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龙萧萧》 第1章 楔子 龙萧萧和她的两个好基友,毕琉璃、花小妖。 虽然全都身怀异能,却也同样非常不幸。 在幼年时,就一个被骗、一个被、一个被绑,先后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鬼地方,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当成小白鼠,研究了十几年。 她们苦中作乐,把那个地方戏称为二缺星。 她们相互依偎,抱团取暖,制定周密计划,付出卓绝努力。 终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到达了某地心深处的某洞中。 可她们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题。 龙萧萧看着她俩一个愁容满面,一个无奈满脸,大眼睛瞪着大眼睛,再看着眼前这一口直径三米的硕大黑井,也额头微低,眉头轻颦。 毕琉璃脸色苍白,嘴唇也白,皮肤像透明的塑料片,透不出一丝血色。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问道:“萧萧,你再掐指算算,这就是你说的逃出二缺星的唯一出口?怎么看起来特不靠谱?” 龙萧萧正疑惑地看着井边篆刻的上古符文,沉思不解。 经毕琉璃这一问,她果真掐起手指,口中却没有像个神棍一样念念有词地计算,而是用力向井中一指,只见井内原本一平如镜的黑色液体,居然泛起了微微涟漪。 可液体酷似粘稠无比,不过数息之间,她的额头就冒出如豆大的汗滴,她指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那液体也开始上上下下地扭曲晃动,就像里面被包裹了一个躁动的生命体,它想使尽浑身力气冲出来。 “啪”地一声,那被包裹的东西像突然被什么力量击碎,液面瞬间又明镜如初,再无一丝涟漪,而龙萧萧却完全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一身黑色弹力服像被水洗了一样,被汗浸的湿漉漉的,她抬起手背,抹了把眉头上就要流进眼里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了摇头说:“按位置讲应该就是这个地方,而这口井除了符文,其它地方,和阴井的描述相差不大。如果井里是水,我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带你们出去。可遗憾的是,井里不是h2o水分子,它分子量很大,甚至超过重金属黄金分子量,布朗运动活跃,还能吸收热量,像个宇宙黑洞似的,我根本控制不住。所以现在,我也没把握能不能出去了。” 花小妖愁容更深,她抱着肩膀,把胸前那两块儿挤得更加傲人,说道:“萧萧,要是连你都控制不来,没把握,这事儿风险太大了。我现在只要看一眼井里这黑乎乎、油腻腻的液体,就觉得头昏恶心。” 她顿了一下,又瞟了一眼毕琉璃,继续道:“现在我们是既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多深。你看琉璃那单薄的小身板,要是真跳下去,没准还没逃出去,她就成了井中浮尸,我看我还是费点力气再把盖子盖回去,咱们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得了!” 龙萧萧对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儿,明显有些气愤地说:“是呀小妖,你盖吧,然后我们若无其事地回去,继续让那一帮二缺生物拿我们做实验,反正你是优质奇缺免费劳动力。不过你先问问琉璃,你看她的血还够抽多久?” 琉璃苦笑,“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俩怎么还吵?要是真就这么无功而返,我们之前那么多年的努力岂不就全白费了?行了萧萧,别挤兑小妖了,她就是那么一说。我们不是早就决定了,与其过这种毫无希望、毫无自由,每日被别人抽骨榨髓的日子,即便是死,也要死出去。”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两个透明的小巧玻璃瓶,往另外两人手中一抛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拿着吧!” 花小妖捻起两跟手指,轻轻地把瓶子夹住,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瓶子捏碎,终于愁容稍展,她略带喜色地说道:“不愧是好姐妹,知道我经常受伤,有这宇宙无敌超级金疮药,以后磕磕碰碰,猫抓狗咬的,就再也不怕了。”说完,她又把瓶子递给龙萧萧,说:“拜托,处理一下,我可不想还没用呢,就过了保质期坏掉。” 龙萧萧瞪了花小妖一眼,又看着瓶中的鲜红液体,正打着小小的漩涡,如浪花一般翻滚流动,她打开盖子,手掌在瓶身上一握,瓶中立即飘出一股白汽,她把盖子复又盖好,瓶内的液体已经变成了红色粉末。 她把瓶子递回小妖,把自己的那瓶也同样做了处理,揣进怀里。又看了看琉璃那张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地说:“这两瓶是不是又得让你少活十天半个月的?” 琉璃灵动的眼眸乍现一丝光亮,说道:“不要紧的,离开这儿,就能做个普通人,不用抽血,会慢慢养回来的。” 龙萧萧知道那光亮之中所蕴含的希望,现在对他们三人有多重要,她刚要开口说话,神色却突然一僵,单手立即拔出腰间水壶盖子。 “轰隆隆”一阵爆炸声起,一股吞噬万物的炙热气浪夹带着烟尘,快速地席卷着甬道,在甬道口成包围状,“呼”地向着洞内三人扑面而来,龙萧萧单手一指,从壶中箭矢般激射出一股弧形水线,水线在壶口不远处扩散成伞,天幕般地迎着气浪而去。 水与热浪的交碰,滋啦啦如凉油入热锅,水瞬时汽化成一股白汽,随着白汽的散去,山洞内刚刚骤然产生的如火山般能把人烤焦的灼热气息,立即降到了常人可以忍受的地步。 她刚要缓口气,山洞却如地震般快速抖动起来,哗啦啦、咣当当,洞顶大大小小的碎石开始噼啪下落。 花小妖如狸猫般一个纵身跃起落地,单手抬起井边圆盖一头,在盖子和地面之间撑起了一个三角型空间。龙萧萧见状拽过琉璃,一下子滚到井盖下面,捂住了耳朵。 洞顶上掉落的碎石,咣咣咣地砸在井盖上,声音响得简直都要把人的耳膜震破。 花小妖却独自站在外面,碎石眼看就要砸到她的头顶,她的另一只手行云流水般地挥舞摆动。 她看似纤细柔软的手掌在与石块亲密接触之时,石块突然间变得像豆腐般不堪一击,大的碎成小的,小的碎成粉末。 待晃动停止,龙萧萧和毕琉璃从井盖下滚出。 花小妖松开手中圆盖,盖子砰地砸落在地,地面瞬间震出细小的裂纹,看那井盖似乎重有千斤。 她吐了吐口中的灰土,破口骂道:“妈的,二缺生物们追来了,估计已经把我堵在洞口的巨石给炸开了,太他妈欺负人了,我出去和他们拼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回来”,龙萧萧拽住花小妖的手腕说道:“别以为你力气大,就能挡住ak47!” “没退路了,跳吧!”毕琉璃说得斩钉截铁,她伸出一只手,乌黑的眼瞳饱含决绝。 龙萧萧会意,同样伸出一只手,放在毕琉璃手背上,花小妖迟疑了一下,把她的手,放在最上面。 三只手紧紧相握。 “逃出二缺星,不做小白鼠!”三人异口同声。 “一定要活着!”毕琉璃轻轻点头,诚诚嘱咐。 龙萧萧觉得,花小妖好似看到了琉璃的眼中如流星般闪现的希望。这希望又像点燃了小妖眼中的渴望,她一抛以往玩世不恭的态度,头一次郑重其事地说:“不光要活着,还一定要自由!” “恩,不但会自由,我还一定会找到我妈妈!” 龙萧萧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头扎进漆黑粘腻的阴井之中。 ... 第2章 神泉里 龙萧萧她们跳入阴井,周遭的液体冰冷粘稠,她们像陷入流沙一般迅速下沉。 刚开始三人还手牵着手,可井中的液体开始打着漩涡,越转越快,那股拉扯四肢筋骨的搅力曾让她一度以为,她们误跳进了正在开动的绞肉机,自己会被搅得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好朋友的手在她的手中,一点点滑开,直到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攥不住他们的指尖。 “琉璃,小妖,对不起了!”她心中默默道歉,干脆放松身体,不再对抗那股力量。 周遭的液体却开始变得温暖,灼热,水质也不再粘稠,她感觉自己像被喷泉水托着,“呼”地一下子,推出了水面。 …… 卧莽山,不巍峨,不高耸,却足足绵延三百里。山麓蜿蜒曲折,终年积雪成冰。 覆盖在奇形怪状的岩石上的片片冰雪,在阳光的反射下,就像一只静卧白蟒的麟片,耀眼闪烁、熠熠生辉。 从高空俯览,蟒身盘卧之处,几间古朴雅致的玉宇琼楼,点缀其中。高大的青瓦灰墙围成的院落隔绝了内外。使这个院子从外面看,极其普通。 然而院内却红梅初绽,小石嶙峋,几株长青植物傲霜斗雪,景色十分别致。 其中更有袅袅白烟升起,营造得宛如仙境,仔细看来,才知这烟中有一处热泉涌出,就在院落中央,这白烟正是热腾腾的水汽凝结而成。 如今,这热泉却被里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二里地外,正是进山的山口,一队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持银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正各守本分,来回逡巡。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凛冽模样,宛如修罗一般,让人望而生寒。惊得上山冬猎的壮汉,拾柴伐木的老翁,全都退避三舍,远远走开。 “还是主子会享受哇,这么冷的天,泡在热腾腾的温泉水里,想想都爽,头,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福气享受一把,今生死而无憾啊!” “得了吧,朱老三,你也就配做梦想想,快擦擦你的鼻涕泡吧,站岗才是硬道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撇嘴嘲笑。 朱老三扬了扬刀削般的额头,虽然在雪地里已经站了三个时辰,他却并没有冻出鼻涕泡,眉头眼睑上结的一层薄薄冰雪,反而让他脸上硬朗的线条更加坚毅。 只是他抱着银,欣羡地飘向远方的目光,怎么看都有点儿违和…… 院外百米处,在这皑皑白雪中,居然有一只红红的胡萝卜,突兀地立着。 离着不远,一只花斑兔嗅了嗅它黑黑的鼻头,鲜美味道的诱惑,掩盖了似有还无的危险。它没有一丝停顿,朝着胡萝卜的方向蹦蹦哒哒地跳过来。 “嗖”地一声,一只短箭由雪地中射出,正中花兔脖颈,一串血线飘出,洒在雪地上如点点红梅,兔子连哼都没哼,蹬了几下腿,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雪中,一双大手伸出,动作灵敏迅捷,先收了兔子,再收了萝卜,最后用白雪把血线掩埋抚平,一切又归平静。 “嘿嘿嘿”一串压抑而得意的声音轻轻飘出,“夜宵有肉吃了。” “嘘,就知道吃,小心惊了主子,脑袋搬家!” “嗤,我们还没兔子动静大呢,再说离院子那么远,惊得着么?” 寥寥几句过后,再无声息,若不是刚才的响动,任谁都难以发现,这院外雪地之中,居然趴伏着一队白色劲装男子,与这山间雪景,浑然一色。 院落内,没了银甲战士,也不是劲装男子,却有一群青春少女,一个个云鬓高挽,锦衣华服。她们大都穿得少,只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在外面罩了件白裘披风。 她们又分为三层,最外层的女子,抱剑而立,在靠近院墙的位置,看似随意地站着,却彼此间站成可攻可守的伶俐阵型。 中间层,有的执琴,有的执瑟,有的执笛,婉转悠扬的乐声,在她们的指间、唇畔,徐徐流淌,合奏出一曲曼妙仙音。 最里层的女子,一个个手托银盘,在离温泉池边最近的地方候着,看那盘中物件,晶莹剔透的白瓷茶具,乌黑发亮的黑檀木梳,细如凝脂的芳香皂角,银丝织就的蜀锦浴袍……尽透精致奢华。 这一切的一切,就只为了一个人,泉中那个人,他懒洋洋地斜靠在池中玉石圆凳上,袅袅间看不清样貌,却掩不住他偶尔露出水面的精壮身条。 他墨发披散,肤色古铜,偶尔轻撩泉水于身,那集结在肩窝臂上的滴滴晶莹,却不知是水是汗,看得周遭女子,有的胸廓微微起伏,呼吸渐粗,有的脸色泛红,腾起一抹云霞,还有的居然开始生生咽下几口唾沫,滋润着自己发干的口舌。 他双眼微眯,悠悠地抬起一只手,“茶来。” 身旁一女子立即半跪身躯,将一只斟满香茶的白玉杯轻轻放在他的手心。 他薄唇轻启,慢慢饮,姿态优雅惬意,饮后微微点头,道了句:“白梅,你泡茶的功夫是越发长进了。”他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又透着飘渺,倒是和这漫天雪景,相得益彰。 那被唤做白梅,捧茶的女子,泛红的脸色,扬起一丝得意,嘴上却说:“哪里是奴婢功夫长进,是公子今年鸿运当头,今个儿一早,奴婢特意去了趟冷泉,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冷泉真的出水了,奴婢把能取的都取了回来,您最爱喝的极品明前龙井,就是用冷泉水泡的。” 那男子听到这里,却轻轻皱了一下眉。 ... 第3章 泉涌时 那冷泉水在三十里外,卧蟒山最高峰冷泉峰的崖洞内,每年只在冬至前后的某个时辰,才会出个一升半升的水,况且水性极寒,落地成冰。如若在成冰之前,有幸取了,加热饮用,不但口感清香甘甜,是人间极致味道,更能沁心养脾,宛如饮用琼浆玉露。 只是冷泉洞温度奇低,恐怕常人还未走到泉眼处,就会被冻成冰柱,更别说在洞中等候某个毫无规律的时辰待泉眼出水。虽然白梅功夫不低,但恐怕也抵不住寒气入体,自己罪遭倒是没什么,但她这身子,暂时恐怕不能为己所用了。 男子心下揣摩,薄唇中却吐出三个字“有心了。” 她眼眶瞬间起了一层雾气,好像手上、身上那些红肿的冻疮,瞬间都不疼了,她紧了紧身上的白裘,嘴角泛起一丝甜蜜。 其他女子的眼中却迸出羡慕、不屑,甚至愤怒的神情。 “什么时辰了?”男子又问。 “禀公子,未时三刻,一刻钟后,便是泉涌之时。” “嗯!”他轻轻点头。 这卧蟒山热泉,虽然已经出现百年,但世人从未发现其中秘密,只因它平时只是普通的泉水,除了质地清澈、温度够热,泡泡解乏之外,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功效。 可自从十年前,某人碰巧在冬至当日申时当刻,在泡温泉时,初逢泉涌,泉中涌出白色奶状液体,把那人吓了一跳,他刚想自泉中逃出,却无奈本身是个瘫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瞬间涌出的白水中浸泡,等他招呼的人跑过来时,泉水却奇迹般地恢复了清澈。这一系列的发生与结束,前后持续不到半刻钟。 好在他过后并未发现自己有什么不适,不但没有不适,双腿还一点点有了知觉,半年后,他竟能下地行走。惊诧之余,他买下了这块带有天然泉眼的山地,加盖了个私家泉室,隔三差五的就来泡泡,第二年同时同刻又逢泉涌,涌出的墨色液体,居然让他花白的不剩几根的头发重回乌黑浓密。这下他若有所悟,自命此泉为神泉,从此如获至宝,每年同时同刻都来泡泉,并对外严格封锁消息。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他本人身体状况不可思议的改善太让人惊奇,渐渐,神泉之名被世人所知,从此以后,围绕神泉的争夺大战从未停止。 直到三年前,公子夺了神泉,才终止了这场腥风血雨。 自此年年热泉涌动之时,公子便来泡上一泡,每次都让他惊喜无比。 前年涌出的绿色泉水,身体浸泡后筋舒骨健,使他的功力足足增加了半成,可别小看这半成,他的功力早已过化境,可化境后提升确是千难万难,即使他日夜不眠不休地修炼,如果机缘不差,要提升半成也得练三年。 去年涌出的酒红色泉水,更使得他身上的肤质变得细腻光滑,他修炼的狂炎诀,极难练成又极难控制,他小的时候就曾经因为修习不当而灼伤了自己,使得身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百十个疤痕,这次经过泉水的浸泡,居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今年会涌出的泉水会有什么功效,还真让人有莫大的期许。 不时,片状的雪花缓缓飘落,遇到升腾的热气,幻化成雨,落入热泉之中,踪影不见。 “公子,下雪了,可否需要打上罗伞?”又一女子面含黛笑,一脸殷勤,只待公子答话,就要做势撑伞。 “不用。”公子话语简单,对那女子的刻意讨好视而不见。 女子听到公子飘渺的声音,脚步一凝,脸上难掩一抹沉沉失落。 “你们都退下吧。” “是”女子们齐齐应下,全都退出了水汽之外,这下再也看不见公子身影。 雾霭缭绕中,公子狭长的凤眼略略睁开,眼中一抹精光闪烁,暗道:“来了。” ... 第4章 逃出二缺星 只见泉水中开始冒出几个气泡,渐渐气泡破裂,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旋转也越来越快,接下来便该是一股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热泉涌出,也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功效。虽然已是第三次亲眼目睹泉涌之势,公子月色般的面庞,却闪映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光。 渐渐地,一片乌色升腾而出,公子见时,眼色暗沉了下去,心中大大的失落,“是墨泉,据说只能帮助乌发生发”公子看着自己一头长及腰际,乌黑浓密的墨发,撇嘴苦笑,“看来,今年白来了。” 刚刚思及至此,他脑中却又有狐疑闪过,“奇怪,这股墨泉为何不扩散?以往的泉涌虽然持续不及半刻钟,但却是一旦涌出就迅速扩散满池。”他向着漩涡的位置动了动,想要看个究竟,不想那抹乌色,却直接破水而出,哗啦啦的出水声在这静怡的院子里显得分外刺耳。 伴随着出水之声,从泉水里直接升出一颗人头来,那人紧闭着双眼,头颈向后一甩,如瀑般的乌丝,直接甩出彩虹般完美弧度,公子始料未及,被泉水溅了满头满脸。 男子大感意外,等待泉涌却涌出一个大活人来,他凤眼圆睁,薄唇微张,面对透出水面的那张湿漉漉的女人脸,轻轻“哦?”了一声,声音很低,仿佛只在嗓子眼里咕噜了一下,就被咽了下去,伴随着女子出水的声音,其实并不明显。 她却立即跟着低声询问,“小妖?琉璃?”没有应答,一片静宜。 没错,这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女子,正是龙萧萧。 她只听到有人低语,以为是小妖琉璃,一时兴奋便脱口问出,可刚一脱口,便已判断出,那声音的特质,根本不是她们俩。 她用手抹去脸上水珠,这才透过水雾,看清面前男子身型,这男子比她足足高出大半头,剑眉凤眼,鼻梁挺阔,薄唇赤红,头发湿漉漉地垂到腰际,胸肌腹肌线条硬朗到完美,肌肤却柔和光滑的泛着珍珠的光泽,虽有水汽掩映,但仍隐隐可见他下面的那个东西,看起来不小。 她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眼中桃花泛滥,口中随意打个口哨,声音婉转如百灵。 果然逃出了二缺星,眼前的小鲜肉就是证明。 男子听出这口哨中的调笑之意,面色渐冷,他见惯了女人看到他后的这副花痴模样,不过像她这般敢肆无忌惮地吹口哨的,她倒是头一个。 他看着她纤细而白皙的脖颈,真想伸出手去,掐住一拧。 可他却不得不克制住这种**,等着泉涌居然等出了一个大活人,这个有意思的问题还没有搞清楚,索性就让她多活一会儿,这个耐心,他还是有的。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这个女子,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稚嫩的能掐出水来。可这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问题。 她面对一个赤裸男子,眼色不局促、不慌张,看似色眯眯,实则坦荡荡,眼神里根本没有情色之欲,只有着对美好事物毫不掩饰的欣赏,这还真是有趣。 女子收回在他身上逡巡的眼光,一双灵动的大眼四下一转,跟着轻咳一声,高声道了句:“衣来。” 男子顿时一愣,跟着嘴角玩味一瞥,那女子声音,居然和自己低沉飘渺的声线,如出一辙。刚刚他只低低“哦”了一字,况且那字还伴随着莫大的出水声,她就能抓住他声音中的特质,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刚刚只是快如闪电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这四周目力所及,她应该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看见,未见衣袍,未见沐浴用具,她就能判断出,目力不及之外,会有人服侍他。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以他的音质,说了简单而又完美的两个字:“衣来!”的确,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衣裳。 难道她打的是这样的算盘?要当着他的面,穿他的衣服,冒充他出去?那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何本事,能堂而皇之地跑出他的手掌心。 ... 第5章 抓活的 龙萧萧心中打得正是这个主意,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鲜肉,可皮肤却保养得比女人都好,肯定是个有钱的主,他身后的那块玉石,池边的汉白玉地砖,都在认证这一点。有钱人可都不好惹。 这温泉水温大致49度,要比正常温泉的温度高个7、8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这家伙不是像她一样有异能,就是身怀绝世武功,无论是这两种的哪一种,可都更难缠。 龙萧萧对待这种不好惹的人只有一个态度,就是敬而远之,所以,完美的小鲜肉,我要和你白白了。 龙萧萧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地靠在池边,自然的就像在自己家里。 远处果然有人应到:“是,公子!”跟着便见水雾之中,隐约有三名女子,款款而来。他们低着头,捧着银盘,一盘中盛的是一双卷草纹云头紫锻软鞋,另一盘中装的是一件淡紫色雨丝锦浴袍,旁边还压放着一条仓紫色盘魑纹金缕带,还有一个盘中是一件紫貂大氅。 龙萧萧心中叹道,这还真是不一般的奢华。 未经允许,几名女子不敢抬头,一个个看着自己的脚尖。“公子要出浴,公子未着寸缕。”虽然她们是打心眼里都想见识见识公子的完美身材,可考虑到公子的脾气,还是算了吧。 她们还未走到池边,龙萧萧突然单眼冲着男子一眨,还调皮的对着男子做了个口型,便看到整个水池之中,一股浓浓的水雾涌起,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想跑,没那么容易!”男子腾身一跃,瞬间到达他预判的她要逃走的去路,却意外地扑了个空,人没了。 他眉头轻轻皱起,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刚刚抓住的东西上。 这东西入手冰凉,细腻光滑,居然是一块鸡蛋大小的冰块。奇怪,这温泉池里怎么可能有冰块呢? 就在男子一个愣神的功夫,龙萧萧已单脚踩石,单手拍岸,整个人灵若妖狐,动若脱兔,一骨碌上了岸。 其中一名手捧银盘的女子,刚觉得眼前一片浓雾翻涌,一下子就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见了,就觉得面前一股疾风吹来,一个影子一闪,手中银盘上少了一条腰带。 跟着,另一女子手中一空,紫貂大氅连银盘都不见了。 “公子不是要先穿鞋,再着浴袍的么?怎么先拿腰带?”她小声嘀咕。 “公子浴袍未穿,怎么先拿大氅,为什么这么急?还把盛放大氅的银盘也拿走了?”另一个也嘀咕,但谁也没有开口询问公子。 男子手心热力一涌,冰块瞬间融化成水,顺着指缝滴落入池,和池水融为一体。 “这冰块居然就是用这池中之水凝结而成的,看来这女子功力也到了化境,能够结水成冰。不过……”他回味着女子的口型,“三球?什么意思?” 龙萧萧攥着金缕腰带,这东西够长,可以当做鞭子使,用做武器聊胜于无吧。 她披着紫貂大氅,这大氅居然还带着连身貂帽,正好可以用帽子盖住头脸。 大氅上泛着淡淡的栀子香气,这让她心情颇好,她微微低头,快速冲出雾霭范围。 她脚步未做停顿,眼角余光瞟了眼周围的十几名女子,有托着银盘的、有拿着乐器的,还有抱着剑的,靠,还真是“全民老公”。她心里恶俗地想,嘴上却学着男子飘渺的声音说道,“泉水里跑出个怪兽,凶得很,你们全都躲到屋子里去!”说完就跑向院门,一脚踹开门闩,很不优雅地跑了。 这些女子都是公子贴身之人,大都知道这神泉的前因后果,有人若有所悟地说:“我说怎么突然间升起这么浓的水汽,原来是怪兽搞的鬼。” “就凭公子的功夫,什么怪兽能让公子这般惊慌?” “是呀,让公子蒙着脸,矮着身子这么难看地——跑了?”一女子犹自沉浸在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当中。 众人面面相觑,后又全都看向为首的白梅,白梅也不明所以,可又不能不听公子的话,便使了个眼色说:“公子自有公子的道理,青芍、红玫,你们跟上公子,剩下的随我来。”,一干女子会意,一个个急步向着主楼厅堂的方向走去。 公子耳力过人,听到怪兽那一句,就知道那女子已经在他贴身侍女的眼皮子底下溜了,他心中冷笑:“还真是只狐狸,好久没有打猎了,就陪你玩玩!”。 他反倒不急了,从容出水,穿上已经端端正正摆在地上的软鞋,拿起银盘中的浴袍披上,也没了腰带,他单手只在袍襟处轻轻一按,两片袍襟就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他朗声说道:“梅、兰、竹、菊”有只狐狸叼了我的紫裘,传下令去,抓活的!” ... 第6章 紧急公务 白梅一愣,轻声嘀咕:“公子不是刚出去,怎么声音又从里面传来?”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直到出现一个渐渐清晰的修长身影。 “公子?”她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跟着满脸焦急惋惜地说道:“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怪兽!而且是一只狐狸。还那么大只,它可真会偷,整个北岳紫貂大氅只此一件。 白兰捂着胸口,一副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的表情,“那狐狸成精了吧,可真逗,居然说我家公子是怪兽。” 白竹嘴角一撇,“这狐狸好大胆,敢偷我家公子东西,也不怕被扒了皮做坎肩。” 白菊直接提剑追了出去。 院外百米处的的雪地,微微动了一下,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头,你看门口,是主子那件紫貂大氅吧?主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也许是出来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尽忠职守。” “我职守着呢!” “职守的时候谁让你说话了?” 然后就没了声音。 龙萧萧跑出门外,眼目所及之处,好一片茫茫雪原。 左边,十几米高的峭壁,根本上不去。 右边,密林深深,这种地方,不是陷阱,就是埋伏,根本不能去。 后面,就只有这一栋依山而建的深宅大院。 前面,倒是一览无余,看来只能往前走。 龙萧萧看着远处那亮盔亮甲的一队士兵。 眼珠一转,如男子般略显急躁的飘渺声音传出。“快来人,泉水里跑出个怪兽,快过来给我把院子围住,要抓活的!” 她学着公子的声音只嚷嚷了一嗓子,雪地上“嗖”地站起一堆人来,密密麻麻一片,动作整齐划一,全都白衣劲装,白巾蒙面。 龙萧萧嘴角一翘,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有埋伏。哼,她从三岁就知道,没看见的,不等于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把院子围住!”,龙萧萧继续嚷嚷,直到他们开始行动,她自个儿倒是插了个缝儿,绕着那些劲装男子左闪右避地跑了出去。 有人回头,“怎么觉得今天主子有些反常?” “遇到怪兽谁不反常!” “可是泉水中怎么会跑出怪兽来?” “本来就是神泉,跑出什么都有可能!” “别废话了,快把院落围住!” 众人刚把院子围好,便看到从门中急冲冲出来的主子的贴身侍女们,还有后面跟着的,发未干,衣尚湿的——是主子?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囧得全都低下头,话也不说,齐齐转过身去,冲着那个紫色身影,追! 男子看着这些把院落围得死死的一众手下,不怒反笑,这笑被他身边侍女看到,几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男子心中暗道:“据传说这卧蟒山上确实怪兽不少,可那大都在莽山深处,还从没有听说离山口这么近的地方有人遇到怪兽的,可她居然靠一个怪兽的破理由?就能跑出他的两个包围圈。他是该责怪这些属下没脑子呢?还是该欣慰属下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毕竟她是穿着他的衣裳,以他的声音发出命令,才跑出去的。 可他这一队百里挑一的贴身护卫,各个武功高强、耐力惊人,身壮腿长,怎么会离那个紫色身影越来越远?” 一瞬的功夫,那紫影已经跑到了二里外的最后一道防线。 男子目露狐疑,他望着那一队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松软雪地,举步维艰的一干属下,再看着那个向前跑动?不对,是滚动?也不是,滑动的紫色圆点,“滑的?怎么会是滑的?”男子心头一凛,目光渐渐落到女子脚下,脚下好像有一块泛着银光的金属物体——银盘? 男子再不迟疑,一个纵身,踏雪无痕,众人只觉得一股劲风吹过,男子便已到了百米之外。 “公子!小心着凉!”白梅看到公子一动,快速解下自己身上白裘,抛向公子。公子未接,身影渐远。 白梅急的直跺脚,自责道:“这天寒地冻,公子发上、衣上,都结了一层薄冰,再在这雪地上奔袭,岂不是要冻坏?这挨冻的滋味,哎……”她看了眼手上的冻疮,却又满脸无奈。 白竹嗤之以鼻:“自作多情,公子好洁、性冷,怎会穿你的衣裳?” 白裘落地,白梅捡起,复又穿上,她手臂一挥,众侍女便跟着白梅,一同朝着公子的方向追去。 其实最外层的银甲战士已经发现了这边的骚动,但由于并没有接到进一步的指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了,在自家地盘,守着主子洗温泉这种任务,可是警惕级别虽高,但实则危险系数最低的任务。 所以,当他们看到一人披着紫貂大氅远远地向山口滑来时,大家全都愣了神儿。 龙萧萧早已瞥见了绑在山口外围木棚内的一众马匹,她把大氅的裘帽往下一摘,露出一张凶巴巴的小脸来,看向一个军官打扮的人,以命令的语气吩咐道:“奉公子命,紧急公务,全都让开,给我备马!” ... 第7章 吃我一球 龙萧萧猜测,这种外围的士兵,平时未必能听得到公子的声音,也未必能认得出公子这件紫貂大氅,不露脸恐怕混不过去,况且公子身边那么多侍女,他们一定认不全,她又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冒充其中的一个,应该没什么纰漏。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若有所思。“当初的命令是,守好山口,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可好像没说,不让人出去。”他又看了一眼龙萧萧披着的紫貂大氅,“主子的所有贴身侍女,他们暗地里可都叫小夫人,这女子不是梅兰竹菊,但能披着公子最爱的紫貂大氅,没准儿是最近新得**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他主意已定,向属下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一马夫见状,立即牵了一匹马过来,在山口处等她。 龙萧萧急步走到马匹旁边,刚要接马夫手里的缰绳。 低沉飘渺的声音随即传来,“石青,放跑了她,你就提头来见!” 那个军官猛地一惊,转头看了一眼再有几个纵身就跃到眼前的身影。顿时起了一身白毛冷汗。 龙萧萧撇嘴一笑,从脚边雪地上,抓了两把雪团,双手用力一捏,“真是人高腿长,追得倒快,先吃我一球!”话音未落,就把手中的一个雪球,向男子扔去。 男子掌心轻飘一抬,就见那鹅蛋大小的雪球在空中飞速翻转,迅速变小,直到小成一滴水滴,叮地撞上公子掌心,再嗞啦一声,化作白烟,影踪不见。 龙萧萧瞪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靠,这么厉害,不玩了!”说完,她把手里的另一个雪球,看似随意地朝着马棚的方向一扬,雪球捏得不实,击打在其中一批马的背上,“啪”地散成片片雪花,飘落,惊得棚里的马儿一阵阵嘶鸣。 龙萧萧趁着混乱,拉过缰绳,翻身上马。 马儿嘶叫着,撅起前蹄,就要把她甩下去,她手臂微抬,一个亮亮的,尖尖的物体出现在手掌之中,她用力在马屁股上一刺,马儿吃痛,绝尘而去。 众士兵一脸无辜地瞅着石青。 “看我干嘛,还不给我追,追不回来,军法伺候!” 众士兵翻身上马,又翻身从马上跳下来。 石青冷着脸道:“怎么还不出发?” 一个士兵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走上前说:“头,不知道怎么回事,马蹄子,全都被冰给冻住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石青一脸不可思议,拨拉开他的手下,几个健步窜到了马棚里,然后,他的脸就绿了。 此时马匹还在嘶鸣,不过根本不是刚才那个雪团惊的,而是——疼的。因为马棚里的每一匹马,都恰恰好好地被冻上了一条腿。 马棚里原来只有一层风吹进来的浮雪,刚能没过马蹄,可现在这层浮雪,居然像是有生命的藤条一般,攀上马的一个蹄子、小腿,然后把马蹄和地面上的冰雪,结结实实地冻在了一起。 石青看了看已经来到他身后,那张越来越冷的脸,赶忙高声吩咐到:“快拿热水来,把马蹄浇开。” 没人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推了一下朱老三,朱老三不情不愿地走到石青身旁,以彼此可闻的声音小声嘀咕:“我说头,你这是什么命令呀,这天寒地冻的,让我们上哪儿去找热水呀?难道要去主子的神泉别苑?我们长敢进去的胆儿了么?还把马蹄浇开,真浇开了,那马还能跑了么?还不如等一等,让它们自己动一动,一会儿不就解冻了,你说成么?” 其实石青自己也知道他这命令有多馊,他只不过是情急之下给主子的一个暂时交代,可眼见着混不过去,便赔上了一脸媚笑,说:“嘿嘿嘿,主子,要不您看,我们等等,等到一会儿马蹄自然化开,我再带人去追,如何?” 公子不言,转身走了。 石青提着的一颗心刚刚放回肚子里,嘴里开始问候那个逃跑丫头的祖宗十八代,就见到主子突然停下脚步,弯身从雪地里拽出一个东西来。 这个石青认得,刚刚那姑娘就是踩着这个滑过来的。 他见主子反复掂量着看了一下,然后一个甩手,就朝着他的方向抛了过来。 石青心中大骇,主子难道真的就因为他没拦住一个小丫头,就打算要了他的命? 他提气、双腿一收一纵,使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疾风旋转,打算单手接盘,旋转卸力。 银盘入手时,他才稍稍安心,并没有想象中的千钧之力,主子并不是要杀他,可给他这个干什么?石青愣愣地拿着这个类似银色托盘的东西,不明所以。 ... 第8章 烽火令 “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以后雪原之上,该如何行军!”公子说完,飞身离去。 “公子!” “主子!” 这时身后的护卫和侍女才堪堪追来。刚才的那一幕,全都没看到。 “齐鲁,传烽火令!” “什么?主子,要传烽火令?”齐鲁大骇。 “是呀,公子,烽火令不是有十万火急的战事才传的么?近十年都没传过烽火令,只不过跑出去一只狐狸……”白梅看着公子越来越黑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开始发抖,跟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子未发话,众人继续前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单薄瘦弱的身影,跪在冷冷的雪地里。 白梅看着公子走远,反倒松了一口气。 齐鲁看着主子瞟向他的眼刀,不再废话,赶紧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地喊了声“得令!”便带了一众手下,传令去了。 “白兰,明日太阳升起时,可以让她起来。” 白兰心下一惊,这天还未黑呢,看这情形,是要让白梅跪上整整**了。 男子心底轻叹,自己这帮手下,是越来越放肆了,看来平时对他们有些太过纵容了。 不过,这个从泉水中冒出来的女子,倒是越来越味道了,他回想着她朝他扔雪球时的夸张表情,原来她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悄悄地,不引人注意的把马蹄冻住。能结热泉成冰倒还不那么令人惊奇,但她能隔得那么远,冻浮雪成冰,就足够使人惊奇。 那浮雪可是要先化成水,并且水温要提升到与马体同温,马儿才会不加在意,然后她还要引水上行,攀上马蹄,再同时瞬间冻住,那时马儿会痛苦挣扎,她却刚好扔了个雪球,让我们误以为马匹是被雪球惊吓的,这时间的控制和一番操作的技巧性,不得不让人赞叹,她的这种功夫,难道是传说中能助狂炎诀功成的水无极? 男子心头一动。 “狂炎诀化境有七重,我的功夫,才刚到化境第一重,只有得到水无极的助力,才能一一突破,达到般若境界。可水无极已经失传近百年,怎么又会突然重现江湖?我依靠多年前得到的水无极残本,到处搜罗有资质的女子修炼,可竟没有一个人能突破法境第三重,更别提化境了。她们现在虽然还能助我修炼,但作用微乎其微,反倒不如当侍女使唤更顺手。难道苍天是为我每年祈福的愿力所感?直接送个已达化境功力的水无极女子给我?呵呵,当真如此,别说是传烽火令,就是把这北岳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挖个遍,我也要把你挖到!” 正当某人在心里面把那个不知名的小丫头颠来倒去地摆了个十八样时,那个丫头正信马驰骋在北岳的大陆上。 她先花一分钟的时间,对她冻住马蹄子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忏悔,对那些马儿表达了自己深切的歉意:“马儿马儿,对不起,我这全都是不得已,好在你们只是稍稍有点儿痛,二十来分钟就能全解冻,根本不会被冻坏。好了,致歉完毕。” 跟着,她又花了两分钟的时间表扬了一下她自己,幸亏自己不像琉璃那么懒,在二缺星体能测试实验区,4d体感游戏竞技里学得一身的本事,什么骑马、开车、开飞机、滑雪、冲浪、自由搏击,全都掌握的差不离,虽然开车、开飞机什么的,在这里好像用不上,但这有生以来头一次滑雪加骑马的实际操练,真是爽得不要不要地。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终于自由了!呦吼!”龙萧萧壮怀激烈地喊叫着,胸中积压许久的沉沉压抑感,顿时一扫而空。 天色全黑了,她抬腕看表,这块不太值钱的机械表,居然走的好好的。 刚刚上马时她就扫过一眼,那时3点03分,现在已经7点半了,跑了四个多小时,这马速度不慢,怎么也能跑三四百里了。沿途岔路不断,现在她又是在一条不起眼的乡间小路上奔行,路与路的排列组合方式不下数百种,那个小鲜肉虽然手下人手不少,但能跟上她走的这条路的概率,应该基本趋近于零。 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了好久,虽然她逃出来时带着的几块压缩饼干还在里怀兜里,可她不想再吃了。为了找到那口能逃出去的阴井,她们三个在那山洞的甬道里足足转了三天,这三天都吃的这些干巴食物,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地方吃点热乎东西,好有力气应对那个每日必至的腹内绞痛。 ... 第9章 温暖的地方 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山坡上,隐隐有一个村落,从那错落起伏的房屋暗影判断,村内至少有百十来户人家,虽然大多数都熄了灯,但少数几家人的窗内还有抖动的烛火透出,看到那透出窗棂的亮光,龙萧萧内心一动,那多么像儿时和母亲共同栖息的棚户屋。 虽然她只和母亲共同生活了六年,那六年的日子既清贫,又艰苦。 但沉淀在心中的点滴回忆,确是她在后来凄楚冷漠的岁月里保持阳光,坚定信念,保存希望的原动力。 她记得五岁那一年的冬季,屋里没暖气,北风把电线刮断了,母亲点上一截蜡烛,搂着她围着烛光,在被子里面做手影,一边做手影还一边为她讲故事,那是个温情的好故事…… 龙萧萧决定,就在这里,找一户人家借宿,明天再走。 她拐马就要奔进入村的小路,那马儿却原地打了一个圈,又转了回来。她下马,拉了缰绳往村路上走,却拉不动,不但拉不动,马儿的屁股还开始往后坐,四个蹄子也往后退。 “马儿呀,你跟我较劲是吧?我不是你的主人骑着你不乐意是吧?我刚上马时你就要把我撅下来,我用冰锥扎你屁股你记仇是吧?我向你道歉行了吧!”龙萧萧一着急的时候就有些啰嗦。 马儿晃荡着硕大的马头,像是在否定她的话,可马腿依然往后退。 “行了,你走吧!”说完,她就松开了马缰绳,那马儿兴奋地腾跃而起,片刻未做停留,向着远离村落的方向,扬蹄而去。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那村落的距离,步行估计得花二十分钟,开拔。 其实她原本就打算进村以前把马放走,她不能带着马儿投宿,这马浑身上下毛色雪白,一看就是良种军马,和寻常百姓家的驽马差异太大,容易让人生疑。她不敢保证小鲜肉不会派人追她,为了以防万一,她不能在停留时把这么醒目的标志留在身边,小鲜肉棚里的马,嚼头、马鞍、马镫都是统一颜色,统一样式,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她抬眼望天,月上柳稍,月牙儿很细,星星很密,寂静的村庄小路,偶闻几声乌啼。 她走着走着,风渐冷,吹得人感觉阴森森的,她紧了紧身上的紫貂大氅,抬眼又望天,“咦?刚刚还很亮的星星月亮呢?怎么只剩下一片灰蒙蒙?”不管了,她现在只想找一处温暖的地方待着。那村屋中映出的光,现在是她心中唯一的暖。 龙萧萧来到一个相对而言看起来比较阔绰的院落。 “当当当”她一边扣响门环,一边透过门上木板间的缝隙向里面观瞧。 只见那映在窗棂上的人影动都未动。 “当当当,请问有人么?”伴随着敲门声,龙萧萧铜铃般的嗓音穿透夜色。 “外面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出不去!”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显得有些空灵。 “里面的人,想出来,为了等待,为陪伴!”龙萧萧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出口才发觉,这是什么跟什么?简直莫名其妙么,可这句话仿佛早就在心里头搁着呢,听到他说的那一句,觉得刚好这该是下一句,就顺口说了出去。 窗棂上的人影终于“刷”地闪了一下,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在窗棂上定格不动了。 “门开着,进来吧!”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门开着么?明明刚才她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有门栓插着呢,她试着轻轻推了下门,院门果然打开了。 有古怪,这人动作怎么这么快?眨眼间就开了屋门,再开院门,又回到了屋内。 不行,这个村子有蹊跷,不能呆,龙萧萧转身就要离开,可转过身来,面对的却不是来时的路,还是这个开了门的院落,再转身,还是这个院子。 龙萧萧心下一沉,脚步迟疑了一下,她打定主意,向后退步,一步,两步,但还是退进了这个院落。 院门离屋门不足十步,她站在屋檐下,看见屋门只是虚掩着,她并未推门,一手攥着腰带,一手拿着水壶,壶盖已经拧松了。她打定主意,人生地生,先礼后兵。 她语气真诚地说:“对不起,打扰了,我叫龙萧萧,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明日一早便离开,可以么?”她原本打算先要讨点热乎东西吃的,可看现在的情形,屋里人就算给她山珍海味,她都不敢吃。 “陪伴是什么?等待又是什么?”屋里人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问题?龙萧萧想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悟地回答:“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等待是最执着的爱。” “最长情的告白?最执着的爱?”屋内人重复着,好一会儿之后。 那个空灵的声音又传出来:“好好好,进来吧,你过关了!” “过关了?我过什么关?这村子远看没有一点儿稀奇的地方,进来后却处处透着古怪,怪不得那马怎么拖都不肯进村,我的敏感度还不如马呢,哎,不管怎样,见招拆招吧!”龙萧萧推门迈步进去。 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 光线太亮,龙萧萧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才把眼睛慢慢睁开,待看清屋内的情形,她双瞳顿时瞪得老大,小嘴张成了o字型。 ... 第10章 提诗 这屋子里面的宽敞高大程度,是外面看上去的好几倍。屋内顶棚高高的金漆栋梁,四下支撑的盘龙玉柱,处处透着奢华。 这哪里是房间,简直是宫殿。果不其然,厅堂正中的黑漆匾额上,正书写着三个金漆大字“宝魂殿” 怪不得会这么刺眼,原来照明的不是蜡烛,而是挂在四面墙壁上的八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正中厅堂摆放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八仙桌,桌旁四把配套太师椅。 最夸张的是,正厅门对面的墙壁上,居然挂着一张比真人身形还大一倍的人物山水图。那画中之人一袭白衣,衣袂翻飞,乌发飘扬,他侧着脸,看不清样貌,他背着手,姿态惬意。他手中拿着一个小葫芦,看似遥望远方。 画中的远方有一条河,浪花高高卷起,河那边山峦相连,山上郁郁葱葱,山腰雾霭茫茫,云雀在山云中穿行,画面栩栩如生,此境缥缈如蓬莱。 她再看八仙桌旁站着一个人,也是一身白衣,他正背着手看着墙上的画,手中同样拿个小葫芦,那背影、身型、姿态,竟与画中人有七分神似。 龙萧潇冲着白衣人的背影恭敬地鞠了个躬,说道:“这位公子打扰了,我只想借宿**,所求只需一张小**,您看……” “你是愿求还是愿换?”白衣人打断龙萧萧的话。 什么求?换?她在心里哀叹,这到底是什么人呀?从进来到现在,他问的这几个问题,哪有一个正经问题,论打岔的功夫,他都能排天下第一,要是同他一起玩耍游戏“所问非所答”,他绝对秒杀对家。哎,可她现在在人家的地头上呆着呢,想出又出不去,人家的功夫看起来对付她也是绝对秒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别激怒人家的好。 她心里嘀咕着,嘴上却小心问道:“请问公子,如何求,又如何换呢?” 这回白衣人终于给了正经答案:“如果你求我要在这儿借宿一晚,我也求你一事,你答应我,我便让你借宿。” 这还叫求?这分明是换嘛。龙萧萧一顿腹诽,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那照此理论,如果愿换,就是我帮你做一件事,换你让我借宿一宿了?这分明是一个意思么,为何两种问法呢?” 男子一顿,说道:“愿求之人,一定诚恳些,但却卑微;愿换之人,一定自尊些,但却难免自傲;而像你这样的,先问清楚何为求?何为换的,一定智慧些,但会过于谨慎,有时难免错过。” “多谢公子指点,我明白公子为何如此问了,公子一定是在寻人,却忘记了人家的样貌,只记得人家的性格,这可不太好找呀,同样性格的人太多了。” “是呀,我已经找了好多年了。你真的很智慧。”男子感慨道。 “那既然这样,不知公子所求或所换为何事呢?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如果办不到,那我也没脸借宿了,还请公子让我直接出村就好。”她想不露痕迹地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即便无法完成人家的请求或条件,大不了被赶出村,现在出村反而成了她的最大愿望。 “出村也算是一件所求或者所换之事。” “啊?”龙萧萧彻底无语了,这表面上看起来道骨仙风的白衣公子,实际上蛮不讲理呀。哎,对付打不过还不讲理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顺着他的歪理讲下去。“那好吧,公子何事,说出来听听先!” 白衣男子开口时仍未回头,他说:“你看这画,一直缺一首提诗,可所有之前所提的诗句,我都不太满意,不如你以此意境,也来提诗一首。” 啊?这么高难度哇!我说欧巴,你是不知道我龙萧萧从小在实验室里长大,根本没正经念过书哇,还以意境提诗,这不是逼人家小学没毕业就去参加高考么? 可她吐出口的回答却是:“提诗这件小事自认不会难倒我,不过这位公子,要是我提的诗句,还是不能使你满意,那怎么办呀?” “呵呵”男子清冷地笑着,他说:“这里可是宝魂殿,你的灵魂怎么也得有点儿含金量,才有待在这里的资格吧,如果没有的话,那个结果,你是不会愿意知道的!” 龙萧萧内心一凛,却唇角一扬,也跟着轻轻地笑了笑:“呵呵呵,我以往所做的诗作,都被广为传颂,请我为其在扇面画作上提诗的人,都快踏破我家门槛了,而且我的诗往往是越做越精彩,找我你算是找对了,我肯定作到你满意为止。” 她慢悠悠啰里吧嗦地吹着牛皮,目的第一就是要告诉白衣人,自己作诗是越来越精彩的,如果听一首不满意,那就听更好的第二首,可别一首不行,就把她咔嚓了!目的第二就是拖延时间,题目已经定了,作诗她可不会,改诗她还有些歪才。不过现在不是拼创意,而是拼记忆的时候,她仗着自己记忆力还不错,拼命想着当初在二缺星无聊时,抢过毕琉璃翻烂了的那本唐诗宋词。好像从头到尾把那本书全都翻过一遍,里面的诗是怎么写的来的?哪个应景来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行。有花堪折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是不行,哪首是贴边的,先让我拽过来改改用用啊。”龙萧萧内心呐喊,眼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副画,嘴上东拉西扯地继续说废话,“你的这幅画作,画得极好,可惜留白太多,那个地方提首七言绝句,位置正好,有了,公子你听我新作的这首如何?” ... 第11章 盖章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燕雀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龙萧萧摇头晃脑地吟诵完这四句。还追问了一句:“怎么样?公子可否满意?”她脑海里其实已经在搜刮下一首了。 那白衣男子额头稍低,口中重复着这四句,重复了好几遍。 “公子,我见这画中河风瑟瑟,山间落叶飘零,应该是秋天,固有秋河一说,若不是秋天,是冬天,冬河隔在数峰西也可以的。”她见男子不说话,怕他不满意,赶紧微调一下。 男子却猛的一挥手,只见画上空白之处,隐隐浮出一些文字来,字迹渐渐清晰,字体苍然飘逸,遒劲有力,俨然就是龙萧萧刚刚所吟诵的那四句。只是最后一句既不是“秋河”,也不是“冬河”,而是“渡河”。 “呵呵,你这四句提的极好,只是这条河名叫“渡河”,当然,这点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除了这点,这首诗我满意,非常满意!” 龙萧萧吊起来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看来混世界光有才华还不行,还要能吹牛,会装逼。她意兴阑珊地看着那张画上提的诗,有了这首诗,留白处不再那么空,这下这副画真的完美了不少,要是能在这幅画后盖上龙萧萧的大章,证明此诗为龙萧萧所提,那就更完美了。 可她刚刚这么一想,只见身前白影一闪,她突然觉得左手食指一疼,她抬起手指一看,指尖居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扎出了血。 她再抬头看那画儿,提诗的后面,真的浮出一个血红色的印章,上面篆书三个字“龙萧萧”。 “你说你叫龙萧萧对吧,盖了这个章,这副书画才完美!”男子微笑着徐徐转过身来,目露赞赏地看着她。 手指的痛跟蚊子叮个包差不多,龙萧萧也不甚在意,她在意的是,伴随着男子转身,那画中的白衣男子,居然也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她。 龙萧萧仔细地打量着他,面前人看起来有三十来岁,一身白色云锦长袍,腰间素色涡纹玉带,脸庞棱角分明,俊目灿若星河,不是像小鲜肉那样帅到炸天,却仍然让人一目难忘。 而那画中人俨然就是面前人的自画像。 这些都是什么状况?龙萧萧选择对目前这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状况自动屏蔽,她只想不用大动干戈就能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她从小被关在实验室里整十年,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差点儿没被小鲜肉抓,这才刚刚甩掉他,却又自投罗网地陷到这个地方来,人生不该全是囚与牢,她也不愿再应对追与逃。 这下轮到龙萧萧不说话了。 男子却广袖一挥,说道:“去旁边的房间休息吧!”说完又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这回眸光的落点却是在那画上的血红印章。 龙萧萧又等了一会,眼前的这个安静的美男子还是像雕像一般不说不动。“敌不动,我先动吧!”她绕着正厅走走看看,正厅的两侧都有卧房,右边的那间富丽堂皇,一看就是高大上的主人房,左边的那间典雅古朴,看起来倒像是客房。 她毫不犹豫地拐进了右边。说实在的,这几天的连日奔波,紧张劳累,使她困得不行不行滴,她衣服和鞋袜都未脱,就倒靠在了**上,可她睁着老大的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没办法,内心的疑惑太多了。 她看到**边古董阁上摆放着的几本书,便拿起来随意翻了翻。一共四本,分别是《四国志》《益寿经》《本草目》《法境图谱》,还真是地理、养生、药理、功法什么都有。 她先翻开那本《法境图谱》,大概讲述的是这个世界的练武之人,称为武者,修习的各种武功,都要先从法境开始练起。而法境一共七重,每重境界能达到什么程度,都用小图绘制,但图的解释却玄玄乎乎的,充斥着各种穴位与气脉的名称,她根本看不懂。 而那本《益寿经》,她只看了一眼名字,就没兴趣了。她才十六岁,不是六十岁,现在就益寿,太早了吧。 《本草目》讲的是各种药理和药方,同样晦涩,要是琉璃在,一定喜欢看这本。 “哎,就我这水平,还是先看国家地理杂志吧。”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把另外三本书放回去,拿起《四国志》看了起来。 龙萧萧记忆力好,书看得也快,但这本书太厚了,她看了几个小时,也只看完一小半儿。 但就这一小半儿,也足以让她大开眼界,她越看越好奇,越看越惊喜。 书里面介绍的是这个世界东西南北,四个主要发达国家的山川、地貌、特产、经济、甚至还有秘境、传说,未解之谜,这简直是老天爷知道她要开始混这个世界而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地图、攻略、指南针嘛,想睡觉就有人送热被窝,龙萧萧顿时心情大好,对老天爷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突然,她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单手一抖,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 第12章 绞痛 一股钻心蚀骨的绞痛传来,这股疼痛原本在意料之中,可这次为什么这么疼?以前的疼痛只是像用刀子在身体上一刀一刀的割,那种疼痛,干净利落,而现在的疼懂,却像是有一种巨大的力量要生生地把自己的心肝脾胃扭曲、撕裂、扯断,这疼痛牵牵扯扯,蔓延整个四肢百骸。如果疼痛可以分级,一级最小,十级最大,她原来的痛是一级的话,现在就是十级。痛让每一秒钟都漫长如一天,而更难捱的是,她心里知道,这痛还要持续半个小时。 “放松,放松,深呼吸,我现在很舒服,舒服……”龙萧萧赶忙做起了自我暗示,以前做心理暗示,多少都会起点儿作用,可现在,连呼吸都是疼的,不但起不到丁点儿作用,还雪上加霜地让她内心烦燥的要死,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她还盖着紫色的貂裘,这让她更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妈妈,我有点儿受不了了,每天都遭受这样炼狱般的痛苦,是能够见到你的信念在支撑着我捱过去,妈妈,今天太疼了,我感觉,今晚可能熬不过去了,妈妈,你在哪儿呀?还在原来的家么?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妈妈,女儿不孝,可能没机会再去找你了。”龙萧萧一到无助的时候就喃喃自语,想妈妈。 忽然,一个白影晃过,她眼前模糊的身影渐渐夯实,是那个白衣人。 她可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现在的这幅糗样,她尽量蜷缩在紫貂裘里不露脸,使出吃奶的力气,强撑着,断断续续地说:“公子,我已经,要睡了,你深更,半夜地,到我,房间里来,不太,好吧?” 那白衣人却回了一句:“这是我的房间。” 啊?难道右面那间高大上的才是客房?该死,不过她现在疼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半点力气都用不上,下地都不能,更别说换房间了。 白衣男子也不等她回答,拉起她的手腕,手指搭上腕脉,号起脉来。 龙萧萧内心苦笑,想当年她在那么尖端的实验室里,医疗条件、治疗设备、医师水平,全都无以伦比,连癌症和艾滋病都能控制住的地方,却查不出这疼痛是怎么回事,你号个脉就能搞清楚?不过人家看起来是好意,抚人好意的事情,她可干不出来,也不想干。 咦?还真别说,他那微凉的手指,一搭到她的脉搏上,她就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从手臂直达腹内,腹中疼痛在遇到那股清凉时,居然开始缓解了,又回到了原来能够忍受的状态。 夜静默,人无声,她刚有些贪恋他的手指接触她皮肤的感觉,他却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背后。 她内心有点儿小失落,好在她的力气开始慢慢恢复,等到能动了,她挣扎着起身,要下地,还一边道歉说:“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我这就换房间。” “换到哪里去?” “当然是右边的那间客房!” “右边那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房间!” 啊?一共就两间房,你还和你妻子还分房睡?还未过门的?龙萧萧迟疑了一下,考虑是继续睡他房间还是去他未婚妻的房间睡,怎么都那么别扭,抬头,正看到他饶有兴趣地看她的眼。 她赶紧披起紫貂往外走,扔下一句:“我去厅里睡。” 还没走到门口,白衣男子回了一句:“今晚我在厅里打坐。”说完就不见了身影。 龙萧萧停下脚步,却也没再回到**上,而是把紫貂铺在地上,躺下。 “先对付一宿,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走,根据《四国志》里的介绍,这里应该是北岳,因为只有北岳北部,冬季才会下雪。而北岳最好的地下温泉在绵延三百里的卧莽山上,看小鲜肉的派头,想必我逃出来的地方,很大可能就是盛产最好温泉的卧莽山。先要去北岳的各大江河湖海边上转转,没准琉璃小妖她们能从那里冒出来,而离卧莽山最近有一个湖泊,好像叫平湖……” 疼痛渐轻,这么多年,它已经成了龙萧萧一个讨厌的老朋友,每日必至,风雨无阻。而龙萧萧也学会了和它和平共处的方法,就是它来时要分散注意力,想些别的事情,她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中的场景像过电影一样,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那间低矮破旧,但却充满温暖的棚户屋里。 那时她还是个婴儿,母亲把她抱在胸前,一边悠着她睡觉,一面嘴里轻轻哼唱着:“小乖乖,祈心愿,外面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出不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为了等待,为陪伴。小乖乖,祈心愿……” ... 第13章 半梦半醒 龙萧萧猛地警醒,怎么回事儿?那白衣男子的问话,竟然是小时候母亲为哄她睡觉而哼唱的歌谣?他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我爸爸?可我长的和他半点儿也不像呀,而且人家有媳妇,媳妇还未过门,哪里来的孩子?再说,这四国大陆和我来的二缺星那里的五洲大陆分明就是两个世界嘛,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疼痛还在,看来刚才迷迷糊糊地没睡多一会儿,继续分散注意力,这回她闭上眼,回忆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她仿佛又看到了她那由于长年卧病而面容憔悴的母亲,母亲对她扬起了灿烂如阳光般的笑脸。 小时候的日子,虽然饥一顿饱一顿的,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她从小就很懂事,三岁的时候,就能帮妈妈烧水做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腹内的疼痛,恰恰是从那一次烧水时的意外开始的。 那一次,烧开的水冒着热气,妈妈说让她小心,别烫到了,可她从没觉得热气很烫,反而觉得热气喷在手上脸上的感觉很舒服。 水壶太沉,她费力地拎着,可壶把手却咔吧一声断了,满满的一壶开水洒了出来,全都洒在了她的手上,腿上,脚上。 妈妈吓得从**上跌了下来,她赶忙跑过去安慰妈妈,用她的小手抚摸妈妈的额头,告诉妈妈水不热,她并没有被烫到。 妈妈抓住她还有些潮气的小手,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又挽起她湿漉漉的裤脚,看到她萝卜一样白嫩的小腿和脚丫,狐疑地用手摸了摸,身上的水果然是温的。 然后妈妈摇头笑了笑,说可能是她的病又重了,已经看见幻觉了,这件事虽然就这么过去,但龙萧萧心里却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却惊诧不已。 就在那热腾腾,吱吱响的开水,哗啦啦地洒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肚子一痛,就像是肚子里凭空生出一颗圆滚滚的球,它嗖地一转,裹挟了一股强大的气,这气产生的吸力吸引着她身上的热水,分离出一股热量,热量顺着她的四经百骸,一下子就流进那个小球里去。 然后她就发现,洒在她身上的开水,在不足0。01秒的时间里,迅速降温,变成了温水。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的肚子开始痛。不过那时只是轻轻的痛,时间也很短,她皱皱眉头就过去了。 可那种热量流经体内的奇妙感受,却让她惊奇不已。后来她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几次故意把热水往身上浇,结果还是像那一次一样,肚子一痛,小球一转,热水就变成了温水,她一点儿也没有被烫伤。 小的时候,她以为人人都是这样的,直到有一次,她亲眼见到别人的手,只是被开水溅上几滴,就红肿、起泡、溃烂的恐怖场面。她才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 四岁时的夏天,热得要死,那些住在高楼大厦的别人家里,有空调,可以让房间象春天般凉爽,有冰箱,可以冻好吃的冰淇淋,而她只想有一块冰,放在妈妈**底下,让她能睡个舒舒服服的觉。 她用手拨弄着盆里的水,好让自己凉快些,心里想着,“水呀水,你如果能变成冰就好了”,结果肚子里的小球就又生出来,一转,那盆里的水瞬间就变成了大冰坨。 后来的两年里,她发现,她只要和水接触,她体内的小球就会出现,而她只要想一想水的三态变化,小球就会自动地正转或反转,正转会吸收热量,把水蒸气或开水变成任意温度的水或冰。而反转则能放出热量,把冰变成水,甚至是水蒸气。 这个能力一度让她兴奋不已,炙热的夏天不那么难熬了,煮面再也不用烧开水了,后来她还发现,这个能力还可以让她赚钱。 赚钱的办法是她六岁的时候想出来的,先找一个人多热闹的街道,摆一个大茶缸,然后一边用铁棍儿敲茶缸,一边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萧萧给大家变个戏法,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大家一般都会好奇,这个只有一米来高,还未上学的未成年儿童,究竟会表演什么节目,大多数人也都会停下来看看。 而她在等到人聚到两三层的时候,就会开始她的街头表演。 她往那个搪瓷大茶缸里注满水,再在茶缸口上蒙上一块红布,然后颤颤巍巍地一点点儿把茶缸倒过来,就在众人都在担心满满地一茶缸水将会洒出来的时候,里面的水却一滴都没洒,她还像模像样地走一圈让大家看看、敲敲茶缸底。再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得时候,把茶缸一点点正回来,然后刷地揭开红布,茶缸里满满的一缸水还在晃悠。 她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把水倒掉,然后举着茶缸围着人群走一圈儿,就能收到满满的一缸子零钱了,这些钱足够十天半个月的吃饭钱,钱多的时候,她还给妈妈和自己买个大鸡腿儿改善一下。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可生活根本没有如果。 那一次,她在街上又看到了魏教授,魏教授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表演了,每次表演结束都往她的缸子里放100块,最后一次还诚恳地请求说,他的妈妈卧病在**,他回家给他妈妈讲起她的表演,他妈妈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想着要是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这样的表演就好了,可他的妈妈因为重病不能出门,魏教授请求她去他的家里表演一次,还说他的家不远,转个弯就到了,又说可以给她1000块钱。 她倒不是为了那1000块钱,虽然1000块在她的印象里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她只是想着自己也有病重的母亲,她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满足母亲的每一个小小愿望,而魏教授恐怕也是这样的心情,她就跟着魏教授上了他的小车,一上车,她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到了那个缺太阳、月亮,缺白天、黑夜的二缺星好多天了。 她就是这样被骗到二缺星的,并在那儿认识了花小妖和毕琉璃。 然而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母亲,算算已经整十年了。 迷迷糊糊地想着,半梦半醒,后来绞痛终于过去了,她真的做了个梦。 她梦见她逃出二缺星,回到了母亲身边,却看到母亲枯瘦如柴,倒在**上奄奄一息,有气无力的叫着她的名字,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和母亲近在咫尺,也想要握住母亲的手,仿佛只要握住,就能给她力量,让她获得新生,可她却怎么也够不着母亲的手,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巨大的悲伤,蹂躏着她的心肺五脏,那悲哀,裹挟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拽入无边黑暗…… ... 第14章 两条活路 龙萧萧被吓得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是满脸泪痕。 看看周围环境,这才想起昨晚的种种。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回到母亲身边,母亲今年才三十三岁,未来的路还长。 她赶快起身,来到厅堂,白衣男子正在打坐,见她出来,睁开了眼睛。 “多谢公子,昨夜打扰,我打算就此告辞,特来与公子话别。”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离开这里,你活不过一天!” 龙萧萧眼露狐疑,没有回话。 “要不是有缘遇到我,你体内的绞痛,昨晚就已经要了你的命。” 这回龙萧萧笑了,说道:“昨晚多亏了公子,确实让我好过不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绞痛已经伴我多年,并没要了我的命。” “呵呵呵,你这是不相信了?接招!”男子手指一弹,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体直奔龙萧萧面门。 龙萧萧单手一摆,自她腰间,一股水流升起,覆盖在她脸上,然后啪地结成一张晶光闪闪的冰晶面具。 面具刚一结成,银光就撞在上面,然后“叮”地一声,银光碎裂成一股白气,飘散而去,而冰面具只形成了些许细微的裂痕。 龙萧萧把这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撞上她冰晶面具的,是一把集气而成的气剑。 她一股愤怒之火油然而起,这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这把气剑足够打得自己满脸开花,命归九泉。她刚要反击,却心念一转,冷静下来,问道:“不知公子此举是何用意,我知公子身形快如闪电,如果要杀我,就不会废话让我接招,也不会这般手下留情。”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我只问你,你接招的招式和之前相比,究竟有何变化?” 他这一问,龙萧萧这才一惊,她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细节,赫然发现,自己对水的控制力居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首先,速度上面,自己在二缺星的时候,凝水成冰远没有这么快。 以前的过程,是先要在头脑中形成想法,然后才能感受到体内小球的旋转,小球的旋转由慢至快,水才会慢慢地凝结成冰。 而从昨天到达这里之后的这几次控制,几乎是心念一起,变化已始,心念未完,变化已成。这速度至少比原来快了五倍。 另外,数量上面,她小时候只能控制一茶缸水,到后来一小盆,最多也就是一小缸。 可现在想想,她刚出温泉池时,一个念起,热雾便忽地腾起,遮天蔽眼,所耗费的水量,恐怕三缸水都不止。 还有,距离方面,小时候她控制水的三态变化时,是一定要接触到水或冰的,后来慢慢变得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虽然在逐年加大,但最多也不能超过两米。 可她冻马蹄时,马棚里的马距离远近不一,最近的也在三米开外,最远的已经超过二十米。 更有,形态方面,小时候她只能把水的温度降低或升高,后来能把水冻成一坨或者一片,能把冰化成任意温度的水,再后来,她可以把水汽化成气,反之却不能,她现在想想,恐怕是因为水蒸气弥散太快,超出了控制距离的原因。 而现在,就在刚才,她居然把水扭曲成贴合脸型的冰面具,再冻住,这是她以前绝对做不到的。 还有,质量方面,冰面具的坚硬程度,也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她当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气剑打到面具上时,面具所承受的压力。 她甚至没指望冰面具会防住气剑,只期望它能阻挡住一部分伤害以保证她不死,她本以为冰面具会和气剑同时碎裂,而面具却只是微微产生了裂痕。 随着控水能力的增加,她体内的绞痛也从她控水时直接发作,到后来不管她控不控水,都是每晚定时发作,而痛感从她微微皱眉就可以应付,到后来的如刀割般疼痛,的确是越来越有规律,也越来越重。 但昨夜,那实实在在的濒死体验,确是她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如果不是刚刚开始,就被白衣人压制下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难道他的意思是她目前的控水能力,远远超过身体能够承受的绞痛极限,如果这样,那今夜绞痛发作时,便是她的死期? 她想通个中关节,惊出一身冷汗,心里五味混杂,表面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既然公子这么说,想必是已经帮我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呵呵呵,聪明,你现在只有两条活路,要么认我做干爹,要么认我做师傅!” 龙萧萧暗道,这还真是赤裸裸的威胁,换句话说,除了这两条活路,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不过她也并没有着急选择,而是反问道:“我想,我不是公子等待的人吧?”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 “那公子为何非要与我扯上关系?” 男子笑了:“你这丫头问题好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和你有缘。” 哼,这回答等于没说,龙萧萧又问:“我猜测公子等待的人,应该是个女子吧?” 男子点了点头。 “她三十多岁,名叫萧怡?” 这回男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深深地看着龙萧萧的眼睛,看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我只要见到她,就一定能够认出她。” 啊?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长相,那你找的到底是谁呀?你靠什么找呀?算了,不替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的问话,终于回到了主题,她说:“在我心目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看不出来这两条路有什么区别?” ... 第15章 跪拜 “区别很大,认我为师,我只传你功法,足以让你化解体内绞痛,自会性命无忧,但能学多少,看悟性;但如认我为父,我不但会传你功法,待我百年之后,还会传你衣钵,传你百年功力,此天之下,你将扬名立万,众人敬仰,再无敌手。” 龙萧萧真诚一笑,说:“做你的徒弟和做你的女儿,责任也不一样大吧?” 男子见她在如此大的诱惑面前,竟然还能这样沉着,一言直指关键,不由露出欣赏神色,嘴上却道:“我喜欢谨慎的孩子,但不喜欢啰嗦,在你做决定之前,这将是我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做我的徒弟,你只要尊师重道,尽己所能,把本门发扬光大即可。而做我的女儿,便要承我血脉,自然要承受我家族的宿命!” 宿命?听起来怎么这么危险?龙萧萧听到这里,也不再废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咣咣咣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呼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男子见此情景,眼中闪现出一抹失望神色,他脖子上的喉结动了一下,好像好多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他伸手甩出两样东西来,说道:“吃了它,绞痛自然会被压制,既然师礼已成,你去吧!”说完白影一闪,人已不见,再看正厅墙上画像,又恢复了背手远眺的背影模样。” 龙萧萧这才看了眼手中接到的东西,一个锦盒,打开是一粒漆黑铮亮的药丸,闻起来有异香。另一个东西是一块碧绿通透的玻璃种玉令牌,入手温润温暖,是少见的暖玉。四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多层雷云纹,背面刻有一个篆书“缘”字,正面刻着一个篆书“令”字。 这就算拜师已成?明显是糊弄嘛,看来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她做干女儿!可她来的那个地方,干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打心眼儿里排斥,哼,要不是笃定他能帮她缓解绞痛,认他做这个师傅她还不乐意呢。 龙萧萧心里这么想,却甜甜地喊了两声:“师傅,师傅”,没人应答,她无奈地笑一声,小声嘟囔一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号呢!”然后转身,推开厅门,离开。 门外还是那个来时的小院,天已大亮,天上却没有太阳,院子的角落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龙萧萧深深地吸了口气,药香吸入肺中的感觉很好,让人瞬间神清气爽。她推开院门,却是一愣,院门外面居然还是一道门,一道石门。 龙萧萧用力一推,石门开了,石门后面是一个石洞,洞里漆黑没有亮光。 她迈进石洞,想回身关上师傅的院门,哪里还有师傅的院子,只有一条铺着石子的羊肠小路,小路蜿蜒于雾霭深处。龙萧萧心中一动,有路了,没准能出去,她刚要迈腿出去,石门却在她眼前“砰”地合上,她再去推时,石门沉重得纹丝不动。 她只好回身往前走,每走个两三步,石壁左右两旁就有两盏油灯“啪”地燃亮,等燃亮了六盏灯后,她看清楚前方有一个木桌,上面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胖胖小姑娘,在那儿呼呼地睡大觉,她梳着两个羊角髻,伴随着轻微的鼾声,以及沉沉的呼吸起伏,两个小髻还一动一动。 她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她,叫到:“哎,小姑娘,醒醒,醒醒!” 小姑娘悠悠转醒,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涎水,眼睛还没睁利索,就迷迷糊糊地一边从旁边的柜格里掏出一个包裹来,一边说道:“恭喜你,过关了,可以入门拜师了,包裹里有金疮药,复元丹,和一套门服。金疮药外敷,复元丹内服,先治伤,然后换门服,换好了再叫我。”她那一套话说的很溜,仿佛曾经说过很多遍,说完又趴在桌子上睡了。 ... 第16章 小仙女 龙萧萧打开包裹,拿起放在上边的那两瓶药看了看,红瓶上写的金疮药,黄瓶上写的是复元丹。她把它们放到桌旁角落上,她又拿起整齐叠放的一套青色服装,里面有短衫,长裤,绑腿,腰带,都是粗布的。她把这套衣服罩在自己的黑色紧身弹力服外面,把紫貂裘用包袱皮包好。又推了推那个胖胖的小姑娘。 “姑娘,我换好了,你醒醒。” 小姑娘有些烦躁,回了句:“要叫我小仙女!” 她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瞅了眼龙萧萧,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又拿起桌角的红黄两个瓶子晃了晃。说道:“你没用药?你没负伤?” “还拜师?我刚拜完,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龙萧萧心中慨叹,手上却不闲着,她打开包裹,拿起放在上边的那两瓶药看了看,红瓶上写的金疮药,黄瓶上写的是复元丹。她把它们放到桌旁角落上,她又拿起整齐叠放的一套青色服装,里面有短衫,长裤,绑腿,腰带,都是粗布的。她把这套衣服罩在自己的黑色紧身弹力服外面,把紫貂裘用包袱皮包好。又推了推那个胖胖的小姑娘。 “姑娘,我换好了,你醒醒。” 小姑娘有些烦躁,回了句:“要叫我小仙女!” 她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瞅了眼龙萧萧,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又拿起桌角的红黄两个瓶子晃了晃。说道:“你没用药?你没负伤?” 龙萧萧晃了晃头。 小仙女更加疑惑地问:“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地方难受么?” 龙萧萧想了想说:“肚子疼。” 这下小仙女终于一副了然的模样,说道:“原来是内伤,那只吃复元丹就行了。” 然后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块桃木令牌,递给龙萧萧说道:“令牌滴血认主。” 龙萧萧拿过令牌看了看,这令牌和白衣男子给她的令牌一样大,也是雷云纹,只不过是单层雕刻,图案简单,正面也是一个令字,却不是精美的篆书,而是普通的正体字。背面却什么都没有。“怎么滴血认主?” 小仙女一副看怪物的表情,拽过龙萧萧的手,掏出一根针,在她中指上面扎了一下,然后挤出一滴血,滴在“令”字最下面的点儿上,血一下子就钻进了木牌里。“这就行了,滴了你的血,令牌就激活了。这是你今后的唯一专属身份证明,千万不要弄丢了。” 然后她又掏出了两个袋子,一大一小,小的拳头那么大,大的巴掌那么大,说道:“多宝袋你要哪个?小的五格,师门免费赠送的,大的十五格,要纹银五百两,两个只能选一个。 “这么小能装什么?我还是不要了。” 小仙女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叫道:“你是不是傻呀?多宝袋你不要?这可是空间袋,灵市中才能买得到,要有灵石才买得到,在这儿只要五百两,简直白送一样,你居然不要?” 龙萧萧看着小仙女大呼小叫的,虽然语气不善,但却是一片好意,连忙拿起那个小袋子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仙女,我要这个免费的。” 小仙女这才收回一双像是在看二百五的眼神,又扔出一根一尺来长的绳子,上面还有一朵丝绢扎成的绯色小花,她说:“这根头绳也是免费的,是我私人赠送,快把你的头发扎起来,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龙萧萧对小仙女的呵斥根本不以为意,这小丫头明显刀子嘴豆腐心,她听话地用头绳把如瀑般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然后说:“还干什么?” “东西都领完了,你可以走了。”小仙女指了指她旁边的石门。 “哦,谢谢你,小仙女!”龙萧萧开始收拾包裹,“咦,从小鲜肉那里拿来的那条仓紫色盘魑纹金缕带呢?怎么没了?昨天晚上进宝魂殿时还拿着呢?”她又使劲想了想,“遭了,落到师傅睡房的**上了。算了,那玩意当武器也不顺说,就当送给师傅好了。” 她背起包裹走向石门,看到石门正中有个凹槽,像是令牌的样子,便直接把令牌往凹槽上一放,石门应声而开。 “这不挺聪明的么!”身后小仙女说了一句,龙萧萧回头看她又趴在桌子上要睡觉,摇摇头,走出了石门。 ... 第17章 小猪 好家伙,推开门才发现,她简直是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中间一个大广场,广场后是一座山门,山门旁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上三个红漆大字“万象山”。 山门的门楣上也书写着三个大字“元启门”。门后是拾级而上的台阶,台阶直入青天,不知道有多少级。 台阶两旁的青山之上,错落地分布着很多石屋,越往上面的石屋面积越大。 广场前摆放着一张大长条桌子,桌子后面坐了四位老者,每个人后面飞扬着一面旗帜,分别书“勤、医、法、启”,而桌子前面排着三四十人。 龙萧萧回头看了眼出来的石门,石门上同样有一块放置令牌的凹槽,她掏出桃木令牌再放一次,石门没反应。 她哀叹,这个石屋进的来,出不去,看来还得另寻出路。 她看了眼自己穿的和前面排队的人一模一样的青色衣服,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乖乖地走到排尾,排起队来。 排在她前面的人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还好,还好,这时辰都快过了,还好有人在我后面,不然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名呢。” 龙萧萧见是一个个子足比他高一头,身材壮实魁梧还有些微胖的年轻人,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肿得老高,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听他说话底气很足,想来所受的伤并不严重,只是都伤在脸上,看起来样子骇人罢了。 又是一个胖子,呵呵,胖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这么一会儿,看见俩了。 她冲他微微一笑,未回话。 那胖子看见她笑,明显一愣,眼神中惊艳的光彩毫不掩饰,整个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你是女的?能通过元启门的万象秘境,获得有令弟子的入门资格,女的可不多呀!” “呵呵”龙萧萧礼貌地呵呵,这人有点儿二缺潜质呀,答话道:“我是女的这么难认么?。” “对不起了,眼睛有点儿肿,刚才的确没太看出来,我叫朱俊逸,就是俊俏的俊,飘逸的逸,不过家里人都叫我小猪。” “呵呵呵”龙萧萧这回被逗的笑了,是真心觉得好笑,朱俊逸,名字是你爸给你起的吧,这世界上有一种帅,叫你爸觉得你帅。还是小猪这个名字贴切些。 龙萧萧掏出刚领的那两瓶药,递给小猪,说道:“小仙女没给你药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儿,上点儿药吧!” 朱俊逸看到这两瓶药明显更吃惊了,“你居然都没受伤?你真是太厉害了,通过万象秘境居然一点儿伤都没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小猪正在那无尽感慨,龙萧萧心道:“什么万象秘境,不就是个村子里的宝魂殿么?我不但没受伤,还白捡了个师傅呢,要不要告诉你,让你更羡慕一些!” 她脸上却甜甜一笑,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擦?” 小猪脸上“腾”地一红,连忙说道:“哦,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送我这么贵重的药,还要帮我擦,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 他哆哆嗦嗦地拧开药瓶盖子,一瓶内服,一瓶擦在脸上,还一边说话:“可能是我个子太大,身上的伤又重,所以发的那点儿金疮药就全涂身上了,也没顾得上擦脸,真是谢谢你!” 龙萧萧点点头,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的脸,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他脸上擦了药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肿,额头上不大的血口也在快速愈合,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朱俊逸就恢复了本来的样貌。她禁不住惊叹道:“这么神奇么?” 朱俊逸明显一愣,他看着手中的两个空瓶,歉意的笑了下,说道:“看来你不知道这药有多神奇,多贵重,抱歉,都用了了,要不我以后做任务赚到这药再还给你吧!” 龙萧萧摆摆手,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还挺好看的!” 这下朱俊逸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有那么点儿自豪,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随后就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 只得赶紧岔开话题说:“你紧张么?我可老紧张了,也不知道我的资质能不能被收为启部弟子,不过看启部的旗还没有收,就应该还有名额,真是太紧张了。” “启部又有什么好?”龙萧萧看似随口一问,其实是在套话,这小子真天真,两瓶药,几句好话就相信人,估计现在问祖宗十八代的情况,他都能照实说。 果然,朱俊逸劈了啪啦地开始竹筒倒豆子:“你这丫头是奔着医部来的吧,一般女子都爱学医,神医圣手,起死回生,名扬天下呀,即便一次试炼都未通过,只在这里呆个一年,渡的这层金也够后三代子孙衣食无忧的,还落得轻松。可这也不能和启部比呀,启部可是山门的核心弟子,有望修成武师的,选上了直接木牌换铜牌,都不用升铁牌。一年才招五个,还经常招不满,哪里像医部,一年名额十五个呢。” 龙萧萧无声地摇摇头。 “你不是奔着医部来的?难道是法部?”他看着龙萧萧不置可否的表情,更是一副自为猜到了的表情,继续说:“倒也是,法部到底是有令弟子中的翘楚,修成当今世界武者中的高高手,也蛮不错的,而且名额也只有十个,如果能够出山,自创门派都没有问题。不过法部修炼可苦呀,般若境界很难达成,残的死的,走火入魔的,据说可多了,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还真不太适合。” “是呀,我不适合法部。”龙萧萧假装叹了一口气。 小猪一看龙萧萧叹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用手挠了挠头,连忙安慰道:“你别上火,我也资质不好,可能启、法、医部全都选不上,只能去勤部,勤部名额最多了,足有三十个。虽然排在四部最末,可毕竟是有令弟子,跟那些无令弟子相比,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勤部老得出外勤,根本没有什么时间练功,可在四国行走,到处耀武扬威,在世人面前把元启门的令牌亮一亮,立马就能光宗耀祖,那有多风光!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各处秘境搜刮到宝物和珍惜药材,不像另外三部的弟子,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都不让出山门,有倒霉的死了都出不去,很无聊的。” 龙萧萧内心一动,原来勤部可以出外勤。 ... 第18章 勤部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排到了桌前:“终于到我了!我叫朱俊逸,请各位仙师多关照。”其中一位老者对他微微点头。 朱俊逸在身上抹了抹手心的汗,非常虔诚地拿起了桌上一块椭圆形的白色石头,双手合十,放在手掌中心,然后开始运气,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看见指缝里泛出点点白光,他赶忙把石头放下,桌后的四个人,看了看这块白石上那六七块铜钱大小,不太明显的光斑,忽悠悠闪了两下,就消失不见,有三个人都摇了摇头。只有一个人不太情愿地拿出了一块漆黑的东西,材质非金非石,正面一个勤字。瞅他板着一副脸的模样,像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 小猪脸上失落的表情只维持了三秒钟,便拿出自己的令牌,他把无字的背面盖在了勤字上面。令牌华光一闪,小猪再拿起令牌时,就看到令牌背后多了一个勤字。他把令牌在额头上贴了一下,一脸兴奋。 他并没有像前面的人那样离开桌前,直接进入山门,而是往桌子旁边让了让,给后面的龙萧萧留出了位置,然后和桌后四人一起看着龙萧萧。 龙萧萧有样学样地说,“我姓萧,单名一个萧字,请各位仙师多关照!”她之所以没说自己叫龙萧萧,是因为画上那枚龙萧萧的血印章,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她用龙萧萧的名字拜师领了块玉令牌,如今又领了一块木令牌,可别有什么冲突,直觉告诉她还是换一个名字比较妥当。 桌后四人的焦点全都放在了她身上。 她也想擦擦手,不过看手上没汗,就直接拿起了那块白色石头。 可就在她的手掌接触到白石的一刹那,那石头像一只被点亮的灯泡,通体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光芒皎洁得如十五的月亮。桌子后面的四个人唰地齐齐站起,满脸惊喜地看着白石。小猪也是一脸的惊愕。四人的呼吸都在加重,感觉时间漫长得像天上的恒河,白石的光芒依旧璀璨,始终没有暗下去的迹象。其中一人掏出一只手掌大的袋子,看形状和龙萧萧免费获得的多宝袋差不多,只是做工精致许多,他捏着袋口,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从袋子里面拽出了一块漆黑的东西,还是那个非金非玉的材质,只是上面的字是启字。他又拿起那块白石,捏住袋口,又嘀咕一句,那白石就立即消失不见了。 龙萧萧看着那个比袋子大出好几倍的东西从袋子里被拽出来,立刻明白了小仙女那番话的意思。这两句咒语她记下了,她打算一会儿自个儿试一试。 拿出启字牌的老者满脸希冀地看着龙萧萧。龙萧萧却越过他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三个人,另外三个像是获得了什么鼓励,立刻也拿出字牌。“勤、医、法、启”四个字牌排在一块儿。 龙萧萧拿出自己的令牌,在四个字上方一一掠过,看着那四个老者的眼神也跟着她手部的移动而由兴奋变得失落,还是不要太折磨人了,她不再迟疑,把令牌最后盖在了勤字上面。 那负责勤字牌的老者眼睛一瞪,大大的惊奇,而后立即像中了乐透彩票头等大奖一样,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块儿了,“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拿起字牌,说了一句:“萧萧你先回房,我得先去向长老汇报!”说完转身,整个人如风般呼啸而走。 ... 第19章 请你吃鸡腿 “这么快!”龙萧萧很惊诧,不由得赞叹一句。 “轻身术练到顶级,自然这么快,不然怎么跑外勤呀!”朱俊逸一脸欣羡地在旁边解释,然后他看了看另外三个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的老者。便把龙萧萧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脸惋惜地说:“你潜质那么好,怎么不选启部,那可是元启门的掌门人,元启上人的直系弟子,他除了元字令的嫡传弟子,就是启字令的直系弟子,那些人可都是少爷中的少爷,修行条件的优越程度天下第一,我们外勤打宝的绝大部分成果,基本全都供他们修炼使用了,和他们相比,我们只是跑腿的,你到底怎么想的,不做少爷非要做跑腿的?” 龙萧萧看着他,一脸真诚地说:“我和你一起在勤部修炼,不是挺好的么?” “什么?你说……”朱俊逸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十分乐意和你一起呆在勤部。”龙萧萧对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遍。 这次朱俊逸听得非常清楚,他眼角似有泪光萌动。他十分郑重地说了一句:“萧萧,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走,我请你去吃鸡腿。” 龙萧萧有些心虚,本来是自己想要往外跑才选的勤部,这一番说辞反倒成了为了和他在一起,让人家好一番感动,真是骗人不用钱,只要嘴甜。 她看了入门指引才知道,桃木有灵性,用它做令,再滴入主人之血,这块桃木令便能和主人心意相通。而同一部族的门徒,因为他们的令牌上的部族名称都是来自同一块玄灵铁的刻印,所以部族成员也可以通过令牌交互信息,只不过这令牌的使用有一定的限制范围,出了这个范围,就不灵了。 可入门指引中的内容还没有小猪讲述的详尽,这个小猪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也许没那么简单。 龙萧萧把令牌放在眉心,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下一步勤部对她的修习与生活安排。 今天没什么事,只要熟悉各处修行地点,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明天选好未来要修习的课程,正式的修习就开始了。 她和朱俊逸在元启门里转了一下午,表面上她是去熟悉教习场、藏经阁、课室、修习室等,她今后主要活动地点的位置,但实际上,她可不关心修习,她是在找能够出去的路。可惜无功而返,这整座万象山,就像是个封闭的世界,边界充满了迷雾,走进去转一圈保准又转回原来的地方。 天色已晚,她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她们每一个人的房间,是一间石屋,不大,却是绝对私密的空间,因为重新设置以后,只有使用自己的令牌,才能够进出。她和小猪的石屋居然是挨着的。 她坐在石**之上,她拿出两块令牌比较着看,好纠结,要不要激活这块玉令牌?却看到桃木令牌的令字下面的那一点儿,正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她把令牌放在眉间,是主管勤部的长老端木旗要见她,让她立即赶去长老堂。 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用令牌传递信息,她撇嘴一笑,在一段咒语之后,发出一段话,意思就是告诉长老她肚子疼,去不了。 她刚发完讯息,门口就有白光一闪一闪的,她知道有人叫门,开门见是朱俊逸。见他拎了一个大食盒,盖子虽然盖得严实,也盖不住扑鼻的香气从食盒里往外溢。 这可一下子勾起了龙萧萧的馋虫,她已经好几天没吃到热乎饭菜了,以前在二缺星吃饭也是快餐类的东西居多,馋的时候也只能对着电脑屏幕上美轮美奂的菜式留哈喇子。 她赶忙跑到石桌前,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四菜一汤。 朱俊逸献宝似地介绍:“香芒鲈鱼、油泼肉、白肉烧海参、还有我说过要请你吃的辣酱鸡腿,一品燕窝汤,对女人很补的,赶快趁热尝尝我的手艺!” ... 第20章 撑的 嗯嗯,其实龙萧萧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见了这美轮美奂的菜式,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小狼,扑上去一口接一口地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慢点儿吃,别噎到!”朱俊逸双手拄着下巴,看着龙萧萧的吃相,眼里的目光就像在欣赏一件又好玩又精致的艺术品,充满了赞赏与好奇。 “你怎么不吃?”龙萧萧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咽下,说出的话也含混不清。 “还不太饿,再说,这些我都吃腻了!” “这都能吃腻?你家不会是开饭店的吧?” “也算是,我家的产业里有几座酒楼。” “怪不得你这么胖,既然你不吃,我就不给你留啦啊。”龙萧萧单脚踩在石凳上,一手拿着一个鸡腿,正在左右开弓。 正在这时,石门轰隆隆地自动打开。 龙萧萧和朱俊逸全都转头往门口看,只见门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黑须黑发,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龙萧萧。 龙萧萧正以手拿鸡腿的姿势打量着他,只见他身穿一件靛蓝色软缎圆领袍,腰间一根栗色荔枝纹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枚金灿灿的令牌,背面向外,上面一个“元”字明黄亮眼。 黄金牌?元字令?元启上人的嫡系弟子,据说现在整个万象山上有黄金令牌的只有四部的长老,龙萧萧一下子明白了来人是谁。 “端,端木长老?”朱俊逸也看到了那块令牌,率先开口说话,当然,他紧张兴奋的都磕巴了:“不,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您……” 端木长老一甩手,打断他的话,健步迈进石屋,在屋子正中的主位石椅上落座,看了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正弓着背,不敢抬头的白发老人。面沉似水地问道:“段子真,这就是你说的天赋异柄的奇女萧萧?” 这白发老人龙萧萧认识,正是在山门前的广场上接引她们到各部的接引使。 段子真抱拳回到:“启禀长老,正是。” 端木长老冷冷地看了眼龙萧萧,说道:“我们勤部有史以来最有潜质的修习弟子,因为非常严重的肚子疼而拒绝长老的召见,长老爱护弟子亲自登门探望,可真是大开眼界呀,你还真有个肚子疼的样子!” 朱俊逸听到这里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龙萧萧不卑不亢说道:“是肚子疼,撑的!” 段子真腰弯的更低,如果留意他,还能发现他两个肩膀在轻微地抖动着。 端木长老面容明显扭曲了一下,他像想要把什么东西压下去似的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 “哼,纵有傲人才华,如这般不懂事理又能有什么出息,这样的弟子,多一个不如少一个!段子真,送她去试炼场,她不是天赋异柄么?我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段子真一脸惋惜的表情,脚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缓步向着龙萧萧走去。 龙萧萧暗自嘀咕,试炼场?下午在山上转的时候没发现有这个地方呀?干什么用的?入门指引上也没说,通过试炼场就能出外勤么?她有点儿动心,刚要发问。 却见小猪两手攥成了拳头,脸色涨得通红,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一步跨到龙萧萧身前,以惊雷之声大吼道:“不行!” 段子真被这一吼,停住了脚步,端木旗终于把目光从龙萧萧的身上转移到这个膀壮腰圆的年轻人身上。 “哦?”端木旗冷笑,“你是谁?要是觉得不行,我不介意你陪她一起去。” 段子真这回从苦瓜脸一下子变成了哭丧脸,他用恳求的目光看了眼端木旗,端木旗鹰一样冷漠的眼睛没有一丝回应。 段子真哀叹一声,走到了朱俊逸和龙萧萧面前说:“就不用我动手了吧?乖乖地跟我走,免得你们吃苦头。” 朱俊逸瞟了一眼段子真腰间的白银令牌,把嘴巴凑到段子真耳朵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段子真眼前一亮,“嗖”地一个转身就回到了端木旗跟前,完全不像刚才老态龙钟般地走过来的样子,他在端木旗耳朵边同样小声嘀咕了一句。 端木旗沉默良久,开口时语气终于不那么狠厉,但还是声冷如铁地说道:“这次就算了,你们好自为之,以后再有什么错儿犯到我的手上,我谁的情也不承!” 说完起身,抬腿离去。 龙萧萧目光跟随着端木长老的背影直至消失,才转头朝朱俊逸吐了吐舌头,继续啃她的鸡腿,边啃便问:“不是说只有使用自己的令牌,才能进自己的房间么?他是怎么进来的?”但她这个问题刚脱口而出,自己就想明白了,人家是长老,是元字令金牌长老,当然有权限进她这个最低等弟子的石屋。 朱俊逸听她这么一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副肺都要被气炸了的表情。他瞪着眼睛大喊道:“萧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种问题,你知道么?你刚刚差点儿一脚踏进鬼门关,你也太胆大妄为了,长老召见竟敢不去?还谎称肚子疼,被人拆穿了还不认错,还说是撑的!你,你……” ... 第21章 元浩轩 朱俊逸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萧萧,你可知道,这勤部上下数百年来,上千名弟子,谁不想多和长老亲近,好早点把木牌换铁牌,铁牌换铜牌。你可知道,除了门内的重大集会,平时的日子,若不是最优秀的弟子,想见长老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你可倒好,长老邀请都不去,我可服了你了,你是我见过的最会浪费机会的人,启部不去,长老召见,不去,这下好了,入门第一天就把长老给得罪了,你知不知道,端木旗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之人,你对他如此不恭,以后可怎么在勤部里混?哎,我也可怜,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有本事,又谈得来的朋友,本想借点儿光,可现在看来,只有跟着吃瓜落的份了……”说完,颓废地坐在石凳上。 龙萧萧终于放下鸡腿,全不在意地嫣然一笑,说道:“借光?恐怕是我借了你的大光了吧?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有些事情就不该对我隐瞒!” 朱俊逸迟疑了一下,语气好像有点儿心虚,说道:“我能说的都对你说了!” “是么?那你刚刚在段子真耳朵边上嘀咕的那句“椰天轰师窝歪公”是什么意思?” 朱俊逸眸光一闪,明显一愣,随即撇嘴苦笑道:“萧萧,你能看懂唇语?” 龙萧萧点了点头,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 朱俊逸哀叹一声说:“萧萧,我不是刻意要瞒你,启部长老叶天鸿,是我外公。未拜入山门之前,母亲就曾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外公传信特意交代的,我入门之后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是怕我打着他的旗号搞特殊化。我的吃穿用度,要和普通弟子一样,修习学练,要比普通弟子还刻苦才行。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龙萧萧这才明白为什么朱俊逸会如此了解元启门的门内之事,原来人家有这么硬朗的背景。她用油腻腻的手拽了拽朱俊逸的袖子,说道:“那你现在不但告诉我了,刚刚还把这事儿也告诉了段子真和端木旗,岂不是违背了你外公的嘱托?” “我相信你不会到处乱说的,何况你连自己本部都长老都不在乎,就更不可能因为知道了我是外部长老的外孙,就对我别别扭扭地另眼相看什么的,告诉你没关系的。” “哦!”龙萧萧用食指做了个把嘴封住的动作。 逗得小猪噗嗤一笑,随即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沉着脸正色说道:“而告诉他们,是因为刚才生死攸关,不得不说。” “嗯?“龙萧萧狐疑地瞅着他。 他只好继续解释:“试炼场只有两种人可以进,一种是想要获得长老传承的弟子,会入试炼场竞技,最后活着出来的,才有资格继承衣钵。二十多年前,我外公争夺启部长老传承的时候,在里面呆了九天九夜,是爬着出来的,浑身是血,肋骨断了四根,腿骨也折了,那时,我外公的功力已至化境二重,还伤得这么惨,将养了大半年才算好,不过也落下了后遗症,到现在他的功力都无法突破化境二重。我娘正是看到了当初外公的惨烈状况,才对继承长老衣钵彻底死了心,她当初已经是铜令弟子了,却退出了元启门,后来嫁给我爹,生下了我。” “那还有一种人呢?该不会是犯错的人吧?”龙萧萧虽然是问话,但语气肯定。 朱俊逸轻轻点了点头:“准确地说,是犯了弥天大错之人,而他们所遭受的最严重的惩罚,就是被扔进试炼场,任其自生自灭。武功没到化境,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到了化境,能活着出来的概率也就一成。我们现在的四位长老,都是九死一生幸存下来的,你去……” 下面的话不用小猪说,龙萧萧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道,这山门还真不是好混的,以后得守些规矩了,她的确是对端木长老不够恭敬,可她也没犯什么大错呀,一个身在长老高位的人,就算是睚眦必报,就算是他有权利决定一干弟子的生死,但惩罚总该和错误相适应吧?扔进试炼场,有点儿太过份了!哎,差一点儿被这山上一团和气的假象给蒙蔽了。 龙萧萧收起一脸的嬉笑,声音柔和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说道:“这么严重呀?真对不起,连累你了,得罪了门里那么厉害的角色,虽然能仗着你外公的关系暂保性命无忧,不过我看今后要想在勤部混出头来,恐怕是没戏了,我简直太不应该了。对不起嘛!” 朱俊逸见龙萧萧头一次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受气样地连连道歉,莫名地有些心疼,他摆摆手说:“没关系,我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能进元启门就已经很知足了,我只是替你可惜罢了!” 龙萧萧看他已经释怀,又恢复了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说:“照这么说你娘应该反对你来元启门拜师的。说,你是怎么说服你娘的?” “我绝食了三天!我娘就妥协了。” 龙萧萧嘴角一翘,揶揄他道:“看你一副憨憨的样子,没想到你还挺任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冷炙,说了句:“早点睡吧,我走了,明天选修测试可别迟到。” 朱俊逸走后,龙萧萧收起了一副无所谓的样貌,一脸凝重,小猪那么爱吃的主,为了拜师竟然绝食,一身是伤才过了万象秘境,可见他是真的想修习功夫,学有所成。而我一副吊儿郎当,时时想跑路的架势,以后难免再连累他,他嘴上虽然不在意,心里也有可能真的不在意,但几十年以后呢?回想起来,会不会遗憾?一定会的吧!看来以后要么就离他远一点儿,要么就找机会多帮帮他。 她躺在石**之上刚想完小猪,又细细思量起端木旗来。端木旗今天的反应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她仔细回想着所有收集到的关于这位长老的信息。 根据入门指引所述,元启门由元启上人于三百年前创立,目前已传至第七代,每一代元启上人,坐下均设四大长老,分管“启、法、医、勤”四部,赐黄金“元”字令牌,各部下属弟子,亦根据修为不同,各执白银令、精铜令、玄铁令与桃木令。据说这端木长老十年前才入门,他同样是天赋异禀之人,武功精进奇快,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坐上了勤部长老的宝座,信息少得可怜,就这么多,龙萧萧对他如此过激的反应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透。 先不想他了,她又拿出了那块“缘”字玉令看了看,这元启门的系统里面,根本没有玉令,况且今日亲眼所见,金令的“元”字和她手中的玉令的“缘”字,也不是同一个字。虽然令牌大小相同,周围雕刻的雷云纹图案样式亦相同,就是不知道这令牌激活的方式是否相同?如果一试,真的能将令牌激活的话,那就彻彻底底的和那个白衣男子绑在一块儿了。 她刚思及至此,白衣男子说过的那句话却不自觉地蹦进她的脑海里:“像你这样,先问清楚何为求,何为换的,一定智慧些,但会过于谨慎,有时难免错过!” 她终于下定决心,为了不错过,她咬破自己的中指,在“缘”字玉牌正面的令下一点儿上,滴上了自己的一滴血。 玻璃种玉,晶莹通透,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一滴血钻进玉牌,并在里面扩散,最后形成一个长型盘旋图案,似龙。 龙萧萧脑中灵光一闪,跳下石**,把玉令牌往石门正中的凹槽上一放,原来应该在石门周围出现的一圈隐隐白光,一下子变成了七色彩红般的光芒,一闪之后,轰隆隆,石门开了。 令牌好用。她喜不自胜,决定找机会试试这块令牌在其它地方好不好用,现在对她来讲,最大的用处,就是离开这里。 她刚要悄悄出门,却见玉令牌内的红色龙形图案正发着亮光,一闪一闪的。她把令牌贴在额头,白衣男子清冷的声音随机出现在脑海里。 “吾徒龙萧萧,为师本名元浩轩,号缘起,你是我此生所收的第二个弟子,也是我的关门弟子。你能毫无障碍地通过万象秘境而直达宝魂殿,这样的心性与资质是我平生仅见。你师兄资质不及你万一,却也通过自身不懈努力达成世间少有之成就。如你能潜心修习,则前途非此凡域所能限量。然我亦看出,你目前心中所愿却不在修武,心不定,慧不生,功难成,吾徒尚幼,还需一番寻找自我之旅,望徒儿好自为之,待心定之时,为师自来相助。” “师傅号缘起,给我的这块“缘”字令是他名号中的一个字,师傅只收过两个徒弟,如果师兄也有一块令牌的话,那没准是一块“起”字的玉令牌。师傅居然看出来我要进行的一场寻找之旅,可他还是看错了,我可不是要找自已,而是要找小妖、琉璃,要找我妈妈。心定之时,再来相助,那不就是说现在不理我么,这番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不管了,先看看依靠这块玉令牌,有没有办法能出去。”她身着黑色弹力服,悄悄开了门,“嗖”地闪身出去,整个身影立即融入无边夜色里。 ... 第22章 十三楼 正当她寻遍方法,想出去的时候,却有一个人,费劲心思,要进来。 北岳,庐城,一座恢弘古朴的院落之中,站满了各色各样的人,但这些人全都悄无声息地望向前方大门紧闭的厅堂。 古香古色的厅堂内,跪了一地的人,而唯一还站着的男子负手踱步,他阴沉着一张脸,狭长的凤眼半眯着,冷冷地呵斥:“燕公坐下十三楼,楼楼皆有惊天势,烽火令传烽烟起,动地之能传万里,天下风云际会时,还看楼主翻云覆雨手!市井之中,孩童的歌谣这是在说你们么?你们的惊天之势呢?动地之能呢?翻云覆雨手呢?整整过了十二个时辰了,让你们找一个女人都找不到,就只找到一匹马?你们还有脸回禀?” 下面跪着的人头低得更低了,一个个私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背后用手势打着暗语,“主子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哪知道,凭空就出现这么个女人,跟从地里直接冒出来似的。” “据可靠消息,不是从地里,而是从水里,冒出来的……” “一楼!” “属下在!”一楼楼主郎修赶紧回话。 “你们是斥候楼,跟踪、寻迹本就是职责所在,说说吧?人到底在哪里?” “启禀主子,一接到烽火令我就立即传信各处值守斥候,在其管辖范围内寻踪觅迹,终于在昨夜亥时找到银军军马,根据马匹停留和行进路线踪迹分析再加上沿途斥候回传的信息判定,人有很大可能是在万象坡方圆百里之内。” “呵呵,很大可能是多大可能?” “足有九成!”郎修轻轻抹了抹头上的汗。 “郎修,方圆百里之内,你给的范围可真够小的。七楼!” “属下在!”七楼楼主霍城宣立即应答。 “你们是勇壮楼,人数最多,为何到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启禀主子,我们接到烽火令,就立即集结人马,兵分八处,以卧莽山为中心,在八个方向上,在方圆千里之内,呈地毯式搜寻,每条岔路都有人观察留守。后来得到斥候楼准确消息,我们的人员迅速向万象坡集结,把方圆百里之内的城镇村郭的每一家民宅、客栈,明里暗里全都打探了一遍,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人简直就像蒸发了一样!” “蒸发了?哼,三日之内,再找不到人,你也给我蒸发!十一楼!” “回禀主子,我们十一楼专司经济,北岳各大重要城市都有十一楼的产业,我在接到命令后立即传令下辖的客栈、酒楼、当铺、车马行,可是到目前为止,绝对没有你要找的这个女人在我们产业或产业附近出现的踪迹。”十一楼楼主文君还不等主子询问,就不紧不慢地把相关情况全部说明,她虽然跪着,语气却不卑不亢。 “二楼,你们战略楼有什么看法呀?” 二楼楼主东方浩博立即说道:“属下以为,还有一种很大的可能……”他话未说完,却转头向郎修使了个眼色。 郎修会意,不情不愿地说道:“主子,万象坡可是万象山元启门的入门测试场,而昨日从午时到亥时这六个时辰,可正是元启门一年一度开放万象秘境广收天下门徒的时辰,拒探报,光午时一个时辰,从万象坡各秘境入口处消失的就有上千人。” 东方浩博继续说道:“所以,很大的可能此女子并不是人间蒸发,而是在昨夜戌时前后误入了元启门的万象秘境,也不知她有没有命通过万象秘境的试炼,如果没有,我看就不必找了!” “不必找?以她的功力,别说每年元启门最多只收六十名有令弟子,就是只收一人,也会是她。” 东方浩博立即认错说:“属下缪言了。” 男子停止踱步,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厉声说道:“郎修,你知罪么?” 郎修刚刚才挺起的脊背立马伏了下去,伏下去前还瞪了一眼东方浩博,他朗声说道:“属下知罪,属下虽然罪无可恕,但实在情有可原。属下如果不在申时三刻撤走万象坡守候秘境入口的斥候,是很有可能找到人的,但一来每年万象坡秘境开放虽然有六个时辰,但实际进入之人早都在午时前就早早守候在那里,午时一过,就纷纷进入了。基本上到了申时就没有人了。所以我们往年也都是守到酉时就撤了,戌亥两个时辰历来是不守的。二来万象坡方圆百里,都有可能是秘境入口,况且每年的入口都不断变化,我们也不是全都守得住的,我们的职责也只是对元启门的大致动向有所了解即可,也不必要掌握所有进入之人的状况。三来……”郎修说道此便把话头打住,偷偷抬眼瞄了他主子一下。 “三来你是想说我当时发了烽火令,情况紧急,你又人手不足,所以就提前三刻钟撤队,是么?”男子冷声询问。 “属下不敢!”郎修说完,又瞪了一眼东方浩博。 东方浩博赶快把话头岔开,说道:“主子!经推断既然此女已入万象秘境,我们只要把万象坡团团围住,来个严防死守,不出三年五载,定能活捉此女。” “哼,三年五载,我等不了这么久!东方,发燕王金章拜贴,我要上万象山看日出。” …… 是夜,万象山,元泰殿。 三男一女各个深锁愁眉。 勤部长老端木旗率先催促道:“我说各位长老,别再考虑了,赶快拿个主意,这燕王府送来的金章拜帖,到底要怎么回复?” 其中那位女子轻轻抚了抚头上的填珠百合花翡翠簪,说道:这有什么好拿主意的,当然是洒水扫街,焚香散花,大礼相迎。我们万象山地处北岳境内,谁不知道北岳诸王之中,以燕王为尊,而燕王府的实际掌权者又是燕王独子燕无痕。敢抚了燕无痕的面子,岂不是要与整个北岳为敌?”说话之人是医部长老欧阳碧滢,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面庞艳若桃李,肌肤细如凝脂,一身纯白色拖地提花流仙裙,把整个人衬托的清雅脱俗,耀若春华。 法部长老万飞英却摇了摇头说,我们元启门立派三百余年,想当年创立之时这北岳还不是他燕家的天下。那时四国伐乱,山河动荡,各国君臣明里暗里均要拉拢江湖门派,以求在争权夺嫡之战中能多一份势力,多几分保障。可我们上祖,首代元启上人却深谋远虑,立下门规,昭告天下,元启门人绝不问朝堂之事,绝不与任何官方势力往来。最初的百年之内,虽然也有某些不死心的势力送上拜帖,想要建立关系,可我们从来都是言辞拒绝,至此,近百年来,已经没有官方势力再起这个念想。” 启部长老叶天鸿亦点了点头。 叶天鸿道:“数百年来,那些依辅朝廷的江湖各派,或许能够盛极一时,但随着权利的更替,大都昙花一现,而唯有我们元启门,任天下翻江倒海,我自岿然世外,默默发展至今,越来越壮大,若不是靠祖训庇佑,哪有当今江湖翘楚的超然地位?所以祖训不可违。” 端木旗却撇嘴道:“叶师叔,祖训虽不可违,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掌管勤部整八年,勤部各种任务遍及四国山川陆路,我也算是对四国势力了解最清楚的人,他燕无痕虽只是一介藩王之子,但坐拥北岳三分之一最富饶的国土,明里有坐下边军百万,更有银军铁骑三十万,暗中有十三楼精英数万,其本人亦文韬武略,据传其狂炎诀已达化境,如果真如此,他的功力已不在你我之下,可不是我们这种有令弟子只有几千,而无令门徒不足三万人的门派能够招惹得起的。” “是呀!”欧阳碧滢一边摩挲着燕王拜帖上金灿灿的印章,一边说道:“一门之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一国之力相较的,即便我们的有令弟子各个全都以一当百,在实力上还是相差悬殊的,再有,你们看这金章,可是只盖在两国邦交的国书之上,而他燕无痕居然在一幅拜帖上盖金章,便是下定决心要来的,这可是他燕无痕所能拿出的最高诚意,也是能给我们元启门的最高礼遇,如果真的回绝了,那无疑是相当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被我们打了脸,这是会招惹灭门大祸的。” “说来说去也没个主意,到底怎么回,快给个准信呀?”端木旗不断催促。“师叔,这里以你为尊,主意还得你定呀!” 叶天鸿低下头,继续沉思。 欧阳碧滢也说,“要不就恭请师傅提前出关,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不行!”叶天鸿立即予以否认,“师兄这几日正是闭关的关键时期,一旦出关,不但数年闭关成果功亏一溃,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危!” “那怎么办呀?”万飞英也说:“我们不让师傅拿主意,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难道还能让这山上的小辈儿们做决定?” 他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叶天鸿听到却是眼前一亮。 ... 第23章 广元殿 叶天鸿说:“你说的有道理,本来这山上的有令弟子,就是我们万象山的主人翁,集合数千徒众的脑袋一起想办法,总比我们四个老家伙在这儿吵来吵去要强,就这么定了,立即召开全体有令门徒大会,谁要是能想出更好的主意,直接跃升一级,并赏太虚养元丹一颗,如果还想不出来,就直接两种意见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大家共同的门派,理应荣辱与共,风雨共担。 夜半初更,本该是沉沉入梦的时候,龙萧萧却躲在一棵树后,一边眼睛睁得大大地,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边耳朵竖起来,仔仔细细地听着山石后两名男子的低语。 “传将军……做好一切准备……机会难得……里应外合……”声音太低了,听不清,龙萧萧刚往前探了探身,却脚下突然一滑,一颗小石子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清晰。 “谁?”那边的一名男子率先出声。 “喵~”龙萧萧赶紧惟妙惟肖地学了声野猫叫。 可还是听到那两名男子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龙萧萧身形向树后藏了藏,又学了声猫叫,在叫的同时拔开了腰间的水壶盖子。 “端呜嗡唔~”一种会发出奇异声音的钟被敲响,这声音嘹亮,在寂静的夜里直透每一个人的耳膜。 脚步声停了下来,龙萧萧却趁着钟响一下子窜了出去,在树木和房屋的暗影里飞速奔驰。却不知道,有一个黑影,走到她刚刚呆过的地方,捡起一个东西来。 好在离她自己的石屋不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龙萧萧就奔回了自己的石屋。 她一只手在胸口抚了抚,安抚下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 哎,这次又无功而返,没想到万象山夜里防守这么森严,各处地点都有人巡逻,在没有摸清楚巡逻规律之前,龙萧萧不敢轻举妄动,想着自己晚上还要发作的绞痛,她就想先回石屋,然而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两个在山石后面密谋的人,幸亏自己跑得快,不然撞破人家秘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算算时间,回来的还算及时,老朋友马上就要如约而至了,她拿出师傅给的锦盒,打开。 她看着锦盒内的黑丸,犹豫了一下,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她撇撇嘴苦笑,昨夜的绞痛记忆犹新,她现在还有得选么?她把黑丸放进嘴里,那种奇异的味道非甜非咸,是一种鲜,好像还满好吃的,她留恋这种味道,留恋味道在舌尖唇齿停留的感觉,便在嘴里咀嚼起来,黑丸一被咬破,她就感觉到有一股液体从丸里流出来,极苦极涩!她刚要呕吐,又立马捂住嘴,赶快拿出水壶,咚咚咚地喝了好多水,总算把药丸咽了下去。 他张嘴呼哧呼哧地喘了好几大口气,这种苦涩之味才散去。“臭师傅,给我吃这么苦的药,我不要被疼死,也要被苦死了。”她撅着小嘴嘀咕着,却一皱眉,她感觉体内的绞痛刚要发作,却明显遇到了一股相反的力量,这力量像是一块柔软而又弹性十足的果冻,能把痛包裹,被包裹的痛就像是一个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儿,突然被抱到了母亲的怀抱,母亲轻柔的臂弯和温暖的胸膛,是他最大的安慰,他瞬间就停止了哭闹,安静了下来。 “这么神奇么?”龙萧萧小嘴乐得开了花,连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四仰八叉地往石**上一趟,有多久了?真是好久好久好久了,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龙萧萧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刚闭上眼,“端呜嗡唔~”那个钟声又响了起来。 龙萧萧愤怒地从**上蹦下来,就差骂街了,“谁这么无良,大半夜敲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别人可以不睡,我可是十几年来第一宿能肚子不疼、安安稳稳睡的觉,就这么没了!” 她压根没想过,正是这钟声,刚刚解了她的围。 她正在自己屋里对着空气发飙,只见门上白光闪闪,有人叫门,她穿好门服,开门见是朱俊逸,他精神抖擞地站在她面前,一脸兴奋。 但却在见到萧萧的一霎那,明显一愣。 龙萧萧看着他看向自己有些不自在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没怎么呀,衣服穿好了呀,哪里也没露呀?便直接了当地问道:“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劲?” 朱俊逸连连摆手,又指了指她的头发,说:“没有没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我只是觉得,你头发这样披着,比梳起来,好看得多。” 龙萧萧这才注意到自己长及腰迹的头发披散着,“无聊,你大半夜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她又找了根头绳,把头发在后面绑好。 朱俊逸这才一拍脑袋,焦急地说:“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萧萧,快走吧,长老们敲响了浑天雷云钟,这是号召全体门人去广元殿集结的号令,门中有大事发生!已经敲过两次了,敲第三次前必须到达!否则要挨罚的。” 龙萧萧随小猪出了石屋,果然看到好多人熙熙攘攘,他们排成长龙,手提笼灯,步履匆匆地走在山间石阶之上,远远望去,有如晴朗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还真是一大奇景。 龙萧萧无奈,只得跟在朱俊逸旁边,也一同赶往广元殿。 她们已经落在后头,只得加快脚步,追上队伍。 待来到队伍的尾端,才堪堪放慢速度。 一路前行,她看不光是朱俊逸兴奋不减,走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人,也全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她贴在朱俊逸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半夜不睡觉搞集会,有那么兴奋么?” “萧萧,我们才入门不到一天,就可以同时看到门中久负盛名的四大长老,这还不够兴奋么?这比二里地外把一百只箭,全都射进一个铜钱眼里还难得,这得多大的幸运啊!据传言,医部的长老欧阳碧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堪称人间绝色……”他说完这番话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刚她的小嘴就那么贴在他的耳边,嘴里呼出的暖暖气息,现在还在他的耳朵里打转,他的耳朵痒痒,心也痒痒,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像一只奔跑的小鹿。 龙萧萧对朱俊逸的变化却全没注意,只是嗤之以鼻,耳不可闻地低叫了一声:“男人都是色鬼!” 待她们一只脚刚刚踏进广元殿,那奇怪的钟声正好第三次响起。 广元殿,数千名门徒齐聚一堂,殿前高台之上,排放着四把天仙雷藤椅,四大长老端坐其上。高台之下,按照各部门徒等级,从前到后依此排序。 白银令弟子身着白衣站在最前,精铜令弟子一袭黄衣紧随其后,玄铁令弟子一身黑衣排在第三,而桃木令弟子青衣短衫,排在最后,区分得清清楚楚,一队队井然有序,。 龙萧萧她们是新入门的木令弟子,自然站在青衫弟子的最末端。好在勤部长老端木旗声如洪钟,气贯长虹,一番言语,说得慷慨激昂,连排在最后的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待一众弟子听到想到办法的人不但可以升一级,更可以得到一颗太虚养元丹,全都闪过狼一样贪婪的目光。可是大家在下面有的沉思,有的议论了,吵吵嚷嚷地咋呼了好半天,却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龙萧萧看到朱俊逸差点儿留出来的哈喇子,嘴角一撇,小声问一句:“想要么?” 朱俊逸木木地点点头。 龙萧萧说:“送你了,算是还你四菜一汤的饭钱。” 朱俊逸一脸迷茫,好像还不太明白龙萧萧在说什么。 龙萧萧趴在他耳朵上面又一阵嘀咕,最后问了一句:“记住了么?” 这回朱俊逸总算听懂了,在龙萧萧眼神的鼓励之下,慢慢举起了手。 高台上的启部长老叶天鸿,一直紧张地看着台下,他看到大家虽然议论得热火朝天,但却没有丝毫进展,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进行全员集体表决,却看到最远处的角落,那只高高举起的手,他顿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把到嘴边的话改了:“最后的那位木令弟子,你立即到台前来。” 众人“唰”地回头,朱俊逸在众人火辣辣目光的注视下,走到了台前。 端木旗看到来到台前的居然是在萧萧石屋内见到的弟子,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天鸿,却也没多说什么。 叶天鸿看到来人居然是他,略感一丝诧异,随即又升起一股自豪之感,他目光期盼,面容和悦地问道:“这位弟子,快说说你的想法!” 朱俊逸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略有一丝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向台上四位长老和台下的所有师兄、师长行了一圈拱手礼,然后才慢慢道来:“启禀诸位长老,鄙徒以为,燕王公子燕无痕既然以国书之礼送上金章拜帖,就是一定要进入我元启门,所以拜帖不能拒。”叶天鸿听到这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朱俊逸却在这时话锋一转,继续道:“然而元启门立派三百余年,祖宗规矩不能违。” 底下有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小声反驳:“这不都是废话,讨论的焦点不就在这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么!” ... 第24章 美人计 叶天鸿知道他的话还没讲完,冲着台下双眼一瞪,下面的反驳之人立刻全都闭了嘴。 朱俊逸又道:“可我记得祖宗的规矩绝不止不问朝堂之事,不得介入官方势力这一条。入门指引上明确有述,凡愿入我天启门者,可不论来处,不论年纪,不论性别,不论身份,唯论心性,故此设立万象秘境,以测来者心性,唯有心善、心诚、心志坚定者方可破除秘境迷雾,到达山门,并依各人潜质,拜入各部门下。我说的对么?” 下面听到这里又开始议论纷纷:“入门指引谁不知道,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台上欧阳碧滢却好像听出了味道,接话道:“你是说如果让燕王公子无痕自愿拜在天启门下为徒,就不算破坏祖宗规矩,只因祖宗规矩亦有云,元启门徒是不论身份,只论心性的?” 朱俊逸向欧阳长老深行一礼道:“愚徒正是这个意思!” 欧阳碧滢掩嘴轻笑,说道:“行了,别自谦了,你要是愚徒,我们就全成了傻瓜师傅了,呵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愚徒,哦不,鄙徒朱俊逸。” “俊逸,你这个主意倒还说得通,可万象秘境每年只开六个时辰,现在早已关闭,再开要等来年,而燕无痕明日凌晨便要上山,我就是想让他拜师,不入秘境,依然不合祖训呀?” 台上台下听到欧阳碧滢如此说,纷纷点头称是。 朱俊逸看似无意的向躲在最后的龙萧萧瞟了一眼,目光中却满是惊叹,心道,这丫头真是料事如神,连长老们会问什么都知道,他继续说道:“欧阳长老所言甚是,但我以为祖训设立万象秘境,只为测定来着心性,故心性是根本,通过秘境就只是手段而已,如果此人心性天下皆知,完全符合祖训要求,则当然可以不入秘境亦可拜在元启门下,成为有令弟子,从而有资格入我万象山。” 启部长老叶天鸿越听眼光越亮,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你赶快继续说下去。” 朱俊逸虽然也想要快点儿讲,但龙萧萧曾特别强调地告诉他,讲的时候一定要不紧不慢,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虽然不明所以,但主意都是她想的,他还是决定要按她给的方法来,便保持语速,继续说道:“祖宗要求,门徒心性,必要心善、心诚、心志坚定,而燕王公子无痕,在去年冬季北岳大面积雪灾之时,亲临灾区一线,开仓放粮、解苦救贫,活人数万,这不止是心善,简直是由心善而外化的行之大善。” 台下有人撇嘴,立即反驳道:“这还叫大善,他自己的百姓,他能不救?照这么讲,那他十六岁那年,亲率银军铁骑十万,千里驱驰,斩杀南盛近三十万边军,杀人如麻,岂不是天下之罪大恶极之人?” 朱俊逸却道:“显菩萨心肠是善,行修罗手段亦是善,他身为北岳燕王子,自有安邦守土之责,他为保家佑国,护卫百姓,不顾个人安危,不畏敌众我寡,以一己之力,平战乱之火,换天下安平,哪里不善?这位称其大恶的兄台,恐怕是南盛来的吧?” 他这一问,台下叫嚣之人,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立即低下了头。 果然台上的三位长老都在纷纷点头。唯有端木旗眼中有一抹厉色闪过。 叶天虹更是盖棺定论道:“无论台下众徒来自何处,一入元启,既为我元启门人,皆要以元启利益为第一优先。此点不用再论,燕无痕,大善。” 这下台下全没了声音,众人纷纷明了,这场数千人大讨论,不过是在给不违背祖训找堂而皇之的理由,谁管他燕无痕真正是善是恶。” 龙萧萧也在点头,这小子讲的不错,那个什么燕无痕的这些个丰功伟绩她是半点儿都不知道,但她告诉他就燕家那个有权有钱的官二代加富二代,总能找出丁点儿为百姓做过的好事吧,那不就证明心善了么。看来小猪是深得精髓,长老们是一点就透呀! 朱俊逸继续:“同理,他以金章国书之礼拜会,难道还不能证明心诚么?再有,他刚年方二十有六,世间致难致苦的狂炎诀武功就修到化境,还能有何人比他更心志坚定?所以他完全符合祖训对门徒心性的要求。” “哼!”法境长老万飞英此时插嘴道:“你这法子听起来倒是顺理,但实施起来也只不过是水中之月,镜里之花,中看不中用。” 端木旗满脸狐疑,问道:“哦?此话怎讲?” 欧阳碧滢却语气轻松地说:“师兄,你就别关子了,有什么话快说吧,小辈们都眼巴巴等着呢!” 万飞英这才道:“正是他年纪轻轻就功至化境,还位高财重,权倾朝野,他又怎么肯拜在一个江湖门派的门下?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众人听到这里方才如梦初醒,有的拍脑门,有的拍屁股,这才是关键问题之所在呀。 朱俊逸语气不卑不亢地说:“未必不肯!未必不肯!”他声音越说越小,糟了,当时竟贪恋她在我耳朵里吹气的感觉了,后面她说什么来的,好像…… 龙萧萧虽然离得远,但看到朱俊逸一副低头沉思状,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呆子,最后的话他居然没记住。 她一边踱步走向台前,一边高声说道:“朱师兄,你刚才讨论时不是跟我说,如果燕无痕他不认可这个条件,那我们元启门就拒绝他的拜帖么?即便他灭了我们整个山门,那他也达不到他的目的。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不是我们要看到的,也不可能是他想看到的,对么?” “你还说,我们虽然不知他拜会山门到底是何居心,但看他志在必得的态度,想必他是不会在意这些形式上的束缚的!只因为这是皆大欢喜的唯一出路。对么?” 朱俊逸看着她上前来解围,内心在发笑,心里暗嘀咕:“我说了这么多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说,我们元启门医部长老德高望重,一双明眸善睐真诚眼,两片口吐莲花巧嘴唇,由她来回复拜帖,说服燕王公子以门徒的身份入山简直就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对吧!” “哦,我是这么说的。”他在心里腹诽,“这回全想起来了,最后你告诉我,让我给欧阳碧滢戴高帽,让她使美人计去说服燕无痕,原来是这么个戴高帽法。” 叶天鸿深深地看了一眼龙萧萧,微微点头。 欧阳碧滢捂嘴轻笑道:“你这小丫头好会说话,还一双明眸善睐真诚眼,两片口吐莲花巧嘴唇,说得我要是不接了这个任务去回燕公子拜帖,不能说服他拜师的话,我都没脸回门了。可据说他燕无痕向来桀骜不驯、独断专行,岂是我一个门派长老能够说动的?” 勤部长老端木旗却在此时接话道:“据探报,燕无痕虽然独断专行,但他对身边女子倒是以礼相待,一个细节就能体现,他身边无论是亲信还是仆从,只要是女子,就全都称他为公子,而如果是男子,则要称他为主子。所以师姐,如果元启门中只有一个人能说服他,那这个人一定是你。” 万飞英这回倒是不再作梗,也跟着点头,还加刚道:“端木师弟说的对呀,师妹你贤名远播,没准那燕无痕就是冲着师妹你,才非要拜会我们元启门的!” “哼,说得好听!”欧阳碧滢杏目一瞪,斥声说道:“什么贤名远播,我看是艳名远播吧,有什么话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你们不就是合着伙挤兑我,要我使美人计么?” “住口!”叶天鸿厉声呵斥:“这可当着全体门徒的面儿呢,你看看你们师兄妹三人,还有点儿长老的样子么?”叶天鸿垂眼扫过台下。 台下众人全都深深低头,全都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架势。 龙萧萧也低下头,心里却在想,这欧阳碧滢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清雅脱俗,但实则刁钻泼辣,偏又聪明过人,怪不得她如此年轻就能混到如此高位,以后对于她可一定要敬而远之,少惹为妙。” 叶天鸿最后说:“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碧滢,你负责亲自向燕公子回帖,我不管你用什么计,就按照刚才小猪,哦不,朱……你叫什么来的?” “朱俊逸”小猪赶快拱手回复,但却透露出一副“外公你真会装”表情。 “对,就按照朱俊逸的法子,总之一定要说服燕公子以门徒身份进山!” “师叔……”欧阳碧滢嗲嗲地叫了一声,叫得龙萧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天鸿一瞪眼:“事关生死,由不得你!” 欧阳碧滢语气一转又道:“要我去也行,可给他燕无痕什么身份?” 叶天鸿说:“四长老的身份是师兄定的,我虽然做不了师兄的主,但勉强还能做这元启门的主,所以,除了我们四长老的身份,其他任何身份,给他都行。” 听完这句欧阳碧滢才内心稍安,最后要求道:“那我要带她们两个去。”说完,翘起一根兰花指,指着朱俊逸和龙萧萧。 端木旗立即回馈:“劣徒自当跟随师姐鞍前马后,任由驱使!” 叶天鸿向身后门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把一个托盘端到朱俊逸面前,上边是一块黑色雷云纹“勤”字玄铁令,还有一个锦盒。 ... 第25章 我吃过了 朱俊逸目光中闪过烟花一样的神采,他恭敬地接过托盘中物品,向四位长老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叶天鸿冲台下摆了摆手,徒众开始井然有序地离开广元殿。 叶天鸿道:“你们两个也去吧,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山门前广场集合出发!” 龙萧萧却道:“师叔祖,我们不累,就让我们服侍在师姑左右,直至完成任务吧!” 朱俊逸却疑惑地瞅了一眼萧萧,不明所以。 叶天鸿赞赏地点了点头说:“你二人刚刚入门,就能如此为本门考虑,真是孺子可教!” 而欧阳碧滢也说:“我还要做些准备,也不打算回去了,广元殿后有两间小室,里面有竹**矮榻,我用一间,你们俩去另一间稍作休息吧!” 刚进入小室,龙萧萧就霸占了竹**,“小猪,**归我,你睡塌,出发前提前一秒钟叫我。” “什么一秒钟?” “就是出发前提前一点点时间叫我!” “萧萧,为什么不回我们自己的石室?窝在这里干嘛?” 龙萧萧从**上坐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那颗太虚养元丹呢?现在吃了吧,以免夜长梦多!” “你是担心我们回去的路上,会有人抢劫?” “不是担心,是一定!” “可是入门指引中写了,元启门徒人,如手足兄弟,不准偷盗抢劫,寻衅滋事,否则会禁牢、鞭刑,甚至赶出师门的。” 龙萧萧抱着肩膀,小嘴一撇,还拉长音故作夸张地说:“你才来一天,对门规就了解的这儿饿么清楚?” 朱俊逸点头。 “你才来一天,对门规的实际执行状况了解的也这儿饿么清楚么?” 朱俊逸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吃了吧,然后还要告诉人家,你已经吃了。” 朱俊逸却拿出锦盒,放在了龙萧萧面前,真诚地说:“萧萧,我得玄铁令都受之有愧,这药还是给你吃吧,这可是好东西呀,它能易筋洗髓、打通经脉,使你今后修行的速度,至少快上一倍。” 龙萧萧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锦盒,又打开看到里面漆黑锃亮的药丸,闻了闻那熟悉的奇异气息,心中一动,好像还不确定,她居然伸出舌头在药丸上舔了一下,味道非甜非咸,这回确定了,师傅给她的药,是太虚养元丹。 她把盒子抛回给朱俊逸,又躺了下来,说:“我吃过了,该你吃了。” 朱俊逸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就这么舔了一下,就算吃过了?她竟然舍得把这么贵重的药物,还是自己舔过的给我吃?她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心细如发,她对药丸满不在乎,难道是对我真的在乎?这是明显的暗示么?本来这颗药丸我只想给她吃,但现在不知为何,那被她舔过的地方,像发散着致命的诱惑,我真像着了魔一样忍不住好想品尝!” 龙萧萧看他瞅着这颗药丸目光温柔、脸色潮红,还直发愣:“小猪,想什么呢?快吃呀!味道很好的。对了,要整个吞下,千万别嚼!”说完还好心地把腰上的水壶取下来,打开盖子递给他。 他觉得这下不光脸热热的,浑身都热热的。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壶,手无意中碰到她那如羊脂玉般细腻微凉的手指,顿时觉得有一股电流从指间直击心底。他听话地把太虚养元丹放进嘴里,整个吞了下去。 “乖……”龙萧萧说完这个字,就又躺了下去,还闭上了眼睛。 朱俊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红嘟嘟的泛着光泽的嘴唇,好想品尝,他慢慢地伏下身躯。 龙萧萧感觉有人在她脸上喷热浪,“刷”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小猪好大的一颗头在自己眼前晃。 小猪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恰好感到腹内一股热力涌来,是养元丹在起效,他顺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龙萧萧看出他不对劲,赶快起身扶他回到矮塌上打坐调息。 这才又回到**上躺下。 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龙萧萧却难得睡着了,可她又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她梦见母亲枯瘦如柴,被牛头马面用铁链锁着,越走越远,而自己却被罩在一个狭小的玻璃房子里,喊什么外面都听不见,想出也出不来。 突然地震了,玻璃房子在剧烈地摇晃着,她坠入地面裂开的缝隙,落进无边黑暗里,黑暗中有一双大手忽然掐住她的肩膀,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朱俊逸心疼焦急的脸,还有他掐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轻轻吐了一口气,原来是场梦。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拨开他掐住她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和睡乱了的头发,精神抖擞地说:“到时间了吧?出发!” 她和朱俊逸刚走出小室,就有两名白衣人银令弟子拦住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人眼中像罩着一层白蒙蒙的雾,另一人小声问他,“师兄,怎么样?看到东西放哪儿了么?” 那人转身既走,边走边说:“哪儿也没放,他已经吃了。” 另一个人叹了一口气,也跟着离开。 朱俊逸感激地看了一眼龙萧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她们到达广元殿前广场,就看到已经整装待发的一队人马,她们悄悄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欧阳碧滢坐在一顶软轿中,四人抬着,她看到人齐了,手臂轻轻一挥,一行人开始向山上行进。 朱俊逸小声问道,“不是要出山么?怎么往山上走?” 龙萧萧也是一愣,但她转念便已释然,她轻哼一声道:“这元启门出山之路还真是特别,不在山下在山上。” 朱俊逸又小声说:“刚刚你睡了,没来得及问,你说为什么欧阳长老去回拜帖非要带着我们俩?我细看了一下,这随从的一百来号人除了我们俩,可都是各部的银令弟子。” “看来那燕无痕还真是个魔头,此行危险不小,我们推她出头,她当然拉我们垫背。”朱俊逸听到此话,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龙萧萧的前面。 此时,天刚蒙蒙亮,她们一行人来到半山腰一个看似无路的隐蔽松林,深入松林,里有有一间虽然低矮,但是占地面积却不小的石屋。 欧阳碧滢走下软轿,用她的黄金令牌在石门上一晃,金光一闪,厚重的石门应声而开,里面石壁上的灯盏接续引亮,呈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向下而行的宽阔台阶。 原来这个外表看起来低矮的石屋,只是一间楼梯房。欧阳碧滢又重新坐回软娇,由门人抬着,步入石阶。 台阶每向下十级,便有一段宽敞的缓步台,龙萧萧仔细的看着四下的石壁,发现每个缓步台处的石壁两侧,都会多出来一块和墙面垂直的石壁,正好能让三五个人窝在壁后躲藏。 而石壁顶棚,都有隐藏在缝隙里面的黑色利刃机关,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她数了一下,台阶整整一百零八级。而这样的机关也足足有十处。 龙萧萧心下一沉,如果这里是元启门唯一的出入口,那还真是易守难攻,只要机关下落,石壁后躲几个人远射近攻,简直是来多少,杀多少。 她们下到最底层,底层是一个宽敞的石殿,早已有人等候在那里,他们看到欧阳碧滢的软轿,抱拳恭敬地唤了一声长老,便把一块发光的菱形石头嵌在手边一个呈现幽蓝色光亮的石基凹槽处。 石殿中央顶棚顿时有一片环形蓝光照射下来,欧阳碧滢的软轿以及随从陆陆续续地走进蓝光里,龙萧萧和朱俊逸最后也跟了进去。 她只看见等候之人把那块菱形石头一转,眼前的蓝光也跟着一转,然后光线由明转暗,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忽忽悠悠的感觉,像脚底下踩了棉花。 不过一刹那的时间,她眼前再次亮了起来,发现来到的又是一间石室,面积和原来那间一样大,却没有蓝光,没有守候的人,她环顾一下,也没有台阶。 欧阳碧滢没有下轿,被门人抬着,她的一个门徒来到一面石墙前,拿出自己的令牌,在石壁的凹槽上一嵌,石墙轰隆隆的裂开。原来石门隐藏在石墙里。 石门刚刚打开,里面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出去,就从入口处涌进来百十来号黑衣人,他们各个黑巾蒙面,手持明晃晃的尖刀,把石室内的白衣人团团围住。 门外立即有人抬来沉重条石,把两扇石门卡住。 银令白衣弟子把软轿护在中间。各个神情紧张,也拿出随身武器,却是刀剑斧钺、钩叉锤鞭,什么都有。朱俊逸也抽出一把长剑,把龙萧萧挡在身后。 天还未亮,透过不能合上的石门,能看到外面灯火通明,还有数百个手举火把的黑衣人,呈包围之势,已经把出口团团围住。 龙萧萧躲在朱俊逸身后,想着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趁乱开溜,却发现有四个白衣弟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和小猪的身后,如影随形。 欧阳碧滢身旁的门徒上前一步,对着面前的黑衣人抱拳说道:“来人可是燕公子属下,我元启门收到燕王府拜帖,深感荣幸,特派遣医部长老欧阳碧滢前来回复拜帖。还请燕公子出来相见吧。” 有一个为首的黑衣人站出来说:“还是先把回帖呈递过来吧!” 欧阳碧滢在轿中柔声说道:“既然回帖由我亲自呈送,为不辱使命,还是由我本人亲手交到燕公子手中为好。” ... 第26章 冤家路窄 那黑衣男子呵呵一笑:“拜帖都回了,那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应允了我家主公上山观日出了,还请欧阳长老大开山门,洒扫街路,让我等提前上山稍作准备,供主公登山游览一番。” 龙萧萧却心里嘀咕:“这个燕无痕真奇怪,说要上山观日出,到现在都不出来,这还怎么让我们美女长老使用美人计?” 她眼珠一转,学着男人愤怒凌厉的口气说道:“哼,我们万象山可不是任人游览的地方,再说了,看你们这架势,倒不像是游览,反倒像是要搜山。要是逼急了我们,即使在这儿拼个同归于尽,你们也休想踏入山门一步。” 她这一嚷嚷,顿时引起了门中弟子的共鸣。 “是呀!” “对呀!” “宁可同归于尽,你们也休想踏进山门一步。” 这时龙萧萧却改了音调,以她自己本来的声音说道:“别别呀,再这么僵持下去,一会儿太阳都升起来了,这不耽误燕公子观日出的大事儿了么,我们长老既然来了,就已经表明了诚意,我看现在回帖也不用劳烦长老亲自呈递,由她身边弟子代劳,再由这位英雄转交,我们静候燕公子佳音,岂不皆大欢喜?” 朱俊逸听到萧萧居然能把男子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甚是惊奇,但听着她自己在那儿一人分试两角的表演,又是满眼狐疑。 欧阳碧滢倒没注意到这其中的猫腻,只是以为自己带来的两个弟子在争论。 她想了想觉得也对,没必要再这么僵持,当务之急是先要让燕无痕了解到回帖上对他提出的要求。 她从怀中拿出回帖,放入身边弟子的呈递盘中,还向弟子使了个眼色。 这名弟子会意,走到龙萧萧身旁,把呈递盘递给她。 龙萧萧哀叹一声,果然好人不能当,就要接过呈递盘,跑这一趟腿。 她却被朱俊逸一把挡住,“我去送!” 旁边两名银令弟子拽住他的手腕。 “这点儿小事情,一个木令弟子就能办了。”送呈递盘的弟子说。 朱俊逸第一次后悔自己这么早就升级成了玄铁令弟子。 龙萧萧给了小猪一个安慰的眼神,接过东西,向那名为首的黑衣男子走去。 黑衣首领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看到送贴之人却突然眼前一亮。 龙萧萧走到黑衣首领面前,躬背弯腰,双手把托盘高举过头,说了一声:“有劳英雄了!” 黑衣首领接过托盘,对身后的随从说了句,“你跟我来。”便走出了石门。 待出门拐入一个无人的角落,那黑衣首领转过身来,对着身后跟着的随从,连忙躬身下拜,问道:“公子,下一步该如何?” “念!” “是!”黑衣人首领打开回帖念到:“燕王府无痕公子亲启……” 待黑衣男子念完,燕无痕久久不语,他原以为他们要么拒绝,要么允许,如果拒绝就直接杀将上去,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在他的地盘上有胆敢对他说“不”的势力存在的。 如果允许,就当是摆了个下马威,还能为收复元启门增加些砝码。 可他万万没想到,得到的回复却是有条件的允许。 如果没有见到她,做这个决定倒是有些难,因为应允此事,他堂堂燕王公子拜入江湖门派之中,毕竟有损威名;不应此事,就会注定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而和一个在江湖上颇具名望的门派为敌,这也不是明智之举。 但现在,做元启门的弟子,等于是她的同窗,倒是日日好想见。 他嘴角一笑,打定主意,吩咐道:“更衣!” 远处的有十几名黑衣人听到这边召唤,几人手捧锦盒,几人拿着纱帐,急步向这边赶来,他们立即搭起棚帐,其中一名黑衣人体态婀娜,明显是女子,她为公子揭开面巾,脱去黑衣,又从锦盒里拿出锦衣、玉带,一一为公子穿上…… 石洞内,双方队伍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等待着着,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地轰炸着人们的耳膜。 软轿内,欧阳碧滢斜靠在云锦靠垫内,等得百无聊赖。 远处一声尖细的嗓音高喝:“北岳燕王府公子驾到,众人接驾见礼。” 全体黑衣人听到喝令,齐齐单膝跪地,单手握拳靠在胸前心脏位置,高声随喝到:“恭迎燕公子!” 白衣人虽未倒身跪拜,倒也齐齐站直了身体。 欧阳碧滢直坐起来,透过轿纱,看向石门口。 只见四名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莲步轻摆,手挑宫灯,率先进来。 龙萧萧撇嘴,还真够排场的,率领一帮黑衣强盗攻迎拔寨的时候都不忘带着一堆随身伺候的侍女,这派头怎么有点儿像那个卧莽山温泉里的…… “我靠,就是他,还真是冤家路窄!”龙萧萧差一点儿惊叫出声,她赶紧将身影完全躲在了朱俊逸背后。 欧阳碧滢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燕无痕,多年**辱不惊的目光刹那间闪现一丝惊艳。 来人头戴紫金缠枝彩英冠,身穿一件苍紫色织金锦公子衫,腰间一条同色宝相纹犀带,古铜色的朗健面庞在月光与火光的交映下明如皎月,一双凤眼微挑,薄薄红唇紧闭,静处时似风中玉树,行动间如鹤行云天。 欧阳碧滢轻咳一声,身旁门徒立即挑起轿纱,她款款下轿,嫣然一笑:“燕公子既已出现,想必是答应了本门的条件!” 燕无痕目光一一扫过元启门的一众门徒,目光定格在一个青衫男子跟前,他记得刚刚穿青衫的,可是有两个人。他微微点头说道:“不知入门要履行什么手续?” 欧阳碧滢没想到刚刚还剑拔**张的氛围,转眼间变得一团和气,事情居然发展的如此顺利,她轻拍莲掌,一众弟子手持托盘,一个个走上前来,并列站成一排。龙萧萧和朱俊逸手中也各被放入一面托盘,上面是一块木令,一套青衫。 哎,该来的总会来,想躲得躲不掉。她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把头埋得极低,用托盘挡住自己的脸。 “我们元启门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入门极其简单,燕公子只要在各部各级的令牌中挑选一块,让令牌滴血认主,就算完成了入门仪式。当然,本门的门服,公子若嫌粗糙,可以不穿,穿同色的自己的衣服即可。我是医部长老,医部的银令弟子归我亲自教导。”欧阳碧滢眉头轻挑,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 燕无痕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在一排人前慢慢踱步,拿起一块启字白银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一块法部玄铁令牌,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最后站到了龙萧萧的跟前。他看了眼她腰间挂着的勤字木令牌,又看了看她双手托着的那块一模一样的木令,拿了起来,说了句:“就这块吧!” 欧阳碧滢满脸诧异,补充道:“燕公子可想好了?启部乃我山门排位第一部,现在归我师叔叶天鸿掌管,他是我师父元启上人的师弟,如果您选的是启字银令,虽然在级别上比我稍低,但在辈份上却能与我相同。” 龙萧萧腹诽:“真是花痴!唯恐人家离你远。” 燕无痕却未回话,拇指指甲在中指肚上一点,一滴鲜血滴在了木令之上。 欧阳碧滢难掩失望,说道:“既然师礼已成,那燕公子即刻同我等入门吧,我师叔已在万象山禹嵩峰上设立观景台,赏完日出,如公子还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同其他弟子一同参加选修,一同修习,如何?” 燕无痕叫来身旁的黑衣首领,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石室内的提灯侍女,连同黑衣人全都静悄悄地撤了出去,门口的火把渐熄,只剩下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 黑衣人的身影全都隐没在黑暗里,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群黑衣人,也许还有更多人,并没有走远。 至此有了天下第一奇闻,北岳泰德十五年冬月二十三,燕王府公子燕无痕正式拜入元启门勤部为徒,从木令弟子做起,其目的,就是为了入万象山观日出。 所以,燕无痕这个等级最低的末位弟子,在四位长老以及元启门一众精英门徒的陪同下,登上禹嵩峰。当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全都沉浸在能与燕王公子一同观日出的虚荣与满足中时,燕无痕却面沉似水。 当然,这一切与龙萧萧无关,她是不够陪同资格的,被早早撵下了山,回到了自己的石屋。 在众人的期盼中,那红彤彤的太阳,刚有一点点光线透出地平线,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它带着蓬勃的力量,如火般升腾而起时,燕无痕没有一丝情绪地说了一句:“不错!”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欧阳碧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端木旗咬了咬牙,眼中几不可差地掠过一丝愤怒。 叶天鸿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是弟子,但那只是为了不违祖制而使用的权益之计,谁敢真拿他当弟子使唤。哎,他简直是祖宗,而且是超难侍候的祖宗哇! ... 第27章 燕公子 “启禀长老,燕公子已经离开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寝宫昇阳殿,说不用给他特殊待遇,他要同新入门的勤部木令弟子同住。” “随他!” “启禀长老,他看中了原勤部弟子朱俊逸的石屋,要住在那里!” “朱俊逸不是刚升了玄铁令,也该搬到大一点的石屋了!” “是!” “启禀长老……” “行了,不用禀报了,只要没有伤害到元启门的根基,这些稍稍违反门规的小事,都由着他!” “是!” 龙萧萧回到自己的石屋,内心惊魂未定,一通自责后悔,出个主意把狼给引进来了,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鲜肉居然是燕无痕,靠,是那个长老们说的富可抵国,权倾朝野,统领边军百万,银军三十万,还有什么十三楼精英好几万的燕王独子,这不是富二代加官二代加军二代么? 她转念一想,就这样我都能从他手里逃出来,看来我还真是人品不错,运气爆膨。龙萧萧非常善于自我肯定,这是她作为小白鼠长时间生活在二缺星的苦逼环境里,所练就的独门绝技。 可这种自我肯定只让她兴奋了一下下,愁云就又爬回了眉头,接下来怎么办呢?出山的路已经被他给堵了,外面的广阔山河还有一大块儿是他的地盘儿,这么比较起来,还是呆在山上稳妥。 难道我真的要老老实实在山上修行?可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午夜的梦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母亲期盼的目光刺得心里像有一个大窟窿在哗哗淌血。 可看那些长老和一众门人对他的谄媚样儿,形势比人强,还是尽最大努力离他远点儿吧。 龙萧萧又转念一想,其实我也没得罪他呀,不就是拿他一件裘皮,一根腰带,外加一匹马么,给他送回去,好好谈谈,然后道个歉,没准能过了这个坎儿,冤家宜解不宜结。 对了,刚才和小猪一同回来时,小猪说他回去取点东西就过来找我,他就住在我隔壁,两步就应该到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过来? 龙萧萧打算,他再不过来她就要去找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上白光闪闪,呵呵,说曹操,小猪到。 她用令牌把门打开,笑着说道:“小猪,我有事找你,你陪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人那张帅到炸天的脸。 她明显愣了一下,随既扯开一个甜甜的笑容,目光越过燕无痕,说道:“欧阳长老,你也来了。” 燕无痕回头,她却一个闪身,将令牌往门上凹槽一嵌,石门轰隆隆地开始关闭。 燕无痕看到身后没人,知道上当,轻巧一笑,侧身一闪,在石门还有小半个身位就要完全关闭的时候,“嗖”地闪进了门里。 龙萧萧转身蹦到了桌前,她眼看着石门就要关闭,一颗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却看到了那个闪进来的修长身影,她心下一沉,脸上却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从容地拿起桌上的水壶跟水杯,说道:“原来是燕公子呀!穿上衣服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幸会,幸……” 下一个会字还未出口,她手中的水杯就率先出手,从水杯中顿时腾起一团水雾,屋子一处一下子雨雾弥散,胧胧朦朦。 燕无痕从容闪身,躲过水杯和直奔双眼袭来的水雾。悠悠地说道:“有些招数,用一次灵,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管它灵不灵,先请你喝一壶!”龙萧萧话音未落,就举起面前的水壶,壶口对准燕无痕胸膛,只见从壶口处“嗖嗖嗖”地喷出一只只寸许长的冰锥,向着他激射而去。 他几个闪身,快如闪电,冰锥一只只全都打在石墙之上,碎成了冰渣。 壶里水没了,龙萧萧甩手就把水壶往他身上砸去。 燕无痕轻飘飘托起水壶,又放回桌上。 龙萧萧脚底抹油,奔向门口。 燕无痕眨眼间堵住门口,龙萧萧蹦到**前,**头矮桌上有一只花瓶,她今早回来时在山上折了一只红梅插在里面。 她单手冲着花瓶一抚,瓶中涌出一股水流,向她手中流窜,在入手之前,冻成一把半尺长的冰剑。 龙萧萧挥剑劈砍,燕无痕侧身闪过,再砍,她却转身欺到她身后,一只手利落地“啪啪”拍在她的后背上。没有意料中的弹性跟温热,只有坚硬跟冰凉,他一个愣神,那个冰凉的东西向下掉落,他伸手一捞,接住,是一块又圆又厚的冰盾。 就这一霎那的时间,龙萧萧向前一纵,令牌啪地嵌进凹槽,门轰轰打开,眼看她就能纵身跃出门去。 腾起的身子却被一股大力向后拖拽,她低头看了一眼缠绑在她身上的仓紫色软鞭,又转头瞄了一眼燕无痕。 只见他一手拽着腰带,一手拿着他刚刚用冰剑变化,挡在背后的冰盾,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完了,在空中没有着力点,电光火石,龙萧萧“砰”地摔进了他的怀抱。 他这回终于在她后背的大穴位上拍了两下,龙萧萧顿时身子一僵。 燕无痕却脸色狐疑,眼神错愕,但这抹错愕一闪即逝,他单手搂住龙萧萧,另一只手把冰盾放在**头矮桌上,然后三指搭上龙萧萧的腕脉之处,手下的感觉冰冰软软,他心头不觉一震。他所修炼的狂炎诀,使他的身体常年处于燥热之中,这种冰凉的感觉,久违了。 龙萧萧见他放下冰盾,脸上一阵狂喜,她稍稍动了动手指,只见那冰盾忽地化成一条水带,水带在空中卷成一个水球,水球嗖地飞腾,冲着男子的面部袭去。 “39度8,你发烧了,给你降降温!”龙萧萧身体虽不能动,小嘴却不饶人。 燕无痕头部轻晃,水球却如影随形,眼看就要包裹住他的口鼻。 龙萧萧大叫:“小鲜肉,你赶快放了我,不然我淹死你。” 燕无痕微微一笑,身上突有一股热浪腾出,热浪包裹住水球,水球咕嘟嘟地开始冒泡,忽地一下,化作一团水汽,蒸发得无影无踪。 这下龙萧萧完全没咒念了,她傻傻地瞪着眼,一股急火攻心,再加上刚才操纵冰锥、冰剑、冰盾、水球,用力过猛,消耗太大,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浑身一软,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燕无痕双手搂住龙萧萧瘫软的身体,把她轻轻地放在石**上,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也不说话。 他回忆着他刚刚发现的惊奇与错愕之处,这怎么可能?他点她的穴道时就发觉,她身上的经脉并不通彻,搭上她腕脉时他更加肯定这一点,她没有内功。 可是没有内功就不可能修炼水无极!燕无痕嘴角一撇,内心发苦,这么大费周章才找到的人,却不是所求之人,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无用功。 他失落过后又一阵自嘲,呵呵,没想到自己一个功力达到化境之人,却被一个只懂点儿三脚猫腿脚,却完全没有内功的小小女子,连诈带骗,耍了这么久。 他自嘲过后又不死心,仔仔细细地回想她刚才那一系列完美流畅,几乎无懈可击的控水动作,先是化水成雾,又结水成冰锥、成冰剑、成冰盾,又把冰盾化成水球,水球幽灵般灵动飞转,这随心所欲的程度,看起来比水无极达到化境之人还要高级、灵活,这种能力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像水无极一样对自己突破化境有用?有多大作用?这些未知数,还要在未来一一探究清楚,岂能太早下定论。 退一万步,即便这种能力对他没有一丁点儿没用,但对她自己修炼水无极呢,会不会有用?会不会比别人修炼的快,能不能达到别人无法启及的高度?这些也未可知。 有多大的不确定,就又多大可能性,只要让她假以时日,炼成了水无极。这不也同样达到自己最终目的了么!”想到这里,燕无痕心里一亮,“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无论如何,到了这一步,都值得试一试!” 半柱香的时间,龙萧萧悠悠醒来,她想起她对他全民老公的评价,心里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这才内心稍安。 她又瞧了瞧眼前的男子,他深邃的眼神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她被他瞅得有些发毛,说道:“我说燕大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燕无痕不说不动,还是继续看着她。 “我不就是借了你一件皮草一条腰带和一匹马么?还你就是了,马我放了,腰带丢了,不过裘皮还在,马和腰带我赔你钱,可我现在身上没钱,但我可以给你写欠条。你先放了我,我这就把裘皮拿给你……” 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张樱桃小口噼哩叭啦地说个不停,邪魅地一笑,笑得龙萧萧心里一惊,脱口道:“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要我欠债肉偿吧?我可是打死也不从的。”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终于开口。 “哼!”龙萧萧听他开口,反倒闭了嘴。 ... 第28章 卖身契 “你还说要写欠条,现在连名字都不肯说,哪有一点儿诚意?” 该死的混蛋王八蛋,我是想随便写个假名字赖账来的,这都被你看穿,龙萧萧心里嘀咕,嘴上却说:“你放了我,我自然白纸黑字给你写出来,否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自己看着办。” 龙萧萧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就笃定他根本没有想杀她,否则就他那些个训练有素的铁骑隐卫包围圈,她死都冲不出来,而且他刚刚也手下留情了,不然以他化水为气的功力,不会拍她两掌却连冰盾都没拍碎。 但他既然不想杀他,又为毛追她追的这么紧呢?她打死也不相信是因为她拿了他的那点儿东西,虽然他的那些东西看起来真不错。 燕无痕看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此话当真?”龙萧萧一脸兴奋,心道,“你小子真行,一眼就看出我威逼不行,利诱好使。” “当真!” “成交,我叫龙萧萧,一百两!”反正对这个世界而言,无论是龙萧萧还是萧萧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名,但拿人钱财,还是告诉人家真名吧。 “你从哪里来?” “二缺星!二百两!”呵呵,这种问题,二缺星也是个毫无意义的地名。 “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这才是关键问题,不过答案恐怕要让你失望:“我不会武功!三百两!” 燕无痕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却追问一句,“那你是怎样结水成冰的?” 这就是关键的关键了,龙萧萧想了一下,细节太复杂,一时半会儿儿也说不清,便道:“这个我也说不清,四百两!” 燕无痕深深地看着龙萧萧,仿佛要把她从里到外全部看透,这个女子果然难缠,“那换个问题,你结水成冰的这个能力算什么呢?” 龙萧萧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他好像要发怒了,还是透漏点儿干货吧,这才正儿八经地说:“在我们那里,管我的这种能力,叫特异功能!五百两。” …… “特异功能?”燕无痕陷入沉默。 “还有什么问题,你倒是问呀!”龙萧萧看他半天没有说话,催促道。 “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龙萧萧一阵泄气,本来还以为能轻轻松松地大赚一笔呢,可人家不问了。“你就不想知道二缺星是个什么地方?”龙萧萧不死心,想来个抛砖引玉,提了一个**性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二缺星,可以肯定在北岳、南盛、东离、西蜀这四个国家里没有这个地方,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兴趣知道。” 居然没兴趣,龙萧萧有点儿沮丧地说:“那好吧,既然这样,你给我解开穴道吧,我刚刚赚的五百两,全给你,赔你的马匹和腰带,我们两不相欠,如何?”龙萧萧心里郁闷,刚赚的钱连影子都没看到,就没了。 男子却缓缓摇了摇头,“可以帮你解开穴道,但银子却还没有还够,你还欠我的。” “为什么?” “我那条盘魑纹金缕带,值五万两!” “啊?”龙萧萧气不打一处来:“你嘴真大,红口白牙的,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呀,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公道!” 男子觉得这感觉很新奇,这辈子头一次碰到有人在他面前和他讲天理,讲公道。他从来没有如此的耐心,此刻却偏偏想要逗逗她,他说:“要不这样,马我送给你,无论你花多少钱,你只要能买到一条同款同样的金缕带还我,我们就算两清,好不好?” 这条件还差不多,“好。”龙萧萧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需要详细地给你讲解一下我这条金缕带的款式,它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条仓紫色盘魑纹金缕带,但实际上却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精金铁灵骨软剑,魑纹眼处的天日秀帝宝石就是软剑弹出的机关。而金缕带作为剑套,它内部由坚韧无比的淬火金缕丝织就而成,可以阻隔剑气……” 龙萧萧嘴张的越拉越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有点儿滑稽。 “你不信是吧?” 龙萧萧点了点头,眼光一转,说:“你故事编的不错,差一点儿把我唬住!” 他却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继续说道:“就像我这条腰带,它表面上是一条仓紫色宝相纹犀带,但实际上却是天丝蚕犀骨缠龙鞭,只要把这块鹰眼石腰带搭扣按下……”他边说边“啪”地一按,只见一条如蛇般鞭身从腰带中弹出,鞭稍在空中抽打出一个响亮的鞭哨。 刚才就是这条鞭子缠在她的腰上,把她拽了回来。 “可我这条鞭的材质比那柄软剑差远了,这条只值三万两。” 这下她真的信了,她丢的不是腰带,简直是天下第一兵器“倚天剑”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这让她上哪儿去买同款同样的,跑出来时干嘛随手拿他腰带,她此生第一次有种想剁手的冲动。五万两白银啊,这得猴年马月才能还完呀? 龙萧萧心中天人交战,表面上却完全不屑一顾,“好,我信你,不就是区区四万九千五百两么?我赚钱还你就是了。” “口说无凭!” “我立字为据!” “可你没有抵押,我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要我把自己这一堆儿一块儿不到一百斤押给你?” “可以!” “啊?”龙萧萧知道话赶话,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那我说的明白些,在你还完所有银两之前,你得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女,当然,不会让你白做,我给你月例钱五百两,如何?” 她小嘴一撇,刚刚回答五个问题就赚了五百两,一个月的工钱才五百两,好像不太划算,可她又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货币力。 龙萧萧眼珠一转,问道:“你那么多侍女,他们都赚多少钱?” “一百两!” “哦?”高五倍呢! “每年!” “啊?”她们一年才赚100两,我一年能赚6000两,是她们的六十倍。龙萧萧快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晕了,有些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要每月一千两!” “成交!” 龙萧萧拿起了“身契”。 “身契”,虽然名字难听点儿,但说白了也就是个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龙萧萧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契约的内容。 “兹有贤良女子龙萧萧,芳龄十六,自愿身于燕王府无痕公子为婢,为婢期间,每月可获月例白银一千两,直至偿还所欠之全部债务,共计白银四万九仟伍百两,或者同色同款仓紫色盘魑纹金缕带(实则为精金铁灵骨软剑)一条为止。 特立此契! 立契人:龙萧萧。 旁边还印了一枚私章,上印“燕无痕”三个字。” 好像没什么问题,龙萧萧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挺好说话,自己初来乍到,有个帅气多金又武功高强的老板,应该没坏处。 但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我私底下做你侍女,公开身份是元启门同门师姐弟,行么?” “兄妹!” “姐弟,我先入门的。” “侍女!” “好好好,兄妹就兄妹!” “还有,我在元启门的名字叫萧萧,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姓龙,不姓萧。” 燕无痕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龙萧萧,好像比我其他的那些侍女,有趣!” 没有别的问题了,她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个手印。 这是她人生中做过的第二件真正后悔的事,第一件,是上了魏教授的车,那件和这件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燕无痕收起身契,终于解开她的穴道,龙萧萧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脚,看到她的木令牌上红光闪个不停,她把令牌放到额头上,脑海里就听到朱俊逸焦急的声音:“萧萧,你在房间里么?我在门口叫了半天门,你怎么不开门?选修测试都快开始了!”她这才注意到,门上的白光一闪一闪的。 她刚打开门,就看到朱俊逸一脸焦虑地站在门口,他拉着她的双手把她拉进身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脸上的焦虑这才稍微缓和些,但仍然有些抱怨地说:“你刚刚怎么了?约好的一起去参加选修测试,叫门你也不开,传信你也不回……” 龙萧萧刚要解释,朱俊逸目光一抬,脸色立马从焦虑变成了狐疑跟愤怒,他连忙把龙萧萧拉到身后,语气不善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无痕走出石屋,没理他,从她身边走过时,看了一眼他拉着的她的手,然后瞪了她一眼。 龙萧萧赶快抽回自己的手,说了句:“他来向我借点儿东西。不是要迟到了么,我们快走吧!” 小猪却不往前走,沉着一张脸追问道:“借什么东西?” 龙萧萧嘻嘻地笑着,说:“嗯,借水喝,他闲逛逛到我屋子附近,口渴了,想要讨口热水喝,你也知道他这种人,哪里会自己烧水呀,是吧,我只不过尽点儿同门之谊,尽同门之谊!” ... 第29章 选修测试 燕无痕走在前面,龙萧萧和朱俊逸跟在他后面,越离越远。 “萧萧!”燕无痕停下,在前面叫。 “哎,师兄,什么事儿?” “到前面来为师兄带路。” “哎,来了!”龙萧萧小跑步往前赶。 朱俊逸看她有点儿反常,她可是对长老的邀请都是不理不应的,今天怎么对那个燕无痕有求必应?他拽住她胳膊,好大声音说:“萧萧,干嘛理他?” 龙萧萧食指竖在唇中间,示意他小点儿声音,说道:“他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长老可是特意交代,让我们要对燕公子谦恭礼让,有求必应,不然他要是在长老面前说我们的坏话,我们哪有好果子吃,忍着点儿吧!” “这理由怎么听起来十分在理,但从她嘴里讲出来却觉得更反常?”朱俊逸想不明白但又无从反驳。 她说完就甩开小猪,跑到燕无痕身前一步远,看起来像是在行使带路的职责。 “燕王府侍女规矩第一条:侍女要矜持,除了主人以外,不准任何男人碰,记住了么?”燕无痕语气清冷,脸色不善。 龙萧萧心里恨不得掐死他,小脑袋瓜里一顿诅咒,哼,你就装x吧,装x被雷劈,最多忍你四年两个月,到时候还完账,两不欠,姑奶奶我再也不伺候。 她脸上却对他甜甜地笑了笑,应声说道:“是,主人!” 燕无痕见她一副应付的表情,继续道:“今天念你不知道规矩,是初犯,情由可愿,下次再犯,剁手!” 龙萧萧身体几不可查地轻轻一抖,她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挡住她的芊芊玉手。 燕无痕内心略有不忍,补充一句:“是剁他手!” 朱俊逸远远地在她和燕无痕身后跟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跑到龙萧萧身旁,和她并列前行。 “你不是烦他么?还跟过来找烦干嘛?”龙萧萧小声问。 朱俊逸还是有些气鼓鼓地,说:“听从长老教诲,陪你带路!”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跟个醋坛子似的。”龙萧萧假装生气。 小猪以为他真生气了,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小声说道:“萧萧,你听我句劝,你要离她远一点,他对女人可不太好……” 龙萧萧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心催起了八卦心,问道:“怎么回事?说出来听听,以后我也好更注意些!” 小猪说:“这些都是王朝秘事,我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肯定**不离十。他从十几岁就开始到处搜刮美女,收在自己账内供其淫乐,这事儿天下皆知。可没几年有些女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于哪里去了,根本不得而知,据传言有说是被玩腻了处理掉的,有说是因为一句半句话开罪他,而被活活饿死的,总之全都不得好死。” 龙萧萧露出个惊诧的表情,想起她从温泉中逃出来时站在门口的那成堆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说:“知道了,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比老虎还难伴,这道理我小时候就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小猪这才点了点头,将这页翻过。 …… 广元殿前的广场上,旌旗招展,钟鼓阵天,元启门新入门的各部弟子,站在高台下最中央的位置,一个个精神抖擞,英姿飒爽,早已为选修测试做好充分准备,他们是今日的主角。而围在周围的其他已经入门多年的师兄师姐,虽然也是一脸兴奋,但他们今天其实是来看热闹的。 龙萧萧、燕无痕和朱俊逸三人是最后来的。 广场前面的高台之上排放了五个座位,四大长老身着盛装,台上就坐,身后的部旗猎猎飞扬。还有一个座位空着,后面的旗帜上绣了一个大大的燕字。 龙萧萧看这阵势不免慨叹:“小猪,一个新入门弟子的选修测试,就这么大阵仗?这元启门排场可不小!” 小猪却摇摇头,说:“听我娘说,每界选修测试都只有一位长老轮值主持的,没想到这次搞这么大,不知长老们是何用意。” 龙萧萧瞥了一眼燕无痕,又看了眼台上满脸得意的欧阳碧滢,心道:“这还用说,还不是做给某人看的,这就跟两国邦交检阅仪仗队似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龙萧萧看了一眼台上的燕字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长老给这个瘟神在台上排了位,选修测试期间,自己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站在台下的各部门徒,一看到燕无痕现身,全都齐刷刷地闪开,让出了一条直通高台燕字旗下座位的康庄大道。 燕无痕却看都没看那个位置,跟着龙萧萧来到了勤部木令那一队最末端的站位。 这时有个启部银令弟子,来到燕无痕面前,他深施一礼,说道:“燕师兄,奉师命,特准师兄不用参加选修测试,便可任意选择元启门内典藏的所有功法,所以,有请师兄台上就坐。” 那人看起来四十出头,面相庄重老城,还是个银令,辈分都和除叶长老之外的其他三个长老相同,居然管燕无痕叫师兄,这还真是明目张胆地拍马。 龙萧萧心里不屑,嘴上却跟他一同催促道:“是呀师兄,选修测试全都准备就绪,就等你落座后开始了,你快过去吧!” “上面风大,不去!”燕无痕回馈。 那银令弟子见请不动他,无奈,回话去了。 片刻,钟鼓声止,勤部长老端木旗站起,踱步高台中央,声如洪钟: “元启门立门三百年来,之所以能够盛名天下,皆因为同样资质的人,拜在元启门下,比拜在其他门派之下,成就的机会大得多。 这其中不乏到现在还未然成谜的万象秘境的莫大功劳,但更主要的是元启门的教习模式与其他门派的截然不同……” 巴拉巴拉的,端木长老的这篇开篇词臃肿拖长,听得龙萧萧都快睡着了,但她也听明白了,大体意思是说元启门的教修模式,碾压四国所有门派。理由一大堆,总结如下: 关键点:四国的其他门派,教学重点,是以师为主的。 基本上是入门以后,选择一个师傅跟随学习,师傅选定了,就是终身制。弟子只能跟随自己的师傅修习,即便是同一个门派的不同师傅,弟子也不能互相修习,否则就是偷师,轻则会逐出师门,重则会被清理门户的。 师傅对他的所有弟子都是集体教习,除非是特别优秀的,师傅才会重点指点个一二,但因为师傅精力也有限,能成就多少要看弟子悟性。 这种模式,即便师傅会倾囊相授,但因为师傅自身能力上的优势和劣势,再加上弟子自身潜质的优劣性,两者叠加,往往带出来的弟子能成就者凤毛麟角。 而元启门则不同,它是以徒为主的。 首先,元启门从心入手,万象秘境可以检验有意入门的弟子心性,能选择出心善、心诚、心志坚定三者全都具备,并且三方面均达到相当高度的人,才能通过,获得受习令牌,学习正宗元启门功法。而万象秘境每年的通过率,不足千分之五,所以,能入元启门的小鸡仔儿,都是小鸡中的战斗机。 再有,元启不分各师,只分各部,虽由相当于各部师傅的长老统领,但各部的长老,只是表明他部族功法的擅长与优势而已,勤部善行,医部善医善药等等。 长老其实主要负责的是该部下弟子生活方面以及修炼的安排与管理工作,当然也会兼任其擅长功法方面的教习工作,但没有偷师一说,这就保证了元启门每一部功法都是由最优秀的师傅来教授。 而弟子入门之时,使用阴阳五行玄灵石检测弟子灵悟之性。根据弟子的灵性悟性之高低分派到各部之中,并且这还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弟子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在有多种选择的前提下选择自己最感兴趣的,失败是成功之母,兴趣是修习之师,而且是最好的师傅,这为提高弟子成就,相当于又上了一层保险。 更有,弟子选定各部之后,还要进行选修测试过程。每一大类的功法,也都有高低难易之分,比如能提升速度的轻功,就有较为简单的轻身术、比较难的追风步,还有超级难的追光流影术。弟子能选择修习的,都是与其能力相匹配的,这就使得能力强的不用浪费时间学习简单功法,而能力弱的,也不用耗费时间选修那些自己根本不能驾驭甚至领悟不了的功法。 所以元启门的这一套修习体系,完全是因材施教的典范体系,不知甩出其他门派那些传统教习方法有多少条街。 “故,吾辈能入元启之门,乃元启之幸、及汝等之幸、更乃天下之幸哉!”端木旗最后一句总结陈词,振臂高呼!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龙萧萧看着众人群情激扬的热闹程度,想着他们如果再举几个光闪闪的牌子,上面写“端木端木我爱你”,或者“端木端木你最帅!”就更应景了。 龙萧萧想着,领导讲话都完事儿了,选修测试该开始了吧,却在这时,欧阳碧滢从座位上起身,又莲步款款地走到高台中央。 ... 第30章 旗开得胜 “啊?还讲?形式主义害死人啊!”龙萧萧内心流泪。 欧阳碧滢广袖一挥,台下掌声渐息。她莞尔一笑,声音曼妙清远:“泰德十五年冬,元启门新募弟子五十三人,其中启部精铜令弟子三人,法部桃木令弟子九人,医部桃木令弟子十四人,勤部玄铁令弟子一人,桃木令弟子二十六人。特此宣布,新募弟子选修测试,现在开始!” “好!” “赞!” “颂!” 欢呼声、叫好声呼啸而起!龙萧萧也跟着鼓起了掌,这次是真心的。 “第一项测试:旗开得胜。 五十二人,两两一组,共计二十六组,从此地出发,每组会随机发放一副地图,地图路径不同,但难易程度相同。每组要用最快速度按顺序搜集沿途五个标的点的五面旗帜,然后以最快速度返回此处。优先返回的3组,有资格修习元启门勤部最难轻功“追光流影术”,后之8组,只能修习次难轻功“追风步”,余下的15组,全部修习轻身术。详细规则都已记录在了你们的令牌之中,清楚了么?” “清楚!” “明白!” 那现在开始自由分组,领取地图。 龙萧萧看着自己木令上红光闪闪,而燕无痕的令牌上却一片黯然,窃笑道:“燕大公子,看来人家不带你玩呀!” 燕无痕却没有在意龙萧萧的取笑,一个人若有所思:“按端木旗的一番讲述,还有这旗开得胜的测试方法,元启门的教习还真是既特别,又高效。它的确能把师、徒、心、性、体等各项优势集合起来,发挥到极致,如果军队里的军官、兵士训练,也能采取如此方法,并结合奖赏封用的驭人之道,那岂不是……”燕无痕不知不觉,嘴角上翘。 朱俊逸拉了拉龙萧萧衣袖,说:“萧萧,我们俩一组吧!” 龙萧萧真诚地说:“小猪,我拿你当朋友,跟你说实话,我实力很差的,就能耍点儿小聪明,这可是比拼速度,你跟我一组,会拖你后腿的。” “没事儿,大不了就是修轻身术呗,我也跟你说实话,我娘当初学的就是追风步,她以前曾经教过我的,可那套口诀我根本就听不明白,也施展不出来。后来我娘说实在不行还是让我学轻身术吧,这并不是元启门的独门轻功,其它很多门派都在修,它的秘本在外面也不少见,我爹就曾花高价帮我买过一本。” “结果怎样?你已经学会了?” “结果是我根本就看不懂。”小猪越说越沮丧。 龙萧萧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感觉有一股刺眼冷光射来,抬头,撇见燕无痕看向她的不善眼神,赶快将手从小猪肩膀上拿下来,说道:“那就好,反正我们也是最后那十八组里的,索性就当去游山玩水了。” 欧阳碧滢看所有分组都已领完地图,高声喝道:“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出发!” 话音刚落,围绕在广元殿外广场周围的阵阵迷雾,忽地闪出好几条拱形的通道,龙萧萧只见眼前的同修“嗖嗖嗖”地一个个快如离弦之箭,奔向四面八方。只剩她和小猪两人还站在台前。 欧阳碧滢沉着一张脸,呵斥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 龙萧萧笑嘻嘻地说:“长老,你看我朱师兄,都玄铁令弟子了,还穿着青衫,与门规不符吧?” 欧阳碧滢也不废话,一个眼色,就有门徒拿来一套黑衫。 但小猪换好之后,看龙萧萧还是没有要出发的意思。 “又怎么了?”欧阳碧滢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善。 “嘻嘻,出门太急了,没做好准备,我看我们的地图上要爬那么高的山,可是我没带绳索,能借我一根么?” 欧阳碧滢不置可否,叶天鸿这才目露赞赏地点了点头。 小猪接话:“萧萧,我带了!” 龙萧萧瞪了她一眼,说道:“你那根太粗。” 小猪听她说这话,不知怎的,脸开始发烧!他随即晃了晃头,自嘲道,自己最近怎么老是想太多! 别人都出发半刻钟了,龙萧萧这才挑好一根只有小指粗细,却足有百米来长的细绳,装好,然后仰脸冲小猪一笑,说:“出发!”然后以比散步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溜达去了。 小猪走在旁边,一边回头,一边小声说:“萧萧,我们要不要快点儿走,后面的长老们已经开始咬牙了。” “呵呵,那你就别回头看他们了。”萧萧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溜达向前。 等他们彻底走远,不见了踪影,欧阳碧滢这才对台下众徒说道:“我们元启门以往最快速度的记录是四个时辰又一刻,而且这个记录还是十年前你们勤部的长老端木旗入门时创造的。至今也无人打破,每每还相去甚远,所以台下众徒也不必等候,在此期间,大家可以到广元殿内打坐修习,各个点位和广场附近,都有值守之人,她们会时时传来消息的!” 台下门徒全都是经历过选修测试的人,欧阳碧滢的这番话,其实是说给燕无痕听的,但眼见众门人都陆陆续续地进入到广元殿,燕无痕却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欧阳碧滢踱步过去,未开口,先开笑,说道:“燕公子,台上是风大,台下风也不小,还是进殿休息吧,殿后的小室,已经叫人为公子收拾妥当,并备有茶点鲜果,这些小辈的热闹,您就不用凑了。” “里面风景不好!”燕无痕说完,几个纵身,跳到广场旁边一棵参天巨树的枝干上,打坐休息。 欧阳碧滢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她本想继续跟随,多说几句,但看他最后呆的那地方,她堂堂一门长老,就是脸再大,也不好跟过去往树上跳。 她广袖一甩,走进广元殿,殿内弟子有的是打坐修习,有的却是打坐休息,还有人打起了呼噜,这在以往可是没人管的,但欧阳碧滢今天却气不打一处来,她高声斥责:“谁让你们休息的,大好时光不练功,睡觉,睡觉的全都给我出去站着去!” 刚刚进入殿内的一众人,大部分又灰溜溜地溜了出去。 龙萧萧和朱俊逸是第二十六组,领到的地图编号26,展开地图,看着图上蜿蜒而行的红色线路,上面明确标注的五个点儿,倒是看起来不远,但走到第一个标注点时,就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 龙萧萧到指定地点取出背面编号26的第一面旗,“x的,这地图给的,比例尺太大了。” “萧萧,你说话我有时想半天也想不明白。” “不用明白,习惯就好!” “萧萧,可我还是想把你搞的明明白白的。” 龙萧萧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把她的话搞明白,可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算了,还是说让他能明白的话吧! “这地图上从起点到第一标注点的距离也就半尺长,但我们实际上大概行进了三十里,所以地图线路是实际路程缩小十万倍画在上面的,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按这个速度行进下去,再加上返回所花费的同样时间,不算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估计最快明日午时,我们就能回去了。” “啊?不吃不睡,还要走十三个时辰?那么久呀!” “是呀,这趟旅途不轻松呀!”龙萧萧拿起旗帜,见正面上画了一只耳朵。“呵呵,难道这五面旗子画的是五官,真搞笑!”她未做多想,继续说道,“那要不要轻松一些,快一点儿呀?” “当然想,但怕你太累,要不我背你吧!” 真是个呆子,龙萧萧展开地图,说道:“要想快一点儿,就不能按她的路线行进,你看,这第二点位在河的下游距此地三十里处的对岸边上,河有十米宽,水流湍急,在此岸行进,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大裂谷,根本过不去,而对岸还有高山阻挡,即使是水性极好的人能游到对岸去,却还要翻山,翻山所花费的时间和力气,反倒不如地图原来的路线行进省时省力。 地图原来的路线是沿河上行十五里,那里有一座桥,桥对岸是半里路的穿山隧道,过隧道再向下游行进四十五里,才能到达第二点位。但这无疑又多走了三十多里。按我们的速度,到达那里要四个时辰。 所以,我们只能这么走。”龙萧萧拿出碳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小猪看他把线直接画到了河里,眼睛瞪得老大:“这简直是在找死!在这么急的河水里游三十里?直接游到下游去,你疯了!” 龙萧萧却胸有成竹地说:“不是游泳,是漂流!” “漂流?”小猪还是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跟着龙萧萧来到河边。他看着那汹涌湍急的水流比令牌中记录的还要骇人。目光更添几份忧虑。 龙萧萧对着河水单手一招,河中就像是被接了一个透明的自来水管,从水管中落下的水流,落在岸边,落地时结着一块冰片,冰片一点点变厚,渐渐成形,水流就像是橡皮泥一样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揉捏中,奇迹般地变成了一辆没有轮子的法拉利单排座敞篷冰车。 朱俊逸头一次看见龙萧萧施展这样的控水之术,惊得下巴差点儿没掉到脚面上,他望着眼前这个像变戏法一样出现的奇怪船形物体,无比感叹地说道:“萧萧,怪不得你能毫发无损地通过万象秘境,你这功夫简直,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你这是什么功夫呀?” ... 第31章 拔旗 龙萧萧看着他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样子,未做解释,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见小猪还呆立不动,遂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上座位,“要抓住前面的把手哇!”她话音刚落,就推着车,一把把冰车推进河里,然后跳上另一个座位,开心地喊着:“激流勇进,出发!” 冰车在湍急的河水中行进,借着水势以极快地速度向下漂流,冬日的河水极寒,从浪花里蹦出的水滴溅落在脸上、衣上,转瞬就能冻住,小猪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要不是脸上刺骨的冰寒提醒着自己还醒着。要不是身边人兴奋的叫声那样真切动听。 有两个人正巧翻到山顶,一人极目远眺,看到奔流的大河中,有一块反射着耀眼日光的大冰块在随波逐流,冰上还有两个青黑色的小点儿。 “师兄你看河里,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另一人再看时,却只见汹涌的浪花,顺流而下。 “哪有什么东西?别废话,快下山!”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龙萧萧的冰车就冲到了河下游三十里处的对岸。 “怎么样?刺激吧?”龙萧萧问。 “嗯,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就是你说的什么漂流?什么激流勇进?” “yes!” “爷死?” “哦,家乡话,是的意思。”龙萧萧一只手放在小猪的胸膛上,小猪的衣服上“腾”地蒸发出一股热气,热气散去,他的衣服一下子干了。 小猪刚刚还冷飕飕的衣服一下子变得暖洋洋,连脸都跟着红彤彤。 “哈哈,节省了近四个时辰,走吧,拔旗去!” 第二面旗藏在一个山洞里,她们很顺利地拿到了第二面旗,见并不是画的预想中的五官之一,而是写了四个字,“高山田雨”,这是什么意思呀?她也不急,正坐在一个大石块上,瞅着旗暗自思量,却碰到同样前来这个山洞取旗的另一组师兄,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她知道这一组是第八组的师兄,人家可是拿了旗看都没看就跑了,看来要五面旗要全都搜集齐了才知道上面的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 广元殿内,欧阳碧滢把手中的令牌从额头上拿开,对着另外三名长老通报说:“第一点位的第一面旗已经全部取走,最快的一组耗时三刻钟,最慢的一组耗时两个时辰。” 端木旗眉头轻扬,隐隐得意。 法部长老万飞英说:“最快的才三刻钟呀,看来今年别想破端木的记录了。”跟着他语气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两个时辰的那组倒是能破记录,他们简直破了元启门开山以来的最慢记录,哼,乌龟爬得都比他们快,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也回不来呀!” 叶天鸿闻言沉着脸色,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道:“两个时辰的,是不是最后离开的那个第二十六组?” 欧阳碧滢点了点头。 第二个标的点,离第三个标的点并不算远,以龙萧萧她们的速度,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她们到达以后,看见有三个人,围在一口深井前。这样的场景,使龙萧萧想起了她和小妖、琉璃三人跳井时的情况,她赶快跑过去,看到三人各拽着一条绳子,一会儿,有一条绳子抖了一下,那人赶快往上拉绳子,龙萧萧和小猪两人也帮着往上拉,拽上来一个人,那人出水时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说:“井水太深了,里面水道错综复杂,没找到!”。 龙萧萧知道,这就是第三个标的点,第三面旗在井里面。 不一会儿,另外两个也被拉上来了,他们同样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找到。 一位师兄跺着脚,愤怒地说:“都在这儿耽搁半个多时辰了,还是拿不到旗,眼看着别组的找到以后一个个地都过去了,我们马上就要掉到十名开外了。” 另一位师兄也说:“是呀,谁让技不如人呢,没想到要修习轻功,还考察水下功夫。” “当然考察水下了,这是勤部的功夫,出外勤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全都得在行。”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要是两日之后比赛时间终止之前,这个点的旗还是拿不到,我们的令牌可就要交回去了,就只能从有令弟子变成无令弟子了,那就再也上不了万象山了,此生只能窝在万象坡了,哎!” 龙萧萧看他们议论的热闹,也插话道:“诸位师兄,你们都是第几组的?” “我们是第四组” “第十组” “十一组”几人回答。 “嘻嘻,我们二十六组。幸会幸会!”龙萧萧回话,心里有了数,进山门时她和小猪就排在最后,分组时又是,出发时还是,看来分组排序是有讲究的,大概越往前的组,能力是相对越强的。不过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超越一半儿的组了。 “我也下去找一找!”她还没等说完就要往井里跳。 小猪一把拽住她,满眼关切:“要绑上绳子。” 第四组的一位师兄也跟着说:“对呀,里面水道岔路很多的,不绑绳子会迷路的,还要拿块石头,不然沉不下去的。” “我属鱼的,不用!”龙萧萧摆了摆手,“噗通”一声跳进了井里。 一炷香后,就在所有人的焦急变成了恐惧,耐心完全就要崩溃的时候,龙萧萧“哗啦啦”一声浮出水面。 小猪赶快伸出手,想要拉她上来,却接到了一把旗,跟着“咚”地一声,刚冒出井口的脑袋又沉了下去。 “萧萧,你还干什么去?”小猪捧着一把旗,冲着井口喊着,他的声音却只激荡起水波涟漪。 六个师兄把小猪团团围住,狼一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旗。 小猪拿出其中一面,看着背面的数字,十一号。 十一组的师兄立即抢过来一看,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灿烂的笑脸。他冲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噌”地向远处奔去,连个“谢”字都未说。 小猪继续发旗,“四号”,他把旗递给了四组的师兄。 四组的两位师兄倒是挺讲究,说了个“谢”字,也跑了。 “十号”,十号的两名师兄接过旗倒是没跑。两位师兄还自报家门说:“我叫田志!” “我叫岳天!” “哦,我叫朱俊逸,我师妹叫萧萧!”小猪指了指井里。 田志和岳天点了点头。 小猪看了眼自己手中剩下的二十六号旗,继续说:“师兄怎么不去下一个点位拔旗?时间紧迫!不用等我们的。” 田志说:“没有你们我们根本拿不到旗,这是比赛,怎能有脸跑到你们前面去。那就太不讲义气了,无论如何也要和你们一同出发。” 岳天认同地说:“对!” 小猪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龙萧萧还没有出来,他拿过绳子,绑在自己身上,想让他们两人帮忙拽着,自己这就要下到井里去找。 这时,龙萧萧终于冒出头来,她又塞给小猪一把旗,田志和岳天两个男人拽着她的两只胳膊,一下子把她提上了井沿。 在龙萧萧被提上井沿的过程中,神奇的一幕出现,只见从他身上冒出热腾腾地水汽,把龙萧萧映衬得如九天仙女,待水汽散去,她的衣服也全干了。 小猪见识过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田志和岳天却彻底被惊着了,一声一声地师妹叫着,问这问那。 “嘘,萧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功法,是不能外传的,师兄们可要替我保密呀!” 田志和岳天听说是不传之密,也不好再问。 小猪却生气了地把旗撇在一边,抱怨道:“萧萧,水里这么凉,你怎么敢在里面泡这么长时间?生病了怎么办?” 龙萧萧一笑说:“我不怕水冷,只怕风冷!” 小猪没明白,冷就是冷,水冷和风冷又什么区别? 龙萧萧捡起地上的十面旗,一面一面地把旗插到了井沿周围的土地上,十面旗的连线,能连成一个完美的以水井为中心的同心圆。 她全部插完以后,拍了怕手,对着小猪说:“搞定,出发!” 小猪向她介绍了十组的两位师兄,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见过任性的,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但这种无奈又惬意的感觉,还挺不错,连小猪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溺跟纵容,早已突破了自我边界。 他跟着她一起散步,哦不,是以散步的速度上路。 “萧萧,你难道把井里面所有的旗都取出来了?”岳天问道。 龙萧萧点了点头说:“这个标的点别看是最明确的,但也是最耗费时间、最危险的,为了后面的师兄多节省些时间、减少些危险,我就顺手都取出来了。这样后来的师兄们就不用担心因为找不到旗而被贬为无令弟子了,” 居然能在井里呆那么长时间?你练得是什么功法呀?”岳天问道。 “闭气功!”龙萧萧胡诌。 “那你到底是在井里的什么地方找到的旗呀?我们下去了五六次,找了半个时辰连根旗毛都没找到。”田志也问。 “那算我运气好了!”龙萧萧未多做解释,也没法解释,难道说她在水中,运用自己对水的感知力,轻松发现了下面四通八达的如迷宫一般的水道网里,藏的每一面旗么? 不是能够长时间在水下闭气,或者能够在水下呼吸,又或者是像龙萧萧这样有水控的能力,想要在里面能找到旗,连门都没有,更有甚者还要找到属于自己组那一面,那都不是运气,是百年不遇的幸运。 ... 第32章 谜底 岳天和田志看到自己第四个点位和萧萧他们明显不在一条线路上,不得已,两组分开,各自赶路。 又一组人跑到井边,看着插在井边地上的旗!什么情况?旗不是应该放在井里的么?难道是图上的标注标错了?那人狐疑地看着旗后的号码,找到自己的那面,收起,上路。 “师叔,师兄,据最新消息,第二点位的旗也全部被取走,最快的耗时一个时辰又三刻,最慢的耗时三个时辰。” “碧滢,是不是消息错了,那个二十六组,到第一点位就花了两个时辰,第二个点位的距离比第一个位置长一半呢,怎么他们花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叶天鸿脸上表情很精彩,震惊、狐疑,多少还有点儿自豪。 欧阳碧滢摇摇头,“我确认过了,消息没错,并且耗费三个时辰最后拿到第二面旗的,并不是第二十六组。” “哦?难道说这个二十六组在三个时辰以内拿到旗的,她们忽快忽慢,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法部长老万飞英也一脸好奇。 “还有更神奇的,第三点位的旗也全部被取出,最快的耗时两个时辰,最慢的耗时,两个时辰又三刻!” “什么,你说什么?最慢的耗费多少时间?两个时辰,又三刻!这怎么可能?第三个点位最慢的一组耗费的时间居然比第二个点位最慢的一组耗费的时间短?难道有人没有按顺序拿旗?”叶长老惊呼道。 “不可能吧?出发前说得清清楚楚的,不按顺序拿成绩作废的,不过第三个地点按地理位置也比第二个地点远,谁会冒着成绩作废的风险舍近求远呢?根本没这个道理。”法部万长老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消息的确没错!”欧阳碧滢说。 端木旗说,“我跑一趟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长老点头。 第四面旗标注的点位在万象山脉最高峰,雷嵩峰上,雷松峰一面稍缓,一面峭壁,二人未走缓坡,直接来到了峭壁下面。从峭壁下往上看,看到峭壁中央悬挂的两个小小人影,“呵呵,真有厉害的师兄,不惧艰险,徒手攀岩啊。” “萧萧,我们不走缓坡,却到了这里,你也要徒手哇?” “得了吧,我可没那个能耐,我还得智取。小猪,把你那根粗的拿出来吧!扔上去。” 小猪知道她说的是绳子,虽然拿了出来,却反驳道:“这根太沉了,扔不上去。” “谁让你扔那根了,扔我这根。”说完,她就把出发前携带的那根细绳递给小猪。 小猪用手掂量掂量绳子的分量,然后在一头绑了块儿小石头,说:“这根倒是能扔上去,可扔上去也没有用呀,禁不住人的。” “哎!”龙萧萧叹了口气,把粗绳和细绳的另一端绑在一块儿,又拽了拽试试它结实的程度,说:“这样可以了吧,不用禁得住人,能禁得住这根绳子的重量就行。别废话了,你快扔吧,我躲远一点儿,你也小心点儿。”说完她就跑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 这回小猪明白了,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扔到第三次,就把那根细绳扔过了峭壁顶端的一棵一人多粗的树干,细绳绕过树干又垂了下来。 这回龙萧萧才跑了过来,把掉到地上的绳头儿捡起来,她拽呀拽呀拽,终于拽到了粗绳子,她把细绳解下来收进多宝袋。把粗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已经在小猪手里攥着。 她要小猪把他手里的一端也绑到他的腰上系结实了,然后冲小猪眨了一下眼,说:“有劳了,兄台,拉我上去吧!” “嗯,萧萧,你上去以后只要把绳子的一端在树上绑结实,然后晃一晃绳子就行,我自己爬上去。” “知道,反正我也拉不动你。” 就这样,龙萧萧悠哉悠哉地像在乘坐空中缆车,一边匀速上升,一边欣赏山间美景。他到达山顶上时,刚才在峭壁半腰的二人离山顶还有四分之一的距离,看样子已经累得不行了。 龙萧萧晃了晃绳子,小猪知道她已经绑好了,他拽着绳子,双脚踩到岩壁上,刚要用力气往上爬,就发觉有一股极大的力量牵引着他,他以一种飞一般的速度向山上行进。 到半山腰时他才发现,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被绳子五花大绑个结结实实地快速下落。这股力量带着他直奔山顶。 小猪嘴角上翘,内心敞亮,感慨道:“这丫头那么小的脑袋瓜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的主意。” 龙萧萧用绳子绑石头的位置算计的正好,石头“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的时候,小猪的脑袋正好停在了距离山顶半尺高的地方,他看到他头顶上的那颗树上绳子滑动的地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心里了然:“怪不得绳子滑动的得那么快,还没怎么磨损,原来她把树干做成了滑轮。 小猪双臂一伸,双手扣住岩壁,身子一跃,跳上了崖顶!他解开绳索,顺手就要扔下悬崖,被龙萧萧一把抓住,说了句:“别扔呀,我还有用呢!”她用锯断绳索,看了看还剩下十来米的长度说了句,“够了!”便向悬崖的另一头跑去。 这时刚刚那两个爬到离崖顶还有四分之一位置的师兄,有一个刚爬上崖顶,他累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成大字型一躺,而另一个还有五米左右就能登顶了,可他却像力气早已用尽,双手双脚都已经开始发抖。就在他万分绝望,想要松手放弃的时候,有一根绳子出现在他面前。 “师兄,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龙萧萧如百灵般清脆的声音有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那人拽住绳子被拖到了山顶,把气息喘得均匀了,才对面前这个青衫小姑娘说:“师妹,大恩不言谢,我叫谭星,这个人情我欠着了。” 龙萧萧说:“是我师兄朱俊逸使力气拉你的,我可拉不动你,你要谢就谢他吧!” 谭星说:“他的人情我也欠一份。以后有事儿,吱个声就行。” “那行,你俩先歇着吧,我拔旗去了。” 谭星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远去的背影,脸上一副又庆幸又后怕的表情:“他娘的,差一点儿就命丧黄泉,以后可不能逞能了。”他感慨道。 龙萧萧拿到第四面旗,把四面旗并排放到地上,自己也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一边看着旗上正面的图案,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意思呢?第一面旗上画的是耳朵,第二面旗上是“高山田雨”,第三面旗上是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形状像巨大的“巨”字横着写的模样,第四面旗正面居然什么都没有。 “小猪,这万象山脉里有个叫田雨的高山么?” “没有吧?入门指引里没有,可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我对这个地方也不太熟。” 远处谭星和另一位师兄走过来,:“师妹,我们旗都拿到了,你们怎么还没走?回去的路还远着着,你们现在出发能进前三名!” 小猪也随声附和:“是呀,萧萧,快走吧,本来我们倒第一,现在有希望进前三了,还是早点出发吧!” 龙萧萧却扬起了灿烂的笑脸,对谭星说:“谭师兄,你们拿到的四面旗,应该和我们的旗正面图案是一样的吧?”她虽然提了个问题,但语气却颇为肯定,原因是她在取第三面旗的时候,就看到了所有的旗除了背面的数字不同,正面的图案全都是一样的。 谭星仔细看了看铺在地上的旗,点了点头。 “那没事儿了,师兄,你们先走吧!” 谭星和另一位师兄互相瞧着,在彼此眼中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们休息了一会了,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本来萧萧她们是第二名,他们第三,但如果他们现在出发,就有望保二争一。 谭星两人对龙萧萧她们抱了抱拳,说道:“那行,俊逸,萧萧,后会有期!” 他们刚走,萧萧就一拍脑袋,骂了句:“我真笨,才想到!” “萧萧,你别气人了行不?你要是笨,天底下还有聪明人么?不过你想到什么了?” “小猪你看这第一面旗画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只耳朵么?” “哪只?” “右面的那只?” “聪明,就是右面的那只,又耳为“取”,所以,这四面旗上的图案和文字,都是谜面,而这第一面旗的谜底就是一个取字。” “哦!”小猪像听天书一样,虽然不太明白,但觉得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那第二面旗呢?” “这面最简单,高山田雨,高山为嵩,田雨为雷,雷嵩峰,说的就是这里。” “取雷嵩?是要取雷嵩峰什么东西么?我们不是已经来这儿取第四面旗了么?” “这个符号是一个横放的“巨”字,但横着放呢,又像一个装东西的盆子或盒子,或者……”龙萧萧“噌”地站起,四下环顾,看到一棵参天古树,树干之粗,两三个人才能环抱的住,树干之高,足有十层楼那么高。 龙萧萧站在树下向上看了看,隐隐能看到树顶比较粗的一棵枝干上,有一个比较大的鸟窝。 她嘻嘻笑着对小猪说:“小猪,爬这棵树,对你来说,没什么难?” ... 第33章 带你一起飞 现在小猪一看他笑心里就发毛:“难度是没有,不过旗已经拿到了,费这个力气干嘛?” 龙萧萧用手拄着下巴,不太肯定地说道:“应该不会白费力气的。小猪你爬上去看看,不用爬到顶,目标就是距离树顶三分之一处那个粗树枝上的鸟窝,你看到了么?” 小猪往上一撇眼,往下一撇嘴,说道:“看是看到了,不过那不是鸟窝,是鹰巢。” “鹰巢,鹰巢,你去鹰巢里掏掏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 这回小猪可有点儿不乐意了:“萧萧,我虽然比不上燕无痕的身份,但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大家公子,你居然让我去上树掏窝?” “你去不去?” “不去!” “不去是吧?那好!”龙萧萧眼睛一立。 小猪一副爱咋咋地,我就不去的样子。 龙萧萧小嘴里吐出两个字:“我去!”说完就要往树上爬。 她被小猪一把拽住,小猪一副又愤怒又心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行了,我的大小姐,我去!” 龙萧萧奸计得逞,小猪蹭蹭蹭地爬上树,他抱着树干,一只手在鹰巢里掏来掏去,突然手一停、心激动,他在上面迫不及待地喊道:“萧萧,你真厉害,里面果然有东西!” “知道了,下来吧,小心点儿!”龙萧萧在下面将手拢成喇叭状。 小猪上树可不像猪,完全就是一只灵活的猴,他蹭蹭几下窜下树,然后从多宝袋里拿出一个油布包,递给龙萧萧。“给你,那个鹰巢里面居然有一个这东西。” 龙萧萧接过来,看了看,上面落了一层好厚的灰,还渍着鹰的绒毛、细羽、粪便什么的,下面是好大一个油布包,最外层的油布都有些发硬,碎裂了,好在包了好几层,打开最后一层,里面居然是一面旗。可不是他们今天到各个标地点取的这几面只有半尺来宽,一尺来长的三角旗,而是好大的一面绿色旌旗,展开以后长约三米,幅宽足有两米。上面秀了一个金色的大字,离得太近,笔画复杂,像是纂书,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龙萧萧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第四面旗上什么都没画,根本就不用画嘛,拿到的本来就是旗嘛! 她转头看向小猪,刚要感慨两句,却被小猪的眼神和举动弄愣了。 她头一次看到小猪这么温柔的目光,这么温柔的动作,他抚摸着这面旗的动作就像是抚摸深爱的**。 “小猪,你发骚哇?这么喜欢,归你了!”龙萧萧开玩笑地说。 小猪却瞪了一眼龙萧萧,说道:“萧萧,你别拿什么都不当好东西,我岂止是喜欢,简直是爱到骨头里。” 龙萧萧嗤之以鼻:“不就是一面大旗么?能好到哪里去。” 小猪摸着旗的一角,解释道:“这旗的面料是用天山雪蚕丝织就,翠色仙藤汁浸染而成,而这上面的金色大字,完全是用黄金打成连绵不断的极细丝线,请世间最高明的绣师,采用至少十五种高难度针法秀制而成。 “是吗?黄金是24k的么?”龙萧萧也摸着那面旗上的金色大字,什么天山雪蚕丝还是翠色仙藤汁,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秀法,她可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能值几个钱,但黄金呀,那可是很值钱地,把这面旗上的黄金扣下来不知道能换多少两银子,够不够四万九千五百两赎身?” “什么24k?” 哎,沟通太费劲,还真是有代沟,龙萧萧撇撇嘴,解释道:“就是很纯很纯的黄金。” “萧萧,你别想着黄金,这上面单算黄金的价值,不值这面旗的百分之一。” “小猪,你这么明白,你家不会是还开绸缎庄的吧?正好你可以拿回家去掉,我们分钱一人一半,如何?” “我家绸缎庄也有几家,哎,我说萧萧,你别打岔行不行,我不要,你赶快收起来吧,别在人前摆弄,会有人为此不惜杀人越货的,知道么!” “哦,知道了!”龙萧萧刚把旗叠起来,还没等收起来,眼睛滴溜一转,就又把旗展开了,一边展开,一边把细绳割成一段儿一段儿的,几股拧在一起,绑在旗的四个角上。 “萧萧,你又要干什么?” 龙萧萧狡邪一笑:“小猪,我带你一起飞,好不好?” “什么意思?” 龙萧萧在他面前展开地图,用炭笔在第四个标的点和第五个标的点之间连了一条弧线,她指着图上第五个标的点说:“你看,表面上这第五面旗的位置是在回去的路上,但是如果我们直接从这个崖上飞下去,你看是不是直接就能落到这个点上?” 小猪用手摸摸龙萧萧额头,说:“也不热呀,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你长翅膀了?还飞?” 龙萧萧胸有成竹地一笑,说:“刚才没长,现在长了!” 说完她把绑在那面旗四个角上的细绳又分别绑在小猪的手臂和大腿的根部。做成一个简易的滑翔伞。 这回小猪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但还是担心地问:“一面旗,能禁得住我们俩么?” “放心吧!”龙萧萧又把细绳折成几折,分别绑在她和小猪的腰间。 “冻拐冻拐,我是冻腰,飞行准备已就绪,请求起飞,请求起飞!”龙萧萧先用自己的声音说完这一套,又惟妙惟肖地学着小猪的声音说道:“冻腰冻腰,动拐收到请求,可以起飞,可以起飞!”然后她口中做着飞机螺旋桨转动的呼呼声,张开双臂,向悬崖跑去。 绳子牵着小猪,小猪挂着滑翔伞,被她带着,也奔向悬崖。 小猪一边随她跑着,一边看着她自言自语地玩得不亦乐乎,心里觉得亮堂堂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还真是有趣。 有一个刚刚爬上悬崖的木令弟子,眼睛一花,就看到有一大片绿色的东西从悬崖上飞了下去。 “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师兄定睛一看,悬崖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他师兄说:“你今天是不是撞鬼了,老是大呼小叫的。”那人正是刚刚在山顶上,看见河中龙萧萧她们二人坐在冰车上随波而下的那个。 龙萧萧和小猪两人跳下悬崖,迅速下降,但她们只下降了一小段儿,惯性与风力就带着他们飞了起来。 小猪觉得今天的天很蓝,白云很白、很软,心也象白云一样,软软的,从里面能溢出满满的温暖跟幸福。 并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飞行的滋味,她们俩正沉浸在在天空中飞速滑行的快感中,却在这时,一声凄厉的鹰鸣之声自远处传来。 龙萧萧心道不好,她打开随身水壶,从里面腾出一股水流,转瞬在手中结成冰剑。 冰剑刚结好,就听到刺啦一声,滑翔伞被一双坚硬如铁的利爪抓开了好几道半米来长的口子。 风呼呼地自口子中呼啸穿过,龙萧萧在空中扭转了一下身躯,透过旌旗的缝隙,她看到一只有着如火般赤红羽毛的硕大,睁着猩红的血眼,张着如钩的尖喙,一双利爪上还缠着旌旗的布丝,再次冲着他们的滑翔伞直抓而来。 再抓就要抓烂了,龙萧萧手中冰剑从距离前端三分之二处断裂,断裂的前端融化成水,水流如有生命般灵活地绕过朱俊逸的身躯,又迅速结成冰钉。 而她手中,就只剩下一把小巧的冰制。 冰钉快如闪电,顺着旌旗的缝隙处,向着赤色巨鹰袭去。 巨鹰两扇翅膀一震,整个身躯也以迅雷之势向高空腾起。 冰钉并没有追上赤鹰的速度,而是在升起一段距离之后掉落。 眼看有几个冰钉就要砸到旌旗之上时,龙萧萧手臂一摆,冰钉呼地汽化,成为蔚蓝天空的小云一片。 那巨鹰并没有再次俯冲下来,而是停在空中向下观察。 龙萧萧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觉得巨鹰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是在看已经死了的猎物呢?她狐疑中突然发现,她们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照这个速度下坠,落到地面非摔死不可,不行,两个人太重了。 电光火石之间,龙萧萧就做出决断,她在下面,要摔也是她先摔死,如果能活一个,又何必两个人一起死。 她释然一笑,对小猪说了两个字,“保重!” 小猪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他收回双臂,想要抱住被绑在他下面的萧萧。 龙萧萧却手起刀落,锋利的冰匕割开彼此相连的细绳,小猪突然感到又多了一股浮托之力,将他往上一抬,他下落得速度顿时缓慢了不少。 而龙萧萧却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越来越快地向地面跌去。 “妈妈。对不起!”龙萧萧不想看到自己被摔成肉饼的模样,闭上了双眼,感受自己最后飞翔的滋味。 一切只在呼吸间,一下子就不疼了,龙萧萧这样想,她都能感觉到来自地面的尘土气息,却突然间觉得腰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她顺着那个缠住她的东西的力量被带得向旁边一滚,这一滚足足滚了十八个跟头都不止。 地面上细小的石子划得她衣服开了,手臂破了,胳膊腿上生疼。她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用手护住她的脸。 ... 第34章 不准上天 等她晕乎乎地停止滚动,她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动都不能动了,一会儿,她忍着疼痛爬坐起来,睁开眼,就看到燕无痕手持一条鞭子,站在她面前。 “搞什么搞?能接住我干嘛不用双手接,搞条鞭子拖着我在地上滚,害的我滚的浑身都是伤,糟了这么大的罪!我哪儿得罪你了?”龙萧萧气得一张小脸儿鼓鼓的,这番话却只是在心里面骂骂,说出口的却是:“谢谢!” 她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虽然糟了罪,可人家毕竟救了她的命,说声谢谢都是轻的,怎么可能还让人家挨骂,虽然燕无痕救她十有**是为了她欠着人家的债还没还完,但管他什么目的,救人总是事实。 她停了一下,又好心地跟了一句:“你衣服开了!” 燕无痕单手一动,那根长鞭啪地回收,变成一根腰带,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把腰带系上,冷着一副脸说:“燕府侍女规矩第二条:不准上天!”说完甩手就走了。 “哼,什么破规矩!”龙萧萧内心不屑。 燕无痕背过脸去,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刚刚他在树顶之上,看到远方山崖上飞下来一个风筝般的绿影,那绿影底下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再一看绿风筝后面跟着的那只赤红巨鹰,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一个飞身从树上跃下,向着那个绿色的风筝下落的方向飞奔而去,巨鹰与风筝的大战他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后来那个自天上掉下来的人儿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好在不远,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可事到关头,还是没赶上,情急之下他啪地弹开腰带,伸手急甩,腰带弹出的软鞭鞭稍刚刚够到她纤细的腰肢,刚好在上面缠一圈。 他抖鞭卸力往旁边一带,看着那个身影咕噜噜地滚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他的心也跟着滚出了胸腔。 看着她衣襟划破,手臂腿上划破的伤痕流出的血侵染在青衣上斑斑点点,他脑袋忽悠一下子,险些站不稳。 看在她躺在地上不动,他都没敢上前查看。直到她踉踉跄跄地爬坐起来,他惊出的一身汗才真正的发出来,一颗心轻飘飘落回原来的地方。 所以他扭头走了,再不走就绷不住了,他会绷不住一定要上前去看看她的伤,可作为主人,他知道,那样做,很丢脸。 可他却并没有走远,他走到觉得差不多不能被她发现的地方就又转身绕了回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着,这丫头,没有武功,却居然敢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飞,就剩最后一面旗了,谁知道她还会出什么妖蛾子,别水无极还没修炼,就先残了,死了,那可不划算,还是先看着点儿吧。 小猪落下的速度虽然还是比原来旌旗没破时要快,但这却是他所能承受的下落速度,他落地的同时一个凌厉的前滚翻,便跑到龙萧萧身旁。 他伸出双臂刚要把萧萧抱入怀中,却不知碰到了她哪处伤口,龙萧萧“嘶”地吸了一口气,他立马缩回手,再也不敢动她了,满眼焦急地都快哭了,“萧萧,你没事儿吧?到底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怎么全都是伤?都怪我不好,全都是我的错……” 龙萧萧费力地扯出个笑容给他:“都是皮外伤,没事儿的,别自责了。要错也是我的错,真的不干你的事儿,崖是我决定跳的,还连累你一块儿被巨鹰袭击,要是再绑着你一起摔死,我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没事儿了,乖啊……” “怎么没事儿,都怪我,我,我干嘛要拿鹰巢里的蛋?”说完他就掏出多宝袋里的蛋,愤怒地就要往地上摔。 “别,别!”龙萧萧伸出双手去接,三只手,一个蛋。小猪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摔,看到龙萧萧接了,他就把蛋放到她的手里。 “好大一颗蛋呀!”龙萧萧兴奋地说。 “那巨鹰袭击我们,多半是冲着它来的。” 龙萧萧点点头说:“这又不是蛋的错,也不是鹰的错,虽然有点儿你的错,但所幸将错就错,我们把蛋孵出来吧?” 看到小猪点头,龙萧萧把蛋收好,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伤,又变得开心了:“走,最后一面旗,拔旗去。” 无意中看见落在远处的那面绿旗,还有那上面金光灿灿的大字,龙萧萧内心一动,那字居然是纂书的“缘”字,和她师傅元浩轩给她的绿色令牌上面的字一摸一样。 她把绿旗收好。 小猪字后面哀叹:“这回你可以扣金子了,旗破成这样,世间恐怕没人能补得好了。” 龙萧萧却没有注意他说什么,还在沉思之中,不难判断,这应该是师傅的东西,可这东西看起来像放在鹰巢里几百年了,而师傅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咋回事呀?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想了,还是拔旗去吧。 两人顺利地取了第五面旗,看着旗上那个胜利的“胜”字,这测试很有意思,旗开得胜,终于得到了最后这面胜利之旗,功德圆满。 “回去的路,半刻钟就能到,走,班师回朝!”龙萧萧一副得意的样子,如果她有尾巴,那尾巴都能翘上天。 “萧萧,怎么还不走?”小猪催促。 龙萧萧停在那儿,鼻子嗅了嗅,她此刻身后还真有个尾巴,是条高贵的尾巴,她心中暗自发笑。 广元殿上,三位长老在焦急地等待着,忽然,门口人影一闪,转瞬就来到了三人面前。 “怎么回事,搞清楚了么?”欧阳碧滢开口询问,语气显得有些着急。 来人正是端木旗,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很奇怪,我到达第三个标的点时,看到井口地面上还插着三面旗,我过去观察了插旗的痕迹,发现井沿外圈的地面之上,足足有十个插旗的眼位。” “什么?你是说有人到井里面把所有的旗都捞了出来,插在了外面,好让其他人到达第三点位时能够方便拿取?” “正是!”端木旗又点了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怪不得第三点位最后拔旗的时间会比距离更近的第二点位最后拔旗的时间还要提前,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在放水嘛。但这却更让人想不通了,这可是比赛,谁不想自己比别人更快,要不是赛制有明确规定,不准对别组的拔旗行为进行人为的干预或阻挡,恐怕使绊子毁别组旗的事情都能干出来,谁还会主动帮助别人呢?另外,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快速地找到所有的井中之旗呢?这面旗可是这五面旗中最难取得一面。”四位长老全都陷入沉思。 欧阳碧滢看到自己的黄金令牌上红光闪烁,她赶快把令牌放上额头,又唰地取下来,一面往外奔,一面说:“第五面旗已经被拔了,拔的头筹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的声音还在殿中绕梁,人已不见了踪影。 几位长老以及还在殿中的其它门徒,听此一说,全都呼啦啦地往外赶。 “什么?这还不到四个时辰?”端木旗边走边说,目露怀疑。 万飞英则一副看笑话的语气回道:“可不是嘛,看来破纪录是注定的了! 而启部长老叶天鸿的黄金令牌上,却在一下一下闪着金光。金光,是元启门第七代门主,也是他的师兄习修远给他发来信息的讯号。 师兄尚在闭关当中,就连昨夜燕无痕金章拜帖入山门的事件,他给师兄去信说明来龙去脉时,师兄也只简单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燕无痕拜入山门还重要? 他把令牌放在额头之上,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四个大字“缘旗现世”。 启部长老看到这四个字,脑袋嗡地一声,心中的震撼有如刚刚发作了一场十级海啸,他愣愣地呆在了那里。 缘旗现世,乃元启门的每一位长老一生所企盼的大事。因早在元启门创立之初,即有预言称,待缘旗现世之日,乃元启中兴之时。然而这一等,足足等待了三百年。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元启一门,即将在吾辈手中中兴。得到这样的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不信。 叶天鸿走出广元殿,头一次觉得连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他看到广元殿前人声鼎沸,大家全都翘首以盼地看着雾霭之中的拱形通道。 雾霭之中,走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膀壮腰圆,比矮的足足高一头,矮的纤细瘦弱,走路还稍微有点蹒跚。待身影渐近,人们这才看清楚第一组赶回来的两人,却全都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们?” “是呀,她们不是第二十六组么?最后出发的那组?” “就是她们,取第一面旗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的那一组。” “那就更不可能了,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剩下的四面旗她们全取回来了?” “我看她们是偷懒了吧,不想玩了吧,取完第一面旗就跑回来吃饭来了吧?” “八成是,你看那小丫头那样,不知道怎么弄的一身伤,一看就没什么本事,怎么可能是破纪录的第一名?一定是受伤以后主动放弃测试了。” 众人经过一阵议论,仿佛找到了正确答案,视线全都越过她们俩,向后看去。 龙萧萧走到高台之前,冲小猪使了个眼色,小猪一个纵身,跳上高台,走到正中心位置摆放的旗开得胜匾额前,从怀中掏出第一面旗,插在了匾额上面预留好的凹槽中,然后掏出第二面,第三面…… 这下台下的人真的惊到了,整个广场开始雅雀无声,她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朱俊逸把第四面、第五面旗也全都插到相应位置上。 良久,台下有一人开始鼓掌,跟着所有人开始鼓掌,场上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好!”“强!”有一群兴奋之极的师兄一下子涌到台上,把小猪抱起来扔下台去,台下也有一堆人接着,一下一下地,把他抛得老高。 ... 第35章 特别大奖 龙萧萧早就躲到了一边,这就是女孩纸的好处,大家有如此激动的情绪要发泄,却只单单蹂躏小猪一人。 龙萧萧露出一抹会心的笑,那笑之灿烂堪比春日骄阳,笑之绚丽艳若夏日百花。这笑恰恰被燕无痕撞见,他仿佛从未见过如此绚烂之笑,这是怎样的女子,会有如此展颜之笑,他禁不住想要了解她更多一点。 叶天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慈爱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小猪的身上,久久凝视。 端木旗悄悄地走到身边,低声说道:“不愧是师叔您的外孙呀,能力就是不一样!” 叶天鸿刚要点头称是,却突然一愣,惊诧地看了眼端木旗,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端木旗神秘一笑,说道:“我能怎么知道,还不是当事人亲口告诉我的。” 叶天鸿狠狠咬牙道:“这个小兔崽子,竟敢不听我的嘱咐!端木,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即可。” 端木旗点了点头,他亲口确认了这个事实,目的达到,悄悄退到了一边。 几个时辰以后,当所有参加旗开得胜选修测试的成员全部返回时。 选修测试的最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欧阳碧滢走到台前,藕臂轻挥,台下所有门徒安静下来。 她声如铜铃,婉转抑扬说道:“元启门创立三百年,如今新的选修测试纪录诞生,由第二十六组朱俊逸、龙萧萧创造,用时三个时辰五刻钟。除了前三名的选修秘籍“追光流影术”之外,还有破纪录的特别大奖一份。” 龙萧萧颇感意外:“没想到还有惊喜!” 在这轻松热闹的场面中,众人全都沉浸在喜悦里,有人开始在下面起哄说:“长老,什么大奖呀?虽然没我们的份,但亮一亮让我眼馋眼馋也好呀!” “对呀,什么大奖,快公布吧!” “快晒一晒吧,看能不能晒瞎我的钛合金眼!” “哈哈哈哈……” 她又挥了挥广袖,台下再次安静。 她继续说道:“颂往者显其能,励来者尤可追,本此破纪录的大奖是……” 她说到这儿,有一名门徒将一个蒙着红绸的托盘端将上来。 台下众人全都瞪着眼睛,张大嘴,等着大开眼界。 欧阳碧滢抬起莲花指,指尖微微一挑,一块红绸飘然落地,露出盖在下面的大奖。 一件上品宝物亮相,众人齐齐“哦”了一声。 欧阳碧滢朱唇轻启:“落尘疾风靴,由天下速度最快的异兽——蜀中闪电貂最内层貂皮精良而成,箴言有云“疾风迷踪步,落地不沾尘。”无论你是修炼轻身术,还是追风步,又或者是追光流影术,只要是身法系武功,它都能助你身法提升超过三成!” “三成呀!” “哎,我的追风步早就停滞不前了,可惜呀可惜,这落尘疾风靴,不是我的。”台下叹出一片可惜之声。 龙萧萧听着台上欧阳碧滢的介绍,内心痒痒,要是有了这双靴子,她偷偷地瞄了眼燕无痕,是不是跑路会更加方便。 “下面有请我们的获胜者,上台领奖!”欧阳碧滢话音未落。众人就把朱俊逸推到了台上,小猪冲着角落里的龙萧萧招了招手,龙萧萧摆摆手。却觉得身后有一只手臂穿过自己的腰肢轻轻向上一提,龙萧萧就被带着飞上了台,那人还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是你努力得到的,干嘛不要?” 龙萧萧看到小猪眼里开始冒火,她瞪了一眼刚刚还假装**,如今却一脸无辜的燕无痕,站到了小猪旁边。 在大家欣羡热烈的掌声中,龙萧萧刚要接过秘籍跟落尘疾风靴,却听一人声如洪钟喝道:“且慢!” 龙萧萧顺着声音,看到端木旗走到台前,站到朱俊逸身旁。 叶天鸿面露不悦道:“端木,你有何重要的话,不能等到颁奖仪式完成以后再讲?” 端木旗不紧不慢地说道:“师叔,包庇外孙的行为可不是长老所为。” 他说完单手一掐,就紧紧扣住朱俊逸的命门。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一个个看着台上突然间瞬息万变,皆是一愣,全都不明所以。“什么包庇?什么外孙?怎么回事儿?” 叶天鸿看端木旗瞬间治住小猪,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厉声呵斥:“端木旗,你想干什么?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们元启门向来是良善之门,数百年来,上下和睦,一心尚武,不求声名显赫于江湖,但求匡正扶弱,无愧于天地良心。可偏偏有此恶徒,公然在天启门内行凶杀人,这样的人,难道还配领取我们元启门最高秘籍和破纪录大奖么?” “呔!端木旗,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恶徒?什么门内行凶?”叶长老彻底发飙,“你今天要不给我讲个清清楚楚,休怪我废了你长老之职,劳烦你试炼场里走一遭!” 端木旗目露阴寒,嗓音都不再明亮,而是变得低沉,森凉,他手臂一抬,口中吐出三个字:“抬上来!” 只见两个门徒抬着一副竹制的担架上来,担架上蒙着一块白布。她们把担架轻轻放在高台之上,向担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下台。 端木旗也向着担架白布深鞠一躬,然后单手一招,白布被一阵劲力掀起,露出里面躺着的一个人。 “小仙女!”龙萧萧的惊呼之声脱口而出。 担架内躺着的正是石屋内接引龙萧萧入门的那个只有十三四岁的胖胖的小丫头,小仙女。只是此时看她,已经完全没了生机。 她身上只穿着**纨裤,却也被撕得七零八落,仅有的几片衣物,刚刚盖住私处。大片裸露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大大的眼睛瞪着,还保留着生前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众人全都傻了眼,这么喜庆热闹的日子,怎么会死了人,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大家伙儿看到她这一副惨烈的情形,有人低头沉默,有人别过头去不忍观瞧,有人伸手抹着眼角。 叶天鸿明显也被震慑住了,刚要开口问话,端木旗便说:“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师叔,奉劝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开口,若不是得到你的相助,朱俊逸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怎么会这么快就由桃木令换成玄铁令,又怎么会获得太虚养元丹这种大补之药?” “噢!”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人竟然在下面直接议论说:“怪不得要敲响浑天雷云钟,召开全体门徒大会。” “是呀,我说呢,这种燕公子金章拜帖回不回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是长老们自己做决断,明里搞的是一个公开征集意见,暗里是为了让自己的外孙子上位加得实惠。” 叶天鸿听到台下的议论,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只手指点着端木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中,却憋得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端木旗反倒变本加厉,说道:“怎么?师叔,难道我说的不对?他难道不是你的亲外孙?你不是他的亲外公?你若说不是,这些就全都算我信口雌黄。” 叶天鸿对于他的指责根本无从反驳,只是血缘关系这一个事实,所有的辩解都变得无力苍白。 端木旗冷冷一笑,继续说道:“若不是得你相助,他怎么可能前两个时辰只拔一面旗,后面不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却能连拔四面旗?这种速度,恐怕除了台上的这几位长老,台下任何人都达不成吧?你还敢说你没有帮他作弊?” “是呀,是呀,我说呢,这种成绩,元启门建立300年是绝无仅有哇,一定是长老放水了,是长老事先把她们要取的后四面旗全都给他们了,结果他们取了头一面旗就跑回来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丢人,真丢人!” 话说的越来越刺激,叶天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胸中憋闷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却跟随着吐出的那口气,“噗”地喷出一口老血。 他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万飞英一个箭步,单手拖住叶天鸿,欧阳碧滢也上前一步,一只手搭上叶天鸿的脉搏,一只手掐住他的人中。 欧阳碧滢一张俏脸也写满了愤怒,她厉声呵道:“端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师姐,我知道你和师兄平日里和师叔关系好,其实我对师叔也是敬重有加的,只不过我有我的原则,在人情和正义面前,我只能选择正义!我不能因为你们的庇护就不敢对凶手施以惩罚,更不能因为你们的庇护就放弃为这可怜的丫头含冤昭雪!”他说完这番话还真的挤出两滴眼泪,用手指在眼角拭了拭。 好么,一句平日里关系好,两位长老就立即被划为庇护党一族了。万飞英听端木讲完这番说辞,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也全都硬生生咽了下去。 端木旗见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就把台上三个长老一个气得背过气去,两个辩驳的哑口无言,接下来,再也无人能够阻止他的计划,一抹得意之色不觉从眼中闪过。 燕无痕负手站在龙萧萧身后,脸上表情波澜不惊,他本就对元启门的这一番内斗,抱着看戏的态度,所以不疼不痒。 ... 第36章 证明 龙萧萧看着这个外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的小仙女,只不过刚刚过去两日,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却以一种惨绝人寰的方式香消玉殒,她眼里两行清泪落下,心中一股悲愤升起。 她紧紧地咬着牙根,却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端木旗的这一番话的每一个字全都轻轻楚楚地落入她的耳朵里。 她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她知道端木旗是怎样知道小猪和叶天鸿的关系的,她也知道小猪的令牌和药是怎么得的,她更知道那五面旗是怎么取的。她知道自己在这些事件中的作用,所以他知道端木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是精心布置的局,但偏偏这局又布置的步步相扣,环环相连,只因为这些成绩跟结果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太容易让人归咎为作弊,而作弊的理由又是那么的顺利成章。 可端木旗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刚开始想不透为什么他只是因为她拂了他一个小小的面子,他就要治她于死地,现在答案依然模糊,但却好似有那么点儿答案的萌芽在她脑海里冒了头。 现在三位长老都被冠冕弹簧的理由禁了言,除了未出关的门主,端木旗最大。小猪刚刚入门两日,想必能称得上朋友的就只有她一个。现在,她不说话,已经没人能替他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用白布把小仙女的尸体重新盖上。冷冷地看着端木旗,说道:“端木长老,照你刚才所说,这行凶之人就是台上获得元启门最高秘籍和破纪录大奖的人,你所指之人,不是我,就是朱俊逸了?” 端木长老冷笑:“哼哼,明知故问,她这么惨烈的死法,分明就是被无良淫棍押玩致死,凶手当然不会是身为女子的你!” “哼,那这么说你已经排除我的嫌疑了?” “正是!” “那既然我没有嫌疑,又是旗开得胜测试的头一名,也是我破了你十年前创造的拔旗速度记录,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领取追光留影术的秘籍以及落尘疾风靴的大奖呢?” 端木旗刚刚见她开口时,还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情绪,但听她这么一说,脸上不免升起了轻视之意。 “呵呵呵,你当然可以领!”端木旗立即回复。 龙萧萧得此首肯,不紧不慢地拿起托盘中的秘籍收入多宝袋,又拿起落尘疾风靴,却没有收起来,而是坐在台上,直接就脱了脚上鞋子,把新靴换到上。 一边换还一边以不是小的声音自言自语:“这靴子看起来有点儿小,没想到弹性这么好,穿上感觉就跟自己的皮肤似的,温暖、舒适,不松不紧还正正好好。” 龙萧萧在台上轻轻跳了几下,像是在检验靴子的性能。她的这一系列举动,看得台下一众人等都傻了眼,台上横着尸体呢,还一个凶手呢,叶长老还昏迷呢,她却只关心她的秘籍跟靴子。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呀,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台下开始有人对着龙萧萧指指点点。 欧阳碧滢和万飞英两人愤怒的目光都快能喷火了。 燕无痕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升起了一丝玩味跟兴趣。 龙萧萧又看了看脚上的靴子,这才开口问道:“不对呀?端木长老,你不是肯定朱俊逸作弊了么?我跟朱俊逸是一组的,他作弊不就等于我作弊么?你怎么还把奖品赏赐给我?”她半开玩笑地说完,声音一顿,目光一寒,盯盯地瞅着端木旗,继续道:“还是你心里压根就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作弊。” 端木旗明显一愣,脸色一白,但转瞬就恢复如常,说道:“我并没有证据说明你们作弊,只是按照常理和结果推断,你们有很大的作弊可能,但既然你敢领奖励,想必就一定能证明自己没作弊了?” 龙萧萧冷冷一笑,“那当然。” 她向台下望了望,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说道:“第八组的师兄,第二面旗我们脚前脚后取的,对吧!” “对呀,你取了旗之后还看着旗上面的图案发呆,我还以为你是个呆丫头呢,呵呵!”第八组的师兄不加思索地就给了回馈,但在瞥见端木旗那张阴沉的脸时却瞬间低下了头。 龙萧萧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的目光掠过第四组,第十一组的师兄,落在了第十组的身上。 “田师兄,岳师兄,帮个忙,证明一下,第三面旗是不是我自己下井取的?” 龙萧萧之所以先问他们俩,是因为帮他们取完旗之后,他们并没有抛下她们先行离去,他们是讲道义之人,所以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们会为她和小猪出头作证,而不是迫于端木长老的淫威而选择沉默。 果然,田志和岳天上前一步。田志开口:“我们亲眼所见第三面旗是萧萧自己从井里取上来的。”岳天也跟着点了点头。 虽然田志和岳天并没有说连他们的旗也是龙萧萧帮忙取的,那是男人的面子问题,龙萧萧理解,也没有说破。 她见端木旗虽然眼光更冷,但却并没有出声说话。 她又叫到:“谭星师兄,你也帮我做个证吧,第四面旗,是不是我自己取的?” 谭星却看都没看端木旗,在底下就嚷嚷上了:“没错,我作证!不但是萧萧自己取的,萧萧还在取旗之前,顺便救了我的命,哈哈哈……” 龙萧萧冲谭星嫣然一笑,心道,这谭师兄倒是个爽落之人。 她又转头看向身后的燕无痕,说道:“燕大公子,你可是亲眼所见,劳烦您大驾,帮我告诉他们,第五面旗,是不是我自己取的?” 燕无痕内心一动,这丫头居然知道他救下她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不过他脸上却是巍然不动,语气极其肯定地说了一个字:“是!” “端木长老,我想我已经证明得够充分了吧?” 端木本来就只是借作弊之说用来挑战叶天鸿权威的,眼看着理越变越明,便赶快转移话题说:“哼,本来作不作弊就不是重点,重点是朱俊逸杀了人。” “端木长老,你这么肯定那个无良淫棍就是朱俊逸了?”龙萧萧又明确地问了一遍。 说完她还看了一眼小猪,发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吭不响,也不反抗。她猜测他不但被端木旗点了穴道,还被他动了其它什么手脚。 端木旗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回轮到你了,你的证据呢?”龙萧萧这才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她刚才饶了一大圈子用来证明自己未作弊,目的就是要动摇端木长老在门徒心目中的权威性。在众门徒对端木长老所说的话,起了一丝疑虑之后再与他讨论证据,从而进一步把证据推翻,当然比在众门徒对端木长老的话深信不疑之时,推翻证据的把握大得多。 刚刚端木旗一番看似慷慨激昂的正义言辞,其实完全在避重就轻,他始终强调的就是朱俊逸和叶天鸿的血缘关系,并以此为根源引发猜测,然而关于证据的事情他却只字未提。龙萧萧深深地看着端木旗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但他鹰一般的眼睛却深若寒潭。 “哼,我端木旗身为一部之长,主管勤部政事八年整,自然不会无凭无据就随便指责一个人如此重罪,你要证据是么?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让这台上台下的所有人,心服口服。来人,带证人!” 一炷香的功夫,有两个门徒搀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上台,那女子一副梨花带雨的哭相,一看就是已经哭了好久。 “如月,你不要害怕,把你所听到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说给大家听!” “是”如月顺从地点头。 “一字不差,这说法有意思。如果不是现背的证词,干嘛要一字不差?”龙萧萧对她心里面的猜测更加笃定。 如月一副哭腔,开始讲述发生的一切。 “我和小仙女是最要好的朋友,小仙女昨晚回来时说有一个新入门的哥哥对她特别好,给了她很多好吃的,说今天早餐前还会给她送吃的。她答应我收到东西以后就过来找我,我们一同吃完再来广元殿外广场看选修测试赛。可早餐时间已经过了好久,选修测试都要开始了,她也没有来,我就去找她,快走到她的石屋时看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她的石屋里面出来,我还觉得奇怪。但等我到达小仙女的石屋门前,却发现她的门居然没有关,我叫了几声,里面没人应,而我进去时,就发现小仙女她,她已经死了,我可怜的小仙女啊……” 如月说到这里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如月,你看到的从小仙女石屋里面出来的那个人,在不在这里?”端木旗问道。 如月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把他指出来吧。” 如月单手食指朝小猪的方向一点,就又低头哭了起来。 众人看到如月哭的这番情真意切,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深切同情,有的深感惋惜。 ... 第37章 绝不纳妾 龙萧萧却不屑地说:“如月,你确定从小仙女石屋中出来的人就是朱俊逸?” 如月语气肯定地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认得他的样貌,就是他。” “哦?那我问你,如果他杀了小仙女,从小仙女石屋中出来时,必定心慌意乱,唯恐别人看到他,进而到处查看,怎么会你看到他,他却看不到你呢?” “我当时抄得小路,正走在一棵树后,看到有人从她房间出来,就立即又躲回树影里去,他看不到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哦?是么?小仙女是你的朋友,你光明正大地去找她,却抄小路,走树后……”龙萧萧说话语速缓慢,像是要把人带到当时的情景里,却语气一转,突然问道:“他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如月被问得一愣,明显露出紧张情绪,她迟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端木旗,又看了眼朱俊逸,这才继续说道:“我看得清楚,他当时穿的就是现在穿的这身黑色玄铁令门服。” 龙萧萧会心一笑说道:“那我敢肯定,你看到的根本不是朱俊逸。” “怎么可能,就是他,我认得他的脸,他不是玄铁令弟子么?”如月声音急促,言语中带出一丝焦虑。 “没错,他是玄铁令弟子,理应穿黑色门服出入,但昨夜他才换的令牌,当时并没有为他准备更换的门服,他今早在选修测试之前还穿着青色的桃木令门服,是出发前我向欧阳长老提的要求,欧阳长老才找人为他的新门服。对吧,欧阳长老。” 欧阳碧滢点了点头。 “你说小仙女在测试开始之前就已经死了,而朱俊逸在测试开始之后才换的黑色衣服,他怎么可能是那个穿着黑色门服从小仙女的石屋中出来的人呢?” 如月立即改口说:“我记错了,记错了,从小仙女石屋中出来的人穿的就是青色衣服,我当时就顾着看脸来的,没太注意看衣服。” “哦?按照常理,脸可比衣服难认多了。”龙萧萧用质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难以质疑。 端木旗看到台下众人也都陷入沉思,立即接话道:“萧萧,你到底想说什么?人证都在这儿摆着呢,还不能证明么?” “当然不能!因为按照如月的说法,她只是看到他从小仙女房间里出来,却并没有看到他杀死小仙女的过程,对么?” “对,我也后悔,怎么不早一点儿去找她,那样她就不会死了,嘤嘤嘤……” “如月,其实你想过没有,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人也是像你一样,因为某种原因去找小仙女,而进门时,看到小仙女已经死亡,他吓得逃了出来,没敢报告,然后你才进去的,你却报告了。” “这……”如月无言以对,又转头看向端木旗。 端木旗义正言辞地说:“哼,你以为我只有人证么?拿上来。” 端木旗话落,就看到有人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精美的食盒,龙萧萧认得,小猪为她做的四菜一汤,就是用这个食盒拿给她的。 此刻叶天鸿在欧阳碧滢的治疗下已经悠悠转醒,待看到那个拿上来的食盒的时候,眼神明显一暗。 端木旗又说:“东西是在小仙女的石屋中发现的,萧萧,这个东西,你该认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俊逸也同样用它为你也送过吃的,对吧?” “是又如何?” “这不正好证明了刚刚如月所述,朱俊逸,就是那个新入门的对小仙女特别好的哥哥,而小仙女一大早等的人也只能是他,他以为小仙女送吃食为由到了她的石屋,他们一起吃东西,他却半路见色起歹意,强暴了她,事后又害怕东窗事发而杀人灭口。杀了人以后却更加慌乱,连带过来的食盒都忘记拿走了。请你注意,食盒里的东西已经吃了一半,总不会有人拿着吃了一半的东西去送人吧?这就完全排除了你说的那种可能。” 在无懈可击的人证、物证面前,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竟连叶天鸿长老也神情激动地骂道:“你这个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十恶不赦之事,我是没脸再做这个长老了!” 他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端木旗,你做的对,这个孽障,就全全交由你来处置,切莫姑息,待我师兄出关,我自会向他请辞长老之职,并负荆请受驭后不严之罪,在此期间,启部事务也有你代劳吧!”说完,解下腰间黄金令牌,作势就要抛给端木旗。 端木旗眼中闪过别样的异彩。 龙萧萧看到如此场景,眼前一亮,喝道:“且慢!” 叶天鸿手下一顿,令牌并未抛出。 端木旗狠厉的目光挖向龙萧萧,那血淋淋的眼神恨不得能食其肉、啖其髓。 龙萧萧却全当没看见,说道:“我能证明凶手不是朱俊逸。” 她这一句话,峰回路转,叶天鸿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把令牌又重新挂在腰间。 端木旗见此,咬牙切齿地说:“你个小小的木令弟子,竟敢口出狂言,你若是证明不了,我定要治你个胡搅蛮缠、践踏门规、歪曲阻拦破坏案情之罪。 “哼,我要是证明不了,你治我什么罪都可以!任凭发落!” 端木长老一副阳关大道你不走,阴曹地府你非要闯的表情,说:“好,我给你机会,你证明吧!” “多谢长老给我机会,三日之后,同时同刻,广元殿内,凶手自会出现!” 她这么一说,端木一愣,脑海中天人交战片刻! 龙萧萧继续施加压力:“怎么?如此严重的生死大事,难道端木长老竟连三日都等不了么?” 端木终于下定决心,道了声:“好,我就给你三日时间,到时候你拿不出证据,找不出真凶,我就拿你和朱俊逸一并发落。” “悉听尊便!” “来人,把朱俊逸押入勤部囚牢!” 说完,他就带着一众亲信门徒,押着小猪离去。 小猪像是完全傻掉一样,至始至终一言未发。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议论着这事件的前后经过。 欧阳碧滢和叶天鸿、万飞英商量了几句。走到台前,对大家说:“由于出现了意外状况,本年度的选修测试到此为止。三日之后,同时同刻,仍在此地,召开全体有令门徒大会,还望这三日之中,诸位要抓紧修习,勤加练功,都散了吧!” …… 元泰殿中,叶天龙、万飞英、欧阳碧滢还有燕无痕四人,纷纷在主客之位上落座,只有龙萧萧一个人,站在正厅中央。 元泰殿是元启门长老平日议事的地方,龙萧萧头一次来,瞅哪里都好奇,她正上下左右地到处看着,坐上的长老却已经等得不耐烦。 叶天鸿率先开口,既然他和小猪的关系已挑明,他也不避讳了,他焦急地问道:“萧萧,你说小猪不是凶手,那到底谁是凶手?” 龙萧萧这时坦言:“现在还不知道,有些关节还没理得太清楚,不过,我向你们保证,三日之后一定能抓住凶手,只是……” 万飞英本来就是急脾气,她听萧萧一通不过、只是、不知道的,气得一拍桌子,大叫道:“你这丫头,说话急死个人,你靠什么三日之后抓住凶手?” “万长老,你凶什么,前两日你们不知道怎么回燕公子的金章拜帖,主意还不是我拿的。” 燕无痕眉头一动,欧阳碧滢一副了然模样,万飞英冷哼一声。 叶天鸿满脸慈爱模样说:“广元殿内议事时,我就看出你这丫头不简单,那小子从小就不是什么伶俐之人,这一点我还是了解的,他是绝不可能想出那样两全其美的主意的。哎,虽然直觉上我相信那臭小子根本没有这个胆量做下如此下作之事,但苦于没有证据……” 叶天鸿目光诚恳地看着龙萧萧,继续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帮他先洗脱罪名,难得你到现在还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我也看出来,你这丫头对我家那小子是真心的……”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做得了他和他父母的主,如果你这次能够救下他性命,我在此郑重承诺,事后我让他立即娶你为正妻,并保证此生绝不纳妾,如何呀?” 嗯?什么跟什么呀?龙萧萧听得一脸黑线,她看着燕无痕越来越冷的眼神,连忙澄清道:“叶长老,你误会了,我跟小猪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哦,不是,我跟小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我挺他也只是因为我了解他的为人……” 叶天鸿摆摆手说:“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承认,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你刚入门时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是不?你当时还把自己仅有的两瓶药全都给他治伤了,再说,你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把功劳全让给他?你刚才还亲口承认主意是你想的,那可是玄铁令和太虚养元丹。玄铁令倒还没什么,那太虚养元丹……” “叶长老!”龙萧萧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这次她真的很生气,还第一眼就喜欢他,她第一眼见他时他像个猪头。 她连尊称都没用,就说:“你是不是还想说朱俊逸家世显赫,富可敌国,您老人家在武林中地位超然,要不是有今日之事,我这个小小的不知道来路的野丫头,根本就配不上朱家大少哇?” 叶长老点头回道:“我是不会这么说的,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欧阳碧滢连忙用衣袖遮住口唇,在这种场合,让人看见笑容,好像不太好。 燕无痕看她发飙,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倒是不加遮掩。 ... 第38章 今天先练功 龙萧萧哀叹一声,继续道:“叶长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若不是真心爱慕朱俊逸,怎么可能冒着与他同罪的风险,替他出头,是吧?我只是想说我对小猪只是简单的相信,没有别的,而男女之间,除了爱情,还有日月可鉴,肝胆相照的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婚配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我萧萧在你们看来,虽然的确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但无论是权倾朝野,还是富可敌国,我都不稀罕。”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燕无痕。 她这番肺腑之言说的极其诚恳,三位长老和燕无痕全都沉浸在思考之中,一片沉默。 龙萧萧却没有那么多功夫可耗费,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她接着说道:“现在,要救小猪的性命,同样也是在救我自己的性命,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叶天鸿这才抬起头来,拍着胸脯保证说:“丫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千万不要顾虑!” 龙萧萧点了点头,“第一件事,我今日新得的秘籍,追光流影术,哪位长老先指点一二?” 叶天鸿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明显一愣。 万长老眼睛一瞪:“萧萧,这跟救小猪有什么关系?” 龙萧萧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磨刀不误砍柴功,今天先练功,剩下的需求明天再说。” 然后她目光转向欧阳碧滢,说道:“欧阳长老,你我同为女流,交流指导起来应该更加顺畅方便些,不如劳您大驾,略微指点一二,如何?” 欧阳碧滢面露难色地说:“这门功夫虽然我们三位长老都会,但其实这元启门中,修炼得最好的,确是端木长老,按照未来的修习安排,应该是他为你讲授,我们不好越俎代庖的……” 燕无痕打断她的话说:“我也选修这科,还请欧阳长老受累!” 欧阳碧滢闻言,会心一笑,说:“那既然燕公子都开口了,我就勉为其难。二位,请跟我来吧!” 龙萧萧给了燕无痕一个表扬的目光,行,还算你小子会来事儿。 …… 霓霞殿,欧阳碧滢寝宫,龙萧萧气鼓鼓地坐在偏殿一角,她本来提出要和欧阳碧滢学功夫,其实是有些营救小猪的准备工作,要和欧阳碧滢单独讲,所以才找了这么个由头。 可人家还不等她说话,就以长老的口气毋容置疑地说了,什么她和燕无痕的起点不同,功力差别太大,根本就不能一同教授,所以,她首先选择单独指导燕无痕去了。 临走时只说让她在这儿先把秘籍中的口诀一字不差地全背下来,然后先自行揣摩揣摩,等到时候她指导完了姓燕的,才有功夫指导她。 哼,就燕无痕那身轻功还用教?嗖地一下人影都没了。 还有,放着大好的修习室,教习场不去,反倒回了寝宫,哪有人教功夫是在自己寝宫的,嘿嘿,除非是教习那种**上功夫,龙萧萧恶俗地想,练吧,练吧,名满天下的全民老公加艳冠群芳的元启门花,正好可以修炼修炼什么眉来眼去步加郎情妾意术。 龙萧萧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时候尚早呀,这才刚刚入夜,就燕无痕那股子精悍劲头,没准真能大战三百回合,估计指导完了,也得明日日上三竿了。 人在江湖飘,保命最重要,要想保住命,遇险先要逃,还是老老实实地先修练逃跑技巧吧。她想通了以后,人也不那么气了,心也踏实了,一股子雄心壮志油然升起,她搓了搓手,翻开了追光流影术的秘籍…… 秘籍不厚,口诀整整一百句,龙萧萧只看了三遍,就能倒背如流了。背熟之后,她就在偏殿里踱着步,一句一句地揣摩,脑中思索着这些口诀的奥义。 追光流影术,是身法术的高级武功,它前面五十句,意思不难理解,全都是关于追光流影术的特点、与其它身法术的比较、修炼要求、注意事项等等的介绍。 龙萧萧很快就搞清楚了,这套身法术原来分为追光和流影两个部分,同样有两个特点,一动一静,相辅相成。 第一个特点就是快,据说这个世界最快的速度就是光的速度,而这套身法练成以后,居然能追上光速。 如果说修习轻身术可使人身轻如燕,而追风步可使人御风而行,那追光流影术就简直能让人做时光旅行。真是光至人至,快到极致。 而它第二个特点居然是可以隐匿气息,人一旦在暗影里静止不动,身形会完全融入背景之中,即便周围的人神识再强大也难以发现。 那是动则身快如光,静则藏形入影。还真是逃难跑路的最佳身法术。 只不过这个身法术也有致命的缺陷,因为它极其耗费真气,所以不能长时间使用,练到极致,追光术也就只能连续使用十分钟。而流影术能保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不过最多也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一定破功。 龙萧萧对这套身法术是万分感兴趣,想着自己成功施展之后,谁都追不上,追上也找不到的逍遥场面,脸上不觉洋溢着得意的笑,可这笑还没保持三分钟,一抹愁容就爬到脸上。 因为别说练成,就算她现在想要开始修练这套身法,还有一个天大的障碍要克服,就是——她没有真气。 哎,她根本就不知道真气是什么东东好不好,更不知道怎么运气,怎么行气,怎么闭气,怎么藏气,然而这整个身法术后五十句的口诀,全部都是关于气得运用,什么气灌于足,驭气冲顶、逆气周天…… 直觉上这真气,根本就不是呼吸之气,不然按口诀上的要求别说是闭气半个小时,就是三分钟她都死透了。 她苦笑一声,这不是相当于把猴儿扔鱼缸里当鱼养么,根本都没长那个鳃。她想得头痛,决定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回来睡个好觉,其它的事儿,明天再说。 转身,看到门口暗影里一个修长的身影,燕无痕?他站在这儿多久了?要是站在这儿很久的话,那他那个也太快了,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主,自己也气馁吧,怪不得跟个神经病似的站这儿连个声都没有,龙萧萧在心里暗骂,脸上却愁容一收,立马明媚得如三月的阳光。 “嘻嘻,燕大公子,你被长老单独指导完了?” “燕府规矩第三条: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要叫我主人。” “燕大公子,你的规矩不是男性下属都称您主子,女性下属都称您公子么?我叫您燕大公子,有什么不对呀?” “你的规矩单立!” 什么破规矩,肯定是你自己不中用,被欧阳长老给耻笑了,回来在我面前耍淫威,哼,主人,煮人,我早晚把你当青蛙给煮了,龙萧萧心中愤愤,嘴上却应道:“是,煮人。” 换了个音同意不同的字一叫,她心里畅快多了,继续道:“既然您被指导完了,该轮到我了,那我这就去找欧阳长老学习,哦不,修习去。” “回来!” 龙萧萧停住脚步。 “欧阳长老有些头痛,已经睡了,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吧,我指导你!”说完抬腿迈入偏殿。 “哦,是有个问题,什么是真气?” 燕无痕迈出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被这个问题给雷倒。 她抬眼看他,小声嘀咕:“我知道这个问题很low,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可别告诉我真气就是真气,就像眼睛鼻子嘴一样在那儿摆着呢。” 燕无痕听他嘀咕,虽然不全理解她的那些词汇,但大概意思是听明白了,他哼了一声,开始解释:“真气者,真元之气,先天之童真,后天之本元,相合而成。行走经脉,虚无恬惔……” “还是不懂!”龙萧萧瞪着眼,鼓着腮,一副冥顽不化模样。 燕无痕一个箭步,栖到龙萧萧身前,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居然抚上她的小腹,虽然隔着衣服,但那火辣滚烫的掌心温度,像无遮无拦的夏日艳阳,灼烧着大地,也同样灼烧着她的心,龙萧萧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这回懂了么?” “哦?”龙萧萧满面潮红,她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囧样,赶快低下头,双手推上他的胸膛,掌下温度同样滚烫,她使尽力气想要把他推开,可那胸膛,像是横在她面前的一堵墙,纹丝不动。 她的鼻尖就抵在他的颈窝处,透过他的衣领缝隙,可以看到他平展的锁骨和下面突出的古铜色胸肌。 龙萧萧咽了口唾沫,身体开始在燕无痕怀中不自在地扭动。 “别动,闭眼,仔细感知!”燕无痕呵斥,手下一拉,龙萧萧被束缚的更紧,一下子整个人都贴在燕无痕的身上。 这下龙萧萧不敢动了,再动,相当于两个人身体上的直接摩擦,而且摩擦系数,很大。 龙萧萧尴尬地闭上眼,开始感知身体的异样。 在燕无痕触及她小腹的位置,一股热量穿透腹壁,到达体内相应的地方,那里本该是控水时体内小球的出现处,但这次小球却没有出现,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地方好痒,痒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汩一汩地往外闯,闯出来的东西又一点一点地在生长,凝聚,凝聚,渐渐成型。 她看见了,虽然那个东西是透明的,一丝一丝的如灵蛇般地在跃动,像个调皮而又胆怯的孩子。 龙萧萧“唰”地睁开眼睛,抬头充满惊喜地看着他。“真气?” ... 第39章 出去练练 他轻轻颔首。 她睁眼时睫毛刷在他的锁骨上,抬头时鬓角的发又撩上了他的下巴,让他敏感的身躯为之一震,她灿若星河的眸光看着他,他的心里像发了地震,一个气岔,下面那个东西不争气地抬了头。 龙萧萧一下子感受到了下面的坚挺,惊奇的笑脸立刻布满警惕,这下她再也不顾摩擦系数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往外推,却发现他早已后退了一步,松开了双手。 龙萧萧有些尴尬,一声不吭,低着头就要往外冲。却觉得身边一阵风掠过,“咣当”一声,本来开着的门关闭在眼前,一个声音犹在耳边:“知道什么叫真气,就赶紧练。” 再抬头时,人已不见。 她坐回塌上,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膛,暗道:“好险,好险!” 她重又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小小的,却一丝丝的实质存在,自嘲道,这还真是气若游丝,就这么点儿真气,怎么气灌于足?怎么驭气冲顶?燕无痕的话犹在耳边:“真气者,真元之气,先天之童真,后天之本元……”她反复吟诵着这几句,渐渐地好像懂了,觉得脑中像被点了一盏灯,一片程明,腹内热力也在翻滚涌动,仿佛燕无痕那只充满热度的手,并没有在她腹上拿开,而那一丝丝的透明,却在一点点长大。 燕无痕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出了门,见龙萧萧没有跟出来,便停下了脚步。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一个谈不上什么姿色的黄毛丫头,居然破了功。 她跟堪称绝色的欧阳碧滢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从第一眼见到欧阳碧滢时,就意识到她对他有意,今日她借单独指导之名带他来到她的卧房就更是证明,但他的打算却只是想单独跟她谈谈元启门归辅燕王府的事。她倒是毫不含糊,满口答应。 但她也同时表明,她其实说了不算,门主才是一锤定音之人,即便门主不在,由他们四位长老做决议的事情,主要也是叶天鸿拿主意,启部长老的分量在四位长老中间绝对能占一半,剩下的一半,才由他们三个均分,所以,这样算下来,在门主不在的前提下,她充其量能做元启门六分之一的主。 欧阳碧滢的一番话,跟他预料的**不离十,他今日所图也只不过是她对这件事不反对即可。 此事谈完,欧阳碧滢的魅惑手段就开始层出不穷。面对那样一位在整个北岳都少见的风情万种的女人,那简直是一句嘤咛,就叫人骨酥,一个眼神,连魂魄都能丢,他念头都快升起来了,还不是进退也从容,片叶未沾身。 可面对龙萧萧呢?有生以来第一次,念头未起,身体却明明白白地起了反应。他站在暗影里,透过窗棱看向正在里面打坐的龙萧萧,打坐都不像个样子,两腿就那么随意地一放,也不盘实,更没有五心朝天…… 哎,一个连真气都没有的丫头,指望她能修炼水无极那种天下最难成就的武功,是不是有点儿异想天开? 他抬起那只刚刚抚在她小腹的手掌看了看,帮她在丹田内凝聚真气,她的丹田之处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是怎样的不对劲却说不清楚。 他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拥着她的那种感受,现在居然都还那么清晰,她那虽然瘦但不缺肉的凉凉身体,搂起来倒是挺舒服。不过当下他还有些要事处理,几个纵身,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两个时辰后,龙萧萧睁开眼,她感觉到体内真气盈盈充满,身体轻巧得像踩在云里。她脚上还穿着落尘疾风靴,双腿使力,双脚点地,轻轻一跳,“噌”地一下,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头顶差点儿没碰到房梁。 落地后,龙萧萧情绪兴奋得想跳支舞:“我居然能跳那么高,我也能飞檐走壁了,原来传说并不都是骗人的,武林高手是真实存在的,哈哈!” 事不宜迟,出去练练。 第一日。 天刚蒙蒙亮,万象山后的一片密林,谭星蒙着双眼静静地站着,一阵风过,不知在树上静呆了多久的一片羽毛被风卷起,它飘飘悠悠地向地上落去,“嗖”地一柄钢刀飞出,穿过羽毛直钉入树干,入木三分。 “叭叭叭”几下掌声响起,谭星猛地拽下眼罩,看到来人时扯出一个邪邪地笑,他走到树干旁把钢刀拔出,顺手插在腰间的刀袋中,随便问着:“萧萧,你很厉害啊,来多久了?居然一点儿气息都没有。” “这不是怕打扰谭师兄练功么,我见你嘴角满足一笑,想必是今日的晨练完成了,我这才敢鼓掌。”龙萧萧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树旁,已经好久没有正经休息了,有点儿累。 “你不是三日之后要抓真凶么?怎么有空来找我?现在已经过去了**,你的时间很富裕?” “没那么富裕,不过这个忙非得您帮。” “说吧,什么事儿?” “小事儿!”龙萧萧伸手抛过去一个东西。 谭星顺手接了,居然是一个萝卜。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丢过去:“你不会是让我帮你炖萝卜吧?” “哪里,帮我刻个章。”龙萧萧又拿出一张纸,纸上用笔画着一枚私章印记。 谭星看着纸上的篆书,倒吸一口气,“燕无痕?你敢刻燕无痕的私章?” “不是我敢,是你敢,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龙萧萧大大的眼睛在晨光中晶晶亮,眼里没有祈求,只有期待。这私章的大小和字体样式,都是她在和燕无痕签身契时凭记忆记下的,细节不会错,要不是因为画在纸上的痕迹和刻章印在纸上的痕迹差别明显,她也不会求谭星刻了。 谭星想了一下,假装叹气:“哎,欠人家一条命,岂敢不帮,不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可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龙萧萧拍了一下谭星的肩膀,笑说:“放心吧,谭兄,我只用一次,用完以后,毁尸灭迹。”说完还假装做了一个把东西扔进嘴里咀嚼的动作。 这举动逗得谭星一乐,说道:“小丫头,怪不得让我用萝卜刻,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刻这玩意?” “呵呵,这还用问,自从我上次攀雷嵩峰时,看到你腰上别的这二十四柄钢刀,就知道你刀下的功夫别说是刻萝卜,就是头发丝,鸡蛋壳,大米粒儿这些东西,你都能刻出锦绣乾坤来。 谭星得意一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你说的那些东西我还真没刻过,以后有时间试试。”他一边说着,一边刷刷刷地削起了萝卜,不大一会功夫,一枚如和田美玉般精致的私章就刻成了。 龙萧萧接过萝卜印章看了眼章底的刻痕,会心一笑,说:“谢了,谭兄,剩下的萝卜留给你炖汤,回见!”说完,身影一闪,如光般消失了。 谭星愣了一下,摇头呢喃:“没想到这丫头轻功还这么好,难追呀!”他削了一块萝卜放嘴里,很甜。 冬日的太阳升起的晚,天边刚腾起一抹红,藏经阁外却已排起了长龙。 这么多人?龙萧萧内心哭丧,看着情形,等排进去,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龙萧萧转身要走,却听到有人叫她。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岳天。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招招手,甜甜地喊了声“岳师兄”,就朝着岳天奔了过去。 “萧萧,你这几天不是应该很忙么?怎么有功夫来藏经阁看书?” 龙萧萧眼珠一转,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岳师兄!” 岳天一脸的不信:“你别哄我了,我在队伍前面,你看都没看我一眼,要不是我喊住你,你都转身跑了。快来,站我跟前。” 龙萧萧嘻嘻一笑,正中下怀,嘴里说着:“这样不太好吧!”身子却挤到了岳天身前。 这下后面排队的人不乐意了:“哎哎哎,前面那个木令的丫头,还讲不讲点儿公序良俗,明目张胆地插队呀?我可天没亮就来排了,早饭都没吃,你来了就插前面,好意思呀?” “是呀,是呀,痛快出来,不然待会儿别怪师兄欺负你。” 龙萧萧听到后面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不过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她也没敢吱声,就要往外走。却被岳天一把拽住,岳天自己走出队伍,对后面回了一嗓子:“我也没吃早饭,我后半夜就来排来了,不过我是替我师妹排的,现在我师妹来了,我走,总可以吧!” 这下后面的人不吭气儿了。 龙萧萧更不好意思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师兄,谢谢你!” 岳天摆了摆手:“哎呦,以后别跟我说谢字,我不爱听。” 龙萧萧吐了吐舌头,看了眼岳天腰间的医部木令牌:“行,以后不说谢,但我真找你有别的事儿。”说完四根手指在他耳边轻轻招了招,岳天很自然地附耳过来。听完萧萧耳语,惊奇地“啊”了一声:“你个小丫头,要那种东西干嘛?” 龙萧萧撅起小嘴儿,一副生气样子,“你给不给吧?不给我找田师兄要去,反正他也是医部的,肯定也有。” “行行行,我这就给你准备去!” 岳天边走边嘀咕,能主动帮着别人把所有旗都捞上来的丫头,应该不会用它来干坏事的。 走上了,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 看着少得可怜的收藏, 嘴上说:随它去,知音难觅,谁让你不够牛逼! 心里依旧渴望,有人看到,有人停留,有人给你只言片语。 哪怕挨骂,也是努力的意义! ... 第40章 藏经阁 这下龙萧萧没等多久,就轮到她进入藏经阁。她是头一次来,扫了眼门口立的石牌,上面写着入阁须知。 什么勿要喧哗,保持安静,这些倒是正常要求。 但什么所有藏经概不外借,每日入阁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等等,这就有些奇怪了。 她想了一下头脑中关于藏经阁的信息,只知道由于藏经阁内所藏经书的多少、品质,跟门派的发展息息相关。所以它从来都是元启门历代长老花费心血最多的地方。据传经过三百年七代累积到现在,所藏经书已达数万册。 龙萧萧这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么大的经书量还概不外借,还每天最多只让呆两个时辰,藏经阁可是元启门有令弟子才能进的地方,而门内有令弟子不过数千,每个人借个三五本不还,藏经阁都借不空,搞这些个规矩不是在制约门派发展么? 不过据说元启门的万象秘境和藏经阁,是门中两大秘密所在,也不知道里面藏有什么秘密。先不管了,进去找到自己所需才是正事儿。 她从管理者手中领了一个沙漏。计时已经开始,她急匆匆地穿过门廊,向内部走去。 走出门廊,里面豁然开朗,龙萧萧却目瞪口呆。藏经阁是在万象山的最顶端,从外面看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出建筑物的真实结构与外观,然而从内部看,整个结构宛如中世纪的古堡,中厅举架奇高,她抬头向上观瞧,足足有十层,每一层周围都是一圈石室,大概十几间,周围有一圈圈能容得下两三人并行的台阶。 她沿着台阶蜿蜒而上,龙萧萧这才明白,怪不得这里叫藏经阁,原来整个阁里看不到一本经书,所有经书全都藏起来了,不过藏哪儿了她却不知道。 每一层的石室的门都紧闭着,这说明里面有人。 走到第三层时,她终于看到有一间石室的门开着。她走了进去,看到门后那个和令牌形状大小相同的凹槽,她把令牌放进去,石门应声关闭。 怪不得要在外面排队,这藏经阁虽然大,里面的石室不过一百来间,出去一人,才能放进来一人,不然还真的不够用。 石室不大,也就十几平米左右,里面放了一张大大的青色石桌、一个石凳,还有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石箱,还是没有藏书,难道在石箱里? 她推了一下,根本打不开。靠,这藏经阁跟禁闭室差不多,她坐在石凳上,把手中沙漏放在石桌上,却发现石桌凸凹不平,她仔细观看,发现石桌的一角有一块令牌大小的凹槽,她把木质令牌放入,石桌上华光一闪,上面有一块凸凹之处居然亮了起来。 她看着从青石中透出的柔和光芒,能清晰地辨认出上面的字迹,勤部,桃木令。 居然还有机关,她用手指摩挲着石桌上亮亮的地方,石箱“噗”地冒出一股白气,石箱的上边箱门居然弹开了。 她走过去,看到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张皮卷。 她看到最顶上的那部,见皮卷外侧写着功法索引。而其他九张皮卷,外侧什么也没写。而且十张皮卷中,只有功法索引那卷可以打开,另外的九卷全都打不开。 他打开索引卷,顿时眼前一亮。 索引上居然写着: 萧萧:元启门勤部桃木令弟子。 入门阴阳五行玄灵石测试结果:优,五行属性:水。 选修测试旗开得胜纪录创造者。 目前修习功法:身法系,高级,追光流影术。 根据其个人资质,其进一步修习功法: 攻击系:高级,无踪剑法、水弹术、冰锥术。 防御系:高级,金钟气诀、水墙术、冰盾术。 治疗系:高级,止血术、解毒术、禅定术。 所接任务:无。 门派成就:无。 萧萧没想到这本功法索引简直是自己在元启门的个人能力评估报告,而的功法也是完全针对自身特质给出的。她更自豪的是,给自己进一步修习的所有功法竟然没有初级和中级,全都是高级。这无疑是对自己资质的进一步肯定。 可遗憾的是,这三个系列的功法,她每个系列都只能选择修习一种,因为每一种功法都极为难练,要想练至大成,最少都要十年的时间,而三种功法一共就要三十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 她接着看这九种功法的简介。 无踪剑法,是攻击系不分属性的通用型功法,特点是出剑速度快,角度刁钻,练之大成,剑法可出神入化,使敌人难辨其踪。 而水弹术和冰锥术,则是专属水属性的功法。顾名思义,水弹术能聚水成弹,攻击敌人,攻击距离远,但攻击力偏弱,而冰锥术则是结水成冰,它攻击力强,伤害性大,但攻击距离却比较近。龙萧萧撇嘴一笑,什么水弹、冰锥,包括防御系的水墙、冰盾,即使练到化境,无论从速度、力量、距离、防御性等诸多方面,竟然都达不到自己现有的实际控制水平。 这样,攻击系和防御系的功法就没什么好选的了,只剩无踪剑法和金钟气诀,而治疗系的止血术和解毒术,倒是非常实用的两种功法,而禅定术却只写着修禅入定,功效不明。这是什么东东,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就给我修炼? 她正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她把索引原样放回去,把石箱子的门关上。又回到石桌前,她把木令牌从桌子上拿下来,把那块玉令牌放了上去。这下,整个桌面所有的凸起之处,全都亮了起来,上面清晰的字迹,勤部、医部、法部、启部,桃木令、玄铁令、白银令、黄金令,居然还有玉令?她内心一阵悸动,原来元启门的系统里,有玉令。 她伸手摸上石桌上那个鲜亮的玉令二字,石箱子上部、中部、下部三个箱门居然全开了。 果然不出所料,她一下子蹦了过去,箱子里面满满的皮卷,足有数百部。 她挨个看了看,还是除了最上面的那卷功法索引,其它的全都打不开。 她展开索引,只见上面写着: 龙萧萧:神域武君元浩轩关门弟子,获得神域缥缈门弟子入门资格,凡域元启门第八代门主。 龙萧萧内心一惊,这写的什么东西?元启门第七代门主还没死呢,她什么时候成了第八代门主?不过不管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她都当做没看到,要是真在这儿当了门主,那还怎么回家找妈妈。 她压抑着内心的无比震惊继续往下看。 万象秘境中最高秘境无碍秘境的唯一通过者。 获得本相镜守护者资格。 入门阴阳五行玄灵石测试结果:优,五行属性:水。 血统:不明。 自带神器:不明。 选修测试旗开得胜纪录创造者。“缘”字旗继承者。 后面关于目前修习的功法以及三系功法都是一样的。但长长的皮卷下面还有内容。 附卷: 《四国志》:已开启。 《本草目》:已开启。 《益寿经》:已开启。 《法境图谱》:已开启。 《化境图谱》:未开启。 《般若图谱》:未开启…… 前面的这四本龙萧萧在师傅的宝魂殿里见过,后面长长的数千本附卷,有的已开启,有的未开启,居然还有部分开启的。反正她全都没见过,不过通过这些附卷她知道,这元启门藏经阁里的藏书,她基本上都能够看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时间已经过半了,她想找的东西还没开始找呢,没想到藏经阁里居然是这个样子,这皮卷里记载的东西,她有的懂一些,有的完全不懂。时间紧迫,没空研究了。她把索引放回去,关门。 又来到石桌前,这次她伸手摸上了医部的黄金令二字。拿出里面的索引。 索引里只写着附卷二字,下面是一连串的书单,又足足有数百部。 她挨个检索着心中想要找的内容。 目光落在了后面的禁忌武功上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医部的近百种禁忌功法的内容,在玉令那卷索引里全都有。那就是说,只有在这里面写的,才是医部成员在潜质上可以修炼,却又是绝对禁止他们修炼的。 龙萧萧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一个个地看着每一部功法的介绍,最后目光定格在一部功法上面,嘴角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 出了藏经阁,正好看到在门口等待她的岳师兄。她拿过岳师兄悄悄塞给她的东西,就回到了欧阳碧滢的寝宫霓霞殿。 欧阳碧滢的亲信弟子一看是昨夜长老领回来的人,不冷不热地说:“我们长老吩咐了,她今日不太舒服,指导你功法的事情过两日再说。” 龙萧萧毫不介意地说:“我来也不是为求长老为我指点功法,我是为燕公子送信来的,既然欧阳长老不舒服,那我改日再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名女弟子却急了,“你等等,你不是说来送信的么?信呢?” 龙萧萧回头:“哦,燕公子说了,信要亲自交到欧阳长老手上,不能假手他人,另外如果长老有回信,还让我一并带回呢。” 弟子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才说,“你等着。”不一会儿,她又转了回来,语气更冷地说:“长老让你进去!” 龙萧萧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进霓霞殿。 ... 第41章 真凶就是你 欧阳碧滢端坐殿内主位,看起来清雅脱俗,明艳照人,一点儿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她看见龙萧萧,脸上稍带不悦神情,冷冷地说道:“信呢!” 龙萧萧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 欧阳碧滢看了眼封页上的四个字“碧滢亲启”,一抹笑容爬上嘴角。 她拿出书信内页,那龙飞凤舞的华美字体,那字里行间的淡淡情愫,她的嘴角不尤得又往上翘了翘…… 她一口气看完,用指尖摩挲着那枚燕无痕的私章,沉浸在自我遐想之中…… “长老,长老!”龙萧萧叫了两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这才把信笺装回,就要揣入怀里。 龙萧萧说:“燕公子说为避免此信沦为他人把柄,如长老看完,还请销毁或者允许我带回。” 销毁,欧阳碧滢可有点儿舍不得,但想想龙萧萧说得也有些道理,她在信后空白地方写了几个字,然后把信封重新封好,就又把信还给了龙萧萧。 说:“你帮我还给他吧,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一并说了吧!” 龙萧萧看了看左右。 欧阳碧滢嗤之以鼻地说:“你放心吧,在我的寝宫,还没人敢偷听。” 龙萧萧这才以两人所闻之声,和欧阳碧滢达成了共识。 龙萧萧回到自己的石屋,掏出欧阳碧滢的回信,撕开,看了眼她下面回复的娟秀小字,自言自语嘀咕道:“这个欧阳碧滢,还真是个花痴。” 又两日,到了约定的时辰,广元殿内。 端木旗扫了一眼殿内各处,看到一众亲信全都准备就绪,一切只等今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龙萧萧说道:“时辰已到,我可没看到凶手出现?你看见了么?” 龙萧萧成竹一笑,说道:“我当然看见了!”然后抬起羊脂玉般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最后朝端木旗所站的位置一指。“就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端木旗好一顿冷笑,却目光如刀:“萧萧,你这是要狗急跳墙了?竟然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我也不怕你咬,小仙女死亡当日,我天未亮时,就已经到达广元殿,同四位长老一起安排选修测试的相关事宜,之后一直未曾离开,有这么多证人替我作证,那时小仙女还没有死呢。 龙萧萧大眼睛忽闪一闪,说道:“端木长老,我指的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那你朝我的方向指……”话还没说完,他内心一凛,目光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白银令弟子。他本该站在自己的身旁,却不是什么时候躲在了自己的后面。 龙萧萧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指的就是他!” 那人一腔怒火升腾而起,“仓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龙萧萧:“你竟含血喷人,我今天活劈了你。”说完行动如风,一刀就向龙萧萧的脑袋劈去。 龙萧萧也不躲,任凭森凉的弯刀,直劈自己脑壳。 刀还没有落下,就只见眼前一股旋风刮过,一个身影在龙萧萧跟前一兜,“咣当”一声,弯刀落地,那人转瞬就被人擒住,还被点住了穴道。 龙萧萧恭敬地冲那人抱了抱拳,说道:“多谢万长老出手相救!” 端木旗非常不悦地说道:“万师兄,你这是何意?居然亲自出手对付小辈儿。” 万飞英不屑地说道:“谁让你驭下不严,话都不让人家说完就出手砍人,还得我老万出手亲自替你管教。” 端木旗冷哼:“你说他是凶手,证据呢?” 龙萧萧说道:“证据他自己带着呢,你让他脱下裤子,一看便知。” “什么?还要脱裤子?这是什么证据?”台下一片哗然。 龙萧萧却紧紧地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穆德才,你这两天是不是觉得下面的那个东西奇痒难忍啊?你现在总想去挠挠他,哪怕挠破了,切掉了,都比现在好受些?” 穆德才两眼通红地瞅着龙萧萧。 龙萧萧却看向欧阳碧滢:“欧阳长老,小仙女是你部的门徒,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凶手的下体为什么会痒啊!” 欧阳碧滢一声叹息,说道:“那日初见小仙女尸体,我就觉得奇怪,她已断气多时,为何眉心处会有黑气缠绕萦萦不散呢?半日后,我又去查看尸体,发现她手心、掌心、脐下均已变黑,我这才肯定,她居然在生前修炼了门派所藏的原属于修罗族的禁忌武功“鬼婴蚀骨功”。 “什么功法?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不都告诉你了,禁忌武功,这些武功都是历代门主为了研究克制修罗族或妖族的功法,而收集的,是禁止本门成员修炼的。修罗族的武功如果人族修炼了,会有大害的!” “我听说过这种武功,只有**才能修炼,修炼时多奢睡,并且体内鬼婴练成之前,是不能**的,否则未成形的鬼婴会顺着交合之处扩散尸毒,中毒之人五日之内,会饱受痛苦折磨而死……” 龙萧萧冲万飞英使了个眼色,万飞英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穆德才立即能动了。他一个直拳直击龙萧萧心脏,可还没碰到她的衣襟,他的双手就不自觉地又收了回去,伸向下体。但当他看着别人都在看他的目光时,又想要把手拿上来,可他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终于,他不管不顾地用双手抓了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中,伸进自己的裤裆里挠哇挠,脸上既恐惧,又痛苦,还带着点惬意的表情,让他看起来非常的奇怪。 众人齐齐惊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 龙萧萧咬牙切齿地道:“穆德才,小仙女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这回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小仙女了罢,她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凡夫俗子,她是仙女,不能碰,否则,就会尸骨无存。” 她看着万德才的眼中愈来愈深的恐惧,语气越来越重:“哼,我三天前就知道是你,可当时你尸毒还没发作,指出来你也是不会承认的,现在,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当着全体门人的面儿,承认你的所作所为,还能死的好看一点儿,否则,你的全身会大面积溃烂、如万蚁蚀骨,不出两日,你就会肠也穿,肚也烂,烂得连你亲妈都不认识你,最后化成一滩浓血。” 她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又渐渐变成绝望,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这瓶就是解药,想怎么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话音还未落,那穆德才就伸手去抢,她向后一跳,穆德才扑了个空,她复又把解药收好。 他急的哇哇大叫道:“把解药给我!” 他这一吵嚷,相当于变相承认侵犯了小仙女,那小仙女又是被侵犯而死的,这下众人全都恍然大悟。 “真的是他?为什么呀?他是白银弟子呀,小仙女一个木令弟子,他要是想要她,勾勾手指头就行,至于用强?至于杀人?” “对呀?那个胖乎乎的丫头,又不是什么天姿绝色,为什么呀?说不通呀!” “说得通,因为他原本的目的就不是强暴,而是杀人!” 龙萧萧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根一尺来长的发绳,上面还有一朵丝绢扎的绯色小花,她拿着这根发绳在穆德才的眼前晃了一晃,说:“这个东西你认识吧!”穆德才看到这根发绳,突然间看向龙萧萧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脖子往后一缩。 “北岳十五年冬月二十二日夜,浑天雷云钟第一次敲响之前,有两人在山中密林深处密谋,其中一个人,是你吧?” 穆德才下体的瘙痒很快扩散到了全身,他不断地在身上挠呀挠,已经无暇顾及龙萧萧在说些什么。 龙萧萧接着说:“你当时感觉到有人偷听,在多方寻找之后,你在密林深处捡到了这根头绳,你靠着这根头绳找到它的主人——小仙女,你就以为偷听的人是小仙女,你便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对吧?” “不是强暴么?怎么又成了杀人灭口?” “怎么又密谋,密谋什么?” 台上台下的众人全都被龙萧萧吊起了胃口,有人张着嘴巴,有人涎水都流得老长而不自觉,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可惜呀可惜!”龙萧萧长出了一口气,“你不知道的是,小仙女在我入门之时,就把这根头绳送给了我,而我滴血激活令牌时手指被扎破,接这根头绳时就在这上面留下了斑斑血迹,你看到了么?就在这里,血干了的颜色和这绯色差不太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所以,你杀错人了,你要杀的本该是我,当夜是我在偷听!” 其实当时端木旗在让人把如月带过来时,穆德才回答了一声“是”,正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回答,让她起了疑心。 她觉得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因为她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别人的声音,所以她对各种声音的特质非常敏感,但她当时并没有想起来这个声音是在哪里听过。 但当她在小仙女的尸体上一眼认出她头上绑着的两根头绳,其中的一根正是小仙女送给她,而她又弄丢的那根时,她就把这一切细节就全都串了起来。头绳正是那夜丢的,只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 端木旗听到这里,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脸色铁青。 ... 第42章 昏迷 “更可惜的是,我当时非常紧张,还逆着风,耳朵也比较背,你们在密谋什么,我压根一个字儿都没听到!” 燕无痕站在一旁突然觉得好笑,这个龙萧萧,骗死人不偿命,她会紧张?她会耳朵背?她会什么都没听到? 端木旗此时,手里的拳头却松了松。 叶天鸿一张脸恢复了凛然的表情,他冷声呵斥道:“穆德才,动机明确,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穆德才瞪得两眼往外突着,开始浑身哆嗦,“你!你说的全都对,人是我杀的,我承认,你赶快给我解药!” 龙萧萧却踱步一副玩笑模样,说道:“什么解药?这是我爱吃的油茶,你只是中了痒粉,虽然剂量大了点儿,但是洗洗就会好了。”说完,就把那所谓的解药倒进了嘴里。 这回穆德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萧萧,竟敢诓我!” “我就诓你怎么了?就只准你栽赃,就不准我诓骗,要不是你心里有鬼,要不是你以为有性命之忧,我说的动机再明确,事实再清楚又如何,你来个抵死不认,我又没有确凿证据,我能有什么办法?” 龙萧萧越这么说,他越是气愤,“我,我要杀了你!”他脖上青筋暴跳,鼻子喷着粗气,冲着龙萧萧就冲了过来。 台上那么多大咖,他们又怎么可能让穆德才碰到龙萧萧。离他最近的端木长老率先出手。 他行动快如电,手下不留情,在众人还没有看到他出手之时,他一记铁爪自穆德才天灵盖抓下,穆德才明显震惊加不可思议的眼神如小仙女临死前一样。 “端木,你……”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口鼻窜血,手脚瘫软,一命呜呼。 “孽徒,做下如此阴狠之事,还不知悔改,竟敢继续在台上行凶,不将你就地正法,简直天理难容。”端木旗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龙萧萧带头为端木旗鼓起掌来。她还一脸真诚地对端木旗说:“多谢端木长老救命之恩。不过,当初指出小猪是凶手的,可还有人证呢,相信端木长老也是受那如月蒙蔽,才会做出错误决断,现在案情已明,那人证是不是也应该加以惩戒……” “来人,把如月给我带过来……”端木发令。 趁着提人的空档,龙萧萧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对着叶天鸿嫣然一笑,说道:“叶长老,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宁可赔上性命也要替小猪出头了吧?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小猪冤枉,更主要的是我要替小仙女报仇,她是替我而死的。” 叶长老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刚才被命令去提审如月过来的门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台前,气还没喘匀净,就急急说道:“如月,如月她已经畏罪自杀了……” 端木长老眼中露出几不可查的笑容。脸上却一副落寞表情,还有些哭丧地说道:“她虽然做了伪证,但罪不至死,何苦自杀呢?” 龙萧萧却慨叹地说:“她还算有点儿廉耻,陷自己最好的朋友于死地,想必心里不好受吧。不过,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以生命为代价的偿还也足够了。” 她继续真诚地对端木旗说:“端木长老,既然陷者已死,凶者伏诛,此案已结,小猪的罪名总该洗脱了吧?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小猪给放了?” “哈哈哈,当然应该,应该放人!” 台下听到端木最后的决断,叫好声,吼声,声声不断。 “去把朱俊逸从牢里面放出来!”端木旗吩咐手下。 事情发展到这儿,龙萧萧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这几日的准备工作,总算没有白费。 她先是去藏经阁查找医部弟子可以练习的那些武功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值的利用的地方,当她看到修罗族的禁忌武功,鬼婴蚀骨功的介绍时,眼前顿时一亮。她向医部弟子岳天求了痒粉,并趁着穆德才外出时用玉令潜进他的石屋,用水和了痒粉喷洒在他的几条纨绔内侧,然后她又瞬间令水蒸发,这样痒粉就沁在纨绔的衣料纤维中,还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她又假借燕无痕的笔体给欧阳碧滢写了信,为取信欧阳碧滢,又盖上了她找谭星用萝卜刻的燕无痕的私章。她在信中假借燕无痕的语气向欧阳碧滢表达**,并强调他一向恩赏分明,故恳请她务必要帮龙萧萧一个小忙,只因她出了个好主意才能让他们有机会相识。欧阳碧滢这才在穆德才面前讲了她发现小仙女修炼鬼婴蚀骨功的那番话,医部长老的话,总比龙萧萧的话可信得多,这才让穆德才在恐惧与绝望的情绪下,最终说出了真相。 她只想救出小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刚揭露了真相,穆德才和如月就双双毙命,这实在是非她所愿。 只等了一小会儿,端木旗的手下就独自回来了。 他在端木旗耳边低语之后,端木旗走到叶天鸿面前说:“朱俊逸不知何故,竟然昏迷不醒了。” 叶天鸿刚刚还满脸期盼的表情瞬间变得焦虑异常。 “碧滢,你跟我过去看看。”叶天鸿吩咐完,就朝着勤部牢房的方向赶去。 龙萧萧看到小猪突生意外,也打算跟着两位长老去看看,却被燕无痕一把抓住手腕,他悄声说道:“此事有些蹊跷,最好静观其变。” 龙萧萧瞪了他一眼,说,你在这儿静观吧,我见不到小猪,不放心。 “不许去!”这下燕无痕整个脸都沉了下来。 “你说不去就不去?你当这是在北岳你燕王府呢?莫名其妙!”龙萧萧说完伸手拽上他的腰带,啪地按在他的犀带鹰眼石上。 燕无痕收回双手,握住腰带两边,将自己的腰带重新系上,龙萧萧却趁此间隙“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哪有女人会主动去解男人腰带,燕无痕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这么无赖的一招,他沉沉的脸上愣了一下之后,又释然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龙萧萧看到勤部囚牢,并不是阴冷潮湿、鼠蚁丛生的恶劣地方,而是和普通的居室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多了数名银令弟子看守而已,她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没有蹦出来。 其中一名银令弟子看到来人,先向几位长老拱手抱拳,然后连忙做起了情况介绍,说是昨日朱俊逸自从睡下以后,一只到现在都没醒,刚刚端木长老派人来带他出去,却发现他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时他们才发现,朱俊逸已经昏迷多时了。 叶天鸿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端木旗劈头盖脸地骂道:“人是在你的牢房里出事的,你逃不了干系。” 端木旗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叶长老,师叔,还是先让师姐看一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吧?” 叶天鸿点了点头,欧阳碧滢上前握住小猪脉搏,闭目细细感受,她“咦”了一下,又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从里面取出几枚半寸长的银针,分别在小猪的天灵、百汇、人中等穴位处刺了刺,然后拔出针尖,发现针尖头部有些发黑。 这回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中毒了!但是这种毒我并不太清楚。” 叶天鸿狐疑,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欧阳碧滢不清楚的毒物? 欧阳碧滢好像看懂了叶天鸿的疑问,继续解释道:“我只知道这毒能让人神志混沌,剂量小时,短时间内自会醒过来,并不会致命,但如果剂量过大,人在七日之内无法醒来的话,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端木旗厉声呵斥:“来人,好好的人怎么会中毒?把这几日朱俊逸都吃了些什么,有哪些人接触过他全都给我说清楚。” 一名银令弟子脸色发白,上前一步说:“启禀长老,这几日小猪吃得好,睡得更好,这几日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很长,接触得也只有我们几个,并没有其他人前来。他到底怎么中的毒,我们确实不知啊!” 龙萧萧面色焦虑,她来到小猪**前,双手握住小猪的一只手。 跟在她身后而来的燕无痕眼露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 龙萧萧却向欧阳碧滢一样,开始也“咦”了一声。 欧阳碧滢本欲伸手阻拦,但又觉不妥,她迟疑了一下,一双眼睛瞪着她,头轻微地晃了晃,样子仿佛是要阻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龙萧萧却没理他,转头对叶天鸿长老说:“怎么小猪的手这么烫?手腕这么软?”说完还继续摸上了小猪的胳膊,小腿、大腿。 燕无痕看不下去了,他轻轻地咳着。 龙萧萧却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叶长老,为甚么小猪的手、脚、胳膊、腿会这么柔软?像没有骨头一样?他这是怎么了?” 燕无痕听龙萧萧这么一说,徒然一惊,他不动声色地向四下观瞧,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勤部长老端木旗的众多核心弟子,他心下一沉。 叶天鸿听到龙萧萧的话,一个跃步来到**边,也伸手摸了摸小猪的四肢,他冷冷地看了眼燕无痕,视线又回到欧阳碧滢身上,语气训斥地说:“碧滢,小猪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你心中难道没有判断?还是你要故意隐瞒?” 欧阳碧滢脸色一暗,低声说道:“师叔,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敢肯定,但你要是实在要问,这毒有七八分倒像是……” “是什么?你快说呀!”龙萧萧插嘴。 欧阳碧滢狠狠地挖了一眼龙萧萧,只得吞吞吐吐地说:“像是**软筋散!” “什么?”叶天鸿听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他眼中露出的屈辱与悲愤像一匹为保护幼崽而受伤的狼。 他厉喝大声:“来人,把燕无痕给我抓起来!” 妞们,我写的好烧脑,不知道你们看得烧脑么? 大戏刚刚拉开帷幕,愿你们喜欢! ... 第43章 早就死了的人 燕无痕嗤声一笑,身上一片热浪腾起,一股威压扩散四周,仿佛整个石屋的温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度。 原本已将他围住,眼看就要动手的启部弟子,全都停顿了一下,他们的脚步,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叶天鸿见状手臂一甩,身上一股劲风鼓出,连衣袂都跟着飞舞起来。 欧阳碧滢倒退了一步,退到小猪跟前,一脸无奈。 龙萧萧彻底蒙逼,不就是中了**软筋散么?就算此毒再凶险,又关燕无痕什么事?他可是自己刚认的老板,身契还在他身上呢,他要是真死了,他的那些凶神恶煞的手下,拉自己陪葬怎么办?眼看着老板面临围攻的阵仗,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可两边谁吃亏都不是她心所愿。 她高呵一嗓:“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给小猪解毒么?” 没人理她。 叶天鸿赤红的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看着燕无痕道:“燕无痕,把解药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龙萧萧一听,怎么回事,他难道已经认定了是燕无痕下的毒了? 燕无痕面上波澜不惊:“我只说一次,毒不是我下的。” 叶天鸿又道:“呸,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谁不知道这**软骨散是你燕公子玩女人的常用药?可我却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的小猪下此毒药,他与你有何冤仇?你要如此害他?” 燕无痕不再解释,冷笑不语。 “你不给我就打得你给!”叶天鸿人影裹挟狂风,身形如扑兔飞鹰,眨眼之间,两道暗影混战成一团。 众弟子见状齐齐向后退去。仿佛脚步稍慢,就会被劲风热浪波及而伤。 轰隆隆,咣当当,看不见人影,只听到巨响,如爆炸般的声浪震荡着人们的耳膜,两人交手不过数招,囚牢内的石桌、石凳就被击得粉碎。又过数招,屋顶不知被谁的拳、谁的脚、谁的真气,谁的兵,爆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天擦黑,月初生,原本晴朗静宜的夜,突然间瓦砾共尘土齐飞,鸦鸣与坍塌轰响。一阵阵烟尘在空气中弥漫不散。 一声大吼响彻云霄“小猪醒了!” 战作一团的二人,听此吼声齐齐住了手,一个身影顺着棚顶硕大的窟窿“嗖”地飞出石屋,落在不远处一块略显干净的空地上,微尘未沾身。 一个身影“嗖”地窜到**前,待烟尘落去后,看清躺在上面的身影依然昏迷,叶天鸿双眼更红,脸色更黑,怒道:“萧萧,你敢骗我?” 龙萧萧吐了吐口中的灰土,同样愤怒:“叶长老,你过过脑子好不好,就像你说的,他与小猪有何冤仇,为什么要下毒害他?还有,他如果真下毒,会用天下人都知道的他常用的药来下毒么?他像脑子进水的人么?” 燕无痕一脸黑线,这是什么比喻,“脑子进水?”亏她说得出来,能把这么有道理的话,说得如此不中听。 经她这一吼,加上刚才过了那几招,叶长老稍微冷静了些,关心则乱,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萧萧说的确实在理。 端木旗却说:“师叔,我们可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燕无痕入元启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没准并不是为了毒害小猪,而只是为了羞辱您呢?那**软骨散可是用在押玩……” “你给我住口!”叶天鸿瞪了端木旗一眼,龙萧萧看他前胸快速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又开始往上冒。 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脑中一些念头快速地飞转着,这端木旗怎么一直在挑事儿,最早是针对自己,却因此而发现了小猪和叶长老的关系,后来抓了小猪,可小猪年方二十,又是初入山门,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除非利用他背后的人,可动机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看了眼叶长老眼中那越烧越盛的怒火,难道是为了元启门门主之位,可要是如此的话,三日前他指责叶长老包庇外孙的时候倒是能压制一下叶长老,进而在夺位中起点儿作用,可现在激起怒火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头脑中开始成型。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叶长老,你身为一门长老,难道真的会因为个人私情之事而选择与燕王府为敌?与整个北岳为敌么?你真的甘愿将整个元启门置于冰冻火烤的危险之地?” 她看到叶天鸿怒气稍敛。 又进一步劝道:“长老,您还是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我们不如先让欧阳长老帮小猪解了毒,再做下一步打算,如何?” 叶长老终于点了点头。 龙萧萧透过石墙上宽大的缝隙,看着远远站着的燕无痕,问道:“你有解药?” 燕无痕没有回应。 装x,龙萧萧心里暗骂,却单手一伸:“拿来!”哼,不吭声就相当于默认。 “咻”地一声,一个小东西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弧度,稳稳地落到龙萧萧手中。她看了一眼,是一个蓝色的小瓶子。她把小瓶递给欧阳碧滢,说:“长老,解药,赶快解毒!” 欧阳碧滢不敢耽搁,把解药放入小猪口中,双手轻点他身上穴位,半柱香后,再用银针探穴,发现针尖已不再发黑。她冲叶天鸿点了点头。 叶天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龙萧萧摸着小猪手腕、手臂已不似原来那样无骨般瘫软,但他仍然是一副沉沉睡去模样,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龙萧萧向欧阳碧滢投去探寻的目光。 欧阳碧滢眉头轻皱,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解药没错,按理讲应该醒了,为何不醒,原因不明,我也无能为力!” 龙萧萧哀叹一声:“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逍遥软筋散的毒解是解了,可如果端木长老不同意的话,恐怕小猪永远都不会醒。我说的对吧?端木长老?”她一副了然地看向端木旗。 欧阳碧滢听闻这话若有所思,叶长老却是一副不明所以。 端木面目突现狰狞,他向周围亲信使了个眼色,冷笑一声,冲着龙萧萧玩味地说道:“何以见得?” “我现在才想清楚,如月恐怕不是畏罪自杀的吧?而是被你灭了口。小仙女虽然是被穆德才所杀,但幕后的主使,却是你!是你安排的这一切,想要嫁祸小猪。”龙萧萧的这些话,宛如晴天霹雳,在众人耳畔炸响。 “呵呵呵”端木旗笑得森凉:“龙萧萧,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整个元启门都知道我是受了他们蒙蔽,才错怪了小猪。” 叶天鸿一愣,一脸的不可思议,说:“萧萧,你在说些什么?我与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同门情谊整整十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萧萧却对端木摇了摇头说:“端木长老,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么?我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你能为此花费如此多的心力,栽赃、陷害小猪,事败之后又不惜让自己的弟子背黑锅,还亲自手刃了他,你为此不惧与其他长老反目,不惜把元启门推入水深火热中煎熬,想必这种原因是来自于刻骨铭心的仇恨,我说得对么?” 龙萧萧又转向叶天鸿说:“叶长老,你还不明白么?小猪的毒就是他下的,恐怕还下了两重,一重是这逍遥软筋散,目的是让人误以为下毒的人是燕无痕,而另一重的解药,一定在他手中。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小猪控制住的,他原本打算,如果能让你因为包庇的罪责主动放弃长老之职,而由他主事元启门,这是最好,即便不成,退而求其次,他让你投鼠忌器,不要碍了他的事儿,也算达到目的了。” 端木旗听闻此言,见大家的表情好似隐隐被她说动,所幸一不做,二不休。 他冷冷笑道:“哈哈哈,萧萧,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一次又一次地坏我好事。废话少说,叶师叔,我别无所求,接下来的事情只要您不插手,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小猪。” 叶长老这下总算弄明白了,他以长辈斥责小辈的语气训斥他说:“端木旗,搞这么多事情出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欧阳碧滢却好像搞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她莲步轻移,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中,她仍然款款走到端木旗对面站定,一脸笃定地说道:“端木,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对燕公子不利了?” “怎么,师姐,你这番表现,想必是要站在燕无痕身边和我作对了?” 欧阳碧滢轻轻哼了哼挺翘的琼鼻,不置可否。 听了他们的对话,这下叶天鸿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端木旗搞出这些事情的目的,全都是针对燕无痕,想到他真正想要对付的人并不是他和小猪,他一颗心稍稍安定,又想到如果燕无痕果真在元启门内出事的话,那些不堪设想的绝户后果,他又徒升焦虑。 他决最后一次争取,规劝道:“端木旗,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只要现在收手,我保你性命无碍,一切都还来得及。” 端木旗狂笑,笑容中却带无尽悲凉酸楚,来得及?来得及?对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你说一切来得及?” 燕无痕若有所悟,缥缈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叙述一段遥远的往事:“端木旗,不,应该叫你的本名,南盛武威大将军——端木南旗!” 加v了,有生以来写的小说第一次签约,第一次加v,虽然对大神来说这些都是毛毛雨,撒撒随,但对于我这只仰望大神的小虾米来讲,悸动的心情不亚于幼年时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口言语,自己先给自己些掌声,祝愿自己越 ... 第44章 逆转 两位长老听到燕无痕如此说,皆是震惊不已。 一众门徒纷纷议论。 “端木南旗?他就是想当年赫赫有名的南盛将军?可是他这幅身高样貌和他流传于世的画影图形一点儿都不像啊!据传他身高丈八……” “废话,肯定是削骨易容了,像还怎么隐姓埋名。” “你们说的就是那个曾经率领南盛三十万边军攻占北岳十几座城池的武威将军?那个曾被南盛皇册封为帅天候的战神?” “那些可都是昨日黄花了,他三十万边关铁军又怎么样,被燕王公子无痕十万银军驱驰千里,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那可是燕公子第一战,从此无痕公子一战成名!” “据说当年燕公子使诈!挑南盛武威,火烧十里连营。” “使诈算什么,不是说兵不厌诈么?” “不过传言他十年前在广台关大决战中战死了,怎么会来了我们北岳,还拜入元启门下,做了勤部长老?” “这谁知道,不过他要真是端木南旗,那仇就做大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是勤部的。” “勤部又怎么样,我们还是北岳子民呢。”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一些刚入门的勤部弟子正打着观望的主意时,只见端木南旗长啸声起,惊起山林之间兔跑鹰飞,呼啦啦一阵,从四面八方立刻潮涌般涌出一百来位弟子门徒,这些人虽然都穿着元启门的各色门服,但他们的额头上却都统一扎着一条白色的孝带,孝带中央用鲜红的血色写了一个盛字。 端木旗挥臂一指,他们沿着指向快速地集结,把燕无痕围困个里外三层。最内层手持长剑,清冷的剑身反射清冷的月光。中间层持红缨,妖艳的红映衬炫目的白。最外面一层手持硬弓,统统弯弓搭箭,箭已入弦。 龙萧萧心下一紧,刚欲开口与二位长老商议对策,却见欧阳碧滢面上并无一丝焦虑担忧,反而毫不掩饰的脉脉之情,透出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包围圈中的燕无痕。 叶长老却如一阵旋风式起身,落入包围圈中,他站在燕无痕身侧,像是对端木南旗死了心,只单单面对着这些围困燕无痕的一众弟子,他声音悲悯,语气慈爱地说:“你们都是元启门的优秀门徒,谅你们今日,只是简单服从勤部长老命令,情有可原。现在,情况紧急,我代替门主行使任免权利并特此宣布,撤销端木旗元启门勤部长老之职,收回黄金令牌,所以自此刻始,端木旗已非元启门人,你们不必听命于他。我以元启门启部长老之名,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并保证对你们既往不咎!” 叶长老的声音随着风声扩散进每个门人的耳中,但那些人全都像聋了一样,置若罔闻。他们齐齐地盯着燕无痕,眼角还瞄着端木长老,看情形只待端木一声令下,就要立即行动。 叶长老见状,原本慈爱的表情一收,厉声而呵:“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打算和端木旗一条路跑到黑了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念同门情谊!来人……” “叶长老!”端木南旗打断他的话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说:“看来我们刚才的条件并没有谈妥,你是一心要救这个燕王公子,而不救自己外孙的性命了?我实话告诉你,小猪生死只在这**,黎明前若还不能服下,你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这里就是小猪的解药,我还是让它随风飘散吧!”他边说边把手中的药包打开。 “慢!”叶长老以一种无能为力的表情看了一眼燕无痕,电光火石间天人交战,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端木旗,你知我一向一言九鼎,你现在把解药给我,我保证不插手你和燕无痕之间的事情。” 端木旗一脸意料之中的笃定神情,他把手中药包又重新包好,随意往身后无人处一抛,叶长老一阵旋风又跃出包围圈,直奔那个药包而去。 龙萧萧感觉有些不对劲,叶长老这一番话,说得是恩威并重,按理讲端木南旗的这些亲信虽然不至于全部被说动,但像这种情形,居然没有一人有稍微一丝动摇的表情,这就太奇怪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端木旗见围困之中形单影只的燕无痕,却并不着急下令绞杀,而是双肩一抖,两手分别拽住两根袖管,向下一扯,撕拉一声,袖管自肩部被拽下。露出里面粗壮潺黑的皮肤,皮肤上烧伤的疤痕恐怖狰狞,让人不忍目睹。 他悲若沧海浪卷,愤如火山喷浆,怒吼道:“整十年,我本该在当年就随我的队伍生死与共,却忍辱苟且至今,只因我这颗心不甘,不甘这血海深仇未报,终究死也不能瞑目。我十年前机缘巧合拜入元启门,主事勤部八年期间,到处寻找机会报仇雪耻,然而、刺杀,暗害,皆不能动你分毫。却未料想,你竟敢孤身拜山门,如此大好机会我岂能错过?本指望能借元启门之手报仇,却天不予我,时不待我,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恶狠狠地看了眼龙萧萧,又继续道:“不过事已至此,生死只在一念,决战吧!燕无痕。” 说完,他双掌一磕,“当”地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只见端木旗的双手,从指间开始,一段一段地变成亮银色,这银色如海浪般向上蔓延,最后整条手臂都变得银光闪闪,有如精钢打造。 “烁日千仞手?没想到端木长老居然练成了烁日千仞手。” 天上无日,月正圆,端木南旗的烁日千仞手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北风漫卷,夜升寒,燕无痕郎朗面庞,在夜色中带一点轻藐:“没想到这次入山会有这么大的收获,端木南旗,手下败将,你有资格和我决战么?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孤身拜山门了?” 他手臂一挥,茫茫夜色中,突有暗影晃动,瞬间闪现出数百名黑色劲装身影。 他们一个个裸露的手脸,都涂上了斑驳的灰黑色,像静寂夜中斑驳的树影。 他们手持的**箭,连箭头都被漆成了黑色,隐藏了它的寒光。 训练有素的队形,伶俐矫健的身形,掩藏不住的萧索素杀之气,直逼众人肝胆,让人不由得肝颤胆寒。 他们把端木旗和他的一众手下死死围住。 同时,叶天鸿已拿到药包,他让欧阳碧滢为小猪服下,小猪双眼眼球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龙萧萧看到小猪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小猪一片茫然地眼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过转瞬却又陷入沉思之中。她是亲眼见识过出入山门石屋内,台阶上的各处机关的,几日前也是她和小猪随同欧阳碧滢长老一同接燕无痕入山的。当时确实只有燕无痕一人入山,没想到短短几日,他竟然能神鬼不觉地安排了自己这么多的手下跟随入山,这数百人要想悄无声息地攻进来,根本不可能,除非有权利极大的内鬼帮忙,龙萧萧意味深长地看向欧阳碧滢,难怪她刚才一点儿也不焦虑。 叶天鸿见小猪转醒,心愿已达,但此地战况混乱,难免他再被波及,便立即遣人把小猪送到自己的寝宫去修养。 等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双眼暴怒地看着欧阳碧滢,但语气却明显轻松了许多:“碧滢,燕无痕的人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欧阳碧滢又一脸少女模样,嘟着小嘴说道:“师叔,元启门数百年来一向安详和睦,却没想到三日前出了奸杀大案,师傅闭关,您当时是嫌疑犯的外公,我们三个长老又各有看法,谁都做不了谁的主,山门上下连个真正能主事儿的人都没有,眼看就要大乱,难道你还真信萧萧那个小丫头能摆平?这事儿得报官!”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哼,还山门大乱,我看是你的心乱了吧?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怀春!你当我看不出来么?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尊杀神你要是给我送不出去,我们全都得陪着你在历代祖师面前以死谢罪……” 欧阳碧滢听到这话立即发飙,她最恨别人提她的年龄:“师叔,我才刚到四十岁,你下次再说我几十岁了,我保证永远都不理你。” 龙萧萧没想到欧阳长老都四十了,还保养得这么好,她心里恶俗地想,欧阳长老的年龄要不要跟燕无痕好好聊一聊。 燕无痕的人在外围,又都是**手,这种**是军用速射**,几队人错时连续配合射击,可以实现长时间无间歇无缝隙攻击,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即使端木旗的人武功再高,早晚也都得被射成糖葫芦。 此时端木旗已经处于明显劣势,他的一众亲信见此种情形,立即改变队形,围住燕无痕的剑手仍然不动,但手与弓手却反身向外,移动到端木旗身旁,弓手在内,手在外,对端木旗形成保护之势,一个个眼中视死如归。 燕无痕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刚要开口下令,只见一道光影,“嗖”地一闪,一个倩影出现在她身前,却像站不稳似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单手一捞,扶住,低声呵斥:“你不在外面看热闹,窜进来做什么?” ... 第45章 血蛊 龙萧萧嘿嘿一笑,以二人所闻之声说道:“多谢煮人扶我一把,我那追光流影身法练得还不太熟。” 燕无痕抽出腰间长鞭,把龙萧萧护在自身所能顾及的范围之内,心中有点得意,她刚刚好像是心甘情愿地叫他主人。但这只是一念,便也不再理她,他的目光渐渐冰寒,张口又要下令。 “不能杀!”龙萧萧翘起脚跟,小嘴贴在燕无痕耳边,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燕无痕心中一动,那轻轻吐在自己耳里的气息,带点儿独有的芳香,但他面色不动,三个字出口:“杀无赦!”音调比这萧索的冬夜更冷。 他一声令下,漫天的箭矢在声落时飞起,向着包围圈中端木旗那一群人飞驰而去。 而围困燕无痕的那十几人却没有遭到箭雨射击,他们只是警惕地看着燕无痕,未敢轻举妄动。 龙萧萧见没能阻止得了他,抱怨一声,“杀人狂魔!”便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剑,一个闪身,也冲着箭雨飞驰的方向而去,燕无痕眼看着她马上就要进入攻击范围之内,虽然在过程中她还用短剑打偏了几只,但明显由于速度不够,力度太小,箭不长眼,又快如闪电,眼看就要来不及,燕无痕忽地飞起,长鞭掠出,啪啪啪卷走就要射到她身前的箭矢。 飞身还未落地,他便高喝一声,“停!” 他的手下都蒙了,刚刚下令“杀无赦”,转瞬就喊“停”,这是逗着玩呢么? 欧阳碧滢看到这一幕,梨花般的白皙脸庞越来越暗沉。 燕无痕出离愤怒了,一个纵身跃到龙萧萧身旁,伸手拎小鸡一样就要把她拎走。 “等等!”她却率先出声,只见她蹲在一个男孩身旁,那男孩匍匐在地,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比小仙女还小,瘦弱枯干,他腿上中了一箭,脸色却通红,豆大的汗珠子一滴滴地往下落。 只见她利索地拔出箭雨,手指碰触男孩的额头,解下它头上的孝带,系在他的腿上,打了个结,柔声说道:“小弟弟,这里这么危险,你还小,又发着高烧,跟着他们凑什么热闹?” 刚刚若不是龙萧萧打偏了那几只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燕无痕打落的那几只,这男孩定然死在箭雨之下。 **箭只发射了一轮,便被叫停,燕无痕的属下有几个眼尖的,见到他冲向箭雨落处之时,就眼疾手快地把**弓抬高,所以有些**箭并未射向人,而是飞上了天。 再加上端木旗的手下本就不是等闲之辈,若不是长时间无间隙的密集射击,要想伤害到他们也不太容易。 所以,这一轮射击,除了那个男孩,并没有人受伤。 那男孩并不言语,愣愣地看着龙萧萧,迷茫的眼神像是在询问她为什么要救他。 龙萧萧帮他包扎好,站起。她没想到燕无痕会如此护着她,便回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刚刚站在外围就觉得有些奇怪,端木旗的亲信里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男孩,稚嫩少年,青春懵懂,广台关大决战时他才一两岁,能跟燕无痕有什么仇?刚才看他混在人群之中,小脸潮红,脚步踉跄,明显病重,却在硬挺。刚刚碰触他额头,额头滚烫的程度都能把鸡蛋烤熟,这端木旗把这样的孩子都拉到战场,明显只能当炮灰的。可反过来想,这孩子又有什么理由心甘情愿地为端木旗赴死呢? 她也知道危险,除了对这谜团的探究,单单看着那孩子的眼神,他就是想要去救。 端木旗的亲信手下,看到她刚刚救了一个他们的人,对她的敌意明显减少,有的剑虽未入鞘,有的尖却竖起来冲着天,不再对着龙萧萧胸前。 龙萧萧见状,展露一个笑颜,说道:“诸位师兄,师弟。我们同属一门,容我说几句心里话。目前情势你们已经看到了,跟着端木旗,是断无活命的可能,这些根本不用我多说,刚才叶长老已经给了你们承诺,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一定既往不咎。生死关头,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你们这一个个热血沸腾的大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可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被逼的。而逼迫你们的事,不是因为你们有什么把柄被端木旗握着,就是有什么要命的事情,被他捏着,而不得不服从,甚至为他赴死,我说的对吧?” 哪些人听到龙萧萧这样讲,像是找到了知音,脸色明显和缓了不少。 端木旗看手下被她一番言语,明显失了战意,索性挑明:“呵呵呵,萧萧,你真是聪明!实话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至于原因,我想不难猜吧?” 龙萧萧见端木这么说,略一思索,已了然于胸:“当然不难猜,一个人的把柄好抓,但这么多人的把柄怎么抓?我看一定是他们的命被你捏在手里,你该不会是给他们全都下了药了吧?” 端木长老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龙萧萧看着欧阳碧滢,问道:“欧阳长老,你能判断出来他们被下了什么药了么?” 欧阳长老走到刚刚被龙萧萧救治的那个中箭男孩身旁。抓住他的手腕。那弟子本想要挣脱,迟疑中看了眼龙萧萧,便顺从地任凭欧阳碧滢握住。 欧阳碧滢闭目感知着手下之人脉博的跳动,当她感受到来自血脉中汩汩的内力之时,内心徒然一惊,她放手后看了眼龙萧萧,无奈地吐出两个字“血蛊”。 众人皆是一愣,接着全都满脸凝重,他们看向勤部那些核心弟子的目光全都像看向一推死人。 龙萧萧不明所以:“血蛊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危害?能解么?” 燕无痕哀叹一声,对她解释道:这话要从源头说起来就太长了,但简而言之,血蛊是南盛斩月族在异化血池中培养的一种异虫。此虫卵如枯木状,遇血而活,最初激活并靠一些特殊手段滋养它的人被称为血主,血主经过一段时间将蛊虫在自身血液中炼化后,蛊虫就会在血主体内大量繁殖,这种繁衍物被称为蛊毒。 通过特殊的引子和传递仪式,这种蛊毒可以传递给他人。传递之人被称为血侍。传递仪式相当复杂,需要血侍的积极配合才能成功。即便成功,头几日之内可能会有部分体弱的人出现特异性反应,而导致发烧、浑身无力等症状,我想这个男孩应该刚刚成为血侍没几天。 说是蛊毒,如果血主未亡,这种蛊毒对血侍不但没有害处,反而有大大的好处。因为这些蛊虫的繁衍物虽然各个独立存在,但它们又有强大的神识与血主相连。蛊毒能通过血主血脉的影响,帮助血侍的功力达到血主功力的八成。 你想想,如果血主功力足够强大的话,他的血侍不用修炼,就能横行天下了。但如果血主亡故,则血侍体内的那些繁衍物也会跟着亡故,死亡的蛊尸带有腐蚀性。血侍便会在血主死亡之时瞬间浑身血崩而死,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血主和血侍是一体的。 这还叫简而言之?这信息量也太大了。龙萧萧消化了一下,回答说:“你是说我的这些师兄师弟,都成了端木旗的血侍。另外如果不是用弓**,而是用接触式攻击兵器,则现在你的这些部下就相当于和近百个有端木旗八成功力的人在作战,是么?” 燕无痕点了点头。 怪不得端木旗如此有恃无恐,龙萧萧倒吸一口凉气。 她继续说:“而如果端木旗死亡的话,他的这些血侍,也要全都跟着死亡?” “是这个意思。”燕无痕目露赞赏。“南盛斩月族人数稀少,但个别族人又彪悍异常,他们就是依此血蛊,才能快速缔造出一只强悍之军,每每在与别族对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龙萧萧:“那他们可要看护好他们的血主,否者即便他们用血主缔造出了千军万马,而一旦血主,被消灭,那他们的千军万马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燕无痕:“这一点斩月族早就想到了,所以,血主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和被干掉的。” 龙萧萧头一次感觉到头疼,如果真的弄死了端木旗,那勤部的的这些师兄岂不是要都要跟着陪葬?可如果放过他,他三番两次要置她和小猪于死地,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龙萧萧看向燕无痕:“血蛊之毒能解么?” “相当于无解!” 龙萧萧眉头一皱:“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相当于?” “据传说在四国边界之外,有修罗族和妖族存在,而修罗族的罗刹女之血,可以解血蛊之毒。” 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她抬眼看向燕无痕,目光满是期盼,问了句:“可不可以不杀端木旗?” “哦?”燕无痕嘴角一弯,半边侧颜宛若午夜盛开的曼陀罗花,他玩味地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龙萧萧以二人可闻之声说道:“是呀,你为什么要答应我,我只不过是签了身契的你的一个侍女,应该没有资格求你,可你好像不缺侍女,尤其不缺我这种笨手笨脚根本不会伺候人的侍女吧,这很蹊跷。你好像还挺怕我死的,我的性命对你而言应该没那么重要吧,我可没有自恋到会觉得你是一见钟情喜欢我。可你这几日来虽然你给我定了些规矩,却又没真正逼迫我做过什么,想必,你让我做的这些事情还得我心甘情愿才能行吧?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了,说出你真正的目的,只要你答应放了端木旗,我一定心甘情愿地全力配合你。” ... 第46章 最大的愿望 燕无痕理解她的心思,她单手抚上下巴说:“放了端木旗,后患无穷。再说了,你看似这百十来号人无辜,可当初做血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只要端木旗一天不亡,保护他就是他们溶在血液中的责任,也许为了达成目的,以后做的事,就不那么无辜了。” 龙萧萧扬起充满自信的笑脸说:“我要是既能保证端木旗不死,又能绝了你的后患,更让这百十来号人不与我们为敌,你能答应不要他的命么?” “哦?”燕无痕万分好奇,这怎么可能?端木旗和他的仇恨是两国之仇,是几十万人的生死之仇,是十年隐忍发酵后已经融入身体每一处的本能之仇,除了消灭,不可能化解。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就依你!” “好,一言为定!”龙萧萧伸出一只手,掌心对着燕无痕。 燕无痕不明所以。龙萧萧干脆拽过他的手腕,在他手心上拍了一下,说:“击掌为信!” 燕无痕手心一热,心好痒。 她回过头来,从容地向着端木旗走去。目光纯净得如初生的婴孩。 她走进端木旗的保护圈外,那些血侍看她走进来,未加阻拦,自然分开,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端木旗冷冷地看着走近他身前的龙萧萧,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面前这个身穿青布衣衫的小小女子,最早听说她时是勤部接引使段子真来报,说勤部居然收了一位天资绝佳的弟子。他万分好奇,如若果真如此,他可要当做亲信好好培养一番。他传信让她来拜会,居然收到她的拒绝,拒绝的理由说是肚子疼,他本想着如果能亲自去治疗她的肚子疼,反倒是施恩的大好时机,却不曾想她居然一点儿肚子疼的迹象也没有,反而在那大吃二喝,被拆穿了还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撑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听话又有天赋的弟子是值得栽培的,而不听话又有天赋的弟子,很大的可能在将来与他作对,并且成为他起事的祸害,那时他就打定主意要除掉他,却半路杀出个朱俊逸,表明身份他是启部长老的外孙。当他得到这个消息时便打起了验明真假,加以利用的主意。 却不想收到了燕公子无痕的金章拜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他说服三位长老,顺利地把燕无痕接进山门,同时密谋铲除大计。 他的手下捡到小仙女的头绳,推断出小仙女有可能听见了他们的密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除掉小仙女,再嫁祸小猪,逼叶长老退位,叶长老失了权利,欧阳碧滢从来都是墙头草,而万飞英又有勇无谋,那他端木南旗就是这元启门当之无愧的实际掌权人。这一连串的计划天衣无缝,却被这个丫头一一破局,现在只剩破釜沉舟,殊死一战,但胜负如何,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丫头这个时候还想说什么?做什么? 除了燕无痕,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她,刚刚她站得远不容易得手,现在她倒敢不知死活地闯进来,要是今日事不成,拿这个丫头陪葬也值了。 龙萧萧看着端木旗眼中的阴狠之色,面无一丝畏惧,开口道:“端木将军,我只问一句,如果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呵呵呵,哈哈哈,一定能实现,要是一定能实现,我一定愿这北岳最尊贵、最有权力,最富有的无痕公子,能在他的有生之年过最痛苦、最卑微、最贫困潦倒的日子,我一定要把他一身武功全废,让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不能视,口不能言,终日在地上爬行,让他饱受痛苦折磨,被人踩在烂泥里,让他如猪如狗,任人鞭挞唾弃,这样卑贱地活着,才是我最大的愿望,哈哈哈!”端木旗说得咬牙切齿,还越说越兴奋,一张脸扭曲得如魔鬼般恐怖。 端木说这番话时声如洪钟,即便是他的手下,在听到他如此阴狠毒辣的诅咒时,有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燕无痕的隐卫中起了一阵骚动,掩饰不住的愤怒在蔓延。 “***,你说什么呢?砍了他!” “剁了他!” “最该让他这个**这么卑贱地活着!” 燕无痕也一脸铁黑,他不明白龙萧萧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奇葩问题,引出端木旗这一番最毒的诅咒。但好在他还沉得住气,他伸出食指轻轻一摆,他的隐卫心不甘情不愿地安静了下来。 龙萧萧听得也是心里一阵恶寒,这个端木旗,还真是**得可以,不过他的这个回答,正是她所需要的,如果他的回答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她总不能帮他架起一口大锅,她还得往这方面引导,反倒麻烦。 答案最关键的词语是让他活,别管是尊贵还是卑微,这就好办。她双眼一眯,一副了然模样道:“看来,其实你并不想让他死,只想让他承受无休无止的痛苦,对吧?” “哼,死对于他来说,太简单,太便宜。” “那你现在达不成你的愿望吧?” “哼”不置可否。 “再给你十年时间,如何?” “你说什么?”端木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现在放了你,再给你十年的时间准备报仇,好实现你此生最大的愿望,让燕无痕过最痛苦、卑贱的生活,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端木南旗被这个答案完全弄愣了。 龙萧萧却是展颜一笑,模样宛如午夜幽兰,深谷百合:“你不相信我是吧?”他回头冲燕无痕说:“燕公子,给点儿诚意吧!” 燕无痕依旧黑着脸,却是点了点头。 “燕公子,诚意不够,再给点儿!” 燕无痕挥了挥手,他手下的隐卫见状,立马朝山林中退去,片刻就不见了踪影。但谁都知道,那帮人随时都会回来。 龙萧萧这才继续说道:“这下你信了吧!你走吧,出了万象山,燕公子围在山外的人,也不会拦你!” 龙萧萧又看了看他的那些血侍,说:“至于你们,我想这场厮杀原本就和你们没有关系,如果有人愿意离开,没问题,只不过奉劝一句,出去以后,就不要再跟着端木旗了。你们放心,凭着端木旗的本事,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如果你们愿意留下,统统既往不咎,未来如果运气好,还能找到修罗族罗刹女之血,帮你们解了毒。” “叶长老,你之前说的那些既往不咎的话,算数吧?” “当然算数!”叶天鸿说的斩钉截铁。 元启门的门徒都知道叶长老一言九鼎。这下端木南旗的血侍,一下子全都没了斗志,既然不拼也能活,谁愿意拼死才能活。 其中有第一个,率先扔了武器,就有另一个,也跟着扔了,接着,叮了咣当的武器落地声,此起彼伏。 龙萧萧继续游说:“师兄们,都回自己屋吧,今晚睡个好觉!”这话她不光是对端木旗的亲信弟子说的,也对其他在观望之中的所有门徒说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勤部囚牢外的空地上,就剩下叶天鸿、欧阳碧滢、端木南旗、燕无痕还有龙萧萧五个人。 不知何时开始,乌云遮了月,冷风渐起,天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龙萧萧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她刚才就感觉空气中水汽很大,早就该下冰雨了,没想到现在才下,真是判断失误,害我多说了那么多废话。 虽然勤部的囚牢屋顶开了个大洞,石墙裂开了大缝,但墙角屋檐下,倒是还能避雨。欧阳碧滢可不愿被浇成落汤鸡,她在雨未落时就进了石屋。 叶天鸿在雨变急时也进了屋。 龙萧萧任冬雨打在身上,在风雨中喊话:“端木将军,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还想和燕无痕一决生死?实话告诉你,他的人都没有走远,你要是轻举妄动,会被射成刺猬的。” 端木南旗这下终于相信龙萧萧和燕无痕是为了保住他的那些血侍的命而选择放他离开。他冷冷地瞪了一眼燕无痕说:“别以为你今天放了我,我今后就会饶了你,只要我一息尚在,我们的仇恨就在,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说完他转身开拔,一步三丈。 龙萧萧看他转身,唰地一下以光的速度消失。 端木南旗向万象山出入结界的方向刚急行了几十步,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后背尾骨顺着脊梁往上窜,又瞬间扩散到他每一个毛孔。 他停下,回头,身后无人,只有燕无痕还在原来的位置远远地站着。 他内心稍安,这个距离,燕无痕想要追上他,已不太可能,更何况他原本就只想靠人数碾压,根本就没想和他一对一的决战。他的手下也都远远地躲着,并没有跟来。 龙萧萧呢?她怎么不见了?难道是和欧阳碧滢一样,躲雨去了?不管她,那个丫头,一身花拳绣腿,恐怕功法连法境一重都没达成,刚刚学的追光流影术用的还踉跄,根本不足为惧。 别了,万象山。 他刚思及至此,想要重新启程,突然漫天的飞雨全都变了形,像天空中有一双灵巧的手,把雨水全都笼络到一块儿,又扎成一束麻花辫。只是这麻花辫太粗,力量又太足,如洪水猛兽般集中着,向着他冲泄而来。他闪身一躲,咣的一声,撞上了一堵厚厚的冰墙。 ... 第47章 冰棺 什么时候这里有一堵冰墙?天本来就黑,冰又透明,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到。另一侧,这回鼻尖离冰墙0。01毫米,没撞上,还是冰墙。 再换方向,还是,居然四面都是冰墙。 头顶的洪水跟有灵魂似的追随着他,四面的冰墙像围成了一个硕大的冰鱼缸,而他就是缸里面游泳的鱼。 缸内的水涨得很快,越来越多,转瞬间,没过腿,没腰,没胸,眼看就要没顶。 水很凉,虽然四周冰墙很高,但一定要出去,他迎着洪浪,纵身上跃,腿上却完全无法发力。 不好,脚下一股大力牵扯,这种力量迅速向上蔓延,水在以迅雷之势向上结冰。 端木南旗完全蒙了,这是什么状况?可他还来没来得及找到答案,0。01秒的之后,洪水已经末顶三尺,他的表情还是一脸惊愕,圆瞪的双眼,紧闭的双唇,鼓起的腮帮,一只手还在鼻翼之上紧紧地掐着,就这个表情,永远地凝固。 冰缸连同倾泻而下的水,被瞬间结结实实地咔擦冻住,里面的端木南旗,有如万年冰棺中的古尸,又象亘古埋藏的白色琥珀里,那展翅欲飞的昆虫,任凭外界岁月变迁,沧海桑田,而他的时间却永久凝固。 冰棺前,燕无痕显出身影,他刚刚远远地看到这边天空降雨的奇异变化,就急急地往这边奔来,不过呼吸之间,端木南旗就被结实地冻在里面。 他的心中甚是惊骇,这是怎样的心机?能跟得上端木南旗遁行的脚步,原来她跳到自己身边时的那个踉跄,不过是事先早已算计好的示弱而已。她要先行判断端木南旗的去路,只在他停留的一瞬间,就在他的四周用雨水凝结出如此之厚的冰墙。这又是怎样的力量?能将天雨扭曲转化成天河之水,以万钧之力倾泻。又转瞬结成这巨大的冰棺。 他的手摸上冰棺,冰奇凉,远远凉过冬季自然结成的冰,倒像是卧莽山冷泉峰的崖洞内冷泉水落时结成的冰,这冰在他滚烫的手掌下也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龙萧萧做的,可是龙萧萧她人呢? 雨还在下,淋湿了清冷的夜,端木南旗身后的那侧,仿佛有一点儿异样的动静。 他身影诡异地一晃,就到了冰棺的后面,只见厚厚的冰棺表面,有一个椭圆形轮廓,在轮廓之中的冰不再那么坚硬,而是变得柔软如水,竖立的水面凸出一个人形来,随着人形扑将出来,那人身后的水面又凝结成冰。 那人身形完全凸出后,却如秋日里飘飞的落叶,整个身子失重般地向前倒去。燕无痕一把将那身躯搂进怀里。 却见那人脸色惨白,浑身像无骨般地瘫软,眼皮费尽力气想要睁开,却睁也睁不开,小嘴还不忘嘟囔一句:“雾草,太tm累了!”整个人便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燕无痕将龙萧萧打横抱起,雨水已经将衣裳完全打湿,衣服紧紧地贴着皮肤,勾勒出弹性十足的玲珑曲线,他暗叹,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来讲,她还算挺有料的。 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雾,一张小脸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宛如出水的芙蓉,显得楚楚可怜。 她湿漉漉的发,还在向下滴着水,他紧搂着她的腿弯与背下,已经开始发烫。 四个黑衣人这才奔行过来,一人一角,撑起一张能遮挡住四五人的油布。其中一人说道:“主子,这个东西怎么办?” “在这山中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先放着!” “是”那人暗夜中学叫了几声鹰啼,音质独特,立即从各处向他奔来数十名黑衣人,他简单地吩咐了几句。 那几十人便立即开始行动。而冻结着端木南旗的冰棺,也开始一点点地向远处移动。 …… 雨下了**,第二日晴朗的天空中,弯弯一拱彩虹。 燕无痕注视着秀**上的龙萧萧,她在发烧,没有醒。 这里是昇阳殿,是他初来时,长老们就为他备好的宫殿,他却没有来,而是选择了她隔壁的房间。 第三日。 龙萧萧只觉得脑袋昏沉的要命,除了之前的腹中绞痛,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生过病,什么发烧、感冒,一概与她无关。 可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这么难受,浑身都难受,四肢无力,整个人像是陷在沼泽里,沉沉的,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无能为力。 朦胧间仿佛有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手心很烫,动作轻柔,还带一点儿甜甜的栀子花香味儿。 那手撩起她的发,把其中一缕掖在了她的耳边。那手又摩挲着她的脸,一根手指还放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剐蹭,好痒。 “妈妈”,她呢喃了一句。 那手却嗖地收回,她想把头抬一抬,好追随那柔软的温度,可全身都不听她的指挥,眼前暗黑,脑中也发黑,嗡地一下,她又失去了意识。 第七日。 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低沉缥缈,却略带一丝焦虑,好熟悉。 “她怎么还没醒?” 一个女子的声音,音质中带一丝幸灾:“高烧不止,气若游丝,这么凶险的状况,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静默一阵。 又是那女人的声音,带一丝怨:“元启门这么多人,你那么多属下,哪里用的着你守七天?你还是去睡一会吧!” “不必!” “哎!”那女人叹气,“实话告诉你吧,她烧都已经退了两天了,号脉也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就能醒的。这萧萧也真够可以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一个人能把自己一下子消耗成这个样子的,筋脉尽断,真气皆无,即便是醒了,可能人也废了……” “多谢欧阳长老,既然她无大碍,你也回去歇着吧!”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欧阳长老,叫我碧滢。无痕,应你的要求,救治她我也算尽心尽力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笑脸么?难道你信里面说的那些都是糊弄我的?” “什么?” 信?碧滢?无痕?妈呀,全想起来了,要穿帮了!“水,水,水……”龙萧萧使尽了吃奶的力气,连说了三个水字,打断了他们的话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就看到欧阳碧滢气鼓着一张小脸,带一丝幽怨地盯着那个正转身去倒水的背影。 “是欧阳长老哇,听说你快过生日了,我还想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龙萧萧一连串话语出口,声音不大,但看欧阳碧滢转身看向她那一副简直要吃了她的表情,她赶快自动闭了嘴。 “我从来不过生日,以后休要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的生日。”欧阳碧滢说完,扔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哦!”龙萧萧深深地知道,她说的“别人”到底是谁。 “还是你厉害,我赶她半天了她都不走,你一句话她就走了。”燕无痕说着话,端着一杯温水,转身走回到龙萧萧**前。 龙萧萧淘气地吐了个舌头,想要伸手接过水杯,手却只微微抬高半寸,便又脱力地垂了下来,她抬眼抱歉地看着燕无痕,可待看清楚他的那张脸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了,那如皓月般明朗,似夏花般灿烂的完美面庞,怎么会一下子憔悴成这个样子?满脸的胡茬,一双眼布满血丝,发有些乱,嘴唇泛白,人也消瘦了许多。 她头一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真诚地问:“煮人,我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他邪邪一笑,笑容中的轻松却显而易见:“说吧,把端木旗冻上的那个冰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嘻嘻一笑说:“为保住那百十来号人的性命,我首先就不能让端木南旗死,另外还要绝了你的后患,那也不能真的放跑他,这可是个大难题。” 她说到这,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燕无痕很自然地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她轻啜了一口水后心里暗暗得意,还说是我主人,哪有主人给侍女喂水的。 这得意可未敢在脸上显露,她继续说道:“靠刀兵相见的方式活捉他?双方付出的血的代价绝对不会小。可是即便能够囚禁他,他万一生无可恋自杀了怎么办?他的那些血侍,不是还都得死?我被逼无奈,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看着燕无痕探寻的眼光,进一步解释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已经被证实了,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当然也包括人体在内,如果瞬间被低温冻住,机体就会立刻进入休眠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机体可以保持很久,甚至成千上万年不腐、不朽、不死。我当时感觉到空气中湿度很大,看天上的云层又厚,估计会下雨,只要下雨,我的控水技能,就有了用武之地。而且自从我在你的帮助下感受到了真气,并且这几日真气又练得充盈,就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她说道后面时想到燕无痕帮她修炼真气时的举动,想到他下面的那个坚挺,脸上不觉一红。 她假装轻轻地咳了一下,以掩饰这种尴尬,又继续道:“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 第48章 喂我 “其实结那四面又高又厚的冰墙时,我就已经快到极限了,可如果不把他瞬间冻住,一切就都前功尽弃。我便发了狠,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便用尽自己全身心的力气勉强为之,没想到刚一进入这种状态,脑中突然生出一种怪怪的力量,这种力量产生巨大的吸力,仿佛从我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中吸收能量,就一瞬间,我真的做到了,真的成功了。然而成功的感觉只是一瞬,整个人就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我是强撑着从冰棺里走出来的,走出来后眼前一黑,之后的事情,就全都没有印象了。” 燕无痕久久地看着她,仍然迷惑不解,发狠?状态?怪怪的感觉?巨大的吸力?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不是人人都能一发狠就进入一种状态的,这与其说是一种状态,还不如说是一种境界,他在狂炎诀练至化境之时,有时候也能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增强,但那强只是一点点儿。 哪里会产生巨大吸力,还被吸力反蚀,把自己搞到筋脉尽断,真气皆无? 可那最后冰冻的结果,虽然说像是冰棺,但那冰棺占地足足几十平,全部汇集天雨而成,除了传说中的天外神女,这世间哪有人功法会产生这样的效果,然而她做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是为了救那些虽然有师兄弟的名头,但实际却是毫不不相干的人。 她,简直就是一个迷! 燕无痕:“你休息吧!” 龙萧萧:“你去休息吧!” 两人异口同声,跟着相视一笑,龙萧萧还要再劝几句,忽听殿外传来急迫的声音。 “萧萧,你醒了么?欧阳长老说你醒了!” “你们让我进去,凭什么不让我进?” 是小猪,听起来声音有些哑,底气不太足。 龙萧萧萌着大大的双眼,满脸恳求。 燕无痕头一次看到她这个眼神,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眼珠机灵一动,看起来狡邪如狐,可今天刚刚睁开睡眼,却萌得像一只猫。 龙萧萧看他不为所动,眼睛又立了起来,作势就要下**。 燕无痕单手按上她的肩头,吩咐了一句,“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小猪的身影。 他手里拎着个大食盒,看龙萧萧已经坐了起来,立即奔到她**前。 龙萧萧看到小猪变了样,他本来高高壮壮,略微有点儿胖,可这几日不见,胖却没有了。只剩下高高壮壮,还别说,他这瘦了一圈的身材,立马让他帅气了不少,她心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其实不太好受。可嘴上却玩笑地说:“好你个小猪,居然有这么立竿见影的减肥方法,还不赶快分享一下。” 小猪看着萧萧更加娇小瘦弱的身材,一阵苦笑,他本想伸手摸摸萧萧苍白的小脸儿,但瞥见燕无痕一副吃人的眼神,又把手收了回来。但脸上不甘的表情加上眼里的惧怕和愤怒,逃不过龙萧萧的眼睛。 她怎么觉得这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了火药味儿,连忙洒水熄火,她看着一旁还在瞪着眼的燕无痕,以一种顽皮开心的小孩子音调调剂:“别看小猪呼噜噜,做得一手好吃的,馋的小猫要吃的,一旁小狗干瞪着。” 小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说自己是小馋猫,那燕无痕就是干瞪眼的小狗,在这北岳境内,也许只有她才敢这么说。 小猪眼中的愤怒与惧怕烟消云散,他立即行动起来,把桌子往**边拽了拽,从大食盒里把那些盛放了精美小菜的小盘子一个一个地摆出来,然后一股脑地都摆在龙萧萧眼前:“萧萧,我就知道你刚醒,肯定饿,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来来来,趁热吃。” 龙萧萧望着玲琅满目的菜式,一副吃货模样暴露无疑,“这么多,我哪里吃的完呀,来来来,一块儿吃,一块儿吃。” 小猪拽了把椅子坐下,开始为萧萧布菜。“这是荷叶童子鸡,很补的,来,鸡腿给你!” 小猪还没把鸡腿夹到萧萧碗里,就被燕无痕一筷子给夹了出去。 燕无痕冷冷三个字:“太油腻!” 小猪又夹了个牛肉丸,放在萧萧碗里,说:“那吃这个,壮力气的。” “太硬!” “这个!” “太咸!” “吃这个!” “太甜!” “行了!”龙萧萧彻底发飙,这两个人怎么跟个三岁的小孩子在置气一样。 她一瞪小猪:“你,吃饭!” 她又一瞟燕无痕:“你,喂我!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能吃什么喂什么,快点儿。” 燕无痕看着她凶巴巴的小脸儿,明显一愣,这才意识到她根本没力气端起碗来。 他拿起一碗清粥,用勺子挖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龙萧萧以这种命令的口气吼他,让他喂,只是以为他会因此而受不了,然后甩袖离开更好,然后她再和小猪吃一顿消停饭,却没料到他会真的端起碗来。 可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伺候人的经验,这粥这么热,他也不知道吹一吹,还挖了那么大的一口。不过龙萧萧根本就不怕烫,她小嘴张的老大,露出嘴里的贝齿小牙和鲜红小舌,一口就把那勺烫粥吞下,然后也不等燕无痕再挖,直接把嘴凑到碗边,双唇在碗边轻轻一吸,这碗烫粥就呼噜噜一下子全被她吸到了肚子里。 “行了,腹中有食,心里有底。话说太多,真有些累,吃饱喝足,倒头就睡。”龙萧萧油腔滑调地说完这首不太合辙的打油诗,真的往**上一倒,闭上了眼睛。你们打吧,看能打出什么花样来,我眼不见,心不烦。 小猪其实在看到萧萧的这种表现,他就彻底放了心,虽然她脸色不太好,人也瘦了好多,但那一张小嘴不饶人,不但能开他玩笑,还能发飙,脑筋也灵光,说起话来俏皮可爱,还一套一套的,想想也没什么大碍,养一养就会恢复。 自从他在台上被端木旗扣住了心脉,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醒来后,从他外公口中,才了解到这期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萧萧为他洗了冤,也是萧萧的沉稳应对,才帮他顺利地解了毒。然而当他得知她昏迷不醒的消息后,他急得一下子冲进了雨里,冲到了昇阳殿。但却被燕无痕的人阻拦着死活不让进。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忧心如焚的感受,简直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无边的恐惧,那种害怕失去的念头他想都不敢想,想想就红了眼圈,接下来就是这长达七天的食不下咽与夜不能寐。日子就只剩一个字,熬! 燕无痕见小猪走了,龙萧萧也已沉沉地睡去,他坐在她**边,单手又抚上她的小腹。一股精纯的真元之气顺着他的肘臂,透过她的腹壁,侵入她的丹田,这七日以来,他日日如此。 她的丹田之处不对劲,在他第一次感知时就知道,这七日以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第一次他抚上这里时,她居然连真气都没有,不光没有,她连什么是真气都不懂。 后来他只是稍加牵引,就能感觉到她升起了一丝丝真气,那真气小得跟一根没发起来的豆芽菜,再后来就是和端木旗对峙时她跳到他的身边,他无意中扶了她一把,却能够感觉到她体内的真气盈盈满满,虽然还不那么精纯,没那么浑厚,但那么短的时间,她的真气就增长到如此程度,这是他平生仅见,直令他惊诧不已。 更令人惊骇的是,她在拥有了真气之后,对水的控制竟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漫天飞雨凝聚一注,山崩海啸般磅礴之势,她如神邸般呼风唤雨,随心所欲。这种威能别说是端木南旗,就是他自己,他又有几分把握能够承受得住? 虽然事后才知她是勉强为之,为此她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掏空了真气,震断了经脉。这七日他日日帮她重新牵引真气,也在为她修复经脉,可如今她的丹田之处,就像是一口无底的深井,无论他每日多少真气灌入,到了里面全都踪迹皆无。 他已经足足灌入了一重的化境真气。他化境功力也不过是一重刚满,二重未破。这一重功力来之不易,除了绿色泉涌时增加的那半成,另外半成他足足练了三年。 这一重功力要是灌到也是同她一样,法境一重未破的别人体内,都足够帮助别人突破法境到三重。可灌到她的体内,却没有一点儿反应,要是再灌的话,他的功力可就要跌破化境了。 这样的人不但没有利用价值,反而会让他损耗太大。按照他的常规做法,早就该果断放弃,可就如常言所说,付出的越多,放弃越难。就像现在,他甘愿冒着跌破化境的风险,再试一次。 他的面庞更加憔悴,额上起了一层豆大的汗滴,他能感觉到,连手上的青筋都在萎靡。“轰”地一声,脑中如爆炸般嗡嗡作响,他心中苦笑,到底还是降了境界。一股无边疲意如暗夜般袭来,瞬间将他笼罩,他手上一松,额头一低,竟然趴在龙萧萧的**边,沉沉睡去。 龙萧萧浓密的睫毛一动,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 第49章 特权 龙萧萧这次并没有真的睡着,她只是极其疲惫,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儿力气。而且小腹之处还有点儿疼。这种疼不同于以前每晚必至的那种绞痛,这种疼就像小时候换牙时那种生长的痛。 她刚刚醒来时其实对燕无痕并没有全部实话实说,因为那种感觉太不可思议,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她只是捡了些听起来不那么奇怪的感受,大概解释了一番。 当时她是到达了极限,可还没有达成她要把端木南旗瞬间冻住的目标,她知道,这一瞬间非常关键,如果不能瞬间低温冻住,而是一点一点冰冻的话,那结果就会大大的不同。 因为,一点点冻,端木南旗就不是进入休眠状态,而是进入真正的死亡状态。休眠时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活的,包括他体内的蛊虫,也是活的,只是活性很低而已,这就不会影响到血侍体内的蛊毒。而死亡状态就不必说了,那是一百多人的跟随死亡。沉甸甸的人命压力,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箭在弦上,不发也的发,她快速地催动着体内小球,她发现自从吃了师傅给她的太虚养元丹后,那丹药像是在小球和她身体之间加了一层润滑,以前她总觉得小球和她格格不入,每次转动时她都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累积成绞痛每晚发作。而服了药之后,小球在转动时便没了不舒服,跟着绞痛也绝了。 而自从体内真气盈满,那小球就像被插上了翅膀,旋转的速度提升了不止几个量级,她正把小球催动到极致,可还是觉得速度不够。 她集中全部精神,调动所有意识,忽觉脑中“叮”的一声,像一扇蒙昧之门被推开,整个头脑一片程明,广袤得如晴朗的夜空。 她一下子能看到很远处燕无痕轻颦时一根根颤动的眉毛,能听到从他耳垂上滴落的雨滴,能闻到他身上混合汗味和雨水的栀子气息,还能感受到他急奔而来,脚踩大地时,地面那微弱但清晰的一**震动荡漾如涟漪。 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止,腹中小球也忽地悬停,她在这停止之中却看到永恒,她只觉那小球忽地向外一扩,一个能量场瞬间在体内形成,她丹田处一下子浩瀚如茫茫宇宙,而那小球就是宇宙的中心,如烈日骄阳,似钻石水晶,一下子耀起了灼灼之光,那光使她的整个身心都通亮起来。 光鼓动着体内的真气循环传递,速度快得连她的身体都承受不住,她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太通畅的经脉在寸寸断裂。“啪”地一声,她看到端木南旗惊恐错愕的表情瞬间凝固,而小球裹挟着她的全部真气竟然瞬间消失,她再也寻不见它的一点儿踪迹。 一下子头脑从清明跌落混沌,身体从轻盈变得沉重,她觉得体温骤然升高,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抱起,那怀抱好温暖…… 她做了个梦,梦中有母亲在轻轻抚摸她的脸…… 但刚才那却不是梦,她清晰地感觉到小腹之中的汩汩热力汇入丹田,那力量精纯、浑厚,温暖,滋养着她的四肢百骸,她能感觉到她断裂的经脉虽然没有被修通,但却一寸一寸地链接起来,结成网。 虽然这力量远远不够,就像蓝天中飘过的朵朵白云,只是一片又一片,但她一直觉得,是那莫测变幻的云,让天更蓝,而有云的天空,更美好。 她看了眼睡在她**边的憔悴的脸,眉直目长,眉梢轻轻挑起,眼目深深关闭,唇角还带丝丝笑意。比平时少了点霸道,未刮的胡茬,让他的脸多了点儿粗糙。 但龙萧萧却觉得这少了的霸道却让人敢离他更近,多了的粗糙却并不让人生厌,反而如饱历风霜的寒梅,在清雪后初绽,艳了整季的冬。 她轻叹,也不知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所图的是什么。 她把他放在她小腹上的手轻轻拿开,在碰触他手腕之时,心下奇怪,怎么好像他的功力差了好多?是体力不支了么?也许是这几日太累了。 龙萧萧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还是没有多少力气,但简单的动作,已经没什么问题。 她走出壮阔的昇日宫殿,门口燕无痕的属下并没有阻拦他。难得的冬日暖阳,空气中弥漫清新的香。 远处的山峦,顶部白雪皑皑,被阳光晃照得刺眼。她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慵懒惬意。这样的晨光中,人适合多走走。 她决定再去趟藏经阁,上次时间紧迫,好多她想看的书,全都没有来得及读一读。 路上很多人同她打招呼,看装扮都是各部的弟子,有些人有过一面之缘,有些人她却从没有见过,不过他们全都面容灿烂地笑着,亲切地叫她一声萧师妹。 她一下子有一种做名人的感觉,不是明星,没有那种崇拜跟热度,只有尊敬跟爱护。她走到藏经阁门前的广场上,同往常一样,人很多,她站在后面排队。 前面好几个不认识的师兄招呼她过去,旁边的好几个师兄也都推她往前站,她被推到了排第一的位置。 “这是肿么了?这儿明目张胆的公然夹心,不太好吧?” “没关系!”一位师兄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夹心还不是小事情。” 她看这位是勤部的,不过她不记得端木南旗的百人血侍里到底有没有他。 前面看管藏经阁的管理者好像也认识她,直接就放她进去。 “沙漏呢?”龙萧萧问。 那人一笑说:“长老吩咐,你为本门做出了重大杰出的贡献,拆穿了端木南旗的阴谋,挽救了门派众多弟子的性命,还避免了门派与燕王公子的因误会而冲突,因冲突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你以后在元启门享有特权,可以随时进入藏经阁,不用排队,不用限时,所有弟子,无论品阶,全都要对你毕恭毕敬,以后你吃饭可以先吃,集会可以站前面,想修炼功法可以申请单独指导,不想修炼也可以山里面逛逛,春天**种草,夏季游水摘桃,反正元启门已经决定,一直养你到老……” 龙萧萧听得眼睛瞪得老大,这元启门怎么一下变成了桃花源,给她的未来居然是幸福甜蜜地安度晚年,天哪,我才十六岁,不要这么惬意好不好? 不过特权,还是有一点儿的好? “那我有没有这样的特权?可以现在就直接出任务?” 管理者有些发蒙地点了点头。“不过好像人人都想要的是不出任务的特权吧?” “嘿嘿嘿”,龙萧萧一脸贼笑,终于熬到了这一天。“那怎么接任务?” “东边,前行五百米,左转,任务发布楼!” “多谢!”龙萧萧一拱手,下一个目的地,任务发布楼。 这里就比藏经阁冷清得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那儿领任务。 “萧萧,你好了么?上这儿来干嘛?我听谭师兄说看到你往这边来,本来还不太相信,没想到真在这逮到你。” 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小猪来了。 她回头看到小猪满脸焦虑的神情,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说:“我来领任务。” “你歇歇好不好,你还嫌为元启门做的贡献不够大么?我外公说你以后想学门内的任何功法都可以,不用测试,直接修习,他亲自教,如果门主出关,他会把这一系列事情全都禀告门主,门主还会给你特别的赏赐!” “嘻嘻,不用叶长老费心,我喜欢做任务!” 朱俊逸脸色暗沉,上面写满了不解、担忧又带一点儿无奈:“萧萧,我怎么有种感觉,你并不以元启门徒为荣,你入元启门也没那么惊喜,而你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出去?” 龙萧萧笑着说:“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猪了,你精得都像猴了,我有那么明显么?” 小猪得到这个几乎相当与肯定的答案,面色更沉,他惊声一吼:“那我怎么办?” 周围几个接任务的门徒,被他惊得眼睛瞪着,嘴巴张着,有个位阶高的银令弟子看样子想要上来训斥他几句,却被另一名弟子拉住,并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那名弟子就立即转身,看天,虽然石殿里看不到天,但那意味很明显,就是他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龙萧萧觉得她耳力增长了不少,那样小声的嘀咕,她都听得见,还不是老套的那一句:“叶长老是他外公!” 不过他刚刚吼的那一句让龙萧萧很费解,他怎么办?好像、应该、可能、差不多与她无关,可这种话又不是能两肋插刀的朋友该说的。 他展颜一笑,笑容如午夜被风吹开的花。“还能怎么办,凉拌!” 小猪这回真不明白凉拌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让你冷静冷静。只不过是出个任务嘛,又不是要退出元启门,你干嘛那么担心!” “萧萧,我,你,哎呀,我……” “行了,你别吞吞吐吐,你你我我的了,你是不是想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龙萧萧看他支支吾吾满脸通红的糗样,就知道他是要表白。 不过她可不能让他说出口,被拒绝,很难受,拒绝人,更难受。 ... 第50章 任务 在表白之前,他应该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如果她把条件说的苛刻一点儿,也就相当于委婉的拒绝。 龙萧萧眼角上挑45度,眼神充满无限遐想:“小猪,我喜欢的人首先要长得帅,因为这影响到下一代,还要是个盖世英雄,因为我生命里要有个人来崇拜,硬性标准就这两条,其他软性标准也要全部都做到,**我**到无法无天,我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摘给我,爱我要爱一万年,他的眼里只有我,心里只能装着我,梦里天天梦到我,差不多了,就这么多!” 小猪听得傻愣愣的,犹在暗自盘算,长的帅?我长的不差,也许只要再减点肥,盖世英雄?最起码先当个门主吧。**,没问题,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爱,一万年?活不到一万年,但能保证爱在生命中的每一天,剩下的,现在就已经做到了,看来除了盖世英雄这一条,其它难度都不大。 龙萧萧看他眉头纠结,深深思索,说:“你继续考虑,我出任务去了。” 她走到任务管理者面前,见管理员是一个老者,白须白发,却满面红光。她把自己的令牌递过去,笑盈盈地说:“不知这位师伯尊姓大名,我叫萧萧,要领任务。” 老者接过令牌一看,也回了她一个笑容说:“你就是萧萧哇,我姓张,这几天整个山门传颂的都是你的事迹,长老这边已经向门内各处发布了你的特权,说的却是你可以不用完成每年分派的任务就可以直接累积任务积分。用于山门中的吃穿用度以及升阶提级。” 龙萧萧一听急了,她加入勤部目的就是为了早点儿出任务,刚听说自己有了特权就颠儿颠儿地跑来了,没想到她的特权主要是不用出任务。她急声问道:“那我要是十分愿意出分派的任务呢?” “那我们自然也是求之不得,不过你的任务还没分派下来呢,你好像还没选够要修习的功法,也没有通过测试。这些功法修习和测试完全是为了保证你能顺利地完成任务才设置的。所以该做的前期准备工作都要做足的。” 周围的门徒有的本来已经领完了任务,却都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议论纷纷。 “这萧萧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怎么会有人白拿积分都不要,反而非要自己挣积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是呀,听说她昏迷了七日刚刚醒,姑息脑子还不太灵光。入门头一年可是门徒最幸福的时光,只要选好功法,勤加修习,通过测试就好了,其他的生活所需全都由门派自行分配,根本不用自己操心,这有多好。哪里像以后,每年都要完成分派的任务,不然没有任务积分,连吃穿用度都没得换。那时候可就是多劳吃肉,少劳喝粥了。” “本来可以懒一年,她可倒好,才入门十几天,就急着出任务。我一定要等等看看,看她能领什么任务。” 龙萧萧把他们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这次醒来以后耳力好了很多,那么低声的耳语都能听得明明白白,也不会因为只是读的唇语,不知道音调高低,有时会理解错误的乌龙了。 不过听到的多,感觉有点儿闹心,要是能自动屏蔽不想听的,只听自己想听的,就更好了。 龙萧萧看着老者,继续说:“张师伯,我来元启门没多长时间,对于领任务的一系列要求都不太了解,比如您刚刚所说的领任务前的准备工作我就不太知道,麻烦您多费费心,给我说明一下,好么?” 张师伯一脸慈爱地说:“那没问题,元启门对于门徒完成任务的要求是这样的。” 他巴拉巴拉地讲了起来。 原来,元启门任务分为内务和外务两部分,内务就是不需要出山门,就可以完成的,比如说种植药材、炼丹、驭兽、武器锻造等等。而外务则是要出山门才能完成的,比如说寻药,寻矿,寻宝,采购等等,大都是一些搜集任务,由于外务只有勤部才能做,也可以说是别的部都不太屑于做,所以勤部做外务也叫出外勤。 元启门徒除了第一年的集中修习期不用出任务以外,以后每年的自我修习期,都要依靠出内务或外务赚取相应任务积分,任务积分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不同,分数也不同。越难的分越高。而这些积分就是他们以后在元启门修炼的物质基础。吃穿用度,丹药、矿石、武器、秘籍等,都要通过积分来换取,并且今后升阶升等也全由积分来评判。 为了保证勤部外务的顺利完成,勤部门徒在出任务之前至少要修习三门功夫,一门身法术,一门攻击术,还有一门防御术,身法术保证跑得快,攻击术和防御术则是外出保命的必要手段,但测试却是除了要进行这三项功法的测试外,还要考一门《北岳志》,因为元启门是北岳门派,所做的任务也是全都在北岳境内。一本《北岳志》,能保证找对路,顺利到达目的地。 龙萧萧虽然有特权,但特权也仅限于不用等待年底前的统一考核,而可以随时准备好,随时进行考核。只要考核通过,就可以直接出任务。 龙萧萧眉眼含笑,上前一步说:“师伯,那事不易迟,给我考试吧!” 白胡子老师伯说:“你《北岳志》的书还没发呢吧?虽然这里面的题目不是很难,而且只要答对六成就算合格,但考一本自己还没看过的书不算明智吧?” 龙萧萧可不敢说他在师傅的宝魂殿里看过整本的《四国志》,其中第一篇就是《北岳志》,她只是简单地对老人家解释说,自己从小就游历北岳各处名山大川,实践出真知,相信考核的题目不会难倒她。 张师伯看他十分坚持,说了句,那好吧,便从自己的多宝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方形石片。说,“那你试试看吧,如果过不去就一年以后再来。” 龙萧萧把石片放在额头上,脑海中立即出现了足足一百道题目。 第一题:北岳疆土方圆几何? 伍仟零四十八万平方公里。 第二题:北岳最好的温泉在什么地方? 卧莽山。 第三题:北岳最险要的关口是哪一个? 广台关。 …… 龙萧萧答完整整一百道题,没有一点儿难度。她在答完最后一道题时,发现白色石片居然腾起灿灿金光,她一脸狐疑,又把石片还给那白胡子老头。说:“师伯,我刚回答完这石片就亮了,是不是证明我已经及格了。 老人家看到石片灿起的金光惊呼一声:“居然全对!” 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发起轻嘘之声。 “你当年考核北岳志时对了多少?” “六十二道。” “我六十五,听说山门中很多年都没有能过八十题的吧?” “是呀,后面那些关于秘境的题目,北岳志中根本就没有答案,谁不是蒙的,哪能全蒙对。” “不如我们跟这个师妹一同去做任务吧,她对北岳那么熟,路程上会节省不少时间。” 龙萧萧内心一动,我靠,原来我看的那本和门里面发的内容不同呀,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除非有机会再回宝魂殿,而且刚才自己好像有点儿太现了,明明答对六十题就ok,自己却一不小心全答对了,这要是被那几位师兄给缠上,还得费力气摆脱掉,真是麻烦。 站在她后面的朱俊逸一直看着这一切,他看到龙萧萧如此轻松地通过了《北岳志》的考核,自己也想试一试,不过被老师伯残忍的拒绝了,甚至在他强调自己是叶天鸿的外孙这个强大身份后,还是被拒绝了。 龙萧萧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老人家一脸赞赏地说:“萧萧,你居然把一百道题全部答对,你已经解开了元启门所有任务的禁忌,也就是说,你在通过另外三项功法的考核以后,可以选择打开普通任务之门,也可以选择打开禁忌任务之门,接受所有的禁忌任务。” “哦?门中还有禁忌任务?我都从来没听说过?”几位师兄嘀咕着。 龙萧萧直接询问:“师伯,禁忌任务都是什么任务呀?” 老人家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选择,选择之后也不必告诉我,我只要确认你完成任务的最后期限即可。” “期限?任务的期限不是都不超过一年么?” “那是普通任务,短则一月,长则一年,而禁忌任务的期限不知道,但最少的都应该超过一年。” 小猪一听就急了,他拉住萧萧的手臂说:“萧萧,你不要选禁忌任务,那些太难,时间太久。” 萧萧却不在意地说:“还不到那一步呢,我还有三个功法考核没过呢,再说了,这只是完成任务的最后期限是那么长而已,超过期限就算作任务失败,如果很快就完成任务,提前回来,也没有问题,是吧,师伯!” 张师伯点点头说:“而且,提前的时间越多,任务积分越高。” 龙萧萧笑吟吟地答道:“明白,下一项考核!继续!” ... 第51章 九窍玲珑心 张师伯一手捻了捻花白的胡须,一手往旁边一指说:“下面三项可以一起考,十二个时辰之内,拿到门里面台子上的东西就算过关了。” “好嘞”,龙萧萧轻松的音调像是要出门去郊游,哪个门?那个么?十二个时辰?ok! 龙萧萧给了小猪一个安慰的眼神,冲张师伯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就迈着轻快的步伐,推开了不远处的那个石门。 石门并不沉重,一推即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高处燃着火把,次第点亮,缓坡向下。 “咦?”难怪刚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刚刚进到这个任务发布楼的石殿时并没有看到这里有个石门,这个石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好想是回答完《北岳志》的题目,那个石片灿起金光的时候。不过反正已经决定要参加考核,还是先下去拿东西吧,既然是三种功法一起考,那身法术,攻击术和防御术,估计全都得使用上才能过关。龙萧萧不觉加快了脚步。 她却不知,她在进入石门之内,石门关上的一霎那,这石门居然在石墙上消失不见了。 外面等着看热闹的那几个勤部弟子,一个个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这什么情况?当初我们是每个功法都是一个个单独考核的吧?她怎么会一起考核呢?” “是呀,我考核身法术时,只是查验一下一跃多高,一跨多远,越过障碍奔行的时间多久而已,而且是在户外考核的。” “对呀,攻击术和防御术也都只是单纯的功法效果展现而已!” “那师兄我们现在是去出任务,还是仍然在这里瞧热闹,没准要等十二个时辰才有结果呢。” “当然等,这事儿多有意思,那石门,原来没有的吧?现在又突然消失了?不值得一等么?” 小猪也没注意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石门,但当他看到龙萧萧进入之后,石门就那么直接在他眼前消失时,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张师伯,怎么回事?石门怎么没了?那萧萧待会儿要从哪里出来?” 张师伯笑而不语,眸中似有一抹奇异的兴奋之光闪烁。 “师伯!”小猪更加急迫,“你到是说话呀!” 张师伯眼睛一立,一股威压自他身体之中蓬出,瞬间布满整个石殿,小猪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师兄” “师叔” “师叔” 小猪回头,看见自己的外公叶天鸿带着欧阳碧滢和万飞英两位长老来到了门口。他们见到张师伯之后就齐齐倒地下拜。 身后跟进来的数十名银令弟子也全都齐齐下拜,口中高呼:“门主!” 小猪一下子蒙了。门主?门主不是在闭关么?门主不是姓习么?这位师伯刚刚说他姓张的呀。 “都起来吧!”门主的声音也不似刚刚和萧萧对话时那样和蔼可亲。 叶天鸿抬身站起,他看到小猪在那儿傻愣愣地站着,便上前一步,拽了小猪一把,小声说道:“低头,跪下!” 小猪倔强的脖颈一挺,站得更直。 叶天鸿尴尬地一笑说:“此乃本年勤部新入门玄铁令弟子朱俊逸,也是我的外孙,初入门楣,不懂规矩,还望师兄海涵。”他弓着背,说话声音很低,毕恭毕敬的。 门主一副不屑跟小辈儿见识的模样,也算是给了叶天鸿一个面子。 叶天鸿看门主并没有计较,赶紧问道:“师兄,你这次怎么没告知我们您具体的出关时间就悄悄地出关了?这还没到破关的时辰吧?而且出关后怎么不去我们平日议事的元泰殿?却来了这里?” 门主冷哼一声,说道:“险些被你误了大事,我且问你,我给你所传秘信,你收到了吧?” 叶天鸿轻轻点头。 “结果呢?” “嗯,”叶天鸿支支吾吾的,节气刚到小寒,正是冷的时候,他鼻尖却开始沁出了汗。他知道师兄指的是“缘旗现世”的事,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刚收到师兄所传得信息,就除了小猪被端木旗诬赖杀人的事情,他哪里有心思去寻找缘旗。后来虽然端木旗的事情解决了,但由于萧萧那孩子昏迷不醒,小猪每日不吃不睡的,都让他操碎了心,他也就想先把这事儿缓一缓,没想到师兄却因此事儿出关了,哎,这下罪过可大了。 但他也不敢不回话,只好硬着头皮说:“师兄,暂时还没有结果!” “什么?都已经十天了,你还没找到缘旗的下落?这可是关系到元启门中兴的大事,你还配做启部长老么?”门主气得大骂。 叶天鸿也只好听着,他多少也有些自责,不该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耽搁了门内的大事,人老了就是护犊子,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呢。 缘旗?小猪在旁边一听,想到了他和萧萧从雷嵩峰的鹰巢里找到的那面旗,那旗上有一个“缘”字,会不会是那面旗呢?如果真是的话,没想到这旗会关系到元启门中兴的大事,可他知道,那面旗已经被那只赤红巨鹰给抓烂了,如果被门主知道,会不会对萧萧不利?可是如果不说,外公正因为此事挨门主骂呢?怎么办呢?好纠结。 他天人交战之后,以一种抱歉的眼神看了看他外公,还是决定先不说。 “师兄,我知道错了,尽然你已经出了关,相信不日“缘旗”就会找到的。”叶天鸿说了些抱歉的话。 门主又哼了声,说道:“这事儿先放一放,准备祭坛,一日之后,开坛祭天!” 叶长老一脸兴奋,手也有些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怎么,师兄,难道找到九窍玲珑心了?” 门主却并没有那么兴奋,他望着那扇石门消失的位置,说:“先准备着吧,我还不知道,如果她能顺利拿到本相镜,她就一定是有九窍玲珑心之人。那缘旗现世的中兴之兆,应该就是应在用九窍玲珑心破除裂霆暗魅**这件事上,**一破,凡域与神域的天路修通,那我们元启一门,成为神仆,飞升神域,就指日可待了。如果她没有本事拿到本相镜,那就是空欢喜一场。到时再寻找缘旗,静待机缘也不迟。” “谁呀?”叶长老赶忙追问。 “新入门勤部桃木令弟子,萧萧!” “啊?”叶天鸿惊呼,眼中兴奋之色暗淡,却无端升起一丝怜悯跟惋惜。 欧阳碧滢脸上表情很畅快,像是自己的什么心腹大患被除掉了一般。 小猪把这些讯息到一块儿,萧萧,九窍玲珑心,开坛祭天,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好事儿呢? 在去祭坛的路上,小猪悄悄地拽住外公,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外公却只给他回了一句,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就急匆匆的又赶到门主身后去了。 朱俊逸越走越慢,离那支赶去祭坛的队伍越来越远,反正所有人都急吼吼地等着去看开坛祭天,也没有人在意他掉了队。 他看着远行的队伍在视线中慢慢消失,转身就向昇阳殿跑去。 昇阳殿门外,燕无痕的侍卫还是不让他进,他急的在门口一通大骂,被燕无痕的侍卫一顿海扁,终于成功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燕无痕。 燕无痕醒来见龙萧萧不在,不过他也不太担心,她左右跑不出这万象山去,她已经躺了七日,出去活动活动也好。 门口有些吵,是小猪的声音,一种不好的感觉升上心头。他急急走出殿外,看到他的那帮手下正在围殴小猪,他带进来的这五百名隐卫,各个都是法境中阶或高阶的修为,对付这个功夫还没入境的小猪,显然绰绰有余,不过他们都知道他是启部长老的外孙,也不敢太下死手,但那也打得小猪鼻青脸肿的。 他看到小猪这个样子,心头有些莫名的解恨之感,其实他早就想亲自揍他一顿了,但他们之间地位、功夫相差那么多,他俩真要是动起手来,就像是一头狮子接受了一只老鼠的挑战,赢得会很丢人。不过他的这些下属还是挺懂他的心思的,他心里暗爽。站在旁边等得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才叫停。 小猪抱着头脸窝在地上挨揍时也没停止谩骂,后来看他们都停了手,踉跄挣扎着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站在旁边的燕无痕时,脸上诡异地浮现出一丝笑容。仿佛在彰显一个受虐狂在受到折磨之后,痛并快乐着的舒爽感受。 燕无痕冷冷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怜悯,心中反而一阵恶寒:“萧萧出去了,你来找她恐怕会失望。” “我不找她,我找你!”朱俊逸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牵扯脸上的肌肉丝丝拉拉地疼痛,但这也没阻挡他把整句话说完,脸上笑容反而更灿烂。 “什么事?”燕无痕看着他笑容合并痛苦的奇怪表情,看着都觉得疼,便想着早点儿把他给打发了。 “萧萧出事儿了?” 燕无痕沉着的面孔终于起了一丝波动,一双探寻的眼光望过去。 朱俊逸便把他追着萧萧去任务发布楼所看到的一切都跟燕无痕说了。 燕无痕看他因为后来说话太多,明明每说一个字脸上都很疼,他还语速一点儿都不减,硬生生地牵扯着脸上的肌肉受伤的部位都开始往外渗血。 他头一次对有着这一副惨样儿的人儿,升起了一丝敬佩。 ... 第52章 本相镜 龙萧萧快走出甬道之时,见出口一片白光,雾气蒙蒙,那光明亮却柔和,那雾柔软如棉糖。那光与雾,像能对人产生致命的吸引,她不由得快步奔跑,心情有一点点期待,一点点兴奋,像小时候妈妈在对她招招手,她便兴奋地奔进妈妈的怀抱。 站到甬道出口,眼前是一片广阔豁然的天,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她从未见过,也根本无法想象。 一切都那么的纯粹,暖暖金色阳光,正挂在中天,上上下下都是天,根本没有地平线。阳光不刺眼,只带给人惬意的暖。苍苍远山,绿如最极品的翡翠,漂浮在半空之间,山下是云,大朵大朵,纯净亮眼的白,丝丝缠缠。 一股暖风吹拂,空气中带着清新的甜。几声悦耳鸣啼,远处彩凤飞舞,祥鸟翱翔,它们展开艳丽的羽翼,醉了这天。 远处有人,似九天仙女,有的脚踩祥云,有的骑着瑞兽,还有的坐在彩车之上,各个都美的出奇,那眉似天池双飞燕、那眼如琼湖水含烟,那晶洁的肌肤,闪着奇异的银光,抬手顾盼,飘逸婉转。 眼前几片桃花飘落,龙萧萧抬手去接,却看到一双手细如凝脂,指甲尖尖,涂着金色的彩漆,臂上彩带随风飘舞,她心一惊,忙低头,见她身上也不再是难看的青色门服,而是一件拖地兰花盘金蝴蝶轻纱裙,脚下也不是甬道内的青石,而是朵朵祥云,回头,甬道已不见。没想到祥云踩上去一点儿也没有松软塌陷的感觉,她信念一动,祥云徐徐向前。 她经过那些仙女身边,那些人却对她视而不见。 远处缥缈的山峰顶上,有一金光琉璃大殿,殿内发出的红色火光,金色霞光,比阳光更刺眼。龙萧萧徐徐飘到殿外窗边。 见殿内中央一硕大的赤红铜炉,炉下幽蓝的罡火正旋转着,灼烧着,火势正旺。 罡火不远处有一个人,他正背着手站在一块十几平米见方的矮桌前。 有桌子,龙萧萧内心一动,但桌子上却什么都没有。 龙萧萧失望的转身欲走,却见那人单手在桌上一挥,桌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类似沙盘的立体模型,那盘上山川河流,走兽飞鸟,都那么的清晰逼真,龙萧萧甚至都能看清楚树叶在风中摇曳,飞鸟在林中觅食。 可是那人却缓缓摇了摇头,只见他单手又一抚,模型立即转换,这次出现的是一个遍布高楼大厦的城市模型,地上交通发达,车水马龙,天上飞机飞过,滑出的白线让天空多了一朵笔直的云。 熙熙攘攘的城市街景,超市、酒店、咖啡厅,人头攒动,热闹喧哗。 龙萧萧内心说不出的悸动,这居然是她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是她来自的地方,是有她妈妈的地方。 怎么会出现这个沙盘之上,她想走入殿中,去看个仔细,也许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却见那人点了点头,单手一指,那城市模型随着那人手指的颤动,突然间剧烈晃动,大地在抖动中裂开了百尺宽的缝隙,人们如蝼蚁一般掉落其中,汽车堆撞在一块儿燃起熊熊大火。楼宇瞬间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东倒西歪,各种建筑如豆腐渣般土崩瓦解,地下崩开的水管喷着水雾,一个无人看管的婴儿车里,婴儿在嗷嗷大哭,他的母亲被街边掉落的牌匾砸倒在路边,汩汩的鲜血流得她满头满脸。 龙萧萧的心头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揪起,她虽然看到的只是模型影像,但那群人眼底的恐惧、绝望,是那么真切,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只见那模型之中有点点白光升起,白光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亮如满天繁星。那白光汇成一条白链,随着那人单手一挥,从模型中剥离而出,直奔那赤红铜炉而去,铜炉烧得灼热,那白链犹如肉片下了油锅,冷水浇上了热铁,刺啦啦一声,龙萧萧在这刺啦啦的声音里面,分明听见混杂了上万人的悲鸣哀嚎,犹如来自地狱的最底层,永世不得超生的唏嘘一片。 龙萧萧心跳的咕咚咕咚,这周围的景致看起来如此美好,可这个最大最美的房间里面上演的场景却如此血腥惨烈。 那影像分明就是演绎了一场城市的大地震,此乃天灾,人生无奈,可这此情此景,谁敢说天灾与那人颤动的手指无关?而地震中枉死的数万条人命,又为何会在铜炉里哀嚎? 刹那间,这曼妙金光琉璃殿,在龙萧萧眼里成了苦痛血腥罗刹场,她慌忙收回抚在窗棱的手,仿佛那木窗棂上的红漆在往外渗着血,粘腻了她的手。 那人抬眼望向龙萧萧所在的这边。他眼神冷漠平淡,像是每日里做惯了这样的事情,而那些沙盘上外形和他相似的人们,他们的生死在他的眼里,还不如猪狗。 她有些发呕,远离了这间琉璃殿,不知又飘过多远,雾气掩映的山间,露出琼阁一角,金漆彩瓦亮眼。她踏云向前,才看到阁上牌匾,红漆金字,飞舞蹁跹,“魅影阁”。 这又是什么地方?她静静地听了听,里面空无一人。 她抬腿入阁,阁内一古色翘头案桌,桌上一鎏金雕花铜镜,却镜面向下放着。 难道这就是师伯所说的台子上的东西? 龙萧萧伸手拿起铜镜,摩挲着镜柄处的篆书,是“本相”二字。 她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照影模糊,看不太清楚,仿佛镜面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她看着魅影阁中,哪里都是干干净净,这桌案上也是一尘不染,这镜子还是镜面向下放着,奇怪,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心里不由得想起禅宗六祖慧能的那四句偈语,心中思索是哪里来的灰尘?脑子中却嗡的一声,同时周围的景象如水洗一般降落,那艳阳、远山、飞花、琼阁,全都没了踪影。她只是身在一间宽敞的石洞,那古案也变成了石台。 刚刚那一切,居然是幻境。 再看手中的铜镜,镜周也没了鎏金雕花,只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镜柄处的“本相”二字却没变,镜面还是蒙着尘,而镜子后面的黄铜却晶光锃亮,比镜子正面照得还清楚。 她拿起镜子背面照了照,这次却从背面看见了雾霭茫茫的万象山,那逼真的感受和刚刚在琉璃殿、魅影阁的感受一模一样。 山还是那座山,但却没有这么多的石室,好多宫殿也都没有建。一人站在雷嵩峰巅,那人一身白衣,乌发飞扬,手中握着一个葫芦,深炯的眼神遥望远处海天之间,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龙萧萧却一眼认出,是师傅,元浩轩。 他的后面跪着一个人,仿佛跪了好久,像在祈求什么,但师傅依然不为所动,那人在地上咣咣咣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缓缓向师傅走去。师傅仍没有回头,但龙萧萧分明从那人拱起的后背,僵硬的双肩,看到了一丝危险。“师傅小心!”她惊得大喊,却没人能听见她的提醒,那人剑已出鞘,一剑刺入师傅心脏部位,那人拔剑,却没有预料之中剑锋带出的血线。师傅人影一个晃动凭空消失,那人回头四下查看,眼中布满不解与茫然,龙萧萧内心稍安。 镜子背面的影像就到这里。龙萧萧手里握着镜子,脑中思绪百转,这镜子真是古怪,此镜名为本相,正面蒙尘,背面万象。 看背面看得久了,有点儿疲惫。她复又看看正面,别管灰尘是哪里来的,看能不能擦干净。她扯起衣角擦了擦,那灰尘像是沁在镜子里面的,根本擦不掉。 她沾了些口水又擦了擦,咦,好像能擦掉了,她把口水涂满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能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只是镜中的自己和以往有些不同,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脸上却泛起了银灿灿的光芒,一头墨紫色长发,头顶两侧还生了两只金灿灿的寸许长的带叉双角。 龙萧萧吓得把镜子一扣,什么东东?一只妖怪,还说是本相镜,我看是妖怪镜,还是镜子背面好看,逼真不说,还大气磅礴,虽然刚刚演绎的那两场画面都有够血腥,但就当m国大片看看也不错。 龙萧萧转念一想,不过我的测试还真奇怪,不是测试身法术、攻击术和防御术么?可是这些技能全都没用上,就费了点儿唾沫。 她把镜子又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的唾液已经干了,又是一层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龙萧萧对刚才自己的形象心有余悸,这种镜子拿出去危险可不小,万一被人照见我刚才头生双角的妖怪模样,被人绑树上烧死怎么办?还是不要见光的好。 龙萧萧拿出在石台下面的土地上刨了一个坑,打算把本相镜埋了,刨着刨着,却刨出一个东西来。 他用手抚掉那件东西上的灰土,是一个葫芦。不过这东西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对了,想起来了,这个东西和她在宝魂殿里看到师傅手里拿着的那个葫芦,一摸一样。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葫芦,发现在葫芦底部居然有两个篆刻的小字,是“宝魂”二字。 她内心一动,难道这个葫芦就是宝魂殿? ... 第53章 代价 龙萧萧刚刚想到这儿,只见石台上的本相镜华光一闪,她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院落。她推门进去,看见师傅仍然背着手看着厅堂墙上的那副画。 “师傅,我回来了!”龙萧萧有些激动,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这里。 男子转过身来,龙萧萧一阵兴奋,师傅听得见她叫,看来不是刚刚本相镜背面的那些幻境。幻境里面她看得见别人,别人可看不见她。 但当她看到师傅转过身时,激动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惊骇、诧异还带有一丝心疼。 “师傅,你病了?” 龙萧萧看到的元浩轩,脸色白的像纸,人像是透明的。她抬眼看着墙上画中师傅的像,那像居然变得模糊起来。 元浩轩缓缓摇了摇头说:“师傅不是病了,师傅是早就死了。” “什么?” 龙萧萧想起了本相镜背面看到的万象山雷嵩峰上面师傅被杀的场景:“师傅,你是说雷嵩峰上那个向你跪拜的人当时把你杀死了?” 元浩轩又缓缓摇了摇头,说:“我死在那之前。” 龙萧萧这下不明白了,满脸的疑惑表情。 元浩轩向她招了招手,龙萧萧顺从地走到师傅跟前,师傅坐在椅子上,龙萧萧跪坐在师傅脚边的蒲团之上。 “那是个漫长的故事,如果你愿意听,我可能还有点儿时间,给你讲讲。” 龙萧萧点点头。 元浩轩目光向远处望着,仿佛穿过这宝魂殿,穿越了千年时间。 “萧萧,你能到达这里,相信你一定是找到了本相镜,是么?” 龙萧萧又点点头。 “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那是神域,而师傅和本相镜都是来自于那里……” 师傅的故事很漫长,很凄美,让人莫名的心酸。 原来大千世界,竟有无数境域,师傅来的那个地方,是神域,师傅对神域世界的描述和龙萧萧在本相镜背面所见的翠绿浮山、琉璃殿、暗魅阁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而四国大陆则被神域之人,称为凡域,凡域其实有两界,一种是常界,一种是异界。 常界是以阳为主的地界,因阳的力量大于阴的力量,故常界以物质为基础,靠科技的力量发展,龙萧萧想想,她原来呆的那个地球,小时候出生的那个z国,还有被她戏称为二缺星的地方,就应该都是神域人眼中的常界。 异界是阴与阳的力量相当,故异界以神识与真气为根基,靠金、木、水、火、土等基本元素的力量发展,当然这个四国大陆,还有大陆周边妖族、修罗族聚居的地方,都属于异界。 师傅是神域武君,其实武君在神域是最低阶的存在,武君的目标就是要经过不断的修炼,成长为武圣,甚至武尊。 而这就是师傅和他师妹萧涵嫣,他们此生最大的目标。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同为神域缥缈门无缘老祖坐下弟子,二人曾经约定同进同修,过渡河,入缥缈山,共同成为神域武尊。 墙上的那副画就是他的师妹萧寒嫣送给师傅的生日礼物,画上的山峰就是缥缈峰,而那河就是渡河。 师傅讲到这儿,明显顿了一下,他握住龙萧萧的手,那一刹那,她仿佛跟随师傅的回忆回到了那个时候,看到那个画面。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孩儿,灵动的眼弯出好看的弧,笑时腮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可爱。“师兄,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愿望,我都画下来了,好看么?” “那还用说,你画的当然好看!” “那送给你,生日快乐!” “这个地方应该提诗,不然留白太多。” “是应该提诗,但你的生日已经到了,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帮你提诗。” “好!” 简单的几句对白,龙萧萧却感觉自己犯了大错,她抱歉地看向师傅,原来这幅画是师傅最爱的小师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而那首诗,本应该是她师妹题才对,现在那画上盖着的鲜红印章的名字却是她龙萧萧。 师傅哀叹一声,又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说:“我师妹是永远也不会题了,我给她留的房间,也是永远不会有人住了,你帮我题的这首诗,我很喜欢,这样我就没有缺憾了。” “那后来呢?”龙萧萧知道,后来一定不那么美好。 元浩轩继续讲道:“这个葫芦,其实就是我送给我师妹的定情信物。” 他又握着龙萧萧的手,龙萧萧看到了那个场景。 “师妹,这个送给你。” “什么呀?这不就是个葫芦么?” “你再好好看看!” “我逗你呢,我知道是个多宝葫芦?多少格的?” “你猜对一半儿。” “难道是天下少有的住魂多宝葫芦?” “是的,就是那种可以寄居灵魂的空间多宝葫芦!” “太贵重了,我不要。” “你的还不是我的。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呀,那我就一直陪伴在师兄身边好了,不过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师兄怎么办呀?” “那我就一直等待,等到师妹回来。” “恩。” 龙萧萧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叫宝魂的葫芦,是天下少有的住魂多宝葫芦,既能存储物品,又能存储生魂,难道师傅就只是一缕幽魂?那我又为什么会进到这宝魂殿,也就是这个葫芦里呢? 元浩轩好像知道了龙萧萧的疑问,直接回答说:“你并没有进来,你只是神识在这里。” “哦,那我实际的**还是拿着那个葫芦站在那个石洞里,是么?” 师傅拍拍他的手背,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 “那我第一次进到这里来的也是神识么?我这次进来的时候仿佛看见本相镜华光一闪,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因为你第一次进来时,是你误闯了万象秘境,而万象秘境就是这本相镜的神力构成的结界,而这次你的神识进来,当然也要靠本相镜的神力才能达成。”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师妹在一次出行当中,应该是遇见了某个人,更有可能深深地爱上了他。但应该是她和那人地位相差悬殊,我猜想那人最次也是个武圣级别的。她一个小小武君,应该是没有资格和他谈婚论嫁的。 可我师妹很倔强,她有时为了能达成她的愿望,甚至会不顾后果,不惜牺牲一切的。有一天,我去师妹房间找她,却在她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葫芦,葫芦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师兄,我走了,葫芦还你,不用再等我。” 就是这一句话,什么解释也没有解释。 于是我就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我走遍神域,足足寻找了100年,到处都找不到。 武君的寿命原本可以有一千年,但我这100年耽误了修行,再加上100年的磨难,神体已经坏了,眼看着修习武圣无望,后来我在弥留之际,回到缥缈门,我寿终时只有650岁。 我本应该再入轮回,在神域转生,重来一世。但我怕转生以后,忘记了萧涵嫣,便拼尽最后的法力,舍去**,灵魂不转,只把自己的主魂魄封印在这幅画作之中。” 怪不得师傅说他早就死了,原来他在神域就已经死了:“那师傅你又是怎么到了凡域北岳的呢?” 元浩轩哀叹一声继续说:“我师父无缘大师见我如此,魂魄在画作中将会永世孤独,这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便把缥缈门圣器“本相镜”借于我用。 那时无缘大师让我看本相镜的正面,本相镜正面可见万事万物真实本相,我当时为情所困,为爱痴迷,如果能照见情爱本相,便可一念解脱,在本相镜本相之光的庇佑之下,释放出我封印在画作中的主魂,重入轮回。” 龙萧萧听到这里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什么?本相镜正面可以照见万事万物本相?难道说我的本相就是只头上长角的妖精? 元浩轩却没有在意龙萧萧的小动作,继续说道:“当时我师父无缘大师特别吩咐,不让我看本相镜的背面,可我知道,本相镜背面可解万象之谜,我找了100年都不知道我师妹去了哪里,那时我真的想知道我师妹到底去了哪里,我就看了本相镜的背面。 当时我看到我师妹萧涵嫣进入了祈愿殿。你进宝魂殿之前我问你的那句话,其实就是祈愿殿入门密语。 祈愿殿入门之前,祈愿之神会说“外面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出不去!” 而祈愿之人要回答:“里面的人,想出来,为了等待,为陪伴!”然后祈愿之门就会开了。 我不知道我师妹是祈了什么愿望,但她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舍去神域神女之身,入了凡域的轮回。凡域之人寿命不足百年,再想修成神女之身千难万难,有灵根之人都万中无一,而凡域有灵根的人都少得可怜。怪不得我在神域找了100年都寻她不见。 我师父无缘大师怨我不听话,耗费了最后能轮回解脱的机会,要在这画中永世孤独了。我却恳求师傅能帮助我到达凡境继续等待,希望能够再见我师妹一面。并为此愿意付出最后的代价。” 龙萧萧内心突然觉得师傅真的很可怜,画中永世孤独还不够么?还有什么能付出的代价?难道还要魂飞魄散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