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饶命》 第一章 商王子受 终于…… 终于不用再被困在这朝歌城内! 终于可以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十五年啊! 知道这十五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 “陛下!” 子受坐于金銮殿上,看着满朝文武,心中正想感叹一下这十五年来枯燥且乏味的生活,然后再按照惯例来一句“有奏章出班,无事散朝”,最后在臣子们的山呼中开始新一天的枯燥生活。 不料此时,右班中一人出列,俯伏金阶,高擎牙笏,山呼称臣。 子受一看,原来是耿直老人商容。 只听商容道:“臣商容待罪宰相,执掌朝纲,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叁月十五日,女娲娘娘圣诞之辰,请陛下驾临女娲宫降香!” “女娲宫降香?!” 子受眉眼一皱,这情形怎么这么熟悉,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自己十五年来所猜测的那个世界? 十五年前,子受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不像其他穿越者那样扭捏作态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相反,他还小小的兴奋了一把,毕竟穿到了商王朝,成了当时商王帝乙的第三子,子受! 子受是谁? 那可是未来的商王! 如果是正经历史上那样的商王朝,子受有信心绝对能够让这王朝无限辉煌,然后成就个千古圣王! 然而,当子受见识过满天驾鹤仙游的道人后,就知道他走错片场了。 这特么绝对不是正经历史啊! 好吧,不是正经历史就不是正经历史吧。 子受想着今后当个王、修个仙,再来个长生不老什么的,当个那样的人王也不错。 抱着这个念头他开始了求仙问道,只不过…… 只要他一修行,必有乌云雷电至,好几次差点没把他给劈着! 这是招谁惹谁了,子受心中无数次怒吼:“这贼老天有病吧。” 这分明是不想让他修仙啊! 直到有一天,子受脑中多了个被天道追杀的玄黄古卷! 这是正经人该有的东西吗?!子受就有好几次因为疏忽,差点就让天道追踪到古卷的气息,随后天空飘过来更大的乌黑云团和九霄云雷!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本来就是“易遭雷击体质”,再加上这么个遭天杀的古卷,子受瞬间就变成了“易遭雷击体质+2” 每当那个时候,子受及时从心,之后的日子里更是极力做出规规矩矩的样子。 表面上不敢再有什么求仙修行之举,哪怕是之后他做了商王,也小心谨慎着,就怕一不小心让天道发现了古卷和他的小举动,最后来个九霄云雷把他给劈死! 好在他的从心没有白费,天道终于没有进一步的怀疑,否则怕是没有那么幸运再来一次穿越了。 其实玄黄古卷除了被天道追杀这一个极度危险的因素外,其他方面倒是非常给力的。 比如古卷对子受那绝对是一对一全天候辅导,否则他也不可能躲过天道的监视去修行。 还有就是古卷可以孕育温养天材地宝灵兵圣器,甚至可以复刻别人的法宝功法。 说白了,就是山寨! 不过以古卷现在道韵,不管是孕育温养的天材地宝灵兵圣器,还是山寨的别人的法宝功法,在子受看来,进步的空间大到令人发指! 再者就比如古卷可以每三个时辰蒙蔽天道一次,至于可以蒙蔽多长时间,那就看子受和古卷的实力如何了。 而且这些都还只是古卷的一部分能力而已。 这么些年来,子受就是用古卷蒙蔽天道,然后一点一点修行。 当然,子受的实力对玄黄古卷的道韵能量是相辅相成的。 只不过子受的实力对古卷能量的提以目前情况来看并不起决定性作用,倒是他的实力会跟着古卷道韵的提升水涨船高。 而对于古卷来说,最为有效的提升方法便是他人对子受的信仰值或者说威望值。 所以子受一直都是以英明神武的圣人君王形象示人,以便获得更多威望和信仰。 及至继位以后,文有太师闻仲,武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 可谓是文有安邦之臣,武有定国之将,中宫元配皇后姜氏,西宫妃黄氏,馨庆宫妃杨氏,三宫后妃,皆德性贞静,柔和贤淑。 子受可谓是坐享太平,整个大商王朝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八百镇诸侯尽朝于商。 而这带来的好处不仅是世俗王权和成汤江山的稳固,更是让子受的威望和信仰值暴涨,玄黄古卷的能量也随之暴增,子受的修为也水涨船高。 就这样,子受在躲避天道追踪的情况下偷偷修炼十五年,就在今天早朝之前的半个时辰,他终于可以化出分身了,算是踏入了仙界门槛。 也就是说他终于可以用本体或者分身出去浪了,不过,浪的时候得让玄黄古卷蒙蔽天道才行。 以古卷现在的能力,大概也只能每隔三个时辰蒙蔽天道两刻钟。 看着下面的商容以及众臣,子受说道:“女娲有何功德?朕轻万乘而往降香。” 他得验证一下自己十五年来的猜测对不对啊。 只见商容神情一怔,奏答道: “女娲娘娘乃上帝神女,生有圣德。那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乃采五色石子,以补青天,故有功於百姓,黎庶立祀以报之。” “今朝歌祀此福神,则四时康泰,国祚绵长,风调雨顺,灾害潜消。此福国庇民之正神,陛下当往行香!” 子受脸都白了,这台词,特么是复制下来的吧! 那也就是说,以前的猜测没错了,自己果真是穿越到了封神世界! 降香?然后题淫诗?然后惹恼了一个女人,最后弄得自己一把火烧了自己,成了一个小小的天喜神? 然后孤的大商亡了?! 绝对不行! 还指望着这盛世一直保持下去呢,那样自己才有可能成仙做圣、长生不死啊! 只听子受干净利落的说道:“不去!有复奏前往女娲宫降香者,仗责五十,罢官免职!” 听子受这么一说,商容不干了,找根柱子就要撞。 七年啊,陛下一向英明神武,弄得自己这个首相都没发挥的余地了,这回好了,自己终于有“死谏”的机会了! 只见就在商容要找根柱子往上撞的时候,忽然间王宫不远处的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乌云团,云团中更是电闪雷鸣。 云团朝着王宫这边极速飘来。 这种情形子受再熟悉不过了,连忙道:“准卿奏章!” 子受话一说完,天空中顿时烟消云散,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惹得群臣皆惊呼:“天意如此,陛下当顺从天意” “我……”,子受心里苦啊,这贼老天怕是早有预谋吧! 然后子受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十五年来,自己只要一修行,就会被雷劈,估计这成汤江山在老天那里早就进了死亡名单,只是老天觉得还没到时候。 所以贼老天不允许自己修行,毕竟自己是有人王气运加持的,万一自己修个圣人出来,那岂不是给贼老天添堵? 而现在,怕是封神一事已经确定下来了,贼老天觉得是时候去亡了这成汤江山。 所以,自己再也不能做以前的那个圣明神武的纣王?? 好吧,贼老天,既然是这样,那孤倒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让我自己烧了自己,究竟能不能毁了我这成汤江山! 第二章 女娲宫题诗 散了朝,子受在宫中踱着步思考着。 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种情况: 第一是能阻止封神大战,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一边偷偷修行,一边开疆拓土,那样还真能修个长生不老,成就个“千古圣王”。 不过,以目前实力来看,貌似很难……但也不是不可以努力一把! 第二种情况,没能阻止封神大战,那么自己就要好好规划规划。 封神大战中,要说损失最大的那肯定是截教和商王,否则通天教主也不会一气之下要掀桌子重新洗牌。 而商王则是身死国灭,死后也才被封了个小小的天喜星。 通天教主被阴,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封神虽然是几位大佬在一起商量的结果,但是榜上的名单肯定是没有确定的。 或者说即使写了一些人的名字上去,但最后也是可以随意变动的,反正凑够那三百六十五个位置就行了。 至于是谁,似乎并不是定数,这样一来倒是有许多可操作的地方。 那么自己应该要有两手准备,随机应变,视事情的发展而制定策略。 长舒一口气,子受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西宫。 当晚,宿于西宫,不题。 次日,子受乘辇,三千铁骑,八百御林,武成王黄飞虎保驾,满朝文武随行,往女娲宫进香。 车驾出了朝歌南门,子受一路看下来,真是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毡,也难怪,自己继位以来,可谓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们这么做,那算得上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是,这往后的日子里,还能如此吗? 到了女娲宫前,子受下了辇,进入女娲宫大殿后,依礼进香,满朝文武随班随后也一起拜贺完毕。 子受环顾四周,殿宇倒是齐整,楼阁也丰隆,这时殿内忽然刮起一阵狂风。 哦,风来了!子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狂风卷起幔帐,现出女娲圣像。 圣像“容貌端丽,瑞彩翩跹,国色天姿,婉然如生。真是蕊宫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 子受面无表情,脸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心中却道:“就这??”。 说实话,只要是二十一世纪的正常青年都不可能被石像迷了眼。 石像再能诱惑能比美颜里和硬盘里的女人更诱惑?正常人都不会对石像产生404的想法。 所以,子受有理由怀疑原本世界里的纣王是被贼老天摆了一道,施了迷魂术,否则老天没正当理由下手啊! 一个原本英明神武的纣王,就这样被老天弄成了荒淫无道的亡国之君,贼老天,作孽啊! 不过子受还是要装作一副被石像勾了魂的样子。 否则,肯定挨雷劈。 子受心念电转,这要是题了淫诗,那自己的威望在这帮大臣心里怕是要降下去不少啊。 威望值下降那可是很肉疼的事情。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毁灭容易建立难,这威望要是受损了,那要再弥补回来就要费几倍的心思了。 此时,子受心中已有想法,虽然说此法不至于保全自己的威望,但是也应该能少损失一些。 保全一点是一点吧! 子受对诸位大臣道:“回朝”。 对,子受说的就是回去。 不题诗了! 不题诗可能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天上飘来一个巨大云团,要劈死他; 第二,屁事没有。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再好不过了,子受可以回去继续做他的明君,以子受对贼老天的了解,这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子受肯定自己面临的会是第一种情况! 只见他腿还没迈出大殿门槛呢,空中就飘过来一个巨大云团,电闪雷鸣的。 子受知道,他这腿要是迈出去,天上那九霄云雷一定会劈下来。 现在一道雷能劈死自己吗? 大概不会!毕竟自己现在的修为不比以前了。 但是多劈几下就难说了,而且也不能被劈啊。 想想,一道雷下来,竟然连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都没劈死,那老天会怎么想? 一定会觉得事有蹊跷,那子受说不定又被怀疑了。 只见子受把即将迈过去的腿又缩了回来,对着众大臣说道: “外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孤与众卿家莫要被这雷电劈到了,否则命休矣,孤看还是等等吧” 商容捋着胡须,微笑着接过话头道:“陛下,这云团甚是奇异。以老臣之观察,也就是从十五年前开始,它偶尔会出现在朝歌城上空,但并不会引起下雨,雷电倒是有劈下来过,奇怪的是从来没引起过走水之事,更没有造成过人员伤亡……老臣虽想不通其中缘由,但觉得应无大碍” 子受看着商容…… 无碍个毛线啊! 不知缘由? 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这时,有一人道:“陛下刚欲回朝,空中便有云至,此乃苍天欲留陛下于女娲娘娘宫中” 又有一人道:“商相所言极是,但陛下万乘之躯,列位公卿大夫金玉之体,有个万一就不好了,理应等到云散雷息后离去才好” 子受一看,嚯,这俩不就是费仲和尤浑吗?! 这俩奸佞之臣,孤真是……好喜欢! 商容虽也说话,但让自己没法继续发挥,这俩一说,那自己就可以接下去发挥了。 难怪领导们都喜欢会来事的下属。 只听子受笑着道:“刚才孤是与众卿家开玩笑而已,孤看这云无甚稀奇,只要孤题诗一首,其必将烟消云散!” 说罢,子受也不管众人有何反应,命道:“取文房四宝来。” 只见侍驾官忙取将来,献与子受,子受看了看女娲圣像,然后深润紫毫,在行宫粉壁之上作诗一首: 钟无盐,白头深目凹鼻唇,皮肤若烟面如尘,学得她妇竞簪花,花多映愈终无颜。 看着自己题的诗,子受也牙疼。 没办法,就这水平。 写淫诗是不可能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轻易写淫诗,现作一首又不会,只能这样子绉几句。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题诗的任务完成了,而且自己的目的估计也即将达到。 非得题淫诗? 不一定。 子受早想明白了,老天其实要的就是一个借口,管你淫诗骂诗什么诗的都无所谓了。 这首诗当然也不是什么骂诗了。 最多只能算是调侃诗。 不过…… 子受相信,具有发散性思维的人是能从中找出不爽点的! 但是…… 外面的云团和雷电并没有消失。 费仲和尤浑看着外面仍然乌黑一片,大王刚才不是说只要一题诗,这云团和雷电都会消失吗? 可现在看来,不灵啊。 俩人心思已经活泛开来了,都在想着该怎样替子受把场子给圆回来! 第三章 三妖出世 只见子受刚题完诗,丞相商容就启奏道: “陛下!女娲娘娘乃是上古之正神,朝歌之福主,老臣请驾拈香,祈求福德,使万民乐业,雨顺风调,兵火宁息。” “现在陛下作这样的诗于娘娘宫内,虽无亵渎之意,但有轻浮而不庄重之嫌,老臣觉得似有不妥,非天子巡幸祈请之礼,愿陛下以水洗之,恐天下百姓观见,传言圣上轻佻耳。” 子受将笔递给侍驾官,而后笑道:“孤观天边乌云雷电,欲做诗以退之,又心中想起幼时父王与孤讲过的一则故事,甚是感叹,因作此诗耳,岂有他意?” 见商容似乎还想要再说几句,子受又笑着道:“商相不必多言,孤乃万乘之尊,留与万姓观之,亦无不可,亦见孤之遗笔与坦荡耳。” “待回去时,孤与尔等具体讲此故事,相信卿等听完之后也定然会有新的感触。” “这诗还下阕,只是碍于粉壁所限,无法再写下去了,过后一并讲与众卿听”。 子受话刚说完,天空中的云团和雷电果然散去,引得文武百官心中莫不惊叹:“陛下果有人王气运!随便一首诗便退了乌云雷电!” 费仲和尤浑心下更加惊骇,陛下原来如此厉害,自己刚才是多虑了,于是二人更是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紧随陛下步伐走! 子受看着退去的云团雷电,心中也暗道:“自己这打油诗真起作用了?这样最好了,否则怕是真的得题一些劲爆的诗来。” “这些劲爆的诗词,做为正经人,自己前世总共也就才背下来不到百首,这可是写一首就少一首的宝贵财富,不可轻易示人!” 随后,子受率领文武百官离了女娲宫,朝王宫方向而去。 一路上,子受并没有乘辇,而是和众位大臣一道步行,将钟离春的事迹和那首诗的下阙原原本本的讲给大家听。 当然,不符合商王朝时代气息的信息全都被子受给过滤或者更改过了。 众人听罢,无不对子受起钦佩之心,陛下对幼时听过的这则故事念念不忘,如今又作诗以怀念之。 全诗中,上阕虽戏谑钟离春貌丑,但下阕话锋一转,尽道此女才华举世无双,最后更是直赞“钟离在宫国朝治”! 商容听到全诗之后,心中大喜,原来之前在女娲宫中,自己错怪陛下了。 不过子受在女娲宫中只题上阕诗,仍然让耿直老人商容心中有根刺一般堵着。 如此好诗,竟然只因粉壁大小所限,而不能让天下窥得全貌,着实可惜。 “待回去,定要将这全诗传扬天下,否则世人皆会误以为陛下乃轻佻有失庄重之人”,商容心中打定主意后,心情也更好了不少。 只见他放慢脚步,轻捻胡须,满面春风的轻声吟道: “钟无盐, 白头深目凹鼻唇, 皮肤若烟面如尘。 学得她妇竞簪花, 花多映愈终无颜。 手有五色之彩线, 为君补衮成天文。 渐台之君荒且忮, 明朝夷台作平地。 太子择日正储位, 钟离在宫国朝治。” 吟罢,心中愈加欢喜,陛下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啊! 子受最后也无意感叹一句道:“乌托邦国君得王后钟离春,实在是人间至福啊!” 众大臣中,费仲和尤浑对望一眼,俩人心中又有计较! 回宫后,子受升龙德殿,百官朝贺而散,时逢望辰,三宫后妃朝君:中宫姜后,西宫黄妃,馨庆宫杨妃,朝毕而退。 三十三天外,太素天,娲皇宫。 女娲往火云宫朝贺伏羲炎帝轩辕人族三圣而归。 下了青鸾鸟,坐于宝殿,玉女金童朝礼完毕。 瞥见下界女娲宫粉壁上诗句。 女娲问道:“何人于此作诗?” 玉女金童便将子受观看女娲圣像、而后作诗一并细细道来。 只听女娲轻声道:“观我圣像后作此诗?” 至于玉女金童说的什么故事啊下阙之类的女娲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只见她, 轻声念了一遍, 皱眉念了一遍, 咬牙切齿念了一遍, 一字一顿念了一遍! 而后大怒! 身旁的玉女金童则是一脸懵,娘娘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发这么大火? 女娲骂道:“殷受轻佻,不似人君,不想修身立德以保天下,今反不畏上天,竟敢吟诗讥我、讽我、诽我、谤我,甚是可恶!” “我想成汤伐桀而王天下,享国六百余年,气数已尽,若不给他个报应,不见我的灵感。” 玉女金童更懵了,这……这也没骂娘娘你啊,这说的可是一个叫钟无盐的女子! 女娲当即唤碧霞童子驾青鸾往朝歌而去。 女娲到了朝歌后,望下一看,正巧看到殷郊殷洪拜谒子受,两道红光冲天。 女娲被这两道红光之气挡住了云路,立即明白如今纣王还有二十八年气运,不可造次。 于是暂且回了行宫。 回行宫后,女娲心中非常不开心。 真是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波涛汹涌! 只见余怒未消的女娲唤来彩云童儿把后宫中的金葫芦取来,放在丹墀之下。 揭去芦盖后,女娲用手一指,葫芦中有一道白光,其大如线,高四五丈有余。 白光之上,悬出一首幡来,光分五彩,瑞映千条,名曰“招妖幡”。 不一时,悲风飒飒,惨雾迷漫,阴云四合,风过数阵,天下群妖俱到行宫听候法旨。 女娲吩咐彩云:“着各处妖魔且退,只留轩辕坟中三妖伺候。” 三妖进宫参谒,口称:“娘娘圣寿无疆!” 这三妖一个是千年狐狸精,一个是九头雉鸡精,一个是玉石琵琶精,俯伏丹墀。 女娲说道:“三妖听吾密旨:成汤望气黯然,当失天下,凤鸣岐山,西周已生圣主,天意已定,气数使然。” “你三妖可隐其妖形,托身宫院,惑乱君心,俟武王伐纣,以助成功,不可残害众生,事成之后,使你等亦成正果。” 女娲吩咐完后,只见三妖叩头谢恩,化清风而去。 第四章 题诗后遗症 这几日,子受心情格外好。 他也没想到,在女娲宫题个诗,不仅过了贼老天那一关,而且还引得众臣称赞。 看着识海中玄黄古卷的道韵,子受就知道,自己的威望不仅没降,似乎还略微升了一点。 这简直就是意外收获啊! 三日后。 子受驾升显庆殿。 有侍奉官来报,费仲、尤浑求见。 子受想了想,这俩家伙怕不会要出什么馊主意了,真是那样,索性找个理由斩了他二人,要知道,在原本世界里,这俩人可是天怒人怨的存在。 若能早些斩了此二人,便可以防止其被“邪恶”势力利用。 对,说的就是以贼老天为首的那个“邪恶”势力! 不一时,俩人朝见。 费仲进言道:“近来因闻太师奉敕平北海,大兵远征,戍外立功,而陛下于宫中宵衣旰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日夜操劳国事,甚是辛苦” 而他身旁的尤浑则是附和着。 子受:“嗯?日夜*劳国事?” 费仲继续奏道:“陛下乃万乘之尊,富有四海,德配尧、舜。天下之所有,皆陛下之所有,那日陛下女娲宫题诗以舒胸怀。” “臣这几日深思,未能替陛下分忧半点,内心甚是惶恐,倘若能觅得如钟离春者进宫侍奉陛下左右,臣也就安心许多” 子受心中冷笑连连,表面上却不置可否。 费仲见子受不否定,与尤浑对望一眼,心中暗想:“姜王后乃是东伯侯姜桓楚之女,西宫黄妃乃是武成王之妹,两位娘娘都是家世显赫之人” “而馨庆宫杨妃与姜王后、黄妃相交甚好,陛下也甚宠之,且陛下一向圣明神武,在这件事情上自是不好表态。” “今日自己这一番话出来,免不得要得罪于宫中娘娘们,但只要陛下看重自己,那一切也都值了!” “陛下缄口不语,这分明是同意了!” 费仲、尤浑二人心中大喜,自己这是猜对了! 费仲、尤浑二人心思还没定下来呢,就只见子受一声冷笑,喝道:“孤几时说过要选女子入宫?!来啊,将这两个胡乱揣度孤意、挑拨孤与后宫关系的人拉出去砍了!” 左右得令,即押费仲、尤浑就要往外拖。 俩人当即就蒙了,陛下这是何意? 就在俩人蒙的连自辩都忘了、快要被拖出大殿门槛时,天空飘来一团乌云…… 子受只感觉殿内光线直线下降! 此时他心中直想骂天! 瞬间平静之后,子受挥挥手,对已至殿外的侍从道:“算了,放开他们,贼……苍天有好生之德,且二人罪不至此,以后休提此事便是!” 费仲这才从刚才的蒙圈中反应过来,心中暗道一句:“高啊,陛下果然高明!先是不动声色不置可否,然后喝令左右拿下自己,再以苍天有好生之德自己罪不至死为由放了自己,这一步步下来,简直是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陛下如此行事,即做到让外人无可指摘,而又是在暗中提点自己以后行这等事要隐秘些,否则陛下何必前面怒气十足,而后又放过自己?要是刚才斩了自己,朝中文武怕只会说陛下圣明!” 念头至此,费仲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知罪,以后绝不提此事!” 尤浑虽还没反应过来,但也是紧跟着告了罪,行了礼。 子受无奈的挥挥手,费仲俩人也识趣的告退。 当晚,子受宿于庆馨宫。不题。 一宵经过,次日早朝,聚两班文武朝贺完毕。 子受看着满朝文武,轻车熟路道:“有奏章早奏,无事散朝!” 子受话一说完,只见左班中一人应声出奏,子受一看,又是耿直老人商容。 子受那个牙疼啊,商容一出,必没好事。 但这一次,子受可错怪这耿直老人了。 只见商容俯伏言道: “老臣商容启奏陛下:君有道,则万民乐业,不令而从。今陛下后宫美女不啻千人,嫔御而上又有妃后,可谓佳丽三千。” “臣闻:‘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老臣待罪首相,位列朝纲,侍君三世,有事不得不启陛下。” “旬日前陛下题诗女娲宫,天下咸知,皆道陛下乃圣人明君,不以钟离春貌丑而鄙之,反以其能而颂之,今有百人者,原献其女于陛下左右,老臣俱已查明,这些女子虽貌寝,但俱是聪明慧敏之贤女子,陛下是否应择贤者而入宫中以为陛下之助者也” 要按照商容以往的调调,反对子受远离女色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主动上奏询问子受是否要选“贤女”入宫! 关键在于这些女子都是经过商容“精挑细选”的,她们不仅聪明慧敏,更难能可贵的是“俱貌寝”! 说人话就是“都很丑!” 既然是这样,商容自不会认为子受会沉湎女色了,反而将这些“贤女子”放入后宫,更能起到模范作用,甚至能对子受起到警醒和修身修德的作用。 子受一开始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耿直老人也有这个时候。 不过听到“貌寝”二字时,心下凉了半截,你说你个商容,没事琢磨这些干嘛? 自己就随便题个诗,这还弄出个后遗症了?? 见子受久久不语,商容又要说话。 子受见状,知道再要这样下去,商容定然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反正后宫多添几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连忙道:“准了准了,不宜多,有个两三个就行了,而且丞相应事先告知她们,后宫人众,可要有心理准备” “而且要完全是女子本人同意,否则作罢。这事丞相看着办吧” 在满朝文武的山呼中,子受总算结束了今天的朝议。 散朝后,子受也无语,自己那破诗,真就这么大威力? “玄黄古卷、蒙蔽天道!” 子受意念一动,玄黄古卷道蕴波动,开始对天道进行屏蔽,而子受分出一个分身,化作一老道人,即刻消失于王宫内。 子受倒要看看,这朝歌城外、大商天下,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散朝之后,尤浑居于家中,心中喜忧参半。 忧的是今天朝会上丞相商容的一番进奏,让他觉得落了人后恐惹来大王不快;喜的是以他的观察来看,大王似乎对商容的进言此并不上心。 坐立不安之下,前往费仲府上。 费仲知尤浑来意后,轻笑道:“丞相不懂大王心意,贤敏聪慧的女子是大王所愿也,但貌美娇艳的女子固然也是大王之所愿,今日商容欲选“貌寝”者如后宫,陛下如何会愿意?尤大夫也是多虑了!” 听闻费仲之语,尤浑心中大定,旋即抚额大笑,之后道:“虽说如此,我等亦当加快才是” 费仲点点头,道:“然!” 第五章 苏护有女名妲己 子受利用玄黄古卷蒙蔽天道的两刻钟,在一些地方走马观花似的探查了一遍,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自己女娲宫题诗之后,这天下百姓对自己的认可那可是又进了一步,难怪这几日来,古卷道蕴又有所增强。 形势如此大好,贼老天却要亡商兴周?这怎能不让他吓一跳。 这当真是一个霸权贼老天!果然是弱者才讲道理,强者只讲拳头。 此时,天道意志也颤动一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那种无上自信没来由的波动了一下,不过瞬息之间就被天道给修复过来。 子受回到宫中,心中思忖着,前段时间女娲宫题诗后,惹出一些风波来,费仲、尤浑二人上蹿下跳的要弄什么美女,自己多次申饬,也不知道这俩人脑袋怎么长的,越申饬,他们就越积极! 想到这里,子受一个惊醒! 原来的封神世界里,女娲可是派了个狐狸精来,狐狸精附身在妲己身上,最终进宫惑乱朝纲。 那么…… 现在是否也是那样?狐狸精附身在妲己身上或者是其他女子身上,而后被费仲尤浑二人给弄进宫来? 子受双眼望天,他当然可以先蒙蔽天道,然后把费仲尤浑二人给砍了,但是之后呢? 子受不知道过后贼老天会不会仍然把这二人的死算在他的头上。 如果是那样,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以他现在的实力,是断然不能明着和天道硬来的,那样他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子受不敢赌也不会去赌,他把费仲、尤浑二人砍了的话,那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子受眉头皱了皱,贼老天对这二人如此庇护,想必有大用场! 贼老天有大用场的,那自己就得坚决去掉! 只是这俩人自己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得……子受大脑急速运转着。 忽然,他心中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对,自己杀不得,不代表别人杀不得,自己打不得,不代表别人打不得! 如此想了一想,子受已有除掉这二人的计策。 不过,在此之前得让他俩飘一会儿!等他俩飘够了,自己用他们也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砍也不迟。 子受可不想对这样的臣子产生依赖性,因为这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必须砍! 而且要当着贼老天的面,在它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让别人砍了这俩祸根!也算是给贼老天送人头,助力封神了! 子受倒觉得这么一来,贼老天还得感谢他一番才是! 而且子受相信,砍了费仲尤浑,他的声望无论是在朝在野,又会有提升,古卷的道韵又会增强,自己的修为也会水涨船高! 这还真是一举多得! 冀州侯府。 冀州侯苏护,性如烈火,刚方正直,其有一儿一女,儿叫苏全忠,女唤苏妲己。 苏全忠性急如火,凡人武将,武艺高强,善用一支铁戟,勇冠三军,可谓是将门虎子。 苏妲己也是艳色天姿,幽闲淑性。 一大清早,天微微亮,苏妲己坐于闺房梳妆台前,看着青铜镜中那张娇美的脸庞,心中喜悦,手中轻拢长发,嘴里哼唱谣曲。 而其屋顶上空云雾中,藏有三个妖艳女子。 此三人,正是奉女娲之命欲祸乱殷商天下的千年狐狸精、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 只听九头雉鸡精道:“我姐妹三人奉女娲娘娘之命欲托身宫院,惑乱帝辛之心,俟武王伐纣时,以助其成功,然而宫苑之中,俱是残瓜裂枣,纵然附身于她们身上,也是难以惑乱君心” “这段时日,商容选中十数女子欲入宫中,然而那些女子相貌甚丑,让人难以直视” 玉石琵琶精妩媚笑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同情起帝辛来了” 千年狐狸精继续道:“费仲、尤浑所选的一些女子倒是有些可堪入目,不过帝辛似乎也不满意,而且咱姐姐也心高,那些女子竟也是瞧不上” 千年狐狸精白了一眼千年狐狸精,道:“你懂什么!帝辛乃是人王,身上有人王气运,而其身边更是不乏诸如闻仲等奇人异士” “所以,咱要附身的这女子,必定得是世所罕有之娇美之人,而后再加上我那狐媚之术,方能让帝辛神魂颠倒、言听计从,这样一来,那些奇人异士想对付咱们也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咱们继续寻找方是正途” 狐狸精的这一番话,引得雉鸡精和琵琶精连连称是。 而这时,那闺房中的歌声也传至三妖耳中。 按说隔得如此距离,一般人是不可能听得到闺房中的声音的,但这三个是修行已久的妖精,而且专门是为了寻天下绝美女子而来,所以一路之上法力加持,故能听见。 只见玉石琵琶精道:“两位姐姐你们听这歌声,轻盈宛转甚是甜美,不知这唱歌的女子可是如她这歌声一般美艳” 九头雉鸡精笑道:“这有何难”,随即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待九头雉鸡精再次出现时,笑眼盈盈对千年狐狸精道:“这女子当真世所罕有,姐姐一定满意!” 另外两妖闻言,心中惊喜,千年狐狸精道一声:“走,去看看!” 三妖化作青烟,往苏妲己闺房而去。 闺房之中,苏妲己一曲唱罢,站起身来,只这一下,那娇艳的面庞、玲珑的身段,真让人看得牵魂断肠。 千年狐狸精心下大喜,与另两妖对望一眼,相视而笑,旋即一个变化,遂附身于苏妲己身上。 千年狐狸精欣赏着自己新的脸蛋与身体,略施狐媚之术,当即让人是骨酥筋软、心驰神荡。 另两妖观之连连称赞。 九头雉鸡精拍手,意味深长的妩媚一笑,道:“姐姐如此妖艳貌美,那帝辛怕是要终日衣不蔽体、不能自拔了!” 玉石琵琶精一旁附和,随即道:“不如二姐附身于那苏护身上,然后上奏,将大姐献与那帝辛” “不行!”,苏妲己挥手阻止:“苏护乃是冀州侯,接触之人颇多,其中难免会有修行之人,倘若被他们看出来,就算咱们保得了性命,那也是再难藏身于这苏府” “而苏妲己不一样,她一女子,终日难见一外人,我附身于她身上,自是安全许多,即使被发现,我也能保得性命于万全,你二人休得胡来,免得惹出是非,坏了女娲娘娘的好事” 随后,苏妲己嘱咐二妖藏身于冀州侯府附近山中,有事联络就是。 二妖颔首点头,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而苏妲己则是眉头微蹙,她正思考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不一会儿,只见她笑颜轻露,心中已有计较! 第六章 你发誓 宫中,御花园。 子受坐在凉亭内的石桌旁,对面坐着耿直老人商容。 子受一个意念,玄黄古卷便开始了蒙蔽天道,因为接下来的话,贼老天无权知晓。 这样一来,以后贼老天也根本找不到理由归咎于他。 子受道:“丞相,国朝政事繁杂,孤的想法是,成立一个全新的司署,统管天下军、政、民生、吏治、刑法以及斩妖除魔等所有事情” 子受说到这里,商容站起身来,神情肃穆道:“陛下,是老臣无用了吗?丞相本就是协助陛下管理一切军国大事,即所谓的‘掌丞人王,助理万机’,何须再另设司署,致使政出多门,那样既增加了开支,又使得政事重复,臣以为实不可取!” 子受笑着挥挥手,示意商容坐下,他当然知道商容的意思,但是丞相只是辅弼之臣,最终所有决策还得自己来,那样一来,自己就没办法在贼老天那里脱身世外了。 当然,子受也可以把权利全部放给丞相,但是那样一人独大太危险了,现在是商容在任自是可以,但是以后呢?毕竟这是一个制度的确立,不能寄希望在“人”的本身上。 所以最好是弄个小集体出来,决策实行投票制!类似于子受穿越之前的世界历史中的内阁一般,但又优于内阁。 商容坐下后,子受继续道:“老丞相无需多虑。孤的想法是朝政一应大小政令,均由新的司署发出,而孤不参与其中任何决策,你们只需报于我知便可” 话是这么说,但是关键的权利子受还是得牢牢握在手中的,他只是有些不方便出面或是懒得管的事情才让冢宰司决策。 “执行决议时,你们内部必须实行投票,所谓的投票,就是谁赞成、谁反对,最后少数服从多数!” “进入司署之人,原来的官职、爵位皆不变!” “孤已想好,这个新司署就叫【冢宰司】” 子受说到这里,商容算是明白了一些,这个冢宰司可能是大商的最高权力司署,能够进入冢宰司的人那绝对是位极人臣、深得陛下信任之人,当然,更必须得是完全忠于大商之人。 商容想不通,陛下脑中为什么会有这些新词和奇怪想法,不过,在他看来,这是陛下信任臣子们,欲垂拱而治。 商容深施一礼,道:“陛下如此信任臣子,真乃当世之尧舜。何人进入冢宰司,陛下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子受点点头,道:“太师闻仲,三朝老臣,截教弟子、道术玄妙、忠心可鉴,孤欲让他做这冢宰司司正” “老丞相亦是三朝老臣,忠心可表,为第一司副” “镇国武成王世代忠烈,堪称大商之擎天巨柱,可为司副” “上大夫梅伯,孤之叔爷,正直敢言,可为冢宰司成员” “亚相比干,孤之王叔,赤胆忠心,可为冢宰司成员” 子受一连串说了五人,商容一边听一边附和着。 看着子受那侃侃而谈、英气勃发而又自信沉稳的样子,他心中一阵感慨,自己的陛下依然是那样的英明神武。 子受最后道:“先就你们五人吧,至于以后会不会增加,到时再说,有合适的人选我会提名,但是能不能进入,最后由你们五人决定” 其实,子受心中刚才突然没来由的想到了孔宣、张奎、邬文化。 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子受就给压下去了,这几人是没有资格入冢宰司的。 不过,想到这几人,子受脑中又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太师闻仲此时不在朝,所以子受令商容知会太师暂时还朝,待五人组建冢宰司后,闻仲是留在朝中还是返回前线由他自己决定。 商容领命,正要告退,只听子受道:“老丞相,今日组建冢宰司的主意你对任何人你都不能说是孤的主意,就说是你的主意,与孤没有半点关系,记住,是任何人!” “还有,组建冢宰司的事情,由你们五人负责,孤不会插手半点,你明白吗?” 商容一个恍惚,差点没说“不明白!” 他的确不明白,提议成立冢宰司也要搞的这么神秘吗?仿佛是见不得人的天大机密一般。 不过商容也没深想,既然陛下这么说,那从命就是了。 只见商容施礼道:“老臣知道了” 子受道:“你发誓!” 商容神情凝滞、一头黑线! 发誓?陛下……陛下这般幼稚的吗?! 但他看着子受时,却看出了无比认真,于是…… 一个耿直老人,在一个一国之君的诚挚、认真、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发起了毒誓。 其实,子受此时已将天道蒙蔽,商容就算发誓,以后违背了誓言也不会有天道降下惩罚。 但这只有子受知道,而在商容心中,他已经对天道发过誓,以他的人品和这个世道的人对天道的敬畏,子受能非常确定,商容是绝不会违背誓言的。 子受很满意的送走商容后,负手而立眯眼望天。 贼老天,成立冢宰司的主意是首相商容所提,冢宰司的建立是太师闻仲、首相商容、亚相比干他们一手操办。 与孤无任何瓜葛! 以后任何决策政令均由冢宰司所出,不按你的套路出牌那也是他们的事,你就算再无耻,总不能雷劈他们吧! 随即,子受解除了对天道的蒙蔽。 心情极好的朝着中宫而去! 是夜,子受宿于中宫。不题。 冀州侯府,三更刚过。 苏妲己闺房之中,三妖相聚。 只听苏妲己道: “再过一段时日,天下诸侯俱进朝歌,届时苏护也会在列,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做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费仲、尤浑二人正选天下貌美女子欲入宫中,而我正好借助他二人之手,得以进宫”; “第二件事,便是送给那殷纣一个大礼” 九头雉鸡精道:“不知姐姐说的【大礼】是什么?” 妲己看了看另两妖,眉头微蹙,道:“自我等奉娘娘圣命乱这殷商天下以来,至今已达十月之久,而我等却是一直未有机会与动作,娘娘那边怕是难以交代” “因此我想,待到诸侯俱进朝歌时,我们设计逼反苏护,那时诸侯聚在朝歌,得见苏护反商,影响必定巨大” “殷商尚有二十多年国运,如今亦无衰败迹象,苏护反商自然不可能成功,但却能震撼天下诸侯,这便是我给殷纣送的大礼,也是为我们的将来开一个好头” 玉石琵琶精笑道:“那姐姐心中是否已有良策?” 苏妲己对着二人笑道:“那是自然,我心中早已有了计策” 第七章 孤要做射狐圣手?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纣王八年夏四月。 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四大诸侯率领八百诸侯朝觐于商。 天下诸侯俱进朝歌。 这天早朝,费仲打着哈欠、神色异样。 昨晚三更时分,费仲从睡梦中醒来,只见有一美貌仙子进入他的卧房,言道感念其为圣君选天下美女入宫之忠诚,特来告知:冀州侯苏护,有女妲己,貌美端庄、贤惠聪颖冠绝天下,可入宫中。 费仲当时初见那仙子时,可是被吓的不轻,不过知道仙子来意后,激动不已。 是以一整夜都没睡着。 而尤浑也是神神秘秘,不过从他的脸上却是能看出几分兴奋之色。 候班早朝之时,尤浑走到费仲跟前,诉说昨晚有一美貌仙子入其卧房之中……如此如此。 费仲听闻之后,心中大骇。 这与他昨晚的经历是一模一样。 等尤浑说完之后,费仲也将自己昨晚经历轻声说与费仲听。 俩人心中惊叹:自己这是诚感苍天啊,故上天派遣仙女下凡指条明路来了! 遂商议,等下了早朝后,必要对陛下奏明苏妲己之事。 要是费仲尤浑二人知道,他们昨晚见到的所谓“美貌仙子”其实就是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精,怕是会当场吓死过去! 早朝毕。 显庆殿。 子受屏退左右,专心的验视着这段时间以来,古卷的道韵和自己修为的增长情况。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会不定期的对古卷道韵和自身修为做个评估。 古卷道韵相比于比三个月前,浑厚些,但是不甚明显,但是相比于一年前,感觉明显一些。 看来古卷越到后面,道韵的提升恐怕会越艰难。 而自己的修为,虽然水涨船高,但也进步不够明显,至于现在实力如何,怕是得找个人练练手才能知晓。 再者就是,手中无灵兵宝器,甚是不妥,封神世界中,哪个仙人手中没有一两件法宝。 只是可惜,以古卷现在的能力,子受估计也是难以弄出好的东西来。 这时,殿外有黄门郎来报:大夫费仲、尤浑求见。 待到俩人进殿后,子受看他们脸色便知道,这怕又是来进献美女的。 这一年来,此二人除了收贿受贿和遍寻天下美女以外,就没干过正经事。 不过大恶之事倒也是没干过,子受想过,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改变了一些这个封神世界原有的轨迹。 虽则如此,但这俩人还是越早除去越好,免得被贼老天屡次三番拿来当枪使对付自己。 贼老天这么厚爱这俩人,相必封神榜上也是有位置的,他们提前去占位置,不冤! 要知道,在原来的封神世界中,费仲尤浑可是引起了公愤,朝中正义之臣皆言要杀他二人。 太师闻仲上陈十策中,便有一条是“斩费仲、尤浑,快人心以警不肖”。 果不其然,只听费仲首先道:“臣为陛下贺!” 子受轻笑问道:“费大夫,贺从何来?” 费仲又道:“臣家中昨夜有仙子至,仙子言,感念臣为圣君王选天下美女入宫中的赤诚之心,故言于臣说,冀州侯苏护有一女,名为妲己,貌美端庄、贤惠聪颖冠绝天下,可入宫中” “之前臣有言,在陛下面前不提选女入宫之事,怎奈此次是有仙子指明,所以臣不敢欺瞒陛下,故特来禀报。” 说完,费仲偷眼看了看坐在高位的子受,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一年了,自己遍选天下美女的举动,连仙子都知道了,可见自己是感动苍天的! 他当然也知道,子受是知道这个事的,只是他的陛下不在人前提这事罢了。 可惜的是费仲失望了,他并没有从自己的陛下脸上看出赞许之色。 因为此时此刻,子受也正看着费仲,虽然脸上神情轻松,不过也并没有表态。 费仲心中道:“陛下莫不是在怀疑我在说谎?” 随即看了看尤浑。 尤浑也向子受行了一礼,陈说昨晚自己家中也有仙子至,然后的说法与费仲简直无二。 子受虽然表面上没有丝毫表示,实则内心是惊讶的。 看来自己虽然改变了一些东西,但还是会有一些事情会照着原来的轨迹发展,只是改变了方式方法或是改变了载体而已。 子受之所以不吭声,只不过是在思考而已。 两个仙子? 子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即问道:“你二人说的可是一切属实?!如若有半句假话,那便是欺君!” 费仲尤浑二人听子受这么一说,神情一怔,连忙赌咒发誓。 赌咒发誓,在这个世界便是最有力的保证,没有谁敢违背誓言,毕竟这是一个天道与仙人妖魔真实存在的世界。 子受看这二人连赌咒发誓这样的大杀器都用上了,而且俩人也确实不像是随口糊弄,心中不免思忖起来。 这是贼老天在操作啊。 而那两个所谓的仙子恐怕就是另外两个妖精了。 这么看来,在现在的世界里,千年狐狸精恐怕已经附身在了苏妲己身上。 子受原本是想一口回绝的,开什么玩笑,自己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却还要往坑里跳?! 不过这也是短暂的一个念头,随后子受就改主意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果不把妲己收入帐中……啊呸,收入宫中,任她在外面,保不齐会惹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既然已经知道这个贼是谁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她纳入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到此处,子受不由的想起了许汉文和宁采臣来。 罢了,咱也做一回射狐圣手! 子受装出一副意动的样子冲费仲尤浑二人道:“两位爱卿可有亲眼见过那苏妲己?果真是貌美端庄、贤惠聪颖?” 费仲尤浑二人见子受这等样子,心中了然。 随即二人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之色。 只见费仲道:“臣二人实没见过,不过既然仙子如是说,那肯定不假!” 子受又做出一副意兴澜珊的样子:“孤知道了!” 子受也想多说些话啊,奈何既不能让贼老天抓了把柄,又不能让冢宰司的那帮人抓了把柄。 只能是这样模棱两可,进退有据,而至于他是什么意思,你们猜。 二人见子受又变了一个副神情,心中一咯噔。 陛下这是嫌弃我们办事不认真啊! 俩人连忙告罪:“当下冀州侯正在朝歌,陛下何不召见他,也好问个明白?” 第八章 陛下馋你女儿身子 听到费仲之言,子受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二人,面无表情道:“不可” 子受当然不会召见苏护,开什么玩笑,见他后说什么? 说我馋你女儿身子?! 那样一来,事情传开,逼没逼反苏护不好说,但是自己的威望肯定大大降低。 被子受轰出来的费仲、尤浑,面露苦色。 自己错哪儿了? 陛下前一刻还面色和蔼,后一刻怎么就面沉似水呢? 还把自己给轰出来了…… 边走边想之际,费仲一拍脑门,连骂自己蠢蛋,怎么就没有替陛下想一想呢!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将还在自己身后一脸忧愁的尤浑往自己旁边扯了扯,道:“我们刚才冒失了,难怪陛下不高兴,把我们轰了出来” 尤浑听到费仲这么说,他那颗只装着浆糊和铜臭的脑袋也能明白,费仲这是想通其中关键了。 尤浑至少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费仲在这方面比他强太多了。 “费大夫快讲,我洗耳恭听!” 费仲有几分得意道: “东、南、西、北四大诸侯率领天下诸侯俱进朝歌,陛下迄今为还未曾召见过任何一个诸侯,即使召见,理应先见四大诸侯,而不是召见苏护这样的小小镇侯,此其一也” “其二,陛下召见镇侯苏护,只为索要人家女儿,传出去必会坏了陛下名声,所以陛下断不会召见他” 尤浑拍掌而叹:“费大夫果真足智善断,陛下心思如何,竟也被你一一品出,我尤浑怕是再有个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玄妙啊!” 反正拍马屁不要钱!这便是尤浑的处世金律。 他的一记马屁拍出,费仲果然一副享受的样子。 “那么,费大夫,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尤浑一脸诚恳的求教模样。 费仲看了看这个身居高位却似乎脑袋里缺点真货的大夫,道:“陛下自不会见苏护,但是我们却可以,而且必须亲自去见” 尤浑起初一惊,自己亲自跑去见一个小小镇侯,有点…… 不过待他反应过来后,也便没了那份不爽。 “一切听费大夫的!”,尤浑回答的斩钉截铁。 苏护来到朝歌,并未到处游走,除了有事或见一些至交故旧以外,也便是在驿馆内消遣时光。 他是一个刚方正直性如烈火之人,对于攀附他人之事毫无兴趣。 这日,有下属来报,有大夫费仲、尤浑来见。 苏护心下骇然! 这倒不是说两位国朝大夫亲自来见他让他骇然,而是来朝歌之前,他的“女儿”苏妲己曾对他讲过: “时下费仲、尤浑二人遍选天下美女入宫,而以女儿之姿容,怕是难逃他二人之眼线,父亲此入朝歌,或被陛下召见,或被此二人约见,不管是哪一种,恐怕都是冲着女儿来的”。 不得不说,妲己的计策是有些成功的,只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让女娲娘娘恼恨的商王子受可不是那种仅会在粉壁上题诗的君王! 子受的深浅能是她一个狐狸精探的到的?! 费仲、尤浑二人见到苏护,自是热情寒暄一番! 之后,费仲朝尤浑使了使眼色,尤浑见此,笑容满面的开口道: “今陛下欲选后宫,着我二人钦办此事,我听闻冀州侯有一女,其德性幽闲,举止中度” “故吾二人欲选冀州侯之女入宫常伴陛下左右,不知冀州侯意下如何?” 尤浑本以为苏护会满口答应,至少是表情愉快啊! 不料苏护神情漠然道:“家女不喜宫中生活,我亦不想女儿深入宫门,两位大夫还是另选他人吧!” 这是给脸不要脸啊! 尤浑心中暗骂一声。本来他就觉得来见苏护是屈尊绛就,现在见苏护这个态度,心中更是恼怒。 正欲发作,被费仲拦下。 费仲笑着对苏护道: “冀州侯想一想,若令爱入宫为妃,冀州侯便为国戚,食天禄,受显位,可永镇冀州,坐享安康,名扬四海,天下莫不欣羡,到那时,冀州侯可别忘了我二人才是” 苏护听言,心中更加不爽,自己一一镇诸侯,生活本就安康舒适,就因为你俩奸臣在这选什么美女,扰乱圣听,还惹得天下不得安宁。 苏护正色道:“陛下宫中,上有后妃,下至嫔御,不啻数千,妖冶妩媚,难道还不够吗?” “陛下本是圣明之君,英明神武!现在听左右谄谀之言,这等奸恶之人是陷陛下于不义。” 要不怎么说苏护是个耿直而且性烈如火的人,这话说的费仲、尤浑二人心中火气、脸上滚烫。 苏护懒得管这二人什么感受,继续道: “况吾女蒲柳陋质,素不谙礼度,德色俱无足取。我一小镇侯,难以见陛下,今请二位大夫代我陈奏圣君王” 苏护道:“乞陛下留心邦本,速斩谗言小人,使天下后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纳言听谏,而非好色之君” 费仲压下心头火,语气不满道:“冀州侯所言甚不谙大体,自古及今,谁不愿女作门楣。” “你女为后妃,你为皇亲贵戚,赫奕显荣,孰过于此,卿毋惑迷,当自裁审。” “汝开口闭口言陛下身侧之奸佞小人,究竟何人?!” 苏护听后,更加厉声说道:“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天禄永终,昔日有夏失政,淫荒酒色。” “惟我祖宗不迩声色,不殖货财,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克宽克仁,方能割正有夏,彰信兆民,邦乃其邑,永保天下。” “现今陛下不取法祖宗,而效彼夏王,是取败之道,况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卿大夫爱色,必绝灭宗庙;士庶人爱色,必戕贼其身,且君为臣之标率,君不向道,臣不将化之,而朋比作仇,天下事尚忍言哉!” “我只担心商家六百余年基业,被陛下身边的奸佞小人紊乱而已,还望两位大夫代我陈奏陛下,则苏护不胜感激!” 费仲也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何况选汝一女为后妃?” “你今日竟敢以戆言忤旨,诬蔑我为奸佞,而且以夏桀那样的亡国之君类比陛下,实在大不敬!” “陛下看上你女儿,那是你苏门福分。你以上所言,我二人自会代为奏明圣王的!” 言罢,俩人拂袖而去。 苏护之所以如此强硬。一开始性格使然,二来是妲己在以前就多次心有忧虑的对他说过,宁死不入宫! 对于苏护这样的人来讲,他自是不会屈就于费仲、尤浑二人的威逼利诱下。 说实话,在苏护心里,他其是并不惧怕费仲、尤浑二人,否则也不会当年甩狠话。 让他心中忐忑不安的是,妲己在这件事上的预测应验了,那在其他的事情上呢?苏护不敢多想。 而此时的子受也没有闲着,他正在后宫……啊呸,他的分身化妆成了一个老道,正在在冀州侯府侃侃而谈! 第九章 童谣 自从知道贼老天仍然要将妲己送进宫来,子受秉着探查妲己深浅的想法,深入过冀州几次。 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办法,现在每隔三个时辰才能蒙蔽天道两刻钟。 两刻钟过后不收回分身,等待子受和玄黄古卷的下场定然就是灰飞烟灭。 去过几次,渐渐和苏护的儿子苏全忠熟稔了起来。 只是,让子受郁闷的是,进苏府几次了,妲己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收获。 恰恰相反,他在苏府收获颇丰。 首先,苏全忠对他这个“世外高人”颇为信任; 其次,子受知道,现在苏府做主的竟然是苏妲己。 苏全忠对他的这个“妹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言必称“妲己说……” 看来千年狐狸精这段时日在苏府的经营颇为成功。 苏全忠没有随苏护去往朝歌,就是听了苏妲己之言。 闲聊之中,苏全忠提到过苏妲己对苏护朝歌之行的一些预测,心中惶然。 子受这个“世外高人”自是会开解一番,不过联想到费仲、尤浑的所做作为和那两个什么仙子,子受心中了然。 什么预测,全都是三个妖精的阴谋罢了! 宫中。 费仲、尤浑站在子受跟前,尽是将之前苏护所言添油加醋陈奏一遍,直斥苏护无人臣礼,应该即刻缉拿斩首示众! 子受听闻后,也只是哂然一笑,这事还真是有趣。 对于费仲尤浑二人刚才陈奏中所说的“奉旨选天下美女”,子受不置可否。 想要试探我的态度?你们猜! 费仲尤浑二人的确是存着试探子受态度的心思,不过给他们的答复依然是沉默。 三日后早朝,九间殿设聚两班文武,众官拜贺毕。 黄门官启奏道:“今朝天下诸侯皆在午门外朝贺,听候玉音发落。” 子受于是按照程序问首相商容接下来该如何,商容道: “陛下止可宣四镇首领臣面君,采问民风土俗,淳庞浇兢,国治邦安;其余诸侯俱在午门外朝贺。” 子受随命黄门官传旨,宣四镇诸侯见驾,其余午门朝贺。 话说四镇诸侯整齐朝服,轻摇玉佩,进午门,行过九龙桥,至丹墀,山呼朝拜毕,俯伏行礼。 子受慰劳众人道:“卿等与孤宣猷赞化,抚绥黎庶,镇摄荒服,威远宁迩,多有勤劳,皆卿等之功耳。孤心嘉悦。” 东伯侯姜桓楚奏道:“臣等荷蒙圣恩,官居总镇。臣等自叨执掌,日夜兢兢,常恐不克负荷,有辜圣心,纵有犬马微劳,不过臣子分内事,尚不足报涓涯于万一耳,又何劳圣心垂念。臣等不胜感激。” 子受脸上笑嘻嘻,遂命首相商容、亚相比干于显庆殿治宴相待。 四臣叩头谢恩,离丹墀,前至显德殿,相序筵宴。 筵宴散后,各诸侯回住处时,皆闻大街上有孩童在唱歌,歌曰: “草中鱼,禾边唱:大硕鼠,食我麦!经岁贯汝,莫我肯德。誓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草中隹,又言说:大硕鼠,食我黍!经岁贯汝,莫我肯顾。誓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各位诸侯不甚明白其意,只觉童谣有趣。 不几日,朝歌有渔夫打鱼而归,剖一鱼,自鱼腹中得一竹简,简上有字:“草中鱼,禾边唱:大硕鼠,食我麦” 又数日后,有猎户自山中捕猎,得一异鸟,鸟嘴衔有一竹书,书有文字:“草中隹,又言说:大硕鼠,食我黍” 俩人心中骇然,不敢隐瞒,报于官府,官府又报于冢宰司。 冢宰司成立日久,太师闻仲常年领兵在外,少有在朝时。 所以冢宰司实际上也仍是商容为第一人。 商容得到奏报,心中惊异,召集黄飞虎、比干、梅伯后,四人商议其中深意。 硕鼠食麦食黍众人自是知道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鱼腹藏简、异鸟衔书代表何意,遂决定上报圣君王。 光天化日之下,子受正带着姜王后、黄妃、杨妃畅游御花园呢,他本想牵着某位的手,怎奈女人有三个,着实不好只牵哪一个,只好作罢。 御花园格局实在是有点小,而且艺术性也难以匹敌后世的园林。 子受心下决定,御花园必须得扩充、整修。 什么御景亭、璃藻堂、浮碧亭、万春亭、绛雪轩,有一个算一个,全给他建起来; 还有什么延辉阁、位育斋、澄瑞亭、千秋亭、养性斋、井亭、鹿台,也全给他搭起来。 园内再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一样不能少。 别嫌造价高,园内植物至少也得是百年以上的!这才符合一代圣君王的气质! 正畅享间,有侍官来报,首相商容、亚相比干、镇国武成王黄飞虎和上大夫梅伯求见。 听到商容,子受一个激灵,自己刚才扩充御花园的念头烟消云散了。 做为一个圣君王,怎么能有那种腐败堕落的想法! 这四人同时来见自己,实在罕见!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啊呸,必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子受当即宣见。 四人至御花园,见后宫三位娘娘也在,行过礼。 后宫三妃收过礼后,不在逗留,携手赴他出游玩而去。 见三妃不在,商容倒并没有急于禀报要事,而是道:“陛下,老臣先前送入宫中的三位女子可还能干?” 子受一怔,没试过啊,不好说。 见商容用那有些浑浊却带着无限期盼的眼睛看着自己,子受道:“能干能干” “既然能干,陛下理应多与他们亲近才是” 子受:“嗯?难道真是字面上的意思?” 商容:“陛下久居宫中,而这些女子不仅聪慧贤德,而且俱来自乡野民间,知晓世情疾苦,陛下若与她们多加亲近,必能受益颇多” 听到这里,子受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 子受随即满口答应着。 其实子受也是见过那三个女子的,如果按照后世的标准来说,应该还是女孩子,毕竟最大的也就十四岁。 虽然之前说是“貌寝”,但以子受看来,还没到那种地步,从外相看,一般还是有的。 看来商容也全部是那种楞楞型的耿直老人,估计也是充分考虑了各个方面后才选定的女子。 其实之前选定的女子足有十二人之多,不过在子受的强烈要求下,最终才选定了这三人。 就这三人,子受还带着愧疚呢。 对于这三人,子受还没有机会深入了解过,也只能先这么着了,以后再看吧。 见子受表了态,商容放下心来,毕竟他今天可不是为了这事来的。 只见商容施礼道:“陛下,臣等有要事秉奏!” 第十章 这是苏护要反 “要事?”,子受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眼前四人。 刚才可不见他们有什么紧要的样子。 商容遂将童谣与渔夫猎人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当子受听到商容说到童谣后,眉头轻皱。 待到商容将整件事详细说完之后,子受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首歌谣准确的说是一首诗歌。 是子受经过乔装打扮后的老道分身在冀州时,见一群小孩追赶着一只硕鼠时,想到了《诗经》中的硕鼠篇,兴之所至间,教小孩吟唱的。 不过现在朝歌城内传唱的诗歌内容和顺序比之冀州的有所更改。 “【草中鱼,禾边唱】和【草中隹,又言说】”原来就没有的。 这两句其实很好理解,听到这两句,子受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三国》中的“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这两句所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朝歌城内的童谣究竟出自谁之口现在还不还说,但又有点可以肯定,幕后主使者绝对是那个千年狐狸精苏妲己。 想必冀州的童谣也传入到她的耳中,然后经过一番更改之后,再在朝歌传唱起来,其中心思子受十分清楚。 子受现在都能想到,接下来朝歌城内肯定会有人来对这童谣和鱼腹藏简和异鸟衔书进行解读,这才是关键。 幕后主使是狐狸精,那么子受都能猜到解读的人是谁了。 想到此处,子受摇摇头道:“你等不知其意,孤亦然,何况国朝大小事务一应由你们冢宰司处理,你们看着办吧!以孤看来,朝歌城内能人不少,你们可以贴个告示出去,想必不日就会有人来解读其中奥义的” 商容一干人等告退,回到冢宰司后,贴出告示,有能解其中童谣奥义者,赏金百两。 这个时代所谓的“金”,也就是铜贝了。 不出半个时辰,果不其然有军士来报,有人揭了告示。 待到人来时,商容与比干等人一看,来人是一身材瘦削男子,脸上气色很足,一副傲视他人的神情。 商容见此人神情傲然,心有不快,提醒道:“你今既揭了告示,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不轻饶你!” 来人闻言,也不慌张,神情镇定道:“草民自是知道,所以才敢揭下这告示” 紧接着,男子道: “草中鱼,禾边唱”为【苏】; “草中隹,又言说”为【护】! “这歌谣实则是指一个名为“苏护”的人在唱说。” 男子停顿一会儿后,似有深意道:“听说这童谣源自冀州” “而【大硕鼠,食我麦】和【大硕鼠,食我黍】表面上看来是说硕鼠偷吃他的粮食,实则是指在朝诸公甚至是指陛下为【硕鼠】” “我想,苏护定然是对在朝诸公和陛下心存不满,而鱼腹藏简和异鸟衔书这等把戏,很容易迷惑天下万民,让他们相信这是天意。让他们觉得诸公和陛下是敲骨吸髓、强抢民女、掠夺万民资产的“硕鼠”! 听到|“强抢民女”四个字,商容脸有异样,虽然他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但他的确给宫里送过女子。 按下思绪,商容人心中骇然。 如果这歌谣的深层奥义真如同这男子所说,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是一首反诗?! 因为歌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种的麦!多年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优待。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国有仁爱。那乐国啊那乐国,才是我的好所在!”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种的黍!多年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照顾。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土有幸福。那乐土啊那乐土,才是我的好去处! 都要去另寻乐国与乐土了,这不是反诗是什么?! 不过商容随即冷静下来,不能仅凭才这么一首歌谣就说苏护有反叛之心。 黄飞虎等人也齐齐看向商容。 这里他最大,主意得他拿。 商容先让人将男子带到偏房,奖赏之事稍后再说,他总觉得这事有蹊跷,而且苏护此人性情刚烈,如若真要反,以他的性格也不会传唱这么一首隐晦的歌谣。 这时,又有人来报与商容,说冢宰司外有一道人求见。 道人? 商容等人俱是疑惑。 难道也是揭了告示?! 请道人进入后,商容发现,道人手中并未有揭下的告示。 而这道人,正是子受经过乔装打扮的分身。 商容入宫见子受时,子受授意冢宰司可张榜告示。 而子受则是派了十几个暗哨,自王宫一路到冢宰司,只要有人揭了冢宰司的告示,火速报入宫中。 而自己的这个举动,子受并不担心贼老天会发难,我派人暗中监察我的臣子们办事效率,你有意见?! 果不其然,子受在宫中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有哨探来报,说冢宰司的告示有人揭了。 子受原本以为还等等更长时间,没想到,揭告示之人来的这么快,看来对方则是等不及了。 打发走哨探,子受立马一个分身,顷刻间便来到了冢宰司。 怎奈子受只能蒙蔽天道两刻钟,否则他也用不着派暗哨,自己直接用分身等在冢宰司外面就好了,哪怕等一天也无妨。 子受知道揭告示之人被商容留在了冢宰司,心中暗道商容做事果然细致谨慎。 不会听到来人说了几句就给赏送客。 在这个世界,道人的地位很高的,毕竟这里是真有仙人的存在。 商容与子受的老道分身相互见礼后,商容道:“道长驾临冢宰司,不知何为?” 子受道:“为解老相与诸卿之忧而来” 子受继续道:“冢宰司张榜告示:有能解童谣及鱼腹异鸟奥义者赏金百两,方才有一人揭了告示,想必已经对诸位解说了其中奥义,不知诸位可信否?” 商容摇头道:“很难说,老夫总觉事有蹊跷,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子受笑道:“贫道倒是有一主意,老相可将来人训斥仗责一番后,放其归去,而派人暗中跟踪那人,贫道敢保证,到时老相必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商容看着子受,心中道:“这道人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想必是世外高人,定然不会无聊到跑这来消遣我等,按他说的去做对我冢宰司来说并无难处与损失” 商容谢过之后,子受也告辞而去,一来时间紧迫,二来……他可不想被商容问东问西,又不给咨询费! 之后,商容的确按子受说的那般,将那男子训斥仗责之后,放其归去,却暗中派些跟踪好手紧随其后。 第十一章 苏护反了 一个时辰后。 商容于冢宰司内接到来报,那放回去的男子并未归家,而是去一处偏僻院落内见了一富态男子。 瘦削男不知对富态男子说了什么,那富态男子便要趁着瘦削男不注意时将其杀害,幸而被跟踪之人救下。 商容听闻,脸上表情复杂,既惊又喜。 那老道长果然是得道高人,诚不欺我。 现在,两男子均被带回了冢宰司“牢房”。 冢宰司其是并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所谓的“牢房”其是也不过是几间一时还用不上的空房间。 商容等人对于审问犯人并不在行,这事原本归大理管,不过既然涉及冢宰司,而且人也已经带来了,商容等人还是要看一看问一问的。 待到商容等人见到那两男子是,上大夫梅伯心中疑惑,眉头不舒。 那个富态男子,他见过。 费仲的管家。 富态男子见到梅伯后,神色有些慌张。 审问之下,众人没有费多大劲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瘦削男子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 原来那歌谣奥义全是这富态男子告诉他的。 按照瘦削的说法,富态男子告诉他,只要他前往冢宰司揭了那告示,并按照富态男子教给他的那样说,不仅可以得到赏金,而且事成之后富态男子还会额外给报酬。 瘦削男子贪图那赏金,揭了告示后,不仅没赏金,还被训斥仗责,心中愤懑,遂去找富态男理论并索要报酬和医药费。 不料差点丧命! 梅伯将富态男乃费仲府上管家一事说与众人听,众人心中狐疑,这事与费仲可有牵连? 待众人细审富态男后,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人震惊! 原来童谣和鱼腹藏简、异鸟衔书之事,俱是在费仲、尤浑二人的指使和主导下进行的。 商容不敢怠慢,即令众人封锁消息,不得有半点泄露。 而这两男子必须严加看管。 商容进宫见子受,将情况一一秉明。 子受闻言后,心中倒也没多少波动。 因为这件事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只是有些地方让他没想到。 他原本以为童谣的散播和鱼腹异鸟之事是那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所为,没想到那两妖精竟然将这事交由费仲、尤浑二人来操办。 子受何以确定这件事与那两妖精有关呢? 因为童谣内容是自己分身前不久在冀州交孩童传唱的,以现在的传播速度,不可能这么快传到朝歌,更何况结合一系列的事情来看,必是三妖所为。 也就是说,费仲、尤浑已经与三妖勾连在一起了,或者说被三妖给利用了一把。 传播谣言这么简单的事,鸡精和琵琶精不做,而交由费仲、尤浑来做,想必是想着日后以此来威胁利诱这两人配合她们做更多的事情! 所以,费仲、尤浑二人必须死! 待商容回到冢宰司,早有下人来报: 冀州侯苏护……反了! 众人听闻此消息,莫不惊骇,这又是为何? 原来苏护前一天晚上在驿馆之中收到一封不知名的信件,信上言说城中童谣之事实乃有心人嫁祸之举,然后一并讲了童谣奥义,并且言说陛下大怒,下令缉拿苏护。 苏护看罢信件,心中怒火中烧,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费仲尤浑二人嫁祸于自己。 苏护冷静细想之后,觉得费仲尤浑嫁祸于自己很有可能,但自己也不能仅凭一封信就信以为真。 不料早上有家书至,这是苏妲己写给苏护的,送信之人是名女子,苏护并不认得。 据那女子说,她乃修行之人,与妲己交好。 苏护虽不知妲己什么时候结识了修行之人,但想到这一年来妲己的改变,心中也便觉得理所当然。 书中之言比起昨晚那封信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把子受说的昏庸至极、残暴不堪。 并言明让苏护及早离开,否则有性命之忧,而且信中言明,苏全忠已于冀州竖起反商大旗! 苏护看完信件,心中先是一惊,随后想到朝歌之事妲己一一预测过,而且至今为止,无一不准。 遂大怒! 苏护知苏全忠已在冀州竖起反商大旗,于是召集随侍众将,将童谣以及费仲尤浑索要妲己一事说与众将听,而后怒骂道: “无道昏君,不思量祖宗德业,宠信谗臣谄媚之言,欲选我女进宫为妃,我不允。” “费仲、尤浑,以酒色迷惑君心,欲乱朝政。今闻昏君于宫中大怒,想必即日便会派虎狼之士捉拿我等。” “现如今我等在这朝歌城内,犹如瓮中鳖,井中蛙,到那时,八尺身躯怕是会化为齑粉!” “今闻太师远征,奸贼弄权,眼见昏君必荒淫酒色,紊乱朝政,天下荒荒,黎民倒悬,诸将可有良策教我?” 众将闻言齐道:“吾闻:‘君不正,则臣投外国。’今主上轻贤重色,眼见昏乱,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国。上可以保宗社,下可保一家。” 此时,苏护心中一喜,他要的便是这等结果。 苏护隧道:“大丈夫不可做不明白事。”叫左右取文房四宝来,题诗在午门墙上:“以表我不归商之意。” 苏护题了诗,领家将径出朝歌,星夜兼程,奔本国而去。 子受在宫中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这特么是谁在背后咒我? 不一会儿,午门内臣进宫求见。俯伏奏道:“臣在午门,见墙上贴有苏护反诗十六字,不敢隐匿,伏乞圣裁。” 随侍接诗,铺在御案上。 子受一见,只见上面写道: “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遂笑道:“贼子如此无礼!这事你禀报给冢宰司就是了,商相自会处置” 说实话,苏护会反子受早已经料到,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千年狐狸精有如此手段,倒是愈发的让子受想探其深浅了。 商容接到来报,心中惊讶。 这苏护,怎得说反就反?! 现如今陛下似乎不管事,一应事等俱交由冢宰司办理,然而重要权事却仍在陛下手中。 这也是为什么凡遇到大事,冢宰司不敢擅自做主的原因。 此时太师闻仲仍不在朝,所以冢宰司的核心也只有四人。 “诸位可有什么看法?”,商容召集其他三人问道。 第十二章 二侯征伐 比干道:“苏护反我殷商,究竟是何原因,还有待调查,不过想必与费仲散播童谣之事有些关联” 梅伯闻言,颔首同意。 商容道:“如果只是因为这样就反,那只能说明苏护对我殷商、对陛下欠少忠心,更何况他人就在朝歌,如觉不公,大可向我们、向陛下当面陈奏,何故于午门替反诗后一走了之,你看那诗,是人臣所为?” 黄飞虎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一边宣殷破败、晁田、鲁雄等统领六师,缓缓行军前往冀州,一边派使者先行前往冀州查明事情原委” 众人思索片刻,随即一致同意黄飞虎之言。 随后,商容、比干、黄飞虎、梅伯四人同往进宫见子受。 子受听罢商容陈奏,又见四人态度恭敬、办事效率极高,深觉当初设立冢宰司实乃英明之举。 见马上就到饭点了,子受遂命御厨多加菜,今日要留冢宰司四人在宫中一同进餐。 四人闻言,心下感动。 用餐过后,子受命随驾官宣鲁雄等见驾。 不一时,鲁雄等朝见子受及冢宰司诸公礼毕。 子受并没说话,倒是商容率先开口道:“苏护反商题诗午门,甚辱朝纲,情殊可恨,法纪难容。卿等统人马廿万,缓缓行军,以声其罪。” 鲁雄是何人?原本封神世界中,他可是商纣王麾下的一员大将,官拜左军上将军,年纪老迈,经验丰富,本事高超,是将帅之才,姜子牙也不敢和他斗兵,可惜只是人间之才,不识道术,最后被姜子牙用仙术击败。 子受对这个老将观感颇佳。 鲁雄听商容之言后,低首暗思:“苏护乃忠良之士,素怀忠义,不知现今怎会突然反商,如果自己率大军前去讨伐,冀州顷刻之间便会化为乌有。” 鲁雄于是为苏护辩道:“陛下、丞相与诸公,请听老将一言。” “现今四大镇诸侯俱在都城,尚未归国,陛下与诸公可点一二路征伐,以擒苏护,问明原委,若其确实有不赦之罪,再明正其罪也不迟,那时陛下自不失挞伐之威” 子受心中当然清楚鲁雄有意为苏护争辩,也不点穿,而是笑着问道:“那四侯之内,谁可征伐?” 梅伯也没多想,而是下意识道:“冀州乃北方崇侯虎属下,可命侯虎征伐。” 子受微微点头,说实话,崇侯虎此人人品怎么样暂且不说,但是子受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和殷商那是绝对的忠诚! 不过子受也没有立刻下令,而是扫视众人一番。 鲁雄心中又暗自思忖:“崇侯虎乃贪鄙暴横之夫,提兵远征,所经地方必遭残害,黎庶何以得安?现有西伯姬昌,仁德四布,信义素著,何不保举此人,庶几两全。” 鲁雄见子受并没有立刻下令,又道:“侯虎虽镇北地,恩信尚未符与人,恐此行未能伸朝廷威德,不如西伯姬昌,仁义素闻,陛下若假以节钺,自不劳矢石,可擒苏护,以正其罪。” 子受笑了笑,姬昌是不是有仁义且不说,但按照原本世界的发展,他们西岐将来可是殷商的劲敌。 子受可不想让姬昌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功劳,也不想他卖了人情与苏护。 不过鲁雄的提议倒也没错,毕竟姬昌的名声在那里。 姬昌为何会有此名声,子受当然清楚。 子受的祖父文丁,也就是匡王,继位以后,为了解除周人的威胁,采取怀柔政策。 当时周的首领季历,也就是姬昌的父亲,征伐余吾戎,余吾戎败而降周。 季历向文丁报捷,文丁闻报非常高兴,嘉封季历为“牧师”,希望季牧师帮他安定边陲。 季牧师于是征始呼戎,始呼戎又败而降周,过了几年后,季历再次打败了翳徒戎,把三个翳徒戎大头目向文丁献捷。 文丁看这季牧师越来越厉害,感觉这样不行啊,于是干脆下令囚禁季历,不给季历归周。 被软禁的季历一气之下就绝食抗争,最后死在商都朝歌。 于是周人将季历的死归于文丁,从此商周算是结下了梁子。 姬昌接班之后,昼夜磨牙,琢磨着报复商王朝,因此他在天下人面前,自然是要搏个好名声。 只听子受回鲁雄道:“准奏!不过依刚才丞相所奏,我们可一边缓缓行军前往冀州,一边派使者先行前往冀州查明事情原委,莫让天下说孤不问明事由便对诸侯兴兵问罪” 众人商议,决定派梅伯为特使,先于大军到达冀州查明原委。 子受颔首同意,不过提议费仲、尤浑为副使一同前往。 众人不明其意,在场的都知道,这件事跟费仲、尤浑二人脱不了干系,陛下为何还要派这二人前往? 见众人脸有不解之色,子受淡淡道:“由谁始,那便由谁终吧!” 众人心中皆道陛下果然是圣明君王,这是给费仲尤浑二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随即众人山呼陛下圣明! 只是……他们真的没明白子受的意思啊。 于是由冢宰司下令,命西、北二侯秉节钺,得专征伐。 使命持旨到西伯侯姬昌和北伯侯崇侯虎驿馆处宣读。 姬昌领过旨意,心中疑惑,因为他想不明白苏护为何会题反诗于午门,在他看来,这样做与傻子无异。 崇侯虎于驿馆中接过旨意后,心中也暗思:“苏护题诗午门,必然有据。陛下及冢宰司诸公断不会无故而发难端,若诸侯八百俱不遵王命,大肆猖獗,是王命不能行于诸侯,实乃取乱之道,必须得给苏护这等贼子教训” 次日,崇侯虎下教场,整点人马,辞朝起行,而姬昌则言要暂回西岐,过后领兵续进。 苏护离了朝歌之后,同众士卒,星夜兼程赶回到了冀州,苏全忠率诸将出廓迎接。 其时父子相会进城,帅府下马。 苏全忠向苏护秉明道: “前几日,有朝歌细作来报,费仲尤浑二贼向父亲多次索要吾妹且出言不敬,而且在城中散尽谣言说父亲意欲反商,昏君信以为真,欲缉拿父亲定罪,所以我听从妲己建议,已以前几日竖起反商大旗” 苏护拍拍苏全忠肩膀,以示知晓。 俩人进入帅府,众将俱到殿前,见礼毕,苏护看向众将官道: “当今君王失政,天下诸侯朝觐,费仲、尤浑两个奸臣暗奏吾女姿色,且多次于驿馆中索要我女,欲选入宫中侍奉昏君” “彼时两个奸臣被我当面斥责,随即俩人怀恨在心,遂于朝歌城内散布谣言,不意昏君及朝中诸人信以为真,要将我拿问定罪” 见诸将官俱是一副义愤填膺模样,苏护接着道: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幸得我女家书,我遂题诗贴于午门而反商,此回昏君必点诸侯,前来问罪。” 苏护紧接着下达将令:“众将官听令,且将人马训练,城垣多用滚木炮石,以防攻打之虞。” 诸将得令,日夜防维,不敢稍懈,以待厮杀。 第十三章 忠心耿耿崇侯虎 话说崇侯虎领五万人马,即日出兵,离了朝歌,望冀州进发。 大兵依照计划缓缓前行,所过州府县道,非止半月。 而梅伯及费仲、尤浑三人,前几日便已经到达冀州。 只是……并没有让苏护等人放弃反商。 苏护对待梅伯这个特使是极尽礼仪与客套,而对费仲、尤浑二人极尽轻蔑与怠慢。 苏全忠与诸将官更是多次进言,要杀了费仲、尤浑两个奸贼! 苏护多次思量之后,没有同意。 一来是有梅伯这个特使在,当着梅伯这个特使的面斩杀其副使,这会让天下诸侯对他口诛笔伐。 本来他是占着道义的一方,杀了费仲、尤浑,他就成了无道无德的一方,那时可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二来是他也询问过其女苏妲己。 而苏妲己自然是不会同意斩杀费仲、尤浑二人,对于这两人,她还想着以后供自己驱使呢,又怎能杀了他们? 不过苏妲己虽然说不杀费仲、尤浑,倒是极力怂恿苏护杀了梅伯! 苏护初听此言,惊出一身冷汗。 费仲尤浑二人他都不敢杀,又怎敢去杀正直敢谏、口碑极佳,而且还是商王叔爷爷的梅伯! 只是苏护怎么想也想不出,他女儿苏妲己为何会对梅伯如此欲杀之而后快。 苏护当然不知道苏妲己的心思。 妲己之所以提议苏护杀梅伯,而不自己动手,那是因为她的任务是进入王宫惑乱君心,让帝辛成为一个残暴荒淫的君主,最终让殷商失掉天下民心,最后土崩瓦解。 而不是亲自上阵去杀大臣。 否则她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直接跑到每个大臣家里将他们杀了多省事。 即使以后进了宫,苏妲己自己也不会去杀人,而是要让帝辛杀大臣失民心,这才是她要做的。 驿馆之中,梅伯心思深沉。 这段时间他已调查清楚,苏护也将朝歌之事以及他为何要反商的缘由一一禀明。 梅伯现在要做的,便是收拾包袱,带着侍从们,回朝歌复命。 至于费仲、尤浑二人,梅伯是懒得去管,这俩人在他心中,早已经被列入了“奸佞”名单。 陛下圣明,封这二人为副使,本欲让他二人改过自新,与冀州侯苏护交好,没想到,此二人来到冀州后,非但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反倒是变本加厉,对冀州诸人颐指气使。 这让冀州臣民更加义愤填膺,纷纷将怨气撒向圣明神武的陛下! 梅伯想到这些,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早已盘算定,待回到朝歌,第一个要做的事,便是向首相提议斩了这两个奸佞! 而费仲、尤浑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们心中,子受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那分明就是在包容、庇佑、爱护他们! 费仲的管家到现在还被冢宰司扣押在大理牢狱内,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子受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动作,哪怕是一丝苛责都没有,而且冢宰司那边对他也没有动作,在费仲看来,这分明就是陛下跟冢宰司打过招呼,有意包庇他。 而现今陛下又特派自己和尤浑为副使宣威冀州,费仲更是认为自己的陛下这是在告诉苏护和天下诸侯,自己俩是陛下的人! 子受如果知道这俩货是这样的想法,估计会气笑。 所以,费仲尤浑二人来到冀州,不仅没有收敛,更是变本加厉,哪怕是走起路来,都有些六亲不认的架势。 梅伯收拾打理好后,在苏护的送别中,出了冀州城,直奔朝歌而去。 费仲、尤浑紧随其后,由此,这俩人在苏护父子和冀州军民心中的怨气更加深厚。 又数日后,崇侯虎慢行军中,忽有前哨马来报,言人马已至冀州,请崇侯虎军令定夺。 崇侯虎即刻传令安营扎寨。 这时也早有报马报进冀州。 苏护听闻前来讨伐他的是北伯侯崇侯虎,心中大怒。 按说苏护之前是归北伯侯统领管制,只是苏护一直觉得崇侯虎此人私德有亏,故一直瞧不上崇侯虎,更是不服管制。 而崇侯虎也觉得苏护此人直楞跋扈,不懂人情,遂也看不惯此人。 由是日久,俩人矛盾便越积越多,越来越大。 只见苏护将厚实手掌重重排在军案上,军案发出有力而低沉之声。 苏护道:“若是别镇诸侯,还有他议。此人素行不道,断不能以礼解释。不若乘此大破其兵,以振军威,且为万姓除害。” 众将一阵山呼! 苏护于是传令点兵出城厮战。 众将听令后,各整军器出城,一声炮响,杀声振天,城门开处,将军马一字摆开。 苏护一马当先,颇有几分大将之风,只见他于军前大叫道:“传将进去,请主将辕门答话。” 北伯侯探事马飞报进营后,崇侯虎也随即传令,整点人马。 门旗开处,崇侯虎坐逍遥马,统领众将出营,展两杆龙凤绣旗,后有长子崇应彪压住阵脚。 苏护见崇侯虎飞凤盔,金锁甲,大红袍,玉束带,紫骅骝,斩将大刀担于鞍鞒之上。 苏护一见,坐于马上乜着眼、微微欠身道:“贤侯别来无恙?不才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贤侯莫怪” “当今君王无道,轻贤重色,不思量留心邦本,听谗佞之言,欲强纳臣子之女为妃,荒淫酒色之中,吾觉不久天下将变乱。” “不才自各守边疆,贤侯何故兴此无名之师?” 崇侯虎听言之后,冷笑一声,紧接着大怒道:“你道陛下无道、轻贤重色可有依据?!” “当今陛下,英明神武,选贤任能,太师闻仲、首相商容、亚相比干、武成王黄飞虎、上大夫梅伯,哪一个不是正直忠义之臣,陛下若是昏庸无道,怎会让他们执掌中枢?!如今可谓是众正盈朝” “你所言馋佞之人,无非就是费仲、尤浑二人耳,今陛下将其二人送与你跟前,你却畏首畏尾不敢斩杀,实乃鼠辈无胆耳,安能归咎于陛下耶?!” “况汝题反诗于午门,是为贼臣,罪不容诛,而陛下却让我缓慢行军,特使先行入冀州查明原委,这难道不是圣君所为吗?!” “汝狂妄无知、不知感恩陛下,反倒口出不敬之言,是何心哉!吾今奉诏问罪!” 崇侯虎一番言语说的苏护哑口无言。 苏护也懵呢,他的印象中,崇侯虎可说不出这番话来。 也难怪,这话的确不是崇侯虎说的,而是他在前不久的行军途中,遇到一个老道人,闲谈之中老道人无意之间推算的。 而这名老道人,正是子受的分身。 崇侯虎其实也没想到,那个老道人此刻又潜藏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刚才的言论,早已经被那老道人听在耳中。 此时身在王宫中,牵着杨妃玉手的子受,却在时刻注意着识海中古卷的变化。 突然,他感觉古卷道蕴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增强,顿时心中大喜。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以前的猜测和判断没错! 第一,古卷真的可以间接提示大佬们的忠诚度; 第二,崇侯虎是真心忠心于自己的,否则也不会他说出那一番话后古卷道蕴就增强; 第三就是,地位或者实力越高的人,所能贡献的信仰值或者威望值就会越多、越强。 崇侯虎作为商朝的四大诸侯之一,自身实力或许不怎么样,但是地位绝对高,所以他所能提供的信仰值是不可能和一个普通百姓一样的。 当然,这也只是因为现在古卷道蕴还不是极其浩瀚浑厚的缘故,如果等到哪一天,古卷道蕴像浩瀚宇宙那般无垠浑厚,像崇侯虎这般人物提供的信仰值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更别说能引起古卷道蕴的波动。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时事! 而现在的这个新发现,又为子受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大门! 他不仅可以依靠古卷来判断那些实力地位高超的大佬们对自己的忠诚度,甚至可以将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麾下的大佬或者能人异士们拉入自己的帐下,子受相信,这样一来,古卷道蕴的提升就会大大加快! 这和他之前成立冢宰司,提名冢宰司人选时,突然想到孔宣等人后的大胆想法简直是不谋而合! 子受心下大喜,一把揽住杨妃的芊芊细腰…… 光天化日。 第十四章 道长救我 在子受的计划里,将费仲、尤浑送往冀州,以这俩人的性格,就算不被苏护和冀州军民斩杀,估计也会弄得冀州军民怨气更盛。 而正使梅伯是个正直敢谏之人,他一定会将这记在心里,对费仲、尤浑二人必会心生恶感! 那么费仲、尤浑回朝之后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冀州越怨,他二人的下场就会越惨! 只是子受也有没想到的是,苏护竟然连费仲、尤浑二人的毛都不敢碰。 这哪是造反人士该做的??简直毫无自觉性! 于是子受也就只有化出分身进入崇侯虎大营,与崇侯虎一通海侃,将帝辛,也就是他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然后时不时地塞点干货。 于是…… 有了崇侯虎加工版的歌颂君王的“肺腑之言”。 这边苏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崇侯虎回顾左右道:“谁与我擒此逆贼。” 言未了,左哨下有一将,头戴凤翅盔,穿黄金甲,披大红袍,系狮蛮带,胯下一匹青骢马,厉声而言道:“待末将擒此叛贼。” 苏全忠也坐于战马之上,就在苏护身后,他认得对方是崇侯虎军中偏将梅武。 梅武战马疾行,苏全忠迎面赶上,只见俩人一个拍马摇戟,劈脑来刺,一个挥动手中斧,劈面相迎。 斧来戟架,绕身一点凤摇头;戟去斧迎,不离腮边过项额。 两马相交二十回合,梅武被苏全忠一戟刺于马下。 苏护见苏全忠得胜,传令擂鼓,冀州阵上大将赵丙、陈季贞纵马抡刀杀将来。 一声喊起,只杀的愁云荡荡,旭日辉辉,尸横遍野,血溅成渠。 崇侯虎麾下金葵、黄元济、崇应彪不敌苏护军,且战且走,败至十里之外。 苏护见己方大胜,于是传令,鸣金收兵。 回城到帅府后,苏护升殿坐下,赏劳有功诸将。 此时,静坐下来的苏护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他只是一个小镇侯,不可能与整个大商军队为敌。 苏护看向众将,脸有忧色道:“今日虽大破一阵,但是对方必定会整兵以后复仇,到那时候冀州必危,诸将可有良策?” 苏护话刚说完,副将赵丙就出班上前道:“君侯今日虽胜,而征战似无已时。之前君侯在朝歌题反诗,而现今又斩商军杀商将,拒敌王命,这都是不赦之罪。” “何况天下诸侯非止北伯侯崇侯虎一人,倘朝廷盛怒之下,又点几路兵来,冀州不过弹丸之地,实在难以抗衡。” 在列诸人听罢,心中黯然。 赵丙继续道:“依末将愚见,一不做,二不休,崇侯虎新败,不过十里远近,咱们乘其不备,人衔枚,马摘辔,暗劫营寨,杀他个片甲不存” “然后我们再寻一国贤良诸侯,依附于他,那时咱们可进可退,也可保全宗社。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苏护听闻赵丙所言,沉思良久,而后道:“赵将军言之有理,甚合我意。” 苏护随即传令,命苏全忠领三千人马,出西门十里五岗镇埋伏。 苏全忠领命而去。 陈季贞统左营,赵丙统右营,苏护则亲自统领中营。 时值黄昏之际,卷旛息鼓,人皆衔枚,马皆摘辔,商议听炮为号。 北伯侯军中。 崇侯虎心中忧闷,想他提兵远伐,本是信心满满,哪料到现如今是损军折将,心中甚是羞惭,只得将败残军兵收聚,扎下行营。 崇侯虎郁郁不乐,坐于中军帐中对众将道:“我自行军征伐多年,未尝有败,今日折了梅武,损了三军,如之奈何?” 大将黄元济谏道:“君侯岂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想西伯侯大兵不久即至,破冀州如反掌耳。君侯且省愁烦,宜当保重。” 崇侯虎于军中置酒,许众将欢饮,而他也于军帐中喝起了闷酒。 时值子时中,有军卒来报,说有位老道长来见。 崇侯虎听闻,心中大喜,他就认识那么一位老道长! 之前他就见识过那老道长的厉害,现如今道长又于此时来军中,心中思忖着定是来助他。 子受身穿灰布道袍,手拿拂尘,化妆之术可谓是已臻化境,一副仙风道骨模样,任凭谁也看不出他就是当今人王、大商君主。 崇侯虎一见子受,激动叫道;“道长救我!” 子受将拂尘轻轻一甩,坐在崇侯虎的位置上,拿了个空酒杯倒满酒后浅尝一口,随后道: “以贫道推算,苏护今晚必会袭君侯营地!” 崇侯虎一听子受这样说,不禁后背冒冷汗,酒劲也没了大半。 子受接着道:“我方才一路观看,你军中士卒多有酩酊大醉者,这样一来,苏护夜袭你营,如何应对?” 崇侯虎一想,是啊,这要是苏护前来偷袭营寨,自己岂不是被包抄了? 崇侯虎之前也是因为一时心中忧闷而失了分寸。 待到子受稍一提醒后,他立即喊来黄元济,俩人不出片刻功夫便想出了对策。 而正如崇侯虎说想的那样,苏护诚不负他之所望,正在准备着包抄他。 初更时分,苏护已把人马暗暗调出城去,行至十里,只待劫营。 待到丑时初,苏护当即传令,将号炮点起,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三千铁骑,一齐发喊,冲杀进营。 只见三路雄兵,人人敢勇,个个争先,一片喊杀之声,冲开七层围子,撞倒八面虎狼。 苏护一骑马一条枪,直杀入阵来,捉拿崇侯虎,左右营门,喊声振地。 只是…… 当苏护进入崇侯虎大营后,傻眼了! 大营内一片狼藉,像是早就被洗劫过一样,但就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走漏消息了? 这时,大营内,苏护军越挤越多,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知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闻四面八方传来喊杀之声。 只见灯光影里,崇侯虎金盔金甲,大叫道:“贼子苏护休走!速下马受缚。” 苏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冀州军马一阵慌乱。 崇侯虎之子崇应彪,也带着金葵、黄元济杀将来助战,左冲右突。 冀州军中左粮道门赵丙、右粮道门陈季贞正面相迎。 两家混战,夤夜交兵。 苏护本有心劫营,想趁崇侯虎不防备之际,冀州军能以一当十,不料反被包抄。 赵丙正战,早被金葵一刀砍于马下。 苏护见势不能支,且战且走,被众将护卫,好似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崇侯虎军人马凶如猛虎,恶似豺狼,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满沟渠。 苏护急急奔走,夜半更深,不认路途而行,只要保全性命。崇侯虎赶杀冀州军残败人马约二十余里,见苏全忠领人来接应苏护。 崇侯虎得全胜回大营,众将欢呼雀跃。 而崇侯虎却发现老道长不见了! 第十五章 诛杀费仲、尤浑 (上) 子受当然不会在崇侯虎军中久待,毕竟贼老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也绝对不可能亲自披挂上阵。 指点完了崇侯虎自然也就收回了分身。 不过子受知道,崇侯虎与苏护那边还没完,还有崇黑虎和郑伦呢。 这俩人可是封神中第一个出场的奇人异士。 子受早已经想好,要将这二人收入门下,到时候估计又能小小的收获一波威望值。 更为关键的是,为将来增添了助力!虽然这俩人增添的助力可能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虽然崇黑虎此人没什么人品,但是没关系,子受有的是办法让他服服帖帖不敢反水。 次日早朝。 九间殿。 子受看着众臣,来了句他多年的金句:“有奏章出班,无事散朝”。 子受话刚说完,就见上大夫梅伯出班奏道:“臣有本奏!” 紧接着,梅伯将冀州之行所获得的“成果”向子受奏明。 梅伯在陈奏中,将苏护谋反的原因、影响一一进行分析,然后再说到费仲的那个管家的供词以及费、尤二人为副使时在冀州的所作所为。 言费仲、尤浑二人散播谣言诬陷苏护,致使苏护题反诗于午门。 最后梅伯直指费、尤二人为国朝之大奸佞,恳请将其二人诛杀! 当着子受和满朝文武,当然,也包括费仲、尤浑二人的面,梅伯情绪激动,陈奏慷慨激昂。 子受神情平静的看向费、尤二人,然后又看向冢宰司的其他人。 见其他人虽不至于跟梅伯一样激动,但他们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很显然,在此之前,他们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 子受其实很想来句:“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动手吧!” 但是…… 子受眼光深邃的朝大殿外面的天空看去,他终究还是没能大放豪言! 在贼老天的注视下,子受甚至连表个态都不会去做。 想到这里、想到十几年来被雷劈的经历,子受不自觉的摇摇头。 嗯? 陛下在摇头? 几个意思? 殿中所有大臣都蒙了! 冢宰司四人更是不知所以,怎么会这样! 梅伯都要哭了,他心在滴血啊! 失望! 太失望了! 陛下怎么会不同意! 自己刚才的慷慨陈词都没能打动陛下吗?! 还是陛下在有意包容这两个佞臣贼子? 这时,冢宰司所有人都不干了,都已经做好准备要轮番谏言。 但见, 他们的陛下,站起身来,捂着肚子,道:“孤身体不适,今日早朝到此为止吧,有事明日再议!”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冢宰司的人直言敢谏,哪怕是死谏他们也在所不惜,但是要让他们将肚子不舒服的子受拉住,他们断然是不敢也不会去做的,因为那不是为臣之道。 虽然他们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的陛下是装的。 而且,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子受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不跑不行啊! 这帮大臣疯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子受直接往姜王后那跑去,毕竟中宫,商容他们断不会去那里的。 一帮大臣在九间殿哑然无言、满头黑线。 当然,也有神气活现、深色傲然的,比如费仲、尤浑。 子受回中宫的一路上,心中不免将冢宰司那帮人奚落一番。 你说你们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不就是杀这两个奸贼佞臣吗,杀就是了,还在大殿之上、在贼老天的眼皮子底下问我的意思? 这下好了,还得用分身去点拨一下这帮人。 子受原本是想着散朝后去一趟冀州,毕竟之前回来时崇黑虎和郑伦还没出现,不知现在两军情况怎么样。 现在好了,用了分身后,只能再等三个时辰之了。 众大臣也只能散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不对,各回各衙。 费仲、尤浑迈着四方步,神色傲然,颇有点六亲不认的嚣张气势。 怎么样,陛下是爱我们的! 商容一行人回到冢宰司时,早有下人来报,说上次来的的那位老道长又来了,正在待客厅等候诸公。 商容闻言,脸有喜色,上次就是这位道长点拨后,才抓到了费仲的胖管家。 这次莫非又是来帮助自己的?! 商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步入待客厅,丝毫看不出年已七旬的样子。 子受坐在客位,喝着一杯清茶,见商容等人,微笑颔首。 一派高人风范! 商容也是颔首行礼,道:“道长今日可又是助我冢宰司而来?” 子受心中恶趣味的想道:“这商容以后怕不会是要形成依赖惯性了吧?!” “正是”,子受笑道。 “出家人慈悲为本,老道虽是方外之人,却也是心系黎民万姓,今朝冀州苏护反商、大动兵戈,百姓苦矣” “然始作俑者,盖费仲、尤浑二奸贼耳,惹得天下民怨沸腾、诸侯心浮,朝中大臣亦是心中惊怒” “既如此,老丞相为何不杀此二人以交代天下人?!” 商容等人闻言,深感此言说到自己心里去了,恨不得紧握子受手,大说一番“知己”之类的话。 商容于是愤然将今日早朝之事细细说与子受听。 子受闻言,装模作样的深思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 众人心中疑惑,商容道:“老道长何故发笑?” 子受道:“笑陛下虽英明神武、胸怀宽广、信任大臣,但诸位却不知体察圣意,心有愚昧!” 子受这话有些伤人,但你别不爱听,世外高人嘛,就这风范! 冢宰司众人听后,心中果然有几分不爽,其他人倒还能忍住,黄飞虎却不一样,只见他语气中略有不满道:“老道长之语,怕是有哗众取宠之嫌疑吧!” 子受看了一眼黄飞虎,而后淡淡道:“镇国武成王,令妹在宫中为妃,难道就没有与你说过陛下心意?” 子受这是明知故问,他何曾与黄妃谈过国事,要谈那也是谈姿势。 黄飞虎脸色微变,说实话,他与妹妹之间见面也见的少,更没有背着君王谈论过这类的事情。 子受也不打趣,而是神情带有几分严肃,沉稳的说道:“陛下之所以设立冢宰司,还不是想让你们多多替他做决策、严施行,替他分担国事。” “自冢宰司成立至今,你们事无巨细、也不论轻重缓急,一应事等,处处要问陛下。试问,陛下要冢宰司何用?!” “陛下何故摇头?盖因此也!陛下又何故不言明?盖因照顾尔等脸面也!陛下真可谓是圣明仁主啊!” 子受这话憋在心里好久了,这一番吐露,胸中舒畅不少! 而冢宰司众人则是面有惭色。 最后,子受还不忘补一刀,道:“若太师闻仲在朝,斩费仲、诛尤浑这等小事,何会劳烦陛下?” 众人闻言,心中更是羞惭至极、无地自容!无不感动于子受胸怀宽广,皆暗道陛下圣明。 而这时,子受突然感觉识海中的古卷道蕴又极微小的增强了一点点…… “这也行?!”,子受表情复杂、心中惊笑。 第十六章 诛杀费仲、尤浑 (下) 商容等人不怕死! 但怕的是僭越之名! 他们之所以事无巨细处处要问子受,就是因为这个。 现如今被子受这么一说,各人心中即是羞惭又是激动,还有许多对子受的敬仰! 陛下真是当世尧舜啊! 不过众人心中也还是有一丝担忧,因为这一切也只不过是老道人的推测。 陛下究竟是何意,很难说! 但这事必须得处置,简直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所以,必须得有人做主! 商容看向其余三人,脸有决然之色,斩钉截铁道: “吾为冢宰司司副,而现如今太师既不在朝,这里便以吾为最大。” “吾便做主,即刻缉拿奸臣贼子费仲、尤浑二人!” 此时,比干正色道:“我为王室宗亲,此等有利社稷之事,我比干焉能辞之?老丞相何能独贪此功!” 梅伯也出言道:“亚相言之有理,这等功绩,老丞相不能独贪,我梅伯必须得要一份!” 黄飞虎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更为豪言之词,只得道:“我也一样!” 商容看向其余三人,心中无限感慨。 子受当初设立冢宰司时就说过凡事要投票决策,这一次让他看到了众人的力量,心中也更加钦佩起子受来! 商容心中激荡。 想他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热血激昂,此刻的他,感觉又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 他自匡王、德王,及至现在的纣王,三朝为臣,可以说是看尽世间兴衰。 以前他也只不过是想做一个纠正君王过失、辅弼君王施政的直臣。 纣王继位八年来,未曾有过什么过失,恰恰相反,一向是英明圣武。 以前商容还一直以为他在其中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而现在他再想想,顿觉有些高估自己,冢宰司的成立自己可有过任何建言? 没有! 不仅没有,他甚至还没能够充分理解冢宰司的意义和陛下的心意! 商容羞惭至极,心中一声感叹:“陛下乃是天生圣君,何须自己纠正过失?!” 不过随即他又大为欣慰,大商有此君王,自己就算是即刻去死,也无憾矣! 此时的尤浑,在费仲府上,俩人正把酒言欢,笑声不断。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有甲胄沉闷的索索声、有金属敲打的铿锵声还有禽叫声和男女惊惧声。 费仲心中十分不爽!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刚想将管事的人叫过来呵斥一番。 不料管事之人却已先他一步,神色慌张的跑到他跟前,惊惧道:“老爷,咱们宅子被冢宰司的差人力士给包围了!” 还没等费仲、尤浑二人反应过来,一什力士也已到了他二人跟前。 力士们也不废话,直接给俩人亮出冢宰司的缉拿令。 尤浑见只是冢宰司的缉拿令,而不是君王的旨意,脸露轻蔑之色,心中甚是恼怒,连连怒骂冢宰司是在违背圣意、是在背着陛下行不轨之事! 费仲倒是没言语,不过他正想着要去见子受,要狠狠的参冢宰司的那帮人! 子受如果知道费仲、尤浑二人已经飘了,而且还飘到了要参当朝首相、亚相、镇国武成王、上大夫,如果再加上一个太师的话,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只是…… 当费仲见到为首的力士一拳狠狠的砸在尤浑肥的流油的脸上时,就知道,他是见不到大王了! 将费府上下之人全部控制后,给费仲、尤浑上了枷锁。 而尤府此刻的情况和这边别无二致,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当家的尤浑不在。 力士们随即就将这二人押往冢宰司牢狱,而这边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剩下来的力士们去办理。 尤浑一路之上叫骂不绝,而费仲此时终于也忍不住了,叫骂之时还不忘喊几声冤枉之词,激愤喊着要见陛下! 只是力士们哪管这些,为首的力士受不得这等聒噪,也不知从哪找来两块破麻布,一人嘴里直接塞上一块…… 世界终于安静了! 到了冢宰司牢狱,商容等人和大理官员早已经等在那里。 这本来就是冢宰司一帮大佬“内定”之罪,而且事实与证据俱在,所以勘验定罪不需片刻功夫。 须臾之间,费仲、尤浑就被押赴刑场。 这一天还没过半,费、尤二人却感觉是过完了整个人生。 早朝时还在天上,而如今却掉到了泥潭之中。 刑场不大,也不需什么警戒之类的,刑场周围挤满了围观人群。 监斩官宣读冢宰司和大理出具的费仲、尤浑罪状时,围观人群一片叫好声! 而后宣读斩立决令。 其实以前斩人的程序比这简单多了,哪会当着平民百姓宣读这些,只是子受为了普及汤刑和震慑宵小,才建议这样做的。 就这样子受还觉得不够,不过先这么着,以后逐步完善就是。 费仲、尤浑连冤枉都还没来得及喊,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刽子手一刀砍下了头颅。 宫中。 子受突然感觉识海中的玄黄古卷道韵如同大海波涛,变得更加雄浑有力,道韵一时之间的增长速度和强度竟然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子受还不能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商容等人要去缉拿费、尤二人他是知道的,于是也只能猜测此与费仲、尤浑二人有关! 早朝后子受是想在冢宰司多待一会儿,但奈何时间不允许,点拨完冢宰司众人后他便收回了分身,所以后面的事他并不清楚。 当时收回分身后他也想过派个宫人去冢宰司那边暗中窥探接下来的事情,但是想想也便作罢。 在诛杀费仲、尤浑这么一件事情上,还是尽量不要去沾染,不要给贼老天一丝一毫的发难借口! 而且反正商容也会来奏明后来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也就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商容就入宫见驾来了。 子受宣见商容后,从他脸上看出了决然之色。 这是什么情况? 子受问道:“首相入宫见孤,为何如此神色?莫非孤之前问丞相借过铜贝而未曾归还?” 商容闻言,脸上一怔,他知道这是子受在和他开玩笑。 神色不免也缓和许多。 商容大施一礼后,凛然道;“陛下,老臣已经将费仲、尤浑两个祸乱朝纲的奸臣贼子斩首正法!” 子受闻言,“嚯”的一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感谢书友20210407150027433的打赏与月票支持!) 第十七章 圣人们集体不爽 商容见子受这般动作,心下一沉,难道陛下之前当真是想包庇那两个奸贼? 子受之所以被惊到突然站起来,完全是因为他之前的猜测。 古卷道韵的增长果然是来自于诛杀费仲、尤浑二人! 没想到诛杀此二人竟然对古卷的益处这么大?! 子受以前可是直接下过旨意,一次就砍了五十多个罪大恶极之人的,也没见那次古卷道蕴有如此明显的波动。 这玄黄古卷和贼老天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于是,子受又暗自制定出了一个原则,那便是:贼老天支持的、包庇的,自己一定要反对;贼老天反对的,破坏的,自己一定要支持、保护! 子受也意识到他刚才的举动有些反应过大,于是缓步走到殿门处,望了望天,然后对商容笑道:“一切决策和行动都是你们冢宰司做主“ “老丞相,孤知道了!” 更多的溢美之词和夸奖表态,在贼老天的眼皮底下子受也没法再说了,只能尽最大的可能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心中喜悦……不过,表演的到不到位,商容说了才算! 商容见子受如此神色,心下已经了然。 果然如那老道长所言,陛下这是很满意冢宰司的行动,而早朝时的摇头,也定然是对冢宰司的失望! 一时之间,商容心情竟有些复杂起来,自己这么些年侍奉三朝君王,竟然连这些都看不明白,惭愧啊! 子受也看出商容的表情有些异样,问道:“丞相可还有其他事?” 商容闻言缓过神来,连连摇头,而后热泪盈眶,高呼陛下圣明,惹的子受有些莫名其妙。 送走商容,子受开始了对古卷和自身修为的经验总结,他这不是修行,不需要蒙蔽天道。 现在离下一次蒙蔽天道还有半个多时辰,时间足够了! 而此时,三十三天外,大罗天、玉虚宫。 太上、原始、通天、女娲、轩辕、伏羲、神农,七位圣人齐聚一处。 太上看起来像是一位耄耋老者,坐于碧椅之上,碧椅上垫着他那风火蒲团,道意盈盈、仙气飘飘。 原始与通天显化出中年人模样,只是原始看起来一副孤傲高然模样,通天则是率性许多。 其余四人列坐其次。 众人表情不一,心下各异。 太上率先开口:“原始,不过两个凡人而已,你又何须邀众人来你这玉虚宫,兴师动众” 众人皆以为然。 原始向太上颔首致意,而后看向众人,道:“诸位,那费仲、尤浑二人上和天意,本该是助那苏妲己兴周灭商,完成封神大业之人,可如今却被砍了,关键是……” 原始说到这里,脸有疑惑之色,因为,关键是,他竟然推算不出来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可是已经成圣人了,哪怕是监视子受的那一丝天道意志,都有他们几个圣人的气息在内,可是世间事竟然还有他推算不出来的?还有不在他掌控范围内的? 这哪还有什么天理! 原始脸露不快,道:“关键是他二人之死,竟然不在我们计划之内!” 众圣人当然也是心知肚明,被原始这么一挑破,心下皆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安。 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太上道:“世间事本就多有变幻,只要大局不变,这等末小之事,不必放在心上,顺应自然就是了” 众人听罢,心下稍安,只有原始语气有些担忧道:“虽说如此,但事不在掌控之内,总归让人心有不安” 其余人都知道原始为何会如此担忧和执着,对封神这件事情来说,最为上心的恐怕就是他了。 他门下十二上仙犯了红尘之厄,杀罚临身,而又因昊天上帝命仙首十二称臣,最为关键的是,人家昊天上帝说了,活的不要,只要死人! 别说死人了,活人原始也不会给啊,他是最看中跟脚的人,手底下也就十二上仙撑门面,不像通天门人,遍布天下。 所以他们阐、截、人三教并谈,共编成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又分八部,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之神。 这人从哪来? 当然得来一场大战,人死得多了,封神榜上的位置就有人坐了,这样即满足了昊天上帝的要求,又能让十二上仙化解红尘只厄。 所以对于封神事,原始是最为上心的。 太上见原始心有不快,乃道:“就算师尊也曾有言,世间事也有他算不出来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执着于此时,乱了心性” 太上话虽这么说,其实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波动,这种无法把控全场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有戚戚焉。 不过好在他心性比原始要好许多,不多时便调整过来,心下又似一汪清水。 原始闻太上言,方才不语。 通天此时看向女娲,直言道:“女娲娘娘,那苏妲己为何还未入宫?她若不行,我门下信徒甚众,人才济济,想必是有合适人选的” 女娲正色道:“此事就不劳烦通天教主了,我自有计较” 轩辕、伏羲与神农三圣则是心情复杂,各坐其位,默然不语。 众人散后,女娲火速回到娲皇宫。 唤来彩云童儿,脸有不快道:“童儿骑那玄天火凤,速去冀州唤那三妖来见我” 彩云童儿稚声稚气的问道:“娘娘何不用召妖幡?” 女娲白了一眼彩云童子,道:“你这痴顽童儿,召妖幡一出,天下各妖尽至,烦!” 彩云童儿领命,飞往冀州侯府。 妲己自入冀州侯府以来,极少出其闺房,行事之中颇显谨慎,在外但有事情,便交于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去做。 这日,冀州侯府上空,只有苏妲己可见天有祥云,云中有一火凤,火凤之上坐有一童子。 她如何不认得那玄天火凤与彩云童子。 彩云童子空中稚声稚气的传声道:“娘娘吩咐下来,要见你们三……三人” 苏妲己,哪敢耽搁,对府中下人只道有事出去,然后于无人处施了法术,召集另外两妖。 随后三妖,一个变化,消失无影,随着彩云童子奔娲皇宫而去。 女娲心中忧闷,见到苏妲己三妖,脸有严色,道:“你三妖自领我命至今,已是一年有余,然而我还未见你等有任何动作,你们这可是要与我虚与委蛇?” 三妖听此,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齐齐跪下道:“小妖万死不敢,请娘娘容禀” 于是苏妲己便将这一年来的行动和计划再次和盘托出。 苏妲己觉得自己有些冤,因为这些她以前可是都有禀告过啊,今日娘娘为何会有如此火气? 不过她却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而是更加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 女娲神色稍微缓和,道:“你等起来,我并无责怪你等之意” 三妖闻言,连声道谢,心中也安然许多。 只听女娲继续道:“今日去玉虚宫中,几位圣人都在,想那通天教主,门徒甚众,有教无类,可不曾想到,他今日之言,颇有揶揄我妖族之意” “你等若是在兴周灭商之事上无有功绩,怕是到时候其他圣人也不会放过你等” 三妖又俯伏跪下。 妲己心中惊惧,道:“娘娘放心,小妖会尽快进入宫院,惑乱帝辛之心,俟武王伐纣,以助其成功,绝不会丢了娘娘和我妖族的脸面!” 女娲又吩咐几句后,三妖在战战兢兢之中,化清风而去。 第十八章 子受之谋 而宫中的子受也已经完成了经验总结。 这一次,玄黄古卷的道蕴增长比之上一次明显许多,而他的修为自是毫无意外的也再次涨了点,只是可惜,暂时还没什么好的法宝。 在这封神世界,法宝的强弱,对于一个修行之士来说那是至关重要的。 要是有一把盘古斧或者东皇钟,那就…… 咳咳,子受感觉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见时间已到午时末,子受也不耽搁,再次一个分身,到了冀州地界。 话说昨晚子受点拨崇侯虎,收回分身回到宫中之后,苏护父子,领败兵逃入冀州城内。 崇侯虎见此情景,意气风发,坐于马上谓众将道:“吾自提兵以来,未尝有过大败,前时小兵,折了梅武,而后又险些被逆贼暗劫吾营。” “倘若黑夜交兵,而我等又未曾准备,必会再次损折军将。幸赖陛下洪福、老道长点醒,我等才未有大祸临身。” 众将听闻,皆深以为然,也纷纷庆幸不已。 崇黑虎带有几分轻蔑之意笑道:“我想那西伯侯姬昌自讨安然,违避旨意,按兵不动,想要坐观成败,实是可恨可气。” 崇应彪坐于马上答道:“我军此时虽胜,然而前时兵败,锐气已然不足。苏护军败,必会紧闭城门不出,而且那苏全忠勇武异常,我军中难有与之匹敌者” “孩儿想,我们不如暂时按兵不动,再遣一军催西伯侯起兵前来接应,再作区处。” 崇侯虎思虑片刻后道:“我儿所见甚明” 崇侯虎收住军马,安营扎寨,与冀州军马形成对峙之势。 午时末,冀州城内,苏护府中。 苏护脸有惆怅之色,他心中本就对未来充满担忧,现如今冀州军败,更让他不知将往何处。 苏全忠则是年轻人习性,此时仍是锐气不减。 苏全忠对苏护道:“父亲如何龟缩城内不出?” 苏护叱道:“汝少年不谙事体,自负英雄,不知兵事,岂不知崇侯虎远道而来,军中粮草必不能长久供应,我们只需坚守不出,后方则派大军断其粮道,到那时,崇侯虎军便可不攻自破” 苏全忠则道:“倘若我等没有断其粮道,反被他等来援军,而后数军合围我冀州城,断我城内粮草接济,如之奈何?” “到那时,我等为瓮中鳖,若再想要去依附其他诸侯则亦无可能” 苏护闻言,默然无语。 这时,有军卒来报,言府外有一老道来见。 苏护闻言,心下疑惑,一老道来见自己,不知何故。 苏全忠也先是怔住,继而忙问来者相貌身材如何,听闻军卒所述后,大喜。 苏全忠快步走出府们,一看那道人,果然是前几次与自己相谈甚欢的老道长。 这老道人,自然是子受。 见到子受,苏全忠忙道:“老道长此时前来,莫非是来助我?! 子受笑道:“小侯别来无恙” 俩人进府中,苏全忠到底是年轻习性,脸上期冀之色尽显。 而苏护则是简单与子受见礼之后,坐在主位上,冷眼旁观。 子受见苏家父子一热一冷,也不在意,反正他来这的目的又不是真要帮他们去战那崇侯虎。 子受遂笑道:“小侯军中有一人,名叫郑伦,现在任督粮官,小侯可将这人寻来见我,我自有主意予他” 苏护闻言,眉眼一皱,心想这老道果然是个不学无术、蒙骗小儿的骗子。 一个督粮官,能有什么用! 苏护冷言道:“老道长术法高深,又何必去寻那督粮官,不如你亲自出阵,将那崇侯虎擒来我军帐中,岂不更省事?” 子受闻言,心中不爽,你大爷的,还真以为我是来帮你的?! 别说子受没时间出手,就算时间充足也不会出手。 这才哪到哪,商军与叛军第一次交锋他就出手,那以后呢?他还不得忙死累死! 而且也断没有帮叛军的道理,除非……除非自己受益巨大! 况且他的目的又不是止战,而是要引导战争并且从中捡漏!而至于怎么引导,子受早就有了计划。 见子受脸露冷峻之色,苏全忠忙道:“老道长见谅,我即刻差人去将那郑伦寻来” 子受道:“寻来后,令郑伦后日午时于城外五冈镇清风山见我,如他到时我还未至,那就让他等着吧!” “记住,只能他独自一人去见我!在此之前,你们坚守城门,可保无虞!” 说完,子受也不理那苏护是何反应,拂尘一甩,径自走了。 嗯,时间紧迫,他还得赶往下一家呢! 见子受这般态度,苏全忠则以为是苏护刚才的言语和神情所致,所以送走子受时,苏全忠态度愈发谦恭,连连赔罪。 对于子受来说,这刚刚好! 崇侯虎军营。 崇侯虎坐于主帅之位,下列一班武将。 只听他沉吟道:“……如今姬昌按兵不举,想必是欲坐观成败,我今又去催他,反便宜了他一个违逆圣旨罪名……” 正说话间,有军卒来报,昨夜的那个老道长又来了! 崇侯虎闻言,心中大喜,对他来说,子受这个老道长简直就是及时雨,只是这雨有点短小而已! 子受进帐,稍微寒暄几句,便直入主题道:“贫道此次,是专为助君侯降苏护而来” 崇侯虎、崇应彪及众将听到子受这样说,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兴奋和喜悦之色。 子受继续道:“我知君侯有一胞弟,官拜曹州侯,名叫崇黑虎,我料他今日便会来此与君侯会合” “到那时,君侯只需说得他后日午时去往五冈镇清风山,吾自有好处与功劳予他,而在此之前,一定不要出战。切记!” 子受知道,崇黑虎和郑伦是不一样的。 郑伦是苏护手下的一个督粮官,而且很早就入苏护军中,所以子受只管让苏全忠命郑伦明日去清风山就是。 但崇黑虎就不一样,他一向看不上崇侯虎,而且功利心极重,人品也不怎么样,可谓是一个两面三刀、见风使舵之人。 哪怕是他后来归周,姬昌也鄙夷他出卖亲兄以换名利的所作所为,此人简直可以用“反骨仔”来形容。 这一次崇黑虎明面上是来帮其兄崇侯虎,实际上熟知封神的人都能从他以后得所作所为中看出来,他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捞好处、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北伯侯之位而来。 看看他所做的事,明面上是来帮助其兄崇侯虎,实际上是来帮苏护的,至于说是因为与苏护有一拜之交之类的,都是胡扯和借口。 崇黑虎后来帮助姬昌杀崇侯虎以及崇应彪后,将嫂子李氏以及自己的亲侄女,一齐交给姜子牙,并称之为:“今拿到崇氏一门,全凭丞相发落。” 言谈之中,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可见在崇黑虎这里是不可能有什么亲情仁义的。 后来还是姜子牙看不下去,叮嘱他说:“令兄积恶,与元配无干,况且女生外姓,何恶之有。君侯将令嫂与令侄女分为别院,衣食之类,君侯应之,无使缺乏”。 可见崇黑虎是怎样的一个人。 所以子受在崇侯虎这里,没有说让崇侯虎下令之类的话,而说的是“自有好处与功劳予他”! 这样,在崇侯虎父子的背书和子受的利诱下,崇黑虎定然会前往清风山! 崇侯虎父子闻言,自然是满口应允。 子受也便甩了拂尘、迈着轻步,飘然而去。 时间太紧迫了! 昨晚子受预言苏护会劫营地,而后点醒崇侯虎,使崇侯虎军免遭苏护包抄之灾,现在子受又预言崇黑虎不久将至…… 帐中众将虽说不是坚信不疑,但也是相信大半。 崇黑虎的能力如何,众将自然知晓,于是众人心中都在盘算着,如果崇黑虎真的来助君侯,那冀州城破指日可待,更何况,现在还有老道长相助! 第十九章 孔宣 子受之所以选定后日在五冈镇清风山单独见郑伦和崇黑虎,那是因为他要在此地收服这俩人! 不过在此之前,子受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件事成了的话,那收服郑伦和崇黑虎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如若不成功,杀了他俩也是易如反掌! 那时候就像斩费仲、尤浑一样,算是提前给贼老天送人头了! 子受当初在成立冢宰司、提议冢宰司人选时,就想到了孔宣等人。 那时候他脑中就有一个想法,后来斩了费仲、尤浑,识海中玄黄古卷道韵增长明显,就让他这个想法更加强烈! 那就是创立一个教派,尽可能的收服那些奇人异士、能人大佬! 如若无法收服,那也决不能让那些人有机会助贼为虐,与自己为敌! 看看那西方教,一句“与我西方教有缘”就将多少大佬收归门下。 以后,这种事就不劳烦接引与准提两个佛头了! 原始、太上、通天能创立人、阐、截三教,接引与准提能创立西方教,孤就不能创立一个玄黄教? 这段时间以来,子受也是一直在做这件事,什么教义教规、入教仪式等等,他也都完善的差不多。 只是,唯有一样,必须坚决而彻底的执行,那就秘密发展,绝不能让贼老天和那些所谓的圣人们知晓。 子受从那时起,便一直留意孔宣的信息,不过前不久他才知道,朝歌城南门有一守将,竟然就是孔宣! 也难怪,毕竟现在的孔宣,还不像后来那样大放异彩。 现在是纣王八年,孔宣入仕还没多久,三山关几任总兵都活着,孔宣名声不显,也就是个普通城门守将。 子受后来确认过眼神……呸,确认过身份与身世,确认就是那个孔宣! 孔宣可谓是出身不凡,其本来面目是世间第一只孔雀,其母乃是上古飞禽之祖神鸟凤凰。 创立大商的成汤,便是托自己为“天命玄鸟”,将凤凰作为商朝守护神。 凤凰涅槃后,孔雀得道修成人形,继承母亲的职责守护大商,入仕做官。 朝歌城南门。 做为神鸟凤凰之子、世间第一只孔雀,而且还是得道修成人形的孔雀,孔宣自有他的骄傲!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他也极其尽责。 时至深夜,城门其他守将多少有些困倦懈怠,而孔宣仍是精神瞿烁,丝毫也不马虎,凡出入城门者,孔宣必一一查验。 而出入城门之人,无论是豪商巨贾,还是平民奴隶,亦或是能人异士,对孔宣的查验也必不敢有丝毫不满,更不会有人傻到抗拒这个年轻守将的执法。 因为谁都知道,这人不简单,道法玄奥精深,惹不得! 此时,南门城楼上,一眉清目秀的女子,神情略显紧张、脸蛋有些微红的跟在孔宣身边,用怯懦懦的声音道: “孔宣,这遮天红肚兜是我……是我的宝贝……今日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别嫌弃,那个,我……我是穿过几次,但已经洗干净了……” 城楼上其他守将都不禁侧目,看向孔宣这边。 今天……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孔宣闻言,瞄了一眼那女子,然后把那红肚兜推了回去,神情严峻的说道: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眼力!这就是一个用过几次的普通红肚兜,并不是什么宝物……休要诓我!” “遮天红肚兜?为何要取这个名字,我观你这红肚兜太小了,还是换个名字比较好” 女子听到“小”字,脸有愠怒之色,拿着红肚兜,羞愤地下了城楼而去。 其余众人见此情景,又是一阵哀叹,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孔宣依然如常,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城门内外。 直至……他接到了一封密旨! 传旨之人孔宣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是旨意上的印鉴符文他却是认得的。 孔宣心中不解,深更半夜,陛下为何会突然召见自己?而且陛下竟然会知道自己? 跟随传旨之人一路进了王宫。 孔宣在龙德殿见到了子受。 龙德殿和九间殿一样,都是朝会之所,不过龙德殿也是子受与亲近大臣私下商讨朝事的地方。 后来子受干脆在龙德殿隔出了一处休息的房间来。 这样一来,如果商讨的晚了,他便可以直接在龙德殿睡下,这样既不会打扰到后宫的妃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趁机保养身体,恢复元气,以待来日! 而且有些不方便透露出去的事,也可以在龙德殿完成,比如修行、对古卷及自身修为的查验,还有……见孔宣这类的事情。 子受屏退左右,偌大的龙德殿,就只有他与孔宣二人。 子受看着孔宣,开口道:“你就是神鸟凤凰之子、世间第一只孔雀,孔宣?” 其是这是一句废话,但是开场白必须得这样! 孔宣行礼,道:“回陛下,正是!我修成人形后,便入仕为官,继承母亲的职责守护大商!” 当孔宣说出这番话时,子受明显感到识海中玄黄古卷道蕴在波动,准确的说,是片刻间,增强了一些! “好!好一个守护大商!”,子受击掌而叹,原本坐着的身体此时也站了起来。 子受在龙德殿踱着步,魁梧挺拔的身姿在大殿青铜灯下,被拉出了长长的身影。 “孔宣,你忠于大商,孤自是相信” “想我商太祖,为“天命玄鸟”,而凤凰则为我朝之守护神,孤每念及此,不胜感叹” “孤为天命玄鸟之后,继承祖辈遗志,掌管大商江山;而孔宣你为凤凰之后,继承母亲职责,守护大商” “咱两人可谓实为大商而生!” “孤之所言,孔宣可赞同?” 孔宣见子受问自己,他虽然还不清楚子受为什么会召见他,而且也不明白子受为什么会对他讲这些话,但是…… 孔宣真心赞同子受所言! 他, 的确是为大商而生! 孔宣恭敬施礼道:“陛下所言甚是,孔宣十分赞同!” 子受看着孔宣,心下道:“赞同……你赞同就好办多了!” 孔宣的表态,让子受放心不少,这样一来,他的把握就大了不少。 虽则如此,这其中也是有赌一把的成分! 子受意念一动,玄黄古卷立刻屏蔽了天道! 只见子受神情肃穆庄严的对着孔宣道: “孔宣,孤接下来要说的话,出孤之口,进汝之耳。这天地间,你不可以再告诉第三人知道,孤说的是其他任何人!” 见子受神情如此庄严肃穆,孔宣心中也是一惊。 他虽然不知道子受接下来会说什么,不过还是严肃的点点头道:“陛下放心,我孔宣绝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泄露半句” 子受用看起来无比真诚的眼神看向孔宣,道:“不是孤不相信你,而是这事事关大商兴亡和孤之身家性命” “孔宣,你先发誓!” 孔宣闻言一怔,事关大商兴亡和陛下之身家性命?这是何等重要之事! 陛下深更半夜召我进宫,无缘无故将这等机密事告诉我?还要发誓? 孔宣感觉这绝非小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只见他恭敬行礼道:“陛下,我不想听!” 第二十章 玄黄教宣威大护法 子受:“???” 对于孔宣的这个态度,子受有些意外,不过细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是一个开了人智、活了千百年的……孔雀。 拉人头这种事情,子受也是第一次干,见孔宣这般表态,心中也有一瞬间的波动,但脸上却是古井无波。 瞬息之后,子受镇定下来看着孔宣淡淡道:“之前你让孤放心,说绝不会对其他人泄露半句,而孤让你发誓,你却又道不想听,如此反复,是为何故?岂为大丈夫?” 孔宣听子受这么说,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番,他也是一个要面子孔雀好吧?!于是将他刚才的想法与担忧说了出来。 子受听后,笑了笑,这孔宣,还当真是个直爽的人! 子受道:“只要保守住秘密,那么这件事对我们两个人来说,绝对不会有任何坏处,恰恰相反,好处多多!” 对于孔宣这种傲骨天成的人,子受特意将他自己与他放在一起说,以拉近俩人的距离、降低孔宣的戒心。 见孔宣依然有些不信,子受道:“孤可以发誓,绝没骗人!” 孔宣见子受如此,想了想,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喜泄露他人之事的人,更何况也只是立誓不泄露秘密,对自己来说并无半点难处与危险, 听一听……也无妨啊! 于是, 点点头,道:“好!我发誓……” 只是他这誓言还没说出口,子受就不知从哪弄来一卷竹简,递到孔宣手中,道:“这是誓词,你按着这上面起誓便可!” 孔宣打开一看,脸有疑惑之色。 玄黄大道……什么鬼?! 他可是活了千百年,只知有天道,何曾听过玄黄大道? 子受看出了孔宣的疑惑,道:“过后孤自会和你解释” 你再不发誓,时间可来不及了! 这一次孔宣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雄孔雀,也是要脸面的,不能在君王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啊! 孔宣于是念着竹简上考虑了各种情况下泄露机密的可能,以及泄露机密后,无论将来自己是人、是鬼、是仙、是神、是魔、是妖,结局都只有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挫骨扬灰,修行道行尽会被玄黄大道吸收! 孔宣念的嘴角直抽抽,这也太吓人了! 当孔宣誓言说完,子受明显感受到识海中玄黄古卷的道韵在抖动! 对,竟然是抖动,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的波动! 子受知道,这是玄黄古卷接纳孔宣誓言的提现。 子受心中喜悦不已,只是你这也太强烈了些吧,这么兴奋干嘛?! 当然,子受所喜悦的,不仅仅是因为孔宣的誓言,还有是因为他从这十多年的修炼经历和玄黄古卷的道韵之中,悟出了玄黄古卷中蕴藏了不同于天道的另一种“道”! 子受将其称为“玄黄大道”! 子受也因此猜测,玄黄古卷之所以被天道追杀,或许正是因为它所代表的“玄黄大道”的存在为天道所不容的缘故。 子受是一个严谨的人,在让孔宣对玄黄大道立誓之前,他就已经找穷凶极恶的死刑犯做过实验。 结果就是玄黄大道在应誓这方面异常凶猛! 在屏蔽天道的两刻钟内,那些违背誓言的死刑犯当真是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而那些没有违背誓言的死刑犯也被子受给砍了脑袋。 当然,这只是对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言,玄黄大道对孔宣这种修为极强者是否也能如此凶猛,子受还不得而知。 这也只能日后慢慢探索了。 孔宣发完誓,子受道:“玄黄大道有别于天道,但在很多方面又与天道相同” “孤悟得玄黄大道后,创立玄黄教,只是教派初创之时,总会为其他大教所不容” “如今天地间,天、阐、截三教势大,修行之士大抵都是那三教信徒,如果再加上西方教,可谓是四分天下” “而我玄黄教之修行法门,与这世间任何一教都不相同,所以更难被他们所容纳” “所以,孤才需要你立下誓言,不得泄露此事” “而玄黄教实力尚且微弱,孤不欲与其他四教争锋,惹得天下纷扰,故欲暗自发展,以待时机!” “今日召你入宫,只因你乃凤凰之子,忠心守护大商,而孤为玄鸟之后,大商之君王” “你若入我玄黄教,在教则为教众,在朝则为臣子” “咱们一起守护大商,一起壮大玄黄教,岂不更好!?” “等到玄黄教名显天下时,你孔宣便是创教元老,也不枉为大丈夫!” 孔宣本就是一个狂傲不羁,而又实力强悍之人,在他心中,这世间少有能与他匹敌的人。 哪怕是那些所谓的圣人来了,孔宣都不惧怕!可见他狂傲到了何种程度。 听子受说其他四教四分天下,玄黄教只得偷偷摸摸的发展,心有不爽道: “陛下何故如此小心,在我孔宣眼里,他们四教众人,多的是土鸡瓦狗,真正有实力的也就数人而已!” 子受听到孔宣这么说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人家有这个资格…… 不过这也间接透漏出一个信息,孔宣入教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子受负手立于殿门处,殿门外是无尽的黑暗,摇曳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沉默片刻,子受转过头望向孔宣道:“孔宣,你可愿入我玄黄教,与我一同掀翻这贼老天,还有那欲亡我大商之人?” 孔宣行礼,坚决道:“孔宣愿入玄黄教!” “好!”,子受衣袖一挥,道: “孤以玄黄大道名义,封你孔宣为孔雀大明王;” “孤以玄黄教主身份,敕你孔宣为宣威大护法” 孔宣闻言,心中激荡。 他虽自认道术玄奥,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今天不仅得到了子受的召见,而且又是直接被敕封为孔雀大明王和宣威大护法。 孔宣心中其实是有些感动的。 他心中暗思着,陛下虽贵为君王,但是以前一定是时刻关注着自己,而且陛下还多次提到他是玄鸟之后,由此可见,陛下并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守护大商的凤凰之子! 子受心中欢喜,满脸笑容。 只见他右手一伸,便出现了两卷竹书。 子受将这两卷竹简送到孔宣手中,道:“宣威大护法,这是入教誓词,还望你不嫌劳烦,向玄黄大道宣读吧!” 第二十一章 孔雀也有理想 孔宣看着手中两卷竹简,嘴角直抽抽。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诸如背叛玄黄大道、背叛玄黄教、背叛玄黄教主后所会遭受的各种惩罚,应有尽有。 陛下……是这么喜欢听别人念誓词吗? 不过抽抽归抽抽,孔宣最终还是在庄严、肃穆、真诚、坦然的气氛下,向玄黄大道宣读了入教誓词。 孔宣誓词念完,玄黄古卷道韵剧烈增长,连子受都被吓了一跳。 他之前是有预料到,孔宣入教后,古卷道韵肯定会增长不少,但是没想到,增长的会那么激烈! 见蒙蔽天道的时间即将过去,子受拿出一块青铜符牌递给孔宣,道:“以后见孤,无需通报,任何时候都可以!有此符牌,你若要做其他事也会方便许多” “不过……符牌不要轻易示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子受提醒道。 孔宣称是,接过符牌。 只见符牌上刻有四字:“如孤亲临”! 孔宣的手微微颤抖,他以前听说过,陛下令匠作监制作了一种青铜符牌,持青铜符牌,犹如陛下亲至,而举朝上下,有青铜符牌的人寥寥无几。 而他今天,竟然也有一块! 孔宣并不渴望权利,否则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 但子受给他青铜符牌,这代表的是一种信任,可以说是极其信任,而且还是一种认可。 而这信任和认可所带来的好处便是,孔宣在实现个人抱负和理想上会更加方便快捷! 他好歹也是个热血孔雀,试问哪个热血动物没有抱负与理想! 他可不想这么庸庸碌碌下去! 以后能跟着陛下共同守护大商,跟着陛下……不,是跟着教主一起壮大玄黄教! 此乃真大丈夫也! 子受将孔宣送至殿门外,嘱咐道:“大护法记住自己的誓言,千万不要违背,玄黄大道霸道非常,你要是违背誓言的话孤也救不得你” 这一次,子受是真诚的。 孔宣行礼称是。 最后,子受道:“这两日会有一个老道人前去找你,他是我玄黄教宣道大护法,开元大圣王……镇元子” 嗯,前面都是子受之前想好了的,而“镇元子”的名字却是他临时起的。 孔宣重重点头后,消失在夜空之中。 子受刚才对孔宣说起玄黄大道下的修行法门与这世间任何其他修行法门不一样,并不是在诓他。 十六年来,子受依靠的就是这个修行法门。 封神大战有一部分原因是十二上仙要斩却三尸,完成渡劫。 因为子受依找照玄黄古卷所传授的修行法门修行,是不需要渡劫的。 否则的话,子受若是以后要引动类似风火雷电等天劫来完成渡劫,是不可能瞒着贼老天修行的。 子受原来还想着验视一下古卷和自身修为,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蒙蔽天道修行了,只能在龙德殿睡下,以待明日。 次日,早朝后。 子受来到龙德殿,屏退左右。 进入休息间,子受蒙蔽天道后盘坐于红木架子床上,他首先查验了一番玄黄古卷,道韵浑厚了不少,而且蒙蔽天道的时间竟然延长了十之一刻! 这个发现让子受兴奋不已! 别觉得十之一刻微不足道,要知道,子受用了十六年的时间,才能蒙蔽天道两刻钟! 而这其中还包括他做了八年的商朝君王,这八年可是有天下百姓信仰加持的! 而现在他只是收了一个孔宣,竟然就延长了十之一刻的时间! 由此可见孔宣的不一般。 而且让子受更兴奋的是,他以后要是将三霄等人收下,那时间岂不是能延长更久?! 子受验视完古卷后,微闭双目运行周身之气。 只见不多时,一轮微缩太阳出现于他的眼前。 子受张开嘴,将其吞入口中,随即太阳进入身体里,在子受胸腹部放射着明亮的光芒。 光芒照彻整个身体内部,此刻的子受如水晶灯般通透明亮,整个身体与日光融合。 随后,子受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一阵云雾,云雾之中浊者化为尘埃消弭于空气之中,而清者则凝结成霜,附着于子受周身,而后霜又化而为水,浸入子受身体内,如此往复。 这便是玄黄古卷传授的功法,也是子受一生的必练基本功法——《存神养气玄黄大道铭》 昨晚子受是想过将这修行功法传与孔宣,不过细想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修行功法与世间其他任何功法都不一样,子受修行时都是在蒙蔽天道的情况下进行的,倘若孔宣学得后,被天道注意,总归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两刻钟后,子受收住气息,解除了对天道的蒙蔽。 冀州。 苏全忠看着眼前这人,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带九云烈焰冠,着大红袍,披金锁甲,系玉束带。 这人……就是老道长要我寻的郑伦? 郑伦也看着苏全忠,心下疑惑。 自己一个小小的督粮官,小侯竟然在军中特意下令寻自己,现在更是亲自接见自己,这是为哪般? 苏全忠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小督粮官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这是老道长交代的事情,他言辞之间也便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亲和。 苏全忠将寻找郑伦的原委详细说过后,郑伦心中诧异非常! 这么想来,那个素不相识的老道人是知道自己会道术了! 听闻苏全忠让他明日去五冈镇清风山,郑伦当即领命,一是好奇心所致,二是军令不可违。 崇侯虎营中。 崇黑虎闲的蛋疼。 他昨日未时到这里,本想去那苏护军中叫阵,不料被崇侯虎父子劝住,和他言说一老道之事。 其实崇黑虎心底里对他的哥哥崇侯虎并无多少敬意,恰恰相反,更多的是看不上和不服气。 凭什么崇侯虎什么都不会却可以成为殷商四大诸侯之一?而自己道术玄奥却只能在他手底下当一个小小的曹州侯! 他这次来果真是助崇侯虎? 其实不是,他是想捞好处,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将来的北伯侯之位而来。 子受就是看透这一点,才要用言语诱使崇黑虎去清风山。 崇黑虎不像郑伦,他对子受的老道分身没有一丝好奇心,倒是对子受说的好处很意动。 而且崇侯虎父子将子受说的天上有地上无,这让崇黑虎心中很不爽! 他心中早已决定,明日定要去清风山会一会那老道! 第二十二章 孔宣收黑虎、郑伦 五冈镇,清风山,时近午时。 郑伦坐于火眼金睛兽上,手握两柄降魔杵,眼睛瞪的老大。 他心中暗道:“小侯不是说是一位老道长吗?怎得是一位中年将校打扮的人?!” 郑伦眉眼紧锁,对方面如锅底,海下赤髯,两道白眉,眼如金铃,装束也稀奇: 头戴九云四兽冠,身披大红袍,穿连环铠,系玉束带,使着两柄湛金斧…… 更尴尬的是,对方竟然也是骑着一只火眼金睛兽! 而对面的崇黑虎又何尝不是如此,见对面那人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头戴九云烈焰冠,身披大红袍,穿金锁甲,系玉束带,使两根降魔杵,而且竟也是骑火眼金睛兽…… 崇黑虎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崇侯虎说的那个道人。 崇黑虎脸黑,不用掩饰,脸上的尴尬之色也表现不出来。 只见他大声道:“对面何人?报上姓名来!” 郑伦坐于火眼金睛兽上,见对方开口,顿觉气氛轻松不少。 于是大声回道:“我乃冀州侯麾下督粮上将郑伦是也,你又是何人!” 崇黑虎一听对方是苏护的督粮官,道:“我乃大商曹州侯崇黑虎是也!” “吾与冀州侯一拜之交,未敢忘也,你既是他麾下督粮官,吾今日便饶了你,速速离去,勿坏我的好事!” 郑伦听罢,眉头一皱,心中不喜。 想他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得鼻窍二气,吸人魂魄,凡与将对敌,逢之即擒。 后遵师命下山,投冀州挣一条玉带,欲享人间福禄。 而今被崇黑虎瞧不起,如何咽的下气。 今日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要是日后这事传了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更别说加官进爵,享受人间富贵了! 要是能擒下崇黑虎那就不一样了。 擒了这黑面将,拿往冀州大营,见了冀州侯…… 郑伦想想都觉得这事很能做! 想到此处,郑伦高声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崇……崇什么虎?” 崇黑虎闻言大怒骂道:“好个匹夫!竟敢拿我姓辱我!” “苏护违犯天条,有碎骨粉身之祸,而你等皆是反贼逆党,还敢如此大胆,妄出不敬之言。” 崇黑虎当即催开坐下火眼金睛兽,轮起手中斧,飞来直取郑伦。 而郑伦也是舞起降魔杵,急架相还。 二将相交,只杀得红云惨惨、白雾霏霏,来来往往之间竟有二十四五回合。 交战之中,郑伦见崇黑虎脊背上背一红葫芦,思道:“此人使着两柄湛金斧、骑着火眼金睛兽,还背有一红葫芦,又与我久战不败,而且甚是猖狂,莫非他也有异人传授秘术,而这红葫芦便是他法术!?” 郑伦想到此处,手中降魔杵在空中一晃,身后出现叁千乌鸦兵,一声呐喊,行如长蛇之势。 人人手执挠钩,个个横拖铁索,飞云闪电而来。 崇黑虎观这些乌鸦兵,如擒人之状,黑虎心下暗道不好,急欲唤出本部三千飞虎兵,不过为时已晚。 只见此时郑伦窍中一声响如钟声,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 崇黑虎耳听其声,不觉眼目昏花,跌了个金冠倒竖,铠甲离鞍,一对战靴,空中乱舞。 乌鸦兵生擒活捉,绳绑二臂,待崇黑虎神志清醒时,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了。 崇黑虎大怒,正要开骂,而此时,空中却显出两人来。 一个是身穿云纹灰袍、长须飘飘的老道士;一个是长相俊朗无比、身姿挺拔、气质超然的年轻人。 崇黑虎与郑伦见到子受,心中思忖着,这老道人大概就是自己要见的人。 而子受身旁的孔宣,自是被他们当成了徒弟、随从之类的给忽略掉了。 子受径自走到二人跟前,扫了眼坐在火眼金睛兽上的郑伦和已经被绑住的崇黑虎问道: “哪一位是郑伦,哪一位是崇黑虎?” 郑伦与崇黑虎可不是孔宣般的人物,子受用不着客气,而且时间紧迫,得抓紧时间办正事。 郑伦与崇黑虎闻言,心中自然是不爽,但是他两人也摸不透子受和孔宣的底细,不便发作。 俩人用不满的语气做了回答。 得到俩人回答后,子受颔首道:“我乃玄黄教主坐下宣道大护法” 随后又指着孔宣对二人道:“这位是玄黄教主坐下宣威大护法” 俩人看向孔宣,心中皆是一惊。 他们虽然没听过什么玄黄教、也不知道什么大护法,但是从名号上来说,这年轻人与自己要见的老道人显然是同一级别的。 子受懒得管这二人心中在想些什么,继续道:“让你二人今日来此地见我,就是想给你二人一个机会……入我玄黄教” 子受连问他俩是否愿意都懒得问,他们有的选吗?! 郑伦与崇黑虎对望一眼,俩人现在完全是同一阵线,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还与对方恶战一场。 见两人露出茫然之色,子受随即将玄黄大道与玄黄教之事简略说了一下。 当俩人听到玄黄教乃是一个初创的小教,而俩人入教后地位和身份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和提升后,脸色微变。 郑伦道:“我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算起来是人教中人,怕是不能入你玄黄教!” 崇黑虎也道:“我曾拜截教仙人为师,算起来是截教中人,怕是也不能入你玄黄教!” 子受一听,心中冷笑。 想这郑伦拜截教吕岳为师时,怎么就不记得他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是人教中人?! 崇黑虎就不用说了,他哪是一个尊师重教之人,理由更是如此敷衍。 不过这已经由不得他们俩了。 子受淡淡道:“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入教;第二,挫骨扬灰!” 俩人心中一惊,看这老道人的神情语气绝不是唬人的! 俩人犹豫间,子受朝孔宣道:“宣威大护法,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子受就走向一边,不再理会那崇黑虎和郑伦。 孔宣点点头,看向郑伦、崇黑虎二人。 而后孔宣身后飞出一道白光,顷刻之间,郑伦和崇黑虎身上所有法宝兵器尽皆被刷走,就连他俩身上的铠甲和所有衣物都给刷了去…… 此时的郑伦和崇黑虎俩人,对子受和孔宣可以说是相当坦诚了! 孔宣眼神犀利的看向二人,冷冷道:“我这只过是小显神通,让你二人见识一下我之妙法” “你二人如若还不应允,我便让你们即刻化为齑粉、魂飞魄散!” 二人见孔宣如此神情言语,而其神通又妙不可言,自思不能硬抗,遂决定先应允下来,日后再做别处计较。 子受听到二人应允,遂走到二人跟前,手一挥,便多出两卷竹书。 将竹书递给郑伦道:“既已决定入我教,那你二人一起宣读入教誓词并向玄黄大道立个誓言吧” 二人将竹书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考虑了各种情况下泄露机密的可能,以及泄露机密后,无论发誓人将来是人、是鬼、是仙、是神、是魔、是妖,结局都只有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挫骨扬灰,修行道行也尽会被玄黄大道吸收!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大道誓言和入教誓词,俩人心中绝望,神仙妖魔他们这辈子怕是都成不了了,只能做人做鬼。 发了这誓,日后还计较个屁啊! 可眼下这情况,不立誓那就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这个选择题谁都会做。 在子受和孔宣的注视下,崇黑虎和郑伦“坦诚”的立下了入教誓言。 俩人立完誓言,子受感觉到识海中古卷道韵的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但还是能够捕捉到。 子受笑盈盈地收了竹书,道:“以后你二人便归为宣威大护法门下,一切听从宣威大护法的便是” 子受又道:“你们之前的恩师依然是你们的恩师,这些机缘,教里面并不会剥夺与否认” “相反,在不损害玄黄教利益的前提下,如若他们有什么麻烦,只要你们提出请求,教里则会给他们提供一定帮助,这是教主对所有教众的承诺” 郑伦、崇黑虎二人听子受这么说,心中安定不少,顿觉玄黄教对教众还是挺宽容爱护的,于是两人也便少了几分怨念与不甘。 子受见两人神情变得和善许多,便知二人心中已经接受入教之事。 子受将一帛书交予崇黑虎,而后又与二人交代几句。 二人听闻子受之语,脸有喜色。 子受言罢,拿着崇黑虎的两柄湛金斧和红葫芦看了一会儿,然后递还给了崇黑虎; 之后又拿着郑伦的降魔杵瞧了瞧,也不说话,然后递还给了郑伦。 俩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子受,不知做何解。 莫非是替我等查验一下法宝是否有缺?毕竟用了这么久。 俩人只能这么想了。 子受心中则道:“蚊子再小也是肉,法宝再差那也是不要本钱的,先复刻了再说” 于是…… 玄黄古卷中多了两把降魔杵和两柄湛金斧还有一个红葫芦! 最后子受再说了些玄黄大道霸道无比、叮嘱二人切莫泄露秘密之类的话后,与孔宣一起消失在郑伦和崇黑虎眼前。 第二十三章 郑伦说哭苏护 郑伦回到营中,立马被苏全忠叫了去。 苏全忠急啊! 他午时接到哨探来报,道崇侯虎营中,昨日又来了个崇黑虎。 当时苏护闻报,低头默默无语,半晌乃对苏全忠言道:“崇黑虎武艺精通,曾遇异人传授道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中之物,满城诸将,怕是皆非其对手,如之奈何?” 当时苏全忠对崇黑虎的到来不以为然,结果被其父苏护怒斥。 现在知道郑伦见老道长后归来,自是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郑伦已经入了玄黄教,发了誓,一切行事都得安排。 只见他朝苏全忠行礼道:“老道长已教我怎做,只待面见君侯细细言说” 苏全忠闻言大喜,忙领着郑伦去见苏护。 苏护并未待在侯府内,而是独自一人坐于中军帐中,神情黯然。 苏护并不认得身为一个小小督粮官的郑伦,不过苏全忠领郑伦进账时,他也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郑伦行了军礼,道:“末将郑伦,闻君侯心忧,今得老道长指点,特来禀于君侯知晓。” “君侯但依末将之言,即刻便能休兵止戈” 苏护看向郑伦,眼神中满是不相信。 只见他神情黯然像是自言自语道: “前时因朝商,昏君听信谗言,欲纳吾女为妃,吾不允。后费、尤二贼诬陷吾欲反商,吾因一时暴噪,题诗午门” “今商王命崇侯虎伐吾,各有胜负,而今曹州崇黑虎又至。” “吾想黑虎身有异术,勇冠叁军,吾非敌手,今天下诸侯八百,我苏护不知往何处投托?自思汝众将士可收拾行装,往投别处,莫误公等之前程耳!” 苏护言罢,不胜悲泣。 郑伦听言,道:“君侯今日是醉了迷了痴了!何故说出这等不堪言语?末将今日便是来助君侯的” 苏护闻言,道:“你一小小督粮官,有何能耐?!我儿全忠勇武异常,但我自思他在那崇黑虎面前也走不过三个回合,何况汝乎!而那老道人,江湖骗子耳,焉能相信!” “我只道你催粮,路逢邪气,满口乱谈,不怪罪于你,速速退去!” 苏全忠想替郑伦争辩几句,也被苏护喝止。 郑伦知道,苏护这是进死胡同了! 只见郑伦转头看向苏全忠,道一声:“小侯,末将得罪了!” 言罢,只见郑伦窍中一声,响如钟声,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苏全忠耳听其声,不觉眼目昏花,浑身软绵,跌倒在地。 苏护见此情景,不知缘由,遂大怒道:“汝欲何为?!” 郑伦行礼道:“君侯容禀” 于是郑伦将自己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而此时,苏全忠也已清醒过来。 苏护闻郑伦言,又见苏全忠无碍,心中才相信郑伦之言不假。 及至想到子受,苏护道:“郑将军,那老道长是如何得知吾军中有你这能人的?” 郑伦道:“老道长道德圆满、术法高深,自是能算得出吾在君侯帐下听命” 这个……纯属郑伦个人言论,子受在清风山时并没教他说过这个事! 苏护喜不自胜,拍手而叹:“吾先前有眼无珠,错怪老仙人和郑将军了,死罪死罪!” 郑伦道:“不敢不敢” 子受如若听闻,怕是会对苏护道:“去死去死” 苏护遂问郑伦有何计策。 郑伦道:“先前陛下派崇侯虎与姬昌前来征伐君侯,然而来的却只有崇侯虎,何故?” “崇侯虎行军至我冀州,所费时日,比之平常耗时多了一倍,何故?” “而在崇侯虎兵至冀州之前,冢宰司成员、陛下叔爷爷、上大夫梅伯亲自为使至冀州,又是何故?” “而陛下又派费、尤为副使来我冀州,此又是何故?” 郑伦自答道:“此一切,盖因陛下圣明仁慈也!” “试问君侯,若二侯大军一同前来,我冀州军民焉能苟活至今?!” “再问君侯,北伯侯缓慢行军、上大夫梅伯先行入城调查事情原委,难道不是陛下仁慈,有意给君侯悔过之机会吗?!” “费、尤二贼来我冀州,难道不是陛下有意让君侯处置这二人吗?否则的话,为何他二人一回朝歌,就被冢宰司砍了脑袋?!” “此次事件,都是费、尤二贼欲谄媚陛下所为也,陛下诚不知也。君侯可曾面见陛下?又可曾见过陛下旨意?甚至君侯题反诗于午门,也未见陛下下旨申斥,陛下昏否?不昏也!” “陛下如此圣明仁慈、体谅君侯,奈何君侯不知圣意!没有只言片语的悔过之词,否则时局焉能如此?!” 郑伦一番言语,让苏护茅塞顿开,一时之间悔恨交加、无地自容! 是啊,陛下如此圣明仁慈,自己却愚昧无知,不知体察圣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还口口声声地称陛下为“昏君”! 昏的不是陛下,是自己! 苏护两眼噙泪,陛下……圣明啊! 郑伦见此,心中暗赞:“宣道大护法英明了得,教自己说的这一番话果然凑效,而且是太有效了!” “只是……与费、尤有关的言论并不是大护法教的,而是自己揣测的,也不知对不对,不过看君侯这反应,即使不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错!” 郑伦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表情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也惊叹自己竟然还有这等天赋。 与费仲、尤浑相关的话的确不是子受教的,子受可不想与费、尤之事有任何沾连。 当然,如果这只是郑伦个人的无端猜测,那就与他子受无关了,贼老天也拿他没辙。 情绪缓和下来的苏护用带着期冀的目光看向郑伦,问道:“不知老神仙与郑将军有何计教我?” 郑伦行礼道:“陛下贵为君王,威严体面自是不能失” “君侯可主动献女进宫,自陈其罪,相信那时必能得到陛下宽宥” 苏护闻言,心中一动。 他想不通,近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妲己总是来找他,哭着说冀州及苏家有此劫难,都是因她所致,她愿以身入宫,换来冀州及苏家安然。 只是苏护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妲己心意,不想让她为难,因此一直未答应。 没想到今日郑伦及老神仙也是这样的提议。 苏护忧虑道:“我现在送女入宫,那天下人岂不以为陛下原本之意就是如此吗?而且会以为我苏护卖女求荣” 郑伦闻言,看着苏沪,默然无语。 苏护见此,老脸一红,罢了,事已至此,就别想那么多了。 而在此时,有军卒来报,道军营外有一自称崇黑虎者要见君侯。 第二十四章 你来晚了 苏护闻言,心中惊疑。 他与崇黑虎先前熟识,但如今两军对垒,不知他来做何? 苏护吩咐来人,将崇黑虎领入军帐中来。 崇黑虎进入帐中,见中军帐中主将之位上坐着苏护。 苏全忠和郑伦则在下首站着。 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崇黑虎与苏护见礼后,看向苏全忠,微笑道:“小侄勇武非常,当真是将门有种” 苏全忠则是上前行礼,口称叔父。 郑伦?假装不认识,自动略过! 崇黑虎忽略郑伦,但是苏全忠不能不介绍啊,毕竟郑伦的本事他现在是知道的,而且郑伦是老道长都看重的人。 郑伦给崇黑虎介绍道:“叔父,这一位是我军中督粮将军郑伦” 崇黑虎看到郑伦,就想到清风山上俩人坦诚相见的情景。 颔首致意后,崇黑虎也不多耽搁,而是别过头看向主位上的苏护道:“小弟今日是特为助君侯脱困而来” 苏护从主位走了下来,道:“贤弟请讲” 刚才郑伦的建议让他有些难以决断,当他知道郑伦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得一身好本事后,他甚至有想过让郑伦出战。 不过听到郑伦让他进女请罪后,便知道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而现在崇黑虎特地赶来说是助他脱困,他自是热情,想着崇黑虎或许有其他更好之法相授。 崇黑虎道: “黑虎素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陛下欲选妃子,凡公卿士庶之家,焉能隐匿?今吾兄有女淑德,之前若是陛下欲选其入宫,其实是一桩美事” “吾兄不分青红皂白、不查事情原委,将费、尤二贼之行为加于陛下之身,与陛下相抗,是兄忤君” “且兄题诗午门,全忠又于冀州反商,吾兄父子之罪,已在不赦。” “吾兄仅知小节,为爱一女,而失君臣大义。黑虎素来钦佩兄之忠义,不忍坐视,特从曹州赶来,只为我兄能转祸为福!” 苏护听此言,心下竟有些感动。 郑伦见此,心下摇头,这崇黑虎还真是黑面将军,从不脸红! 他可不信大护法连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会在帛书中交代。 只听崇黑虎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我兄若进女王廷,实有三利:女受宫帏之宠,父享椒房之贵,宫居国戚,食禄千钟,一利也” “冀州永镇,满宅无惊,二利也” “百姓无涂炭之苦,三军无杀戮之伤,三利也” “兄若执迷,三害日下至矣:冀州失守,宗庙无存,一害也” “骨肉有灭族之祸,二害也。” “军民遭兵燹之灾,叁害也。” “大丈夫当舍小节,而全大义,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以自取灭亡乎?我崇黑虎与兄同为商臣,且有一拜之交之义,不得不赶来至此直言我兄,万望兄长听我之言!” 苏护闻言,半响不言,这……听来听去,还是让我献女入宫啊! 崇黑虎见苏护不言,又道:“兄长何必犹豫,如过进一女而罢干戈,无非上从天命,中和诸侯,下免三军之苦。此真是弟一段好意,还请我兄速降号令,以便施行!” 苏护闻言,似有遮掩道:“我女曾有言【万死不入宫中】,今朝我若将其入宫中,怕是我女性命难全” 崇黑虎一听这话,心中惊叹一声:“宣道大护法果然料事如神!不过无妨,大护法已有言语教我!” 只见崇黑虎大笑几声道:“我道兄长有何忧虑,原为此耳” “如若为此,兄长大可不必忧虑,小弟料得妲己必定会答应兄长” 苏护看向崇黑虎,讶异道:“贤弟何以见得!?” 崇黑虎蒙了…… 这个……大护法他没在帛书上说啊! 怔了一会儿,崇黑虎道:“陛下英明仁慈,才华盖世,兄长岂不闻去岁陛下女娲宫题诗一事?彼时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想睹陛下容颜?” 苏护一听,心下惊叹崇黑虎果然说对。 去岁商王题诗女娲宫后,妲己日夜吟那首诗,言说若是能入宫中常伴陛下左右,实是美事。 但不知为何后来她又说万死不想入宫,而近些时日,她又言要入宫以保冀州和苏府安然。 苏护这才又道:“贤弟不知,我女妲己近些时日也是屡次三番要求入宫,言要护我苏府安全“ 随后叹气对崇黑虎道:“贤弟稍后,待兄亲自入府再去问一问我女之意,你在此稍事歇息,我去去就来!” 言毕,苏护父子告礼离去。 帐内只有崇黑虎和郑伦二人。 俩人四目相望…… 郑伦嘴角一撇,哼了一声道:“黑虎兄舌灿莲花、口似悬河,郑伦佩服!” 崇黑虎作揖笑道:“彼此彼此!” 妲己自上次被女娲训斥之后,是做梦都想入宫。 前次费仲、尤浑欲选她入宫,她借那机会逼反了苏护,而现在又没了机会。 因此所以近些时日,她总是去找苏护,想借冀州军弱的时机得以入宫。 怎奈苏护会错了意,还真以为苏妲己这是在委曲求全,因此死活不同意。 而现在,苏护又来亲自问她,妲己自是满心欢喜,不过脸面上却要作出“我是为了咱苏家”的样子来。 苏护见妲己应允,心中虽有几分不忍,但好歹也能化祸为福。 回了军营,将这事与与崇黑虎说了后,在崇黑虎的建议与提醒下,修书一封给崇侯虎,由崇黑虎将文书带了回去。 崇侯虎于军营中见到苏护回信,自是喜不自胜,连夸崇黑虎做事稳当,连赞老道长妙计能安天下。 有了苏护亲笔书写的欲献女入宫以及自陈其罪的文书,崇侯虎的功劳可是不小。 崇黑虎听其兄言,心中暗道:“这要不是大护法特地叮嘱这么做,你功劳焉能如此!” 崇侯虎高兴过罢,将那苏护之信收好。 这时,有军卒来报,道:“西伯侯差官辕门下马。” 崇侯虎听到姬昌现在才派人来,而且派的还不是军队,心中十分不爽,吩咐那军卒道:“让那人来见我!” 只见不一刻,有一人素服角带至帐中。 崇侯虎认得此人,正是西岐散宜生。 散宜生上帐对崇侯虎行礼道:“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 崇侯虎轻哼一声道:“大夫!你主公为何偷安?眼中无国,按兵不动,违逆朝廷旨意?你主公甚非为人臣之礼,今大夫此来,有何话说?” 散宜生答道:“我主公言:【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 “今因小事,劳民伤财,惊慌万户,所过州县府道,调用一应钱粮,路途跋涉,百姓有征租榷税之扰,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 “因此我主公使卑职下一纸之书,以息烽烟:使苏护进女王廷,各罢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不获从,大兵一至,叛除奸,罪当灭族,那时苏护死而无悔。” 崇侯虎听罢大笑,而后哼道:“姬昌此前作壁上观,现今知我两军对峙,苏护骑虎难下,故此时出手,欲以一纸之书罢兵戈,以博得天下美名。” “不过……你来晚了!” 第二十五章 姬昌失算了 散宜生闻言一惊,忙问崇侯虎何意。 崇侯虎也不隐瞒,笑着将刚刚才放好的文书拿了出来。 散宜生仔细的看过,心中一凉,暗道:“我主失算矣!” 散宜生见事已被崇侯虎做了,也不敢多耽搁,告了罪,竟往西岐而去。 崇侯虎见散宜生远去,心中恶气顿出,自写奏表后,叫来军士,八百里加急,将奏表与苏护的书信一同发往朝歌冢宰司。 崇黑虎见这边事了,不愿多待,言说要离去。 崇侯虎见弟弟崇黑虎要走,遂叫来崇应彪及军中众将,热情相送。 崇黑虎领了叁千人马,上了金睛兽,自回曹州去了。 次日,苏府。 苏护言于其夫人杨氏道:“昨日先有督粮将军郑伦、后又有崇黑虎入我营中,陈说当下时局,劝我将妲己献入宫中,并请罪王庭。” “我想君臣之义至重,君叫臣死,不敢不死;我安敢爱惜一女,以自取败亡哉?今只得将妲己送进朝歌,面君赎罪,我也已经问过妲己,她也愿意” 随后苏护叫来苏全忠,道:“你可权镇冀川,不得生事扰民,我不日就回。” 苏全忠拜领父言。 杨氏在侧放声大哭,苏护再三安慰。 杨夫人含泪言道:“此女生来娇柔,恕不谙侍君之礼,入得宫中后,怕又惹出事来。” 苏护叹气道:“这也没办法,只得听之而已。” 夫妻二人,不觉伤感一夜。 次日苏护点叁千人马,五百家将,整备毡军,令妲己梳洗起程。 妲己闻令,心中喜不自胜。 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而脸上却是感伤不已,泪下如雨。 妲己拜别母亲长兄,婉转悲啻,百千媚态,真如芍弃笼烟。 左右侍儿见杨夫人悲伤切切,怕出事端,纷纷来劝,杨夫人方哭进府中。 妲己也合泪上车,启程离去。 苏全忠领了些家将送至五里后而回。 一路之上,苏护压后,保妲己前进。 队伍前面打两杆贵人旗旛,一路上饥餐渴饮,朝登紫陌,暮践红麈,过了些绿杨古道,红杏园林,见了些啼鸦唤秋,杜鹃叫月。 在路行程非止一两日,逢州过县,涉水登山。 崇侯虎见苏护已经启程去往朝歌,在这呆了两日后,也收了营帐,返回封国去了。 宫中,戌时末。 子受于西宫黄妃处,有宫人来报,道首相商容和亚相比干在龙德殿欲见驾。 子受闻言,咬牙对黄妃道:“这俩坏我们好事” 黄妃一听,脸一红,给子受披上一件薄薄的白纹长袍,将子受送出西宫。 子受至龙德殿时,殿中的青铜灯火早已经点亮,而商容和比干也已经候在这里。 青铜灯的光亮照在这俩人脸上,让子受一看便知是有什么好事。 子受进入殿中,原本坐在四方绣墩上的商容及比干立马起身行礼道:“陛下,北伯侯送来报捷奏表和苏护的进女认罪文书” 子受闻言,心中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故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子受坐于御案旁,倒不急于问崇侯虎奏表一事,而是道:“丞相和王叔都是殷商之柱石,还要注意身体,以后你们冢宰司可是会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好的身体可是不行” “现今已是戌时,如若不是万分火急之事,大可明日早朝奏明” 子受并不是与商容、比干随便说说,对于冢宰司将来的职能和需要做的事情,子受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的规划。 到那时,冢宰司的任务会比现在繁重的多,没有好的身体的确难以胜任。 商容及比干谢过子受后,只听商容道:“陛下,老臣及比干丞相收到北伯侯的奏表及苏护书信后,我两心中皆是难抑激动的心情,故特此来报与陛下知晓” 说完,商容将奏表及书信呈御案上。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子受的掌握中。 不过当着商容和比干的面,子受还是要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看过崇侯虎的奏表之后,子受子受笑道:“世人皆道北伯侯粗鄙、西伯侯智慧仁义,然而果如是乎?” “先前冢宰司下令二侯征伐苏护,然而只有北伯侯率军前往,西伯侯则言要暂回西岐,过后领兵续进” “然而时至今日,算来已是两月有余,西伯侯的周军何在?” “苏护认罪,盖因北伯侯先示威严,后示仁德,以崇黑虎为使,入冀州营,分析时局、陈说厉害后幡然醒悟所致,而西伯侯及周军于其中又有何功?!” 说到这里,子受脸色陡然严肃起来,道: “西伯侯自领命征伐冀州,可出过一丝一毫的力,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彼于西岐作壁上观,待到苏护难支时,则派其大夫散宜生前往冀州,欲以一书信说得苏护罢兵止戈,好成全他智慧仁义之名声” “西伯侯还真是好能算计!” “事你们冢宰司看着办吧!” 商容与比干闻言,面面相觑,陛下……所看到的与我们看到的果然不一样! 不过他二人细想之后,也知道子受说的并不是没道理。 子受说的当然有道理,毕竟这些话不是他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而是早就想好了要这么说。 毕竟,子受这些话是有大用处的! 而且……姬昌也的确差不多是这么想的。 西岐,未时。 散宜生自冀州而回,日夜兼程,路途之中丝毫不敢耽搁,于端明殿中将崇侯虎及苏护之事禀明姬昌。 姬昌听闻,心有不解,这事情怎得与自己所算不同?! 下了殿,姬昌退至后宫,来见其母亲太姜。 行过礼后,姬昌面有不解之色将散宜生所言一一告知其母,而后道:“儿一生起卦无算,未有不准者,今日之事,不知何解” 太姜讶异道:“先前为母也与你演先天数,所解与我儿起卦之数无异,今朝事至此,母亦不知是何缘由” 姬昌跪下答道:“我原料得冀州事合该应在儿之身上,不料竟被崇侯虎兄弟二人截了去,不知天道有改乎?” 太姜扶起姬昌,道:“我儿何出此言,天道无常,人力有穷,本就难以窥测其一二,我儿不可因一时之失,而迷了本心” 太姜随即正色道:“我儿切莫忘了汝父之故事!” 姬昌向其母告罪:“谨如母训。” 随后又道:“今事至此,陛下及冢宰司那边必不肯轻饶” 太姜道:“我儿莫急,今之西岐,已是天下各国最为强盛者,商王及冢宰司必不会苛责我西岐众将!” 太姜又道:“我儿何不起一课看看?” 姬昌闻言,点头称是。 拿来青铜钱摇祈摇数下,观看钱之正反后,姬昌脸色古怪。 姬昌想了想,又用手指掐算后,脸上更加古怪异常。 只听他对太姜道:“这卦……儿着实看不透啊!” 第二十六章 妲己入宫 苏护护着妲己,一路之上晓行夜住,饥餐渴饮,总算来到朝歌。 到了朝歌后,苏护并没进城,而是先在城外按下营寨。 虽然之前给崇侯虎写过罪己文书,但是这次苏护送妲己入朝歌,还得再写一封奏疏给冢宰司,这是基本的礼仪。 苏护将奏疏写好,叫来一机灵军士将之送进城中冢宰司。 其时冢宰司中只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在。 黄飞虎见到苏护送来的进女赎罪文书,忙差家将龙环出城,而他自己则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朝王宫而去。 龙环见到苏护后,吩咐苏护把人马札在城外,让他同妲己进城。 苏护父女随后被龙环安置在金亭馆驿。 黄飞虎入宫见到子受,将文书呈上。 子受看过后,笑道:“先让他父女二人在馆驿歇着,这件事你明日可在早朝时再奏,以孤看来,还可再议” 黄飞虎纳闷,妲己要入宫,陛下早就知道,为何还要他明日早朝时再奏,而且还要再议? 这其中一定另有深意! 子受心中也郁闷着呢,冢宰司的这些人也早就知道苏护要进女入宫,为什么这几日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反对自己呢? 只要他们一反对,说什么“红颜祸水”、“此女不详,定当误国”之类的话,子受就可以和他们来一个“口舌之辩”,经过激烈的争论,然后子受“非常不容易”的将苏妲己留在自己身边。 子受想过,小事上偶尔昏庸一下并不是不可以。 因为这样一来,他在贼老天那里就会显得很昏庸,在贼老天那里就会加分,贼老天今后对他的监视或许就会放松不少。 只是这样一来,子受在众大臣心里的形象会不会下降呢? 这个子受权衡了一下利弊后,倒是不担心。 比如妲己入宫这件事,一来子受是以“德”服众臣,不是采用强制手段,形象即使下降也降的有限;二来他在众臣心中形象下降了的话,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 而且子受的威望和形象即使下降,古卷的道韵只是不会增长而已,并不会也跟着下降。 利大于弊,可以试一试,看看这样做后,贼来天对自己的监视是否真会放松一些! 其实子受也想过让分身点拨一下冢宰司的人,但是……不行。 老道分身可是一直都夸“陛下圣明”的,这次要是跑去冢宰司跟那帮人说:“诸位,你们的陛下这次其实是想玩角色转换,做个昏君!” 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轻则,老道被骂神经病,轰出冢宰司,以后也别想进冢宰司的大门了; 重则,当然没有重则了。 只要闻仲不在,分身自不怕冢宰司动武。 除非和冢宰司的那帮人说:“其实是要演戏给贼老天看,请你们配合一下!”。 那, 你就得解释为什么要演戏给贼老天看…… 那对冢宰司的人来说,就会是一个神经病在讲恐怖的神话故事了。 所以这个方法……不行! 次日早朝,子受升殿,百官朝贺毕。 子受道:“有奏章者出班,无事散朝。” 然后, 子受的目光投向了殿中的黄飞虎。 黄飞虎立马出班奏道:“禀陛下,冀州侯苏护,候旨午门,进女请罪。” 子受笑了笑,很满意黄飞虎的这个表现,不愧是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 昨日的那一番暗示,看来黄飞虎是心有领会了! 子受看着黄飞虎,等着他往下说…… 黄飞虎继续道:“先前有费仲、尤浑二贼误国,暗中散布谣言,逼反冀州侯,赖陛下英明神武,仁德宽厚,派北伯侯征伐时,也是极尽所能,给予冀州侯悔过自新的机会,今冀州侯幡然醒悟” “妲己入宫,虽非陛下之意,然则诚为冀州侯全陛下威严之所表,故此应当将苏妲己纳入宫中,而且……” 御座上的子受一听,心中一凉…… 完犊子! 这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你可有充分体会孤之精神? 子受听的脸都有些微红了,郁闷啊! 黄飞虎啊黄飞虎,孤与你自小一起长大,就应该想到你的秉性,除了说孤“英明”“神武”之类的,似乎也说不了其他的话来。 罢了罢了! 子受心中虽然极其的郁闷,但脸上还是得稍微带那么一丝丝的笑意,这是他为君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只见子受压一压手,示意黄飞虎不必再说了。 黄飞虎很识趣,看了一眼子受。 他是镇国武成王、又是冢宰司司副,朝会列班自然是在最前头,因此子受微红的表情尽收他之眼底。 黄飞虎心中暗道:“果然如我所料!陛下这段时日一直不提苏妲己入宫之事,直到昨日苏护携女入朝歌,事已确定,陛下才说要在朝会时再议” “一来可看出陛下形事稳当,确定苏护不是在虚与委蛇;二来陛下是想在朝会时告诉诸臣及天下人,进女入宫是苏护以维护君王的威严而自愿为之的” “但是此等话身为一个一向英明神武的君王,陛下自是不好主动开口,要我先说” “只是我才稍微的说一下陛下英明,陛下脸就红了,这样怎么行,为君者,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何况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言论?” 黄飞虎觉得子受还是太实诚、太年轻了,心下决定,以后得多赞一赞子受,好让他习惯起来! 退下后,黄飞虎微不可查的朝冢宰司其余人点了点头。 其余人心有领会。 毕竟昨日黄飞虎回到冢宰司后,秉承着“集体”原则,将子受之言说给众人听,众人听后,集体商议后,终于知道陛下何意。 于是遂决定,早朝时由黄飞虎来说,毕竟陛下是与黄飞虎说的,自然是由他来说最合适。 子受心凉之余,看向了商容。 这个耿直老人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商容注意到子受诚挚而恳切的目光。 心中想到了当初冢宰司成立时陛下要他发誓的情景。 那时候陛下的眼神和现在是如此相像。 商容心中有些无奈,陛下虽然已为人父,但似乎还是有些孩子气。 武成王夸过不就好了吗?还要我再夸一次? 不过商容想归想,做为一个长者、三朝元老、托孤重臣,他是看着子受长大的。 子受的这个“幼稚”的要求,他想他还是能满足的。 只见商容出班深施一礼,道:“武成王所言极是!”陛下英明神武、仁德爱民,可谓当世之尧舜!” 第二十七章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妲己入宫三月有余,子受可不敢天天跟她腻歪。 他可不是原来世界的纣王。 还是命要紧。 当然,寿仙宫子受还是会隔三差五去看看的。 冢宰司的那帮人办事效率奇快,妲己入宫的第二天他们便开始准备寿仙宫扩建修缮事宜。 现在寿仙宫的扩建修缮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因此子受这个“甲方”时不时地会跑去观看一下工程进度,顺便行使一下甲方爸爸的权利。 至于妲己,也不光是身子行,脑袋瓜子其实也行,有些建议让子受听起来都觉得不错,然后让匠人们施行。 只是子受每次去寿仙宫,妲己那娇媚姿态和春意盎然的眼神让他难以招架,故每次在寿仙宫都不敢多待。 子受可是知道,妲己这狐狸精,想的就是怎样魅惑自己,恨不得让自己天天虚脱、眼冒金星,那样她才好乘虚而入。 子受怎能如她愿。 冢宰司众人见子受并不沉湎于妲己美色,每个人都心中都有那么一丝丝小骄傲! 我说什么来着,英明神武如陛下者,让妲己进宫和扩建修缮寿仙宫,必定是显示胸襟气度,怎么可能是馋人家苏娘娘的身子?! 冢宰司。 这三个月来,冢宰司的人除了跟进寿仙宫的工程进度,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就是这发下去的文书颇多。 梅伯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与首相商容、亚相比干感叹道:“这文房四宝中,谁为最贵?” 商容与比干抚须笑道:“自是帛与方絮最贵” 所谓的【帛】就是本色的初级丝织物,帛书就是指书写在帛上的文字。 而【方絮】则是蚕农们将上等蚕茧挑出后,剩下的恶茧、病茧,将这些不好的蚕茧等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后,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就可用于书写。 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因此金贵。 帛和方絮的价格远比竹简昂贵,仅仅限于朝廷和达官贵人重要的文书往来和书写,和帛一样极其金贵。 想到这里,俩人赞叹一声,思绪飞到了十六年前。 当时陛下还是王子,经历一场事故后从昏迷中醒来后,变得似乎有些不正常。 那时候先王及众臣还以为陛下傻掉了,尽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话。 不过还好,没过多久陛下就变得正常起来。 不仅变的正常,而且也比之以前似乎聪明许多。 所谓的“文房四宝”,便是那时候陛下首次冠以这个称呼的,而且其中的笔、墨、纸都是陛下发明的,纸有帛、方絮、竹书和粗麻树皮纸。 陛下发明笔墨之后,宫中的人可是振奋了好一阵子。 后来文房四宝普及天下,惠及万民,先王夸赞陛下功德无量。 不得不说,使用起来的确是比刀刻竹简龟甲要方便许多。 陛下能被先王看中,不仅是因其勇武异常,而且还有其智慧过人的因素在里面。 否则这王位也轮不到陛下来坐。 说实话,商容与比干的这个想法一点都不错。 商朝与其他王朝不同,帝王继位,一直是“兄终弟及”与“父死子继”两种制度配合使用,哥哥传给弟弟,弟弟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儿子的弟弟,如果不发生意外,就会这样一直传下去。 从上几代看,武丁传给儿子祖庚,祖庚传给弟弟祖甲,祖甲传给儿子禀辛,禀辛传给弟弟庚丁,庚丁传给儿子武乙,武乙猝死,儿子太丁继位,太丁传给儿子帝乙,帝乙传给儿子帝辛,帝辛就是纣王子受。 但这里, 有一个问题。 子受是帝乙的第三个儿子,他上面有叔叔箕子,还有大哥子启,两人都是闻名天下的大贤,按照传位制度,无论“兄终弟及”还是“父死子继”都轮不到子受继位,可他还是成为了纣王。 这其中,固然有商容、梅伯、赵启这一干老臣推荐的因素。 商容此前是掌管礼乐的大臣,梅伯是太丁的弟弟,算起来还是纣王的叔爷爷,三朝司徒,老臣们能量极大,加上子启出生时老妈还不是王后,不属于嫡子,但子受就这么登基了。 盖是因为其不仅勇武异常,而且发明笔墨纸惠及天下万民,百姓皆颂其功德无量所致。 收回思绪,商容若有所思道:“陛下自发明文房四宝后,鲜有其他发明,不知为何。” 梅伯及比干也摇头不知。 随即三人互看一眼,齐声道:“我等刚好要进宫,待会儿何不顺便询问陛下?!” 宫中。 商容三人见驾。 正事已毕。 商容等人与子受闲谈之中提及笔墨纸砚之事。 子受听闻后,心中大叹一声:“孤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子受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感觉生活中有诸多不便,比如刷牙……好吧,这里哪有人刷牙! 于是子受先只能用点盐水嚼点柳树枝清洗牙齿。 后来又见书写太费劲,根据前世的记忆,经过摸索后弄出来笔墨纸,至于砚台……拿来用就是。 也恰恰是因为他发明的这些东西普及天下之后,识海中的道蕴增长了不少。 但是贼老天的一道九霄云雷也差点没把他劈死! 是真的差点没劈死! 现在想来,那时封神大劫未起,殷商江山还算稳固,他子受也是命不能绝,贼老天因这事劈他,只是给个教训与警示,可是那时候的子受不知道这只是一个严重警告,还以为当真会劈死他。 弄得自那以后子受再也不敢搞什么发明创造了。 否则,那些惠及天下万民的举措和发明创造能够问世的话,他识海中的古卷道蕴怕是比现在浑厚得多。 而现在,子受知道了许多刚来时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谨慎小心。 那时候不能做的事情,不代表现在不能做! 及至子受女娲宫题诗、三妖出世、苏护反商等一系列事情发生后,子受知道,封神量劫已经开始了。 他现在要更加谨慎小心才是,虽然按照原来世界的发展,殷商还有二十多年的气运,但是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一些,谁知道贼来天会不会有其他想法,真的降下几道九霄云雷把自己给劈死! 子受眼带笑意的看着冢宰司三人道:“两位丞相和梅伯大夫,这等事情焉能问孤?” 贼老天在那盯着呢! 子受随即蒙蔽天道,道: “想我殷商天下,必定人才济济,能工巧匠必定多不胜数,你们冢宰司大可想一个万全之策来!” “不仅是发明创造,还有诸如天文历法、民俗风情,等等” “总之,经济、军事、政治、文化,凡是有利于殷商、有利于百姓之事,你们都应当发挥才智,尽情去开拓……” “此等功德可是不小啊!”,子受笑眯眯的看着这三位老臣道。 玄黄古卷的道韵增长多不多、孤的修为提升快不快、玄黄教的实力强不强,你们将也会是其中重要力量之一啊! 你们只要开好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孤定会帮你们!就看你们行不行了! 第二十八章 云中子入朝歌 三位老臣听闻子受之言,若有所思,点头称是,口称陛下圣明。 子受摆摆手,摇头道:“圣明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们先发个誓,孤今日与你们所言,你们不得对他人道是孤的提议,须得道是你们冢宰司的决策!” 梅伯及比干面面相觑,陛下……有这个爱好吗? 商容则是一脸淡定。 发誓?他已经发过一次了,不在乎这一次! 只听商容轻车熟路的发完誓。 之后,梅伯及比干也照葫芦画瓢的发完誓。 子受听后,心下放心。 不过随即一想,这不是个事,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若是每次都让他们发誓,不要说他们烦不烦,子受也烦。 若是自己与冢宰司众人之事被写成小说话本,估计看官老爷们看到发誓也烦。 于是子受道:“以后未免麻烦,凡是孤与你们私下里讲的一切国策、提议、建议等,你们都得对外保密,不得泄露半句是孤的意思,须得对外声称是你们冢宰司的决策,你等可明白?” 明白!太明白了! 三人心中一阵感动,陛下这是点拨之后彻底的不想占据功劳,非得将些这功劳归在冢宰司的头上! 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啊!这是要让冢宰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下中枢啊! 自己要是不好好干,怎能对得起陛下天恩! 子受看着三人,不知道他们为何表情复杂,不过这不是子受考虑的范围。 只听子受道: “来,你们先……” 子受“发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冢宰司三人齐声道:“陛下,臣发誓……” 子受:“都……这么自觉的吗?!” 白云飞雨过南山, 碧落萧疏春色闲。 楼阁金辉来紫雾, 交梨玉液驻朱颜。 花迎白鹤歌仙曲, 柳拂青鸾舞翠鬟。 此是仙凡多隔世, 妖氛一派透天关。 话说终南山玉柱洞有一练气士,名曰云中子,乃是元始天尊的门人,千年得道之仙。 原本封神世界中,云中子收徒雷震子,身边有侍童金霞童子。 云中子未遭遇九曲黄河阵削去三华、灭掉五气的劫数,可谓是阐教里最为悲天悯人的福德之仙。 他是知道天意是要灭商兴周的,但是却然前往朝歌欲除掉宫中妖孽,以拯救万民,扭转商朝气运。 彼时他在朝歌与商纣王那段对话,也完全体现了他高洁的个人修为。 之后更是赠给纣王一把自己削的松木剑除狐狸精,只是……被纣王烧了。 在雷震子出生后便从姬昌那将其接过收为弟子并带上山抚养历练。 太师闻仲就是云中子在绝龙岭打埋伏用通天神火柱烧死的。 现在的这个世界子受来了,想必结果是不一样的。 这日云中子闲居无事,手携水火花篮,想要去往虎儿崖前采药。 他刚驾云兴雾,就见东南上一道妖气,直冲透云霄。 云中子细瞧之后,点首嗟叹:“此畜不过是千年狐狸,今假托人形,潜匿朝歌皇宫之内,若不早除,必为大患。我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 云中子忙唤金霞童子道:“你与我将老枯松枝取一段来,待我削一木剑,去除妖邪。” 金霞童子稚声稚气道:“何不用照妖宝剑,斩断妖邪,永绝祸根?” 云中子笑答:“千年老狐,岂足当我宝剑!只此足矣。” 金霞童儿撒开小短腿,极尽所能的跑向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取来松枝递与云中子。 云中子微笑颔首,片刻功夫就将那松枝削成木剑。 云中子挥了挥那木剑,心下很是满意。 收了木剑,云中子吩咐金霞童子道:“乖童儿,你好生看守洞门,我须得一阵子回来。” 金霞童儿行礼称是。 云中子离了终南山,脚踏祥云,望朝歌而来。 须臾之间,云中子便到了朝歌,刚进城门,就听得一阵阵叫卖声。 “卖无心菜,卖无心菜咯!” 云中子看了看,此处正是集市所在,朝歌乃大商中心城池,极为繁荣。 如果葬于千年狐狸精之手,实在是可惜。 云中子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悲天悯人起来。 凡俗之物对于云中子来说并无用处,似他这个修为的仙人,早已辟谷,只不过云中子偶有嘴馋时,也会吃些美味佳肴。 出于好奇,云中子走上前微微颔首,手中拂尘一晃,问道:“敢问老妪,不知这无心菜价值几何?” 老妪见眼前道人一副仙人风范,心中喜悦,这道人断不会是那种只问不买的闲人。 “一铜贝四捆”,老妪笑着回道。 云中子微微点头,道:“倒是不贵。” 老妇将一捆嫩绿的无心菜拿在手上,想要递给眼前的道人,让他看看这菜新鲜着呢。 只是…… 云中子拂尘一甩, 走了! 老妪那拿着无心菜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方才收回。 宫中。 冢宰司三人发完了第二道誓言。 子受又与三人讲了许多新名词和那些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悟透的各种知识。 三人不知道子受哪来的这些知识,要说他们个个都是博学众人,也从未看过听过这等言语。 一时之间,竟将子受奉为天生圣人! 不过也就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子受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与三人闲谈一些无关紧要之事。 意犹未尽的三人想不明白,陛下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难道是要我们自行体悟?! 他们当然是不知道,因为时间到了! 君臣之间愉快的闲谈间,有午门官启奏:“终南山有一炼气士云中子见驾,有机密重情,未敢擅自朝见,请旨定夺。” 子受心中一凛,来了老……道! 冢宰司三人闻言有道人来,试问子受他们是否要暂避。 子受摇头道:“无妨。诸位正好一起看看这道人见孤,所为何事” “宣!”,只听子受道。 只见云中子面如傅粉、唇似丹朱。 头带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按三光,脑后双圈分日月,身穿翡翠阴阳道袍,腰下双绦王母结。 其脚登一对踏云鞋,进午门,过九龙桥,走大道,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 真是一派仙人风范! 道人左手携定花篮,右手执着拂尘,近到滴水檐前,执拂尘打个稽首,口称:“陛下,贫道稽首了。” 子受坐于大殿之上,看着云中子微微颔首,云中子算是是第一个出场的仙人了。 得跟他好好聊聊。 只听子受道:“道长从何处来?” 云中子答:“贫道从云水而至。” 子受又问:“何为云水?” 云中子答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子受一听这话,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便问道:“云散水枯,汝归何处?” 云中子也一笑,答道:“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 子受闻言笑道:“方才道长见孤稽首而不拜,孤故意以言试问之,今问道长所答之言,甚是有理,方知道长确是通智通慧之大贤,而非那等坑蒙拐骗之神棍也。” 子受唤左右道:“赐坐与道长” 云中子见座也不谦让,旁侧坐下。 云中子坐下后欠身而言道:“原来如此。天子只知天子贵,三教原来道德尊。” 子受闻言,问道:“敢问道长,何见其尊?” 第二十九章 云中子的剑 大殿之中,只听云中子继续道:“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 “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文。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 “携箪瓢兮到市廛而乞化,聊以充饥;提花篮兮进山林而采药,临难济人。” “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者神之最灵,判凶吉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 “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箓,除人世之妖氛。” “谒飞神于帝阙,步罡气于雷门。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神钦。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运阴阳而炼性,养水火以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知冥。按四时而采取,炼九转而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京。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殷懃。比儒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 “但谈三教,惟道独尊!” 子受认真听了半天,这么长,谁记得住啊,不过大致意思还是知道的! 子受是人王,而非天子,不过云中子这等圣人门徒,自是希望人王变天子,所以诗词中一口一个“天子”。 子受也是一笑置之,你说天子就天子? 孤来了,就不存在天子一说。 云中子吟罢,冢宰司中有两位的脸色很难看! 只见商容面沉似水,梅伯眼眉不舒。 大家都知道你是有道仙家,但你修道之人就比凡人高上一等了? 比宦者兮官高职显。 我等大臣保社稷、思民生、定礼法,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就比你们整天炼丹骑着青鸾白鹤四处闲逛的修士差了? 一丹一符可救一人、十人、百人,但朝中大臣理的是天下万民,怎么还就低道家修士一等了? 云中子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元始门下之人与他师尊一个德行,孤高得很,修炼千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有道真仙,又怎是凡人能比的? 还一口一个天子。 陛下不与你计较那是陛下宽宏大度、圣明无比。 比干的脸上倒是平和的多,心中也是有些不满。 子受笑笑。 道:“孤聆道长此言,不觉精神爽快,如在尘世之外,真觉富贵如浮云耳。但不知道长果住何处洞府?因何事而来见孤?请道其详。” 云中子打了个稽首,道:“贫道住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是也。因贫道闲居无事,采药于高峰,忽见妖气贯于朝歌,怪气生于禁闼,道心不缺,善念常随,贫道特来朝见陛下,除此妖魅耳。” 云中子的来意子受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子受也知道,妲己是不能除的,除了妲己,贼老天肯定会把账算在自己头上,而且到时候肯定还会有其他妖精出现。 什么妖?怎样的方式出现?男妖女妖?会弄出什么恶事?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而现在,妲己的深浅子受至少已经知道了,也能够一手掌控。 妲己是不能除,但是云中子的那把剑,子受想好久了。 自从妲己入宫后,子受就想要那把剑。 那是治他腰酸腿软的的良药。 “宫中有妖,自是要除掉……”,子受这话也就才说了上半句,便见殿中众人眉头皆是一皱。 殿中的光线为何突然之间如此昏暗? 嗯?还有雷电声?!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后,才知晓,原来是要变天了。 云中子朝子受告了声罪,走到大殿门口,抬头一看: 殿外空中有片云,里面竟然还电闪雷鸣的。 云中子不免叹道:“真是天意难测啊!贫道之前算过,今日可是大晴天,不会有乌云当空,而且这云……观之令人生畏” 商容等人闻言,也跑到殿门处,举目望天。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梅伯禁不住惊叹道:“这云……着实令人心里惶惶” 商容则是心中一凛,这云与去岁女娲宫那次……不过这次的…… 只见商容转身朝子受行礼道:“陛下,请移步一观” 子受心中已经知道,贼老天又弄出来那片云来了。 不过他见众人反应,心中也是好奇,走下御座,来到殿门处。 抬眼望天…… 嚯,这云怎得如此又黑又大? 这是长大了?! 那里面的雷电气势较之以前,可谓是更加霸道了。 怪不得云中子和梅伯都道这云令人生畏。 子受转身、回殿、上座! 贼老天,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要找你找云中子去啊!阻止他来朝歌不就行了吗! 你特么就盯着孤?! 子受脸都绿了,不过殿中光线昏暗,其余人也看不想出他脸上的变化。 待众人回殿落座后,子受道:“道长好一个除此妖魅!” 不过这个妖魅除不得啊,你师尊他们那些人不同意啊! 想到此处,子受只得满脸笑容道:“不过道长言重了。” “深宫秘阙,禁闼森严,防维更密,又非尘世山林,妖魔从何而来?道长此来莫非错了!” 云中子笑道:“陛下若知道有妖魅,妖魅自不敢至矣。惟陛下不识这妖魅,她方能乘机蛊惑。久之不除,酿成大害。贫道有诗为证: 艳丽妖娆最惑人, 暗侵肌骨丧元神。 若知此是真妖魅, 世上应多不死身。” 听闻云中子之言,子受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云中子入朝歌是带了松木剑来的,用这剑除了苏妲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剑又必须得留下。 那样一来,妲己作妖的时间和精力就会大打折扣了,自己的身体也能缓一缓。 至于贼老天允不允许子受把剑挂起来,子受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不允许的。 你不让我挂我就不挂? 子受自有办法! 而现在要做的,是让这剑留在宫中。 子受猜想,自己要是去接这剑,这天雷恐怕分分钟劈下来。 子受可不想像他曾祖父武乙那样,被雷劈。 心中有了主意后,子受道:“宫中既有妖氛,道长将何物以镇之?” 云中子揭开花篮,取出松树削的剑来,拿在手中,对纣王曰:“陛下不知此剑之妙,听贫道道来: 松树削成名‘巨阙’,其中妙用少人知。虽无宝气冲牛斗,三日成灰妖气离。” 云中子道罢,将剑奉与子受。 子受不接。 只是看着那剑道:“敢问道长,如果孤将此物留下后,应当镇于何处?” 云中子道:“挂在分宫楼,三日内自有应验。” 子受复问道:“若挂在他出,可行否?” 云中子答:“可则可也,然则终究不如分宫楼佳” 子受看着云中子手中的剑和水火花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三十章 陛下果有人王气运 子受思个毛线啊,古卷复刻也是稍微要点时间的好吗? 不这样怎么拖延时间? 云中子就这么手拿松木剑,挽着水火花篮, 陛下,你这剑接不接,倒是给句话啊! 你这样很让人尴尬的! 只见随即子受摇头道:“道长还是将此物带回吧,孤这宫中并无妖孽,用不着你这物什” 可不是用不着嘛,都用古卷将松木剑和水火花篮复刻下来了! 还要你这物有何用。 在这又大又黑的乌云下,接你这剑? 孤嫌命长! 云中子毕竟是得道真修,子受这样他也不恼,只是再三劝言。 子受如故,死活不接。 云中子最后也只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天意本就如此,我何苦逆天行事。 子受朝殿外看了看,想到刚才云中子诗中的“天子”,于是笑着对云中子道:“方才孤听闻道长言天意难测,果如是乎?” 云中子点头道:“然也” 子受摇头,笑道:“不然!孤仍以这殿外乌云为例,就来测一测天意,如何?” 云中子淡然道:“请陛下言明” 子受道:“道长知人王乎?人王者,非天子也!乃人族之王也。” “人王有天下万民气运加身,谓之人王气运” “孤为大商君王,亦是人王,孤就以人王之身测一测这天意” “此云实则是随道长而来,也必将随道长而去,此即人王测天意!” 云中子可是得道真修,心中算得这片乌漆麻黑的云团,与他无任何因果,怎么会随他而来,又随他而去。 只见他端坐微笑,默然不语。 这已经很明显了,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给你面子不明说! 商容等人将云中子此举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前云中子的那番言论就让他们心有不爽了,云中子这次的举动又再次让他们不爽。 不过毕竟都是朝中大臣,发作是不可能发作的,体面还是要的。 子受当然也知道云中子不赞同自己的说法。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就能实锤了! 子受清楚,云中子是知道天意的。 这里的天意指的是几个圣人的意志,云中子做为原始门下弟子,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不过云中子虽然知道圣人们想着灭商兴周、神仙渡劫、封神诸人,让有些人享受人间富贵,他却还是跑到宫中来除妖,足见他的秉性。 当然,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宫中的妖孽是女娲派来的。 子受猜测,那片监视他的云,估计就几个圣人知道,而且是融合了几位圣人的意志。 这等龌龊事,他们是绝不可能告知给他们的徒子徒孙的。 云中子自然也算不出这云实际上是为阻止子受接剑而来! 所以这就有操作空间! 子受也不与云中子纠缠这事,而是道:“道长有这等道术,明于阴阳,能察妖魅,何不弃终南山而保孤躬,官居显爵,扬名于后世,岂不美哉!何苦甘为淡薄,没世无闻。” 云中子没想到子受刚才拒绝接剑,现在又想着让他进宫辅佐。 遂谢道:“蒙陛下不弃幽隐,欲贫道居官,贫道乃山野慵懒之夫,不识治国安邦之法,日上三竿堪睡足,裸衣跣足满山游。” 子受又道:“便是这等,有什么好处?何如衣紫腰金,封妻荫子,有无穷享用。” 云中子道:“身消遥,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忙忙付肚外。小小庐,不嫌窄;旧旧服,不嫌秽。制芰荷以为衣,结秋兰以为佩。不问天皇、地皇与人皇,不问天籁、地籁与人籁。闲来一枕山中睡,梦魂要赴蟠桃会。那里管玉兔东升,金乌西坠。” 子受听罢,叹道:“孤闻道长之言,真乃清静之客也。” 随即忙命随侍官:“取金两盘,为道长前途盘费耳。” 只见不一时,随侍官将红漆端盘捧过金钱。 云中子笑曰:“陛下之恩赐,贫道无用处。贫道有诗为证: 随缘随分出尘林,似水如云一片心。两卷道经三尺剑,一条藜杖五弦琴。 囊中有药逢人度;腹内新诗遇客吟。一粒能延千载寿,漫夸人世有黄金。” 子受很郁闷,这云中子哪都好,就是喜欢吟诗。 要不孤与你比一比那劲爆诗?孤前世可是背下来不下百首,至今都记忆犹新! 云中子道罢,带着松木剑和水火花篮子欲出九间大殿。 子受见此,御座上忙喊:“道长请留步” 云中子闻言,心道陛下还有事? 只见子受走下御座,来到云中子跟前,脸上笑盈盈,语气亲切道: “孤虽为人王,却未曾见过如道长这般的真仙” “孤尝闻,仙家多有法宝,不知果如是乎?” 云中子闻言,原来如此。 遂捋须笑道:“那是自然” 子受道:“那道长可有什么法宝?” 云中子又道:“自是有,好比我那通天神火柱和照妖鉴,还有那一柄照妖宝剑俱是宝物” 子受问道:“道长可否将法宝拿出让孤一观?” 子受的这个表现在云中子看来很正常。 凡人嘛,好奇仙家宝物再正常不过了,哪怕他贵为天……人王。 只是他此次下山只为除妲己而来,无需带什么其他法宝。 只听云中子道:“此次下山,其他宝物未曾带来,倒是带了个水火花篮” 其实他这松木剑也能算是宝物了,只不过在云中子眼中,这只是一块木头剑罢了。 子受看了眼水火花篮,此物他已经复刻了,其他宝物没带……可惜了。 不过子受还是得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将水火花篮细细打量,且问道:“请问道长,不知此宝物有何用处?” 云中子笑道:“小小水火花篮,能容纳高山深海” 这云中子可谓是炼器大师了,这水火花篮就是个储物戒指一般的存在。 随即子受将云中子送至大殿门口,道:“如若下次道长来见孤,可一定记得把其他宝物带上,也好让孤解一解这好奇心思” 云中子颔首而笑,连道三声好。 其实云中子对子受的观感颇佳,想到大商之将来,心中也不免暗道一声可惜。 云中子随后打了一稽首,大袖飘风,扬长竟出午门而去。 而此时空中的乌云也悄悄地散去。 冢宰司三人见殿中又明亮起来,朝殿外望了望,知那乌云已经散去,皆道怪哉。 商容道:“陛下,此云与去岁女娲宫那云,甚是相像” 梅伯与比干闻言,皆是赞同。 比干道:“去岁女娲宫外乌云至,陛下题诗之后乌云散去,而今云中子入宫,乌云至,云中子去而乌云亦去,不知做何解” 梅伯也道:“方才陛下言那云是随云中子而来,也必将随云中子而去,而事实果然如此,又是为何?” 子受笑道:“这云就是去岁那云,想必是修炼之中,去年至今岁,应是小有所成,故其威势和体形又大了一些而已” “孤为大商君王,也是人王,能知天意,也能化解天意” “云中子入宫,说宫中有妖魅,要除妖,这云见云中子来除妖,便尾随而来,也想来除妖挣一份功绩,估计是想修炼成精” “孤为人王,有气运在身,说宫中无妖那便是无妖,这云便不敢妄动,见云中子这等有道真修尚且带着松木剑离去,那云焉能不离去?” “所以我说这云随云中子而来,随云中子而去,诚不错也” 商容三人听子受这么说,又想到子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英明不凡。 比如去年题诗退云,今又用寥寥数语让云退去,三人心中皆是大骇。 陛下……原来真有人王气运在身,怪不得行事如此英明。 子受脸有一点点红。 臊的。 真能吹! 其实子受以人王之身说云来云去是天意的事,主要是针对云中子诗中的“天子”论,而不是要在这些臣子的面前装一下。 不过他们既然问了,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 这样也好,一件事说的多了,别人也就会信了! 只听商容又道:“去岁女娲宫,我等随陛下欲离开时,云来;陛下题诗之后,云去。这着实让我不解,趁着现在,陛下能否为我解惑?” 子受听闻,看了一眼商容。 这个问题子受一时之间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便道:“丞相可回去再想,细细的想” 商容老脸一红,哎,这是让陛下鄙视了。 见商容如此,其余俩人也不好再问。 子受又道:“孤与云中子谈讲多时,已是厌倦,你们回去吧,孤还有别的……正事” 子受说完,袖展白袍,起驾往中宫而去。 第三十一章 冢宰司在行动 子受去往中宫与姜王后办正事,不题。 商容拜别子受,去往冢宰司的时候,一路上也没想明白子受女娲宫题诗退云的奥义所在。 于是也只能暗叹一声,陛下行事,高深难测。 三人回到冢宰司时,黄飞虎也在。 前者黄飞虎奉子受命去巡视城门、慰问将士,所以没有随三人一起进宫。 而且当时子受还特意嘱咐过尤其是要注意南城门。 如今黄飞虎见三人回来,急问进宫情况。 商容等人能说的自然是说了,而子受叮嘱不能说的,他们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没办法,发过誓的!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商容看了看黄飞虎,心中想着得尽快带黄飞虎入宫,让他也在陛下面前发个誓。 这样, 就是自己人了! 众人随后在商容的主持下,除黄飞虎外的其他三人在充分体会子受的讲话精神后制定了一个计划和分工。 至于黄飞虎,听着就是。 他心中很惊讶,不知陛下和这三人说了什么,这三人自宫里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 更让黄飞虎惊叹的是,他们三人制定出来的那些计划真的是条理分明,反正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黄飞虎心中感到有些遗憾,自己要是晚些时候去巡视城门就好了,那就也进宫去了。 不过他随即想到在南城门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守将后,心下也就舒坦了不少。 当时冢宰司成立时,子受就和商容说过这是一个统管天下军、政、民生、吏治、律法以及斩妖除魔等所有事情,是商朝最高的权利和决策机构。 这些话商容自然是记得的,而且对其他人也说过很多次,当然,是以他自己的名义说的。 毕竟发过誓。 只是想法归想法,冢宰司在这方面还真没有太大的动作,子受也没在意。 众人商议,商容今后主要负责政治建设和与陛下沟通,向陛下奏报情况。 当然,太师身在北海,无法顾及朝中事情,所以商容还得负责一些“三不管”。 何谓“三不管”,比干不管、梅伯不管、黄飞虎不管。 比干则负责文化、民生一块; 梅伯负责经济、律法方面; 黄飞虎就负责军事方面。 其实还有一块是斩妖除魔,这个当初子受也是一起说的,商容自然是记得的。 不过这斩妖除魔,非得能人异士不可,哪能那么好找。 愿意享人间富贵的修士,在商容看来,法术大抵都不高。 不要也罢。 可是像云中子这般的人物,又是可遇不可求,人家大多是乐得逍遥,想找个这样的人也难。 商容想了想,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事可以暂时搁置下来,待以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比干之才华在冢宰司中可谓第一,哪怕是放眼整个殷商也是如此。 其年幼聪慧,勤奋好学,及长,授以少师,辅佐商王帝乙,而后接受托孤之重,辅佐子受,历经两朝,忠君爱国,为民请命,敢于直言劝谏。 从政期间,多次向子受提出要减轻赋税徭役,鼓励发展农牧业生产,提倡冶炼铸造,富国强兵。 现在的比干也不过刚刚四十岁而已。 而商容一直是主掌礼乐的大臣,因为贤名,深受殷民的爱戴,又是托孤之臣、三朝元老,故而得居首相之位,此时年逾七旬。 梅伯为上大夫、司徒,就是掌管土地、民户、徒役和教化万民的,是个直臣,为人正直敢言,此时也是年纪老迈。 几人的分工是子受提议的。 要说起来,梅伯管文化和民生这块比较符合他的职位,但是子受考虑到梅伯此人严谨刻板有余、圆通变化不足,可别把殷商百姓教化成呆呆宝宝。 而经济和律法要的就是严谨。 比干就不一样,全才,哪块都行。 比干现年也不过四十而已,只比黄飞虎大一些,子受心中,可是对他的这个王叔寄予厚望。 分工下去后,商容见众人无异议,一脸严肃的道:“前者冀州侯反商,陛下和冢宰司令西伯侯、北伯侯前往征伐,西伯侯借故回西岐” “战事历时二月余,而西伯侯未出一兵一卒,只得北伯侯一人前往” “幸赖陛下洪福,北伯侯忠心,冀州苏护终进女请罪” “此次征伐中,曹州侯崇黑虎、冀州督粮将军郑伦皆由大功劳” “有功者,要赏之;不尊王命者,更要罚之,否则天下诸侯皆学他姬昌,我大商岂不乱矣” 商容本就是掌管礼乐出身,对那些不尊王命、不守礼制的诸侯深恶痛绝。 因此态度十分坚决,当然,这里面也有子受态度的因素。 先前他进宫向子受面陈苏护进女请罪时,子受就当着他的面怒斥过姬昌。 他自然是将这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办。 商容知道,陛下的智慧怕是像浩瀚星空那样深邃,而自己只是窥得一二而已,陛下说的,那就绝对没错! “你们说,如何罚?” “是降其爵位还是令其纳出部分土地亦或是令其他诸侯率兵征伐?” 商容说的这三条处罚,其实是当时君主对不遵王命的诸侯的一贯做法。 但其余三人听后,想了想,都觉得这三条无论哪一条不妥。 梅伯捋着他那为数不多的白须道:“季历在时,周国就势强,匡王尚且忌惮,只得将其禁于朝歌,不让他回归西岐,而现在西岐更是今非昔比,此三条若施行,怕是会弄来乱子。” 黄飞虎也道:“尤其征伐西岐,切不可行” 比干站起身来,踱步思索,他想起了在宫中闲谈时,陛下对他们三人随口说的一些话。 子受当时果真是随口一说吗?自然不是。 可以说与他们闲聊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废话,子受无非是不想或者不能明说。 而是无不在有意识的引导、暗示着冢宰司的三员大佬。 不多时,只听比干道:“不可降其爵、不可索其土、不可率兵伐。” “严则恐生变乱,然轻则如隔靴搔痒” “吾思之,唯可申饬之!” 梅伯听后,眼睛一瞪,当然,他不是在瞪比干,而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控制住。 只听他道:“申饬有何用!西岐诸人又岂会将此申饬放在心上” 比干摇头笑道:“梅大夫,莫激动,听我讲来” “申饬自是有使者入西岐,然而与此同时,冢宰司可起一篇文书,文书之内容应是尊王命、循礼制、忠君主、斥异心,此文书可名为《斥不尊王命者书》” “而后冢宰司再起一篇文书,此文书内容应是赞扬、褒奖征讨冀州之有功诸将,此文可名为《征讨冀州有功诸将赞》” “两篇文书起好后,一起广发天下诸侯!” 商容听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对他来说年纪轻轻的亚相。 梅伯脸上不复刚才的激动猪肝色,而是捋着白须笑意盈盈道:“妙哉!” 黄飞虎一脸懵逼! 第三十二章 鲧捐 姬昌好名声,天下人皆颂其贤。 既然你好名声、既然天下人都说你贤德。 那么好。 冢宰司便要告诉天下人,你贤在哪里。 贤在不尊王命?贤在纵容反臣?贤在心中无国?贤在心中无君?还是贤在藏有异心! 这便是比干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把两篇文书同时广发天下诸侯,一篇斥文,一篇赞文。 斥文中自然是不会指名道姓的说,我说的这个不尊王命的人就是你们嘴里的大贤人西伯侯姬昌。 赞文中就更有意思了,赞的是征讨冀州的有功诸将,你西伯侯呢?你们西岐的军马将领呢?怎么一个都没有?怎么全都是北伯侯的人? 甚至连冀州侯苏护的人都有,就是没你北伯侯的人! 这是怎么个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派使者前往西岐,是“口诛”; 而广发文书,便是“笔伐”。 笔杆子的力量可是不亚于枪杆子。 何况是及其看着君臣名分大义的商朝。 主意是比干出的,文书的起草众人起先提议就由他来完成。 不过比干连连摆手拒绝了。 写这类的文章不是他所长。 最后由商容写就。 众人看罢,皆是惊叹: 斥文文风严谨、有理有据,读之似击鼓鸣雷,振聋发聩,只是措辞严厉非常。 赞文文采斐然,行文行云流水,读之似饮琼浆玉液,心中顿生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的豪迈之感。 商容写毕,众人看罢,接下来便是进宫面见陛下了。 不过今日已晚,待到明日早朝过后,再与陛下私下说,等到陛下听了冢宰司的计划分工和观看两篇文章后,若是觉得可行,便再朝议,然后发布天下。 宫中,早些时候。 冢宰司的人走后不多时,子受与姜王后办完了正事,俩人便携手相游,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随侍宦官。 不知不觉间……姜王后是这么觉得的。 俩人来到了分宫楼。 分宫楼离寿仙宫不远。 妲己入宫三个多月,从妲己刚来时那疯狂三日后,子受后来硬是没敢经常碰她,也只敢偶尔为之。 子受大多数时候来,也就是看看寿仙宫的工程进度,然后与妲己聊几句,询问询问她的意见。 再然后,没了! 子受可不想在妲己身边多呆,这狐狸精……太考验男人的意志了! 子受如此,这就让妲己心中有些惶惶了。 她甚至有些开始自我怀疑。 是我的狐媚之术没练到家吗? 这么美的身子,你怎么就不馋呢?!你应该天天想吃人家才对嘛。 于是妲己便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她每日都会派一个宫女在分宫楼前面盯着,只要远远看到子受的车辇朝这边行来,宫女便要极速跑到分宫楼去禀告自己。 妲己便会自寿仙宫中出来,至分宫楼迎接子受。 这样一来,俩人独处的时间就能长些,妲己不相信,凭自己一身骚……魅力,子受还能挡得住。 子受也不是天天来,宫女们白等一天也很正常。 这日的宫女兴许有些疲乏,而且子受并未乘坐车撵,故此目标不大。 待到子受与姜王后二人距离分宫楼不远时,宫女才得以发现陛下与王后到来。 现在跑回寿仙宫禀告已经来不及,而且子受也注意到了她。 宫女口称奴婢,连忙行礼。 子受看这宫女面生,长相虽美,却不是中原人的样貌。 商朝数次对外征战,抓获了不少俘虏奴隶,将这些人充当苦役或入宫为女婢倒是正常。 子受随口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宫女答道:“奴婢鲧捐,寿仙宫的” “鲧捐?!”,子受眉眼轻皱,原本轻握姜王后的手也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鲧捐此人,子受何尝不知! 前世的子受对这个人就充满好奇。 这人可谓是苏妲己害死姜王后的得力助手,不过原本还有那费仲参与。 不过,费仲现在已经去封神榜占位置去了。 待到姜王后死后,鲧捐神秘消失了,直到最后,妲己被斩、纣王自焚都没有再出现过。 子受想到这里,都觉得诡异得很。 知道宫女是鲧捐,子受便道:“你去寿仙宫禀报一声,就道孤与王后来了” 鲧捐闻言,领命而去。 待鲧捐去后,子受道:“朱升,你分宫楼下候着,不要走动,有事就上楼报与孤。” “孤与王后去楼上瞧瞧” 朱升领命。 朱升很多次都想过一个问题,自己原本是摘星楼的管宫官,不知陛下怎得知道自己的存在,一个旨意就把自己调了过来,成了陛下的随侍宦官。 朱升当然不知道为何,子受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朱升忠心耿耿。 摘星楼,那可是纣王自焚而死的地方。 要说崇祯皇帝上吊而死,身边有个王承恩,那么纣王自焚而死时,身边也有个朱升。 这等宦官还不够忠心吗?! 子受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死忠的近侍宦官。 子受与姜后上了分宫楼,姜后登高望远,看着楼前景色,子受却是一个意念,将天道蒙蔽。 随后,子受将识海中之前古卷复刻,而此时正在被温养的松木剑放在了分宫楼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子受完成这些动作,听起来似乎是要费些功夫,实则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虽然云中子虽说过,松木剑放在别处也可以,但是子受还是想在分宫楼试一试这松木剑。 不过古卷复刻的宝物会比原物更强,等下妲己来了,子受视情况而定,随时准备着收回松木剑。 他并没有要让妲己伤的太重的想法。 姜后看着目光投向远处的子受,心道子受应该是在等妲己来迎接她。 苏妲己自进宫后,去过中宫几次,只是姜后却一直没来过寿仙宫看看。 作为后宫之主,姜后觉得自己做法欠妥,妲己入宫为妃,并不同于其他妃子,而是有着陛下向天下人展示其胸襟气度的意义所在。 否则子受为何要对寿仙宫大操大办,又是扩建又是修缮。 她是王后,胸襟也要大才对。 “陛下带我来这,或许并不是不知不觉间?而是存有这份心思?只是见我三个多月都没有任何动作,才出此策?”,姜后看着子受心中暗思。 姜后微微叹气,自己是王后,得跟得上陛下的步伐才是,但是陛下这样做,总归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没曾想,子受却道:“王后,寿仙宫扩建修缮三月有余,工事已近尾声,孤今日带你来此,就是想让你看一看,若是哪一处亭台楼阁喜欢了,回去在中宫也照着造几处” “你不知,这些亭台楼阁的规划,孤也是出力不少的” 听子受这样一说,姜后暗暗自责,自己……还真是女人心思,怎能无端错怪了陛下,真是万分不该。 这也的确是子受带姜后来寿仙宫的本意,寿仙宫扩建修缮大操大办,而中宫却不予置问,总归会让人歉疚,即使姜后为人中正平和,那也不行。 子受根本就不是为了苏妲己才扩建修缮寿仙宫的。 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子受总不能对那帮大臣说,其实就是孤想前世的山水园林了,想要昏庸腐败奢侈享受一回,行不?! 此时,朱升上楼来报,有寿仙宫宫女到。 子受往楼下观瞧,果然见一宫女在那候着。 子受见妲己并没有来,于是收了松木剑下了楼,问道:“为何不见你们娘娘来迎接孤与王后?!” 宫女小心回道:“启禀陛下,娘娘病了,就在刚才,忽然就病了” 病了? 封神原来世界中,云中子的松木剑挂在分宫楼上,妲己是走到分宫楼时看到那剑才惊出一身冷汗,才得了危症。 而现在子受只是把这剑挂在分宫楼,而身在寿仙宫的妲己就已经病了。 子受心下摇头: 复刻的松木剑太强了! 千年狐狸精的修为太弱了! 倘若这剑要是挂在寿仙宫寿…… 那妲己就灰飞烟灭了。 当然,子受是不会那么做的。 一个能一手掌控的妲己比无法预料的将来要好的多。 子受语气随即缓和道:“原来如此” “那为何是你来此,刚才的那个叫鲧捐的宫女呢?” “她……她也病了!”,宫女要哭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对她这个小宫女来说太过诡异了。 子受与姜后随之走到寿仙宫。 子受进了寝宫,揭起金龙幔帐,见妲己面似金枝,唇如白纸,昏昏惨惨,气息微茫,恹恹若绝。 子受见此,心道这剑的威力太大,以后还是挂远一些、少挂一些才好。 姜王后不知所以,坐在床沿边,问道:“苏妃何故至此?可有唤医者来细瞧” 妲己见姜后问自己,遂微睁杏眼,强启朱唇,作呻吟之状,喘吁吁叫一声,道: “王后!妾身方才还好好的,不觉突然之间便这般模样” 而后又对子受道:“陛下,想来是贱妾命薄缘悭,不能长侍陛下于左右,永效于飞之乐耳。乞陛下自爱,无以贱妾为念。” 子受上前握着苏妲己白若柔夷、清爽润滑的手道:“苏妃哪里话,想必不久便会好起来” 随即子受命御医前来细瞧。 御医也瞧不出所以,只得开些养元安神之药。 待后,子受又向其他宫女问起鲧捐之事,方知鲧捐与妲己的症状几乎一样。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第三十三章 云中子的疑惑 鲧捐是妖物,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她是怎么进宫的,来宫中做什么,受了谁的指使,这些,子受一概不知。 那么,静观其变就好。 只要她是带着目的而来,便一定会露出马脚。 子受也是摇头,自己的事情如若被人写成话本,那标题定然就是《那些年,孤与女妖精们的二三事》、《孤与女妖精们不得不说的故事》、《震惊!孤的身边全是女妖精》。 嗯,也的确如此,还有那许多女妖精没出来呢! 当冢宰司三人自宫中而回、子受去中宫办正事时,朝歌城内,云中子并未离去。 他见过子受,并与之交谈过,心中觉得此君并非师尊等人说的对那般昏庸无道,恰恰相反,言语之间颇有几分明君风范,而且有着一种说不明的超然自信。 作为一个得道真修、一个圣人门徒,云中子对自己的卜算之术颇为自信的,他原本算得宫中那片云与自己无任何因果,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商王就说那云随自己来,会随自己去? 而且还应验了! 巧合? 那么刚才宫中妖气急速减弱又是怎么回事? 这把松木剑商王明明没有要啊! 云中子感觉自己来朝歌来错了,怎么尽是自己算不出的事呢?! 子受的谈吐修为、超然自信以及繁华热闹的朝歌城,还有他看不透的事,让云中子不禁对师尊他们说的殷商合灭,周室当兴有了那么一丝丝怀疑。 君明臣贤、市井繁华,此为兴盛之像,何来殷商合灭呢? 就连那宫中的妖气…… 咦?!那宫中的妖气刚才微弱的差点就没了,现在怎么又忽见妖光复起,冲照宫闱?! 云中子点首叹道:“师尊之言,想来是真,我之道行,自是不及师尊等圣人,他们定是看透了我没能看头透的玄机” “我本欲以此剑镇减妖氛,稍延成汤脉络,但商王不接吾剑,以此想来,这或许便是师尊等人说的殷商合灭之始吧” 云中子长叹一声:“殷商大数已去。一则是成汤合灭;二则是周国当兴;三则神仙遭逢大劫;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神欲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以验后人。” 云中子取文房四宝,留笔迹在司天台杜太师照墙上。诗曰: “妖氛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焉知红遍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现在已是申时末,虽然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街上那些家里离的比较远的小商小贩们已经准备着收拾摊子回去。 云中子本欲提罢诗后便会那终南山,不料却是在围观自己题诗的人群中听闻一老妇声音。 只听那老妇道:“老道人,你这又是在作甚?前时你问我无心菜价钱,又只问不买,消遣我老妇,现在你又写些什么在这墙上,可是又来消遣我等不识字的人” 云中子循声望去,在人群中见一老妪,正是先前遇到的卖菜老妪。 云中子好脾性,只见他笑道:“老妪说笑了,贫道焉会以此为乐” 那老妪又道:“那你倒是讲讲这写得甚意思” 围观人群众,附和老妪者不在少数,这字,人群中自然也有认得出的,可是这意思,没头没尾的。 云中子轻摆拂尘,捋须道:“不可说不可说”。 人群中有人道:“敢问老道长仙府何处“ 云中子道:“贫道住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是也” 这时,那卖菜老妪却不似刚才那般粗蛮,而是道:“老妇可是听过那终南山,道长仙府在那,似有真本事” 老妇之言,惹得人群中不少人嬉笑,这就是老妇的逻辑,只因听过那山名,就觉得在那山上修行之人都是有本事的。 老妇也不以为意,自己也跟着笑了。 只听她接下来又道:“道长既有真本事,何不帮陛下去打那什么反臣贼子,听说那边可是有妖魔鬼怪的” 云中子一听,也不知这老妇人讲的什么。 人群中倒是有人道:“老妪说的是可是冀州侯苏护?” 老妪摇头:“不是不是,陛下英明仁德,赦免了那冀州侯,这个老妇还是知道的” “啊……对对对,想起来了,就是那北海谁来着” 老妇话一出口,原本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不少。 随后就有人不断喊:“请老道长助陛下、助太师去北海打了那反臣贼子袁福通” “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全是陛下给的,陛下如此英明仁德,那袁福通竟然还想着反陛下” 这时,一个老者道:“老倌我有三个儿子,二儿子不久前应征随太师去了北海” “原本长子也要去,不料那征兵官却道朝廷近来下了旨意,说家中独子者不征、有父母在者,长子不征” “大家看看,陛下如此圣明、体谅我们的不易,那袁福通贵为一方诸侯,应当是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却还不知足,还要反陛下” “老道长,你可真得帮陛下和太师去打那袁福通啊” 云中子看着众人,只见他们一个个真诚恳切,这…… 商王如此得民心, 商,真的会灭吗? 云中子不由得又产生怀疑了。 只见他看着照墙上的诗句,然后拿起笔来,每句后面各添一字。 云中子题罢后,看向围观百姓长叹一声,然后架起祥云径回终南山去了。 百姓们的请求,他自是不好应允. 北海之事,百姓们不知,殷商君臣门不知,但他云中子焉能不知,那可是关乎天机啊! 其实这次,云中子又没算准,殷商君臣之中,至少是有一人知那北海事。 云中子走了,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围观群众。 这道人……怎么就这么飞走了呢?! 人群中有咬文嚼字者、有喜热闹而好事者,皆是不想离去,均想着破一破照墙上诗句之意。 一时间人烟拥挤,聚积不散。 正看之间,只见太师杜元铣回府。 杜元铣此人也是三世老臣,司天监太师,其人素秉忠良,沥血披肝,原本世界中因劝谏纣王不要宠幸妲己,败坏朝纲,被处以枭首之刑。临终时与梅伯言:“功名二字化作灰尘,历年丹心竟成冷冰”,令人嗟叹。 不过此世倒是无枭首之虞,谁让他遇到一个圣明君王呢! 见许多人围遶府前,两边侍从人喝开。 杜元铣也见府前嘈杂不堪,问随从道:“这是何事?” 管府门役连忙出来禀告道:“老爷,有一道人在照墙上吟诗,故此众人来看。” 杜元铣他也好奇啊,马上也去观瞧一番,只见二十八字,其意似乎颇深,因为他一时之间也解不开…… 问围观人群后,方知是终南山云中子所题。 遂命门役用水将那诗洗了。 杜元铣进府后,将那二十八字细细推详,穷究幽微,还是解不开。 今日有道人进宫见子受,杜元铣是知道的,但他却是不知那道人就是云中子,也不知云中子进宫所谓何事。 杜元铣暗想:“今日有道人入宫面见陛下,不知何事,而今又有道人题此诗,吾虽不解其意,但观之却是令人心悸悸,想我连日夜观天象,确见妖气,道人题诗,莫非于此有关?” 杜元铣于是当夜修成疏章,准备第二天朝议之时俱表上奏。 (虽然我名叫“沧海”,但这一章绝对不是水,很重要,云中子的福德真仙之路正是由此疑惑开始!) 第三十四章 谁可去北海 次日早朝。 子受还未升殿,众大臣于文书房候班。 杜元铣脸有忧容。 商容见此,走前问道:“杜太师昨晚可是未睡好?” 杜元铣见是商容,见礼道:“老丞相,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气累贯深宫,我心甚忧,今特具谏章,上于陛下,丞相意下如何?” 然后一并将昨日云中子照墙题诗之事说了。 商容听言,脸上严肃许多。 之前云中子就说宫中有妖气,现在杜元铣又说妖气累贯深宫,而且云中子昨日竟然还在照墙上题什么诗。 陛下是人王,有人王气运,能窥得天机,亦能写诗退云,如果宫中果然有妖气,陛下肯定能知晓。 不过商容也不好就这样对杜元铣说,杜元铣也是三世老臣,为人正直敢言,而且他这更是一片为国之心。 商容道:“依老夫所见,杜太师今日朝议先不要上奏,陛下自继位以来,甚是圣明,深得人心,若太师在朝议时言妖氛祸乱宫廷,一则会让朝中诸公和天下人心中惶惶,二则若无此事,杜太师和钦天监可是罪过不小” “为稳妥起见,老夫下朝之后,会同冢宰司其余人去面见陛下,再于那时替杜太师奏明陛下。太师以为如何?” 杜元铣一听,细思之下觉得有理,其实司天监的确有很多时候不准,于是便依了商容,让其代为陈奏。 下了朝,商容等人带着杜元铣的奏疏在龙德殿面见子受。 商容先是将冢宰司先前商议的分工和计划与子受说过,然后再言申饬姬昌和那两篇文章之事。 子受听罢,心中很满意。 冢宰司诸人在自己的引导下看来是走上正轨了。 子受看了看比干,尤其赞赏,很多事情子受只要稍微提一下,比干就能想明白其中真义。 随后商容将那两篇文章以及起草的申饬姬昌的文书一并交由子受过目。 子受看罢,蒙蔽天道。 问道:“太师知晓吗?” 子受说的太师自然是指闻仲。 商容道:“这是昨日才商议出来的,太师远在北海,还未告知” 子受点头道:“要先告知太师,而且要将这三篇文书一起带往北海请太师过目” 子受为何要让闻仲过目,其实不仅因为闻仲是太师、是冢宰司司正,而且还因为闻仲此人文武全才,而且威望极重,做事稳妥,有他把关自是最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子受想送个人先去北海看看,观察一下北海的情况,与太师闻仲混个脸熟。 这人便是孔宣。 子受自然不会以一个君王的命令,特意下旨让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去北海。 “谁可为使者去往西岐?”,子受问道。 比干道:“大夫杨任可也” 子受一听,颔首点头,这很好! 杨任本是商纣的大夫,后来因进谏劝阻纣王关于修建鹿台的事,被纣王剜去了双眼致死,遭到弃尸。由于忠心不灭,怨气不散,冲到了青峰山紫阳洞,惊动了玉虚十二仙之一清虚道德真君的足下之云,因此获救。 道德真君用两粒金丹放在他的眼中,使其眼窝中长手,手中长眼。造出的这一对天眼虽然外形怪异,却能上看天庭,下观地穴,中识人间百事。成为阐教仙人道德真君的二弟子,黄天化的师弟,不过最终也是上了封神榜。 原本世界中,杨任后来成了阐教的人,现在会不会依然如此?子受不知。 不过不管他将来怎样,先让孔宣与他熟识也好。 到时候能发展一下更好,管他人教阐教截教西方教,统统入我玄黄教。 “那……谁可为信使前往北海?”,子受又问道。 这时黄飞虎道:“北海路远,途中恐不安全,信使应当武艺不凡,这样既能去往北海送信,又能护得杨大夫安全” 黄飞虎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北海离朝歌较远,距离西岐反而更近,而且去往西岐是可以顺路过北海的。 如果派信使和申饬姬昌的使者一同前往北海,待闻仲过目后,使者带着申饬文书去西岐,信使则可以带回其余文书回朝歌后,再将文书进行誊抄加盖印鉴发布天下各路诸侯。 黄飞虎继续道:“臣有四家将,名为黄明、周纪、龙环、吴谦,此四人个个武艺不凡,可选其中一人前往” 子受一听,表示同意。 这四个人和杨任一样,最后也都是榜上有名之士。 子受大手一挥,那就都去,人多力量大,而且到时候在北海那边或许还能帮上太师一些忙。 黄飞虎一听,陛下都这么说了,肯定同意啊! “还有吗?”,子受继续问道。 “还……还有吗?”,黄飞虎心中郁闷啊,四个还不够吗? 想了想,他想到了巡视南城门时一个叫孔宣的守将,仪表不凡、英气勃发,而且其他守将皆道此人武艺非凡。 关键的是那孔宣还志向高远,说大丈夫当去北海走一遭,杀贼立功,方不枉为人臣武将。 黄飞虎对这个小小守将感官颇佳,此时既然陛下问起来,何不给这孔宣一个去北海的机会。 黄飞虎当即道:“城南门有一守将,名孔宣,仪表不凡、英气勃发、武艺……应该还可以,可以与我四家将随行” 黄飞虎也不知道孔宣到底多厉害,话不敢说死,只得如此说了。 子受一听,还好,你黄飞虎如果再不提孔宣,孤就得一直问下去了。 子受心中对孔宣也是赞叹一番。 子受的老道分身与孔宣是见过好几回的,遂定下了此去北海之策,毕竟子受一个君王,不可能认识一个小小城门守将,更别说突然下旨让这个守将为信使去北海。 如果这样,也太突兀了。 子受点点头:“既然是武成王推荐,想必不差,准了!” 长得帅就是让人印象深刻! “信使既然有五人,到时候可不必全部回朝歌复命,可由两三人护着杨任继续往西岐去”,子受道。 冢宰司众人闻言称是。 此事说完,商容提醒黄飞虎发誓一事,子受哑然,但这也是正事。 黄飞虎起先不知所以,随后商容解释一遍,才算明白,心中又是感叹一番陛下圣明,然后发起了誓。 商容很满意,以后是一家人了! 随即商容奏启杜元铣一事,将杜元铣奏疏呈给子受。 子受一看,洋洋洒洒上千言,归根结底也就几句话,很能水。 无非就是宫中有妖气,陛下虽然很圣明,但是不是圣明的还不够? 子受对此,当然是一笑了之。道:“司天监不应只关心这些,而更应该去观察四时天象气候历法,以引导农耕畜牧,使我大商国富民丰。” 子受看向比干,比干现在管这块。 比干脸有难色,道:“陛下,现在的的节令、历法有很多不准,而且天文也难以观察准确,再者各地诸侯国历法、节令、风俗均有不一,实是混乱” 子受笑道:“此事亚相可慢慢来” 比干躬身领命。 子受再看杜元铣那奏表时,看到附在后面云中子照墙题诗的详细经过以及当时朝歌城内百姓的反应。 子受看完,心下感叹,这是多好的百姓! 待子受在看的那首诗时,不禁哑然失笑。 子受记得,诗的原句是:“妖氛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焉知红遍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现在被云中子写成:“妖氛秽乱宫廷耶,圣德播扬西土乎。焉知红遍朝歌否,戊午岁中甲子与。” 后面四个字,全是疑问。 云中子……这是开始自我怀疑了啊! 第三十五章 太师闻仲 次日,卯时初。 孔宣早早来到黄飞虎王府前,下了马,立在大门前。 他没有穿军士铠甲,而是一身青绿色羽纹袍服。 门房见这年轻人英气十足,俊朗非凡,不由得心中赞叹,真一个俊朗后生。 再看他身上穿着,此时已是纣王八年冬月中旬,天气寒冷,而此后生却是薄衣加身,丝毫不畏惧这寒冬风霜,心中又不免又赞叹一声。 孔宣朝门房行礼道:“麻烦老伯通报一声府上,就道孔宣来见” 门房应声而去。 不多时,府中走出四人,只见此四人身穿铠甲,腰带佩刀,高瘦胖矮皆不等,形象气势均难同。 四人出府,见早已候在那的孔宣,便对其草草行了一礼。 作为王府家将,他们自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对一个小小城门守将能做个样子行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而且这还是武成王早上去王宫上朝前交代了一遍,要对那孔宣客气些,否则,哪会对他行礼。 孔宣见四人动作表情如此,心中也不怒也不恼,而是朝四人施了一礼。 对孔宣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五人一同来到冢宰司领了书信文书,见了杨任,领着百十人的队伍,朝着北海行进。 众人昼行夜宿,急行至北海时,已是腊月上旬初。 要是孔宣动用法力,何须如此之久,天下何处他不是瞬息之间便可至。 北海地广,风雪茫茫。 闻仲坐于中军帐中。 闻仲此人,非天仙,可算得上是地仙一流,金木水火土遁变化万千,黑麒麟须臾千里,执雌雄双鞭,头生三眼,中间一目神通,白光数寸,可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截教中颇有人缘。 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休息了。 袁福通反商至今,已近两年。 先前闻仲在朝歌闻听北海袁福通联合七十二路诸侯反商时,不认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其实那时候,朝中大臣们也基本上是这种想法。 只要太师亲率兵马征伐,想必不出数月,便会让这北海之地重归太平。 然而万万没想到,北海形势,远不是闻仲和朝中诸臣所想的那样。 闻仲轻揉太阳穴,本欲小憩。 然此时,有军士来报,上使杨任,假节钺行至大营外。 闻仲此前并未接到任何消息。 杨任至此,他也不知何故。 不过杨任为上使,假节钺,那就代表着君王,闻仲起身,至营外迎接。 杨任自是不敢托大,太师威望,天下无匹,且他一向敬重闻仲。 俩人一同来至中军帐内。 帐内的柴火为这帐内增添了一丝温暖, 只是, 孔宣四人无权享用。 即使他们血气方刚,本也用不着。 杨任说明来意以及冢宰司的意思后,将那些文书俱呈给闻仲过目。 杨任没提子受的意思,因为他来之前压根没受到子受的召见,一应事宜全由冢宰司下令。 其实这很正常,现在在朝中诸臣的心里,陛下基本不管正经事,所有事情都是政出冢宰司。 可别觉得子受这样不管正经事在大臣心中会落个庸碌无为的形象,恰恰相反,八年来的威望积累,子受的这个做法反而让那些大臣们高呼陛下圣明,这是要垂拱而治,正合尧舜之道。 闻仲将杨任呈过来的文书仔细一一过目后,道:“锦绣文章,热烈激昂,就是老夫我读起来也心中澎湃” “然而此中有些许词语用之过激,不甚妥当” 杨任闻言,连忙站起身来道:“此正是任来见太师之缘由” “还望太师加以更改,而后任再进行誊抄” 说着,杨任从随行包袱中拿出早已经盖好印鉴的几块空白丝帛。 闻仲见此,抚须一笑。 冢宰司的那四人做事还是仔细严谨的。 闻仲将那三分文书中不甚妥当的词语更改之后,再偶尔加一些温和之词,端详数遍后,便让杨任将申饬姬昌的文书进行誊抄。 而其余两篇则不需要,因为还得发还冢宰司,到时候冢宰司在进行誊抄就是。 杨任誊抄完毕,细细收起。 朝歌至此,路途遥远,多有不易。 杨任身为文臣,长提跋涉,身心已是疲乏,闻仲自然也是知道,隧道:“军营中条件简陋,杨大夫可随老夫前往城内帅府歇息数日,待身体调养一番后,再去西岐也不迟” 杨任见闻仲如此说,心中道,太师不会有错!太师如此说,我便如此做就是,更何况,他也确实需要调养一番。 杨任随之上了马车,而闻仲则是骑上墨麒麟,要不是闻仲和他坐骑墨麒麟看上去威严赫赫,倒像是一个护卫杨任马车之人。 大军离龙城三十余里,并不是很远。 龙城之内,繁华虽然远不及朝歌,但却别有一番景致。 闻仲在龙城也是有帅府的,只是他很少住在府中,这样很不便于掌握军情。 孔宣及黄明、周纪、龙环、吴谦也随之来到龙城。 还有那百十来人的队伍 杨任随闻仲前往帅府,说是帅府,其实也并不大。 孔宣等人则是去了馆驿歇息。 帅府中,闻仲又以自己的名义写了一封给姬昌的书信,信中语气平和,颇有长者之风。 驿馆内,戌时末。 黄明四人宿于一间房内,这驿馆内本就房间不多,而且他们身份也没到可以住单间的地步。 而孔宣,则是要和其他人打通铺挤一间房。 不过这对孔宣来说无所谓,因为睡觉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事,困乏了,只要稍微休息一下便可恢复精力。 更何况,这几日,他也不可能在馆驿歇息,他来北海,另有他事。 黄明房间内,周纪率先开口道:“此来北海,怕是要耽搁数日。我们身为武成王家将,既来北海一遭,焉能空手而回” 其余三人自是知道这周纪什么意思,这是想要给太师送见面礼啊。 龙环也道:“武成王巡视城门后,诸位兄弟难道就没听到武成王对那孔宣的夸赞?说什么大丈夫当去北海杀贼立功、建功立业” “尽是一些溢美之词,连他长得好看也要夸与我等听” “我们何不趁这几日,杀入反贼营中,显一显我等身手,好叫王爷和太师知道,我等才是好男儿,而不是光靠一张嘴” 吴谦则是看向黄明,道:“黄明兄,你以为如何?” 余下二人也是朝黄明看来。 毕竟四人中,黄明可谓是智勇第一人。 黄明思索片刻,道:“也好,不过我等不可贸然行事,太师亲征北海已近两年,尚且不能平定反贼,这说明反贼并非都是泛泛之辈,我等还是要从长计议” 殊不知,在他们从长计议时,一个身影早已出了驿馆,朝城外而去。 第三十六章 黄家四将请战 北风啸,夜茫茫。 孔宣于无人处一个变化,一个瞬息之间便去往龙城百里开外的反贼大营。 子受之前就反复叮嘱过孔宣,往后不管何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轻易展示其五色神光,当然,其他的道法修为倒是可以小露一手。 有十分力,出一二分就可,战斗时,不必强对手太多,只需要强一点点就好。 因为孔宣对现在的子受来说是一张王牌,不能让他暴露全部实力,要是孔宣现在就把实力暴露了,谁知道那几个所谓的圣人会怎样做。 而且这北海战场子受有大用场,你孔宣可别光顾着刷刷刷,把这计划给打乱了。 孔宣此时用一下法术也是权宜之计。 孔宣于暗处看着这些营帐及军士,内心之中毫无战斗欲。 谁会对土鸡瓦狗有战斗欲呢。 实际上,对于眼前的叛军,孔宣只要动用法术,这些人顷刻间便会消失。 但是孔宣不会那样做,也不需要去做。 子受是让他来是来暗中调查北海反贼们的底细。 子受先前用分身来过几次,但是每次最多只能两刻钟,收获寥寥还耽误其他事。 于是便想到了让孔宣前来北海。 子受知道,北海之事并非只有人力。 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是藏有妖魔鬼怪。 太师闻仲想必也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为何,闻仲从未向自己说过这事。 伯邑考进贡赎罪三宝中,有一样名七香车,其来历是轩辕皇帝破蚩尤于北海,遗下此车。 黄帝的总兵官柏鉴,也是在北海阵亡。 还有曾抓伤妲己的金眼神莺、姜子牙的徒弟龙须虎,俱是出自北海。 袁福通带领造反的七十二路诸侯,有普通人,肯定也有大妖。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七十二路诸侯,只占了北伯侯三百路诸侯中的三分之一,北伯侯崇侯虎哪有打不赢吓到向中央朝廷求救的道理?面子还要不要了? 而且那龙须虎,定然也有古怪。 在昆仑山的时候,元始送姜子牙打神鞭时告诉他:“你此一去,往北海过,还有一人等你。” 这个人就是龙须虎。 原始如何得知龙须虎? 子受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还得让孔宣调查调查。 孔宣连续来往几十处大营,终于在一处大营的地牢内,见到百十头眼冒绿光、头生犄角、浑身背刺、尖嘴獠牙,长相体型却是像人一般的模样的妖物。 孔宣皱眉,这等妖物,他为何没有见过,亦不知其名。 只不过今晚他也就收获至此了。 一个变化,孔宣又回到了龙城驿馆。 天明。龙城内。 黄明四人自是不可能偷偷出城前往反贼大营叫阵,一来他们对此地敌我形势不清,二来那样如果被商军抓住,会被当成通敌也不一定。 四人天刚蒙蒙亮就来到闻仲帅府门前。 他们要请战! 热血男儿当杀敌建功! 不能输给小白脸! 闻仲刚起,就听府中有人来报,说府外有四人求见,已等候多时。 闻仲让那四人进来后,一看方知是黄明等人。 四人见礼,说明来意。 闻仲笑笑,道:“黄飞虎有你四员家将,诚无忧矣” 思索片刻,闻仲遂叫来一员家将,低声吩咐几句。 而后闻仲让黄明四人随那家将前往城外大营中待命。 不多时,闻仲亦来,他那墨麒麟脚力飞快,日行数千里都不是问题,何况区区三十里,须臾便至。 杨任则是在城内,有帅府家将护卫着,倒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闻仲至中军帐后,并未派兵点将,而是只叫来余庆和吉立二人。 余庆、吉立二人均为闻仲的随身弟子,此二人也是榜上有名之士。 只见闻仲指着黄明四人,朝两位弟子吩咐道:“此四人是武成王家将,可谓义胆忠心之士,今欲效力阵前,你二人便领着黄家四将和一千人马,前往王云部,汝等若能生擒或击杀王云,大功一件” “若是见事不妙,即可撤军,我不怪罪于尔等。切记!” 待到众人欲出帐时,闻仲将余庆和吉立喊住,吩咐几句后,俩人应声领命而出。 百十里外,王云大营。 黄明、周纪也算得上是人间猛将,心中颇有几分自信。 周纪率先邀战王云。 而黄明和余庆等人则是马上观阵。 黄明等三人神色自然,倒是余庆吉立俩人脸上显示出一丝不安。 他二人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师交代过,别让这四人除了什么差池。 故而会为周纪担忧起来,因为周纪的实力如何,他二人也不得知。 此时,王云并未出现,而是出来一员偏将。 余庆和吉立见出来的不是王云,而是偏将朱长流,那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周纪不知道此人是否就是王云,遂于马上喊道:“报上名来” 朱长流笑道:“无知小儿,不必知你爷的姓名,过了今日,你也就没了明日” 周纪闻言,一个跨马,提刀砍向敌将,双方战三四十回合,难分胜负,最后周纪使出一个拖刀计,趁那朱长流一个不留神,才将之斩于马下。 周纪观已经人首分离的朱长流,心中也是感叹此人原来也是一员猛将,遂没了原本的轻视之心。 敌营见此,鸣金收兵,这让黄明等人深觉无味。 接下来任由黄明等人挑战骂阵,对方只是拒不出战。 直至天欲晚。 余庆、吉立二人看着天色将暗,隧道:“来此之前,太师吩咐过,晚上必须回营” 这里离闻仲大营也不过七十里的路程,快行军的话不需一个时辰便能抵达。 只是黄明等人乘兴而来,现在却见王云部坚守不出,心有不甘。 吴谦道:“我等何不等夜色暗下来,趁机劫其营寨” 还没等余庆、吉立说话,黄明就把吴谦教育了一番。 你这样想,敌军也是这么想的。 到时候可别劫营不成反被擒。 余庆、吉立二人闻言,心中皆道还是这黄明有智略。 说实话,如果王云军中只是一些普通军卒,别说吴谦了,余庆、吉立二人都想去劫营。 奈何不是如此啊! 王云……他不是人! 这一点太师闻仲知道、余庆、吉立二人自是也知道。 周边敌军,也就王云部比较弱,而且也就只有王云一人是为妖人。 但不知道他营中有没有藏一些妖物怪兽。 如果真那样,自己跑去劫营,无异于羊入虎口,白白丢了性命。 闻仲因见黄明四人勇气可嘉,遂让两个弟子带四人前来挑战王云部,并说出见事不妙,赶紧撤军的话来。 好在王云白天出阵的次数不算多,而且白天的战力似乎也强,但是晚上却是异常活跃。 所以闻仲才要吩咐余庆、吉立二人晚上须得回营。 因为他知道,王云不是人,这对闻仲一般的人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可关键的是,这王云异常狡猾且谨慎,自己的两个弟子和黄明四人如果晚上碰着王云,怕是难有安生。 第三十七章 始祖妖鼠 此时的天色渐渐阴暗,余庆、吉立和黄明四人,率着队伍返回大营。 行了十里地,月光如华,照耀在白色的积雪上,让这夜晚竟然有些通亮。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余庆、吉立二人耳尖,听得雪地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俩人心道不好。 此时黄明等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众人勒马屏息,凝神以待。 这时候想着快马加鞭赶回大营已是不可能,那样只会像是一只逃跑的猎物,跑不快那就死的快。 以雪地里声音传播的速度来看,很显然是跑不赢的。 如此唯有正面迎接这未知之物,才是最好选择。 突然,队伍前方积雪炸开,一只人一般大的毛茸茸的……鼠从雪中钻出。 这鼠前肢短,后肢长,而且竟然还能站立。 不仅如此,这鼠竟然,竟然长有獠牙,獠牙虽然不长,但让人看着也觉得阴森可怖。 怪鼠眼冒绿光,嘴中吱吱作响。 继而, 一只, 两只, ……, 最终有四五十只之多。 见着这些怪物,商军士卒们别说击杀牠们,就是看着都让人心中发怵,头皮发麻。 每一只鼠的眼中都充满着贪婪的绿光。 余庆、吉立跟随闻仲多年,也学得一些法术,也见过一些妖物,不过,眼前的这些像鼠一样的妖物是个什么东西,他俩也不清楚。 众人对眼前的怪物还没消化完,雪地里又钻出一只鼠…… 不对,是一个人! 不过这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王云!” 余庆和吉立齐齐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异。 他俩以前阵前见过王云,此人据太师所说,是硕鼠成精。 只是,眼前的这四五十只……姑且称为怪鼠的东西,余庆、吉立二人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也没听太师说过。 那想必,太师也不曾知晓。 否则太师定然不会让自己带黄明四人前来此地。 只见那王云身材颀长,身高约有一丈,手长过膝,哪怕是现今的天气,他也是一双赤脚,那脚掌大而长。 王云站立于对面雪地上,颇为客气的行了一礼,轻笑一声,道:“两位小将军,又见面了” “今日不知是哪位将军斩杀了我那副将” 说着,王云朝商军这边看来, 最终,目光定格在了周纪身上。 他那眼神,让周纪看了都不由得为之一震。 “哦,我没看走眼的话,想必就是这位将军了” 王云又朝周纪一拱手。 随后语气森然道: “不过,是谁已经无所谓了,知道你们眼前的这些是什么吗?” 王云怪笑一声,道:“告诉你们,这些可都是我豢养的始祖鼠军,花了好多心血才养出来的” “你们看看我的这些儿孙们,饿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你们这么多人,够牠们吃的饱饱的了” 周纪等人一听,心中悚然,始祖鼠军?说实话,眼前的这四五十只鬼东西,让人看的都恶心,现在想到牠们竟然是吃人的东西,能不头皮发麻? 周纪等人再武勇,那也是凡人猛将,这等怪物,他们还没有对阵过。 而商军那些普通士卒,更是心中惊惧。 若是与人对战,死就死了,砍就砍了,他们心中无惧! 可是这些人一样大小的恶心妖鼠,着实让他们心中发毛。 余庆、吉立二人毕竟久随闻仲,而且学得一些法术,自是要比普通人镇定的多。 黄明四人压下之前心中一丝的恐惧,此时也已经镇定下来。 被这些东西吃掉?绝不! 四人紧握手中武器,随时准备迎接不可预知的下一刻。 余庆愤怒道:“怪不得我们战场上牺牲的同袍很多都尸骨无存,想必是你王云盗去饲养了这些怪物” 对面的王云听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对着那些怪物道:“儿孙们,等什么,去吧!” 那群始祖鼠听到王云令下,一个个的飞奔着朝商君士卒而来。 士卒们此时也全然没了之前的恐惧,战斗的经验和素养告诉他们,惟有死战,才能不死。 士卒们早已经二什一组,背对背围成一圈,将手中青铜盾挡在身前,形成一个封闭围墙。 这些由士卒们组成的封闭铜墙足有四五十个之多,而后这四五十个铜墙又排列成阵,时而散开,时而聚拢。 三三两两,互为犄角,彼此呼应。 那四五十只始祖鼠原本气势十足的奔向商君士卒,如今被铜盾挡住,碰撞之间发出阵阵沉闷有力的“砰砰声”。 而只要哪只鼠来不及翻身再起,便会被铜墙中的士卒伸出数支戈矛齐齐刺下。 王云站在远处,细细观看这边的战斗情况。 他,并不急。 今天只不过是他小小的临阵测试而已,等测试够了,这些商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些始祖鼠虽然体型、速度都不错,但可惜还未开化,而且并没有战斗经验。 以前王云只是将他们豢养在地窖中,从未带出来作战过。 现在,王云觉得是时候让这些东西成系列的战斗了。 而今晚,这些上千商军正好给了他锻炼这些鼠军的机会。 像这些始祖鼠,王云又何止五十只。 即使今晚这些始祖鼠全军覆没,对他来说,损失也不大。 他要的是经验,要的是知道这些始祖鼠的不足之处。 鼠军覆没?这在王云看来也根本不可能! 有自己在,今晚全军覆没的是这些商军! 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余庆和吉立俩人紧紧盯着王云,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黄明四人则是骑着战马在士卒们的铜盾圈之外左冲右突,来回砍杀。 虽然这些始祖鼠智慧未开,但却是异常敏捷,只要一个不准,他们便会跑的无影无终,而片刻功夫后,又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王云见到这边的情形,摇摇头,这些鼠辈……太蠢了。 只见王云口中吐出白气,白气化成一只白鼠,迅速加入到鼠军队伍中。 原本有五十只始祖鼠的鼠军,现如今只剩三十来只,始祖鼠们见白鼠至,纷纷停下撞击铜盾,跑向白鼠所在位置。 只见白鼠并没有撞向商军士卒们所组成的铜墙,而是一个动作钻入雪地中。 始祖鼠见状,纷纷学样。 黄明等人见此,连道不好! 他们刚才极尽所能的要斩杀这些怪物鼠,为的就是想尽快减少牠们的数量。 一旦让牠们反应过来从地下攻击,那就麻烦了。 而现在,牠们一个个的钻进雪地中,就是要从地底下攻击商军士卒们! 而此刻,王云也是脸露笑意的看向余庆、吉立二人! 他,也要出手了! 第三十八章 孔将军威武 王云俯身,一个变化,便像是一只鼠一般,四脚着地,猛然一跃,朝余庆、吉立二人奔来。 其一边奔跑,嘴中一边吐着白气。 白气化为白鼠。 白鼠越来越多。 听着似乎很长时间,实则这些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余庆、吉立二人心下惊骇。 此前观王云阵前对战,也只见他马上提刀,与凡人猛将无异。 俩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云如此的形态。 白鼠越来越多,将余庆、吉立二人团团围住,俩人心中顿生幻像。 不知身在何处。 好在二人亦是修行之士,不一会儿功夫便恢复了些许清明。 余庆祭起追风鞭,此鞭是其师闻仲所赠,将鞭祭向空中,便会有狂风大作,能飞沙走石,故此得名。 吉立也祭起沉月钩,此钩能拘仙捉妖,凡被勾住者,无能逃脱。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只能拘拿一些低层次的妖物。 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沉月钩现! 白鼠以肉眼可见的数量在减少,但是王云嘴中依然在往外冒着白气,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气势十足。 看来他这白气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但白气出,则白鼠又现。 这让余庆、吉立二人有些疲于应付。 而王云也是如此想,不能一直这样与余庆二人僵持着。 只见他几个纵跃,翻身来到余庆跟前半空,伸长的指甲就像是青铜刀一般,锋利无比。 眼看他那指甲就要要刺向余庆咽喉,只听吉立大喊一声:“小心!” 随即将沉月钩抛向王云而去。 王云见势,一个闪躲,藏身于众白鼠之间,不见踪影。 而商军士卒在鼠军们改变攻击方式后,一开始因为没有准备,有几十名士卒硬生生被从地底钻出的硕鼠咬死,不过那些硕鼠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愤怒的商军士卒凡是逮到一只,必定让其千疮百孔而死。 及至后来,士卒们便将一部分青铜盾牌铺在地上,军士们站在其上,这样又形成了一个全环绕围墙。 只是这样一来,有些士卒就没了青铜盾。 没青铜盾的士卒就拿着长矛专一伺机刺杀硕鼠。 黄明四人依然是来回杀着四处奔跑的硕鼠。 战局一时之间僵持着。 王云见此,改变主意,让白鼠们拖住余庆、吉立二人,而自己却是朝着黄明而去,他也看出来了,那四人中,此人最是智勇,先把此人解决! 王云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来到黄明跟前的半空中,甚至都没有给黄明留下一丝半点的反应机会! 眼看着王云就要接近黄明,取其性命。 此时, 一道人影出现在黄明和王云之间! 俩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啊”的一声。 这是痛苦的叫喊声! 来自王云! 王云那原本差一点刺进黄明咽喉的、带有坚硬而锋利指甲的手掌齐齐而断! 断掌处鲜血喷薄而出。 “孔宣!” 此时此刻,反应过来的黄明后背直冒冷汗。 是孔宣救了自己! 周纪此时也策马赶来黄明身边。 王云心下恼怒,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斩断了自己手掌,虽然他自有一套恢复功法,断掌很快便能恢复。 但是这样被人阻挠很令人恼怒,何况还是一件眼看就能成功的事情。 王云怒视着孔宣,目光上下扫视着。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孔宣拿着武器的右手上。 他拿的…… 不是一般的武器! 而是, 是一只鹰?? 黄明周纪也看向孔宣的右手。 那是一只鹰! 还是一只活着的鹰! 他, 刚才就是用那鹰斩断了王云的手掌? 而王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 他的武器竟然就是一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鹰? 世上竟然有人手握一只鹰就像是握着一把普通武器一般自然。 鹰,是这么用的吗? 孔宣今晚本是要“例行检查”,不过白天知道黄明四人前去王云部挑战,至晚未归,遂去帅府中见了杨任,而后又去大营中见了闻仲。 闻仲见队伍未回,便派了几名将校领着一队人马前去接应,孔宣随行。 不过孔宣“马快”,先于大队人马找到了黄明诸人。 孔宣于马上睥睨着王云,道:“我这武器名叫铁嘴神鹰”。 然后其手一松,那鹰便飞了起来。 王云闻言,道:“铁嘴……神鹰,难道你就是用那鹰的嘴斩断我手的?” 孔宣懒得搭理他,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问?! 王云一愣,而后大笑:“有趣有趣,我也是一时不备,被你占了便宜,不过一只鹰而已,没什么用处” 孔宣道:“鹰吃鼠,你不知道吗?” 王云轻蔑一笑:“那又怎样,一只鹰而已,我的鼠子鼠孙何止这些” 孔宣摇头道:“像这样的鹰,我还有数千只!” 王云:“……” 只见, 孔宣右手伸向了别在腰间的红葫芦。 这是孔宣临来北海前,镇元子给的! 镇元子当时道,孔宣去北海,教主有令不得擅用五色神光,但出门在外,没个宝物在身,甚是不妥。 于是,给了一个红葫芦。 当时孔宣还问呢,这不是崇黑虎那红葫芦? 镇元子摇头,捋须言道:“此乃贫道所炼制,只不过是参照了一下崇黑虎那红葫芦而已。” 那时孔宣才想起当初清风山时,怪不得镇元子要细细观看那红葫芦呢! 不过光有红葫芦没用,还得配合法诀才是。 不过此红葫芦的法诀倒不需要问崇黑虎要,毕竟是玄黄古卷“自制”的,子受自己给它弄个法诀便是。 孔宣将红葫芦顶揭去,嘴中细语轻声念念有词。 只见葫芦里边一道黑烟冒出,化开如网罗,大小黑烟中有“噫哑”之声,遮天映日飞来,乃是铁嘴神鹰,张开口,劈面突来。 王云及黄明等人哪能料到孔宣竟然还有如此异术? 一时间,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那些原本四处钻腾的鼠军和手持青铜盾和长矛的商军军卒们也都是惊骇到全然忘了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呆在那里,木然不动。 王云最早反应过来,想要急展钻地之术、溜之大吉。 他自思是斗不过这么多鹰的。 只是为时晚矣。 一群黑压压的神鹰朝着王云飞扑过来,瞬息之间将王云啄了个千疮百孔,要不是孔宣喝止,怕是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一群神鹰将王云牢牢抓住,悬在空中,王云是半点不能动弹。 而那剩下的硕鼠们则没这么好运,全被这数千只铁嘴神鹰瓜分殆尽。 心理素质低一些的商军军卒见此场景,不觉胃中翻腾。 原本就血迹斑驳的雪地上,此时更是血气蒸腾、骸骨皑皑。 不过商军们下一刻就反应过来,瞬间欢呼雀跃起来。 这声音,撼山震海。 这是胜利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相互交织之声。 “孔将军威武!” 军中,一人声起。 “孔将军威武!” 军中,千人声震。 第三十九章 北海诡事 回去的路上,孔宣明显感受到了黄明四人对自己的态度与先前不同。 自朝歌至北海,几人同行那么久,也比不上今晚热络。 孔宣不在意,之前不在意,现在也不在意。 不过,子受曾有言于他,一路上可以与杨任、黄明几人多亲近亲近,能拉到玄黄教中自然更好。 虽然孔宣觉得没这个必要,凡人……入我玄黄教,有何用处? 但这事是子受交代的,孔宣自然是从命。 黄明四人想起先前把孔宣当成空气般的存在,而现在全赖有他才得以脱险,心情难以言说。 可是谁又想得到这个看起来小白脸样的人竟然不是花架子,而是有真本事。 想起孔宣用那铁嘴神鹰斩断王云手掌时的从容淡定,几人后背就冒凉气。 这孔宣,原来真不简单,身上却是藏着一股狠劲。 怪不得王爷让自己对孔宣客气些。 黄飞虎这样说,绝对是因为他对孔宣的观感还不错,绝不是因为他知道孔宣还有这本事啊! 队伍回到大营时已是四更天。 闻仲并没有休息。 当众人将王云押入中军帐时,闻仲也惊讶,这王云可是异常狡猾,而且自我恢复能力极强,一般受伤很难让其毙命。 所以这人是难抓亦难杀。 现在却是被余庆、吉立二人给抓的? 闻仲看向相位弟子。 俩人久随闻仲左右,自然知道闻仲所想,均是脸上一红,遂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与闻仲听。 闻仲听后,欣然不已。 北海要的就是这等将士! 孔宣也不辱使命,完成了子受说的在太师那露个脸、混个脸熟的使命。 王云,一个千年鼠精。 修炼上千年始成人形,而且他这人形还是那种很有进步空间的类型。 他自知修行不易,也比别人更加知道活着的可贵。 对于闻仲的问题,他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北海,按照王云所说,蕴藏着一股巨大的、但是又让人摸不透的诡异力量。 他千年来一直在此。 他原本是一只地鼠,因为偶然机缘,获得一缕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气,于是便开始了慢慢修行路。 而那些始祖鼠,原本竟不是活物! 而是深埋地下的皑皑白骨! 王云原本就是鼠,这些白骨骨架他当初就认定应该是他一族,所以便用自身的白气令这些白骨生了肉,成了活物。 王云之所以把牠们称为始祖鼠,是因为这些鼠和他们鼠族传说中的始祖很像,所以不管是不是,王云便给按上了这个名字。 众人听闻,心中骇然,这北海,的确诡异得很。 而王云,也怪不得他自身恢复能力极强,原来是依靠嘴中的白气。 这一缕白气都能肉白骨了,更何况疗伤? 孔宣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些身长背刺的怪物,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只豢养了这些始祖鼠?没有再养别的什么邪物?” 王云道:“还养有一种兽,身长背刺,嘴中长有獠牙,但是我也不清楚牠们是什么东西。” “你可是任何死物都能弄活?”,闻仲问道。 王云摇头:“不是,我试过很多,也就只能弄活始祖鼠和那些身长背刺的怪物,哪怕是刚死去的一头豕,我也弄不活,不知为何”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身长背刺的怪物是何物,但我感觉他们也是我鼠族一类”,王云继续道。 包括闻仲在内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也是想不透其中关键。 闻仲随后又问起始祖鼠和那些身长背刺的怪物藏于何处,王云也一一交代,不敢有丝毫隐瞒。 闻仲威严坐于帅座上,对王云道:“你自恃身怀左道,暗中肉活白骨,焉不知始祖鼠者,实为邪物?” “你又是用何物饲养那些邪物?”,闻仲继续问道。 王云道:“有甚吃甚” “可吃过人?” 王云支支吾吾。 闻仲一怒:“这就是有过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你竟也能做的出!” 帐中众人皆是愤怒,纷纷请求诛杀王云。 王云跪伏在地,泣道:“太师容禀:小妖千年修行,实为不易,上无师承、下无同门,千年岁月,全靠自悟,前者一时迷心,误入邪途,今朝悔悟,愿改邪归正,乞太师垂怜” 闻仲摇头:“想我截教,有教无类,门人弟子也多有兽禽异物修炼得道而化形,故此常被人、阐二教戏言我教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然而我截教之中,也断然没有像你这般心邪之徒,今乞我垂怜,今晚你用邪鼠伤我将士时可曾想过垂怜他们!” 闻仲说罢,一挥手,将士们将捆扎的严严实实的王云拖出帐外。 王云见闻仲是真要杀自己,连忙大声喊道:“太师,太师,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立马让那些始祖鼠和背长芒刺的怪物们顷刻间全都化为白骨” 闻仲听闻,喊了一声:慢! 那原本押着王云的军士们也送了手,王云立马跪在原地,大声道:“牠们之所以能复活,是因为体内有我一缕白气,我只要将那白气吸出,牠们就会立马变回白骨” “只要太师肯饶我,我立马就去办此事,而且军中将士有受伤者,我这白气虽不能让他们残肢断臂重新长出来,但是替他们疗伤止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太师何必因王云过往之罪愆,而至将士们伤无医治” 王云说罢,磕头便拜。 闻仲闻言,久久不语。 说实话,王云如果以前没有以人肉喂养妖鼠怪兽,哪怕是今晚他出动鼠军欲行此事,那也是“未遂”。 依王云刚才所言,闻仲现在饶他一命为商军效力,以后将功折罪,尚且还有的商量。 但是世间没有但是,做了便就是做了,有些事,是底线,是不能去触碰的。 就算是闻仲答应,军中将士们也不答应。 将士们的情感最直接,他们心中可没有那么多的利弊权衡。 闻仲叹气道:“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拖下去!” 左右军士闻言,迅速将王云再次往外拖起,为了避免他再次大喊大叫,一个军士也不知从哪弄来一块烂木头,直接塞在了王云嘴里。 之后,闻仲对孔宣道:“孔宣,你来处置吧” 孔宣点头,走出帐外,放出百十只铁嘴神鹰。 只见顷刻间,王云便命丧当场,尸骨无存。 第四十章 君臣众生像 对于闻仲来说,那些没了王云控制的始祖妖鼠和背刺怪物,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威胁,日后消灭牠们也是容易得很。 这世间本就多妖魔鬼怪,这些始祖鼠和背刺怪物也只能算是其中低等的存在。 不过, 闻仲和众人所不知道的是,这些邪物第二天晚上就已经被孔宣悄然地给消灭殆尽了。 不留遗患,这便是孔宣的想法。 四日后。 此处事了,杨任也休息够了。 孔宣此次在北海的使命也算是完成,既在闻仲这混了个脸熟,又探查到了北海之地非比寻常。 王云之事便可管中窥豹。 孔宣也知道,王云之事对于北海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仅如此,杨任这个大夫、现任上使的人,对孔宣也是刮目相看。 所以孔宣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至于说收这几人入教,孔宣知道这事急不得,还得慢慢来。 这几人不是郑伦、崇黑虎,以力降服怕是不可能,人家没准到时候来个宁死不从,那就没意思了。 杨任告别闻仲,和孔宣、黄明、周纪三人领着百十人的队伍启程去往西岐。 而龙环、吴谦二人则是带着闻仲修改后的文书和他写的书信返回朝歌。 一路上,孔宣依然像从朝歌来北海时那样,骑着马慢腾腾地走在队伍最后头。 不过黄明二人对孔宣态度改变极大,极尽客套与尊重。 孔宣对此浑不在意,就像当初黄明四人对他轻视时,他也并不在意。 队伍行至一段路程,黄明勒住马,等队伍一一行过后来到孔宣身边,道:“孔将军,黄某有一事一直想问于你,只是不知合不合适” 孔宣道:“黄明兄弟客气了,以后称我孔宣便可,有何事黄兄尽管问便是,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黄明坐于马上拱手,正欲言说,忽听孔宣又道:“不合适的我自是不会回答” 黄明:“……” 孔宣见黄明没说话,遂看着他道:“黄兄怎得不说话了?” 黄明呵呵一笑道:“孔兄那个红葫芦和铁嘴神鹰在我看来甚是厉害,不知孔兄可是拜了哪个仙家为师,得了此等宝物?” 孔宣闻言,摇头道:“我未曾拜过什么仙家为师,一切修行全靠自己悟!” 黄明:“……” “不过这红葫芦却是我一道友所赠”,孔宣道。 “以此看来,你那道友想必定是一个术法高深、为人慷慨豪迈之人!” 孔宣望向天空,思索着黄明的话。 他与镇元子是见过几次面,甚至还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但是自己对他似乎了解不多,反倒是他好像将自己看透了一般。 而且镇元子似乎也有些神秘,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俩人见面,绝对不会超过两刻钟的时间。 待回朝歌,一定要问一问陛下,这镇元子到底什么来头,孔宣如是想道。 孔宣虽不了解镇元子,但相处的过程中,还是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 遂道:“黄兄所言极是,我那道友不仅术法高深、为人慷慨,而且道德……高洁,亦从不……欺压弱小” 黄明高兴道:“如若有机会,还望孔兄替我兄弟四人介绍一二” “像我四人这等凡夫俗子,就算是再有武勇,遇到些妖魔怪物,也是顷刻间化为冤魂罢了” 孔宣很肯定的点点头,道:“黄兄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将你们兄弟四人介绍于我那道友相识,我跟你们说,我那道友,你们见后便知……” 队伍行至西岐,已是帝辛八年冬月中下旬。 西伯侯姬昌亲至城外迎接上使。 杨任此来西岐,是申饬姬昌的,俩人见面时,他自不会显得太过热络。 相互见礼后,杨任拱手道:“西伯侯想必已经知道杨任的来意了” 申饬之事杨任出发前,冢宰司还未在朝堂上宣布,不过现在应该是传开了,姬昌想必也已经收到了朝歌那边探子的消息。 所以杨任故有此一说。 姬昌尴尬一笑,道:“本侯也是刚刚才知晓” 杨任自是不会纠缠这等事,而是道:“那就请西伯侯准备一下吧” 姬昌将杨任等人安排在偏殿歇息,而后自至端明殿,焚香设案,率领一干文武大臣于殿中等候。 杨任见时候差不多,秉节钺、持文书,至端明殿。 姬昌见杨任至,率领文武俯伏。 杨任拿出申饬文书,照本宣科的念了起来。 姬昌听闻,脸上无有任何异样。 待杨任念完,众人起身,姬昌亲送杨任出殿。 杨任行至大殿外,忽然道:“方才事急,任差点忘了一件事” 说罢,杨任从袖中取出一书信送给姬昌,道:“任来西岐,路过北海,此为太师书与侯爷的” 这事哪是他忘了,而是故意为之,因为事前闻仲有交代过,先申饬,而后再将此书信交予西伯侯。 姬昌接过书信,吩咐宫人将杨任等人送进馆驿歇息。 按照礼仪,姬昌在被申饬后,是要写一份自陈奏表,当然,也可叫自辩奏表。 杨任带着这份奏表,便可回朝歌复命。 杨任走后,南宫适脸有不忿,刚欲言语几声,却被姬昌挥手制止,众人见此,也皆不好说些什么不忿之言。 姬昌展开闻仲书信,看罢后,轻叹一声,道:“有太师闻仲在,商王无忧矣” 遂将书信递与散宜生观看,散宜生看罢,也做如是言。 姬昌随后拿着文书下了殿,带着散宜生退至后宫,来见其母亲太姜。 又使人把公子考和次子发叫来。 行过礼后,姬昌将申饬文书和闻仲书信交予其母观看。 太姜看后,亦是感叹一声:“商有闻仲,如有擎天巨柱!” 这书信之内容,无非是些中正平和的温言和语,甚至是些微末小事,读之有长者之风,然则这信也令西岐诸人读来,皆有一种不敢造次之心。 姬昌言道:“来年四月,我欲去朝歌觐见商王,母亲以为何如?” 太姜还未开口,姬考先言道:“父亲不可去,朝歌今日申饬我西周,来年父亲若去,焉知不会又讨一羞辱,明年四月,考去便可” 散宜生也道:“公子说的有理,而且冢宰司前不久才下过令,未免各诸侯劳烦,往后每四年一次大朝拜,其余年份诸侯可派遣近亲子侄入朝歌小朝拜即可” “今年四月已是大朝拜,下次便是帝辛十二年,明年有公子前往朝歌,再合适不过” 姬发闻散宜生言,在一旁也是附和着。 姬昌看向其母。 太姜笑道:“去也无妨,不碍事的” 姬昌闻言,心下安定,遂下决心,来年四月,亲至朝歌朝拜君王。 龙环、吴谦二人轻装简从、一路上星夜兼程,此时也已经赶回朝歌。 龙德殿内。 冢宰司四人齐至。 子受坐于御座上,看着闻仲修改后的两篇文书,道:“就按照太师修改后的誊抄,然后广发各诸侯” 随后,子受又拿起压在最下面的一份奏表,也可以说是书信。 是写给子受的。 子受展开书信,其上道: “臣闻仲,俯拜陛下: 臣年少时,入得名山,拜截教金灵圣母门下证修大道,修行五十载,虽闻朝元之果,却未证至一之谛,登大罗而无缘。 故下山入仕,得遇匡王,匡王不以臣职微位卑,常咨臣以当世之事,臣由是感激,遂许匡王以驱驰。 及至德王,仲位人臣之极品,迄今辅相三朝,竭忠辅江山社稷。 德王知臣秉性,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德王之明。 陛下登君位八载,天下升平、海晏河清,然则有北海袁福通领七十二路诸侯反商,故臣领兵在此,极少在朝时,此臣所以报先王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北海之事,波谲云诡,臣至此二载,亦未知其全事。 臣尝以此事问吾师,师但曰:“天意耳”,遂不复他言。 仲常思之,师之何意。 北海亦多妖,前者仲未曾报于陛下此间事,盖因不愿陛下心忧惊惧耳。 此间有仲在,陛下当无忧。 俯惟陛下近忠贤,远奸邪,如此,臣虽身在外,心下足安然。 臣闻仲俯伏再拜,时帝辛八年冬月,北海大营” 子受读吧,心中感慨。 太师闻仲,一片丹心。 他之所以一直对北海之事只字不提,只是不想让自己心忧惊惧。 而现在,闻仲知道孔宣和黄明都是朝歌派去的,王云之事他几人亲身经历,所以瞒着也没意义,于是上了一份奏表。 子受遂提笔,于绢帛上写道: “太师三世老臣,劳苦功高。先王在时,常言于孤,曰:太师实乃国朝巨柱,殷商有太师,为君可无忧。孤深以为然。 朝中诸事,太师勿以为念,冢宰司余人,亦皆国朝之栋梁,朝中一应大小事,政令皆出四人手,孤实乃无事之孤家寡人耳。 北海之事,孤已知晓,太师勿以为虑;太师之嘱托,子受亦当时刻谨记。万望太师爱惜身体,如此,则实为大商之福,亦实为子受之福。 时八年冬月,龙德殿,子受” 子受写罢,道:“乱臣贼子,实扰孤心,皆该杀,幸赖有太师在!”,随后将书信付与黄飞虎道:“武成王可速派人将此书信送往太师处” 又道:“嘱送信人一并询问太师,清祀及元旦太师是否可回朝,孤甚想念太师” 黄飞虎领命,出了龙德殿。 冢宰司余下三人与子受言说一些发文书的具体事宜后,也领命出了龙德殿。 子受出了龙德殿,往寿仙宫而去。 商容等人回到冢宰司,片刻不敢耽误,唤来十数人将两份文书各誊抄数百份后,加盖印鉴,快马发往天下各路诸侯。 第四十一章 祸水北引 子受离了龙德殿,带着朱升往寿仙宫而去。 俩人离分宫楼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宫女在那楼上张望着。 宫女也发现了子受,转眼间便跑下楼去,没了踪影。 子受知道,这宫女是跑去寿仙宫报信去了。 子受笑笑,遂放慢了脚步。 寿仙宫中,妲己听宫女来报,说陛下朝着寿仙宫的方向来了。 妲己欣喜,连忙坐于梳妆台前,对着青铜镜整理发髻衣冠。 而后匆忙往分宫楼去。 子受到分宫楼时,妲己还未到。 子受便在这等着。 妲己入宫已经四个多月,自思迄今为止是寸功未建,在女娲娘娘那边难以交代。 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都暗地里找过她,急啊。 她们三人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路上,妲己觉得自己派宫女来分宫楼站哨的做法颇有成效,至少现在陛下来寿仙宫勤了些,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不似以前那般若即若离,而是亲昵了许多,这不得不说是因为接触的机会增加后,陛下对自己慢慢产生依赖了! 尤其是自那次突然患病后,陛下来寿仙宫后,总是会询问自己身体情况,这让妲己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千年来都未曾有过。 这种感觉真是美妙难言。 不觉间,妲己来到分宫楼,子受看见妲己过来,迎上前去,俩人携手往寿仙宫而去。 冬日的朝歌也是寒冷刺骨,寿仙宫中早已燃烧了炭火,火势威猛,噼里啪啦,让人见之便心生暖意。 子受坐于炭火旁,妲己唤退宫女一旁候着,自己亲自拿着火钳,时不时地扒拉着火盆中的炭块,火势便会更涨几分。 子受看着这一幕,心下感叹,这妲己要不是女娲派来的,还真当的上是一个贤内助。 男人想要的,她都能给。 今日北海之事,让子受一直思索着,故而脸上少了平日的和颜笑意。 妲己见此,问道:“陛下今日何事烦扰?” 子受言道:“国事耳”,遂不做他言。 妲己起身,一双滑嫩俏手轻掐子受双肩。 虽然力道不够,但还是让子受身心放松不少。 妲己于子受身后嗔娇道:“陛下有心事,为何不说与臣妾听,臣妾也能替陛下分解一二” 子受想到北海事,道:“祸水耳,爱妃焉能解” 妲己道:“臣妾思来,想必无论是何水,总归是要疏通引流的好” 妲己说到此,便想起了自己的老祖宗,女娇。 狐妖分两脉,一脉为最古老的涂山狐妖,另一脉则为千年前兴起的青丘狐妖。 大夏历经四百年,大商迄今已六百余年,合计刚好千年。 青丘狐妖源于千年前开创夏朝的大禹之妻,女娇。 女娇出身涂山狐妖,也是只千年九尾狐,大禹接受禅让后建都阳城,阳城在嵩山脚下,女娇为了协助大禹治水,便在临近的青丘山中立了一脉狐妖相助。 大禹是黄帝轩辕的玄孙,这正好说明了妲己等三妖为何会居于轩辕坟内,这一脉妖怪帮自己玄孙治水,开创夏朝,是有功劳的。 妲己回想起千年前自己还是小狐狸的时候,看着老祖宗帮助夏王治水分忧,那时候便也是疏通引流,所以她想,无论何水,总归是疏通引流的好。 子受一笑,无论何水,皆要疏通引流的好,这与自己的想法是差不多。 其实在前一世,子受就想,封神榜中,一开始就介绍了七十二路北海诸侯在袁福通的带领之下谋反。 于是担负托孤重任的闻仲奉敕北征,闻仲这一去,就是整整十五年。 这十五年是决定商王朝生死存活的一段时间,凑巧的是,这个时间担负托孤重任的闻仲却不在朝中。 “文足以安邦,武足以定国”,以前子受认为文指的就是闻仲、武指的是黄飞虎。 但是子受来到这个世界后,却认为这句话或许还可以指闻仲一人。 太师闻仲,文武全才!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肩负商王朝兴衰的人物,竟然被没有一句台词的袁福通拖在北海十五年。 最后闻仲虽然得胜,班师回朝,但那时候的商王朝已经是日薄西山,一片衰亡景象,东边姜文焕虎视眈眈,西边姬发自封为王。 而袁福通究竟是何许人物?书中没有交代。他有什么能耐?一样没有交代。 所以子受曾试着推测出可能的结果。 袁福通敢在四海升平的时间聚众造反,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而现在子受来到这个世界后,根据一些以往信息以及闻仲的书信和前不久孔宣传来探查消息,子受觉得他之前的大胆猜测应该是事实。 至少是一部分事实。 那就是,袁福通是阐教扶持的人或者说他就是阐教安排的人,以元始的能力,培养姜子牙四十年,就有不俗的能力。 如果处心积虑的培养一个袁福通,难度不大。 而且还有那龙须虎,原始就直接告诉姜子牙,北海有一个龙须虎在等着他。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管袁福通是暗中培养的还是派人暗中协助的,以原始的神通,闻仲应该不会发现,或者即使发现也不会有什么节制力量。 以闻仲的神通,即使阐教二代弟子能胜他的不多,交游广泛,麾下能人义士也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耗费十五年之久才能平定,肯定花费了不少的气力。 封神之战的前因后果,基本上就是阐教和人教合伙坑了万仙来朝的截教,最后导致截教崩盘,确立了以阐教为主导的天庭关系。 因为在封神榜制定之后,人手众多的截教迅速布局,而相对人手不多的阐教却是晚了一步。 在阐教也布局之后,截教就已经控制了商朝的核心位置,阐教要想主导封神,只好打乱现有的秩序,重建一个乾坤。 这样情况下必须要将商朝的力量有效分散开来,于是先派袁福通在北海拖住商朝的一部分力量,有三只眼睛的闻仲很清楚的知道,这个袁福通什么能力,所以他二话不说率军北征,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不派其他的人去。 因为,其他的诸将闻仲很清楚无法弭平北海。 不得不说,阐教这一招效果斐然,成功拖住闻仲之后,一步步的派狐狸精入宫,逼走两个王子,从根本上断了纣王祭祀; 害死姜王后、黄妃,姜桓楚。以此逼反姜文焕、黄飞虎、苏护等重要的藩镇力量,使得商朝局势一片混乱; 在朝内,逼死比干、商容、梅伯、杜元铣等,使得商人贵族、臣子和王室生怨。这一切完成之后,坚如铜铁的成汤江山已经危机四伏。 而此时诡异的一幕也出现了,带头谋反的袁福通被平定了,闻仲也率军班师回朝,而且貌似没有什么伤亡。 也没有诉说自己战功,几乎闭口不提。 换句话说就是,北征十五年,闻仲的军队没有损失什么将佐,也没有带回来什么叛军的将佐战俘,袁福通去哪里了也不知道,生死不明,这样的一个角色,开头一句反了,结尾一句平定就宣告结束,根本不平常。 这样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路人甲地位者,但能力不凡,拖了十五年之后凭空消失。 这样唯一解释的合理原因就是,受阐教控制或者支援的袁福通在拖住闻仲,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得安排了封神计划,导演凤鸣岐山的戏码之后,袁福通没有了存在价值,于是被阐教带走或者匿藏,闻仲面对突然消失的对手,之后班师回朝。 虽然闻仲书信中说他也不知北海全事,而且还问过他的师父金灵圣母,得到的答复也是语焉不详。 不过,子受觉得太师闻仲应该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否则仅仅是北海多妖,也不至于让闻仲不敢告诉子受,怕子受因此而惊惧。 所以子受猜想,让闻仲在自己这里缄口不语北海事的原因,应该是闻仲有感觉到一丝丝天意,这才是他担心将这些说出来会让自己惊惧的真正原因。 北海,或许也是人、阐、截三教的角力场! 其实子受早就有计划,要祸水北引。 何为祸水? 西周是也。 北海不只是三教的角力场,现在还要加上玄黄教!加上大商! 让西周卷进北海战场,让天下诸侯进入北海战场,这就是子受的计划。 当然,这一切必须得在自己可掌控的情形下缓缓进行。 所以子受要让冢宰司作出派各路诸侯进北海的计划。 妲己给子受捏着肩膀的手不禁滑落下来,俏脸微红。 俩人进了寝宫卧房,揭开金龙幔帐。 三刻钟后,妲己终究还是没能知道子受具体心忧何事。 她遂掀开幔帐,走了下来,虽然寒冬数九,此时她亦只是披了件薄薄的绸纱,道:“臣妾与陛下倒杯水来” 妲己此等穿着也不避讳宫女,走不多远,出了卧房后便唤来鲧捐,细声言道子受心忧事。 妲己对鲧捐是越来越倚重了,此女甚是聪明,亦会察言观色。 妲己很多时候只是那么一点,甚至不用说话,鲧捐只需观其脸色神情,便会知道她是何意、是何心情。 鲧捐出了寝宫,于寝宫外头的大殿内见了朱升。 此时的朱升百无聊赖,正双手拖着下巴坐在长凳上无所事事,忽见鲧捐走过来,遂让开一些空位,示意鲧捐,你可要坐? 子受对朱升一向宽容,所以朱升也比别的奴婢要自在些。 鲧捐坐于朱升身旁,像是无意道:“我观陛下今日心情好像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 朱升托着下巴道:“我也不知” 鲧捐又道:“你身为陛下的随侍内官,就没关心过陛下吗?” 朱升又道:“陛下自有娘娘们关心” 说完,又觉不妥,道:“还有朝中诸公关心” 想了想,朱升又道:“陛下今日说什么乱臣贼子皆该杀,想必是哪些臣子们惹到陛下了” 鲧捐点点头,说了些碎语闲言后,朝寝宫而去。 妲己等候在那,听鲧捐来报后,心中又有了计较。 之后端杯水,进了寝宫卧房内,娇媚笑语道:“陛下,水来了” 子受喝过水,不觉精力又恢复许多。 遂……不题。 第四十二章 来年四月,我去朝歌 帝辛八年腊月十一日,杨任回朝复命。 次日朝会,九间殿。 看着姬昌的谢罪表,子受笑了。 言语很诚恳,当然,罪责是没有的,异心更是没有,可能由于某些原因,让陛下和冢宰司误会了那肯定是有的。 姬昌表中言道,来年四月定当亲往朝歌,向陛下及冢宰司解释此事。 姿态放的相当好。 子受看向殿中群臣道:“西伯侯来年四月还会亲来朝歌面见孤陈说冀州之事,这很好,应当给西伯侯当面自辩的机会” 众人山呼陛下圣明。 下了朝,子受将冢宰司四人叫去龙德殿。 “西伯侯明年四月来朝歌,你们怎么看?”,子受询问四人。 “无非就是想以此堵天下悠悠之口”,梅伯道。 “他那奏表,哪有谢罪的意思”,商容也道。 子受笑笑,看向比干道:“亚相有何说?” 比干道:“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而且他此次来朝歌,不比以前,想必自带的东西也会多一些的” 商容和梅伯齐齐看向比干,你想的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啊! 子受也笑了,的确要多带些东西才能表示诚意啊。 “武成王,你向来与西伯侯交好,可有什么要说的” 黄飞虎闻言,连忙摆手道:“陛下可别乱说,我哪有,我没有,没有没有” “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陛下可别瞎说” 虽然黄飞虎与姬昌的确交好,而且原世界中后来也的确投靠了西周,但那都是有缘由的,这一世是不可能了。 子受也就开个玩笑而已。 子受收了笑容,蒙蔽天道。 严肃道:“前者太师书信中说到北海事,孤每思之夜不能寐,而今杨任回朝又言北海事,卿等有何策?” 其实子受心中早就有了计划,说什么夜不能寐纯粹瞎说,在妲己那睡的不知道有多香。 询问冢宰司有何策,也不过是看看这些人现在到底有多少进步。 众人闻言,思索着,总感觉子受这段时间一系列的动作有像一层窗户纸,但又不知道怎样捅破。 子受见状,也不敢多耽搁,时间宝贵。 遂道:“前者让冢宰司申饬西伯侯,又两篇文书广发天下诸侯,尽在此也” “孤欲要天下各路诸侯出兵前往北海平叛!北海袁福通诸贼,岂能独由王师去剿灭,诸侯们也该出力” 众人闻言,反应过来。 陛下原来很早之前就在下这盘棋了! 众人心中连连赞叹:陛下心思果然深沉。 先是冀州侯苏护反商,西伯侯龟缩西岐,陛下提点冢宰司下令申饬,并广发文书于各路诸侯,这样一来,当冢宰司再下令要西岐出兵北海,西岐自然是不敢再拒绝了。 否则那样天下人会怎样看你西周诸人。 两篇文书广发天下诸侯,那就是让天下人看看,朝廷对有功之人绝不吝啬,对有过之人也绝不姑息。 众诸侯见朝廷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果决,而且赏赐丰厚,自然也是不会拒绝。 商容道:“陛下真是圣明无比,臣已经想通其中关键” 子受摇头道:“此非孤之功,实乃冢宰司诸人之功也” 冢宰司诸人闻言感动,陛下就是这么不居功,非得把功劳算到冢宰司头上。 子受继续道:“当然,要诸侯们出兵,不是仅仅靠一纸调令就行的,也得让他们有利可图才行” “北海之地多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他们去那后,所获宝物三成献与朝廷,七成可自得,不过北海之地他们不得染指,最后得收归国有” “战后朝廷也自会论功行赏!” 子受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个战后是多后,估计那些诸侯们做梦也想不到。 至于宝物,子受相信肯定有,而且还不在少数,只是那些诸侯们拿起来估计要费些功夫。 比干也道:“臣觉得可行!” 梅伯与黄飞虎亦如此。 “这件事孤先与你们通个气,至于具体实施及怎样操作,你们冢宰司看着办吧” 子受都这样说了,冢宰司的人如果再不知道怎么办就…… 于是, 商容看向比干, 梅伯看向比干, 黄飞虎也看向比干。 比干思索片刻,躬身道:“臣知道该怎么办了” 商容放心了, 梅伯放心了, 黄飞虎也放心了。 三人遂也躬身道:“臣等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篇文书也已经快马送往了天下各路诸侯手中。 东伯侯姜桓楚于东鲁侯府中。 看着手中冢宰司发来的两篇文书,对身旁的儿子姜文焕道:“来年四月,我与你一同去朝歌” 姜文焕不知其故,问道:“父亲,这是何故?” 姜桓楚扬了扬手中的两篇文书道:“冢宰司申饬西伯侯,又发两篇文书于各路诸侯,想必以西伯侯的秉性,来年四月,他定会去朝歌面见陛下,我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他去了,我岂能不去!” “而且东夷之地,也甚不太平,虽然影响及波及范围都还不大,陛下也未曾怪罪于你父亲我,但想必冢宰司几人是很有意见的。” “这两篇文书广发诸侯,不就是起到一个告诫作用吗?你姐姐贵为王后,身在宫中,靠的不就是我们撑腰,我们如若做不好,你姐姐日子也不会好过。” 崇城,北伯侯府中。 崇侯虎看到赞文上特地点了自己和崇黑虎的名,心中十分高兴,而且这上面几乎就是在夸自己的军队了。 遂唤来儿子崇应彪道:“看看陛下,真是一代圣明君主,还有前段时间冢宰司那边的赏赐,端的是丰厚无比” “明年四月,你父亲我要亲往朝歌谢恩!” 崇应彪心道:“父亲你这哪是去谢恩,这是想着出去出风头吧”,不过崇应彪心中也十分高兴,毕竟这是一件极其光彩的事情。 楚城,南伯侯鄂崇禹对儿子鄂顺道:“明年四月,我亲往朝歌,你若要随去就去,不去的话就好好在家呆着” 鄂顺连忙道:“怎得不去,朝歌城大,没准有些能人异士,儿若遇见,定要拜师学艺” 鄂崇禹闻言,也只能心下叹息,自己这个儿子,年岁不大,经验缺乏,资质也平庸,武艺也寻常,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但求他安安稳稳继承爵位后一辈子富贵荣华就够了。 曹州侯崇黑虎看着赞文,心中也是兴奋不已,自己这名声就这么传遍大商天下了! 还有冢宰司前段时间发下来的赏赐,也让他高兴许久。 心中一想,还是人家宣道大护法厉害啊,一封书信几句闲言,就让苏护进女谢罪,自己也捞下这么大一功劳。 以后跟着宣道大护法,看来好处自是少不了。 就是……就是这宣道大护法有些不讲……不讲武德。 罢了罢了,有好处就行,崇黑虎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来年四月,我崇黑虎定然要前往朝歌面见陛下,当面谢恩! 冀州。 苏护自将妲己送入宫中后,其夫人是日夜思念其女,及至深处,不觉泪下。 苏护也是叹之奈何。 朝歌路远,又不是随时随地能去的。 今日见到两篇文书,遂一拍脑袋,言于其夫人道:“往后每年去朝歌朝拜时,你一起随行不就好了吗?这样一来每年都能见妲己一次,也解了你思女之苦” “只是路途遥远,颠沛难熬,你可要有准备才是” 其夫人一听,心下欢喜,连道不碍事。 苏全忠也道:“明年四月,孩儿与父亲母亲一同随行” 苏护道:“也好,冀州也无甚大事,有金葵、黄元济他们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郑伦却是一定要带上的”,苏护最后道。 郑伦可是赞文上特意提到的,焉能不带去朝歌! 邓州侯、鄞州候、青州侯……天下各路诸侯接到两篇文书后,皆是做如是想,来年四月,我去朝歌! 第四十三章 孔宣请命 帝辛八年腊月十九日。 已有诸侯风闻北海多上古遗留之宝物,但不知真假,亦不知消息从何而出。 是夜,北风啸,大雪飞。 龙德殿。 子受于坐于卧房床上,盖着被子,上身披着一件厚厚的金毛飞熊皮衣,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书。 五盏明亮的青铜灯,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 子受看着上面的文字:“凡麦有数种。小麦曰来,麦之长也;大麦曰牟、曰矿;杂麦曰雀、曰荞,皆以播种同时、花形相似、粉食同功而得麦名也……麦性食水甚少,寸麦不怕尺水,尺麦只怕寸水……” 这些尽是子受根据前世的记忆写就的,此时他不过是在看看其中是否有谬误,以便更改。 这时,朱升于房门外道:“陛下,殿外有人求见” 子受皱一皱眉,这么晚了,定然不会是冢宰司的那些人。 遂问道:“来人可曾报了名姓?” 朱升道:“未曾报姓名,连他长什么样我也没看清,不过,他手中有青铜符牌” 子受想了想,笑道:“让他进来” 朱升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黑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走进子受的卧房。 子受一看来人,便知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 遂笑道:“你这也不怕吓着别人” 孔宣将斗笠拿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帅气的脸庞。 向子受行礼后道:“陛下不是说不要轻易示人吗?!” 子受一怔,这孔宣原来也会开玩笑。 他以前嘱咐不要轻易示人指的是青铜符牌,可不是他孔宣这张帅气的脸庞。 子受笑道:“你孔宣见孤,也可以不用这牌子,世间何地不是你孔雀大明王须臾之间便可至” 孔宣摇头道:“他处可以,来王宫见陛下却不可以,我要堂堂正正来见陛下” “且孔宣白天自是不能来见陛下,唯有晚上无人时方可,若是陛下卧房内深夜之时无缘无故突然多了一个俊朗后生,被不明情况之人撞见,怕是……解释不清” 子受:“……” 你学坏了啊! 子受将手中竹简书卷好,放在床头边,他也不知道孔宣接下来要问些什么事情,于是干脆蒙蔽了天道。 而后看着孔宣问道:“夤夜见孤,大护法可有要事?” 孔宣也不废话,行礼道:“陛下,我想去北海” 子受看了看孔宣,而后掀开被子走下床来,身上扔披着金毛飞熊皮衣。 孔宣见状,上前去往上掖了掖子受的飞熊皮衣,使熊皮衣不至于容易掉落。 子受沉思道:“你不来见孤,孤也会让宣道大护法去见你” “孤也有此意,只是觉得这事暂时还不急,所以也便没和你提” 孔宣闻言,心中高兴,自己和陛下想到一块去了。 “所以你今天算是白来了”,子受开着玩笑道。 “到时候冢宰司那边会让天下诸侯也派军前往北海,那时你再去也不迟” 孔宣一听,也笑道:“这事……其实我听黄明兄弟说过了” “他来找过我,将这事告知与我,问我是否要去北海,所以我才深夜来宫中向陛下请命” 子受闻言,眉头皱了皱,道:“黄明可是听武成王说的?” 孔宣摇头道:“不是武成王告诉他的,而是那日龙环陪武成王在冢宰司时,偶然听到的” “他们说也想去,正想着到时候向武成王请命” 子受这才点点头道:“到时候孤会让宣道大护法不定时去北海,你到了那,凡事可多与他商量” 孔宣却又道:“陛下,还有一事我想问询一下” “何事?” 孔宣遂道:“那宣道大护法我总觉得有些神神秘秘的,让我看不透,而他似乎很知道我的底细,想问问陛下,这宣道大护法是何许人?” 子受一怔,这孔宣好奇心还挺重啊。 罢。 只见子受道:“宣道大护法嘛……” “此人生于异世,修行一甲子,断却凡尘根,学有大成,撕裂虚空,来至此世间,怎奈途中出了差池,以致修为尽失,复修行百十年,而后得遇孤,再入玄黄教,修行至今,修为嘛……深不可测” 子受充分发挥想象,将他前世看的玄幻故事随口诌来。 孔宣却听的十分入迷,觉得甚是有趣。 原来这宣道大护法是个得道高人! 不过…… 孔宣问道:“陛下,果真有异世吗?” 子受很肯定的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那……什么是撕裂虚空?” 子受一摆手,道:“这等事你以后可以问一问宣道大护法” 孔宣点点头,觉得也是。 子受接下来正色道;“你去北海后,切莫使用五色神光,也不要太暴露修为,与对手交战,只需强他一点点即可” “如若遇到大妖强人,应要权衡一下与之对战是否有暴露修为的可能,若有,人前切莫出手,人后嘛……随你” “还有一点,遇到合适的,无需管他是人是妖,可以与宣道大护法一起合计,让他们入我玄黄教,此事很重要” 子受沉思一下,接着道:“像王云之辈,我们教是绝不能要的,别的教也不能要,所以杀了最是干脆,若其有宝物,可也千万别忘了收回来” 孔宣:“……” “宣道大护法此人、智慧过人、道法精深,人品……高洁,凡事多与他商量自是没错” 孔宣闻言,心下嘀咕,智慧过人、道法精深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人品高洁嘛, 嘶…… 孔宣伸长脖子,问道:“陛下,你说的人品高洁可是宣道大护法镇元子?” 子受看着孔宣:“嗯!” 孔宣把脖子缩了回来,嗯。 “北海之事,孤以后也就不再说了” 子受也是无奈啊,一般人都是怕自己人太弱,对方太强,而自己反过来了,怕孔宣太强,对方太弱,两三下就把对方给刷没了。 孔宣躬身领命。 孔宣随后拜别子受,出了龙德殿。 外面白雪皑皑、月光如华。 走在宫中,孔宣忽觉一道倩丽身影一闪而过,若有似无。 孔宣不认为自己花了眼,这肯定是有人出没,而且还不是凡人。 他想着是否要返身回龙德殿向子受禀告此事,不过随即一想,陛下乃是人王、是玄黄教主,且一向智略超群,连宣道大护法这等人都愿意听陛下差遣。 所以这等事情对陛下来说,非是什么大事。 孔宣想到此处,遂不做他念,踩着白雪,披着月华,朝着宫外而去。 第四十四章 美人真乃贤妃也 寿仙宫,妲己卧房内。 “姐姐真是好自在啊,这宫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锦衣玉食,逍遥又快活”,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妹妹这是哪里话,我在这宫中,犹如入了笼子的鸟儿,身不由己亦毫无自由,哪来的逍遥自在” “倒是你和三妹在外头逍遥的很” 这俩人,正是妲己和九头雉鸡精。 九头雉鸡精见妲己入宫近五个月依然毫无动静,心下不安,故再一次深夜前来探明情况。 之前孔宣见到的人影正是这九头雉鸡精。 只听她道:“姐姐入宫已有五月,为何一直不见姐姐有任何动静,娘娘当初对我们三人可是有吩咐的” “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姐姐莫非是忘了娘娘的吩咐?!” 妲己连忙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我自领娘娘之命以来,何曾有过懈怠,这一点妹妹应该清楚” “然而陛下非是一般人,我可不得找到机会才能出手。” “你要知道,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好像不太行,陛下并不沉迷于美色。” 九头雉鸡精闻言,脸上露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姐姐喊陛下喊的这么亲切自然,真是让我听了都骨头麻酥酥的。” “你之前可是喊人家帝辛的” 妲己闻言,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慌乱,道:“姐在宫中可不得喊他陛下,喊着喊着就习惯了,这很正常,你可别瞎想” “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说着,妲己带着九头雉鸡精来到寿仙宫的一处偏殿。 九头雉鸡精在妲己的带领下,见到一奇怪物件,只听妲己介绍道: “此为姐姐我制作的刑具。此刑高约二丈,圆八尺,上、中、下用三火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 “前时我听闻帝辛言乱臣贼子皆该杀” “今我替他造此刑具,将那些他以为的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尊法度、无事妄生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这人便会烟尽骨消,尽成灰烬。此刑名曰‘炮烙’。” “此实为人人胆寒之非常酷刑。若用此酷刑,朝臣定将人人自危,帝辛也将渐渐会被人以为“残暴”之君” 九头雉鸡精闻言,不禁背冒凉气,道:“听姐姐说来,当真是残酷非常,此刑可谓尽善尽美!” 次日。 子受刚下朝,朱升就来报,说寿仙宫有宫女来说,苏娘娘那边请陛下过去。 子受看了看天,这青天白日……不好吧。 自己前两天才去过寿仙宫啊, 这就又要了?! 子受在想是不是要祭起松木剑了。 不过这也是恶趣味的想一下而已。 带上朱升,子受朝着寿仙宫而去。 行至分宫楼前,远远的边看道妲己站在寒风中翘首以盼。 见子受到来,妲己连忙迎上前去,俩人携手来到寿仙宫。 子受一看,这…… 一桌子的丰盛菜肴。 看了看妲己,子受道:“爱妃莫非是特意让孤来是早膳?” 妲己笑道:“陛下日理万机,想必身心疲惫,臣妾特意为陛下做些寻常菜肴,以稍慰陛下之心” 子受吃过菜肴后,感觉味道不错,道:“孤今日方知爱妃原来厨艺也是极好” 妲己笑着谢过,而后抓了个核桃。 传说核桃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其实不然,磁山遗址出土过核桃,这东西是本土的。 只见妲己用个钳子将核桃夹开,子受一看,心中惊讶。 这钳子,和他前世的核桃钳简直是一模一样。 子受问道:“这钳子可是爱妃想出来的?” 妲己道:“是臣妾想出来的,然后让匠作监打造了一些,中宫、西宫和馨庆宫那边我也一一送了几个过去” 子受心下感慨,这妲己,还真是人美、脑袋瓜子也不差。 只是遗憾啊,人家是女娲派来的。 吃好后,妲己才拉着子受来到昨晚带九头雉鸡精去过的偏殿。 子受一进那殿,就看到铜柱一般的东西矗立在点中央。 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那玩意,子受心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才是妲己喊自己过来的真正原因。 妲己挽着自首的胳膊,正要介绍一二,子受就立马挥手制止,笑道:“爱妃别急,孤观这东西甚是有趣,不若让孤猜一猜此为何物” 子受装模作样的绕着铜柱转了一圈,而后道:“此物内中可放火炭” 妲己点点头。 “给朝中诸臣用最合适不过” 妲己拼命点了点头。 “当然,孤觉得以后还可以给天下人用” 妲己再次使劲点头。 “甚好甚好!”,子受抚掌而叹。 妲己见子受这般动作神情,心下暗喜,自己这是挠到陛下痒处了! 只要用了这东西,天下臣民之心也就会一点一点慢慢失去。 妲己想到这里,心中又再次欢喜,但随后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只听子受又道:“好用是好用,就是还不够完美,孤欲令匠作监加以改进后再行使用” 妲己自己觉得这炮烙已经很完美了,所以她想不通子受为何还会说此物并不完美。 也好,那倒要看看此物改进后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 “不知此物陛下何时能改好?”,妲己问道。 子受道:“清祀之前必定要弄好,孤打算清祀时首次用上此物,那时太师也会回来,就让朝中诸臣和太师看看,爱妃是何等聪慧之人!” 妲己闻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妲己连忙道:“陛下,此物……” 子受挥手,心中暗道,你可千万别说出来,你要说出来了,这贼老天还真指不定让孤用此酷刑呢,你不说出来,那孤就有其他说法了! “爱妃体谅孤之不易,故造此物,孤心甚明。爱妃放心,孤定要将此物给朝中那些臣子们用一用”,子受边说边朝着殿外走去。 妲己跟在子受身后,心中道:“看陛下这样子,应该是知道此物的用处了……吧” 出了偏殿,子受牵着妲己嫩滑纤细的玉手笑道:“美人真乃贤妃也!” 此时,比干也下了朝回到冢宰司。 忽有小吏来报,言有十数人手持布告,皆在候事房等候多时了。 比干想了想,十数人手持布告……略微一想后也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快快带他们来见我!”,比干吩咐道。 众人高矮胖瘦、老弱年少皆有不等。 见到比干时,大家一一行礼,口称“老爷”,他们也不知眼前的这人是个什么官,只得用个寻常称呼。 比干看着这十数人,心中欣喜,这些人敢揭布告,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冢宰司此次也只选一人,这些人究竟才干如何,须得一一考校后才知,到时留下最优者便是。 比干吩咐小吏将这些人好生安置在馆驿中,等考校过后,他却是想着要在清祀时,将这大喜事报与陛下。 第四十五章 清祀佳节宴,妲己有贤名 每年的腊月,子受都会率领群臣举行清祀。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节日。 是向祖宗天地甚至鬼神祈福,并祈求来年丰收的一场盛大祭祀活动。 不过子受将天地鬼神给砍掉了,清祀时只祭祀祖宗,这让以商容为首的负责礼仪的官员心有不爽,不过也只是心有那么一丝不爽而已。 原本清祀时的礼仪也都是复杂无比,自子受继位后稍微减免了一些繁杂程序。 也只是稍微减掉了一些而已,想要再简单一些,负责礼仪的官员们坚决不同意,尤其是商容。 所以子受也得作罢。 看来这君王也并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清祀没有固定日子,进入腊月便可。 子受让钦天监定个晚一些的日子,遂将帝辛八年的清祀定在了腊月廿四日。 一来这离元旦近,可以两个日子连着庆祝;二来子受是特意等太师闻仲还朝。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是清祀。 子受早在三天前就开始了沐浴,朝中诸臣亦是如此。 商人尚白,不像子受前世那样尚红,子受刚来这世界时也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过后来也就好了。 这一天,子受换上白色祭祀礼服,率领在朝的一干文武大臣来到太庙前。 太庙前的空旷场地上,也早已经搭起了高约两丈,长宽各约五丈的祭台。 其上焚香设案,摆放三牲八谷。 子受率先上台,身后一人半的距离跟着太师闻仲,而后便是冢宰司余人,再后便是朝中一应官员,爵位各有不等。 之后便是一系列的繁杂礼仪,子受感觉这简直比寿仙宫那金龙幔帐内要累上百千倍,至少在金龙幔帐内是累并快乐着,而这却是累且累着。 一天过去,子受总算得以解脱。 不过清祀对于子受来说只需一天,但是民间却是会连着庆祝好几天,今年估计会一直庆祝到元旦时。 当晚,子受设宴显庆殿。 后宫娘娘们和朝中诸臣齐至殿中,可谓一时之间热闹无比。 显庆殿很大,足够容纳在朝的臣子和他们的家眷。 臣子们带家眷赴清祀宴,这是一贯的成例。 不仅如此,很多大臣们甚至还带着家丁护卫什么的前来,不过那些家丁护卫们只能在偏殿享受美食。 子受右侧坐着的是姜王后,姜王后左右两侧,坐着的是殷郊和殷洪。 此时的殷郊年方十四,殷洪年方十二,俩人坐于母后身侧,颇为端正知礼。 子受左侧依次是黄妃和杨妃,妲己则是在左侧稍远些的位置。 今晚,妲己内心有些忐忑。 前几日子受说要在清祀时试一试她那炮烙,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子受有何动作,难道是要在这显庆殿中一试? 但是…… 妲己明显感觉到太师闻仲在注意着自己。 闻仲三只眼,能辨忠奸、识妖魅,这一点妲己是知道的。 想必闻仲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妲己也感觉到了。 闻仲在,子受焉能试? 拿谁试? 到时候闻仲知道炮烙之刑是自己想出来的,那对自己来说会有什么后果。 妲己内心有些忐忑地想着。 宴席不久,子受唤来朱升,对其耳语几句后,朱升出了殿。 不多久,就见朱升领着一干军卒力士进来,这些军卒力士们抬着数十根铜柱一般的东西。 妲己看见,心下愕然。 这…… 这可是炮烙? 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先前的可是高有二丈,圆有八尺,这个也就一人高的样子,而且并非圆形,而是用铜皮围成的方形! 宽厚各有两三尺的样子,内中空空,四方铜柱上有两个面还凿了一些细小的孔。 太小了!怎么用? 而且,这东西的两端竟然还做有支脚,那想必是横着放的。 难道是把人横着绑在上面? 大臣们见这东西后也不知所以。 子受浑不在意众人想法,吩咐军卒力士们将四方铜柱放在地上,而后吩咐殷破败等人道:“你们先拿一个试试,也示范一下给众位大臣们看一看此物的妙用” 殷破败可以算是子受的又一死忠分子了,子受先前就告诉过他此物的用处,只见殷破败往铜柱上涂满油脂,而后将里面放入烧红的木炭。 炭火通明,劈啪作响,但因为是在铜柱内里的缘故,又不至于冒出火星烧到列为大臣们的衣服。 妲己觉得似有不对,烤人?毫无征兆! 子受面带笑意,对朱升道:“取肉来。” 而后,便运来了数车肉,肉片上还串有削尖的竹签。 这时候铜柱已经滚烫,导热效果相当不错。 子受离座,拿起几串便往铜柱上放去,鲜红的肉串一接触滚烫油润的铜柱后,微微收缩卷曲,慢慢变的焦黄,里面的油脂沁出来在表面跳动。 好一阵子,待肉烤熟后,子受便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肉串拿出,撒上盐粒,一口吃下,一种柔软却不绵软的滑嫩口感,在嘴中爆开,肉质脆脆的,又带点劲道糯弹。 子受遂拿起一串递给商容,笑道:“此为铜柱燔肉之法,孤将之称为【炮烙】,老丞相可先食之,看其味道如何。” 石头上烙炕成熟的方法,是最古老的“石上燔谷”法,早就存在,子受现今要借故说是妲己制造的铜柱燔肉。 这功劳,得算在妲己头上。 妲己这是在为国为民为大臣们做好事。 炮烙这种酷刑,子受自然是不会用的,哪怕是对那些罪大恶极之人他也用不出来。 商容将肉串吃下,肉串上撒有粗粒的盐,不过是稍一咀嚼,咸味立刻激发了肉的鲜美。 吃过之后,商容连连称妙。 看着那铜柱,商容捋须道:“陛下作此物,甚是奇妙,不仅能烤肉,且这寒冬腊月间,还能烤火取暖,火于铜柱之内,又不至于烧到衣服,妙哉” 子受摇摇头,道:“老丞相此言差矣,此物并非孤之所作,而是苏贵妃想出来的” 商容以及众位大臣们闻言一惊, 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妲己也是一惊,这……陛下你误会了啊! 要知道,宫中嫔妃甚众,朝中诸臣这么些年来也从未见过有哪位妃子肯动脑筋做这些事。 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但也足于从中看出一人的秉性来。 商容心中暗思:不曾想,苏妃入宫才五月,就思着要做些事,这对陛下来说,是一件好事。 只听子受又道:“不仅如此,苏妃还作有一个核桃钳,用那钳子夹开核桃甚是方便省力,奇妙得很” 子受又命取来核桃钳和一些核桃,当场示范给众人看。 众人看罢,啧啧称赞。 这些东西在子受看来当然稀疏平常,但在这些大臣们看来的确很有妙处。 此时,姜后也很有风度的道:“此物的确妙用无比,苏妃送来中宫几个后,本宫现在吃起核桃来甚是轻松省力” 黄妃也道:“王后姐姐说的是,我现在吃起核桃来,也用不着用手去砸了” 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子受:“只是这多余的精力……” 子受假装没看见,也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商容心中激动,陛下当初让苏妃进宫,现在想来,果真是一件幸事。 莫非这也是人王冥冥之中的气运使然? 他似乎在妲己身上依稀看到了商朝之前的一位贤后的影子。 虽然妲己现在还远不能与这位贤后相比,但至少让人能产生那么一丝联想。 这已经很难得了! “苏娘娘真乃贤德之妃,此乃我大商之幸事、亦是我等臣子们的幸事”,商容说完,朝妲己深深行了一礼。 妲己:“我……” 第四十六章 臣要为陛下贺 商容心中所想的商朝之前的那位贤后便是高宗的王后妇好。 商朝便已有庙号,高宗便是商王武丁的庙号。 而妇好此人,甚是了得,其不仅是王后,还是将军,领兵百战百胜。 强到什么地步? 殷墟出土的一万余片甲骨中,提到妇好的超过了两百片,在她死后,每当商朝战事又起,商王都会率领文武百官祭祀妇好,并占卜胜负。 其实闻仲出征北海前,就祭祀过妇好。 说妇好就是大商朝的女战神也不为过,不仅如此,妇好在后世的地位更高。 古印欧人食物来源匮乏,只好到处迁徙,征服了许多民族,比如印度,有一只来到了大商,这时妇好站了出来,带领军队同古印欧人的一战,把这帮入侵者赶了出去。 妇好保护了商朝,保留了初生的中华文明的火种,使华夏文化得以传承。 商容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又是一个躬身,朝妲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陛下有娘娘在,想必日后能少了不少忧愁,娘娘真有贤妃之风” 这话,一般人在这大庭广之众之下,尤其是当着后宫王后娘娘们的面是不会说的,最多就是说些苏娘娘贤惠之类的万金油式口号。 但商容是三世老臣,为人又耿直,他自然是那二般的人。 他并不在乎这些。 诸位大臣见商容如此说,遂一一起身,朝妲己躬身行礼:“娘娘贤惠,陛下圣明” 坐于子受右侧上首位置上的闻仲闻言,他那原本纹丝不动的身体也稍微晃动一下,而后目光看向妲己。 妲己心有所感,连忙低头,那样子倒像是受人夸赞后因不好意思而含羞之状。 闻仲又看向子受,子受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闻仲脸上又轻松了几分。 子受故意问妲己道:“爱妃是如何想出制作这炮烙的呢?又为何想到要做这东西?” 妲己总不能说,我就是想弄个比较残酷的刑罚出来给这帮大臣们康康。 于是道:“臣妾看到蚂蚁在树木着火倒下之后跌进了火海想出来的,臣妾寻思着,陛下和各位大臣们日夜操劳、甚是辛苦” “而这寒冬腊月,正好可以弄出这么个物件来,让大家既能吃上美味的烤肉,又能以此取暖,以此来表达臣妾对陛下和列为大臣们为国操劳之寸心。” “不过,被陛下改进后,就显得更适合……烤肉了” 众人闻言,一阵山呼:“娘娘贤德,陛下圣明” 子受连忙道:“这全有赖于爱妃的一片心思和匠作监的精湛技艺,孤可没出什么力” 匠作监监正坐的比较远,不过自军卒们将铜柱抬进大殿后,便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毕竟这东西是匠作监制作出来的,此时要是出了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听到子受夸赞匠作监技艺精湛,便慌忙出列谢圣恩。 子受随后将那几十个铜柱炮烙分发下去,数个大臣共用一个,甚是合适方便。 子受挥手让众臣自取自食,配上葡萄酒,当真美味。 文武开始自行烤肉,皆道此味甚美。 子受又笑道:“老丞相和众位大臣们先别忙着颂扬苏娘娘,苏娘娘可是还发明一样好东西!” 商容闻言,心下更是震撼,还有? 那这苏娘娘可真是聪慧过人啊! 妲己:“……” 子受随即又令人搬数十个铜鼎,鼎有半人高,分上中下三层,每层各有两格,中间空,可放炭火。 可以将猪肉、羊肉、牛肉、鸡肉这类肉品,放在不同的格内,从而能吃到五种不同风味的火锅 妲己见状,这东西,怎么又和自己那炮烙有些相像? 列位见过此物,又纷纷看向妲己。 妲己俏脸通红。 子受道:“此物名为【三合鸳鸯鼎】,亦是苏妃所创” 子受随即讲述三合鸳鸯鼎的妙用以及亲自示范了一番。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随后便又是山呼娘娘聪慧陛下圣明之类的话。 妲己现在也弄不明白这东西是不是自己发明的了。 一众宾妃们也纷纷看向妲己,各人心思不一。 妲己此刻的心情,甚是复杂,有些紧张、有些彷徨,竟然在那些大臣们躬身行礼、口称娘娘圣明时,竟然还有一丝欣慰与喜悦?! 妲己想到这里,心下很慌,自己怎能有欣慰与欣喜! 自己可是女娲娘娘的使命来的! 稳住,别喜! 她使劲掐着大腿,想让自己的头脑心智清明理智一些。 可是最终发现自己还是稳不住…… 子受将三合鸳鸯鼎发给众位大臣。 大臣们有美食有美酒,吃的不亦乐乎。 此时,比干起身出列,笑容满面,脸微微红,不知是热火烤的,还是喝酒喝的。 只见比干躬身行礼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众人正吃的起劲呢,忽听比干之言,不觉心中嘀咕,有人暗道这大好时刻你竟然想着要谈国事? 也有人起了好奇心思,想听听比干接下来要陈奏何事,看他那笑容满面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坏事。 子受也停了箸,道:“亚相有何要事非要在今晚陈奏?” 先前那些与子受抱有同样想法的臣子们心中直呼陛下圣明,就是,有什么事不能朝议时再说!? 比干摇头笑道:“陛下,此为好事,臣就是特意要选在清祀时奏明陛下,以为陛下贺、为万民贺、为我大商贺!” 众人听是好事,放心了。 这里的肉食美酒可以使劲吃了! 那就没事了,奏吧。 只听比干道:“现今我大商节令难准,历法不一,甚是影响农耕畜牧,臣为此关口之主宰官,于一月前发求贤告示,明告天下,凡有贤士能推算节令历法者,可持告示入朝歌冢宰司,若果有才能,可入朝为官。” “今有一年轻后生,竟通晓节令历法,前不久其持告示前来冢宰司,吾先问过,后又有杜元铣太师问过,我二人皆以为此后生能为节令官” 自上次杜元铣上表陈奏宫中有妖氛,劝子受要更加贤明,子受反倒说司天监不应只关心这些事,而更应该去观察四时天象气候历法,以引导农耕畜牧,使大商国富民丰。 因为比干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回去后就想出了向天下求贤之策。 众人一听,深以为然,节令历法实在是太重要了。 每年各路诸侯都会来朝歌例行朝拜,不过这是四月的事情。 为什么是四月呢,因为各地节令历法混乱不一,就导致各地无法统一活动,所以各路诸侯才会等到四月时各地重要活动都完成后,再来朝歌朝拜。 这时的节令官,叫做李诞,已经是花甲之年了,在其位上也是浑浑噩噩。 他想这样吗?并不是。 他曾经也是个热血青年,只是……后来无论他怎么努力,最后绝望的发现节令根本算不准。 李诞还记得他年轻时,前任节令官和他交接的时候,有过这么一番叮嘱:“要是陛下问起节令为何不准,你只须推脱祭拜先祖才能定准节令,切勿自己担责.....” 节令官连责任都不用担,是春是夏,是秋是冬,全都推脱给老祖宗就好了,至于什么时节该做什么事,要是做错了怎么办,那也是老祖宗定下的节令,和节令官无关。 那时候的李诞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对此不满,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而将责任推脱到祖宗身上这算什么事? 可努力过后发现,节令还真算不准,每年都不一样。 李诞随后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节令混乱,影响农牧业生产,浑浑噩噩混了一年又一年。 今天,他听到比干说有一年轻人可为节令官,而且杜太师也对那人赞赏有加,李诞心中有些慌乱。 这是亚相和杜太师对自己不满了啊! 但节令什么的的确算不准啊,古来便是如此! 第四十七章 日月寿星与玄黄道韵 李诞几十年的为官生涯中,和以前老节令官一样,用老祖宗来推脱自己的失职与无能。 而且自认为这是一件无法改变的事情。 今朝听闻比干所言,心中虽有不服和不忿,但自然也不会此时此刻头铁到当场反驳比干。 等一下会有机会的! 子受一听,很有兴致,道:“亚相快将那年轻人带进殿中来” 比干称是,随后出了显庆殿。 不久,比干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不大,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人。 年轻人显得有些拘谨,这么大的阵仗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更何况,上首坐着的那位气势威严的男子,可是当今大商君王。 子受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对那年轻人道:“你叫何名?哪里人氏?” 年轻人战战兢兢行礼道:“草……草民万喦,周国陈仓人氏” “万喦?”,子受重复道。 “草民之名祖父所取,就是高峻的山崖”,年轻人以为是子受不知是何“喦”,又是一行礼,连忙解释一遍。 子受一怔,他也就习惯性地重复一遍,并没有想深入询问,而这年轻人回的却是很认真。 年轻人所谓的周国,即是西周。 子受又问:“即是周国陈仓人,缘何远隔万水千山来朝歌?” 万喦道:“祖父遗命,不敢违背” 子受这下是彻底来了兴趣。 比干也心下打鼓,因为这些事情他之前也未听万喦提过,他当时将那十几人安排到驿馆后,也就随后抽空考校了众人的学识,问过姓名籍贯,再多的事情也没有细问。 子受看着万喦,示意他继续说。 原本有些嘈杂的显庆殿内,杂声也小了不少,众人都看向这瘦小的年轻人。 当然,有些人,无论何时何事都没法阻挡他们吃肉喝酒。 殷破败和晁田晁雷皆是继续吃着,只是嘴里的啪叽声小了不少。 万喦见子受如此,心下激动,祖父之志,今日总算能报与君王知。 遂将自己与祖父之事一一说来。 只听万喦道:“草民祖父原是一名樵夫,入山砍柴时深感时间、节令、气候无法准确掌握之苦” “常言大商需要一个新历法,一个能准确算出节气,确定时令的历法,还有星象、气候等等,也应该要有掌握他们的方法” 李诞原本就竖着耳朵听着,此时听闻万喦如此一说,心下嗤笑:大商需要个能准确算出节气,确定时令的历法,这,谁不知道,还用你说?! 万喦继续道:“有一天,祖父上山砍柴,砍罢了就坐在树下休息,眼望着树影出神,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时辰,发现地上的树影已经悄悄移动了方位。” “遂心有所动,想着利用日影的长短来计算时间,回到家后,就制作了一个日晷仪……” 万喦话还没说完,就听殿中某处传来一个略显苍老而且愤怒的声音:“黄口小儿,安敢于此蒙骗陛下和我等朝臣!” 众人朝声音处望去,只见节令官李诞缓慢起身,而后朝着众人拱拱手。 李诞走到万喦身旁,朝子受和闻仲行礼告罪后道:“你说那事,又有何难,小技耳!而且日晷仪司天监就有,能制作出日晷仪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众人闻李诞所言后,看向他的眼神便显得有些复杂。 李诞咳嗽一声,也感觉自己有些失言。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时代天文地理知识对平民百姓是不开放的,也就是说一个樵夫根据自己的观察制作出日晷仪,说实话,还……挺厉害的。 此时李诞的的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只听他又道:“若是阴雨天,你那日晷仪又有何用?!” 万喦也不知这老者是个什么官,只管战战兢兢行一礼道:“老爷容禀” “一天,祖父在泉水边喝水,看见山崖上的水很有节奏的往下滴,规律的滴水声又启发了他的灵感,回家后就动手做了一个五层的漏壶,利用漏水的方法来计时。” 这下李诞也不吭声了,说实话,这五层漏壶不说制作难度,就说能想到就已经很不错了。 万喦也不管周遭人的神情,而是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无论阴晴,都可以正确的掌握时间。” “有了计时的工具,祖父更加用心的观察天时节令的变化。” 李诞闻言,心中一紧,感觉不妙。 “祖父经过长期归纳后发现,每隔三百六十多天,天时的长短就会重复一次,只要搞清楚日月运行的规律,就不用担心节令不准的问题” 说到这里,万喦眼神有些暗淡道:“祖父带着自制的日晷仪及水漏壶去见西伯侯,说明节令不准与天神毫不相干,并诉说了他的见解和总结出来的规律。” “西伯侯听后觉得祖父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赏赐了祖父许多金钱后差人把祖父送出了西岐” 众人闻言一脸懵逼,觉得很有道理……然后把人给送走了? 子受也道:“你说的西伯侯可是现在的西伯侯姬昌?” 万喦点点头道:“回陛下,正是” “既然姬昌觉得很有道理,为何不用你祖父?” 万喦道:“因为祖父说节令不准与天神毫不相干,西伯侯等人便说祖父不敬鬼神” 朝臣中人大多数人竟然也不自觉地点起头来,对西伯侯的说法深以为然。 子受对姬昌的做法嗤之以鼻,当然,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西周伐商时,有条罪状竟然就是商王“不敬鬼神”! 万喦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眼中噙泪道:“祖父伤心之余,回到家中,自己花数月时间盖起了日晷台和漏壶亭,因为劳累染上疾病。” “从此以后,无论寒暑昼夜,祖父日复一日的研究时令。” “祖父晚年,深恐他来日不多,遂带着喦一起观察天地变化,并将其一生所总结一一授予喦” 万喦于殿中旁若无人地吟道: “日出日落三百六, 周而复始从头来。 草木荣枯分四时, 一岁月有十二圆。 申星追上蚕百星, 星象复原又轮回。 子时夜交旧岁完, 一元复始又是春!” 子受一听,心中暗叹一声,这万喦的祖父以一介樵夫之身,年复一年地钻研天文时令,听万喦这诗便知,其一生定是有大成。 子受肃然道:“你祖父之事迹,实让孤心中感动,只可惜斯人已逝,无缘得见” 万喦泣道:“祖父三月前已逝世。临终时言于喦曰:‘我常听人说当今陛下圣德英明。我这一生,除了砍柴,便是研究这天文时令,至这迟暮时,已是身多疾患,料时日无多,待我逝后,你要将我毕生所总结献与陛下,而你也要用所学之事方便万民’” 殿中诸人听闻,无不肃然。 虽然樵夫的身份在这些人眼中不值一提,但是他那不屈的意志和造福万民的心思却是让人心有感触。 万喦随即将其祖父所研究出的历法粗略简短说了一遍。 哪怕是简短而粗略的数语,就让李诞及司天监一干官员们听后,心下赞叹不已,李诞此时更是羞愧难。 只见他不复之前的愤怒傲慢,而是一副求教的姿态道:“只是你刚才说的太阳历还是草历,我觉……不够准确” 万喦道:“的确如此,祖父也被这事情困扰许久,后来终于发现要把岁尾时也闰进去才行,否则久而久之,又会造成节令失常。” 李诞似乎明白了一些。 子受作为穿越过来的人,自是也明白,只是天文节令和历法及其繁杂,他前世研究的也不多。 子受道:“此历法可有称呼?” 万喦道:“祖父称其为太阳历” “太阳历?”,子受想到了什么。 道:“你祖父以樵夫之身,怀不屈之志,测天文节令、定四时历法、惠天下万民,此等功劳直追上古贤者” 万喦听子受如此赞扬其祖父,不觉热泪盈眶。 子受又道:“不知你之祖父名何?” 万喦恭敬行礼道:“草民祖父万年” 现今还没有为尊者讳的规矩,所以子受与万喦对答之间也没有“讳”这一说。 子受一听,心中一惊。 这果真是……万年历!? 只见子受道:“汝之祖父功追先贤,焉能无名流传后世” 随后,子受看向闻仲和商容等冢宰司几人道:“太师、老丞相,这历法即是万年所创,总该让其更为直观地让后人知晓其功劳才是” 闻仲与商容等人自是没有意见。 可是…… 陛下是在询问自己该怎样做到让后世一用这历法就想到人家万年! 商容捋一捋胡须,看向比干。 意思很明显了,比干你小子快来说一说! 只见比干站出来道:“陛下,此历法既然是万年所创,依臣看来就叫【万年历】吧!” 嘶! 众人闻言,皆是艳羡。 这是何等荣耀啊! 直接以人名来命名这历法,这可是要流传千古的! 万喦此时更是嚎啕大哭,其祖父几十年的心血,今朝得君王和满朝诸臣的认可,让他内心委屈及心酸一朝得以释放。 这等心情,难以言说。 比干看向子受,见他的陛下好像还不太满意,于是头一硬,又道:“不过臣觉得这还不够,陛……” 比干本想说“陛下何不封其为人间神”。 只是这“陛下”俩字还没说出口,比干就见子受眉眼轻皱,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陛下可是非常不想揽功劳和捞声望的! 于是比干风轻云淡地继续道:“毕竟万年之功直追上古先贤,臣觉得其甚至可以封个人间神” 所谓的“人间神”,便是朝廷敕封或者是民间自发的对某个人的功劳、德行的肯定与颂扬。 比如子受前世的那位解决数十亿人吃饭问题的老人,便可封一个“人间神”。 殿中诸人闻言,皆是哗然,这…… 大商已经很久没有“人间神”了! 最近的那一个,也是两百年前高宗王后妇好。 人间神啊!殿中诸人心中震撼不已,但是却也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来。 子受看向比干,眉眼之间写满了“满意”二字。 比干观子受神情,心中了然,继续道:“臣提议,以朝廷名义,由冢宰司发文,布告天下,可封万年为【日月寿星】” 子受不置可否的看向闻仲。 闻仲这才想起自己不仅是太师,还是冢宰司司正,心想怪不得刚才陛下就朝自己看来,随即点点头道:“老臣亦以为可行!待稍后臣与其他几位商议后,让礼宾司制定出具体的礼仪” 朝廷封人间神,可不是随便一纸文书就了事,而是有着一整套规范的礼仪的。 万喦早已经泣不成声,俯伏在地,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他也是想不出更多的谢恩之辞,只是一个劲的含浑不清道“陛下圣恩”之类的车轱辘话。 此时的子受坐于上位,有些出神。 其实并非他注意力不集中,而是因为…… 他识海中的玄黄古卷道韵此时又一次开始缓慢运转起来,能量威势让子受明显感觉比之前浑厚了许多,好似钢铁洪流一般,蕴藏着一股巨大能量,这个能量甚至让子受产生出能吞噬一切黑暗的感觉来。 子受也没想到,朝廷封一个【日月寿星】会让古卷道蕴增长这么多。 在这之前子受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毕竟上一个【人间神】还是两百年前自己的烈祖母妇好。 子受当然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为了古卷道韵就随随便便胡乱封人间神,那样不说朝廷诸臣反对,而且天下万民也会争相传扬他们的陛下荒诞无比。 而且这也定然是没用的。 子受猜测,今晚古卷道韵浑厚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万年之功绩、朝中诸臣的称颂以及将来天下万民所能从中获得福祉的综合结果。 以次看来,万年之功绩,封万年为人间神古卷也是认可的。 清祀宴直到半夜才结束,众人拜别子受后纷纷回府。 子受起身亲自将太师闻仲送出了显庆殿,并言道来日请太师至宫中赴家宴。 而后子受在寒风中目送闻仲身影消失于视线之中。 冢宰司余人见众人都散去,也欲辞别子受回府。 子受蒙蔽了天道,笑道:“亚相今晚之做法,实为贤相之举。” “万年一介樵夫,起先年少时书未读过、字亦不识,却能凭着后来的不屈意志和为民之心,潜心钻研天文历法,着实令孤钦佩与感动“ “万喦继承父祖遗志,忠心可表,你们要好生安排才是” 比干道:“臣欲令其入司天监,暂为节令官” 子受点点头,而后又道:“大商治天下,总不能只依个人力量,而是要将先人之学识有系统、有计划地传播下去,这样既能开民智,又可在将来形成一股强大人才力量” “你说是不是?” 比干也言道:“正是如此,臣刚才也在想着此事,正欲奏于陛下,不料陛下先说了出来” 子受闻言,不觉笑了出来。 商容等人也随即笑道:“亚相现在是越来越能跟紧陛下步伐了” 随后众人就别有深意地揶揄比干以后可要能者多劳才是。 一片欢快声中,商容比干四人也离开了王宫。 子受则是趁蒙蔽天道还有不少时间赶紧回到龙德殿卧房。 仔细验视古卷后,子受惊喜发现,古卷不仅道韵强了不少,而且蒙蔽天道的时间竟然又延长了十之三刻! 要知道,收一个孔宣才延长了十之一刻,而封一个人间神【日月寿星】,则延长了十之三刻。 也就是说,古卷现在蒙蔽天道的时间是两刻又十之四刻! 子受不敢多耽搁,赶紧又运行功法。 一轮太阳缓缓出现,子受观之,太阳精纯许多,周遭光晕环绕! 子受张开嘴,将其吞入口中,随即太阳进入身体里,在子受胸腹部放射着明亮的光芒。 光芒照彻整个身体内部,整个身体与日光融合,而他的身体比之以前也更加清澈透亮。 子受观想着《存神养气玄黄大道铭》。 观想完毕,子受沉思,现今的自己超过常限,可以色返童颜,形悦心安,亦能通灵彻视、幻化分身移居别郡,拣地而安。 且观想时已能做到心向纯静,有事触亦不动,由摄心熟,坚固准定。 以此看来,自己现今按照《存神养气玄黄大道铭》的说法应当处于二侯五时阶段。 下一阶段,那便是三侯一时了。 按照《存神养气玄黄大道铭》上的记载,修士有七侯五时,【五时】为法,【七侯】是功。 每一侯都要经历五时,也就是说,进入下一侯,又要重新开始依靠五时之法修行,直至五时圆满,方能进入下一侯。 不过,《玄黄大道铭》记载,在此后还有境界,不过并没有详说,子受也不知为何。 子受按照《大道铭》上比对过,猜想除鸿钧外的那帮圣人们应该在七侯五时之境。 至于鸿钧,就不好说了。 以次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嗯,是不是感觉页面增多了?此章五千字。) 第四十八章 学宫计划 自清祀宴后,这两天妲己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情绪也变得莫名的低落。 这感觉,千年来从未有过。 做为一个妖,而且是最底层的妖,从未享受过他人的称颂与赞扬,更多的是上层大妖或是所谓仙人们的欺压与不屑。 而清祀宴上,那帮大臣们对自己的称颂是由衷的,态度也是极其恭谨的。 妲己这两天想到最多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祖女娇。 而且还详细地了解了一下商高宗的王后妇好。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行为。 寿仙宫的青铜灯照耀在她眼前的男人的脸上。 这男人,又时常让她失了分寸。 迷离的眼神相互对望,震颤的玉手将金龙幔帐徐徐打开。 冬日的夜晚,男人又在辛勤耕耘,上下求索。 “陛……下”,妲己娇媚轻软的声音响起。 她大腿上的那块青紫瘀斑还在,有些疼。 而他的陛下,看着那块青紫瘀斑轻声叹气。 比干的书房内,点着两盏青铜灯,就放在书案的前方。 比干已经想明白怎样有系统、有计划的将知识传播开来。 这自然是要建一个学宫,很大的学宫,就叫【太学宫】。 太学宫专门用来传授和学习各种知识。 招贤纳士,让天下有贤才者尽数入太学宫为师。 他正在做着规划,希望在元旦之前将这具体规划报与陛下。 帝辛九年的第一天,比以往时候更冷一些。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无论是清祀还是元旦亦或是其他大大小小的节日里,祭祀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所以对于子受来说,他做的对多的,恐怕便是祭起。 太庙的空旷场地上,祭台是现成的。 按照礼仪走了一遍流程,子受的任务便算完成。 晚上照例设宴显庆殿。 子受在宴上露了脸后,留下殷郊在此处,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冢宰司五人和杜元铣去了尚膳宫。 尚膳宫是子受平日用膳之所。 今日元旦,他却是要摆下家宴。 写书之人总喜欢说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人,这对于子受来说,是莫大的冤枉。 他后宫嫔妃其是并不多。 子受坐于主位,身侧坐着姜后,其余嫔妃依次而坐。 闻仲六人则是昭穆而坐,每人身前皆有一长案几,每个案几旁都摆放着一个三合鸳鸯鼎,而案几上则是各色肉食。 子受拿起手中的爵,对闻仲道:“老太师三世老臣,辅我大商三朝君王,忠心耿耿,而今又长年在外征战,劳苦功高,孤当敬老太师酒”,子受说完,将爵中酒一饮而尽。 闻仲亦端起爵道:“愿陛下常思太祖创业之艰,高宗守成不易”,遂也将酒一饮而尽。 妲己今次心中并未有上次的忐忑不安,她发觉今晚闻仲并未用那威严的目光看向自己,心下遂不由得安然许多。 比干已于昨日将学宫的规划写成表章给子受看过。 子受当时给的答复是尽快实施。 子受又向杜元铣问起万嵒的情况。 杜元铣道:“万嵒已是司天监的节令官,虽然入司天监不过才数日,但却足以看出这个年轻人做事仔细认真,也能吃得了苦” “这几日,他似乎在弄什么【节气】,说是有了这个,更能直观地让百姓知晓耕种时间” 子受一听,哑然失笑,这怕是二十四节气要出来了。 帝辛九年一月十六日。 西周。 对于各路诸侯来说,如果没有在朝歌安排哨探,那走出封国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做为天下诸侯实力最强者,西周获得消息的能力自是与西周实力相匹配。 姬昌看着哨探传回来的消息,叹息不已。 冢宰司要封人间神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发文,但是天下诸侯都已知道。 而这人间神,正是当年被他拒绝的万年。 姬昌是叹息错失万年吗? 是,也不是! 错失万年并不让他有多少遗憾,他所遗憾叹息的是万喦在殿中说他的那一番话——觉得万年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没有用他。 万喦的这番话时当着满朝文武大臣们说的,对自己的声誉多少又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而至于节令气候,姬昌并不是太关心,古来如此,他治下的西周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恰恰相反,也可算是物阜民丰。 好在据说有不少文武大臣们也赞同自己不用万年的理由——不敬鬼神。 想到这里,姬昌有些暗自庆幸,幸好当初对万年也算是礼遇有加。 而另一件事,让姬昌感觉到了非比寻常。 比干正在筹备着建立一个学宫,名为太学宫。 这怕是想要开民智,广泛传播知识。 不过,太学宫在姬昌看来应该也只是对上层贵族们开放,对那些平民百姓应该是不会接纳的。 这也难怪姬昌会有如此想法,在此时,平民奴隶享受教育的权利几乎没有,机会更是难得,一日两餐,便会消耗掉他们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 而且所有的资源几乎都被贵族们垄断着,想要分这些资源,就得让自己跻身贵族行列。 不过冢宰司成立太学宫还时让姬昌无比重视。 他对散宜生道:“你觉得冢宰司成立太学宫是何目的?” 散宜生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听姬昌如此问,遂道:“臣觉得冢宰司此举或有三个目的” “第一,将众贵族子弟聚于太学宫中,进行集中教育,或许大多数时候是教育他们忠君之论;” “第二……” 散宜生迟疑一下,而后继续道:“怕是到时候会下令让各路诸侯选子入太学宫,以为人质;” “这第三嘛,怕是想要广招天下贤士” 姬昌皱皱眉,他也有此想法,心中已经在想,到时候要让哪个儿子入太学宫了。 “嗯”,姬昌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看来,成立学宫还当真是一件大事” “我看,我们也应成立一个学宫,到时候可遍寻天下贤士,无论哪国人,只要是贤才皆要入我周国” 散宜生道:“此举甚妥,至于理由,咱们对外就说效法冢宰司,传播圣人大道开民智,这学宫名字,不若就叫【凤鸣学宫】” 姬昌听闻,想想后摇了摇头道:“就叫西岐学宫吧” 天下诸侯何止西周。 东伯侯姜桓楚、北伯侯侯崇虎、南伯侯鄂崇禹,以及其他大大小小诸侯,凡是自认有能力者,皆想着要在自己国都中建立一所学宫来。 他们之中有的人想法并不复杂,只是单纯的想效仿冢宰司此举,比如北伯侯侯崇虎便是此列中人。 而有些人的想法又稍微复杂了些,但又不同于西周,比如东伯侯姜桓楚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一时之间,大小诸侯皆想着要建个学宫。 而身在朝歌的比干对此却还是浑然不知。 (今天要去医院检查,哎,内心好忐忑,每一次都好忐忑。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柜上药生尘) 第四十九章 陛下的看法 子受感觉气氛不对。 起先是妲己,一直都像有心事一般忧郁不乐的,而现在就连中宫、西宫、馨庆宫的气氛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这些女人怎么了? 一个个的似乎都有事在瞒着自己。 中宫。 姜后乃东伯侯姜桓楚之女,打小锦衣玉食的,别说烧个菜,就是穿个衣服也有人伺候着, 但现在,她决定要改变一下了。 不见现在朝中诸臣都在争相传颂妲己之贤,都快把她这个中宫王后给比下去了。 她自是有她的大度,但是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就算再大度,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得争一争的。 “娘娘,这事还是让我们来吧,你这……也没烹饪过食物啊!” 尚膳宫厨房内,一个圆脸矮胖的厨子双手放在围裙上摩挲着。 一个多月了,王后娘娘每隔几天就往这跑,厨艺倒是长进了一些,可是,可是这食材也着实浪费了不少。 矮胖厨子看着姜后的双手……看的真让人心疼。 别误会,他心疼的是娘娘手中那上好的牛排……全都烤糊了! 这要是让管事的误以为是自己烤的,那估计这差事都得丢。 关键是娘娘还不让说出去! 矮胖厨子都要哭了。 姜后叹声气,哎,又失败了,没事,过两天再来。 走之前还得再次嘱咐矮胖厨子不许说出去。 矮胖厨子含泪点头答应。 这可是自己的第一次,姜后如此想着。 很重要。 到时候给陛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西宫。 黄妃乃将门出身,武艺不俗,此时的她正在舞着手中的剑。 自入宫为妃后,武艺这放面倒是荒废了些,这段时间又想着捡起来。 这倒不是为了要打打杀杀,而是这样能使身体柔软度得到改善。 身体柔软自然好处多多。 不过黄妃又想着,如果只会些寻常武艺,就算是身体再柔软,怕是也难以留住陛下。 于是……此时的她正在一个舞师的教导下,学习着剑舞,等学有所成,定要在陛下面前露一手。 馨庆宫的杨妃这些时间也有些着急。 姜后乃后宫之主、东伯侯之女;西宫黄妃自也不必说,家世显赫,而且一身武艺,再想她自己,除了年轻些、温柔些、漂亮些……好像其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自妲己入宫后,陛下来馨庆宫也少了些,她倒不是嫉妒,只是有些失落。 捻着手中的黑色棋子,杨妃陷入沉思,这接下来该怎么下? 她看着对面的贴身宫女,心中想着,这小菜子也不知道让一让自己! 难道自己真不太聪明? 陛下可是多次教过自己下这围棋的,怎么一直都是在旁观看的小菜子反而比自己厉害许多? 气人! 杨妃遂又改下子受教的连珠棋,结果……这小菜子更恼人了! 小菜子看向杨妃,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道:“娘娘别灰心,你进步已经很大了,等到时候在陛下面前一露手,定然让陛下大吃一惊” 杨妃看着小菜子,对此深信不疑。 时间快要进入三月,按照往年来说,商容等人大概率会上奏请求子受前去女娲宫降香,然而今年却是只字未提。 仿佛这事就从来没有做过一般。 崇城。 冷。 崇侯虎看着儿子崇应彪,心下还是有些不满意。 你说你都跟我出去征伐过冀州侯苏护,也算是经过战争洗礼的人了,怎么…… 怎么感觉你这武艺没有丝毫长进呢? 这可不行! 做为四镇诸侯中的一份子,而且还是受过冢宰司大赞的一方大诸侯,崇侯虎还是很在意形象的。 崇应彪在府内练武场中顶着春寒挥舞刀棒,满脸沁出细汗。 见自己父亲过来,遂收了动作,拿起一旁青铜盆中的汗巾擦了擦脸,道了声“父亲”。 崇侯虎一脸严肃道:“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启程去朝歌了,此次非比往年,往年都是各路诸侯前去,以诸侯们为首领” “而现今冢宰司改了规矩,四年才一次大朝拜,平常小朝拜时由你们这些晚辈前去朝歌” “只是今年特殊些,我们这些诸侯才会跟前去,但以后就不是了,而且这次是由你们为主” “以后小朝拜时也由你们挑大梁,所以你可不能丢人” 崇应彪听的云里雾里,不知父亲到底要说什么。 自己做的哪里不对吗? 只听崇侯虎继续道:“你们小辈相聚一处,难免有年轻气盛者,到时候打起来了,可不得靠武力解决?你要是武艺不精被人揍了,我这脸往哪搁?” “今年是你第一次挑大梁,我跟着去,也算是把你扶上马送一程。” “记住,千万别让人小瞧了,拿出血性来,要是第一次带队就被人小瞧,那以后想要有所改观就难了!” 听到这里崇应彪算是明白了,父亲这是怕自己武艺不精碰上那些王孙贵子们吃亏。 心中遂觉得父亲这是不是多虑了,朝歌王城,哪能那么随意胡来,况且以前自己也去过朝歌,又不是没碰到过那些王孙贵子们,感觉……还行啊。 崇侯虎似乎看出崇应彪的心思,一掌拍在后者肩上道:“若打架都不行,陛下会以为你软弱无血性,陛下自己就勇武过人,他可看不上软弱之人,知道不?!” 崇应彪闻言,脸上肃然! 只是他哪里知道,他父亲崇侯虎还算好的,殊不知他叔父崇黑虎此时在曹州,比起他父亲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艺自然是要有,但是术法也要会!”,曹州侯崇黑虎也是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崇应鸾说道。 “对于打得过的,我们自是用凡间武艺便可,免得别人说我们欺负人,咱们曹家可从不欺负人!” 崇应鸾听到这里,稚嫩的脸上微微变色,这话……算了,父亲说的是对的! “对于那些我们没有十足把握能以凡间武艺胜之的人也别怕,用仙家法术就是” 说完,崇黑虎拿起红葫芦道:“乖儿,来来来,为父教你几招,总之,今年入朝歌非比寻常,算是是你的第一次,很重要!别让人看遍咯” “别让人说我这当父亲的刚刚被朝廷赞扬武艺出众、智略非凡,你这当儿子的却武艺稀松,辱没曹家门楣” 崇应鸾唯唯诺诺的应着。 姜桓楚倒不担心自己儿子姜文焕被欺负。 只是一个劲的嘱咐他,以后入朝歌朝拜时,若有那些王侯公卿家的儿子挑事,揍他就是,别出人命就行!拿出血性来! 姜文焕自是满口答应,心下奇怪,自己父亲以前可是谨慎小心之人,今日为何嘱咐自己放开手脚去揍人? 姜桓楚拍拍姜文焕道:“以后你要承爵位、挑大梁,陛下可不喜欢软弱的人!” 第五十章 出发!朝歌! 四月便要入朝歌朝拜圣君王,因此现在虽然才三月上旬,就已经有诸侯陆陆续续着手准备这一事宜了。 熈州在大商的南边,属于南伯侯鄂崇禹治下。 熈州侯萧保带着长子萧瑜坐于车马之上,身后是四五十人的队伍,带着一些朝贡礼品行在官道上。 他先是会到达楚城,与南伯侯会合之后,再随之一起前往朝歌。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封地位于极南端,去朝歌刚好经过楚城,若是封国在楚城北端,倒是可以不来楚城,而是直接去往朝歌。 萧瑜十四岁,生的面如冠玉,俊美非常,只是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 萧保对此忧心忡忡。 面如冠玉、俊美非常、身子单薄…… 这不是什么好事。 当今君王就是勇武非常之人,而且君王也多次强调商人男子当以有强壮体魄为荣。 如果一个个的男子都以阴柔为美,那这大商天下将由谁去守护?! 萧瑜也是第一次去朝歌,之前一直是父亲萧保带着家将亲兵前往。 此次他原本也是不想去,奈何父亲发了火,就差一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并言身为熙州侯长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而且往后入朝歌朝拜,便由他独自带队,此次再不去,以后怎么办! 但…… 萧瑜对此真没什么兴趣,包括熙州侯的爵位! 如若二弟萧玦能继承爵位,而自己能一心研究诗词音律,那该多好。 然而父亲不允。 奈何! 七日后,萧保来到楚城,他没料到,此次南伯侯竟然也会去往朝歌。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自己一个小镇侯都按奈不住要再往朝歌,南伯侯又岂能想着不去?! 鄂顺今年也是十四,竟然与萧瑜同岁。 一路上,鄂顺但凡逮到机会,总会偷瞄几眼萧瑜,只是萧瑜对此无感,视若不见。 鄂顺红着脸上前搭话,萧瑜也是爱答不理,这让萧保很不爽,人家可是南伯侯之子,与你说话你却爱答不理,成何规矩! 鄂崇禹却很惊讶,自己这个儿子向来不怎么说话,今次见到萧保之子竟会主动上前搭话,虽然还有些腼腆,却也是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他对萧瑜的爱答不理也是心有不爽,不过见鄂顺并无恼怒之意,遂也不去管他了。 鄂崇禹带着一些治下小诸侯,队伍浩浩荡荡往朝歌而去。 崇侯虎拐了个弯,带着一干小诸侯从崇城跑到曹州。 对此,小镇侯们表示习以为常。 崇黑虎见到自家兄长,倒是没显出多少客气来,崇侯虎也不在意。 崇应彪崇应鸾各自见过长辈后,倒也聊了些话。 当初崇侯虎决定再去朝歌时,曾书信告知过崇黑虎,并询问自己这个弟弟是否也要去。 崇黑虎倒是回了信,是以崇侯虎是知道崇黑虎也是要去朝歌的。 “弟弟,你之大名,已为天下所知,此去朝歌,必定风光无限啊”,崇侯虎坐于马上,与崇黑虎并排而行,他不习惯乘坐马车。 崇黑虎闻言,很受用。 不过他那黑脸也难以看出什么微表情来。 崇黑虎见哥哥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想了想,遂提醒道:“兄长身为北伯侯,当治境安民、保土卫国,北海之袁福通者,原本归于兄长治下” “而今其反我大商,挑起北海战乱,兄长对此未出一兵一卒,却要太师领王师亲至……虽是无奈,但也似有不妥” 崇侯虎闻言,深觉有理,对此他也无奈,真打不过。 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一直想着既然陛下和冢宰司没有责备自己,那自己就不吭声好了。 两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然后是征伐冀州立功,就更不提北海之事了。 现在听到崇黑虎这么说,心知老弟必有下文。 俩人坐于马上一边前行,一边交谈。 只听崇黑虎继续道:“兄长入朝歌后,陛下若说起兄长之功,兄长定要谦逊几分,还应要为北海之事请罪才是” 崇侯虎点头道:“吾弟所言甚是” 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往朝歌行去。 东伯侯姜桓楚出发之时,不忘嘱咐大夫管无明和大将温宪,一定要注意东夷之地,别自己在朝歌,东夷人却闹出天大的乱子来。 管无明和温宪自是领命。 姜桓楚遂心安地带着姜文焕自东鲁出发。 一路之上,姜文焕似有无穷的精力,时而策马狂奔,时而弯弓搭箭射大雕,每到一处山林,必会领着几个随从带上弓箭深入山里狩猎,因此行进缓慢。 对此,姜桓楚不觉有任何问题,反倒是心中欣喜,有儿如此,当欣慰矣。 子受居于王宫中正思索一事。 现在是三月底,春雨阵阵。 原本世界中,纣王杀了姜王后,担心姜桓楚勾连诸侯起兵反叛杀至朝歌。于是听用费仲之策暗传四道旨意,把四镇大诸侯诓进都城,欲要枭首号令,斩草除根。 而后西伯侯姬昌就是在这情况下由西岐入朝歌,而就在姬昌入朝歌的路上,在燕山稀里糊涂的就收了个儿子。 本已经就有九十九子了,非得说命里有百子,这怕不是强迫症。 虽然说现在很多事情的轨迹得以改变,但是以时间来推测,姬昌收雷震,也正好就是这个时间点。 不仅如此,随后雷震就被云中子从姬昌那抱走,并收为弟子去往了钟南山。 比干在筹备着建太学宫,急需各种人才……子受想了想,这当中很有操作空间,甚好! 南门。 孔宣还是一个小小的南门守将。 还是那样的不骄不躁尽职尽责。 只是很多时候他也感到很烦! 都把自己武装到眼睛了,这些女子怎么还一个个的找自己搭话。 南门那么多守将,怎么就单单找自己? 烦! 他想着要尽早去北海,不用再受这等折磨。 “孔宣,我这手帕可是用上好的蚕丝制成的,你看看、你闻闻……” “孔宣,别听这浪蹄子的,她那手帕谁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你看看我这脖颈上的珍珠链子……看看,白不白?近点看、再近点嘛……” “孔宣……这杏干可甜了,来,你尝尝”,一曼妙少女说着就要把纤纤玉手中的杏干塞入孔宣嘴里。 孔宣没法对这群弱女子发火,心中只是一个劲的哀叹:“谁来解救我!” 只是他不知,有多少守将正咽着口水,心中也在哀叹:“同样都是人,怎么差的这么多!谁来解救一下我!” 看看人家那待遇,再看看自己,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孔宣闭着眼睛,郁闷至极。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孔宣……” 孔宣更郁闷了,这里面怎么还有男人?! 希望各位还在养着的可以看看 希望各位还在养着的可以看看。 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关于子受容易被雷劈这事。 有个别读者很不能接受,但是大家有没没有想过为什么十五年了,天雷只是往下劈,却从来没有劈到过子受? 其实这也是圣人们暗地里算计的一部分,就像派三妖祸乱宫廷一样。 原著中火云宫三圣没有出过洞府,但本书中出了洞府,此事书的后面也会有交待。 希望大家都能先看一看,如果不喜欢,沧海也只能深感抱歉。 读者有读者的想法,作者有作者的立意,这本书看到后面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沧海第一次写书,有许多不足,看过这本书的朋友们是夸也好骂也好,沧海都会洗耳恭听,这都是对沧海的鼓励与鞭策。 谢谢你们。 各位开宰吧,这样也能知道合不合口味。 第五十一章 本侯的第一百子呢? 姬昌坐于端明殿中,想着自己马上要去往朝歌,遂对上大夫散宜生道:“本侯此去,内事托与大夫,外事托与南宫适、辛甲诸人。” 又宣来次子姬发,吩咐道:“我与你兄长此去朝歌,不需一月便回;你在此间,要弟兄和睦,与臣相安,毋得任一己之私,便一身之好。凡有作为,惟老成是谋。” 姬发称是。 姬昌又退至后宫,来见母亲太姜,行礼毕。 太姜道:“我儿,为母与你演先天数,此去并无大事。” 姬昌答曰:“今去朝歌朝拜,孩儿也演先天数,内有不明之象,儿实难解。” “方才内事外事,俱托文武,国政付予姬发。孩儿特进宫来辞别母亲,明日欲往朝歌。” 太姜道:“我儿此去,百事斟酌,不可造次。见到商王,自陈一二,再献上宝物,定然无虞” 姬昌道:“谨如母训。” 随出内宫与元妃太姬作别。 传闻姬昌有四乳,二十四妃,生九十九子,其长子就是伯邑考,次子姬发,三子四子一直到九十九子,光写下名字来就会是一长串字数,由此可见姬昌此人也是够厉害的。 姬昌次日打点行装与伯邑考率领亲兵家将前往朝歌,匆匆行色,带领从人二百名。 上大夫散宜生,大将军南宫适,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毕公、荣公、辛甲、辛免、太颠、闳夭──四贤、八俊等皆是出城送别。 姬发则是领众军民人等,至十里长亭饯别。 姬昌对众人道:“今与诸卿别,须臾便归”。 又以手拍姬发道:“我儿若有事,要多问众大臣。” 言罢,姬昌与伯邑考率领众人及一些前来会合的小诸侯浩浩荡荡往朝歌行去。 姬昌一日上路,走七十余里,过了岐山,一路行来,夜住晓行。 队伍行至一处,姬昌在马上道:“叫左右看前面可有村舍茂林,可以避雨,咫尺间必有大雨来了。” 跟随的众人闻言不禁议论道:“青天百日的,云翳俱无,赤日流光,这雨从何来?” 只见说话未了,云雾齐生。 姬昌打马,叫速进茂林避雨,众人也是急忙往林中钻去。 姬昌看着山林茂密、树丛幽深,问左右道:“此为何地?” 有熟悉此地的军卒报:“禀君侯,此地名为燕山” 话说姬昌在茂林避雨,只见滂沱大雨,一似飘泼盆倾,下有半个时辰。 姬伯吩咐众人:“仔细些,雷来了!” 跟随姬昌身旁的军卒遂大声喊道:“君侯吩咐,雷来了,仔细些!” 话犹未了,一声响喨,霹雳交加,震动山河大地,崩倒华岳高山。 众人大惊失色,都挤紧在一处。须臾云散雨收,日色当空,众人方出得林子来。 姬昌在马上浑身雨湿,叹道:“雷过生光,将星出现。左右的,与我把将星寻来!” 左右闻言心中冷笑不止:“将星是谁?那里去找寻?” 但是又不敢违命,只得四下里寻觅。 随从们正寻之间,只听得古墓旁边,像一孩子哭泣声响。 大家向前一看,果是个孩子,遂道:“想此古墓,焉得有这孩儿?必然古怪,想是将星。就将这婴孩抱来献与君侯看,何如?” 只是…… 晚了一步! 这古墓旁的婴孩此时却是被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男子给抱在了怀中。 奉命寻婴孩的将士们心中思忖着,这婴孩可是君侯要的,此时若是被这人给抱走了,那自己可要如何交差。 军士们遂连忙上前去朝那男子喝道:“此婴孩是我等要寻之人,你且将他交予我们后自行离去吧” 男子正是孔宣,不过是乔装打扮后谁也认不出的孔宣。 孔宣看傻子一样看着这群人。 我连守城门的差事都耽搁了,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怀中的这个婴孩! 暗测测地跟了队伍这么久,总算是在这个地方捡到了这个婴孩。 孔宣没搭理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而是问道:“此地可是燕山?” 有一人不耐烦答道:“此地正是燕山” 孔宣点点头,那就没错了!也不知道镇元子是怎么想的,明明他就能办的事,非得让自己来办,还说是陛下的吩咐。 孔宣确认后,抱着婴孩径自往前行去。 见孔宣根本就不搭理自己,那群军卒岂肯干休。 有人已经拿起手中兵器,恶狠道:“赶紧放下婴孩,否则别……” 这人话还未说完,拿着武器的手“咔嚓”一声……断了! 嘴也“啪”的一声,被一脚踢中,待他反应过来时,已是嘴里冒着鲜血,牙齿也掉了几颗。 孔宣出手太快,以至于那受伤的军卒隔了十几息后才感觉到伤处传来的那股难忍疼痛。 “啊”的一声,军卒的凄惨叫声听的人心中直发毛。 其余人见此,皆是胆寒,这人刚才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但他们心中对眼前这男子都有一个共识——太狠了。 那声凄惨叫声姬昌也听得真切,遂领着军马循声而去。 不多时,姬昌便看见迎面而来的孔宣以及跟在孔宣身后亦步亦趋的军卒。 见姬昌率着众人前来,那原本跟在孔宣身后亦步亦趋的军卒们又感觉底气十足了。 遂快步跑到姬昌马前,对孔宣喝道:“此乃西伯侯!” 孔宣驻足,看了看姬昌和他率领的众军卒,道:“原来开始西伯侯” 说完,迈开步子就要向前走。 姬昌见状,立即下马走近孔宣身前道:“这位小哥,我乃是西伯侯姬昌,我之命中该有百子,今止有九十九子,适才之数,该得此儿,方才我命军卒们前去寻找此婴孩,正是为此耳” 孔宣点点头,道:“君侯有九十九子,真是多子多福” 说完,要走。 姬昌看了眼孔宣怀中的婴孩,面如桃蕊,眼有光华,心中更是喜欢,哪里肯轻易放弃,只见他慌忙拦住孔宣道:“小哥何不成全本侯百子之兆,那样岂非美事?” 看着那受伤的军卒,姬昌又道:“方才这群军卒有得罪之处,小哥切莫介意,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尽力耳” 孔宣道:“此事无妨无妨。只是我素闻西伯侯精卦爻、懂占卜,殊不知一乃数之始,九乃数之极” “今君侯已有九十九子,当是吉极之数” “吾虽山野小民,亦尝闻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凡事不可求太满,九十九子,已是极致,再添一子,未尝是好事” “世人皆道君侯乃为大贤大智之人,今见之,心叹君侯怎不明至此!真可谓见面不如闻名也!” 孔宣说罢,挥一挥衣袖,大步流星往前走。 而姬昌方才见那受伤甚惨的军卒后,也心知孔宣手段定然不俗,况且他素有贤名,用强是不能用强的,只能被孔宣这么一说后,和众人一道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本侯的第一百个儿子呢!?” 第五十二章 你要收徒弟? 前行数十步,见姬昌等人并未追来,孔宣心中暗道:“方才那等言语说出去,真是心中舒畅,只是可惜,都是宣道大护法教的,若是哪一天自己也能如此这般能道会说,真是快事一桩” “以后还得多读书、多参悟、多向宣道大护法学习才是”,孔宣如此想着。 离开众人视线,孔宣健步如飞,登山过岭,赶过燕山。 往前又一二十里,一边行走一边观察着周遭环境,只在一处,远远的便见一道人,丰姿清秀,相貌稀奇,道家风味异常,宽袍大袖,有飘然出世之表。 孔宣见到此人后,收敛心神,完全一副憨直青年模样,迈着轻浮的步子缓慢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唱: “雷雨阵阵落燕山,古墓之旁藏婴孩; 啼哭声声震山林,莫非将星下凡来。” 孔宣唱罢,那道人也快走近到他身前。 道人闻言,驻足片刻,而后朝迎面而来的孔宣道:“这位小哥,贫道稽首了。” 孔宣一副被打扰到的模样回了一礼,而后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道人赶上前去,指了指孔宣怀中的婴孩,道:“小哥方才所吟唱的,可说的是此子” 孔宣道:“正是” 之后便将自己雨中山林古墓旁捡到这婴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西伯侯姬昌御下不严,欲对自己行那抢匪之事自然也是要大说一番的。 这事不是孔宣杜撰的,站在孔宣的角度来说也确实是如此,他没有污蔑人! 道人听罢,心中暗叹道:“西伯侯素有贤名,御下怎的如此不严!” 孔宣发过牢骚,朝云中子略一施礼道:“请问道者为何到此?哪座名山?甚么洞府?今问小子有何见谕?愿闻其详。” 那道人答道:“贫道是终南山玉柱洞炼气士云中子是也。方才雨过雷鸣,将星出现。贫道不辞千里而来,寻访将星。今睹其颜,贫道幸甚。” 原来这道人正是云中子。 云中子随后看看孔宣怀中的婴孩道:“将星,你这时候才出现!” 孔宣做惊讶状道:“原来此子果然是将星下凡?” 云中子点点头。 孔宣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一番云中子,而后怒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之前在朝歌题劳什子诗的云中子!” 云中子先是一愣,瞬息之后反应过来眼前这年轻人说的是去岁自己去朝歌献松木剑后在照墙上题诗的事。 云中子道:“正……正是贫道” 孔宣:“哼!” “听说你题诗时朝歌众百姓皆请求你助陛下去北海平叛,你却一声不吭驾起云就跑……这是有道之人所为吗?还不如小子我,我至少会解释一下!” 云中子也不好解释什么,没法解释啊! “要不是自觉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想和你打一架”,孔宣说着,又准备走。 云中子千里之外来此,不就是为了这婴孩吗,哪能让孔宣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他赶紧拦住孔宣说道:“小哥,能否将此儿付与贫道?贫道今欲将此儿带上终南山,以为徒弟;俟他日后学成,天下之间,任他遨游,待到那时,你便可与此子再得相见!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孔宣道:“如果道者带去,只是久后相会,以何名为证?” 云中子听罢心中一喜,道:“雷过现身,声震山林,不若后会时以‘雷震’为名便了。” 孔宣喃喃道:“雷震,好名好名” 只是嘴里不停说着好名,手上却丝毫没有要将雷震付与云中子的意思。 云中子得道高人,自是不会用强的。 不过也幸亏没用强的,要不然孔雀大明王狠起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孔宣思索了好一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脸真诚道:“不行不行,他人皆道我愚顽,难辨善恶好歹,我怕你是坏人诓我” 云中子:“……” 孔宣随后又真诚的笑道:“我将这小孩抱来,倒也不是自己要养他,我还没成家咧” “我想着此子既然是将星,我不若将他抱去朝歌付与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武成王世代忠烈,必定将门有种,此子长大之后也定然是一员猛将,好为国效力” 孔宣看了看云中子,又道:“我听说武成王的长子在三岁时就被一个老道抱走了,道长如果想要抱走这个孩子,到时候可去朝歌找武成王去” 云中子碰到这么一个憨直之人,也很无奈。 听孔宣这么说,遂也觉得是个法子,想那武成王黄飞虎,定然不似眼前这人一般憨直。 云中子捋着长须笑道:“这样也好” 孔宣憨厚一笑,抱着婴孩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小声道:“你去找武成王要小孩,如果被骗,那也是武成王被骗了,不是我被骗,看那王二还说不说我憨直好骗” 身后的云中子捋着长须,轻轻摇头淡淡笑着。 孔宣行至无人处,一个变化后便没了踪影。 此时的王宫内,黄飞虎和比干等冢宰司四人正与子受商量着今年诸侯来朝歌朝拜之事。 商容道:“今年原本是小朝拜之年,但是据不久前四镇诸侯上表所言,今年来朝歌之人数,反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 子受闻言道:“多了一倍之数?这个倒是孤没有料到的,那么,朝歌城内的馆驿客栈可够?到时候客栈可会趁机涨价?还有就是城中治安问题?这些你们冢宰司可得指示下属司署好好协调才是” 商容道:“如果城中客栈馆驿不够,就让诸侯分出一部分人在城外搭建营帐便可,至于治安……想必问题不大” 子受点点头,随后看向比干道:“亚相现在筹备建设太学宫,等到太学宫建好后,必定是需要各种贤才,不知那些道行深厚的炼器师、炼气士你可曾有考虑过?” 比干躬身答道:“无论何种贤才,臣都有考虑过” 子受点头,而后看向黄飞虎道:“武成王,不知你可曾想过……再要一个儿子?” 黄飞虎闻言,心中一惊,陛下这是何意,我这夫人才刚刚生下一子,这就要再生一子? 陛下管天管地,也不好管我要不要生孩子吧! 黄飞虎准备解释一番,不料子受却先摆手道:“武成王别急,孤不是让你们马上再生一个孩子,而是让你代孤养着一个婴孩” 黄飞虎闻言遂松了一口气,这样啊,吓一跳! 子受遂讲心中所想与众人一一说了。 众人听后……将星?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即是陛下所说,那可信度必须高! 还有陛下经过推算之后,所说的云中子之事,想必也不会错。 黄飞虎也想着,能代陛下收一将星为子,不亏! 而且到时云中子来朝歌,自己只需依陛下所说的去做即可! 第五十三章 可知我是谁?不知! 子受也不知道这雷震子是个什么将星。 不过原世界中既然大家都那么说,那自己也就那么认为吧。 现在说与黄飞虎等人听,也算是让雷震子有个好出身。 他自己是不会去沾染这因果的。 黄飞虎有四子,长子黄天化、次子黄天禄、三子黄天爵、四子黄天祥。 不过此时黄天祥还没出生,黄天爵也才刚刚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之中。 而长子黄天化三岁时就被阐教十二上仙之一的清虚道德真君带走抚养,在青峰山紫阳洞修行,不过这事很操蛋,为什么呢? 因为作为父母的黄飞虎夫妇并不知道黄天化是被谁抱走的! 只知自己儿子三岁那年在家中后花园凭空不见,他们也只能猜测是被道人抱走了。 所以说,这清虚道德真君一点都不道德嘛,偷偷摸摸地就把人家小孩抱走了。 黄飞虎还是十多年后从黄天化那里得知。子受对此事当然是知道的,但也并没有告诉过黄飞虎。 此时黄天爵尚在襁褓中,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放,所以子受将雷震放在黄飞虎那养着最合适。 子受深觉如此安排甚好。 黄飞虎回到家中,早有下人来报,说有个邋里邋遢的男子抱来一婴孩,然后下人便将什么雷雨古墓之类的话说了一遍。 下人随后又道:“此人说完之后,放下婴孩就走了,我等追赶不及,只得将此事报告夫人,夫人观小孩后,心中甚喜欢,且这天气还有寒意,小孩如若无人看护,怕是不出多时便会因饥寒而夭折,故夫人此时已将婴孩抱到后堂去了” 黄飞虎虽然在宫中就已经听子受说过小孩之事,不过现在闻言,心中还是震撼,陛下果然算无遗策。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显得异常平静,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进到后堂中见夫人贾氏。 贾氏见黄飞虎到来,抱着一婴孩给他看,黄飞虎看罢,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贾氏道:“来人说此小孩名唤‘雷震’,我想王爷是否应该替这孩子重新取个名字?” 黄飞虎道:“既然已有名姓,大可不必重新再取” 贾氏道:“我只怕这孩子将来长大了,名姓与其他三子不同,心中会有甚芥蒂” 黄飞虎笑笑,道:“夫人若将其视若己出,待他长大后,我想也断然不会有此心思的,夫人莫要多虑” 陛下都说了,这婴孩名唤‘雷震’,怎敢随意改名。 只是这话黄飞虎和冢宰司诸人是断然不敢往外说的。 贾氏听罢,心安的同时不觉又想起那长子黄天化来。 黄飞虎捡得一子的消息很快便传入宫中,黄妃和杨妃皆是一肚子怨气,她们入宫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急啊! 于是,这几日子受挺害怕去西宫和馨庆宫的。 孔宣依然守着南门,像是没事发生过一样。 不过他自我感觉在表演上还算是有些天赋,虽然远远不及宣道大护法。 诸侯之中,最先到达朝歌城外的,竟然是北伯侯崇侯虎一行人,不知是他们走的太快还是其他诸侯路远或者太磨蹭。 城外百姓也早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乌泱泱的人群,有人驻足观看,有人连忙把自己摊位移的离道路远远的,这么多人进来,可别把自己小摊子给糟蹋了。 此时的朝歌城,还不似后来那样管理的井井有条,小商小贩们也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凑。 城门口人来人往,流量不小,因此也有些小商小贩在城门口内外摆摊设点。 一中年汉子肩挑两个大箩筐自城外而入,每个箩筐中都放着好几个陶罐子,看他走路的样子,想必重量不轻。 每个进出城门之人皆是要一一查验,男子走到城门处,放下担子对一守将道: “军爷,我这是自家酿的美酒,是用自己种的果子和野果混杂后酿制的果酒,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想着挑进城里来售卖,让各位贵人老爷们尝尝我的手艺” 守将道:“野果子酿酒,这能喝吗?” 果子酒这守将也是知道,但是野果子酿酒他还真不知道,野果子都是酸涩不堪,难以入口,这也能酿酒? 中年人憨憨一笑,也是想宣传一下自家果酒,道:“是可以的,关键是火候得掌握,我这酒用的就是山葡萄酿的,别看它酸的能掉牙,扔山上都没人要,但用来酿酒,酒液颜色却是鲜红无比,质地醇厚甘甜,口感非常好,山葡萄九月份才成熟,成熟的山葡萄那是又黑又亮,我这酒可都是去年酿制的,若是现在也只能采采其它的野果酿酒了。” 守将闻言,将鼻子凑到坛子泥封处嗅了嗅,嚯,还真香,守将的酒虫都被勾了出来,这要不是之前武成王巡视城门时专门提到过军纪,自己都想扣下一坛子了。 守将道:“不如卖我一坛如何?” 中年人脸有喜色,正要答应呢,忽听得身后传来马嘶鸣声,中年男子本能的往后一瞧,只见两匹高头大马疯狂的朝自己这边奔过来。 男子慌不迭地躲闪开来,一个踉跄,虽然是躲过了那两匹大马,但自己也已经是摔倒在地,那刚才说想要买酒的城门守将此时也早已经躲的远远的。 反应过来后男子也顾不得自身疼痛,而是急切地看向自己的那两筐酒。 酒? 哪还有酒啊! 箩筐飞了、酒坛碎了、酒全洒了。 一时之间,酒香四溢。 男子看着地上的酒水,嚎啕大哭,这些酒他可是他挑了二十多里路啊。 高头大马上坐着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此时他们勒紧马缰,看了一眼在那嚎啕大哭的男子,俩人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然后便欲要继续策马狂奔。 “站住!”,两少年身后传来一道喝令声。 俩少年闻言转头,见是一军卒,此人打扮与城门其他守将无异,想必也是个城门守将,只是, 为何整个头部都用黑绸纱给蒙住了? 整个头部,甚至是眼睛都看不见,全遮住了。 奇奇怪怪的! 两少年自认为自己本也可以不管这喝令声,而是继续策马前行,但是…… 一个小小守将,竟敢喝令自己? 面子还要不要了?! 况且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赛马而已,不小心打翻这个平民的几坛……酒?……而已。 能骑得起马、衣饰华贵,这很显然是贵族的象征。 这个小小守将不可能不知道! 自己的身份明明已经摆在了这里,他经还敢如此,这让两个少年心中很是不爽。 其中一少年道:“你这小小守将竟敢喝令我,你可知我是谁?又知我身旁这人是谁?” 那守将语气波澜不惊:“不知!” 那说话前面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就不知,为什么要说的这么从容淡定波澜不惊?! 这是你这样身份的人配有的气度吗?! 说话少年道:“听好了,我,灵州侯之子;他,曹州侯之子” 第五十四章 我为何要走这南门! 守将不是别人,正是孔宣。 他之所以这幅打扮,也实属无奈。 朝歌城里的富贵姐姐们总喜欢在他身上、脸上揩点油,弄得他是苦不堪言,又不能发火,更不能对那些姐姐们动手动脚。 所以只得以黑纱蒙面,这样也就少了些骚扰。 孔宣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高头大马上的两个少年。 一直在说话的那个少年自不必说,倒是那不曾说话的少年腰间别了一个红葫芦。 “还果真是崇黑虎家的!”孔宣心道。 “两位既然都是小君侯,那自是华贵非常,不缺钱财,今朝在这南门打翻了人家酒坛子,还请二位小侯赔些银钱予人家” 崇应鸾听了不置可否,而那灵州侯之子却是一个怒喝道:“放屁,要我们赔钱?” 他倒不是没钱,而是他身为贵族,是看不上这些平民百姓的。 赔了钱算什么事,那不就相当于贵族给平民道歉? 开玩笑,有哪个贵族会这么干? 也难怪少年怒喝,因为在他们贵族眼里,平民也就比奴隶地位高上那么一点。 孔宣道:“朝廷有明文,除奴隶外,平民百姓的财物受到汤刑律法保护” 这个文书是帝辛八年发布的,不过没有人当过真,尤其是贵族们丝毫不将此文放在心里。 少年也懒得再说话,而是欲拍马前行,但是两匹马却是都被孔宣牢牢牵住,以至马匹不得寸行。 少年更火了,想想之前在封国,那可是横着走的主,如今刚进得朝歌城门,就被一个小小城门守将羞辱,如何咽得下气。 拔出随身佩刀,那灵州侯之子举手就朝孔宣劈砍,孔宣只是一脚飞去,就踢在那少年握刀的手腕处。 “咣当”一声,佩刀离手落地,那少年也是握着手腕颤抖着,脸上之神色已经说明他此时正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天气虽然寒冷,他脑门上却有汗珠细细沁出。 崇应鸾见此,他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红葫芦,他见孔宣身手如此之快,自思不能用寻常武艺胜之,在想着是否要打开红葫芦放出铁嘴神鹰。 孔宣早就注意到崇应鸾的动作,遂提醒道:“我劝你最好别想着打开那红葫芦” 崇应鸾闻言,犹豫不决,看眼前这守将的意思,好像是知道红葫芦的妙用? 而就在此时,原本在后的大队人马也已经行至南门,队伍浩浩荡荡,看不见边际。 走在最前头的是几十名威壮军士,军士后头跟着的是十几个坐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样的人物。 城门守将见此,看了对方一军卒递过来的青铜符牌后,也不敢阻拦、也不敢细问,放着这些人进入城内。 崇应鸾和那灵州侯之子见己方大队人马到来,脸上神色更加傲然。 灵州侯子指着大队人马对孔宣颐指气使道:“瞧见没,这就是我们北境之兵” 孔宣往后看了看,然后转过头道:“嗯,看到了” 少年:“……” “滴答”之声由远及近,数匹高头大马行来,其上一满腮短胡子的中年人看向捂着手腕的少年道:“扬儿,这是如何回事?” 那少年将方才之事简略一说,中年人眼露凶光睥睨地看向孔宣道:“看你穿着,不过一城门守将!” “一个小小守将,竟敢对一镇侯之子动手,简直是自寻死路”,也丝毫不提打碎酒坛之事。 说完就要提锤来砸。 孔宣见此人行事如此,心下摇头,看来此人也是一个目无纲纪国法的莽撞之人。 这一次孔宣倒是没有用脚去踢,而是躲了过去,毕竟人家是一镇侯。 那中年男子见自己使出全力砸出去的大锤子落了空,还差点闪了自己的腰,又是一锤朝着孔宣恶狠狠砸去, 只是,又落了空。 队伍后方之人见前面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随传来一声道: “虞勉,何事?”。 中年男子原来名唤虞勉,正是北伯侯崇侯虎治下灵州侯。 而先前那少年,正是其长子虞扬。 虞勉转头大声道:“北伯侯,请唤曹州侯速来!” 他已经清楚了,眼前这守将不仅是个不怕死的愣子,而且身手定然在自己之上。 曹州侯崇黑虎曾拜仙人为师,会一身法术,想来定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粉身碎骨! 不远处的崇侯虎闻言,遂叫上崇黑虎,与其一道朝前行去。 走到近前,崇黑虎见虞勉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心知其是在这城门守将下吃了亏,又见虞扬像是受了伤,遂赶紧策马走到崇应鸾身旁仔细查验了一番,确定自己的儿子没有受伤后,才稍微静下心来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 岂有此理! 知道事情原委的崇黑虎心中也是不爽。 这真不怪他,放在这个时代,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 哪怕冢宰司发文了也没用! 这是尊严问题。 贵族吃肉,平民们就只有资格喝汤;贵族们喝汤,平民们就只有资格喝水! 不就是打翻了几坛子酒吗? 你一个小小守将竟然敢对贵族子弟动手! 用锤子砸你你竟然还敢躲? 还有王法吗?!贵族还有地位吗?! 崇侯虎也觉得这守将不知深浅,但是冢宰司发文他还是知道的,他是子受的死忠,此时也不想因此惹事。 有弟弟崇黑虎在,自己也不需要说什么,弟弟搞得定! 崇黑虎坐于高头大马上,也不去看孔宣,不为其他,就是觉得不值得自己一看。 只见崇黑虎面无表情道:“此为你自己求死,与我等无干” 杀个小小城门守将,崇黑虎自觉跟杀死一直蚂蚁差不多。 说完,崇黑虎道:“鸾儿,你过来” 崇黑虎又不是傻子,虞勉在这个守将手里已经丢了颜面,自己才不会用湛金斧与他硬干呢,直接放出铁嘴神鹰多省事。 只是现在那红葫芦在崇应鸾身上。 崇黑虎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音道:“曹州侯可是要那红葫芦?” 嗯! 嗯? 崇黑虎闻言,心中一惊,这声音……听得怎么有些耳熟呢? 竟然是从这小小城门守将嘴里发出来的! 孔宣轻轻抬头,看向天空,然后慢慢拿下黑纱,露出来了他那精致且帅气无比的面孔,随后又将黑纱罩住脸庞。 那眼中,有笑意、有杀意! 崇黑虎一见,差点跌落马下,这…… “宣……” 崇黑虎及时闭嘴,心中惶惶然不能自安,后背冷汗直流。 心中哀鸣:“我为何要走这南门!!!” 第五十五章 二世祖们别闹(上) 为了响应陛下、朝廷和冢宰司的政策,崇黑虎觉得还是应当遵守一下规矩的。 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 只见崇黑虎坐在高头大马上,清了清嗓子,而后对孔宣道:“本侯并非要用什么红葫芦” 随即又对崇应鸾道:“鸾儿,你过来” 崇应鸾闻言,策马走到崇黑虎身边。 崇黑虎道:“你方才可有动粗?” 崇应鸾以为父亲嫌弃自己刚才不够强硬,遂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道:“孩儿……未曾动粗” “哦,这样啊。既然朝廷先前有过文书,平民的财物有权利得到保护,咱们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其余人闻言,无不瞠目结舌。 这,你崇黑虎的为人呢,被你扔了吗?怎么变性了。 崇黑虎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口很不妥当,这哪像他的为人啊! 不过也没办法。 宣威大护法的那个“威”字可不是白叫的。 刚才大护法眼中那杀意,崇黑虎自觉没胆量去试探。 崇黑虎黑着脸看向众人道:“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却闹得我们耽搁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合算” 然后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崇应鸾道:“鸾儿,你去问那卖酒之人,何当多少银钱,陪他就是” 随后还要摆出一副狠样,面子不能丢! 一旁的孔宣看了,道声:“谢曹州侯体谅” 算是给了个台阶了。 崇黑虎闻言,心下一松, 安全了! 随后“嗯”了一声,只是这“嗯”声越到后面音调越低,声音也越小。 崇应鸾下马后也懒得问价格,扔下银钱后翻身上马,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城中。 那卖酒的中年汉子见到银钱远远超过所要售卖的酒的价格,遂转悲为喜。 之后便是一个劲的给孔宣道谢,并声称要送孔宣几坛上好的果子酒。 孔宣非好酒之人,但也不是不喝酒,遂也爽快谢过。 而之前说要买酒的守将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 男子谢过之后,拿着钱,在离城门不远处的摊子那买了些稀罕吃食,然后包好放在怀中,朝着城外而去。 崇黑虎一直想不通,宣威大护法怎么会来朝歌,而且竟然是个城门守将? “以纱遮面,必有隐情,难为外人道也,看来自己也得谨慎些才是”,最后崇黑虎也只能这么想。 他策马与崇应鸾并排而行,想了许久,终于道:“鸾儿啊,在朝歌城内,红葫芦可别轻易打开,铁嘴神鹰太厉害了,我怕你控制不好” 崇应鸾心下郁闷,父亲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好像没变,奇奇怪怪的。 不过崇应鸾也没有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而是应了声是。 崇黑虎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鸾儿啊,还是把红葫芦给为父吧” 崇应鸾终于忍不住了,道:“父亲缘何像是换了人似的?” 崇黑虎忙道:“没有没有,鸾儿怎能如此说话,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快把红葫芦给我吧” 崇应鸾不好违拗崇黑虎,只得不情愿地将红葫芦递了过去。 崇黑虎一边收了红葫芦,一边笑道:“这才对嘛,还有,进城后别主动惹事,父亲我想了想,朝歌毕竟是王城,咱们还是不要给陛下惹事” 崇应鸾奇怪道:“别人要是先动手呢?” “那……那就干他,只是别出大的乱子”,崇黑虎想了想,别人先动手,自己反击,大护法应该不会怪罪。 帝辛九年四月十一日,各路诸侯皆至朝歌。 诚如子受和冢宰司所预料的那样,知道城中即将多出数万人,而那些官驿自是不够用,店家见此,纷纷欲涨价。 只是冢宰司早就派有稽查官员下来一一巡查,凡有乱涨价者,必定严惩。 与此同时,冢宰司给各路诸侯下令,可以安排一部分家丁士卒于城外扎营住下,但进城消费游玩则不受约束。 朝拜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五日。 “朝歌城果然热闹”,灵州侯之子虞扬走在贩舍里集市上心下感叹着。 此地因为是贩夫走卒们的聚集地,因此得名【贩舍里】。 贩舍里不仅多贩夫走卒,还有许多买卖的店家,因此所售卖的货物甚是齐全,有各色吃食,也有各色手工制品,售酒卖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街头卖艺之人。 虞扬身后跟着十几名家丁仆从。 他很郁闷,自从南门一事之后,崇应鸾就明确说了,他父亲不让他和爱惹事的人一起玩。 至此,他就约不出崇应鸾,只得一人闷闷地走在这拥挤的街道上。 自从上次清祀宴后,各种肉串在朝歌城内也随之风靡起来。 虞扬嘴里掉叼着两根羊肉串,狠命的吃着,两只手里还各握着一大把各色肉串,走起路来也颇有六亲不认的架势。 就这样招摇过市,以解心中苦闷,自己惹事都是有缘由的,又不是无缘无故要惹事。 此时,对面也来了一群人。 人数还不少。 虞扬一看,对面这人也太没德行了,这么多人招摇过市,让这本就拥堵的道路更加拥挤了,我这么多人要怎么过去? 而且,而且对方人群前面,竟然也有一人以纱遮面,看那打扮,显然是个男子,这就更可恼了! 朝歌之人都喜欢以纱遮面吗? 虞扬心痛啊,想起进城时那个以纱遮面的南门守将不仅让自己受了伤、还让自己丢了面子,而那守将却是屁事没有。 更为可气的是,崇应鸾现在都不和自己玩了。 虞扬越想越气、越想越闷。 只见他头一扬,用拿着一大把肉串的手指着对面为首的那人道: “你这么多人,把这路都堵死了,我们怎么过去?”,虞扬一边说,一边吃,一边往前继续行走。 对面那人往道路两旁看了看,虽然是拥挤了点,但还不至于过不了人,遂有些紧张地道:“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不是还……还有地方过去吗?你们不也有那么多人!” 虞扬一看对面那小子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就知道,这是没见过世面啊! 好好好!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虞扬带着手下的家丁仆从们迎着对方人群而去,就想着从对方人群中穿插过去。 不是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吗? 你走这边,我刚好也要走这边,大路又不是你家的。 我就走这边了! 第五十六章 二世祖们别闹(下) 对方人群中,为首的正是南伯侯鄂崇禹之子鄂顺。 鄂顺虽然性格有些腼腆,但也是有脾气的人。 只不过,他也能忍。 见对方这人像个螃蟹一样豪横,而自己的武艺又很一般,遂挥挥手,让自己这帮人让到一边,让对方过去算了。 见此,虞扬的步伐更加放肆起来,不仅步伐放肆,手也放肆。 他现在对那些面罩绸纱的人都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 只见他走到那带着纱的男子身边时,用手一扯,对方一个不注意,脸上的绸纱被虞扬给扯了下来。 虞扬对此很得意。 他笑着看向对方,想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恐之色,这样他自己心中才会有没那么一丝丝的快乐。 诚如他所愿,对方眼中的确是有那么一丝惊慌,但并没有恐惧。 而虞扬,看向对方时,却惊呆了。 这, 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 但, 为何长得如此俊逸秀美? 虞扬呆住的那一瞬间,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鄂顺也是有脾气的。 已经给你让路了,你竟然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可忍! 遂是一脚恶狠狠地揣在虞扬屁股上。 虞扬猛地回头,看到的是鄂顺的怒容。 你怒我不怒?! 什么也不需要说,撸起袖子就是干! 两伙人,二十好几个,就在这繁华热闹的街市上厮打起来。 而这俊逸秀美、面若冠玉的少年,正是萧瑜。 他在熙州之时,每次出街,必定要以纱遮面或是坐于车马之内,否则…… 这边的厮打惹得闹市里的众人纷纷看来,在这娱乐活动缺乏的时代,这不亚于一场大戏。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女子软糯之声陡然响起:“那人好俊啊”,随即只见他往萧瑜身上仍了个绣荷包,而后便是不停的朝其砸出铜贝。 女子的声音惹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也纷纷发出尖叫声,有男有女。 于是,荷包和铜贝就像是箭矢一样纷纷朝萧瑜砸来。 甚至有的女子已经想着要拨开厮打的人群,自己好跑向萧瑜身边将其拉回家中,这时代,可没什么男女大防,女子们一个个胆子大得很。 萧瑜虽然对此景象可算得上是“久经战阵”,但实在是扛不住这等疯狂,只得赶紧以袖遮面,只是跑又跑不掉,只得大声呵斥两方厮打的人群快快住手。 再不住手,自己可能就真的要被这群疯狂的女子们拉走了。 一时之间,热闹无比。 北市酒楼。 酒楼之内,一片狼藉。 噼里啪啦,碗筷尽碎。 说书先生躲在一张低矮的桌几下瑟瑟发抖。 这可不干她的事。 她就是照着师父传下来内容说的,没有丝毫更改,那矮短的小老爷就说什么是在映射他! 什么喝药啊,被毒死啊,全都是在诅咒他。 说书女子真没那意思,酒楼中这么多人,她哪里会注意到这个矮短的华服少年。 自己是个女子,混这口饭吃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又怎敢去得罪这些客官老爷门。 矮短少年掀了桌子,说什么要将这酒楼夷为平地,将这说书女子拉回家中好好调教一番。 姜文焕正喝着酒,听着书,忽见这矮短少年这般粗鲁蛮横,心中火大,道一声:“自己长得矮也就罢了,还这般不晓得规矩!” 矮短少年闻言心中更是火大:“你说甚?” “小爷,他说你矮还不懂事”,矮短少年的一个仆从解释道。 矮短少年一巴掌呼在那仆从脸上。 多嘴,难道我耳聋吗? 少年虽然矮短,但力气却是奇大,虽然他还并未使用全力,但仆从的牙都被打下几颗。 姜文焕见此,心下大喜,这矮短少年看起来很不简单,定然很有打头! 太好了! “没想到你这三寸丁,力气还挺大”,姜文焕戏谑道。 少年闻此,脸上大怒,一个拳头砸在旁边桌上,桌子立马被砸了一个大洞。 他也不废话,抡起拳头超姜文焕砸去。 姜文焕本身是大砍刀不离手,但是见对方并无兵器,于是也便扔了砍刀,打算与之赤手相搏。 只见对方握拳出击,直朝姜文焕面门而去,速度极快。 姜文焕暗道一声“不好”,连忙闪躲,他刚才见识到了对方的力量和狠劲,现在哪敢大意。 知道对方的力量绝对不小,因此不敢硬接。 对方眼疾手快,见姜文焕堪堪躲过自己的拳头,遂变换身法快步上前,贴近姜文焕身前,以肘击其肋,毕竟以他的身高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若想再高一点的话须得跳起来方可。 姜文焕哪敢大意,立马一个移位来到了少年的侧面,身体微弓,双脚一踩,猛然爆发,打出了一记直奔对方……脸面位置的重拳。 这是姜文焕尽全力的一击!他可不想这么耗下去,对方很明显力量奇大、反应敏捷,更为可恼的是体力似乎相当充沛,完全看不出他有累的迹象。 姜文焕此时想着,早知道这样就直接拿大砍刀砍他了! 对方感觉到了耳边风声,脑袋一缩,竟然……竟然将脑袋缩进了胸腔之内,成为了一个无头人! 姜文焕一瞬间竟是吓了一跳。 手中竟然忘了动作。 矮短少年一个地打滚,滚到姜文焕身后,此时,他的头也已经伸了出来。 只见他于姜文焕身后紧握双拳,铆足力气,准备双拳齐齐打向姜文焕腰间。 姜文焕可不是等闲之辈,早已经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也不敢再小觑这矮短少年,一个腾挪翻身,捡起先前被扔在地上的双刀。 姜文焕本就是擅长用刀,拳脚功夫只是平时游戏而已,现在他也懒得再与这三寸丁耗费时间,想要来个速战速决。 那矮短少年见姜文焕手握双刀,大声道:“君子用剑匪用刀,我不与匪斗”,说完也不等姜文焕回应,转身朝店门外跑去,速度飞快! 少年的仆从们见主人跑……见主人潇洒从容的离开酒楼,遂也潇洒从容的紧跟着离去,只留下姜文焕手握双刀站在原地。 看着店内狼狈不堪的桌椅板凳,姜文焕心中恼怒,这特么现在全得自己一个人来赔。 “三寸丁,下回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定要你十倍奉还!” 第五十七章 姬昌献宝 龙德殿。 冢宰司四人被子受召来至此。 殿内还有俩人,西伯侯姬昌和其子姬考,也就是世人普遍称呼的伯邑考。 子受知道姬昌的心思。 姬昌父子在大朝拜之前见自己,然后狡……自辩一下,这样不至于到时在各路诸侯面前丢面子。 虽然姬昌被申饬的事情早已经为众人所知晓,但是这和当着大家的面承认错误还是很不一样的。 姬昌的自辩毫无意外的如先前子受和冢宰司所预料的那样,不仅无耻又无趣,而且还毫无营养价值,但是却又挑不出大错来。 子受对这事早已有了心理预期,现在自然是没把姬昌是否真诚认罪一事当真。 人家经营西周数百载,早已经是根据牢固,而且西周在季历和姬昌父子二人的治理下,国力更上了一层楼,他们父子如此努力,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 姬昌对众人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只见他自陈完毕后不疾不徐地躬身道:“陛下,臣虽无甚大罪,但却有小过,今次入朝歌朝拜君王,欲将祖遗镇国异宝,进纳王廷,以弥补我之过失” 子受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比干问道:“不知西伯侯纳贡乃是何宝?” 也难怪比干有此一问,他去岁就说过,这一次姬昌入朝歌所带的贡物自然是不能和往常一样。 姬昌道:“自是始祖父亶所遗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美女十名,以弥补我之罪过。” 比干又连忙问道:“七香车有何贵乎?” 姬昌道:“七香车乃轩辕皇帝破蚩尤于北海,遗下此车,若人坐上面,不用推引,欲东则东,欲西则西──乃世传之宝也” “醒酒毡,倘人喝过酒或是酩酊大醉,卧此毡上,不消时刻即会酒消人醒” “白面猿猴虽是畜类,然而其善知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能讴筵前之歌,善为掌上之舞,真如呖呖莺篁,翩翩弱柳。” 比干一听,心下很满意。 这等宝物,如若陛下不用,刻意充实国库,或是当成至宝赏给有功将士,定然能让将士们效死力! 子受再次打量着姬昌父子,不得不说,伯邑考此人看起来给人一种谦逊雅致之感,这样的人其实很能增加他人的好感度。 “伯邑考”,子受道。 伯邑考闻言,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陛下” 子受压压手,示意伯邑考不必如此。 “孤听闻你善能鼓琴,世上无双,人间绝少,亦博通音律,深知大雅遗音,不知今可否弹一曲” 伯邑考道:“我亦是粗通音律,若陛下不嫌,臣自当领命” 子受笑道:“那好,摘星楼自建成至今,孤甚少去那,不如今天你等随孤一同前往,孤今日便要在摘星楼听雅音,可当为一快事” “待伯邑考一曲终了,孤便要在那看看你们西周所贡三宝” 子受随即吩咐朱升速派人去中宫、西宫、馨庆宫和寿仙宫,将此事禀报四位娘娘,让娘娘们速去摘星楼观宝。 朱升领命而去,子受则是带着冢宰司四人动身前往摘星楼。 而姬昌父子则是在宫人的引领下退去速速准备着。 摘星楼。 众人皆至。 酒水、肉脯、茶果早就一一准备妥当。 子受坐于上首中位,姜后与其余三位妃子分列坐于其身旁。 伯邑考朝众人深施一礼后盘膝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膝上,十指尖尖,拨动琴弦,抚弄一曲,名曰“风入松”: “杨柳依依弄晓风, 桃花半吐映日红。 芳草绵绵铺锦绣, 任他车马各西东。” 伯邑考弹至曲终,只见音韵幽扬,真如戛玉鸣珠,万壑松涛,清婉欲绝,今人尘襟顿爽,恍如身在瑶池凤阙;而笙簧箫管,檀板讴歌,觉俗气逼人耳。 “今朝闻听汝之琴声,犹如仙乐入耳明,甚好甚好”,子受笑道。 随后,只见姬昌一个示意,道:“来!” 只听姬昌道一声来,便见有十数名甲士推着一车,车上载着一红笼,笼内是一白面猿猴。 姬昌起身道:“陛下,此白面猿猴,善能歌唱,陛下现在可曾要听其歌唱否?” 子受还未开口,却听姜后等人早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道:“西伯侯快让那猿猴歌一曲与我等听听” 黄飞虎与姬昌之间算是比较熟络,此时也道:“西伯侯速速放那白猿出来便是” 姬昌遂命令开了红笼,放出猿猴。 将猿猴进上摘星楼后,伯邑考将随身檀板递与白猿。 只见白猿轻敲檀板,婉转歌喉,音若笙簧,满楼嘹亮。 高一声如凤鸣之音,低一声似鸾啼之美,愁人听而舒眉,欢人听而抚掌,泣人听而止泪,明人听而如痴。 冢宰司众人听之,颠倒情怀;姜后等人听之,芳心如醉;宫人听之,为世上之罕有。 那猿猴只唱得神仙着意,嫦娥侧耳。 一旁的妲己听得也是神荡意迷,情飞心逸,如醉如痴,差点不能约束自己形体,险些将原形现出来,她只好掐着腿,让自己神智清明。 子受见妲己脸有痛苦之色,忙让那猿猴停了歌唱。 这白猿乃千年得道之猿,修的十二重楼横骨俱无,故此善能歌唱;又修成火眼金睛,善看人间妖魅。 子受虽然让那白猿停了歌唱,但众人却见牠紧紧盯着苏妲己,妲己也被这猿猴看得心中也有些发毛。 妲己原形虽未现出,但白猿亦能觉察异样。 子受知道原世界中此猿是将檀板掷于地下后,隔着九龙侍席上,一撺劈面去抓妲己。 随后他一个起身,像是无意走到妲己身旁,而后道:“孤思此猿猴乃山中之畜,虽修人语,野性实则未退,先将其圈养于宫中,日后再着仙人调教,彼时此猿能修得正果也未可知也。” 众人听言,皆道陛下圣明。 唯有妲己在想,陛下为自己以身挡猿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此时,朱升气喘吁吁跑上楼来朝子受和冢宰司众人道:“启禀陛下和各位老爷,有冢宰司和巡城司官员来报,说是城内今日发生了好几起打架斗殴之事” “他们知道冢宰司的众位老爷在宫中,遂只得报到我这来” 冢宰司众人闻言,眉头皆是一皱,打架斗殴此等小事也要报与陛下?! 待回去后,定要好好训斥一下这帮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只听朱升接着道:“这些打架斗殴的,皆是各路诸侯的公子世子们。” 第五十八章 七香车 商容闻言,忙道:“这些人可有破坏民物,若有破坏可有赔偿?” 朱升道:“回老丞相,我问过来人,说是赔偿了的” 商容点点头,赔偿了那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贵族子弟打架斗殴很平常,打就打吧。 子受听闻赔偿了,遂点点头开玩笑道:“可曾分出个高低来” 朱升苦着脸:“陛下,这个……这个我可没问” 黄飞虎道:“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老实!” 姬昌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黄飞虎朝子受躬身行礼道:“陛下,我看是得来场大规模的演武考校了,这群崽子们精力旺盛的很” 子受闻言,也是点点头,演武考校是大商朝拜习俗,各路诸侯们来朝歌朝拜时基本上都会举行一次甚至两次,规模有大有小,只是子受即位后,演武考校的规模一直控制的比较小。 “此事交于武成王去办,就安排在大朝拜之后吧,到时表现好的有重赏!” 演武考校对黄飞虎和各路诸侯来说本就是轻车熟路之事,而且场地和各种所需兵器都是现成的,准备工作无需太久,可以说是顷刻间间就能弄好。 黄飞虎领命之后坐回了位置上,还有两件宝物,不是,还有三宝他没看呢, 不能错过! 子受又吩咐朱升道:“吩咐巡城司的人,将那些个闹市的人带来龙德殿侯着,也让孤看看我大商的王公贵胄们如今都成什么样了” 说完,子受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姬昌和伯邑考。 两人脸上并无异样。 朱升领命而出。 “西伯侯,还有那醒酒毡和七香车呢,也呈上来让孤和娘娘们一观” 子受对这些宝物的名字当然熟悉,但是也没见过实物啊,是得好好瞧瞧。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嗯,还有那十名……” 哎,罢了,不说了,看这四个女人的眼神,子受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姬昌道:“禀陛下,第二件宝物为醒酒毡” 不多时,只见十名美女托着长宽各有一丈余、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毡子上了摘星楼。 真大!这毡子…… 真美!这毡子…… 姬昌恭敬道:“此宝名为醒酒毡,喝酒之人卧此毡上,只需片刻便会清醒过来。” 商容等人闻言纷纷感叹,这真是个宝物,还是急需的宝物。 有了醒酒毡,陛下哪怕宿醉也能立刻醒来听汇报了——虽然这种气情况不多见。 黄飞虎对姬昌道:“西伯侯说这醒酒毡,倘人喝过酒或是酩酊大醉,卧此毡上,不消时刻即会酒消人醒,那么也就是是说只要喝了酒,不管是何种程度,只要为卧此毡上皆有效果,是也不是?” 姬昌闻言,笑道:“武成王所言正是” 黄飞虎立刻道:“陛下可试之。” 其余人包括姜后等人在内,皆道:“请陛下醒酒!看看此毡子果有如此神奇否” 毡子太大,只得由那十名美女铺在地上,子受走上前去而后坐于毡上,不消多时便笑道:“嗯,当真有用,孤酒醒了,果然是宝物啊!” “来来来,武成王,你也过来一试,想孤与武成王年少时还曾同塌而眠,现已经是许多年未曾这般了,今天咱们就来个共毡醒酒” 黄飞虎听子受说起年少事,心有触动,又有几分欣喜,他刚才喝了不少酒,此刻最需要醒酒的倒是他。 随即也跑到毡子上坐了下来,不消片刻功夫,只见他精神焕发的笑道:“宝物宝物,果真是宝物” “老丞相、亚相、梅大夫,来来来,一起坐一起坐”,黄飞虎朝其余三人热情招呼着。 子受在那也只是笑笑,黄飞虎啊,你以为商容他们像你我一般不拘小节,他们可是很在意形象的,这种场合他们是断然不会跑来一试的。 果不其然,三人闻黄飞虎之言,连连摆手摇头。 姜后黄妃杨妃也想试一试,只是刚才她们都没怎么喝酒,这种场合对她们来说也不太雅,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妲己倒是喝了不少酒,不过也不合适跑过去一试。 子受坐回原原位后道:“此物甚好,西伯侯有心了” “不知那第三件宝物七香车现在何处?”,子受问道。 姬昌道:“禀陛下,七香车此时已在摘星楼的校场上,还请陛下和娘娘们移驾校场” 姬昌随后也朝冢宰司诸人略一行礼:“老丞相、武成王、亚相、梅大夫,烦请诸位移步一瞧” 冢宰司诸人随着子受和姜后等人一起下了摘星楼,来到校场。 姬昌再次给姜后等后宫娘娘们介绍道:“禀娘娘,这第三宝为七香车,乃轩辕黄帝破蚩尤于北海时所遗下,若人坐上面,不用推引,欲东则东,欲西则西,乃世传之宝。” 还有这等宝物?姜后等人听闻,心中骇然,这真的是超出了他们能想象的范围。 冢宰司诸人之前虽然挺姬昌说过一次,现在又听一次,心中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好奇。 众人仔细一看,不愧是轩辕黄帝座驾,四四方方,挺好看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四个轮子。 四轮车? 所有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东西是用来祭祀的啊! 两轮车只能依靠两个轮子与前方牛马保持平衡,所以很不稳当,舒适性比四轮车差的太多。 但四轮车四个轮子定死了方向,以至于不能转向自如,谁家出门是一直走直线,一条道走到黑的?四轮车更差劲,根本不能拿来代步。 所以如今出门,要么就是两轮车,要么就是轿子。 而姬昌所献的,却是四轮车,还是不需要牛马牵引,欲东则东,欲西则西,可以随意调转方相的四轮车。 子受双眼发亮,看到这辆封神里的全自动七香车,他心中念头顿生。 复刻一辆试试,还有那醒酒毡! 没别的,谁让自己宝物匮乏呢! 以当下的道路条件,再加上两轮车那奇差的舒适性,用两轮车来代步,那简直是自虐! 多复刻一辆放在识海古卷中孕养着,有备无患! 有了姬昌献的七香车,以后出远门或是在宫中乘坐车撵,就不需要用马拉着了,既简单又方便还舒适,简直完美。 “七香车如此宝物,孤岂能不试一试!” 第五十九章 我定能干倒帝辛 子受想试一试这车。 可他也分明从四个女人的脸上看出“我也要试一试”的表情来。 他自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这四个女人,香车配美人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子受看着四人道:“王后和爱妃们别急,这等新奇事物可能有些不安全,孤先为各位试上一试,如果没有问题,再共乘。” 校场很大,跑马圈地都没问题,这车算是声控的了,万一停不住出车祸,可就让自己的女人出丑了,自己得先试个驾。 四人被子受看穿了心思,又当着外臣的面说了出来,皆是有些脸红,但子受试驾,又让她们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冤家,还真是……哼! 妲己是千年九尾狐,区区七香车,哪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可她也很享受这种被爱护的感觉,遂也红着脸看着子受。 她已经越来越觉得自己入宫的初心快要丢失殆尽了,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受着这等煎熬。 “孤命你往前!” 子受坐在车上,七香车启动下的惯性让他突然往后一仰。 但没有倒,因为是四轮,格外稳当。 真的动了!声控! 诸人见此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车驾? 当真是个宝贝! “往左!” 七香车四轮一转,转向左边。 四轮车果然真能转向,这是怎么做到的? 子受坐在七香车里,忍不住翘起了脚。 君王应该注意仪容,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可是子受在这几个臣子们的面前似乎很不在乎这一点。 “不错不错,挺有意思!”,子受喜形于色。 冢宰司诸人见此,心下有些郁闷,怎么感觉陛下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姬昌在一旁将子受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是每一次说话的语气都记在心中。 此时见子受如此喜形于色,心中轻笑,呵呵,年轻人果真是年轻人。 随之他心中也大定不少。 看来进献这三件宝物还是值当的! 说实话,进献白面猿猴和醒酒毡也就罢了,虽说那两物对于姬昌来说也是世之罕宝,但是将此两宝献出去也不会让他有所犹豫。 唯一让他肉疼的,便是这七香车。 七香车啊,四个轮子,而且是前后左右随便操控,更为关键的是,这是人皇轩辕的座驾啊! 这意义,何等重要! 他实在是心有向往焉。 光明正大的坐他是不敢了,暗测测的倒是坐过不少次。 没了,现在都没了。 待日后,不知有没有重回自己手中的时候。 姬昌心下想道。 子受试过之后自是没忘记姜后等人,遂道:“王后和爱妃们,此车甚好,而且甚是稳当,来来来,诸位美人一起上来” 七香车空间大,坐上七八人都没问题。 姜后等人闻言,很顾形象的缓缓登车,而后徐徐坐下。 “姜后,爱妃们,不若你们依次一一操控一番” 四人闻言心中皆是又羞又暖,脸色微红。 子受见状,心下感叹,这好车,无论前世今生,果真都是把妹必备之佳品啊! 姜后等人一一操控后算是过了一把瘾。 子受以及四位娘娘们下了七香车,只听子受道:“以后孤就可以带着诸位美人们游山玩水而不愁了” 四人闻言,心中又是一喜。 只是妲己喜悦之中,夹杂着些许哀愁。 商容道:“自古以来,国君坐车,君王驾六马,诸侯驾四马,然而以马驾车多有不便,今获无马七香车,恭贺陛下!” 其余诸人也纷纷恭贺起来。 恭喜子受先生穿越大商两年来,通过自己的努力喜提自驾七香车! 子受笑着道:“这七香车虽然很好,空间也大,在车内倒也能换各种姿势,只可惜是露天的,没有车厢遮风挡雨,有些许不足。” “依孤之见,这车的座位应该垫上灵兽真皮,还得做个靠枕” “还有,弄个车厢,四周与顶上做成全封闭,在前方做一个拉门,或是幕帘,车厢里还得挂上青铜灯,用来车内照明,车厢四壁,也得蒙上好几层真皮,哪怕是发生了碰撞,也可对车内之人进行一定保护,更关键的是……要能隔音!” “王后,爱妃们,你们觉得呢?”,子受看向姜后四人问道,只见四人个个都是面色微红。 商容道:“陛下,若是普通车驾全封闭倒没什么,毕竟驾车的人在外头,可这七香车靠车内之人声控,都封闭了,怎么驾车呢?” 子受道:“到时可以在车厢外面安排个驾车的人嘛,这车又不是只听孤一人的” “西伯侯,你说……对不对?” 姬昌听到子受问他,点头道:“陛下说的对!” 商容又道:“还有这个隔音....外部声音听不见,陛下到时候如若在外巡游,又怎么在车内听到外头大臣们的求见呢?” 子受看了看商容,你啊,路走窄了,谁说车只能代步的? 说完这番话后,子受又走近七香车,上看下看,看的非常认真仔细。 在场诸人皆是不明所以。 足有一刻钟后,子受终于没再端详那辆七香车了。 哎,这车,复刻起来着实费时。 想当初,复刻崇黑虎的红葫芦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云中子的水火花篮和松木剑也耗时不多。 看来还是自己的道行不够,古卷的道韵也不足,复刻一辆七香车竟然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现阶段如果要是复刻混元金斗之类的法宝,还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 将七香车复刻完毕后,子受对妲己道:“爱妃啊,孤知道你爱搞一些创造发明,不若先将这七香车驾去寿仙宫,爱妃依照孤之所言加以改造,里面空间不嫌大” “然后爱妃到时候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可改进的地方” 妲己闻言,心中竟然是……开心。 哎,要是女娲娘娘知道她派来的狐狸精已经变成这样了,估计气的要跳脚。 其实女娲已经跳过几次脚了,只是苏妲己不在场。 在场的只有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 女娲招妖幡一出,天下之妖尽要去拜见她。 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这招妖幡就像是吸铁石一般会把你吸过去,除非你的法力已经大到能对抗这招妖幡的程度。 妲己自是没法对抗招妖幡,但是她在这王宫之内,招妖幡竟然奈何不得她。 所以,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比较惨,成了背锅二人组。 先前倒不是妲己故意不去女娲处,而是她在宫中根本就得不到招妖幡的信息,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女娲什么时候动用了招妖幡。 每当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在女娲那挨了训后,俩人就会跑到宫中来向妲己诉苦:“姐姐啊,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你要是不行,换我上啊!我定能干倒帝辛!” 第六十章 安宁五郎君·东皇太一事 其实子受也感觉到了妲己的转变。 变的不一样了,变的小鸟依人起来。 而且这么久以来,她除了造了个炮烙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妲己微一福身:“臣妾必不让陛下失望” 姜后见此,悄然走到子受身旁,眼波流转柔声细语道:“陛下……今晚……来中宫,臣妾烤肉给你吃” 子受一看,你这烤肉怎么还眼含秋波脸蛋微红? 不能去,得歇歇。 “那个……孤今天很忙,晚上也有事,今天就不去吃烤肉了,改日吧” 姜后有些失落道:“那好,臣妾先行告退了” 姜后离去,黄妃走近道:“陛下晚上可要来西宫?我身子……可又柔软了很多呢” 子受又是一番推脱。 杨妃本也想说让子受去馨庆宫下棋之类的,不过一看这情形,也就没再说那事,行礼之后便也告辞离去。 妲己坐于七香车上,也朝寿仙宫而去。 “西伯侯,你所进三宝甚合孤意,你父子二人先行退下吧,孤与首相等人还有要事” 姬昌躬身行礼,告辞离去。 见子受和冢宰司诸人模样,姬昌心下大定,自己无忧了! 龙德殿,早些时候。 姜文焕以为自己赔了店家损失就没事了,哪能想到,他早就被巡城司的人给盯上了。 被盯上的又何止是他。 自各路诸侯纷纷到朝歌开始,巡城司就临时从军中抽调了许多军士来维持治安。 凡是打架斗殴闹事的,一律先抓起来再说,不过那些公子王孙们巡城司的人还是不敢擅自乱抓,只是先暗中跟紧。 得到陛下和冢宰司的命令后,巡城司也是毫不客气,将姜文焕等人抓来龙德殿。 矮短少年本以为自己跑得够快,可不曾想再快也快不过巡城司的天罗地网,本以为已经安全了,没想到莫名其妙又被抓来这个据说是王宫的地方。 鄂顺与虞扬相互看不顺眼,但在这龙德殿中倒也不敢造次。 萧瑜衣衫褴褛,发丝有些凌乱,但是依旧挡不住他那俊逸秀美的脸庞和阴柔气质。 见到巡城司的人他反而心下一松,被这群人抓去王宫总比被那群女人拉走要好。 被巡城司的人带走,自己尚有完身,被那群女人拉走,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无论此次进宫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萧瑜都觉得无所谓,能如此近距离的见到陛下,什么都值了。 在这龙德殿中,姜文焕又不敢动手,只得一直盯着矮短少年,说些还钱之类的狠话。 矮短少年只管抬头望着大殿上的横梁,说些“君子从不带钱”之类的话回应。 气的姜文焕无处发泄。 朱升先于子受等人跑到龙德殿,对姜文焕等人道:“各位小爷,陛下马上就到了,你们可得规矩些才好” 姜文焕闻此言,不再紧盯矮短少年,而是换了个人一般,显得格外规矩。 矮短少年见此,心下鄙夷:“欺软怕硬、趋炎附势、攀附权贵……”,想着他能想到的一切鄙夷之词。 子受身材高大,身姿形态颇显魁梧,此时的他身穿玄鸟云纹青白华服,威严之中又显几分飘然洒脱之风。 商容四人紧随其后步入龙德殿。 “拜见陛下”,姜文焕第一个朝子受施礼。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赶紧行礼。 萧瑜心中激动,第一次离陛下如此之近。 矮短少年见姜文焕行礼速度和那恭敬模样,心下更加鄙夷了。 礼毕之后,矮短少年仰头偷偷打量了一下子受,心下震动,陛下果然如父亲所说,高大魁梧威严十足。 听闻陛下不仅勇武异常而且智略过人,不知真假。 子受坐下后,商容等人也一一落座。 “听巡城司的人说你们很能打啊,可有分出胜负?”,子受扫视着几个少年,目光最终落在了姜文焕的身上。 姜文焕嘿嘿一笑道:“姐……解释一下,我这都是有原因的” 随即将矮短少年在酒楼中辱骂那说书先生之事一一说了,言道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矮短少年也道,那说书女子是映射他,是侮辱,是人身攻击。 子受却没太在意这些,而是问道:“那说书女子可有受伤?” “这倒没有,她躲在桌几下就没出来过” “没伤着她就好”,子受点头道。 这时,子受将目光投向那矮短少年,这少年的确矮小,而且看他这样子应该是长不高了,可能以后也就是侏儒吧。 镇元子当初也就是被那女孩子缠的烦了,又看那女子无师自通去说书怪不容易的,就随口讲了些段子,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王婆计啜西门庆,*妇药鸩武大郎】。 至于女子当时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镇元子是决计不同意的,她要叫,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收徒这事,不是随随便便的。 不过那女孩子当着这矮短少年的面说这些的确容易触动他的脆弱神经,不过她应该是没注意到这少年当时在场,毕竟酒楼听书之人不在少数。 子受见矮短少年衣着不俗,听说当时还有许多仆从,那就不是普通人家了,遂问道: “你叫何名?什么出身?” 矮短少年此时倒也知礼,道:“回陛下,小子钱无缺,邳州侯钱永年之子” “你是邳州侯之子?”,姜文焕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钱无缺。 “哼!”,钱无缺眼睛一斜,懒得搭理姜文焕。 姜文焕这回反倒不生气,好哇好哇,邳州侯可是东伯侯治下。 子受觉得这矮短少年倒是有些个性,众人之中,除姜文焕外,就只有他显得比较从容一些。 遂又起了试他一试的心思,道: “你这【钱】和那百越之地的【钱】可有干系?” 钱无缺闻言连忙摆手道:“没……” 不过见子受脸色后,又连忙改口道:“回陛下,小子听家中大人们说,好像是有些渊源,不过这也是许久的事了,我邳州钱家与百越钱家隔着东夷诸部和苗蛮诸部,早已经没有任何来往了” 少年接着赶紧迈开短腿,快步跑到子受跟前俯伏道:“陛下明查!” 姜文焕见此,心中好笑:“这小短腿……够快的” 一旁观看的冢宰司众人心中暗暗赞叹:“此子反应敏捷、聪明非常,亦会察言观色,当真是身短智不短,以后或可堪大用。” 子受见钱无缺的反应,心下也是和冢宰司诸人一般的想法,遂满意地笑道:“有干系也无妨,你们钱家本就同出一门,怎能没有干系呢?!” “以后这百越之地……” 子受说到这里,看向商容等人,便没再往下说。 “鄂顺” 鄂顺听到子受唤自己名字,有些紧张,有些激动。 他没想到陛下竟然记得自己。 “陛……陛下” “你一向……”,子受斟酌着该怎样用词。 “你一向安稳本分,为何今次倒与人打斗起来?而且还是闹市之中,孤听闻当时卷入打斗的人可不下百数” 原本也就二十来人,结果因为萧瑜的原因,那些个女子为了抢人,也是胡乱拉扯,最后人越来越多,那些受了损失而又脾气暴躁的瘫贩子,遂也加入其中,以泄心中之愤。 鄂顺听子受这么一说,红着脸把事情讲了一遍。 一旁的虞扬身材壮硕,肥头大耳的,只要觉得鄂顺哪里说的有偏差,或是用词不当,便会立马抖着脸上的肥肉小声纠正。 子受也不道他无礼。 待鄂顺说完,子受看向虞扬,虞扬这回老实了,不似在他人面前那般豪横。 “大概也就是如他说的那样,只可惜……”,虞扬低着头道。 “可惜什么?”,子受问道。 “可惜没能打……没能分出个胜负”,虞扬原本想说的是没能将鄂顺打趴下,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你这倒是有几分血性,叫什么名字?” 虞扬立马道:“回陛下,小子灵州侯虞勉之子虞扬” “好。要分出高低也不难,演武考校时自有你们发挥的时候,到时随便你们怎么打” 虞扬脸有喜悦之色,看了看鄂顺。 鄂顺看向了别处。 子受看向萧瑜时,想到刚才鄂顺说的话,不由得想到前世【看杀卫玠】这个典故来。 “引起闹市轰动,不是你的错” 随后朝几个少年道:“进入朝歌,其余人倒是安守本分,唯有你五人不得安宁,孤让你们来宫中,就是要看看你们是不是三头六臂,现在看看,也就是普通凡人、少年心性而已” “今日之事不予追究,演武考校时你们可别让孤失望” 随后子受看向姜文焕道:“文焕啊,待会儿去中宫看看你姐姐,你姐弟俩人也是许久不见了” 姜文焕欣喜道:“谢陛下!” 钱无缺:“……” 随后,众人只见他躬身弯腰,将鞋子脱了下来,从里面拿出十数枚铜贝,而后又搜搜刮刮地从身上摸出百十枚铜贝,而后看向姜文焕:“够吗?” 姜文焕见此,也是忍俊不禁,将铜贝放在鞋中也不怕硌脚。 而黄飞虎则早已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酒楼赔偿之事众人刚才已经从姜文焕那里知道,所以钱无缺此举,引来这个效果也不奇怪。 钱无缺认栽了,怪不得刚才大家都介绍了自己,唯有姜文焕和鄂顺不需要。 可是鄂顺和陛下似乎不是很熟,唯有姜文焕不同,竟然还敢和陛下嬉皮笑脸的。 他姓姜啊! 东伯侯姜桓楚的儿子! 子受也微微笑了笑,这钱无缺还当真聪明有趣。 姜文焕看着钱无缺道:“远远不够,我说过,得十倍” “十倍?你也太黑了,反正多余的没有,演武考校时你若赢了我,二十倍给你,若赢不了,剩下的一笔勾销,如何?” 姜文焕接过钱无缺的铜贝,道了声:“好!” 子受此时也开玩笑道:“你们还真是【安宁五郎君】” 子受这分明是反话,却不料钱无缺连忙俯伏道:“小子谢陛下赐名号!” 紧接着是虞扬谢恩,再后便是萧瑜。 鄂顺见萧瑜谢恩,他也忙俯伏谢恩。 最后是姜文焕。 “这家伙……”,子受及冢宰司诸人心中感叹着。 “起来吧!”子受道。 五人谢恩起身。 “好了,你们回去吧,孤与商相等人还有事情商议” 姜文焕钱无缺等人都准备退下,不料萧瑜反而上前几步俯伏道:“陛下!” 嗯?! 商容等人眉头一皱,此子无礼。 子受看着萧瑜道:“你还有事?” “陛下,小子身为熈州侯长子,父侯一直希望我将来能继承爵位,可是小子对此丝毫没有兴趣,小子只喜欢诗歌音韵之事,愿平生能将心思尽用于此,恳请陛下能与我父侯说一说,以后将爵位传与我弟萧玦” 这倒新鲜了! 大殿内无论是子受还是商容等人,亦或是姜文焕等少年,都感觉新鲜。 从来只听争权夺位,还没听过推位让爵。 商容听到这里,心下感叹,没了刚才因萧瑜无礼而不悦的心情。 推位让爵啊,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子受心下也惊叹,这个萧瑜,意志倒是不弱,只是这身体就太过弱了些。 商容见子受没说话,隧道: “萧瑜,你爱诗歌音韵,不是坏事,然而身体柔弱了些,以后也别忘了锻炼身体,强壮体魄才是” “这位……”,萧瑜不知该如何称呼。 黄飞虎道:“这是首相” 萧瑜闻言抬头,朝商容行礼,态度也是十分恭谨:“原来是丞相,小子有礼了,以后定当谨遵丞相教诲” “小子犹记得帝辛七年,陛下女娲宫所题之诗,现在也是记忆犹新,我等定当像陛下学习” 商容听到萧瑜说到女娲宫的那首诗,捋捋胡须,心下满意,那首诗之所以能传扬天下,他功不可没。 遂心情大好,朝子受道:“陛下,不如让这小子吟诗一首,也好看看他水平如何” 子受做诗不会,抄诗倒是会,品诗也不差,道:“那就听一听吧” 萧瑜施礼,吟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 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1” 子受一听,脸色就不对劲了,这……这是写东皇太一的,而且在他前世,这诗本是楚人屈原所作,而现在,为何会出自萧瑜口中,这是……巧合? “陛下,商相和各位老爷,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听说过我们楚人一直流传的东皇太一的故事?”,萧瑜恭恭敬敬的朝众人行礼问道。 第六十一章 道长何不来朝歌? 五人不仅意外讨了个名号,而且陛下指点,可以于第二日中午时分去城外小牛冈等候,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收获。 五人将信将疑,商容却道陛下乃人王,每次预言无有不中。 几人遂大喜,谢恩后离去。 是夜,龙德殿子受卧房中,祥光初现、紫气升腾。 此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景象。 只听卧房之内传来子受数声“好”。 “孤明白了!” 四月十四日,晨。 武成王府。 门房老倌拿下门板后,只见外头站着一精神瞿烁的道人。 “道长可是有事?”,老倌道。 “贫道稽首了,贫道是来找镇国武成王的” “请道长稍等” 说完,门房老倌进府中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出来道:“道长来的正是时候,晚来一会儿,王爷怕是都入宫去了” “王爷让你进去呢” 云中子拂尘一甩,衣袖飘飘而入。 庭院中,黄飞虎晨练完毕,府中仆人将云中子引领至此处后告退下去。 “武成王,贫道稽首了” “是云中子道长啊,清晨来我府中,不知所为何事?” 这是明知故问呐! “贫道为将星而来” “将星?”黄飞虎眉头一皱,道:“道长可别开玩笑了,我这府中哪来的什么将星” “道长要没什么事,我可就要换衣服上朝去了”,说着,黄飞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王爷莫急,听贫道说来:你这前段时间可是收养一子?” “对对对,是有一人送来一婴孩,说是雷雨交加的天气中在什么燕山坟墓旁捡的,哎,此子生来就遭遗弃,还被扔在人迹罕至的古墓旁,着实可怜” “我夫人当时听到此处,忍不住落泪,她也是做母亲的,见到这婴孩如此可怜,心中着实难受” “这段时日来,她母子二人感情越发的深厚了” “对了,当时那人说我这小孩已有名字,唤作‘雷震’,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不如帮我看看这名字如何?” “此名甚好”,云中子捋须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 “怕是让道长空跑一趟了,我这没有什么将星落下来,抱歉抱歉” “武成王,贫道说的将星就是你这义子雷震” “哦,我那儿子竟然是将星?”,黄飞虎一脸惊讶。 他这样子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这云中子的说法和陛下的说法竟然一模一样。 绕是他有准备,心中还是惊讶的。 “正是” “那不知道长的意思是……” “那个……听闻武成王长子拜道人为师,所以,贫道此次前来,是想……” “道长有所不知”,黄飞虎打断云中子的话道:“拜道长为师,都是传言,实则我也不知道我那长子去哪儿了” “三岁那年,于我后花园中突然不见,当时有个下人说似乎看见一道人将我那儿抱走,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很难说是不是他眼花” “哎,我那苦命的儿,你说如果真是被道人抱走,那这道人当真是个杀才,偷偷摸摸地抱走别人的小孩,这算什么事?” “哪个小孩不是爹娘的心头肉!” “对了,道长你继续说” 云中子脸上露出难看神色,道:“贫道是想收你那将星为徒弟” “这样啊”,黄飞虎做思索状,而后道:“倒是可以” “道长与我一同进入客厅内,我去让夫人将孩儿抱出来” 不一会儿,俩人来到客厅,黄飞虎亲至后堂,让夫人贾氏将雷震抱了出来。 云中子看着雷震,心中欢喜。 黄飞虎道:“不知小儿拜道长为师可要准备些什么?” 云中子笑着摆手道:“何需那些繁文缛节,只是贫道须将这将星抱去钟南山抚养” 说着,云中子就想着从贾氏手中去接雷震。 “嗯?”,黄飞虎脸色一变,眉头也是一皱。 贾氏也是脸色大变,紧紧抱住雷震道:“道长又要将我这孩儿抱走?” 什么叫“又”啊,我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云中子有些尴尬道:“夫人,贫道抱走这孩子去终南山抚养才可以日夜教导,待他以后学成后,自是可以下山与王爷夫妇相认的” “不,你要收我这孩子为徒可以,但是绝不能抱走我孩子,我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 贾氏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仿佛云中子抱走雷震子后,她母子二人从此就天人永隔一般。 云中子一时之间竟然也束手无策起来,面对妇人的哭泣应该怎样去做他也没经验。 倒是黄飞虎说话了:“道长,你看这样行不行” “亚相比干正在组织匠人、役夫还有奴隶们全力建设太学宫,我想过不了多久太学宫就会建成” “到时候我冢宰司会向全天下寻求贤才入太学宫为老师,以教授学子们各种知识” “道长即是得道高人,我又尝闻道长极其擅长炼器之术,我在想,道长何不来朝歌入我太学宫为师。” “这样一来,我儿雷震即可以时时聆听道长教诲,我夫妇二人也不必受那别子之苦” “而且道长为太学宫老师教导天下众人学习,亦不失为大功德” “自然,现在雷震还小,自是不可能入太学宫听道长教诲,不过没关系,道长入太学宫后,可以不住在太学宫而是住在王府,这样岂不美哉?” 一旁的贾氏也是连连点头,一脸希冀的看着云中子道:“道长,妇人我读书少,许多事也不甚想得明白,但是方才王爷之言,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否则,我这儿子可不会让道长抱走的” 云中子面有难色。 入这太学宫当老师,他是没心理准备的。 太学宫是商的太学宫,师尊元始天尊和师伯师叔以及其他的圣人们都说着天意是周当兴,商当灭,自己如果跑到太学宫去当老师,师尊那会不会有什么难以交代的地方。 只是自去年入朝歌献松木剑后,云中子对商运势和国情也一直观察着,他觉得,这商……怎么似乎越来越强了?丝毫没见要衰败的迹象。 “入太学宫一事,贫道觉得还可以再看看,不过偶尔入王府一住,贫道倒是觉得可行” “好好好,我这将星儿有一位得道师尊,也是他的造化” 黄飞虎心中喜悦。 陛下说了,一开始就想着要让云中子入太学宫当老师是有些难,不过只要先能让他多来世间走一走,能让他多在朝歌看一看,便是完成了任务。 这么看来,自己是完成任务了,而且雷震子也果然如陛下所言,得拜云中子为师。 第六十二章 大朝拜 以往的朝拜都会在九间殿、太庙和城郊进行。 今年不一样。 子受问过杜元铣和万嵒,自四月十五日至二十日,天气晴朗且舒适宜人。 于是子受决定,朝拜就分别安排在王宫北侧的演武场、太庙、城郊进行。 帝辛九年四月十五日,凌晨。 四大诸侯率领着各人治下的小诸侯们早就聚集到朝歌的近郊,礼宾司派杨任为使者前去见诸侯。 杨任身穿皮弁服,用玉前去慰劳诸侯们。 诸侯们也穿着皮弁服赶到宫门外迎接。 见到杨任,诸侯们两次行拜礼,而杨任则没有回拜,拿着璧玉继续前行,诸侯们则是三次拱手行礼。 行到城郊土坛台阶前,杨任也不谦让,先登上早已经筑好的坛上。 坛用土筑成,方圆九十六尺,高六尺。 姜桓楚等四大诸侯也随后登坛,从杨任那听取子受的命令,而后下坛再拜稽首,然后再登坛从杨任那接受璧玉。 礼仪是相当繁琐,也难怪子受要将大朝拜时间间隔拉开四年,实在太累人。 待四人接受璧玉后,杨任向左转身站立,姜桓楚、姬昌、鄂崇禹、崇侯虎四人再送还璧玉,杨任接受璧玉。 姬昌等人随后走下坛来,再拜稽首,然后杨任也随之从坛中出来。 四大诸侯见杨任出来,连忙阻止他离去,这自然也是礼仪的一部分。 就这样,姬昌四人和杨任相互谦让着再登坛。 不过虽然是相互谦让,但是此次结果必定是诸侯们先登坛,杨任后登坛,一定不能错,否则会出大事。 见杨任登坛,姬昌、姜桓楚、崇侯虎、鄂崇禹把玉几交给杨任,四人带着小诸侯们为送上玉几再行拜礼。 杨任放下玉几,回拜四大诸侯。 东、南、西、北四大诸侯代表天下各路诸侯用束帛、四匹马做礼物送给杨任表示敬意,杨任接受后随即下坛,牵着左边的马出门。 四人将杨任送到门外,两次行拜礼。 最后诸侯们随着杨任来到演武场。 此时,子受高坐于早已筑好的王台御座上。 一一见过各路诸侯后,子受按照礼仪赐给他们馆舍。 此时,杨任作为使者出列道:“侯伯们,你们顺命到朝歌朝觐,陛下赐给你们馆舍。” 诸侯们闻言遂再拜稽首,把束帛和四匹马送给杨任再次表示敬意。 杨任随即通告道:“今朝帝辛九年四月十五日,各路诸侯依循朝觐旧典朝拜圣君王。” 诸侯闻言,再拜稽首。 随后子受起身,前往太庙。 诸侯们随之跟在子受以及冢宰司四人身后,一同前往太庙。 行至太庙校场,诸侯再次拜谢子受赐予馆舍。 此后,子受穿上白色玄鸟礼服行至太庙祭台上,祭拜大商历代君王,祭拜完毕后,子受及冢宰司诸人先行前往演武场。 而诸侯们则是穿上裨衣,戴冕冠,先到太庙门前放下礼物,随后四大诸侯乘坐墨车,车上载有玄鸟图饰的旗,张挂玄鸟旗的弓、盛弓的套子,带着有丝垫的圭玉再次去演武场朝觐子受。 演武场有临时建起来王台,王台上造有【室】。 室的门、窗中间摆设绣有斧状图案的屏风,屏风左右是玉几。 子受穿着白色衮衣,戴着冕冠,背向屏风站立。 啬夫按照礼仪,把诸侯的话传给上摈,上摈再去报告给子受。 子受听上摈说诸侯来时,道:“是诸侯为朝觐而来,孤要嘉奖他们,让诸侯们进来,孤亲自接待他们。” 于是姬昌等诸侯从门的右边进入,跪着放置圭玉,再拜稽首。 只见上摈此时道:“陛下,诸侯们进献圭玉” 子受道:“孤知道了”,说完之后便接受了诸侯们的圭玉。 姬昌、姜桓楚等人下堂,在西阶东边面朝北再拜稽首。 姬昌等人做完这些后,摈者延请他们道:“请诸侯们登堂。” 诸侯们遂又登堂再拜稽首,然后出门。 三次进献都用束帛放上璧玉,进贡的物品只用进献国所出产的物品。 诸侯捧着束帛,有甲素且书着国名的一匹马在前,其余六匹马随在后边,陈列在中庭,以西为上位,诸侯放下礼物,再拜稽首。 摈者说:“圣君王将接受礼物。” 诸侯们再次登堂表述来意,子受抚摸着先前接受的圭玉,微笑聆听,并时不时地点头。 诸侯们再由西阶下堂,面朝东把礼物交给首相商容,然后在西阶前再拜稽首。 随后诸侯们牵着一匹马出来,交给小行人。 至此,进献完毕。 接下来诸侯们在门的东边袒露右臂,由门的右边进入,面朝北站立,告诉上摈转告君王: “自己要报告自己所做之事并听从陛下处理。” 上摈把诸侯的话报告给子受。 子受对诸侯道:“你们没做有过失的事,回去用心治理、安定你的邦国便是。” 姜桓楚等人再拜稽首,出来。 由屏风的南边到门的西边,穿好上衣,然后从门的左边进入,面朝北站立。 子受随即慰劳各路诸侯。 诸侯们再拜稽首。 上摈延请诸侯说:“请登堂。” 诸侯们登堂再拜稽首,下堂出去。 君王赐给诸侯车辆,命服,诸侯到大门外迎接,再拜稽首。 车先摆放,以西为上位,驾车的四匹马挨着车从东陈列。 子受自然是要赏赐这些诸侯,这一次的大朝拜尤其隆重,所以这次子受给诸侯们的赏赐也异常贵重。 贵重的赏赐不计数,陈列在车的南边。 商容等人捧着装有命服的箱子,子受的诏书便放在箱上,由西阶登堂,面朝东。 诸侯登堂,面朝西站立。比干宣读子受诏书。 诸侯们下堂,在东西阶之间,面朝北再拜稽首。 比干把诏书放在命服上,诸侯接受。 此时,做为使者的杨任出去,姬昌等诸侯送行,两次行拜礼,按照礼仪送礼物给杨任表达敬意, 商容等人也得到礼物,是束帛和两匹马。 摈者四次传命,子受乘坐马驾的车,车上载着旗,旗上画有玄鸟图案。 最后子受出城门,去城郊看望地里的麦、稷等农作物,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其实以前的词不是这样,而是一些敬天意明鬼神之类的话,而且那时候出城得祭天和东、南、西、北、中五路神明,后来被子受给废了,礼仪规范词也被子受给改了。 对此,商容和礼宾司的人也表示没得办法,因为陛下在这一点上表现的非常强硬,丝毫容不下不同意见。 子受一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大朝拜经过了大半天的折腾,总算完成。 当晚,子受照例设宴显庆殿。 第六十三章 演武考校(上) 第二日。 演武场旗帜猎猎、甲胄锵锵。 天虽然还未透亮,但演武场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细看之下便不难发现,这些人分明是分出来五个阵营。 四大诸侯率领着治下的小诸侯们形成了自己的阵营,令外有一支王师,也就是殷商直属的军士。 演武考校分为两部分,一为群体演武,群体演武并非比拼厮杀,而是类似于检阅性质,是对将帅指挥能力和排兵布阵的检验;一为个人武艺的考校,这环节才是真刀实枪的干。 子受带着娘娘们坐于观礼台的中央位置,冢宰司诸人分坐两旁。 演武场虽大,但却不可能容纳得下诸侯们带来朝歌的所有军卒,诸侯们只得选一些精锐之士进入演武场。 商军两千人,姬昌所部共一千五百人,其余三路诸侯各一千人,共六千五百人齐聚演武场。 各部皆有旗帜,旗帜上分别冠于殷、姬、姜、崇、鄂字样,以示区别。 商军指挥并非黄飞虎,而是鲁雄,其余四部皆以四大诸侯本人为指挥。 “还真的很考验将帅的指挥才能啊!我虽然也看了一些兵书,但实践运用却很少,这次正好可以现场观摩!” 姜文焕坐于战马上,看着自己一方的军士们感叹着。 指挥军队的经验他还很欠缺,这次他也只能作为副指挥,更多的是看着他的父亲调兵遣将、排兵布阵。 其余年轻一辈皆是如此想,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伯邑考、萧瑜等人,他们对兵事知之甚少,也不怎么感兴趣。 姬昌并不擅长排兵布阵指挥军队,不过好在这只是表演性质,而且西周军队早就被南宫适等将领调教的差不多,这次选来的有都是有经验的精锐,让副将指挥一下就足够了,而且他也没想过要在演武时出风头,能不被大家注意那自然是最好了。 先出场的是西周部。 副将紧随姬昌身侧,手拿令旗。 随着他手中令旗的不断变化,西周千人大军也是有规有矩地挪动着,丝毫不见有任何的混乱,这其实很考验一个指挥官的能力。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很稀疏平常的方阵。 方阵是冷兵器时代,军队战斗的最基本队形。 大的方阵都由小的方阵组成,这就叫“阵中容阵”。 子受坐于观礼台上看着西周摆出来的方阵,对黄飞虎道:“武成王观此阵可有何要说的?” 黄飞虎道:“方阵虽然是寻常阵型,不过从西周布此阵的过程中可以看出,西周军容军纪应是无可挑剔,此阵布置得当,有条不紊,西周军队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子受笑了笑,然后又道:“还有呢?” 黄飞虎道:“方阵应该【薄中厚方】,也就是说方阵中央的兵力应该少,四周的兵力应该多。” “中间兵力少,可以虚张声势,四周兵力多,可以更好的防御敌人进攻,方阵是一种攻防比较平衡的阵型,指挥等金鼓旗帜一般应该部署在方阵的后方,这一点西周有所不足” 子受点点头道:“武成王不愧【镇国】二字” 黄飞虎听子受这么说,遂道:“【薄中厚方】,乃是陛下先前与臣聊天时所说,臣也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发挥了一下而已” 子受道:“孤最近在写一部兵书,名为《六韬》,全书分为《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文韬》已成,武成王得空时可以去孤那里拿去看看” 黄飞虎大喜谢过。 咳咳,说《六韬》是自己所作,子受对此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有些想看某人吃瘪的样子。 接下来西周便展示了一下圆阵,圆阵是为了进行环形防御的,金鼓旗帜部署在中央,其特点就是四平八稳,没有明显的弱点。 展示两个阵型后,西周便列队整齐的退出了演武场中心位置,将舞台让给了东鲁军队。 姜桓楚是知兵事的。 黄飞虎看着姜桓楚和其副将镇定自若地排兵布阵,阵虽然还没有最终成型,他就已经知晓东伯侯只要摆何阵。 只听黄飞虎道:“此必为雁形阵” 所谓的雁形阵是一种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就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是一种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但是后方的防御比较薄弱。 而向后的排列的就是倒”v”字形,则是保护两翼和后方的安全,防止敌人迂回,如果两翼是机动性比较强的骑兵,则在静止时,可获得处于中央步兵的保护与支援,而又可发挥进攻骑兵的威力,增加突然性。 待姜桓楚布置完后,果然是如黄飞虎说的那样,是一个雁形阵。 而后姜桓楚又布了一个钩形阵,钩形阵正面是方阵,两翼向后弯曲成钩形,保护侧翼的安全,防止敌人迂回攻击后方指挥金鼓之所在。 接下来是北崇军。 侯崇虎则是布了一个疏阵和数阵。 疏阵即疏散的战斗队形,方阵圆阵等均可疏开为疏阵。 疏阵加大行列间距,通过多树旌旗、兵器、草人,夜间多点火把,以少数的兵力显示强大的实力。 而数阵则是密集的战斗队形,集中力量进行防御和进攻。 北崇军后便是南楚军。 鄂崇禹先布下的是锥形阵。 台上的黄飞虎对商容和比干等人解释道:“此为锥形阵,此阵就是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锥形阵必须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阵型。锥形阵又叫牡阵。 紧接着是鄂崇禹布下的阵队列间距很大,多数旗帜,鼓声不绝,模拟兵车行进的声音,步卒声音嘈杂,好像军队数量巨大。 黄飞虎笑道:“此为玄襄阵,这是一种迷惑敌人的假阵,就是使用各种办法欺骗敌人。” 说到这里,黄飞虎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朝子受到:“陛下,此八阵皆出自《阵法图略》,我担心诸侯们学会了这些……” 子受道:“《阵法图略》的记载都是一些简略版本的,而且内中许多阵法都是经现有阵法改进而来,这书流传出去也没什么,不是还有许多东西没有记载在上面吗?武成王无需担心。” 黄飞虎道:“只是可惜,诸侯们虽然学会了这些阵法,却不知道这书实则是是陛下所作,只知【黄飞虎】一人而已” 子受摇头道:“怎能说是孤所作,要说也得是咱俩共同完成的” 黄飞虎思索片刻又道:“陛下说得对。不过我还是觉得,陛下这《六韬》可别再轻易传了出去” 子受笑道:“黄飞虎,你还没见到《六韬》呢,就想着他一定是好的?” 黄飞虎道:“陛下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此时,演武场上除了王师,其他四方诸侯军皆已演武完毕。 当南楚军退出演武场中央后,按说接下来本该是鲁雄率领王师进入中央区,但是众人皆不见他有调兵的意思。 只见鲁雄将目光投向了观礼台。 而后,子受站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演武考校(下) 子受站起身来,黄飞虎紧随其后。 黄飞虎从身旁传令官手中接过令旗,然后递给子受。 子受以旗为令,站于观礼台上发号施令。 王师见陛下亲自指挥,既兴奋激动又惊讶无比。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听说过他们的陛下自小就勇武过人,智略非凡,可是却从来不知道陛下竟然还懂得排兵布阵,而且陛下挥动令旗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有任何犹豫和生疏。 诸侯们见此,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陛下竟然连这个都会?以前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纵使是那些对兵事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之人,见到子受挥舞令旗时从容不迫的样子,也深知他们的陛下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确有真材实料。 其实何止是这些诸侯们,就连黄飞虎也有想不通的地方,陛下以前可不太喜欢这样,哪怕是写《阵法图略》时,著作人也只是写上“黄飞虎”一人而已。 而且在很早训练这些军卒时,陛下就说过到时候指挥权交给自己,可不知为何,前几天陛下突然说演武考校时,王师布阵,由他亲自指挥。 不过子受没说其中缘由,黄飞虎自然也不好多问。 子受本就身材高大、力大无比,即使挥舞着这大号令旗也丝毫不费力气。 王师军卒跟随令旗信号或跑或挪,丝毫不乱。 子受今天布的阵虽然这些军卒们之前也训练了很久,但鲁雄还是怕此时会出现纰漏,因此他和副将还是会居中稍微调度一二。 只见这是一个大方阵,整个大方阵共有六十四小阵。 每个方向的阵编组为六小阵,中阵编组为十六小阵,大方阵之后还有游骑构成的二十四小阵,一共是八十八小阵。 这些小方阵有骑兵、步兵、车队,由几十到几百不等组成,前排为弓弩手、中间为长兵器手、后排为短兵器手。 这阵黄飞虎自然是知道的。 而在场深知兵事的诸侯将军们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此阵能极大的迟滞敌人的进攻,发挥弩兵的威力,在防御时还可设置冲车、鹿角、青铜蒺藜等障碍。 不过此兵阵属于防御性阵型,好处是没有部署上的弱点,任何方向遭受攻击,整体大阵不需要做出根本性的改变,一处遭到攻击,两翼相邻的阵可以自动变为两翼,保护支援遭受攻击之阵。 但是缺点也是明显的,首先就是,这样复杂的兵阵需要大量时间进行训练,而且机动性较差,为了保持阵型的完整,前进时不允许奔跑,后退时不能猛跑。 这就是“以前为后,以后为前,前无速度,退无遽走”。 所以说此阵是一种防御性质的十分保守阵型,虽然不会有大败,取得大胜同样也很困难。 此阵完成后,子受并未过多停歇,而是令旗再次挥舞起来,王师军卒见令而行。 众人见状,无不惊叹,此次布阵,与前一次的风格截然不同。 只见这一次是十二人为最基本的战斗单位,这一阵形,最前为两个牌手,分别是长牌手、藤牌手其中或许还有一个为队长,众人也不甚清楚,只能猜测。 然后是跟着狼铣手两名、再次是四个长枪手,最后是两个短兵手。 黄飞虎于观礼台上颔首心喜,这些阵法虽然与他无关,但是见此场景,他也是与有荣焉。 此阵不像刚才那大阵一般沉稳有余,机动不足,而是机动性极强。 作战时,藤牌手或盾牌手面向敌人,其余人排成纵队躲在牌手后面,以藤牌或盾牌防护远程弓弩射击,以狼铣为进攻主力,以长枪取人性命,而短兵则可以防止敌人近身,或者长兵疲惫时也可让短兵手进攻。 此阵机动性强,还有许多变化。 只见子受手中令旗再次变化。 原本结阵的王师军卒也跟着再次变化 或成两伍纵队的基本阵,或两伍分开的变化阵。 子受再一个动作,将两伍并列的队形变成横队,队长持牌居中,左右各一狼铣,狼铣左右为两长枪拥一牌,实际上这还有其他伍交错排列,短兵在后。 崇侯虎观此阵变化无穷,心中感叹陛下真是天生圣人。 他观到此处时,心下恍然,阵型变换如此,应该是为了在比较宽的横路上战斗运用的; 而后他见阵型又一变化,只见狼铣居中,左右各一长枪,长枪左右短兵和牌,一伍平列。 “这是在窄路上采用的阵形!”崇侯虎几乎压不住内心的激动,没想到一个阵法在陛下手中竟然变化如此无穷。 只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见阵型再次变化: 子受挥舞令旗,把军卒分成四部分,最前者为头,是正兵,两翼为奇兵,阵尾则是有步兵有骑兵。 此时姜桓楚眼睛细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陛下竟然如此大才,我……” 他已看出,最前的正兵是主要的进攻部队,而两翼为奇兵,是为了保护阵头的侧后方向,且在适当时机进攻敌人的侧翼,尾是策应部队,相当于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任意方向。 姬昌坐于马上,看着王师阵型变换,时而微笑点头,时而抚掌而叹:“我殷商有陛下这等圣君,何愁四方蛮夷不能平” 子受布阵完毕后,将令旗交于黄飞虎,黄飞虎见子受气息平稳,丝毫不见有吃力的样子,他对此也是早已经习惯了。 演武场中,鲁雄带领着王师军卒迅速集结成阵列,有条不紊的退出中央地带,回到原位。 回归原位的王师军卒,振臂高呼:“陛下威武!” 子受见此情景,将目光转向黄飞虎:“你安排的?” 黄飞虎闻言,连忙正色摆手否认:“陛下,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溜须拍马之事也从来不做!” “此为军士们有感而发,实非臣的安排” 演武场中其余诸人见王师士卒如此,遂也振臂高呼:“陛下威武!” 姜文焕心中激荡,排兵布阵现在还不是他所擅长的,那么接下来的考校环节自当让自己显一显神威了。 苏全忠也是这样想的,自己之前因反商之事,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正好讲借此机会出一出风头,扳回些形象。 钱无缺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要打败那姜文焕,即可以出风头,又可以不用付钱了,美哉美哉。 只是可惜…… 上架感言 六月十八号,也就是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我对这本书的首订预估是20个订阅左右。 谢谢书友1_1的一路支持。他也是这本书的运营官。 谢谢那些给本书打赏、投月票、投推荐票和评论的书友,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宽容。 谢谢我的责编培根姐姐,即使这本书一直单更,她还是给了我推荐。 其实有很多想说的,想想还是算了,留着眼睛码字吧。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本书首发起点中文网,其他平台书友看到了,希望也能来支持一下,谢谢。 第六十五章 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子受坐下后,看着身旁的云中子道:“道长看我商军士气如何?” 云中子捋须笑道:“贫道看来,商军士气如虹。贫道今日才知陛下武勇智略皆是不俗” 子受摆摆手道:“道长过奖了,接下来请道长看看我大商的血性男儿” 说罢,子受看了看黄飞虎。 黄飞虎会意,令旗一挥,便听得观礼台上鼓角争鸣。 众军士听得鼓角之声,便知考校已经开始。 由于人数众多,演武场又极大,所以这样的考校自然不会是一组一组来,而是同时有几十甚至上百组,这得由愿意出来比试之人的多寡而定,比试亦不分男女老幼,只论实力。 考校规则非常简单粗暴。 像是擂台单挑,你觉得你行你就上,而且禁止使用法术,不得伤对方性命。 虽说不能伤及对方性命,但是却没说不能让对方伤胳膊断腿的,因此那些自认实力不行的人是不太会去凑热闹的。 等经过了淘汰之后,最后场中便会留下一部分强者。 虽然这样还是会耗费不少时间,但已经是最省时的了。 早有百十人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鼓角之声一起,便出了各自的队列往演武场比试区而去。 西周军中,十数名将士也骑着马跑了出来。 姜桓楚见西周那边有人出来,遂脸露笑意道:“焕儿,你去挑个西周小将!” 姜文焕本想等到后面再上,他早就听说冀州侯苏护之子苏全忠勇武过人,所以他的目标便是挑了苏全忠。 当然,还有那个欠钱没还的“钱有缺”。 不过听到姜桓楚的吩咐,姜文焕还是欣然地拍马出列,就当热身了! 观礼台上的姜后见自己弟弟出列,心中即是欣喜又是紧张,哪怕他知道这样的比试不会伤及性命。 只见姜文焕驱马来到一年轻小将身前,略一行礼,也懒得问对方名姓。 倒是那小将先问道:“来者何人?” 姜文焕答道:“你无需多问” 苏护军中,郑伦见此场景,总觉得有些熟悉。 北崇军中,崇黑虎亦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见姜文焕态度有些傲慢,那年轻小将如何肯服,大家都是年轻人,凭什么你就狂,我也可以! 只见他手握两把双刃刀,双腿一夹,呼喝一声,骑着马便朝姜文焕迎面而去。 姜文焕也不急,等到那年轻小将近身之后,一把大刀就直接砍了过去,那小将挥着双刃刀来招架,只是…… 刀与刀相碰的一刹那,他就心知不妙,这人……这人力气也太大了,自己手臂被震得生疼。 姜文焕哪会容他多想,毕竟他用的是双刀,另一只手也不能闲着! 只见姜文焕迅速挥动左手,那大砍刀又是迎面砍向那小将,小将又慌忙用另一双刃刀来招架。 姜文焕轻轻一笑,大砍刀立即改变方向,刀刃转变成刀背。 只听“啪”的一声,刀背拍在那年轻小将的背上。 这一次姜文焕没有使多大力气,要是用全力拍下去,即使这小将甲胄在身,怕也是会落得个吐血而死的下场。 这一点那年轻小将自然也是知道。 “你输了!” 姜文焕收刀入鞘。 对方抱拳行礼,拍马而回。 说来很长,实则俩人从交手到结束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东鲁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观礼台上的姜后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全忠又岂会错过这等大好时机,他也是早已经跃马出列,只不过他挑的不是西周,而是北崇军中一将军,他想报这个仇很久了。 妲己于观礼台上看见苏全忠,心中虽不似姜后那般担心紧张,但是却也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而崇应彪此时也将一个西周小将挑下马去。 姬昌坐于马上,捋着花白胡须,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姜桓楚于东鲁军中,看向西周军脸露笑意。 北崇军中,崇侯虎看向西周军所在的位置,放声大笑。 姜文焕骑着马穿梭在比试人群中,他只有两个目标。 崇应彪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要找的人是那个揍了自己堂弟的死胖子虞扬。 崇应鸾自认武艺稀疏,故而没有参加比试。 不过他父亲崇黑虎倒是跑到演武场比试区找人单挑去了。 他要挑的不是别人,正是郑伦。 对于五冈镇清风山一事,崇黑虎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说什么也得找回场子。 一时之间,演武场中热闹无比。 而姜文焕也终于找到了钱有……钱无缺。 此时钱无缺并没有坐于马上,而是手握两把大锤子,像是刚刚打完架的样子。 他那锤子一左一右的搁在双肩上,乍一看之下,还以为这人长了三个脑袋。 “钱有缺!” 姜文焕坐于马上一声大喊。 姜文焕觉得自己很不容易,能于高头大马之上发现这钱无缺。 要是换做以前,他定然要喊声“三寸丁”,但是自小牛冈一行之后,姜文焕才知道钱无缺的一些过往,所以便决定不再称其为“三寸丁”,但是不叫个绰号又感觉心有不爽,遂唤其为“钱有缺”。 钱无缺听见有人喊自己,遂抬头仰望,这不是“讨债鬼”又是谁? 姜文焕下了马,也不废话,手中双刀一摆,架势拉开。 钱无缺一看姜文焕这阵势,心中大喜,太好了,剩下的钱不用还了! 俩人你来我往之间,竟然难分伯仲。 崇应彪不是崇应鸾,教训了一番虞扬后便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虞扬心情沮丧,他已经连输了好几场,这让知道自己的勇气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 而一身肥膘并不是实力。 虞扬默默地退回到己方军队之中。 退回去的人越来越多,场中最后只剩下几十来号人。 子受见留下来的人数差不多,毕竟这不是什么擂台争霸赛,非得决出个第一第二来。 只见子受站起身来,从侍奉官手中接过弓箭。 弯弓搭箭,朝天一射。 箭笛之声,响彻校场。 几十名最后的勇者听到箭笛声响起,欢呼雀跃,这就说明考校比试至此结束,他们是最后勇者。 苏全忠和姜文焕虽然也在欢呼雀跃着,但也因为没有来得及挑了对方而心有遗憾。 不过这次考校终究是结束了,他们不仅会获得称号,还会有一份奖励。 当然,在此之前还会有一重要环节,那便是受到陛下的亲自接见。 子受披上风衣,走下观礼台。 此时早有侍奉官牵来一浑身纯白色的高头大马,子受跃然上马,白马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走向几十人的人群中。 那些先前败退下去的比试者见此情景,有艳羡的、有懊悔的、有立志以后要勤学武艺的,不一而足。 而这几十个最后的勇士中,有的也不仅仅是武艺出众的,还有的是意志无比坚强之人。 他们虽则被打的遍体鳞伤,却是屡败屡战,就是不退缩、就是不返回到军阵中去,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傲然于这帮比他们强的强者中间。 子受来到一伤残军士面前,此人手脚几近废掉,也不知道他在这次比试之中经历了多少场次和磨砺。 这也怪不得他人,其实很多人受伤之后便会退去,这样不会有更多的伤害,而那些死战不退的,在经过无数次比试后,即使他人无心伤害,但在比试之时还是会持续加重伤情。 子受看着眼前军士问道:“你是哪个军阵的?” 军士答道:“禀大王,我是北崇军的” “你比试了多少场?” “禀大王,我一共比试了五十七场”,军士脸色平静、神情刚毅,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好,很好!” 子受拍马走进几步,拍了拍那军士的肩膀。 军士浑身颤抖,脸上也不复刚才的平静,眼中隐有泪花闪现。 子受的手并没有就此收回,而是继续搭在那军士的肩上。 军士不知为何,感觉浑身舒畅,受伤的手脚也渐渐有了知觉,而且明显不再疼痛。 他惊讶地看向自己的陛下。 而接下来的一幕,不仅是他,演武场中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只见子受浑身上下散发着层层气韵,气韵之上还有一道紫气! 先是那几十人震惊、骚动,而后是山呼声。 及后便是排成阵列的各路诸侯军士们的骚动和震惊之声。 观礼台上,黄飞虎和商容等人哪里还坐的住,他们早就站了起来朝子受这边看来。 黄飞虎更是直接下了观礼台,在台下军卒中随便掠了一匹马飞奔着朝子受跑去。 姜后脸色异样,同睡十几载,竟然不知陛下有如此神威,遂下了晚上定要好好问一问的决心。 黄妃和杨妃也是神情复杂,陛下浑身上下竟然有色彩斑斓之光,晚上如果熄了灯,是不是特好看? 妲己心中惊骇,脸上却比其她三人要镇定许多,陛下怎么会有这神通?她想到这里,思绪就飞的更远了,陛下会不会早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妲己心乱如麻。 云中子饶是修为深厚,此时也震惊无比。 只见他也站起身来,看向子受、看向这个被他的师尊和诸位圣人们已经判了“死刑”的大商君王。 只听他喃喃自语:“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第六十六章 这个人王不简单 人王气运和人王气韵是不同的。 前者是抽象的,后者是具象的。 但是,云中子也从来没有见过人王气韵。 他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他从自己的师尊元始天尊那里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人皇轩辕还是人王的时候,听说也能具象出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不过,他是最后一个能具象出人王气韵的人。 在这之后,虽说人王仍然代代传承,但也只有人王气运的庇佑,而具象不出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所以也便只有人王而没了人皇,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人族有式微之势。 所以云中子之前才会觉得人王也快没了,从而他才有了“天子”一说。 子受此时已经将手从那军士肩上放了下来。 他周身的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还没有收回去,他就骑在白马上行走在几十名勇士之间。 勇士们分列两旁,凡是接触到人王气韵时,无不感到神清气爽、气血通畅、周身安泰。 子受行过队列后,对那几十名勇者道:“这是孤对你们的独特嘉奖!” 几十人闻言之后,齐声俯伏谢恩。 演武场中,一些诸侯和将领们也是知道与人王相关的一些传说的。 姬昌的花白胡须抖了抖,眼神有些空洞和凝滞,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吗? 他突然感觉有些累了。 崇侯虎满脸激动与兴奋,他没多想,也没想过陛下身上那色彩斑斓的光晕是什么东西,反正感觉陛下挺厉害的样子,陛下厉害就对了! 姜桓楚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也卸了力气,像是疲惫时的样子坐于马上。 子受行至观礼台上,眼神望向天空,嘴角轻扬。 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或许有人正在着急吧。 屈指算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 十七年啊! 就在姬昌献宝的当晚,子受于龙德殿中突破二候五时境,进入到三侯一时境,而且对玄黄大道的参悟也更深了一层。 当他运行功法后,却发现自己可以释放出一层层道韵和紫气,他参悟许久后发现,这道韵与玄黄大道似乎有一丝丝及其微弱的联系,但绝不是玄黄道韵。 不是玄黄道韵的外放,那很有可能是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毕竟人族之中也流传着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的传说。 既然不是玄黄道韵的外放,子受也就放心了。 子受知道,自己识海中玄黄古卷的气息是断不能被天道捕捉到的,否则就算自己有人王气运的庇护,也难逃天道威压。 子受前世就老听到脑袋长在裤腰带上的一些人大放厥词,说什么人王一出,天下无敌。 说什么人王有人王气运在身,连圣人们都不敢直接碰人王,只敢暗暗算计。 子受真想啐他们一脸!! 看过封神的都知道,当初纣王女娲宫题诗之后,女娲飞往朝歌想找纣王算账时却是被两道红光挡了云路,这两道红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从纣王这个人王身上发出来的? 不,是从殷郊、殷洪身上发出来的。 殷郊后来是“封神榜”上“值年太岁”,而殷洪则是“五谷神”,也就是说这个人王其实是沾了自己两个“神将”儿子的光,你们还好意思无脑吹! 所以,子受现在只想告诉那些人,人王气运如果真如你们以为的那么牛逼,那人族也不至于衰弱至此而不复之前的辉煌。 人王连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都不能外放出来,还好意思吹。 所以人王苟一苟又有何妨?哪个伟人没苟过?非得在实力不济时去找死? 别说什么有人王气运在身,连圣人们都不敢直接碰,那或许只是还没到那种鱼死网破的地步。 就好比自己识海中的玄黄古卷若是被发现,那怕不是几大圣人,恐怕连鸿钧和天道都要立刻直接动手毁了古卷、灭了自己。 子受转而看向演武场中数千人,这里面都是人族的一份子,他们之中有忠有奸、有智有愚、有勇有怯。 不过还好,自己来了! 子受选择此时将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显现出来,旨在告诉那些所谓的圣人们,我人族现在不一样了。 当然,圣人们要是觉得这是人王在对他们示威,子受也表示很赞。 只是子受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可以狂一下的,但是也不能像久贫乍富的暴发户一般狂的没边。 狂,在实力不济时终究是取死之道。 演武场中的众人也从刚才的错愕之中反应过来,纷纷俯伏山呼,一时之间,“圣明”之声响彻天地。 三十三天外,大罗天、玉虚宫。 原始微闭双目,盘膝坐于蒲团上。 他原本虚屈的手指动弹了一下。 而后缓缓睁开双眼,脸有异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还会有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他想不通,自轩辕之后,人王不可能再外放出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才对。 自己怎么就推算不出来呢?难道是那火云宫……? “白锦”,原始唤道。 “师祖”,一童子躬身应道。 此童子名唤白锦,是随侍在元始身边的仙童和徒孙,深得元始之宠爱,是玉虚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是南极仙翁的弟子。 和太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等人座下的金霞童子、白云童子之类不同,其真身为一只白鹤,叼申公豹的头,跑去破红沙阵,杀张绍天君,后来又杀截教三霄中的琼霄仙子……这事都是他干的。 就是连杨戬见到他都要叫一声师兄。 “你速去碧游宫,请你师叔祖通天教主去往兜率宫” 白锦领命而去。 原始也即刻往兜率宫而去。 三十三天外,大赤天,兜率宫。 太上坐在一锦墩上,对着丹炉进风口轻摇蒲扇,他蒲扇摇的虽轻、虽慢,但是进往丹炉中的风却是呼呼作响,火势也是非常凶猛。 “师父,这等事让我来或是让童子来即刻,何必你亲自动手”,此时,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到太上身边,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丹炉内的火候。 太上笑道:“不行不行,这【玄元丹】材料弥足珍贵、而且异常难炼制,别的不说,就单说这火候就是千变万化,多一分则燥,少一分则平,什么时候该用什么火势是有讲究的”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遂蹲在一旁细细观看其师手中的动作与丹炉内的火候变化情况。 此时,童子来报:“禀老爷,二老爷来了” 太上闻言,手中动作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干扰,只见他头也没回的不疾不徐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原始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进来洞府中,看到太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在炼丹,道:“师兄好兴致,岂不知凡间有大事?” 太上将蒲扇交予年轻人,细细叮嘱几句后,便带着原始进往内堂。 进到内堂后,太上道:“【气韵显,紫气出,人族王,圣难诛】,我何尝不知?那九霄云雷虽然糅和了天道与你我等人的意志在内,以前没用,现在就更是没用了,就连唬他都唬不住了” “以前怎么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会不会是火云宫那三人?”,原始想不通。 太上此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原始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于万方诸侯朝拜演武之时显现人王气韵与人王紫气,怕不是在向我们示威”,原始接着道。 太上看了原始一眼,道:“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不是顷刻之间就能外显的,自轩辕圣人之后便从没哪个人王能做到这一点,而今他做到了,而且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到的” “现在他于这个时候外放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是在告诉我们人族已经今非昔比了,当然,也是在震慑人族中那些心有不轨之人” “这个人王不简单啊!”,太上感叹道。 第六十七章 何不让玄都下山? 早些时候。 做为人皇的火云宫三圣人皆是一惊,自己竟然感应到了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这, 太匪夷所思了! 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人王气韵和紫气早就没了。 现在竟然又重新出现了。 “皇弟,你看看,这气韵和紫气又再次显现出来了!”,神农看向轩辕,脸上有既有喜色又有茫然。 轩辕也道:“不曾想我人族还能再有这时候,真是匪夷所思。”轩辕边说边摇头,而后又道:“只是殷受这气韵和紫气也确实是太弱了些” “不急不急,假以时日,定会有大成”,神农道。 “大成?你们觉得他会有那机会吗?”,一直没说话的伏羲此时脸色冷峻,幽幽地看向俩人。 “我们……”,伏羲叹声气,没有往下说。 其余俩人知道他要说什么,俱是沉默不语。 还是神农先打破沉默:“按说这么大个事,以原始那性格是坐不住的,而这次又是人族之大事,可为何不见他像上次那般请咱们三兄弟去往玉虚宫?” 伏羲道:“你也说了,原始那性格怕是在想这是不是咱们捣的鬼,又怎会轻易让咱们去他那玉虚宫?” 女娲娘娘很生气。 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很委屈。 现在他们是三天两头被叫来这女娲宫中挨训。 娘娘这招妖幡虽然好用,但也不是这个用法啊。 姐姐的事情我们已经在全力配合了,可是宫中的事我也管不了啊,你这招妖幡都拿姐姐没办法,我们这小妖精又能怎么办呢? 这话憋在两妖心里很久了,现在, 现在她们自然还得继续憋着。 女娲怒容满面:“那狐狸精怕不是被那殷受给迷住了,竟然不知东南西北,现在连我都敢搪塞” 而后女娲眼露寒光看向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 两妖被看的差点显了真身。 只得跪在那战战兢兢道:“娘娘,我姐那人挺……挺有主意的,想……” 两妖想继续替苏妲己辩解一二,却看见女娲怒气更胜,遂赶紧住了嘴。 “那小狐狸是靠不住了,你俩……谁进宫去?”,女娲道。 两妖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皆是心中欣喜,脸上却是悲痛道:“我去!” 只是这俩小妖精说的太整齐了。 这是……抢着去? 女娲眉头一皱。 九头雉鸡精见状,连忙往前爬了几步,哭道:“娘娘,我姐妹三人修行千年着实不容易,娘娘曾言,只要我等为灭商兴周出一份力,到时候便让我等修成正果,我们又岂能不知这其中好处” 玉石琵琶精也反应过来,慌忙哭道:“娘娘放心,待我二姐也入宫后,定能把那帝辛迷得神魂颠倒、神志不清”,说完话,这妖精哭的更伤心了。 自己不似大姐那般有聪明的脑袋,也不像二姐那般有玲珑剔透心,就连以后挨训都没伴,太孤独了。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性声音在兜率宫响起。 “女娲娘娘不是派了什么狐狸精进宫吗?!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 通天教主人未到而声先至。 “师叔”,年轻人还在那扇着丹炉呢,见通天到了,也不起身,只是侧着脑袋打了个招呼。 “哦,玄都啊,你师尊呢?” 玄都头一歪,手往内宫一指,缓缓道:“后头呢” 通天迈开大步,朝着后堂而去。 “通天来了” “三弟来了” 太上与原始几乎同一时间说道。 “你们说说怎么办吧”,通天自然是知道原始让白锦唤自己来这兜率宫所为何事,故而也不废话,直接就开口问道。 原始心中其实想到了一主意,试探着说道: “那个……师兄啊,弟弟我倒是有一主意,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道:“二弟说来便是” 原始向通天那边走了几步,离太上远了些后才道:“女娲那边是靠不住了,过去这么久,也没见那几个小妖精有什么动静,反倒是那殷商气运越来越强了,那殷受也不曾有半点昏聩的迹象” “所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人才行” “嗯”,太上鼻孔中轻轻哼出一声。 通天忙问道:“二哥有人选吗?” “自然是有的”,原始说着话,眼睛就向外看去。 而后道:“玄都就很不错” 通天也没多想,随口道:“那何不让玄都下山” 只见他此言一出,太上那早已如碧波深潭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原始又如何感应不到。 只听他连忙解释道:“师兄莫急,听我道来” “玄都无劫在身,此一也” “玄都深得师兄真传,道法玄妙精深,此世间,能与他匹敌者实在难寻,不怕遭了他人算计,此二也” “再有就是玄都久随师兄身边,甚少下山,此次也可当成历练,历练多久虽他自己,一日也可,半日也行” “师兄你看如何?” 时间凝固了几秒……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玄都一个真传弟子,他都下山历练了,你们是不是也得让弟子去历练历练?” “那是自然,我早就想着让太乙去历练历练了” “三弟,你呢?” 通天被这么冷的一问,一下愣住了,自己早就吩咐过弟子们没事别瞎下山出府瞎晃荡。 不过既然两位师兄都让弟子下山了,自己又怎好不跟着? 想了想,道:“我想着……让定光下山历练历练” 原始道:“三弟啊,师兄只有玄都一人,我门下弟子亦不多,而你门人甚众,号称万仙来朝,一个定光着实少了些” “而且那定光实力如何?我倒觉得你可以再排个弟子一同前去,这样你们那边也好有个照应” 通天想了想,道:“也好,那就让马遂和他一起下山” 太上与原始遂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原始说说你的具体计划吧” 于是,那年、那日,兜率宫中…… 演武场中,子受收了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 大朝拜和演武考校到此也总算是落下帷幕。 “爱妃,你很早之前就曾说过,待到大朝拜时,便要给孤和各位大臣以及诸侯们一个惊喜,不知这惊喜孤什么时候能见得到?” 子受今天兴致颇高,心情也格外好,只见他在观礼台上走到苏妲己的面前笑着问道。 苏妲己站起身来,微微一福身,惶惶道:“差……差不多了,明日就好” “明日臣妾定然给陛下一个惊喜” 见天色尚不太晚,妲己匆匆辞别子受等人,言道要去准备一番。 子受对此自是应允。 妲己与子受先前说的话姜后等人没听清,但是最后一句倒是听得真切。 妲己离去后,姜后缓缓走到子受身边,道:“陛下,苏妃明日给你惊喜,那今晚何不让臣妾也给你一个惊喜?” 黄妃、杨妃也是紧盯着这边。 臣妾也有惊喜要给你啊,陛下! 第六十八章 琼庆殿妲己显圣德 朝拜演武之后,照例是要大宴群臣。 所以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与吃与喝。 妲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很早以前就说要给子受一个惊喜,只是那时候的妲己哪里会有什么好心安排什么惊喜。 在她计划中,可是要借此时机让子受在群臣和诸侯心中落下个昏庸无道的印象,不过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了,而且现在她也不想那么做。 妲己现在真希望子受忘了这事,即使自己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 但是……很显然,陛下没有忘记这事,而且还特地来问自己,这就让妲己内心有些惶惶了。 次日。 妲己精神似乎不太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很显然昨晚操劳了许久。 在这欢庆的日子,君臣也不需要在九间殿议事。 大家已经得到消息了,今日有酒宴。 众臣们都知道,陛下在酒宴之时,不仅仅只是会消遣娱乐,而且还会在其中讨论一些国事。 对此,群臣们早已经习以为常。 地点便是在临近寿仙宫的琼林苑。 先前扩建修缮寿仙宫时,苏妲己就说在附近建一个休闲娱乐园林,子受那时也正想着趁机奢侈一回,于是就规划出了一大片地方造了个林苑,之后随便起了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琼林苑。 至于建设琼林苑的细节部分子受全程交予妲己操办,而他只参与了大致的规划。 众臣之中,绝大部分人是第一次来这琼林苑,更别说那些个诸侯了。 经过九曲十八弯,览遍缦回廊腰,众人最后在妲己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大殿内。 大殿之上高挂一匾额,上有三个大字——“琼庆殿”。 “陛下请看”,妲己手一指。 子受往妲己手指的方向看去。 咦,这里面竟然全都变样了,他记得先前的规划可不是这样。 这是被妲己给改了。 只见眼前是一个大池子,池子长约五十丈,宽约十丈,深度一丈左右。 池子四壁用自然石块垒砌而成,池底内凹,两端各有一条渠道通往宫城外,以青铜板隔开。 子受看着这个池子,想到了后世考古发掘的疑似酒池遗迹。 “酒池???”,子受第一反应便是妲己竟然在这琼庆殿中建了个酒池! “这是酒池?”,子受试探着问道。 他知道妲己已有所转变,但却想不到转变后的妲己依然弄了个酒池。 不知道她接下来该怎么解释这酒池,朝中大臣们可是有许多耿直之人的,弄这么大阵仗出来,怕不是要惹来他们一阵口水,子受倒乐得看一看接下来的事情。 “回陛下,正是,这池子现在是空的,待会儿就可往里面倒酒了” 这一次苏妲己倒是笑语盈盈,不似昨日在观礼台上被子受问时的惶然。 果不其然,众臣闻妲己之语,已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酒由粮食酿造而成,在这个粮产并不高的年代是奢侈品。 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也喝不到几次,如果遇上粮食减产,就连祭祀时的用酒,都会用大量清水中和。 而苏娘娘却弄出了一个酒池?这酒池如此之大,那得往里面倒多少酒啊! 哎,商容此时也心中哀叹,自己以前还一直以为苏娘娘是一代贤妃呢,没想到今日竟然也弄出这等事来。 这得浪费多少粮食? 百姓又该如何看待陛下?自己辛苦种出来的粮食,缴纳的田赋,就这样糟蹋? 有多少人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啊! 商容身子一挺,脚步就要往前迈了。 比干知道,老丞相这是又要进言了。 他慌忙拉住商容,轻声道:“商相何不再等等?况且今日是陛下特地设宴款待诸侯,商相可别扫了陛下和诸侯们的兴” 要是换做以前或是从另一人嘴里说出这番话,商容定然要呼他一连唾沫星子:我,商容,直言敢谏之人,还会在意这些? 不过说这话的是比干,商容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把脚缩了回去。 商容的动作神情虽然做的隐蔽,但又怎能逃得过子受的眼睛,好歹这对君臣共事日久,子受也清楚商容想干什么。 商容细想之后,觉得也是,陛下一向智略超群,如果苏娘娘真作出这等浪费奢靡之事来,陛下焉能不阻止?这其中说不定就另有深。 哎,比干啊,还是你看得透啊,怪不得都传闻你有七窍玲珑心呢! 崇侯虎也听到苏妲己与子受的话,不过他却没有商容那样的心思,他就好奇,这么大个酒池要填满,得耗时多久,用多少酒,关键的是,陛下好像并没有责怪苏娘娘的意思。 他的原则只有一个:只要陛下不反对,那么自己就赞同! 但是像梅伯那样的诤臣,却管不了许多,早就在那摩拳擦掌了,等一下只要确定了这是浪费奢靡之举,就定要进言,说什么也要当场把酒池给填平了。 其实以酒填池在这个年代真不算什么事,早在部落时期,人们以群居为主,聚在一起吃喝,酒出现后,就有了群饮之风,而当时饮水,则是在地上凿坑,寻着天然水源并直接用手捧着喝。 因此,渐渐演变成凿地盛酒,群聚而饮,成了一种习俗。 也就是说,以酒为池其实只是因为群饮的人数多了,“汙尊而抔饮”的小坑满足不了人数需求,在旧俗的基础上,将小坑凿大而已,并非什么前所未有的奢靡享乐新方法。 只是, 这坑也太大了,着实是个天坑啊!这哪行?! “爱妃,大臣和诸侯们俱已到齐,是否可以往酒池中倒酒了?”,子受也是要看看妲己接下来怎么做。 妲己点点头道,对身旁的鲧捐道:“开罍吧!” 鲧捐恭敬行礼后,挥手招来几个人。 在酒池边正有数十个罍。 罍是一种大型盛酒器皿,妇好墓中曾出土嵌绿松石饕餮纹罍,形状和后来的酒坛差不多,大概是酒坛的雏形。 所以,又可以叫它酒坛。 砰的一声打开罍口,几乎同时间,一股清冽甘醇的酒香散发出来。 “嘶.....” 此味一现,子受双眼一瞪,猛吸一口气,露出惊喜之色,这酒的香气比之前他喝的任何一种酒的气味更香,更醇! 即使与他前世的酒远没法比,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 一边的梅伯、杨任、夏招、赵启等人,却是不约而同拉长了脸。 梅伯嘀咕道:“此酒....只闻其香,便已有微醺之意,又该耗费多少粮食?!” 黄飞虎则是毫不掩饰的舔了舔嘴巴,他是个好酒之人。 “注酒!” 鲧捐又一挥手,一罍酒便被倒入酒池之中。 几人用竹制簸箕模样的器具,在罍中一捞。 众臣们看着一愣,竟是捞出了果皮和果肉? 那几人又极为娴熟将簸箕之内的物品倒入细麻布中,包上后两人合力一挤,竟是又挤出了红色的液体。 反复几次后,一同将整罍酒液倒入酒池之中 咕咕咕—— 红色的酒液倾入酒池之中,四周顿时弥漫一股清冽的酒香,其中还夹杂着果香。 虽然还有些许浑浊,但过一会儿就会自动沉淀下去。 咕嘟咕嘟.... 是咽口水的声音。 即使众臣和诸侯之中也没几人喝过这等酒水,但只是一嗅,便知其中滋味。 人群之中,崇侯虎拉者着崇黑虎的衣角:“弟弟,这酒的香气哥哥闻着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 崇黑虎默默地将衣角抽了回来,他本不想说话,不过被崇侯虎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酒香味似曾相识,遂也道:“是有些熟悉”。 “红色的酒液,果皮,果肉,果香。这是葡萄酒吧?” “用果子酿制出来的酒……”,子受看着妲己,脸上笑意十足,神情也倍显轻松。 这样一来,商容和梅伯等人现在没法进言了吧?! “爱妃,这可是葡萄酒?” 妲己点点头。 都说葡萄是汉代才从丝绸之路引入的,但穿越过来的子受却知道这是不对的。 而且他前世时,已经有非常多的考古发现证明葡萄在中国出现的时间极早。 公元前8000年左右的湖南蛤蟆洞遗址,发现了四十多种植物种子,其中就包括了野葡萄种子。 龙山遗址、贾湖遗址中,也都有野葡萄种子存在。 那么为什么会有葡萄是汉朝张骞传入的说法呢? 因为中国本土的山葡萄、野葡萄、刺葡萄,这些都不好吃,至于后世那些皮薄、水多的葡萄,都是从外国引进的良种。 其实早在二十世纪,在一个商代古墓中,就曾发现了一个密封良好的铜卣,里面盛满液体,经北大化学系检测,液体正是葡萄酒,只是很久之后,果酒的酿造才推广开来。 子受看着妲己,心道:“妲己莫非连葡萄酒都会酿造?” 遂问道:“爱妃为何想到以山葡萄酿酒?” 妲己脸一红,微微躬身,用软糯甜美的声音道:“陛下,臣妾不敢冒领他人之功,这葡萄酒并非我酿制的,而是一个叫‘杜三郎’的山民所酿,臣妾只不过是从他那买来的而已” “那杜三郎我已将他一并带了过来,陛下可要见一见?” “那自是要见一见的”,子受道。 冢宰司的人离子受和苏妲己最近,他俩的话被商容听得清清楚楚。 先前他还以为这酒是粮食酿的,现在才知道这只不过是用那些根本不能吃的野葡萄酿的,一时之间心中轻松不少。 他侧脸看了眼身旁的比干,哎,这小子果然是有七窍玲珑心啊!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在侍奉官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来到琼庆殿。 他一个山民,哪里见过这阵仗,虽然之前已有礼仪官多次与他讲过礼仪规范,但此刻他早已将很多东西忘的一干二净了。 “山……山民,杜……三郎拜见陛下和……娘娘”,杜三郎牙齿打颤。 “咦,这人……这人……”,灵州侯虞勉在人群中看到杜三郎感觉很面善,已是有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崇黑虎也看到了杜三郎,这人,不正是那个在朝歌城南门被自己儿子给打翻了酒坛子的人吗? “杜三郎,你无需紧张,将你那酿酒之法与陛下简单说一说”,妲己开口道。 杜三郎见妲己这么一说,心下放松不少,遂将他酿酒之法与子受和在场诸臣们简单一说。 子受笑道:“杜三郎,你将酿果酒之法说与孤等听,就不怕这秘法传于世后,你便没了饭吃吗?” 只见此时杜三郎反而不紧张了,而是缓缓道:“回陛下,山民不怕” 商容和梅伯等人捋着胡须微笑,看我大商,民风多么淳朴,一个小小山民,竟然有如此胸襟! 商容很满意,梅伯很欣慰。 杜三郎继续道:“因为……这位娘娘”,他朝妲己行了一礼,然后接着道:“这位娘娘已经将我这酿制果酒的秘法给买了去” 嚯!子受心中一个惊叹,妲己这经济头脑可以啊! 但是也不能亏了这杜三郎,于是问道:“那娘娘赋予你的价钱你还满意吗?” 杜三郎喜形于色道:“满意满意,山民一家子吃上几辈子都够了!” “而且娘娘说了,虽然这酿酒秘法已经不再是我的,但是我依然是可以继续以此方法酿酒的” 子受看向妲己,也不知妲己怎么想的。 妲己遂道:“禀陛下,臣妾将此秘法买来,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天下万民” 这回不仅子受,许多诸侯大臣们也都侧耳倾听着。 妲己继续道:“臣妾将这秘法买了,不想私藏,而是想着将之公诸于世” “臣妾常思,粮食酿酒,实在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而且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闲钱去买酒喝。” “如果今后能以果酒替代大部分粮食酒,那么既可以节省粮食,又可以让普通百姓解解馋,而且果酒不容易醉人,也能少耽误不少事” “还有就是,杜三郎的酿酒秘法中,不仅山葡萄可以酿酒,其他许多果子都可以,比如杏子酿酒也很不错” “这样一来,一些人家就可以种果树或是上山采摘野果子卖给生产酒的酒家,以便换些银钱,也可以摘些果子自己酿造” 子受听到这里,心中就已经很惊讶了,妲己果然聪慧非常,不是那种啥大无脑的人。 商容心中着实钦佩苏妲己,就像那次在清祀佳节宴上一般,不过他还是道:“虽说果酒好处多多,但是粮食酒却也是不能缺少的” 苏妲己闻言,道:“丞相说的是,粮食酒也是不能少的” “粮食酒比果酒辛辣许多,能祛湿驱寒,尤其是北方的边关将士们,可以借助粮食酒保暖身体” 妲己话刚说完,就见鲁雄出列道:“娘娘圣德聪慧,智略超群,我鲁雄代将士们先行谢过娘娘!” 虽然场中有黄飞虎在,但是鲁雄也是老将,也是有资格代表将士们的。 妲己也知道,喝粮食酒会更刺激,场中的贵族们更喜欢这粮食酒,怕引起他们的误会,遂道:“诸位侯爷、诸位大臣和贵人们想必也是更喜欢粮食酒的,所以粮食酒是断不能禁绝的” 子受微笑着,我这妲己美人当真了得,只这么一句话,就稳住了在场贵族们的心。 听妲己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也都是钦佩而欣慰。 这苏娘娘果然还是原来的苏娘娘啊。 人群之中最为欣慰的当然还是冀州侯苏护。 他深知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才貌双全,现在看到妲己如此表现,心中甚是欢喜,难怪夫人进宫见过女儿后,回来喜笑颜开,连连称赞女儿。 不过妲己又道:“粮食酒虽好,但是容易耽误事,所以我想着,粮食酒虽不禁绝,但要由朝廷管控” 妲己说这话其实是完全合理的。 历史上夏朝的末代君主桀和商朝的亡国之君纣贪杯之人。据说商纣曾经连续饮酒七天七夜不歇,酿酒遗留的酒糟堆成了小山丘,而他下令开挖的酒池里甚至可以运舟。 尽管商纣的亡国有多种因素,但饮酒无度确实是一大重要的罪状,而且,由于他贪杯误国的铁证在先,把酒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周伐商的罪状中,就有一条是“酗酒”。 于是,到了周朝建立后,周公旦发布了著名的《酒诰》,将禁酒作为一项国家制度确定下来。 他认为酒是大乱丧德,亡国的根源,所以,要“无彝酒”、“执群饮”、“戒缅酒”。 意思是,不要经常饮酒,只有祭祀时,才能喝一点,对于那些聚众饮酒的人要抓起来杀掉。 所以,现代社会的醉驾入刑还算轻的…… 文武百官听妲己说粮食酒要由朝廷管控后先是瞠目结舌,而后有心思活泛的人便是一阵意味深长的表情。 子受也惊了:“妲己这是……这是要行【酒专卖】之法啊!” 不过妲己也就说了这么多,之后便是笑靥如花的朝子受福身行礼。 大臣和诸侯们反应过来后,早先拉下脸的梅伯、杨任等人,也面露喜色,大声称颂妲己智慧聪敏、圣德无匹。 山葡萄价值几何? 扔山上烂掉都没人吃的东西! 用山葡萄来替代粮食酿酒,就能节约更多粮食,让更多人饱腹! 酿制秘法推广之后寻常人家也能饮得起酒! 令人更为拍案叫绝的是,娘娘说的“朝廷管控粮食酒”,当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比干出列,恭恭敬敬朝妲己行了一礼,道:“娘娘功绩,必将彪炳史册!娘娘圣德,必将天下传颂” 商容紧随其后。 随后,“娘娘圣德”之声久久萦绕在琼庆殿中。 子受拉着妲己的手,看着这个美人。 苏妲己这一次在接受众臣的赞扬时,没了在清祀宴上的那次窘迫与不安,而是淡定、从容,还有……自信。 她昨晚操劳了一夜,甚至用了些法术,为的就是今日。 不过由于时间紧迫和酒的用量太大的关系,在这么多酒中,其实不止有果酒,还有一部分是粮食酒,不过,现在这罍中有没有粮食酒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要知道,妲己以前准备的可都是上好的粮食酒,而现在,那些个上好的粮食酒绝大部分都被密封保存在地窖中。 子受看着妲己,他知道,妲己这是彻底融入了“大商王妃”的角色,她现在是彻底变了,完全地倒向了自己这一边,那么自己也便不用纠结到时候该怎么处理这个磨人的狐狸精了。 子受心情大好,这还真是磨人的狐狸精啊。 妲己娇羞的看向子受,心中在纠结这,自己身份的秘密,是否要找个时机向陛下坦白呢? 第六十九章 北伯侯,你可知罪? 酒池已满,众皆落座。 子受率先拿着酒爵,往酒池中一舀。 这才是正常操作。 要他直接用嘴像在小溪边饮水一样饮酒..... 做不来,这酒池也不是活水,大家都用嘴对着池子,怎么喝? 别说大臣们不敢和自己同饮,就算敢,一群人和牛马一样,形象上也不好看。 至于谣传中下到酒池里洗澡,把酒池当温泉泡,就更不可能了。 古代酿酒技术并不高,直到唐朝以后,才出现酒色清亮的蒸馏酒,别说自酿的葡萄酒,就算是粮食酿造的酒,也不够清,都是等沉淀之后才取用,谁敢下去? 酒池边放着一只斝,侈口,口沿有柱,宽身,下有长足。 这是成汤打败桀之后,规定的君王专用的温酒器皿,诸侯温酒则只能用角。 子受拿着酒烫了烫,古人习惯烫酒而饮,既能蒸发酒中的一些有害物质,又能驱寒,还可增加口感。 此时,无论是黄飞虎还是鲁雄,全部都直勾勾的盯着酒爵,脸色尽皆动容。 子受举起酒杯:“孤便先饮为快!” 子受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之后,以袖袍遮面一饮而尽,口感甘甜爽糯,和上辈子的果汁饮料一样,缺点是度数仍旧不高。 上辈子自酿葡萄酒就曾风靡一时,味道的确不错。 子受看向望眼欲穿的大臣们说道:“卿等可自取,不必拘束!” “好酒——”酒液入口,黄飞虎忍不住放声大赞。 “的确好酒,堪称琼浆玉液,此绝味也!”鲁雄也是赞不绝口。 而之前脸拉的老长的杨任,此时也早已是放下衣袖,手中的酒爵空空如也,方正的脸上腾起一股红晕,晕晕乎乎的。 “杨大夫,此酒虽好,却也不可贪杯!” “臣...臣不胜酒力,些许丑态,请陛下恕罪.....”杨任晕乎乎的答道,便坐到一边。 像杨任这样一杯倒的还是少数,葡萄酒度数并不高,而且商人善饮,在很多文献中都有记载。 喝了一阵,妲己笑道:“陛下、各位侯爷和众位大臣们,这等时光只有酒可不行,众位可随我一起前往忘归林一行,取些肉食。” 忘归林?肉食?百官不解。 子受也想着,忘归林他自是知道,但是这肉食嘛,这是……肉林? 随后众人随妲己往忘归林行去。 忘归林中,奇树极多,有好些个树子受也认不出名来。 此处舒适宜人,鸟语花香,众人到此,无不感叹。 更让众人新奇的是,许多树上竟然悬挂着肉块! 看着百官惊愕而又好奇的神情,妲己道:“这些树上挂的都是腊肉,腊肉的原材料有鹿肉、牛肉、羊肉等” 在这个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的时代,妲己这通操作其实算得上极为奢侈的。 商朝早就有腊肉存在,据说最早由燧人氏发明的,把兽肉或鱼用文火烘干,加木渣、松叶于火上,使烟味带香,熏制而成,不容易放坏。 在树上挂肉,也是常事,孔子都喜欢腊肉,还说过“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拜师者得自带伙食——十条腊肉。 不过商容等一干大臣现在很显然都乖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冲动,他们深知,娘娘这样做,肯定是另有深意,绝对不是什么奢靡享受之举! 只听妲己介绍道:“这个腊肉制作简单,只需在肉上撒上食盐,抹匀,腌制五天左右,腌制完成后,用温水把肉表面的盐水洗掉,避免熏烤时粘烟灰,再放在空旷一点的地方用柴火熏烤即可” “我试过很多次,后来发现熏烤出来的腊肉的味道和使用木柴的种类有关,用橘子树和陈皮熏烤的腊肉味道最佳” “所以这忘归林中种有许多橘子树” “这些腊肉比其他任何腊肉都要美味鲜香,唯一的原因就是添加了食盐”,妲己说到这里,不觉有些脸红。 因为在这时,食盐是极其珍贵的存在,哪怕是许多贵族们,也只能用卤水来调味。 而她竟然用盐腌制腊肉,也确实是奢侈了一回。 妲己本以为商容、梅伯等人会有些进谏之言呢,她也做好被批评的准备,也就这一回了,批评就批评吧。 只是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批评,这……怎么回事? 盐! 是啊,盐! 商容、比干,以及许多大臣们心下一沉。 娘娘带我们来这忘归林,特意介绍这腊肉的制作方法,还重重地说明盐的重要,这不就是在暗暗地告诉我们,莫忘东夷吗? 大臣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东夷盛产上好的盐,而且数量极大。 以前大家都吃卤水时,印象中只是觉得东夷不安分,老是不服商王朝,后来盐慢慢为大家所使用后,才知道,这东夷的标签又加了个“很有盐”。 对对对,娘娘就是告诉我们要早日拿下东夷! 商容看了看比干,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亚相,我们惭愧啊!” 娘娘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众人又向妲己投去钦佩的目光。 只见梅伯出列行礼道:“娘娘真是蕙质兰心、用心良苦。” 妲己瞪大眼睛,看向子受:“……” 子受听梅伯的话,觉得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也懒得纠缠这些,这群人没说妲己在奢靡享受就够完美的了。 于是子受遂对殷破败下令道:“为众卿取肉!” 不得不说,这些腊肉看着就很好吃。 旷日持久的烟熏形成墨黑坚硬的外层,细细洗净之后,露出剔透而富有层次感的肉质,铁汉柔情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粗砺豪爽,却隐藏着耐人寻味的美感。 殷破败取下一块肉后,刀刃起落,将腊肉片成齐整的方形。 一片片、油汪汪。 肉上的脂肪已成全然透明的金黄,润泽如琥珀,而在琥珀之上,是微微泛紫的瘦肉。 子受继续道:“取簋来,众卿分食!” 簋就是碗的雏形。 宫人拿着簋,殷破败将一片片腊肉盛入。 便是他这种吃肉不算少的人,也有些克制不住,这些腊肉,一看就是美味! 如果配上之前的葡萄酒,又该是怎样的享受啊! 脑子直的武将们看着这肉,已经嘴馋不已,纷纷想着,如果得胜后便能有这肉作为赏赐,哪怕天天上阵杀敌也愿意啊! 殷破败替众人将这忘归林的腊肉取了个干干净净后,众人再次回到琼庆殿。 此时,殿中早就放好了三合鸳鸯鼎和用来烤肉的炮烙。 大臣们经过清祀宴后,自是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妙用,只是有些诸侯还是第一次用。 那些第一次用着两样物件的人也学着他人用法,该烤肉烤肉,该水煮水煮。 一时之间,琼庆殿中香气四溢。 大臣们一口吃下那肉,可谓是唇齿留香。 崇侯虎此时更是吃的不亦乐乎,他那知道,他的陛下此时正盯着他呢。 “北伯侯,你可知罪?” 第七十章 山雨欲来 崇侯虎吃的正起劲那,忽然听到一声:“北伯侯,你可知罪!” 他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肉块,听到这个声音后,先是一愣,看看身边的崇黑虎。 崇黑虎却是转过头去,不去看崇侯虎。 崇侯虎此时也反应过来,遂连忙站了起来,支支吾吾道:“陛……陛下,我……” 他原本是想说“我……不知”。 可是一个机灵,想到来朝歌时自己的弟弟崇黑虎的一些话后,遂道:“我……我知罪!” 席间,那些个大臣和诸侯们也吃的欢快着呢,冷不丁的听到陛下这么一发问,心中也是蒙圈,这北伯侯有罪吗? 没有吧,北伯侯讨伐冀州,大功一件,冢宰司还传令嘉奖了,要说也是有功才对。 但是现在陛下竟然说北伯侯有罪,这是什么情况? 子受又道:“罪在哪?” 崇侯虎也想着,对啊,自己罪在哪呢? 自己没什么罪啊,伐苏护那是大功一件,不是罪。 是了,弟弟叮嘱自己最多的便是北海袁福通反叛一事。 遂道:“禀陛下,北海原属臣之治下,袁福通反我大商,至今已是两年有余,臣等无力剿灭反贼,以至太师亲征,耗费钱财无数,是为有罪” 子受点点头道:“知罪就好,那你打算如何去做?” 崇侯虎此时嘴里的酒肉也咽下去了,站直了身体利索地说道:“臣为陛下之臣,侯为大商之侯,我北崇军上至我崇侯虎,下至兵丁小卒,但凭陛下差遣,绝无二话” 子受压压手,示意崇侯虎坐下,而后道:“好!” 诸侯们一听,感觉不对劲,陛下这是要干嘛呢? 姬昌则是一副安稳的样子在那慢条斯理地嚼着烤肉。 “商相,宣布吧!” 子受身子稍微侧了侧,换了个比较轻松舒服的姿势。 商容砸吧砸吧嘴,而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殿中的众臣和诸侯道:“袁福通反商,已是日久,以至太师亲率王师征讨” “然而至今已是两年有余,叛贼之势力虽未见长,然则亦未有弱,今冢宰司做出决定:令各路诸侯出兵北海,以助太师早日平叛” 其实这决定是子受与冢宰司诸人早就商议好的。 按说子受现在境界提升了,也参悟出了更多东西,而且能释放出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知道很多东西已经不需要再顾忌了,冢宰司宣布今天这样的决定,完全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和陛下一起商议的结果。 但是子受想了想后,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而是仍然按照以前的做法,冢宰司在前,他在后。 毕竟有些事情在现在的情况下,必须蒙蔽天道才能去做,比如关于老道分身、关于玄黄古卷和发展玄黄教等事,都是万不可暴露。 在那帮圣人们的眼皮子底下,暗测测地发展实力才是王道。 而冢宰司几个人又不知道对子受来说,什么事情能往外说,什么事情不能往外说。 所以子受决定还是按照老样子,不去做任何改变,免得把冢宰司这些人弄成精神分裂。 诸侯们闻言,有事不关己的、有交头接耳的、有静观其变的,当然,也有摩拳擦掌的。 商容接着道:“北海之战中,凡是所获宝物、钱粮、军器等等,各军只需献与朝廷三成,余下七成皆归各军所有,而且待到北海之战胜利后,陛下及朝廷还会重赏有功之人” 这一次,先前那些漠不关心的人也心痒痒了。 先前就有风传,说是北海藏有许多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据说西伯侯姬昌献予陛下的七香车便是来自北海,这要是自己也能弄到与之类似的宝物,那岂不是能当成传家宝世代相传?! 而且商相也说了,待到胜利之后,朝廷还会有重赏! 看看人家北伯侯,只是讨伐了一下冀州而已,那赏赐下来的东西,让人看得都眼馋。 商容宣布完后,便退回了座位,继续吃着酒食。 “西伯侯,你能出多少人马?”,子受看向姬昌。 姬昌先前伐冀州之事,全天下都知道了,所以才会献宝赎罪。 自他献宝以后,冢宰司和子受没有再在任何场合说过他们西周的不是,算是很给面子了。 现在子受这么一问,姬昌是不可能再搪塞的,否则别说朝廷,就叫那些诸侯们都知道暗地里唾弃他,怕是都会怀他有异心了。 而且子受先问自己的死忠崇侯虎,崇侯虎那有功之人都那样表态,你这个有罪的诸侯就更要有个好态度了。 只见姬昌从袖中拿出丝帕,擦了擦嘴,起身道:“回陛下,我西岐定然听从陛下和冢宰司的命令和决定,至于出多少人,我暂时还不好说,得等到回西岐后,才能拿个定数” 姬昌似乎怕在场的人有所误会,又缓缓道:“陛下,我不太清楚西周的兵力,所以不好回答,不过陛下放心,我西周之兵,绝不会少于东、南二侯” 他自是不敢与崇侯虎比,崇侯虎整个人都是子受的。 子受笑着点点头。 北伯侯崇侯虎与西伯侯姬昌都已经表态了,南伯侯鄂崇禹和东伯侯姜桓楚又岂能落后。 二人也连忙起身表态,坚决拥护陛下的决定、坚决执行陛下的命令。 而至于那些小诸侯,他们还有得选吗? 当天,君臣共饮,皆大欢喜。 帝辛九年五月初一。 大朝拜结束,各路诸侯纷纷返回封地。 西伯侯姬昌到达西岐后,找来南宫适、散宜生、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等商议后,遂决定派次子姬发为周军主帅,辛免为副帅,太颠、闳夭为主簿参军,率领周军本部一万人马,还有治下各路镇侯军共五万人马前往北海。 东鲁军本部人马八千,合并治下各路镇侯共四万千人马前往北海,由姜文焕担任东鲁军主帅,大将温宪为副帅,大夫管无明为主簿参军。 南伯侯鄂崇禹于楚城府中,看着自己儿子鄂顺,既兴奋又疑惑。 鄂顺变了,自朝歌回来后就变了,虽然还是有些怯懦,但比之以前则是好了许多,而且此次鄂顺竟然还主动请缨,要前往北海。 鄂崇禹自是开心,但是也有些担心,他对自己的这个长子是十分疼爱的,让鄂顺去北海他自是有些不放心。 在鄂顺的坚持下,鄂崇禹最终同意。 南楚军鄂顺为主帅,大将屈朗、熊三才为左右副帅,大夫章本、公羊弼为主簿参军,率本部六千人马,治下诸侯各军共三万人马前往北海。 北伯侯崇侯虎令崇应彪为帅,大将祖平为副帅,大夫阚骞为主簿参军。 至于北崇军的人数,崇侯虎早就说了,只要北崇军能拿的出来,太师闻仲要多少就给多少。 不过还是先行调出三万人马,由崇应彪领着去往北海。 而朝歌王宫内,子受看着已经十五岁的太子殷郊,道:“你不日便要启程去往北海,父王替你安排了一些副将,除了你二母舅黄飞彪外,还有你大母舅家的四个家将” “殷破败、晁田、晁雷、雷开,为你贴身侍卫” “另外还有一人,此人原是南城门的一员守将” 子受拍了拍殷郊的肩膀,鼓励道: “父王相信,你会是我大商的骄傲!” 第七十一章 你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 “茫茫大地,亲亲我家。 滚滚尘土,悠悠我穴!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愤愤勇士,修我矛戈!” 帝辛九年五月九日,卯时初刻。 朝歌城东门,殷郊一身戎装立于军前,耳畔响起了军士们嘹亮的军歌和慷慨激昂的钟乐之声。 歌声震河岳。 有知情的百姓们也是早就候在不远处,想在队伍里寻找到自家儿郎,能多嘱咐几句、能为其送行也是好的,只是要在这万人的队伍里寻找一个人,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不知情的百姓,也被这嘹亮的歌声所警醒。 有那独臂男子,听这歌声后,慌忙从被窝中爬了起来,一边胡乱的穿着衣服,一边埋怨自家女人为什么就不知道提前告诉自己王师今日出发北征。 女人看着自己男人急切的样子和他剩下的那只胳膊,只得偷摸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言道一声忘记了。 男子一边胡乱地穿着衣服,一边走到柴门后,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然后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而去。 这个歌声他太熟悉了,他唱了有四十年啊! 今日说什么都要为袍泽们饯行。 子受身穿衮服,头戴冕冠,携姜后与黄飞虎一干人等为将士们壮行。 姜后拉着殷郊的手,事无巨细的都要嘱咐一遍。 黄飞虎则是对着黄飞彪和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几人,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全。 子受则是走到孔宣面前,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早就说过了。 孔宣用那帅气无比的脸庞对着他的陛下,眼神之中满是自信。 诸侯们因为要返回封地后才能调集兵马粮饷,故而不可能也于这个时候出发,甚至大多数诸侯此时还在从朝歌赶回封地的路上。 冢宰司有交待,他们只要在十月前赶到北海即可,这些时间对诸侯们来说已是相当宽裕的了。 朝歌这边的动作,自然是早就传到了北海之境。 北海之北,一中年白面文士坐于议事堂上首位置,此人面白须净,眼窝深陷,脸型瘦削却精神瞿烁。 中年文士看着身旁之人,极其客气道: “龙兄弟,你看这事可要重视一二?是否要派人半路伏击?据探马来报,最先来北海的是那帝辛之子,若是能将其抓获或是杀了,那对我方军士将会是莫大的鼓舞,而且定能大挫殷商士气!” 被中年文士唤做龙兄弟的人……其实,不能称之为“人”。 只见这家伙头像骆驼,脖子像鹅,手长得跟鹰爪一般,独脚像老虎,唇边飘须像虾,耳朵眼睛都向外暴着,一身鳞片。 此人便是龙须虎!他原是龙与豹子交合而生,距今已是修炼千载,封神原书中说它封神榜上无名姓,徒建奇功与帝家,但是最后被巨人邬文化所杀,结果也封了神,为九丑星。 所以这封神榜也是猫腻大得很。 龙须虎对中年人道:“王爷不需多忧,我看这些军士如土鸡瓦狗!帝辛增派这些人来北海,无非是多送几个亡灵罢了” 龙须虎说到这里,脸色严峻的看向中年人道:“至于王爷说的半路伏击,捕杀殷商太子,这是切不可行的” “你莫非忘了老仙长之言?亦或是不信老仙长之言?” 这被龙须虎称为“王爷”的中年人,正是袁福通。 他已与半月前自立为“北海王”。 袁福通一听龙须虎所言,连忙道:“龙兄弟言重了,老仙长之言我袁福通深信不疑,又哪里会忘记呢,只是一时情急之下随口而说罢了” “不知龙兄弟要等的那个人是谁,还有多久会来?”,袁福通试探着问龙须虎道。 龙须虎却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要在这里等着” 北风漫卷黄尘,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朦胧。 在这朦胧之中,一人一牛影影绰绰行于其中。 那人身着青灰麻衣,神情慵懒,坐于一头老青牛背上。 他扬着头,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着这漫天的黄尘。 这是一张甚是俊美的年轻面容,而这黄尘丝毫没有沾染到他的脸上,甚至身上也是纤尘不染。 老青牛嚼着从胃中反流出来的青草,行走的速度也是极其地缓慢。 但是若要细细地看,便会发现牠步子迈的虽慢,行走的路程却是极远。 老青牛驮着年轻人行至乌城,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年轻人下了青牛,朝着宅子开着的侧门走去,而那老青牛此时却是健步如飞地不知往何处跑了去。 门房见一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想要闯王府,急忙出来喝止。 年轻男子看了那门房一眼后,便自顾自的往里走,门房使劲喊着,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想要去抓那年轻人,却发现年轻人虽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着。 袁福通于议事厅中和龙须虎商量已毕,俩人行至大堂时,却见一年轻男子立于堂中,一副淡然无争的模样。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袁福通皱眉,这王府的下人们都是怎么干事的!? “我找袁福通”,年轻人没有理会对方这个听起来有点傻的问题。 当然是用脚进来的。 老青牛不肯走侧门,而且牠也急着要去喝酒,否则……否则倒是可以骑着老青牛进来。 袁福通脸色一沉,在这北海,他从未见过如此傲慢无礼之人。 一旁的龙须虎则是感觉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缘由的悸动。 “你是龙须虎吗?”见袁福通没吭声,年轻人转而看向超有辨识度的龙须虎。 龙须虎道:“是……我是” 说完,龙须虎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而且还回答的有些战战兢兢。 年轻人点点头,依然是那副慵懒模样,道:“我叫王诩,你们可以叫我王先生” “不知王先生来王府找北海王有什么事?”,龙须虎很客气的问道。 袁福通本来是想发火的,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的无理之人乱棍打出去,但是…… 以他对龙须虎的了解,龙须虎一向是狂傲火爆的脾气,今天见到这年轻人竟然变得如此……客气? 他一想,这事情或许不简单,龙须虎或许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遂道:“我就是袁福通” 王诩看了看袁福通,而后摊开手掌,像是变戏法一般,手掌中多了一颗丹药。 “这是给你的”,袁福通看着那丹药,看不出什么名堂,没接。 “此为复元丹,他人托我转交予你的”,王诩慢慢地说道。 袁福通一听“复元丹”三字,身体有些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直呼:“谢老神仙赐丹” 而后又对王诩行礼道:“谢仙长赐药” 王诩道:“不要叫我仙长,叫我先生”,说这话时,王诩并没有看向袁福通,而是看着身高有一丈的龙须虎,上下打量了一番。 袁福通连忙改口称“先生”。 龙须虎见王诩打量自己,恭敬道:“先生莫非就是须虎要等的那人?” 王诩摇头:“不是,你且等着吧。” 王诩说完,朝着大堂门外走去。 袁福通与龙须虎虽然不知其故,但也连忙跟上。 王诩慢条斯理道:“我只是路过北海,受人所托给予你丹药,事了了,我该走了” 袁福通忙道:“不知老神仙可有其他吩咐?” 王诩摇头:“他未曾与我说” 袁福通心中暗想着眼前这人拿着老神仙的复元丹,神情言语之中似乎与老神仙颇为熟稔,而且龙须虎对这人恭敬之中又带走几分惧意,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如此一想,他料想这人定不简单。 隧道:“不知仙长将去往何处?” “当然是去往该去的地方”,问这么傻的问题。 袁福通:“……”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是来到王府门外。 站在门外的王诩看了看天,道:“老青牛,该走了” 酒肆门前异常热闹。 乌城虽属边疆地带,但也常有江湖艺人临街卖些杂耍手艺博众人一乐,以换些银钱度日。 故而乌城之人并不缺少热闹可看。 然而相比于眼前的青牛饮酒一幕,那些艺人们的表演显然不够看了。 店小二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头青牛,口衔铜贝,往柜台一放,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酒肆中食客们桌上的一坛坛酒。 这样的场景任谁碰着都要大吃一惊。 小二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得亏他有些聪明,也算是见多识广,反应过来后试探着拿出一坛酒在老青牛面前晃了晃。 老青牛用嘴叼着坛口,走至店外,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只前蹄捧着酒坛,将酒往嘴里灌。 哪怕是一滴酒也没有撒出去,全进了嘴。 百姓们哪见过这世面,一时之间竟然将这酒楼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青牛饮着酒,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老青牛,该走了”,遂是动作一滞,一骨碌爬了起来,四脚着地。 只见牠将嘴叼着酒坛,随即将坛子往背后一甩,坛子稳稳当当地落在牠的背上,一动不动。 老青牛也不管那围观的人群,开足架势,猛然发力,冲出人群,呼啸而去。 也幸亏那些人反应迅速,见势不妙之时早就让开了一道口子,否则若是被老青牛给撞死了那也是白死。 老青牛行至袁福通府门前时,嘴里不知在嚼着什么东西。 王诩坐上青牛,拿起牛背上的酒坛子晃了晃,而后又放在了牛背上。 一人一牛就要往前行去。 袁福通不死心,道:“先生何不在我府上住些时日,如……如有可能,福通希望能得先生出手相助” 王诩闻言,看了看袁福通。 老青牛也扭过头,看了看袁福通。 袁福通被看得如坠冰窟,心中暗道这年轻先生又如何能看得上自己。 遂连忙道:“是……是褔通孟浪了,还……还请先生勿怪” 王诩遂扭过头来,两眼望天,老青牛此是也已然迈出了步子,慢悠悠地往前走。 袁福通和龙须虎俩人耳畔传来王诩那慢条斯理的声音: “你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这凡尘间……没有值得我出手的人” 第七十二章 云中子的惊骇 东夷是总称,其由许多部落组成。 北狄、西戎、苗蛮、百越均是如此。 而北狄之中,又以鬼方、土方、马方实力最为强悍,这“三方”中,又以鬼方最为强大。 鬼方王罕赤,青面獠牙,身高一丈有余。 青面獠牙,很多时候是夸张手法,此处却是很写实。 据说罕赤以前不是长这样,而是跟正常人无异,不知后来怎么就变这样了。 “袁福通那边可有消息?”,罕赤声若洪钟,问着下首一个瘦小男子。 男子耳朵尖尖,唇边两撇鼠须。 其名王雷,殷商人士。 “大王,袁福通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殷商君主增兵北海,其中还有商太子” 罕赤闻言,手掌重重拍在身前的木几上,木几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好!王先生觉得咱们什么时候杀进去合适?” 王雷捋了捋唇边鼠须,笑道:“这个不急,可以等等看,让那袁福通和殷商军队先斗一斗再说” “好好好”,罕赤摩拳擦掌,连道三声好。 殷郊一行人行军有些缓慢,已是出发三日,却不过行了两百里路程。 孔宣一路上都是跟在殷郊身后侧,极少言语。 殷郊对这孔宣也有些好奇。 父王说此人是原是南门守将,主动请缨前往北海……问题是父王为何要单独和自己说一个小小南门守将的事情? 而且一路之上,这孔宣虽然极少言语,但是看黄明诸人,竟然对他都是极为客气的。 也难怪殷郊不知孔宣,毕竟真没人与他讲过孔宣先前去往北海之事。 子受此番让殷郊率军出来,一是象征意义很大,二就是想让这个久居宫中、少谙世事的太子历练一番。 孔宣眼神犀利,最先发现远处一年轻男子骑着青牛朝自己军队这边行来。 那牛……孔宣看出不简单。 那年轻人……还不好说。 不过长相倒是俊俏的很,若是这人能去朝歌城,那朝歌的大小娘子们今后应该可以分流一些出去! 孔宣想到这里,竟然不自觉地暗暗点头,心中舒坦了不少。 只是这年轻人为何看起来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当看到青牛背上的酒坛子后,孔宣以为那人是喝了酒才这样,遂想着自己以后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殷郊等人也注意到了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只觉其长得好看,精神头不足,其他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王诩将目光往商军这边看了过来,缓缓扫视之后,目光最终落在了孔宣身上。 一刹那间,眼中竟然极其罕见的闪出一丝光亮。 这世间,竟然也有长得和自己一般帅气的人! 只是那人也就只有长得好看这一点了,可惜可惜。 孔宣等人继续前行,王诩也以商军错身而过。 他那青牛不消半日便到达了朝歌城中。 朝歌城人很多,很热闹,他认真的想了想,上次在凡尘间见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时候? 想了许久,他竟然发现不记得了,那就应该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也或许是自己根本没有在尘世间见过这样的场景。 城中的娘子们正为孔宣的离去大为伤心,没想到,此刻竟然又来了个俊俏小郎君。 真是……欣喜啊! 女子们都疯狂了,就像上次见到萧瑜时那般。 扔香囊、砸银钱首饰,应有尽有。 王诩坐于青牛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只是他的手却是伸向了青牛背上的酒坛子,随后将坛子口上的封印揭开,将里面剩下的酒倒了出来。 那群女子见状,皆是惊叫不已,当真是潇洒风流。 青牛见状,内心滴血,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说倒就倒了!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朝歌城中,往后不怕没酒喝了。 想到这里,老青牛心中稍慰。 王诩将空了的酒坛子复放青牛背上,而后仍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经过刚才一幕,那些女子们比先前更疯狂了,砸的东西更多更贵重。 然而让她们瞠目结舌的是,与之前不同,她们扔出去的首饰香囊、银钱珍宝之物这次竟然全部都落在了那酒坛之中! 于是…… 更疯狂了! 王诩将手伸进坛内探了探,慢条斯理道:“老青牛,你慢点,在这城中多转几圈” 老青牛闻言,眼珠子一瞪、眼皮子一翻,终究还是放慢了脚步。 云中子自收雷震子为徒后,隔三差五便会来朝歌小住,有时也会把金霞童子一同带来见见这朝歌的热闹繁华。 王府的人对这位得道高人极为尊敬,只是有一点让云中子很郁闷,就是从来不敢让他单独与雷震子相处,更别说让云中子抱一抱他这爱徒了。 对于这一点,云中子何尝不知道缘由,那是在防着自己,怕自己将雷震子抱上终南山。 云中子每每想到这里,心下皆有不爽,这账,是要算在那个抱走黄天化的杂毛……云中子最终还是没能说脏话。 “先生,你看你看,前面好热闹啊”,金霞童子垫着脚,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远处。 云中子手握拂尘,正与一卖杏子的老汉闲谈,此时听金霞童子唤自己,遂转过头随便一瞧。 摸了摸金霞童子的头,云中子笑道:“那就是一群人在看杂耍,你先前也看过好多回了” 金霞童子却奶声奶气道:“先生不对,为什么那边看杂耍大都是女子?” 云中子听言,又认真看了一下,咦,这小童子果然不是只想去看热闹啊。 “来来来,那咱就去看他一看”,反正武成王有钱,打赏什么的均有他王府的随从来出。 童子闻言,迈开腿就往前跑,云中子反而落在了后面。 童子挤进人群,想要一睹这引起无数漂亮小姐姐疯狂的热闹场景,只是当他看到眼前一幕时,眼睛瞪的老大…… 这些小姐姐都痴傻了吗?人骑牛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还大把大把的往那人身上扔铜贝珍宝。 童子正想钻出人群,告诉先生这里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却不想,自家先生却早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而且,先生此时也像自己刚才那样,面露惊讶之色。 连先生都这个样子,看来这些小姐姐们的确是痴傻了。 云中子心中何止是惊讶,简直就是惊骇:“他……他怎么来了?!” 第七十三章 陈塘关镇元子会太乙 金霞童子仰着头,看向云中子。 “先生,你在说什么?” 云中子这才从刚才的惊骇中反应过来。 摸了摸金霞童子胖胖的脸蛋,道:“别乱跑” 随后, 云中子一甩拂尘,朝着人群中的王诩走去。 金霞童子也迈开小短腿,紧随着云中子身后。 女子们正疯狂着呢,忽然见一道人出来捣乱,红颜皆有怒色。 东西都砸在云中子身上。 只是, 怎么砸也砸不中。 王诩感觉到了异样,歪过脑袋看了看。 “是你啊”,王诩见到云中子后,用那慢条斯理而又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说道。 云中子忙一躬身,道:“玄都师兄,别来无恙。” 王诩道:“别叫玄都师兄,叫王先生” 云中子一愣,躬身再道:“王先生,别来无恙” “不知王先生来朝歌可是有重要的事情?”,云中子继续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尘世间走一走” 云中子闻言,内心一万个不信。 做为师伯太上的独苗苗,被师伯称为“修行天赋第一人”、“智谋韬略道法玄术不一不通、无一不精”、“圣人之下第一人”,而且是备受师伯宠爱,从不轻易让其离开的玄都大法师,今次下到尘世间,会没有事? 还有这青牛…… 鬼信啊! 玄都看云中子那副“你在骗鬼”的样子,隧道:“是有些小事情”。 “这殷商的太学宫就要好了吧?”,王诩慢条斯理道。 云中子虽然不明就里,还是道:“是的,快好了”, “在哪?” “在……” 云中子看了看玄都一眼,道: “在……在朝歌城西二十里的……云梦山上” 玄都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而后笑道:“云梦山啊……” “好好好” 云中子听到这里,心下却是一颤。 玄都随后又恢复了那无精打采的样子,慵懒道:“你先退下去吧,别妨碍我” 云中子这才发现,自己挡了人家的财路了。 “还有,以后不要在他人面前说咱们以前相识” 云中子躬身称是,拉着金霞童子的小手,赶紧退出了人群,在外头等着。 话分两头说。 话说陈塘关有一总兵官,姓李,名靖,自幼访道修真,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成五行遁术。 其因仙道难成,故度厄真人遣其下山辅佐商王,现在官居总兵,也算是享受人间富贵了。 按说李靖身怀道术又官居总兵,而且还有两个儿子,而且夫人殷氏又怀着一孩子在肚内,应该是很有福气的人了,可事情并不这样。 他愁就愁在这殷氏肚子内的孩子。 都三年多了,愣是还没生下来。 李靖时常心下忧疑,常常指着其夫人之腹说:“孕怀三载有余,尚不降生,非妖即怪。” 殷夫人也烦恼:“此孕定非吉兆,教我日夜忧心。” 因此夫妇二人三年来少有快乐。 三年多啊,知道我李靖有多难熬吗?! 不过, 这都是先前的事情了。 就在前几天,李靖忽然收到一封旨意。 一看这旨意,李靖心中就乐坏了。 旨意道: “孤闻李总兵先有二子,长曰金咤,次曰木咤,而汝夫人殷氏后又怀孕在身,现已三年零六个月,倘不生产,汝夫妇二人常心忧于此。” “孤却道汝二人无需忧虑,岂不闻‘奇人多有异事’乎?孤亦断言,夫人腹中之孩儿,将来必为我大商之奇人也,望汝善待之。” “孤又闻李总兵之长子、次子俱已拜得道人为师,然此腹中孩儿将来必为我大商之奇人,待其降世之后,若无孤之允许,不得拜任何人为师!” 李靖拿着这道旨意,看了又看。 没想到,自己夫人怀孕三年多的事情连陛下都知道了。 而且陛下还断言自己这孩子会是大商的奇人? 李靖信吗? 信! 李靖身为陈塘关总兵,也曾听闻过他的陛下一些什么预测、断言之类的事情,而且据说是无有不准的。 而且前段时间子受在演武考校时外放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的事情,早就传遍天下了。 尤其是那些路过陈塘关返回封地的诸侯将士们,更是将当日所见,添油加醋地卖力宣传,然后一个更加英勇神武的陛下形象诞生在李靖的脑海中。 李靖拿着旨意,兴奋地给殷夫人过目。 殷夫人看后,也高兴道:“陛下既有此断言,那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李靖也高兴道:“陛下不让这腹中孩儿轻易拜师,说明陛下对我们这个孩儿很重视,怕他入了歪门左道,而且还嘱咐我们要善待这个孩儿,这就更说明陛下的重视了” 于是这几天李靖夫妇二人心情大好。 话说这一日晚,夜至三更,殷夫人睡得正浓,忽然梦见一个道人,头挽双髻,身着道服,只是他的模样却是看不清。 只梦见这道人径进香房。 殷夫人在梦中叱道:“你这道人甚不知理,此乃内室,如何径进,着实可恶!” “滚出去!” 梦中道人却道:“夫人快接麟儿!” 殷夫人未及答,只见道人将一物往她怀中一送,殷夫人猛然惊醒,骇出一身冷汗。 醒过来的殷夫人急忙踹醒脚边的李靖道:“适才梦中……如此如此……”说了一遍。 殷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腹中疼痛。 李靖急忙起来,至前厅坐下,心中暗想:“夫人怀身三年零六个月,今夜如此,莫非是要生了?” 正想着,只见两个侍儿慌忙跑来道:“启老爷,夫人生下一个妖精来了!” 李靖听说,将那两个不懂事的下人呵斥一番,什么妖精,你才是妖精! 李靖急忙来至厢房,只见房里一团红气,满屋异香。 有一肉球,滴溜溜圆转如轮。 李靖虽然极力告诉自己“奇人多异事”,但看到这肉球时,心中还是大惊。 不一会儿,肉球分开,从里面跳出一个小孩儿来,满地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腹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 一瞬间,这金光竟然射的李靖难以睁开眼睛。 金光消散之后,这孩子满地上跑。 李靖骇异之中又是大喜,上前一把将那孩子抱了起来。 果然是个好孩子! 李靖将孩子递与殷夫人看,殷夫人看后也是心中大喜,甚是喜欢。 次日,陈塘关的属官们听说殷夫人那怀孕三年多的孩子终于是生下来了,都跑到李府来贺喜。 这时有下人来禀:“老爷,外面有一道人求见。” 李靖原是道门,而且金吒和木吒都是拜了道人为师,所以他对道人还是极为客气的,虽然不知道道人为何而来,还是连忙道:“快请道长进来。” 下人急忙去将道人请了进来,只见这道人肥头大耳小眼睛,一身肥肉,看起来很有福相。 道人进来后,径自上了大厅,朝上对李靖道:“将军,贫道稽首了。” 李靖一听这声音,嗯……口音很重啊!虽则如此,李靖还是听得懂的。 李靖也忙答礼,随后尊道人上坐,那胖道人也不谦让,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靖道:“道长何处名山?甚么洞府?今到此关,有何见谕?” 道人道:“贫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闻得将军生了公子,特来贺喜。今借令公子一看,不知尊意如何?” 李靖闻道人之言,点点头笑道:“这有何不可” 随即唤侍儿将三子抱了出来。 侍儿将小孩抱出来后,太乙接在手上看了一看,问道:“此子落在哪个时辰?” 李靖答:“生在丑时。” 太乙眯着眼睛,摇着头,用浓重的口音道:“不好不好。” “此子莫非养不得么?”,李靖皱眉,这家伙说什么胡话,陛下可说此子是奇子! 不过李靖心中虽然有些不爽,脸上倒还是极为客气。 太乙真人又道:“非也。此子生于丑时,正犯了一千七百杀戒。” 随后又问:“此子可曾起名否?” 李靖答道:“还没来得及起名字” 太乙笑着看向李靖道:“待贫道与他起个名,将军就让此子与贫道做个徒弟,何如?” 李靖闻言,心下冷笑:“起个名就想收我这儿为徒?怪不得刚才说什么不好不好、犯了杀戒之类的话,无非就是让我心生担忧,以至于让孩子拜在你的门下以求得心安” “看来陛下说不得拜任何人为师的确是怕这孩子误入歪门左道,我这孩儿刚出生就有这太乙道人来打主意了” 李靖心下感叹一句:“还是陛下厉害啊!早就算得这一步” 太乙真人见李靖不说话,急切道:“李将军怎的?” 李靖道:“道长赐名可以,只是这收徒却是不可以” 太乙真人闻言,心下郁闷,这…… 这孩子可是自己奉命让灵珠子转的世,自己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你看这金镯,乃是“乾坤圈”,还有这红绫,名曰“混天绫,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乾元山镇金光洞的宝物,否则你以为这孩子一出生就有金镯子戴? 现在不让我收徒,那如何行?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下人来报。说外面又有一个老道人来见。 李靖心中一笑。 太乙真人心中一紧。 这莫不是要与贫道抢徒弟?! 还没等李靖说话,太乙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收徒等下再说,先说说这孩子的名字” 不管他,先把孩子的命名权拿到手再说。 别小看起名这件事,这在以后或许就是一个因果。 也不等李靖答话,太乙忙问道:“将军有几位公子?” 不紧着点不行啊,外面还有一道人呢,不能让李靖这时候把那道人叫进来。 其实在李靖这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是谁来,他都不会让自己儿子拜他为师。 除非,除非来的是陛下! 李靖也不急着让人将外面的道人请进来,而是回答太乙真人道:“不才有三子:长曰金咤,拜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为师;次曰木咤,拜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为师” “道长既要为小儿取名,那便听道长的便是” 太乙真人心中稍安,道:“此子第三,取名叫做‘哪咤’。” 李靖过后,才让人将门外的道人请进来。 来的是一个老道。 老道打一稽首,道:“李将军,贫道有礼了” 李靖连忙回礼,他原本就是道门中人,所以在道人面前,都显得很有礼数,很客气,免得别人说他忘本。 “贫道知李将军三子降生,欲收其为徒,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李靖道:“请道长见谅,陛下有旨,吾之三子,没有陛下特旨,不得拜任何人为师” 老道惊讶道:“哎呀,如此可如何是好,将军三子,孕育三年,此为奇子也,本想趁早收其为徒,以全师徒情义,可惜可惜” 李靖问老道之言,心中愈发地赞老叹起陛下来。 要知道,三人成虎,今日这两个道人都想收自己孩儿为徒,那说明自己孩儿定然是非同凡响。 于是心中更加坚定,以后没有陛下点头,绝不能让自己三子轻易拜他人为师。 一旁的太乙真人见老道人也吃了瘪,心中甚是欢喜,坐在那里竟然是脸露笑容,欢快的很。 老道人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胖胖的道友,忙打了个稽首,道:“这位道友,你来此莫非也是想收此子为徒?” 太乙真人闻言,转而换上一副高人模样,坐在那里却不答话。 老道也不在意,而是一副愤愤的样子道:“哎,这个人王,连我们道门收徒也要管吗!” 坐在那不吭声的太乙真人闻言,心有所动,小眼睛也是闪了闪,眼前这老道讲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这商君竟然连着个也要管! 遂道:“道友所言极是” 老道见太乙说了话,心下一喜,连忙趁热打铁,打一稽首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什么洞府?” 太乙遂又自我介绍一遍。 哪知介绍完后,眼前这道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山门洞府,有些失望道:“道友没听过我那洞府吗?” 老道闻言心中一笑,你这太乙还真当你们原始门下的人个顶个的天下闻名? 老道脸上却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道友见谅,老道我乃无名山中一孤陋散修,着实不知道友山府名号” 太乙见老道那样子,遂一笑,道:“无妨无妨” 李靖见此情景,忙唤左右道:“给二位道长看斋。” 太乙摇头道:“这个不必,贫道还有事在身,日后还会常来将军府上叨唠” 可不得以后常来吗,自己这徒弟不能让他人抢了去。 老道也道:“老道也得离去了,李将军莫要客气” 俩人固辞,李靖只得将二人送出府。 “道友,你看看我这法宝如何”,出府后,老道从身上拿出一柄木剑,做出一副极其爱惜而又自信的样子。 太乙用眼角余光一扫,看了看那柄木剑,然后再看了看老道,将老道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木剑,就是个柴火棍啊,这老道竟然还将其视若珍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山中无名散修果然就是孤陋寡闻。 “道友,你这宝物在我看来与那烧火棍无异”,太乙也不客气,一副傲然神色。 老道闻言,不怒反喜,连忙道:“听道友此言,想必道友见多识广,山府之中定然也是极品法宝无数” 老道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实不相瞒,老道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真仙法宝,不知能否去道友山府观摩一二?” 太乙真人看老道一副诚挚而又热切的样子,嘿嘿一笑,脸上有些得意神色。 隧道:“让道友一观,自是可以,不过,道友须得答应贫道一件事” 老道闻言,心中一喜,道:“道友尽管说来,只要老道办得到,定然不推辞” 太乙真人一笑,道:“以后你不得打我这徒弟主意” 老道一听,凛然正色道:“道友说的哪里话,老道深知自己实力不堪,先前欲收此儿为徒,实乃担心此子明珠暗投耳,故不得不出手,现知道友亦有此意,老道我如何还会有此心思?” “道友若能收了此子,也着实是我道门幸事” 太乙真人见老道说的甚是诚恳,遂放下心来。 “还不知道友哪个山府,如何称呼?”,放下心来的太乙没了之前的戒备,也就变得随性起来。 “老道居无定所,道号【镇元子】” “哦,镇元子道友,来来来,我跟你讲,我那山府之中……” 俩人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于视野之中。 于是,俩人相约,明日乾元山金光洞中一叙。 于是…… 第七十四章 姬昌的治民之术 镇元子出了太乙真人洞府,一阵长吁短叹。 俗话说的好,偷宝还需自身硬。 自己复刻一个九龙神火罩便耗去了一刻多钟的时间。 现在再复刻其他的法宝那是不可能了,毕竟蒙蔽天道的时间总共也才只有两刻多钟。 只能以后再来了。 太乙真人跟在镇元子身后一人左右的距离。 他的一双肉手在自己的大肚腩上摩挲着,嘴里叼了跟竹签。 笑眯眯道:“道友为何长吁短叹?是我洞府那山鸡不好吃还是法宝不够看?” 太乙这是故意与镇元子说笑,刚才镇元子为了节省时间,可是一手吃鸡一手拿着法宝观摩啊。 那认真、仔细、好奇而又激动无比的样子,太乙确定,这镇元子就是一个山中没见过世面的道人无疑了! 镇元子又岂会不知太乙在说笑。 为何长吁短叹?因为我想把你的法宝都复刻一下啊! 这我能告诉你吗? 只见镇元子苦笑摇头道:“今日入道友洞府,我方知这世间什么才叫珍宝” “有幸一观,甚是感谢道友”,镇元子又是一个稽首。 太乙脸露骄傲之色道:“道友也不必如此。我这洞府之中,宝物本就很多,莫要说你,就算是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们来了,也是要惊讶一番的” 镇元子闻言,做出惊讶的样子道:“哦?!道友的师兄师弟们想必也是得道高人,身边定然也是宝物甚众” “你知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观赏各种奇珍异宝,尤其是仙家宝物,如若方便,还请道友日后代我引荐一二,让我得以认识道友的师兄师弟们” 太乙闻言,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镇元子想着趁热打铁,梭他太乙真人的一波宝物,脸露惭愧神色道:“不知道友这段时日可会一直在府上?我想这几日……” 太乙摇头道:“怕是不在,而且时间会比较久” 镇元子惊讶道:“道友莫非下山有事?不知是何事?是否方便透露一二?” 太乙嘿嘿一笑:“一些小事” 镇元子知道,这大概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了,于是也没再问,以免引起这个胖道人的猜疑。 镇元子转而道:“道友尽管去办事,这陈塘关我替你盯着,若有人想打道友徒弟的主意,我定不饶他” 言语、神情、动作,都很到位,完全是情感外露的样子,一点都不似作伪。 太乙细眯着眼睛看着镇元子,心道:“没想到这镇元子果然是个性情中人,还真是和我臭味……不是,意气相投” 由此,太乙对镇元子的印象分又加了一点点。 镇元子虽然那样说,但是太乙也是绝不会真就不管哪吒的,他还是会经常跑到陈塘关瞧一瞧的,不管是谁替他看着,都不如他自己来的放心。 至于镇元子会不会暗测测的耍些手段收了哪吒,太乙有这个自信:一个法宝稀缺、道法修为也是极为欠佳的散修,在自己面前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镇元子自是不知太乙在想什么,遂有意道:“道友这洞府中的山鸡虽然好吃,但还欠缺了点鲜香味,我有一法,做出来的山鸡甚是美味鲜香” 太乙原本就是嘴馋之人,听镇元子这么一说,忙问道:“道友快讲” 只见镇元子笑道:“先把鸡给处理好,然后刷上料汁,抹上盐粒,一定要抹上盐粒才有鲜味,而后再用荷叶、猪网油及黄泥土层层包裹,最后丢进柴火堆中煨熟。” “这样做出来的鸡,其色泽枣红明亮,芳香扑鼻,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风味独特” “当然,也可以将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便可开吃,这样做出来的鸡肉也是异常香嫩。” 太乙闻言,口中生津,心中想着待会儿就去试一试。 于是心中对镇元子的认同感又增加了几分,两人的关系随之又前进了一步。 见时间差不多,自己的目的也算是小小达成,子受也便赶紧收了分身。 而太乙也在第二天离开了乾元山金光洞。 帝辛九年六月廿六日。 西岐。 西伯侯姬昌携一众文武大臣,于城门外为姬发、辛免、太颠、闳夭等远赴北海的周军将士壮行。 姬昌走近姬发身边,道:“你在外,多听辛免、太颠、闳夭之言,有何事也不要贸然前往,你要知,我大周能臣良将甚多,每有战事,应首先想到要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你……可明白父亲的意思?”,姬昌看向姬发,语速放缓许多。 姬发想了想,细品一下之后行礼道:“孩儿定然谨遵父命!” 鼓角争鸣,西周五万人马浩浩荡荡往北海而去。 西岐城内,太乙真人左手一坛酒,右手一只鸡,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 他来西周地界已有好些时日,看了不少地方,心中想着,这几日,是该见一见这西周之主了。 太乙看了西周许多地方,感觉这西周国内当真是…… 时间回到太乙刚来西周境内时。 “羊肉串,烤牛肉、火烧鸡咯!正宗的朝歌王宫羊肉串、正宗的炮烙烤牛肉咯” 一个老倌熟练的叫喊着,摊位上除了这些肉食,还有些蔬菜果子。 要知道。太乙是好吃之人,听闻这一声叫唤,立马被吸引住了。 正宗的朝歌王宫羊肉串、正宗的炮烙烤牛肉,他以前听都没听过,现在哪里还能忍得住,遂走上前去。 “这个怎么卖?”,太乙口舌生津,直直地盯着那些肉食问道。 老倌抬眼,一看,竟是个满身肥的流油的道人,看他身上穿着,身份必然不凡。 当下就有了心思,这等道人多半出手毫不犹豫,是最好的买家。 于是他道:“道长,羊肉串三个铜贝一大串,十个铜贝三大串!” 太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确认一遍。 那老倌还是如先前所言。 太乙疑惑了,对那老倌道:“三个铜贝一大串,那三大串应该是九个铜贝才对啊,你这不是骗人吗?!” 老倌正色道:“这位道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老倌我从不骗人,而是在我周国境内,都是这样子,不信你去别处看看去” 于是太乙想着花九个铜贝,分三次买了三大串羊肉串…… 老倌知道太乙的意思,心下鄙夷,原本还以为这胖道人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买三大肉串呢,没想到却是个斤斤计较之人。 我周国人可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经过了一番心里斗争后,这老倌还是卖给了太乙三大串羊肉串。 当太乙走的地方越来越多后,发现那个卖羊肉串的老倌的确没骗他,西周境内有很多类似的事情,看起来不合理,但是他们都在执行着。 而且……而且这竟然是西周国定下来的规矩。 而且这西周境内,识文断字的人异常的少,若不是真正贵族,就几乎没有识字的人,哪怕一些简单的算术都有异常多的人不会。 带着这份好奇和疑惑,太乙来到了西伯侯府前。 姬昌听闻有道人来见自己,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是赶紧让下人将太乙带了进来。 太乙见到姬昌,打一稽首:“贫道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见过西伯侯” 姬昌也连忙行礼。 礼毕,姬昌请太乙上座,道:“道长来见小侯,不知所为何事?” 太乙道:“为西周而来” 姬昌还要再问,却见太乙笑着摆手道:“贤侯莫急,贫道还有一事不明,望贤侯解惑” 姬昌忙道:“道长尽管说来,小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乙遂将那老倌之事和西周人多不识字、不识数之事一并说来与姬昌听。 姬昌听后,捋着胡须笑道:“类似于肉串价格之类的事,的确不合乎常理,这些规定也只是一时而已,待到日后,我自会取消” “道长观我西周国内,可有不遵守此规矩者?没有!他们纵使知道不合理,还是会照着做。西周有如此规定,实则是让百姓们形成【莫问原由,执行便可】的观念,让这种观念深入其心,此为【驭民】” “至于我西周国内,少有识文知数之人……百姓者,何需识文知数?他们只需听从圣人之言去做便可,此为【愚民】” 姬昌说到【愚民】时,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神情之中反而有些得意的意思在里头。 因为在他看来,无任是【驭民】还是【愚民】,这本来就是圣人之道,既然自己行的是圣人之道,那怎么会有错呢。 而这圣人又是谁呢!?不言而喻。 第七十五章 人王大丰收 九头雉鸡精自接了女娲旨意后,又于深夜来到寿仙宫见妲己。 妲己现在见到九头雉鸡精就有些头疼,因为她一来,说明女娲娘娘那边准有事情要吩咐。 现在妲己身在宫中,女娲自是拿她没辙,但以后呢? “姐姐,娘娘说了,你一人在宫中势单力薄,恐事情难成,特命我入宫助你”,九头雉鸡精坐于妲己对面的锦墩上,手中把玩着自己过肩的长发。 妲己自然是不敢违抗女娲旨意,毕竟她是妖精,以后还要出宫的,而这殷商江山将来如何……应该是会像圣人老爷和娘娘说的那样,气数完尽后便会覆灭了。 虽然她自己已经是绝了祸害子受的心思,但也不敢公然违背女娲旨意。 以后如若成汤江山没了,以自己现在的表现,出宫后别说娘娘会降下恩德,让自己修成正果,能不重罚自己那便是大恩大德了。 “娘娘让妹妹来宫中,自是极好的安排”,妲己心乱如麻,她心中的确是很矛盾。 九头雉鸡精与妲己相处日久,情同姐妹,自是知道妲己入宫以后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只见她道:“姐姐可要想清楚了,千年的修为可别因一时糊涂毁于一旦,咱们三姐妹修行至此不容易,圣人老爷和娘娘都说了这殷商合灭,周室当兴,这是天意,违抗不得的” “那帝辛真不知有什么魔力,竟让姐姐忘了初衷,连修为和往后的退路都不顾了!”,九头雉鸡精有些愤愤道。 妲己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道:“妹妹入宫后,别的我不管,只是不许存有谋害陛下之举动” 九头雉鸡精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姐姐你是被那帝辛迷得糊涂了吗?那帝辛除了是殷商君主,还是现世人王,莫要说我了,就是娘娘和圣人老爷们也没法伤他呀” 妲己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嘱咐有些可笑而又多余。 此是,九头雉鸡精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凑到妲己耳边低声道:“姐姐,我跟你说,我在娘娘那听到一些事情,说是先前本是有九霄云雷,而这九霄云雷……” 俩人遂定下了入宫之事宜。 金龙幔帐之内,子受厚实的胸膛袒于锦丝蚕被之外。 妲己侧身于子受身旁,纤纤玉手放在于其上。 “陛下觉得臣妾残妆如何?”,妲己思索了很久,终于说道。 此时的妲己,妆容已经卸去,算是素颜了,比之平常娇媚不过十分之一二,大抵往日如牡丹初绽,芍药迎风,梨花带雨,海棠醉日,艳冶非常,而素颜自是差了不少,不过即使如此,也是艳美非常。 子受纳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问题,难道是自己表现不佳,惹来妲己自我怀疑? 纣王笑道:“孤看爱妃容貌,真如娇花美玉,令人把玩,不忍释手。” 妲己娇嗔道:“妾有何容色,不过蒙陛下宠爱,故如此耳。” 妲己随即爬起身来,看着子受道:“陛下,妾有一结识义妹姓胡,名曰喜媚,如今在元一宫出家,妾之颜色,比之我妹来,百不及一。” 子受闻言,心中一凛,这……这是胡喜媚要来了吗? 不过这元一宫是什么鬼?胡乱诌个名字也弄个好听的名字嘛,比如原书中的紫霄宫什么的。 当然,紫霄宫是鸿钧道场,这妲己知道子受是人王,也知道他能耐,是不敢胡诌紫霄宫的。 现在这个世界的确是改变了很多。 封神之中谁最美? 苏妲己? 女娲? 都不是! 最美的当属胡喜媚。 要知道,原书中苏妲己第一次见到纣王时,也只是把纣王叫的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软筋酥,耳热眼跳,不知如何是好;而纣王看到胡喜媚时,却是想着此女真如蕊宫仙子,月窟嫦娥,把纣王弄得魂游荡漾三千里,魄遶山河十万重,恨不能共语相陪,一口吞他下肚,抓耳挠腮,坐立不宁,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纣王见到胡喜媚之姿时,再复睹妲己之色,如天地悬隔,纣王暗想:“但得喜媚常侍衾枕,便不做天子,又有何妨?”,心上甚是难过。 那时的纣王看到胡喜媚,再看看妲己,就如当初妲己看看伯邑考,再看看纣王一般,如天地悬隔。 而且纣王心中还想,如果能得到喜媚,不做君王都没事。 纣王面对女娲,是要娶回长乐侍君王,他可没想过为了一个女人不做君王。 纣王见到妲己,只是猴急猴急地让妲己去寿仙宫等着他。 但是见到胡喜媚,纣王甚至愿意不要大商君主之位,而且心中是难过的。 所以可以想到,胡喜媚是何等的妖娆娇媚了。 子受自是没见过这胡喜媚,现在听妲己这么一说,哪有拒绝的道理,来到王宫中,三人正好可以深入探讨一些问题。 鸡精可以调味,子受前世就爱吃。 至于胡喜媚入宫的目的,子受又何尝猜不到,不过不打紧,人王会担心这个鸡精搞事情? 只见子受笑了一笑,故意问道:“爱妃既有令妹,可能令孤一见否?” 妲己道:“喜媚乃是闺女,自幼出家,拜师学道,上洞府名山元一宫内修行,一刻焉能得至?” 子受说道:“这倒也是。你妹妹远在元一宫内修行,就是不知道爱妃如何与她通消息?” 妲己道:“当时同妾在冀州时,同房针线,喜媚出家,与妾作别。妾洒泪泣道:‘今别妹妹,永不能相见矣!’喜媚却道:‘但拜师之后,若得五行之术,我送信香与你。姐姐欲要相见,焚此信香,吾当即至。’后来她去了一年,果送信香一块。” “后来臣妾蒙圣恩取上朝歌,侍陛下左右,一向忘却,方才陛下不言,妾亦不敢奏闻。” 子受将妲己揽入怀中,心中一笑:演技真好啊,爱妃。 “既然这样,那爱妃何不速取信香焚之?” 妲己语气平和道:“陛下,现在时候还早,喜媚乃是仙家,非同凡俗;待明日,月下陈设茶果,妾身沐浴焚香相迎,方可。”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子受道:“这事听爱妃的便是” 次日夜晚。 子受与妲己在台上赏月,妲己又说起昨晚之事。 妲己道:“妾虽焚香拜请,倘或喜媚来时,陛下当回避一时。恐凡俗不便,触彼回去,急切难来。待妾以言告过,再请陛下相见。” 子受笑道:“但听爱妃之言就是” 只见妲己净手焚香,做成圈套,将近一鼓时分,听半空风响,阴云密布,黑雾迷空,将一轮明月遮掩。 一霎时,天昏地暗,寒气侵入。 妲己看看天色,与子受道:“想必喜媚踏风云而来。” 言未毕,只听空中有环佩之声,隐隐有人声坠落。 妲己忙催子受进里面,道:“喜媚来矣。俟妾讲过,好请相见。” 子受笑笑,只得进内殿。 只见风声停息,月光之中,见一道姑穿大红八卦衣,丝绦麻履,况此月色复明,光彩皎洁,且是灯烛辉煌,常言“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 只见此女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海棠丰韵,樱桃小口,香脸桃腮,光莹娇媚,色色动人。 妲己向前道:“妹妹来了!” 胡喜媚道:“姐姐,贫道稽首了。” 二人于是同至殿内,行礼坐下。 茶罢,妲己道:“昔日妹妹曾言,‘但欲相会,只焚信香即至。’今果不失前言,得会尊容,妾之幸甚。” 子受在殿内屏风后静静地看着两位天后级表演艺术家的精彩演出。 胡喜媚道:“贫道适闻信香一至,恐违前约,故此即速前来,幸恕唐突。” 彼此逊谢。 只见妲己问胡喜媚:“妹妹是吃斋,还是吃荤?” 胡喜媚答道:“我吃斋。” 妲己传下话去:“排上素斋来。” 二人传杯叙话,灯光之下,故作妖娆。 妲己眼角传信于胡喜媚,看着她道:“妹妹,我有一言奉渎,不知妹妹可容纳否?” 胡喜媚道:“姐姐有何事吩咐?贫道领教。” 妲己道:“前者我在陛下面前,赞扬妹妹大德,陛下喜不自胜,久欲一睹仙颜;今蒙不弃,慨赐降临,实出万幸。乞贤妹念陛下渴想之怀,俯同一会,得领福慧,感戴不胜!今不敢唐突晋谒,托我先容。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胡喜媚道:“妾系女流,况且出家,生俗不便相会,二来男女不雅,且男女授受不亲,岂可同筵晤对,而不分内外之礼。” 妲己道:“不然。妹妹既系出家,原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岂得以世俗男女分别而论。况陛下总控万民,富有四海,率土皆臣,即神仙亦当让位。况我与你幼虽结拜,义实同胞,即以姐妹之情,就见陛下,亦是亲道,这也无妨。” 胡喜媚曰:“既然如此,但听姐姐吩咐,请陛下相见。” 妲己走到屏风后,将子受给请了出来。 三人坐下。 灯光下,只见胡喜媚两次三番启朱唇,一点樱桃,吐的是美孜孜一团和气;转秋波,双湾活水,送的是娇滴滴万种风情。 子受心想,这胡喜媚的的确确入妲己所言,姿色容貌当真是世上无匹。 妲己有意离去,故意起身更衣。 遂上前道:“陛下在此相陪,臣妾更衣就来。” 子受复转下坐,朝上觌面传杯。 子受灯下以眼角传情,那胡喜媚面红微笑。 俩人推杯换盏、前台赏月、言语款款,你来我往,终成好事。 胡喜媚正起身整衣,忽见妲己进来。 妲己一眼看见胡喜媚乌云散乱,气喘吁吁,妲己故作惊讶道:“妹妹为何这等模样?” 子受心中……演戏,孤也可以的! 隧道:“爱妃,实不相瞒,方才孤与喜媚姻缘相凑。天降赤绳,你妹妹同侍孤左右,朝暮欢娱,共享无穷之福。此亦是爱卿荐拔喜媚之功,孤心嘉悦,不敢有忘。” 即传旨重新排宴,三人共饮,通宵达旦。 子受纳了胡喜媚,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于是, 中宫姜妃更加努力的练习厨艺; 西宫黄妃更加努力的练习剑舞,学习各种姿势; 馨庆宫杨妃拼了命的也要让棋艺大进。 且说一日,二妖正在台上用早膳,忽见胡喜媚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只见她口中喷出血水来,闭目不言,面皮俱紫。 妲己在一旁看了,心中虽有纠结,但脸上却表现得很是急切的样子。 子受忙问妲己道:“爱妃,喜媚这是怎么了?” 妲己道:“我……我也不知” 胡喜媚:“?” 姐,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你怎么能临阵变卦? 胡喜媚只得强作痛苦样,道:“我这是旧疾发了!” 子受与妲己听闻后, 俱不语。 胡喜媚:“……” 几息过后,胡喜媚只得又道:“昔在冀州时,我就有心痛之疾,一发即死。冀州有一医士,姓张,名元;他用药最妙,有玲珑心一片煎汤吃下,此疾即愈。” 子受心中一笑,道:“那就传旨宣冀州医士张元。” 喜媚道:“陛下之言差矣!朝歌到冀州有多少路!一去一来,至少月余。耽误日期,焉能救得?除非朝歌之地,若有玲珑心,取他一片,登时可救我命;如无,我须臾即死。” 说罢,泪眼婆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子受道:“玲珑心谁人知道?” 胡喜媚心中一喜,道:“妾身曾拜师,善能推算。” 于是胡喜媚装作一副痛苦样,故意掐指,算来算去,奏道:“朝中止有一大臣,官居显爵,位极人臣,只怕此人舍不得,不肯救我。” 子受道:“是谁?快说!” 胡喜媚道:“惟亚相比干。比干乃是玲珑七窍之心。” 子受道:“比干乃是皇叔,一宗嫡派,为人正直,身为亚相,又是冢宰司成员,身负重任。” 缓了一下后,子受看向苏妲己和胡喜媚,道:“丞相比干不可以死”。 只见随后子受眼睛一眯,脸上显出几分严肃,站起身来道: “孤为人王,你二人自是知道” “你二人……” 子受盯着苏妲己和胡喜媚道:“一位是千年狐狸精,一位是九头雉鸡精,孤亦知道!你二人来宫中所为何事,孤亦知晓” 俩人闻言,皆是浑身一颤。 胡喜媚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能言语。 苏妲己则是泪如雨下,俯伏于子受身前。 而此时,子受身后人王紫气显现,朝着胡喜媚直射而去。 要是认为人王紫气只是具有观赏价值,那就大错特错了。 刚才胡喜媚吐血是假,现在她吐血确是实实在在的。 胡喜媚嘴吐鲜血,全身瘫软在地。 其实,早在先前,妲己就有怀疑,子受这个人王,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一听这话,心中情绪复杂,这复杂情绪之中,竟然还有一丝解脱之感。 子受将妲己扶起,道:“爱妃不必如此,你虽则是狐妖,先前来宫中的目的孤也知道,但是由来日久,孤亦知爱妃已是不同昔时,早已是心向孤这一边” “胡喜媚也非是什么元一宫的道人。你们无非是轩辕坟中二妖,乃是奉女娲之命,潜进王宫,欲祸乱孤心,扰乱宫廷,毁灭成汤社稷,兴他西周” “是也不是?!” 妲己这回是彻底震惊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枕边人竟然连这个都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子受是如何知晓这等机密之事。 而且自己和胡喜媚的身世陛下也竟然是一清二楚。 而那胡喜媚也早已经是面如土色。 看到刚才那一幕,她自然是知道,子受和妲己俩人是有感情基础的,子受这个人王对妲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之意,但是对她胡喜媚呢? 她可是刚来王宫不久啊!这个大商君王、人族之王,对自己可是没有和自己姐姐那般的感情。 姐姐入宫至今,可是没有做过一件残害大臣之事,就是造炮烙,那也是拖拖拉拉好久才弄出来的。 那炮烙弄出来后,不仅没有成为酷刑,反倒是一阵改进,成了利国利民的烹炊之物。 而自己一来就想要干净利索地除掉王叔、亚相比干,且自己的身份也被戳穿,这……这人王能饶了自己吗? 只见此时妲己又俯于子受身前道:“臣妾有罪,不奢求陛下能全全原谅,但求陛下饶得我这二妹,她修行千载,孤苦无依,实在不易” “我妹妹若能得陛下宽宥,从今往后,我苏妲己必尽一切所能,任凭陛下驱使差遣” 子受再次将妲己扶了起来。 而后道:“孤知你姐妹有三人,你还有一妹妹,原身是一玉石琵琶。” 妲己二人闻言,心中虽又惊讶,但却已经不似先前那般震撼了。 只听子受继续道:“你姐妹三人可托身宫院,长侍孤之左右,那女娲也奈何你们不得” “至于天命,当是笑话!” “他们那些人,以为坐在一起随便拍拍板,就能让孤这大好河山毁灭?就能让商灭周兴?” “别说二三十年,就是百年千年,那些所谓的圣人们也休想左右我人族存亡,也休想灭我殷商” “孤要这天,不敢妄想高高在上;孤要这人,永远不需向天俯首” 子受随即看向妲己和胡喜媚:“孤之所言,你二人信不信?” 妲己看向子受,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男人原来是这般的雄才伟略。 她眼中尽是柔意,情真意切地看着子受,连连点头。 胡喜媚也是连连点头。 子受握着胡喜媚的手,也将她扶起,而后道:“待你身体好些,可去让你那三妹也入宫中来,这样一来,你姐妹三人又可团聚,而且不用担惊受怕” “在这宫中,没人能伤得了你们,就是女娲也不行” 胡喜媚连连点头。 子受自然是不用担心胡喜媚到时候一去不复返,这其中利弊,显而易见,就算是胡喜媚一去不复返,子受也不损失什么。 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发现苏妲己和胡喜媚之事,这也不是什么不可以让女娲知道的事情。 所以就算胡喜媚出宫后向女娲告密,那也没有什么,正好告诉那些所谓的圣人们: 孤,人王,推演能力超强! 只而在胡喜媚心中,也确实是有些担心,二十多年以后,殷商真的能继续存在吗? 她思索之后,想到刚才妲己为了自己,向人王求情的场景;想到这千年来三人相依为命的生活;想到女娲那些圣人高高在上,对自己这些小妖们呼来喝去的威压;想到了…… 于是,她也下定决心,托身宫院之中,管他日后如何。 这其中,有四成是对妲己的信任,因为妲己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相信人王刚才的话;有三成是对人王,也就是对子受的信任;还有三成,是在赌了! 子受自然将胡喜媚的神情看在眼里,见她似乎决心已定,又道:“等到你那三妹来宫中后,孤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们去办!” “你放一万个心,孤说能护你们周全就一定能护你们周全,而且,到时候你们的修为……” 子受说到这里便没有再往下说。 玉石琵琶精自然也是娇媚无比,她与妲己和胡喜媚都不同。 三人之中,她是最小,千年来,她一直用不着操心什么事,一切都有大姐二姐在前头顶着,所以她只需吃喝修行、依命行事就可。 现在听到胡喜媚之言,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她一人在宫外,可能随时会被女娲开宰,而她又没有妲己和胡喜媚的机智聪敏,当然是一万个同意。 于是,玉石琵琶精化名王昭,进入宫中。 至此,三妖皆入宫中。 话说妲己、胡喜媚、王昭三姐妹得以重聚,彼此心中皆是喜悦。 遂于寿仙宫中欢饮作歌,得意忘形。 不自觉之间,妲己身后竟然显出一狐狸尾巴来,而胡喜媚身后竟也显出七彩羽毛来。 三人微醉,竟无察觉。 妲己对外道:“鲧捐,再去地窖之中取一坛陈酒来” 鲧捐闻言,快步而去。 不一会儿,鲧捐抱得一坛酒,进入内堂之中。 只是她一进去,便见到早已经现了形的苏妲己和胡喜媚。 脸色竟然一变,看起来颇有些惊讶。 此是,王昭似有所觉,连忙道:“二位姐姐,赶紧收了身形吧” 妲己和胡喜媚这时才发现酒饮得太多,以至于原形毕露。 只见胡喜媚将目光看向鲧捐,眼神之中充满着凌然寒气,道: “姐姐,你这随侍宫女已将我们真身看了去,为今之计,只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妲己此时也是一头的汗水,他看了看鲧捐,似乎心有不忍,道:“鲧捐与我名虽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如今妹妹你却道要斩草除根,绝了后患,姐姐我听后,心中实是不忍做此之事,不如让她立个誓,只要往后不说出去便可” 妲己遂是看向鲧捐道:“鲧捐,今日我姐妹在你面前现了形,也是我等疏忽,你现在当着我几人的面立个誓,以后绝对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鲧捐跪在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时,王昭道:“姐姐,你休要有那心思,想我姐妹三人,奉命入宫,惑乱君心,毁这殷商……” “三妹,住嘴”,妲己见此,立马打断王昭之言。 王昭也自知失言,坐在那不再言语。 鲧捐跪在那,脸上有着一丝他人极难察觉的异样。 此时,胡喜媚急切道:“姐姐莫要存那仁慈之心,她终究是人,而我们是妖,想他人族,万灵之长,生来就灵性十足,焉能知我们的不容易,今此如果一旦事情败露出去,我姐妹三人定当尸骨无存” “杀了她!”,胡喜媚再次眼露寒光,看向鲧捐森然道。 说着,胡喜媚和王昭二人便朝着鲧捐而去。 此时,鲧捐却是不慌不忙道:“两位贵人稍后,我有一问,不知娘娘真身是何物?” 妲己道:“你休要多问” 鲧捐此时不经允许便站了起来,道:“娘娘和两位贵人无需担心,鲧捐……亦是妖族” 妲己和胡喜媚、王昭三人闻言,皆是一惊。 鲧捐也知口说无凭,只见顷刻之后,她身后显现出一尾巴来,尾巴上尽是金黄鳞片。 妲己惊讶道:“鲧捐,你是何物?” 鲧捐道:“我真身乃是一鲤鱼” 胡喜媚和王昭见鲧捐现了形,遂收了动作,道:“既然同为妖族,当有商量余地” 妲己也问道:“方才我三妹之言你也听到了,不知你来宫中又是为何?” 鲧捐却道:“回娘娘,鲧捐自是也有自己的事,只是不方便说” 妲己道:“你既不方便说,我也不强求,你既也是我妖族,想必定当能为我等守住秘密” 此时王昭也不避讳鲧捐,而是道:“两位姐姐,我们首要目标便是除了那姜后,好让姐姐得进中宫” 王昭说这话时,妲己微不可查的用眼角余光瞄向鲧捐,但见鲧捐眼中精芒一闪。 妲己道:“这想法好是好,只是这剪除姜王后,计将安出?” 三人陷入一阵思索之中,只见鲧捐在侧,凑向前道:“我有一计,请娘娘和贵人们一听” 妲己道:“你快讲来与我等听听” 鲧捐道:“我们只需寻来姜后一熟人,许其财帛珍宝,再令其做行刺帝辛之事,而后苏娘娘恳请帝辛将此事交由你来审理,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候怎样说,也是娘娘的一句话” 妲己听后,摇头道:“计策是好计策,只是这种事情我不擅长,而且到时候东伯侯姜桓楚必然迁怒于我” 胡喜媚也道:“你还有其他计策吗?” 鲧捐笑道:“胡贵人莫急” 遂道:“娘娘可以于宫中暗挖一池,内中暗放毒蛇无数,此为【虿盆】。” “然后再以帝辛名义引来姜后,令其跌落虿盆之中,到时候她丢了性命,那姜桓楚也怨不得娘娘你了,只会将怒火烧向帝辛,以为此事是帝辛之安排” 随后,鲧捐一连又说了好几条计策,这让妲己、胡喜媚和王昭三人甚是惭愧。 妲己也注意到了一点,鲧捐所有的计策中,陛下必然是会牵连其中,让人心中细想之下,皆会认为陛下是幕后主使者。 鲧捐看着妲己三人,心中有些自鸣得意。 不料此时,内堂后面传来一声:“想不到,你一个小小鲤鱼精,竟有如此心计” 鲧捐一听,心中一冷,这声音,她如何不熟悉。 这正是当今大商君王、人王帝辛的声音。 聪明如她,又如何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鲧捐想也不想,企图一个动作逃离此处。 子受和妲己等人又怎能让她轻易离去。 子受早有准备,只见他身上人王紫气一现,射向鲧捐,鲧捐立马瘫软在地。 “说吧,你来宫中的目的和背后主使者是谁”,子受威严赫赫,看向鲧捐。 “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 子受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鲧捐瘫在地上咬着嘴唇默然不语。 子受见此,道:“你不说,孤亦能知晓” “其实孤早就知道你非人族” “方才你所献之计策,看似帮苏娘娘,实则是为了达成你自己的目的,这计策背后,无一不是针对孤的” “更准确的说,无一不是想挑拨孤与东伯侯的关系” 此时,妲己向子受一福身,也道:“陛下所言不虚,刚才臣妾三妹说出要剪除姜后之时,我观她眉眼之间闪出一抹精光” “想必这鲧捐来宫中的目的确是如此,只是不知他是受何人指派” 子受笑道:“最希望孤与东伯侯关系闹僵的,有那些所谓的圣人们,还有就是那西周,再则就是……” 子受说话时,也在细细打量着鲧捐。 “再则就是那东夷、苗蛮、百越等四方蛮夷” “不过,西周虽可能会有此想法,但现在却不会蠢到有此动作,而那些圣人们有你们姐妹三人在宫中,也无需多此一举” 胡喜媚道:“娘娘那边,我的确不知还有什么其他安排” 子受没有从鲧捐眼中和脸上看出什么信息来,遂道:“你应该是那四方蛮夷之人,你现在不说也无妨,孤只要放出风去,就说你这个鲤鱼精已经投向我殷商,想必那些人即使不全信,也不会再信任你了” “不知你有没有亲人在那边” “孤想着,最好没有,否则,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鲧捐听到这里,眼中闪出慌乱之色,她终于绷不住了,而是哭诉道:“请陛下杀了我吧!” 子受道:“即使孤杀了你,你在你们那边的【叛徒】身份孤还是要送给你的” “不过,如果你老实交代,孤以大商君王和人王的名义保证,你能平安无事” 鲧捐听到这里,那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也为之闪出精光,只见她强自用劲,向子受身前爬了几步,道:“陛下所言当真?!” 妲己道:“鲧捐,陛下乃是大商君王、焉会言而无信?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其实我对你甚是喜欢,你机智聪明,心思细腻而又缜密,你若是因此事而落得个凄惨下场,我心中亦是难过” 妲己此言情真意切,的确是她真实感情的外露。 只听妲己又对子受道:“我想请求陛下一件事” 子受看向妲己,脸上没了刚才的冷峻严肃,而是带着几分柔意道:“爱妃但讲无妨” 妲己道:“如果鲧捐愿意招认,还望陛下不计前嫌。如果她愿意,请陛下允许她往后生活在我大商境内,甚至依然可以侍奉在臣妾左右。而他的亲人们,还望陛下尽全力保存,或有可能的话,暗中接来我大商生活” 妲己知道,鲧捐在外,她的家人在东夷那就是人质。 子受思索良久,遂问鲧捐:“你家中还有何人?” 鲧捐道:“我家中还有祖奶奶,其他就没了” 子受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孤答应了!” 鲧捐闻言,激动不已。 遂道:“我……我自东夷而来” 子受闻言,心中一松,这鲧捐果然是来自四方蛮夷之地,来自蛮夷之地,总比来自大商内部要好。 鲧捐来自东夷,那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她要挑拨子受和姜桓楚的关系了。 东夷一直不服商王朝的管制,虽然名义上还是属于商王朝,甚至名义上归了东伯侯管制,但…… 这真的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而且还是商朝单方面的宣称。 就跟后世有些人说笑一样,我单方面宣布和某人怎样怎样。 只听鲧捐继续道:“正如陛下所说,我的任务就是来挑拨陛下与东伯侯的关系,如果能激起姜桓楚反商,那我便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不仅是我,就是我的祖奶奶,也会得到九黎王的接见” “九黎王?!”,子受听到这里,眉头一皱。 九黎王也被殷商之人称为东夷主或东夷王。 传说这人的法术极其了得,身怀异宝无数,东夷数次叛乱,皆是有他指挥。 数次叛乱之中,东夷竟然没有吃过大亏,甚至可以说还小小的占了点大商的便宜。 “你……继续说”,子受道。 于是,鲧捐将她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 子受听完后,面沉似水,比之先前,脸上更加阴沉冷峻起来。 第七十六章 奴奴谢过教主 鲧捐所言,让子受面色深沉。 东夷人信奉的是“巫”,在其境内,对于道者和妖族虽然也不禁绝,但绝对不会有贵宾一般的待遇。 现在,据鲧捐所说,那东夷之主竟然将两名道人视为上宾,对其二人极其客气。 这, 有问题。 “你是如何与东夷那边通消息的?”,子受阴沉着脸,看向鲧捐问道。 鲧捐这时候恢复了些精力,只见她微微一张嘴,嘴里便吐出来一个泡泡,那泡泡晶莹剔透,如果不认真看,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鲧捐道:“回陛下,奴婢修的是我们鱼族的【控元术】,这泡泡便是我们的一缕元气” “我只要将这泡泡吐出,然后将书信放进泡泡内,泡泡只要遇到水,便会带着书信去到我想让它去的地方” 子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法术。 妲己却道:“我记得我老祖宗女娇在帮助大禹王治水之时,曾捕获过一头黑鱼精,那黑鱼精后来便是用这泡泡将牠自己给裹住,然后遇水之后便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鲧捐闻言连忙道:“陛下,娘娘,控元术的确有这神通,听祖奶奶讲,控元术学有大成之后,不仅自身可以藏身于水泡之中,就是时间万物都可以令其藏于泡泡之中” “不过,要修炼到大成非常难。就是这黑鱼精的手段我都还没学会” 鲧捐之所以这么急切的解释,是告诉子受,她没法像那黑鱼精那般施法跑路,不必担心。 子受想了想,道:“你祖奶奶可会?” 鲧捐道:“祖奶奶会是会,不过她被施了禁制,而且被严加看管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所以没法脱身” “我发过去的消息,到了祖奶奶那,东夷那边都会先看,然后再让祖奶奶传消息给我” “不过,我与祖奶奶之间有些暗语,东夷那边并不知道,所以祖奶奶将两个道人的事情告诉我而东夷那边却并没有察觉” “好,你可以将这边的情况与你祖母说明一下,到时候孤会设法将你祖母接来商地的”,子受道。 鲧捐躬身谢过,并道:“陛下,是……是祖奶奶,不是祖母”。 子受纳闷,这祖奶奶和祖母有区别吗?不过想归想,子受却是不会在这等事情上纠缠的。 子受转而道:“来,你先对天发个誓” 对天起誓,在这个世界不是闹着玩的。 数日以来,鲧捐并无异样,对于立过誓言的她来说,也不敢有什么异样。 寿仙宫,夜。 鲧捐以及其他的宫女们早就被子受支得远远的,只留下朱升在外头守着殿门。 连日来,子受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情,今晚,是时候行动了。 妲己,胡喜媚和王昭三人跪坐在子受对面,她们看着子受,总感觉今晚的气氛很不一般。 “孤有要事与你三人说” 三人闻言,心脏皆是“砰砰”乱跳,陛下如此神情,想必真的是有要事。 “这事情很重要”,子受加重了语气,这让三人心中更是一阵紧张。 子受说完,蒙蔽天道后,遂掏出……一卷竹简。 这是当初孔宣入教之前的那份誓词。 “你们得先立誓,孤才能与你们说” 没有办法,这等事情异常重要,非得谨慎不可,哪怕是对面是妲己三人,那也必须如此。 如果只是妲己一个人那还好说,关键是胡喜媚和王昭二人,子受还不知道她两个人心思怎样,所以立誓很有必要。 三人虽有不解,但在子受面前,丝毫没有犹豫,而是照本宣科的对玄黄大道立起了保密誓言。 待三人起誓之后,子受才向三人说起玄黄大道之事,就像当初对孔宣说的那般一样。 三人听后,心中惊涛骇浪。 这还不算完,子受又拿出入教誓词。 “这是玄黄教入教誓词,你们……再立个誓吧” 时间宝贵,子受可不得抓紧一点。 这两刻多钟的时间里,他可是要做很多事情的。 三人立誓之后,还处在刚才的懵懂之中。 子受笑道:“玄黄教欢迎你们的加入” “孤说过要护你们周全,那就绝不是随便说说的,你们看好了!” 子受自然之道,不拿出点东西来,胡喜媚和王昭二人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安。 只见子受坐于锦墩之上,微闭双目。 此时的他正在运行周身之气。 不多时,妲己等人无比震惊的看到,一轮微缩的太阳出现于她们陛下的眼前。 那太阳色泽金黄,异常精纯。 只见随后子受张开嘴,将其吞入口中,当太阳进入他身体里后,妲己三人竟然能看到子受胸腹部放射出明亮的光芒。 光芒照彻子受整个身体内部,此刻的子受如水晶灯般通透明亮,整个身体与日光融合。 随后,子受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一阵云雾,云雾之中浊者化为尘埃消弭于空气之中,而清者则凝结成霜,附着于子受周身,而后霜又化而为水,浸入子受身体内,如此往复。 也就三轮过后,子受便停了下来,随后看向三人道:“这便是孤的功法,也是孤一生的必练基本功法,此功法名为《存神养气玄黄大道铭》” 子受自然不会说出玄黄古卷的事情,对任何人他都不可能说出这件事。 所以也不可能说这功法是自玄黄古卷而来。 妲己等人即使修行千年也从没见过如此玄妙的功法,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 “今日,孤不仅是让你们看,往后还会交给你们” “只不过,有一点要切记,运行此功法时,孤必须在场,这一点非常重要,切不可贸然一试,否则,定当粉身碎骨” 子受不是在吓唬她三人,事实上的确如此,而且实际情况甚至会比这更糟糕。 若是她们贸然运行功法而被天道发现,粉身碎骨还是轻的,怕是自己还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天道猜疑,那样麻烦就大了。 现在自己已经是人王,有人王气运,又能释放出人王气韵和人王紫气,圣人们自是不会轻举妄动,但是玄黄古卷要是被天道追踪到,那这天道和那些圣人们怕是会不顾一切倾力而出也要灭了自己和这玄黄古卷。 别说你一个人王,就是再来几个怕也是也没用。 妲己三人和孔宣等人不一样,这三人可以日日陪在子受身边,而孔宣那些人却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功法可以先传授给这三个媚人的妖精,却不可以传给孔宣。 至于孔宣,只能以后再看了。 三人听子受说要将这功法传授给自己,胸中皆是澎湃,皆道:“谨听圣命” 这种功法,一看就不同于这世间任何一种功法,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自己能学会,那对自己的修行肯定是大有益处。 妲己俯身道:“臣妾谢过陛下” 王昭跪在地上,爬向子受身边,道:“奴家谢过陛下” 胡喜媚也跪着身子,爬到子受脚跟前,昂着头,娇媚道:“奴奴谢过教主” 那一脸娇态,当真是摄人心魄。 还有她那挺…… 子受摸着胡喜媚的俏脸,邪邪一笑:“只用嘴谢?” 胡喜媚听闻此言,不知为什么,脸蛋竟然变得更红起来。 另外二人竟然也是脸蛋一红。 金龙幔帐内,四人…… 第七十七章 蠢蠢欲动的九黎 就在子受四人于金龙幔帐之内度春宵时, 东夷黎城。 东夷王黎拔与火光燎亮的府邸内,正于两个道人把酒言谈。 “大王,现如今东鲁军一部分已经启程去了北海,姜文焕、温宪也都不在东鲁,现在起事,正当其时”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胡子都有些发白的瘦削道人,此人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有着一对长长的耳朵。 旁边那道人也是笑着点头附和,道:“我二人来东夷,正是顺从天意,助大王一臂之力的” “大王知道,来九黎之前,我二人可是先去了苗地,苗王特派其弟蚩久多率八千苗兵,特来相助” 东夷王黎拔也不是傻子,不过他与这两个道人相处日久,知道这两个道人之所以会帮助自己,只不过是他与这二人之间,或者说是与这二人背后的人,有着各自的利益诉求罢了。 黎拔端起酒爵,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将爵中之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青铜爵重重落在桌几上。 大笑一声:“有二位仙长和苗王相助,我九黎之民,必定能大显神威” 黎拔接着越骂越凶,甚至不仅骂姜桓楚、姜文焕父子,骂大将温宪为数典忘祖的卑鄙叛徒,更是将大商十七代三十一位君主骂了个遍。 要说他也挺厉害的,这大商君主他竟然如数家珍,丝毫没出差错。 东夷之民,称为黎民。 苗蛮之民,称为苗民。 要说蚩尤之后,恐怕苗地之人才更为正宗,不过苗人势力现不如九黎,也就不争这嫡宗之名份了。 千百年来,黎民对九黎之外的人都有一种排斥感,哪怕是对苗民,他们也是心有芥蒂,更不要说企图控制自己的商王朝了。 我们是谁?我们是兵主、战神、九黎之君蚩尤大帝的后代! 岂能被你们轩辕的后代给统治?! 次日。 在黎拔和其子黎典的动员下,东夷之人的不满情绪可以说达到了一个新高度,贵族、军将也早已是怨言丛生、摩拳擦掌。 七日后,东夷各路人马集结完毕,朝着东鲁进发,殊不料…… 东夷军主将黎典刚一行至东鲁与东夷接壤之地临即城时,早有城中守将慌忙来报,说不知怎的,东鲁有一大军人马,于大前天晚上突然出现在了临即城下。 而且临既城已经城破了! 黎典闻言,心下骇然,这怎么可能?! 自己这边的军事行动一向是保密的,东夷那边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啊! 来将还说,为首的是东伯侯姜桓楚之子姜文焕和大将温宪! 这就让黎典更摸不着头脑了。 姜文焕和温宪不是已经开拔去了北海吗? 怎么突然间调转军队来了临即城?! 要说姜文焕之所以来到临即城下,攻破了临即城,还得从鲧捐说起。 子受那日,听得鲧捐说起东夷王待两个道人如上宾后,便深感东夷那边要出事。 于是在晚间蒙蔽天道,将妲己三人拉进玄黄教时,便同时派出分身镇元子前往姜文焕处交代事情。 彼时姜文焕已经率军离开鲁城,和大将温宪一起朝着北海进发。 大军行至上皋之时,姜文焕忽然见到镇元子出现在军中。 姜文焕见到镇元子,自是知道玄黄教宣道大护法是有事要吩咐。 话说姜文焕如何识得镇元子,又如何知道镇元子乃是玄黄教宣道大护法。 这又得从当初子受让姜文焕、钱不缺、虞扬、萧瑜和鄂顺这“安宁五郎君”去小牛冈说起。 当初五人依子受所言,去了小牛冈后,在那里见了一道人,经过道人的一番“诚恳”言说,以及先前子受早已有言在先,说在小牛冈那,这五人必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这五人便懵懵懂懂地立了誓,加入了玄黄教。 镇元子见到姜文焕,闲话少叙,直接让他调转人马往临即城去。 临即城属于东夷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可以说是东夷入东鲁的咽喉要城。 那时,子受先前让鲧捐与其祖奶奶通消息,将鲧捐现在处境报于她祖奶奶,鲧捐照做之后,东夷这边,她祖奶奶也传回秘密消息,说起东夷欲进兵东鲁之事。 鲧捐为表忠心,连忙将消息报告给子受,其实那时候,子受已经让姜文焕调转人马去了临即城。 姜文焕听闻镇元子命令后,心中很急,遂日夜兼程,打了临即城将士一个措手不及。 入到城后,姜文焕大开杀戒,杀的临即城中东夷军民胆寒至极。 不过他们之中,更多的是心生不服。 这是偷袭,不甚光明。 姜文焕又如何不知,于是在军中设下擂台,一日之内连挑数百人,又以个人武力压了那些不服的东夷残军一头。 可姜文焕也知道,这临既城中,从上到下世世代代都是东夷人。 自己是没有办法管住这些人的。 现在也只能是一时镇住了场子而已。 黎地远离朝歌,黎民素来骄横勇武,而且不仅如此,他们可不像北狄之人,只有武勇,他们还很有头脑,经济也甚发达,所以东夷人对商王朝一贯不服,抛开轩辕与蚩尤之间的恩怨不说,就说这文武两道,东夷人一向不认为低于商人。 那么既然如此,你们凭什么统治我们?! 所以东夷之人可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这只是个开始,绝不是闹着玩的。 黎典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姜文焕是东伯侯的儿子,是帝辛的小舅子,他闻报以后,迅速部署,让副将富春率五千军前往胡山隘口,切断姜文焕的退路,也同时切断东鲁军与姜文焕军的联系。 这里不是朝歌,也不是鲁城,这里是黎民的临即城。 上到贵族下到黎民,在无数的宣扬中,早就知道姜文焕的暴虐恶名,还有帝辛的无道。 临即城的官员都是九黎王的下属,换句话说,都是九黎之民,即使姜文焕现在占了城,要让他们听从姜文焕的命令? 不好意思,你谁啊? 要不是姜文焕勇武,偷袭成功,又在军中摆擂,不眠不休连挑数百人,镇服了不少大头兵,现在估计这城中早已经是暗杀成风了。 什么暗杀? 当然是黎民暗杀商军了。 话说姜文焕有没有屠城的打算? 有过! 但是被大将温宪给劝住了。 面对温宪这个黎民,姜文焕不得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不过好像临即城城主乌桓表面上还算配合。 乌桓找到姜文焕,他名义上向姜文焕称臣,本以为还得演上许久才能博取信任,没想到姜文焕竟然直接信了。 “将军,黎魁部催物资催的急,将军现在是占了临即城,但以后的话……你看,这物资是不是先让我给他送去?” 乌桓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此时竟然还想着要去给黎典送物资!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但是乌桓不怕。 他素来以痴傻闻名九黎。 他相信,他的名声,这个东伯侯之子也是知道的。 但是,温宪却知道,这个乌桓,可不是一个痴傻子的人。 黎魁部,便是黎拔的直属部落。 东夷是由许多部落所组成,而黎拔为九黎王,他的部落自是不一样。 而各个部落之间,自是也有一番明争暗斗。 乌桓虽为临即城城主,却是属于黎元部落,他是子承父位,坐了这临即城城主之位的。 姜文焕都没等乌桓说完,冷眼看着他,一脸怒气道:“黎拔、黎典,我姜文焕定将取他父子二人人头,乌桓城主莫非还想着去送物资?” 乌桓闻言,一脸痴傻样,笑呵呵称罪。 一旁的温宪冷眼旁观那表面上痴傻的乌桓,心中却早已知其之意。 他这话可是一箭双雕。 黎魁部落与黎元部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也是矛盾重重。 乌桓这么说,一可以激一激姜文焕这个性格有些暴的毛头小伙,让他去和黎典拼个你死我活; 二来,将来若是黎典入了城,自己在城破之时尚且想着要去送物资,你黎典没法怪他乌桓。 离开了姜文焕,乌桓坐上牛车,朝着自己府邸而去。 温宪将自己的的想法说与姜文焕听,姜文焕听后,惊讶道:“温将军如何得知他乌桓是装疯卖傻?” 温宪遂将乌桓家族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这乌桓之父乌乃齐,乃是黎元部落的重臣,简单说,是黎元部落大酋长黎不花极为信任的家臣。 因此他也才得到了黎不花的极力推荐,成了这军事重镇临即城的城主。 乌乃齐生有七子,而这乌桓乃是第五子,生来之时极为聪明,可却不是嫡出。 待乌桓十五岁那年,不知何故,乌乃齐其余六子皆是一个个不明原因的死去,而这唯一幸存下来的乌桓也变得痴傻呆愣。 及至乌乃齐死后,这城主之位也便落在了他这一个痴傻呆愣之人的手上。 乌桓只知道温宪先前是黎民,却不知道的,温宪和他其实是老熟人了! 次日,乌桓又来见姜文焕。 乌桓露出担心的表情,道:“将军,那黎典派军围城,如何是好?” “他素来凶残,知我降将军后,心中定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还望将军早做准备,我可不想被他黎典抓住” 乌桓憨厚一笑,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笑起来憨厚极了。 “将军,乌桓……乌桓怕死啊” 姜文焕笑道:“乌桓城主不是说城中粮草够吃半年的吗?既然如此,那就无妨。” “他黎典来一人我便杀一人,来两人我便杀两人,杀他个血流成河,让他们知道我大商天威!” 乌桓开心道:“将军勇武,我久居黎地也有所耳闻,但是他黎典若是兵围临即城,而又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劫掠村镇,又该如何?到时候他们也能获得粮草补给,而且黎拔那边不仅会增兵过来,而且肯定也会往这边源源不断地运送粮草过来” 姜文焕看着乌桓,道:“世人皆说乌桓城主痴傻,我看不像。” 乌桓又是一笑,道:“呵呵,我这,我这也是听我家先生说的,他教我这么说的” 其实,九黎军只是一部,还有一部为八千人的苗军! 别看苗军人数只有八千,但是战力却是不弱。 也是因为苗地多瘴气,很多地方不适合生存,所以苗人稀少,否则的话,这九黎部落还真不见得是苗人对手,更别说以蚩尤嫡宗自居了。 此时,有传令兵在在城中狂奔:“敌袭!敌袭!” 苗军与黎军早就达成了协议,黎军大部负责围城,苗军为先锋,负责攻城,一小部分九黎军为后军。 九黎军与苗军早就商量好了,待城破之后,黎军只要姜文焕和温宪,其余一切任凭苗军处置,包括城中的粮草财帛,牲畜奴隶。 这等条件,苗军自是很配合,出兵迅速。 只不过,这苗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与商人之间还没有大的冲突,现在也还不想激怒商人,所以他们没有用自己的旗号,而是换了九黎军的装扮。 这样一来,他们在外人眼里也就是九黎之军了。 商军镇守城门的将军已经上了城楼。 自城楼上居高临下看去,黑茫茫一片,一览无余。 除了将士外,还有那些阳奉阴违的贵族官员们,刚上城楼,瞬间往下跑去,试图躲入城中。 九黎军,数不清的九黎军。 他们要干什么?攻城? 除了列阵城下的九黎军,后头又出现了无数模糊的小黑点,这黑点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一个个骑兵。 其实先头部队都是装扮下的苗军。 浩浩荡荡的军士犹如黑云压城一般,朝着临即城方向一拥而上。 “敌袭?” 姜文焕也早已经得到报告,此时他身着龟背甲,金光灿烂,大红袍上还绣着云纹,护心镜光华闪动,只看穿戴,就知道是个猛将。 他脸上有克制不住的欣喜,居然真如乌桓和温宪所说,九黎军真的来强行攻临即城了! 姜文焕第一个反应,就是大笑,哈哈哈哈…… 可以发泄一番了,终于又可以大开杀戒了! 一边的乌桓脸色有些白,他看着姜文焕,这是个疯子吧? 城楼上的临即城兵将也都注意到了姜文焕,这幅扮相倒是有气势。 但是大军压境,身为九黎之民的我们都是紧张兮兮的,作为商军主帅的你竟然在这狂笑? 还没来得及走远的贵族官员也腹诽不已,之前他们还以为姜文焕是在府中思考对敌之策,可现在? 他们都知道黎典的尿性,城破后,他可不管你是不是黎民,你们竟然先前投降了商军,那就不配做战神之后,要命还是要钱财,自己选。 这还有得选吗?当然是花钱免灾啊。 更何况自己还是从属于黎元部落,待城破后,黎典更是不会心慈手软。 临即城的贵族和将士们只希望姜文焕能扛住,这样一来,说不定以后黎拔会网开一面,答应只要城内黎民为内应,助黎军破城,待城破之后既往不咎。 城外。 黎典与蚩久多皆是笑着,俩人心中各有所思。 苗人的战意现在已经达到了顶点。 黎典领军上前,在城门下喊道:“我九黎与东鲁素来两不侵犯,今次不知为何你……” 听这种睁眼瞎话,姜文焕觉得简直是在折磨自己的耳朵,只见他弯弓搭箭,就着一箭射下城去,没入石中,大喊道:“过此箭者,杀无赦!” 姜文焕四下看了一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黎军,己方士兵都显得有些紧张兮兮的。 姜文焕提着刀,环视身边将士,而后又看着城下的敌军,嘴里吐出两个字:“守城。” 城门将军迅速布防,将士们匆匆上了城墙。 有人望向姜文焕,以为他会说些什么鼓舞士气,可是并没有。 将士们一阵失望,姜文焕冲动气盛之名早有流传,现在却不敢多言! 这说明什么,姜文焕怂了!怕了! 到了这种地步,连主心骨都不敢立起来,主将直接怂了,怎么办啊! 十七岁的主帅,第一次独自领兵外出,到底还是太过年轻,缺乏经验啊。 将士们再失望,城也得守,城破之后谁都讨不了好。 “布防!布防!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温宪见姜文焕不吭声,也如其他人一样,以为姜文焕缺乏经验,遂下达了指令。 还好,有温将军在!众将士皆是如此想。 城墙上的守军也动起来了,无数的石头、滚木开始送上城墙,弓箭手就位,将士们各司其职。 看着布防完毕,姜文焕下了城墙。 主将不仅不布防,反而退下城墙不敢应战? 乌桓和城中贵族们心下冷笑。 不过, 似乎又不对..... 姜文焕下了城墙之后,领着一名家将,上马,勒令开城门,一气呵成。 姜文焕一身傲气,家将无奈击鼓,随后,城门开了。 蚩久多与黎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讥讽之色。 俩人神情自是落入姜文焕眼中,姜文焕只是淡淡道:“我出城来,自是要斩你二人狗头!” 说着,姜文焕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箭还没到,人就策马冲了上去。 这是什么操作?送死? 黎典、蚩久多惊愕之际,箭至,正中黎典面门。 黎典捂着伤处,蚩久多见此,先携着黎典退入大军之中,再调度将士围杀姜文焕。 可.... 姜文焕入了大军之中,斩将刀起手就杀了三十几人。 黎典怒了,鲜血从疮口内迸出,血流遍地,痛不可忍。 又恐有乱军心,于是传令道:“敢有乱者,斩!” 姜文焕单刀匹马,在大军中左冲右突,到处径过,人莫敢当,有相拒者,刀砍鞭打,死者无数。 黎典与蚩久多尝试让人放箭,可根本伤不到姜文焕不说,射杀的自己人都比姜文焕身上流的汗还要多。 姜文焕杀了一阵,微微出汗,杀爽之后突围而出,黎典与蚩久多见此,遣族中百员猛将追出。 百员黎将,抖擞神威,骤马追来。 姜文焕也不走了,大喝一声,反身冲入敌阵,手起刀落,纷纷落马。 杀了一阵,姜文焕又往城中退去,剩下的黎将聚在一处,暗自道:“姜文焕仅一人,可再追!” 众人又追,姜文焕恼火,他都砍饿了,回城吃顿饭也不让?赶着送死? 他大怒道:“鼠辈何故不惜命也!” 又提刀骤马,杀入敌阵,手起刀落,又是数人坠马。 戎将连追四五番,追到只剩三人,面面相觑,这还追不追了? 再追团灭了... “开城门!” 姜文焕浑身是血,在城门下喊道。 两支九黎部族竟不敢再追,无人敢越过最初姜文焕射箭的那块石头。 城门守将目瞪口呆打开城门,姜文焕策马,缓缓走入城中。 临末了,策马转身,面对着城外大军,好似嘲笑一样,拍了拍胯下胭脂马的屁股。 姜文焕的武力值超乎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现在他们可以放弃围城,往其他地方劫掠一番,可两人没有丝毫撤军的意思。 被一个人打成这模样,要是就这回了族地,必然被其他部族所耻笑。 所以,他们不仅要继续打,而且还要攻下临即城。 姜文焕再勇,还能一个人把大军屠干净不成? 而且黎典与蚩久多很清楚,临即城内可不是一条心,里面还有着乌桓和九黎贵族们。 第二天,黎军开始攻城了。 姜文焕再次出城迎战,身边比昨天多了十个家将,战绩和昨天差不了多少,一点伤没受,把黎军砍得不敢过石。 第三天,姜文焕身边有家将以及护卫百名,血流成河。 第四天,姜文焕身边除了家将护卫,多了些追随而出的大头兵,尸堆成山。 第五天,姜文焕身边又多了些士兵,血流漂杵。 第六天,姜文焕身边出现了高级军官将士,尸横遍野。 第七天,临即城所有兵马尽出。 姜文焕七天,七进七出,硬生生以个人武力,不仅让城外之军,也让城内乌桓等人胆寒不已。 这……还是人吗? 我们还想着黎典会暗中派人来让我们为内应呢…… 可现在七天都过去了,那边硬是没消息! 一时之间,商军士气大震! 在城外,是穷凶极恶的九黎军。 在城内,是斩杀无数黎军,无人能敌的姜文焕。 黎军身上的血液,一颗颗头颅,可比任何言语和计策都要管用得多。 每一个商军士卒都备受鼓舞,只有乌桓等城中黎军知道自己希望破灭,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商军士卒看到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将军,或是出现在敌阵中,或是手提敌军头颅。 这样,就足以让他们信心十足了。 姜文焕身上的血腥味很浓,浓得洗都洗不掉,可令人生厌的血腥味,以及那傲然伫立的身躯,却是所有军民的定心丸。 杀一人、杀两人,难道能杀千人万人? 当然能! 他姜文焕就是能! 第八天,商军已经是士气高涨。 姜文焕的声音,还有些少年稚嫩,却掷地有声。 “要打退黎军一点也不难。” 姜文焕做着最后的誓师,一边喊着,一边拍打着胭脂马的屁股,好似玩乐一般。 可偏偏,每个人都郑重其事的听着。 姜文焕继续道:“陛下曾教过鲁将军,为将者首重气势,假使有三千人随我出城作战,与敌短兵相接,以兵刃之利,只需一人一刀,便可斩首三千。” 几个将军打起精神,虽然姜文焕说的有些不那么可靠,可他们的人数远超三千。 “斩首三千后,敌军见到族人伤亡,便会气势大降,我军气势升至巅峰,剩下的敌军,你们可以以一敌三。” 这样一想,敌军人数似乎大减,黑压压的一片,也变得空荡许多。 姜文焕举刀:“接下来,估计还剩几万人吧,一炷香的时间本将能挥两千刀,十几炷香后,就清静了。” “诸位将士,你们可相信本将?” “相信!” 众人瞪大眼睛,换做别人说自己要一个打几百几千个,只会是笑话,可姜文焕在说实话。 当然,前提是体力跟得上。 姜文焕摇头,顿了顿,说:“不,你们不需要相信我,你们要相信陛下,陛下圣明,我大商有此君王,方外蛮夷皆为家臣!” 当然,姜文焕还有一句马屁没法说,那就是“教主英明!” 姜文焕的眼睛里,闪动着不一样的光彩。 黎地,也就这样嘛!以前仗着你们地广人稀、物阜民丰,总来我东鲁境内打秋风,一个个的不安分,待到爷我北海凯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你们也不过如此。 其实,此时姜文焕自大了,九黎之军和苗蛮之军,岂能这般无能,待到日后,姜文焕自是知道这一点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的姜文焕意气风发! “随我冲!”姜文焕亲自击鼓,气势沸腾,大喝:“欲为陛下开疆拓土者,随我冲!” “冲!” 姜文焕就是这么的疯狂,敌人来攻,理应据城而守,毕竟九黎人面对居高临下的临即城,也没有什么更高明的攻城手段。 可他偏不,不仅自己七天七夜杀了个七进七出,还要带着军将出城野战。 更奇怪的是,将士一个个都听他的,就连城中贵族老爷们,也不遗余力贡献着物资。 哎,这样总比黎典入城好! 姜文焕率军出城,杀至天色黄昏。 黎军退了。 全跑了。 乌桓怎么也想不到,有的人,勇武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这样,姜文焕往朝歌发了份捷报后,便留下温宪和一部分商军镇守临即城,而自己则是率着剩余部分军士继续北上。 只有温宪在此,他才能放心,温宪开始不同意,不过姜文焕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后,他也就欣然领命。 而乌桓和城中贵族们,则是打着自己的算盘。 朝歌。 “捷报!捷报!”俩传令兵气喘吁吁回到朝歌,沿途大喊:“临即城大捷,九黎军大败!大捷!大捷!” “临即城大捷!” 九间殿中。 “吾奉姜文焕小侯爷之命,特来报捷!” 子受其实早就知道了,就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只要有机会,他就去那边看看情况,此时又如何不知。 只是捷报传来,他自是要看一看的。 看自己小舅子有没有吹牛的成分在里头。 看过以后,子受一笑,还好,牛吹的在可接受范围内。 满朝文武将捷报一一看过以后…… 商容等人则是前几日才知道九黎王的阴谋,当时心中担心不已。 要知道,姜文焕领东鲁兵北上,损是此时东夷闹事,虽不至于大动干戈,但总归是一件烦恼的事情。 现在见姜文焕大胜,还占了军事重镇、咽喉之城临即,心中甚是激动,道:“此战全赖陛下洪福和姜文焕小侯爷的英勇” 众臣也是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德泽天下!” 消息传到中宫,姜后也是欣喜不已,自己的弟弟这是长大了,能独挡一面了。 而子受发现,识海中的玄黄古卷,此时又变得更强了一些。 第七十八章 姬发夜会神秘客 要说乌城是北海的大后方、大本营,那么龙城便可算作商军的大本营。 龙城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但是如果各路诸侯军俱来此处,那么众人也只能于城外安营扎寨了。 帝辛九年八月初三日。 西周军在姬发的带领下,还有一日便可抵达龙城脚下。 当日,晚。 满天繁星。 周军已是扎下营寨。 夜风吹的人甚是舒适。 姬发仰望星空,看着满天繁星。 自己,终究是次子。 就算是再武勇,再有韬略,在父侯那里,也只是陪衬而已。 兄长伯邑考,才是父侯心中的天选之人。 那个位置,终究是兄长继承的。 而自己,终会是一个辅弼之人。 “公子”,闳夭从营寨中走了出来。 他双手拢到袖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姬发转头看向闳夭:“闳大夫啊” 闳夭依然把手拢在袖中,双眼望向深空,慢悠悠道:“这满天的星星真是好看啊,只是可惜,能有名称的少之又少,而能被人识出来的,更是万中无一啊” “不像那高挂夜空中的明月,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总角孩童,没有不认识它的,不过可惜的是,星星永远是星星,成为不了明月” 闳夭说完,告退一声,而后往别处转悠去了。 姬发看着闳夭的背影,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负大才,能文能武,深得父侯重用。 姬发心中一阵感叹。 “公子,有人求见”,这时,巡夜士兵前来禀告。 “来人可通报了姓名?” “没有”,士兵答道。 这大半夜的,有谁来见自己呢? 姬发皱皱眉,道:“把他领到我军帐中去吧” 士兵领命,躬身而去。 于军帐之中见到来人后,姬发愈发地不解了。 这人谁啊?根本不认识。 不过来人对他倒是显得极为了解。 “二公子,贫道稽首了”,来人一笑,朝姬发打个稽首。 姬发一愣,这人是道人?不过从穿着打扮上来说,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在这个仙道妖魔满天飞的时代,大家对修道之人还是极为客气的。 姬发请那道人上座后,也是还礼道:“不知道长深夜来见小子是有何事?” 道人笑道:“贫道远来此处,自是为了二公子的宏图大业!” 姬发闻言,“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道人见状,笑道:“莫非二公子屁股下面坐着的是针锥炭火?” 姬发皱眉看向那道人,他当然听得出来道人的言下之意。 他说的不是西周的宏图大业,说的可是他姬发的! 如果是为了西周,那这道人自然是去西周找西伯侯姬昌,又怎能跑到这里来见他姬发?! 这一点姬发当然听得明白,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吓了一跳。 有些事自己想想没事,若是被别人看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道长何出此言!姬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着,姬发就要往外送客。 道人却并不急,也不见他起身,而是道:“我……能让你成为夜空中那颗最耀眼的星” 姬发闻言,心下一颤,这道人……莫非是听到了刚才闳夭所言?! 道人的这话,还是让姬发有一瞬间的意动,不过随即过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态度也不似刚才那般强烈。 而是道:“最耀眼的星还是星,道长莫要乱言,还是速速离去吧!” 道人道:“公子莫非以为夜空下的太阴星也是和其他星一样吗?” 姬发沉默不语。 道人又道:“二公子可知,就在你离开西岐的时候,有一太乙真人入了你们侯府?你可知他入西岐的目的?” 姬发离开的当天,太乙真人便见到了姬昌,不过那时候姬发并不知道,也没有见过太乙真人。 在以后的书信往来中,姬发才从姬昌那知道这个胖道人的存在。 至于这个太乙真人为什么要来西岐,姬发自然也从姬昌那得知了。 不过,这等事情他是不可能和眼前的这个道人说的。 姬发道:“什么太乙真人?我没听过,更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他入我西岐有什么目的” 道人笑笑,也不争辩,而是道:“他入西岐,自是为了辅你大周,可以说和你一样,是为了西伯侯的长子伯邑考将来能……” 道人说到的“你”时,语气极重,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观察着姬发的表情。 姬发眼眉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道人道:“贫道此次来,是想让二公子帮个小忙” “当然,贫道自然不会让二公子白白辛苦” “作为回报,待到将来二公子想通了,有志于大业之时,只要用得着贫道,贫道定然不会推辞” 姬发一脸严肃道:“道长休要胡言乱语,小子很多地方都听不明白” “但是姬发自小起,家父就经常教导我等与人为善,如果能帮到道长,小子也不推辞,就当结个善缘” 道人呵呵笑着,打一稽首道:“那就多谢二公子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烦请二公子附耳过来……” 姬发如是照做。 待到他听闻道人之言后,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只见他随后道:“道长所托之事,难倒是不难,但恐怕要费些时日。” 道人闻言,笑道:“无妨无妨,只要公子应下了就行” “实不相瞒,贫道曾经有想过很多人,但最终还是觉得将此事托付给姬发公子是最为合适稳妥的” 姬发道:“那小子还得多谢道长看得起了” 道人摆手道:“二公子哪里话,贫道观之,二公子文韬武略,有雄主之才,终非池中之物” 这一次姬发倒没说什么难懂之类的话。 道人言罢,一个稽首之后,从袖中拿出一物交给姬发,道:“静候二公子佳音” 言罢,道人原地消失在姬发面前。 姬发见此,心中大定,这道人想必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道人有意在他面前露一手,否则还真怕这小子心有疑虑。 姬发看了看手中的物件,将其放在隐秘之处后,又走出了营帐。 他又抬眼看向夜空,眼神在那颗明亮的太阴星上久久不肯离去。 姬发的心情很好,甚至说有些激动。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七十九章 苏全忠雨夜袭林溪 第三日凌晨,西周军队总算到达龙城。 不过大军是没法进城的。 姬发下令,暂于城外安营扎寨。 其实,此时早已经有大军于城外扎寨,这便是殷郊率领的商军王师和崇应彪率领的北崇军。 北崇军中,有一支显得有些特异,这就是苏全忠率领的冀州军。 冀州军并没有像其他镇侯军那般聚集在一处,而是于一个远处的偏僻山岗上扎起了营寨。 看来,苏全忠对当初的崇侯虎征伐冀州之事还是有些芥蒂。 在那一战中,苏护军中左粮道门赵丙被崇侯虎麾下金葵砍杀,这或许也是一个原因。 也不知这是苏护的意思还是只是苏全忠的意思。 虞扬、崇应鸾皆是年轻人的心性,虞扬更是被子受接见过,还讨了个便宜封号,此时俩人对苏全忠的行为颇有微词。 但不爽归不爽,俩人却没有当着冀州军的人说什么,不是他二人自知远不是苏全忠的对手而怕了他,而是崇应彪早就说过,这样的事情不得非议。 东鲁大部军虽然没有到来,但还是有一部分东鲁镇侯军已经来到了北海。 比如东鲁军中,就有一个矮短的少年常常跑到别人军中串门子,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他人感受。 因为众人知道,这人乃是东伯侯治下,邳州后钱永年之子钱无缺。 他好歹也是一镇侯军主帅。 这样串门子, 真的, 合适吗?! 钱无缺对此并不在意。 除非, 你敢摸他逆鳞,明里背里说他“三寸丁”之类的话。 这要是被他知道,那便要打上门去,不出口恶气誓不罢休。 因此大家都知道这钱无缺的脾性,也没人敢随便瞎说。 诸将都听说太师闻仲昨日从前线返回到了龙城。 只是还没有人见过太师。 次日晨。 有军卒于各路营中通报,太师将在龙城帅府中于巳时初刻接见各路将帅。 接到通报后,诸人皆是欣喜,终于不用苦等了。 帅府本身就不是很大,即使姜文焕的大部人马和鄂顺的南楚军还没有赶来,帅府也不可能容得下现今的所有将领。 因此,各路军主帅也只能有选择性的点一些认为还算勇武的将军一同前去。 东鲁虽然大路人马未至,但是并不是说此地无人。 邳州军就在。 钱无缺做为邳州军首领,自然也是要去龙城帅府的。 帅府之中,有一处地方是专门用来接见将领的,名唤:“明令楼” 明令楼只有三层,做为楼宇来说,面积不算小,只是其中布置简简单单,没有丝毫奢华。 众人一至明令楼,看到其中布置陈设,便知这是太师接见军中将领的专用之所。 二楼,闻仲端坐于上位,余庆、吉立二人随侍左右。 诸将见到上首位置的闻仲,遂齐齐行礼。 这其中,自是包括太子殷郊。 闻仲受过军礼后,遂起身对殷郊道:“殿下自朝歌远来北海,为殷商百姓讨伐叛贼,实是天下臣民之福,老臣有礼了” 闻仲说完便要行礼,却不料被殷郊一把拦下,殷郊双手扶起闻仲,言辞恳切、神情恭谨道:“太师劳苦功高,数代老臣,于我大商犹如擎天巨柱,父王尚且不敢随便受太师之礼,小子安敢?况大军之中,只有大帅,岂有太子?” 闻仲闻言,面露微笑,老怀甚慰。 坐于上位之后,闻仲道:“诸位来北海已经有些时日,虽然还有人马未至,但却也不影响各位的首战。” 众人一听,老太师的意思是…… 要遣我们伐叛贼啊! 这可是自己来北海的首战! 首战之功可是不同寻常的。 于是,各人脸上皆是一阵激动神情。 闻仲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心下也是暗暗点头。 闻战则喜,这是军队最需要的素质。 闻仲接着道:“北海有二城,一曰‘呼勒’,一曰‘林溪’,呼勒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守城将军延泰勒不仅身怀异术,而且精通兵法,此人又生性谨慎,故呼勒城久久拿不下来” “林溪城在呼勒城西北方一百二十里处,城虽不大,却也十分重要” “林溪城为呼勒城之犄角,且有探马来报,北狄军多转入林溪,而后又自林溪城入呼勒城以为援军” “故,我欲先拿下林溪城,斩断此犄角,切断北狄与呼勒的联系” 说完,闻仲扫视厅内众将,道:“不知谁愿领兵前往?!” 众人闻言,皆欲应下。 只是, 太子殷郊却已然起身开口:“太师,我愿率本部人马前往林溪,誓将此城拿下” 闻仲闻言,看了看殷郊,思索片刻后,并未允许。 厅内诸将见闻仲如此,如何不知太师心思。 这是担心太子殿下安危。 此时又有一人道:“小子愿往!” 声音很大。 人呢? 闻仲循声望去,想要在众人中看到那答话之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此时,一个矮短少年走到前列,有些拙劣的躬身道:“太师,小子愿往”。 闻仲这才知道,刚才答话的是这个矮短少年。 闻仲看着这矮短少年道:“你可报上名号来” 钱无缺道:“小子乃是东伯侯治下,邳州侯钱永年之子钱无缺” 闻仲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马答应。 因为此时还有不少人在那嚷嚷着要拿下这首战之功。 其中有一年轻声音叫的是最为响亮,而且是中气十足。 只听那人道:“老太师,小子我愿立军令状!如若拿不下林溪城,小子甘愿献上项上人头!” 其余人闻言,深吸一口凉气。 嘶,这小子,是个狠人! 初来北海,此处状况都还没摸清,你就敢立军令状,当真是不要命的主。 任你再狠,也得给不要命的人让道。 于是,厅内安静了不少。 闻仲心中对此人既有赞许也有些叹息。 这人,莫非是一行事莽撞之人? 闻仲循声望去,而后道:“你可上前一步说话” 那人上前来,也不等闻仲询问,而是一行军礼,道:“小子冀州侯苏护之子苏全忠!” 哦,原来是这小子! 众将闻言,心下所想各有不同。 但拜苏护当初谋反和演武考校所赐,大家都知道这个苏全忠的确是一勇武之人。 只是,这小子未免有些不懂礼数。 他报名号时,应当向那三寸……啊,不对,应该像那钱无缺一样,先报上北伯侯名号,再报他冀州之名号。 很显然,他略过了此环节。 崇应彪此时亦在,闻苏全忠所言,心中不爽,但他一向稳重,此时也没有当场发作。 苏全忠此等无礼之举,崇应彪也自是知道其他人心中自有公论。 不过他也不能不表示一二。 只见崇应彪出列道:“禀太师,我北崇境内之臣民,皆知冀州苏全忠勇武无敌,小子我身为北伯侯之子,也斗胆向太师推荐苏全忠”。 闻仲看着崇应彪,微笑颔首,而后看向苏全忠道: “既然你敢立下军令状,而且又有北伯侯之子的推荐,那就令你前往林溪城”,闻仲神情之中,带有几分威严之色。 又道:“你姐姐妲己,我也是见过的,而且朝中之臣对她多有赞许颂扬,希望你今后也能像你姐姐一样受到众人称颂” 苏全忠闻言,老老实实行礼称是。 闻仲随即笑道:“当然,你虽勇猛,终究是凡人,若是那林溪城内有修行异士,以至于你拿不下此城,我自会恕你无罪” 苏全忠凌然道:“太师何故小看小子,太师只道他有修行异士,安知我冀州军中没有!” 闻仲笑笑,并未深究。 这个时代的军中,有几个修行异士那简直不要太正常! 闻仲又抚慰众将士一二,随后摆宴帅府。 这是众人第一次吃的这么欢快舒畅,可比在城外营帐中吃的好多了。 当然,这也只有他们这些高级将领们才能有的待遇。 哪怕是这些将领主帅们的随身护卫或是偏将,也只能呆在偏厅等候,吃的自然也是远远不及他们。 偏厅之中,有一将军模样的人长得实在是惊艳众人,人群中时不时地有人向他看去。 对此,孔宣早就习以为常了。 男人,在有些时候,也喜欢看好看的男人。 黄明四人亦在。 反倒是身为殷郊贴身护卫的殷破败、晁田、晁雷、雷开四人没有随行,而是在城外军营之中。 时至申时,诸人才从闻仲帅府中散去。 此时,虞扬从身后拍了拍崇应鸾,朝他使了个眼色,而后将目光看向一年轻俊美的将军模样的人。 崇应鸾顺着虞扬目光看去,心下惊讶,这人,和萧瑜可谓是不分伯仲,只不过俩人的美却是截然不同。 萧瑜属于那种美中带有一丝阴柔,而这人身上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崇应鸾点点头道:“的确俊美无比” 虞扬又重重拍了一下崇应鸾肩膀,崇应鸾疼的差点没喊出来。 只听虞扬道:“我是说,你不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崇应鸾脸一红。 又看了看,遂对着虞扬道:“的确是有些眼熟,难道在哪里见过??” 虞扬摇摇头,他也想不起来。 也确实不怪俩人想不起来,毕竟当初在南门见到孔宣真容时,也就那么一刹那的时间。 能有个眼熟的印象,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全忠匆匆离开,他没有带任何人来帅府中,他要赶去将这事与诸将商议。 一路之上他都在暗自庆幸,还好将郑伦带来,否则如果真的遇到敌方有修行异士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而至于那些凡间猛将,苏全忠却是全然不放在眼里。 时至八月底,已然入秋。 照理说这个时节应当不会有磅礴大雨。 然而,这北海的天气着实诡异,大雨下了两天两夜,而且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离太师定下的最后出兵期限也只剩下五天。 苏全忠下令,冀州军,出发! 此是,偏将赵壬建言道:“小侯爷,这么大的雨,我们是不是再等等?小侯爷可以去太师那询问一下是否可以晚些时候再出兵” 苏全忠看着赵壬道:“军令如山,岂能随便更改” 赵壬见此,也不敢再多言,他本是赵丙之弟,赵丙战亡后,苏护念其忠诚,遂让赵壬接了赵丙的位置。 苏全忠毕竟是将门之后,人是莽了点,但武艺与统军能力还是不错的。 对于军机军纪军令的重要性,他也深知。 苏全忠下令,冀州军分为先锋、中军以及殿后三部分。 与正常统帅不同的是,苏全忠亲自为先锋,走在最前面,反倒是副将赵壬坐镇中军。 郑伦率军殿后,现在的郑伦也早已经不是那个运粮官了,而是冀州军中的一员偏将。 人送外号“神鸦飞将军”,这倒不是说他能飞,而是说他有那会飞的三千乌鸦兵。 赵壬也无奈,不合常理的天气,不合常理的主帅,这....到底怎么打啊! 大风雨,旌旗立。 雨越下越大,尤其是晚上,军卒们更是行路难。 这个时代,别说天气不好,就是天气极好的时候夜行军也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因为时代的原因,人们往往营养跟不上从而患有夜盲症,所以晚上行军殊为不易。 赵壬见此,请求苏全忠撤军,苏全忠却仍是马不停蹄,直言道:“前进。” 雨又大了几分,一切就和赵壬所预料的一样,大军迷失了方向。 赵壬都快急哭了,再次请求苏全忠撤军,原路返回兴许还有生路,不然,就是大军为他们陪葬。 苏全忠还是愣声道:“前进。” 没有半分犹豫。 赵壬真哭了:“将军,我等具为大商将士,若是战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可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大雨夜地里,哪怕下了九幽也不冥目啊!!” 苏全忠难得多说了几个字:“放心,下不得九幽。” 赵壬止住眼泪,脸上挂满水珠子,不知是泪多一点还是雨水多一点。 又行了一阵,人马深陷泥泞者相望,更有甚者,人马相互踩踏。 赵壬望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将士,心如刀割。 行军打仗,有所伤亡是正常的,渡河、上山,无论怎样都会死伤几个,哪怕平地行军,也可能会有不小心摔倒跌破头的士兵。 现在的伤亡,其实和普通行军差不了多少。 但让赵壬绝望的是,明明可以等到大雨停下再北上,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而且这只是开始,如果这雨再不停,随着时间推移,找不到路的大军只会越死越多,直至全军覆没。 天色阴黑黑的。 这是一片极为陌生的平地,大雨,迷路,人人自以为必死,但苏全忠的军中威信是用那杆方天画戟生生打出来的,没有人敢违抗命令。 苏大山一脚一个大坑,他无惧深夜大雨和泥泞,走在苏全忠身边。 他原本是奴隶,是战俘,死了都没人流眼泪的人,也无名姓,因为身形巨大,力大无穷而被苏全忠看上,遂赐了姓名。 现在能随军出征,对他来说,怎么能错过,要是能再立新功,那自己的前途岂不是能更加辉煌。 这等大雨泥泞有何惧怕,这等黑夜还能黑过曾为奴隶的岁月? 苏大山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真正的人了,两丈的身躯高高挺立,他就是大军中的旌旗。 伊斜身为林溪城主将,深耕林溪多年,早就确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 今天他召集了所有将领,在公审三人。 “莫里高,你三人说你们来自马方,是来助我林溪的修行之人,可是,你三人却是一点神通都不曾有!” “而且,我军士卒还从你等身上搜到商军之密信,如何解释?” 伊斜看着帐中被脱光衣物五花大绑的莫里高三人。 莫里高三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极了。 他们的确是自马方而来,但是半路中不知被谁弄昏过去,而后把自己身上的法宝全给收了去。 待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在林溪城一不起眼的角落里。 而更为糟糕的是,这么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能被林溪城的军卒们给发现了,然后从自己身上搜出一些锦帛信物之类的东西,再之后就被捆绑着来到了这里。 至于施展不了神通,那还不是因为没有宝物吗?! 有宝物你看我等能不能施展神通! 三人除了一口咿咿呀呀的鸟语外,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自己来自马方,反倒是能证明自己来自大商的东西倒不少,而且身份还是殷商细作。 伊斜也不傻,想了想后,令人将这三人先行关押起来。待日后细细审查。 就在此时,屋外喧闹起来,不一会儿,有军卒来报,有一大波人马杀进城来了。 伊斜闻言,脸色大变,而后震怒。 眼神中充满杀意地看向莫里高三人! 这还用再审查吗?! 眼前的事和三人怀中的帛书所说都已经相互印证了! 伊斜牙缝中重重挤出一句: “将此三个殷商细作斩首示众!” 而后愤怒道:“北狄马方,原来你们早就与殷商暗中往来!” 走出屋外,一阵风雨刮到了他的脸上。 伊斜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际,如此大风大雨,他们是怎样到达我林溪城的?而且竟然还破了城?怎么早些时候没有士卒来报? 他们行军竟然如此迅猛! 伊斜想到此处,心中一股寒意升起。 此时,一个巨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似乎抬手便能拆毁一方房屋,而巨人之下,还有无数带甲兵士,看其甲胄与武器,全是商军。 林溪城诸人正匆匆备战,可那巨人勇武过人,便是数百人也奈何不得他,而且那巨人战的甚有章法,一旦发现有多人围来,便抽身离去,寻找小股部队肆虐。 伊斜看的目瞪口呆,这种大汉难道不应该用无比的力量与强硬的攻势杀敌吗? 可那巨人偏偏只通过防守和反击来偷袭对方,果然上有无道昏君,下有无耻将领。 “无道昏君”,这自然是北海反贼扣到子受头上的帽子,否则拿什么理由反叛。 苏全忠挥动方天画戟无人能挡,先锋军齐声喊着—— “反大商者,必诛!” 他全然忘记了,以前他可是也反过大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已经不重要了。 赵壬带着中军掩杀,他麻木的挥动着兵刃,这种风雨阴晦,烽火不接的天气,他们竟然孤军深入,置全军于死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地方一城门,达成了一次完美的偷袭。 这等绝境,竟然硬生生一路克服过去了。 郑伦率军左冲右杀,他并没有放出飞鸦兵,对付凡人军卒,修道之人是不会用仙家法术的。 除非修的是邪道而又失了道者本心之人才会这么干。 郑伦自是不会去做这种事。 是夜, 风雨吹鬓角, 红血满弓刀。 林溪城破,伊斜阵亡。 第八十章 孔宣赠宝 林溪城破,破的极为迅速。 就连苏全忠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城池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此时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目光看向伊斜府前那高挂在木杆上,还在往下滴着鲜血的三颗人头。 从这这三颗人头的发式和躺在地上的三具无头尸体来看,他知道,此三人非大商臣民。 早就有被俘虏的士卒向苏全忠指认出了伊斜。 不过,被指认出来的伊斜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尸体旁边站着的是苏大山。 苏大山右手中的大蒺藜还塞在伊斜的胸腔内,一个青铜蒺藜几乎占据了伊斜的整个胸腔。 胸腔内的脏器也被捣的稀碎,细细碎碎的肉沫子和血水一起铺在伊斜的尸体旁。 血水还未干透,苏大山的一双草鞋也早已被这血水浸红。 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苏全忠,苏大山咧着嘴,露出满口白牙地朝苏全忠一笑。 苏全忠点点头,表示了对苏大山此举的赞许。 苏大山受到鼓舞,又挥动左手中的大蒺藜准备砸在伊斜的脑袋上,脑袋开花的情景他以前见过不少,觉得很有趣。 苏全忠见苏大山的动作,知道他接下来又想要干什么,这样的事情苏大山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苏全忠连忙喝止。 苏大山听闻苏全忠的喝止声,连忙将手中的力道卸去一大半,同时改变蒺藜的运动方向。 只听“嘭”的一声,青铜蒺藜沉沉地砸在距离伊斜脑袋不足五寸的地石板上。 地石板瞬间碎裂,同时被砸出一个微微下凹的小坑。 郑伦骑在火眼金睛兽上,此时的他也刚好赶来。 看到这一幕,郑伦摇摇头,这苏大山力气大、听使唤,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对血腥暴力的事情似乎尤其喜欢。 苏全忠见伊斜的脑袋完好无损,心下也松了口气,自己若是晚来几步,这伊斜怕是真成肉酱了。 “他的人头,我要示众,并且还要带回去给太师和其他将军门一看” 苏大山闻言,直接拔出伊斜还握在手中带血的佩剑,他也不管那么多,举剑就砍向伊斜。 不一瞬,一颗还冒着热气的人头新鲜出炉。 苏大山双手捧起人头,两三步便送到苏全忠跟前,此时苏全忠坐于高头大马上,但还是得稍仰着头才能看到苏大山那黝黑的脸。 其实苏全忠不知道的是,若是那被砍了脑袋的三人法宝还在身上的话,他又岂能如此迅速地拿下林溪城。 “郑将军!”,苏全忠一声令喝。 “小侯,可有何吩咐?”,郑伦坐于火眼金睛兽上。 苏全忠看了看郑伦坐下的火眼金睛兽,道:“你将伊斜人头带往龙城先行报捷,待此处事了,我随后便至” 火眼金睛兽的脚力不是马匹能比的,所以苏全忠才会让郑伦先去报捷。 郑伦领命,随身扯出一块破布将伊斜人头裹了,喝令着火眼金睛兽,一瞬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苏全忠在林溪城善后自不必说。 郑伦骑着火眼金睛兽急速飞驰,行至半路,忽见一人立于夜色之中。 郑伦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得掉下兽来。 我的乖乖! 这……这宣威大护法不在太子殿下身边呆着,却是跑到这里吓唬人来了。 郑伦先前在龙城外各路大军的聚集地也是见过孔宣的。 他当时就吓的不清,那时候孔宣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当初崇黑虎在朝歌南门看到孔宣时那般。 只是见到的次数也就那么一两次,而且教有教规,他内心虽有震撼和不解,却也不能前去拜见。 “今夜宣威大护法立在此处,莫非专为等我而来?只是大护法怎得知道我今晚要路过此处?”,郑伦见到孔宣,一边赶紧下了火眼金睛兽,一边暗自思忖着。 “郑伦见过大……将军”,他原本是想叫声“大护法”的,但教中有规定,不得随意称呼教中职位,即使于无人处。 郑伦一直搞不明白,在无人处为何也要如此小心谨慎,未曾见过面的神秘教主和宣道大护法也未免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孔宣见到郑伦,点点头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郑伦心中更加讶异,带着一脸惊奇道:“将军怎知郑伦今晚要路过此处?” 孔宣用那帅气无比的脸庞对着郑伦,眼神中尽是神秘莫测的威严。 我能瞬移千里,刚刚才从林溪城来到这里等你,只是在林溪城时,你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已。 所以我自然是知道你要路过这里了! 但, 这事我能告诉你?! 郑伦本还想问一问“大护法怎得在太子殿下身边”之类的话,但此时见孔宣的神情,他哪还有这个想法。 郑伦后背一凉,忙道:“素闻将军神机妙算,郑伦钦佩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孔宣:“……” 这玄黄教是不是有点被镇元子老道给带歪了? 孔宣难得的轻咳一声,遂从袖中取出一物,道:“我与郑将军结识日久,还未曾送过将军何物,这一小东西今日就送与郑将军吧” 孔宣说罢,将手中之物递给郑伦。 郑伦小心接过后,细细打量着此物: 只见此物是一个大约寸许的小圈儿,是个小环。 郑伦细看之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孔宣道:“此物名为‘纳芥环’,持此物之人只要一出手,此物便会变成青光荧荧,一圈亩许寒光在彩云拥护中,能将他人全身套定,被套之人若是没有可赞的神通,是很难挣脱的” 说着,孔宣拿过郑伦手中的纳芥环,看了看郑伦。 郑伦被孔宣这么一看,后背生凉风,心下感觉不妙,大护法这是要干嘛?! 只见孔宣将此物往空中一扔,郑伦就见一圈亩许寒光出现。 然后, 此物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郑伦给套在了里面…… 郑伦心下紧张,大护法,不带这么玩的啊! 郑伦试着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得,只得乖乖任孔宣蹂躏。 孔宣随后收了纳芥环,郑伦顿感轻松无比。 “感觉……怎么样?”,孔宣淡淡问道。 郑伦先是一愣,而后老实答道:“很紧,透不过气,动弹不得” 孔宣闻言,点点头,心下却暗道:“又被镇元子老道给说中了!” 郑伦却不知孔宣做何想。 他从孔宣手中重新接过纳芥环后,心下喜不自胜,这等宝物正适合自己使用。 而且刚才自己对宝物的妙用深有体会,大护法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要知道,郑伦先前得近到他人身前才能依靠鼻窍中的一缕气息让他人落下马来,然后方能让三千乌鸦兵将对方给绑了,实在是有些受限制。 而现在有了纳芥环,便是不近他人身,也能将对方给绑住,而后再让乌鸦兵将对方给提来,那是何等快哉的一件事! 郑伦连忙谢过。 只听孔宣又道:“得此宝物,你无需藏着,大可于军中广泛传扬,言道此物得于北海林溪城内,这也是宣道大护法的意思” “你……明白?” 郑伦听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两位大护法的意思。 这就是要让自己对商军士卒广而告之,大家好好打,北海宝物超多的,你看看,我就打了个小小的林溪城,就得了一件上古宝物! 什么,你说这宝物不是上古之物? 我说是就是!再说了,你拿出不是上古宝物的证据来先! 所有的说辞,郑伦在一瞬间便已经想好了! 辞别孔宣,郑伦骑上火眼金睛兽,一溜烟的朝着龙城飞奔而去。 待到他到龙城见到太师闻仲时,天色竟然还没有透亮。 闻仲闻此捷报,老怀甚慰。 这苏全忠,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闻仲嘉勉几句冀州军后,连夜写成书信,报捷于朝歌。 先前因为一些原因,闻仲从未向朝歌报告过北海之事,可是现在不同了。 往后,这北海之事他再也不需瞒着陛下和朝中诸臣。 闻仲瞬间感觉轻松惬意许多。 这也是第一份发往朝歌的捷报。 闻仲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朝歌上下,君臣门也正在为着一件大事全力准备着。 而此间的孔宣,却又从袖中取出两样东西来,此二物之妙用,比之纳芥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三件宝物之妙用,可是他与镇元子老道花了好长时间才琢磨出来的。 为此,他还受到了镇元子的埋怨和陛下的批评。 “宣威大护法,你往后做事切不可再鲁莽了,至少在敲晕人家之前,你得先问问他那宝物如何使用才能下手啊” 孔宣脑海中回响着老道那殷殷嘱托的声音,心中不觉又羞愧几分: “我的境界离镇元子老道还差的远啊!” 第八十一章 人王陛下,你……究竟是何人? 孔宣取出的另外两件宝物: 一为【二气环】,一为【腾蛇环】。 其实这三件宝物之前叫什么名字孔宣已经无从知晓,这“三环”的名字还是他和镇元子琢磨了很久后,镇元子一拍脑袋后给取的。 二气环为防身之用,威力极大。 此环初发时,只是一个淡微微、青紫二色的光圈环绕身外,大至数尺。 紧接着便是发出一片光雾,将人通身包没,成一青红二色的气团,随人心念发生妙用,其威力的大小也自是与使用之人的修为有关。 此环一经发难,精芒猛射,晃眼之间能量暴长千百倍,形如一个日轮。 孔宣试过,以他的法力来使用二气环,估计无论上天下地,大多数仙家的飞剑法宝,坚硬金石,挨着便会成为碎粉。 这么好的宝物,孔宣自是不会随便送与他人。 不过让孔宣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二气环虽然厉害,却只能做防御之用,只是一件防御型法宝,无法攻击。 而腾蛇环形似一个大半圆的玉圈,上面蟠着七条灵蛇,口中各喷彩焰,其直如电,满空飞舞。 蛇口中的彩焰甚是厉害,能顷刻间烧毁凡尘间的一切兵器和炼气士的普通法宝。 说实话,若是没有孔宣出手从那三个北狄人手中取走这三件法宝,苏全忠拿下林溪城绝对不会那么轻松,甚至拿不拿得下来都有待商榷。 至于那三个北狄人是怎么得到这三件宝物的…… 管他呢! 孔宣将宝物重新收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至于镇元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三件法宝,早就将他们复刻下来了。 龙城将士闻林溪城破,众将心思各不相同,有高兴的、有不以为然的、有心中喝了醋一般酸酸的。 太师闻仲于青铜灯下写着报捷文书时,朝歌城的王宫中,他的陛下也早早从寿仙宫的三个美人怀里爬了起来。 温香软玉在怀,何况还是六个软玉,爬起来着实有些困难,但是今日的安排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九间殿。 子受坐于御座上打折哈欠,看着满朝文武大臣。 孤昨晚操劳了一个时辰,体力严重透支、身心甚是疲乏,你们可知孤之辛苦? “哎”,子受暗自叹了口气。 做君王实在是…… “陛下!”,一个苍老浑厚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九间殿。 这声音,明显透露着一股喜悦和激动之情。 子受不用睁开眼,就知道说话的是老丞相商容。 你说你都七十好几了,精神头怎么还这么足呢?! 听听这声音,哪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喊出来的! 子受终于被这声音喊得精神倍增,遂正了正坐姿,脸上露出职业笑容,亲切地看着耿直老人商容,等着商容的下文。 商容接着道:“陛下,今日对于我大商来说,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日子” “太学宫的建设事宜在陛下的关心和指导下、在亚相比干的亲自监督下,历经半年多的时间,终于建成” 子受一听这话,看着商容,你老人家现在说话也很有水平啊,政治觉悟超高了。 要说太学宫的建设事宜,子受从一开始就是动了下嘴皮子,然后比干连夜写成计划书,然后…… 然后就没子受什么事了。 关心和指导? 是不存在的。 要不是前几日比干说起太学宫已经竣工,子受都没想起来要过问这事。 可商容硬是将子受的重要性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嗯,这水平,不可同日而语了。 子受带着职业笑容点点头,一副我在很认真的倾听卿家讲话的样子。 商容内心也很满意,陛下如此用心听自己陈述,当得起“圣明”二字。 只听他继续道: “今日满朝文武早早就聚于九间大殿静候陛下,为的就是与陛下共同庆祝这一伟大时刻” 子受又是一怔。 “伟大时刻”四个字,是他前几日听比干陈述太学宫竣工之时说出来的,商容这是现学现用了! 很不错! 此时,比干也出列行礼道:“请陛下移驾云梦山!” 随后众臣齐声道:“请陛下移驾云梦山!” 子受移驾云梦山自然不会是去游山玩水的。 而是因为太学宫建在云梦山上。 云梦山位于朝歌城西二十里。 所以……这便是子受今日得早早从美人香窝中爬起来的原因。 君臣之间简单对叙之后,子受整理一下衣冠,在朱升和侍卫的簇拥下,乘上御辇,朝着云梦山而去。 他的身后,是一干文武大臣的马车、牛车和步行的军卒。 众人行至云梦山太学宫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朝歌城外二十里,怎么看这路程都是近的很,但是人数太多,所以行进缓慢,而且车马也只能停在山脚下,想要见到太学宫还得步行上山。 故而众人行至太学宫耗费了一个时辰。 此时天色也已经透亮。 在清晨的曙光中,当众人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大商第一所正式学府时,无不发出惊叹之声。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学宫门楼前的一方巨石,巨石上刻有俩字。 有认得这俩字的大臣自是知道,巨石上的这俩字正是“太学”二字,是一种新式字体,据说是由陛下所创。 只是还远远没有推广开来。 学宫门楼上方也挂有题字匾额,上面的字体时现行的商文,是为“太学”二字。 门楼的布置结构结合巨石的气势,给人一种低调、古朴而又庄严大气之感。 比干观看众人的反应后,心下自是喜悦而又带点自豪之感。 这太学宫可是倾注了他太多心血了。 现在终于竣工,从陛下和众臣的反应来看,这学宫的建设成果是毋庸置疑的。 比干一边领着子受等人前行,一边介绍道: “太学宫整体建筑坐北朝南,长五十丈,宽三十丈,为三进院落。依照中轴线布置,其上依次排列着慕贤门,也就是大门,其后依次是二门太学门、尊尚坊、右学殿、明伦堂和事君亭。” “大门慕贤门门内东西两侧有井亭;二门太学门,门内左为钟亭,右为鼓亭。门北甬道中有尊尚坊,坊内左右为青瓦重檐碑亭,北为主体建筑右学殿” “右学殿中有厢房六十六间,为授课处,我正在组织人力抄写、镌刻经、文,以为教材” 这时代,的确是要用手抄的。 子受听闻后,就在思考着印刷的可能性了。 比干继续道:“太学宫内多有奇石古木,林溪山泉,且所造构一百八十房,千两百室“ 当众人听到这里时,无不惊骇,一百八十间房、以前两百室,这是何等的规模! 竟然也只是耗费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建好了,亚相办事的效率也太高了,这让我们怎么活?! 而且这么多的房、室,这是想招收多少人进来?! 再说这求学环境,要是允许的话,他们这些大臣都想跑来学个一年半载了。 子受倾听着比干的介绍,脸上笑意明显,且时不时地点头。 “我们冢宰司已经发出求贤令,广邀世间能人异士前来太学宫教学” 子受点点头,比干……果然很能干! 此时,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引起了子受的注意。 太学宫竣工,这是一件举朝欢庆的大喜事,大臣们带着子侄们前来参观无可厚非,朝廷之前也并没有发出禁止令,说不得带家属前行。 故而随行人群中,还真有不少贵族和大臣子弟。 子受看向那年轻人,笑道:“子德,何不上前来见孤?” 年轻人一听子受唤自己名字,脸上有些微红,他是一个有些害羞腼腆的人。 年轻人随即上前朝子受行礼道:“臣弟拜见王兄” 子受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叫子德的年轻人不必多礼。 随后,年轻人又朝比干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原来这子德正是比干之子。 比干见儿子行礼,“嗯”了声后,便没有再多言语。 倒是子受来了兴趣,道:“子德想入太学宫吗?” 子德这回不腼腆了,而是坚定点头道:“回陛下,此诚为子德之所愿也” 子受听后,哈哈一笑,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堂弟,也知道他一向爱学习,只是性格一直有些腼腆温和,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少锻炼的缘故。 今日比干让子德前来,相必是早就想让他进太学宫学习了。 子受看了看人群,又惊讶的发现了一个老朋友。 这就奇了怪了,之前邀请他来,他拒绝,现在倒好,又跑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缩在人群中。 子受佯装不悦道: “云中子道长,何故缩在人群中不敢见孤?先前莫非是身无宝物,故不敢来?” 人群中的云中子听到子受的声音,一甩手中拂尘,脸带笑容地走出人群道:“哪里哪里,陛下就是喜欢和贫道开玩笑” 只是云中子走出人群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年轻人。 只是这年轻人看起来一副傲娇而又没有睡醒的样子。 云中子走到子受跟前打一稽首,依旧笑容满面道,似乎没有先前拒绝人王之事一般,而是无比洒脱道:“人王,别来无恙” 子受却道:“先前孤邀请道长前来观看太学宫,道长却推脱不肯前来,而今又独自前来,是为何故?” “莫不是怕孤索道长宝物?” 云中子也笑道:“彼时无意,此时却又突然有心,故而前来” “至于陛下说的索贫道法宝之事,贫道现在也着实无甚法宝拿给陛下观瞧了” 子受听后,呵呵一笑。 云中子的宝物他的确是复刻了不少,但是作为一个炼器大师,云中子肯定还有其他宝物,没有?谁信啊! 不过子受也不会拆穿,自己……还有机会的! “来来来,道长既然来了,不如就跟在孤之左右,一同看看这新建成的太学宫” 云中子稽首:“不用不用,贫道逍遥自在惯了,还是匿于人群中自在” 子受听云中子这么说,也便没有再强求。 虽然云中子这理由也太过于牵强了!走点心会死吗? 子受随即将目光投向云中子身后那个可以和孔宣媲美的年轻人,问道:“不知道长身后这俊美年轻人是谁?” 云中子头也没回,正色道:“方才贫道在人群中刚刚与之结识,故其是谁,贫道亦不知” 此时年轻人也上下打量着子受,那样子…… 很欠揍啊! 至少呆在子受身边的侍卫长恶来就很不满。 他甚至有种想揪下这年轻人的脑袋的念头。 不过看陛下并无什么不满神色,他也就没有发作。 终于,年轻人缓缓开口:“人王陛下,这天地之间,一直有些问题我想不明白,故而想来问一问陛下” 子受穿越到现在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在大商朝见这么有个性的年轻人,虽然这样子的确很欠揍、也很无礼。 不过子受还是颇有气度道:“小子但问无妨!” 年轻人怕是很久没听过别人称呼自己“小子”了。 只见他神情略微怔了一下,而后才道:“比如,有个最要紧的问题……” “人王陛下,你……究竟是何人?!” 第八十二章 王见王 当玄都说完这句话后,原本有些嘈杂的现场顿时寂静无声。 偌大的现场简直是落针可闻。 站在玄都身前的云中子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脸色也微变。 而后, 只见他脚步也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了好几个身位。 这, 太坑人了啊! 师兄啊,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商容、比干、梅伯、杨任等一干文臣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这小子竟然连这般傲慢无礼、目无君上的话都敢说,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话听起来像是没头没脑,实则在当时的众人听起来,就好比后世的一句“你算老几?”一样,简直是大逆不道!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子,如此教导无方!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要是不治他的罪,那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 当然,还有这小子的父母双亲,一并问罪! 商容、比干、梅伯、杨任等人眼看就要出列进言。 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黄飞虎的动作飞快,他没有展现出那么多的,而且丰富无比的脸部表情。 也没那多的内心活动。 他只有一个念头:干他!必须干他!敢对陛下这般无礼,简直是反了他了! 只见黄飞虎只身出列,眼睛紧紧盯着玄都,似乎是怕眼前的年轻人跑了一般。 黄飞虎“哼”了一声,同时大手一挥,就要叫来护卫将这年轻人捉拿住。 这时候,身为陛下侍卫长的恶来才从刚才的愤懑中反应过来。 对陛下无理之人,理当捉拿。 当然,以恶来的想法,最好是不需费什么力去捉拿,而是当场一刀剁了痛快。 不过,捉拿这等人的命令本应由他这个侍卫长发布才显得合适些。 只是黄飞虎这个镇国武成王先他一步发号施令, 这能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 恶来也只能将他两丈高的宽厚身躯缩一缩,谁让对方是武成王呢?! 恶来是谁呢? 他的父亲就是飞廉,他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季胜。 季胜声名不显?俩人在演义里都是打酱油的? 实则不然,在正史上俩人其实都很不一般。 恶来是秦始皇的第三十五世祖,秦国第一代国君秦非子的五世祖;季胜的重孙子是造父,赵氏始祖,赵国先祖。 俩人,不对,父子仨其实都还是很厉害的。 他们的子孙后代暂且不谈,回归恶来本身,在这个被子受稍微改了亿点点的世界中,他并非是像原本演义中的那样是个文臣,而是像历史上那样的一员猛将,而且是对子受忠心耿耿的那种。 典韦被曹操赞为古之恶来,便能知道恶来是个能生撕熊虎的猛男了。 恶来摸了摸短寸头,脸上露着凶狠的目光。 眼看他就要带着一干侍卫将这目无君上的年轻人拿下。 只是, 恶来被他的陛下给挥手拦住了! 恶来虽有愤懑和疑惑,但是子受的一个手势就让他立马退了下去,凶狠的眼神却还是紧紧盯着两丈开外的无礼年轻人。 玄都还是那副样子看着子受,他似乎在等着一个回答。 子受也看着玄都,脸上带着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就在刚才,恶来率人要去将玄都拿下时,子受识海中的玄黄道韵不似之前那般雄浑宽广、无边无际,而是竟然瞬间凝聚起来,就像是一双巨大的手掌迅速握成拳头一般, 汹涌澎湃之力、雄浑无比之势,瞬间凝聚成一股极具爆发力的能量! 这, 就像是人出击前的准备一般! 子受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但是从玄黄古卷的反应来看,这人攻击力极大。 而且,此时此刻,绝对是敌非友! 普天之下,能让古卷做出如此反应的,必须得有两个条件: 第一,是敌非友; 第二,道行惊人。 子受接触过孔宣,接触过太乙,接触过云中子等众多能人修士。 但是彼时玄黄古卷均没有如此反应。 孔宣倒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殷商将领,为守护殷商而生,故古卷是不会有如此反应的。 至于其他人, 抱歉,那纯粹就是因为实力不够了,不够资格让玄黄古卷做出反应! 而眼前的年轻人竟然能让玄黄古卷都做出反应,足见他实力之雄悍! 但是从外边和气场上,却是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啊! 他究竟是何人? 子受心念电转,他看了看此时已经远离年轻人好几个身位的云中子。 云中子见子受目光又看向自己,也不慌,脸上平静如水,然后,目光看向了别处…… 呵! 子受心中一笑。 这个年轻人和云中子绝对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子受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原本的演义世界中没怎么出现过的神秘人物。 “你问孤是何人,孤倒要问问你是何人!”,子受双眼闪出一丝精芒。 “而且,这话是你自己要问呢,还是受他人所托要问呢?”,子受接着问道。 在场的众人完全听不明白自己的陛下和这年轻人在说什么。 年轻人傲慢无礼的问陛下是什么人,陛下却又反问年轻人是什么人…… 这,很好玩吗? 玄都还是那副样子,脸上没有闪现出任何异样,不过心中却还是有一丝波动。 他心中想着,这个人王如果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倒还真是挺让人惊喜的! “人王陛下,我想知道,嗯,别人也想知道!” 玄都双眼望天,缓缓回道。 这就是侧面回应了子受的问题。 他并不想用“玄都大法师”的名头行走尘世间,因为那个名头太大,会挺烦人的,他不喜欢那样。 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要把他当成一个绝世秘密一般死死捂住。 以他的实力来说,没必要。 他之所以要用“王诩”之名行走于世,一则是因为方便,二则是因为……好玩。 对,好玩就是很有意思的意思。 只要他不正面承认自己是玄都大法师,就没人能说他是! 子受哈哈一笑。 笑的极其畅快! 十八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十八个年头了! 先前他想不明白的诸多问题,就在那日姬昌献宝的当晚,他于龙德殿中突破二候五时境,进入到三侯一时境时,参悟出了许多东西,也明白了许多事情。 子受将这次参悟称之为“龙德殿悟道”。 今日听闻玄都之语,子受更是确认了其中一件事情。 那就是, 为什么先前的纣王从来没有被雷电劈过的记录,而自己一穿越过来就被雷电紧紧跟随! 那就是,自己的灵魂并非先前纣王的灵魂一事,在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就被天道、或者说是被几个圣人们察觉了! 所以那乌云雷电是要劈了自己!所以,这年轻人才要问自己是何人! 或许乌云雷电一开始是真要劈了自己,奈何自己有人王气运的庇佑,怎么劈也劈不着。 后来那些圣人们不得不改了策略,企图用雷电吓唬、恐吓自己,处处给自己加上禁锢。 也怪人王气运的虚无飘渺和人族的式微,历代人王对人王气运其实已经不怎么相信了,故而子受那时候也没有参悟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经过龙德殿悟道之后,子受忽然开悟,想明白了许多关键,也参悟出了许多东西。 现在听玄都之语,子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孤是何人?” 子受一笑,继续道:“孤就是孤!孤是人族之王、是大商君主!” 众臣听到子受之语后,就是一阵猛烈而激动的山呼。 子受在众人的山呼声中,抬头看向天空,眼神中充满着蔑视与不屑! 只要我不说,你能奈我何?!就算我说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你又能奈我何?! 而且,大商臣民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你们这十多年来不就是对我毫无办法吗? 孤就是不说,让你们抓耳挠腮去! 子受缓步走到玄都身前,屏退旁边的诸人,而后拍了拍玄都的肩膀,笑着小声道:“玄都大法师,你来尘世间,孤倒是没有料到啊!” 玄都闻言,脸上波澜不惊,笑道:“人王陛下,你似乎……很不错啊!” 这,是他来到尘世间的第一次笑,笑的干净无邪、笑的灿烂无比。 【人王见王诩,所以章节名称取为《王见王》( ̄▽ ̄)】 聊一下 由于身体和眼睛的原因,估计好长时间都没法更新。 但是这本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沧海会继续写下去,就算没法写了,也会放出后续的剧情梗概给大家一个交代。 哎,沧海也不甘心啊,第一本书总想写下去的。 身体、眼睛和时间都不允许写了,以后再看吧。 谢谢各位支持沧海的小伙伴。 第八十三章 紧锣密鼓,稳步推进 【第一节:这声王叔让人听的心虚】 子受对玄都的态度和玄都的表现都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在场之人皆是面面相觑。 陛下……陛下就这么算了? 商容看看比干,那意思很明显了:要不要提醒陛下治这小子的罪,以维护君王权威? 比干看着一脸希冀的商容,笑了笑。 商容点点头。 明白了!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子受当然有他的道理。 治玄都的罪?怎么治? 关键是治不了啊! 不是子受妄自菲薄,实在是在玄都面前,子受相信,在场的诸位,都是…… 恶来心中甚是不爽,眼露凶光看向玄都,他企图往前走上两步,以自身气势压一压这个不懂事的小子。 陛下虽不追究,可也不能让他太不懂规矩。 恶来看向玄都时,玄都也看向恶来。 恶来更恼怒了。 你还敢看我?! 恶来气的就要往前走,可没曾想,他的那双强健有力的双腿怎么也迈不出去,他那腿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 恶来心中有些慌,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陛下?似乎又不是。 子受也看出来不对劲,看向玄都笑了笑。 随后,子受将目光看向云中子,云中子见子受投来一个深不可测的目光,随即低眉颔首,看着地上,似乎要在地面上找出一些蚂蚁来。 子受也没再管恶来和玄都,而是走倒云中子跟前,一把将云中子抓住,道:“道长不若随孤身边一同参观这太学宫吧” 随后也不等云中子反应,子受拉着他就往更深处而去。 众臣随即跟上。 恶来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能行动自如了,随即赶紧赶上他的陛下。 玄都落在后面,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人他已经见过了。 要不是不记得来时的路,他都想先行下山去了。 此番随云中子一同前来太学宫,故而没有带上那老青牛,否则老青牛是认得路的。 玄都跟在众人后面,毫无兴趣的参观着这大商朝的最高学府。 子受拉着云中子在身侧,自然是另有事情要问。 对封神世界的其他人,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唯有这玄都大法师,着实有些神秘,仿佛是路人甲一般,出场甚少。 他得抓着云中子,好好问问关于玄都的事情。 云中子也不是傻子,面对子受的一系列提问,他也只是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 哎,没办法,大师兄早有交代,他又怎敢随意透露他的跟脚。 云中子深感此时的自己,犹如风箱中的老鼠,着实是两头憋气。 子受问不出什么,也不再纠缠此事。 带着众臣参观完太学宫后,随后返回朝堂之中。 按照惯例,子受设宴显庆殿。 众臣觥筹交错,吃的不亦乐乎。 只是云中子不在此列,大队人马刚一下山,他就被玄都给使唤走了。 待饮宴结束,天已是漆黑,众臣兴尽而归,只是商容和比干俩人并未离去。 龙德殿中,子受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丝绸披风坐于御座上,他的对面下首坐着商容和比干。 “梅伯大夫年事已高,且不胜酒力,身有微恙,故已先行回府;镇国武成王贪杯醉酒,也已经先行回府” 商容不待子受询问,先行将梅伯和黄飞虎未曾来龙德殿的原因说了。 子受一听,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今日本就是我殷商之大喜日,醉酒也无妨” “只是有劳首相和亚相了,累了一天,深夜之时又不能歇息了” 商容和比干闻言,忙道:“陛下严重了,我二人能为大商尽些绵薄之力,心中甚是欣慰” 俩人说完,只见比干起身朝子受躬身行了一礼,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帛书,道:“陛下,臣已经拟好太学宫招生计划,请陛下过目” 朱升一直随侍在子受身边,现在看到亚相比干呈递帛书,遂走上前去接了过来,转呈给了子受。 子受点点头,打开帛书看了起来。 商容和比干一直在注意着子受的微表情,现在的他们,做起事来反而不像以前那般随心而为,而是更在意起了他们陛下的看法来。 子受看完整个招生计划后,抬起头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却显得有些严肃。 比干心中一咯噔:糟糕,陛下这是不满意啊! 商容心中也是一阵疑虑:陛下……陛下这是不满意?? 子受看着比干,道:“王叔,你辛苦了!” 比干一听这话,再结合子受的面部表情,心中已是十分笃定: 陛下,这是相当不满意啊! 否则,否则怎会喊自己“王叔”喊的这么重呢! 陛下,你这声王叔让人听的心虚啊! 【第二节:天下贤才,无论贵贱】 比干想的没错,此时的情况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 子受一声“王叔”喊出,犹如子受先前一世中,母亲大人喊自己全名一样,必不是什么好事。 比干又是一行礼,躬身道:“陛下,臣这计划之中定有谬误,还望陛下一一指出” 子受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于严肃,以至于商容和比干也跟着紧张起来。 于是他颜色缓和,压了压手,示意比干坐下,而后才道:“王叔不必如此,孤观你这计划甚是合理妥当” 这下,比干疑惑了,甚是合理妥当?那你刚才那表情为何那么严肃!难道是我察言观色的本领下降了?不应该啊! 商容捋一捋花白胡须,脸带笑意,看来自己多虑了。 紧接着,子受话锋一转,道: “只是,只是有一点须得改一改” 商容和比干俩人一听,连忙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认真。 子受见到俩人如此动作神情,遂笑道:“首相和亚相大可不必如此严肃,你俩如此,孤倒反而不适应了” 商容和比干听后,遂也笑笑。 一时间,龙德殿的气氛轻松欢快许多。 “不知道哪里需要修改?还望陛下告知”,比干这回没有站起身来,而是坐着问子受道。 子受道:“为何在亚相这招生计划之中,孤未曾发现有提到平民百姓的只言片语,而尽是一些诸侯贵族之言?” 商容和比干听完之后,俩人面面相觑。 这……有问题吗? 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吧!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识文断字学习的事情,自然就是紧着诸侯贵族了,更何况这是太学宫,大商朝的最高学府! 这哪有平民的份? 商容和比干很为难。 天下八百诸侯,若是朝廷让他们一家送一个来太学宫,那也得有八百人。 着实够多了。 送来当人质也罢,学习也罢,总之是很多人就对了。 而且还走其他王公大臣们,一茬接一茬,不会少了学子的。 又如何塞得下平民百姓? 比干的计划很好,明面上是让各地诸侯送近亲子侄来朝歌接受王化教育,实则又何尝不是存着令他们当人质的心思。 子受虽然觉得大可不必每个诸侯都送子来朝歌,但是如果他们硬要送来,子受肯定是不会也不能拒绝的。 子受看比干的招生计划时,一眼就看出比干的心思来,故而先夸一番计划不错。 不过这并不能让子受完全满意,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要的是大商朝民智开放、要的是人族气运昌盛。 这靠的是什么? 靠那么一小撮贵族阶层吗? 不, 这得靠大商全体臣民! 得靠占了人族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 那么这里面最为关键的一步,当然是教育! 大商现在的环境下,还不可能实现全民教育,所以子受自比干提议建太学宫的那一刻开始,就想着要在平民百姓中选择一些有天赋、有才干、有良知的人送入太学宫中学习。 子受将自己的想法捡了一些能说的和商容、比干二人说了,毕竟这俩人一个是大臣代表,一个是贵族代表,要让他们一时之间接受平民阶层,子受也知道,这很难。 虽然他二人一直是唯王命是从,但让平民与王公贵族子弟在太学宫一起接受教育,这涉及到诸多问题。 商容、比干二人听完后,脸色有些难看。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商容起身道:“陛下,让平民百姓在太学宫和贵族子弟一起学习,老臣以为很不妥当,这会让贵族子弟很不耻的,臣怕到时候会闹出事来” 商容说的其实很有道理,让那些平民与自己在同一个学宫学习,而且是最高学府太学宫,那些贵族子弟是绝不会答应的。 还要面子不要?!还要尊卑礼仪不要?! 而那些被选入太学宫的平民,说不定也会因为身份地位原因,心中压力倍增。 子受点点头,笑道:“商相所言极是” 商容和比干二人听后,心下一松,看来陛下这是从善如流了。 不料子受接着道:“既然不能在同一屋檐下学习,孤认为亚相可以另起一学堂,此学堂无需太大,离太学宫本部有个几里路程即可,名义上也归太学宫” “学堂一应条件也无需照着太学宫来,可以相对简陋些,以示与太学宫本部的区别,但是要负责他们吃食与住宿” “第一批人也无需找来太多,能从平民中选出二三十来个适龄人员来就行了” 子受说完,看向商容和比干二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 “首相、亚相,你二人看孤这提议是否可行?” 俩人心中腹诽,你都这口气了,当然是可行了! 比干道:“陛下这提议,我觉得可行” 比干在子受说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样倒还是可以的,故而子受一问,他就毫不迟疑的附和,算是为自己拉回了形象分。 子受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商容起身正色道:“陛下,不知道从平民中选学子的标准是什么?” 子受道:“可以先让地方上的乡贤长官举荐,而后你们把关,以贤、孝、良为基本原则” “年龄嘛,限制在十七岁以下,当然,特别好的也可以不受这限制” “首批人员无需太多,二三十人就够了,至于以后,待到以后,观此次效果如何再做决定” 商容和比干二人听后,齐齐起身,躬身行礼之后,拜别子受而去。 子受看着俩人背影,心中稍有宽慰,还好这俩人久随他身边,算是受到了一些些他前世观念的影响,否则,换成别人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就说通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这些年来积累的人王和大商君主的威望在内,否则,商容和比干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说通。 至于其他贵族臣子们是否这么容易接受这件事情,这就不是子受需要考虑的了。 子受相信,商容和比干二人有能力办好这件事的。 朝歌这边太学宫竣工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就传遍了大商朝诸多地方。 西岐。 自姬发率领军士前往北海至今,姬昌尚没收到过姬发的报捷文书。 对此,姬昌很是欣慰! 没报捷文书,说明姬发没有上过战场,那么他是安全的,再说了,商王朝的大捷,对他西周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他在考虑着另一件事。 太学宫竣工,这就说明自己得送儿子去朝歌学……啊,不对,是送去朝歌做人质了。 九十九个儿子,随便拎一个就差不多了。 只要不是姬考、姬发、姬鲜、姬旦、姬度、姬振铎、姬武、姬处、姬封、姬载这些嫡子就行。 否则别说他不答应,就是他妻子太姒和母亲太姜也不会答应。 姬昌身旁坐着一个体胖眼小的道人,其手中拿着个鸡腿,也不顾身旁正坐着的西伯侯姬昌,而是毫无顾忌的啃着鸡腿,吃的满嘴流油。 姬昌看着这个太乙真人,心中郁闷。 这胖道人都来了一月有余了,除了吃吃喝喝,也没见他有什么本事。 更别说给西周出力了,连一个好的建议都未曾提过。 这该不会是个混吃混喝的山间野道人吧? 姬昌脸带笑意的试着问道:“道长,依你之见,孤该送哪个孩儿入朝歌?” 太乙真人正吃的起劲,忽听到姬昌问自己这么个寡淡无味的问题,遂头也没抬,道:“哪个难管教,就送哪个去” 姬昌捋一捋胡须,笑了笑,道:“道长所言甚是,朝歌太学宫,想必老师也是世间顶级般的存在,孤的那些顽劣孩儿,是该给他们找一个好的老师管教才好”。 太乙真人听闻此言,转过头来,用他那双小眼睛看着姬昌,随后一笑。 姬昌也是一笑。 姬??(nan,三声,温而湿之意),就你了! 【第三节:成立开物司】 所谓的“难管教”,无非就是心中不喜罢了。 姬??,姬昌第八十三子,至于他母亲是谁…… 抱歉,西伯侯姬昌也不记得了。 九十九子,能让西伯侯姬昌记住的也不算多,能让他记得名字的更不多。 能让他记住名字而且印象深刻的,只有十几人而已。 很幸运,或者说很不幸运,姬??就是这十几人中的一个。 某个不知名的三层阁楼前的院子内, 一个身高七尺的男孩正打着赤膊、浑身汗出如浆、有模有样的舞着一根玄铁棒。 若是不认识这个男孩的人在此,绝不会认为他只有十二岁。 男孩正是姬??。 别看他手中只是根黑不溜秋的玄铁棒,在这个时代,对于凡人而言,这可是一件至宝。 因为玄铁难得,世间凡人也不知道如何提炼这东西,这铁棒,也是姬??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 正在姬??舞棒舞的虎虎生风之时,一个老仆人上前来报:“小爷,侯爷派人来传你过去” 老仆人说完之后,退在一旁。 姬??对此像是没听见一般,而是继续舞棒。 终于,姬??停了下来,将那玄铁棒访谈会兵器架后,用汗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而后用他那特有的、与他体格特不相符的奶声童音对老仆人道:“我先去了,你记得把我那棒子擦一擦” 老仆人应声允诺,而后又摇着头叹声气。 小爷这三天两头被叫去训一次,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这几日来,小爷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啊,侯爷此番叫他去不知道又是为何。 姬??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出了门,骑上马,朝着姬昌所在的正宫而去,毕竟这里里宫中还是有段路程的。 对于姬昌为何会换他前去,姬??丝毫不在乎,习惯了。 姬??在明源苑见到了他的父候、被许多人称为贤侯的西伯侯姬昌。 当然,还有那个胖道人太乙真人。 “我儿,好久没见到你了”,姬昌一见姬??,老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好久?有多久?”,姬??奶声童音响起。 姬昌老脸一怔,无语应答。 瞬息过后,姬昌回过神来,又道:“我儿,父侯意欲让你去往朝歌太学宫求学,你看可好?” 姬??道:“朝歌那里,可有贤者?” 姬昌闻言心中一喜,自己这儿子竟然还有慕贤之心,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隧道:“朝歌王城,贤者自是有的,只是愚者更多” 姬昌又捋了捋胡须,旁若无人的看着不知哪里道:“可谓贤者少、愚者多,不似我西周国” 不料,此时姬??却突然言道:“父侯这样说,想必那朝歌定是贤者云集之地” 姬昌:“……” 一旁的太乙真人心中暗道:“可不能让我那爱徒哪吒像他这般,否则我定要被气死了” 姬??又道:“朝歌那里,可有打架的人?” 姬昌闻言,不知道自己该说有还是没有。 太乙真人见此,带点幸灾乐祸的道:“那里有许多贵族子弟,而且到时候天下诸侯子弟都会前去,打架的人自然是有的” 姬??闻言,看了看这个胖道人,而后道:“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在朝歌呆过吗?” 姬昌连忙道:“我儿休得对仙长无礼” 姬??看着他的老父亲,道:“世上哪有什么神仙,父候你别被骗了” 太乙真人一直有个疑问,在这普天之下,众人皆知世间是有神仙的,可为何这十二岁的小屁孩,对,就是小屁孩,虽然他身高有七尺。 为什么这小屁孩就是不信世间有神仙,哪怕自己曾亲自展示过许多法宝和术法,这孩子就是不信,硬要说是什么障眼法,是戏法。 他也曾问过西伯侯姬昌,姬昌也是摇头不知。 对姬??的无礼,太乙自是不会计较,无论是从习惯了的角度还是从得道高人吗的角度来说,他都没法计较。 姬昌见姬??已经同意去朝歌,道:“我儿既然同意了,父侯也没别的事情吩咐了,你暂且回去,待到日后要动身时父侯再派人通知你” 姬??略微施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去。 看着姬??离去的背影,姬昌点点头,以后就让我这痴儿去噎死朝歌其他人吧! 朝歌。 比干很忙。 忙着建造新的学堂。 陛下有言,新的学堂可以建在离太学宫几里开外的地方。 于是,比干选择建在了离太学宫九里半的地方。 这样简直完美! 既没有违背旨意,也能让那些平民学子远离太学宫本部里的的贵族子弟,这样一来会省很多事。 “商相何来眉展不舒?”,冢宰司内,梅伯用着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此时冢宰司内,比干和黄飞虎因有事情而不在,只有梅伯和商容二人坐堂。 这些日子以来,梅伯突然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梅大夫,你说过段时日,太学宫内突然之间来了那么多学子,得用多少笔墨纸砚?” 梅伯道:“要不就用竹简吧” 商容摇摇头:“竹简太费事了,怕是满足不来众学子的,可是现在的造纸能力低下,满足少部分用之是可以的,要是突然之间用量猛增,难以满足啊” 梅伯沉思一会儿后,与商容对视之后,道:“不仅如此,而且各种知识要点都得靠手抄成熟,若想人手一本书,这也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若是简单一些,怕是陛下又不满意” 商容捋一捋胡须,道:“看来得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专职解决这些技术问题,若是什么事都让我们来做、来想,我们怕是累死也做不出什么成绩来” 梅伯点点头,表示赞同。 商容又道:“陛下有写过一部书,书还在陛下那里,想必还是没有写多少出来” “其中内容我有幸看过一些,但是都是一些实用之术,甚是奇妙啊” “虽然内容不记得多少,但是书名我却是记得的” 梅伯很配合的问道:“哦,陛下果然写过这么一本书?不知书名为何?” 商容道:“书名《人工开物》” 梅伯捋一捋胡须,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道:“若是成立新部门,不若就叫【开物司】,商相以为如何?” 商容抚掌而笑道:“老夫我也是这个意思!” 俩人商量已定,遂匆忙进宫见子受。 子受一听俩人的想法之后,心中甚是安慰。 冢宰司终于成长起来了。 知道放权和懂得精工细化了,虽然这还是一个粗略的萌芽,却已经是一个大进步了。 对此,子受自是不会吝啬对冢宰司的赞美之词,将商容和梅伯二人狠狠地夸了一番,当人,比干和和黄飞虎他自然也是没有落下。 商容和梅伯二人也是大喜,他俩人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小提议和想法,竟然然陛下如此开心喜悦。 紧接着,商容和梅伯进一步将开物司的工作细细说了一番,而后子受再查漏补缺。 很快,开物司的职能就很快敲定下来。 大商朝的科技研发和制造部门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商容和梅伯喜悦过后,俩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此重要的一个部门,该让谁来统领呢?! 商容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此时他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陛下心意。 【第四节:开物司大统领】 寿仙宫中。 妲己和胡喜媚、王昭三姐妹正在讨论着刚才的美味。 “大姐、二姐,你说姜王后的肉怎么那么鲜嫩多汁、美味可口?” 胡喜媚闻言,连忙纠正道:“三妹,你说话可要注意,什么叫‘姜王后的肉’?这里没外人,若是有外人在,定然又是要闹出误会” 王昭闻言,俏脸微微一红。 也难怪胡喜媚话里带个“又”字,毕竟这种因说话不严谨而造成误会的事对于她王昭来说,已不记得是多少次了。 妲己也笑道:“三妹这个毛病,以后得改一改。” “不是姜王后的肉,而是姜王后煎的牛肉!” 王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妲己和胡喜媚对她的表态并不抱有太大期望。 “就你吃的最多!”,胡喜媚见王昭略有窘态,又笑着打趣,算是再加了一把火。 而后她有盯向王昭脖颈一下的某个不算大的部位,故作恍然大悟状道:“三妹该不会是信以为真吧?!” 王昭闻言,脸有异样,而后将目光看向苏妲己道:“大姐,二姐先前可是在诳我!?” 妲己微微笑道:“那个……估计是有些用的吧,不过,怕是吃的再多也是作用有限” 随后妲己又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陛下又不是只喜欢大的” 王昭有些恼,又有些难过,道:“怎么不是,我是看出来了,陛下就是喜欢大的,你看看二姐这俩个……“ 说着,王昭轻车熟路的将自己的俏手伸向胡喜媚的某个部位,捏了捏,而后又拍了拍,而后才道:“陛下可是喜欢的不得了” 胡喜媚傲然一挺,媚着道:“老天赏的,没办法!” 王昭更恼了。 这在以前,她是绝不在意这个的,甚至常常在想,二姐这娇柔身段上带着两个大球,不累吗?! 现在她知道,陛下喜欢球。 这都快成她心病了。 胡喜媚见王昭心情不好,安慰道:“你看,大姐的也没逼你大多少,不也独得陛下宠爱?没事的没事的,这放面不行,咱就在另一方面努力,总有能让陛下刮目相看的地方” 王昭闻言,点点头,觉得二姐说的有道理。 然后她仔细地想了想后……难过的更甚了! 就在此时,鲧捐来报,说是陛下随侍朱升来了。 鲧捐自从被子受收编后,变得更加忠心了,这不仅是因为她发现大商朝的这个君王身上有这一种让人难以说出的奇特王者气息,还因为她的祖母还得依靠这个君王才能救得出来。 妲己三人收住了打闹,吩咐鲧捐唤朱升进来。 一刻钟后,朱升遂鲧捐进得寿仙宫,行礼过后,道:“苏娘娘,陛下龙德殿召见” 胡喜媚连忙道:“可有召见我二人?” 朱升笑了笑,摇摇头。 胡喜媚有些懵,王昭有些迷。 妲己闻言,心中也满是疑惑。 别说陛下是在龙德殿召见自己,就是一般的召见都未曾有过,而现在竟然是在龙德殿见自己,那……那个地方可是陛下召见朝臣的地方,而且还是见朝中重臣的地方。 妲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嘱咐过胡喜媚和王昭之后,妲己片刻没有耽误,随着朱升匆匆朝着龙德殿而去。 子受也没料到,自己的股肱大臣商容,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开物司的大当家,就这样落到了苏妲己头上。 商容有此想法并不奇怪,在他的心里,苏娘娘已然是个能和妇好王后比一比的了。 虽然还有些距离,但是好歹他能够从妲己身上看到妇好的影子。 也即使妇好是大商的军神,而苏娘娘侧重于发明改造方面。 但这又如何?不都是为了大商、为了辅弼生君王吗?! 更何况,苏娘娘的长处正好合了开物司的职能特点。 商容不知道,这在他陛下先前的那个世界,有个词叫“专业对口”。 而子受想着,妲己心思细腻且聪明,而且在这方面的确是有天分。 而且子受也看出来了,妲己更为可贵的一点是,她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狐狸。 虽然子受不知道妲己这理想和抱负的源泉来自哪里。 妲己赶到龙德殿时,心中也是一惊。 冢宰司的两位大臣都在,看这架势,定然是有要事,只是妲己想不明白,这是什么要事,还有自己的份?! 妲己一个福身,朝子受行礼:“参见陛下” 子受笑道:“爱妃免礼,坐吧” 看出妲己眼中的一丝疑惑,待妲己坐好之后,子受朝商容道:“商相,你将事情与苏娘娘说一说吧” 商容领命,遂将自己的想法和刚才与子受商量的一干事情细细与地基说了。 妲己一听,心潮澎湃之余,更多的是不安和紧张。 当然,还有感动。 别看她已是活了千年,见惯了许多事情,但几天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这是一份信任、一份嘱托。 是她的男人对她的无比信任。 “娘娘?” “爱妃?” 见妲己出神,商容和子受同时出言提醒。 妲己回过神来,谢过子受。 同时也谢过冢宰司的信任。 商容对此虽然是有些不适应,但是苏妲己写得不是他,而是冢宰司。 冢宰司的司正是闻太师,这么一想,他也就坦然了。 商容问道:“不知娘娘接过冢宰司后,意在如何去做?” 这是商容的考验了。 在场诸人都是知道的。 子受自是也知道,他更知道,以妲己聪明的脑袋,定然是能叫出一份让商容蛮夷的答卷。 果不其然,只见妲己不疾不徐道: “当务之急,便是太学宫之事,按照陛下所说,太学宫开学时间在来年开春之时,也就是说离现在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必须将教材和笔墨纸砚都备好,按照以往,教材都是手抄而成,这就需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了,而且纸张到时候定然是不够用,用竹简的话多有不便,而且不符合陛下旨意” 商容闻言,连连点头,这些问题在场的人都知道,于是问道:“那以娘娘之见,该如何办呢?” 妲己接着道:“时间太紧,我暂且只想到一些,权且先说出来,陛下和商相、梅大夫看看如何” 妲己不做过多耽搁,遂道:“首先,要改进造纸术。” “现在的纸张要么是纸质粗糙,要么是生产效率不高,而且造价昂贵,所以存量本就不多。” “我们可以两手准备,经典文章经义就用纸质传抄,其余先用竹简替代,待到往后造纸技术提高了,在用纸将竹简替换掉,毕竟四个月的时间太紧迫了,造纸技术怕是难以成功改进,就算四个月内造纸术改进成功,时间上还是来不及” 商容点点头,心中长舒一口气。 梅伯也是笑眼眯眯。 他们怕的就是放空炮,现在听到妲己这么说,知道妲己不是那种放空炮的人,心中反而安定了不少。 子受坐于御座上,也是连连点头。 妲己沉思了一会儿,想到子受让她复刻七香车的事来。 遂道:“自古以来,成书皆是靠传抄,若是能有一种技术方法,能够像复刻法宝一样,将文字一遍又一遍的复刻在纸上,而不需要手抄,那样的话,就可以制造出许多书籍出来,天下之人读书也就便利许多,或许那时候普通人也能读书上学了” “只不过,这只是临时起意的一个想法,到底能不能实现,又应该怎样去做,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子受一听,心中已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这……这不就是印刷术吗?! 自己那《人工开物》上是有提及的。 只是子受可以肯定,妲己还没有看过这本书,因为这书并没有写多少,更别说完稿了。 所以没有给太多人看,哪怕是梅伯都没看过。 也只有孔宣和商容比干和黄飞虎几人看过而已。 当然,黄飞虎看过后没什么感觉,要说有感觉,那就是“陛下英明!” 而现在,妲己竟然自己想到这样做,着实让子受吃了一惊。 商容和梅伯连连点头,他俩还来不及震惊,或者说还没想到妲己话中的意义。 俩人遂看到他们的陛下忽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不知何故,遂齐齐望向子受。 子受也自知失态,笑道:“爱妃之言,让孤之身心如遭雷电而过,着实惊讶,不知爱妃如何想到这一层的” 妲己忙将自己由复制七香车之事想到此处一说后,子受连忙送上一句夸奖:“爱妃果然聪明异常” 说的妲己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着头,心中却是暖暖的:这么多人呢,陛下你就不知道注意一下影响吗?! 子受可不管这么多,夸一夸我爱妃怎么了! 于是, 子受将目光投向商容和梅伯…… 那意思很明显了。 有意见吗? 只见商容咳嗽两声,忙将头低下,寻找着大殿内并不存在的蚂蚁。 梅伯眯着眼,一副要睡的样子。 妲己见状,一副想笑的样子,原来,原来陛下和商相梅大夫之间的君臣关系是这般的融洽。 这种情景,她以前可是没有机会见到的。 紧接着,妲己又说到商朝文字之事,言道是否可以有改进的可能,因为有好多字识别度不高,有些字与字之间就算是饱学之士也容易混淆。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个想法,暂且还没有到非得提上日程的地步。 不料妲己这么一说,商容道:“陛下群体【太学宫】三字就极好看,辨识度也高,若要改,可以朝那个方向去改” 说完,商容看向子受。 子受一听,想到自己提的“太学宫”三个字,那三字是小篆字体,在现在还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那是字,只当那是陛下闲暇之余涂抹出来的图画,不过好看却是好看。 子受也不置可否,迎着商容的目光只道:“这是你们冢宰司的事情” 得,还得自己拿主意,陛下现在是越来越懒了。 商容心中不免腹诽一下。 当初设立冢宰司,商容哪想到会这般劳累,不过劳累归劳累,他还没想过要回家养老。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事情得着手准备了。 几人又商量了些细枝末节之事后,这事情算是基本敲定了下来。 商容和梅伯匆匆告辞,说是要回冢宰司同比干和镇国武成王商量具体细节,待到拿出个具体章程后,再来向陛下禀报。 他俩快受不了自己陛下看向苏娘娘那火辣辣的眼神了。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俩人告辞,子受自是一口同意。 妲己也早已经看出子受心意,脸蛋也是红彤彤的一片,娇媚软语道:“陛下,晚上去寿仙宫啊” 子受笑道:“嗯,晚上孤去寿仙宫……抓大白兔去” 妲己一听,心中荡漾:“嗯,六个大白兔等着陛下呢” “嗯?不是四个吗?” “陛下!” “哦,对对对,六个六个” 妲己辞别子受,先行回到寿仙宫。 胡喜媚和王昭见妲己到来,连忙问明情况。 知道自己姐姐被陛下和冢宰司委以重任,即惊讶又惊喜。 胡喜媚道:“姐姐,你终将会像女娇娘娘和妇好王后一样,名垂后世” 王昭不知道说什么,只会站在一旁开心。 妲己看着两个妹妹,道:“姐姐我只想辅助陛下,造就一个郎朗大商,这样,我们三姐妹也能有个好的归宿” 胡喜媚知道,自己姐姐是个有理想的人,她爱着陛下,想要替陛下做些什么,同时也想要给她和王昭一个好的结局。 胡喜媚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个这样的一个姐姐。 王昭则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比在外面好多了,不用再担惊受怕。 妲己忽然像想到什么,神秘一笑,而后道:“晚上陛下会过来” 胡喜媚和王昭一听,更是喜上眉梢。 胡喜媚舞动着妖娆身姿,妩媚之态连妲己都自叹不如。 挺了挺身子,胡喜媚言道自己要去洗个澡,遂喜不自胜地赶忙离去。 王昭喜悦之中,似乎有些失落。 妲己见状,知道王昭为何如此,遂道:“三妹,刚才陛下都说了,是六个……” 王昭起先没明白妲己是何意,而后看着妲己听了听身子,才高高兴兴的也跑了去洗澡。 妲己则是站在原地,目光看向寿仙宫外的天空,她又想到了自家老祖女娇娘娘。 那可是她一生所敬仰的人物,不管为了什么,自己也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第八十四章 姬发,我跟你很熟吗?! 帝辛九年九月十一日,姜文焕部终于到达北海。 太师闻仲对于这个年轻人早就有所耳闻,而且姜文焕率领东鲁军与九黎部在临即城的那一战也早就在北海诸军中传开了,这就更增加了他的知名度。 姜文焕进入中军帐报到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帐中诸人投来的复杂眼光:有赞许、有羡慕、有不服、有麻木。 对于此,姜文焕一向的态度就是……懒的搭理。 当看到坐在闻仲右边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的殷郊时,姜文焕心中一喜,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毕竟在这里,太师闻仲才是最高统帅。 殷郊,大商朝的太子殿下,由于缺少历练,而且一直是锦衣玉食,虽然只是比姜文焕小一岁,但从表面上看却似乎远不如他的舅舅姜文焕成熟。 殷郊看到自己舅舅,心中也是一喜,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要知道,姜文焕与殷郊虽是舅甥关系,可因为年龄只相差了一岁,实际上与兄弟无异。 不过随即殷郊就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收起笑容端坐在位置上,做出一副正襟而坐的模样来。 由于并非战时,中军帐中被闻仲召集而来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将领,商讨的也是一些后续计划。 姜文焕来得晚,故而只能坐在军中帐最靠门边的位置上。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事情,算是一般的例行会议而已。 待会议散后,太师闻仲将太子殷郊叫住,似乎是有些事情要交代,而其余诸人行过礼后皆退出了中军帐。 姜文焕许久不见殷郊,早就想着与其好好叙旧一番,不过此时殷郊被太师叫住,姜文焕自思要耽误些时间,故而也只好先行离去,待晚些时候再去太子帐中相见。 岂不想,姜文焕刚从中军帐出来,就听闻后面有人喊自己。 “姜小侯爷”,声音平和温恭。 姜文焕回头一看,一个年近不惑的老男人笑着朝自己走来。 是的,在这个时期,三十几岁的男人就有可以被称为老男人了,如果还没结婚成家,就铁定是一个老光棍了,不用怀疑!!! 姜文焕细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此人身穿身穿崭新的、明晃晃的铠甲,身配青铜长剑,再看此人面相,细皮嫩肉的,和“玉面郎君”萧瑜相比,虽则差了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见此,姜文焕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恶寒来。 他也知道,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从没上过战场厮杀的人。 不过姜文焕也知道,此时能从中军帐中出来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姜文焕也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遂问道:“敢问将军何人?” 来人闻言,身体略微一怔,随后才笑道:“小侯不识我?!” 姜文焕道:“只觉面善,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依旧笑道:“想不起来也不奇怪,毕竟我久居西岐,实少外出” 紧接着那人又道:“我乃西伯侯姬昌之子姬发是也” 姜文焕哦了一声,随后抱拳行礼道:“幸会幸会” 然后,欲转身而去…… 姬发?我跟你很熟吗? 姬发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追了上去,欲与姜文焕并肩而行。 姜文焕内心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舅舅!” 此时,姜文焕身后又传来一个年轻略显稚嫩的声音。 天籁之音啊!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姜文焕二话没说,驻足、转身,笑脸迎去。 “太子殿下”,姜文焕笑呵呵说道。 此时,姬发也跟着向殷郊行了一礼。 “西伯侯二公子,我与舅舅许久未见,今朝相逢,怕是要彻夜长谈了” 这话很明显了,姬发如何听不出来。 这是让自己哪凉快哪待着去啊! 不想自讨没趣的姬发朝殷郊再次行礼后,便从容离去,离去之时,还不忘和颜悦色的和姜文焕打声招呼。 这让姜文焕感觉甚是惊悚!自己帅则帅亦,可没有什么别的不良嗜好! 见姬发离去,殷郊心情大好,指着身边一人对姜文焕道:“舅舅,我与你介绍一下……” 姜文焕如何不认得殷郊身旁之人,心中想着,这不就是我玄黄教宣威大护法吗?外甥啊,这还真用不着你来介绍! 心中想归想,这话打死他他也不敢说出来。 笑了笑,姜文焕做出一副静待殷郊介绍的样子来。 “这是父王给我的贴身护卫孔宣,我跟你讲,孔将军可是了不得……” 说到这,殷郊没法往下说了,孔宣究竟有多了不得,他也是听来的,并没有亲眼见过。 孔宣见殷郊如此,笑了笑,然后喵了一眼姜文焕。 姜文焕连忙施了一礼,口称什么“幸会”、“早有耳闻”、“大名鼎鼎”之类的恭维之词。 一旁的殷郊傻眼了:舅舅改脾性了? 在殷郊心中,姜文焕可是眼高于顶的人,很少有能入他法眼之人。 而如今,姜文焕对孔宣竟然如此看重,这不得不让殷郊心生疑惑。 不过随后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父王看重之人,想必定不简单,要说也只能说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不曾见识过孔宣的厉害。 那想必……舅舅是见过的。 想到这里,殷郊竟有些惭愧起来。 孔宣也算是给足了姜文焕面子,也施了一礼,不过行礼之时,眼神似乎在向姜文焕暗示着什么。 姜文焕会意,顷刻过后对殷郊道:“太子殿下,我有几句话要与孔将军交代” 殷郊点头,心中暗想:舅舅莫不是怕孔将军护我不周,所以特意要嘱咐几句?! 殷郊正想着时,孔宣和姜文焕却早已经跑到了远处,而且是越走越远…… 殷郊:“……” 缘何要避我如此?! 待到无人处,姜文焕又想孔宣行礼,道:“见过大……” “大什么大?不知天地有耳目?”,孔宣一副淡然模样打断了姜文焕的话。 姜文焕一笑,将自己的疏忽大意给掩饰了过去。 孔宣也不绕弯子,道:“那姬发意欲接触你,必有他意,你不妨主动一点,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姜文焕心中一紧,直直的看着孔宣道:“孔将军是认真的?” 孔宣用那帅气无比而又一脸淡漠的样子给姜文焕做了回应。 “好吧,要是他敢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阉了他” 孔宣听到这里,又看到姜文焕那一脸复杂的表情,也禁不住轻笑起来。 拍了拍姜文焕的肩膀,孔宣笑道:“放心,还有我盯着呢!” 第八十五章 此宝物还请二公子先试! 姬发这几日心情不错,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姜文焕这个小毛头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好了不少,这样一来,那道人托付给自己的事情看来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成功办下来了。 想到这里,坐在西岐军帐中的姬发右手握拳,然后重重击在左手手掌之上,兴奋之色跃然于脸上。 朝歌龙德殿,夜深人静时。 子受这段时间夜夜奋战到深夜…… 别误会,奋战的是正事。 四宫娘娘那他是一连几日都没有去过。 毕竟, 身体很重要! 而且,成立开物司并任命妲己为开物司司正这件事,多多少少有子受的推动。 妲己很聪明,但是再聪明,有些事情还是想不到,比如,出自十七世纪的《天工开物》她就没见过。 不过,这书已经被子受删删改改,编成了一本具有大商时代特色的科技全书。 至于书名,自然不能用“天工”二字,而是变成了《人工开物》。 《人工开物》的一部分稿子早就出来了,但久久没有完工。 毕竟子受身为大商君主,忙啊! 四宫娘娘都要关怀,许多奸邪都需要震一震,这都得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事到如今,子受知道这书得尽快完成,因此也只有牺牲关爱娘娘们的时间,独守龙德殿奋笔疾书了。 不过,今晚例外。 因为孔宣来了。 孔宣自感到姬发这小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九九后,便一直暗中观察着,并要求姜文焕尽量“配合”一些。 不过一连数日,只见姬发不断地约……接触姜文焕,但就是不见他有进一步动作。 这就让姜文焕有些抓狂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西伯侯二公子是不是和鄂顺有着同样的爱好。 这样一想,让他越发的汗毛倒竖。 姜文焕汗毛倒竖,孔宣自然耳根难以清净。 每日被姜文焕聒噪着,这让本来就天性喜欢清净的孔宣大孔雀也扛不住了。 所以, 他就跑来朝歌在子受耳边聒噪起来了。 孔宣一边向子受汇报着北海的情况,尤其是近段时间西周二公子姬发的不正常举动,一边给子受披上了一件薄薄的锦缎披风。 毕竟,已然深秋夜微凉。 子受左手扲了扲披风上角,右手依然握笔成书,写着《人工开物·舟车·海舟》篇。 子受一边写着稿子,一边听孔宣的汇报,而孔宣则是一边汇报,一边看着子受的稿子: “凡舟之名,约有百千,或以形名,或以量名,或以质名,不可殚述。游海滨者得见海船,居江湄者得见漕舫,若局趣山国之中,老死平原之地,所见者一叶扁舟、截流乱筏而已” “然则大商之地虽大,近海最佳者,无非东夷、百越之地也,而此二地者,皆不服王化,此不非大商之忧虑哉?!” 孔宣看到东夷、百越,心中微动,大商四周,看来皆是禽兽啊,虽然这些禽兽在孔宣看来也就是些土鸡瓦狗而已。 子受听完孔宣有些像碎碎念的聒噪之词,随后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在卧房内缓缓踱步。 不一刻,子受驻足,扲了扲披风后看向孔宣笑道:“孔宣,孤有一计,你听听看如何” 孔宣听完,点点头,道:“陛下这个计谋甚好”。 毕竟孔宣不是一个善于拍彩虹屁的人,要是黄飞虎在此,绝不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能表达内心的滔滔江水的! 说完,孔宣就辞别子受出了龙德殿,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毕竟天下虽大,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须臾而至。 三日后,北海大营。 姬发觉得时机已然成熟,该下手了。 岂不知,孔宣和姜文焕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郎有情妾有……啊呸,于是,姬发又再次约见姜文焕,言道策马观边塞风景。 姜文焕要不是想知道姬发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若是听到要与他策马奔腾,早就一杆枪把他挑了! 北海多荒凉,实则没什么好看的,俩人来到一处荒原,身后数百步是各自的亲卫家丁,不过此时他们并未看见各自的将军身影,因为姜文焕和姬发此时已经走到一个大山包后头,挡住了众人视线。 众兵丁没有姜文焕和姬发的命令,自是不敢造次前进,只能原地待命。 山包后,姬发从衣物中掏出一物,此物圆圈形,泛着黄黄的金属光泽。 这是子受不在,子受若在此,定能识得此物! 《西游记》第八回中如来给了观音“金紧禁”三个箍儿,一个被孙悟空戴上,一个被黑熊精戴了,还有一个被牛魔王的儿子红孩儿戴上了。 至于如来这金箍是哪里来的,这自是后话。 姬发手中的物件,正是如此一般的金箍。 只是,姜文焕并不识得此物,只是觉得此物甚是精美绝伦,一看之下,便有细细观赏把玩的心思。 姬发见姜文焕目露精光,心下得意,果如那道人所说,此物甚是奇妙。 姬发紧接着道:“小侯爷,此宝物名为【美金箍】,是戴在头上的,戴上之后甚是英气,我与姜小侯爷一见如故,故而这段时日多与小侯爷接触,此物乃一得道高人相赠,此时我将此物赠与姜小侯爷” 姜文焕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后,便欣然接过姬发手中的金箍。 接过金箍的姜文焕细细瞧了瞧金箍,没瞧出有什么异样,但他心中也是清楚,姬发将他带来此处赠金箍,必有古怪,他有不傻,自是不会冒冒然往头上戴的。 姬发在一旁见姜文焕只是对那金箍左瞧右瞧,就是不戴,心中有些急躁,遂在一旁连声催促着。 姜文焕见此,心中更是冷笑,只是脸上却若无其事的道:“姬公子此物当真精美绝伦,我非常喜欢,所以,我决定将这金箍献与太子” 姬发一听,脸色一变,道:“此物还是小侯爷戴着合适” 姬发心慌啊,这东西的妙用那道人也是透露过一二的,这要是让太子戴上,那后果严重了。 毕竟此时的西周还没想着要和商王翻脸,明面上可还是臣子,阴谋算计太子,那可是灭国之罪,天下诸侯可是要群起攻之的。 姜文焕似乎并未看出姬发的异样,依旧一脸平静道:“太子殿下应该到了” 姬发闻言,心中一紧。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太子殷郊竟然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殷郊身旁,站着的是那个熟悉而又陌上的护卫。 这护卫,自然是孔宣。 姜文焕见殷郊到来,心中也松了口气,对于她这个耿直男孩来说,拖延时间也的确不是一件简单说的事。 “太子殿下,此物是西伯侯二公子所献,托我转给殿下。” 姬发一听姜文焕这么说,心中直想骂娘,我特码什么时候说过是给太子殿下的! 他急着想要解释,可解释又有什么用? 此时的他,心中已然明白,自己掉坑里了! 更何况,姜文焕也并不给姬发解释的时间,紧接着又道:“我看这宝物甚是精美,不曾想殿下你刚好来了,不如你现在就戴上试试?” 殷郊接过金箍,也是细细端详一会儿后,正欲往头上戴,不料此时一旁的孔宣却开口道:“末将身为太子护卫,职责便是要确保太子殿下安全” 姜文焕和殷郊听闻后,皆是不自觉地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于是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姬发。 孔宣也是目光森然地看向姬发,道:“此宝物既然是西伯侯二公子所献……” “那……还请二公子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