆敢不认错,必将一扑而上张开大口咬断其喉咙。 知道他的凶恶程度,管事匍伏在地,哪敢抬头视之? “算了!……,有那三十万稻草人还能翻了天不成?敢有不轨,先灭了他再说。” 陈康冷冷看着老子暴跳如雷,声音更像是屋外凌冽的寒风。他不在意有人搅乱池水,必要时将搅水之人直接按到池子里活活灌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北关陈胜,兵力比他多一倍有余!还不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狠、辣、毒!三字真言治军让他获益匪浅,不想让人拎着耳朵做人,不想寄人篱下。就得又狠又辣并且毒到六亲不认! “哼!滚出去!” “谢王爷不杀之恩……”管事说着,慌不迭地磕头如捣蒜之后,连滚带爬出了屋。 …… 骤然之间,京都城原本血腥的气味当中,又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就像是,海鲜火锅里被人误加了麻辣老汤。 两派人手,颇有默契,几乎悉数精锐齐聚皇城外,不言而喻——欲待拿下皇城,以证皇权! “皇叔,咱爷俩比试一番,谁先攻入皇城擒下皇上,谁就做新皇,您看可好?!” 斜睨了陈康一眼,庆亲王暗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被抛到北关的一只赖皮狗竟然敢于与本王平肩说话! 可时局迫人,陈康目前来说兵强马壮确实不容小觑。而自己的援军还要有个几天才能抵达,心急如焚之际得到老荣亲王帮衬,这才稍微能够挺直腰杆。 “贤侄,话也不能这样说,美酒佳肴可口可也得有那口福不是?” “哈哈哈……”像是听到天底下一个最可笑的笑话,陈康大笑着瞬间便乐出了眼泪,“皇叔,您是说侄儿福气浅薄无福消受喽?” 没有说话,庆亲王微微笑着,满脸尽是赞赏之色。 庆亲王一副孺子可教地神情,让陈康陡然之间止住了笑,刹时之间冷下了脸,咬着牙帮说道:“有无口福,……我……说……了……算!想要从我嘴里抠食,也得掂量掂量势力!有想法消受美酒佳肴一饱口福之人,我更是不介意让他永远闭上嘴巴!” 这就是毫无顾忌地恐吓! 被自己小辈如此打脸,令庆亲王刹时间涌出无限杀机,寒声喝道:“你敢?!” “哼!让你看看我敢是不敢!”一副不屑地神情说着,陈康迅举起右手猛地向前一挥,“……给我……杀!” “杀!……” “杀!……杀!!……” 原本欲待攻下皇城的两队精锐人马,美酒佳肴近在眼前,为了谁更有口福战到了一起。 谁有权利吃下皇上这佳肴,谁有口福品尝胜利美酒?只有活下来之人才有福消受! 当然不是有幸活下来的众将士,他们可以去拼命可以去死,却没有“福气”消受,因为,随着喊杀声,他们只想着能够平安活下来,未曾想过还有美酒佳肴那传说当中的美味。 有人想要对方永远闭上嘴巴,自然有人不甘而反抗,于是,越战越勇双目尽赤,天地间只剩下唯一的颜色——血红,眼前只有一种人——敌手! “啊!……”野兽一样悲鸣,一位兵士被人砍断左腿,倾倒在地之际犹自不肯放过敌手,将手中长刀奋力挥出。 被人由地上砍到小腿,另一位兵士恼恨不已,避开正面的对手,将手中长枪狠命戳下,“狗吊操的!去死吧!” “噗!”地一声,长枪贯胸而入。 偷袭得手的兵士,口鼻流血,徒劳地双手紧紧攥住枪杆想要将其拔出体内,生命的流失让他手臂无力,扭动着身体就是无法摆脱被钉在地上的厄运。 猛地,胸前被踏上了一只大脚,用力一踩,长枪随即被拔出之际,鲜血,像是地面打开了水眼一般汩汩直冒。 “杀我兄弟,你也去死吧!” 刚把长枪拔出,还不待拉开架势,随着耳畔传来的声音,只感觉后脖颈一凉,对手长啥样也没看得清楚,连哀嚎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命呜呼了。 一记力劈,夹着风声的长柄大刀,直向庆亲王头顶落下。 双臂举国头顶,接住刀势顺势向旁边一拨,便将亲侄子的愤恨消匿,借助拨力的惯性轮圆了手中长刀,向他拦腰砍去。这要是砍个正着,一刀两断自然不在话下。 岂能让他就这样得手?身手矫健的陈康迅将身子紧伏于马背之上。 “嗖!”地一声,长刀贴着后背带着冷风呼啸而过,让他心里猛地一惊,暗道:这老贼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想是这般想着,可心里终究不会屈服于一位年岁已高的老者,拨转马头调转好方向,与他皇叔战到了一起,又是不可开交不死不休之态! 与众兵士除了身份的不同之外,这爷俩并不高声呼喝着战斗,彼此默不作声牙关紧咬着,皆是哑巴狠! …… 坐山观虎斗! 如是想着的赵鹏飞,躲在皇城城垛后,冷眼视之隐隐有些忧虑庆亲王的安危。 年事已高与正值壮年的陈康你来我往,已经不下五十多个回合,还能再坚持多久,谁也无法料定。不由得抓住手里的弓箭,隐隐颤抖着愣是没有勇气射出。 多年的交情,利用也好别有用心也罢!可小时候或是年轻时,绝对都是出自真心交好。 当双方开战之时,赵鹏飞便下了命令,城头上的任何人,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绝对不准许轻举妄动,一是担心惹得两队人马同仇敌忾攻打皇城,再就是很愿意看到这两对人马火拼。能够让他们自己产生分歧战的不可开交,对于皇城以及皇城里的人,无疑是天大的好处。 有什么理由要打破他们不可开交的理由,除非,他赵鹏飞另投他主!再有,就是——感情! 当眼看着庆亲王被陈康又一记力劈斩中,长刀几欲脱手而飞之际,赵鹏飞不再犹豫,搭箭开弓一气呵成,瞄准城下将长刀高高抡起的张康,电射而出。 “嗖……” “噗!” “呀!……谁?” 被人偷袭,好在不是要害,只是臂膀。即便如此,刺骨的巨痛让他瞬间没了力气,斩下的长刀空有架子已经没了应有的威能。 时机把握地好而准!这时若无意外,庆亲王不死也得重伤!被斩于马下只是多加几个回合罢了。 愤恨地看向来箭方向,陈康狠狠地将箭矢折断,用它指向城头的赵鹏飞。 退出战圈的庆亲王,想起先前斩来的那一记夺命刀,不由得浑身一颤,回过神来也看向城头方向,没有笑意也不说话,轻轻点了两下头,双腿一夹马腹向后退去。 “想逃?!没门!传我命令,庆亲王一班人马一个不留,给我杀!……给……我……杀!” 竭斯底里的陈康,此时像是恶魔附体,狰狞着嘴脸声音沙哑着,好似夜枭一样嘶鸣,众人听在耳中皆是鸡皮疙瘩满身。 原本志同道合的两队人马,彻底撕破了嘴脸,枪尖刀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对手的鲜血。以都城为中心,迅蔓延开来,没有参战到攻打皇城的其余人马,在传令官的通告之后,刀枪剑戟一时之间便成了索魂的恶鬼。 凄惨哀嚎声,喝骂怒喊声,马嘶狗鸣声,此起彼伏。 京都城仿佛人间地狱。 听着皇城外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陈擎端坐在龙椅之上,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终于打起来了!打,使劲打,打的越激烈越好!打的越激烈,大安泰江山越能长治久安!打得越激烈,死的人越多,记恨你们叛逆之举的平民百姓就越多!” 第五十四章 援军5 得到消息,让刘尚志一行人皆是暗暗咋舌。 有感于皇上神机妙算,也有感于时局千变万化,更为前途不明而心有忐忑。 不同于如萱公主写满脸的自豪感,皇子殿下犹如枯木逢春一般神采奕奕,又扬起下巴抬起高傲的头。这,真是一个令他精神抖擞地好消息,以至于心里大声念叨着,擦亮尔等的狗眼看清楚喽!大安泰的江山永远不会改朝换代! “刘将军,赶快下令,将乱臣罪子悉数格杀……” 皇上一生睿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蠢材出来!暗自腹诽着,刘尚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强颜笑道:“时机尚早,还要等探子最关键的消息,皇子殿下切莫着急……” “不急?!不是你的江山,没有你的老子被围困是不?” 精神起来的皇子殿下,直着脖颈咆哮着,吐沫星子都喷出去老远。 “三哥!……你……真丢人!” 如萱公主的话,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却让他像疯狗一样跳了起来,“唉吆”一声哀嚎,手捂着脑袋呲牙咧嘴仍然咆哮如常,“本皇子怎么就丢人了?早就看你不顺眼!处处帮着外人说话,这时连哥哥我也开始嫌弃了?你想清楚,被围困住的,可是……父……皇!” 被风向阳的窝棚能有多高?伸不直胳膊便能摸到顶!这一跳刚好撞在当作横梁的树干上,说完,痛的他犹自揉着脑袋不肯放手。 “有本事你去将父皇解救出来啊!最初听到时局严峻之时,你为何不这般义愤填庸?” “我……,你……” 被妹妹问了个张口结舌,这可真是天大的丑处,作为皇子,没有能力解救皇上于水火之中,本就让人看不起。这时被人当面揭穿,让他的脸霎时间臊的通红通红,就像磨掉毛的猴屁股。 “不相信刘将军,你可以用皇子的身份或是御封督军的名义,现在就整队出,小妹我举起双手赞成!你……能行?” 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 如萱公主竟然用在了亲哥哥身上,刘尚志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复又看向刘祚晨轻轻眨了一下眼,被如萱公主话里话外提到信任问题,作为当事人,他很难组织好措辞应对她。 见到三伯使来的眼色,刘祚晨会意,冷冷地扫视了他俩一眼,“信不信任,你们俩谁说了也不算!” “你还敢有异心!?” “放你的……臭屁!”火冒三丈的刘祚晨,瞪圆了双眼,“皇上临危任命刘将军为主帅,必然是胸有成竹稳操胜券!难道,你是在质疑皇上?还说什么异心!?你又是何居心?” 想要骂他放狗臭屁,将来传到皇上耳朵里,让他记恨在心是必然,权倾天下竟然被人比作老狗一只,虽说未曾亲耳听到,但出自皇子之后的禀报,即便是摒除三分别有用心,还是有七分可信度。 要说居心,在场之人都有! 如萱公主隐隐能够感受到,刘尚志与刘祚晨俩神神秘秘,拿捏不准,自然是旁敲侧击一番试探。 怕失去太多以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的皇子殿下最是窝火,转来转去,错处竟然全成了他的不是! 剩下的伯侄俩,明知道此时京都城就是焚身的火坑,岂肯在火势正旺之时一跃而入? ……, 城内,战况真是如火如荼! 几日之前,还是相得益彰志同道合的伙伴,转过身来便长刀直逼要害。 弄不明白庆亲王为何与陈康郡王动武,也搞不清楚两队人马为何反目成仇,但是想要取人性命,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伸出头颅不是?恶斗无可避免,流血更是稀松平常之事。 汪兴,现在悔的肠子都了青,本来就对此次进京颇有抵触之心,被庆亲王爷所命令不说,没有得到奖赏更不用提,如今被人追着杀,就像是撵狗一般,让他胸闷地想要吐血的时间都没有! “那里……,那里像是一位将军,冲过去,杀了他!” 主帅陈康承诺,对敌之时杀敌手兵士是本份,杀军曹官长是能力,杀将军才属于出类拔萃,自当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兵士,大多祖辈便面朝黄土背朝天,窝窝头就着腌咸菜都不一定吃得饱。 哪个不渴望立下军功一改不堪地过往? 听到有人提醒前方有位敌手的将军,本来赤红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目眦欲裂。 有,被痛打落水狗的感觉。无奈,敌手众多尤其北关兵士极其彪悍,直消几个回合,汪兴便被手下护卫着狼狈逃窜。 打不过人家,还能怎样?跑吧! 汪兴觉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紧紧攒着缰绳,竟然想了这么多败下阵来一路奔逃的理由,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可是,城内路况不熟悉,加上比比皆是的敌手,仓惶之中竟然被撵进了死胡同。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会怎样? 拼命,成为了活下去的唯一选择! 右手将长柄大刀别在身后,左手一按马背,跃下,“兄弟们!事已至此,想要活命就得拼尽力气博上一把!跟上我,杀他个人仰马翻!” “将军!小的们听您的!” “……” “杀!……” 凶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被逼入绝境的一行人,横竖都是一个死,谁还在意身体上的伤痛,像是被压抑了一辈子的仇恨找到宣泄口,杀机泛滥一而不可收拾。 “噗噗……”刀枪入肉及骨地声响不觉于耳,哀嚎惨叫之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当真正放下心中的包袱,原来,北关彪悍的兵士也怕死。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处所在得到胜利便会吸引众多目光,无论友军还是敌军。 像是滚雪球一般,汪兴的一小队人马越聚越多,望风而来的敌军也就纷至沓来,前者拼命想要博得生机,后者拼死想要博得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喷溅到身上的血腥,刺激着双方人马的神经,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近身作战,你死我生!个个累成了狗,呼哧呼哧喷着嘴里的白气,就是不肯也不敢稍作歇息,没人愿意此时能够舒爽地喘上一口气而永远停止呼吸。 …… “禀报主帅!都城内老荣亲王的原班人马在庆亲王带领下,与靖亲王的人马相战有大半天时间了,死伤惨重。” 听得探子的回报,刘尚志心里老大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管庆亲王出于怎样的心思,解救皇上也好,意图不轨也罢!总之现在两方人马皆是疲惫不堪,这时不长驱直入,还待何时? “传令!” “属下在!谨听主帅之令!”窝棚外的传令官应道。 “传,前锋骑兵即刻动身,目标,都城内所有叛军,格杀勿论!” “得令!” “再传,中军将士紧随其后,把住都城所有交通要道,旦有叛军逃窜顽抗,格杀勿论!” 又一声“得令”,传令官打马离去。 “再传,后卫警戒叛军的援军抵达,……” 连番三道军令出,刘尚志转动着眼珠,对前来禀报的探员,喊道:“将都城内的情况简单扼要通告于各部将领,让他们……不可姑息,斩草除根!” 申时,刘尚志的大军冲入了都城。 入眼,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脚下,被血迹附着的路面尽显泥泞。 见到浑身是血衣衫不整之辈,挥刀便斩绝对没错。只消片刻,便让城内的两队人马认识到事态的严峻程度,个个气喘如牛浑身疲乏,连抱头鼠窜的力气都没有了,与龙睛虎眼的新队伍抵抗?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仓惶着左躲右避,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的快马?即便有四条腿的快马帮衬着,还能跑过新进城未曾奔波太久的马匹?显然,有心算无心,满盘皆输已成定局。 兵士们尚有力气的,玩命地奔出城门。 官长以及罪魁祸的三位亲王和一位郡王,更是疯了一样逃离都城,这还了得?被堵在都城之中,用屁股想一想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即便是贵为亲王又能怎样?一番大逆不道的举止,皇上厌恶百姓也是恨之入骨。好好的房舍,几天时间便成了残垣断壁,更有甚者,无辜送命也是大有人在。 此时,还不抓紧时机逃出都城,那,就是天下第一蠢材了。 心里皆是恨!恨造化弄人,恨世事无常!好旦旦的谋事,眼看就大功告成,谁料想,竟是水中看月空欢喜一场。 亲王们恨!百姓恨!太子以及苟且活下来的诸位官员心里也充满了恨! 都他妈吃饱了撑的!这下好了,亡命天涯去吧!好好的亲王不做,偏偏去做令人愤恨不已的叛逆,偏偏去做让百姓愤恨不已的祸!不是主贱是做什么? 唯一,能够心里暗自高兴之人,或许,只有皇上陈擎了。 他,真的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有什么理由不高兴?解决了困扰多年的隐患,更是暗自欣赏着无人能及的文韬武略! 第五十五章 援军6 过日子,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八一中文网 百姓,像是被老猫惊吓过度的仓鼠,蹑手蹑脚地扒开门缝探头向街上望去,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得到粮号买米回家解决掉饥肠辘辘,才是正事。 骤然,马蹄声响起。 抱起脑袋,回身便向院落里疾蹿,与虚开的房门撞了个正着也不觉得疼痛。 “城内祸乱已除,一切恢复如常……” 有兵士沿街重复吆喝着,让仓惶回屋之人不由得怔立当场,终于停止了?仔细再听了一遍确定无疑,愤恨着:他娘的,骇的老子多日无眠,都是你们这班孙子闲的蛋痛惹出这么大动静! 没人愿意活在你争我夺的时局当中,吃不好睡不着还好,被冷箭射穿或是被闯进屋劫掠一番,找个说理的地儿也没有! …… 憋坏了!整天被人堵在皇城外叫骂,什么龟儿子憋孙子,什么够娘养滤掉草的,可谓是层出不穷的骂词将耳朵眼子都磨出了茧子。 得到皇上的命令痛打落水狗,怎么能不让人欢欣鼓舞? 从皇城内冲出,众将士像是解了锁链的恶狗,一路直着嗓子吆喝着,将多日来堵在胸口的闷气宣泄而出。 很有气势很是威风! 在百姓眼中,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而不可收拾。 “看来,乱臣罪子之兵还是不足以威胁到大安泰江山!” “嗯!我看也是!” “……” 眼目前,刘尚志与侄子俩自然听不到百姓间得议论之声,被皇上召见,正跪倒在御书房。 “刘将军对此次京都祸乱的及时把控,可谓是将时机拿捏的相当准确!朕心甚悦!” “……,微臣不敢居功,都是圣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功!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微微笑着,很满意于刘尚志对他的评价,扫视了一眼站立在侧的三皇子,复又看向跪在书案前的俩人,“你伯侄二人都有功劳!快快平身。” 你俩有何功劳?干跑了一趟腿,将苟延残喘的败类打的落荒而逃,也他妈算本事,也他妈算功劳?腹诽不已的三皇子瞅着俩人相继站直了身子,心里无名火起却不敢造次,翻了翻白眼看向皇山御笔所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想不通,这俩货明显心思微妙,为何皇上竟然会任命刘尚志为主帅而不是二皇哥亲自来京。更想不通,皇上为何对这俩货的微末之功给这般好看的脸色。 难不成,皇上被叛乱给吓糊涂了? 犹自想着,皇上的一席话又将他原本郁闷的心情,更是加重了七分。 “倘若,他们侥幸逃脱,内乱将是无可避免。”微眯着双眼,嘴角挂着笑意的皇上,又说道:“将你五十万大军,充斥到京都三十万,以增加防卫之力。余下之人,休整一段时间也该返回边关了。” “谨遵圣上旨意,微臣回去就立刻办理。” 这样一个比例的数字,让刘尚志心里“咯噔”一下,从接手这只援军之日,他就看出了端倪,二十万是他自己经年的旧属,而那三十万兵马却是二皇子殿下所属精锐。 搞不清皇上的用心何在,却能看出他很在意这只援军的兵力相互牵制。 刘尚志不相信这是皇上随意为之,更不相信他自己的判断会有所差池,“微臣愚钝,请问皇上对这留守的三十万人马可有具体要求? “……”沉吟片刻,皇上轻笑出声,更像是邻居家中和蔼的长者了,“这还有何要求?都是此次平息都城叛乱有功将士,朕,……为有这样一帮热血儿郎守护而欣慰,哪还有有求?” 没要求没有想法,直截了当脱口而出就是了! 欲盖弥彰!想着,看了侄子一眼,刘尚志大大咧咧地说道:“那……就将二皇子殿下所属的三十万兵马悉数留守……” “……,不如,回头听听赵尚书的建议,毕竟,他对京都防御部署相当熟悉。” “遵旨!” 绕了个圈子,又找到赵鹏飞来搪塞,刘尚志知道,二皇子殿下的三十万兵马留守京都,皇上不甚满意! 刘祚晨微微低着头,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心里也不知是怎么一种滋味,像是被小偷在大街上偷走了心爱的银票,被人惦记上最终破财,又像是举目四顾,偏偏找不到窃贼是哪一个。 ……京都城外,狼奔豕突。 令靖亲王诧异的是,这是哪一只队伍前来救援?为何见到从京都溃逃而出,不正面迎敌空自吆喝着,专拣小鱼小虾搂上几刀戳上几枪,愣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局势迫人,无暇细想,逃命要紧。 或许,是与自己有些交际之人刻意放水。 如是想着,猛地见到远处飘扬的“刘”字军旗,不由得一怔,高声喊道:“突围!”他此时彻底放下心来,唯一担心的便是从皇城追出来的将士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汪兴带领的队伍,骤然像是平地刮起的狂风,风驰电掣般疾奔,逃命的心思让他们挥出最后一点力气,两条腿奔跑也显得太慢,犹恨自己没能再多生出一条腿出来,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求生的本能,让刘尚志的手下战将瞠目结舌,这哪像探员所说那样,“叛军已然筋疲力尽!” 靖亲王那里却没有这般幸运,在刘尚志刻意安排之下,即便是有意放水,仍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总共五十万兵马的数量,在都城内与庆亲王相互厮杀损失约有十万,这还不包括前期攻城死伤的约有五万人马。 此时,被人拦截着痛打落水狗一般,更是死伤惨重,只是几个回合的时间,又有将近十万人马被抛尸荒野。 气的靖亲王直吐血,恨的陈康牙关紧咬两眼赤红,却是无可奈何,看着斗大的“刘”字军旗心底誓,此生与刘家之人不共戴天! 气恼也好,怨恨也罢!这时还能怎样?空有败军之勇,想要对精力旺盛的堵截队伍大打出手?那就是白日做梦! 其实,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侥幸心理,这刘家军看来也是空有名头,一盘散沙一般完全没有章法,倘若这时是自己领军或是安排之下,自己这一队人马死伤更得惨重上几分。 陈康如是想着,极目远眺庆亲王败走的方向,浪潮一般的退兵竟然没有太大混乱,不由得心中有所醒悟,高声吩咐道:“众军听令!不得恋战,抱成团突围!” 哪能不紧张,堵截的“刘家军”没能对庆亲王的兵马造成意料之中的伤害,待其缓过神来杀过来,岂不是让己方更是雪上加霜?还能剩下多少人马想想就让他忍不住寒颤不止。犹自想着,连连高声呼喝不止,只消片刻便喊破了喉咙,一股咸咸的血腥气味直冲脑海。 …… 直到夜幕低垂,皇上才收到消息。 老荣亲王待在府里等死,愣是没有随着叛军冲出都城,或许是自觉的大势已去,也或许是当时没人通知于他。 叛逃的庆亲王和靖亲王,一路上,被军士细细查看也未现其尸,想来是突围而去。 叛军的兵士也死伤不算太大,从衣着服饰来看,两队人马伤亡人数更是相差悬殊。 听着赵鹏飞的禀报,皇上陈擎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睿智如他怎能不知,被刻意放水如此明显,傻子才会看不出问题的所在。愤恨地一拳擂在书案之上,也不理会茶水湿了桌上的文案。 步履有些沉重,走到窗前,微微一顿便将窗扇一把推开。 烛火被刮进屋里的寒风冷得索索着抖,想要努力挺直腰杆恢复先前的火势,几番挣扎,还是徒劳! “原本,不想将西南边关的三十万军马留守京都……”喃喃着,陈擎自嘲一笑,“明日,你去安排吧!” “……呃,遵旨!” 有些茫然,赵鹏飞低声应诺着,心想,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这前来救援的军队还有猫腻不成? ……直到离开御书房,他也没能想的透彻,路上,掀开轿帘看着曾经熟悉的街道两旁,已是面么全非。不由得心里很是烦躁,狠狠地将轿帘摔下,轻轻合上了双眼。 “可是赵尚书的轿子?” 熟悉的声音,让赵鹏飞一阵头大,心里越烦躁起来,嘴里咕唸道:“不是老子的轿子,还能是谁的!?…停!” 刘祚晨那惹祸精的声音,他怎么能忘?可是不想让他跟着回了府邸,有什么事情,或许在路上说说还能档的过人眼。 “真巧啊!我这刚从宫里出来不久,本想着到您府上叨扰,不想竟在路上见着了您老人家。” 坏了!这小子又有什么鬼心思了,要不怎么嘴上又开始这般客气起来?徒自想着,赵鹏飞自己掀开轿帘子钻了出来,心说,最好你小子别是心里又憋着什么坏水!如今这般局面,一个拿捏不住,皇上必然是雷霆大。 在轿子便站定,看着刘祚晨满脸的笑意,轻声吩咐着,“你们都退下!” “是!” 轿夫,侍卫哪个不认得刘祚晨这煞星,应着低头退到一旁,转脸看向别处。 第五十六章 跟你小子混 果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赵尚书,皇上说:从援军那里选择三十万人马留守京都,由您做主。不知您有何打算?” 结合着刘尚志放水的举措,想着皇上先前的态度,加上现在刘祚晨急三火四地找来,赵鹏飞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怎么简简单单地留守事宜,为何都这般小心翼翼? 如是想着,微微眯起双眼,“都是你们伯侄俩!为何将后卫安排的乱七八糟?这不是?跑了两位叛逆的亲王不说,连陈康郡王也没能拿住!” “呀!后卫竟然……,确实没有料到!这可如何是好?” 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后知后觉认识到错误一般,看在赵鹏飞眼里顿时火冒三丈,“净他娘的跟我玩虚的,别以为老子真不知你俩那小心思!可人当百众,你们以为能够悉数骗过?” 知道无法再演,刘祚晨吧唧吧唧嘴,斜睨了他一眼,道:“得了吧!您在城头上,还不是帮着庆亲王爷射出了冷箭?” “住嘴!”陡然一声大喝,张鹏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恶狗,吃痛之余呲着牙咧开嘴。 怎么个情况?轿夫以及随从纷纷侧目。 “老子就知道!你他妈找来准没什么好事!说,何事需要我来帮衬?” “……哪有事?还不是日子久了,没见到您老……” “能不墨迹不?” “呃!……您应该知道,援军三十万属于二皇子殿下,余下二十万是我伯父多年的旧部……” 说是帮衬,这事……可是不好把握!连皇上的心思都没有搞得明白,慌慌张张答应下来岂不是自寻烦恼?想着,赵鹏飞慌不迭地打断他的话,抬起眉头说道:“想多了,你!” “俗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多想想应该没有错处,伴君如伴虎,大家都需小心性命才是!” 刘祚晨一席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城头上一支冷箭救了庆亲王爷的小命,皇上倘若真要追究还真是没法遮掩。说是有心射杀陈康无意间解了两虎相争之危?可他赵鹏飞,前期可是一直于庆亲王爷交好!虽说是眼目前在皇上面前卑躬屈膝,可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赵鹏飞可真心拿捏不准了。 看看站在远处的侍卫不时扫视过来,赵鹏飞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因为刚才得到的消息,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像是准备将那三十万兵马留守。” “……哦!那…太子殿下岂不是又要紧张起来了?” “太子?!” 得到提醒,说着赵鹏飞苦笑一声,道:“现在来看,太子与皇上的关系进展不错,因为驻兵之事……,你我能看得准?” 此时的大安泰,老牌势力算是彻底被撵出了都城,新生势力必将如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 或许,皇上本心就是为了给太子一个全新的整治环境,可是,事与愿违,刘尚志不经意地举措,让皇上心生警戒之意。 也就是,放走了令皇上寝食难安的两位亲王一位郡王,很难让人不去揣摩他的用心,这不是别有用心?就是说破大天,皇上也不会相信! 从皇城追出城外的守军,竟然连叛军的影儿都没能见到,就算是皇城内堵上城门的假山巨石过于庞大,搬挪时间略有耽搁,可那点时间对于围堵战在一起的时间来说,还能更久? 显然,无论如何也是解释不清! “依……下官之见,看不看得清不是关键,保持清醒的头脑保住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乃是重中之重,不是?” 你他娘的!话说的倒是轻巧!你说能保住性命就能保住?再者说来,谁能跟你比?当朝驸马一个身份,工部侍郎以及爵位虽说是有名无实,毕竟还有当朝一等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再加上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那叫做炸药的物件,哪个不是被逼无奈,谁肯与你为敌? 当然,除了李家爷俩那样的傻缺! “先想好如何能在皇上面前摆脱干系再谈论其它吧!”回手掀开轿帘子,赵鹏飞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钻进了轿子。 是应该想个辙子!捏着鼻尖看着赵鹏飞的轿子渐行渐远,想着心事的刘祚晨立在当地良久,…… 深宅大院,对于一般人而言,高大的门头足以对他们产生震慑,由此,大将军府并未在此次兵变中遭殃。 一路闷闷不乐,刘祚晨眼见得满面疮痍的民宅,心里便是堵得像是被人掩住了口鼻,这等祸国殃民的叛乱,都是源自权贵脑之手! 视生命为草芥,即便一朝坐拥天下还能日久? 皇上一心想着他陈家江山千秋万代,真能保持的那般久远? “刘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刘将军说您再不回府,就要亲自去找您去。” 吴江,老远见得刘祚晨牵着马,耷拉着脑袋走回来,慌不迭地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急促促地一口气说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找我?亏他想得出。京都城这么大又是刚刚回府平静,到处乱糟糟地,上哪找去?” “嗨!谁说不是?可这老头……,啊不!是刘将军,看来也是个火暴脾气。” 应着话,将手里的缰绳揽到拴马柱上,吴江为自己的口误而有些脸红,讪讪地笑着,“您先回府,我去安排人到酒楼去取酒菜……” “酒楼没受到波及?” “哪能不遭殃!店铺也是一片狼藉,伍六一正领着一帮人收拾着呢。” “嗯!”随口应了一声,刘祚晨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了。 又不是圣人一个,看到别人的处境心里难受,轮到自己身上,不越的难受除非是泥塑纸画的神仙了。 想着又要破费一大笔银子修葺,心里大骂着皇上以及众位亲王,刘祚晨不觉走进了前厅。 “怎么?” 见刘祚晨郁郁寡欢,刘尚志皱起眉头,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妙的感觉。 将见到赵鹏飞的前前后后仔细地说了一遍,听在刘尚志耳中,他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一脸懵逼的刘祚晨算是傻了眼,这是怎么个情况?这……,值得如此好笑? 和蔼地看着侄子满头雾水的窘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意见?老子还他妈不想伺候了!” 这样的说法,很切合他刘尚志的脾性,就这么毫无顾虑地说将出来,还是将刘祚晨惊到了,迟疑地紧盯着他的双眼,心说,但愿您老就是一时气愤说说罢了。 不怪刘祚晨心惊,这要是当了真,被家里的老爷子知道了,还不给气的一个高蹦到房顶上?为刘家的将来考虑的面面俱到,现在的刘家人,按照老爷子规划的足迹而言,都得不遗余力为后世子孙争取到口碑以及声望。 “皇上不好伺候,可您老也得照顾一下老爷子的心思不是?依侄子估计,你不伺候皇上了不说对与错,老爷子会跟你急眼是肯定的事,……” “都帮我瞒着不就是了!难不成你小子还敢出卖我?” “不敢……,不敢!” 尴尬地挠着脑袋苦笑不已的刘祚晨,听的出来,好像是三伯其意已决。 “嗯!这还差不多!”说着,刘尚志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其实,伯父也不舍得朝夕相处的弟兄们,……有新兵也有老兵,将领自不必说。我拿他们当兄弟手足,他们也不将我当作外人看待……,确实有些不舍,唉!” 没有问为什么,刘祚晨一直以来都很尊重任何人的主张,就像想当初,自己一意孤行想要叛逃出府,面前的伯父还不是也没百般劝阻? 只要知道心意不坏,不是为恶也不是为了逍遥快活,其实,就足够了!不是吗?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了心中逞心如意的合理生活目标,就应该去拼搏一番,刘尚志一直认为刘祚晨做的不错,或者更应该说是相当不错! 不是?年轻一代屈一指的商贾巨商,当之无愧!祖荫比他浓郁之人多了去了,哪一个就敢说比他刘祚晨出色?哪个有这小子这般胆识?搅得京都城人仰马翻,没事人一样还是活蹦乱跳,还要怎样? “……您不伺候皇上了,那这二十万人马怎么安排?” “安排?也就你看得起我!这时,估计皇上已经安排妥当了!” “……不……会……吧!” “会!”斩钉截铁地说着,刘尚志眯起双眼看向屋外,又说道:“被皇上疑虑之人,他不会让其身居高位,被皇上疑虑的势力……,他自然会想办法分解!就像…庆亲王,还不是多年前便被收了权?说是在朝为政,也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你想,我与庆亲王有何可比性?是吧?!” 想想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刘祚晨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迟疑着问道:“辞官不做,倘若是皇上准许。不能去军营,更是不能回海阳城老家,那您……去哪?住在京都城?” 咧开嘴呵呵笑着,刘尚志颇有意味地看着他,“老子打定主意了!以后跟你小子混!” 第五十七章 世道 曾经设想过,让祚辉和祚荣俩帮着完成心中的梦想,想到人各有志,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谁成想,俩哥哥没盼到竟然盼来了老将一位。 对于伯父刘尚志的想法,刘祚晨也是左右为难,能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能人相助自然是大有裨益,可想想老爷子暴跳如雷的样子,头皮就一阵阵麻。 “三伯,您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番?” 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刘祚晨很期望他能够改变主意。 “考虑个屁!你小子没看出来?皇上马上就会找个由头罢了老子的官!老子这是自找了个台阶下!知道不?” 刘尚志和夏日蹲在荷叶上的青蛙一个模样,气鼓鼓地吹起腮帮子,响亮而又干脆,尤其那眼珠子瞪了个溜圆直欲脱眶而出,更是神似。 这哪能算是台阶?由云霄之上……踏进淤泥还差不多,一步一个台阶,即便是走下来那也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不是?心里腹诽着,刘祚晨嘴上仍是商量的语气,“三伯您再想想……我这小庙里哪能容得了您这尊大神?!” “滚蛋!” 奢望着能够让他改变主意,不成想,换来一句“滚蛋”,也不敢面有异色挠着脑袋的刘祚晨,尴尬地笑笑便匆匆离开了前厅。 对于皇上的秉性,伯侄俩都有足够的认知,将会生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诚心诚意帮助他,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人际关系以及经年的社会经验丰富更是可遇不可求,倘若不是顾忌老爷子的看法,刘祚晨绝对会举起双手赞成。 …… 侥幸藏匿于民宅或是钻进柴火垛的叛军,都被梳理了出来,绝无幸免,当场斩处决! 零星的叛军,偶有狗急跳墙之辈,被现之后自知绝难得到好下场,抱着临死也要逮住一个黄泉路上做伴之人的心思,或是皇城守军兵士,或是普通百姓,成为了又一批政治争端地牺牲品。 “日他娘的!” 听得,清晨从商铺回府的吴江说出所见所闻,刘尚志恨恨地骂了一句,再没过多表态。 刘祚晨知道,他是在骂皇上以及众位亲王为了个人目的干出人神共愤之事,吴江却觉得他是在骂那些丧失了人性的叛军兵士。 自古权势相争刀兵相见,受苦受难之人往往就是茫然无助的百姓,或者应该说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为了填饱肚子而活,却被叛军兵士逮着当做了垫背之人。 一个“冤”字只能说明没天理! 不是?那为何歹运不降到始作俑者头上! 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那更是没有天理可言,难道说罪孽的报应还要累加到一定程度? 没有办法以及能力去改变什么,起码不去助纣为虐,良心上或许还能过得去。想是这般想着,皇上是否能够答应辞官的请求,刘尚志心里很是没底。 “一会,我到皇宫跟皇上请罪……辞官!最好,你小子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 张了张嘴,终是点了点头的刘祚晨仔细想了想,偌大一座京都城,还真没有地儿可去,也不知他不让自己出府,是想到了什么。 庆亲王府已是人去楼空,估计早已被贴上了封条。 赵鹏飞那里?估计见到刘祚晨到访,不至于夺门而出,想来,那脸色也必然是异常难看。 侯建斌……,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 ……,皇宫?刘祚晨估摸着,现在唯一想要见到自己的人,或许只有如萱公主还有于是表姐。 知道是他自己有些想…如萱公主,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无论那一个出点都不愿承认。瞅了一眼三伯渐行渐远,刘祚晨像是小偷一样瞄了一眼皇城方向,对满头雾水状的吴江说道:“没睡好,我回屋睡会去,没特别的事……” “不去打扰您,快去,快去。”揣摩不透伯侄俩的心思,吴江还是能够看出他俩心情特糟糕,打断刘祚晨的话催促着,步履匆匆地向府外走去,又说道:“我也得赶紧到商铺、酒楼看看……” ……,睡觉就是个幌子,一个人静静地想想心事却是真的。 从次进京之日起,细细想到如今的兵变,刘祚晨认为,在这绝对不平等的社会环境里,想要获得足够地自由必须拥有幸免于难的能力。 这样的追求是否最终会演变成为权势相争,他想不那么远,没有这样的经验借鉴是原因之一,最为主要的是,这样的想法很切合心中的梦想。 好好活!让家人和自己生活的更好!是他心中的梦想,也是他这一世的人生目标。 好!如何算是好?如何算是更好?想着,刘祚晨看向窗外方向。 除了窗棂以及干净整洁的窗纸之外,就是隐隐透射进屋的那点光亮。 想不透,就像是透窗而入的阳光,能够看到它的明亮,也能感受到他的温暖,更能想象出太阳酡红着脸慵懒地行走于天际。但这一切,就是被隔在窗户之外。 刘祚晨神经质一样,歪着脑袋再看再想,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恼怒地晃晃有些胀痛的脑袋,颓废地闭上了双眼。 心性的成长,总得需要一个过程,刘祚晨现如今自然与皇上身份地位不同,考虑问题的成熟度更是相差甚大。 刘尚志说是没能安排好后卫,将一应叛逆之徒放跑请求皇上责罚,又说,这人老了就是一无是处。陈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最终想法,不由得瞬间将老脸耷拉下来。 “吃了半辈子的皇粮,朕,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竟然给朕撂挑子!” 眼见得皇上长身而起,刘尚志依然不慌不忙,“微臣……,自知能力有限,昨日安排更是有失妥当,如此……,岂不是为圣上你净帮倒忙?” 皇上陈擎将两条眉毛挑起,直插云霄,怒道:“能力有限?能力有限能够御军六十万二十多年未生事端?能力有限能够在边关驻守二十年外域不敢踏足半步!?” 第五十八章 辞官未果 “朕,绝不答应你辞官的请求!” 陈擎不是一位昏君,对一些人和事都有较深的认识。对于刘尚志的过往,作为一国之君手下的边关战将,岂能不耳熟能详?岂能不屈指道来? 承认他说的话,并不代表此时刘尚志就会认可他的决定——不得辞官。 老子就是来辞官离你皇帝越远越好,这不是非得绑在你身边强人所难?都说泥塑的神像被侮辱,有口难辨!老子可是活生生的有手有脚!打不过就跑,能保住性命不算丢人显眼,纠缠不过……,也跑,还能比被人追杀更丢人? “圣上,您有所不知,微臣多年前从烈马上摔下来一次,头部隐疾时常作……” “还有什么理由,不妨一并说于朕听!”说着,皇上冷冷地脸色,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布满了皱巴巴的褶子,下坠之势所驱显得比平时更长了三分。 “……圣上,微臣老了,腿脚行动不便头脑木讷,理应让出这位置让年轻一代一展雄姿。” 理由,凭空编排出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刘尚志此时勉强就能够想到这么多,毕竟,睁着眼睛说瞎话,真不是他的特长,总不至于说是心里万分讨厌皇上吧!就这些已是让他有些羞于出口了,转换一下身份想想,这都他妈也算是可以提上口的事? 老大刘尚武,比他大了七岁,人家都未曾报备告老还乡。 潘相和赵尚书,都是跟自家老爷子岁数相当,人家也是未曾称老辞官。 再说,那头部隐疾自己说什么时辰痛,就什么时辰痛,估计就是御医手段凡,也是束手无策。 真事就是真事,假话永远都是假话。他与皇上俩,心知肚明! “朕,要将二皇子的三十万兵马悉数充斥到京都守备当中,倘若情况有变有可能将他调回京都,驻守西南边陲的重担必将落到你的肩上!这时,你来跟朕唱反调,是要看朕的笑话,还是……与叛逆苟合,朕,真得好生思量思量了!” 眯着眼睛冷冷看向刘尚志,话里话外意味相当明显,你老小子一意孤行,非得将你放跑叛逆之罪落到实处不可! 哪能听不出皇上的意思? 刘尚志用力咬紧了后牙槽,被人要挟还不能表显得有多憋屈?或许这样一种体会,他此时最有言权。 很讨厌这样被人蔑视,更讨厌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特别是赤?裸/裸的口气。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刘尚志仍然不敢保证他陈擎只是恐吓这么简单。 “圣上,过错是微臣一人之过,微臣……甘愿受到惩处。” 话一出口,刘尚志心里愤怒地情绪越强烈,努力压制着不敢爆,由此,将本来通红的脸色憋成酱紫,双手竟也抖动的厉害。 害怕,身体会颤抖。 陈擎能够分辨得出害怕跟愤怒的区别,看得出,双手颤动着双腿却更加坚定地伫立在当地,这就是十足的愤怒表现。能够容忍臣子在背地里离心,只要能够在明面上循规蹈矩,只要能够在自己手下为大安泰的将来有所为。 可刘尚志的不忠表现,完全出了他陈擎所能容忍地底线。 兵变之前,未曾得知他有这样反常的举止言辞,兵变之后直至京都城解除危险才有所变化,陈擎感觉,尝试着说服他能够继续留在身边效命,或许尚有可能。想到此,暗暗地长吁一口气,道:“你……,很愤怒!?” “……” 瞥了眼一脸木然的刘尚志,陈擎感觉此时无异于在对牛弹琴,恨恨地又说道:“你知道,朕,最为欣赏热血情怀之人!但,并不代表可以容忍将满腔愤怒泄到朕身上!” “……累及到家人,臣抑制不住。” “家人?在朕看来,家人不是你眼中同姓、同宗、同血缘这般简单,大安泰每一位子民臣子皆是朕的家人!”说着,陈擎两眼微微眯起,隐隐有了一丝暖意,“你为了家人,可以付出可以奉献,朕,为了大安泰能够长治久安千秋万代,为何就不可以牺牲一部分家人?” 大家比小家,道理有几分相通,但小家的表现方式上更加具体,也更加有温馨地感觉。 刘尚志认为,最显著的区别在于,为一个家的付出或是奉献体现在是否自愿或是真心上。由此,更是不肯苟同于皇上的说法,默不作声以示反对,令陈擎老脸上挂不住了。 “你说!朕,哪里错了?一时的征战避免日后更多人同室操戈,一时牺牲部分人避免日后更多人颠沛流离或是伤亡,难道是朕异想天开之举?” “微臣以为……,将来之事……谁能参悟得透,谁又能敢于断言……” “放肆!” 陡然一声厉喝,怒不可遏的陈擎恨不能跳起来给他刘尚志两耳刮子!太气人了!竟然敢于说朕臆断将来!?这就是赤/裸/裸地蔑视皇权威仪。见识有远近之分,取决于个人思维能力的体现,即使你刘尚志见识短浅,可话也得掂量掂量再说不是? “圣上恕罪!微臣就是这般想的,由此顶撞到了圣上,还望您谅解草莽之人心直口快,也请皇上为臣解惑。” 也就是不理解他陈擎这样的思维方式,在刘尚志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难道后辈会遵循着你铺就的道路前行?就没人想着抄条近路,或是想着看看其它道路通往何方?因此,这番话说出口,倒是有些情真! 身份的不同,注定了看待事情的出点不尽相同。 陈擎想着,在有生之年为陈家的大安泰江山一劳永逸而不惜同室操戈,这对于皇室陈家而言,付出已经够大,大到区区几十万人马由此丧命也无法比拟! 可就是这样,刘尚志这老小子竟然还不买账、还不能够理解,也真够陈擎火冒三丈的了。心中愤恨地骂着:你他妈是猪脑子!?倘若不是你刘家有三位将军,不是你刘家有朕的乘龙快婿,老子会和你这猪头磨叽这么久?就你这猪头轻易放跑了朕的大患,没有这些个条件基础,早就治你监军不力了!还会容你立在朕前磨叽? 如是想着,陈擎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回去仔细思量一番,三日后给朕一个回话……,你得清楚,辞官与否可是关系重大。”冷言冷语地说完,挥挥手。 ……,还要考虑个屁!刘尚志腹诽着,就待退下。 “吱呀”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冷风随之灌进屋里。 “父皇……,刘将军应该是对您有所误会……” “哦?”听到女儿的声音,陈擎并未恼怒于她在御书房外偷听,尚且隐隐有些高兴,“说来听听!” 将在京都外刘尚志的一应举措详细叙说了一遍,毫无保留地将三皇子的过激举止一并陈述,如萱公主说道:“儿臣以为,刘将军的一切措施应该算是得当,想来后卫留守兵士薄弱,正是他心急父皇您的安危这才不遗余力将人手派到剿杀叛军的行列,毕竟,仅仅听探员汇报的局势情况,关系到父皇您的安危以及大安泰的将来,谁敢有所差池?” 狡黠地瞅了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刘尚志,陈擎微微笑了起来,“这……,父皇还真是有欠考虑,不该……,真是不该!” 嘴上说着,心想,闺女啊!你怎么也不早点进屋,累我跟他僵持了这么老半天! “所以啊!刘将军得到消息,您对于他将叛军脑放跑一事颇有看法,怎能不让他心寒?”说着,如萱公主转过脸看过去,问道:“对吧,刘将军。” “这……,不……,不敢对圣上不敬。” 及时住了口,一旦说是“不是这样”还不是与叛军同流合污,那担的罪名可就不是监军不力这么简单了!被如萱公主用话给套了进去,刘尚志很是无可奈何!嘴笨是先天限制,要是刘祚晨那小子在就好了。 如是想着的刘尚志隐隐有些后悔,应当将那小子一并带到御书房就好了。 “啪”地一声,陈擎猛地一拍大腿,“还是朕的公主细心,你要不来这一番说道,非得闹得君臣割裂不可!嗯,好,很好!看来这段日子跟刘祚晨那小子待得久了,考虑问题也更加细致周全了。” 转了半天圈圈,怎么又扯到刘祚晨那小子身上了?低着头抬眼偷偷看了一眼皇上,刘尚志心里说不出地郁闷。 陈擎仍然在那自编自演着,此时情绪明显有些高涨,“传旨,宣刘……驸马,进宫见驾,朕……,朕要嘉赏于他!” 嘉赏刘祚晨是怎么一个情况,刘尚志自然是心知肚明,还不是以此来绑缚他? 讪讪地笑着,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如萱公主,心说,你这小姑娘可真是巧舌如簧,几句话竟然将一大堆不是悉数归罪于皇上,本意就想着辞官,不为这视生命为草芥的陈擎效命,由此丢掉性命,只有傻子才能做的出来。如今可到好!为人臣子还能跟着你的话味直言皇上的不是?除非想着身异处,想着祸及家人! 第五十九章 新局面 父女俩说的热闹,懊恼不已的刘尚志只有自认倒霉的份。还能怎样?无论如何,当朝天子也算是认了错处,要在以往他刘尚志是想也不敢想。 还不知进退?失了面子的陈擎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办的出来。 这陈擎虽然不是马上帝王,可他心思慎密、出手果断、有见识有能力更有绝情!此时被爱女指责有错处,笑吟吟地欣然接受,让刘尚志心里好生诧异,想想两位亲王已然逃离都城势必将成为大患,也就心下释然了。 正所谓吃人的嘴短,用人的手短。正值朝廷用人之际,放下身段承认一个错误,足见他陈擎这皇帝当得也真是称职。当然,这得从皇家统治思想为出点而言。 微一犹豫,刘尚志强自忍住心中的烦躁,“圣上,微臣是否先行告退?” 说是刘祚晨是他的亲侄子,可人家皇上分明吩咐“刘驸马进宫见驾”,亲缘关系也得分个时间地点不是? “嗯?……还是固执己见?” 陈擎蹙紧眉头望去,心里好大的不快!你老小子也忒不识抬举,还想要朕一板一眼地承认错处?还想要朕求着你不要辞官?!想到此,将剑眉高高挑起就待雷霆大。 “圣上!先前……,先前是微臣意气用事……” “罢了罢了……” 陈擎大手一挥,很是大气的样子,令刘尚志生出堕入彀中之感,心里愈烦躁、懊恼起来。 “一会,待那小子进了宫,陪朕一起用膳。”得以处理到较为满意,陈擎心里还是相当愉悦,以至于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与皇上一起用膳,可谓是荣幸之至。 身心俱疲的刘尚志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更是提不起来兴致,不由得苦着脸望向如萱公主,尴尬地咧开嘴笑了笑。 “父皇,刘将军餐风露宿多日劳累,可不同于儿臣与刘祚晨那样自在,想必早已身心俱疲,儿臣觉得,还是让刘将军回府养精蓄锐为好。累坏了您的边关大将军,父皇您可是得不偿失。” “啊?呵呵呵……,言之有理!那就早些回府歇息去吧!也不用早朝了,有事……,朕自会传唤于你。” ……,辞别皇上父女俩,刘尚志像是打了一场败仗,丢盔卸甲地败兴而归。 直至深夜时分,伯侄俩才得以见面。两张苦脸相照,一切尽在不言中。 能讨到什么好?一个一心想要辞官,未果。一个一心厌烦宫中虚情假意,未能幸免。 …… 一年之计在于春。 遭受过兵变的京都城,像是被搬开压在头顶巨石的杂草,迎着春风抖了抖身子,复又挺直了腰杆。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京都城的百姓暂时抑制住了失去亲友的悲痛,或是修理损毁的院门,或是修葺倒塌的墙壁。是福不是祸,是祸日子也得过!确实很有道理的一句话。 至于报仇,虽然找不出真头向主就是哪一个,但庆亲王和靖亲王却是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被记恨自然无可避免,却没有人去深想到底是为何就生了兵变。 被朝廷刻意风言,是两位亲王想要篡权夺位而让无辜之人受苦受难,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看法,于是,报名参军的年轻一代竟然是情绪特别高涨,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成为了他们目前唯一的信念。 “日他娘的!这帮无知之辈,替人卖命竟然还前仆后继!” 得到消息的刘尚志,恨恨地将手中的茶杯举起,徒自咕唸着:人命是你们的,茶杯可是刘家所有,不值得为你们这帮白丁平白损毁!说着,放下手臂瞥了一眼茶杯,轻轻放于茶几上。 看着他一副老顽童的神情,刘祚晨忍俊不禁,暴躁如他此时竟能忍住心性来看,这段时间他想明白了的问题很多。 “听说,皇上任您为西南边陲的主帅已成定局……” “嗯!顶多再有半月就得离京赴任交接!”面显忧虑的刘尚志轻声说着,霍然起身,“走,陪我到屋外站站。”说着,不容刘祚晨作答,便当先向屋外走去。 刘祚晨知道他有心事,却也无法出言开导,就那么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良久,刘尚志仰起脸长叹一口气,问道:“以你目前的实力,可以屯养多少私兵?” 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屯养私兵!?那可是皇上绝对无法容忍之事,倘若事情败露,满门抄斩自然不在话下。如是想着,刘祚晨不由得有些为难,不是没有想过更不是未曾实施,就目前而言,他所屯养的大约三千人手皆是分散开来,由此也是让他苦恼不已,管理是一个问题,担心事情败露才是重中之重。 “别以为伯父我不知,你那点兵力自保都成问题。”说着,刘尚志又是一声粗气喘出来,“陈擎皇上的心机之深,你小子应该是领教过,我们刘家何德何能会有两位边关主帅?想来,他必有用意!就目前京都城的防御大换血的情况来看,只待剿灭两位亲王或是打到他俩全无还手之力之后,我们刘家为他效命的使命也就告一段落,谁敢确保,不会像对待他两位至亲一样,大下杀手!?” 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样的说法,正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倘若真是这样,屯养私兵自保还真的迫在眉睫。 “三伯,您有什么打算?” “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毕竟,我们刘家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谋权篡位不是?”回过身的刘尚志,愁眉紧锁着又说道:“被人算计着,一旦危及生命还能伸长脖子任人宰割?哼!刘家人没有这样的孬种!” 未来的事情,是否会像预料的那样,伯侄俩都没有信心敢于打包票,防患于未然无异于铤而走险!这,很矛盾也很让人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往往这样贸然做出决定,未能得到预期的结果,倒是会提前授人以柄。 “是不是……有些早?” “早?就怕晚了,什么也来不及!” …… 按照刘尚志的设想,庆亲王或许不至于挑起内乱,靖亲王却是绝对敢于尝试。打不着鹿,也不让鹿吃草!是他靖亲王的惯用手法。 被皇上满大安泰追杀,没有了拼命的力量,骚扰着不让他得到片刻安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由此,乱象纷呈,百姓不得安宁,各城守军也必然是疲于奔波劳苦。那么地方上的一些权贵富人如何自处?以充斥家丁的名义用以自保必然是愈演愈烈,起码也得等到叛军被剿灭,朝廷才有余力加以整治。 此时,应该就是屯养私兵的绝佳时机。 第六十章 迎春花 “你父亲那里……,估计会有文职钦差大臣前往。” 意料当中,时间早晚而已,对于三伯提供的消息,刘祚晨并不感到吃惊,“谁?皇上将派谁前往?” 钦差大臣,官衔不一定就是很高,但绝对是皇上得以信任的人选毋庸置疑。既然是文职,潘相与李子钦年老不宜远行,兵部尚书赵鹏飞自然也排除在外,部级官员如今混的风生水起被皇上另眼看待之人,当然是户部尚书徐载波。 “谁知道呢?皇上心机那么深,不能以常理揣测。”屡屡失败于猜测皇上的心路,只得大致方向细微处从未正确过,刘尚志却并不觉得是丑事,比他聪明之人多了去了,有谁能真正揣摩的准? 苦涩地笑笑,刘祚晨也是茫然。 ……,半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越是踌躇不前越是感觉时间流走越迅,就像是每过一年便年老一岁,不巴望年关将近仍然如期而至!刘尚志这样感觉着,直到骑上战马即将离开京都,都让他恍若梦中。 “三伯,保重!” 耳畔,刘祚晨送别之言,令他暗自苦笑不已,“保重”?在皇上麾下,谁知哪天会被当成弃子?谁知哪天会成为皇上口中所谓“大家”的牺牲品? 尽量丰富着面部表情,刘尚志笑笑,道:“嗯!你更要保重!……那陈旭,我与他接触过几次,是条汉子!” 为何在临行前提起陈旭,刘祚晨也有些诧异,时间仓促的关系,挥手相别之际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去了。 …… 刘尚志的离去,让刘祚晨自觉得成为了孤家寡人一个,有吴江和伍六一俩时常在身边转悠仍然无法抵消,因为,有些事情事关重大,不敢声张是其一,主要还是担心一个口风不牢岂不是悔之晚矣? “传…老太后懿旨,宣…刘驸马进宫。” 听得小太监宣旨,刘祚晨心里大声咕唸着,“又整什么幺蛾子!” 清楚的记得,上次被宣进宫里,老太后乐得像是房檐下的败菊一样点头晃脑,不一会,还是打起了瞌睡。好在,有如萱公主拉着他在宫里逛荡了一番。 难道是……如萱公主作怪? 踏进慈宁宫,笑靥如花的公主晃到眼前,刘祚晨更加坚定了是她作怪的想法。不论怎样,盛开的牡丹花与败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不是? “…见过公主。” “奶奶又犯困了,一会再来。侍女说,迎春花开了……”如萱公主一脸的喜不自禁,微微歪着脑袋调皮地看向刘祚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大费周章地传老太后的懿旨,就是为了让我陪你看迎春?眯着一只眼睛的刘祚晨,挠头不止。 “黄金偷色未分明,梅傲清香菊让荣。依旧春寒苦憔悴,向风却是最先迎。” 记忆当中,赵执信的《迎春花》,他依稀记得。虽说没赵才子文雅可也算是君子坦荡荡不是?想着,学着刘祚辉的模样,抬头挺胸一副风流倜傥。 残梅,犹自倔强地在风中摇摆,时光将近也要尽展芳荣,落英更是不甘化身尘泥,一遇风起便漫飞起来,打着旋儿将金黄的迎春花映地越明艳夺目。 “知道不?父皇要派本公主到边关巡查!” “啊!……”惊天霹雳下的鸭子,就是现在刘祚晨那副呆蒙地模样。 甩开一路紧拉住的手,如萱公主自觉得被人蔑视,不由得满面潮红,“至于这般吃惊?本公主就不能是钦差大臣?女儿身就不能为父皇分担忧愁?” 这陈氏父女俩都是疯子!晃荡了一下脑袋的刘祚晨,心里大声喊道。 想到也得知,皇上要派钦差大臣前往西南边陲,却怎么也猜测不到会让如萱公主任命,即便是她较之皇子或是任意一位当朝大员更有益处,刘祚晨还是打心底反感。 大安泰的江山是你陈家的不会错,如萱公主端的聪明伶俐也不假,可这毕竟是国之大事,毕竟公主她是女儿之身,如是想着,刘祚晨再也装不出风流才子的模样,涩涩地笑着搓着双手。 左手,温润潮湿地感觉,犹在。 “…公主,我哪里是吃惊?我……这是惊叹您巾帼不让须眉,惊叹皇上神鬼莫测地思绪!佩服,佩服!” “呃……,这还差不多! 再有心机,毕竟是位小姑娘,尚且有与刘祚晨婚配为前提,能够察觉到他口是心非,但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开心。 女儿身的无奈,已经渐渐地适应宫中大环境,不再纠结于与皇哥们一切的不同等。 这一次,不同。 被皇上任命为巡查边关的钦差大臣,以证明巾帼不让须眉,以证明她在宫中的存在感,想着就让她兴奋难耐。就像是眼前零星开着的迎春花,高贵地金黄很扎眼,有些嚣张招摇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第一个在春日绽放的事实! “看,那一片地方,花开的格外多。”手指着稍远处,她企图让眼前的景物令刘祚晨联想到她身上,有即将被任命,还有…爱情。“就像我!……你知道迎春花所代表的含义不?” 一袭淡黄长裙,两颊绯红。在刘祚晨看来,她今天就是在与金黄扎眼的迎春花争艳! 微微笑着,“真像!” 很不满意于刘祚晨的敷衍,微微撇了一下嘴,悠然向前走去。 侍女紧随其后亦步亦趋,走到刘祚晨身边悄声道:“驸马爷,迎春花代表着爱情……” “哦!” 还有这样一种说法!?听闻之后,对侍女善意地笑笑,看向渐行渐远的公主,弯起嘴角的刘祚晨狡黠地笑着追了上去。 “公主,迎春花还有含义?是什么呢?” “这算是请教?还是诘问?” 听得出,如萱公主满肚子的不乐意。一心想着他能够理解,没想到竟是榆木疙瘩一块,都说他是俊逸之才,怎的如此不识情趣? 答应出任钦差之命,就是想通过一些事情在刘家人面前展现她的凡,以证明尊崇的身份只是表象,其实,能力和智慧绝对不差于人之翘楚的刘祚晨。 问着,回身见得他笑吟吟地样子,心里更是生气,“你就是故意地,你会不知道?” 一脸无辜地表情,刘祚晨摊开双手,“公主您可真是冤枉我了,真的不知道。这不是?请教您来了。” 这不是可以参与的事,偷偷告诉驸马爷答案尚可。可这时还在装糊涂,侍女知道刘祚晨就是故意为之,不由得偷笑着瞄了公主一眼,慌忙低下了头。 更是认定刘祚晨故意装傻,如萱公主潮红的脸色又是红了三分,侍女在侧怎么好意思开口解说?心里忿恨着,轻跺了一下脚哼了一声,将脸也转到一边。 知道装傻被看出了端倪,刘祚晨讪讪笑着压低声音说道:“回头,有时间告诉我也好。” 脸皮真厚!还不依不饶了?如萱公主腹诽着举起粉拳,稍一犹豫,又气呼呼地放下,状态过于亲昵,被一帮小妮子事后取笑,还不羞煞人? “估计,我舅舅凯旋而归之日,……我也就该出了。” 想着转移话题,不经意间又提到了李家人,话一出口后悔已经来不及。 “李海,李将军……凯旋而归!?”喃喃自语着,依照现有的线索,不用深思刘祚晨也将京都城将来的布防估摸了个八玖不离十,“那么,随你前行的卫队领……,应该就是陈旭将军了。” 望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如萱公主很想从他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陈旭与刘尚武的过往,即便是包藏的严实,终是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当然,这得依靠李子钦以事实为依据捕风捉影般的露出口风,毕竟,陈旭曾经在李爽的伏击计划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是有所了解。 真是猜测不透皇上,竟然会是这般安排,哪还有心情赏花?李海凯旋而归也好,陈胜坐镇京都城也罢……,不对!刘祚晨猛然间警醒,“随行的文官是?” 说是不知情?显然骗不过他,如萱公主心里合计着,早晚都得知道,起码从她嘴里听到消息,总比在出后得知还能赚得刘祚晨的好感。 “是户部尚书徐载波。” 果然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刘祚晨笑了。绕了半天圈子,皇上还是有心一查端倪,眼前的如萱公主只是哄骗世人的幌子而已,真正的手段还是得以信赖的徐载波。 未过门的媳妇充当钦差大臣,看起来就是走过场的样子,一个人所公知的经年旧属,还会对曾经的上级下死手?的确是好手段好思虑! “有问题?” 如萱公主鬼怪精灵地眨着眼睛,让刘祚晨紧锁起来的眉头更加拧巴,轻轻摇了摇头,心里说,当然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没有?没有你干嘛皱紧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双眼,如萱公主不紧不慢地又说道:“本……,我相信刘家人就像相信皇室陈家一样,刘家……,或是你真正信任我吗?” 第六十一章 霍州1 京都城外,挥手看着刘祚晨渐行渐远,如萱公主隐隐有些失落,原想着这次边关之行能够有他伴在身侧…… 第一次被工部衙门派出,想想就知道,必然是皇上动的心思。在老子边关即将有钦差大臣前往之时,也难怪他刘祚晨这样设想。 好在,刘祚晨得到确切消息之后立刻便让小六子奔赴边关。 好在,眼不见心不烦,在李海凯旋回京都城之前,更在钦差大臣一班人马开拔之前,皇上也真是有心! 霍州,也就是陈东陈旭哥俩的家乡,就是刘祚晨此行目的地。 想起侯健斌,不由得火大起来,那老家伙吞吞吐吐地就是不肯说出此行的关键所在,支吾着: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场子的京都官员,给地方上以足够的压力,督促着将运河护坝尽早完工。可在刘祚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说这般简单。 就不怕我将事情搞砸了?就不怕我处事有失妥当?如是想着的刘祚晨自知,多年来,空有工部侍郎的官衔,实际操作执行能力可是一次也没得以在人前施展。 “霍州目前是怎么一个情况?”知道走出京都城老远,不惯于安坐马车的刘祚晨骑上马,这才得以腾出时间问询随行官员。 陡然心里一惊,都水清吏司宋海宁暗自连连叫苦,心里直犯嘀咕:原来小刘大人一无所知!这可如何能够解释得清?被问到了,还能不回答?保不齐被这传闻中的煞星一顿胖揍,找地方去说理?皇上的面估计也难见到! 诚惶诚恐地在马背上行着礼,“刘大人,小的一直待在京都,盘算工程费用开支以及进度绝对知之甚详,……可霍州目前……,小的确实不知。” “嗯?不知?!” 宋海宁暗暗吸了口气,“回刘大人,小的是点卯之后得到派往霍州的指令,……真的……不知。” 他娘的!都三缄其口,绝对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之事!怎么就轮到老子头上来了?!刘祚晨愤恨着,转身看看,再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官职随从,不由得没了好气,“别想着骗本官!要是日后被本官查实你有欺骗,看怎么收拾你!” 张了张嘴的都水清吏司,缩了缩脖子,陪着笑脸连称“不敢”! 真正的左膀右臂,已经提前一步在公主以及工部同僚送行之前上路了,现在的刘祚晨连个说话解闷之人也没有,骑着马,头前撒了一阵欢,意兴阑珊之余钻进马车倒头便睡。 一路,又是半月的时间,众星捧月一样却怎么也不见他有一次笑脸,行到驿站更是关上房门不与任何人闲言。 刘祚晨终于熬到了霍州衙门,这主事之人心情欠佳,随从们更是度日如年一般的感觉,无不心里暗暗嘀咕:这小刘大人真是怪人一个,吃饱了睡,睡足了也不肯露面,都说身份地位有了就与寻常人失了亲近,看来是真事! 传言,他虽然杀伐果断无所畏惧,对待下人诚心实意可是被京都城平民百姓津津乐道。 ……午时,没人在城外迎接,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还是到了府衙。 霍州知府严玉成,是前朝遗孤,往事一时也抖落不清,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是人所共知。 或是基于当朝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或许是基于前朝元老遗孤的原因,迎接刘祚晨的礼仪显得稀松而平常,不论怎样,这好歹也算是皇差不是?被人如此看轻,随从们忐忑不安地担心着他暴起怒,却眼见得其黑着脸背起双手,信步迈入衙门。 “刘侍郎,这是运河事宜的一应册子,……款项、劳工、措施等等都有详细记录,你过过目。” “懒得看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哪位是工部督办?”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个情况?小刘大人看来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严玉成了!偷眼看看俩正三品,皆是黑着一副脸孔,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的神情,心说,这次可是有好戏看了,就是不知刘侍郎这条过江龙厉害还是严知府这条地头蛇歹毒。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姜…还是老的辣! “嗯?刘侍郎说这册子乱七八糟?!” 厌烦地微微转动着脖子,斜睨着看向严玉成手举书册,刘祚晨鼻子“哼”了一声,复又高声道:“哪位是工部督办,给本侍郎站出来!” 你他娘的还想给小爷来个下马威!?想以此卑劣的手法体现你在霍州的至高无上!?做梦去吧!小爷我还就不吃你老小子这一套!要比狠比高低?行,放马过来小爷悉数接着就是。 “你……你……岂有此理!”在霍州地面上,被人恭维着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被毛头小子如此蔑视,怎能不让地头蛇怒不可遏地抬头吐信子?“竟敢说册子乱七八糟!你好大的胆子!” 无视运河一应事宜,就是等同于无视他这个知府所作所为,就是无视了多时的苦心劳累无疑,这可是灭杀政绩,更是在告诉世人,册子的所有记录都是假的。 地方上的工部督办,一时之间也犯了难,那俩人端坐在上位拉大锯,想要上前参见刘侍郎又怕这时惹得严玉成严知府不待见,说是受工部直属,毕竟是在地方上从政不是?刘侍郎即便是住得久,可也总得回京都城不是?不到刘侍郎跟前参拜?也是不妥,下属不听从上司官员的调遣,那除非另有出路或是嫌弃脑袋在脖子上长得过于结实了。 僵持不下,都水清吏司宋海宁可是分得清形势,刘侍郎是顶头上司不说,同在京都衙门共事这是关键问题,没见识过他提刀砍人,工部尚书对其和颜悦色可是看得分明,“督办!还不上前参拜!?造册有失公允本就有错,难道还敢于公然藐视上司!?” 真是前来霍州兴师问罪了?心里咯噔一下,督办顿时便慌了手脚,辛辛苦苦爬到这样一个位置,可不是费了一星半点的精力,请客送礼外加不可告人地秘密,一旦事情败露,项上人头不保再株连九族,岂不成了家族里的千古罪人,死便死了,事后连个烧香磕头的后人都没了…… “霍州工部督办……,见过刘侍郎,见过宋吏司。” 第六十二章 霍州2 事情的展,看透想明白了自然觉得必然,当然,揣着明白装糊涂之人也有,更有甚者,能够想明白也不愿意事情向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展。 任何势力,展壮大到一定程度,都会左右到一部分人的过活。长而久之,说是惯性使然也好,权欲膨胀也罢,旦凡感觉到事情或是人不受操控,愤怒也就随之爆。 “刘祚晨!你给本官说明白,以何理由断定这册子乱七八糟!” 擂着书案的严玉成,赤红着双眼疯癫的玄牡一样,怒吼的声音,说是声振屋瓦绝不为过,下属官员吓得皆是一哆嗦,不常见他如此怒形于色不代表诸位官员未曾领教过。被怒火焚身之辈,受到怎样的待遇,无不历历在目。 这时候,谁还敢于有所动作?就是肚子咕咕叫着屁/眼痒痒,也得夹紧屁股忍着。 从队列里走到大堂正中的督办,想哭。这也太难为人了,欲待跪倒在地参拜刘侍郎,显然知府严玉成心里老大不痛快,浪谷中摇摇欲坠的独木小舟,就是他现在的处境,被海水浮着却随时将被巨浪淹没,不知道是将要被巨浪一拍两半还是仅仅一时淹没重新浮起。 是后一种结果还好,大不了一场惊吓,至于前一种结果……,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当务之急,从两位当朝大员当中选出一位靠山保住自己不至于独自承受滔天巨浪,显得尤为重要。工部侍郎,年轻有为尚且是当朝驸马,皇上的乘龙快婿怎么也比知府更有前途不是?虽说知府大人受前人余荫,与……关系密切,可他乖戾的性情确实让人无法消受。 想着,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偷偷看向刘祚晨时,正见其笑出来满口雪白,不由得心里一阵轻松,心说,这主看起来还算和善,可紧接着的一句话,刹时令督办犹如跌进冰窟,还未逃离狼窝又入虎口之感油然升起。 “驴叫一样,倘若认为本官不敢捏碎你的脖子,尽管再嘶吼一声试试!” 喉结山下滚动不已,这还有王法没有了,州府衙门里竟然敢于说捏碎朝廷命官的脖子?!这还是大安泰子民,还有国法制度?如是想着,严玉平抽搐着半拉子脸,手臂颤动着指向刘祚晨,“你你你……”说着,愣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知道是气急攻心还是心中忌惮,声音真的低了下来。 镇住了这只纸老虎,轻“哼”一声的刘祚晨,这才转过脸去,看向堂正中的工部督办。 “站起身来回话,本官低着脑袋看你,空的脑仁痛!” 绝无仅有的说法,令堂上诸位官员个个瞠目结舌,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也会有!都是居高临下彰显着地位尊崇,这刘大人真是一个另类,反其道而行! “下官,……遵命!” 说着,拎起官袍下摆,偷偷瞄了一眼正座的严知府,直起腿,腰杆却怎么也捋不直溜,就那么微微弓着身子,面向着刘祚晨站定。 “咳咳咳……” 陡然响起的咳嗽声,再次让众人的视线悉数拉到严玉平身上。 “既然,刘大人觉得本官以往对于运河一应举措都是乱七八糟,也就没了交流的必要……,退……” “慢着!”眼见得严玉平挥手就待引领一帮人退下,刘祚晨怎能让他耍了空城计?“隶属工部的官员,悉数留下,还有……凡是与运河工程有所关联的官员,一并留下!” 这就大张旗鼓地大动干戈了?踌躇着,愣是不敢挪动一步的诸位官员,齐刷刷地望向严玉平。 “随你刘大人可劲地折腾,本官告退。”没有一个有骨气的人!扫视一眼诸人的神情,严玉平腹诽着,拂袖而去。紧随其后的三三两两,一会时间,仅剩下了工部所属包括那位督办在内三个人。 聊胜于无,总比全军覆没要强的多。 搓了把脸,刘祚晨自打进了霍州城,竟然连口热茶都未曾喝到,这样的皇命官差,想必除了他,再没其他人了。看了看诚惶诚恐的三个人,暗自摇头不已,心说,看来霍州运河一事还真是猫腻颇多! “你们在霍州住的久了,本官打听一个人……” “刘大人您只管问,只要住在霍州,即便是不认的,打听一番必然不是难事。” 不待刘祚晨说完话,工部督办便抢先说了起来。从一个阵营跳到另外一个阵营,且是众目睽睽之下改换门庭,倘若不赶紧想办法站稳脚跟,下场,估计会是死的很难看。 很满意于督办的表现,差事的进展总是要依靠一个知根知底之人帮衬着,看他的神情还算是机灵,敢于在大堂之上公然反水,一是有可能与严知府不对路,二是有可能心中另有它想或是找一颗大树赖以乘凉。 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刘祚晨差事的进展应该都有益处,只要能够把握住尺度,只要能够保持应有的权益,应该不是难事。 “西南边关陈东陈将军家在哪里,应该知道吧?” “陈将军……,知道…知道……” 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便能寻到陈东家,刘祚晨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被严玉平一通搅和原本烦躁的心情,一扫而光,兴奋之情易于言表,连忙说道:“快快快……,带本官前往。” 当朝大员的裙带关系,作为人微言轻的地方官员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研修”。刘尚武就是眼前刘侍郎的亲老子,陈东就是刘尚武的得力干将,这怎么可以不去关注?更何况,整个霍州城屈指可数的将军,作为地方官员又怎么能够不知门知路?即便是没有交际,闲暇之时唯恐一个不长眼开罪了将军的家属,更是理应谨记于心。 “刘大人……,您看,是否要置办一些礼物……” 猛地一怕脑瓜子,刘祚晨讪讪笑着看向都水清吏司宋海宁,道:“多亏宋吏司提醒,你看,我这一高兴竟然把这茬子给忘了,不该,真是不该!” 第六十三章 陈家1 人,总得讲良心! 陈东为人不错,与刘尚武的袍泽之情,刘祚晨感悟至深!他们,战场上多年生死与共,到底谁欠谁一条命早已纠缠不清了,差事在身的刘祚晨过其门而不入,岂不是不近情理? 有督办带路,轻松不少。★ “刘大人,拐过那条路口,就是了。” 微微皱了下眉头,刘祚晨很是讶异,入目,杂石堆砌的小院一排排参差不齐,门楼矮趴趴地摇摇欲坠之势,一个风大很是担心将破败的院门也砸的稀巴烂,骑在马背上轻易就可以见到院落里,杂物散乱着,房门也是不甚齐整,窗户口就用杂草虚掩着。 如何也料想不到,陈东的老家竟是处在如此萧条的境地,当朝大员的家属竟是与贫民百姓为邻。 “……你确定,这里……就是陈东陈将军老家?” “刘大人,这哪能有假?下官还敢欺骗您?” “哦!……”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停下马的刘祚晨左盼右顾着,与来路反差太大,自觉得霍州城贫民住所,连凤乡小镇都不及,是什么情况造成这样一种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到了……”手指着,督办隐隐有些激动,不管怎么说,帮刘大人一个小忙也是有些功劳不是? 应该是年前漆了一遍的院门比较整洁,“瑞雪兆丰年,红梅报新春”的对联尤为眼亮,院墙用麦草和着泥土抹在墙上,相比于街坊四邻的房舍确实好上多倍,却怎么也无法与当朝大员的住宅联系到一起。 或许,听到屋外人马嘈杂,咚咚的脚步声伴着说话声,“奶奶,像是我爹回来了,孙儿出去看看……” “吱……呀……”气喘吁吁地将院门拉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探头没有寻到想像中老子的人影,不由得愣怔了。衣冠鲜亮笑吟吟地望着他,竟没一个人认得,眼见得当先衣冠楚楚之人翻身下马,更是无所适从了。 “小兄弟,麻烦通报一声,刘大将军之子刘祚晨拜见陈老夫人。” 刘祚晨恭谨的样子,让随行之人皆是心中一震,大堂上嚣张跋扈与这人畜无害的神态反差太过于悬殊。 “……昂,那您稍等。”应道一声,那小子转身又是咚咚跑进院子,嘴里招呼着,“奶奶,奶奶……,有人来拜见您。” 有人拜见?确实不太常见,往常都是儿子回家之际,霍州城里有头有脸之人随着来走走过场,偶尔有人拜见,不是儿子小时候的玩伴便是退役兵士赶巧路过霍州。陈老太太心想,来人多半还是儿子以前的部下。 “你慢点儿!慌里慌张地,从没个安稳劲!” 老太太话音刚落,小孙子便咣当一声推开了堂门,“奶奶,那人说是刘将军之子,叫……”抬手挠着脑袋,讪讪地笑着,“忘了……” “让你传个话也说不清楚!”腿脚还算利索,老太太手扶着八仙桌从椅子上站起身,嗔怪地说着,向屋外走去。儿子的顶头上司也是被喊成刘将军,不知是不是他的公子,想着,隐隐有些心急,比她孙子的脚步更显慌张。 那小子急忙把火地吆喝,加上老太太急促促地向屋外奔去,让满院各处屋子里的人也慌了手脚。 怎么个情况这是?来人是谁? 带着疑问,满大家子的人跟在老太太身后敢向门外。 “孙儿,刘祚晨拜见陈奶奶。” 就在大门口,撩起下摆的刘祚晨,也不顾及地面干净与否,跪倒在地,毫不犹豫便叩了三个响头。见证过他老子刘尚武与陈东孟不离焦,也见证过为陈旭之事老子左右为难,那陈旭都起了杀心想要置他老子于死地,可刘尚武仍然善待陈东陈旭哥俩,想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岂是深厚可以表述? 诚心实意地叩拜,想必他老子刘尚武知道之后,必然开怀。 “呀!……这孩子,地上多脏啊!快起来,起来!”被一个素未谋面,贵为大将军公子的人行此大礼,真是陈老太太平生仅遇。心里激动着,双臂颤抖着俯身拉着刘祚晨的胳膊,“这孩子,这孩子……”地说着,激动也词穷,愣是表达不出内心所想。 ……,相互一一见礼,刘祚晨再奉上礼物,老太太这才想起还没招呼贵客进门。 “永峰,快领陈公子进屋暖和……” 说着,老太太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落入刘祚晨眼中,不由得对叫做永峰的汉子多看了两眼,高高的个子比刘祚晨还要高出半头,微圆的脸庞隐有笑意,年纪也较之大那么三两岁的样子。身旁一位姑娘生的端庄秀丽,不施粉黛低垂着眼帘愣是不肯抬头示人。 随着步入屋内,刘祚晨不由得苦笑不已,一间正堂北墙根摆着供几,再往前便是一张八仙桌两旁各自摆放着两把太师椅,能够坐人的还有两张长条板凳,摆在正堂临墙的位置。哪敢和老太太坐到太师椅上,推让着,轻轻坐到长条板凳上的刘祚晨可谓是百感交集。 “刘公子,让您受委屈了……,家里的条件有限…”老太太说着,后知后觉一般,“永峰,快快上茶啊!” “啊!是!” “陈奶奶,小女这就去取。” 原来,不是陈家人!随意瞥了一眼不容分说便离去的姑娘,刘祚晨再看看满面赤红的陈永峰,微微笑了,看来这郎才女貌的俩人,是有故事。 自打进了屋,督办就有些心神不宁,刘祚晨原以为是屋里拥挤又没个座位,尤其见到那位姑娘之后更是显得局促不安,不禁得让刘祚晨暗自起疑,难道督办与那位姑娘认识?可即便是认识也不应该忐忑不安才是。 想着,不由得看向督办,期望能够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怎奈,这督办也是狡猾,用眼的余光自然察觉出刘大人目光不善,那里还敢于与其对视一眼,目光闪烁着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真真地,不是冤家不聚头,怎能料想得到,吕家姑娘怎么就住到了陈将军家中了!? 第六十四章 陈家2 “刘公子,您这是路过霍州?” 一脸腼腆,让老太太心生好感,特别是跪倒在地那三个响头,“孙儿,刘祚晨拜见陈奶奶。”这样的说辞,更是令她喜不自胜。初次谋面是其一,刘祚晨身份尊贵,即便称呼她为奶奶,还是不敢坦然直呼他为“孙儿”,一介布衣与听说是当朝驸马之人,陈老太太总觉得有着云泥之别。 “回奶奶的话,孙儿此次是来霍州办差,得住很长时间。” “哦!办差啊……”老太太若有所思,看了眼并排站在一起的俩孙子,“差事不忙,闲暇就到家里坐坐,就是家里过于简陋……” 她像是有话要说,又难于启齿的神情,刘祚晨不由得随她的目光看去,那陈永峰此时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轻盈的碎步声响起,吕家姑娘端着一套比较能看得上眼的茶具,急促却并不显慌张地进了屋子,径直走到八仙桌前,微微弓着身子轻声说道:“陈奶奶,容小女帮您看茶?” 眼见得老太太颔示意,斟满茶水一一送到刘祚晨一行人手中,这才回身给老太太斟满一杯,轻轻一礼就待退下。 “奶奶,这位是?”没有被介绍过,看出诸多猫腻的刘祚晨,开口问道。 未曾料想到,刘祚晨会问及,老太太微微一沉吟,道:“也不算外人……,是永峰的……表妹。” 一个“表”字,可以将亲戚关系拉出多远,没人能够查探地清楚,亲娘舅亲姑姑的闺女,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的地瓜秧子亲戚,都可以称之为“表妹”,谁能捋顺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句“是永峰的表妹”无非是一个态度——这位,是陈家的亲戚。 可话语间的迟疑,以及督办的神情来看,应该是讳莫如深!刘祚晨想着,挥了挥手“尔等退下,本官有话同奶奶说。” “那……,各位大人屈尊,到小生屋里一座可好?” “……甚好甚好!刘大人您有事只管招呼下官。”督办双眼滴溜滴溜乱转,应着话,又向刘祚晨拱了拱手,这才出屋。 原本拥挤不堪的小屋,瞬间就剩下了一老一少,火盆里的木炭,被开门时灌进的寒风所激,“砰”地一声火花四溅,炸起的炭屑还不待落到地面便失了火红的颜色,泛着黑,烟也没能冒得长久便完成了使命。 生活节俭,取暖的火炭也不肯买品质较好一点那种。 良久,这一老一少都没说话。 老太太不知他要准备说些什么,安心地等待着。 刘祚晨在想,到底要怎样开口相询,知道讳莫如深所代表的含义,大多是不愿为外人品头论足。 “咳咳咳……”像是被炭烟熏着了,老太太咳嗽着端起茶壶,微微皱起眉头,“刘公子,老身为您添茶。” “哪能劳您老大驾,孙儿自己来,自己来。” 慌不迭起身的刘祚晨,赶到八仙桌前,端起茶壶,问道:“永峰哥那表妹,不是至亲吧?” “……唉,是他爹小时候玩伴的闺女……,家里出了状况就住到了咱家。” “看得出来,他俩……挺好!” 穷苦人出身,活的就是一个坦诚,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陈老太太听了刘祚晨这样一番说法,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吕家姑娘的老爹,是为数不多能够和陈东哥俩玩的来之人,毕竟,衙门刽子手的儿子让很多人颇为忌讳。那吕家老爹是一个本分人,和他祖辈一样也成为了一名石匠,手艺还算不错,霍州城好些个深府大宅雕刻精美的石壁,都是出自他之手。 手艺不错,收益相比较就还算可观,家境自然说的过去,直至娶妻育女,直至爱女长大成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几年前,霍州不多见的水患冲塌很长一段堤坝,作为知名石匠也绝无幸免地被霍州府衙强征劳工。眼见得,再有半月的光景,决堤便能合拢,也不知老天爷又什么威风,连续三天三夜的暴雨,将重建的堤坝冲毁不说,在另一处又撕开了几里地的大口子,房屋庄稼又被冲毁无数。 修堤坝遥遥无期的感觉,袭上心头。吕石匠仔细揣摩,没有过筑修堤坝经验的他觉,原来整修与前期筑修堤坝存有着诸多弊端。本来应该在堤坝邻水齐整面向后有大量乱石填充,以保证稳固,不成想官府衙门竟然只用破麻袋装上泥土填充,天长日久,麻袋腐烂石块就未免产生松动,久而久之,被大水击打冲击,便产生了松动,不塌陷那才是怪事一桩! 因吕石匠手艺不错有一定的号召力,便被质朴的众乡亲怂恿着前去建议。当官之人答是答应了修改措施,却在实际操作时仍然我行我素,令一众乡邻摇头枉自嗟叹不已。 还能怎样?小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偏偏吕石匠就是不信这个邪!粗糙的大手一拍大腿,“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人,还能像庙堂里的神像那样,只受烟火不进油盐?” 他那里知道,有些人出生之后随着岁月变迁浸染,人味渐渐变淡变没,到最后吃着人饭喘着人气就是不办人事!是人吗?肯定有人说不是!是畜生吗?也不像!两条腿吃人饭穿人衣,畜生敢于跟他们为伍?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畜生见了都得绕道而走! 没能讨到公道的吕石匠,鞭痕累累那是外在伤痛,可那心里的伤能否随着外伤痊愈,只有天知道了。 “这帮狗杂碎!白披了一张人皮!” 同乡愤怒了!短暂的冲动,很快被身强力壮的府衙兵士碾轧,就像堤坝上刚刚填上的一麻袋泥土,连个水花儿也没能泛起便没了影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死翘翘,谁舍得又有谁肯为了伸张正义不顾家有儿女? 说着,义愤填庸的陈老太太呼吸急促起来,“哪有人肯,哪有人能够帮得了这么多穷人?每年陈东的饷银下来,留下一家老小紧巴巴的日常开销,买米买面能周济几多穷苦相亲!?唉……” 第六十五章 陈家3 当官不为民做主,是良心变质。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是道德败坏。 刘祚晨心里清楚的很,他自律的能力有,想要改变这一现状,无异于比登天还难。尴尬地笑笑,老太太克制着未能说出工部衙门不尽职尽责,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 很是无辜地感觉油然升起,宛如被人误解了为人,心里怎么也不是个好受地滋味! “……奶奶,那吕石匠还在修整堤坝,其女这才住到了…咱家?” “死了,那孩子死后,平平他娘……,也随着去了。” 或许是见惯了生死,老太太说到“死”字有些漫不经心,也有可能,是无能为力,心里失望透顶已经冷漠了心性。 做石匠,必然是身强体壮拥有不错的体魄,说死就死了让刘祚晨一时难以接受,讶异着,“死了……” “堤坝上,哪天不死人?唉……,没什么好惊讶的!” 往事的提及,显然勾起了陈老太太的恻隐之心,无能为力之余就连牢骚都无法说出口,毕竟两个儿子都是当朝大员朝廷命官不是?他们俩作不作为,老太太自然会有所叮嘱,其同僚怎样行事,她自知没有权利去干涉,以她的身份,背后说人诟病短处更是不应该,就事说事也就很表象化了。 没法再问下去了,如有所思的刘祚晨微微一顿,猛地一拍脑袋,“奶奶,你看孙儿这记性……”说着掏出两张银票又说道:“陈将军托我将银票转交给您老,说是一千用来填补家用修葺房舍,另一千……周济乡邻。” 这,明显就是假话!年前才完官饷,这刚开春哪来的饷银?贪污受贿,那俩儿子更是不会为之,这必然是刘祚晨的托辞。知道他经商很有成就,应该不至于就是脏银,微微颔的陈老太太并未多看那两张银票一眼,任他轻轻放到了八仙桌的一角。 银票从温暖的怀里,暴露到微凉的桌面上,不知是环境不适的原由还是拥有灵性,边角忽闪着,好似不甘于主人派给它的使命。其实,刘祚晨心里明白,或许兜不上多久就到了贪官污吏的手中。 没有推诿,也未曾表示谢意,权当就是儿子托他送到了家中,这银票自有用处。多年行善周济乡邻的陈老太太,自知这两千两银票对于任何一家穷苦人而言,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字,可分散到千家万户,能解决掉多少实际问题?老太太心知肚明——短暂地温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奶奶,叨扰了您这么久,这就告辞回驿馆……” “就在家里…吃吧!这眼看着也要晌天了。” 话语间明显地迟疑,刘祚晨轻易便扑捉到了耳中,这么多人在家里吃上一顿,估计她老人家是有些为难。 “不了…不了…,回驿馆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对了,看永峰哥应该是饱读诗书,您老让他随我办差可好?”说着,唯恐老太太不肯答应,“孙儿刚来霍州城,多有不熟悉之处,总得有个靠得住之人帮衬着不是?” 和一群披着人皮的狼同流合污!?老太太思虑着,有些迟疑。 “孙儿我……,和他们应该是不同!” 未表态对刘祚晨的看法,微微一顿的老太太说道:“以前,您父亲刘大将军也来过咱家,觉得他为人真不错,就像陈东说的那样,通情达理!第一次登门,就叩头喊亲娘,你们爷俩有些相像。”说完,难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花白的头,随着笑意颤动着,刘祚晨觉得她就像是远在凤乡的亲奶奶一样和蔼。听得出来,应该是答应了请求,刘祚晨不由得心里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陈永峰听得吩咐,为难地看看吕平平,张了张嘴愣是没敢表示反对。 “闲暇之余,回家来看看,我这做弟弟的还能为难于你?” 刘祚晨轻松的话,暂时打消了他的顾虑,讪讪地笑着,很不好意思,位高权重需要争取,被小了自己几岁的人看出端倪,揶揄意味十足足以让他面红耳赤。 ……译馆里,听完陈永峰的叙述,在陈家遏制着不曾爆地刘祚晨,再也按捺不住。 “督办!……给本官滚进来!” 这他娘的翻脸就不认人了!?暗自心中大骂的工部督办,听到吆喝不敢犹豫,慌不迭地推门而入,“刘大人传话下官,可是有何吩咐?” “吩咐就免了!先把吕石匠的事仔仔细细为本官说道说道!”紧盯着他的双眼,作势欲扑的饿狼也没有他刘祚晨身上散出来的威势更瘆人,“说的不清楚、不实际,看我怎么拧下你的破葫芦!” 坏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心思电转的督办,偷偷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陈永峰,心早已凉的透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呼天呛地般喊道:“刘大人,不关下官的事,都是他们做的恶事,这才让吕石匠失了身家性命,真的不关下官什么事儿!” “他们?” “……就……是……”咬了咬牙,督办双眼一闭,“知府他们!” 从在陈家第一眼见到吕平平那一刻起,督办就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那吕石匠在霍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为人怎样没人多加留心,手艺高还是被达人富商所惦念,毕竟,府宅里石壁雕刻的好与坏直接会影响到“品味”地高低。 当时,满霍州城传遍吕石匠死讯的消息,确实让那帮子人心中懊恼不已,陈东将军之子帮衬着吕平平,将府衙闹腾的鸡犬不宁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在严玉平一力压制之下,终是平静了这么一段时间。哪成想,此次办差的竟然工部侍郎刘大人,与陈家交好不说,明显这是要替吕平平强出头。 “详细说……” “都是那严家公子,看上了吕家姑娘……” 怎么还有这么一段,刘祚晨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的陈永峰,看来,他也不知情。 “……,在堤坝上一番针锋相对,自然惹恼了府衙里的各路神仙,按照吕石匠所建议,合乎工部措施规划,但……,但终究就没有了油水可捞……”说着,抬眼偷偷看向刘祚晨的督办,察觉到正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不由得浑身一激灵,“起先,好言好语打走了他,不成想那吕石匠依然不依不饶,一顿鞭罚令他受伤颇重。应该就是那时,得到消息的吕平平赶到堤坝上看望,也被严公子相中。” 第六十六章 心中的堤坝 饱暖思淫欲,大多特指官宦富户人家。 闲的蛋痛无所事事,行恶不端也就应运而生,督办的一席话,严家公子便在刘祚晨心中有了准确定位。 打走战战兢兢的督办,刘祚晨与陈永峰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毫不掩饰地愤怒,原来,吕石匠的死还有严知府犬子在推波助澜。 “真是……,哼!” 想说是蛇鼠一窝,想到目前自己的身份也在朝廷命官行列之内,及时住口却引得陈永峰眉头紧皱。 “不用怀疑我的立场,作恶多端之辈没遇上我,算他们有时运!” 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未表露内心真实想法的陈永峰,并不认可他大言不惭,年纪轻轻还能斗得过在霍州经营多年的知府?那严玉平老奸巨猾不说,朋党势力盘根错节绝对不容小觑,要不然,其作恶多端地行径怎能被包裹那么严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结党营私图财害命之事做多了,即便百姓得不到确凿证据,风言风语还是不时刮进耳朵里。能奈他何?知府做了一年又一年,小妾纳进府中一房又一房…… 有时,陈永峰也会想,想这世道怎么了,想这霍州为何黑夜比白昼更长,也想……他老子在边关坚守要塞,就是为了保护这帮丧尽天良之辈鱼肉乡邻? 即便是外夷攻到霍州城里,百姓的日子还能苦到哪里去? 没银子、没粮食总会想方设法活下去不是?衣服缝缝补补只盼夏天来临能够光着膀子,买不起食盐,山石上渗出表面的岩盐,又苦又涩也得小心翼翼地刮将下来,草根、树皮叶子搀和上一把米或是一把面,更得将就着填饱肚皮…… 外夷攻到霍州地界,陈永峰敢确定他们不会赶尽杀绝,没人为他们创造价值,空有辽阔的土地,有个**用!? 眼见得被人轻视,刘祚晨也是无可奈何,轻笑一声心说:验证雷声大雨点小,总得雨后评价! 心里也明白,这就是个信任问题,就像如萱公主质疑那样,“我相信刘家人就像相信皇室陈家一样,刘家……,或是你真正信任我吗?”。 当然,刘祚晨不会这样来问陈永峰,因为他知道,信任,也是一种责任! “能和我说说霍州运河的事吗?” 对于沉默寡言之人,刘祚晨是毫无办法,只能引导着获取有用的信息。 “运河?风言风语是不少,你想知道一些什么?偷梁换柱的营私手法,还是祸国殃民的卑劣行径?百姓们都有不少传言,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将不法之徒绳之以法,还是以此相要挟从中谋取到可观的利益?” 不小心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绝对没有刘祚晨此时跳的更高,眼珠子也没有他瞪得更圆! “你……,竟然怀疑我,竟然等同于他们看待我!?” “那我应该怎样想?青天大老爷,还是救苦救难的活佛?” 哑然了。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的刘祚晨,不知道他陈永峰为何对朝廷命官如此不信任,或者更应该说对他刘祚晨不信任,但他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 想必,霍州官场真的是猫鼠同乳,才让这土生土长的书生对他们彻底丧失了本该有的信任。 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嘘出。 “出来吧!躲在屏风后,看热闹到什么时候!?”刘祚晨闷声喝道。 “公子,这不是有客人吗!……” 伍六一突然从身后的屏风后走出来,将陈永峰着实吓了一跳,什么时间屋里躲进了一个大活人,竟然毫无所觉,看向刘祚晨的眼神,不由得怪异起来。 “从没个正形!说说打探到的消息。”对伍六一撇了撇嘴,轻瞥了身旁目瞪口呆的陈永峰一眼。 “堤坝上,民怨颇深。百姓们年前连回家看望的时间都没有,衣衫单薄食不果腹。苦!真是太苦了!”伍六一说着,徒自摇头不已。 抬手捏着额头的刘祚晨心说,果然不出所料。 修整运河堤坝的民众果真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可关键问题是运河现在治理到了何种程度?堤坝修整的是否合乎安全要求?是什么原因阻碍着修整的进程? 如是想着,问道:“就这些?” 夸张地瞪大了双眼,伍六一说道:“据悉,远山采石场采石数量,远远达不到堤坝用料的数量,因此修整好的堤坝看起来也是用石料堆砌,实际上,颇多猫腻。听说,这样节省了大量开销……” 以次充好,雪窝里埋死猪,能真正解决得了运河遭受洪水的冲击?结果可想而知,雨季多季节仍然免不了一泻千里。庄稼房舍又将困于水牢当中,百姓又一年的辛勤耕作,满心五谷丰登的期望又将化为泡影! “对了,还有……,听说霍州府衙对堤坝上的民工下达了死命令,每十天必须按时完成指定的修整任务,差一天,口粮减半,差两天以上以祸国殃民罪论处,于堤坝上当场……执行死刑!” 这应该是新消息,陈永峰听了,暗暗将双手攥成了拳头。 “祸国殃民罪!?那他娘的那帮官老爷治理运河这么多年未见成效,岂不是要砍头十回八回?”怒极的刘祚晨一番牢骚出,苦笑连连。 祸国殃民?谁才是真正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食不果腹筋疲力竭的百姓连春节回家团聚一番,或是看上妻儿老小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到末了,就这般被沦为罪人,就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处以极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公子,得想个法子,从颁命令至今,已经过去八天了,估计……,得有很多人因此而丧命。” 忧心忡忡地说着,伍六一期期艾艾的神情落入刘祚晨眼中,更是让他愁肠百转,杀光百姓不太可能,那帮官老爷知道谁才是泥地水里肯吃苦卖力之人,可这般有伤人心暴虐的举止,必然让百姓心里加深记恨仇视官府之人。好比是决堤的运河,一旦被恶浪撕开缺口就是灾难性的后果,脚下的堤坝尚且可以休整,可心里的堤坝一旦决堤……,难以预料! 想着,不禁得喃喃出声,“心里的堤坝一旦决堤,失去了生的向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宛若,见到了堤坝上军民混作一团,飙飞的鲜血像是红梅落英,野兽一样的哀嚎着、悲鸣着…… 第六十七章 风声 陈永峰,无法保持足够地镇定了,出于年长刘祚晨几岁,以及对其家父之外官僚的排斥心理,握紧的双拳颤动着轻轻放开,冷冷地无声笑了起来。 愤怒!是人之常情。 能有多大用处,能将那帮恶贯满盈的恶徒怎样?想着,侧目看向主仆二人。 “由你来安排,抽出一人来将严家父子的行踪摸透……,回头告诉我。” 说着,刘祚晨微微扬起下巴,未能掌握确凿证据之前,以恶制恶的手法还是相当管用的。至于取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皇上那里持有怎样一种心思,一路行来霍州至今,他刘祚晨是一直未能参悟地明白。 “好咧!” 答应一声,伍六一急匆匆离去,表现在陈永峰眼中的急不可耐,令他隐隐有些不安。 与君子之道背道而驰,也不是什么善类! 又见到他鄙夷,且神情间越不屑,令刘祚晨暗自皱眉,不知他心里揣着怎样的心思,就那份态度就让人无法舒心,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心上人有冤屈都无能为力,还算是男子汉大丈夫!? 人际关系,就是这般微妙,看着不顺眼就是能够挑出对方诸多不是来。 由此,原本存于刘祚晨心中对他陈永峰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心里徒自烦恼不已,都是心血来潮,为何当时就想着让他来到身边?扎嘴葫芦一个模样,一百锥子扎不出一个屁来地性情,能有多大作为?能给自己提供有效讯息? …… 京都城内,群情振奋! 交相传递的唯一消息,就是李海李将军,押着石国皇帝皇妃不远万里凯旋归来。 满京城的人,笑的很大声,很认真! 皇上陈擎,需要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势。李海此次出师大捷,在京都受到非难之后,无疑,起到了让他能够好生加以利用的最佳催化剂作用。 被乱军吓坏的民众,需要胜利的喜悦还魂!义愤填庸之辈,更需要这场讨伐忤逆之罪的壮举,给他们必要的归属感和安全感,以及对由此催化出来对大安泰的一片赤胆忠心和热忱! “传…朕旨意!所有讨伐石国凯旋而归的兵士,赏银百两!……其家属…免一年赋税一年劳役!” “传旨!凯旋之师众将领,俸禄加封一年,赏银五百两!” “李海将军,上前听封……,封…李海为凯旋候,副将、别将官升一级……” 连番圣旨,以金銮殿为中心,飞一般地度向四周扩散着这群情振奋的消息,又飞一般地度,将众生津津乐道的讯息反馈回金銮殿。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瞧瞧,连日的长途跋涉劳苦,这回报……值!太值了!” “圣上仁爱之心,天地可鉴……” “小小外夷属国,敢于臣服于吐蕃中断对大安泰朝贡!该!活该他石国皇帝沦为阶下囚!” …… 无论挑起大拇指赞赏讨伐队伍之人,还是感慨两位皇上处事各异,陈擎都很乐意他们品头论足! 欣慰于民众正能量的言谈,只是……,就未曾有人想到,该将叛乱京都的乱臣罪子绳之于法然后处以极刑?想着,陈擎渐渐冷下来脸色,轻“哼”一声。 孙公公软软地弓着腰,等着皇上喜形于色,奖赏第一时间汇报之功,冷不丁一声“哼!”,险些吓破了他的狗胆。 是哪里出了差错?什么事情让皇上心有不喜? 必定不是凯旋之师有问题,是领命出京办差的刘祚晨,还是即将离京的如萱公主?那就是叛乱京都潜逃在外的乱臣?如是想着,孙公公忐忑地试探着说道:“百姓们还说……,说……叛乱京都的忤逆乱臣……”说着,偷偷瞧向皇上的脸,明显身子陡然一震的样子落入他眼,不禁放开了胆子,“必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陈擎这时,笑的也很认真!不论这鬼太监说的是真是假,终归是有人明白了寡人的心思不是?陈擎他相信,不消太阳落山之前,这一意愿将传遍京都城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迅传遍整个大安泰! 刘尚武那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在京都城正当用人之际,原想着,刘尚志先带兵能够缠住那帮乌合之众,回到边关的刘尚武应该是得到京都危急的传书,急急赶来围剿才是,为何同时大食国就大兵压境了? 是庆亲王爷串通塔孜王爷做的手脚?陈擎不相信他能有那样凡的能力,倘若,他俩关系密切到这般程度,还用举步不前以威胁?大食国若是能够在举事之际施以援手,必然能够得到天大的利益,陈擎相信,大食国定然会铤而走险。 唯一的可能,就是推延之策。拖延会对谁有好处?绝对不是他陈擎,想要谋事的庆亲王和靖亲王也没有半点益处。那就是刘尚武自己! 好个刘尚武!年前派了一儿一女都没能在其身边看出端倪,真是好手段!想着,深吸一口气的陈擎,随着呼吸的缓缓舒出,面孔已然冷若冰霜。 意愿,不被遏制,将铺天盖地传遍大江南北,听说了寡人惩治叛逆的决心,尔等会是怎样一副神情?陈擎,很想挨个看看。 传言,或多或少总会被演绎。 像是长了翅膀的消息,传到霍州,传到刘祚晨耳朵里时,就好比是好端端的一盘好菜,愣是被重新加工成了一锅汤。 “圣上,已经着手整治大安泰的害群之马!” “所有乱臣罪子,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都所指哪里?想不出,皇上的意愿为何就能传遍大街小巷,这事,的确不多见。不管怎么说,应该是皇上有整治朝纲的意愿,毋庸质疑!结合着京都城传来的一系列官方消息,刘祚晨苦笑着想,皇上又要搅浑水了。 想着,几日前于运河堤坝上与严知府一干人等针芒相对,还算成功地将民夫们解救于水火,可这般拖着也太耗费精力不说,实际问题半点也解决不了。 堤坝休整进度缓慢,质量强差人意,严知府一帮官员又处处使绊子!…… 想想这些,刘祚晨就脑瓜子要裂开一般,余光见那陈永峰低垂着眼帘正襟危坐,不由得没了好气,“亲哥哥啊!这都跟我逛荡了几天的功夫了,给弟弟我出个主意肿么了?” 第六十八章 打闷棍也有同行 有思想就会有想法,阅历和预见决定了对待事情始终程度,或是利益驱使或是理念约束便衍生成为了人心复杂。√ 刘祚晨在陈永峰跟前,毫不避讳地张罗着暗地里要惩治严家父子一番的行径,在他陈永峰看来,这完全有失光明正大,这就是龌龊的小人之举。 此时,又问及运河事宜的主见,陈永峰很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祚晨不认为这有什么错处,抛头露面去伸张正义,需要证据确凿据理力争,自身实力或是能力又关系到是否受到打击报复地可能性,即便有理有据得赢,对方一旦受到庇护往往无法得偿所愿也只有干瞪眼。 打闷棍,好处颇多! 没有这诸多顾虑,大快人心还能有目共睹,岂不快哉? “都说你睿智正义,明辨是非又有办法,看来……当不得真!” 见他仍然三缄其口,刘祚晨使起了激将法。 被人藐视,被年小之人反驳众人对自己以往地评价,察觉到这是激将法的陈永峰还是很生气。凭着有官职在身,凭着当朝驸马身份,凭着两家父辈交好……,就可以居高临下地做出评判!? 冷冷地笑着,陈永峰道:“您是位高权重的国之栋梁,还需要一介草民想主意?” 效果不错!略见成效!想着,刘祚晨唯恐错失良机,“皇上可谓是位高权重,还不得……依靠手下诸位大臣治理朝政?” 道理,也就是这般通俗易懂,可这话听起来就是不怎么入耳。 “哼!……就你那风风火火地性情,凭你身份地位就想摆平霍州官场?” 有心想要激起他的斗志,更想着让他积极帮着自己出谋划策,没成想竟是听到如是一番说辞的刘祚晨,此时真有些怀疑,这陈永峰是否是陈东之子,没有老子半点谦逊之风不说,话里话外尽显一股酸溜溜地味道! “小爷我还就不信了!不将霍州官场搞个天翻地覆,小爷我还就不算完了!” “你……,你……”张口结舌的陈永峰,眼看着刘祚晨满脸愤色拂袖而去,恨恨犹豫片刻,掸掸衣袖咕唸着:大言不惭!怎么不说你能上天?有这般本事,还需要别人帮衬?小爷还懒得伺候你呢!哼!回家! …… 严玉成在霍州,俨然土皇帝一个。 山高皇帝远,党羽众多,经营霍州官场日久……,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严玉成都有自负的理由。 刘祚晨一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还能翻了天不成?!做他娘的白日梦去吧!倘若不是有当朝驸马的身份,管你是工部侍郎还是一品大将军之子,老子在霍州照样揍得你娘也认不出来! “知府大人…,那刘祚晨忒难斗……,堤坝上被他几次三番搅和的鸡犬不宁。”知州袁毅说着摊开双手,犹自不觉哪个是鸡哪个是狗。 被打断思绪的知府严玉成很是着恼!不由得拉长着老脸,厉声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什么叫鸡犬不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狗咬狗,一嘴毛!一众衙役皆是忍俊不禁。 可不就是? 这俩货狼狈为奸的年月,可以追溯到其童年时期,打架斗殴祸害乡邻可谓是科班出身,敌视他们的人家,不是被半夜堵住了烟囱,就是在人家院门上浇上粪便……,再大一点时,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或是骗开放羊的老农,另一个偷偷将羊牵走更是司空见惯。 直到现如今,敛财好色仍然不改当年。 都到这般时候了,还挑字眼找毛病!袁毅暗自腹诽着,瞥了一眼道貌岸然的严玉成,“我娘和你娘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被兜头泼上一碗墨,此时也没有严玉成的脸色黑。 拿这位表哥还真是没有有效的办法,彼此间熟到不能再熟悉,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夫人或是小妾都没有这表兄弟俩熟稔,还能怎样? “滚滚滚……,本官与袁大人有事情要商议,都滚!” 笑话,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的!严玉成自觉的老哥俩彼此骂娘都骂到了姥姥家,从而反馈回自身,脸上全无光彩可言,一班酒囊饭袋还徒自正襟危坐着侧耳细听,不由得让他恼羞成怒。 “得敲打敲打那嚣张的小子一遭,免得让他认为霍州都是一帮缩头乌龟!”看着一帮下属慌不迭地走远,严玉成缓缓说道。 对于表弟的话,袁毅颇为鄙视,瞥了一下嘴,说道:“你这人就是这样!一招闷棍就天下无敌了?我可是听说了,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一只好鸟!京都府尹是他下的毒手,国戚李子钦爷俩更是在其手下屡屡受挫,就连靖亲王都在其手下吃了瘪……,依我看……小心从事为妙!”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传言谁知是真是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不是我严玉成的处事风格,是龙是虎总得斗上一场才见分晓。哪年从皇城派来的官员不是趾高气昂?还不是几个回合下来便像面人一般爱怎么**就怎么**。 虽说知府区区正四品官衔,栽在其手下的二品大员都有几位,何况是工部正三品官衔。 敲闷棍,是一试真伪的“试金石”,百试不爽从未失手玩砸过一次,偏偏这次还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严玉成不相信事情这般凑巧,更不相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从小为非作歹,本应该受到惩处的次数多了去了,还有人能治得了?他相信,在霍州地面上,能治得了他严玉成之人,没有! 想着,瞥了一眼袁毅,手扶额头独自思量起来。 斗上一斗完全有必要,刘祚晨这小子被传言心狠手辣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可无论如何也设想不出,他一个毛头小子有那么大能耐!或许在京都城,被皇上怂恿庇护着也未可知。 要不然,为何屡屡做祸都未曾受到惩戒?瘪了下嘴巴,严玉成暗自咕唸着:是了!定然是他受皇上宠溺而肆无忌惮。 想起在公堂上,刘祚晨乖戾地要捏碎他严玉成的脖子,不由得气息也粗了起来,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之前便没人敢于这般嚣张地对他使以颜色了,记得曾经有一位书香门第的才子强出头,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手指着他鼻子“搬弄是非”!还不是他让随从一根根扳断了那才子的手指? 想要捏碎老子的脖子?那也得看你刘祚晨的手指够不够硬! “真要动手?” 问着话的袁毅瞪大了双眼,心说,朝廷那边风声不妙,可是得与眼前这个疯子尽量划清界限,倘若那刘祚晨真像传言那般难斗又被皇上宠溺着,跟着表弟淌浑水必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者说,那刘祚晨真要是绣花枕头,在京都城那狼窝里还能混的风生水起?诸多身份在身不至于丧命,也必然难以立足。 对于表哥的问话,严玉成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是那笑意在袁毅眼中,已然将他内心的想法暴漏无疑。 隐身在墙角阴暗处将棍子别在身后,偷窥着目标将近时,就是他严玉成这幅神情,紧张之余暗自窃喜。 “还得跟你商议个事情?” “何事?表情这般庄重。”严玉成敛去笑意,皱眉斜眼看去。 “堤坝上的劳工,三年的赋役也有些过了,你看……是否适当给他们一点补偿?” 有点积蓄的民众,不愿到运河堤坝上服役,在表兄弟俩一番商议之下,皆是拿出了三倍于赋役时日的薪资,短短三年时间,这老哥俩以此便搜刮到几百万两雪花银,这时袁毅提出补偿那帮子穷鬼,朝廷放下来的治理运河费用早已被一众官员瓜分,所剩无多自然要从各自腰包里掏,严玉成觉得他这提议,就是在拿刀子割肉,并且是从心窝子那里动刀的感觉。 “还没到那个地步,你慌什么?怕了?” “感觉不妙!小心为是!” “哼!”鼻子里轻哼一声,严玉成很是看不起袁毅此时的表现,拿银子那时两眼光芒四射,一个小小工部侍郎就将他吓得屁滚尿流,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在霍州,何事何时轮到老子唯唯诺诺?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老子可不是兵大头,更不是什么酸溜溜之乎者也的文人墨客! 先敲上一记闷棍再说,倘若不见成效……,将不日之后朝廷放下来的治理运河费用分摊一部分给他,还堵不住他刘祚晨的口舌?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严玉成相信,天底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猫! 用右手指轻轻交替敲击着书案,双眼已然眯成了一条缝,当务之际是赶紧部署给他刘祚晨以必要的惩戒,倘若打闷棍能将他打怕了,不是就不用分银子给他了?想着将要到手的银两又要多一个人分摊,严玉成整个心情就又郁闷了三分。 彼此双方打闷棍的想法不谋而合,皆是在精心筹划着,只能说,把戏人人会玩,各有巧妙不同! 第六十九章 深的民心 被几番阻拦,好多人免于非难之后,皆是记住了叫做刘祚晨的年轻工部侍郎。 “听说,刘侍郎是当朝驸马爷?” “嗯!听说还是一品大将军之子呢!” “看来,咱们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面黄肌瘦且胡子拉碴的高个汉子,缩着脖子将露出灰黑色棉花的袍子用力紧了紧,年前入冬时分家里人托人送来唯一一件棉货衣衫,此时早已被尖锐的石块泥泞的污泥改变了模样。“谁知道呢?官官相护,哪一个被派来办差的官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有几个能在活阎王手底下走上几个回合?唉……,怪就怪咱命薄福浅……” “我看……,刘大人年纪轻轻,和那帮老家伙还能走到一块?” 初春的运河堤坝,尤其是夜半时分更显幽冷,没有棉袍子取暖,另一位稍矮些的汉子哆嗦着蹲下身子双臂抱紧双膝,这样还能暖和好多,微微扬起脸说着,他自己都无法确信。 话是如此说法,其实,说是心中愿望更确切。 “……或许吧!对了,那个叫伍……什么来着。”高个迟疑地点点头,像是想起来什么。 彼此都能听出语言中在装腔作势着信心十足,愣是不肯当面点破,仅以各自心中的期望在幻想着企盼着。 “六一。” “对,就是伍六一。他不是说……,说目前只要尽可能保证堤坝质量,刘侍郎会想办法让咱回家!?” “想办法?什么时间说过?”矮个仰着的脸上写满疑惑。 “就是你被绑起来之前。” 轻“哦”一声的矮个,垂下了脑袋。几日前,要不是刘侍郎出面,他和一帮饿地前胸贴后背的兄弟,必然会被活阎王在堤坝上杀鸡给猴看般斩示众,理由就是没有按工期完成指定任务。 “这样说来,咱……真可能有救了?!” “有可能。”矮个没敢抬头看高个此时的表情,也怕高个看到他的不自信。 …… 同样的夜,工部寓所的刘祚晨也感觉有些冷,搓了搓手,道:“摸透了?” 知道他问的是查探严家父子行踪轨迹,伍六一霎时来了精神,“摸透了!那活阎王家里妻妾成群,还在外边拈花惹草,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到一座豪宅与人私会,只是那宅子是谁所属,竟然无人能知,姚拴住那小子假扮 卖柴,进的宅子也没能得到准确消息,只是探得宅子布置考究奢华,住的是位与活阎王年岁相仿的老女人。” “老女人?” “可不是?”捏了下鼻子,伍六一调侃道:“是活阎王吃腻了嫩草,换换口味嚼嚼老树皮?” 这小子,也不知哪蹦出来这想法,说着,徒自一脸地坏笑看在刘祚晨眼里,尽显猥琐! “长进了啊!这也懂得?” “啊?……哪儿啊!六子叔随意点拨几句,这不……就记住了。”察觉到刘祚晨笑意中隐含地意味有些不妙,结结巴巴的伍六一慌不迭地将小六子给搬弄了出来。 逛青楼喝花酒,是刘祚晨严令禁止之一,伍六一可是不敢造次,上一次一个没忍住,哥几个偷偷喝了一次花酒,被他绑住双手拉在马屁股后边,一直跑了两个时辰,那马都累的浑身汗晶晶地,就不用说想死狗一样的哥几个了。 起初一个时辰,勉强跟在马屁股后边跑着,再后来是越跑腿越沉重脑袋越大,双眼金星乱窜,就是停下呛到在地那时,犹自觉得天旋地转,愣是感觉不出是脚踩着地还是头抵着地。 那滋味!伍六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和人比试一番脚力也就罢了,和骏马?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对于上一辈不属于他刘祚晨的原班人马,还真是无能为力,还能也将他们绑在马屁股后边疯跑?虽说小六子偶有不良嗜好,毕竟对于老爷子安排的份内事,做的是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想要以他刘祚晨的标准来要求,他自知目前还没有能力挑战老爷子在那帮人心目中的威望! 撇了撇嘴,悻悻地瞅了伍六一一眼,刘祚晨闷声问道:“那严家孽障,可探得仔细?” 暗暗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伍六一瞪大双眼,“您说他是孽障半点也不过份!那简直就是个畜生投胎,公子您猜那小子怎么着?” 问你话呢?这怎么还现场提问了?腹诽不一的刘祚晨,不由得没了好气,“怎么这般啰嗦?我哪知道!” “呵呵呵……”讪讪笑着,挠了挠脑袋,伍六一心说:也就是!谁能想得到呢? “那小子!在老子不在家之时,竟然偷偷与他老子的一位小妾私会!您说……,这都是他妈什么爷俩,都他妈算什么事儿?!” “啊!……”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目瞪口呆的刘祚晨,此时张大的嘴巴绝对塞得下一只鹅蛋。 …… 有了严家父子确切行踪轨迹,剩下的事情就是安排部署,这,刘祚晨自问还是有相当高深的造诣,京都城里几番试水,令他信心满满。 不过,这不是目前紧要之事。 “陈老太太没能照顾到的民众,可曾绝无遗漏地放过银两?” 对于刘祚晨大费周章将银两放到治理堤坝民众家中,伍六一很是费解。将民众从堤坝上回家,应该不是难办之事,毕竟这一大批人,早已过了服役时限,真要和活阎王翻脸,想必谁也无话可说,毕竟大安泰律法摆在那里,还是有说理的依据的。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刘祚晨以为他没有办的周全,知道这不是一份轻松的差事,要掩住严玉成的众多耳目,更要将银子绝无遗漏地放到民众家中,想想,就知道伍六一等人这段时间得奔波的多么辛苦。 不由得很是心疼,轻声说道:“这还真不是个轻松差事,再辛苦几日,放结束了,再告诉我一声也不迟。” 好在,工部衙门掌管着堤坝上民众的花名册,总得来说,少了一个必要的周折,也为伍六一一帮人节省了不少时间,被陈老太太惠及的民众,得知这一情况,一旦哪家受到重复惠银,皆是退还了回去。 只是,想要掩住严知府的耳目,白天正大光明地行事自然不行,待到夜深人静之后,也确实是累的伍六一哥几个不轻不轻! 白日里,要到堤坝上谨防活阎王的爪牙对民众下毒手,夜里还要放银两,怎么一中辛苦,局中人自知不是?知道刘祚晨心里着急,此时犹自宽慰着自己一帮兄弟,伍六一心里很是激动,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懂得雪中送炭是怎样一种滋味,对他行此善行义举也是颇为佩服,毕竟,为富不仁、道貌岸然之辈数不胜数。 想着,伍六一轻声说道:“公子,您放心就是,小伍子敢拍着胸脯跟你打包票,工部花名册记录在案的民众家中,绝无遗漏地将银两放到手。”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周济天下! 经商之初,刘祚晨便以此警示自己,此时,拿出银两周济百姓,一是于心不忍,二是要与活阎王严玉成一帮人划清界限。他认为,划清界限不是嘴上说说那般简单,而是付诸于行动并且要让民众认可! “非得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办差事?有些想不明白。” “差事?”长长吁了一口气,刘祚晨笑道:“不是差事,咱们遇到这样的情况,周济百姓的次数还在少数?我认为,行天道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想到“替天行道”的说辞,伍六一会心地笑了,虽然不太懂得“天道”是怎么个准确的意思,理解成为做好事并且为大多数穷苦人做好事,他认为就足够了!可笑的是,金銮殿上的皇上一直以为,公子这是在替他体恤民众,可民众心里皆是念念不忘施舍给自己银子的刘祚晨。想着,不由得竟然笑出了声。 “好笑?”问着,刘祚晨诧异地皱起眉头。 “哪有?公子您深的民心,不知道百姓手里捧着白花花地银子有多感激您,都称呼您为积德行善的活菩萨!” “怎么?不是说过不许提到我的名字吗!” “您也太小看百姓的智慧了!我和一帮兄弟们,白天都围绕在您身边唯你是从,夜里放银两还能不想到您的身上?再说,您在大安泰经商所得颇为优厚,坊间传言更是人所周知,不想到是您所为那才是怪事!” 骤然心里一惊,刘祚晨觉得自己疏忽了这一至关重要的问题,坊间传言被人加以利用以讹传讹,一旦传到皇上耳中可不是好相与之事,特别是在这内患将其之际,还真是说不准皇上会又怎样的想法。 如是想着,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京都城传来的坊间消息,结合着皇上将派出如萱公主为钦差大臣,前往边关查探大食国在大安泰京都受到威胁之时,为何蠢蠢欲动,再想到二伯辞官未果,还是被委以重任…… 如是这些,包括将他刘祚晨派来霍州,无一不显现出一个明显信号——皇上又开始有所举措了! 第七十章 豪宅老女人 南天正中,硕大的银盘子不知被谁给擦得铮亮。 今天不就是十五? 刘祚晨猛地一拍大腿,伍六一没能探得老女人是谁,他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安,趁着月色正亮一探究竟,或许能有收获。 …… 宅子好大,也正像伍六一所说那样——考究奢华,雕梁砖刻,重楼叠嶂,月色正明仍然灯火通明。隐身于墙角旮旯的刘祚晨不禁皱眉暗叹:皇宫大内也就这排场罢了!眼见得廊道口有人影晃动,慌不迭地将脑袋收回,紧贴住墙面。 “快点吧!公主怒可没我们好果子吃!” “……唉!公主也真是的,这都半夜了,还要什么下酒小菜。” “你小声点!也不怕被割了舌头。” …… 将行渐远的小厮,人是看不到影儿了,可那话却在刘祚晨耳中环绕不一。 公主?不是即将远赴边关,不是被任命为钦差大臣?怎么转眼间就来到了霍州,为何半点风声也没收到?连番的问号将刘祚晨震得两腿软,身子顺着墙角秃废地瘫软在地。 想不明白,为何听到公主两字竟然会是这幅模样,很在乎她?想着,抬头望向远天,圆月挂在树梢上静悄悄地回望着他。 割舌头,不论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一向轻言细语的如萱断然没有这般狠厉!不是她?!再次将脑袋探出,望向小厮走远地方向。 三进厅房后的一座高阁,应该就是这宅子的正厅无疑。灯火更加明亮,粉漆如新的墙壁,雕梁画栋的木质重楼,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的尊崇。 老女人!公主! 想着,刘祚晨不由自主地笑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前朝公主竟然隐居在霍州,竟然与霍州知府亲密无间。 以墙边廊道旁的冬青树为掩护,刘祚晨轻易便接近了正厅,难道就没有窃贼敢于行苟且之事?暗暗忖量着,很是奇怪,硕大的宅子竟然到现在都未曾现一位守卫,也算是怪事一桩。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竟然让你大费周章地想要暗中惩戒,……说你越活越没出息了,还是应该说那小子就是那般难斗?” “……这…也是迫不得已,总得探探那小子有多少斤两不是?” 听的出来,回话的声音就是被称之为活阎王的严玉成无疑,小心地用匕将窗户上的丝绢挑破,左右巡视一番的刘祚晨将眼睛紧贴了上去。 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再仔细看她面容,还真与如萱公主有些相像,唯一的差别就是那双丹凤三角眼,闪烁间尽显毒辣。 “试探?在霍州,还用试探!?”她冷冷地笑着,又道:“不服就正大光明地与他对着干!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好个性!不像是一介女流之辈,更像是呼啸山林的英雄好汉。听在刘祚晨耳中,即便是针对他自己的一番说辞,仍然让他心中大加赞赏,哪像那活阎王,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突然心有所觉,难不成眼前这老小子竟然也想打闷棍?咧开嘴,暗自嘿嘿笑了起来,不远千里来到霍州竟然遇到了同行,可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嗯?怎么哑巴了?没出息!本公主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 对于严玉成的默不作声,她很是着恼。 “也说不上窝囊吧?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当朝驸马,怎么说也算是您的亲侄女女婿不是?” 未曾料到,人前吆五喝六的严玉成此时竟是和声细语无比地轻柔。只是这轻柔在刘祚晨看来,鸡皮疙瘩霎时起了满身。 “咯咯咯……”笑声不断的公主,头上戴着的金丝八宝攒珠髻乱颤不止,好大一会,喘息着停住,道:“哎……,可笑死本公主了,这样说来还是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喽?”说完,又是“咯咯”笑了起来。 尴尬地将酒杯轻轻放到桌子上,严玉成好似有些手足无措,讪讪地陪着笑脸,却愣是没能笑出声来。 “即便是有那一层身份又能怎样?”骤然瞪大了她那丹凤三角眼,咬牙切齿地说道:“面子有那么重要,老太婆会将本公主往霍州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面子那么重要,老太婆会下懿旨命本公主永世不得进京都?” 老太婆应该就是老皇太后吧?带着疑问,刘祚晨屏住呼气继续看下去。 “那……,应该都是我的……错…” “你?!你算老几,又能算是哪根葱?”面露不屑地公主,微微扬起下巴,“说本公主有失皇家威仪更有失体统,还不是为了她的私心让本公主苟且!?” 有怨气怨言,就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戏在哪里都能开场,这话的确不假。如是想着的刘祚晨暗自咕唸着,难怪从来未曾听人说过这位公主,原来都是讳莫如深! “那……,就这么明火执仗地与刘祚晨对着干?”说着,严玉成轻轻摇了摇头,“依照我的眼力来看,这小子或许还真有点门道!” “被称之为活阎王的霍州知府,如今窝囊成这幅模样!”愤然瞥了严玉成一眼,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惬意地微微闭上双眼沉思起来。 良久,桌上的蜡烛,“砰”地一声炸出一蓬烛花,吱吱响着晃动着火苗,越较之先前明亮了几分。 “也好!试探一番,或许能够探探京都城里的反应,一**地派人来,烦也烦死了!” “哦……” “哦什么哦!尽早动手,就能尽早查探得动静,先前都是年时较高的当朝大员,如今皇哥派来一位乘龙快婿,就以为本公主不敢动手?就以为本公主会顾及他是皇家驸马身份,不舍得出手?”说着,冷意渐冷的脸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屋外方向,缓缓又说道:“都是你们抛弃我在先,我恨!我…恨……” 竭斯底里地嘶吼,尖锐而又悠长,刘祚晨吓了一跳,严玉成也吓得差点将酒杯打翻! “什么人?” 聚精会神地刘祚晨听到一声断喝,迅一矮身子,就地滚到阴暗处。 “有歹人!来人……来人!” 原来,不是没有守卫,也许是职守相当松懈,或是因为严玉成的到来,守卫们刻意对正堂保持了距离,这才让刘祚晨有了机可乘之机。 “在那里,放箭放箭……” “嗖嗖嗖……”箭矢破空声响起,刘祚晨暗自后悔不已,仅仅听了一段时间的谈话,一点坏事也没做成,被狗撵兔子一般追杀,这在几次潜进别人府邸做祸的行径当中,还真是次。 他娘的!就这灯火通明的院落之中,冒冒失失地窜上墙头,非得被射成刺猬不可。一路急蹿,此时趴在一丛冬青当中,刘祚晨听着箭矢破空,不由得着急起来。 一身夜行衣打扮,被人活捉,即便说自己是工部侍郎或是当朝驸马,就听刚才公主那话味,绝对讨不到一星半点优待。 骤然,离着大门口最近的一进殿房火光闪动。 “失火了……,快来人救火……”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刘祚晨自认为颇受上天眷顾,还是不认为这就是巧事一桩。应该是伍六一一行人,暗暗见到他溜出寓所潜进这宅子,赶来接应或许更能解释的通。 果然,带着火焰的箭矢从远处射在正厅门窗上,丝绢遇火便着,令守卫们顿时慌了手脚,“保护公主!快快快……” 压力一松的刘祚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跃而起。 “嗖……” “噗……” 刚刚越上墙头的刘祚晨,闷哼一声,倒向墙外。 …… 经年打雁,被大雁啄伤了身! 露出一个脑袋的刘祚晨,坐在浴桶里,想想就窝囊地直咬牙。 “严大人……严大人……,刘侍郎正在沐浴,您……” “滚一边去,本官找刘侍郎有要事相商,再敢阻拦,看本官如何处置于你!”随着话声,“咣当”一声,房门被一脸铁青的严玉成一把推开。 “嚯!严知府好大的威风,找本官有何事相商?”不屑地瞥了一眼还真有阎王风范的严玉成,轻轻搓弄着臂膀的刘祚晨双眼微微迷了起来。 “都这般时候了……,刘大人还在洗澡不曾就寝,倒是让本官始料未及!” 豁然从木桶中站起身来,澎起的水花溅了严玉成满身,刘祚晨愤然道:“严大人管天管地,还要管着本官何事洗浴何时就寝?大安泰律法还有这一条?!” 烛火还算明亮,地上乃至浴桶水里皆是没有血迹以及血腥味道,站在水桶里满脸愤怒的刘祚晨稳稳当当。 应该不是这小子所为,那应该是谁呢?房外阻拦自己进屋的一行十多个人,都是他的跟班,也是一个受伤之人也没有,可明明自己打着灯笼看的仔细,公主宅院墙角下的血迹也证明了守卫所言非虚。 “你……情绪这般激动,本来准备与你商议一点事情,罢了!明日待你情绪稳定……再说!” 第七十一章 得手 眼前, 算是将严玉成给糊弄了过去。 剥开油布,被折断的箭尖嚣张地嵌在小腿上,好在,并未伤到骨头,可钻心地疼痛仍然让刘祚晨龇牙咧嘴。留在外边的箭杆太短,更是不好拔出,几番努力之下,直将他痛的大汗淋漓这才被伍六一用匕割出来。 “揍那老狗的时候,给我下把子力气报仇!他娘的,痛死我了!” “放心好了!非将他胳膊、腿都踩折了不可,早就看那老东西不顺眼了。”姚拴住用干净布条在涂上创伤药的腿上仔细缠好,说着像是有气无处撒,将打好的结用力一勒。 “嘶……大兄弟,我不是严玉成!” “吆……,这事搞的!呵呵呵……,下回一定注意!” “还他娘的下回?脑袋被驴踢了?”伍六一说着,照着姚拴住头上就是一巴掌。 “嚯!又被驴踢了一脚……” “好小子,最近看来是皮子紧,本大爷给你松弛松弛。” “打住,打住,君子动口不动手……,嗳……,你还踢?” 这俩货,打着旋在屋里一阵疯闹,摸了一把冷汗的刘祚晨也是忍俊不禁。 …… “探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没?”停止疯闹的伍六一,问着看了一眼刘祚晨的伤腿,蹙紧了眉头。 将在豪宅看到听到的消息一一道出,刘祚晨笑了,“都说‘同行是冤家’看来还真有道理。这不?我与活阎王,天生就是冤家对头,还想着敲本大爷的闷棍?他娘的,欺负到打闷棍的祖师爷头上来了,是不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对!揍的他严玉成生活不能自理!” “嗯!”看着姚拴住摩拳擦掌,刘祚晨狡黠地眨动着双眼,“再让他逍遥几日,本大爷让那老小子丢人显眼,还得满城风雨!” …… 风倦了,头顶上的日头好似来了精神,拼尽力气放着光散着热,连日来,这应该是最暖和的好天气了。 抬头瞅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穿着棉袍子的汉子慌不迭地低下头。这样的温度,棉袍子已经失去了优势,相比较衣衫单薄之人比他要舒心的多。 “这鬼天气!日头也了疯!” 嘿嘿笑着,衣着单薄的汉子瞥了一眼他额头上的汗水,“多好的天气,嫌热,脱了袍子不就得了?” 犹豫着放下欲待解开袍子的手,“算了,或许一会就变天了……” 其实,是他舍不得,已经破败袍子里面贴身的长衫,被带来堤坝上之时,就是穿着它要到老表家喝酒,这,可是他唯一觉得体面没有一个补丁的长衫。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越来越让他难耐,就待狠下心来解下长衫之际,堤坝上的民众却是一阵欢腾的嚣闹由远及近传来。 “严知府不知被谁打断了四肢!” “严公子,被人绑住吊在城门口,浑身赤/裸,一同的还有严知府的小妾,只有几块遮羞布挡住了私处。” 堤坝上,大庭广众之下,没人敢于直呼严知府为活阎王,可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还是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之余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喜悦,传递消息的度,即便没风传送,还是风快地口口相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终于遭到报应了!心里大声咕唸着,忘了棉袍子带来的烦恼,笑着和同样喜形于色的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皆是笑出了声。 “天儿真暖和!高兴,哈哈哈……,高兴啊!哈哈哈……” “天儿暖和,高兴!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高兴,都这么憋屈地不敢宣之于口,仍然被改变了口味传递着,像是海浪一般层层叠叠地澎湃着,一声高过一声。 “穷鬼!想反不成,干活,快干活!” 摇晃着手里的皮鞭,衙役或是兵卒刚刚制住了这边的嚣闹,另一边又传来更大的声音,如此往复几个来回,不禁面面相觑只得作罢。一个两个可以制止得住,这声势浩大的情况可是多年来仅见,心里毛腿肚子也哆嗦起来,这要是群情激动,定然比折了四肢的严知府那后果严重的多——每人来上一脚,踩成人肉泥不是没有可能! …… “说说,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一脸饥渴的伍六一拽着一人的胳膊,“讲详细了,中午好酒好菜伺候着你还不成?” “就是,说说呗!你可真急死个人了!晚上我请客,这总可以了吧?”姚拴住抓住他另一只胳膊,更是急不可耐,看那架势,那人再不答应定然会加大酬劳。 “请客也得回到山庄之后,公子吩咐了,要我们几个尽快离开霍州城,免得被人现端倪。”紧皱眉头,真是被这俩货啰嗦地满头大汗,使劲挣脱出手臂,“进屋,集合之前能讲的完不?” 原来,刘祚晨并未让伍六一这十多号已经是熟面孔的汉子去教训严家父子。重新调集来一队人,皆是临近霍州的私兵,经常有往来运输货物的原因,自然便有伍六一一行人相熟之人。 初一,又是严玉成私会公主的日子,也是严家那厮私会小妾之时。 摸透行径的刘祚晨,简单安排一番,这一队人便出手了。 谁能料想得到,谁又敢于在霍州地面上对他出手?这条路风风雨雨怎么也走了将近三十年,没成想今儿个还未曾到得公主的豪宅,严知府边被他们在大街上 逮了个正着。 定然是认为这帮亡命之徒不知他是霍州知府,或是初来乍到。严玉成在钻出骄子之际,仍然保持这足够地威势,“老子是霍州知府,大胆蟊贼竟敢袭击朝廷命官,当真不想活命了!?还不退下!” 哪里料想得到,拦路之人比他还冲,“你爷爷我找的就是你这老小子,霍州知府算个屁!惹的你爷爷我不痛快,砍了你脑袋当夜壶!” 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严玉成顿时便慌了手脚,霍州的口音与这一行人明显有很大的区别,为祸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想要惩治他或是想杀他的人必然不在少数,如今只是期望着以往与这一伍人并无太大的过节,兴许尚有生机。 “好汉!是哪个山头,缺银子花销,只管跟本……本人说就是了……” “哪个山头?你他妈还想着打击报复!?银子么……” “好说,好说……,明日好汉只管派人到府上去取……,哎呦……嘶……” 严玉成话还未说完,被人一脚踹到鼓鼓的肚子上,哀嚎着豆大的汗珠霎时间布满额头。 “你个老东西!以为你爷爷我是三两岁的孩子?”说着,不管他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抡起手中的木棒,劈头盖脸便是一顿狂揍,直消几下,那看着高大结实地严知府便只有干嚎,浑身抽搐着愣是翻身躲避地动作都做不出来了,不一会,痛的晕了过去。 搓着双手的姚拴住,吧唧吧唧嘴,道:“就这么简单就完事了?” 白了他一眼,那汉子笑道:“要不要搬到戏台上,给你演一出?你来演那活阎王。” “去去去……,你才演那乌龟王八蛋呢!”说着,姚拴住满脸怨忿,道:“公子也真是的,前段时间还说的好好的,说是让我好好胖揍那活阎王一顿为他报仇,没成想……变了卦,让你们哥几个过足了瘾!” “哈哈哈……,公子一准是怕你手上没轻没重,别整出人命来,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不是?” 此时的伍六一,更显郁闷,仔细打探好严家父子的行迹轨迹,临了过瘾的事儿倒是和他们不想干了,如今还得好话说着让人讲述不说,为此哥俩还欠下了酒局,更是让他挠头不已。猛然想起那严家孽障,问道:“城门口挂那俩货,也是你带人干的?” 怒了努嘴,那汉子向人群外一个满脸带笑的汉子道:“兄弟,过足了眼瘾,让兄弟们过过耳朵眼儿的瘾也好啊!” 就看那严家孽障赤身**,严玉成的小妾身着片缕就知道,这厮一准是人家上演活春宫之际得手了。 “兄弟……,说来听听?” 确实不熟悉是其一,这沾有春字的情事儿,在刘祚晨遏制之下,除非有任务撞了个正着,众目睽睽当中叙说,保不齐被他评定为传播淫秽。 “集合出了。” 屋外,不知是谁,一嗓子便哄散了这满屋子之人。 …… 这里乃至堤坝上的民众,皆是兴高采烈! 与之相反的严府,可谓是痛哭流涕之声不断,一府之主被人打折了四肢不说,最为丢人现眼的是其不孝之子竟然与他老子的小妾私通。 府里,其实也不是没人知道,但是被人挂在了城门口,可是被抓了个现行,这不光是有足够的说明力,并且是在整个霍州城宣之于众,尚在昏迷的活阎王严玉成尚且不知情,倘若醒来得知这一消息,会不会又羞又恼之余就此长卧病床不起还真是没人敢于评定。 这尚且都是小事,关键是派人找来的公主,怎么交代? 第七十二章 忙里忙外 得到消息,严玉成被人在半路打了闷棍,公主错愕了半晌。 还真有人在霍州地面上将土皇帝给胖揍一顿,当真是始料未及,不说是他严玉成在霍州淫威日久,就以她太平公主的身份与他关系非同一般,还有那么无所顾忌之辈?不是受人指使也必然是被更高层之人默许! 如是想着,太平公主不由得又记恨上京都城里那娘儿俩。倘若父皇不是临终之前留有遗旨,能不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两说,母妃不就是殒命于歹毒的老太婆手中? 恨只恨不是男儿身,恨只恨手中无权也无兵! “来人!” “小的在,谨听公主吩咐。”轻轻推开门快步走进房内的,是太平公主最为器重且年龄相仿的护卫——赵振旭。 “传信给招虎山上……”她微微沉吟片刻,徒自摇了摇头,“嗯……等等再说吧!” 就那点能量,添乱尚可,办实事估计没有确切地把握!想着,她脸上烦躁意味愈是明显,蹙紧的眉头险些拧巴到一起。 “公主,莫要为那些不相干之人乱了心神,您贵体安康才至关重要。”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太平公主看向这宅子里唯一可以见她不需下跪的赵振旭,怎能不知他是何心意?其父便是她母妃的忠心护卫,轮到她自己这里,他更显忠心耿耿。从年轻时见了她便目光热烈,多半生过去了仍未婚娶,怎一个忠贞不二,怎一个此生不渝,她都懂! 任是哪一个女人也都渴望这份真情,身份的高低贵贱她可以不去理会,想必京都城里那娘儿俩也懒得过问,可太平公主需要更加可靠的关乎到生死存亡地安全感。 缓缓将蹙紧的眉头松了又松,“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看着赵振旭欲言又止,缓步走出屋轻轻带上房门,太平公主缓缓闭上双眼,眉头又拧到了一起。心中大骂着:刘家人全都是狗,为陈擎看家护院的恶狗! 或许真是气味相投? 醒过神来的严玉成痛的七窍生烟,也是这般大骂不止,唯一的区别在于,他是破口大骂。 没人敢于将公子爷丢人显眼之事告知与他,没人敢于接着他的话茬询问,即便是安慰之词也是不敢轻易出口。哪个不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哪个不知他岂肯善罢甘休?盛怒之下被祸及萧墙,可是有过先例。 也不知那打闷棍之人是何方神圣,就等着活阎王拎着到鬼门关走上一遭吧!众人徒自想着,将头垂地更低了,只有严夫人尚且敢于用擦完眼泪的手绢,轻轻将严玉成额头的冷汗拭去。 愤恨、羞恼、怨忿……,严玉成不知道哪一种才能诠释他此刻的心情,很是厌烦夫人粗壮的手,想要抬起手臂将夫人的手臂挡开,却徒劳地现自己的手臂无从着力,扭动着身子想要抬一下腿也是枉然,不甘地摆动着脑袋闷声嘶吼一声, 复又昏死过去。 上一次,是疼痛难忍,这一次是五味杂陈! 重新睁开双眼,已经是来日午时了。 “严大人……,您有所安排,下官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大人,还有下官。” 前来探望的另两位官员,唯恐落后与他人,异口同声地向严玉成表明心迹。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仨货,是他最为得力的干将,出谋划策勇当先锋可谓是事事在前。如今严知府受此非难,以表忠心的时刻又到了,虽说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认为在霍州地界,严玉成还是能够一手遮天的,宵小之辈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时的匹夫之勇得逞,绝无可能就此逍遥法外,绝难善终!因此,没有必要问询是谁动的手脚空自惹得知府大人脸上难看。一往无前就足够了,再者说来,知府大人也不曾亏待他们仨,哪一次分银子都有份不说,有点小难小灾祸或是升官婚娶还不是都受他庇护? “我再想想……,敢于对本官动手,绝非易于之辈,得想个万全之策更不能将你我暴漏出来……” “这……这人这般不好对付?” 听出话语间严峻地意味,一人转动着双眼看向另外俩人,不禁暗暗叫苦不迭打起了退堂鼓,心里嘀咕开来:看来真是传言中的煞星刘祚晨!不料,严玉成一席话让他有如针芒在背。 “窦将军,派人联系到疯子,就说事情办的漂亮……,就收编了他的队伍。” “您……真要收编那个疯子?整个一只白眼狼,养不熟的畜生……”窦将军面露为难之色,这疯子可是这霍州一代出名的滚刀肉,利字当头翻脸就不认人,出了名的难缠,以往官府遇到不便出面解决之事,让他帮助出手也是价格不菲,这事严知府说的如此庄重,被那疯子看出端倪还不狠狠敲上一杠子那才是怪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给老子出个主意啊!”竭斯底里的严玉成,怒吼出声牵扯到身上的伤痛,立时狼嘶般地嚎叫起来,“哎呦……哼哼……痛死…老子了。” 说过几个主意?不就这一种想法?怎么就成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想是这般想着,愣是不敢辩驳一句的窦将军,怎会愿意那狼心狗肺地疯子与他同朝为官?即便是为了他自己的将来,也绝难答应。 窦将军从正六品校尉爬到现如今的四品上宣威将军,可谓是竭尽全力讨好巴结严玉成才得以成功,京都考功司一直未曾将升迁的文书来霍州也是让他心里难安。 如今,严知府欲待将那疯子引到身边,窦将军自知,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喽啰紧紧跟随着住到霍州城,不说百姓如何,就是他自己也绝难讨到半点好处,没有忠心耿耿肯为他付出的下属,说什么也是他娘的扯淡! “严大人,您的话在霍州城就是金口玉言,属下愿意前往……” 官场相互倾轧已是司空见惯,窦将军斜瞄了他一眼,干笑一声,道:“鲍大人,一个文官还是莫要学着舞刀弄枪为妙,免得到了山上被人当真看作了肉包子!” “窦波窦将军,传言的豆沙包应该不是指本官吧?!” “你……” “住口!哎呦……嘶……”此时的严玉成想要放狠说上几句狠厉的话都费劲,呲着牙咧着嘴直抽冷气,声音压低着,“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惹恼了老子,挨个下了尔等大狱!” …… 走路一跛一跛的刘祚晨,在寓所里百无聊赖地活动着坐麻的腿脚,哪里知道有人在算计着欲待对他图谋不轨? 如今的时局,搞的他大有焦头烂额之感,不说其它,就眼目前运河堤坝的进度以及质量,就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春日里不将堤坝整修停当,夏日来临汛期也将不期而至,再来一场洪涝灾害,成片的麦田一片汪洋颗粒无收,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民宅又得支离破碎。 “怎么办才好?”喃喃自语着端起茶壶,空荡荡地连点水珠也没能滴滴下来,重重地将它墩到桌子上,不由得深深吁了一口气。 “吱呀……” 随着开门声,拉长着脸的陈永峰进屋落入刘祚晨眼中,更是让他心里郁闷上三分,又不能帮着将堤坝之事善了,空自顶着个霍州才子的噱头在眼前晃荡,屁事顶不了半点! “到堤坝上增加的民工援手,我和一帮子学子已经……联系妥当,刘大人安排个时间,这帮人就可以开工了,不过……” 到了这节骨眼上,一个“不过”差点让刘祚晨闪腰倒到桌子上,“只要不是想着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玩,我都答应!” “答应的倒是痛快!没准,我就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那捧在手里玩是不可能,看看还是可以的!” 刘祚晨一副嬉皮笑脸地样子,让陈永峰也是无可奈何,心说,水中月还用劳你之手?想着撇了撇嘴,“一,不能无故推延工期。二,适当给予报酬。这第三,伙食上也得上点心。” “哥哥嗳,吓死我了,还以为多大要求呢!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了,呵呵呵……”翘着伤腿,手抚着胸口一脸释然的刘祚晨笑着,又道:“这进度缓慢,真是不好解决,有好主意你可别藏在心里面了霉。对了,谢谢你和那一帮书生。” 算你小子有一片仁义之心,放了数量庞大的银两接济穷苦人,也让他们下定决心想要回报于他。连番受灾害磨难的民众,拿出身强力壮之人前往堤坝上劳作,家里收益以及地里的庄稼必然受到极大影响,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虽是穷苦人,却都懂得! 就像名人血稠说的那样,“你问我为什么涌泉相报,因为你曾肝胆相照!” 如是想着,陈永峰暗自笑了笑,这刘祚晨总得来说,就目前来看,理应说的过去是好人一个。知道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永峰一副风轻云淡地口味,说道:“和一帮学子商讨过,应该是有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第七十三章 道有不同 心情好转,刘祚晨此时再看陈永峰之际,显得格外顺眼。 已经是大晌天了,自然就将事情延到来日,当务之急是让都水清吏司宋海宁赶紧将有关事宜安排妥当,米粮以及住宿更是重中之重,想要马儿跑必须得让其吃得饱! 看着刘祚晨一顿忙活有条不紊,陈永峰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操守之能。 “刘大人,堤坝上守职兵卒不听调遣怎么办?”慌不迭跑出屋子的宋海宁,想起烦心事又急匆匆地回屋征询。 刘祚晨笑了,“这是百姓自愿又不是奴役驱使,还用得着守职兵卒看管?” “噢……,对对对!” “总得修书一封传抵京都,要来一拨人马谨防害群之马为祸堤坝上的百姓才是。”叫住又要跑出屋子的宋吏司,刘祚晨又说道:“干脆!明日,将堤坝上的兵卒系数遣回,京都兵马到了再做安排!” …… 矛盾激化,往往都是从不经意地安排当中迸出火花,此起彼伏也就越演越烈。 刘祚晨担心堤坝上的兵卒不会听从调遣,不是没有道理,由京都抽调来兵马也是以防万一影响堤坝进展度。可在太平公主和严知府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这般简单。 “仅仅十日的时限,就将堤坝修整出十里?” 得到消息的严玉成,满脸不可置信,这帮子穷鬼哪来这么多力气?要在以往,即便是日以继夜也绝难休整出一半的进度。那刘祚晨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竟让那帮穷鬼拼了命的抢进度,他严玉成想破脑袋也绝难意料到更是想不明白,刘祚晨只是给了百姓们应有的尊重! 窦波眼瞅着知府大人脸上阴晴不定,忐忑不安地说道:“京都派来的兵马,不日便会进驻霍州,大人您看……” “看?那可不行!尽早让疯子动手,赶在兵马未到之时,草寇的不轨之举还能将罪名扣到霍州府衙上?顶多朝廷治罪一个疏于防范,再者说来,哪块地域没有山贼水匪。” “这个……下官这就回去安排,下官先前的意思是,由京都调派来兵马,是不是皇上欲待对霍州怎样?” “嗯?怎样?”嘴上这般问着,严玉成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嘀咕不已,莫不是皇上欲待对霍州官场进行洗牌,倘若是真,自己在霍州经营多年的势力必将饱受打击。 才不相信这只老狐狸没能考虑到,窦波知道他就是在装腔作势想听到不同见解,何不将事情说的更加严重一点,或许狗急跳墙的知府大人会被逼出行之有效的举措,也未可知! 想着,窦波迟疑地说道:“就恐怕,霍州落入那小子手中,将多年的旧账一并翻出来…” 说是危言耸听,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谁也无法准确预测不是?毕竟,大张旗鼓地调兵遣将,更加由不得让人另有他想不是? 心里咯噔一下,严玉成脸上装作如无其事地说道:“想的太多了你!老子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未曾得到预料当中的结果,窦波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严玉成,惯常这时应该火冒三丈才是他的个性,怎么就这般老神在在了?难道是太平公主那里有对策不成?想着,有心想要得到确凿的讯息,便笑着点头如啄食一般表现出赞同,轻声问道:“大人,下官以为,总得有个万全之策以解后顾之忧……” 你他娘的絮絮叨叨还没完没了了?!腹诽不一的严玉成,愤然转头,厉声道:“聒噪!” 病虎,也是余威犹在。 窦波慌不迭地拜别,回衙门的路上徒自想着,可是不能稀里糊涂跟着他活阎王葬送了大好前程,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容易吗?到袁毅那只老狐狸口中探探虚实很有必要! 轻门熟路,还未曾到得前厅,袁毅那高亢地声音便传到了窦波耳中:海底捞月!和了!他奶奶的,老子这手气今儿个无敌了!上银票,上银票,认赌服输别他奶奶滴磨磨蹭蹭! 麻将,是闲暇消遣娱乐必不可少地项目,四人一桌各占东西南北,可谓是勾心斗角夹缝中求胜,也正像官场那样,欺上瞒下紧盯对头,以谋取到己方最大利益。 嗜赌成性之辈,可以忍饥挨饿,可以不去理会牌桌周围的环境,更可以不去挂念从指缝间流走的时光。就以此等热忱,任何事业不难有所建树!道理是浅显易懂,更多人却仍然在牌桌前留恋忘返,或许,这就是人之劣性也未可知。 都是熟人,忙着洗牌、砌牌的四人余光看到窦波进屋,皆是微微点头示意手下仍然忙活不已。 “窦大人先坐……,打完这一局你也来一圈?” “不精此道,岂不是献丑了?你玩,我看看就行。”窦波向袁毅摆着手,信步走到茶几旁,自管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回身站在了袁毅侧旁,“袁大人手气不错!这不,蹭你一顿酒吃来了。” “好说好说!中午,本官做东,到酒楼乐呵乐呵去,哈哈哈……” “本官输了七千两银票,到酒楼可得让那大屁股娘们为我陪酒……” “想得美!那可是袁大人的专属,区区七千两银票,就想着一亲芳泽,做梦呢?!” “哈哈哈……” “呃…,呵呵呵呵……” 吃喝嫖赌,历来不分家。眼看着晌天了,一顿山吃海喝群魔乱舞自然不在话下。 牌局继续,袁毅的手气真的不错,没多大会清一色的万子便叫和了,一二三四五,六七**皆是成对。或许是热也或许真是红光满面,搂牌在手的袁毅两眼放光,摸着就滑不留手不免有些泄气,正待将手中的白板丢出,不料,窦波一声“好牌!”,立刻警觉起来。 牌局就是这样,有人通风报信自然便减少了放炮的机会,这白板通常又与十三幺或是大三元密不可分,自然让袁毅大感踌躇,丢出去点炮总比留在手中减低番数好到不能再好。 “依本官来看,袁大人这一副牌,自/摸和牌的可能性较大。” 再听不明白,除非是傻瓜蛋一个,上家要这张白板和牌已是板上钉钉,即便是下家打出来白板也轮不到他袁毅入手了。很是丧气这白板落入自己手中的袁毅,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穿插了一下牌,随手将九万抛了出去,随即嘴里呼喝着,“操,打错牌了诸位,可以拿回来重出不?” 窦波配合着,口中直呼,“哎呀!这事整的,多好的一副牌给毁了!可惜,可惜了,拿回来重出……” “不行!那还不乱套了!”对于这俩货的一唱一和,下家愣是没能看出端倪,以为他袁毅是得意忘形所致,慌不迭地将手中的闲张九万扔出才搂了一颗牌在手中。 恨得袁毅直拍大腿,倘若不是白板一张在手,又有一千 多两银票到手了! 牌局又开始有序地进行,袁毅瞥了一眼手捧茶杯的窦波,问道:“窦大人,有事情……” “也没多大事,跟牌局一样琐碎的小事情,喝完酒之后在谈也不迟。” 也没多大事,自然还是有事情,跟牌局一样,不就是同刚才一样复杂,有心将手里的白板丢出去结束战斗,又不忍心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打完这局就喝酒去,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你们仨先去酒楼点好酒菜,我与窦大人说点事情随后便到。” …… 开门见山,窦波将此前与严玉成的谈话扼要地复述一遍,问道:“如此局势下,您看怎样才算较为妥当?” 摸着下巴,注视他良久,袁毅不难看出窦波此时很是心神不宁,能够理解他兔死狗烹的心理,好不容易爬到高位自然不肯轻易放弃诸多光环在身,一步走错酿成不可挽回地恶果,任是谁也是心有不甘。 就像适才的牌局,有人帮衬着免得付出别人不曾付出的代价,被人**自然没有怨言,毕竟有人一同输不是? 说白了,都是一根藤上的西瓜,一旦有难谁也跑不了不说,齐心协力也未必能够逃出厄运的道理,他袁毅明白的很,倘若真像预料那般,挣扎着抗争一番或许就有了生机。毕竟西瓜是死物,毕竟西瓜也得熟透才会被人摘走不是?袁毅认为以往多行不轨的次数是不少,怎么说也不是像严玉成那样一副领头羊的身份被朝廷所窥觑。 如今之计,有一个比严玉成更为稳妥的靠山应该便会无甚大碍,想着,袁毅问道:“就没探听到太平公主那里有何动作?” 挡箭牌,是存在于庇护心理的霍州官场的必然,更是优势!太平公主仅此一位,让霍州诸位官员从底层爬起不被其他势力所挟迫很是有恃无恐不说,以往京都来霍州的官员也是颇为忌惮,没人愿意或是敢于,即便是暗地里对皇室成员不恭敬。 这袁毅圆滑世故,窦波可是早有领教,媚谄地堆起满脸笑意,“袁大人真会说笑,本官是何身份,岂能听到公主殿下一句口风?再者说来,袁大人与京都兵部赵尚书私交甚厚,还需仰仗您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第七十四章 谋1 一席话话触动了袁毅的心弦,勾起他满腹怨气,人前惯常喜怒不形于色,微微一顿之余,“嘿嘿”笑了起来。 原意便是试探一番的窦波,见他扶着额头笑意连连,很有莫测高深之感,恍然间觉得,这袁毅必然早有定计。不然,为何丝毫不显慌张?为何,还有闲情逸致打麻将?窦波绝对不相信,堤坝上换防以及从京都调遣人手之事,他一概不知情。 “袁大人……,你我在霍州共事也有十多年了,彼此绝对是熟稔,多事之秋之际还望多多帮衬。” “那是自然,都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老哥哥我定然不会看着兄弟们身陷囵圄不是?放心!自管放一百个心在你肚子里就是了!”说着,抬起头的袁毅一脸诚挚。 其实,心里暗暗高兴不已,又一个送上门来的替死鬼!没脑子,就是任人驱使之辈,就是任人利用的莽夫!想着,堆起满脸地笑,“天儿也不早了,走,去酒楼喝上一壶,那仨货估计也等的心急难耐了。” “呃……,改日,本官做东,今儿个就要让袁大人破费了。” “小钱,都是些小钱,无足挂齿!请……”起身示意着,袁毅将恼火压制于内心深处,脸上丝毫端倪不漏。 传往京都赵尚书那里的书信迟迟不见回信,让他怨气颇深,以往进贡得到的回信飞快,有个急事难事怎么就变了模样?太平公主那里也是全无声息未曾有半点风吹草动,他早已隐隐嗅到不同以往地气味,霍州一帮官员早已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找寻出路让他烦不胜烦。 大厦将倾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不由得长长出了口粗气。 “怎么?袁大人为何叹气?”并肩而行向府外的窦波,狐疑地问道。 “……哦!……想起刚才的牌局,本官真是好运气,绝张白板竟然也能被搂在手中。”煞有其事地眉飞色舞,袁毅也被自己的演艺折服。 “好运气!”窦波赞道。 “哈哈哈……” …… “希律律”被缰绳勒住的骏马,打着响鼻缓缓停了下来。 马背上,一身寻常武师装扮之人,举目望向宅子外略显慌张的门阍,不屑地轻哼一声,道:“传管事出来,有书信转交给你家主子!” 不之客的嚣张,令门阍很是反感,被他气势所压踌躇着微微一顿,还是快步跑向深宅。 “哪儿来的宵小,送信也敢嚣张?书信递上来!”赵振旭跨出门槛,也是没有好脸色相予,适才听得门阍传报来人出言不逊就令他火起,此时看那来人稳稳端坐于马背双臂抱在胸前,趾高气扬地意味十足,更是让他怒火难抑。倘若不是心里清楚,能寻到平安公主寓所的绝非寻常之辈,他还真有大打出手地打算,再如何说,堂堂前朝公主也不是任人亵渎的! 还真是硬茬子!来人轻声咕唸着,扬起下巴,“你就是赵振旭?听说是不错的伸手,就是不知传言有几分可信。” “你……,是何人?”被人点名道姓,尚且不知其来历,赵振旭隐隐有些不安,从来到霍州城那天起便埋名为赵大,能识得其身份来历之人,必定来自京都。 看出赵振旭有些局促不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绝对做的出来。 来人轻巧地在马背上一按,单腿漂亮地旋了个花,稳稳落到地上,笑道:“问我是谁,你身份不够!体谅你忠心为主经年之久,告诉你一个姓氏也无妨……”说着,一手摸着耳朵一手指向东方,“皇家,你应该不陌生!” 赵振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皇室陈家!就看年龄,也不知这来人是皇子还是郡王,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之罪还请海涵,不过……,还是得出示信物凭证为妥……” 来人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的金色令牌一晃,便重新揣回。 “呃……,请!”闪亮的靖字,赵振旭还是看得分明,慌不迭地示意着却是腹诽不已:乱臣罪子,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如此嚣张,难怪敢于祸乱朝纲。可,为何此时跑到霍州城内公主殿下寓所来了?想着,飞快地向宅子两旁扫视一眼,紧紧跟在了来人身后。 黄家是什么来路?门阍心理嘀咕着,将马匹栓好,从门口已经看不到那俩人的影儿了。 ……,“你先退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太平公主一脸轻松,缓缓吩咐着赵振旭,让他心中诧异不已,靖亲王如今就是过街老鼠一只,派来的手下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即便是存在着亲缘关系,如此善待任然过于庄重。 与临出门之前的赵振旭对视一眼,陈康回身深深一礼,“小侄陈康,拜见姑姑。” "果然,是你小子!免了免了,姑姑这里就是普通百姓人家,比不得皇家大内。” 嘴上如是说的平常,轻松的面容略显凝重还是落入陈康眼中。自出生之初便素未谋面的姑姑,如何说也是生人一个,如今地处境相见更显尴尬不是?干笑一声,道:“皇家,也是特指!侄儿与姑姑……,应该算是外人吧?!” 好一个外人!皇宫殿堂之外的人! 显然,这样的说法让平安公主感觉到了亲近地感觉,或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地感受,也或许是同病相怜!?总之,平安公主因他这一句话,让她仔细看了看面前略显落寞的侄子。 “靖亲王还好吧?” 被问及家父,陈康始料未及或许是未曾料到进展过于迅,错愕地张了张嘴巴,苦涩着说道:“父王,突出重围之后便一病不起……” “怎会这样……”感觉到这样的说法,未免让人有嫌疑于兔死狐悲之心,平安公主微微一顿,“不论怎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回头,你为我代为问个安,就说我心里十分挂念。” 记忆中的过往之中,大皇哥靖亲王还算对她母妃恭敬,更是未曾在她自己被“配”来霍州之际落进下石。此时派子嗣前来,必然有所诉求,不为情感但为宫中那娘儿俩添堵,也理所应当相助。 “长话短说,不用拐弯抹角。有话自管明言,姑姑我能力有限,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绰绰有余。” “父王所言不假,姑姑果然爽快!”陡然两眼一亮,陈康心下暗喜,“得到消息,刘祚晨正在霍州办差,小侄与他刘家人不共戴天,岂有让他安然之理?” 靖王府被刘祚晨祸害了个不轻,改朝换代之际又被刘尚志带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虽说,陈康此时也承认是他自己急功近利与庆亲王虎斗有很大关系,可,倘若援军不是誓死相助陈擎,大安泰势必重新翻开历史新篇章。 这些,平安公主远在霍州仍然绝无遗漏地知悉,当然,也明白陈康此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仇恨,被填满胸腔,是怎样一种忍无可忍,是怎样一种寝食难安,平安公主心理明镜一样,比谁都了然!因为,她就是装载着满腔地仇恨苟活至今之人。 母妃死于非命,拜皇宫里那老太婆之手。 她自己被配来霍州自生自灭,拜金銮殿上的皇帝哥哥所赐。 有什么理由不去怀恨在心,有又何理由能够释怀?不能!任何理由都不能够!抛开她自己的处境不论,就以她母妃死不瞑目,绝对不可以善罢甘休! 刘祚晨无非陈擎看家护院的走狗罢了,什么俊逸之才,什么当朝驸马工部侍郎都是陈擎抛给他的糖果而已,有何所虑又有何所忌?只要能够掩住主人耳目,痛打一顿或者杀掉一只狗,为尚不可。 “刘祚晨……,咯咯咯……”养尊处优,面容姣好声音也算好听的太平公主,已是忍俊不禁,“这混小子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惹得人如此不待见,也算是到了人人喊打地境地了。不过,贸然出手有失妥当,免得皇上爱犬心切从而大动肝火,一通邪火来,谁也不得安宁。“ 陈康笑了,此番前来霍州果然是不虚此行,与姑姑应该算是志同道合,怎能不让他见猎心喜?其父,京都一役落败抑郁而卧床不起,其实,他看在眼中暗自痛心疾之余常常自责不已,倘若当时忍得一时庆亲王,待得攻破皇城再做决断,岂是目前这般境地? 早就听闻太平公主善于心计,有她帮衬着,或许还能东山再起也未可知!想着,陈康露出满嘴白牙,“姑姑有何高见,小侄洗耳恭听。” 伸手不打笑脸人!侄子表现出来的善意,让她颇为欣慰,不想打击他的期望和信心,但对于他此时的态度却很有看法,微微一笑,说道:“洗耳恭听远远不够,不期望你言听计从是因你也算是一方统帅,但全力以赴,对你对姑姑我,都应该大有脾益!” 未曾料想得到,太平公主的控制**竟然如此强盛,隐隐心有不喜,却是时势迫人,陈康讪讪地笑了两声,“姑姑教训的是!小侄谨记于心,还请您示下。” “嗯!”点了点头的太平公主,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康的双眼,说道:“与陈擎的手法相反却有些共通之处,将刘家人系数从他身边剥离出来……,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你说,是不是很妙?!” 第七十五章 谋2 剥离?很独特地想法!熟读兵书的陈康很期待,被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上弃之若敝履的刘家人会是怎样一副处境。 被朝廷爪牙追杀,被拥戴皇上陈擎的民众人人喊打,是否也会像自己一样从容?如是想着的陈康知道,倘若此时被人认出,不说朝廷府衙会对他痛下杀手,就是草莽野夫也必定敢于铤而走险借机争取一世荣耀。 任何朝代,权利富贵更替,都会有人不肯轻易放弃难得地上位机会。 宛如,城头上一岁一枯荣的杂草,待到气候适宜就会破土而出,不与牡丹花争生来富贵,只为不虚此生,更为一片灰黑的城墙妆点出那淡淡地一抹翠绿!迎风招展着,俯视着身下地一切一切。 陈康相信,倘若太平公主的预谋可行,刘家老小势必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也会像他一般颠沛流离。 …… 艳阳高悬,暖暖地让人很是舒服。 热火朝天地堤坝上,民情高涨着好似浑身有不竭地气力,用方言喊将出来的民谚号子,刘祚晨虽然听不明白,可看他们洋溢着满脸灿烂,也就看懂了他们的心——知恩、尊重、向往平安祥和。 “阿嚏!” 恰巧,赶过来喝水的伍六一来到刘祚晨跟前,摸着满头汗水打趣说道:“嘿嘿……,如萱公主殿下想您了。” 微微一怔,刘祚晨也不反驳,笑了笑,“成神仙了?你来算算,是不是有人见不得老子顺风顺水,想要图谋不轨?” “嗯!待本仙人为你屈指算来……” 一副神棍地模样,手抚没毛的下巴,一手掐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惹得刘祚晨与陈永锋皆是忍俊不禁,一人一脚踢将过去。 “滚蛋吧你!再装神弄鬼小心中午罚你没有酒下肚。” 讪讪地笑着,伍六一双手摇晃地像是被风吹乱的梢,“别介,您二位可千万别介,喝口水解渴,这就去这就去。” 如今的堤坝,无需用人驱使民众劳作,伍六一和一帮兄弟们也都赤膊上阵。闲暇之余,就连刘祚晨也都来忙活一阵子,令民众更加情绪高涨,进度越神。 照目前进度展,陈永锋仔细计算过,再有月余就可圆满完工,不由得心中轻松,笑道:“皇上,应该很欣慰!” 欣慰?谁知道他具体想的是哪一桩心事?想着,没能说出口的刘祚晨轻轻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了双眼,心里说:都这般时候了,太平公主那里没有半丝风吹草动,为何,京都城派来的兵马也迟迟未到? …… 皇上陈擎,的确很欣慰,不仅仅是堤坝修整如他期望地进展情况,还有霍州城那一帮子让他不省心的家伙应该要有所动作了。 “圣上,刘侍郎的意思是要京都派去援手?”赵鹏飞迟疑着,看不透皇上的心思怎敢自作主张?即便是被皇上责骂一顿也好过于犯错不是? 心情大好,陈擎调笑着反问道:“依爱卿之见,如何才算妥当?” 嗫嗫嚅嚅着偷眼瞄了一眼皇上的神色,赵鹏飞窘的满脸通红,“这个……这个……,臣愚钝,还请圣上示下。” “说说你的看法,偌大一座御书房只有君臣二人,无妨无妨!”陈擎笑了,这样的臣子虽说有些无能,但起码不会为他自己添乱,就这一点,就让他甚是心安。他自认为,以自己的睿智,大安泰江山以及民众稳操于手,一班臣子只管低头拉车,根本就无需抬头看路。 迟疑着,眼见得皇上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的赵鹏飞,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定下心神道:“臣,想不明白,霍州乃一国之州兵力自是盈足,为何……,为何刘侍郎还要请求增援?更是想不明白,霍州向来还算太平,自治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难道,叛逆作祟?” 想要听听你老小子的看法,竟然连番提问于朕!真是岂有此理!陈擎腹诽着微微一皱眉头复又展开,难得心情愉悦讲来让他心里清楚一些未尝不可。 “霍州,在严玉成多年治理之下,表象看似一派祥和,其实不然!”说着,微微摇晃着脑袋的陈擎,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意味,“想来,其父随先皇征战经年,朕也甚是不忍心惩治于他,虽然,他贪赃枉法荼毒生灵惹得民众敢怒不敢言。” 说完,陈擎沉思起来。 其实,还有一点他未曾表露,两位亲王叛逃在外,势必拉拢志同道合之辈对抗朝廷,被不法官家压制日久的民众倘若得到他们的些微好处,难免感恩戴德。 举国上下一盘散沙,形不成同仇敌忾地气势将乱臣罪子绳之以法,反过来,对大安泰地长治久安势必造成深远影响,动荡不安异心分起,是他陈擎不愿意更是无法容忍之事。 因此,安抚民众不论是从哪一种角度来考虑,即便是被世人指为刻意拉拢,陈擎也认为理应善待他们。 良久,抬起头的陈擎语态轻缓,“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有心想要说是明白了,可又怕皇上追问明白了什么。赵鹏飞微微一怔,“……有些明白了,还有一点,还请圣上为愚臣解惑。” 有些恼怒于这厮真是榆木疙瘩一块!还看不出,朕对严玉成一帮霍州官员欺上瞒下之举有心惩戒?就看不出,霍州在严玉成经年操守之下,已是混沌一片?难不成,你老小子幻想着霍州主将此时肯偏袒着刘祚晨,敢于同严玉成针芒相对不成? 任何人心中对待事物都有一个底线,即便是随着所需求有所拉升也是必须有一个底线不是?两位亲王未曾叛逃离京之前,或许他陈擎可以容忍臣子们在远离京都之地且行不轨,可是大安泰在存在了乱臣罪子事实的基础上,他就要防微杜渐地整治一番地方朝政了。 恐怕更多的臣子免得与他俩同流合污是其一,关键还是要为大安泰的将来打下坚实地基础才是重中之重!一群只知贪赃枉法逍遥快活地官老爷,定然不能让大安泰千秋万代,他陈擎毋庸置疑! 暗暗地吐了一口浊气,陈擎闷声道:“说来听听,还有何处不甚明白?” “圣上,……那太平公主久住霍州,愚臣以为完全能够起到定海神针之效,派援军前往霍州,是否是刘侍郎危言耸听了?” 话一出口,赵鹏飞便暗暗叫苦不迭,因为,他眼见得皇上眉梢骤然扬起,脸上也恨恨地抽搐了两下。 第七十六章 谋3 太平公主在其母妃过世之后,越放纵,赵鹏飞是知之甚详,原意,想表述霍州城有尊崇的皇室公主在,理应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怎奈嘴笨如斯,竟然揭起了陈擎的伤疤。 陈梓轩是陈擎第一位皇子,也是他与皇后唯一的子嗣。 年少之时,还是皇子的陈擎依仗着皇室尊崇,在京都城可谓是兴风作浪有些时日,直到遇到一位年岁相仿的豆蔻女子,文采思想皆有不同于常人的见解,几番较量之余,竟然成为他唯一一位友人。 她就是后来陈擎登基后的皇后,也是陈梓轩的亲生母亲。 也许,陈擎就是那时开始收敛了顽劣,埋头苦读废寝忘食誓与她一较高下,令先皇以及皇太后暗暗欣喜从而奠定了成为一国之君的基础。随后多年之后,先皇驾崩陈擎即位,生了第一个龙子也就坐实了皇后的身份。 怎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万人之上的皇室贵族也未能幸免于难!一场怪病,最终夺取了与陈擎耳鬓厮磨相伴十多年伴侣的生命。一度,陈擎怨天恨地,他怨,天嫉红颜!他恨,地禁英才! 好在,留有龙脉陈梓轩生来聪明伶俐,很是讨得皇太后和陈擎欢心。 由此,陈擎对儿子犹如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直至,太平公主引诱陈梓轩犯下大逆不道地**恶果被皇太后“无意”之间撞破。陈擎母子相信,太平公主就是恶意犯浑,就是刻意让皇室在大安泰子民面前丢人现眼沦为笑柄,更是活生生掌掴母子二人的脸。 暴怒异常的一国之君,手掐着太平公主的脖子低到墙上,一字一顿:朕,处你凌迟之刑,也难消心头之恨! 可太平公主脸色憋得酱紫,仍然面带笑容抬起手臂遥遥指着皇太后,眼中尽是嘲弄。 哪里不知她满腔怒火蓄谋祸乱是为哪般?皇太后愧疚心起,“放了她吧!一报还一报,也算是报应一场。将她外放至其生母祖籍霍州,也算我母子二人与你母女恩怨两清。” 事情,预想着到此为止了,哪曾想到……,娇生惯养的陈梓轩竟然不堪世人嘲笑,三尺白绫了却了年轻地生命。 有心出尔反尔,将远在霍州的太平公主碎尸万段,皇太后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让陈擎只能恨恨地罢手。 如今,霍州官场一片狼藉,不说全部归“功”于太平公主,但她推波助澜绝对是难辞其咎!与霍州知府严玉成狼狈为奸,大安泰民间或许不慎清明,作为皇上的陈擎可是耳朵眼子早已磨出了茧子,育有一女满江湖游荡,也是略有耳闻,好在,其女还算端正,只是小打小闹惹出一些祸事,还未曾听闻有何大逆不道之举。 …… “退下吧!明日,由你安排人手援助刘侍郎,不将霍州整治地一片清明,你项上的破葫芦自己想办法摘了去吧!”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腹诽着,赵鹏飞拜别回衙门的路上自觉得,夹着尾巴沿着墙根风跑的土狗,就是他自己现在地模样。 其实,未曾武断地给霍州袁毅回执,已是让他暗暗地侥幸不已。谁能预料得到?皇上竟然要对霍州官场大动干戈!谁又能想得到?当朝驸马又做了一回前锋。 这小子就是个天煞!谁靠近他半步,定然是祸事上身!如是想着,赵鹏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好像,自己与刘祚晨也有颇多瓜葛。 …… 迟迟不见任何动静的刘祚晨,时常暗自腹诽,这也太安静了! 严玉成府里,就像是一座孤坟没有一点动静也就罢了,为何朝廷兵马未动,太平公主也没有半点动静?难道,都被这当朝驸马的身份给镇住了不成? 如是想着,刘祚晨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抬头看看悬在高空的烈日,更是觉得闷热难耐了。 其实,也就是风雨欲来,过了晌午不大一会,春日里没了力气的北风陡然打起了精神,携着乌云滚滚而来,还未将堤坝盖严实就急不可耐地落下来豆大的雨滴,不消片刻,倾盆大雨便疯了一样从高空泼下来。 “是要检验一下堤坝地坚固程度吗?” 陈永锋很是自信,微微扬起下巴瞅着帐篷外地疾风骤雨,缓缓说道。 抱着脑袋跑进来的刘祚晨,此时厌恶地甩搭着手臂上的雨水,“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给老子提个醒都不肯。” “哈哈……,怪就怪你不识天文,我可是早已将堤坝上有关事宜安排妥当,就等着老天威无功而返了。” “呃……”呆若木鸡的刘祚晨,欣赏他陈永锋的才华,这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地说说辞,还是让他忍不住侧目不已,“最好是堤坝无碍,要不然……,嘿嘿……我非得让你也到现场去搬弄石头不可!” “切!君子动口不动手,瞧好吧你!本人……可不是双手操劳的命!”轻蔑地瞄了他一眼,陈永锋挺了挺胸。 君子动口不动手被他用到了这里,刘祚晨想,再没谁了。 真是鬼天气!都说春雨细无声,霍州来春地第一场春雨,竟然声势浩大地下了整整七天七夜,好在,堤坝就像众人期望的那样完好无损,京都的兵马,却是顶着疾风骤雨不期而至。 刘祚晨不知道,赵鹏飞对于此次派兵前来霍州有多慎重,更是不知皇上心理装着怎样地心事。 “孙公公……,多日……劳累,自当好生款待一番,来人……”很意外,伴在皇上身侧的孙公公竟然也来到了霍州,本想说是:多日不见,容光焕!想着这说法对他褒奖也太过于频繁了,势必在路上的这段日子忍饥挨饿,好生款待一番应该比美言几句实惠的多,“到霍州城最好的酒楼订上一桌,我们随后就到。” 自从来到霍州城,很少见到刘侍郎大讲排场,都水清吏司宋海宁微微一怔,快步跑去安排了。 “小刘大人应该更为劳累才是,我等前来候命之人,怎敢说是劳累……”酸溜溜地颇有怨意,“喏,那就是前来听你调遣地付将军。” “付姓?” “禀告刘驸马,姓付,名宜成。” 怎么听,这姓氏以及名字也让人心有不喜,不说主将身份难免让人看低为副将,就他那名字结合着姓氏,很是让刘祚晨泄气,负一城,不就是一城败将? “付将军可是皇子殿下的得力干将,人如其名,曾经俘虏了一城敌军!”孙公公眯起双眼,狡黠地说道。 “哦!失敬失敬!”嘴上说着,心理犹自心有不喜的刘祚晨,听说是皇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更是暗地里没了好气,“皇上也真是的!就不能将三伯的旧部派来一位?难不成,还担心老子我图谋不轨?哼……,真他娘的晦气!” …… 人坐齐,酒菜上桌。 自己来到霍州都未曾喝到接风洗尘酒,自己跟皇上要来的援军,他刘祚晨身份还未曾转换过来,倒是为别人接风洗尘大摆宴席了,最可气的是,这时霍州官场也得有人陪同,他还不能有所怨言。 袁毅,窦波…… 彼此不熟悉,也就没了相互介绍地必要,该吃吃该喝喝更是索然无味,难得那俩货跟付将军相谈甚欢,还是让刘祚晨暗自郁闷透顶,这大费周章不会是自掘坟墓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些实质性话题,也就搬到了台面上。 “付将军此番带领兵马,是要前往何地办差?”窦波明知故问。 袁毅与他对视一眼,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颇多玩味。来之前,他收到了来自京都赵尚书的书信,稳下心来莫要为刘祚晨添乱应该对官位产生不了太大影响。 没人介绍,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付宜成,满心以为这都是与刘祚晨一伍之人,“还能到哪?就是要来霍州办差,刘驸马操劳着堤坝修整竣工在即,可是不能让宵小之辈乘了心愿作祟。是吧?孙公公。” 自打一坐下,就三缄其口的孙公公,听到他召唤,将夹起的肉块迅塞进嘴里呜噜着点着头,愣是不肯说上一句,好像是抓紧时间慰劳久久未曾沾上油腥的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刘大人是来霍州办皇差治理运河,付将军自然也是皇旨在身,尔等聒噪是为哪般?”一面貌英俊之人,一副大义凌然。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窦波样子极为恭敬,这皇上身边派来的人,他还真是没有胆量公然顶撞,虽然那人官阶未必就有他高。 刘祚晨微微皱起眉头,这是哪一个?看看身边的孙公公,低垂着眼帘吹着杯中的茶水,愣是屁也不肯蹦出来一个。 怎么个情况这是?皇上派了不止一位统帅? “嗯!这位兄弟言之有理!来……,喝一杯。”付宜成的话又彻底推翻了刘祚晨的设想。看得出来,他像是与那人很是气味相投。 他娘的!原来还是与严玉成一丘之貉之辈! 第七十七章 边关1 酒桌上,能够认得陈康的人,只有孙公公了。√ “多日不曾饮酒,冷不丁喝上一顿还有些晕乎乎地……,多谢…小刘大人盛情!”手扶着额头,孙公公脸色泛着蜡黄。 “孙总管这酒量……可是不应该啊!莫不是…有烦心事?” 本家,就是有你这乱臣罪子在场,你会不知?腹诽着,孙公公掩着嘴连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哎呦!”付宜成扬起眉梢,“连日疾风骤雨,行军劳苦,莫不是受了风寒?都也酒足饭饱,刘驸马您看……咱打道回府?” 酒菜进了肚子,怎么也没品尝出个鲜美咸淡来,话也不投机的刘祚晨早已不耐,顺水推舟地说道:“也好也好……,回去休息休息也好,想来,或许过了今儿烦心事更得多,也都有的忙了。”话毕,不经意地扫视了袁毅与窦波一样,看向孙公公微微笑了。 四目相对,孙公公咳嗽地更大声了。 其实,他心里在暗暗嘀咕:你小子竟然知道本家忧烦?难道说,你与陈康这叛臣真有瓜葛?想着,不由得身子一阵哆嗦。 “打摆子了,……咱快散了吧。”说着,陈康扶起孙公公的胳膊,轻声道:“您老是皇上身边之人,万万不能出了差错,不然……谁来伺候皇上,谁来给皇上传话啊?” 连惊带怕,差点咳出血来的孙公公,已是没了半点力气,颓废地点着头站起身来,全然没了刚进霍州城地气势。心里直犯嘀咕,难怪皇上差人前往西南边陲巡查!难怪京都叛乱之际,两位亲王全身而退!难怪,皇上将本家派来霍州掌眼! 直到坐上轿子,他仍在寻思,西南边陲是怎么个情况呢? 孙公公在思索,皇上也在推算,前往的徐载波更是在冥思苦想。 与这些人不同,表面上是钦差大臣的如萱公主,怎么也掩饰不住一展才华地喜悦,一路车马劳顿愣是笑靥如花直到西南边关。 被朝廷派来钦差大臣巡查,刘尚武与副将陈东,本就心里窝着火气无处撒,得知是如萱公主被委以重任,面面相觑之余却是哭笑不得。 这算是开的哪门子玩笑?没过门的媳妇审查未来的公公,这样的手法,或许只有金銮殿上那位才能想得出做得出。 “刘尚武,参见钦差大人……” “免了……免了。烦请刘将军将其他人等安排稳妥,我……本……钦差好说。” 慌不迭地,如萱公主也有些尴尬,知道刘尚武不称呼他为“末将刘尚武”也是情由不堪,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毕竟有婚约这一层关系,还要顾及皇家威仪,于是,正色道:“本公主奉旨前来,倘如查出军营有违律法军纪,绝不姑息!还望刘将军体谅则个。” “钦差大人所言甚是,刘尚武自当不遗余力配合!” 双方,话当然得人当百众当面表述一番,即便是准儿媳前来,这也是皇差不是?反过来讲,谁来也一样,或许更加趾高气昂也未可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将当朝一品大将军踩在脚下,此时不借着皇威耀武扬威一会?除非,那人与刘尚武交好。 可,刘尚武在京都,或者应该说是整个官场,深交的也就有叛逆庆亲王,以及墙头草一样的赵鹏飞了。 如眼前这般,刘尚武已经很知足了! …… “大哥,小弟得知,此次前来边关的脑,一个是文官徐载波另一个是隐身在随行队伍之中,应该是二皇子殿下的旧属,掌管密探队伍的领。” “哦?”对于陈旭的话,作为哥哥的陈东也是大感意外,多年来有一搭无一搭的书信来往,对于政局以及过往都彼此只字不提,这次随钦差大臣前来,兜头就将密探领这样秘密宣之出口,确实让他始料不及,微微一怔,道:“你呢?你是怎样一个身份?” 陈旭的脸,霎时间便一直红到了脖颈,多年前的旧事被哥哥轻蔑地揭起,仰起头又被耀眼的太阳晃花了眼,阖上眼帘久久无语。 爽是也没有外人在场,更没有相关事宜要陈东亲自去办,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显得颇有耐心等待弟弟的回答。 “祚晨这孩子不错!自打到了京都城,亲自登门羞辱了我一顿之后,再也没有……再也没有特意针对过我。你应该知道,被他记恨之人,都被那小子整的很惨很惨……,即便是当时身份高贵的靖亲王都未能幸免,我……要是遭他毒手还不知会是怎么个凄惨样呢!” 尽量轻松地说法,让陈东心里一动,仍然没有说话。 轻轻瞥了他一眼的陈旭,涩涩地笑笑,“来边关之前,与刘尚志将军长谈过一次,弟弟我说过:十多年的时间,我不说其它,很是感激刘家人让我重生一次,更得感激刘家人成全了咱们陈家未曾支离玻碎!” 很真挚的笑,时隔多年的陈东无数次在幻想着这样的场景,有生之年能够如愿以偿让他喜不自胜,不需要再问陈旭在此次边关之行扮演了怎样地角色,亲兄弟又回到了身边,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还有什么阻碍以及困难能将志气相好的三人分隔开? 陈东相信,刘尚武也会喜不自禁。 “不准备和大将军唠唠?” 对于哥哥的提议,陈旭摇了摇头,“有些事和有些人,说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对吧?” 十多年在京都城独自为战,没有人帮衬着,苦是肯定没少受,看来想明白了好些个事情。想着,陈东很是欣慰,赞赏地轻轻点了点头。 “那密探领很是有些手段,这一路来到边关,我竟然没有找出他是哪一个!”陈旭蹙紧眉头,不无忧虑地说:“有财兄弟将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吧?不然,可得加快时间了,免得夜长梦多!” 心理陡然一惊,陈东背起双手,缓缓说道:“你是说……张有财,多年前退役跟在祚晨身边,怎会跑来边关?” 第七十八章 边关2 都是明白人,装傻充愣却是势在必行,就像陈旭说的那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事关重大,陈东也不敢保证他陈旭就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就是属实,虽说是亲兄弟,关系到众多人的身家性命由不得陈东不谨慎,更何况,刘尚武当时行此险棋也是免得众人遭到非难。★ 还是不信任我。暗暗摇头,陈旭心说:最好是皇宫里那位在扑风捉影!想起临行前赵鹏飞有意无意地点醒,晃荡了一下脑袋不禁地苦笑出声。 不知他是何意苦笑,陈东轻轻咳嗽一声,道:“倘若……真得这般考虑,我和刘大将军也没有办法阻止不是?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了哥哥一眼,很是着恼这时刻意将他与刘尚武论到一起,心里说:我还是你亲弟弟呢! 想是这般想着,却是不好意思说得出口,想到曾经不堪回地往事,尴尬之余,缓缓说道:“赵鹏飞在我动身之前说,‘张有财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京都城也就张康与吴江在打理生意,也不知都忙些什么?’你来分析一下,是不是意有所指?” 这样的话,显然是被人窥觑良久,陈东对于顶头上司还是有一定了解,行武出身愣是被皇上按在了文职兵部尚书座位上,不能说了无心计,可是,结合着此次皇上派钦差大臣前来边关巡查,如此说法,也就意有所指了。 想着,陈东抬起眉梢,注视着陈旭良久,“那密探领还得劳你多费心……,不管你是如何想,我知道刘尚武对你我以及家人真心无可挑剔,不是吗?” “嗯!”答应一声的陈旭,咧开嘴轻轻地笑了。 自始至终,实是亲兄弟俩的谈话很显生分,唯独这一句让他感觉到了亲情的温暖。 …… 未到饭时,相应地开诚布公也就势在必行,虽说是粗茶,也能解渴不是?双方第一番较量,也就在帅帐中展开。 “徐大人,若有需要本将军携手相助之事,只管开口,定当竭尽全力。” 寒暄,免不了。徐载波绝对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查探蛛丝马迹,毋庸置疑彼此皆是心知肚明,刘尚武如此说法,无非是场面话罢了。 “哈哈哈……大将军是爽快人。”干笑着搓弄着双手,徐载波看向刘尚武,“到了刘大将军的地头,当然得需要您鼎力支持,不然,下官就得提着脑袋回去见皇上了。” “嗯?徐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本将军为何感觉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陡然之间散出来地威势,让徐载波浑身一激灵,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有着浑然天成的杀气,即便是刻意为之也不是一介文官所能消受的起。 “许大人是要提着本官的项上人头回京都复命!?” 慌不迭地摆动着肥胖的双手,徐载波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将军,……您意会错了,下官之意是说……说…” “就是说,砍不了本将军的脑袋你的脑袋就不保了!” 猛然,打断他磕磕绊绊的话,刘尚武双目更是精光四射,冷冷地声音更是让徐载波寒从心底起,不由得心中后悔不迭,本想着出言试探一番刘尚武的底线,没成想竟然像是踩到了老虎尾巴,这时是没法解释清楚了,望向如萱公主方向,眼中尽是哀求之意。 驻守边关经年的统帅,岂是你可以轻易冒犯?没有当今天子在此,无异于土皇帝一个的刘尚武抓住话语间的错处,岂肯善罢甘休?一介文职,还想着给声名远扬的边关统帅一个下马威,还真以为这是在京都城受着皇上的庇护? 暗自腹诽不已的如萱公主,笑着抬手轻抚了一下额头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徐大人的话,本钦差听着也不入耳!如何就要提着脑袋见父皇了?这不就是说非得寻出刘大将军的错处?别给我使眼色,解释不清楚,本钦差也帮不了你!” 会听的听门道,不会听的看热闹! 帅帐两旁诸位文武官员,皆是大气不出一声,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这仨耍着各自的手段。 谁不知他徐载波想要反客为主,预想着,借着巡查的名义将刘尚武的威势踩在脚下。 更是明白,刘尚武抓住其话语间的漏洞穷追猛打,寸步不让还不是要保住地主的威仪,更是不甘人下。 也有些明白如萱公主的话,一面是她未来的公公,另一面是她父皇以及此次巡查职责的属下,抛开隐意尽量保持着中正的说法,或许也只能如此了。 将浓眉高高挑起,怒睁的双眼下鼻息粗重!刘尚武表现出了十足地怒不可遏,倘若不是他徐载波皇差在身,非得将他手撕八瓣地神情,落在边关众将士眼中,皆是高高挺起胸脯满脸肃然。 其实,大多数边关将士对于大食国为何突然临近边关,待得京都危局解除竟然退兵一事,知之不详。对于皇上派钦差大人前来巡查,更是无从揣度,但多年来对刘尚武的信任始终不会有所改观,由此对于这一行人皆是存有敌视之心,倘若不是如萱公主是钦差大臣且与刘祚晨尚有婚约在身,此时定然是会给那道貌岸然的徐载波以颜色瞧瞧。 这是什么地方,是刘尚武经年治理下的边关,可不是京都城的金銮殿,维护刘尚武的尊严就是在维护全边关将士誓死守卫边关应有的尊重。 “说吧!今天不给本将军一个合理地解释,哼哼……,拧下你的脑袋,本将军赤身到御前去请罪,也得问问圣上为何非得派人来羞辱于臣下!” 犹如当头一棒,将徐载波吓的魂飞魄散。这还了得?看刘尚武不依不饶地气势,非得要一番解释不可。这时才现,原来此行来西南边陲竟是他一个人在战斗,并不是皇上说的那样有人帮衬着,更不是他自己设想着那样,刘尚武或许会心有忌惮。 他徐载波哪里知道,刘尚武就是要借着这个由头,让边关将士们能够形成同仇敌忾的气势,面对闯进家里来有所预谋地巡查,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又怎会不清楚?同时,吓唬吓唬这色厉内荏的家伙,免得在军营趾高气扬看着心里就堵得慌。 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的徐载波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就要被人拧下脑袋了,还不明白就真是傻瓜蛋一个了。 从京都之乱,摇身一变成为了尚书一职,他可不想就这般稀里糊涂葬送了半生修来的荣华富贵,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更是官场至理。 此一时彼一时,莫要老子逮到你的把柄!对于皇上深远的目光以及筹谋,他徐载波可谓是深信不疑!如此兴师动众前来巡查,必然是村有猫腻圣上也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心念电转,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顺着脸颊跌落,手里的茶杯也晃荡起来,却愣是组织不出有效地词汇解释出口。 “咳咳咳……”陈旭陡然一阵急咳,如他所愿地将众人的视线全数拉到身上,“下官以为,徐大人的意思是,得到皇上的重用理应有所建树,这建树一说,当然有利有弊……,下官与刘大将军也曾共事多年,违法律法军纪之事自然在刘大将军治下未曾有半丝端倪,像连弩以及趁手的兵刃确实研究出不少,此乃我大安泰之幸百姓之福……” “对对对……,陈将军所言甚是,下官也是这个意思……,这个……找出大将军治理下的军营,有其他军营可以借鉴或是可以改进的谋略。”徐载波说着,抱起一双胖手在胸前,遥遥向着京都城方向,又道:“皇恩浩荡,下官倘若这点事情也办不好,岂不是真的提着脑袋回京都复命?” 怎么也未曾料到,为自己摆脱窘局之人,竟是素无交集的陈旭,暗暗感激不已的徐载波,起身离座朝着刘尚武便是稽一礼,“下官前番话语有失,还请大将军谅解,都是下官的错,错……错在……” “罢了罢了……,看来是本将军错怪你了,抱歉抱歉!”嘴上说着抱歉,刘尚武脸上仍然异常难看。 其实错在哪,他徐载波真是难以启齿,说是来边关就是来揪你刘尚武的小辫?还是说,此行目的本来就模棱两可?难不成还能说是圣意如此?哪一种说法,也是不敢轻言出口的!被割了舌头是小事,项上人头倘若真被人拧下来,连说理的家伙什都没有了。 好在,刘尚武原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给来巡查诸人提个醒——猛虎胡须不是轻易摆弄的!也给在场诸位边关将士提个醒——没什么好怕的,还不是软蛋一个!? 目前,最开心之人或许就是陈东了,陈旭倘若真像他自己所说那样认识到了错处,这样帮助着徐载波无疑于能够得到其足够地信任,明面上孤家寡人一个,有人帮衬着不高兴不感激那才是怪事! 第七十九章 边关3 边关这里,比较于京都城的气温要高上好多,以至于,满山遍野开满了争春的山花。 一片金黄,令如萱公主喜不自禁之余,跑起来的脚步竟有些急不可耐。 距京几千余里的迎春花,也是这般灿烂也是这般耀眼夺目!轻轻摘下一朵送到鼻尖上,就那么闭上眼仰着头轻轻嗅着,或许是气候的原因?也许是花开正盛时?她觉得,鼻尖上迎春花的香气格外浓郁!隐隐地,刘祚晨的挑起嘴角浅笑的样子,浮现在脑海。 “公主……公主……” 又是这个烦心货!腹诽着将迎春花捻在两指间,轻蹙眉头的如萱公主望向屁颠屁颠跑来的徐载波。 “他怎么找来了?为何,就一刻也不让人清静了?!” “……公主,或许徐大人真有急事禀报,瞧他……,不顾仪容不整,还用袖子拭着汗水呢。”轻声说着,婢女很是尽职尽责,避免公主殿下气恼的同时也为徐载波开脱。 “鸡毛蒜皮,没一件正事!早晚得让刘大将军教训一顿。”眼见得他越来越近,如萱公主也就住了口,在人后议论别人长短尚可,当面怎么也得顾及一下彼此感受不是? 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徐载波,抬起手臂往脸上抹了一把,反转着另一之手捶着腰,“公主……殿……下,下官……可…算……找着……您了。” “可算是?找了好久吗?”一段时间以来,算是识得了他夸张地说法。 “呃,这个……嘿嘿……公主取笑下官了。”讪讪地笑着,徐载波也不觉得难堪,扫视了一眼她身边的女婢,说道:“下官有重要事情禀报……” “说吧!都是本公主身边的女侍,旦说无妨!” “呃…,是!”使劲深吸了口气不禁有些悻悻然,暗自心理嘀咕着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徐载波正色说道:“密探传来消息,大食国国君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刘……刘……”说着,竟然有些犯了难,应该说是刘侍郎好些还是刘驸马好些呢?由此,竟然没了主意。 “到底是谁?!”如萱公主隐隐有不妙地预感。 咬了咬牙,徐载波望向公主些微慌张的脸色,“刘驸马!” 许配与下嫁,有着天渊之别,此时万万不敢长了他人威风,更是不敢触这霉头! 侍郎与驸马,都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尽相同的是,驸马更能微妙地让公主心里不是那么很好受!这一点微小地差别,在朝堂之上相互倾轧的行家里手,可谓是了然如胸!爽是与刘尚武也不想成为莫逆,一心紧紧追随皇上左右,一旦有丁点机会,既然武力不能与他为敌,他徐载波绝不心慈嘴软! 满脸地不可置信,如萱公主宛若微风中摇曳的迎春花,大食国公主必然也是身份尊贵,可是山高路远,怎么就与刘祚晨有了瓜葛呢?是最近才生的事还是像自己一样以前就存在婚约? 毫无所觉,捏在手里的迎春花已然掉落在地,如萱公主努力屏住呼吸平稳着激动起来的心绪,却现怎么也无法宁静如初,不由得心里烦躁也没了好气,“你这消息可信度有多高?” 不难理解公主此时地心情,徐载波暗自笑了起来。 这消息确凿无疑,他有绝对的把握和理由相信,重金收买到一位大食国视财如命的权贵只有这一条重要线索就能够说明一切,刘家与大食国必定有猫腻,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那位权贵绝不会放弃得到更多金子的机会,一条隐秘消息五百两黄灿灿金子的诱惑,对于视财如命之辈来说,无疑于放弃生命。 “消息来自大食国皇宫,一位当朝王爷。” 微微沉吟片刻,特意营造出肃然地气氛增加消息的可信程度,显然,徐载波得偿所愿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他这般急三火四地跑来,就是为了引起公主足够地认识,都是来边关为皇上效命之人,再从中一再拖着后腿,可就真得无功而返了。 如是腹诽着,徐载波很为前段时间公主殿下处处替刘尚武打圆场的举止不值,更为皇上将她下嫁给刘祚晨,更是不值!狼子野心之辈,凭什么位子比忠心耿耿的自己还高,凭什么那惹祸的煞星就凭空成为了当朝驸马? “……本公主想一个人静静,尔等先退到一旁!”如是说着,就连如萱公主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在抖。 爱,是什么东西?她还在懵懂之中。 时常想着他的笑,时常想着他的嚣张或是腼腆,也不知是不是爱的体现,但有时会被他从梦中扰醒再也难以入眠,如萱公主知道刘祚晨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很大一部分面积,因为,她父皇以及母妃从未让他夜不能寐。 我这样挂念着你,你可曾想起了我? 我对刘家人一片赤诚,你可对我肝胆相照!? 想着,如萱公主隐隐觉得心头酸酸地不是个滋味。可不是?刘祚晨从未在她面前说过爱字,当被她问到“我相信刘家就像相信皇室陈家一样,刘家或是你真正信任我吗?”时,还不是默不作声? 以为,你刘祚晨是因为刘李两家不可逆转的关系。 也以为,你刘祚晨是男儿羞于说出儿女情长! 原来,竟然是藏有玄机!空自让我为你牵肠挂肚,昨儿个还在想着霍州之行可还顺利。将近半月时日里,一再阻挠这徐载波深入查探,惹得其左右为难还不是为了你刘祚晨和整个刘家?! 羞恼地瞅了一眼遍地的迎春花,此时竟然觉得很是扎眼,高声吆喝一声,“回军营!” …… “大事不妙!适才,我的侍从经过徐载波的营帐,听说是‘大食国国君有意将公主下嫁给刘祚晨’!” 听了陈旭的话,陈东犹如被车轱辘碾压过的青蛙,凸出的眼珠子很是吓人,张大了嘴巴愣是不出一丝声响。徐载波得到这样的消息,无疑于断定了大食国与刘尚武暗自私通! 很简单,只要消息确凿,就说明前段时间大食国来犯之兵就是来之有意。到了谈婚论嫁阶段的关系,他大食国国君会来给亲家添堵?说破大天去,也是无稽之谈! 第八十章 戏1 大步迈进营帐,刘尚武面上未曾露出丝毫慌乱之色,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如萱公主并未将这一信息捂着紧急送回京都,令他对这位儿媳暗自赞许之余,也在暗自苦笑。 知非之年,明白这点事理不在话下!可对于儿子和她最终能否走到一起,此时更是感觉一片渺茫。 “大将军,公主殿下有要事与您细说。”陈东在命人通知他之前,已经派心腹侍卫将大食国暴露的消息禀报,这时无非装装样子罢了! 大马金刀地坐正在虎皮交椅上,眉梢微扬之际已然咧开大嘴,望向徐载波笑道:“要事?可是寻着了本将军的错处还是好处?请徐大人说来听听。” 都说了是公主殿下有要事与你细说,又将眼睛盯在老子身上!上辈子就有仇怨不成?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笑意也浮上胖脸,徐载波恭声道:“大将军,是钦差大人有要事。” 特意将钦差俩字加重语调,也是给如萱公主提个醒,这可是关系重大的国事! 马捉老鼠一般,在边关之地游荡着明察暗访了十多天一无所获,从大食国得到了于己有利的信息,脸上都能笑出来了!“哼!”看老子如何羞辱于你!瞅了一眼徐载波颇为幸灾乐祸地神情,故作诧异之色,“边关重地有要事生,本将军毫不知情?陈将军!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 懵头懵脑的呆鹅,就是陈东现在这一副模样。惶然不知所以地拱起双手,状极委屈地诉苦道:“大将军……,您也得让末将知个所以啊。” “哦!也对,呵呵呵……”笑着猛地一拳擂到身前的案几上“嗡”地一声响,“他娘的!自从大食国虎视眈眈,一听到是要事本将军就方寸大乱了。公主殿下,可是那大食国又要卷土重来?” 眼睛都要瞪到头顶上了还方寸大乱?你他娘的说这话,老子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腹诽着轻轻撇了一下嘴的徐载波,双眼一瞬不瞬地看向如萱公主,心里直念经:姑奶奶呀!这次可是不能顾及与刘祚晨那小子的儿女情长,可得给刘尚武上点干货了。 徐载波始终认为,刘尚武爷俩肯定是与大食国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要不然,会将公主下嫁给刘祚晨?大肆举兵来犯未曾交手便悄然撤兵,且在京都正当用人剿灭叛军之际,会没有猫腻?打死他,也是不会相信。 隐隐觉得刘尚武的神情有些造作,如萱公主却找不出有效的办法一探究竟,强自挤出更多地笑容来,缓缓说道:“大安泰在大食国的密探得到情报,说……说是大食国国君欲将其爱女……许配给刘祚晨。” 好似陡然一个惊天霹雳将刘尚武吓傻了,徒自将一双牛眼瞪的铜铃一般大小,嘴巴大张着直能塞进一个拳头。良久,仰天大笑起来,连营帐外守职的兵士听了都不禁面面相觑,怎么个情况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竟让不苟言笑的大将军疯了一样。 笑声,很刺耳!一度让徐载波心里很是没底,这信息会不会有误?可作为二皇子殿下的得力干将密探,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再者说来,次直接为皇上效命查探信息更是谨慎加小心才是。他刘尚武是故作姿态搅乱视听!如是想着,不由得露出满口白牙也笑了起来。 刘尚武声音逐渐放低,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双眼,其实一滴泪也没能笑出来。 将手绢向案几上一掷,脸色陡然阴暗,“徐载波!你他娘的笑甚,竟然胆敢看我家儿郎笑话!” 这一声呵斥,振聋聩。有准备没准备的皆是冷不丁身子一颤,这一身的凛然杀气滚滚直向徐载波而去,不由得其笑声戛然而止更是两股战战。 不好!这老小子恼羞成怒了!很是紧张地退后一步,又踩到了身后一位边关将领脚面上。“呔!”一声刻意大喝让徐载波魂飞魄散,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腹背受敌之感顿生不禁地吓出了一身地冷汗。 “大将军问你话呢!” 被踩到那人,洪钟一样声音响起令徐载波心惊肉跳之余,慌不迭地说道:“大将军……,您意会错了,下官绝无此意,我敢对天誓!” 真是个脓包!如萱公主将眉头皱起,望向刘尚武道:“刘大将军又是为何笑?” 对跳梁小丑可以加以颜色,对公主还是不能失了身份礼仪。刘尚武正色道: “滑天下之大稽!祚晨是大安泰驸马的身份相信周边国家皆是知情。此时正值大食国虎视眈眈大安泰之际,竟然传出这样的消息,公主难道未曾感觉到好笑?本将军可是忍俊不住!” 刘尚武一副颇为诧异地模样:你作为刘祚晨的未婚妻能不感到好笑的神情一览无余。 “这……,我也想过,可即便是空虚来风,也得有足够地证据不是?” 如萱公主人小鬼大,存有了疑虑很难轻易打消,此时更有咄咄逼人之势。不慌不张地说着,尽显从容不迫。 身份是其一,像其父皇陈擎有些神似,考虑问题慎重全面不肯漏掉任何蛛丝马迹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刘尚武知道,如萱公主不像徐载波一样那么好对付。 出言不逊不敢为之,编造理由还得合情合理令刘尚武颇为伤神,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演的再逼真总有真相大白那一天不是?呵呵笑着看似随意,其实心中也没有十足把握就是能糊弄过去。 一着不慎,将会关系或是影响到刘家以及诸多人的身家性命,刘尚武心知肚明。隐隐心里有些担心,从一开始刘祚晨与塔孜王爷的筹谋便是大食国国君的阴谋诡计,可当时,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用以躲避京都叛乱纷争或许会受到地牵连,棋行险招,后遗症也就随之而来了。 只是刘尚武万万没有料到,事情暴露竟然是这般早,且是钦差大臣前来巡查之际。 想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法证明!谁能跑到敌方阵营对质不成?再者说来,公主殿下就敢断定这信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样的说法,不要说如萱公主无可奈何,就是一肚子雕虫小技的徐载波也是一筹莫展,信息来源准确可信度颇高,结合着皇上派钦差前来之意,以及大食国此前的举措,心中越是想要以此论定刘家父子心有不轨,可就是没有更为有利的证据。不由得很是气恼——如此急三火四,操之过急了! 第八十一章 戏2 谈论也好对质也罢!此时,借着这难得地机会,都想着从彼此神色以及言语中找到破绽。★ 刘尚武不想束手就擒,徐载波更不想无功而返。 大食国公主与刘祚晨联姻,且他还是大安泰驸马爷身份,倘若查实,必然是皇室有损威仪,事端还能小了?徐载波相信,就以当今皇上那尿性,保不齐一刀将刘祚晨斩了!虎视眈眈、外夷公主,有何尊贵有何道理敢于和皇家相提并论? 更何况,按照惯例,这一辈子,他刘祚晨只能娶如萱公主为妻! 这信息,就像路边或是山崖上带着锯齿的草叶,得看伤人的程度到底如何!仅仅是令人不悦?还是让人留下伤疤?当然,总的靠近彼此有所接触。 显而易见,如萱公主此时就是最先接触到锯齿草叶那一个人。 整整一夜未寐,她才想得明白,隐隐地心里竟也踌躇起来——这段婚姻,有爱吗?虽然,对爱颇为懵懂,携手一辈子这样口口相传的爱之简意还是有些认识。 霍州的你,是怎么想的呢?喃喃自语着,走出营帐看向东方露出的鱼肚白,心里暗自思量:太阳每天升起的那么认真,是在追逐月亮吗?若是,追逐了那么久,不累吗? …… “这戏演得,真他娘的累死个人!” 并不认为这是刘尚武在诉苦!关系重大,他应该是无可奈何才是。 如是想着,陈东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信息来自大食国皇城,不敢肯定他大食国透漏消息那位王爷居心何在,就眼目前如何给公主一个交代就是个麻烦问题,更不用说将来怎么跟皇上解释了。 瞄了一眼刘尚武愁眉紧锁,陈东闷声道:“不好演也得演不是?” “说的跟放屁一样轻巧,下回,你来演!”很是没好气,刘尚武骤然起身,道:“都是祚晨那小混账!想出了这没法收场地鬼主意,……这不,老子我给他擦屁股都找不着手纸!” 切,前段时间京都城闹得沸沸扬扬,悠然自得地时候,为何不这般说?腹诽着,并未在意刘尚武说他说话像放屁,更没心情调笑,咽了一口吐沫的陈东,缓缓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不然……,尽快听听祚晨的想法?” “山高路远,来不及。……只能拖着,想必他徐载波也没法得到进一步证据,我估计,他大食国应该不会再放出信息了……如此,就一切都有余地!”说着,缓缓闭上双眼的刘尚武,很是落寞。 “你是说……放出!”难以置信他的说法,这竟然是大食国阴谋地开端,陈东万万未曾料想过。 依然闭着双眼,好似彼此对视很是难为情一般,刘尚武轻声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看造化了!” 微微一怔的陈东不禁地张口结舌,良久才低声嘟囔道:“这戏,还真是没法演了!” …… 老天,好像是在配合着众人的心情一般,明明较为明朗的天空也变了脸色,不大一会就下起了雨。 雨下的很密集,很认真。 像是洗涤,更像是在和稀泥! 如萱公主自打来到边关,还是第一次没有来跟刘尚武共进早餐。 刘尚武摇头不已,徐载波却是喜上眉梢,望着营帐外淫雨连绵,道:“陈将军,边关这里的路径你应该比较熟悉,送给皇上的密函就得靠你了。” 来边关之前,皇上并未刻意安排以徐载波马是瞻,此时说的含蓄仍有以上压下之意,别说本来就不屑与他为伍,就眼目前隐隐透漏出地趾高气扬就让陈旭心有不喜。“送给皇上的密函,徐大人起草的还是公主殿下亲自起草?” 笑吟吟地笑脸陡然一冷,“陈将军想要知道的,不觉得有点多!?” 他娘的!给老子我脸色看?!踩着前任尸体上位之辈,你算是什么东西!暗自大骂着,陈旭却是面不改色,“徐大人此言差矣!为皇上效命是你我的本份,从边关往皇城的密函,也是有保密以及紧急程度,难道徐大人想以你的身份就将十万火急文书出!” “你……”徐载波暗自记恨着,双眼眯到了一起,心里徒自想着,就以先前几日在刘尚武面前为其解围之好,要不要将自己才是此次边关之行的脑告知与他? 徐载波相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眼前的陈旭,细微之处不甚了解,多年以前便与刘尚武有所隔阂,闹得亲哥俩也是这次边关之行次相聚,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再有在刘尚武营帐之中公然与自己站在一起,让他颇为佩服皇上用对了人之余,也是暗暗欣喜!或许,皇上未点明的帮衬之人,算是他一个? 如是想着,不禁地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于他手,心念电转之际,无可奈何地打定了主意。 “不错!是本官起草的密函,不过……,也不能懈怠等闲视之!即日,必须将大食国公主欲待许配给刘祚晨一事禀报于圣上,以求得圣上的最终意见。” 对于徐载波的话,陈旭早有预料,摊开双手道:“也不是末将猜忌,制送密函总是关系重大,徐大人不跟公主殿下商议一番,就不怕将事情搞复杂了?” 复杂个屁!这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很有大骂一顿陈旭的冲动,二皇子殿下的密探要不是深入大食国去查探消息去了,老子还用和你费这般口舌!想着,不由得隐隐对他有了戒心。 “你只管将密函送出边关……,剩下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费了好大劲才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尽量舒缓着语气说出口的徐载波,很是不想再在刘尚武面前独自战斗,这帮手虽说有些不靠谱,毕竟聊胜于无! “行,与我没有干系就一切好说,免得了公主殿下怪罪,也算是解了老子一口恶气不是?哈哈哈……” 脸上抽搐了一下,徐载波看着陈旭哈哈大笑,心中已是腹诽连天:你这鬼东西还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战场上有过过命交情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良心定然是被狗吃了! 第八十二章 炮灰1 雨后,空气清爽地让人很是舒畅,以至于,刘祚晨站在堤坝上忘却了一切烦恼,就那么看着大水翻滚咆哮,一次次徒劳无功地冲击着愣是无法脱困,颓废地打着旋聚集力量不知又准备前往哪一处突围。 “公子……,人跟丢了。” 诧异地转过身子,刘祚晨专注地打量着眼前的伍六一,很是令他费解,以他根据记忆中训练出来的强兵,特别是亲自挑选出来跟随左右之人,竟然将人给跟丢了。 “没开玩笑,真的跟丢了……”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被水浪声淹没。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思索着,轻轻笑了起来的刘祚晨,悠然地背起双手。毫无端倪出现在酒桌上,自己竟然对他一无所知不说,散席后问及孙公公,那老东西手扶额头支支吾愣是不肯道出个子丑寅卯来,派人跟梢又无功而返只能说明——此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些意思,看来霍州城要有热闹了!” “啊?!”不知他意有所指是哪般,伍六一愕然地看向刘祚晨,“不是什么好热闹,对吧?公子。” “热闹就是让人看着舒心之事,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一脸嘲笑之色,刘祚晨未曾料到大火已经被人为点起,将他自以为是地隔岸观火之人波及更是始料未及。 …… 薛霸,滚刀肉一块! 此时看着端坐在自己虎皮交椅上的陈康,说不出地委屈! 试过,打是打不过他,论实力?更是云泥之别!就这样一个人物,凭空来到山上令他胆战心惊之余,更是愤怒难抑。 “不用想着跟小爷我提条件,你不配,其他人更不配!”嚣张地手指座下一众人等,陈康招牌性地露出满口雪白,“事情办的漂亮,或许小爷我一个高兴心起,将尔等收编也有可能!倘若是办砸了……,哼哼……” 都是自己一帮兄弟威胁恐吓别人,如今被人不屑视之且敢怒不敢言不说,还得陪着笑脸逢迎着。 薛霸只感觉喉咙处一阵阵腥咸之气上涌,将吐沫咽了再咽,直到感觉口干舌燥也是无法抑制,掏出手绢擦拭着汗水做着掩饰,入目一片大红,令他隐隐生出暴起难地冲动。 “不要妄想着对小爷我欲图不轨,窦波调集在山脚下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 山脚下突然云集了为数众多的官兵,薛霸早已在陈康上山之前得到传报,一言不合就灭了山寨,以往也不是没有生过,很是看不起这帮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嘴脸,哪像自己这一帮汉子一样光明磊落?可活着总比死了喂野狗强的太多不是?微微一怔,垂下脑袋,“不敢不敢!还请您吩咐一番,兄弟们也好早做准备……” “嗯!哈哈哈……” 区区几个蟊贼,陈康有绝对把握将其攥到手心之中,炮灰就得找这些个一无是处人人唾骂之辈,即便是这帮人事情败露之后,官府出面斩于刀下也是大快人心。 陈康暗想,姑姑这一手虽说较为寻常,但对于目前局势来说,确实能夺得先机。 ……,望望山顶上,一片平静如常。 窦波很纳闷,知府大人为何要他带兵前来围剿,难道是这山贼不识抬举,竟然敢于拒绝知州严玉成的索求?真是活腻歪了!留着你们这一帮害群之马,就是想着一旦官府有不好出面之事也好惩戒一番刁民,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爷?! “窦将军,何时进攻山寨?” 都等了大半个上午的光景,统领很是不耐!新近娶了一名小妾,曲儿唱的好那身段那饱满总是让他欲罢不休。这样苦等着,就是在浪费光阴! “告诉你响箭为号,耳朵塞了驴毛!滚一边呆着去!”想着心事,被统领打断是其一,此行最终目的无非就是胁迫山贼就范罢了!窦波可不相信那一帮山贼会蠢到让官兵攻到山上大开杀戒。 被窦将军呵斥,早已习以为常,官阶决定着一切那统领心知肚明,讪讪地笑着退到一旁闭上双眼,温软滑腻莺莺细语的影像浮现在其脑海,惬意地微微笑了起来。 “回营!”窦波一声吩咐,将他从梦境中惊醒,睁眼看到稍远处一小队人快马离去,不由得疑窦顿生,行伍出身的统领自然分辨得出,那架势是同行无疑!再看看窦波也是若有所思之状,心里很是开心,暗道:看你煞有其事,你他娘的还不是跑腿的命?! 想归想,急三火死地领着队伍回到营地,稍作安排便脚不沾地跑回家中。 喝着小酒听曲儿,还真的感谢最近来霍州办差的刘侍郎,解散了堤坝上守职,令他如此悠闲惬意之余,很为刘祚晨不值,听说刘侍郎还是当朝驸马爷,忠心耿耿督办运河堤坝修整能够理解,可是兴师动众地与严知府分歧就有些不太明智了。 他听到风声,说是严知府被人打了闷棍,十有八玖是刘侍郎所为。 闹吧!闹得越凶越好!或许,这也会是升官财的大好时机也未可知,高管相斗必有一伤,没有纷乱就没有争端,没有争端哪会有高官落马?如是想着,看着小妾捏着兰花指将酒杯倒满,一把将其攥在手中拉到怀里,温香暖玉撞了个满怀更是让他春心荡漾…… 入夜,喘息如牛般四脚八叉地仰躺在床,也没细数过这是第几次耕耘,只是觉得眼皮沉重的厉害,烛火“砰”的一声炸起一片金花也没感觉到有多么耀眼,就那么疲乏让眼皮垂了下去。 “谁?”陡然一声大喝,统领翻身就待坐起。 “啊……”小妾一个骨碌从床里边爬起,惊恐地喊了一声,愣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以至于都忘记了用手掩住羞人之处。 “老实躺着,老子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恶狠狠地呵斥着,蒙面之人看向小妾,“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惹恼了老子,将你一块收拾喽!” 脖子上传来的冰冷,统领不用看也知道是一把长刀,那砍人脑袋的家伙事他自己也常用,不过跟以往有很大区别,不是手握刀柄将利刃抵在外人身上。 “好汉搞错了吧?本官可是统领……” 第八十三章 炮灰2 “霍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多了去了,区区一个统领还真将自个儿当成了人物?!” 黑布蒙面,仍然字字清晰地传进统领耳朵里,不由得从心底升腾起无尽寒意,这番话表明潜进宅院就是有备而来,并且必然是经验丰富。根据以往的经验,不是求财便是替人出手,想着,更期望这一伙打家劫舍之辈并非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求财自然很好交涉,双方达成共识一拍两散,倘若是后者,估计谈判出理想结果得大费周章。 烛光下,统领尽量将豁达地神情表现地够清楚够敞亮,“好汉,需要钱银还请开口,本…本人自当竭力……” “哦?果然是明白人,说说看……估算一下你这条狗命能值几多银子?” 判断基本相符,有心来取其性命险些当场气结过去,最近整天腻歪在小妾身上也未曾惹祸上身,难道是以往的仇家寻上门来了?可这又有些不对头,提到银子时两眼光芒大盛,又不像是来谋命!不禁地心理盘算不已,银子数目说多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少了,又有些担心平白丢掉性命。 小妾蜷缩着瑟瑟抖,传递到统领身上更是让他烦不胜烦,竭力忍耐着不肯在脸上露出丝毫不爽令蒙面之人有所误解,“好汉这样提议也对,不知举家之财可否抵得过本人一命?” “呵呵呵……,说个数目听听吧!” “五……五万两银子。”暗暗地咬了咬牙,统领光是说出口就让他肉痛! ……,“别他娘的节外生枝,莫让公子久等不回!” 一声呵斥来自屋外,让统领心生警觉心念电转,想到知府严玉成也是遭到歹人暗算,至今还躺在府里不能自理,传闻就是那无法无天的刘祚晨所为,“好汉饶命……,小的甘愿为刘侍郎效犬马之劳……” “尽快动手!拖拖拉拉地,老子都能杀死他八回了!” 听到屋外那人吩咐,屋里蒙面之人手上用力一压,“噗”!地一声,统领便身异处,滚烫的污血溅的满床星星点点,小妾也是满身,宛如雪地上落梅,耀眼刺目! …… 窦波,是第一个得到消息之人。 血腥的味道,让他怒不可遏,谁人这般凶残将手下的统领身异处?难道不知我窦波的威名?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地上蜷缩一团颤抖不已的女子,恨声道:“红颜祸水!说,歹人是何模样?” “咯咯……咯咯咯……”牙齿相叩更是连成一片,哪还说的出半个字来? 很是心急难耐,窦波却是无计可施。这里是死去统领刻意买来与这小妾颠鸾倒凤的温柔乡,只有男一女两位下人,兜着一裤裆屎跑到营地禀报的男仆说是起夜前去厕所之时来的歹人,他窦波有相信他的理由,不然,必然也会像那位女仆一样被人打晕捆上手脚。 “给她泼上一盆冷水!”审讯时,惯用的手法竟然在心情烦躁之际被差点忘记,让窦波更显得狰狞。 ……,歹人离去片刻复又返回,说是被她美色所动这才留下其身家性命,小妾不知应该记恨他还是应该感激他,不做详细交代?怎么能解释的清是否就是里应外合? 于是,刘祚晨的手下奉命杀了统领,其手下垂涎其美色从而刀下留人返回**一场,详细传进窦波耳中。 背起双手看看屋外的夜色,不禁地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这刘祚晨依仗着当朝驸马的身份,真是胆大包天!先是知府严玉成遭其毒打一顿,从而至今生活不能自理更是无法升堂打理政事,如今又将触手伸到了军营之中。 你想如何?难不成真想让霍州官场瘫痪唯你独尊?!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还真以为霍州城的诸位官员是泥塑的不成?! 暗暗地将双拳攥的“吱吱”作响,窦波阴沉着连吩咐一声,“备马!” 赶早不赶晚,紧急将这一消息送到知府严玉成那里,总得商议个万全之策给刘祚晨这害群之马一个教训才是。 ……,“多大点事!扰得老子觉也睡不安稳!回去吧……,多行不义必自毙,过后你慢慢都会明白!” 对于严玉成这样的答复,窦波心理很是不满!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他娘的怎么不被那刘祚晨派人砍了脑袋? 将查探到的消息,以及严玉成的说法,还有他窦波自己的想法,一并细说了一遍给袁毅听。感觉统领死的冤枉是其一,心里愤恨刘祚晨更是担心那一天再给他窦波自己也来上这么一手是其二,最最让他寒心不已的是,严玉成竟然大言不惭“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说法。 走狗也好,炮灰也罢!往年替你知府大人疲于奔命,是为了各自荣华富贵不假,没人为你鞍前马后没人为你摇旗呐喊,你严玉成还能在霍州一手遮天? “袁大人,您说这是否就是兔死狗烹?” “……这,他应该是说那刘祚晨‘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说着,袁毅也没有了底气。表弟严玉成自从被刘祚晨一顿胖揍之后竟然大改脾性,也是让他琢磨不透,按理说,兔死狗烹的道理,严玉成不可能不懂,如此答复连夜禀报消息的窦波,有悖常理。 “可别替你表弟掩饰了!他自己昨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我还不知?” 还另有隐情,袁毅始料未及,“嗯?怎么?” “事到如今,说给你听听也无妨,事后分析一番,我们可是不能在家伸长脖子等那刘祚晨挥刀来砍!”脸色阴沉灰暗的窦波,将昨日在薛霸山下装备齐全地协迫其就范的猜想,竹筒倒豆子一般丁点不落地讲叙了一遍,又说道:“这不是?薛霸尚未动手,煞星刘祚晨竟然拿我手下统领开刀了!” 这一番解释,也算合理,袁毅隐隐觉得他疏忽了一个至关重要地问题,那一帮快马离去的行伍出身之人,是何身份? 第八十三章 炮灰3 “既然,严大人有所安排……,那就且行且看?”袁毅狡黠地推脱,愣是不肯说出心中所想,“想必,统领的死,他应该会给一个交代。” 交代!一个“多行不义必自毙”就将人打了?苦闷地腹诽着,窦波想到天亮之后统领一家老小跑到营地哭天呛地,身上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怎么也坐不住了。 与统领联手共事也有好些年了,关系不说老铁也是密不可分,难免兔死狐悲。 “……叨饶袁大人休息了,告辞!”随意在胸前抱了抱拳,一脸铁青转身而去。 “窦大人慢走,明儿个我去探探消息……”窦波甩着脸子而去,袁毅追到客厅门口眼瞅着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尴尬地苦笑一声,心里说:不管这是谁的策略,霍州城将永无宁日了。 永无宁日,有些过了。 但最起码,统领以往的拜把兄弟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以往兄弟几个都是混迹江湖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混的也曾风声水起,在严玉成刻意招揽之下,也算是“从良”了。 这时,老大哥莫名其妙被人砍了脑袋,没了主心骨还不翻了天?实在不行,重新落草为寇就是了。加上窦波此时心中邪火上身刻意怂恿,袁毅心中忧虑也不是全无道理。 果然,还未到午时,袁毅便收到消息,霍州军营中群情激荡奔到堤坝上寻刘祚晨晦气,一言不合便与京都来增援之兵打了个不可开交,直到傍晚时分死伤颇多,双方皆在高喊着为兄弟们报仇雪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再战一场已成定局。 “怎么个情况这是?”付宜成一代战将,也是被糟蹋地满身污泥,狼狈不堪。 对付外夷强兵,他很是有些策略,对付内乱暴动却是浑身乏术,没有摸清局势的来龙去脉是其一,再者说来,京都带来的区区三千兵士,被数目众多的霍州驻军尽数围在堤坝上,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疯狗一样涌上堤坝,谩骂撕扯很快便演变成为双方械斗,刘祚晨也被搞蒙了,“我哪知道?” “反了反了……,飞鸽传书兵部,霍州驻军兵变,紧急兵来霍州增援!”怒不可遏地咆哮着,付宜成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何尚书大人一再叮嘱,霍州旦有风吹草动立刻飞鸽传书。 原来,早有意料霍州会有变! 一通邪火出来,窦波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这和统领死之前自己心中的期望大相径庭,如今与京都前来霍州办差的付宜成已然结了梁子,讯息很快就会传递到京都城,原本盼望着升官一事必然业已化为泡影。 是哪里出了岔子?薛霸山上下来的那一小队人马到底隶属于谁?杀死统领之后,为何将其小妾留下了活口,真是垂涎其美色? 连番此时才察觉出的漏洞,让窦波如坠冰窟——被人当作炮灰,扔进迷局当中了! “快快联络各位统领,我们被人当猴耍了!”慌不迭地吩咐着副将,窦波想:也不知现在还来得及不,恶果已经酿成及时收手也不知可有回天之力。 “窦将军……”副将,很想搞清楚,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何演变成为了别人设的圈套。 “快点去堤坝上将人悉数带回,回来再跟你解释,快快快!”心烦气躁地挥着手,窦波明显能够感知到整个手臂颤抖地厉害,有心起身倒杯茶水喝,却现浑身已然全无一丝力气。 …… 看着如潮的霍州驻军退去,付宜成灰暗的脸上抽搐不止,酒桌上的窦波一脸笑容可掬,行事却是如此心狠手辣!都说不是边关功名赫赫便身居高位之人没一个易与之辈,如此看来果然不虚!想着,不由得心中怒火腾腾而起,你他娘的窝里斗的本事不小,老子还就怕了你不成? “来人,为我写下战书送于窦波手上,就说我付宜成仰起威名,旦求一战!” 这他娘的还不最终演变成了个人恩怨?这可不是刘祚晨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看不惯霍州官僚猫鼠同乳,他们将事情搞得越欢实越好,双方械斗闹得不可开交最好。刘祚晨相信,纷乱不已的霍州必然让皇上大动肝火,还不出兵镇压?还能不将霍州官场重新洗牌? 无伦是抱着卑劣的私心也好,为百姓寻求公道也罢!这时的刘祚晨决然料想不到,大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这时还在按照他的思路,跟付宜成别有用心地分析着局势。 “付将军不可……,此举万万不可。” “嗯?”诧异地转过身子看向刘祚晨,“本将军在边关都未曾被敌军打的如此狼狈,有本事到边关去与外夷厮杀一个回合试试!?那窦波在家里以众欺寡,不就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非得与他一较高下不可!” “一较高下不是不可,关键,这终究尚属国事不能将其与个人恩怨混为一谈不是?” “呃……,难不成您的意思是让我忍气吞声!?”付宜成在边关统兵多年,对敌绝不姑息更是不肯受其侮辱,此时自然将窦波与外夷画上了等号,眼珠子瞪得溜圆,气喘如牛,“被他窦波欺负成这样,还不被旧交将士笑话死,不行,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付将军且慢!”脚下慌张地从一堆石垛后跑来的孙公公,挥着手气喘吁吁,也许是听到消息急忙赶来,也或许是眼见得霍州驻兵退去这才敢于现身。 紧紧皱起眉头,付宜成很是气恼,你们他娘的难道都希望我被人揍得灰头土脸?想着,脸色越阴暗,就像是大雨来临前的天色,只待一个惊雷,必将倾盆大雨。 大张着嘴,用力捶着后腰平息着,孙公公瞥了一眼刘祚晨的神色,“本家估计,这应该是蓄谋已久地阴谋!” “阴谋?!就等着本将军来到霍州,就等着给本将军一个下马威?……”说着,猛然心有所思,对啊!为何刘祚晨将霍州驻军悉数撵下堤坝未曾生暴动,为何那严玉成被人打断胳膊腿未曾有所异动?付宜成不由得心里一紧,大呼道:“还真他娘的有些道道!” 第八十四章 本质1 是否能够真正看清一件事情的本质,需要全面详尽了解,显然孙公公自以为是地认为,看透了霍州城也看透了刘祚晨。★ 与叛逆陈康狼狈为奸,处心积虑地挑起纷争,从而获得不为人知的益处,正是孙公公心中所想,也是他向付宜成所要传递的信息,更是秘密奏报到京都城的所知。 既然圣上信任,就是他派到霍州城的眼睛!危急时刻,给予圣上得以信赖之人以必要提示,更是不容懈怠!如是想着,看向付宜成暗暗欣慰,难怪能够得以成为二皇子殿下左膀右臂,如此光火处境下还能稳下心神来思索到实处,确有过人之处! “狗娘养的窦波,暂且放他一马!省得给圣上添了乱子,也让咱这做臣子的心里难安。”说着,付宜成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孙公公,轻轻点了下头。 遏制住了展成为个人恩怨地倾向,也与期望相去甚远,刘祚晨暗道:可惜了这难能可贵的大好时机! 其实,他完全不知,这里不曾有所动作并不代表敌方就肯袖手旁观。 …… 银月如钩。 跃进太平公主的宅子,陈康不禁地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御兵几十万的统帅,沦落到像是蟊贼一般翻墙入室,被世人知悉叫他情以何堪?见赵振旭漠然地站在廊檐下望过来,恨恨地用力咬了咬后牙槽,刻意将步子放缓,悠然地走了过去。 “公主殿下已然等你多时,请随我来。” “嗯?!你一个奴才对我没有称谓?还敢自称‘我’?”陈康自觉的受到下贱之人蔑视,胸中怒火腾腾杀心顿生。 依然一脸冷漠的赵振旭,微微扬起下巴,“现在,觉得…我…如何称呼你才算合适?” 刻意将“我”字咬地格外重,陈康再也抑制不住,就待作。 “净争些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处,有何益处?康儿进来把门带上。” 太平公主一句话,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可听在这俩货耳中却是各有巧妙不同,赵振旭觉得她是嫌弃陈康自持身份,陈康觉得还是姑姑亲近,将他赵振旭拒之门外。 “今儿,事情办的不错!来之前,可安排妥当?”眼见得陈康就待行礼,太平公主摆了摆手,问道。 堤坝上乱成了一锅粥,早已在霍州城的大街小巷被传的沸沸扬扬,今晚上再趁热来上一家伙,明儿个又是好戏一场自不必说。 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端坐到椅子里,陈康说道:“已然按照姑姑您的意思安排妥当,回头行动之时小侄也会跟随着掌掌眼去,虽说办这点小事比较轻松,毕竟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这孩子算是沉稳,可惜有一个草包老爹,如今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想着,太平公主赞许地点点头,“这桩事办完,就停一停看看动静再做打算,消息应该是已经在传往皇城的路上,有何举措也得有些时日,我派往刘尚武所在之地的探子,最晚……,后天应该反馈回消息了。” “那里你也派了人去?”简直不可思议,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到底心里又装着怎样地心思?陈康微微蹙起眉头,满脸凝重。 吓到小家伙了!“咯咯咯”笑将出声,太平公主悠然说道:“你不必想太多,姑姑我没心思跟你们抢江山玩,陈擎的大安泰如今到了多事之秋,不陪他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他将我‘流放之恩’,又怎能对得起我死去的母妃?你说,对吧!” 对于太平公主的过往,陈康也曾听老子说道过,无非就是其母妃红颜祸水惹得皇后奶奶不待见,人为制造出一个大逆不道地手段将其除掉,对于思虑颇深的皇后奶奶还不是手到擒来?不然,就以她那姿容,怎能坐稳了皇后之位?这太平公主更是险恶,以牙还牙不说,愣是将大皇子葬送了身家性命也算是报了仇怨! 谁能料想得到,时隔多年她太平公主仍在处心积虑为金銮殿上那母女俩添堵做手脚? 陈康干笑一声,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暗说,以后可得长点记性,万不得已绝不能与女人为敌,能一劳永逸解决掉祸端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当今皇上陈擎与太平公主就是个鲜明地例子! …… “公子……”在门口才招呼一声,刘祚晨便拉开了房门,差点和伍六一撞个满怀,“呃……,公子起的这般早。嘿嘿……” 都说光棍起早心事不少! 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刘祚晨问道:“又憋着什么龌龊心思,笑得这般暧昧!?” “没没没…,心里高兴,哈哈哈……” 腹诽着,高兴能笑成贼兮兮地模样,鬼才相信!顺着他辩论一番,刘祚晨知道,练功又得耽误,“有何事快说。” “昨儿夜里,有人偷袭付将军,好像一边死了一个,付将军连夜查探,你猜偷袭方死的是谁?”就像天桥下说书的老先生,伍六一刻意吊着胃口,也不知是从时养成这样一种习惯。 “你说不说,不说我去练功了。” “别介啊……,瘦猴子探回来的消息,说是窦波的手下不甘心死了几个兄弟,半夜,乔装一番与付宜成的手下干上了。”一口气说完,伍六一深深吸了口气。 又干了一场,刘祚晨听了也有些高兴,老天爷真是开眼,付宜成兴冲冲地准备和窦波干上一架,被孙公公阻拦了下来,没成想窦波的手下更是不肯善罢甘休。好么!真是越来越向期望的方向展。 “那付宜成忍了?” “不可能!瘦猴说是天光微亮,付宜成便带人直奔霍州驻军所在。” “真误事!”预感到大事不妙,刘祚晨很是气恼伍六一拖泥带水,浪费了这般长时间才说到了重点!“快召集齐所有人手,区区三千人马去闯霍州军驻地,还不被生吞喽!” 屁颠屁颠地跟在刘祚晨身后,“管他们人脑子砸出狗脑来,这跟咱们没什么相干吧!” “没相干?你知道皇上到时如何想,一个偏差,咱们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第八十五章 本质2 远远地,嘈杂声一片。 就像刘祚晨担心那样,各自统率的兵士已经是战在了一起,就算喊破喉咙也是难解难分! 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窦波本身更是一肚子窝憋气,察觉到被人设了圈套,堤坝上与人动武伤了其不少兵卒,也是自觉理亏。得知付宜城带人打进营地心里犹自叫苦不迭之余,慌不迭地赶到现场连连高呼,“付将军,这是误会!” 一个“误会”就能冰释前嫌?他这样想,付宜城岂能就此罢手?前番,堤坝“暴动”一事顾全大局为重不与你一般计较也就罢了,变本加厉怂恿手下下黑手可是婶可忍叔不可忍!远远指着他鼻子,付宜城便破口大骂,“爷爷我草你八辈祖宗!” 祖宗的坟头都找不到了,他窦波哪还顾得上他们?当务之急就是摆脱干系,从浑水里跳到干枝上得以保全身家性命要紧。摆动手臂喊的更是大声,“付将军请息怒,错在窦某人,恳请您快快罢手,容我向你请罪!” 此时的窦波真是怕极了,怕丢掉了荣华富贵更怕丢了身家性命,更是心中懊恼,喝了什么**汤?为一个统领的死变得如此耿直,竟然纵容手下到堤坝上大打出手,葬送了大好前程也就罢了,因此牵连到举家生死,这不是鬼迷心窍定然是被驴踢坏了脑袋!或者,脑袋里灌满了屎! 其实,现在付宜城就算是喊人住手也是不太可能了,又有人受伤送命无异于旧仇新恨加深,偶有人听到这俩货隔空喊话,犹恐将军一念心慈喊他们住手,由此,手上的刀枪越舞动地好似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有度也有杀伤力! “住手,都给我住手!”挤进战圈的刘祚晨,兵士们自然认得,却也不肯领情听从。 皇上的乘龙快婿,躲避着不伤着他就算不错了!听从?省省吧! “窦波,弓箭手调给我驱使!”急了眼的刘祚晨,知道劝诫已然失效只能以毒攻毒! “弓箭手,听从刘驸马号令!”此时的窦波心里大为感激,想到过却不敢实施,犹恐加深误会。 还不待弓箭手站稳,刘祚晨高喊道:“所有人等,再不住手格杀无论!” 多年前,从赵鹏飞那里得来地招数真的很有实效。 气喘如牛也好,累成狗也罢,双方皆是谨慎有加地退后,自成一圈扔然双眼一瞬不瞬地彼此仇视着。 死结,越勒越紧,仇恨越演越深! 付宜城目龇欲裂,如何说自己也是二皇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他窦波如何能等同于自己与你刘驸马的关系?与乱做一团之兵一视同仁被弩箭所指,窦波且站在刘祚晨身旁不远,更是在弩箭所指之外,让他更坚信了孙公公的猜想,可他为何要从京都调集人手?是担心陈康与他反目成仇还是增加利益的筹码? 如是想着,现场局势又生了让他无法接受地变化。 “嗖”地一声,箭矢破空直奔付宜城所在位置。 糟了!暗道一声,刘祚晨转身欲待找出真凶,箭矢破空之声已然大作,“嗡嗡嗡嗖嗖……”。 “噗” “啊!” 箭矢入肉,箭尾犹自颤动不已。射程短,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付宜城所在的队伍顿时便成了活靶子,惨呼哀嚎之声迭起,还不待有所反应,对面兵士挥刀舞枪又是蜂涌而上。 混战再起! 窦波一方,原本参战之人与对方旗鼓相当,己方没有兄弟手足于堤坝之战伤亡,皆是谨慎观望,有谁不知付宜城受命来霍州?此时不同,被人欺到门上踩脸本就火气颇盛,局势变化好似当朝驸马爷有意偏袒己方,痛打落水狗地机会不容有失,更是不肯放弃难得地一展身手之机,或许,被驸马爷赏识呢?不是一飞冲天? “都他妈给老子住手!”怒不可遏地直跳脚,窦波高声怒叱。 混战,喧嚣声震天响,远远看去就是加油鼓劲地尽头! 窦波现,无伦自己如何移动总被一行人刻意阻拦着,不让其接近战圈! 有内鬼! 窦波心有所觉,刘祚晨此时也感受的到,曾经对峙之际枪走火也有生,像这样恶劣处境下手抖将箭矢射出,第一感觉就是有人心怀鬼胎! 疑惑地左盼右顾,除了围在窦波身旁之人,一无所察,拨开众人一个箭步跃过去,手抓一伍长衣饰之人衣领喝道,“谁人安排你保护窦将军?” “是…是副将。”伍长紧张兮兮地答道。 “副将?!” “童凡!” 刘祚晨和窦波异口同声,所不同的是,窦波立刻怔立当场。 副将是怎样一种身份?真他娘的没天理!或许,知道内情时,会有人这样说。被手下阴了!刘祚晨知悉,官场厮杀的窦波更是了然如胸,不是? 仔细琢磨更是可以品到个中滋味!任是谁,被自己勘称知己之人陷害也难免对现实绝望,光着屁股一起长大,整天厮混在一起熟悉到无法再熟悉,为何有了歹心,窦波绞尽脑汁也是想不明白,记得,昨晚还相互举杯对饮借酒浇愁。 场间,此时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付宜成犹如一只困兽,左冲右突愣是架不住如潮的攻击,没有死在外夷刀枪之下,如今就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伍六一,随我将付将军救出来!”吆喝一声,刘祚晨无暇顾及窦波傻站着感悟人生,急向付宜成所在的方向冲去,他相信,以当朝驸马爷的身份,无人敢于在这人当百众之际对自己下手。 事实上,的确如此!一行人,宛若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不论哪一方皆是纷纷避让。 “付将军,我来救你!” 假惺惺!攥紧刀柄,冷眼扫视着战场,付宜成心痛欲碎,三千兄弟一朝剩下了寥寥几百。 “刘大人……,你真是好手段!在下付宜成将铭记于心!” “这是误会,应该是窦波的副将从中作梗,与我何干?” “与我解释有个吊用!现在,你应该想想如何糊弄圣上才是!” 第八十六章 又一支冷箭 “驾…驾……” 官道上,踔蹄马的铁蹄撩起很长很长尘烟,御者急促促地断喝声尚在耳边,再看之际只剩下了一溜烟儿。若是有个明白人在场,定然会看出这是京都皇城所用御马,日行近千里,连夜可达一千五百里。 …… 两军相斗地消息,孙公公已然知悉,急得他直搓手愣是无计可施,几次跑到门外张望无果,不禁地颤颤兢兢,脸也没了半丝血色。 飞鸽传书应该早已到得了圣上手中,迟迟不见来信,他自觉的就像是墙头上的杂草,前几日被雨水滋润很是欢实,连着几天的太阳暴晒早已无精打采地弯了腰。 又一次在门口探头,脸色比锅底都难看的付宜成被收入眼中。陡然一惊,颓废地靠到了门框上,暗道一声:糟了!出大事了! “圣上还未传来信息?”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付宜成低垂着脑袋进了门。 “跟…你……说过…不…可…鲁莽……” “闭嘴!你手下的兄弟……,算了!你没有自然不能明白!” “你……”很想抓住付宜成的衣领在其脸上狠狠给他一拳,再踩到脚下跺上两脚就更好了,愣是暗暗地咬了咬牙,心说,为何也不被乱军砍死你!嘴上却问道:“战局如何?” “哼!” 闷哼一声,付宜成回过头,双眼血丝密布牙关紧咬,瞥了孙公公一眼,“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来之前已经亲书一封送往京都,或许,二皇子殿下于半路就能看到,……是否也要向你禀报一番?” 是本家让你遭难?倘若是在皇宫,你被剁成肉泥都懒得用眼角扫上一眼!腹诽着,猛然警醒,“你是说皇子殿下?” 问东问西,你能左右得了很多事情,关系到皇室江山也是你个阉人能掺和之事?!付宜成不由得越烦乱,多少朝廷大员闲置着不肯派来霍州,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懒得与他啰嗦,转身便走。 …… 收到消息,说是京都来的快马天黑前到了孙公公和付宜成的寓所,直到掌灯时分也没人来传报,刘祚晨隐隐泛起不安。这有悖常理,不管如何说,他才是来霍州办差的正主,有意不给予提示,会是哪里出了岔子? “不然,让瘦猴夜里潜进去打探一番?”问着,伍六一起身就待去安排。 伸手止住他,刘祚晨摇了摇头,“霍州城现在就是被搅浑了水的鱼塘,贸然行动可别撞到渔网上,到那时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辩解?还有那必要!督办运河堤坝修整可谓是居功甚伟,虽说拉架不算成功出了天大地意外,处于一片好心应该都能感悟得到,若说真有差池,无非就是将霍州知府胖揍了一顿,从而生活不能自理,比较于还未定性为叛逆的靖亲王还不是个渣?靖亲王府都被你给炸了都没事,这还不是小菜一碟?”满是疑惑之色,伍六一说道。 “局势变得紧张了,谁知道皇上心里想些什么?叛逆逍遥法外,必然其心中难安,天知道他又在如何筹谋,躲避着莫要受到无妄之灾波及,才是正道。” 多少贪官污吏都依然逍遥自在,为皇上老儿办了实事倒是前怕狼后怕虎,伍六一想不明白。 “嗖……”箭矢破空,笃地一声,冷箭箭尾犹自在木柱上颤动不已,伍六一已然推窗跃出,几个箭步到得墙下飞身一跃而起,站在墙头,目力所及哪还有持弓之人的身影。 紧皱着眉头,悻悻地回屋将窗户关严实,看向手捏信笺的刘祚晨。 “信上说:皇上对我……起了疑心!”一脸凝重,刘祚晨缓缓说道。 “呃!这……从何说起?危言耸听罢了。”伍六一很是不以为然,刘祚晨受皇上器重尚且是当朝驸马爷身份,这玩笑都有人开的出来?这得是多么无聊透顶? “还记得早晨付宜成说的话不?” “一条被人打急了眼的疯狗,见谁咬谁,他的话我根本就不曾理会!”说着,伍六一很是诧异,心说,公子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好旦旦地为何紧张兮兮地,净说一些扑风捉影的话。 轻轻摇了摇头,刘祚晨轻轻合上双眼,将付宜成与孙公公自打到了霍州城所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酒席前后,孙公公判若两人,这时细想应该就是受那不明身份之人影响。 堤坝上,莫名其妙地干了一架,因为窦波手下的总统领之死,他窦波说的也不应该是假话。 付宜成遭到偷袭,死了一名护卫,也宰了一位窦波的手下,绝对是实事,窦波说是不知情,也许是推卸责任而推诿,不难理解。 两帮人都停了手,被人手打滑射出了冷箭重新燃起战火,说是意外怎么也让刘祚晨无法深信。 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必然总是让人感觉有些造作,可即便是有阴谋诡计,又于我何干?揉着太阳穴的刘祚晨,愣是参悟不明白,看起来就是被人刻意以统领之死挑起霍州驻兵与京都城而来兵马的仇隙,这难道不是霍州官僚想要将付宜成一伙人马赶出霍州城? 还会有和目的? “个狗娘养的阉人,就是不肯说出那不明身份之人到底是谁!”骂了一句犹自不解气,刘祚晨恨恨地将信笺拍在桌上,“你说,那阉人充当着怎样一个角色?” 没有思虑那么多,伍六一愕然怔住了,怎么个情况这是?为何又扯到孙公公头上去了?瞪着两只大眼骨碌碌乱转,愣是不知如何作答。 “将箭矢拔出来,看看可有现。”苦笑一声,刘祚晨见其傻鸭子一般,知道这样问未免太难为他了。 端在手中,箭羽没什么出奇,普通家禽的羽毛,箭杆木制也未曾打磨抛光,应该就是军队里较为常见地制作手法,箭头却是令刘祚晨心理骤然一紧——铁质,三棱形! 这样的箭矢,造假不菲应该很是稀少,专为比较优秀的射手打造,更是为了能够射穿长官身上铠甲而精心制作。 刘祚晨现,被信笺上的信息吸引,竟是忘记了应该考虑放箭之人是谁指派,通风报信又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第八十七章 入瓮1 苦涩地笑笑,刘祚晨认识到,看起来的运筹帷幄只是表象罢了,被蒙在鼓里的事实却仍让他心有不甘。 笑意渐冷,看着手中的箭矢久久无语,未知的敌人更可怕,初心、手段和目的皆是不清不楚,不由得很是担心远在边关的老子刘尚武,为何也不传来点消息,或许能有所关联也好有个对策。 “公子,这箭矢应该好查吧?” 轻轻摇摇头,刘祚晨知道,这箭矢虽然使用者无多,那也是相比较而言。这样的线索只能提供大概方向,还是要从孙公公和付宜成那里下手,或许能够看出些端倪。 就付宜成敌视态度以及那阉人的讳莫如深来看,却是不容乐观。 …… 没想到陈康办事能力真是凡,太平公主此时看向眼前的侄子,尽是赞赏之色!"做的很漂亮!猜猜陈擎下一步会有怎样地举措?” 对于她的赞赏,陈康深感不屑,窝在霍州城的老娘们一个,被你看得起又能起到多大裨益?倘若不是另有图谋,我会竭尽全力操持就为了你赞赏之词?猜猜陈擎的心思,还有些意思,起码也为将来再次交锋能够打下坚实地基础。 “怎么,没兴趣?”这小家伙,不比严玉成那草包好拉拢,不将他折腾地服服帖帖,岂会听从?想着,太平公主缓缓道:“算了,可惜了多年来对陈擎举止地探究……” “呵呵呵……,姑姑意会有失了,侄儿哪会没有兴趣?”讪讪笑着,陈康还是有些尴尬,不久前谋反功败垂成正所谓败军之将不能言勇更是不能言谋!“小侄可算是领教了他陈擎的厉害,哪还敢妄言?还请姑姑不吝赐教。” 拉拢知州严玉成在其身边,太平公主主要原因就是不肯与京都城官场脱节,虽说不理政务,以京都城为中心辐射到各地的大小事情,她可谓是打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毕竟官方提供的消息,总是与原委相差不大,坊间流言自是无可比拟。 不为其它,将陈擎揣摩透彻了,就得让他不得安宁! 设想过将他从皇座上拉下来,实力捉襟见肘这点自知之明,太平公主是有。 “被打怕了?”连声笑着,稍顷,又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勇气、信心,一样不容有失!一味逃避,那是懦夫所为,姑姑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老子是你一般偷鸡摸狗地行径?想着干笑一声的陈康,嘴上不说点头赞同。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就得一往无前!可惜姑姑我是女儿身更没有真正余荫庇护……,好在还算有些脑子,没被陈擎五马分尸,如今只是苟延残喘而已。你不同!年轻血气方刚且有勇有谋,更有胆气一搏。这,很是让姑姑我欣慰!” “败军之将,被姑姑这样一说,侄儿愣是琢磨不透是褒是贬。” “褒贬能诠释多少问题?你心知肚明,你也不是三岁两岁给个糖葫芦或是个大红花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孩子,年轻人受过波折有利也有弊,就看你心够不够……硬!”很想说是够不够狠,临时太平公主又改变了主意,敢于谋反,陈康父子俩没一个信奉吃斋念佛的主,比狠?她自愧不如,比脑子绝对强上他俩加到一起。 难怪都说老娘们就是喜欢婆婆妈妈,啰里啰唆地越说越远!这都哪儿跟哪儿?腹诽不已,陈康面露不耐。 “别感觉厌烦,姑姑我相信你老子绝对不曾这样对你说过……” “侄儿岂敢不耐,是深思……是深思!”陈康知道,他老子的确不曾有过这样的说教。 “说这些,姑姑就是要告诉你,你还年轻,整整年轻他陈擎一代的年轻!懂了?” 等陈擎死了将他从陵墓中扒出来鞭尸?!陈康摇了摇脑袋,“没懂?” “时间不等人,他陈擎有多少精力与你相斗?步步为营维扎稳打,他陈擎就能端坐在金銮殿上看着你跳来跳去?处心积虑将你绳之以法,是必然。” “这……侄儿早已想到了。” “用何样手段自保,想过没?” “这和他现如今的举措……有很大关联?” “有!他目前的举措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维稳地方,打击一切有碍大安泰江山一片大好的害群之马,从而让你等叛逆浮出水面藏无可藏。” “哦……”轻哦一声,陈康举眉看了一眼上座的姑姑,如有所思。 这样分析来看,不论陈擎能否看出霍州城是被太平公主搅混了水,一力打压不利于大安泰平稳的势力将是他必然的举措无疑。剩下的问题,就是谁能得到他足够信任,谁将是陈擎握在手里杀人的刀。 “此番,来霍州之人是谁呢?” “孺子可教也!”轻轻拍着手,平安公主展颜一笑,估计现在考虑是谁来霍州办差之人大有人在,他陈康必然也曾思虑过毋庸置疑,问题的关键是,将一个当家人的思路摸得门清,判断是谁自然水到渠成,从而提早提防着做出相应对策,不是可以将一切隐地更为严实? 既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志同道合之人,长足展着与他陈擎相斗,想想就让太平公主忍俊不禁。 就是要让陈康多动动脑子,再也不能逞一时匹夫之勇落得颠沛流离,那样对陈擎太过于舒坦,对她自己太过于残忍! “二皇子会来霍州?”陡然抬起头,陈康满脸凝重,治理边关的统帅与内6相互倾轧着爬高官位之辈,不可同日而语。思虑清晰杀伐果断,令阴谋诡计会化为泡影,这非陈康所愿意看到之事! “十有八玖!” “嗯!”与太平公主的想法相同,陈康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屁颠屁颠地筹谋了好多时日,就这样像猪尿泡一样被二皇子捅破,很是让他不甘心! 霍州城的兵马,招虎山上的匪徒,都将是他手中的势力!还有刘祚晨逍遥惬意地过活,怎能让他陈康释怀? “姑姑……,您可有好对策?侄儿自当竭尽全力帮你扰的他陈擎寝食难安!” 第八十八章 入瓮2 信服一个人,就是得信任其理念! 显然,陈康有些信服太平公主了,有些相似于皇上陈擎,从小处着手衍生出很大的益处。 就像曾经的败仗,败在人心之私,也像现在太平公主实施的策略,都是些耳熟能详的雕虫小技,配合以不同人物的私心,尽然达到了预期目的。 高妙,确实是高妙! …… “公子,有远客到了。” 所谓的远客,自然是边关前来传信之人!得到暗示,刘祚晨忙道:“有请,快快有请。” 风尘仆仆,一脸倦容。 “禀刘公子,大将军说:安然处之,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对于来人的话,刘祚晨并不感觉突兀,显然,边关出现了问题,很大地问题。“可有书信?” “没有。还有一句话,说是你那货主忒不道德大失道义,那笔生意赔光了。” “生意,有赚就有赔,那么好的货赔钱赚了个吆喝,心里如何也不是个滋味,山不转水转总有再会,到时找算便是。”微微一愣神,刘祚晨轻声说道。 问题出自大食国,刘尚武送来的讯息外人听着不甚明了,刘祚晨可是清清楚楚。 听着伍六一领着来人走远,恨恨地将攥紧的拳头砸在桌面上,“轰”!地一声,镇纸跌落在地,骨碌碌地打了两个滚,栩栩如生的兽头嚣张地与刘祚晨对视在一起。 尔等都是铜浇铁铸,老子我就怕了不成!?总有一天,老子亲自教给尔等“后悔”俩字如何写!将后牙槽咬地酸胀痛,仍不解气,正自气鼓鼓,伍六一疾步跑了回来。 “公子,怎么个情况?什么买卖赔大了,连大将军都恐你轻举妄动!”弯腰将镇纸拾起摆放停当,嘴上犹自不停歇,“咱做买卖的信义,可谓是走遍大江南北无不竖起大拇指,这是哪个东家竟然敢于吞货,还真以为他是马王爷转世,也长了三只眼?!” 直跳脚的伍六一,呼呼直喘粗气。 “没多少货,以后不去主动交易便是。” 话,是轻松,神态却是不相称,伍六一自然看得出来,双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知道刘祚晨不肯说,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说,我去打听一下兄弟们或许能听到动静。 信任是责任,保密更是责任! 老子刘尚武这一番交代,令刘祚晨身心俱是感到疲惫,一心想要帮着刘家走出困局,到头来还是梦一场,还不知惹的后遗症将会对刘家是怎样一种磨难,更是让刘祚晨愁闷不堪。 都他娘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还有好人的活路?腹诽着,刘祚晨自认为是好人一个。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周济天下”为指导,让众多百姓得到益处,好人当之无愧!屡屡受到阴谋波及却是哪般? 与塔孜王爷的密谋,是商品与付出的对等交换,是什么令其改变了主意?亦或是本身就是大食国另有图谋?将脑袋搭到桌面上,刘祚晨闷声道:“我想静静,你到堤坝上帮着看看,陈永锋这几天估计也忙坏了。” 有些不敢面对自己掉进了别人的圈套,犹自怕伍六一看出更多端倪将其撵到了堤坝上,脑中记忆犹新老爷子面色忧虑,让他更是自觉得没有金刚钻却揽了瓷器活! 心里更是担心远在边关的父亲,会用何策略应付那徐载波。 如萱公主是怎样一种态度,进退两难还是为了她皇室秉公办差?想着,心口处传来阵阵酸痛的刘祚晨,不知道另一场阴谋正在接近。 …… 官斗兵乱时有生,无非是规模大小而言罢了。 堤坝上的人难得看过一场好戏,饭后或是休息时眉飞色舞说道一番,尽是嗤笑连连。 “知道不?明显就是来自京都的那啥……噢…付宜成将军给窦波那货以颜色瞧瞧……” “听说是……刘大人下的手。” 一人轻轻拍在其后脑勺上,“傻啊你!刘大人没日没夜与陈公子操劳在堤坝上,哪还有那闲心!再说那刘大人待人和善怎么就会去杀人,肯定是有人恶意陷害,……你真是猪脑子!” 他自己不动手,就不会派手下前去?其手下经常便没了踪影,细心一些不难现。如是想着,后脑勺挨了一巴掌那人,摸着脑袋,“呵呵”笑着却没有再去辩驳。 “再者说了,那统领也不是个好鸟,整日间,就会欺压我们,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 “嗯!我也是这样想,不然窦波军营里会派人夜袭付宜成?对吧?”另一人左右看去,很是希望得到赞同。 “对!狗咬狗一嘴毛,关系到你我个吊球?!” “哈哈哈……” “咬个蛋的去……,付宜成可是惨了,剩下了区区不到千数之众四成皆是重伤在身,听说以前还是驻扎在边关的名将,啧啧啧,惨了,太惨了!” “嘘……,越说声越高就不怕隔墙有耳?” “呃……,干活干活,没人用皮鞭抽打着,你们这几个货,皮子又痒了。” “你才痒,你浑身痒……哈哈哈……” 这样的气氛,陈永锋很是喜欢,畅所欲言毫无戒备,就像住家过日子一般,窗户门一关老婆孩子热炕头谈论着所谓的“大事”,管你惨不惨,先乐呵一番再说。 “咦?”疑惑着,低垂着脑袋远远走来的伍六一落入双眼,又吆喝一声,“在这里呢!” “堤坝上,最近没什么可疑吧?” 招揽到堤坝上修整河堤之人,可谓是人数众多,如此大规模地实际操持尚属次,陈永锋怎能事事皆知?微微皱起眉头问道:“窦波那统领应该是你们下的杀手吧?” 这样问,陈永锋听闻小道消息是其一,基于知府严玉成就是刘祚晨的手下所为,闲来,又听伍六一几个人谈起刘祚晨在京都城时的“丰功伟绩”,挑起事端便抽身事外就是陈永锋所想。 “是个屁!老子我玉树临风貌比潘安,杀那家伙,岂不污了我双手双眼?” 第八十九章 帝霸 烈日,仿佛要早早收回几日前洒落到地上的雨水,拼了命地着光散着热,就怕被大地生物吸收了个干净一样。√ 向天空斜睨一眼,伍六一快步靠近简易帐篷阴影处,“别推波助澜,统领之死跟我们一根毫毛的关系都有,不过……,总感觉怪怪地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中没鬼就不怕鬼敲门!” “你这话……,还就咬住我们不松口了?王八性情!” “你!粗俗!不与你这无知之辈理论,哼!” 扔下一句,陈永锋顶着炎日拂袖而去,伍六一撇了撇嘴,暗道:有学问了不起?敢跟我比试武力,背着一只手睁着一只眼就将你揍得老娘都认不出!想着,眯起一只眼睛看向他的后背,嘿嘿笑了起来。 …… “陈公子……” 这太阳,真是晒得慌!陈永锋将手臂高高举过透顶,向来声望去。 是两位同门,此次对修整堤坝想出有效防渗办法的两人。 以往,严玉成修整堤坝,朝廷催的紧了就多快好省,石块泥土掺和在一起沿着运河内测迅填充,风平浪尽之时自然无碍,一旦遇到大雨水位上涨加上波浪摧残,只消几个回合便轰然溃散,一泻千里的河水,犹如逃脱牢笼的猛兽,无不摧残! 这俩书生的办法很有实效,将粘土以人工强力夯压,从而对渗透土壤进行截堵,这样对于堤坝整体体的渗漏起到了坚不可摧地效用。深挖堤坝填充粘土夯压,时间上也比大力开山凿石以及远途运输而来快上许多,由此,此番堤坝修整的度神,月余时间便将其主要路段料理妥当。 事实显而易见,几日前连着七天七夜地狂风暴雨,河水在以往决堤多区域愣是温顺似绵羊。 “何事?这般兴奋。”问着,陈永锋用袖子在脸上轻拭了一下,汗酸味顺着鼻翼直冲大脑,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适才,有位老哥建议,这堤坝以往就是没个能人镇得住,由此便信马由缰不肯就范,这时看来,刘侍郎应该便是那位能人了,不久便要竣工,由此应该将这段堤坝命名刘祚晨堤坝。” 解决不了的事情,百姓们习惯于信奉玄妙,镇不镇的住岂是一人之力可以左右?还不是得依靠齐心协力筑建!不得不说,大仓运河这段堤坝不是刘祚晨来此督办,还真不一定能收到如此效果。 运河堤坝太平了,四周百姓自然获益巨大,百姓惦念刘祚晨的好,陈永锋心知肚明,微微一沉吟,道:“祚乃福运,晨是太阳升起之时……,合在一起便是福运朝升,蒸蒸日上地好意境!冠以姓氏在前,依我之见就免了,显得土气粗俗也免得有人非议。二位学弟,看这样可好?” “甚好甚好,我俩也正是此意,回头解释给众乡亲们听,也免得他们说咱自作主张。” “还有一事,用谁的墨宝镌刻到石碑上?” 这俩货!想的够周到!用自己的字?陈永锋自知笔力不够浑厚,刘祚晨更是不妥,霍州官场来人书写估计百姓们能闹翻了天,“问问都水清吏司周大人,皇上御笔亲书的文书,可否拓下这几个字来。” “好主意,我们哥俩这就去。” 事情轻易便商榷好,让哥俩很是高兴,石碑后铭文将来刻上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人多力量大。 就着开凿的巨大原石,苍劲霸气地“祚晨堤坝”四个字,被几位石匠一番斧凿镌刻而成,随之,朱红的油漆被工匠们仔细描绘其间。 映着百姓幸福洋溢的脸,“祚晨堤坝”越光艳。 太阳像是在落山之前才无意间察觉,还待再仔细看上一眼,却一个骨碌滚下了山。 “这是谁的杰作?霸气,无敌霸气!”伍六一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直摸下巴,好似犹自不相信,惊愕之下嘴巴子竟然完好如初。 埋在土上的部分,也有三人多高,尖尖的石角像是要划破天际,越向下越宽,陡然一收腰部,明明就是一把倒插在大地上的利刃。 第一次见到皇上的御书,隐隐有些向往崇敬,更让他兴奋难抑的,还是公子的名字被镌刻在上。 “百姓们惦念刘公子的好,便提议立碑纪念,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说着,陈永锋眯起眼睛仰起头,逐字逐笔划又是端详一遍,确定没有纰漏,又说道:“刘公子看了应该很高兴,皇上知道了也应该很开怀。” “应该,那是应该。”围着石碑转了一圈,伍六一诧异地问道:“没有铭文?” “没来得及,百姓们兴奋难耐,便急三火四将石碑立了起来,回头再补也不迟,说是。” 应着,陈永锋也是无可奈何,本应择个吉日待到午时整立碑揭彩,可百姓度日哪有那么多讲究?一人一句怂恿着,陈永锋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样……总觉得欠缺一点,尽快补上就好,对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公子一声,也让他高兴高兴,这段时间也没个轻松事,或许这能让他开怀。” 真是急不可耐,说着,伍六一便挪动着步子,话毕挥了挥手,一溜烟地越跑越远。 都是些急性子,就不肯稳下心来!想着,陈永锋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 “这帮穷鬼真是办事神,中午给了他们一个提议,太阳刚待落山,石碑就被立了起来,犹恐那刘祚晨罪过轻了不成?” 原想着,做出一个比较大气的石碑来,怎么也得几日时间,想着如此度,就让陈康有些难以置信,听到传报之时差点亲自跑到堤坝上验证一番。 “舟能浮水,水能覆舟!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轻抚了一下耳鬓的丝,太平公主又轻声咕唸道:“祚晨堤坝,祚晨帝霸!哈哈哈……” 宛如,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直笑得她花枝乱颤,刚刚燃起地红烛都跟着颤颤巍巍。 “嘿嘿……” 陈康被她的情绪感染,又是露出满口雪白,笑望着等待她下一步地安排。 为何会这样?一域统帅像是三两岁的孩童,像是完全没了主见?闲暇时,陈康也曾想过这个比较纠结地问题,太平公主的谋略,不同于从父辈和书本中那里学来的死板,灵活环环相扣,就像是向一只正值壮年的公牛身上一颗一颗加上稻草。 他相信,这样早晚有一天壮牛会被不起眼的稻草压垮,不堪重负轰然倒地的刘祚晨会是什么样子?他陈康很是期待亲眼目睹。 当然,这仅仅是设想。 前提是,刘祚晨不去反抗,或是,不知道稻草来自哪里更不能知道稻草的威力。 “很期待,是不?”好不容易停住笑,太平公主问着,犹自喘息不已。 刘祚晨会有怎样的下场,她并不在意,包括刘家全部家人都不会在意。说他们是棋子也好,被无意间伤害到的可怜人也罢,太平公主知道,他们现今所处的位置以及事件当中,换做是别人她照样会算计! 他们,只是太平公主与皇城里那娘儿俩博弈的工具。 至于眼前的侄子,情况有所改善之际,与皇上博弈之余,也算是帮衬着侄子完成心中愿望,能否成功君临天下,要看他的造化,也得看他活学活用到多少本事才行。 点了点头,陈康也不打算隐藏自己那点私心,再者说来,在千年狐狸面前,他也没有把握能够糊弄过去,起码,眼目前是万万不能够! “帝霸!是陈擎一生追求的梦想境界!” 轻轻呷一口茶水,太平公主将茶杯轻轻转动在手,一片鲜红留在杯沿上,一度让陈康有那么一种错觉,先前所吃的肉食是生是熟?茶杯沿上的朱红那么耀眼,像极了——血! 不由自主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还好,没有印象里的气味,轻轻舒了口气。 “他自负,多疑成性,除了他自己谁也很难得到他足够地信任……” “姑姑,难道不是他一心想着他的江山社稷而不惜不择手段?” 并不反感于陈康打断她的话,太平公主轻轻眯起了眼睛。 蹲在墙角旮旯,紧盯着鼠洞口的老猫,和她的神情一模一样!想着,陈康很是厌恶这样的眼神投射到身上,低下头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耳朵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这样的说法,以往跟老爷子细谈之时,从未觉得有何重要,被太平公主这样言之确凿一样的说出来,他觉得,或许这正是自己目前欠缺的能力——不能正确判断一个人的心思,更是无从正确给予沉重打击! “你说的只是表象的一部分,现在江山社稷就是他的,他要确保永远的同时奠定他一代无与伦比帝霸之名!” “哦!”应了一声,陈康也不置可否了。 “出现一个被他自己江山社稷里百姓推崇的‘帝霸’,转换一下身份,如果是你,你会怎样?” 这才是重点,轻轻仰起头,陈康不漏声色地轻声道:“杀了他!” 第九十章 集市 类似于功德碑,刘祚晨感觉被百姓们认可,心里舒爽了好多。 刘家人还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被人拥戴着将名字镌刻于石碑上,并且是远在他乡。有些小兴奋,以至于,晚饭都多吃了俩小馒头。 “公子,为何我总觉得怪怪地?按理说,付宜成将军不应该对咱这般敌意,还有,皇上派来的信差,为何迟迟不见来?” 伍六一不合时宜的话,触动了刘祚晨满心地疑虑,局势却是雾里看花一般,愣是看不真切,怎又能讲的清楚。 “管他娘的!想不透还能将老子憋死不成?”抬起眉梢,刘祚晨看着伍六一郁闷地笑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对吧!” 妥协,刘祚晨也会有,就像他说那样,总不能憋死吧! 这里刘祚晨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关的刘尚武那里,也在悄然生着变化。 徐载波隐隐有些担心如萱公主变卦,功败垂成不说,在这虎狼环伺的边关,保不准被人在睡梦中割了脑袋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 爽是有了这天大的把柄握在手中,也将这一讯息传递回了京都,由此,假意扮作轻松,一大早便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起来。 “徐大人,距营地不足百里有一处集市,或许有你喜欢的东西。”说着遥遥指向西方。 这兵士有些门道,见了我竟然丝毫不觉身份有所差异,话语间又隐隐有些意味,想着,徐载波笨拙的翻下马来,“你过来。” 兵士左右扫视一番,像是要确定是否召唤他,徐载波知道那是查探周边有没人注意到他。 “徐大人,您有何吩咐?” “陪我到集市上走走……” “这可不行,徐大人!小的这就得去当值,还是您另觅他人吧。”说着,抱了抱拳,急匆匆地转过几个营帐便没了身影。 心里有所怀疑,无非是想通过谈话做出进一步判断罢了,望着兵士远去的方向,吆喝声震天响,嘴上咕唸着:到演武场去当值,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话语间不亢不卑,逃也似地离开,整个军营有谁不知我是来触刘尚武霉头的?还不是担心让人看出端倪溜之大吉了? 斜起嘴角笑着,徐载波暗说:所料不差的话,这边关也并非被刘尚武统御的铁板一块。 只是隐隐有些忧虑,别是刘尚武那厮设了什么圈套,捋着颌下那一簇山羊胡子,愣是踌躇起来。 他娘的!还能让刘尚武给吓尿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向公主留个话儿去,谅他也不敢此时动手,…… 路上,若有所思的徐载波,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本这边关众将士便是庆亲王统御过多年的队伍,旧属部下还真能悉数归顺刘尚武那厮?再者说来,皇上岂能放任他坐地称王,还不得暗中有所安排?想着,满心踌躇烟消云散,嘴上哼着曲儿竟也不觉得路途颠簸了。 午时不到,一行人便一路打听着到了这边关小镇。 肚子咕咕叫着看向集市,这他娘的龙蛇混杂之地,到哪里才能找到个头绪?撇着嘴的徐载波很有被人耍弄之感,闷声吩咐道:“找个饭馆填饱肚子再说!” 即便是与随从们换上了便服,他那大腹便便地模样,还是轻易让人联想到非富即贵或者是养尊处优之辈。 “客官,里边请。”恭声招呼着的店小二,回过身拉长高声吆喝道:“贵…客…,六位!” 陡然拔高地声音,令走到其身旁的的徐载波吓了一跳,怨愤地撇了店小二一眼,心说,穷乡僻壤之人就是粗俗没有教养,喊话还用得上这般大声,想吓死几个? 掌柜,扔掉擦罢手的布片,招呼着,“这位大爷,远道而来请到楼上雅间。” “知道本……大爷远道而来?” 皱起眉头高高抬起,徐载波迟疑地回头向门外望去,站立在门旁的小二四目相对颠着膀子轻轻点了下头。 别他娘的这是家黑店!腹诽着,不由得又自嘲起来,被刘尚武吓了那么一回就杯弓蛇影了,照着这情况展,不用他刘尚武动手,自己就将自己给吓死了。 “本地人,哪有大爷您这般白净富态。”讪讪地笑着,掌柜伸出手臂示意着,“您请上楼。” “嗯!有可口的饭菜赶快送上来,本……大爷真是饿坏了。” “很快,很快……” 酒菜真的很快,好像早知他徐载波要来,茶水刚刚有了颜色,各色菜品便被掌柜亲自端到了桌面上。 “大爷您慢用,吃好喝好了想要转转或是要打听点什么,招呼小的一声就行。” 再听不出个话味来,那就真是个棒槌了,直用目光将掌柜的送出门去,徐载波犹自在深思不已:这帮人想要帮助他毋庸置疑,可他们效命于谁呢?庆亲王还是皇上,亦或是新生势力? 本来肚子咕咕叫着饿的前胸贴后背,骤然间有了心思,美味竟也如同嚼蜡。 …… 就站在酒楼推开窗户,手指着稍远处一所商栈,掌柜一脸平静地说道:“大爷,您看那里。” 商栈,也是两层建筑,远远看去墙白漆亮,于这偏远小镇其他建筑相比,很有鹤立鸡群之感,门口有各色服饰之人进进出出,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个个喜上眉梢,不论是坐上马车远去的人,还是单马后边驮着箩筐之人。 “这……,有何看头?”斜睨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掌柜,徐载波又道:“一帮贩夫走卒罢了!” “也对!没兴趣……,也就罢了!”摊开双手缩了一下脑袋,掌柜的颇有自嘲的味道。 这家伙竟是个不好相予的茬子!暗自想着,徐载波原本就是想着尽量不亲自问出口,这时掌柜的不肯上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老子是何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还要老子低声下气求你不成? 他心里惧怕刘尚武,可眼前这个只有他耳根高的饭馆掌柜,还真没有惧怕他的理由。 “别给老子整些稀汤寡水的玩意,想告诉老子点什么,趁早!” 到这般田地了,徐载波有理由相信,这一帮人绝对是要借他之手排挤或是非难刘尚武,由此,撂下一句话转身便重新坐到椅子上,吩咐着随从,道:“都下去吧!将眼睛瞪大喽!” “呵呵呵……”干笑出声的掌柜,回身轻轻带上窗户,“徐大人火眼金睛,一眼就将小的看穿了,高明,真是高明!” 很反感与掌柜这幅阿谀奉承的嘴脸,虽然他徐载波也属于这一行列,却不知为何更为讨厌这卑躬屈膝,是当时在朝堂之上的巨变让他个人情感生变化?他也拿不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那之前也应该是算不得一个好人。 “很简单,那就是刘尚武儿子的商栈,在这两国交界之地……收益颇丰!” 早已料到是这样一种情况,徐载波将茶杯送到嘴边,轻啜一口,也不言语。 “嘿嘿……”略觉尴尬地笑笑,掌柜继续说道:“徐大人应该知道,那刘祚晨的货物都是有价无市,有消息说,这里的货物最是充足,基本上能够保障来客的需求。” 有价无市的说法,徐载波很是赞同,就说京都那里,往往就是供不应求。他注意到,掌柜的说是“有消息说”,不由得转过头重新从头到脚审视了他一番,问道:“很充足是怎么个意思?” 在他的理解当中,充足就应该是准备很充分地意思,可显然掌柜的是意有所指。 “充分到……,即便是散碎银两都是成箱拉走,每天如此,这还不算大宗货物用银票交易!” “啊!”果然,掌柜的一席话,让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原本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侧耳倾听,这时一个拿捏不住,茶水撒了半个衣襟,慌不迭地用手拍打着。 很满意于对徐载波造成的震惊,掌柜微微笑了起来。 “徐大人,是否也在想,这样一大笔钱财都到了哪里?这样一种收益度,倘若有个四五处,国库恐怕也是望尘莫及,再有,在大安泰地面上生意做得如此火爆,朝廷能收到多少税赋?亦或是,可曾收到过成箱的税赋银两?” 这样的说法,无疑是将商栈前前后后摸了个透彻,如此处心积虑,为何直到现在才批露出来?想着,眯起双眼的徐载波沉声问道:“那么……,你是谁?受谁指派?” “小的……身份卑微不足以在您面前丢人现眼,受谁指派的说法……,让小的很是难以接受,反正是对您有益处就是了,哪会受人指使?” 掌柜的对其满脸笑,愣是不肯将身份透漏出半个字。 “哼!以为本关查探不出?”知道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不肯轻易放弃,恐吓一番又少不了点什么,多说句废话罢了,又打不了嘴去。 “小的很相信你徐大人过人的能力,可在这边关交界,人生地不熟绝对不会像你设想那样简单。” “哦?”被他的话给逗乐了,徐载波笑道:“大安泰的地界上,朝廷命官还就没了效能?” 第九十一章 新证 骨子里,徐载波就是个懦弱之辈,他心里明镜一样,却不肯承认。 掌柜自然知道他此番办差来到军营是怎样的处境,看着他色厉内荏也不去点破,轻轻笑了笑,“都是明白人,何须强词夺理,不需要小的帮衬着那真没有谈论下去的必要了。” 在军营,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还得左盼右顾着,到了这里还鼻子上插上大葱充大象,这很让掌柜鄙视,心里暗自想着,也不知在京都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就活到了今天?! 低下头轻抚着前襟上的茶渍,徐载波心里很憋屈,此一时彼一时,自打来到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连这名不见经传的宵小都敢对他加以颜色,这很难以让他接受,抬起头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有朝一日,你最好不要落到老子手里,不然,定要让你尝遍被人凌/辱是怎样一种“舒爽”! “既然,知道本官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本官是来边关办差,作为大安泰子民,有何线索自当绝无遗漏向本官禀报,几番拿捏推诿,还真以为本官治不了你?!” “别介啊……,小的小命值几两银子,徐大人身份地位高贵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刁民……大胆!你敢恐吓本官!”孰可忍士不可忍,屎可忍尿也不可忍!拍桌而起的徐载波,此时表现出了仅有的一点尿性,“来人!” 仅有的五名随从,鱼贯而入,拉开架势就待主子一声吩咐便将那掌柜撕个稀巴烂。 “慢着,不用紧张!徐大人从军营而来,小的便料定你会到小店来用餐,更是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怕你!?”不慌不忙地说着,腰杆也挺直起来,声音更是越来越高,满脸尽是不屑一顾。 这确是实情,徐载波进来之前看过,吸引进来,原因无非就是店面较大,看起来还算整洁干净,可终究改变不了此人工于心计,如是想着,更是将脸色阴沉下三分,“你到底是何身份?” “解释地不够清楚?还是非得说出口才能让你死心?”鄙夷地瞄了徐载波一眼,掌柜的慢吞吞地说道:“就像你猜想那样,不会错!” “我猜想?”骨碌碌转动着俩眼珠子,徐载波向随从挥了挥手。心里犹自心惊不已,这样说来还真是余孽庆亲王的部下,看来,边关之地就要不太平了! 这鬼地方!他娘的一个好人也没有!全他娘的牛鬼蛇神!不由得,很是怨恨远在京都的皇上,这苦差事为何就相中了他来边关? 那庆亲王又是端的哪门子心思?借此时机将旧部收入囊中?正想着,掌柜笑面虎一个模样,又说话了,“因此,徐大人你应该清楚,你我所行目的相同,其它…就不需要表述的过于清楚了。此行,你更应该想办法将差事办的漂漂亮亮,岂不是一个让皇上龙颜大悦的好机会?” “和本官相提并论,你也配?!” 堂堂当朝大员,被穷乡僻壤之人比肩,这么多年双手沾满鲜血爬到高位,不就是为了凌驾于你等之上?竟然还以说教地语气,说什么应该如何。 自觉着,一腔怒火就待喷薄而出,哪还管他庆亲王是如何想? “想知道张有财的行踪不?” 像是扎破的猪尿泡,满腔怒火化成一口粗气,这消息很重要,终于掏出来点干货。双眼一瞬不瞬地望过去,掌柜的却背起双手,向窗边缓缓踱去。暗自想着,倘若从张有财嘴里得到确认刘尚武与大食国有瓜葛,哼哼……,看你刘尚武先掉脑袋,还是老子我被你拧下脑袋! 站在窗边,看不到光景,也不知掌柜在想着什么。 “你说是不说,本官没有你想象当中那样有耐性。”只觉得肺都要炸了,徐载波一再压制仍然忍不住被人如此戏弄,“这里,本官奈何不了你,并不代表就要向你妥协。” “你不会放弃这难得地好机会,我相信!”缓缓转过身子的掌柜,难得的笑出了满口牙齿,“小的在想,就徐大人带来边关那几个人,够不够他张有财塞牙缝。” 当朝大员徐载波,自从进屋吃完饭,算是一口好气也没得着。 身份,人家不屑一顾。 势力?在他嘴里竟成了不够塞牙缝的料,这他娘的还有王法没有了?好歹,这也是皇差不是? 现在的徐载波,心里憋屈地想哭的心思都有,这边关之地群狼环伺,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想想还有踞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一个脸子便让人心生寒意,不由得颓废地暗暗叹了口气。 “你这样一说,还成了龙潭虎穴?” 或许,这就是恶人就得恶人治!徐载波犹自无觉,口气不知不觉间竟然软了下来。 猫,俯视着脚下被玩弄后气喘吁吁的老鼠,就是掌柜目前这幅样子,“你以为呢?” 句句都是软肋,人家将他摸了个底透,还徒自强撑着,不说眼前掌柜看不起他,就连徐载波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民谚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徐载波可不想办了一趟皇差将命给搭上了,这么远的路,魂魄能否走回家看看妻儿老小?他很是怀疑。孤魂野鬼一个,想想就凄凉!好汉不吃眼前亏,起码,得到了比较实用的讯息,这已经让他很是欣慰了。 “说说你的看法,或许,能想出一个好办法将事情解决了。”抬起眉头看了一眼掌柜,徐载波低下头专注地吹着杯子里的茶水。 其实,重新亲自斟满的茶水,水温也不甚烫,也未曾有浮茶飘着烦人。 “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没有义务也没有想法来提供帮助,可以告诉你,刘祚晨的老巢在哪—— 距此西北方向千余里乌龙山!” 倒吸了一口冷气,徐载波喃喃道:“乌龙山,不是多年前朝廷围剿过多次的匪巢吗?” “不错!不过,已经多年不见乱匪为祸,被其收整还是所杀,无从得知!”掌柜悠然地说着,实际上,收整也好灭杀也罢,目前,与他们干系真的不大。 将整个大安泰搅动起来,让皇上顾此失彼,是庆亲王的主旨思想。他相信,大食国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刘尚武虎踞边关直接将大食国进攻大安泰的必经之路拦腰截断,位置很重要,他刘尚武所御将士的战力,更是最大阻碍。 陈擎,在此时派钦差大臣来边关,庆亲王怎肯轻易放弃这难能可贵之机?既然他陈擎已经起了疑心,推波助澜将事情搞的越无可收拾,不是对他庆亲王有很大裨益? 所有这一些,不是徐载波能够左右的了之事,更不是他目前应该考虑的事。 皇上派其来边关,就是要他来找出刘尚武私通大食国的罪证,曲折原委都不重要,结果能够是皇上预料那样,这就够了!不是吗? 想着,徐载波知道,目前,庆亲王方面能够提供的讯息也只能如是这些了,灰头土脸地走出这门头是酒楼的饭馆,心里隐隐有些知足,不由得回头向二楼窗口望去,与掌柜四目相对,冷哼一声悻悻然而去。 …… “竟有这样的事情?”如萱公主听了徐载波带回来的讯息,愕然了。 曾想过,对他刘祚晨的付出和善良不是她如萱公主的义务,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多了不多,少了不少尘埃,怎能及得上父母亲情!? 好不容易自我安慰着平静了几天的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更是泛起了惊天巨浪! 如萱公主想,抛开庆亲王的心思不谈,就说刘尚武爷俩,肯定是被庆亲王知道一些机密,不禁很是替她父皇担忧,大安泰内忧已生外患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您看,是否将这一讯息紧急送往京都?” 前几日,徐载波便将上次获得的消息送了出去,如萱公主知情,当然,是听了陈东所禀。到了这时,由不得她慎重考虑一番,这陈旭到底是安了怎样一副心肠。 倾向于刘尚武?旧恨不说,十多年孤家寡人一个被仍在京都城,难免心恨被人抛弃自生自灭。 忠心于她父皇吗?却是没有理由确定。 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将讯息绝对保密送出去,想想也不太可能。很是心烦地如萱公主,瞥了一眼徐载波,暗自心中道:都是你!净给本公主出难题! “公主殿下,您看陈旭是否可用?”徐载波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脑袋像炸开一样,如萱公主也冷下了脸,“你先退下,容我思恋思量。”其实,能不能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她如萱公主还真是没有把握,微一思量,问道:“那饭馆掌柜,依你判断,是否还有更高价值的讯息。” 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飞快地转了一圈,徐载波迟疑地说道:“这……,不好说。” 可不是不好说吗?犹自担心着打不着狐狸惹了一身骚腥的徐载波,怎敢过多于那掌柜接触?庆亲王的部下,忤逆之辈,彼此讯息共享,谁能知道皇上是否给来个秋后算账? 第九十二章 路遇胖子 “当务之急,是能从张有财嘴里得到有价值的证据。√”转移着话题,徐载波很是担心如萱公主安排他再与那掌柜去打交道。 “你能解决,还是你想想要本公主来解决?” “咳咳咳……”剧烈连声咳嗽不止,徐载波自觉得脸皮烫,愣是接不上话儿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有足够地认识,吩咐如萱公主去解决,那更是无稽之谈! “没办法是不?本公主也没有。”白了徐载波一眼,她暗暗叹了口气,嘴上功夫一到真章就如拧严实了嘴的酒葫芦,一点酒味也不肯洒出来。 …… 京都城,没了刘祚晨蹦跶撒欢,很多人都觉得索然无味。 他每次来京都,总会生一些让百姓茶余饭后喜闻乐道的谈资,可以拿上台面说的也好,偷偷摸摸凑在一起咬耳朵根子也罢,怎么说也算丰富了生活,不是? 诸位大臣们略有不同,那是因为与不对眼的同僚隔阂加深,都在想着,刘驸马怎地也不回来闹腾一番,或许,那龟孙同僚就能永远在眼前消失。 得到刘家父子不少负面消息,皇上陈擎的内心显然要比如上那些人要复杂的多。 谁是谁非,他不去着重考虑,臣子们怨愤深了,大不了亲自出面搅和一番,总不能看着臣子们大动干戈而殒命,岂不是真正成就了孤家寡人一个? 可以容忍臣子们相互倾轧,也能耐住性子让官吏们有限制地徇私枉法。臣子们失去了对皇室的敬畏之心,失去了对大安泰这片国土的忠诚,他绝对不会纵容更是绝难应允。 从霍州和边关传来的讯息,不难看出,刘家爷俩的行径都触到了他陈擎内心的最大底限。 一品辅国大将军、当朝驸马外加工部侍郎,哪一个,朕赐予你们父子俩不是竭尽全力?非得与人图谋不轨欲待谋取朕的江山,难怪有贪心不足蛇吞象一说! 抓起书案上的镜子,陈擎略一犹豫向镜中人看去,根斑驳眉头紧锁,双目怒火似燃鼻翼微动。很喜欢这面刘祚晨送予他的这面镜子,可以时常明显看到他自己的心情,却很是不喜欢镜中人这幅模样和神情。 年老、烦乱,就这两样就无法让他接受。 大安泰江山尚有很多乱臣贼子作乱,怎能先老?微微眯起双眼,镜中人跟着也模糊起来,单手用力攥紧令肌肉紧张起来的快感迅传遍全身。 尔等都认为朕已年老,做梦去吧!心里大声嘶吼着,一拳砸在书案上,喝道:“来人……” …… 所有这些,身在霍州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刘祚晨,一无所知。 其实,就是想知道,也没法得到半点讯息。 “公子,这都在屋里焖了两天了,何不出去走走?”见刘祚晨抬起头看过来,伍六一慌忙说道:“到堤坝上……到堤坝上看看百姓为您矗立的丰碑!” 有什么好瞧的?看着墙上贴着的奖状沾沾自喜,将表彰的大红花抱在怀里夜不能寐,前世里经历过太多回了。 “算了,陪我到街上走走吧。来霍州城也有不短日子了,还真没好生逛逛。” “我看行!……” 咧开嘴的伍六一,笑得很是敞亮。 跟着刘祚晨吃苦受累是家常便饭,有过几次惬意地闲逛一番,还真是屈指可数。 午后的霍州城,或许是没了强劲的光照,行人丝毫不显稀拉,也或许,大一些的城所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里比京都城仅仅是略有差别。 酒楼商铺鳞次栉比,显得与陈家那一带有如云泥之别。 “霍州城,富庶之流也不算少!”说着看向人模狗样一脸潮红的一行酒客,更是没了好气,“醉生梦死!正应该从运河开出一条口子来,让他们也尝尝流离失所地滋味。” 对于刘祚晨的话,伍六一不置可否,“嘿嘿”傻笑着,也向那一行人看去。 “哪儿来的龟孙!竟敢瞧老子这般鬼祟?!”摇晃着身子,一脸油光的胖子将手一挥,“给本公子揍他!打不趴下这俩货,老子回府将尔等绑到树上揍!” 得到鼓舞,他身边的一行人,挽袖子的挽起长袖,撩起长袍的,已经将它扎在了腰间,很熟练的感觉,看来,聚众斗殴是常有的事,脸上此时个个难以掩饰那份渴望,渴望立头功的渴望。 “嗨?!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畜生都有!”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在大街上看上一眼就要被人胖揍,还得打趴下才算完,伍六一不由得火冒三丈,跟着就是出口成脏。 “啊……,这龟孙敢说本公子是畜生,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胖子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疯狗,跳动着,浑身肥肉乱颤,嘴里犹自不肯停歇,“谁他妈先打死这俩龟孙,本公子今晚让他拔宜春院的头筹!” 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围绕在其身旁的六位少壮年轻人,挽起袖子便一拥而上,犹恐惹祸上身的路人纷纷避让,慌不迭地碰到了路边的小摊,惹得摊主不停喝骂,稍远处,胆子大一点的路人又挤向前来,一时之间,原本还算平静的大街上便喧嚣沸腾了。 险些气结的刘祚晨,恨得牙根痒痒。 就眼前这样的货色,不用他亲自出手,就伍六一一个人几个回合的时间,绝对能够收拾停当,几日来憋得一肚子火气,这时终于有了泄之地。 不待伍六一出手,一马当先,抬起脚就是一记鞭腿。 “呃……”一声闷哼,想着到宜春院拔头筹的小子,一头便栽倒在地,抽搐两下,晕了。 这样的敌手,还不是切瓜砍菜一般无二? “反了……反了!给我上,谁先打倒这龟孙,就给谁头筹!谁先打死这龟孙,我让谁拔……拔一个月头筹!”叫嚣着加油鼓劲,显然,胖子没想到对手这般棘手,筹码更是提高到一个月。 一个鞭腿,就将这一行人武力最为擅长之人给撂倒了,不害怕?那不是傻子,就还是傻子! “你给我上……”胖子一脚踹到了身前一人的屁股上,随手有抓住身边另一人的胳膊,向前一推,道:“不给本公子出力,看我怎么收拾尔等,看我如何让你家老子屁股开花!” 这小子什么身份?想着刘祚晨与伍六一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都明白,不要下死手,给他们足够的教训能够让其知难而退就好。 被胖子踢到屁股,吓了他一跳,一手按在屁股上搓着,一手指着刘祚晨,“公子!这小子手上有真功夫,我们恐怕不是敌手。” “去你娘的!”抡起胳膊,一巴掌甩在其后脑勺上,“你他娘的本事都哪去了?不是打遍霍州城无敌手吗?不去动手,老子开了你的膛,将你这几天的吃食悉数捋顺干净喽!” 赶鸭子上架,胖子就是不肯以身犯险。 刘祚晨和伍六一,都笑了,一群色厉内荏的家伙,一个鞭腿就吓成了这副熊样,看来在霍州城耀武扬威惯了,一遇到硬茬子,心有不甘愣是不敢向前了。 “喂!商议好了没?老子没工夫等你磨叽,想挨揍就勤早,婆婆妈妈地就是些老娘们!”收了架势,刘祚晨耻笑地说道。 “你是老娘们!你全家都是老娘们!上,给老子上去把那龟孙的嘴巴撕了!"徒自吆喝着,胖子愣是不敢向前,却甩起膀子将身前两人,推了出去。 这俩货,腿肚子直哆嗦,倒在地上那货,现在都没爬起来,怎能不知事态严重?犹自心中假想着,那货一准是喝多了挨了一脚摔倒在地,酒劲上涌令他倒地不起。 想着,挥舞着两条藕一样白皙的胳膊,抡圆了便想这刘祚晨主仆二人招呼过去。 有人开始动手了,再在后边踌躇不前,剩下的三人知道,时候被其他人耻笑事小,被排挤出好不容易打进去了的交际圈可是大事,想着,紧随其后一拥而上。 像是突然间想到,胖子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掏匕,你们他娘的用匕将这俩龟孙捅了!” 又要生流血事件,路人已经有些将眼睛更是瞪大了三分,这热闹越来越有看头了!有些心有不忍之人,暗自摇头不已,看到剩下那五个人,将寒光凛凛的匕掏出来,递向刘祚晨主仆俩,不由得皆是心里捏了一把汗,轻轻将头转到了一旁。 猛虎架不住群狼多,这时必然的事情,见到过刘祚晨那一记漂亮的鞭腿,虽说不见得就是知道是和招数,还是隐隐担心不已。 这他娘的,原来是嚣张跋扈惯犯!腹诽着,刘祚晨恨恨地吩咐道:“狠狠地揍这几个孙子……” “好嘞!” 应道一声的伍六一,像是下山的猛虎,一跃便扎进了那五个人当中,拳打脚踢之下,哪会有人能够站立在场? “哪里跑?”断喝一声,刘祚晨早已专注着那死胖子会有和动作,趋步向前,一把便将他的衣领攥在了手中。 “你……,不敢对我怎么样,老子是知府严大人的公子!” 第九十三章 如此不要脸 你老子知道不 一不小心,大街上竟然撞着了这货! 最恨荒淫无度之辈,心口厌恶之下,刘祚晨五指慌不迭地松开,胖子一个趔趄站立不稳,随之踉踉跄跄退后两步,“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害怕了!知道我是严公子,他害怕了!蹲坐在地,杀猪一般嚎叫着,“杀人啦,有歹人当街行凶杀人啦!” 目的,不言而喻!别让这俩外乡人跑了。 错愕不已的刘祚晨苦笑不得,这货堂堂知府公子,十足街头混混一般神情,却又少了一份狠戾之色,嗷嗷叫着,也不怕让街上的行人看笑话,难怪将他与姘头挂在城头时日无多便在大庭广众抛头露面了。 没羞没臊!或许,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没长脸皮。 “龟孙!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手指着,使劲扬起下巴尽量表现出仅余地威风,“有种你别走,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能动手解决,绝不和他瞎吵吵! 一句一个龟孙,令刘祚晨心头火起,长这么大,还没人指着鼻梁骨当面如此辱骂。 背起双手信步向蹲坐在地的严胖子走去。 “停下!你个龟孙给老子停下!”说着,心跳的厉害直欲离腔而出,手脚并用向后退着,愣是用硕大的屁股将青石路擦地铮亮一条痕,“说是让你停下!” 说着,已是带出了哭腔。 “哎吆!你……你踩我手了……” “呀……,还真没注意!”不怀好意地笑着,刘祚晨疑惑地问道:“你严公子为何将手放到地上,不是畜生才四脚着地?” 心性善良的路人,担心刘祚晨踢到铁板上之余,愣是被他俩这一唱一和给逗乐了,这严胖子除了惹是生非还是惹是生非,而今有人当街说他是畜生,心里皆是隐隐舒了一口恶气。 “哈哈哈……” “畜生……呵呵呵……” 用力用另一只手推搡着,犹如蜻蜓撼石柱,酱紫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痛的也是急的。 这样的畜生,力道渺小,爪子不利牙齿不尖,没人知道畜生界是否感到不幸! “噗!”一口闷气吐出,嘴角已见血迹。 严胖子做梦娶过几十位天仙,也梦到过后宫佳丽三千,更是梦到过双拳打遍大安泰,就是未曾梦到过被人当街踩着胸口嘴角流血。 感觉到嘴中腥咸,徒自难以相信,直到手背擦拭嘴角的鲜血落入眼中。 流血了!脑子里仅有这一个念头的严胖子,耳朵听不到周边嘈杂地声音,眼前也是一团黑。 …… 悠悠转醒,心里徒自想着,为何感觉浑身清爽?入眼,为何那歹人竟然端坐在椅子上? 踢到在地那一刹那,依稀记得,站在地上的腿无数,倒在地上的,只有自己几个兄弟,迟疑地转动脑袋细看,不由得心花怒放:救星在此,管你何方妖孽,表叔必然将你收了! “表叔……,替我做主,这龟孙歹人企图当街谋杀……” “住口!” “是真的,众目睽睽之下……” “住口!再不住口将你的嘴给缝上!” 连续两个“住口”,让严胖子错愕不已,以往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都是自己端坐在椅子上,对方躺在大堂之下,且叔父袁毅也从未假以颜色,今儿个,是在做梦不成?可,这梦境更是与以往美女环伺有云泥之别,大堂之上怎能与之相比? 迟疑地撑起身子,这才觉,竟然是躺在堂下,浑身滴着水说明,适才,是被衙役用冷水给泼醒了。 不由得火冒三丈,自己的亲姨表叔父,两家关系更是犹似要搬到一起居住,如此虐待,让他忍无可忍。 “袁毅!你个老王八蛋是不是疯了?敢这样对待我,看我老子事后不摘了你顶戴花翎,下了你大牢。” 脸上抽搐着,袁毅也不去理会他失心疯一样嚎叫,讪讪笑着看向刘祚晨,说道:“刘大人您看,下官就说嘛,这严公子肯定是得了失心疯。”说着,手指着堂下的严胖子,“这不?对下官我这亲姨表叔父也是胡言乱语。” 适才不久,袁毅跟一班同僚酒后无事,又支起了麻将桌。 手气,不是一般的好!头一把,做庄,幺九、对胡、混一色、大三元,胡牌了也让师爷喊到了大堂上,说是严家公子被人在大街上被俩外乡人胖揍了一顿。 从未胡过这样一手牌,计算番数都有些麻烦竟然连银子都没来得及收,便慌不迭地跑到大堂之上。 这还了得?土皇帝的公子被人揍了是其一,在霍州城地面上,谁人不知道知府知州是亲姨表弟兄?且是关系好到不能再好的姨表兄弟!这,打的可不是一个人的脸,当时袁毅这样想。 哪成想?眼见得,当朝驸马被衙役锁住双手站在堂下,袁毅犹自以为是花了眼,假意掸着衣袖上的灰尘,“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 一句刘祚晨,险些让他跌倒到桌子底下,慌乱之中,惊堂木都拨拉到了桌下。 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就差当堂叩头谢罪了!其实,若是没有众多衙役在场,还真说不定。 好在,刘祚晨并非有意与他为敌,也是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明身份收场,这才随着被“好心人”招呼来的衙役,到了州衙。这才,在大堂上坐了下来。 “你……,刘大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严胖子刚刚站起的身子摇摇欲坠。 “当朝驸马、工部侍郎刘祚晨,就是本人。”挑起大拇指,刘祚晨嚣张地点动着自己。 我的娘哎!暗道一声,严胖子暗恨自己,为何这般不长眼竟然惹到了这煞星跟前,难不成真是冤家路窄?可明明自己都是受害方且无力对他造成伤害啊!再者说来,你他娘的袁毅,非得用冷水将老子弄醒,你是安得什么心?! 眼前,又开始暗,晕晕沉沉地没有那当胸一脚,晃荡不已愣是昏死不过去,不由得很是心急,转睛瞄了一眼上的袁毅,得到暗示,扑到在地。 很假,怕摔倒疼痛的假! 当然逃不过刘祚晨主仆的眼睛。 “这……这货,失心疯多年,刘大人您看……” 袁毅的话传到严胖子耳中,不由得很是向往,失心疯原来也是这样令他自己待见,昏倒在地,原来是这般幸福! “失心疯?是这个样子?”转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伍六一,说道:“废人一个,敢于藐视朝廷命官,更是敢于侮辱为龟孙,我倒是颇为体谅病患者,你说,皇上知道了,会答应有人敢于蔑视当朝驸马?” 当然明白刘祚晨的意思,伍六一装作深思状,捏了捏额头,“以小的判断,他死定了!” “刘大人,小…的……不想死……”听到会被皇上处死,吓得严胖子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您看,将我扒光了衣服吊在城楼上,将我老子打断四肢,都不与你……计较……啊…不是……是不与你为敌……” 这货,吓得结结巴巴还能分辨出用词不当,看来也是念过一些诗书,却成为了为祸乡邻的祸患,真不知圣人在天有灵会有何感想。 “这……,是失心疯的样子?”不屑于严胖子这幅卑躬屈膝地样子,不爷们更不光棍,这很是让伍六一看不起,看着他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刘祚晨更是不去看叩头不止的严胖子一眼,转过脸看向袁毅,“这,应该是丧心病狂了,怎么按他的说法,那严知府受到歹人伤害,竟然赖到了本官头上!?” 心里咯噔一下,伍六一暗暗自责,适才他自己的话打翻严胖子得了失心疯的谎言,同时也算默认了打严知府闷棍的事实,这在衙门里人当百众,可是会影响深远。不由得快步走到堂中,一把将严胖子拎了起来,“你这死胖子,真是桑心病狂!大街上敢骂刘驸马是龟孙,在这衙门大堂之上胡言乱语,我家公子怎能对壹朝为官的同僚下此黑手?!讨打!” 说着,一膝盖顶到严胖子的腹腔上。 “哇!”地一声,胃里还未消化停当的酒食,顿时喷在地上好大一片。 腥臭,迅蔓延,让一众衙役个个掩鼻,更是让袁毅侧目不已。 这时霍州大堂,不是你工部衙门!再说,你小子伍六一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于当堂教训我的后辈!暗自想着,忍住刺鼻地腥臭,袁毅说道:“下官就说嘛,这小子得了失心疯不假,没想到多日不见,又有见重地迹象……” “他胡说……,刘大人,袁毅这厮胡说八道,我没有得失心疯。” “嗯!?” 一声轻哼,险些令严胖子再次呛到在地,知道错在哪里,纠正着,“小的,没得失心疯,只要您刘大人放过小的一命,小的必将所知,悉数禀报于您。” 这话,让刘祚晨感觉很是受听,严胖子所知必然会是他刘祚晨所不知,连日来被被蒙在鼓里,或许,这还真是一个难得地突破口,想着,颇具玩味地问道:“很有价值的所知?” 第九十四章 狐狸尾巴 他会知道什么?暗自寻思着,袁毅看向表侄子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袁大人…” “袁大人!” “呃…,刘大人有话要说?”连续招呼两声,这才将袁毅从沉思之中拽到现实,有些尴尬,讪讪地笑着望向刘祚晨。 “你也听到了,严公子不想死,要以所知换取将功赎罪地机会,如此,本官就得将人带走。” “这…,不合规矩吧?”很是为难,人被煞星刘祚晨带走,谁知道能讨到什么“好”?规矩不规矩的,那就是扯淡!说着,袁毅能轻易感受到,自己骨子里对严家父子,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感情未曾浓到当堂与刘祚晨翻脸的地步,或许,是心里惧怕?转动着双眼想着,也是不甚肯定。 “规矩!对朝廷大员当街辱骂动武合规矩,还是与其父的小妾私会合乎规矩?”冷下脸来的刘祚晨,期望从严胖子嘴里得到未知的讯息,不惜驳了袁毅一州之长的面子,至于他严胖子脸皮都没长,何须顾及其感受?! “工部,不是管理全国工程事务之职?”话,甫一出口,袁毅都感到很不满意自己的态度,就不能强硬一些,说是:你刘侍郎越权了! 这老家伙!态度也不强硬表态,可谓是老奸巨猾!一方面是不肯示弱,还有就是不肯将严胖子放手。有越俎代报之嫌,刘祚晨还真是没有理由强横地将人凭空带走。 不由得,很是犯难,郁闷地看向堂下颤颤兢兢的严家公子。 被雄鹰撩了一爪子的兔子,躲进石缝旮旯,红红的眼睛不安地上下左右顾盼,就是现在严胖子一般无二地模样。 刘祚晨笑了,很开心。 在严胖子看来,他的笑有很多解释,比如像严胖子看向不堪一击的敌手,再比如不怀好意琢磨到更有意思地虐法……,想着,不禁浑身一个激灵,嗫嗫嚅嚅地哀求道:“刘大人,请您手下留情,放过小的一条狗命……” 一生精明干练的严玉成,为何造出了这样一个孬种!?腹诽着,袁毅真想狠狠心放弃。 “留你一条小命不难,只是你口中的叔父是否答应,你应该是看到了。” 敌我矛盾被刘祚晨祸水东引,袁毅愣是不敢接话,放其一条生路乃刘祚晨依仗是皇上的近人,他袁毅有几斤几两敢于如此大言不惭?终究,被人嫁祸且是在自己从政的大堂上,袁毅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颜色,阴沉地,宛若昏暗烛火下神像挂满灰尘的脸。 毫无疑问,严胖子此时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王八,刘祚晨才是他救命的稻草,哪里还去理会他袁毅? “小的跟您走,说话算话!” 从得知眼前之人是刘祚晨之后,这是他最为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话毕,还向站在身边的伍六一沉肩点了点头,一副摇尾乞怜相。 “你看……袁大人,本官也有些为难了,人家不想留在你衙门里。” 不去理会刘祚晨幸灾乐祸的话,袁毅问向表侄,“你确定?” 被动地点点头,严胖子心中腹诽不已:你个老东西,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想着老子我英年早逝不成? 舒了一口气,袁毅知道,之所以安心了,无非是一旦这蠢货有个不测,也好在严玉成面前有个交代罢了。总地来说,你严玉成被砸断四肢都毫无办法将刘祚晨如何,我被逼无奈放手,还能算是错处? 只是,心中颇为疑虑,这蠢货知道了什么讯息,竟然如此肯定刘祚晨听了会放其一条狗命! …… 挨了刘祚晨两脚,又被伍六一生生掼在大堂上,哪里受过这般罪?走出衙门的严胖子步履踉跄迟缓。 “走不动?将你大卸八块喂到狗肚子里,再牵着狗回去也比你这般慢吞吞漫步快得多!要不要试试?”衙门外,伍六一瞅了一眼严胖子,面露不耐。 “呃……,能走,能走……,不劳您费心。”应着,愣是不敢看伍六一的神色,脚下已是度有了很大提升。 人至贱,则无敌! 严胖子的讯息,令刘祚晨主仆俩愕然不已,心里更是直咕唸:大街上转了一圈,算是捡到“宝”了! 大骂一通那帮子弟兄,都是他们将自己带坏了,这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撞了刘侍郎。这样的说法,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将屎盆子扣到弟兄们身上,替他自己开脱。 按照他严胖子的思想,兄弟之情,在涉及到自身生命之际,就是拿来挡箭,就是拿来出卖的。 伸手止住了他替自己开脱,接下来的话,令刘祚晨不禁地有茅塞顿开之感。 “我老子和一人密谋说:将刘祚晨从皇上身边剥离出去,没了庇护,就是街头一只……一只流浪……狗!” 根本不去理会自己被人比喻成流浪狗,刘祚晨关心的是,对话之人是谁?有怎样的步骤?想着,急急忙忙便问了出来。 将脑袋摇的像是货郎鼓,唯恐其不肯相信,严胖子哭丧着脸,“刘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那人是谁,这还是想趁着我老子熟睡之际到其屋子里偷张银票消遣,听到老子醒着,那还敢再做停留?” “不敢?”伍六一诧异,就这货在自家府里还知道害怕?将老子的小妾都睡了,还有怕事真是难以置信。 “真的!我老子说是等他养好了伤,一定亲手掐死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严胖子说到伤心处差点掉出泪来。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主仆二人对视一样,同时撇了撇嘴皆是忍俊不禁。 “没见过那人的模样?”歇了笑,刘祚晨知道,这是相当关键地问题。 “看不真切。黑灯瞎火地,……感觉走起路的步伐,跟你们有些相像……” 练家子,或是行伍出身! 想到此,刘祚晨陷入沉思。江湖上,老刘烈的名头很是响亮,徒子徒孙也是个个光明磊落,由此,不论是占山为王或是落草为寇,皆是较为敬重,应该是没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对刘家人行恶。 至于行伍之人,这可是有些复杂了。 朝堂上的盘根错节,难免有文武官员纠扯不清,再者说来,那李家与刘家的深仇旧恨本就越演越烈,倘若不是皇上一力压制,谁知道现在展到了什么地步? 对!还是李家。 徒自想着,刘祚晨并未感觉到自以为是,仇怨颇深的李家人,没了皇上的督管,且自己又远在霍州城办差,还不抓紧时间上眼药? 是了,应该就是如此。如是想着的刘祚晨,微微眯起双眼,暗道:李子钦这个老王八蛋,还是贼心不死,处心积虑图谋不轨!非得搞得你李家断子绝孙才肯善罢甘休?! 烦躁躁地向严胖子挥了挥手,“你走吧!不过,休要跟人提起与本官的对话,被那人知道是你透漏了讯息,小心一刀抹了你项上狗头!相信,你编瞎话的本事,应该是不会小!” 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严胖子不禁地长长吐了一口粗气,轻轻拍着胸口,又拍到被刘祚晨狠狠一脚的伤处,倒抽一口冷气牙也呲了出来,“嘶……” “滚!” 伍六一的一声呵斥,哪里还敢停留,慌不迭地疾奔出屋,心里说:终于幸免于难了!把老子吓得够呛,还真以为就英年早逝了呢,他奶奶个腿,到宜春院去压压惊才是正道! 狗,改不了吃屎,或许就是他这样的人才能演绎地淋漓尽致。 直到严胖子出了寓所,伍六一这才得以提出疑问,“公子,您说这狗头狗脑的严家公子,话有几分可信?” 卑鄙无耻没羞没臊之辈,他不屑一顾,对于他们的话,伍六一标点符号都不带相信的,对此,他是深有体会,想当年还活在世上的伍老爷子,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撒谎招摇撞骗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吃喝玩乐完全就当成了人生目标。若非如此,伍六一相信,自己必定也像陈永锋一般饱读诗书。 不知道他心念电转,一时之间便想了这么多,刘祚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十分。” “十分?”很想说,公子你是否太自以为是了,却那里知道,他严胖子的话真是实情,可是,刘祚晨想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这样想,起码,这绝对不是个人为的圈套……” 这点,伍六一很赞头,点着头算是认可了。 “再有,你想想这段时间生的事情,不是特蹊跷?这也应对上了有人想要陷害于我。” “是谁呢?二皇子殿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应该啊!毕竟……毕竟您还是他妹夫不是?”紧皱着眉头的伍六一,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海与付宜成,是他的左膀右臂,或许……” “操!又是李家!那付宜成竟然敢于对您图谋不轨,还真以为咱都是庙堂里摆放的泥菩萨没有半点火气?!他奶奶个腿,老子今晚就安排人手给他好看!”一番引导,伍六一想想还真象是这么一回事,自打他付宜成来到霍州,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由不得让人不往他身上寻思,“没想到,严胖子无意间窥到其密谈,狐狸尾巴总算是露了出来……,可是,上次他的兵卒死伤巨大,这布局的代价,是不是有些大?” 第九十五章 二皇子 面对伍六一的质疑,确实,无从作答。 可是,倘若猜想不正确,刘祚晨找不出更有说服力地假设,仇家,不死不休地程度只有李子钦为代表的李家。沉思良久,迟疑地说道:“代价的大小,或许,与其期望得到的回报有关联?” 就像是做生意,投入本钱的多少,与谋取的利益多少有绝对直接关系,刘祚晨这样想。 “哦!”伍六一挠挠脑袋,疑惑着,自觉得想法有些偏驳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应该能够解释。 真相,在质疑不够坚定时擦身而过,由此多走弯路倒也罢了,得到惨痛的代价却是往往令人无法释怀。 …… 与严玉成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的消息,不胫而走。 付宜成与孙公公得到了线报,太平公主和陈康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一消息,与袁毅有所瓜葛的霍州官吏更是知之甚详。 很是不屑于刘祚晨的表现,听说那严家儿郎典型一个酒囊饭袋,除了寻欢作乐就是酗酒聚众闹事,这样的人,付宜成很是不屑一顾,与之动手,岂不是有**份威仪? “呵呵……,刘侍郎精于此道乐此不疲,可谓是屡试不爽,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皇上很是喜欢。”干笑一声,孙公公缓缓说道。 “那又怎样?鸡毛蒜皮的事儿,哪里用得着有为之人去亲历亲为!”说着,付宜成摇头不已,暗说,可惜了刘尚武一世威武光明磊落,其子嗣竟然如此不堪。 这四肢达头脑简单的混人,竟敢质疑皇上?!想着,霁颜一笑,不再对答的孙公公心中暗说,三千兵卒死伤殆尽,还不是拜刘祚晨之手,还如此大言不惭,真不知你哪来那么多自信、高傲! 一切,先入为主的观念在这阉人思想里根深蒂固,犹自不知推波助澜将产生怎样的恶果。 ……,无伦以上人等如何寻思还是有如何举措,太平公主与陈康两人认为,众人未曾思虑到自家身上,管你天翻地覆山崩地裂,偷着乐就是了! 由此,她特意叮嘱陈康,一切行动暂缓,只等京都来人看看苗头再做决议。 这时还不火上浇油让火势越烧越旺,让陈康颇难理解,犹如听到墙外喧嚣热闹,就是无法亲眼目睹一般难以抑制那份渴望。 …… 朝廷派来霍州的大军到了。 望穿秋水之辈有之,遥遥观望之辈也有之…… “皇子殿下,霍州官吏欲待拜见殿下。” 睥睨看向这位双鬓斑白的内臣,陈胜粲齿一笑大手一挥,“不见!谁也不见!” 面面相觑的付宜成与孙公公,哑然。不是应该在霍州大小官吏面前,一展皇家威仪给予他们足够地震慑?腹诽着,眼见得二皇子陈胜翻身下马直奔寓所,慌不迭地小跑着紧随其后。 “霍州,现在是怎样一种局势?” 甫一落座,二皇子不待沏上茶水喝上一口,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雷厉风行地感觉,让孙公公很是高兴,由此可以断定,皇上对于他的密报引起了足够地重视,“禀报皇子殿下,霍州目前还是和先前启奏皇上的密函相同,还未现新的不轨。” “嗯?”随意瞥了一眼孙公公,二皇子又看向付宜成,问道i:“你也没有新的现?” 这段时间,自打付宜成气势汹汹跑到霍州驻军那里吃了瘪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寓所的大门,一切消息皆是听线报来传报,消息来源相同,会有不同现?这时,孙公公觉得,眼前这位同样来自皇宫大内的皇子殿下,对他孙公公并不十分信任。 怎样一个原由,想想付宜成是其边关之际的左膀右臂,心下也就释然了,却隐隐有些失落感,一心为你陈家“鞠躬尽瘁”尚且得不到足够地信任,不免心生芥蒂。 “回主帅,前几日刘祚晨将严家不肖子胖揍了一顿,倒也风平浪静。” “哦?……,有些意思,不过,都是些小手段而已,反复使用,也不知我那妹夫为何愣是乐此不疲。” 笑着,二皇子将眉头提起,竟是颇为开心之感。 咦!难道判断有误,二皇子此次前来霍州,并不将刘祚晨的行径放在心上?孙公公想着,眉头轻轻皱起来,缓缓退后两步。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何必热脸去凑冷屁股? “末将以为,小道罢了!怎能与主帅相提并论?”双手拱起,付宜成很是恭敬。 “不然!听闻……,霍州百姓为他立了一座丰碑,本皇子可是未曾得到如此殊荣。”大马金刀地端坐在上,二皇子神态间看不出半点端倪,言语间略微酸溜溜地味道,还是让堂下的二人轻易扑捉到耳朵里。 猜测着他的心思,结合着此次他被皇上调派到霍州,孙公公又开始想着为大安泰江山社稷着想了,干咳一声又趋前两步轻声说道:“皇子殿下,杂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要谈正事了。微微正了正身子,陈胜端起茶杯看也没看他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有些微烫,徒自忍耐着,尽量一副风淡云清从容不迫地样子。 “说,堤坝上,百姓为其矗立了一座丰碑,依杂家看来,也是他刘祚晨意图不轨地表现……”说着,偷眼瞄向全神贯注喝着茶水的皇子,见其不为所动,又接着说道:“祚晨堤坝……,祚晨自然是指刘……驸马,堤坝却怎么听着也让人心中遐想……” 骤然抬起头,陈胜的双眼几欲看透孙公公,陡然间精光大盛,沉声道:“帝霸【堤坝】的同音,会让百姓遐想,你……是这个意思是吧?” “皇子殿下睿智,杂家不敢妄言!” “那刘祚晨就这样坦然受之了!?哼!……,尔等随本皇子即刻到堤坝之上,总得看看运河堤坝整修的是否坚不可摧,更得看看刘祚晨的‘丰碑伟绩’如何被百姓称道。” …… 像是甩不掉的尾巴,呵斥着不允许霍州大小官吏近前,这帮子人还是远远吊在身后就是不肯离去。 都也未曾料想的到,皇子殿下竟然悉数不肯接受拜见,心下更是惶惶不安,得不到口述面命自然想要从皇子举止上看出点端倪,癞皮狗一样黏在其身后,个个也不显尴尬。 堤坝上,热火朝天的景象依旧。 就要竣工了,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期盼,又不是未曾见到过官兵,当朝驸马还不是经常与自己一帮子百姓厮混在一起?吃喝拉撒,酒都喝过好几回,这时看到一队衣冠鲜亮之人到来,谁也没有感到一丝新奇,偶尔一瞥,付宜成将军和那白毛老太监也是认得,就更是孰若无睹了。 一脸铁青地看着百姓们穿梭着忙乎,陈胜胸中已是憋满了怨愤。 “殿下,那个就是刘祚晨了。”手指着急匆匆而来的刘祚晨几个人,付宜成又道:“他身后那一位,就是陈东之子程永锋,一介书生却在百姓之中很有号召力,这堤坝上的绝大多数人,皆是其召唤而来,虽说百姓有报酬可得……” 眼见得刘祚晨将近,付宜成也就住了口。 “有些手段!”轻声回了一句,陈胜转身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也将刘祚晨一行人甩在了屁股后边。 “参见二皇子殿下,下官工部侍郎刘祚晨恳请殿下恕不知之罪。” “草民,陈永峰拜见皇子殿下。”…… 就要到近前了,你他妈转过身子给老子一个屁股蛋子,这是几个意思?心有不爽的刘祚晨,在其身后撇着嘴站定,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能有所差池。 没有说话,陈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远处写有“祚晨堤坝”的石碑。 有点惨!人家愣是不肯转身,在屁股后边跪着,没有得到允许,还真是没法站起身来。不由得陈永锋侧目看向刘祚晨,眨了眨眼——怎么个情况这是? 摇摇头,又撇了一下嘴,刘祚晨又高声道:“下官工部侍郎刘祚晨……” 猛地转过身,陈胜剑眉高挑,沉声道:“你以为本皇子耳朵聋了?还是感觉你工部侍郎的身份很值得炫耀?” “呃!……”错愕不已的刘祚晨,设想过见到陈胜是怎样一种个场景,可是如此这般兜头便数落不是得行径,如何也是猜想不到,怔怔地看着他的脚面,真心想暴起给他两个耳刮子以解心头只恨。 这不是**裸的羞辱?轻轻咬了下后牙槽,刘祚晨暗暗吐了一口浊气,“下官……,不敢也从未如您说那般想过。” “是…吗?”一字一顿,陈胜摆足了威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刘祚晨,眼中颇多玩味之色。 “是!”应着,刘祚晨心说,老子想要揍你,会告诉你这目中无人之辈?! “起来吧!你……也起来回话。” 起身,还得道谢一声,不光是刘祚晨心有不爽,陈永锋此时对二皇子陈胜也是颇多看法。 不就是贵为皇族?到了这泥泞的堤坝上摆足了身份,还能将二皇子的身份有所提高?想给刘祚晨一个下马威,老子招你惹你了! 第九十六章 杀戮 “民工修整堤坝的一应费用,朝廷应该是尚未到账,你来告诉本皇子,是如何解决这一矛盾的。” 陈胜颐指气使,陈永锋却不得不作答,“回皇子殿下,一应费用支出都出自刘侍郎之手,绝无虚假。 “哦……”应道一声,扬着下巴斜睨了刘祚晨一眼,陈胜缓声道:“你,明日辰时来见我。”话毕,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二皇子这幅德行,很让刘祚晨和陈永锋哥俩厌恶透顶,眼巴巴地看着人家袖子一甩无尽洒脱,只有干瞪眼的份,心中怨愤不假,还敢上前给他两耳刮子? “这……就是二皇子殿下?” “嗯!付宜成派人通知我说是二皇子到堤坝上巡查,应该是不假。”说着,刘祚晨看了一眼稍远处高大的石碑,撇了撇嘴巴,“走,回寓所准备几个好菜,咱也喝上一壶。” 主动想要喝酒可是仅见,迟疑地伍六一皱起眉头捏了捏鼻子,陈永锋也是愕然,二人一时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走了几步,刘祚晨觉这俩货怔在当地,意兴阑珊地转过身子,“别人心里不高兴,我有何理由不爽快,难道你俩心里也郁闷?” “噢!……”陈、伍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暗道:佛爷吹灯,佛爷不服佛! 紧撵几步,伍六一疑惑地问,“在堤坝上见也见了,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了,还要明日辰时?” “审问犯人,不得准备准备材料也得详尽听听佐证?” 远远地,诸位官员听不到两帮人说了什么,并不融洽地氛围却是看得真切,都是官场厮杀的老手,这点端倪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心中尚有疑惑想不甚明了,一个大舅哥一个妹夫,关系为何这般生分像是颇有隔阂一般,普通官员相见都彼此照顾着脸面,这俩货倒好,死活黏不到一起地感觉。 瞅了个机会,窦波靠近袁毅低声问道:“袁大人,你如何看?” 颌下那一绺山羊胡子,最近心烦之下揪下来不少,此时更显稀稀拉拉,又拈下来几颗在两指间,袁毅看着就有些心痛,“谁知道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满心希望他能有个比较中肯的说法,竟然是这样一句废话,窦波不禁更是忧心忡忡,暗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半点不假!看来霍州的同僚皆在紧张地想着对策了。 要站在哪个行列之中呢? 皇子那里定然是行不通,付宜成的手下死伤惨重,窦波相信第一个被拿来开刀之人,就应该是他自己了。 刘祚晨那里?多日来的观察,人家根本就不屑于为伍。 暗暗地叹了口气,脸上不动声色的窦波,向袁毅拱了拱手没再说话便急匆匆地回军营了,早做安排以防不测很有必要,实在没有活路了,鱼死也得让其网破。 这他娘的还没有所动作呢!个个如履薄冰一般,都他娘的早做什么去了?望着窦波绝尘而去,袁毅腹诽着左盼右顾一番低头钻进轿子里,“回府。” 一时繁乱不堪地堤坝来路,瞬间人迹全无,要么是各回各府,要么是各回各家。商量一番也好,思量一番也罢,霍州城此时的政局隐隐动荡,站好队这时就显得尤为重要。 官场如此,太平公主的深宅之中,姑、侄俩也在长谈。 “你是说,陈胜会于夜间有所动作,先将霍州驻军给收拾喽。” 点了点头,陈康说道:“无伦战力如何,霍州驻军终究算是一只拥有朝廷诸多物资的军队,规模不容小觑!小侄早已安排妥当,要将其收入麾下。” 盯着他的眼睛良久,太平公主缓缓问道:“你说……早已安排妥当?” 话毕,太平公主抿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这陈康就这一手就比他老子强上不少,重新拉起一支队伍需要不菲的代价,谁心里也明镜一般。如此这般轻易将一只几万驻兵收入麾下,可以算是凭空捡了一个大便宜,事成,相信陈擎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只是,被侄子暗箱操作了不短的日子,这时才道出了实情,隐隐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被欺骗、利用的感觉袭上心头,却又无法宣诸于口,太平公主知道,自己何尝不是也在利用陈康。 “是!从姑姑您计划开始,侄儿便是结合着向这一目标实施,相信,用不多长时间,陈擎便会对我等四处围剿,没有一战之力,还不成了他砧板上的肉?!” 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太平公主知道,对于收取霍州驻军,他是志在必得。 “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操作实施这一计谋……” “就是雕虫小技,入不了您老的法眼,明日一早……旦请听小侄的好消息吧。”粲齿一笑,陈康愣是不肯如实相告。 这小子狼子野心,虚心讨教计谋可谓是尽显卑躬屈膝,这时竟然莫测高深起来。如是想着,太平公主不以为意地说道:“姑姑我也没有太多兴趣你们男人打打杀杀地谋略,只待天明听你的好消息。” “呵呵……”干笑一声,陈康也不在这话题上停留,问道:“姑姑,接下来您要安排侄子做什么,只管吩咐。” 如何将霍州搅得鸡犬不宁,浑水摸鱼能捞到好处的同时,也牵制着陈擎没有过多的精力打压他陈康,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等等吧,明天之后再说。”轻轻笑着的太平公主,很是无奈。本来计划早已准备妥当,哪知陈康竟然搞出来这么一手,“山上,薛霸那一帮子人,你又有何打算?” “这个……,小侄未曾思虑。” “最好实话实说,不然会影响到我的计划,功败垂成的恶果,你应该是不愿意看到。” “呃……”迟疑着,陈康权衡良久,这才说道:“薛霸那一帮山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大用!小侄想,待到时机成熟或是时机巧合之下,让这一帮子人对刘祚晨下手。” “糊涂!”太平公主勃然大怒,“你这样草率行动,岂不是让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你我?你想早死,姑姑我没本事拦住你,牵连到姑姑我身上,不知你是安得什么心。” 计划,因人而异!运筹帷幄之感的太平公主,无法容忍陈康的私心泛滥。 微微眯起双眼,陈康很是反感太平公主如此小题大作,不都是与陈擎为敌?何须造作? “不理解?已是被陈擎朝廷定位叛逆,虽说你暗地筹谋着东山再起,说你在明处也无可厚非。我不同……,不管你成败与否,我都会将陈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难道不明白?” 拼尽所能压制住满腔的怨愤,陈康讪讪地笑了笑,“姑姑教训的对,从今往后,侄儿定当谨记在心。” 其实,他在心中痛定思痛,往后,自己的计划绝对不与她讲半个字。这是何苦来,将计划讲与你听,也不说个计划可能关怀到多少利弊,直接一顿狗屁喷,叫人情以何堪?好歹也是一军统帅,就如此不堪? …… 入夜。 就像陈康所预料那样,陈胜对霍州驻军出手了。 火光,喊杀声,一直喧闹了半夜,天光大亮之际,被扑灭的大火还犹自卷着浓烟,像是冤魂不肯消散,笼罩在霍州城上空东飘西荡。 这一战,令陈胜很不爽! 与之对敌的“叛军”竟然不足五万之众。其余人都到了哪里?这样咆哮着问付宜成,却是看到一副垂头丧气之状。难怪,三千将士死伤惨重,看来这窦波有些斤两!想着,陈胜更是火冒三丈,“将‘叛军’挨个审讯,旦凡说是不知情者,当场处死!本帅还就不相信了,如此大规模潜逃会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查……给本帅仔仔细细地查!” 举刀投降的兵士,自以为同为大安泰子民同为大安泰兵士,主动示弱投降或许能够幸免于难了。哪成想?新一轮生命的考研又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真的是不知情,为何那么多兵马没了踪影?被砍下的脑袋一会时间便堆成了小山,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大脑,让一些“机灵”一点的兵士胡说一番,自然是一番验证仍然绝无幸免。 被大雨浸泡后的军营,也没有如此泥泞,到处血污满地,睁着眼睛的头颅处处可见。 刀已钝,已经换下来好几批,随手被抛在地上,又一队兵士被刀斧手按倒在地,跪着的双腿浸在血水中颤抖不已。 “谁能告诉我,叛军叛逃的方向就让他荣升统领一职,不说……”抬手指向身边一堆头颅,付宜成的声音比寅时的气温更是冷上了十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没人作答,求饶都懒得开口了。没用处,先前那一帮子弟兄将所有办法都使了个遍,还不是照样被砍头? 又一批人,再一批人…… “付将军,小的有一点消息,或许真是实情……” “哦?……,快讲!” 第九十七章 人生之气 狗吠了一夜,无法入眠的人有多少无人知悉。★ 刘祚晨知道,他是一夜睁眼到大天亮。 “公子,我陪你去……” 伍六一这厮,看来也是担了一夜心思,双眼布满血丝薄薄的眼皮更是红肿,像烂桃。 “去打架?咱俩也不够人手…” “招呼着兄弟们……” “你回屋睡会不好吗?大兄弟。” “呃……,好。”有些手足无措,伍六一眼巴巴地看着刘祚晨跃上马背,讪讪地笑着对门阍道:“还真是困,公子一眼便看了出来。” …… 等待通禀的时间,刘祚晨仔细看了看四周,没有想象中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寓所外显得很是稀松平常,好似是没有任何事情生一般。 “刘大人,殿下说是让您稍等,有点事情正在处理。” 对传话之人点点头,刘祚晨暗说,一夜没得消停要处理的事儿应该是不少,心里仍然难免牢骚满腹,就将老子给凉在门外,怎么也得招呼到屋里偏房稍等片刻才能说的过去吧?想着,侧目看看天色一片灰暗,不由得更是倍感压抑。 一刻,两刻……,直直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见到先前传话之人的身影。 “让您久等了刘大人,殿下传您……” “看来是将事情处理结束了?”听到“传您”,刘祚晨便打断了他的话,问着。 “回刘大人,小的这就不知了。” 看着他微微笑着眨动着双眼,让刘祚晨很是怀疑,这就是陈胜刻意为之,这么久,除了天空偶尔叽叽喳喳飞过的觅食麻雀,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跟活人见不到的鬼魂商谈事情?朗朗乾坤,刘祚晨可是不信那个邪! 到得前厅,眼见得陈胜靴帽整齐踞座在宽大的虎皮椅上,闭着双眼也不知是睡是醒,刘祚晨朗声道:“下官刘祚晨,见过皇子殿下。” 像是猛然间被他的大声惊醒,骤然睁开了双眼的陈胜,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看你神情,这一夜睡得应该不错。” 眼睛瞎了,你!老子临出门还对着镜子看了看,双眼满是血丝,这就叫是睡得不错?!腹诽着,刘祚晨抬起手搓了搓双眼,“夜里,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狗吠声,一夜未寐。” “狗吠?!”陈胜眯起双眼,欲极力从刘祚晨的神情上看出他嘴里的“狗”是意有所指,还是实话实说。 “就是。或许这一片没狗,殿下未曾听到,下官寓所那里的狗真是叫嚣了一整夜。” 陈胜绝对不相信,昨夜一番大动干戈他刘祚晨会毫不知情,傻鸭子一样愣是往狗身上扯,还不就是装傻充愣?如是想着,微微一笑,说道:“受到惊吓,畜生难免心里惧怕,就那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还能不让它们难以安静?为何睡得不安稳,你……也心里不安?” 和畜生相提并论,令刘祚晨心头无名火气,话说到这份上了,装傻就显得不太明智,脸色也凝重起来,道:“殿下,下官很是敬佩您快刀斩乱麻般的果断,睿智!大手笔!别说是毫无人性的畜生心里惧怕,就是好旦旦的人也得心生警醒,多行不义必自毙!” 彼此,都在表明一种态度,更是在试探。 早有打算的陈胜刻意让刘祚晨辰时来见,就是要通过夜里一番杀戮,看看他是怎样一副神情。陈胜相信,刘祚晨真要有不轨的居心,必然有所警觉接着便会有所动作,那时抓住其把柄,必定让其粉身碎骨。 骨子里,陈胜就很不喜欢刘祚晨,不喜欢他声名赫赫的经商才华,更不喜欢他在京都城造成的一系列轰动!一个陈家统御江山里的跳梁小丑罢了,有何理由嚣张,有何理由将皇亲贵戚踩在脚下,有何理由将皇室三兄弟比了下去。 若是这些尚可忍耐的话,图谋不轨与叛逆罪臣陈康交往甚密,更是自寻死路! 自打得到消息,陈康在霍州城活动,陈胜心里便隐隐有不妙地预感,陈胜御下将士死伤惨重,正是养精蓄锐招揽将士之际,接着一则消息说是付宜成三千兵卒被霍州驻军大败,且死伤惨重,更加断定了他最初的设想。 条条消息得到汇总,刘祚晨总是掺杂其中,结合着边关徐载波传到京都的讯息,陈胜爷俩一致认为——不可养虎为患!按照陈擎的想法,刘家身份、地位以及威望都有异与其他,抓住其不轨的确凿证据公之于众,让追随者闭嘴,以彰显皇族尊严不可侵犯。 对于父皇的决断,陈胜其深感优柔寡断,哪用得着这般繁琐?该杀就杀,才是霸者风范,倘若不以绝对实力碾压,难免让一帮子有叛逆心之辈藏匿于民间,比如,庆亲王和靖亲王一众人等。 只有杀怕的人心!陈胜坚信。 冷眼看着堂下站立着针锋相对的刘祚晨,真想暴起将他斩于刀下,叫你喋喋不休,让你逞口舌之利! “不错!昨夜杀戮叛逆之举,确是本皇子安排。”说着,眼见得刘祚晨流露出一丝不屑,“你可怜那些个叛逆?” 陈胜心里有怎样的打算,刘祚晨无从得知,就是陈胜的为人如何都无从得知,这时急欲从短暂地接触当中看出他是怎样的心性,对于这样的问话,自知不可草率回答,沉吟着蹙紧眉头看向陈胜。 “殿下是说……霍州驻军都是叛逆?” 有罪之人都会狡辩,哪个肯承认自己有罪?想着,陈胜笑了,他相信之所以霍州叛军此时才露出叛逆地举动,不是有人背后撑腰就是有人背后默许,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总是会迸出不一样的火花。 没有得到陈胜的回答,只有轻蔑地笑,运筹帷幄地笑。 “好吧!或许下官不能像殿下一般目光如炬,肉眼凡胎罢了。” “是吗?这可不像传闻当中的刘侍郎,都说你深谋远虑杀伐果断,看问题会潦草?本皇子,很是不信!” 干笑一声,刘祚晨道:“下官以为,传言,不可尽信。” “不可尽信……,就是说有几分可信喽?”抓住言语间稍纵即逝的时机,陈胜阴恻恻地笑道:“你来说说,传言说是你…与…陈康…交…往…甚密,有……几分可信?” 晴天一个霹雳,将刘祚晨劈地外焦里嫩,难怪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原来藏着这样一个祸根。 没有想象当中那般急促不安,略有迟疑情有可原,仔细观察着刘祚晨的一举一动,陈胜也有些拿捏不准了,这和预料当中的情景很是不符合。 “不打算仔细说道说道?那好……,本皇子不会去诬陷任何一位朝堂忠臣,你……也一样。”轻蔑地看了刘祚晨一眼,陈胜高喝一声,“孙公公!” 眼看着从偏门一步三晃出来的孙公公,刘祚晨恍然大悟,问题还是出在这阉人身上,胸中的怒火霎时间升腾而去。哪还有心思质疑陈胜所谓忠臣的划分?其实,刘祚晨根本也并未放在心上,管他忠诚与否,助纣为虐不可取但求无愧于心。 “殿下,这是后厨特意为您熬制的肉丝汤。” “嗯!”应道一声,也不看他那副令人生厌地嘴脸,心里徒自想着,这么多年以来,父皇怎么就能耐住性子让这阉人伺候了半辈子?就这副卑躬屈膝一副媚谀地神情,多看两眼,把准饭也吃不消停。 轻轻抿了一口,还算不错!惬意地看向堂下的刘祚晨,分明其肚子正在雷鸣般地轰响。 我吃着,你看着,有意思!如是想着,眼角也没看上孙公公一眼,道:“给他提个醒,刘大人好像不记得被你抓住把柄是怎么一个情况。” 都说,推完磨杀驴吃,陈胜这厮很有个性,驴子推着磨盘就递上了刀子。想着,刘祚晨竟有些开心,“噗……噗嗤……”沉闷地声音响起,都是忍俊不禁,肚子用力的结果。 恶臭,无法言喻地恶臭,迅蔓延…… 屏住呼吸端着碗,大半碗肉丝汤的香气愣是抵御不了这人生之气。 这就是故意使坏!徒自想着,陈胜将端在手里的汤,愤怒地向刘祚晨劈头盖脸砸过去。 轻巧地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汤和碗,刘祚晨很是愕然,管天管地还真有管着人放屁的主!你他妈的,就从不放屁,你奶奶个腿的,你吃饭时就能忍住这人生之气! 好在,放屁的同时仍然自觉尴尬,也就偷偷看向陈胜的神色,不然,多半碗肉丝面泼到身上,一贯颇为注意仪容仪表的刘祚晨真就成了——落汤鸡! “你他娘的心里有气,故意埋汰本皇子是不?”说着,一股恶臭直冲脑海,令陈胜拍案而起,“来人……来人……” 侍卫蜂拥而入。 “将刘祚晨这厮绑了!” 孙公公尴尬地踌躇在原地,这刚上场还没一展伶牙俐齿,一个屁,就将事情解决了?回头看看怒不可遏的陈胜,此时已是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屏住呼吸给憋得,还就是愤怒到这般田地。 第九十八章 恶斗 统帅有命令,侍卫们个个如狼似虎扑向刘祚晨。 真动武!冷冷地杀气随着递出的拳脚迅逼近,狠辣没有半丝迟疑,只觉得呼吸也瞬间阻滞,刘祚晨知道,这四名侍卫个个手上都有过不少的人命。 锁喉、掏心、拿臂、剪腿,四人四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然近身。 空间小,距离近,就是这四名侍卫得天独厚地优势,陈胜嘴角微微挑起,暗道,再叫你嚣张!跟我叫板就得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真是长了三只眼,不是你凡夫俗子可以亵渎的! 前生今世,刘祚晨对敌经验绝对不比他们少,条件反射,身体骤然绷紧后仰躲过锁喉掏心,脚下一前一后虚位以待,双臂猛地上提与身体平衡……,“嗖……嗖……”两只臂弩射出的箭矢快若闪电,还不待两人有所反映,皆是插在了其臂窝之中。 “啊!”几乎是不分先后,齐叫一声,捂住伤处退到一旁。 这是什么杀器?眼见得一道光亮没入侍卫身体,犹不可见,陈胜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刘祚晨这厮果然杀伐果断绝不拖泥带水,陈胜自知,以他的武力这时也是绝难有好的收场,根本的原因就是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刃。 局势,逆转之快恍若梦境。 一招落空,两位未曾受伤的侍卫也不禁地一身冷汗,再向下偏上那么一点,天知道还能活命不?知道是刘祚晨手下留情,手上也就刻意放缓了那么一丝。 皇子之命不敢不从,当朝驸马有个好歹那也不是自己几位兄弟能够承受的起之事,原打算以雷霆之势迅将刘祚晨擒住,伤也伤不到他的筋骨,哪里料到他竟然是如此难斗下手犹若砍瓜切菜。 不好!暗道一声,一位侍卫正待撤身变招,就见那刘祚晨像是鬼魂一般,腰身一扭,如影随形跟了上来这还不算完,其手已随之继续上提,刚好截住了侍卫的臂弯。 还能让刘祚晨得逞,拼劲力气后撤手臂,一记撩阴脚也随之递出。 都是枉然! 人家刘祚晨正是变招之际,双腿先后向一边并拢,手也捋着侍卫的小手臂再往下直到腕关节,用力向上一板刺骨地疼痛忍不住让侍卫暗哼一声,整条手臂已经失了力气。 简单的拿臂过肩摔,近身格斗最有成效。 “咚”!地一声,摔破西瓜一个模样,侍卫便轰然倒地,胸中已然是七晕八素翻江倒海一般,“哇!”地一声大叫,散了力气好似一团乱泥。 “剩下你了!”脚踩在其脖子上,手指着另一位侍卫的刘祚晨尽显嚣张霸气,让已然攻到身前的侍卫瞬间有如石刻泥塑一般愣是怔立当场,心中徒自想着:这是什么妖法? “退下!”一脸铁青色的陈胜,喝道。 四名精挑细选的侍卫,其身手绝对在军中是佼佼者,让刘祚晨不费吹灰之力便打的狼狈不堪,这脸面可是丢的大过了头,再不将其撵出屋子,好旦旦的人愣是被打得伤痕累累,岂不就是将陈胜的脸面丢了个精光? 好在,此事没有其他人在场,陈胜暗暗地想着,轻轻舒了一口闷气。 “在本皇子面前,竟敢如此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打也打不过,又想着以身份压人!腹诽着,刘祚晨轻轻抬起左脚,干笑一声,“殿下,欲待拿下在下,下官自知没有错处怎肯令当朝驸马的身份受辱?” “驸马?说你是就是,哼哼……说不是就什么玩意也不是!”说着,心有不甘地陈胜一跃而起,挥起斗大的拳头恶狠狠地砸向刘祚晨,风声呼呼,宛若奔雷。 一言不合,立马开战! 这二皇子陈胜显然是个暴孽之人! 打助纣为虐的侍卫,刘祚晨身份高于其很多,敢于不取其性命之下痛下狠手,与皇子殿下动武,身份地位便瞬间掉了个方向。 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腾挪闪移,脚下像是抹了猪油,油腻油滑! 腻,是总在陈胜招数使老之际刻意放缓步伐。 滑,是见其招数递到身前,又猛地闪移开来。 一会时间,粗重的喘息声便响了起来,看的孙公公眉头紧皱,双眼已然眯成了一条缝隙,暗道:这陈胜勇猛有之,柔韧不足!踌躇着,如何将这难解难分之势化解,竟是犯了难。 说好是与他刘祚晨对质,不将与成康如何交往之事摸个透彻绝不罢休,这才多大会功夫?一个臭屁,让他改了主意,竟然不惜身份尊崇,在大厅之上堂而皇之地动手打了起来。 气得慌!孙公公很想趁着慌乱,躲进后屋,管你人脑子砸出狗脑子来,本家眼不见心不烦!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眼见得陈胜脚下虚浮气息粗重,孙公公可是不敢保证这刘祚晨刻意使坏,给他一记暗招,谁知道什么后果?嘴上招呼着,脚下也显得匆忙跑过去。 “滚开!”怒喝一声,陈胜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浑身解数使尽愣是没捞着刘祚晨一根汗毛,虽说他刘祚晨也是气息粗了起来,分明还是神闲!这,怎能不让陈胜着恼?这时,死阉人又从中作梗,说什么“殿下息怒”?为何不喊那刘祚晨住手? 一拳挥出是虚,抬腿斜踢辅以另一拳递进才是杀招! 无伦身法还是步法以及手法,“引蛇出洞”加以“斜踢”将“力劈华山”演绎地淋漓尽致,还是没能得逞将刘祚晨咋地!升腾起来的怒火加以羞愤,令陈胜自觉的真是奈何不了他刘祚晨真是旺长了十岁,更是有辱皇室尊严。 恼羞成怒,甩手挥向已然近前的孙公公,心里徒自想着,你个死阉人老胳膊老腿,来淌这浑水受了伤,可是咎由自取! 意外!颇多的意外,令陈胜不禁地愣在当场——打在孙公公身上的气力,像是打着了一张纸人!更可怕的是,这厮竟然顺势而上,站在了陈胜身前气喘吁吁地说,“殿下,请您住手……” 楞鸭子一样地看着他,陈胜恍若见了鬼,耳中犹自听着孙公公道:“莫要乱了分寸,圣上也爱莫能助!” 陈胜在看在听,刘祚晨也同样在观望。 这阉人功夫了得,绝难在其手下走过五十个回合!暗自想着很久以前所推断的,那老爷子口中的蒙面之人,不由得一身冷汗沁出——老爷子撒谎了!他孙公公就是当年的蒙面之人! “哼!你小子别高兴地太早,咱俩必须有一战一决胜负!”徒自说着,陈胜犹自不解气,原先摔向刘祚晨那盛肉丝面的碗被其一脚踢了个瘪头凹脑,也多亏是银质,倘若是瓷碗,还不得瓷片乱飞? 不去理会他诸般恼羞成怒地表现,刘祚晨注意到孙公公嘴里说道的“莫要乱了分寸,圣上也爱莫能助!” 这肯定是意有所指,若不然,气鼓鼓骑虎难下的陈胜岂肯善罢甘休?!刘祚晨认为,完全没可能!“爱莫能助”是几个意思?拧紧眉头看向孙公公,不由得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既然想到多年前,那一前一后生的事,都是亲身经历过。应该能够猜想得到,老爷子之所以说了谎话,无非就是要保住刘祚晨的平安,知道的隐秘越少所面临地风险也就越低。 可为何孙公公这时候就轻易露出了那么一小手呢?是恐吓?还是彰显?能是觉得时机成熟了?想着,刘祚晨只觉得头痛欲裂。 “殿下想要与下官交手切磋,下官自当竭力相陪,若是没有吩咐,下官还请殿下恩准,让下官回寓所填饱肚子。”真是饿!一夜未寐,跑来恶斗了一场,肚子早已不耐烦了,这时候正“咕噜咕噜”地乱叫不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的慌,不是没有道理。 “吃饭?本皇子还没吃清闲,你……等着问完话,再吃也不迟。”甩着脸子,赤红白列的陈胜真想回过身来与这小子再斗到一起,他不服!不服刘祚晨太多太多了,今儿个最是不爽,武力竟也奈其不得! 堂堂一域统帅,高贵的皇族皇子,你他娘的算事什么东西!事事压人一头! “孙公公,有话快问,有……,殿下已经等的很是心焦。”很想说,有屁快放!及时忍住的刘祚晨想起先前,有些忍俊不禁。 还他娘的贵为当朝皇子,还是一域统帅,真不知就以如此度量心胸如何治理那几十万大军,想必二叔在其手下,也是吃足了窝憋气!想着,冷眼看向孙公公又瞄了一眼陈胜,暗暗地叹了口气,和人置气上不了那火,跟目前的社会环境置气,那是瞎子吹灯白费蜡!没有碾压人家的实力,瞎哔哔有个吊用! “咳咳咳……” 咳嗽着,尽显老态龙钟,一脸卑劣地神色越让刘祚晨心生厌恶,这阉人原来演戏地手段如此高,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他今儿个露出那么一手来,直到他入了土,刘祚晨也会认定他不是老爷子口中心狠手辣的蒙面之人。 “为杂家接风洗尘的宴席之上,陈康的出现,刘大人可别说是真不知情……” 第九十九章 窦波 “陈康!?”大致有了眉目的刘祚晨,此时恍然记起,酒席上很是面生被伍六一跟丢之人,就是陈康,想及此处,怒目看向孙公公,直指其面门愤然道:“你,明知他是陈康,为何本官一再追问就是不肯据实相告,你是何居心?!” 知道他就是令老爷子心有警惕的蒙面之人,并不代表刘祚晨就要惧怕其淫威,一个被世人摒弃的阉人,再厉害,充其量也就是孤狼一只,有实力有能力的刘祚晨岂肯低头? “居心?本家的居心自然有圣上论断,至于你……,不要搅乱视听,说清楚为何在你刘大人的座位旁竟有叛逆,或许还算是明智。”阴恻恻地笑着,满脸皱纹好似蠕动的长虫,令看在眼中刘祚晨更是厌恶欲呕。 没法解释,也无从解释。 刘祚晨自始至终都没能摸着陈康的底细,解释从何说起?偶遇的说法刘祚晨自己都没有底气。被人算计?那也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验证一番才是。一退六二五,说是全然不知情?鬼才相信,在其宴席之上还能有不熟悉的人。 被人算计到死局之中了!暗暗地想着,刘祚晨如入冰窟,适才一番恶斗满身热汗愣是无法抵消这透体的寒意。 “仔细想清楚再说,事关生死……慎重,慎重!” 没心情理会孙公公猫哭耗子假慈悲,心念电转着,刘祚晨要找出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突破口。 凝神看向距座于宽大虎皮交椅上的陈胜,脑海中电光一闪,“窦波,本官是被窦波算计……” “报!”侍卫,单膝跪地,“付将军前来复命,请求殿下准予一见。” 话还没能说完的刘祚晨,听到侍卫的话,轻轻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暗自忖量,付一成又将事情办砸了?请求一见,就能很好证明这一点。 一个“窦波”,令陈胜正自错愕不已,思绪还未转过弯来,侍卫不合时宜地传报,将他恼的就待作。 “应该是有了转机,殿下,您听听付将军如何交差?” 察言观色,就是他孙公公伺候主子的拿手本事,刘祚晨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听听余下叛逆踪迹的消息,及时做出决断应该很有益处。 被这小子搞昏头了!思量着,陈胜沉声道:“传!” 没有让其避让,刘祚晨难得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一线消息,也就在一旁站定了看向门外方向。 急匆匆进门的付一成,目不斜视紧走几步,“禀报主帅,窦波为的一帮叛逆,系数退到了招虎山。” 招虎山是个怎样的所在?将眉头皱起的陈胜将地图摊开,仔细端详起来。 距离霍州城不足百里,后有天险山涧,应该是山高林密的所在,不由得,陈胜颇为震怒,“叛逃人员众多,竟然毫无所查,你是干什么吃的!” 倘若不是自己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干将,陈胜此时有理由相信,付一成就是与窦波一伍。 “主帅息怒……,那窦波早有打算,于三天前便以剿匪之名将其亲信兵卒转移,这……,末将也是始料未及。” 很是恨其不争,陈胜原本就郁闷的心情越加重了三分,“也不与你啰嗦!给你五万兵马,即时出,提不来窦波的人头……,不,本殿下要活的!”沉声吩咐着,看向站在一侧的刘祚晨。 你小子既然说是陈康的出现与窦波有关系,那好,本殿下就让事实说话,让你无话所说之际,就是你刘祚晨沦为阶下囚之时!思量着,陈胜难得有些开心,阴冷地笑了起来。 …… 叛逃了?! 回寓所途中i,没觉得他窦波就是孬种一个,面对边关厮杀多年的大军,刘祚晨也自知他窦波御下的将士绝难匹敌,心中徒自想着,你窦波最好能够活下来,起码得是活到与陈胜重新对质之时。 “公子……,没意外吧?” 怎没意外?多了去了!撇了撇嘴的刘祚晨暗自咕唸着,轻轻摇了摇头,“饿坏我了,赶紧将饭菜端给我。” 靠!到皇子寓所那里那般早,都快要午时了,竟然没能讨得一口吃食!愕然地伍六一,眨巴着眼睛愣是没能想的明白。 “大兄弟,我说…饿坏我了!”说着,恨恨地拍在其肩膀上一巴掌,刘祚晨信步向屋里走去。 其实,说是信步有些牵强,他感觉很累很累,身子骨累的慌,心里…更累! 与窦波不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有过接触,很难想像,他会是一个谋略如此至深之辈。陈胜统御的大军还未到得霍州便提前有所动作,可以理解为先前与付一成冲突,从而有所警觉。 陈康在酒席上的出现,也是他的手段? 这份心机就有些过于深沉了! 想到最近所生的事情,好像都与窦波扯不清干系,运河上撤防换上付一成的人手,统领之死在堤坝上与付一成一番恶斗令两军仇怨加深,演变到付一成被夜袭好似顺理成章,直至付一成大动肝火从而手下死伤惨重。 这都他妈是你两军交恶!与老子有何干系?!忖量着,刘祚晨感觉真心冤枉,被人陷害与陈康同桌吃了一顿饭,且是为孙公公和付一成接风洗尘之际,为何不是付一成有嫌疑?为何就不是付一成伙同刘海陷害我刘祚晨!非要老子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能解释地清楚? 狠狠地一拳砸在桌面上,让端着饭菜进屋的伍六一吓了一跳,嗫嗫嚅嚅地说道:“公…子…,饭菜为您端来了。” 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刘祚晨一直阴沉着脸也不说点什么。伍六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放下饭菜打了个马虎眼,说是有兄弟找他有事便溜之大吉。一路小跑,找到瘦猴和姚拴住便是一阵叽里咕噜地商议,稍倾,哥仨便匆匆跑出了寓所。 就以刘祚晨那尿性,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这么多年了,他伍六一还是相当了解的,越是事关重大他刘祚晨越是扎嘴葫芦一般不肯道出事情,能够理解,还不是担心手底下一帮兄弟们愤然草率从而惹祸上身? 伍六一想,打探一下消息或许能够帮到他。 跑过几次霍州军营,伍六一闲的轻门熟路,尚有不短地一段路程,刺鼻的血腥味直令他作呕,毫无来由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夜的萧杀,伍六一估算不出有多少人丧命。 “站住!不准再向前半步。” “是是是……”装出懦弱地样子打量着兵士,一脸崇拜之色,伍六一很是娴熟,“军爷,您真威风!” “嗯!尽快离开,莫要被其他人将你当作叛逆给逮起来,砍了脑袋岂不冤枉?”被人夸赞,守职兵士很是好心地说道。 “叛逆?啧啧啧……活该被杀头,也应该杀个干净!”打了个寒颤,伍六一一副媚谀之色。 “哪有你想那般简单,叛逆已经退进了招……”说着,兵士有些警觉,住了口,推搡着呵斥道:“快走开……” 打头一个招子,霍州境内只有招虎山,得到线索,伍六一可是不愿意在此久待,血腥难闻是其一,被官兵当作奸细或是叛逆逮起来,有的费好多波折。 瘦猴和姚拴住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想着,伍六一急急忙忙向汇合地点跑去。没人,又等了片刻,留下暗记,直奔招虎山。 招虎山,很大。 霍州境内最为高大的一座山,其实是连绵在一起六七座山,林密,郁郁葱葱。可以想想得到,霍州驻军一半的兵马隐身其中,想要系数翻找出来,将是破费时日的行动。 双脚隐隐作痛,待到夜幕降临之际,伍六一也站在了招虎山脚下。 这他娘的可如何是好?摸着下巴,竟是犯了难,前往主峰应该是不会错,却也有可能遇到付一成带领的将士,更有可能遇到叛军窦波的手下,正是两军交战之际,保不齐就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他娘的,从侧峰转过去看看再说。 两方军士皆是很有经验,没有一只火把亮起,这让伍六一的行动越迟缓,好在有夜色掩护,一会时间便隐身到密林之中了。 “阿嚏!”一声,陡然在前方响起,吓得伍六一慌不迭地匍匐在地,良久也不见再有声响,这才小心移动着步伐向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潜去。 “唉……,你说咱大王怎么突然与窦波和好了?” 声音很细小,若不仔细倾听很难扑捉得到,伍六一知道,这得益于先前那一个喷嚏的指引。 “你不知道了吧?咱大王先前与霍州驻军刀兵相见,都是避人嘴舌。” “哦……,难怪每次交战咱们都会得到崭新的弓箭刀枪,原来是那窦波暗地里放水……” “可不是?咱们不是也经常帮他办事?总得有个报酬,也免得宰‘肥猪‘之际被官兵追杀。’’ “还有这么多道道,长见识了。” “不说了,免得暴漏。没现敌情,却被敌手现了,在自家地盘上被宰了,岂不冤死了?!” 伍六一不禁哑然失笑,他奶奶的,竟然摸到了山贼暗哨身边了。 第一百章 尽是意外 就这俩小喽啰,还能有多少秘密可言?稍一犹豫,伍六一便悄悄退下了山。 消息确凿,窦波确实带领着兵马隐身到了招虎山,真老虎招没招到山上伍六一不得而知,却招来了陈胜的猛虎军团,剑拔弩张的境况下,只身犯险未免太不明智,将这一消息尽快告诉公子刘祚晨才是正事。 “啾啾……,啾……啾啾……” 是瘦猴,这货的口技真是不咋地,就会这一种鸟叫不说,总是显得那么凄厉叫人揪心般的紧张。 “喳……喳喳喳……”应着,伍六一暗说:还是咱这声音干脆喜庆,喜鹊登枝喜事临门…… “嗖…嗖嗖……”箭矢破空,紧接着又射到石头或树干上出“砰砰……笃笃笃”一阵急响,顾头不顾腚的伍六一慌不迭地躲在大石头后边使劲“呼啦”着衣摆,嘴上“喳”地叫了一声,便再也不敢动弹了。 “他娘的,黑灯瞎火的还真是只喜鹊没回巢!” “你小声点!” “紧张个屁,叛军只会哪儿山高林密哪儿躲,还会跑到山脚下?切!” “……” 瘦猴那不知名的鸟叫没能引起怀疑,伍六一深为自己的失策而汗颜,向瘦猴声音来源处匍匐着且爬且走,心说,尔等都是混帐货,喜鹊都舍得射杀,就等着倒大霉去吧! 好大一会功夫,愣是累的他汗流浃背。 “跟我来……” 陡然从草丛伸出一只手来,吓得伍六一魂飞魄散,要不是瘦猴及时出声,握在手中的长条石非砸出手不可,顾不得埋怨,就像是落荒而逃的土狗,顺着沟沿一顿疯跑。 “停下!你小子准备拖死老子?”伍六一气喘吁吁,两条腿就像是下了锅的面条。 快半夜了,米水未进还得爬高爬低,捎带着疯跑不是唯恐意外,他真有躺下睡到大天亮的打算。 “学个乌鸦叫不行?弄得这般狼狈!”粗声粗气地说着,从怀里掏出食物,“赶快吃,咱俩跟丢那人去了虎跳崖,这次得跟住了,拴住肯定等的心急难耐了。在汇合地点就不能稍等一会?陈胜可是五万大军围困招虎山!” …… 虎跳崖,就是滚刀肉薛霸的老巢。 窦波能够和招虎山上的山贼狼狈为奸,那人与薛霸同流合污也在情理之中,如是想着,蹲在下山必经之路上的伍六一也就释然了。 一行三人,拉开不短的距离,皆是隐身在路旁,丑时刚到,有些夺目的火把便映入眼帘。 可算是出来了!暗道一声的伍六一,“噗”地一声将口中的草棍吐出口,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 六匹骏马从眼前一掠而过,稍稍一顿,便展开腿脚,紧随其后。若说以往刘祚晨惩罚他们绑在马屁股后疯跑,还真练就了不俗的腿脚功夫,遥遥地愣是能隐隐跟在那一帮人身后。 前边像是三叉路口,骤然,六人自动一分为二。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伍六一,霎时间犯了难,那条路上之人才是正主?眼看就没了前边人马的影儿,望望霍州方向,一咬牙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跑着,伍六一暗自腹诽不一,今儿个诸事不顺,早知道陈胜五万兵马围剿窦波,可是不敢深入招虎山,一顿乱箭差点被射成刺猬,这又不知跑向那里了。 隐隐地火把光亮,依稀可辨却越来越远。 又要跟丢了!徒自想着,确实“哎呦”一声,脚踝处骤然感觉到被绳索一绊,身子便射出的箭矢。徒然地挥舞着双手以求平衡,怎奈度太快,“啪”地一声,摔碎的西瓜什么声,伍六一就是什么声。 “还真他娘的有人跟随!” 一人诧异地说着,另一人收起绳索,嘴上打了一个响哨。 显然,是招呼前边那人。 完了!这下可是栽了!不老实是不行了,刚待翻身而起,一只长槊已然被那骂骂咧咧之人抵到了胸口。 “说,受谁所命?” “别和他啰嗦,弄死他得了!” 这他娘的就得死了?一路疾跑着惯性使然犹自不觉,倒在地上已是力气失去了大半,伍六一自知此时绝没一战之力,慌不迭地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才逃过一劫,可是不想死啊!” “逃过一劫?有意思……,你也真他娘的倒霉蛋一个,哈哈哈……”笑着,将手里的长槊又向前递进扎进伍六一皮肤上,这才一顿,“说!是哪一劫?” “大爷,您有所不知,小的是霍州驻军中的一名小卒,多日前统领身死,窦波那厮竟然将我等弃之如敝履……” “霍州驻军?你撒谎!” “真的!昨日夜里,小的偷偷跑出去喝花酒,回军营之际,正赶上付一成屠戮兄弟们。不信,大爷您问问军营里的人,谁人不知我小伍子”感觉到,长槊轻轻将力道放缓,伍六一急忙说道。 “事儿,说的都对!算了,饶了这小子一命吧。”先前还喊着将伍六一弄死那人,又说道:“看你有些伸手,是否愿意随我俩前去?” 老子敢说不去吗?人精一样的伍六一,自知此时敢说半个不字,长槊必然抵进身体之中,问道:“大爷,你们也是行伍出身?” “嗯?” “额……,大爷我明白…明白,小的孤苦伶仃一个了无牵挂,随你们去也算事有了安身之所。”伍六一看不清他俩地神色,话味可是能够听的出来,不管怎样保住性命再做打算,只是不知三人有没有那跟丢之人。 这里,身不由己的伍六一算是又逃过一劫,另外的瘦猴和姚拴住可是要比他凄惨多了。 也是被人察觉,一阵骑马狂追,差点跑断了双腿,好在夜色已深再专拣着土崖子小树林逃窜,好说歹说也算是保住了性命。直到天光大亮,这才得以认清了霍州城的方向,好家伙,前不勾村后不搭店,这是什么所在? 浑身湿的一根干毛也没有,活脱脱就是俩翻了船的渔夫也得找个水塘洗洗身子不是?不然,就那一身汗臭味也难免让人起疑心。 这俩货,自始至终也没顾得想伍六一会怎样,愣是屁滚尿流地奔逃。 他们不想,不代表刘祚晨没有察觉,直到日上三竿了也不见这仨货的影儿,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吩咐着余下的兄弟四下打探愣是没有半点消息,不禁的让他想到了陈胜的头上。 你他娘的,拿不住老子的把柄,竟然将我手下捉了去?想着,急急忙忙就忘陈胜寓所赶去。 “公子……” 刚刚翻身上马的刘祚晨,循着声音向街角望去。可不是?瘦猴和姚拴住像是赶了几千里路得样子,一脸倦容地望着他。 “哪去了?你们。嗳……伍六一呢?” “伍六一没回来?”暗道一声不好,两人顿时有如老茄子又被严霜打了一遭,彻底蔫了。 大街上,也不是说事的地方,跳下马的刘祚晨慌不迭地跑过去,拉起他俩便向屋里拽去。进得寓所大门,喘息着,“快告诉我,你们仨做什么去了……” 一五一十,足足讲了有两刻钟,这才说的明白了。 …… 直奔陈胜的寓所,刘祚晨此时觉得,很有必要将获知的信息与他交流,互有裨益是毋庸置疑的,陈康就是叛逆一个尚且不足为虑,要是伙同窦波的人马那可就不好说了。再有,或许能够消除陈胜对他的芥蒂之心,刘家也不至于卷进无谓地争端之中。 老爷子曾经的苦口婆心,刘祚晨可是记忆犹新,自身势力相差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即便是有想法也是枉然,这,刘祚晨是心知肚明。 “孙公公,我有紧急事情要当面禀报皇子殿下,您看……” 想着见人家陈胜,人家此时已是摆足了臭架子,满心不愿意的刘祚晨还是得陪着笑脸。 “哦?可殿下又吩咐,说是谁也不见,小刘大人要不你且回寓所,等杂家稍后为你传话,一旦皇子殿下有意要见您,杂家必定亲自跑一趟腿去喊您,您看可好?”仍然是一脸的笑,孙公公好似是根本就没在意昨天生的一切不愉快,一如既往的将那副嘴脸呈现在刘祚晨眼前。 你个老不死的!就是诚心找别扭!腹诽着的刘祚晨很想给他两耳光子,虽然知道不是他的敌手,仍然愤怒地这般想着。 “真的很紧急!孙公公,还得麻烦你通禀一句。” 干笑着,孙公公徒自想着,不是很有本事,不是很嚣张?这时也有求于本家了?妄想,就是不给你通禀,你能咋滴?再者说来,你会有什么紧急情况禀报皇子殿下,你还回将自己的私心龌龊向陈胜禀报? 想着,孙公公竟是笑的阴冷了起来,心说: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刘烈怕死你刘祚晨也怕死! “是事关陈康之事!再不禀报皇子殿下,就恐怕有些晚了……” “陈康一直在霍州活动,窦波已然逃匿于招虎山上,想必他陈康必然会去招揽,你……还有什么好禀报于皇子殿下的?” 第一百零一章 繁杂人心 漫天的星星飞舞,横冲直撞! 很难有这样的感觉,被老爷子来上一记脑瓜蹦除外。 恨铁不成钢、烂泥不上墙,或许老爷子就是这样想!甩了甩头,刘祚晨实在提不起勇气看一眼送他出寓所的阉人一眼,却知道在其身后干笑着看着他,将左手在马鞍上稍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屁股甫一落鞍右手便挥在马屁股上,“驾!”一声吆喝,扬长而去。 动作潇洒,宛若行云流水,沉声吆喝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复杂,刘祚晨不肯原谅自己,被人藐视玩弄于掌心,被人蒙在鼓里就是个傻子,还屁颠屁颠地跑来热脸凑冷屁股。 “伍六一回来了没?” 守在寓所外的瘦猴,老远见到刘祚晨的身影便迎了上去,徒然地摇摇头,接过刘祚晨递来的马缰,心不在焉地将马匹栓到拴马石上,犹自不死心,问道:“皇子殿下那里也没消息?” 好意思说是连陈胜的面也没见着?撇了撇嘴的刘祚晨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伍六一精灵地很,不会出现意外,你……放心就是了。” 说的话有多没底气,刘祚晨自然清楚,以至于纠结的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 “刘祚晨那厮真是古怪!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说,被父皇宠信还有脚踩两只船之心。” “这……,杂家不好评说。” 暗哼一声,陈胜放下捏住额头的手,沉声道:“是不肯说吧?” “不是,不是…,杂家可以将听闻之事,如是叙说是本分,妄加猜测有恐扰乱圣听也是皇太后百般叮咛,事关重大岂敢评说?殿下您就饶了杂家这一把老骨头吧!”在其胸前摇着双手,孙公公竟然搬出了皇太后的大驾。 说是事关重大,很对。 刘家人三位将军职守边关,御下将士百万之众,倘若真有叛逆之心绝对是一个大患!陈擎爷俩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即便是不能系数操控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陈擎自知大安泰消受不起这许多磨难,一再嘱咐其子陈胜,万不得已切不可挑破芥蒂,待得将叛逆之徒绳之以法之后再做打算,此时适当敲打一番,尚可! 你个老杂毛!一肚子花花肠子以为本皇子不知?倘若不是你秘奏刘祚晨恐有不轨之心,父皇绝不会将本皇子派来霍州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这时候,想要听听你的看法,倒是闭口不谈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居心,不明显却不能不让陈胜这般想。 悻悻地挥了挥手将孙公公撵出屋子,陈胜暗道,付一成最好能将忤逆窦波生擒活捉,与刘祚晨对质一番目前看来尚且不是燃眉之急,让陈康的打算落空才至关重要。 陈康目前在哪里呢?轻轻叩击着书案,陈胜此时真是一筹莫展,叛逆隐于野,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是知道陈康在霍州一代活动,想要过梳子一样捋一遍也不敢保证就能斩获到其行踪。 “轰隆”!一声巨响,宽大敦厚的书案被陈胜一脚踹到厅堂正中,“这点艰难险阻便举步不前,还谈什么定国安邦?!来人……” 有能力操控时局,都在紧锣密鼓地筹谋着,没有能力……,或是观望或是挤破脑袋探听虚实,就等着去推波助澜从中获得利益,比如官位,再比如将来。 窦波的叛逃,对于袁毅一帮人来说,这绝对是好事一桩,积年旧账终于有了着落,怎能不开心?只要操作得当,只要及时分清局势站对立场,应该不是难事。 “孙总管,出门办差很是辛苦,这是给您老闲来喝茶消遣之用,还请笑纳……” 瞄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孙公共顿时便眉开眼笑,“嗯,杂家就是喜欢袁大人这样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交往,厚道稳重识大体。” 这一番说辞,好像可以断定他袁毅就是受到百姓爱戴的父母官,袁毅知道这都是五万两肉痛的银票之功,谦逊地笑着更显恭敬,这就是孙公公给了他以足够地暗示,在皇上面前自会如是褒奖。 暗自想着,袁毅认为“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这话还有道理,“孙总管,何时能得以见上皇子殿下一面,还请您老示下。” 像是有些很难为情,孙公公怅然道:“呀!这段时间杂事颇多,改日……殿下有些悠闲了自会通禀,今儿个……” “明白…明白……,老您老费心了,下官在此谢过,告辞告辞…”真明白假明白都无所谓,袁毅此时需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能帮助他与皇子殿下交好的态度,嘴上打着哈哈,很是识趣地拱手拜别。 笑意渐冷,望着袁毅猫着腰钻进轿子里,孙公公鄙夷地撇了撇嘴,将身子使劲向上挺了挺。就是一群仓鼠,竟然还敢于堂而皇之地与当朝皇子拉近关系,也不想一想陈胜此番来霍州其实走马观花?将手伸进怀里捻了捻银票,不由得神色之间又复杂起来。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咱家是人是鬼?也不知从各位达官贵胄手中搜刮到的银子,有生之年还能排得上用场不能?微微眯起双眼看向太平公主深宅的方向,虽然被层层叠叠的房舍楼宇阻挡无法看到,脸上竟然凝重异常。 没人知道这老杂毛此时在想些什么,或者,应该说是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因为他孙公公也是这般想的。 …… 来去的次数多了,陈康也不觉得姑姑太平公主的宅子有多深幽了,也许,这就是熟悉的作用。 忙活了大半夜,一直睡到过午这才悠悠转醒,推开窗子极目远眺,那里就是皇子陈胜寓所之所在,以往私下里也是有过较量,半斤八两谁也讨不到一星半点的好,这时有要在霍州城暗地里较量一番,他陈康很期待,这一次谁能成为赢家谁又能获得益处。 除了陈胜,还有个老杂毛让他很是不待见。 那时陈康还小,却是见到过那阉人的狠辣,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陈康的噩梦。 陈擎即位之初,那一番杀戮所流的血,大多都是达官贵戚,那阉人和刘烈虽说是受命所为却是手下很少有人得以逃生。 阉人你好好活着,我陈康有生之年必将你碎尸万段,还有……刘烈! “康儿醒了,来姑姑这里坐坐。” 拐角处廊檐下,太平公主惬意地仰躺在竹制躺椅上,一起一伏地颠着,说着轻轻招了招手。 了无声息就像是很有窥觑手段的老猫!腹诽着,陈康轻轻一按窗框跃到了屋外。 没有表现出丝毫反感之色,微微笑着的太平公主看着走到近前的陈康,道:“睡的可还安稳?” “回姑姑的话,还好。”一脸谦逊地笑着,陈康坐到了其对面廊檐下的栏杆上。 “哦?”做出一副诧异地表情,太平公主蹙紧眉头问道:“那没能追杀得手的跟踪之人,也没扰了你的清静?” 话里有话,明显她很是上心此事,有人跟踪就可以说明被人查到了蛛丝马迹,找到她自己头上,目前不是鱼死网破之际提早暴漏,为时尚早。这陈康显得并不上心,岂不是把先前给他提的醒当成了耳旁风?如此,可是会影响到后续的很多计划,太平公主岂能高兴? “无碍!想来,必定是陈胜派出去的眼线,将各处山匪想要操控在手,或者想要得到他们的行踪轨迹,与姑姑和侄儿应该是扯不上半点关系。” 这话,说的很是牵强,说是这般说着的陈胜自知漏洞百出,其实,他是根本就不去在乎。 和陈胜交手也不是三次两次了,尚且是在还未定为叛逆之时,这时候,他陈康绝对不会简单到认为人家陈胜不知道其在霍州活动,先前不就是假借那老杂毛之口将行踪传递到金銮殿上? 与她太平公主处境不尽相同,很多想法自然很难真正粘合到一起,再者说来,彼此之间的目的有着天壤之别,彼此无非是在相互利用相互帮衬罢了。 唇亡齿寒,没到那个程度不是? 知道他在搪塞,太平公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野狗都是养不成熟的畜生! “窦波那里,怎样了,有兴趣说来听听?” “姑姑想听,小侄自当从命。”干笑一声,陈康很有心满意足的味道,“没想到,那窦波也不是榆木疙瘩一块,早已留有后手竟然和招虎山上那一帮乌合之众颇有交际且有猫腻,如此,事情也就简单了很多,退守招虎山的窦波,粮食兵刃竟然准备的不一而足,看来大安泰的这些个将军们翅膀都是硬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太平公主始料不及,官匪经常合作彼此有些交际还是知道的,粮食兵刃竟然也早早以备不时之需,可是有些深远了。 “你确定窦波没有被别人拉拢?” “别人拉拢?”诧异着,陈康仔细揣摩着太平公主话里是几个意思。 “应该想想,那窦波为何会有那般深远的筹谋。” 第一百零二章 回京都之前 一个吃着朝廷俸禄的臣子,在不是兵荒马乱之际将粮草兵刃储备充足,绝对是心怀鬼胎!不说能力如何,就以窦波那点人手势力想要成事,就是妄想! 值得让陈康怀疑,具备条件的人只有庆亲王,且与他同一处境,可以说是同呼吸共命运,却绝不同心。 想到深处,陈康心塞程度无以复加,已是呼吸急促脖子上青筋也跳了出来,为强敌做了嫁衣尚且不惜余力,无法让他释怀。 太平公主很喜欢他这样的情绪流露,压力来自于危机感更能压榨出他潜在的能力,“这样……,好像就有些麻烦了,依照姑姑我的推测,他窦波的军营应该是有某人的内应为其出谋划策才是。” …… 最近生的一系列事情,刘祚晨颇为苦恼。 显而易见,皇子陈胜对他敌意很深,就以和如萱公主的身份来讲,按理说也不应该如此。 以往在京都一旦惹出祸事,皆是有皇上陈擎在背后帮衬着,显得还算是顺风顺水。陈胜受皇命而来霍州,如此态度不难得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惹得皇上不待见了。 想不透,理还乱!喃喃自语的刘祚晨,站在院落里看向西南边关方向——天高云淡。 事实上,刘尚武所在的兵营上空也确实是如此,只是,太多人仍然感觉很压抑,千斤巨石压在胸口一样地压抑。 “大将军,事情的现展很是不妙。”陈东,面露忧色轻声说道。 没有急着表态,看了眼书案上的地图,刘尚志这才微微抬起眉头,“怕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老子还就不信了,大安泰这么大的地面,还没有我刘尚武容身之所!?” “您……您决定了?” “我并无叛逆之心,却并非肯无端就断了脑袋,你……,好自为之吧。” “大将军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有不测末将还能善终?”尽量表现出从容之色,陈东又说道:“典籍里有很多官逼民反、官兵与朝廷反目为仇的记载,谁成想,竟然会落到咱哥俩身上。” 听了他的话,刘尚武越凝重,良久,“你要考虑清楚喽!我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你,一旦迈出那一步绝对没有回头路,你要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家人朋友都将是累及对象。” 陈东笑了,很认真地笑了笑。 “末将想过,唉……,现在派人安顿家人也不知还来得及不?” “要不要和陈旭商量一下,家人…” 不待刘尚武再说下去,陈东便伸手打断了刘尚武的话,“不必了。” “哦。”轻哦一声的刘尚武,看了看他的眼睛,不再纠结于这话题。 陈旭自打来到边关,态度表明的很清楚,不计“前嫌”重新做人确实赢得了刘尚武的信任,当然这还得依赖于以往共患难同生死的袍泽之情,可种种迹象表明,陈旭在钦差大臣如萱公主面前更是得以信任,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自然不必要赘述。 陈旭心里清楚,刘尚武也是心知肚明。 端着怎样的心思,他俩根本不去过多理会,人各有志,都有自己的活法,强求不得。 “禀报大将军,如萱公主求见。” 听到传报,刘尚武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笑了笑,陈旭沉声道:“有请!” 一段时间以来,如萱公主即便是精心打扮也难掩那一脸倦容,看在刘尚武眼里竟是万分复杂无奈。起身,步履沉稳地绕过书案,抱拳一礼,“公主殿下,可是有事安排?” 神色复杂的如萱公主很是尴尬,彼此各怀心事都是无法宣之于口,还是得面子上不失熟稔亲近,这时一句“可是有事安排”将她仅有的一点亲近感一扫而光,心里却仍然有些不忍,虽然她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刘祚晨只是人生过客。 有了这样的想法,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偏偏刘祚晨的身影就是阴魂不散一样挥之不去。 能骗得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颇伤脑筋的如萱公主很是后悔,后悔当初逞一时之勇答应了父皇出任钦差大臣一职远赴边关。 为何对与错就那么重要,为何彼此不能彼此善待? 当接到从金銮殿上传来的一纸密函,如萱公主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再无回天之力。其父皇的深思熟虑也好,刘尚武真的阴奉阳违也罢,反正是和刘祚晨的关系再也揉和不到一起了。 看向刘尚武满脸凝重,如萱公主拿出一脸轻松之色,“哪有事安排?是来告诉您一声,近日就要回京都了……,我……想母妃和父皇了。” 轻易就可以感受到她的话并非虚言,只是没能将一切宣之于口罢了,比如,使命完成。 苦涩地笑笑,刘尚武竟有些恍然,你想家了可以回家,我想家了还回得去吗? “可不是?算算时日,公主您从离开京都也有两月有余,到了这不毛之地也着实委屈……” “陈将军,还得谢谢你这多日来的照顾。” “言重了,您言重了!”摆着手的陈东,很是洒脱,无伦如何说,刘尚武对她还是比较顺心,还不是照顾着彼此的颜面?陈东知道,若非如萱公主来到边关,任是哪一位当朝大员都懒得理会于他。 理由很简单,敌手! 良久没有言语的刘尚武,这时也插上了话,“公主,您确定了准确时间没?”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如萱公主有理由相信他刘尚武绝对不会有歹意,毫不犹豫地说道:“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后天一早便准备出,……知道您军务繁忙,特来提前辞行。” 微微一愣,刘尚武也没能想到,回京的时间竟是如此仓促,按理说此次边关巡查应该得到一份书面文件,将此行巡查要点一一表述,这般匆忙又是哪般?想着,脸上不动声色,道:“送行的时间还是有的,呵呵呵……” “我想单独跟您说几句话。”如萱公主说道。 躬身一礼自不多言,陈旭退到了营帐外。 “说吧……,我洗耳恭听。” 示意如萱公主坐下,刘尚武坐到对面,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 从哪里说起?隐隐地有些犯难,如萱公主来之前便想好了如何叙说,这时竟然有些犹豫。 按照其父皇的意思,事已至此一切皆不需挑破,可如萱公主总觉得有些不妥,年前在凤乡刘家也算是住了不短的时日,怎么讲也是彼此有些熟悉,加上他是刘祚晨的父亲,即便是将来这种关系不复存在,起码那时彼此还算是真心。 “我父皇或许对他不熟知的事情,很有看法。”银牙一咬,如萱公主决定单刀直入,直切主题。 没想到她这般坦然,刘尚武一时有些愕然,将眼皮轻轻往上抬了抬,注视了如萱公主良久,“这……,我知道。” “您知道,为何还要一意孤行,您难道不知道这会让很多人送命?当然也包括……你们……刘家。”刘尚武这样的回答,令如萱公主很是难以理解。 轻轻掸着袖口,刘尚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当然,这些……我也有过考虑,有什么办法?” 什么叫有什么办法?!这样的说法不就是诚心叛逆作乱?腹诽着,如萱公主很是迟疑,难道自己都是一厢情愿,眼前的刘尚武早已有了叛逆之心? “很难理解是吧?”微微一笑,刘尚武颇有自嘲地味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当然您权当是局外一个小故事来听。” 见其点了点头,刘尚武轻轻咳嗽一声,便讲了起来。 多年之前,我刘尚武就是一名底层兵士,与边关所在的众将士一道,挥汗如雨将旧伤未愈的伤口都能泡地白,死亡残疾那是司空见惯的事,由此,我便和出生入死的兄的门结下了高于生命存在的友谊,因为,不论是谁阵亡谁安在,都会牢牢记住彼此。 这样的经历,就是噩梦!说了你也许很难理解很难能够体会,这是鲜血的洗礼! 没有什么提别的理由,我刘尚武很是知道感恩,多少次险些命丧敌手,还不是兄弟们从鬼门关拉了我一把? 由此,我刘尚武很是惦念曾经的兄弟,也很是愿意和一帮兄弟们在一起,直到现在有了大安泰第一大将军的美称也是如此,因为我无法忘怀,更是不敢背叛兄弟们对我的信赖以及付出…… 微微蹙紧眉头,如萱公主能够听出他刘尚武这一个小故事所要表达地意思——兄弟手足情深!没有从另一面表述其父皇的不是,更没有表述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大食国有有接触,就以这些来对她如萱公主看到和听到的事情抨击。 一段时间以来的观察,能够分辨得出刘尚武对军营众将士的真心,这也能说明一个问题,事情原本就不像是她自己所想那样简单,如是想着,如萱公主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错了吗?还是说我父皇也是错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刘尚武很认真地笑了。 第一百零三章 风势撩人 心里被**和恐惧填满之后,还能坚持初心走多远刘尚武不知道,并非以起码崇高的理由被断送性命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 种种迹象表明,皇上陈擎心中已是芥蒂颇深,也不期望如萱公主能够理解多少,一番叙说能让她明白,他刘尚武无非是大安泰浪潮中的一尾鱼,这,就够了!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完全被动取决于浪峰的高低,以及推波助澜的风势。 浪花是必然存在,风势最是撩人,不是? 站起身来的刘尚武不曾有过多的表示,送客的意思明白人都懂,接着她的话茬悠然道:“孰是孰非……,后人,总是能够给出公断。” 事已至此,刘尚武知道,解释的天花乱坠有理有据在皇上那里看来也是狡辩,何况,有些事情根本就和他陈擎的愿望相违背,如此何必还去摇尾乞求? 很不喜欢他“后人公断”的说法,为何偏要留待后人评说,当代事当代人还就分辩不清了是非不成?漠视了他起身送客的意味,如萱公主道:“没人喜欢打破和平,大将军您觉得还能坚持多久美好?” 骤然的语气转变,刘尚武也皱起了眉头,人心就是这样,血脉之外的人很难彻底融入骨子里的防范意识,这,让他虚笑着回答都显得异常艰难,“为何是来问我?” 这话问的,不问你问谁?问题不是出自你这里?腹诽着抿了一下嘴唇的如萱公主,有些坐不住了。俗话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刘尚武没有异心,我父皇就会心存芥蒂? 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尽然表现了心中所想。 如萱公主的神情入眼,刘尚武明白,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以及出点不同,从而想法也不尽相同的道理,还是令他心中很是窝火,背起双手,看向营帐外的天色,冷声说道:“天要下雨,地上之人才会有所举措,打伞也好找个房檐底下一蹲也罢,都得有所行动不是?” 很睿智的回答,决口不提当朝皇上陈擎,以天所指以雨寓意,更是将风雨之下众生的举措表述地清清楚楚——被动求得平安! 雨是好雨与否,总得看民生所需,行人厌恶,干涸的禾苗、正值拔穗的庄稼呢?天性喜欢花花草草绿色植物的如萱公主,毫无所觉想法偏离了主题。 其实,她就是想要刘尚武一个态度,是否会主动与其父皇翻脸,足矣! ……,等在营帐外的陈东不明所以,为何如萱公主很是有心满意足的意味渐行渐远。 “我……给了她一个态度。”拍拍他的肩膀,刘尚武涩涩地说道。 “态度?” “对!人不犯我i,我不犯人!” “这……这说法太露骨了吧?” “傻啊,你!我是那么没有深度的一个人?”或许是被压抑了许久的心情,与如萱公主一番交流得到释放,刘尚武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以往大大咧咧厚脸皮的模样。 “那……我去和兄弟们去说说?” 陈旭的话,又让刘尚武挠头不止。 几日前,一帮兄弟们红赤白咧地将他堵在了营帐之中,“大将军,您是准备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的问话,着实让刘尚武苦不堪言。 自问手下的将领没有一个孬种,更是没有一个傻子,被别有用心之人刻意传出口风皇上欲待整治边关军营,怎能不让他们暗自着急?朝廷派来的巡查队伍,虎视眈眈地愣是要找出刘尚武不轨的罪证,说是整治军营,当其冲落难之人必然是一军统帅。 “大将军,您若想有献身求仁的打算,咱一帮兄弟们绝难答应!” “你小子别学文人那文绉绉地说辞。”另一位,脾气很是火爆,直言不讳地喊道:“老子出生入死以保大安泰百姓安稳,都是仰仗大将军之能,跟远在京都的皇帝老儿有何干系?肚子七分饱,一年四季四套军服,他娘的不到换季就破的不能再穿了,还不是大将军从公子那里拨来物资才让全军上下衣食无忧?” “不错!韩虎兄弟说的一句也不假!反正是,谁要治罪大将军,兄弟们一万个不愿意。”左右看了一眼又看向刘尚武,另一位将军双手抱拳愤然道:“皇帝老儿,真要拿您,老子第一个领兵反了他!” “出生入死的时候,也没见他皇帝老儿来拉老子一把,还不是大将军不畏凶险?” “反,反了他娘的!” 嗷嗷叫着非得反了他陈擎,相信他听了非得吐血不行,养虎为患到头来羽翼丰满了,一个举措不当便惹得群情激荡。 即便能料想的到,又有什么办法遏制?刘尚武自问是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颇为怨忿地瞄了一眼身旁的陈东,道:“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你还不算完了?” 微微将脑袋歪起,陈东很是不服气,“您也别急着给我定罪,末将还在找第一个放出口风之人呢!末将无非是不想让其诡计得逞乱了军营,乱了兄弟们的心。” “唉……,咱这军营有其他想法的人还是有的,你说,非得将事情闹大搞得动荡不安,图个什么呢?”极目远眺的刘尚武,脸上满是凝重,他想不明白,即便是爬到高位又能代表什么,即便是得到一片江山就能将一切据为己有? 权利能够改变人生,那也得有能左右自己人生的能为,江山就是一片土地,活在其上的人心,就能一心所向?好好的日子不去过,还是竭尽全力去拼命祸乱,有病!想着,转过脸与陈东对视一眼,尽是苦涩。 …… 重新在如萱公主那里确定了回京的时间,徐载波自觉的全身轻松,恍若腾云腾云驾雾一般,以至于肥硕的身子,轻易就被两脚颠了起来。 “徐大人好兴致,颠着脚走路……很有风范!” 真是扫兴!腹诽着,瞥了一眼从一处营帐里钻出身子的陈旭,徐载波脸子一下子掉了下来,如不是及时用手托住了下巴,真不知是否能砸到脚面上。 “陈将军你这话说的,难道本官以往没有风范?” 背着双手信步走到其跟前,陈东未说话先将嘴角扬了起来,“呵呵呵……,有是有,没有现在如此意气风罢了。” 老子就是意气风你能奈何?此次边关之行,有惊无险总算是功德圆满可以回京都领取圣上嘉奖了,你小子就是个陪衬罢了,还不是羡慕嫉妒? 捋着颌下稀稀拉拉地胡须,徐载波眼中尽是戏谑之色,“陈将军放心,待回到京都,本官自当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相信你也会得到圣上嘉奖……” “回到京都?”说着,陈旭笑了起来。 得到过陈旭的帮助,一些重要消息还真是依靠他陈旭以最快的度送回了京都,理应在密函中为其褒奖一番,还是存了那么一点小心思从而未曾落笔,徐载波岂能不知。 讪讪地干笑着,“现在为你请功,这归途也是不日即将启程,时间上相差不大,还不如当面跟圣上启奏讲的详尽,你说,是吧?” 不置可否地笑笑,陈旭转动了以前脖子,说道:“有没有功劳,那都得看圣上的心情和想法,要事要不来的更不是你徐大人信口雌黄便能办到之事……” “你……” “别急,徐大人。”伸手止住其怒,陈旭接着说道:“二皇子陈胜殿下手下的十位密探,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再不然就是被人出卖,竟然无一幸免于难,徐大人想必知道此事,能为在下解惑否?” 自从得到消息,刘祚晨的秘密大本营在那深山之中,徐载波可谓是绞尽脑汁夜不能寐,几次找到公主欲求其派人一探虚实都无功而返,从偏远小镇上掌柜那里取得准确路线之后,顾不得禀报皇上的徐载波便假传旨意,将刚刚从大食国返回的密探小队,派了出去。 左等也不见信息传递回来,右等也不见人影,徐载波知道坏醋了! 果不其然,半月前如萱公主得到消息,说是十位密探在一所客栈被歹人杀了个精光,倘若不是个个身上皆有身份令牌,官府也不会辗转将消息传到边关这里。 徐载波岂敢承认?这一行十个人,皆是皇子殿下左膀右臂的存在,能力凡感情自然也是深厚,不然岂能借调给皇上执行边关之行的重要使命?倘若知道了是他徐载波假传圣旨,回到京都还不被陈胜殿下活劈了? 矢口否认,打死他徐载波也不敢说了,再背上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株连九族那是铁定了的。 从回忆里跳出思绪,徐载波眯起双眼看向陈旭,阴恻恻地说道:“陈将军好手段,这等机密都了如指掌,本官还自以为这边关之地只有本官和如萱公主知道此事,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根本就不屑于他色厉内荏,陈旭陡然瞪大双眼,“人言可畏!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何况是……这根本就是你假传圣旨!” “你……你…你信口雌黄诬陷本官!”豆大的汗珠,从徐载波额头滚落到地上立刻便摔成八瓣。 第一百零四章 嫁祸 叫嚣着直跳脚的徐载波,在陈旭看来很是可怜,倘若事情都这样叫嚣着便能抹除事实,那就不会出人命了。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徐载波满脑门心思都用在皇上陈擎那里,将其他人哪还看在眼中?一人使上一个绊子便会让他消受不起。总的来说,得罪的人多了,惦记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一个暴跳如雷,一个冷若冰霜。 如此冷静,自然是有所依仗,心念电转的徐载波深深吸了口气平息着就要蹦出胸口的心,依然不肯就范,“手上没证据,胡说八道一通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咬牙切齿地说着,想必已是恨陈旭入骨。 “证据吗?还真有……” “有?……放屁!你就是诬陷诽谤……”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徐载波绝对不会相信,假传口谕还会留有铁证。 “饭庄掌柜……” “你住口!”虽说饭庄掌柜那里不算铁证,却是线索的重要来源,此时的徐载波自然知晓,怒叱着,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泼妇,嘴硬心里已然崩溃,先前还在抑制着的粗重喘息得以释放,这时已是气喘如牛,“说,你想要什么?” 暗暗地舒了一口气,陈旭很真诚地笑了起来,“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徐大人就是一个绝顶聪明人,马上便知晓我有所索求?” 抽搐不止的脸,有很多蠕虫在下边活动一般,眼睛也是直欲夺眶而出,“是你……,是你派人传信让本官到的集市!” 挑起一只大拇指,陈旭赞道:“说徐大人是聪明绝顶是错了,睿智,绝对应该是睿智。” 这样说来,皇上口中说是在边关能帮衬着自己那人,就是眼前的陈旭了!想着,徐载波很是懊恼,被人抓住把柄犹不自知,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在皇上面前为其美言几句,这哪里是聪明、睿智,活脱脱一个傻透了的傻瓜蛋! 骤然心有所觉,愤然道:“既然,你我都是替皇上办差事,你陈将军要挟本官欲待获取不为所知的消息,就不怕本官在御前告你一状?” “要挟,有吗?谁给你作证?” 徐载波左盼右顾之余,四周哪有半个人影?心,顿时如坠冰窟,听着陈旭接下来的话,直让他有暴起跳到其身上撕咬一番的想法。 “陈胜殿下的密探身上……倒是有你假传旨意的证据,当然,密语书写的行动记录,还是有人可以破解。” 头,好晕!眼睛看向他陈旭也有了重影,跌倒在地之际,徐载波恍然觉得,眼前站了一排陈旭。 …… 总算是熬到了启程的日子,就这两天的时间,徐载波感觉是熬过了他整个半生的光阴,没心情理会送行之人,更没心情理会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对他不怀好意。 觉得很孤单很苦闷,来到军营头一天便被刘尚武扬言要扭断其脖子,眼看着回京都之际,又跳出来一个陈旭,竟然个两面三刀的鬼家伙,迫不得已,还是将密探与大食国哪位高层接触的秘密告知了。 真是没有法子!陈旭扬言,得不到需要的信息,必然将他假传旨意一事公知于众。还能讨到一点好?假传圣谕株连九族的律法,岂能不知?即便是皇上格外开恩,那杀人如麻的陈胜殿下就肯善罢甘休?想想就后怕的徐载波,只能妥协,至于他陈旭想要这消息做什么,已经没有心情去猜想了。 返回京都的队伍,很有威仪,就像是凯旋而归的雄师。一应人等皆是有些小兴奋,听说是此次边关之行还算顺利,圆满完成了圣上给予的使命,得到嘉赏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此,洋溢着欢快的笑脸比比皆是,烈日炎炎也没觉得有多辛苦了。 或许,只有徐载波除外。 掀开车帘向边关军营方向望了一眼,五日前就看不到军营的影子了,可徐载波仍然心有余辜,可算是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来了,就是圣上下圣旨也要想出千般理由推诿。这哪是人待的地儿,整个就是狼窝,群狼龇着牙嗷嗷叫着饥肠辘辘的狼窝!他自认为,虽有不端,还应该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绵羊,岂能与狼共处? 再好的路,也有拐弯抹角的地方。 骤然,一阵山石由上而下袭击到队伍当中。 “护卫!保护公主撤到平缓地带,尔等随我来……” 听声音,是陈旭无疑,趴在马车里的徐载波暗暗叫苦不跌,都他娘的保护公主去了,老子就不用管了?“嘶……”一声马鸣,接着马车便颠簸着狂奔起来,肥硕的身子抛弃跌下,只是几个来回的时间,就人事不知了,清醒之际依稀听到有兵士高吼着追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好似又有一些冰凉地感觉,入眼,雪白的刀片子就停在鼻尖上,不禁地一个把持不住,尿如泉涌。 “操!这个孬种,吓尿了!” 一个粗犷的汉子,捂住鼻子,说着狠狠地就是一脚。 “哎吆……,”痛的龇牙咧嘴愣是不敢动弹分毫,因为刀尖仍然停在其鼻尖,样子很是滑稽,“好汉饶命,……” “非得将他弄醒,尿的腥臭腥臭真他妈恶心人,赶快点一刀结果了他,回去复命。” “就你他娘的心急,不用制造出拷打逼供的样子出来?” 就要抛尸荒野了!徐载波骤然所悟,拼命抓住悬在鼻尖上的刀向身旁推去,手指被刀刃所伤犹自感觉不到疼痛,嘶喊着,“谋杀朝廷命官,尔等就等着株连九族吧!” “噗”地一声响,再看痛处已然插上了从他手里被抽出的刀,暗道一声,我命休矣!浑身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耳中犹自听到,“快,徐大人的马车在那里……” …… 徐载波身死回京都的途中,如萱公主也受到惊吓的消息,以最快度先传到了刘尚武的军营。 “树欲静,而风不止!”环视着帐下的将领们,刘尚武缓缓说道。 手法虽然很拙略,却是直指要害,恐吓过徐载波要将他的破葫芦拧下来,再有边关一段时间上的彼此不待见,很难让人不往刘尚武身上寻思,恼羞成怒不是很明显? “大将军,应该部署一番了。” “是啊大将军,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随和着陈东的话,将领们有些着急,不好好部署一番,前有蛮人和大食国虎视眈眈,再来一只朝廷大军,天知道一帮兄弟们还能有活命不能。 边关军营,再有条不紊也有些躁动,经年保家卫国的观念深入人心,一朝,朝廷就要派兵来剿杀了?观望着,并不代表不去防御,只是心里很是憋屈,就这样被大安泰弃之如敝履,如何能心甘! 与边关这里的躁动相差不大,霍州也是动荡不安。 付一成所带领的五万大军,围剿招虎山上的余孽,可算是闹出了大动静,地况不熟,再加上窦波凭借着天险屏障,愣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大肆进攻。 付一成面子上过不去事小,皇子陈胜殿下可是掉了很大的面子。 “不是说,殿下在边关治军威严战无不胜吗?” “对呀!为何一个窦波就久拿不下?” “那还用说,吹牛皮呗!边关那么远谁知道真假,或许打了败仗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所向披靡,你能去验证一番?” “或许,还真是个怂包充大个!那付一成打头阵的三千兵士,还不是被窦波揍得体无完肤?”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用刻意去打听,走在大街小巷就能听到比比皆是的议论之声,陈胜和付一成皆是有耳闻,刘祚晨自然也是耳朵眼子都能磨出茧子来。 陡然之间,便传扬的满城风雨,还能个个跑到招呼山上观望过,否定是肯定的,自然就是有人在背后扇风点火恶意传播。 “陈康那个王八蛋!有本事就站出来跟本皇子堂堂正正地战一场,背后尽使些恶毒的小人手段,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寓所里的陈胜简直疯欲狂,敌手就在身边愣是连他的人影也难也捕捉得到。 孙公公脚步匆匆,“殿下,皇城传来消息,如萱公主返回京都的途中,遭到叛逆袭击,徐载波徐大人不幸遇难。” 正徒自着威风的陈胜陡然僵立当场,满脸不置可否的神情。 这有失刘尚武的沉稳,可是谁又能断定不是他使诈的手段?兵者,诡道!拨不开事情表面的迷雾,很难看清其本质。良久,陈胜问道:“我父皇有何决断?” “还没有,或许要等到如萱公主会宫,仔细将事情原委摸透了?”即便是猜想到皇上陈擎就是这样打算着,他孙公公也是不敢一口断定,揣摩皇上的意思可以,真要直言不讳地宣之出口,他自然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 “嗯!无论怎样,刘祚晨这小子尚且还在霍州,看他有何本事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一百零五章 跑路1 湛蓝湛蓝的天,没有一片云游荡,太阳,就成了唯一的存在,由是,更为显得耀眼夺目,照的人燥热难耐。 小院很宁静,葡萄架下刚好可以遮挡住阳光,刘祚晨在听陈老太太忆苦思甜,谈她以前的困苦,也谈现在生活的美满,难免时而潸然泪下时而怅然若失。 懂是不尽然,明白她心中所想还是有七八分把握。 陈东和陈旭哥俩,还未成年就遭遇歹人杀了老子,寻仇那段日子哥俩苦,老太太独自苟活于世也是苦不堪言,世人的颇多忌讳总是无形当中在她遍体鳞伤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都过去了……”轻叹一声的陈老太太,神色很平静,“世人也真是怪,落难时都嫌弃老身是刽子手之妻,说是很晦气。如今,受到老身我这晦气之人周济之时,也不去说我晦气了。” 刘祚晨静静地听着,很忠实的听众也会有想法,给予和接受不止是行动上有差别,更是深层次思想觉悟的体现,是受大环境以及自身条件限制的行为,晦气是借口,困苦也是借口,所有借口也好理由也罢,都是世人安慰着自己活下去或是放弃生命的动力。 就拿陈老太太每年周济乡邻的善行来讲,那就是高觉悟的存在,霍州城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不在少数,哪个肯放弃安逸地生活不过而去周济穷人,花天酒地的一顿酒席估计都得几户穷人家过上一两年,想必穷苦人从其身边走过都会嫌弃他们一身的土腥汗臭味。 “现如今,总算是熬过了苦日子,求个心安理得睡的踏实,也算是老陈家积德行善喽……” 说着笑着,刘祚晨这才觉她口中牙齿已是所剩无几,不由得很是伤感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 “说吧,都坐了大半天了,既然叫我一声奶奶,一个孙子辈的小子还想在老身面前耍花枪?” 都说人老精鬼老灵!刘祚晨是无法揣度她怎么就看出心里揣着心事,讪讪地笑着挠了挠头,“事儿……有点大,孙儿不知如何向您老开口。” 大事,有多大?即便是阅历丰富,有大事论到自家身上仍然不免心里陡然一紧,好好的日子不过,又要闹哪门子的妖? “边关,恐有祸事,非外域有所图谋,是……是朝廷。” 说的很缓慢,唯恐她听不清楚听不明白一般,刘祚晨知道,是自己心里不安。说完,更显局促,双手从膝盖上拿下又放上,踌躇着又轻轻搓弄起来,愣是没敢抬头看她一眼。 古稀之年或受颠沛流利之苦,让人难以安心更是于心不忍,孰是孰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在律法惩戒之前得以逃避,从而免受牢狱之灾就显得越急迫。 良久,二人皆是默不作声,沉闷的压抑,让刘祚晨恍若置身于蒸笼之中,不由得扭头看向葡萄架外的天空,很小,依然湛蓝,却愣是无法感染他此际的心情。 “唉”!老太太一声叹息,将刘祚晨紧绷的心略微松了松,由是,装起胆子抬头看去。心满意足的深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微微眯起的双眼虚望着,嘴角下弯,尽显刚毅。 这,让刘祚晨越地心酸。 “有何大不了的?有人拿老身做文章,就给他这把老骨头又何妨?” 不禁地,一个脑袋两个大,刘祚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早就知道这是件苦差事,当时拉着陈永峰做伴,谁料想得到那小子愣是撅起屁股向后直拽,“你能劝得动老太太动身,我相信你!” 孙子能不了解奶奶的秉性?心里明镜一样的刘祚晨,硬着头皮,还是迈进了陈家的家门,这不?果不其然! “你也甭劝我,落叶归根你应该懂得,要是我走了,老爷子回家看不到我的影儿,得多心酸……”说着,宛若陈老爷子就在虚空与她对望着,由此,脸色也显得红润起来,嘴角微微扬起,“我得陪着他,得为他看着陈家,……直到我死……直到与他再见。” 说的刘祚晨心里越只想落泪!这都算是什么事儿?让古稀之年的长辈颠沛流离,小辈本就有失孝道本份,事态危急迫在眉睫,更是不知留在霍州将是怎样的厄运,不由得让他很是怨恨边关的老子刘尚武,这样一份差事安排叫人如何取舍? “奶奶……,不是不回霍州了,等风声过了……,孙儿保证亲自驾驶马车送你回家。” 呵呵笑着,陈老太太嗔怪地说道:“你小子真看得起奶奶我,就这把老骨头,车马劳顿还不拆散架喽?别劝了,想当年那般凄苦都活了下来,这……也不是事儿。” …… 无功而返,意兴阑珊地刘祚晨抬头看看当空的太阳,觉得,它就是故意使坏,不到立夏时节就如此火热,整个就是在助纣为虐! “怎么样?奶奶怎么说?” 陈永峰这货,让他一起回家劝说老太太,愣是信誓旦旦地说刘祚晨能劝得动,这时看到后者垂头丧气像是被盐水卤过的白菜叶子,傻了眼,还犹自不死心。 “不肯答应,说是怕陈老爷子回家看不到他,伤心!” “老爷子过世都几十年了……,这……这让小辈如何自处?” “你……,准备准备,夜里,接应的人到了马上动身。” “可是,我还没有回家见见奶奶……嗳…你等会……” “跟陈奶奶谈过了,除了她老人家自己,都得退出霍州。” 转身向屋里走去,也不理会他陈永峰在身后跳着脚呼唤,刘祚晨想起了前世里的一则小故事。 说是,兄弟俩被仇家一路追杀,又一日,冤家路窄,哥俩撒腿就跑。问,知道了弟弟在身后跌倒,哥哥是否会回身将弟弟拉起继续奔跑逃命? 虽说,有些牵强将陈老太太和陈永峰比作那哥俩,没人说过哥哥饱读诗书,也不曾提及弟弟大字识不几个,境况却真的有些神似。 陈永峰骨子里比陈老太太懦弱,显而易见。回家,不敢面对或者说是无所适从,不回家又觉得孝道规制难以逾越。 就像正常逻辑思维那样,哥哥绝对不会回身拉上弟弟一把,道理很简单,哥哥有心救护弟弟,自然会迎难而上给弟弟创造逃命的机会。 可他刘祚晨自己呢?他没敢想。 其实,无论生与死,都是在彰显一个人的内心是否强大,大字识不一箩筐的平头百姓如此,饱读诗书的孜孜学子也如此,当然还有高高在上的那些官老爷们。 “公子,你不是说伍六一不会有事?那他回到寓所,看不到咱们的影儿怎么办?” 愁眉苦脸地姚拴住,总算是逮着了机会,紧随其后忙不迭地问着,一个不注意,差点将站住了身子的刘祚晨撞倒,尴尬、难为情再加上心急火燎的神情,竟让他平时大大咧咧地胖脸拧巴到了一起。 自从跟随左右,刘祚晨很了解这帮穷苦出身的汉子,平日间,或许为争那一筷子红烧肉而面红耳赤,也会为谁透露了偷偷喝酒的糗事而恼怒不已,到了真章,还真是烩在一口锅里的肉那样的清晰。 “你们走,与有财叔汇合,我来断后。”拍了拍姚拴住的胳膊,刘祚晨故作轻松地又说道:“我是当朝驸马,且有皇差在身未能完成使命,哪个还敢于非难于我?” “这……,能行吗?”不由得,很是后悔,不应该这时提起伍六一那小子来,不然,公子是否就随着队伍一起撤出霍州了?想着,姚拴住满脸凝重地说:“还是我和瘦猴俩留下来得了,一段日子以来,霍州这里也摸得透彻,有事生再跑……” “为何是你跟瘦猴俩?” “我……一个人也有些怕……,嘿嘿嘿……” “哈哈哈……”一扫苦闷,刘祚晨也被他给逗乐了,“怕还留下来!就这样定下来了,我,他们奈何不了。” 闪身急急忙忙地赶向屋子,刘祚晨要仔细研究研究地图上标注的路线,留下姚拴住一脸懵逼地左盼右顾,心中暗自骂道: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伍六一,让老子颇为惦记不说,累的公子还要以身犯险在霍州等你,大家都要撤出霍州了,你他妈跑哪个老鼠洞里去了! 紧急系数退出霍州,是刘尚武亲笔书信建议,免得在如萱公主回京都之后,皇上陈擎有所举措而受了无妄之灾。 消息,是今天清晨收到的,刘祚晨相信,事关重大,不管是通过哪个渠道,陈胜那里肯定也是会得到边关事变的消息,第一时间将异己控制在势力范围之内,或是直接拘禁,自然是不在话下。 紧急通过飞鸽传书召集活动在四周的势力,让跟随自己左右的一帮人以及陈家人等系数躲出霍州,也确实让他一上午时间累的不轻,暗自祷告着,最好陈胜此时还未曾收到消息,这样或许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 可,那伍六一跑哪去了?想着,刘祚晨抬手刚刚触及头皮,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嘶……”,那小子或许是现了什么秘密? 第一百零六章 跑路2 哪里是伍六一现了秘密,被活生生绑走了倒是真事。 不是能跑吗?那就在马屁股后跟着。这一路,可算是把这小子累了个臭死,不是浑身散了架,而是浑身骨头化掉了一般,到了目的地,倚在树干上愣是站不停当,重感冒之后的鼻涕一样,滑落在地。 “头,在哪捡来这么一个玩意?” “这小子,让你提前跑上俩时辰也能跑到你前头!” “哦!捡到活宝了。”说着,同另几位兵士看猴子一样的表情,看向乱泥一滩的伍六一,“这货,干干瘦瘦滴,还真有筋力。” 即便是有心与他们置气,此时,眨眨眼睛都觉着累的眼皮生痛,根本就没有那个气力,心里徒自想着,老子一个大活人倒成了捡来的玩意,还是活宝!等我缓过气来,看我怎么一巴掌将你嘴巴扇歪! “都他娘的伸把手,拉着他走走,别他娘的湿地沁了身子,那可就废了!” 路上,拿刀差点宰了伍六一的汉子,看来是有些心善,回头吆喝着那几位兵士,又瞄了伍六一一眼,这才急急忙忙向稍远处的营帐跑去。 一顿疯跑,倒在地上难免被地上的潮气侵体,伍六一心里明白愣是无能为力。 被兵士很是厌恶地搀起来走动几步,伍六一缓过来一丝力气,嗓子眼烟熏火燎般地难受,“老哥,您行行好,给咱弄一瓢水喝好不?” “还蹬鼻子上脸了?” “嘿嘿嘿……,定当后报!来日到了霍州城,我请哥几个一顿好酒……” “光喝酒有个吊意思!有娘们没?” “呃……,有…有…有……”这时间,有求于人欠个空口人情罢了,伍六一可没打算与这班人厮混,就听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没一只好鸟!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识相!老子去给你提来两桶水一块把身子洗洗,这他娘的像是从尿水坑里捞上来一样臊臭臊臭,都他妈的辣眼睛!” 你奶奶个腿!你跟在马屁股后边跑上大半夜试试?腹诽着,伍六一扯动嘴角,道:“多谢老哥,到时给你找俩娘们。” “你他娘的,别是个穷鬼,净他妈嘴上没把门的!” 这俩货张口闭口“他娘的”,能有一个好货就奇了怪了!使劲翻了翻白眼的伍六一,说:“大兄弟,可不能门缝看人把人看扁喽!你到霍州城打听打听,哪个不知伍爷我!?” “别他娘的吹牛皮,用不了几天,听说还真的到霍州城干上一仗,食言了,看哥几个怎么收拾你!”说着,这才有所察觉,“你小子滑头的很,原先还口口声声叫着老哥,这一会功夫就变成大兄弟了?” 这就是陈康手底下的叛军无疑,还真要图谋霍州城!应该还能探听到一些消息。想着,伍六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挣脱手臂,“你还不相信老子?老子本来就是霍州驻军的一员,是到霍州跟那付一成龟孙干仗不是?有这么多兄弟帮衬着,非将他付一成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不可!” 有这么大的仇恨?那兵士也被他伍六一的气势震住了,徒自瞪着大眼睛,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小卒子,哪里知道霍州城生的事,当官的一声令下向前冲就是了。 “嗳,别扯蛋了!赶快洗洗,参将大人传你小子去回话。” 机会来了!接过水桶的伍六一,一时又犯了难,得到消息又能怎样?深陷敌营,跑路,真是个麻烦事! 这里,伍六一愁肠百转,霍州城的刘祚晨更是如履薄冰。 不担心?那才是怪事一桩!目前的霍州城,紧盯着他刘祚晨的人,可以说是大有人在。 陈胜自不必说,霍州城的官员们哪个不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来一点门道?就以先前郎舅俩在堤坝上相见来讲,就让人无法揣度。后来又听说,刘祚晨去陈胜寓所求见,竟然吃了闭门羹被孙公公给拒之门外,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和目前霍州局势有很大关联?想不透,自然就得瞪大眼睛,去观望去审视。 这些,倒也罢了。 让刘祚晨最为担心的人,还是陈康,毕竟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谁知道他心里又在憋着什么坏?一个想要改朝换代的疯子,刘祚晨可是没有把握能够揣测透彻他的心思。 “今夜,从堤坝上易装出,途经这里,会有人接应你们。路上千万小心,一旦出现意外不可恋战,一个字,‘逃’!”手指着书案上的地形图,刘祚晨仔细安排着姚拴住,“倘若,接应之人未到,……继续前行,到这个汇合点集合。” “我……留下来不好?”姚拴住扔然有些担心,伍六一没着没落,他心里也是没着没落。 “别啰嗦了!已经计划好了,哪能轻易更改?你和候叔俩,任务都不轻松。” 被刘祚晨叫做候叔之人,就是他们嘴里经常提及的瘦猴,干瘦干瘦的样子有些猥琐,上墙如履平地也就有了瘦猴的称谓。别看模样长得不咋地,手脚上的功夫却是佼佼者,更是满肚子的热心肠。 “公子,那我……” “候叔,你那里更不轻松了,在姚叔之后,你得将陈家人系数带出霍州城,给你五个帮手……得偷偷翻下城墙……” “公子放心就是了,背着活人,还能比背着酒囊翻城墙困难?” 欣慰一笑,贩卖酒水不同于其他物资,朝廷查的严实,手下一部分人便专干翻城墙运酒的营生,他瘦猴就是那一帮人的小头头,办法有手段也是不孬,不然,刘祚晨也不会给他这样艰巨的任务。 总得来说,霍州兵乱入夜关闭城门的举措,确实让事情更为复杂了,好在,还有个城外的运河堤坝作为掩护。 ……,入夜,陈胜军营里的伙夫们,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光,克扣下来的几斤肉,炒上几个小菜,喝上几两小酒谁能比得了?猜拳行令,喊破喉咙也没有守职的军曹来搭理,这种地方,最多也就有那么十天半月的军粮,寻常毛贼们不敢近身,能有何危险? 事情,总会有意外。 这不?也不知是灶膛里的火焰未息,还是酒醉的伙夫碰到了蜡烛,大火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照亮了半边天。 听着东城那便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刘祚晨却是暗自腹诽不已,陈老太太要是得知为了将她的子孙后代背出城,竟然放火烧了那么多粮食,岂不是又得嘴里直念叨,“罪过!罪过!”? 一夜无事,自然是刘祚晨。 陈胜却是火冒三丈,伙夫们竟让将大火烧到了自家房顶上,这要是对敌之际,还不乱了阵营?大雷霆了一番,略感蹊跷之际,赶紧派人到刘祚晨寓所和陈家去查看。 传回来的消息是,两处所在都有人,陈家老太太的咳嗽声依然响亮,刘祚晨寓所的门阍仍旧依着墙角在打瞌睡。 好在不是你刘祚晨所为!若是,哼哼……,老子非活剥你一层皮不可!想着,挥手打走属下的陈胜,这才安然入睡,烧了点粮食无关紧要,实在不行,向霍州百姓征集就是了,只要那两家人都在,这都无足挂齿! 有所思,就有所梦! 睡梦中,陈胜将刘祚晨人等包括陈家系数人等,一个不漏地押解到了京都城,其父皇陈擎很是高兴,扶着手掌开怀大笑不已:吾儿陈胜此功卓著,封为太…… “殿下,殿下……” 应该就是被封为太子,真是的呼唤声,愣是没有等到其父皇说完,不由得让陈胜恼怒异常,翻身而起,顺手就拔出了放在枕边的利剑。 睡魔怔了!一跃跳开的孙公公,喊道:“殿下,出大事了!” 窦波绝对不会逆转将付一成一行人大的狼狈而归,陈康此际应该也不会来犯,刘祚晨和陈老太婆也没能逃出手心,还有什么大事?睡眼惺忪的陈胜甩了甩头,这时已是恨透了眼前这个打扰了美梦的阉人。 为何,剑要入鞘?起身之际,一剑挥出,保不齐就能将这阉人一劈两半! “殿下,那刘祚晨的属下在堤坝上无法查探虚实,可陈家人目前仅剩下了一个老太婆……” 接下来的话,陈胜是一个字也没能听到耳朵里,“咣当”一声,手中的利剑掉落在地,徒自嗡鸣不已。 就剩下了俩?陈胜暗暗地掐了一下大腿,以此来分辨,现在是梦境还是被父皇封为太子才是梦境。用力过猛,以至于疼痛感反馈到大脑,令陈胜暗自皱眉。 “不是说一切正常吗?”咆哮着,陈胜状似癫狂。“来人,将昨日禀报的暗探给本皇子绑来。” 应该就是暗探查探有误,已是毋庸置疑。 昨夜,总觉得事出蹊跷,就恐怕是刘祚晨那小子在闹妖,竟然一语!无法原谅手下出了如此大的疏漏,运筹帷幄之举,竟然被刘祚晨处心积虑的一场大火便消匿于无形,他陈胜岂能甘心! 第一百零七章 对峙 陈胜对刘祚晨恨之入骨,和严玉成没有半点关系,却是异常兴奋难耐,倘若不是前来报信的袁毅横加阻拦,非得命人抬着他到刘祚晨的寓所门前一睹为快不可。 因为,他也是恨其入骨。 大仇不得报,有人能替他出一口恶气,让他怎能还躺的住? “都说刘祚晨就是个惹祸精真有那么一点道理,走到哪都会有祸事接连不断,让他们郎舅俩闹腾去,真要有个什么意外,你远观也有恐惹火上身!你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渐渐冷下躁动的心,严玉成仍然对床边的表弟颇有怨言,“你就旁观者清,还不是被刘祚晨给吓怕了!?” 这样的说法,原因来自于其子嗣没有得到庇护,竟然被带到了刘祚晨寓所,好在那小子还算机灵没有遭到毒手,若不然,他严玉成非得与袁毅撕破脸皮不死方休不可,再怎么说,严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还能让他夭折,断了严家的香火?好大一笔财产家业没人继承,百年之后没人烧纸钱上香,岂不可悲可怜? 怕,有何错处?麦芒对针尖,哪是利器自不用说,非得一较长短,丢官事小,葬送了身家性命,你就高兴了?再有你那不成器的子嗣,还不知如何欺骗于你呢!没有真正地秘密透漏,那小子就能毫无伤地走出刘祚晨的寓所? 腹诽着,袁毅干笑连连,道:“表哥你这话可就让弟弟不乐意听了,旁观者再清楚,还能清楚过施行计谋那人?” 这,明显就是话里有话!说者无心都能听者有疑,何况这意有所指, 不由得心里陡然一紧,歪起脑袋仔细审视着袁毅的神色,严玉成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知道了。 良久,也是干笑一声,“你……猜到了什么?” …… 其实,严玉成即便是想要看看那郎舅俩的热闹,也未必能挤得进去。 此时的刘祚晨寓所可谓是水泄不通,陈胜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扬鞭一指,怒喝道:“刘祚晨!你滚出来!” 能听到陈胜怒不可遏地吼叫声,民众却是无从揣测这大舅哥为何欺上门来,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节奏,皇室成员也像泼妇骂街一般,真是始料不及。其实,哪里能料想得到,陈胜就是为了稳操胜券这才抛头露面,他自知,属下惧其威名和身份,未必就能手到擒来。 门阍,早已吓得卵蛋没了影儿,双腿软的更是支撑不住那百十来斤。 “直呼老子的名讳,谁他妈逼活腻歪了!” 人的音儿,树的影儿! 从院落里传来刘祚晨的身音,让民众很是振奋更为他着急,有话好好说不行?皇帝的老婆就是你丈母娘,这都骂骂咧咧,不要命了?! 想破大天去,陈胜也不敢相信刘祚晨竟然敢于如此喝骂,不禁地愣怔了。 “吆……,是皇子殿下……这这这……,咳……大水冲了龙王庙,下官给您赔罪……给您赔罪。” 说着,迈出大门的刘祚晨,状似惶恐,急急忙忙地就往陈胜马前靠去。 “站住!”陡然大喝一声,陈胜觉刘祚晨很是古怪,背着一大串竹筒是怎么个情况?想起靖亲王府里两声轰鸣便让三十多人合着一大排房舍化为齑粉的传闻,身上汗毛乍起,“再向前半步,定当乱箭射死。” 说着,不由得暗自后悔,抛头露面失了身份不说,被这小子要挟岂不丢尽了皇室颜面! “嗳?殿下不是要小的滚出来见您?” 说着,犹自脚下不停。 “弓箭手准备!” 陈胜都能感觉到,这一声吆喝有多么没有底气,虽然狠厉十足更是破声难听! “我看谁敢!”拽出一只竹筒的刘祚晨,作势就要扔到马下。 “都住手!”更加难听的公鸭嗓,沙哑而尖锐,“有话好好说,不可鲁莽!” 刘祚晨死了不打紧,皇子殿下当街殒命,他可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世屈一指的隐世高手,没能看护好皇子的安危能得到什么下场,他孙公公自知是难逃追杀。阉人,声音面貌的特殊性,相信大安泰再辽阔上一倍的面积,也绝难有他立足之地,好旦旦地日子不过,整日逃亡,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不是疯就是傻! 剑拔弩张且颇为忌惮,这份复杂让陈胜如芒在背,脸色也臊得通红,“站在那里回话便可,不准再向前半步。” 气势汹汹而来,水成想,竟然会是这般境地。 你他娘的也是孬种一个,关怀到生死也吓得战战兢兢,你以为老子就舍得与你同归于尽?你他娘的能值几吊钱,能和老子我比?寻思着,刘祚晨真就停下了脚步,一副慵懒之态,说不出的一副不屑神情还愣是满眼无辜。 肺都气炸了!陈胜真想一刀将他劈成两半,看看他后背和攥在手里的竹筒,却愣是大气也不敢出,跟刘祚晨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个跳梁小丑与将来君临天下的君王相比,自有云泥之别! “殿下您说,下官洗耳恭听!” 微微歪着脑袋的刘祚晨,让陈胜更是怒火腾腾而起,怎么说?就是来捉你,还看不出来,你傻呀! “哦……,也是,大庭广众之下,有些隐情真没法说的出口。”干笑着,刘祚晨环视一周,“孙公公带人回去吧,本官与皇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你……” 陈胜手指着刘祚晨,愣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敢于如此嚣张,或许只有刘祚晨能干的出来,腹诽着的孙公公自知被人拿住了软肋,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得以逆转,原想着待皇子殿下退到安全地带,乱箭将刘祚晨射死。再不济,他孙公公近身到皇子身边,以凡地轻功身手也不会令皇子殒命,哪料到这刘祚晨精灵古怪,早已想到深处。 他哪里知道,挟持人质救护人质的实际操作,他刘祚晨在前世都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就这点猫腻都想不到还能成为叱咤风云的特种兵? 僵持,狗遇孤狼两头怕,是一种难言地折磨! 陈胜如此感觉,刘祚晨也是这般认为。 “殿下,您请下马。”刘祚晨从容地打着手势,另一只握住竹筒的手轻易感到滑,他知道,那是汗水所致。因为,看出陈胜眼中的冷怒,倘若陈胜是个竭斯底里之辈,事情就麻烦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下马,宛如初学乘骑的拙劣。 看在刘祚晨眼里,却是欣喜不已,陈胜让步了。 “殿下,让孙公公将人带走,咱俩更安全。” 你他娘的安全了,本皇子心里却是没了底!暗自说着,陈胜向孙公公挥了挥手,将胸脯向上一挺,缓步走进门。 其手下的将领们不明觉厉,孙公公已是眉头紧缩,暗道:刘祚晨这小子,真难斗! …… 民众们傻了眼,雷声大雨点小,演戏这是? 陈康可是不这样想,那看似普普通通的竹筒,可是让他老子心有余辜的大杀器,顷刻间就能让人毙命将房舍化为齑粉,没有亲力亲为见识一番,仍然免不了让他寒意顿生! 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样的大杀器?想着,陈康暗自侥幸不已,幸亏耐住了性子没有与他刘祚晨当面生冲突。双臂用力,慌不迭地挤出人群。 得到消息就是来看一场好戏,刚刚开了个好头,愣是演不下去了,也是让他恼怒不已。 “这么早就回来了,陈胜得手了?” 太平公主很是诧异,不应该这么早才是,按理说,逮刘祚晨是一场好戏,跟着队伍去看看陈胜回军营的路上羞辱他,起码还得有一段时间才对。 “没得手!”想着心事,陈康显得无精打采。 “哦?这都无法得手,他刘祚晨……如何能办到?” 抬头仔细审视着太平公主脸上的神情,确信她真是未曾思虑的到,陈康心里仍然不是个滋味。老子在京都遭到刘祚晨一番祸祸,她自然也有耳闻,从这样的事件当中提及刘祚晨手中大杀器的威能,让陈康觉得很是掉面子。 “刘祚晨那小子手里有大杀器,投鼠忌器,自然无功而返。” 陈康的回答,令太平公主精神恍惚起来,追忆着,忘记了刘祚晨些什么呢?再看看陈康有些窘迫的神情,不禁地恍然大悟,暗道:是了,就是祸祸靖亲王府的大杀器! “可是……你就那样在旁边看着无动于衷?”太平公主皱眉问道。 这样的话,让陈康很难作答,主要是没能搞明白,她所指哪里。 “唉!大好时机就这样从你身边溜走,可惜……可惜……可惜!” 连声三个可惜,将陈康说的满头雾水。这也太能扯了吧!就当时那场面射杀刘祚晨,即便是敢于动手,虽说民众恐慌或许能够慌乱之际逃出生天,陈康却不敢去以身犯险。 “想不明白?”摇头撇了撇嘴,太平公主又说道:“箭上弓弦,就是最好制造混乱的时机……” “对啊!”猛地一拍大腿,陈康险些一蹦三尺高!这怎么就没想到!?就像在窦波军营那里一样,制造这样的混乱,轻易就可以办到。 想着,却是又有些颓废,都是被刘祚晨手里的家伙给吓出来的病根! 第一百零八章 论断1 外人,终是看不明白,无疾而终的兴师问罪到底隐藏了多大的风险。 一前一后迈进寓所大门的刘祚晨和陈胜更是不知道,适才彼此剑拔弩张,真的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时仍然大眼瞪小眼谨慎提防着,唯恐不测。 “咕咕咕……咕咕咕……”叫着,信步在廊檐下踱着步子的信鸽,不时歪起脑袋看向屋里的俩人。 抛开危险,就以刘祚晨背负着匪夷所思地装备而言,很滑稽!再有鸽子不停歇地叫声搀和,却是让陈胜大感焦躁。可谓是山不转水转,不久前还将刘祚晨拒之门外耍尽了威风,如今,被挟持着进了其寓所,怎能料想得到? “殿下您先座……” 这话,配合着刘祚晨急匆匆走向鸽子的步伐,彼此很熟络的说话方式,陈胜却感受到无尽地藐视,不由得怒叱道:“本皇子何等身份,你竟敢如此懈怠爱理不理?!” 鸽子带来的消息,自然高过于被挟持进屋的皇子,刘祚晨就是这样认为,笑着,一脸无辜的表情,“殿下您别急,下官这就为您上茶。” 光说不练,陈胜只有干瞪眼的份,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中暗自想着,虎落平阳被犬欺!有朝一日落到本皇子手中,定然让你生不如死!倘若不是失策,你小子这时还不是阶下囚一个? 可惜!悔之晚矣! …… 玩不过人家就跑,刘祚晨并不觉得有何丢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懂。 接应之人不知所终,姚拴住和瘦猴俩却是感觉有些不自在,自问没有错处搞的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地罪过从而潜逃,让他俩很有返身回霍州大闹一场的冲动。 本想借助休整堤坝之功,在皇上面前一展才华的陈永峰也有些恍然,堤坝上奋战了不短的时日,功劳,就这样付诸东流令他心有不甘之余很是无可奈何!遥遥地望向霍州城方向,低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哥……,奶奶没事吧?” 陈永强被其母亲抱在怀里,身子徒自抖,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在他眼中,现在的陈永峰就是支撑就是所有。 “没……没事,有刘祚晨在。”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以示坦然,却是徒劳。目光闪烁着,愣是不敢直视弟弟和其母亲的眼睛,“不会多长时间,都会过去的。” “休息差不多了,启程。” 听到吆喝声,陈永强撇了撇嘴,这时应该在奶奶屋里喝芝麻糊才对。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再看一眼手中的烧饼哭丧起了脸,“娘,咱何时能回家?” 何时回家?她哪能预测的到,怜爱地轻轻将小儿子向怀里紧了紧,轻轻说道:“很快的。” 很快是多久?陈永强没有一个准确概念,更不知此行最终要去往何处,不过,真的有些冷,虽然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 …… 皇宫,陈擎望着窗棂上的丝绢,久久无语。 听小儿子说过,刘尚武在凤乡的府邸之中,这样的窗户都按上了被叫做“玻璃”的东西,很稀奇,竟然能够看清楚屋外的一切。 知道都是出自刘祚晨之手,让陈擎不禁地嘴角上扬着,微微笑了起来。这小子总是很讨陈擎喜欢,包括祸事连连,不然,岂能将最为心爱的公主许配给他? 他,总能制造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出来,无论哪一件,都让人爱不释手之余错愕不已。可,就是这样一个栋梁之材,真的要与自己失之交臂了?这很是让陈擎烦恼,就其制造出的商品价值而言,将会是不菲的真金白银流入大安泰是毋庸置疑,怎又能与刘祚晨的俊逸之才相比? 如今的形式,彼此反目成仇已是必然,一切也就随之枉然。 刘尚武所在的边关将无宁日,两位王爷叛逆作乱,蠢蠢欲动又不知有何预谋…… 如是想着,脸上的笑意渐冷,背起的双手已然紧紧攥到了一起。 “禀圣上,公主殿下求见圣上。” 新近启用的御前小太监,很得陈擎的赏识,聪明机灵不是最关键,能够刻意躲着皇太后那里的传讯这一点,就足见他能替皇上想一些事情,最起码目前是一心向主。 “嗯!” 应道一声,还未坐定,如萱公主便一蹦一跳地进了屋子,拉住陈擎的胳膊抱在怀里,笑道:“父皇,女儿天天都惦念您,您想女儿了没?” 昨日,于朝堂之上公事公办,退朝之后,又被皇太后传到后宫就是不肯撒手,知道其父皇这时都会独处思虑一些事情,便兴冲冲跑了来。 甜兮兮,又不知端着怎样的心思?腹诽着,陈擎满脸含着笑,抬手在其鼻尖上刮了一下,道:“朕的心肝宝贝,怎能不想?这一趟边关之行劳苦功高!说,想要父皇如何犒劳你。” “犒劳啊……,就让父皇暂时欠着女儿,等出嫁之时再向父皇索取也不迟……” 心里咯噔一下,陈擎有些明白如萱公主的想法了,不由得很是无语,都说女大外向!还真是!想法是有,在后辈面前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呵呵笑着点了点头,没言语。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如萱公主隐隐有些失落的同时,也能大略猜测出其父皇的想法,就目前而言,婚嫁已是搁浅,将来会是怎样的展,谁也难以预料。起码,其父皇尚且未曾像以前那样睁大眼睛以大道理哄着她,还是让她心里又隐隐有些高兴。 “父皇,儿臣猜想,那徐载波之死应该是有人别有用心。” 先前,以女儿自称,此时又是将儿臣挂在嘴边,说起徐载波来,意向所指,陈擎哪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装作疑惑之色,“哦?这……父皇还真没想到,说来听听。” 说着,将如萱公主按在矮凳上,自己坐到了她对面。 他想没想到,如萱公主不以为意,自打从边关返回京都之后,每每想起与刘祚晨以及刘家诸人,心里总觉得他们算不上恶人,最起码来讲,眼见得他们待人以诚绝对非造作。 “刘尚武想要置徐载波于死地,何必要等到班师回朝之际,再有,明知道徐载波处心积虑给他找罪证,制造一个意外,在他军营之中应该不是难事,一个久居边关令外夷望而却步的统领,思绪岂会如此简单?” 就这些理由,无非就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从而现的表象,根本就不能够洗清刘尚武的嫌疑,陈擎心里明镜一般。轻轻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笑了,实在不忍心对爱女加以颜色,道:“看问题,要从实质处切入,抛开感情去分析,你再想一想,看看有没有现。” 摇摇脑袋,如萱表示不懂或是不甚懂。 其实,她只是想不明白,眼见得地真实,在其父皇思想里愣是毫无价值可言。 “算了,不提那爷儿俩的破事了,说说,父皇为你建造的阁楼可还满意?” 如萱公主的身份是当今圣上的独女,已然无法为其加持尊崇,为了表示奖赏之意,陈擎别出心裁为其建造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阁楼,木料、饰品自然都是上上之选,就连侍女都是陈擎亲自为其挑选,举止端庄面容姣好自是不在话下。 将话题引向别处,如萱公主并未感到意外,时间久了岂能不知其父皇就是不想深谈刘尚武爷儿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霎时间就眯成了两只月牙儿,微微撅起嘴巴,道:“人家都是陪嫁才这般奢华,将来……女儿嫁到凤乡去,还能将阁楼搬走不成?” 就是要掏出陈擎心中所想,爽是父女俩在场没有外人,如萱公主也就不觉得有多么难为情了。 可在明察秋毫的陈擎面前,这话所要延伸出的意思,就不仅仅是难为情这般简单了。表明观点也好,表明心迹也罢,延伸在外的话,他真心不想当着爱女宣之于口。好比是原先一直盛赞某个人或是某件事情,突然之间又有了不同以往的颠覆论断,即便是父女俩,也让陈擎自感很是尴尬。 陈擎以手掩住口,轻轻地左右摩挲着,沉思了良久。 说道:“善良,总是让人不忍心将血淋淋地事实当作实情面对,好比你现在。其实,此次边关之行,应该是对你震动很大,刘祚晨的财富没人能够摸得透彻,或许就是他自己也恐怕很难估摸到实处。如此多的真金白银花也花不完,仍然积极扩张对外贸易,你够了解他,你能了解……他心中的想法?” 知道她也无从对答,微微一顿,又说道:“再说刘尚武,臆想其罪证你会觉得父皇龌龊,大食国皇室的居心也暂且放到一边不去论断,派兵前往边关假意佯攻大安泰,是事实吧?”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京都城危如累卵,朕能体谅他无法面对亦长亦友无从下手的艰难,还能容忍他与外夷苟且不成?那大食国版图扩张迅猛,有意打开他刘尚武的边关大门,朕岂能看不出端倪?” 第一百零九章 论断2 陈擎,一直坚持的原则就是,决不姑息臣民对大安泰忠诚的偏驳。 不论是谁,不论是何种理由! 曾经质问过自己,有错吗?答案是否定的!他想,丧失了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外夷苟且,就是背叛!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为大安泰千秋万代着想,应该严惩!应该诛杀殆尽! “整合他爷儿俩的举动到一起,对陈家的江山社稷能构成多深的危害,其用心也就昭然若揭了!” 陈擎有些怅然若失的神情,落入如萱公主眼中不由得很是迟疑,他的话应该算是真知灼见一样的存在,如此这般地将刘尚武爷俩草率定性还是觉得有些牵强,好比是一个良民在大街上与窃贼同行,偶然也好必然也罢,武断地判定为同犯总是让熟悉那位良民的人无法接受。 如萱公主信任刘尚武所表达地意思——不去主动与大安泰朝廷分庭抗礼!因为,信得过他的秉性,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刘祚晨。 对于其父皇所表达地意思,她实在没有很好的借口或是理由进行辩驳,目前来说,刘家人与皇室成员进行比较,真的还是“外人”! 很棘手!想着,如萱公主不禁地很是伤心,“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错处难不成都要归咎到局外人身上? “吱呀……” 像是鼠辈推门入室,很轻很轻,几欲不可闻。 尴尬对坐的父女俩听了,皆是心里暗暗缓了一口气,话题说到深处都也没了再细说下去的必要和可能,来人无异于“救急”。 “禀报圣上,太子殿下与潘相爷求见。” 这两人怎么搅合到一起了?刚刚舒缓下心境的陈擎,复又被心事填满,蹙紧眉头看向小太监,微微一顿,“传!” 御书房,总是很热闹,比金銮殿上还要热闹上几分。 有些事,有些话,在朝堂之上不好说也不好办,在这里却可以。陈擎心里明白,能觐见到他的列位大臣心里也明白。 “圣上,老臣对于霍州目前的处境很是担忧,恳请圣上从长计议。”君臣见礼是必然,潘相爷开门见山直接道出来意,不显造作也不显得扭捏。 竟然让潘相爷如此不安,霍州生了何事?本欲告退的如萱公主知道刘祚晨在霍州办差,愣是将微微抬起的身子重新坐定,摆弄着手里的茶杯,也不去理会其父皇对她直使颜色,耳朵却是支棱起老高。 知道她是想要听听刘祚晨的讯息,陈擎示意无果,只能吧嗒了一下嘴,起身离座到书案后坐定。 “潘相是说刘祚晨还是霍州军营?” 刘祚晨怎么和霍州军营扯上了麻烦?想着,如萱公主不禁愕然地看向皇兄,却是没有得到半点暗示。 “都有。” “哦?”颇有意味地轻哦一声,陈擎笑了起来,看向太子,问道:“皇儿也是同一目的?” “禀父皇,儿臣心中亦是不甚明了,来长一番见识,望父皇恩准!” 太子,越来越沉稳,已经不见了曾经的犄角峥嵘之势,令陈擎很是自得,微微扬起下巴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潘相,说说你对霍州的看法?” 久未出山,被太子硬拉来的潘相,对于太子的伎俩很是无可奈何,说好的一起进言去哪了?怨忿地想着,却是不敢轻松大意,“圣上,老臣觉得,霍州之乱应该就是叛逆陈康耍的把戏,剑锋直指叛逆,问题应该迎刃而解。” 这样的说法,他在来路上便深思熟虑了一番,不以肯定的说法模棱两可,皇上那里不会闻之变色,太子那里也是挑不出语病来。 陈康在霍州一代活动,已是不争的事实,功败垂成之后图谋着东山再起,得有帮众更得有栖身之地,这一点,都心知肚明。潘相也有理由相信,他陈康会对地方大加蹂躏,亲自操刀也好假借他人之手也罢,将地方上搞的鸡犬不宁,留待浑水摸鱼谋取到有益于自己的好处,舍他其谁? 对于潘相的说法,陈擎很不赞同!道理很简单,苍蝇叮不透没缝的鸡蛋!霍州没有藏污纳垢的条件,陈康会安然自处隐身其中?很明显,人为的有人对他提供了帮助,至于是谁?脑子一掠而过就能猜想得到。 其余官员呢?没有觉察到,陈擎定然不会相信,都有将眼睛瞪到头顶上审时度势的本事,就这点内幕,就这点猫腻,不肯宣之于口罢了,或是裙带关系,或是一丘之貉,官员们彼此讳莫如深,他一国之君能够设想到。 与叛逆为伍,侧面助长了陈康的气焰,令朝廷的威严扫地,都无法让陈擎容忍。 伸手拿着朝廷俸禄,却与朝廷意愿背道而驰,是祸国!是忤逆! 想着,陈擎有些难以自抑心中的愤怒,将剑眉高高挑起,道:“窦波敢于同朝廷排去的人手为敌,必然敢于同叛逆陈康携手为祸朝廷,不将他绳之于法,难消朕的心头之恨,高官厚禄竟然是养了一只白眼狼,若不惩戒,朝廷的威严何在?若不诛杀此贼,纷纷效法,大安泰岂有宁日?” 如萱公主有些听明白了,心想,这只是一个方向问题罢了,何须搞的如此煞有其事? “老臣觉得,一棍子将霍州官场系数打死,有欠公允,毕竟有些官员思虑不到深处,或许是想要得到深层次消息都有恐不及……” “朕……也曾想过。”说着,陈擎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旦凡随波逐流之辈,也真是让朕伤透了脑筋!思虑不透彻,远远观望也就罢了,推波助澜将事情搞的不可收拾又是哪般?” “这……” 张口结舌的潘相,一时语塞。没法说,说深了有偏袒之意,说浅了显得胡搅蛮缠,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像多年前整治京都朝堂一样,站错队伍之人一律按倒霉处理,宁肯错杀一千绝不姑息养奸! 太子,此时隐隐有些着急,都说年老昏庸,说了大半天愣是没能说到点子上,很恨地看向“领悟到真谛”颔不已的潘相爷,轻轻咳嗽了一声望向书案后的陈擎,“儿臣斗胆请父皇解惑。” “嗯!” 得到应允,太子缓缓道:“听说,刘祚晨在霍州督办运河堤坝修整,成效显著进度更是迅,卷入霍州军营一事,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又听说,吾皇弟与他剑拔弩张……,很是费解。” 明显能够听得出来,太子有话未能尽兴,或许是惧其皇威不敢坦言,也或许是担心自己受到无端猜忌。 细想也就是,朝堂之上对于刘尚武父子也是讳莫如深,就像皇上陈擎尴尬的那样,以往对这爷俩多有褒奖,这时反目说人家的坏处,是先前用人不查还是早有异心?这,深说起来,可是皇上的错处,臣子们哪里敢于非议! 再有,刘尚武治理边关,真是兢兢业业!粮草,从未开口向朝廷额外索取,军饷放到什么程度虽然无从得知,想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出门在外的汉子,吃饭穿衣加上饷银,哪个不看得较为重视?愣是不同于其他边关一样经常启奏皇上诉苦,众位官员知道刘尚武所作所为确实为皇上分解了很大的忧烦。 即便是这样,还是被人查出他刘尚武竟然包藏祸心,很多官员不禁的踌躇疑惑,有猫腻还是真有其事? 想不明白看不真切,自然嘴巴就得闭紧,祸从口出可是有很多前车之鉴。 不错!就是很多!太子也是这般认为着,小心地观察着皇上阴沉不定的脸色。 避开爱女如萱公主,未曾想到竟然又被儿子重新提及此事,令陈擎很是怀疑是否这姐弟俩一前一后就是商议好了。这话题,过早表漏心态,他自知对于大安泰的边关防护有百害而无一利,就刘家另两位将军就让他很是犯难。 一朝共同反了他陈擎的朝廷,并非不可能。 想着,看了一眼端坐在不远处的爱女,终是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说,或许你们能够理解父皇的苦衷……,大安泰的将来属于……你们年轻一代毋庸置疑,父皇我有理由为你们守护好这一片来之不易的大好江山,对和错,那是你们后辈来评说之事,父皇我应该去守护应该去……摒除异己。” 听话听声儿,听曲听音儿。 太子不去理会守护以及摒除异己,他注意到“年轻一代”的说法,如萱公主一介女流没有争夺皇权的先河,自然排除。可是自己堂堂太子身份,不是应该就是继承皇权的唯一人选?如何,此时又有了“年轻一代”的说法,不由得,很是失落,难怪有人为自己提醒,陈胜此次被父皇调回京都城恐有意外。 不禁的,为刘祚晨和刘尚武不值。 杀心已起,功劳全都付诸流水了,一切都将成为过往。 更为自己不值,动了不小的心思将老三踩到了脚下,要知是如今父皇竟然又有变化,何必当初!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 除了如萱公主在为他忧心还有太子殿下为他感到不值,刘祚晨倘若知晓,或许会很欣慰。虽然,太子仅仅是从脑子里一掠而过地想法。 其实,私心作用下,太子一摊子乱事都自顾不暇,没心情理会其他人的生死,情理之中无可厚非!常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道德伦理,能绑架得了皇宫以外人等,对于见惯了尔虞我诈、不择手段的皇室成员来说,或许也就如萱公主尚且是个列外。 太子,这时没能龙袍加身,也揣摩不透其父皇的最终心思,从而有些迟疑罢了!就以他以往乖戾的个性,与大安泰长治久安相冲突的人和事,势必不肯像陈擎一般。 东拉西扯地在御书房说了不短的外篇,哪位大臣新近写了篇撰文,哪位权贵的儿子相中了谁家姑娘……,没有多少营养价值,却是很融洽地感觉,相信,这就是御书房特有的氛围。 拜别,路上的潘相爷的脸色终是暗了下来。 “相爷,您有话要说?” 摇摇头,被跟前的太子涮了一把,心有怨言岂敢一吐为快? 别说有话,就是有屁也得夹紧喽!谁知哪一天太子荣登大宝?经过多年前的朝堂震动,老潘总算是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小命和荣华富贵都攥在皇室手中,幻想着培植有效实力打压异己,那得看皇上的心情以及宽容程度!虽说皇上陈擎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无论谋略还是心性愣是拿捏不准,让他备受打击之余,开始了多年以来的装傻充愣! 原来,“糊涂”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干笑着,太子停下步子,“相爷,您说吾父皇可是脚踩两只船?” 皇宫大内之中,谈论皇上可是大不敬之罪,忐忑不安地左盼右顾一番,“太子殿下,您这话……老身不甚懂!” “别装了!”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太子又说道:“要拿你脑袋的时候,谁也保不了你,除非……是你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老潘懂得。太子殿下如此说教,当然不是这般浅显,他更是心里明镜一样清楚。 以往,一直比较看好三皇子从而积极拥戴也是因为有皇子妃这一重要因素,都是同一阵营统一战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事与愿违,几个回合下来三皇子愣是丢盔卸甲败下阵来,也让他心灰意冷了好长时间,在朝为官,谁不想找到一个有力靠山,那肯定官运不长久。 事理应该是这样,可是,太子殿下有意拉拢于他的时候,心里却是毫无来由地惴惴不安。问题出自哪里,不难分辨得出,心里隐隐地越失落,倘若三皇子殿下是当朝太子,岂不是腰杆笔直? 想及此处,终是有些看不起太子殿下出言恫吓,不温不火地说道:“太子殿下还请赎罪,老身年老迟缓,真地没能听懂您的意思……” “没听懂还是装傻,你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想要听听你的见解,何须如此紧张?” 说着,紧皱眉头的太子,脸上已是阴沉了下去。心里徒自想着,你个老东西忒不识抬举,倘若你不是父皇的授业恩师,在大安泰尚有较高声望,就以你这般不恭不敬,还不当场给你两耳刮子?!想着,猛地想起其父皇先前的话,不由得将心使劲向下沉了又沉。 这老东西,目前手下有不少位高权重的门生,影响力自然不容小觑!与他赤红白咧地相对,不是为敌手凭添了助力? 挥挥手,不待潘相作答,又说道:“当然,以您的身份以及学识,看出点猫腻来还不是轻而易举?或许,是本太子尚且未能得到您的信任有很大关系,我会积极打破隔阂,只是不知潘相您是否可以敞开心扉呢?” 本太子和我,称谓上的转变,狐狸一样的老潘轻易便捕捉到了耳中,不禁地心中开始松动,毕竟得找到一个稳妥有力的靠山,毕竟当朝太子有很大的几率君临天下。 “太子殿下,老身真的未曾考虑过这一问题,没有方向胡乱猜测那不是做臣子的本份,要不……老身回头想想?” 一蹴而就,得分清主次更得分清形式。 弯起两只嘴角,太子点了点头。 “那……,老身在此别过。” 这老东西,溜的比耗子都快!腹诽着,太子眼看着他颠着屁股越走越远。 “皇哥……” 何时,如萱公主竟然在一所廊檐下探出了脑袋,竟然没有现。 听到呼唤的太子左右巡视了一番,这才将视线投向妹妹那里,装出很吃惊地样子,“神出鬼没地,吓了哥哥我一跳!” “咯咯咯咯……”地娇笑着,如萱公主对于他的话,连标点符号也不相信!他会是一个轻易受到惊吓之人?糊弄三两岁的孩子去吧! 记得有一次,隐身在他必经之路的花丛之中,陡然跳将出来,也只是让他后退了两步而已,脸上哪曾有过惊慌失措? “皇哥,聊什么呢?在御书房没说的完,路上又说了大半天?” 这小姑娘,鬼怪精灵地很,想必是老早就尾随在身后,不由得很是郁闷,“有点疑惑,想要请教一番潘相……” “哦……” 狡黠地将双眼眯成月牙儿的如萱公主,太子看神情就知道,她是系数偷听到了,“不到太后奶奶那里讨喜欢,是取笑你皇哥来了?” 很是不待见太子这般说法,如萱公主撅起嘴巴翻了一个白眼,"都是当朝太子爷了,谁还敢取笑于皇哥,那可是倒霉催的紧,有事想要你帮忙可是真的,就是不知皇哥肯帮妹妹不?" 这话说的,隐隐有些让太子沾沾自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感觉袭上心头。也就是,太子跟皇子虽说都是皇上之子,本质上却有很大的区别,不可亵渎更在皇子的身份之上。妹妹开口请求帮助,势必是她力有不殆!再者,她此次边关之行也要好多太子不曾得知的秘辛,这样的前题之下,彼此交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想着,一拍胸脯,“说甚帮与不帮,妹妹只管开口就是,皇哥不为妹妹撑腰,天理不容!”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爱为名 如萱公主欺骗不过自己,她想起刘祚晨时,心里是甜蜜蜜地,比多放了一勺子糖的莲子羹更有过之。因之,她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即便是,最终走不到一起也是应该。虽然,心里真的曾经艰难挣扎过,想要记恨上这个薄情郎,一个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或许即将接受大食国公主的薄情郎! “皇哥,你和…刘祚晨也有些交情,他现在有难处。” 讶异地看着妹妹,太子自知,违驳父皇的意愿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老二陈胜正与刘祚晨闹的不可开交,贸然插手,落人口实也会令皇上侧目。 苦笑连连,不由得很是后悔将话说的过满,本应该想到才是!尴尬,就好似淋了一场无情的大雨后,漏出了满脸雀斑的新娘子。 貌似未曾看出太子窘态的如萱公主,很是执着,撅起嘴巴仰着白皙的脸。 “你说不帮助妹妹天理不容!” 声音有明显地颤抖却很倔强,白皙的脸也不是往常白里透着淡淡地红,很可怜,让一惯狠戾的太子心里莫名的很揪心。 “是……” “你答应了!”一把抓住了太子的胳膊,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嘶……” 强壮如太子,也感觉到疼痛,指甲剜进肌肤,隔着衣料也很痛。 “妹妹就知道,皇哥最是怜爱妹妹,父皇也比不了。” 哪里顾得理会皇哥龇牙咧嘴?本应黑白分明的眼眸期期艾艾,分明染上了猩红,泪珠儿,像是泉眼里涌上来的水,散着雾气打着旋儿就要溢出。 她知道,眼前的皇哥并未一口应承下来。更是晓得,目前除了他以外,很难有人出手相助,基于太子势力的利益以及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或许,他会铤而走险也未可知。 这就算是答应了?!陡然生出被妹妹绑架地错觉,想要将攥住胳膊的手拿开,低头看看眼泪在眼眶直转的妹妹,颓废地垂下了手。就这么一个妹妹,虽说同父异母,仍然令他时常感到温馨,即使她常常鬼怪精灵地令他无从着力,仍然感到应该包容他。 “你应该知道,他爷俩的事情……真不好办。” 没有拒绝!皇哥没有拒绝!心里一松,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跌落。 太子顿时就慌了神,也没说什么,为何就哭了起来?笨拙地将如萱公主揽在怀里,愣是不知如何安慰才好。真难为死了血气方刚的汉子,把酒言欢赤膊上阵都不是难事,对于如何劝解小姑娘,真是没有前车之鉴。 “妹妹嗳,咱有话好好说不行?这让下人看到传进父皇耳朵里,还不定以为我这做哥哥的如何欺负你呢?唉……,咱不哭好不?” 长这么大,太子头一次这样温柔地安慰过一位女性,以至于,嘴里说着愣是浑身生起鸡皮疙瘩。皇宫里不缺女人,将江山社稷看待有如生命,崇尚男儿顶天立地平天下,与他自认为头长见识短得的女性素无瓜葛,男女之情更是模糊,若说有,也仅限于亲情。 很是欣慰太子能够有真情流露,就如萱公主所知,尚属绝无仅有。 不由得破涕为笑,“皇哥是可怜妹妹?” 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脑袋,“嗯”了一声,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审视着其双眼,很是费解地问道:“他刘祚晨真就那么重要?令你不惜违驳父皇的意愿?” 想不透,太子是真心想不透,男女之情竟然可以将亲情剥离开来,从而分享给一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之人。 落泪,让跟前的皇哥误以为不肯答应而伤心落泪,她晓得是高兴所致。 “那你得答应妹妹的诉求……,我相信,刘祚晨绝对没有异心,只是心高气傲不甘受人摆布罢了。” 心高气傲不甘受人摆布,作为大安泰子民有何理由拒绝使命的权利?微微扬起下巴的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人,就是太子自己也绝难容他,道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不能为己所用尚且多有事端围绕生,生死大权握在手中的掌权者,岂会姑息? 暗暗地叹了口气,太子突然觉得如萱公主很可怜,一个被爱情烧昏了头脑的可怜小姑娘。不由得很是相信,爱情真像人所颂扬那样,爱情就是一碗糊涂汤,让人忘乎所以却充满快乐阳光。 可是,像傻子一样的快乐,或者说是傻子的快乐,究竟有多好?!不会被奴役?还是可以操控自己的未来以及生死?摇摇头,悉数否定!眼前就有一个鲜活地例子,如萱妹妹还不是仍然要求助于权利操控者。 “皇哥要变卦,不肯提供帮助了?” 如萱公主的话,让太子从沉思当中苏醒,讪讪地笑着,为自己适才的走神打着掩护,“想到一些事情。” 想事情竟然如此入迷,想来也是跟刘祚晨有关!微微撅起嘴的如萱公主,轻轻推开太子,看向湛蓝天空上的那轮艳阳,在廊檐阴暗处看去,还是显得那么耀眼夺目,火辣火辣地照射着大地,是它孤独的恶作剧吗?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父皇,这样一意孤行,真的对大安泰目前以及将来有很大的关联? 想着,也不去理会身后的太子,撇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咳咳咳……” 轻轻咳嗽着,太子自认为是妹妹对自己很失望,“有些事情,很棘手,你看……” “倘若没法子帮助妹妹,妹妹就自行解决就是了。” 太子骤然间觉得很委屈,又未曾一口咬定就是不能施以援手,无非破费周章罢了!听这意思,妹妹还颇有怨言,我堂堂太子竟然被一介女子看轻,让人情以何堪?即便是有血脉相连的妹妹也不可以! “你?你有什么势力,又有什么能力敢于断定可以解决?!” “有!我有父皇掌上明珠的身份,皇哥你说,这是否就是无形的资本。” 太子心里很是错愕爱情力量的伟大,隐隐地也能猜到她的想法,拉下来脸色郁郁地说:“别胡闹了!行之有效的办法慢慢会想的出来,皇哥答应你,尽量帮助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羞辱 王朝,都是累累白骨搭建而成!很早,太子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妇人之仁,或许能够解决家长里短,定国安邦还是得依靠强劲武力,以及乎想想的残忍,成就霸权。 对于妹妹如萱公主的“仁爱之举”,他权当作是小姑娘家心血来潮,或许要不多久,残酷的现实会让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一蹦一跳,渐行渐远的如萱公主,看不到太子凝重的脸色,更没注意到父皇陈擎在小太监陪同下,远远注视的目光。 …… 依然没有伍六一的消息,刘祚晨已经无法保持心静如水。 “所有对大安泰存有异心之辈,都将不得好死!” 又过去了两天,皇子陈胜的话时常在其脑海中浮现,刘祚晨不是棒槌,如此形势下还能将皇子怎样?当日便将陈胜毫无损地送回去,至于他能否听的进去霍州有人搅浑水,已经不重要了。 展到这般田地,三言两语便能化解矛盾,刘祚晨晓得,那是痴心妄想!远远地望着陈胜打马离去,闪身便钻进一条深巷。老早就探好了撤身的路线,在一所无人居住的旧宅换上准备好的衣物纵身而出,再有三条街的路程,就是贫民区了。 那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比较容易藏身。 “嗖……” 耳边一声疾响,“砰”地一声,猫眼大小的石子嵌进身前的槐树!骤然停下脚步,惯性使然,一个趔趄让刘祚晨很是狼狈之余暗道一声:高手! 缓缓转回身,果不其然,满脸核桃纹映入双眼。 “孙公公是来捉拿下官来了?” “呵呵呵……”一手掩住嘴笑着,或许是自觉得也是声音难听,一手颠着两粒石子,“捉你……不太容易,本家没有活够可是不想跟你同归于尽化成飞灰。” 不论男女都怕死,包括阉人!刘祚晨笑了,“刚才,杀死我很轻松,你还是不敢下手,你……有所顾虑!” “有顾虑又怎样?砧板上的猪肉,最终落到谁嘴里的事,没必要沾上一手油腥,落人口实被老刘烈满世界追杀,不好玩……”摇着脑袋,孙公公语气越坚定,“不好玩!” 很是摸不透他存着怎样的心思,被他戏弄实在不堪于忍受!刘祚晨收敛住虚张声势的笑意,脸色渐冷渐凝重。不来下杀手,也不是来捕捉,仅仅是心存戏弄?! “你我有仇怨?” “没有!” “无冤无仇!不杀不捉!你有何居心?!羞辱于我?!” 简直不可理喻!都说阉人心理变态,今儿个总算是有了长足的认识,仍然令刘祚晨怒不可遏。没工夫陪他玩游戏,就是想玩也是打心里厌恶,或许也根本就没人愿意同这男不男女不女之流厮混。 “目前,没人希望你死。”依然保持着令人厌恶的笑,“却像流浪狗一样地活着疲于奔命,而刘家也即将葬送在你之手!哈哈哈……” 夜猫子一样的叫声,令人汗毛炸起!多大的冤仇才会如此竭斯底里?一头雾水的刘祚晨很茫然,没人对这阉人的过往有过表述,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癫狂的笑。 相当难听,很大声也很认真!见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个模样,直笑的他弯下了腰,犹自不肯停歇,几欲蹲到地上……,良久,喘息不已的孙公公才直起了腰,随之便是满脸怅然若失。 “给了你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施展秘密武器都不知珍惜,可惜!可惜!” 好似,不容有失的时机就这样溜走,是件很可耻的事情! 刘祚晨晓得,他一个在老爷子口中称之为高手的人,特别是轻身功夫见长,能是袖弩轻易便可以令其受伤的了?没有急于出手,更是因为对他的功夫没有长足认识。知己不知彼,不到万不得已而拼命之际,没必要将袖弩的威能展现给敌手。 “你笑也笑够了,我可没工夫陪你傻笑!”料定他所言非虚,刘祚晨转身便走。 将后背完全暴漏给敌人,孙公公自问,年轻时绝对没有这份胆量,像刘祚晨这样的年纪更是不敢为之。不由得,心中暗暗赞赏不已! “你就没有疑问?” 刘祚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比如说…陈康。” 又是陈康!犹豫着,刘祚晨停下了脚步,重新转过身,凝神屏气看向一丈之外的可恶之人。 “从头到尾你都知道是不是?” 没有作答,不置可否地笑着的孙公公,让刘祚晨想要冲动地将他碎尸万段。伍六一失踪,手下人和陈家人连夜潜逃,自己与皇子殿下刀兵相见,霍州驻军莫名死伤惨重,一一在脑海浮现,刘祚晨依然不肯承认,这是人为操作的一个欲待置刘家人于绝境的死局。 “这样,对你有多少好处?不旦是老爷子,我……有朝一日也会让你身异处!” 掩着嘴轻笑两声的孙公公,又伸出瘦骨嶙峋的鸡爪子连连点动,道:“得到益处之人,多了去了!皇上得以收回强大兵权,李子钦也算略微安心,庆亲王也很欣慰忘恩负义之辈落得身败名裂……,至于本家,真是不足挂齿其益处。” 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兵法上诠释过的文字,刘祚晨记忆深刻,而刘家竟然在不觉中成为一些人的“势”,从而让他们达成所愿,让他暗恨老天不公之余更恨透了这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贵们,当然,还有眼前这个兴灾乐祸推波助澜的烂人! 对!就是个烂人,连父母给予的身体都没能得以保全的烂人!想及此处,刘祚晨手指孙公公,愤声怒色道:“肢体不全之辈,有何颜面对人品头论足!” 痛,像是一剑插进心窝!被一个后辈指着眉心说是肢体不完全的烂人,如何能叫他不暴跳如雷!癞皮狗被顽童投掷的石子激怒,就是孙公此时的模样,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目露凶光,扭曲的脸上那不多的一点肉“突突”直跳。 快,快若流星!只是晃动了几下身子,一丈的距离便缩短了一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反被羞辱 “嗖…嗖…嗖” 袖弩更是快若闪电,一线排开直奔孙公公下盘!要的就是距离拉近从而让袖弩挥凡的威能,更是以激怒他为手段,让其心神不宁。趁这工夫,箭一射出刘祚晨更是拿出浑身解数,急退到墙下借助冲力脚下力猛蹬,双手攀住墙沿引体向上而去,居高临下甫一站定,定睛望去。 果然是高手,愣是凭空拔起五尺有余,尚有时间掷出手中两粒石子,呼啸着直取刘祚晨中盘。 见识过镶嵌到槐树中的威力,不敢硬接飞来的石子,石块墙头窄且松动,更是不敢蹿跳躲避。这时,足见刘祚晨功底扎实,硬生生一招“铁板桥”,就势跃下墙头,一个“懒驴打滚”直起腰又是袖弩连射也不管招式有多狼狈,能逃过一劫就是高招。 这时,孙公公已然越上墙头,双足甫一落定,成梅花状的箭矢已是距他胸前仅剩三尺。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并非骤然跌落,又是拔高三尺有余,右脚踏上最顶端的一只箭矢,“苍鹰捕兔”之势大张着双臂扑了下去。 心性高傲的刘祚晨,此时是心服口服!平地拔高五尺有余且是在仓促之间,自问,倘若不是借助外力绝难做到。好在尚有后手准备就绪,引燃的炸药“滋滋”冒着青烟,正是即将引爆之时。 甩手掷出,平白无奇的竹筒,活脱脱就是冒着烟的柴火棍子。 孙公公入目,毛皆竖!空中身形疾变,猛地一个“千斤坠”使将出来,欲待躲过这一劫,余光所见,又一只竹筒在刘祚晨手中冒起了青烟,不由得慌了手脚,反转过身子就待滑落到一旁落地。 说时慢那时快! “轰”地一声巨响,真是凭空一个炸雷都没有这般震聋溃!孙公公自觉的,疾撞到峭壁上一般五脏六腑系数直欲脱体而出,喉咙,恰似被人一拳击中,“哇”地一声大叫,鲜血随之于半空洒下。 趁他病,要他命!第二个竹筒,“呜呜”怪叫连连,嘲笑着飞向孙公公。 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自是不肯就此丧命,拼尽了平生功力,将拔出腰间的佛尘掷向竹筒。 又哪里能够料想得到,刘祚晨那厮也是狡猾!竹筒爆炸时间拿捏的更是短上了那么一瞬,还不待佛尘碰到,又是一声轰鸣,直将那阉人平空震得连连翻滚,“砰”一声响,愣生生将他推到了适才跃下的墙面上。 死狗一个模样,反弹到地面上的孙公公,脸色黢黑,衣物也是污浊不堪,哪还有个人模狗样?抬起凌乱的一头乱,嘴角尚有鲜血溢出,从坟墓当中爬出来的厉鬼,或许就是他这模样!朗朗乾坤,仍然令刘祚晨打了一激灵。 人模鬼样,不吓一跳才是怪事! 自始至终,两人都不说话,此时遥遥对视着皆是因对方的手段而惊叹连连。 不惜连番使出袖弩和炸药,才险之又险地将孙公公逼退,连番响动势必惊扰到陈胜手下的兵士,刘祚晨知道,此地绝对不可久留,紧盯着他唯恐再有手段施出来,后退直到拐过街角,这才掉转过身子,狂奔而去。 眼看着刘祚晨没了身影,孙公公再也支撑不住,呛到在地。要知是这般境地,在一开始就应该将那小子击伤!偷袭之时,刘祚晨没有防备,作为当时高手,他很是不耻这才酿成如此惨痛的下场,后悔,早已来不及了!气的他匍匐在地,愣是将牙齿咬的“嘎嘎”作响,也是于事无补了。 “肢体不全之辈,有何颜面对人品头论足!” 刘祚晨的话,有如千斤巨锤敲在孙公公的胸口!肢体不全是他此生最为避讳之事,被人指着眉心宣之于口不可忍受,有何颜面对“人”品头论足!更是让他心头滴血,连人都不是了! 正想着,陡然的危机感令他拿出仅剩的力气仓惶地抬起了头。 “嗡”! 一只弓箭斜斜插到了他的面前,只有寸许的距离,箭羽部分摆动着“嗡嗡”作响,晓得,头骨再硬也会被其一下射进。 “饶你一条狗命!不是我仁慈,或许,你这杂碎应该能猜到,是谁为你求得一命。” 来人,孙公公并不陌生,陈康是也! 扬起黢黑的脸,孙公公无声地笑了,露出了满嘴的血迹,状极癫狂,有如厉鬼! 又一个后辈骂他是“狗”,恰似,特意来迎合刘祚晨那“不是人”的说辞,虽然知道他俩不会这样配合着羞辱自己,孙公公仍然觉得他俩就是故意! 你们俩如今还不是如丧家之犬一般疯了似地逃窜,有何脸面说人长短?!彼此彼此罢了!想着却是不敢轻言顶撞,他孙公公能够在皇上身边日久,岂是鲁莽葬送身家性命之辈?他没有把握眼前的张康临时改变主意。人命也好,狗命也罢!活着就是硬道理。 “踏踏踏踏……”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毫无疑问是陈胜派来查探的兵卒,震天雷一般两声巨响,他应该能猜想得到,刘祚晨有这样的秘密武器。 眼看着陈康从容不迫地向刘祚晨消失的方向退去,孙公公颓废地闭上了双眼,江山代有新人出,一浪更比一浪强,唉!老了!真是老了! 十个老头九条好汉!好似,他年轻时候就是个不甘人下之辈一般。 …… “说!为何这般狼狈?” 兵士将孙公公抬进寓所,陈胜犹自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大安泰有数的当世高手,竟然被**害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样,手脚齐全,身上更是没有创伤,这……,出了陈胜所能理解的范畴。 平空两声炸雷响起,应该就是刘祚晨那所谓的秘密武器所致,不是应该将人化成飞灰? “是拜刘祚晨所赐!” “嘶……” 倒抽一口冷气,陈胜后脊梁骨处骤然感觉凉飕飕地,先前与那小子对峙之时,好在脑子还算清醒!倘若不然,岂不是像这阉人一副德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苟活 阳光毒辣,颇有幸灾乐祸地意味。 刘祚晨自觉得,太阳始终悬在头顶上,他跑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闪身躲进阴暗处,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来路,额头上的汗水顺势流过眉毛再经过睫毛融进双眼,辣的眼镜生痛也不肯合一下眼皮。刘祚晨预感到身后有人追来,孤家寡人一个,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工夫不大,侧耳倾听、脚步迟缓的陈康,从拐角处露出身形,深山中捕猎一样。 再向前一丈,给你一个“震天雷”!转动着念头,刘祚晨已将装有火药的竹筒攥在手中。他坚信,似手榴弹一样设计的竹筒,如孙公公那般身手都无从招架,这陈康还不得更加伤势惨重? 一厢情愿,总是让人焦急万分。 站定身形的陈康,愣是举步不前,左盼右顾一番望向刘祚晨栖身的阴暗处,招牌性地露出满口白牙。 绝不相信他长有二郎神一样的三只眼!贫苦人家门口堆放杂草的窝棚,即便是四面透风,太阳底下走到近前向里看去,都未必能够看的清楚,何况他距离刘祚晨尚且有足足两丈有余。 颇为无奈!有着同样的感知,说明他陈康也是一位对敌经验丰富且很是棘手之人。 依然笑着,宛若见到了多年之前的知己,“你也不必紧张,无非来跟你过个话罢了!……” “吱呀……” 颇为宁静的小巷,在陈康说话之际,随着不合时宜地开门声,一脸蜡黄的老者将脑袋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很诧异,从未见过靴帽整齐之人经过,来过个话?为何也不进门坐坐,站在院门外是个啥子意思? 陡然心里一紧,连累无辜可真是造孽!刘祚晨不由的很是紧张,打定主意,陈康一旦有挟持老者的倾向,必定现身。 只是用余光扫视了老者一眼,陈康又说道:“皆是被人弃如敝履之人,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将来,是否更好?” “壮士,老朽听不明白……” “闭嘴!” 倘若不是忌惮刘祚晨隐身在暗处,陈康真想上前将老者的嘴巴撕开,一介草木之人,何时敢于同皇室贵族接腔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我……活了如此一把年纪,你竟然不知尊老……”不由得很是气恼,来过个话传个信儿,如此横眉怒目为哪般? “再不滚蛋,割了你的舌头!” 被激怒炸起浑身毛的恶狗一样嘶吼着,陈胜扬起手中刀指向老者,双眼依然紧盯前方的窝棚。 明晃晃颤动着的刀身,经光线反射越熠熠生辉。老者这时才注意到疏忽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眼前这位壮士背负长弓手握长刀,他晓得,侠客,岂会如此呵斥清苦人?这样的人不是匪徒就是混蛋!不由得,很是恼恨突然灵光的双耳,为何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这混账王八蛋说话之际突然就听的清晰起来,慌不迭地回身,门也忘了关上。 “噗通,哎呦……哎呦……” 很压抑地哀痛,听声音就知道,慌不择路的老者绊了一跤跌倒在地,着急的刘祚晨,眼看着陈康鄙夷地斜睨了一眼院门方向,却愣是无可奈何。 “不说话也知道你藏身之处,我可不像那阉人一样傻缺!告诉你,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就走,最近学了一个新词‘共患难‘,你也可以尝试着领悟一番。另外,你潜逃的手下和陈家人,我真的未曾从中作梗,算是给你一个态度吧。’’话毕,也不等刘祚晨有所表示,缓缓后退到拐角处,转身飞奔而去。 老子和你去共患难!?狗屁不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看着陈康离去,刘祚晨将竹筒重新收好,又稍微等了那么一小会,确定他不会去而复返,这才钻出窝棚向老者院里跑去。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从院门到堂屋,一条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哼哼唧唧的老者,听到有脚步声,吓得慌了神,愣是忘记了跌倒之痛。 “老伯,我不是恶人,慢点……我扶您起来。” 心怀忐忑地抬头看去,还真不是那位壮士的装扮。老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很是委屈!骤然间,腿痛复又泛滥成灾,哀痛声这才敢于大声。 将老者扶到破败不堪地躺椅上,一度让刘祚晨很是担心,就那年久失修的竹制藤椅能否承受得了。蹲下身子,将老者的裤腿挽起,入目,巴掌大小的淤青,应该是磕到石板路上所致。 “老伯,您不要乱动,我来给您看看。”说着,伸手仔细地摸着他的腿骨。确实有些担心,年老之人一个不慎便会摔断骨头,实乃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好在,并未像预料那样,刘祚晨也轻轻舒了一口气,“您是好人,老天爷照顾您,骨头无碍。” 好人就应该被歹人呵斥?好人就应该在自家院子里磕上一跤?想着,老者就满心地委屈,孤苦伶仃没个人照应着,要是摔断了骨头,找谁说理去?想及此处,猛地,心有所觉,“是你,是你招来了那歹人,这才让老朽受此磨难!” “呃……”大张着嘴巴的刘祚晨愕然不已,是自己招来了陈康不假,受他呵斥从而让老者摔了一跤,心里确实很是过意不去,如此这般赤红白咧地遭到老者指责,刘祚晨心里如何也不是个滋味,有心反驳几句,看着老者浑浊的泪水淌下面颊,不由得心里一软,随手掏出一锭银子,“老伯,真是过意不去,这几两银子算是小生为您赔礼了……” “几两银子……”足足十两银子的元宝映入老者眼帘,不由得让他双眼放出异样地光彩,随之暗淡下去,“好在,没被那歹人一刀结果了性命,可也因你而受了伤害,老朽一个孤老头子,命苦啊……”嘴上拉着腔,忐忑地又瞅了一眼刘祚晨手中的银元宝。 并非不舍得一锭银子,这老头愣是要归罪于不甚相干之人,刘祚晨自觉得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不禁地,很是看不起他的为人,懦弱惧怕过硬的人可以理解都想苟且地过活,恬不知耻不知感恩就有些过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苟活2 长恶不悛,有些言过其实,秉性难移却是不争的事实。 自问,没有留待下来的必要,刘祚晨将银两放到老者簸张的手中,也不去争辩解释,施身一礼。 “挨家挨户地搜,谅他也跑不出霍州城!” 稍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定然是陈胜手下兵士正在进行搜捕,虚张声势也好煞有其事也罢,要不多久就将闯进院中毋庸置疑。脚下越急迫的刘祚晨,在那老者眼中就是他已然大祸临头。 “壮士……您到屋里躲躲?” 或者是老者良心现,也或许是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让他觉得应该为刘祚晨做点什么,站起身,望着刘祚晨,沟壑纵横的脸上隐隐有些不安之色。 三间石头堆砌的小房,窗户小的可怜,并不直顺的树木棍子充当着窗棂,一片破布挂在其上应该是遮风挡雨之用,如今拢起必然是为了让阳光照进屋里驱除潮气。几片破木头板子连在一起的房门,风都挡不住,禁不禁得住如狼似虎的官兵揣上一脚都是未知,躲进屋里,无异于瓮中捉鳖。 有过短暂地接触,刘祚晨更是难能相信老者的为人,转过身来把人给卖了,哭都来不及。 “多谢老伯!” 看着刘祚晨对自己拱了拱手转身而去,老者安心了不少,长长舒了一口气慌不迭地将银子揣进怀里,用手拍了拍,暗道:不相信老夫可是怨不得人,水缸底下的暗窖倘若被你熟知,老夫我还有些担心呢! 萍水相交人心隔肚皮,看起来仍然有些自然,自然到有点顺理成章的意思。 一面之缘,无愧于心就得了!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小院的刘祚晨,脚下不停向前路而去。 不远,三人多高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孤零零地很是惹眼。就是它了!打定主意的刘祚晨四周环顾一番,手脚并用,狸猫般迅钻进浓浓的树荫里。 站得高看得远,很实际! 兵士们有恃无恐,见门便踹,见屋便搜。有些气力的壮年汉子,为了生计都出去讨生活去了,留下的老弱妇孺早已吓得战战兢兢,自然没有一个敢于吭气,虽然被踢坏了房门虽然被扯碎了麻的衣衫。 这么大阵仗,一辈子能见上几回?早有传闻,就是眼前这帮人一夜之间将霍州驻军杀得丢盔卸甲,偶尔,有那么一两个青壮汉子也是不敢造次。 再看,狼奔豕突的官兵,个个凶神恶煞一个模样,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妇孺被赶出屋子斥询着,不是抱臂蹲在地上瑟瑟抖就是无助地依靠在墙面上低垂着脑袋,偶尔哪一个孩童想要抬头看看,长着,慌不迭地将头给他重新按下。 嘤嘤地哭泣声,愣是被兵士喧嚣地叫嚷声掩盖。 很是后悔跑来贫民区!始料未及的刘祚晨懊恼不已!更是不知被搜捕的人家,其壮年汉子是否有在堤坝上辛勤劳作者,帮了他刘祚晨的大忙,且在堤坝上矗立了一座丰碑,临了,避祸竟然让家人跟着受尽侮辱,由此,心里越不是个滋味,有如搜捕的兵士那每一拳每一脚皆是砸在其心口窝,酸痛酸痛! 祸不单行!摔了一跤的老者,又被人给推到在地,银子也从其怀中滚落在地,一名眼疾手快的兵士捡起来送给带头的伍长,回身一脚踏在了老者胸口上,手上比划着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刘祚晨不由得苦笑不已,一锭银子又让老者受了无妄之灾。 一手上下颠着银元宝的伍长,扒拉开那位兵士,蹲下身子说了几句话,一把就将老者抓了起来,老鹰捉住了小鸡一样拎到了院门口。 顺着胡同口的方向遥遥一指,老者又被伍长一把推开,招呼着手下和其他人吆喝着。 应该是老者不甘心还没焐热乎的银元宝易主,拉住了刚待动身的伍长,又是一拳加上一脚彻底将老者放躺在其自家院门口,几番挣扎,愣是没能起身站起来,直到兵士走远,街坊四邻这才有人帮衬着将他扶到了院子里,不知什么原因,依然被搀扶到破败不堪的躺椅上。 应该是老者指路的原因,再稍微往前一些的人家,没有被官兵骚扰,或许是那足量的一锭元宝,让伍长一般人彻底相信了刘祚晨向前逃窜而去。 那些人家应该是很感激老者,纷纷去到他跟前说着什么,不大会时间,又各回各屋了,很是喧嚣了一阵子的巷子,复又归于宁静,只有,破败狼藉的院门或者其他杂物,倔强地表示着不满。 弱肉强食! 弱势群体的无能为力,让刘祚晨也滋生出有心无力之感,自己的个体能力应该算是很强大,可面对如此多需要帮助的贫苦妇孺,又能做得了些什么呢?思绪翻滚着,冷眼看着众兵士急三火四地奔向稍远处,那里是一处集市,或许兵士们觉得人多的地方更容易让刘祚晨藏身,也或许觉得集市上更有油水可捞。 爽是也无能为力,刘祚晨慵懒地闭上双眼,养足精神才能做其他事情,只是,肚子在一通忙活之后空落落地,不闭上眼睛还好,这时候竟然咕噜咕噜地出了抗议,让他好不着恼!防身器具准备的很是充分,就是没有防备肚皮造反。 …… 银月如钩。 跳下树的刘祚晨脚下有些踉跄,饿的。 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路过老者房舍之际扔了一锭银子进去,至于老者如何想如何做,那就不关刘祚晨什么事了。其实,就是想管也是爱莫能助,他刘祚晨尚且都在跑路自顾不暇,一锭银子以求心安罢了。 …… 已经两天了,躲在一家大户人家废弃的阁楼上,远远地能够看得清自己寓所的前门,刘祚晨觉得,伍六一不应该就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再待上个一天半日能够看到他的影儿,虽说,门口栓马柱上刻有暗记,他还是认为等上一等很有必要。 咦,有情况! 这两天,偶有探头探脑之辈在寓所前巡视,这人却是有些不同,径直走到拴马柱旁边撒了一泡尿,扬起头的位置,正是留有暗记的所在,再仔细看去,嚣张地扭动着脖子的模样,不是伍六一还能是谁? 咧开嘴开心的笑了,刘祚晨暗道:你小子可算是露头了,害得我为你担心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见到了活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伍六一的打算1 不知所终的伍六一很是苦恼,这才几天的时间,竟然人去屋空。 “他娘的!就说是这小子嘴上胡咧咧,这不?” 面对同伴的质疑,另两位兵士纷纷侧目。伍六一领着他仨转来转去,非说这是他表哥的宅子,远远见着宅子的影儿时,无不心下窃喜,花天酒地一场应该不是难事,谁成想走进一看,“铁将军”把门! 彼此眼神示意:被瘪三涮了一把!城里人多眼杂,路上给他好看! 挠着脑袋讪讪地笑着,“真不巧,表哥举家外出了……” “……” 被六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大白天的不至于害怕,孤家寡人一个仍然有点毛,“你们不信任我?” “……” 三人冷着脸,话都懒得说上一句,除非他伍六一能真的变出一个表哥来。 烈日当空,伍六一心里燥不可耐,徒自想着,怎么能摆脱这仨货呢?眼睛左右巡视着,在那仨货看在眼中,不是想着逃跑还能是什么? “别他娘的想弯弯绕!走,跟我们出城!” 你想的美!老子跟你出城还有好果子吃?转动着心思,伍六一的眼神也飘忽起来,咦……,公子怎么打扮成那副吊样? 没错!就是刘祚晨。从人家老宅子里翻弄出来的锦袍,虽说布料说的过去却不是他喜欢的白色,又肥又长根本就不合身,伍六一打眼一看就是偷来的。 不管怎样,可算是见到“娘家人”了,以至于,伍六一隐隐有哭出来的冲动,知道生了事情,愣是不敢出声招呼一声,底气倒是骤然壮实,“出城?不去喝酒,不去睡娘们了?” 谁知道他伍六一是吃几碗豆干饭的主?那仨货被他一句话又给搞得晕头转向了:这瘪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口袋里,比脸上都干净,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似有假。 “你…你…还有你,就一位表哥?操,家门不旺!” 狐疑地彼此又是对视一眼,也对!谁家就一门亲戚?这瘪三说是霍州城土生土长,亲戚自然不能少了,就看这家宅门应该是大户人家无疑,看来…… 想着,慌不迭地抹了一把口水,在山里待得时间有些久,被伍六一又提起睡娘们,下腹已是火热难耐。 “走……,跟我来。” 大喝一声一挥手,伍六一当头甩起了膀子前头带路,其实,他是在给刘祚晨提醒:公子,你也跟我来。 伍六一最后几句话,听在刘祚晨耳中,是额头冒黑线双眼冒金星!这什么情况,跟山贼匪类搅和在一起了?!拎起袍子的下摆,更是郁闷,偷来的衣服穿着真他娘的不合身! “咱从不吹牛皮……,我这位表哥可谓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家财……厚实……”一路吹嘘,回身陡然一惊,道:“嗳……,表哥!” “……”一心想着好事的那仨货,皆是心里一震:装扮不赖,送钱消遣的人,可算是来了! “啊……,跑哪去了你?”这话,刘祚晨本心就是要问,这时便随口问了出来。 “哎!一眼难尽,那一夜,差点将小命交待了!”说着,伍六一左右晃了晃脑袋,“嘴里淡出鸟来了,表哥快领我们几个好好喝上两壶酒,慢慢再说给你听。”隐隐地,又是眼眶潮湿,听的出来,刘祚晨是真心着急,拴马柱上的暗信说是众人皆退出了霍州,这时还在霍州犯险,不是等着他还能是什么? 那一夜……,那仨货心里想着霍州驻军被剿,刘祚晨自然知道是他跟梢而去,大街上,也不好细说,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望向路边不远,有酒楼一栋。 一桌酒菜,风卷残云一般,还不待刘祚晨动几下筷子,没了! 饿了三天的猪,也未必有这样的神!刘祚晨心里很是不安,伍六一这些日子遭罪了! “……再上一桌酒菜?” “嗝……嗝……”打着饱嗝,一阵狼吞虎咽,包括伍六一在内,都直摆手。 “呃……,几位壮士稍等,我跟表弟说几句话,稍后就来。”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一人警惕地扫着着刘、伍脸上的神色,心里却在犯着嘀咕:你俩一摸屁股走人了,一顿酒菜老子到哪里弄银子付账去?再说,这瘪三可是统领大人耳提面命过,一定将这小子给看紧了,倘若是奸细,格杀勿论! “哥几个,前些日子不是出了个大事吗?!我表哥也是挂念于我,去去就来……”说着,伍六一眼见得那仨货皱起眉头,转过身对刘祚晨讪讪地笑道:“……那个…借我三百两银子使使……” “三百?你都借了几个三百了,可曾还过一个铜子?” “呃……,嗨!等我达了保证双倍奉还,你是不知道,这三位老哥这段日子可算是对我有再生之恩!” 煞有其事,真的假的都无关紧要,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票才是重点,刘祚晨自然知晓,一副很铁不成刚的模样摇着脑袋咕唸着:“达达,也不知我能活到那时候不能。” 说归说,道归道,伸手入怀捻出几张银票来,扒拉来扒拉去,最小的面额也是五百两,心里那个郁闷就别提了,扔到水里都能打个水漂,给眼前这仨货就是肉包子打狗! 一把抓住了银票递出去,伍六一嘴上说:“多点就多点吧!将来会有你的好处!” 还不待那仨货反映过来,又道:“哥几个喝口茶稍等片刻,一会送表哥走了,咱……啊……” 银票在手,对于兵大头来讲,这就是天文数字,这瘪三看来在霍州还真有些门道,或许有些手段经常帮衬着他表哥也未可知,这么一大笔银子仍了不回来,也有些说不过去,再说,伍六一的示意也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酒楼外,墙根下。 “陈康的一支队伍不日就要攻打霍州城。” 使劲瞪了瞪眼睛看了看伍六一,确定他不是酒后醉话,刘祚晨不禁地一个脑袋分成了八瓣!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陈康看来是对霍州是势在必得!皇子陈胜却一口咬定他刘祚晨与陈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攻打霍州的事出了,谁能预料得到金銮殿上的陈擎会使出什么手段? 捏了捏额头,刘祚晨说道:“那……你现在立刻跟我撤出霍州城……” “多好的机会……,想要在陈康队伍里按上一个眼线都是难事,就这样走了,岂不可惜?” 对于伍六一的话,刘祚晨是瞠目结舌,徒然地看着他瞪大的两眼鸡蛋一样大小,心里就像碎掉的玻璃镜子,稀里哗啦!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伍六一的打算2 打定主意,就在适才不久,伍六一见到刘祚晨第一眼的时候。 “为什么?跟一班烂人厮混在一起?!” 不去计较前因,理由,让他陡然间自觉得异常高大上——“你问我为什么涌泉相报,因为你曾肝胆相照!”【血酬,曾经说过的话,借用!】 从出身到地位再到人品以及智慧,伍六一自知,没有一样能够同刘祚晨比肩。即便是抛开这一切都不去比较,旦旦令他感动地,是霍州危局之际刘祚晨仍然孤家寡人等他归来。就这份心性,就让他不惜肝脑涂地以身犯险! “……你说厮混?”伍六一嬉笑着,“没事,早就被你调/教地百毒不侵了,也太小看人了。” “呃……,没工夫跟你嬉皮笑脸!”心里很是不爽,刘祚晨现从老子刘尚武那里传承的厚脸皮神功,无形当中,竟然被这小子得到精髓,伍六一说到“睡娘们”的时候,那是一个眉飞色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把握,跟一般烂人厮混久了会成了什么样子。“我,不……同……意……” “嗳……,我说你这人怎么还就不开窍了?!” 被伍六一指责脑子不开窍,一度令刘祚晨有暴起给他必要教训地冲动。 “二位,还没说得完?” 白了一眼出了酒楼们催促的汉子,伍六一嘴上很是没好气,“性子这般急,保准,在娘们肚皮上打个滚就得滚下来的主!催催催……真能行似的!” 伍六一这厮,也不知是最近学坏了还是以往没有机会施展,与同来之人骂骂咧咧地样子,看在刘祚晨眼中更是忧心不已,“放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啰嗦!就这点事,婆婆妈妈地还不依不饶了?你……瞧好吧!”在外人面前,伍六一表现地很是嚣张,市井泼皮气很足! 一个人孤身涉险,如何也让刘祚晨无法安心,眼巴巴地看着他晃膀子走回去,喊道:“瘦猴和拴住找的你好苦……,说是……要去找你!” 话里话外,两手准备,期望着伍六一听到好友惦念能够回心转意,一同离开霍州,再有,他仍然一意孤行,就派瘦猴和姚栓柱去跟他并肩作战,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又不是个棒槌,哪能听不出话里的咸淡来?骤然停下了步子,伍六一说,“能找得到我?就……来吧。”话毕,转身走到酒楼门口跟三位汉子并肩站定,看向刘祚晨的方向,“那俩货,跟我混吃混喝惯了,每人欠我也不下二百两银子……,嗳……表哥,还得麻烦你进来把酒菜钱结了。” 扔下一句话,也不去看刘祚晨的脸色,当先离去。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被刘祚晨再磨叽一会工夫,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别崩溃喽! 若不是等他伍六一,刘祚晨与皇子对峙,同孙公公短兵相接,都完全可以避免,这一刻,刘祚晨觉得很值!有这样的兄弟更值!姑且不论他能够探得怎样地情报! 摊开手掌心,一纸地形图很是潦草,必然是匆忙所画。有了地形图,可以派人到指定地点取得信息,瘦猴和姚栓柱也免得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去寻找,看着,不由得将眉头越皱越紧,要不要将这份情报传递到陈胜手中呢?老子刘尚武那里应该是已成定局,重新得到皇上的信赖,估计是难于登天! 哼!就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咬紧牙帮地刘祚晨暗自寻思着,可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百姓又要跟着遭殃了!有什么办法?刘祚晨自问不是神,还是凡人一个,刀砍在身上也会流血也会痛,自然地……也会死。 根据伍六一所述,潜进霍州城之人不下百人,是陈康准备攻打霍州城之际制造混乱的帮手,得到信任是曾经的霍州城诸军兵卒了解地形,伍六一便一并给派了过来。 能够想象得到,霍州城必将满面疮痍!水患解决了,**又将不期而至,该怨天怨地还是应该怨人?明白事实真相的刘祚晨不由得苦笑连连。各自手下的兵将,或许是期望者凭借战功出人头地赚得荣耀加身,可毕竟是以血的代价以及倒在地上的尸骨为阶梯而成就,这……值得?忍心? 不知不觉,想着心事的刘祚晨竟然走到了陈家老宅。 恍然所觉,霍州城还有一位年迈的陈奶奶让他心里很是难安。 就剩下一个孤老太婆,谅她也走不到哪里去,陈胜自然也就不曾过多关注,由此,派人监视都觉得多此一举。 推门而入,眼见得老人家斜斜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身边,一碟干面果子一个半满水的碗。不由得,心头一酸……,应该给她带点可口的饭菜才是。 “奶奶……” “咦……,怎么你还在?” “……孙儿在。” 没什么好解释的,刘祚晨觉得在她面前很是理亏,倘若不是因为刘家,她此时应该是被子孙绕膝才对,何至于……这般凄凉?在,是一个态度更是一份心,就像,他知道了伍六一还在,也像,伍六一知道了他在。 眼看着老太太微微笑了笑,刘祚晨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有些尴尬,枯坐着搓弄着双手。 良久。 “那吕姑娘可得让你多费点心,……人家尚且算不得陈家人。” “呃……,孙儿知道了。” 自家人,没有嘱咐过一个字,刘祚晨更是对陈老太太高看上三分,或许,善良人都不忍心看到别人受到磨难,更何况还是跟着她陈家人受苦受难。 不敢在她面前唏嘘,深吸了一口气地刘祚晨,勉强挤出笑脸来,“奶奶,孙儿来给您捶捶背?” “当朝驸马爷为老身捶背……,呵呵呵……,乐得享受,乐得享受。” “哪儿有驸马爷疲于奔命地?这茬儿,奶奶就别提了……” “永峰那孩子也是听你属下说,你跟如萱公主感情还算不错,唉……,缘分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是吧?” 听了陈老太太的话,刘祚晨捶背的双手陡然觉得没了力气,伍六一相信他敢于以身犯险,陈家人信任他敢于跟随着避出霍州城,所有这些都跟虚无飘渺地缘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如萱公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霍州之战1 付宜成带去擒拿躲到山上的窦波,还未回转,刘祚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战事,就堂而皇之地开战了。★ 想那陈康也不肯按常理出手,没想到,攻打霍州城的前夜竟是让潜进城的兵士,又是火烧连营,粮草物资几欲悉数化为灰烬不说,马厩之中的战马也是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疼痛难忍之下,挣脱束缚浑身带着火横冲直撞,于是,被它们撞翻在地受伤或是被马蹄踩断骨头之辈,不在少数。 全城大搜捕,绝无幸免的鸡飞狗跳,愣是喧嚣了一夜。 意料之外的安全,躲在陈家老宅里的刘祚晨,在一拨兵士搜寻一番过后才觉,想想也就是,日夜虚开着院门,一个孤老太婆住在其中,能有何猫腻!?再者说来,陈家两位将军,又未曾定得罪名确凿,谁敢保证一段时间之后不被重新正名。 翌日,许是太阳也不愿意看到大地上之人自相残杀,乌云满天或许是它合上的眼帘?无人得知。 卯足了劲势必要谋取到霍州城的陈康,根本就懒得叫阵,直接攻城!被搅和了一夜不得安宁的民众,刚刚端起饭碗喝了一口粗粥,无不被城外传来喊杀声震天响的喧嚣而大惊失色。 师出有名!原本明面上便是奉旨前来镇压霍州叛乱的陈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霍州驻军尚且算是有点脸面,最近这段时日,可谓是霉运不断羞于见人,一个窦波龟缩到了山上愣是无可奈何,与刘祚晨对峙之际又被其在众目睽睽之下掳了去,紧接着孙公公又被刘祚晨两记震天雷炸地差点不能生活自理,今儿个,师出无名的陈康又跳了出来怎能不让他暴跳如雷? 大战,一触即。 只是,他陈康何时集结了如此多人马,竟将霍州城围了个水泻不通,让站到了城头的陈胜颇为费解。 虚张声势的第一波攻城,很快便偃旗息鼓,陈胜看得出来,陈康就是在刻意营造一种气势,人多势众地气势!往往,这样会让彼方感受到乌云压顶般地压抑,更有头悬利剑的危难感。 暴跳如雷也好,怒不可遏也罢!冷静下来,观得形式严峻的陈胜暗暗叫苦不迭,消息传递不出,很难有援兵前来。带来霍州城的十万兵马,有三万由付宜成带领前去围剿窦波,剩下七万加上霍州驻军遗留下的不足三万兵马,能对抗得了陈康的二十万兵马?无疑于痴人说梦! 再者说来,那遗留下来的霍州驻军,真的能够同心协力?陈康可是没有把握,更何况也没有将生死交由不信任之辈手中的习惯! 想及此处,陈胜不由得计上心来,“传童凡前来听命!” 童凡,自然是窦波手下的副将,因其在付宜成血洗霍州驻军之际,带领一部分人众器械不去抵抗,让陈胜以为还有用途从而苟活至今,毕竟原班人马也得有个有些才能之辈管理不是? “末将童凡,前来领命,请统帅示下!” 抛开过往,就以童凡形貌而言,应该是一位不错的将领。转动着念头,陈胜将视线从城墙外移到他俯抱拳的身上,嘴上“嗯!”了一声,良久也没有下达指令。 他在合计利弊。 童凡的一帮人马,在大敌当前之际倒戈相向,无疑于让陈胜岌岌可危,倘若他童凡一班人马有心跟随,必然勇于表现以取得信任…… “城下叛逆嚣张,童凡统领可愿替本帅出征?” “一帮乱臣贼子,祸乱京都未果又来窥觑霍州城,孰可忍士不可忍,末将领命前去征战!” “嗯!”应道一声,陈胜微微一笑,道:“你要多少兵马?” “……末将全凭统帅安排。” “好!给你原班人马两万……,让本帅看看你的能耐!” “得令!” …… 城门打开,童凡带领的众将士在陈胜的注视下涌过吊桥,看不出童凡有何不轨的企图,自知一役便能看出分晓。给他两万人马而不是全数,也是陈胜留了一手,倘若他投敌叛变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着微微摇头,其实留在城内的不安定因素,更是一大祸端,这时真有些后悔,想当初就应该下手再狠上三分,将霍州驻军悉数格杀,也免得如今这般纠结。 远远地,叫阵、将领相较武力,双方皆有伤亡,很是正常。 错怪童凡了!陈胜暗自嘀咕一声,吩咐道:“属下听令,……旦凡觉童将军有不敌状,……,出兵增援!” 一声“得令!”传到陈胜耳中,稍微让他觉得安心,看向两军交战之地,越地凝重。不由得他不重视,两军势力悬殊难得有不错的战力对敌,过早消耗势力意味着败亡的道理,陈胜懂得。 战将相较,势力相当。两军兵士即便是卯足了力气加油助阵,仍然是不分伯仲。 不知何时,悬在霍州城上空的乌云终是遮不住了天眼,也许就是它耐不住好奇,非得睁开眼一瞧究竟。 而陈康御下的将士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更多的兵力从两翼汇聚,大有一举歼灭童凡之意,果然,进攻的战鼓骤然响起,浪潮一样地兵士犹如恶狼扑向羔羊。 童凡不傻,一声令下,急急向霍州城退去。 陈胜举起的手,有那么一刻犹豫,最终还是用力挥了下去。 童凡退兵敌兵紧追不舍,陈胜的手下接应,一切显得顺理成章。 喊杀之声响彻天际,冲击着霍州城的大街小巷,只是……城内接应的队伍为何也有如此大的声势?不好!总感觉哪里出了差错的陈胜恍然大悟!童凡这一帮人马皆是敌军深植在霍州城的暗招! “关闭城门!关闭城门!”目眦欲裂的陈胜,陡然声嘶力竭地大吼出声。 可惜!有些晚了! 城内的原霍州驻军已然行动,竟是早有准备一般,蜂拥而至城门口,阻挠着城门关闭吊桥拉起。 “中计了!”陈胜懊恼地大喊一声,又高声吩咐,“弓箭手听令,城门上下人等,不分敌我格杀勿论!”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霍州之战2 陈胜拥有着异于常人的狠辣,对敌手如此,对自己的手下……也是如此。★ 张弓搭箭之人尚有一丝犹豫,见得或是听得城外人声如潮,皆是恨恨地紧咬后牙槽,决然地松开捏在弦上的箭。 “噗……噗…噗噗噗…” “啊……” “个狗娘养的!看准喽!啊……”哀嚎一声,凄然地躺在地上那一刻恍然大悟,不是弓箭手失了准头误伤,根本就是被己方抛弃!颓废地睁大着双眼想要再看一眼……天空?兄弟?却被不知是敌是友之人盖住了双眼——死不瞑目! “弓箭、飞蝗石掩护,拉起吊桥……”不知是谁,嘶喊一声。 这时,已然有些来不及了。童凡的手下,业已涌上吊桥挥刀向吊索砍去……,被箭矢所伤倒下又有人接着挥刀砍去,吊桥上的人越集越多,“轰”地一声,终是从半人高砸到护城河边沿,抓住吊桥边沿攀爬之人淬不及防,哼一声都来不及便砸成一团肉泥,一命呜呼! 没人多看上一眼,蜂拥而至踏着同伴的血肉直奔霍州城,在城门未曾关牢之际冲进霍州城,将功不可没。 短兵相接,那叫一个乱,彼此,旦凡是服色不同兜头便砍当胸便刺。 一座城门失守喊杀声四起,陈胜的队伍立刻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当中,其余三处城门也被陈康的队伍所牵制愣是调控不出太多人手前来增援,这尚且不计半路脱了军服潜进民宅之辈。 于城头上眼见得黑压压的来犯之兵,兵士们自知大势已去,陈胜更是心下拔凉。陈康绝对不会像刘祚晨一样有所顾虑从而手软,他陈胜心里明镜一样清楚,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生命危在旦夕,嘶吼一声,“兄弟们!同我杀出重围,荣华富贵任君取舍!” 兄弟相称,以“我”自居,荣华富贵…… 空前地,气势陡然炸起,平地刮起的旋风一般,护在陈胜身侧向城外冲去,为了活下去从而奋不顾身,为了活下去从而能够取得荣华富贵,更是压榨出身体里的全部潜能,溅满血迹的脸,狰狞而阴森,双眼放射出豺狼虎豹都心惊肉跳的光。 如此危局,只要能活下来就功德无量!为了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陈胜! “别让陈胜跑了!杀我两万余众兄弟,纳命来!”眼见得陈胜冲出城门,童凡声嘶力竭。 护卫在陈胜身侧之辈,本就骁勇者居多,此时不说荣华富贵就以本身性命而言也不肯轻言放弃,枪已秃刀已钝,依然将臂膀轮圆。 “杀得陈胜,赏金万两!”童凡急了眼,陈胜愣是向他挤去,如何能不心慌?万两黄金拿不拿得出来姑且不论,解决掉陈胜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目眦欲裂的陈胜,恨透了这个在其刀下苟活了一段时日的叛逆,心里着狠手下更是不显迟疑,九环大刀夹着呼啸的风声,如厉鬼索命一般凄厉,斩下便有一人殒命,一时间竟然无人能敌其一合之力。 很多人围在身边,依然未能令童凡有一丝安全感,汗毛皆竖声音更是颤抖,“拦住他……快拦住他……” 都是枉然,陈胜的虎狼之师真不是念佛吃斋之辈,被人海战术所困,虽说猛虎架不住群狼多,一旦被他们盯上,想要逃?还真不是易事!更何况,敌我双方近身交战,人挤人之际,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想跑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绝无幸免,陈胜一记力劈,将九环大刀抡圆了,愣是劈折了童凡抵挡的枪杆,夹着厉鬼叫嚣一样的声音,将他卸肩连着脑袋斩于马下,悲鸣一声与否,已是无关紧要,领头之人身死,却是让其手下顿时慌了手脚。 “冲!”大喝一声,陈胜晓得机会难得。 ……,稍远处,略高一些的土丘上,陈康脸上抽搐不止,晓得陈胜狠辣勇猛,一刀便将一名武将斩于马下,很是令他心头火气!武将出身尚且是霍州驻军的副将,竟然难敌其一合之力,未曾对峙着将其受到一点伤害,让陈康有些难以相信,兔子急了眼尚且能蹬上雄鹰一脚,他童凡竟然全无反抗之力! 被陈胜吓破了胆!与正统之兵交战心里胆怯!微微转动念头便想到了要害处,师出无名!鼻子哼了一声,陈康暗想:用不多久,我一定让尔等认识到,起兵反抗朝廷乃大势所趋! “随本帅前往斩杀陈胜!” “遵命!” “……” 身周之人,交汇了一下目光,忐忑却又隐隐兴奋,皇室皇子也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了! 陈胜向圈外杀出,成康从圈外杀进。 强强对决,将无可避免…… 陡然,外围传来的喊杀声,令双方人马皆是一顿——有援兵?! 援兵不假,却也是满身狼藉,不是付宜成所带兵马还能是谁?战局往往就是这般匪夷所思,师出无名的陈康手下本就底气不足,虽然一段时间之中也算明白了自己叛逆的身份,可总会从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排斥情绪。 陈胜之兵却不然,陡然间听到战圈外有兵来援助,不曾料想得到是付宜成带领着余下万人有余,却是精神大震!本已累的精疲力竭,取已然鼓足了气力,“援兵来了,杀……” 近身战,一方气势大盛,另一方就相对低迷!难得的好时机,陈胜从戎半生岂会不知,这是天赐的大好良机,“杀叛逆!建功勋!援兵到,大杀四方!” 这一句很打紧!陈康之兵心下惶然——人家,来救兵了!愣是没能察觉出,有援兵相助为何还是突围之势,更是未曾观察到紧随其后的窦波一班人马,也是声势浩大。 不久时,京都城一役,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地逃亡,也是被援军击溃,今日又要重蹈覆辙?想着,更是惶恐不安,那一战有太多人死于非命,荣华富贵也好万两黄金也罢,终得有命消受不是? 手下迟缓,相抗自然就松懈了下来,此消彼长之际,愣是让陈胜一班人同付宜成得到汇合,左冲右突之下,撕破一条口子就待突围而出…… 陡然,陈康大喝一声:“陈胜!你我一战!” 第一百一十九章 霍州之战3 预感到陈康会攻打霍州城,刘祚晨早已躲避在城头的翁楼里,一切,尽收眼底。★ 出于怎样的心态观战,他也拿捏不准,恨陈康设计陷害,也很陈胜主观臆断!兴许是幸灾乐祸?明明看到双方兵士哀嚎着倒在地上,却一阵阵揪心般地难受。 太远,喧嚣嘶吼声掩盖了一切声响,陈康打马追向陈胜,用自制的望远镜还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画面中,陈胜嚣张地扭过头,血污满面胸脯剧烈起伏不止,坐下的战马也显得焦躁不安,蹄子刨动着地面头硕不停摆动,像是隐隐感知到陈胜的危险而显得越局促。 事实上,的确很危险! 陈胜自城内杀到城外,早已汗流浃背,陈康不然,好整以暇已是等待多时! 卑鄙!自觉得他陈康卑鄙无耻。虽然刘祚晨心里也明白,战场就是千变万化就是恃强凌弱,仍然令他很是不屑于陈康的行径以及险恶用心。 我在同情陈胜?若有所思的刘祚晨一时也有些茫然,是因为如萱公主?绝难否认,陈胜对于追捕他刘祚晨确实不算是狠戾,或许也有这一层原因在内,可即便如此,仍然让刘祚晨很是不待见他陈胜。 如是想着,那哥俩已然战在了一起,长枪对上九环大刀,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你来我往愣是战出了一块空地。没有不开眼之辈,与敌手厮杀之际,被大刀磕着长枪戳着,还不给了敌手杀死自己的机会了? 机会,就在一瞬间。 有些力竭的陈胜回刀之际有些迟缓,轻灵的长枪却是如影随形。 刘祚晨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好!” 果然,疲于应付的陈胜半途变招相迎,险之又险地将长枪磕开,再要回刀已然有所不及。陈康顺势将枪尾甩起,以棍势兜头砸下。躲无处躲,陈胜将肩膀一斜硬受了这一击,摇摆着身子几欲九环大刀便要脱手而飞。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康长枪灵动如蛇,收回枪柄,当胸便刺。 扎在陈胜肩窝处那一刻,刘祚晨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陈胜被长枪刺入身体还能好受的了?龇牙咧嘴向后一仰身,挣脱长枪再也不敢恋战,打马便逃。 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的性命在何愁一雪耻辱时!? “陈胜败了!陈胜败了!” 陡然响起的声音,像风一样传递着,微微一愣神的双方人马,无不喃喃自语:陈胜败了。 骤然心有所觉,陈康的队伍得到更大声的呼应:陈胜败了……,以至于,最后都是高声呐喊起来,声势顷刻间逆转,斗志空前高昂! 陈康紧随其后追赶,誓要将他战败于马下。 “主帅快跑!”一声断喝,付宜成斜刺里冲出,不管不顾地打马直向陈康撞去。 找死!暗道一声的陈康,自马背上一跃而起,长枪所指,是付宜成的头颅。 “轰……咔嚓!” 两马高相撞,轰然倒地之际,长枪也扎进了付宜成的头颅,马在抽搐,付宜成头顶枪身也是抽搐不止…… 这时,刘祚晨也长长叹了一口气,勿论如何,付宜成也算是一条汉子,以他的性命得以让陈胜抓住机会逃过了一命。 …… 至此,霍州目前来说已经成为了陈康的囊中之物。 由此,也给刘祚晨从直观上,上了生动的一课——人海战役! 冷兵器时代,手中器具基本相似,战略战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人多欺负人少也就注定了结局。 虽说,两方人马皆是伤亡惨重,可刘祚晨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一则是权位相争,绝大部分人都充当了助纣为虐的角色,从而让更多人死于战乱让他无法接受,二则是,倘若他与老子刘尚武受到更多军力剿杀,那时如何是好的忧心而让他难以自抑地烦躁。 “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仰躺到阁楼的地板上,轻轻合上了双眼。 没敢再回到陈家老宅为老太太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眼见得陈康得胜,打扫战场势必会清扫到城头的翁楼之中,趁着霍州城乱成了一锅粥,慌不迭地又藏身在了这没人居住的阁楼里。 不对!那阉人那里去了?静下心来细细琢磨,刘祚晨这才察觉到异常。 以他的修为,五天的时间,应该没有大碍了,为何,陈胜受此危难竟然不见其身影?他还在霍州城?转动着念头摇了摇头,再有天大的本事,孤家寡人一个还能逃出人山人海? 嗯!夜里潜近陈胜曾经的寓所一看究竟!打定主意,从身边的包裹之中拿出一只烧鸡,拽下一条鸡腿,边啃边想:非常时期,食物可是不敢懈怠…… 是夜。 白日的血腥味略有暗淡,仍然让野猫家狗惊惧不已,除了被风刮动的树叶“沙沙”作响之外,人声更是不可闻。 寓所之中,昏暗地烛火,犹如茔地里恍惚的鬼火。 还真有人!趴在院里墙根下,暗道一声的刘祚晨更是诧异了,敢于点着烛火,自然是不怕有人前来捉拿,这阉人竟有这般大的胆量,确实令人始料不及。 “孙公公……,你这样很难让小的回去复命。” 良久,传来那阉人的公鸭嗓,一改往日尖酸刻薄的味道,竟然很有落寞之感:“无碍,就说本家有恙在身……,明日自当登门……拜谢!” 是谁?陈康派人前来相邀?努着嘴沉思者,刘祚晨是满头雾水。 想来,霍州城的官老爷们自然此时个个颤颤兢兢,哪个也不知他陈康有何打算,是被斩还是饶得性命都是未知,哪个还敢于同这阉人过往甚密,那必然是活的不耐烦了,他陈康反的就是朝廷,朝廷官员还不就是下酒小菜? 定然是他陈康了!可他们何时有了交际?想着从来到霍州城,这俩货从中充当的角色,有些相像却又自觉的不太可能。为这阉人接风洗尘的酒宴上,那份表情应该绝难演的那般生动形象。 可是,除了陈康,还能有谁呢? 第一百二十章 价值 天光大亮。 刚出笼的包子散出令人垂涎欲滴地香气,肚子好似饥渴的小兽,闹腾着驱使着行人的双腿。 “伙计!给来一屉。” “好嘞!”应道一声,伙计像是被风刮动的柳絮一样轻盈,“来了……,您慢用。” 包子个头很大,绝非京都城里那般玲珑娇小,眼瞅着五个包子白白胖胖趴在笼屉中,刘祚晨不禁地傻了眼,这哪能吃的了,瞧了一眼脚不沾地忙活不已的伙计,愣是不好意思说是退回去仨。 “这位仁兄,这里可以坐吧?”正在愣神之际,一位食客来到近前,手指着刘祚晨对面的座位,脸上含着笑。 笑笑点了下头,刘祚晨也没有言语。 “生意总是这般红火,再晚上一会半刻,连个座位都没有了……”这人很爱说话,唠叨着坐下吆喝着:“伙计,来两个包子。” 擦了一把汗,伙计歉声道:“您稍等,马上就好……” “要多了,您看,我这也吃不了……” 那食客微一迟疑,笑意越浓,“也好也好,吃完给你铜子儿……” “算我请客。” “多谢,多谢!还是好人多,霍州城的好日子也来到了。” “哦……”嚼着包子,刘祚晨一脸疑惑,陈康入住霍州城第一天,竟让百姓以为好日子来到了,确实是始料未及。 看出刘祚晨不可置信,那食客便旁若无人地讲了起来。 原来,昨儿夜里,陈康便吩咐属下通知到城内的大官小吏,天亮之后悉数到府衙门口集合,最关键的一点是——将任期内的贪污受贿所得悉数带去不得有误。 霍州城都沦陷了,这时的官职屁都不是,百姓们怒目相向陈康也是不待见,还不赶紧破财消灾?或许,手里有那么一些银两,此时便是他们唯一的价值所在了。 适才不久,张康又贴出了安民告示:众苦受大安泰苛法久矣!赋税劳役令父老苟活残喘。本帅奉上苍之命,解救霍州生灵于水火,人心宜从。今收缴贪官污吏不法之银,皆为固军力体恤民生之用,见谕之后,民众务宜安居桑梓,乐守常业,群黎毋容震慑。为此特行诰谕,安尔善良,布告天下,特示。 听罢,刘祚晨哑然!有心谋取大安泰天下乃其私心所致,如此冠冕堂皇将百姓疾苦挂在嘴上,不是无耻,而是很无耻! “听说……,午时整,陈将军要到运河堤坝之上设祭……” “呃……”用力吞了一口包子,刘祚晨自觉的很是憋屈,辛辛苦苦将堤坝修整停当,就要被陈康以上苍之命的说辞惑众,讪讪地笑着,“好事,是好事。” “唉!陈将军早来霍州就好了。”说着,那食客一副落寞地神色。 眼目前,为了拉拢民心应该不会有所差池,往后……可是不好说,刘祚晨自认为,居心叵测之人终是经不得时间的考研,倘若,他陈康早几年谋取到霍州,百姓是否如这位食客一样崇敬,真是两说。 就以这两个包子八个铜子而言,实实在在绝对没有后遗症,他陈康所作所为,秋后算账却绝对不是难事。 …… 无法进一步求证孙公公被谁所邀,陈康将“祚晨堤坝”四个大字又重描了一遍漆,并被挂上了大红花,却是被霍州城的民众传的沸沸扬扬。 善良的人,有人切合了他们的想法都很高兴,自内心的高兴,由此也就将喜形于色写了满脸。 被人拿着当枪使唤从而哗众取宠,却让刘祚晨又是窝囊了一把。 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在陈康手中体现着他想要表现的价值,至于能否及得上两个包子所值的八个铜子钱,打定主意欲要离开的刘祚晨懒得去求证比较。 开仓放了一部分粮物,陈康在百姓们眼中更是神一样的存在,拥护之声又被刷新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霍州城,一段时间以内算是完了!刘祚晨看着大街上兴高采烈奔走相告的民众,有忧虑却是无可奈何。毋庸置疑,此时倘若有人阻住他们,即便是不被撕得粉碎也得让吐沫星子给活活淹死。 之所以说是霍州城完了,刘祚晨觉得,皇上陈擎不会将霍州城拱手相让,皇子陈胜也不会善罢甘休吞下这口恶气。 有朝一日,兵临城下。原霍州城的大官小吏岂能善罢甘休,粮食被分钱财被缴,治不过陈康,**百姓们还不是手到擒来?人家陈康打不过就跑,无非弃了一座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城池罢了,百姓们能跑到哪里?短时间之内吃到肚子里的粮食恐怕都得变本加厉还回去,到那时,一帮子官老爷们都未必能够释怀。 如此,刘祚晨很是忧心,却是爱莫能助。 有过前车之鉴,再到陈家老宅时,刘祚晨便拎上了食品,不用很精致爽口就好。 依然没有闲杂人等在外转悠,多行善行的陈老太太或许就是一个标杆,没人敢于将其扳倒给予非难从而惹得群情激愤,如是,刘祚晨很是怀疑,当初将陈家人转移出霍州城是对是错。 “奶奶……,孙儿来看您了。” 笑着点了点头,陈老太太微微蹙起眉头,“为何还不走?要知道,兵荒马乱之际,可是刀剑无眼。” 很舒心!一直以来都有所担心老太太对陈家对他刘祚晨自己有看法,这时一句关心的话,让刘祚晨彻底打消了这一念头的同时,自觉得更加愧疚了三分。 “多谢奶奶关心……,孙儿也是一介草民,没人来欺负的。” “草民?你这样的草民可是世间少有。”笑着,老太太挥了挥手,“听奶奶的话,尽早动身离开霍州城,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一放……,至于老身我……就不用惦念了,有街坊四邻帮衬着不是?” “奶奶,要不这一次您跟孙儿走?” “你这孩子,为何就如此固执呢?非得将老身这把老骨头在路上拆散了架不成?”嗔怒地白了刘祚晨一眼,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值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历程 当,话已显得多余,就剩下了真心。 很简单,话多就是为了掩饰与迷惑,不至于是包藏祸心,也必然包藏非分之想。 再婆婆妈妈啰嗦着让老太太离开霍州,离开陈家老宅,显得矫情更显得不爷们!其实,刘祚晨徘徊着不曾离去,也就是顾虑着老太太有所闪失从而见了陈东没法交待,当然,还有伍六一。 其实,对其老子刘尚武以及尚在凤乡家人的忧虑,从未间歇,只是,自知远水解不了近渴罢了,再有,与大食国塔孜王爷密谋之事,不幸被老爷子刘烈言中,也让他颇为踌躇更是羞于见家人。以至于,刘祚晨很是失落,自己并非想象中一样强大。 …… 与手下的队伍汇合,一番安排之后便急急忙忙向乌龙山进。 计算不差的话,刘、陈两家人应该是到了山庄。一路上想着见到老爷子将无地自容,不禁地心中七上八下,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天下大了,还能躲着一辈子不见家人满世界去游荡!? 生活,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刘家人没来。 “公子,老爷子说是:你二伯三伯还在。” 不论事情办的漂亮不漂亮,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刘祚晨晓得,自己劝不动老爷子,张有财也劝不动。尴尬地看了一眼迎出来的陈永锋,笑了笑,“奶奶你不用担心,在霍州城那几天,我去看过她两回。” 确实不假,真的两回。 “哦”,陈永锋应道一声,点了点头。 对比于刘家人,陈永锋自觉得很不堪,不说将来如何,就目前而言二伯陈旭也是在朝为官,虽然其夫人子女皆在京都,却也不能成为受到惊吓疲于奔命的理由,当时心里担心老太太会横加阻拦,他陈永峰是实实在在地胆怯,而没敢面对老太太。 “哥哥,奶奶为何没跟你来,奶奶不想我了吗?” 不及一腰高的陈永强,仰头摇晃着刘祚晨的胳膊,一脸期待。大人们的世界他不懂,母亲抱着离开霍州城自然要离开,只是心里真的很想奶奶,想奶奶为他冲泡的芝麻糊,也想……被奶奶抱在怀里听故事,还有,被抱在怀里的那份温暖,…… 蹲下身子,刘祚晨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奶奶可想你了,说你每次喝完芝麻糊都会像小猫一样将碗舔的锃亮……” “咯咯咯……”陈永强开心地笑着,仿佛回到了陈家老宅又被奶奶嗔怪。 “可……奶奶为何不来?” “……当然是给你看着家啊,不然,被坏人占了去,你娶媳妇住哪?” “哦!”陈永强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哥哥陈永锋,心里徒自想着,哥哥娶媳妇住哪?是否也要回家?眨动着月牙样的双眼,突然说:“哥,今天你就娶了吕姐姐,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 孩子眼中的世界,大人们能懂十之八/九,毕竟都从那个年龄段走过,虽然想起来……有些遥远。 “你这孩子,又淘气!” 被母亲抱在怀里,陈永强很疑惑:难道,我说错了吗? 对比于阳光的弟弟,陈永锋自觉得很阴暗,就像是白昼与黑夜!因为,他根本就没敢想着要回家…… 这么多话来掩饰着骗小孩是不对,刘祚晨却以为,不管他陈永强日后长大成人还记不记得此时所生的一切,都是他必要的人生历程,经历没有选择权没有解释权,更多体现在将来成为怎样一种人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实际上,这样的历程,对于目前的任何人都是一份难得地记忆,此时即便是毫无所觉,经年之后也是回味无穷。 “接下来怎么办?” 站起身子的刘祚晨分明看到陈永强眼中疑惑之色甚浓,看向问话的陈永锋心说:你是不是故意?嘴上却说道:“赶来山庄这几样天真是累的够呛,容我喘口气咱再商议可好?” 其实,他很想说“凉拌!”,知道这样的话不负责任很是让人伤心。 还能怎么办?一切都和预料之中大相径庭,倒是跟老爷子揣度那样很多地方不谋而合,爽是业已躲到了穷山僻壤,就以刘祚晨在此多年经营,不敢说与朝廷大军相抗起码也会得到地方百姓们鼎力支持,这时,应该好好捋一下头绪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办法总会有的,面包……真的没有! …… 千里之外的凤乡,大将军府匾额依然熠熠生辉。 跟以往不同,行人大多目光闪烁,不是匾额耀眼也不是府前有恶犬虎视眈眈。从衙门里传出的消息,说是大将军刘尚武起了忤逆之心,只是一天不到黑便传扬了整个凤乡的大街小巷。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挤破脑袋拿着差饷的侍卫们,以种种借口从刘府撤出了身子。这还了得?被无端连累当作忤逆之辈一并论处,岂不是冤枉透顶?!不管怎么说,吃着朝廷的俸禄又不是拿他刘府的钱银,虽然傍年靠节能够领到不菲的赏银……,那也应该算是……正常所得! 即便是这样,老刘头依然我行我素,大清早练功,闲了,依然是小曲哼的抑扬顿挫,到得激昂处还是铿锵有力。 没吃过猪肉,总见得猪跑吧?世态炎凉,在老刘头这大半辈子里也算是颇有心得,没必要将委屈在人前展示,丢不起那人更伤不起那心!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老太太看着那坐在书桌后落寞的人,又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又怎么了?” 听到动静,老刘烈侧目看向老伴,沟壑纵横的脸上略有愠怒,眉头上的皱纹却是堆积到了一起。 老太太并不跟他搭腔,晓得他心里也是烦躁躁地,平日里,在孩子们面前总是故作镇静,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将愁苦写到了脸上,并不怪罪他对自己没有好气,知道他心里苦。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当真有事情摊到自己身上,特别是忤逆大罪,老太太觉得没有谁更能比刘烈再镇定了。 “明日一早,我……去一趟边关。” 老太太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嗯,家里……还有我,明儿个一早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局势1 边关军营一如既往,没有惊扰,更没有想象当中的惶恐不安。 这,很让老刘烈欣慰,虽说未曾领导过如此众多的人员,纪律严明将士一心,将会战无不胜的道理还是懂得地。 没过多人注意到老刘头的到来,一个气宇轩昂的老头而已。 “父亲……”一贯大大咧咧的刘尚武,见到老子竟是一肚子的委屈。 想想也就是,半辈子都贡献给了大安泰朝廷,就连陪陪家儿老小的时间都得瞅紧了机会才能实现,就这样被皇上陈擎弃之如敝履能不委屈那才是怪事一桩。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根本就无心反叛大安泰,都是别有用心之辈推波助澜,愣是让陈擎起了疑心。 儿子是怎样的人,老刘烈心知肚明,更是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出了这样的事,整个刘家都有可能被陈擎施以手段,就以他刘尚武的心性,岂不是愧疚难当? “没有多大事情,大不了……老子领着一帮徒子徒孙落草为寇就是了,再不济,不是还可以投靠我大孙子不是?” 老刘头说的轻松,特别提到刘祚晨,刘尚武晓得他是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不由得,苦笑连连起来,这整个军营几十万之中,再振作也得有底气不是?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士们得吃得穿,粮食可不是那满地的泥土,抓上一把还能下的了锅?扯下来一块树皮还能当衣服来穿?所有这些都得需要如假包换的真金白银。大安泰朝廷自打钦差一行人班师回朝之后,再也没有给予定点补给,再这样展下去坐吃山空,谁能知道将会生什么事情? 饿着肚子的将士们,一旦与四周的百姓上摩擦,刘尚武觉得不用等到陈擎派兵来剿杀,军营里也将乱作一团。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为这,刘尚武便愁得两鬓越斑白。 住在府里,也不知你这里的情况……,知道这样何须草行路宿遭这样一趟罪?扫视了一眼恭恭敬敬侍立在身侧的刘尚武,老刘头笑了起来。一路上还徒自担心,恐怕刘尚武一怒之下乱了分寸,草率地与庆亲王重归于好,那将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庆亲王没有联系你?”老刘头抬起眉头,问道。 怎么会不联系?刘尚武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出了一口粗气,“派人来过,说是找个机会聚聚商谈一下连营之事,我推脱最近军中不稳定,也就搁置了下来。” “哦!” 应了一声,老刘头笑意更浓了,“这就对了!先吊着他,就以他那一点实力想要成事又得筹谋半辈子。他等不起,你却等得起。” “唉,依儿来说,谁也耗不起!” “怎么说?” “大安泰现在说是乱了,还不是被陈擎掌握着主动?粮食将是屯养兵将的最大障碍,他庆亲王手下兵将无多,粮草倒是比较充足,可是却禁不得陈擎打压。与之相反,边关这里人员足够,粮草却是最为忧虑,您说是否都耗不起?” 刘尚武思虑的问题,绝对非无理。浑水摸鱼趁机谋取到粮草失却了混乱的先机条件,旦旦指望着将士们开荒种地摆弄出来的那点粮食,可谓是捉襟见肘,毕竟,将士们不能悉数都去耕种不是。 以往,朝廷放下来的粮草,辅以将士们种植所得,可谓是家境富裕。一旦大河断了流,就指望着小河流,哪能够得上解渴之用? “不用着急!陈擎用不上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大肆围剿叛逆,到时一切问题都就迎刃而解了。” “一个月?” “不错!陈康已经将霍州城谋取到手,陈擎岂肯善罢甘休?” 失了朝廷传往边关的消息,刘尚武对于霍州失陷很是震惊,如丧家之犬一样的陈康竟然先制人控制住了很大一部分土地,确实让人始料不及。 听着老刘头仔细叙说,刘尚武不禁地眉头紧锁。照这样展,庆亲王爷俩必然不允许他陈康一家独大,这样,势必亦是会谋取到一处所在用以安身展。皇上陈擎岂会善罢甘休江山社稷分解?内乱将会如火如荼而不可开交。猛地若有所思,“父亲您是说,陈擎一定时间内不会来边关围剿?” 轻轻点了下头,老刘头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说,目前来说刘家是安全的,你边关这里也就相对无碍。最不济,他陈擎还得用得着你两个弟弟出征不是?”老刘头胸有成竹,惬意地喝着茶水。 其实想开了也就是,人家都弃之如敝履了,何须去做无谓地忠臣良民?对得起列祖列宗不去为祸百姓,一求心安也未尝不是一个比较客观的人生态度。总的来说,不去主动招惹是非,一旦真要有人图谋刘家人的身家性命,还能伸长脖子任人宰割?老刘头可不是那任人**之辈! “父亲,祚晨那小子那里怎么样?” “祚晨?”老刘头一顿,让刘尚武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徒自想着,不会有事情生吧? 竟是这样不堪的神情!落在老刘头眼中,不由得很是鄙夷这位统领边关几十万将士的大将军,虽然是自己的儿子,老刘头仍然认为他不堪。 “回乌龙山了!估计,住不多长时间就会跑来边关?” 回到了乌龙山,刘尚武真是拿捏不准这应该算是好不好。在乌龙山,应该不会出现生命危险,可同时也说明,这小子在皇权范围之内难以立足了,当场驸马颇得陈擎赏识的工部侍郎,也落得狼狈逃窜。想起他郁闷地模样,刘尚武忍俊不禁。 “来边关?还用不多长时间?”刘尚武很是疑惑。 “不来边关,那小子还敢回凤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羞于见我了,这小子竟然学会逃避了!哼!我就是要等着这小子自投罗网,看他见了我在边关等,会有何措辞!” 嘿!合着您老人家不是旦旦忧心我的安危才来边关军营不成?腹诽着,刘尚武不由得讪讪笑个不停。也是!老爷子一贯的不肯出家门一趟,前几年也是因为刘祚晨疲于应付这才赶往京城,这次他老人家又不远千里跑来边关,心里到底有何打算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局势2 这老刘头,心中自有打算。★ 还未到的真章,就慌里慌张地跑到刘祚晨的乌龙山上,屈尊也好寻求庇护也罢,岂不是太过不堪?更何况老刘烈是当今屈一指的武学巅峰的存在,再有,早有忖量透彻,皇上陈擎此时不会贸然与刘家撕破脸皮。 如此,大安泰便产生了一个全新的格局。 庆亲王爷俩和靖亲王爷俩,各自虎踞一隅。 刘尚武也被朝廷剥离出来,虎踞西南边陲。与那两位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刘尚武得顾及外域图谋不轨,其次才会顾及到皇上陈擎的举措,哪里像两位亲王那样,扎根在大安泰境内。 刘祚晨自然未曾获得老爷子赶赴边关的消息,歇息几日,将事宜安排给了张有财,急急忙忙地上路了。 边关,事关重大。可以说是刘家乃至很大一部分人的生死都悉数牵扯在内,容不得有丝毫马虎,刘祚晨手下即便是个个精良,面对朝廷的大军也不够人家收拾,数量是皇上最大的优势,如此,边关的稳定与否就直接影响到刘祚晨一班人马的兴衰存亡,这毋庸置疑。 “公子来边关了!” 对于边关的将士们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打朝廷派来的钦差巡查一番之后,有意无意之间,将刘祚晨拥有匪夷所思的财富内情传扬了满边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都明白,而他这样优厚的财富将是与朝廷对抗的坚实基础,谁的心里也能算开这笔账。 老刘头很郁闷,这小子在精神上竟然能给予边关将士如此鼓舞,始料未及之余,心里很是不服气却是暗暗欣喜。这样的想法有些矛盾,却是不失温情。 “爷爷……,您老……也在。” “嗯!”虎着脸,老刘头呷一口茶水显得悠然自得,其实,心里很是知足,这小子如此反映也说明其心中对他老刘头心有敬重,有敬畏之心自然就曾经考虑过刘家的生死存亡。如是,老刘烈还是很开心的。 已经想明白了,虽说刘祚晨与大食国塔孜王爷密谋之事不靠谱,那也是万不得已而棋行险招,还不是顾虑刘家?总有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嫁祸挑拨是非,刘尚武成为他人运用在手的势,俱非偶然更是无从避免,皇上这个当家人心胸又不是很宽阔,也就注定了君臣俩分道扬镳。 而刘祚晨,没有过人之能,与事态展方向也起不到决定新作用。 偏偏这小子还就是有些才能,这就注定了刘尚武能够更轻松面对一些问题,比如亟待解决的衣食之忧,更为让老刘头心中安心的是,这小子手中掌握有叫做“炸药”的大杀器。不说就是要依靠它去为祸,起码令敌手颇为顾虑,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老刘头很是欣赏。 “孙儿在招呼山等了您老老长时间……,这才来到边关。” 讪讪地笑着挠挠头,刘祚晨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话同老爷子交流,也知道,话中的语病颇多。为何不亲自回凤乡请老爷子到乌龙山,为何在得知老爷子没到乌龙山之际前往凤乡,又为何避重就轻来到边关? 所有这些,都是羞于见老爷子的结果,刘祚晨心里清楚,端坐着的刘烈爷俩心里更是明镜一样,怎么说,人生阅历也在那摆着不是? “没工夫跟你嬉皮笑脸,说,现在这样的局面,你有何打算?”依然虎着脸。 这,刘祚晨还真是在来之前便仔细想过,只是现在有些迟疑,因为以往的建议出现了纰漏。 刘尚武爱心泛滥,有些看不下去了,瞄了一眼老爷子呵呵笑道:“有什么想法就说给你爷爷听听,或许真是好主意也说不定?” 这话说的,还是有否定以往建议的嫌疑,以至于,刘祚晨很是怀疑,此次边关之行到底是对是错。 “没……,还没想过。”撒谎,就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刘祚晨想,等没老爷子在场,同老子探讨一番还比较可行。 “没想过!”陡然将眼睛睁大,老刘头的威势也就展露于无形,“就你那花花肠子,能不想事情那才是怪事!我是不信!你信?”说着,望向儿子刘尚武。 就是一个神色的事,刘尚武可怜儿子颤颤兢兢也得顾及老子的颜面不是? “呃……,不…信…” 是不还是信,抑或是不信,是刘尚武刻意为之。 瞪了儿子一眼,刘烈转过脸看向额头冒汗的刘祚晨,“瞧,你老子都不信。” 老子的话颇让人寻味,刘祚晨暗暗叫苦不迭,腹诽着:老爹啊!你就不能语气坚决点?你这不就是搅混水?也罢!或许就像他说那样真是个好主意呢? “孙儿想,趁着朝廷还未全面行动之前,大力收购粮食的同时,通过有过密交往的商家抬高一切货物的物价,一些紧缺物资,比如药材、金属制品以及马匹无比做到有价无市。至于,同外域的商品贸易,悉数以这些物资等价交易,且他们的价格虚高便截止。” 想到过物资的需求量将会有很大缺口,没有过经商经验的刘烈爷俩知道个大概,却是不知具体操作的要领。从刘祚晨的话中更是得不到半点启,抬高物价岂不是意味着要额外付出很大一部分真金白银?这样的举措,对刘祚晨来说,应该是没有半点好处。 由此,对于这样的想法,刘烈摇头很是质疑,“除了多花冤枉钱,没听出还有别的意思。” “大安泰的经济状况,或许你们都有所了解,平常时期都捉襟见肘这是毋庸置疑,或许这也就是为何朝廷未曾围剿两位亲王的原由。一旦开战,短期之内或许能够装的比较体面一些,各州府衙门的粮仓倘若被俩各位亲王惦记上,悉数都运往京城储存更是不可能。就以陈康那个性,自己得不到,势必也会想尽办法一把火给他烧没了。” 刘烈和刘尚武听了这话,已是明白了八玖分。 “如此,接下来就难免横征暴敛,民声自然是怨声载道,怎能与高价收购相提并论?得到百姓的支持,就得以绝对的势力捕获他们的心!阴谋也好诡计也罢,无论怎么说,咱也不是为了争权夺势谋取江山为前提不是?所以说,一旦与朝廷开战将是人心之战,身外之物的银子,比不得拥戴之心也比不得粮食以及药材,不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剧势3 因势利导,也得求之于人。往往疏忽大意,知之晚矣! 刘尚武若有所思,道理这样一说浅显易见,过程实施不容乐观却是不争的事实。还是那不是万能,没有却是万万不能的真金白银!不说出手阔绰起码也得不至于拮据不是?如是想着,与老爷子对视了一眼。 “咳咳……”老刘头咳嗽着,心中直叹气,承认自己已是年老,有相当丰厚的社会经验也是事实,每每被刘祚晨匪夷所思的举动冲击,让他一度有所怀疑,自己的一些想法应对全新的形式是否有老套之嫌。 正所谓,招数人人会使各有巧妙不同,刘祚晨的想法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朝气和锐气。这样的策略,不显山不漏水,釜底抽薪并不为过!试想,失去百姓的拥护,还有何可言之为国。 “关键问题是,你的那点财力能够支撑多久?”老刘头问出了心中的最大忧虑。 挠着脑袋笑着,傻傻的样子,刘烈爷俩却不肯去这样认为。被他的表象欺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果然。 “这当然只是策略,谁有把握将任何一件事情进行到底,皇上陈擎也不会停止不前没有举措,在野的两位亲王自然也不会将民众拱手让给我们不是?到时……或许还有可能相拼民心争夺之战也未可知?” “还有后手?!”话一出口,刘尚武也觉得自己不堪。 又把两位长辈震惊到了,刘祚晨颇为无奈,至于如此表情?迟疑着,轻轻点了下头又拿出了看家老招数:没想周全,无法奉告。 “不说这些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 老爷子晓得刘祚晨又在玩捉迷藏的老把戏,心中火气大盛,千里迢迢跑来边关难不成是来听你卖关子不成?想到自己,来到边关便将想法和盘托出,你刘祚晨倒好,还故弄玄虚起来了。 被老爷子撵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刘祚晨知道他心中有气,等不到天黑把准得将她叫到屋里详细询问一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是,刘祚晨也就不觉得有多难堪了。 …… 同来的陈永锋,很是大开了眼界,设想当中的边关军营远远没有眼见得有威势。 内外卫营就走了老长时间,这时到得中军帐附近,寂静、整齐、肃然……,无处不透射出莫名地威势,同霍州城的守营不同,这里愈是让人具有安全感。 与刘祚晨分手之际,远远望了一眼刘尚武的军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近二十年的时间,尚属次前来边关,更是次与老子陈东在军营相见,想来还得拜皇子陈胜所赐。 “你奶奶他老人家还好吧?” 面对老子的问话,陈永锋最为担心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被问及,根本就无从作答,让他如何应对? “嗯?”停下步子回身看了一眼儿子,陈东暗暗地叹了口气,懦弱在人这一辈子之中都会有过,想当初自己的亲老子在眼前被待人割了脑袋,还不是一样眼睁睁地无计可施?还不是拿歹人无可奈何? 伸手在陈永锋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也没有言语,便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其实,有一点他陈东还是比较认可儿子的,起码还没有当面欺骗他不是?懦弱需要成长的机遇造就成为坚强之人,程度不重要,只要能跨过那道坎就行。欺骗却是令他无法容忍之事,那说明一个人的内心能否强大起来,不能够面对自己内心的人,早晚都会毁在自己的手中。 这或许也算是两害却其轻?想着,陈东也不敢断定。 陈永锋不知老子端着怎样的心思,羞愧令他无地自容,扔下奶奶一个人独守霍州老宅,在意将他折磨的心神不宁,老子这时又不言不语,更是让他后悔不迭,想当初就应该将老太太背出霍州城,一所老宅而已,有必要重视到那样的程度? 想不明白奶奶的心,却是慢慢地明白了自己懦弱的心。 眼见得老子在营帐前招手,涩涩地笑笑,这才迈起了沉重的步子。 坐定,在老子陈东的审视之下,越地局促不安,“是孩儿不对,没有将奶奶带出霍州城。” 微微一沉吟,陈东缓声说道:“这也不是太过重要的事……,有些道理不是看看书本就能明白过来的事,你奶奶……,就算是我也未必有把握能劝的动,带出霍州城更是不太可能。” 轻舒了一口气,陈永锋竟然说不出的轻松,看向老子的神色满是疑惑,确实有些搞不太明白。 “家,在一部分人眼中相当于生命一般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遮风挡雨这般简单,以往的各样经历以及对往事的回忆都或多或少来自对家的感悟,那里有你爷爷,有我和你二伯,当然还有你们任何一个与这个家有所关联之人的影子,就着些,对老太太而言就是难能可贵的珍贵财富。” “那……奶奶他会不会恨我?” “为何要恨你?因为没有将她带出霍州城?好好想想我的话,或许你能够明白。”解释也好,灌输也罢。陈东不想让陈东被动接受理解不了的思想,所说这些,旨在引导他跳出陈永锋自己个人的思想包袱,这样才对他的成长更有益处。“你奶奶年岁大了,我也不再年轻,将来的一切都需要你们来承担来面对,能听的懂吗?” 生老病死,日新月异。书本上是有这样文字,结合着老子陈旭的话,陈永锋好像是明白了一些,却又抓不到实处,不由得很是懊恼,在霍州城被人奉为才子,小时候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老子,如今说出一番听起来简简单单地一席话竟然如此闷涩难懂! 是自己空有虚名?还是自己领悟能力本就极差?垂下头将双手插进梢,沉思不语起来。 晒然一笑,转头看向站在营帐外的刘祚晨,陈东轻轻招了招手。 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爷俩的对话也悉数落在了眼底,明白了老太太的举动为何那般固执,也就明白了陈东的心,看向陈永锋的眼神也就有了很大改观。 想想也就是,将来有没有故事得看机缘,彼此的心却是应该搞透彻,这很重要。 新的局势,自然就得有新人参与,全新的环境,谁能走的更远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朝政1 紫柱金梁,金漆雕龙宝座上,陈擎睥睨之色看向殿下。 陈胜被叛逆陈康胖揍了一顿,逃回了京都!国之皇子,尽失皇家威仪,还有脸面站在殿下群臣之中,陈擎自觉的脸上火辣辣地难受。 “列为爱卿,今日早朝打算站到退朝。” 没人搭腔,或者更应该说没人敢于搭腔,哪个看不出来皇上一脸不快?朝政就是这样,都不吱声的情况下,总不至于一刀切将满朝文武治罪不是?就是今儿个真的准备启奏几句,那也的憋着,就像是有屁正赶上佳人在面前经过一样地憋着。 火气越升越高,陈擎自觉着眼前这帮酒囊饭袋就是有意在看他的笑话!叛逆祸乱京城之际,一个个将脑袋进乌龟壳子里,愣是头也不肯探出一点出来。平定了,好么,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脚下踩着风火轮一样跑来问安。 陈擎基本上敢断定,一旦皇城被叛军攻破沦陷,这一帮站在殿下的臣子们有一大半会举起双手投降!心中惧怕死亡无可厚非,立场不坚定有奶便是娘的做法就不是道德底线的问题了,这就是本质上从骨子里的懦弱!大米干饭养出来一群饭桶,陈擎有心借题挥,自知不是时机。 “好好好,好好好!”连胜叫好的陈擎骤然站起身来,陡然间怒不可遏:“不说是吧?!都这样给朕站好喽!吃喝拉撒睡都给朕站在这里!哪个迈出大殿一步,乱刀砍死!” 低垂着脑袋,众位大人们暗暗叫苦不迭,屁股夹得更紧了! “臣,请奏。” “是要替他们开脱?那就先打你五十大板!” 潘相吓得一哆嗦差点跌倒,刻意不提老臣字眼,也是有恐陈擎用以大做文章,如今看来,为官多年加上皇上太师的面子都被皇上疾声厉色呵斥,殿下那一班人定然也是讨不到半点好去。 五十大板,非得要了老命不可! “臣…,不是开脱之词。” “嗯!准奏!”一甩衣袖,黑着脸的陈擎重新坐下,抬眼向群臣扫视一周。 深吸了一口气,潘老头稳稳心神,这才开口,“臣以为,叛逆嚣张早该斩草除根!想那乱臣贼子感悟不到圣上一片仁爱之心,竟然又祸乱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恳请圣上暂且收回仁爱之心,兵霍州以儆效尤大展皇威!” 不是开脱之词?还不是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不愧是老臣,将一切隐匿于无形,一句“仁爱天下之心”将陈擎的面子给了个十足。管他为何叛乱,管他国库是否空虚,更是不管谁会因此送命! 以往,这个时候群臣皆有赞赏之词,对皇上对潘相大加褒扬一番,虽说是在殿下以窃窃私语的形式一表忠心,可也算是表明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不是?现如今不同,知道形势严峻搞不好龙颜震怒真能拖到殿外乱刀砍死,谁还敢蹦出一个屁来那可是忒不长眼了。 陈擎脸色稍缓,轻轻摆了摆手。 见到示意,心中一松总算是完成了使命!抹了一把汗退回队列之际,潘老头向兵部尚书递了一个眼色。 张鹏飞心领神会,岂能领情?倘若不是担心有恐惹得阵营之间产生间隙,你还肯使来眼色?精明之人使嘴,愚笨之人跑腿!你他娘的在皇上那里得了便宜还在老子面前卖乖! “赵鹏飞!对潘相的话可有异议?” 果然!暗道一声的赵鹏飞慌忙出列,“启奏圣上,臣,无异议!”心中徒自愤恨不已,都他娘的直呼其名了。 “一句无异议就算是交待了?”拔高音调,陈擎哼了一声,“你是拿朕当傻子耍还是当三岁孩子玩?!” 如果可以选择,赵鹏飞保证说是三岁孩子,可他不敢!又有什么好交代的事情?自问,空自有一个兵部尚书的头衔有个吊用,何时真正说了算过,何时能够真正调动一只队伍?还不是得等你陈擎点头话?去到地方驻军那里,给你面子是兵部尚书,不给你面子还不一定能及得上驻将的面子呢! 满肚子的牢骚,赵鹏飞有心像两位亲王那样一甩袖子,老子不伺候你了!可他仍然不敢!上有老下有小,凭一时之快悉数葬送到他手里?当然没有这般傻缺! “臣以为,尽快选出一位征讨大将军,将叛逆嚣张气焰打掉是为上策。” 日子得一天一天过,话,得一句一句说!一切尽在陈擎掌握之中!接着赵鹏飞的话茬,颇有深意地说道:“你是兵部尚书,对于手下的干将自然比朕要熟知百倍,那就为朕推举一人。” 这一番话一说出口,殿下的武将算是明白了皇上的真正意图,合着雷电交加,就是这么一出把戏! 与潘老头一样,张鹏飞明白自己在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傀儡一个,还得是有思想有些能力的傀儡,不能再朝政风云中卷的没影儿了,还得能为皇上陈擎牵制住另一阵营不得嚣张。说的好听一点,算是陈擎的嘴! 转动着念头,赵鹏飞转动着脑袋也就在殿下诸位官员脸上一一扫视了一遍,不用担心皇上陈擎不高兴,此时用的找他替自己张嘴,岂会在这点小事上找他的麻烦? 太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选,皇子能出征的便是陈胜了,可又刚刚打了败仗从霍州带伤而归,边关的将领出了刘尚武之外就是刘尚志和刘尚稷,堂堂东方大国的将力,除了人家刘家三兄弟竟然捉襟见肘! 刘尚武,即将被定罪为叛臣逆子,其两位兄弟即便是有过人之能,那也是好说不好看。 皇上难以出口,还得很有面子之人看来……,想着,赵鹏飞视线从李子钦脸上掠过,最终落到了李海身上。 与赵鹏飞双目交际之际,老狐狸一样的李子钦便大感不妙,转动着念头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不由得一阵轻松暗笑不已,赵鹏飞感觉适才就是完成了一项艰巨而神圣地使命,施施然地拱起双手,缓声道:“启奏圣上,李海李将军乃上上之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朝政2 陈擎需要一个自己满意之人去将霍州收回。 远征石国凯旋归来的刘海,在多日沉寂之后应该重新跃入民众的视野,能够解决好这一麻烦,其英勇善战忠心于大安泰朝廷的形象将根植人心,未来征讨叛逆的国之大任,将落到他的肩上也会因此具备相当高的影响力。陈擎相信,能将刘祚晨于无形当中培育成为一代翘楚,李海在其精心安排之下更能大放异彩。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面对皇上的征询,满朝文武大势所趋之下自是大加褒扬李海一番,什么皇上英明神断还是什么李海将军英武神勇不一而足,只是心中皆是暗自忐忑,别被皇上选中随军出征就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名利功勋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就是陈擎多年以来未曾解决掉的最大问题,消极为官。 从不相信,这一局面就是自己一手造成,更不相信将权限放任到这帮酒囊饭袋手中,能将大安泰江山治理的井然有序!陈擎认为,这就是人之惰性,无可更改。看着殿下臣子群情激荡,虽说喜欢朝堂上众口一词拥护自己的决议,在这样一种形势下得以体现,陈擎心中说不出是怎样一个滋味。 有些高兴,更多的是鄙夷与伤感。 “诸位爱卿,朕想听听尔等对于叛逆祸乱大安泰安定的想法,谁先说?”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知道皇上脸色略有好转,却无法揣度其此时的具体想法。献媚不成功,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可不是见惯潮起潮落之人的习性,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宁做太平狗,是很大一部分官僚安身立命的无上宗旨。 臣子们的漠然,令陈擎有所好转的心情复又阴云密布,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 “叛逆祸乱京都之后,又开始祸乱地方了!说实话,朕很有危机感,你们呢?!吃着朝廷的俸禄就那么心安理得!左搂右抱,睡得就那么踏实?!” 有点胆子的大臣,抬头见其胸口剧烈起伏,慌忙将脑袋埋到胸口。 “是!大安泰是朕的江山社稷,就不是尔等的家园了?!好好想想,祸乱大安泰意味着什么,国破家亡意味着什么!人之翘楚沦为任人驱使之辈,欲待苟且偷生?奴性!这就是奴性!”微微一顿,陈擎又道:“尔等愿意像狗一样摇尾乞活,子孙后代怎么办?被人指着后脊梁骨说,瞧!这就是前朝余孽的子嗣?好好想想好好醒醒吧!” 余怒未消,陈擎望着殿下群臣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一气之下将茶盏摔倒殿下。 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大殿中骤然响起,令一帮朝廷大员皆是一哆嗦,斜睨着偷眼瞅瞅地上的碎片,更是不敢出声了。一个把握不住,被皇上拿来泄愤,还不得像这茶盏一样碎地稀里哗啦? “说啊!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陈擎怒不可遏,“好好好!看来朕一贯奉行仁爱,将尔等养成了毫无敬畏之心了,怨朕?!怨朕是吧?不开口好办,朕就指名让你来说!” 这就是赶鸭子上架。心理承受能力较差之人,已经开始两股战战,由不得不紧张,眼看小命即将不保,不害怕那时假话。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下,不敢擦拭,任着它的性子跌落到朝靴上“啪啪”作响。 “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与李海将军征讨叛逆。” 陈胜自觉得其父皇一席话,令他本就颜面尽失的情形之下更是半丝光彩无存,为了皇室的威仪为了重新找回颜面,此行不容深思更不容有失。 有了开头,就有了跟随之人,武将皆是出列抱拳请命,一时之间,当堂而立的武将悉数表态:末将愿领命随主帅征讨叛逆,收复霍州,剿杀乱臣贼子。 文武站列两旁,武官们有了一展身手之地,苦了文官。 笔杆子还能上战场?显然不能。如何在皇上面前表态,如何一表忠心就成了严峻地问题。 想要混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眼见得皇上欣慰地含笑点头将视线投向文官行列,不由得令各位大人们暗自叫苦不迭,穷思苦想也不得要领,直恨得牙齿紧咬,这些有勇无谋的匹夫莽汉今儿个可算是风光无限了一把! 其实,潘相早就想着出列表态,苦于担心后患而踌躇不前。 太子很平静,出奇的平静让潘相暗自皱眉不已,到时间表态了愣是不肯出列,将来一样受文官们非议不是? 轻咳一声,令太子注意,潘相连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潘相,有话要对圣上说?那……请出列。”太子笑吟吟地说着,轻轻伸出了手臂示意。 自问,绝对不是老糊涂了耳朵也并非不灵光了,太子的话清晰入耳,不禁地令潘相如坠冰窟,得罪满朝文官的罪名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了。转动着念头,无力之感顿生:大浪淘沙,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潘相相信,太子就是故意为之,故意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达到其目的,不久之前就要拉他成为同一阵营可是记忆犹新。 蹒跚着走出行列,俯身拱手,一众文臣们不由得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 “臣,经年以来…有些积蓄……” 话甫一出口,朝堂之上霎时尽是呼吸急促之声,恍若严冬寒风呜咽。 “虽说不足……二…十万两,老臣仍想以尽绵帛之力!” 能出来很是勉强,可也是二十万两银子不是?不掌实权,权限又不曾有太多油水,想来加上以往受到的封上和门下的供奉悉数奉献了出来。 想杀了潘相的文官,有不少。 没人愿意将手中殚精竭虑搜刮来的真金白银去打水漂,可面对皇上的龙颜大悦,愣是无可奈何! “潘爱卿识得大体,百姓之幸大安泰之幸更是朕之幸!可佩可敬!朕谨代表受到苦难的霍州百姓为你致意。”终于有了真正笑脸的陈擎,抚掌开怀,“列为爱卿……” 还能等到皇上开口说的明明白白? “微臣,愿意奉献积蓄三十万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