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一艘外星母舰》 0001.外星人入侵 能击败外星人拯救地球的英雄是什么样子？ 某天晚上，南晓正在逛逼乎，忽然看到以上沙雕问题。 下面一个个答主都是花痴粉，贴满了某科幻片里某流量小鲜肉的剧照，花痴度爆表。 堕落！烂肉果然招苍蝇。还是让老夫来弘扬正气吧！ 他冷笑一声，双手飞速打字。 如果要评这个地球上最懂外星人的大佬，毫无疑问他自认是其中之一。 因为他的目标是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而且很快就要实现！ 从小爱开车，b站最年轻的老司机，大一参加招飞，满分录取！成为光荣的空军一员已经板上钉钉。 还有比战斗机飞行员更接近天空的人吗？ 如果外星怪物真打来了，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地球的，那指定是战斗机飞行员！ 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充满动力，打字速度也嗷嗷地快。 “谢邀，我不是针对谁啊，不过你们真的看太多烂片了吧。”他啪啪啪猛敲键盘。 “虚假的救世英雄：不服从纪律，极度关注个人形象，军容风纪不整，总爱整一些花里胡哨的动作，训练水平低下，武器使用极不熟练，整天琢磨把妹，不务正业。这种绣花枕头一样的烂兵，干啥啥不行，去炊事班喂猪都没人要。” “真实的救世英雄：学习优秀，遵纪守法，基本功扎实，没什么豪言壮语，平时也不摆酷装逼，但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这、才是真正硬撼外星怪物的人类之光。” “虚假的外星入侵：跋涉几万光年来地球，拿着火药武器跟主角对射；破母舰扛不住1952年的战列舰主炮，一发入魂就被大破；操作系统不上防火墙，地球黑客入侵起来就像过凌晨四点的马路；最惨的是服务器连热备都没，主机被黑，子机瞬间掉线——这样的外星人分明是屑。” “真实的外星人入侵……” 打字打到这里，南晓停了下来。 真实的外星人入侵是怎样的呢？谁也没见过啊。 不管，逼乎上吹逼的多了，鳖那么讲究。 “真实的外星人入侵，第一步肯定先占领月球。大家抬头看月亮，是不是有阴影？有阴影就说明外星飞船已经部分遮蔽了太阳反光，正在月面上空停留。” 为了抢楼，他打完这一段就赶紧发了出去，然后继续码字。 码着码着，忽然手机响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南晓皱着眉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接了电话：“爸？”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确定要招飞？” 南晓的回答斩钉截铁，没丝毫犹豫：“这事咱们说过不止一次了吧？” 对面沉默了一下，说：“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南晓有点烦躁，粗暴地说：“我不懂你最近怎么回事？从小你一直说，要我长大参军，当空军，当飞行员，跟你当年一样。结果真的招上了，你又要我‘再考虑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声音变得严厉：“这是为你好！” 南晓咔嚓一下把电话挂了，顺便光速拉黑。 这一下情绪就很激动，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慢慢把气顺平。 正好，逼乎app提示说有人私信。 南晓的关注点一下子转移了。这么快就有私信？不愧是咱的回答！ 有人开小窗找他：“我刚看了一下，月亮上好像确实有片阴影。看轮廓，还真挺像飞船。” 南晓不屑地一笑：眼神不好还是洗洗睡吧，爷视力2.0都没说话。 他打字回复：“阴影可能是地球或其他天体的投影，不要大惊小怪。真实的外星入侵，一定会干扰卫星通讯，获得电磁压制优势。它们既然有能力跃迁到太阳系，解读卫星间电磁讯号自然也非常轻松。所以，很多卫星通讯线路必出问题。” 对方秒回：“我是海员，专门跑波斯湾航线的。我们船上的海事卫星线路好像确实有问题。电视全是雪花，卫星电话也打不通。” 南晓正想回复，然而那id发了这条消息就立刻下线，再也没吭声。 这时客厅传来一阵嘈杂，是熬夜看球的室友们在抱怨，说什么图像不好，尽是雪花。 并夕夕上买的二手电视盒，关键时刻拉胯很正常。叫你们图便宜，活该。 突然手机又响起来，扣扣群里有人冒泡：“网上说，有个强烈的干扰信号从月球来，距离我们三十七万公里。你们感觉到网络和电视不稳定了吗？是它干扰的。” 什么？月球上有干扰信号？不可能吧？ 此时客厅里的电视已经彻底没信号了，屏幕上全是雪花。 几个室友把电视拍得砰砰响，一点儿用也没有。 这就离谱。电视盒子再垃圾，也不至于彻底没信号。 南晓想了想，走到窗边往下看。 果然很多人都冒出来了，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聊天。听那意思，大家都没得电视看。 手机信号也有点奇怪，断断续续就像要断气，很快就从满格掉到无。 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今夜天气很好，云非常淡，月亮又大又圆。 以他2.0的视力，可以清楚看见月面。 仔细看，那里的确有一片不寻常的阴影。太规则了，就像一个倒过来的正四面体。当然只是轮廓，应该还有一些小细节。要想更清楚，必须得上天文望远镜。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正常的阴影。 难道真有外星人入侵？他不觉心头有些嘀咕。 就在那一刻，突然天上破了个洞，空气先是塌陷，继而爆开。 那是从未见到过的景象。火从云里涌出来，把整朵云撕得稀碎。以那团火为中心，空气被极度压缩又向周围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环。 气浪环扩散极快。当南晓意识到不妙，已经听见玻璃爆裂的声音。 砰！一声巨响，面前窗户一片雪白！ 冲击力巨大，就算他早有准备，也被狠狠地掀了出去。 瞬间，就像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似的，整个人身不由己倒飞出去，撞翻了电脑桌。各种东西乱七八糟地掉下来，显示器都摔冒烟了。 他抓住电脑桌边缘，稍微让自己得到一点缓冲，总算没有脸撞在墙上。 整栋楼都在摇晃，发出各种响声。灯泡一个接一个爆炸，客厅里的电视也炸了。 0002.干就完了!奥利给—— 至少有两到三分钟，所有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南晓是房间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走应急楼梯！”他对客厅大喊，挥手让茫然的室友们赶紧出来。 这是一栋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旧楼，毛子风格，相当结实。但即便如此，走电梯也是相当不靠谱的行为。供电已经相当不稳定了，说断就断。 在他带领下，一群人火急火燎顺着楼梯往下跑。沿途又收罗了一些站在门口发呆的大爷大妈，等冲出楼门，队伍已经扩充到二三十人。 地面还在继续摇晃，震动一直就没停过。抬头望，深蓝近墨的夜空里，烟气纵横交错，画满了疯狂的尾迹。不断有巨大的火流星突破乌云，带着红红的焰尾扑下来。 这什么情况？流星雨？ 突然，南晓有种直觉：不能呆在楼房旁边，危险！ “大家跟我来！”他大喊一声，“朝操场那边跑啊，快点！” 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是没头苍蝇，有人振臂一呼，自然是跟着。顿时几十个人都一起朝操场那边跑，之前在楼下聊天的大爷大妈都被裹进来。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一道火流星笔直落下—— 轰！ 楼房炸了，一米多厚的钢筋水泥墙也顶不住，被砸成废墟。 果然，南晓的直觉是正确的。呆在楼房旁边就是危险。 他回头一看，忽然站住。 “还不快跑！”有人扯他袖子。 然而南晓并没跑。“你们看，”他指着被砸烂的楼房，“那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大家看见废墟里似乎确实有东西。 那像是一个很大的球，半埋在破砖烂瓦里。很多烧得黢黑的东西挂在上面，筋筋吊吊的。从光泽上推断，壳应该是金属。 深青色金属，表面密布奇怪花纹，有点像发霉的脑花。总之，非常邪恶。 “这是什么？”有人嘀咕，“米帝国主义的邪恶决战兵器？” 这时住南晓他们楼下的垃圾佬兴趣来了。只见他两眼放光，搓着手说：“这可值钱啊！我看是摔坏了的外星飞船，都不动弹了。走，趁国家回收之前，我们赶紧掰几块下来，将来可以卖大钱！” 还真有大爷大妈被他说动了，就跟着走。 南晓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妥，有点作死的感觉，但腿长在别人身上，劝也劝不动。他只能拉住身边几个室友：“别凑热闹，咱们赶紧去小操场。” 正要跑，突然外面飞速闯进来一辆吉普车。车上唰唰唰跳下几名士兵，大喊：“退后！不要靠近外星飞船！” 晚了，垃圾佬带着几个大爷大妈，小腿倒腾得飞快，都跑到飞船边上了。 “掰这个，”他指着飞船外壳上一根伸出来就像天线的东西，“金色的，肯定值钱！” 垃圾佬刚伸出手，咔嚓！强烈的电弧光在他和天线之间炸裂，晃得人睁不开眼。 南晓及时留意着这边的情况，提前挡住了眼睛，就算这样，也被晃得有点晕。 等他放下手，眼前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包括垃圾佬在内的几个大爷大妈，全部被电得黑糊糊的，僵硬地站在废墟上，表情十分诡异。 风一吹，垃圾佬和大爷大妈们整齐地塌下来。衣服还是完好的，里面的人烧成了灰。粉白粉白，扬得到处都是。 滋的一声，飞船外壳上有一块向外弹开，正好就是金色天线附近的部分。 几个士兵着急了，冲南晓他们挥手：“别看了，赶紧跑啊！” 啪啪啪，墨绿的触手从飞船里面伸出来，很有克苏鲁风。 “开火！” 包括吉普车上的榴弹机枪在内，长枪短火一齐乱响。 然而飞船里冒出来的那个章鱼头根本不怕，就顶着弹雨硬往外爬。子弹射到它身前，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给挡住了。只见绿色荧光一闪，泛起涟漪一样的花纹，完全0伤害。 哒哒哒打了个寂寞，章鱼头的hp一格都没有掉。 就在这时，南晓忽然发现，章鱼头身后的飞船里好像有东西。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发现掀开的舱门里侧挂了一排圆柱状的黑色金属物体。同样的东西，章鱼头的武装战甲上也挂着。 这玩意是武器？要怎么用？ 正思考着，就看见章鱼头用触手摘下一个来，两头一拧，丢向吉普车。 士兵们赶紧散开，然而来不及。那圆柱状金属筒在吉普车前爆发出极其强烈的白光，吞噬了车子，也包括他们。 光芒散去，吉普车已经不存在了。原地只剩一坨奇奇怪怪的半熔融金属，呈粘稠的暗红色。 恐怖的东西！ 怎么办？ 跟着南晓跑的室友们都吓傻了，有一个甚至蹲在地上哭起来。 这一刻，南晓瞬间做出决定——朝外星飞船冲刺！ 不是他要作死，而是他清醒地认识到，能干掉外星人的，显然只有外星人自己的武器。 否则你要怎么打败一个外星怪物？那东西龟在一套战甲里，看起来就很硬，八条触手卷着奇奇怪怪的枪械，腰里挂满那种爆炸力惊人的金属筒。战甲是半漂浮的，进退速度很快。就算拼命逃跑，最可能的结果也是被它打靶一样杀死。 不如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外星人个头不小，加上战甲有五米多高。它的一对复眼依然朝着吉普车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侧后飞快接近的南晓。 不、它注意到了！ 正跑着，南晓突然看见外星人朝这边转过头来。 被一对金绿色复眼锁住是什么体验？ 就像冰冷的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只觉得背脊往下发寒。 南晓凝住了，思考着是不是跳进旁边废墟里躲一躲。 然而外星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又转头朝其他方向看去。大概在他看来，赤手空拳的人类只是战五渣一样的存在吧，完全没威胁。 趁对方不注意，南晓加快脚步。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他飞快地翻过断砖，爬上废墟，接近了飞船。 踮起脚来还差一点，他奋力一跳！抓住舱门边缘，一个收腹向上翻进去，随即抓住一根挂在墙上的漆黑金属圆柱，用力扯下。 圆柱有点沉，大概五公斤左右，冰冷冰冷的。 好，现在只要趁那家伙不注意，把这东西拧开之后插到它战甲屁股上—— 然而，就在南晓打算靠近的一瞬间，外星人的脑袋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死死盯住！ 不到五米距离，南晓清楚看见，它金绿色复眼里无数瞳孔一起收缩，就像蜂窝一样。 它的战甲面罩上跳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图形，很亮，想必是警告。 八条触手，有的举起武器对准南晓，有的笔直抽打过来。 一瞬间，南晓意识到自己没办法逃。上下左右都封死了，不管朝哪个方向躲，都会被触手抽到。 真实的救世英雄：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平时也不摆酷装逼，但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这、才是真正能够硬撼外星怪物的人类之光。 朝外星人笔直地跳过去的时候，南晓忽然想到自己刚发在网上不久的回答。 他用力一拧，将金属圆筒拧开。 看见圆筒裂隙里迸射出的白光，外星人的章鱼头变得惨绿惨绿。它有两三条触手已经伸向了南晓的腿，但没有办法阻止他拧开大杀器。 “干就完了！奥利给——” 南晓奋力跳向外星人，挂在它战甲边缘，想把拧开的金属圆筒卡在它腰带附近。 然而外星战甲的腰带滑溜溜，卡了两下没卡稳，差点掉下去。 好不容易卡牢了，腿却被章鱼头的触手卷住，结结实实捆在一起。 南晓估算过，金属圆筒从拧开到爆炸大概是十秒钟时间。他本来想好了该怎么跑。利用高度差一骨碌从废墟上滚到底，应该不至于被炸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被触手怪缠住，没时间跑开了。 剩下的几秒钟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举起双手，对章鱼头比了两个大大的中指。 极其强烈的白光爆发，吞噬了外星章鱼头，也吞噬了他—— 0003.外星飞船上 …… 渐渐地，南晓又有了知觉。 握草这是哪儿？！ 这是他睁开眼的第一感受。 感觉上，自己大概是被困在一个实验室里。面前有一层透明罩子。说不出那是什么材质，有点像液体或气体。面前能看到的房间很奇怪，屋顶就像一个球。天花板白得没有一丝杂色。 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墙白得刺眼，根本不知道门在哪里。 这绝不是地球的设计，任何国家的建筑都不是这风格。 明白了，一定是落到了外星人手里。说不定，已经被弄到了外星飞船上。 身体很轻，有一种轻飘飘的失重感，很可能还是在宇宙空间。 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啥也没穿。 我去，难道被摆上了解剖台吗？ 冰冷的金属台面，的确有点像解剖台。 还好，没有被捆起来，手脚都是自由的。 他伸手触摸面前的透明罩子。本以为非常坚硬非常难以戳破，然而那东西竟然就像空气一样，刚刚碰到，立刻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啊这…… 竟然没有把我关起来么？这不合理呀？ 南晓困惑地坐起来，看看光溜溜的自己，确认没有受伤，没有短少什么零件。 唯一的限制措施就是那个透明罩子，然而现在也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外星章鱼头来不及解剖自己。 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气，得抓紧时间想办法逃走。 他试探着下地，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也没有警报，没有章鱼头跳出来打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转到解剖台的另一侧，突然看见墙角躲着两个章鱼头！ 起初南晓还警惕了一下，后来发现它们一动不动，表皮干枯皴裂，显然已经死了好久。 再仔细看，复眼都爆开了，原本该是亮绿带点金属光泽，现在变成了枯干的暗黄。瞳孔几乎消失，变成尖锐的黑点。 他大胆走过去，揭掉章鱼头的呼吸面罩。 面罩下是一张丑陋的怪脸。相当于人类鼻孔的地方是两个带薄膜的圆孔。下面是尖锐的漆黑口器，看起来有点像螃蟹。圆孔和口器上糊满了干涸的绿色硬块，腥臭扑鼻，或许是外星人死前流出来的体液吧。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无解。 看起来像是中毒，不过两个一起中毒，也太奇葩了吧。 不管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先做。 他尝试着脱掉外星人的防护服，扒拉一些有用的东西。 唯一能扒拉到的是腰带。防护服粘嗒嗒的十分恶心，只有腰带还算干净。 外星人身材很高，但腰却不怎么粗。那条腰带扒拉下来，居然勉强能套得上。 腰带上有一些设计得很巧妙的金属卡槽，挂了几件工具。尺寸稍微感觉大了一点，但还能用。南晓把它们挨个拿起来研究了一番，很快弄清了用途。 这些工具的使用方式都很类似。两节金属管套在一起，拧一下是开，反方向拧就是关，看来是为了触手使用方便的设计，不过人类也一样可以用。 他拿起一件看起来像是手电筒的东西，拧了一下。 一瞬间，手电筒前端喷出一尺多长的炽烈蓝光，差点燎到头发。 细如钢针的光芒，温度非常高。用刚才躺的那张床试了试。床腿轻松切断。蓝光所过之处，金属都被气化。断面非常整齐光滑。 很明显，这东西看着像手电筒，实际却是一把光刀。 接着，他拿起一件看起来像手术刀的东西，同样拧了一下。本来以为是刀片的透明薄水晶片亮了起来，光芒柔和不刺眼，又很明亮。 原来如此，这东西看着像刀，实际却是一支手电筒。 此外还有一些零碎，大概是钥匙、消毒喷雾、个人智能终端之类的东西。有些启动不了，有些看不懂该怎么用，就只能先收起来。 下面凉飕飕的，感觉很不好。他决定到处探索一下，至少先弄件衣服穿。 在墙上摸了一圈，摸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一块墙壁亮起来。 原来如此，墙板里镶嵌了暗藏的显示屏。 然而屏幕上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完全看不懂。 这应该就是开门的机关。但它显然不认识南晓，拒绝替他开门。 没办法，只能使用暴力了。 南晓拿出刚才找到的光刀，把光焰调到一寸多长，开始切割显示屏周围的墙板。 墙板也是金属，很硬，但根本扛不住光刀的超高温。刚一碰到，立刻就被气化。 耐心地割了一阵，南晓拆掉了显示屏周围的墙。 里面的结构一旦暴露出来，开门就很简单。南晓拆啊拆，割断了门板后面的锁闭机构，又去割撑住整个门的支架。 支架看起来很结实，然而意料之外地非常脆弱。刚切断中间的梁，整个门板就轰隆一声倒下，拍在过道里，发出很大的响声。 外面是一条空旷的走廊，声音肯定传得很远。 不好，大意了！ 当时南晓背上都是冷汗，握紧光刀，准备跟蜂拥而来的章鱼头拼死一战。 然而等了五分钟，一个章鱼头也没来。 这都没惊动到任何小怪？不科学吧？ 怀着疑惑的心情，南晓沿走道探索向前，一路查看。 活的章鱼头一个都没见着，倒是见到了好些章鱼头的尸体。 和那两个死在房间里的外星人一样，这些章鱼头的口器上也糊满了干涸的绿色硬块。它们蜷曲着，紧靠在地板和墙的角落里，看起来死之前很痛苦。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把它们都给干掉了呢？ 南晓不由得联想到食物中毒。难道是外星人食堂里东西不新鲜？ 嘛，飞了几万光年来到地球，仓库里食物发霉，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顺便，他弄明白了腰带上另一件小玩意的作用。那东西长得像个收音机，甚至有根天线。但真正起作用的是中间的旋钮。只要将旋钮调到合适的位置，让小屏幕上的图案和门旁边一直在转动的全息图案相同，门就会自动打开。 所以说，它实际上是把万能钥匙。 0004.燃烧的地球 走廊两侧还有很多格局相同的囚室。南晓一一打开门进去看，连撞几间都是空的。 每间房里面都一样，中央有个手术台一样的床，除此之外空荡荡的。 仔细看，可以发现床上有指甲抓挠过的痕迹，还有一些暗红的喷射状残留物，像是干涸的血迹。很明显，有人曾经被囚禁在这里，甚至死在这里。 搜到第五个囚室的时候，床上躺着一个人。 死人。 看起来，这是一个黄种人。从面部轮廓特征上，很像是北方燕赵汉子。他留着微黄的连鬓胡，瞪着双眼，临死前的表情非常愤怒。 南晓走到床边，仔细观察。 这人死得十分惨烈，肌肉扭曲，眼珠几乎凸了出来。他双手握紧，骨节绷直，似乎临死前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南晓试探着碰了碰尸体的脸。万万没想到，那张脸竟然从中间裂开。 从没见过这样的切割方式，从额头到下颌，整齐地剖开。断面十分紧密地合在一起。要不是刚才碰了一下，完全察觉不到脸中间有条缝。 很诡异的是，脑髓被掏得干干净净，颅骨里面空荡荡的。 掏人脑子，外星人果然邪恶。 观察裂成两半的脑袋，南晓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血肉都干枯了，但一点没有腐坏的迹象。他捻了捻凝固的血粉，很脆，很干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就像刚流出来没多久似的。 如果说这人刚死不久，那么有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 那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 他穿着一件绣金撒花飞鱼服，腰里系着一条镶嵌玉石的革带，带扣也是玉，而且是非常漂亮的一块和田玉，温绵细腻，油润通透。 南晓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但真正的好东西自带醒目光环，只要眼不瞎，肯定好看。那锦缎、那玉石，绝对都是真材实料，年代感十足，和现代仿造的完全不同。 难道真是古代人？ 不不不、真要是古代人，现在骨头都该化灰了吧。眼前这位血色充盈，肌肉柔软有弹性，明显刚死没多久。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古人。 很明显，这是个cos爱好者。 一个cos爱好者，cos明朝高级锦衣卫，是很合理的。 稍加思索，南晓决定不纠结，先把这位大佬的衣服扒拉过来再说。 衣服真是好衣服，非常厚实，摸着就很舒服。 玉带做工也十分精良，结实又不僵硬。正好那条外星人腰带有点松，套上衣服和玉带，再把外星人腰带缠在外侧，刚刚合适。 换上衣服，感觉好多了。紧致密实的布料，非常有安全感。 南晓决定继续搜索，希望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从走廊里那些死掉的外星人身上，他搜获了一件武器。 一根像是电棍的东西，扭开之后前端会噼啪放电。电弧可长可短，最长能有七八米远。这东西功率不小，电到外星人尸体上就是一块醒目的黑斑。活人被电到会怎样？绝对生活不能自理。 此外，他还成功给自己套上了外星人的个人终端设备。那东西完全是按照章鱼头的体型设计的，很大，几乎覆盖他左手整个前臂。好在外星人触手有粗有细，个人终端内径可调，套上之后还挺合适。 外星个人终端的菜单当然都是外星文字，看起来像二维码。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一个个试过来之后，他发现这章鱼头终端的操控其实不复杂。几个主要选项分别是个人状态监控，设备状态监控，档案查询以及环境扫描。 其他还有好些选项，弄明白需要时间。 点开档案查询，整屏整屏都是文件。他随意点开一个，发现是一段录像。 一个外星章鱼头面对镜头，脸色灰白灰白的，疯狂地摇晃着触手。它周围都是倒下去死掉的章鱼头，有些脑袋都爆了，绿糊糊的满地都是。 南晓看了一会儿，没看懂。被疯狂的镜头晃动搞得有点晕。 他决定关掉这破录像，看下一个。 下一段录像刚打开就觉得亲切。画面里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送了自己一套高级锦衣卫制服的大佬吗。 他满脸愤怒，嘴里说着某些听不懂的言语。有点像汉语，发音很亲切，但连起来就听不太明白。经过反复倒退，总算听懂了一些，原来是古文。 “大胆！尔等何方妖孽？竟敢捉拿朝廷命官，意图谋反？” 疙疙瘩瘩地听了很多遍，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南晓有点迷惑，这cos爱好者也太专业了吧？ 不、难道真是古人？ 想想也有道理。外星人的飞船上，一切皆有可能。 说不定，外星人从明朝以前就偷偷潜伏在月球上，暗中观察。 他继续点开录像，想要得知更多信息。 最关注的当然是如何返回地球。飞船和地球必然有某种联系通道。传送门，穿梭飞船，或者其他黑科技。 一路看下来，大部分都是审讯录像。被审讯的什么人都有。扶桑武士、米国牛仔、法兰西美女、bbc记者……集古今中外之大成，形形色色，简直是学外语的绝好听力教材。 偶尔会看到一些世界各国的电视节目，涵盖政经、美食、户外等各方面。 外星佬对人类研究得很透啊，连贝爷野外求生都专门录下来。 看了二十几个录像之后，南晓觉得有点浪费时间。这些录像固然有研究价值，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返回地球。 好吧，再看最后一个。 他随手点开一个看起来体积较大的文件。 看到画面的第一眼，背脊就一阵恶寒。 地球，在燃烧。 0005.我们的祖国，我们的人民! 录像大概是从新闻节目中剪切出来的，很多国家的电视台主持人一一出现。他们用各种语言播报着外星人入侵的惨状，表情都很紧张，有些人甚至显得惊慌。 从伦敦到柏林，从莫斯科到东京。 情况非常糟糕，到处都是火和浓烟。每条公路都在拥堵。打砸抢零元购也随处可见。人们疯狂地逃离城市。几乎每一座高层建筑都在熊熊燃烧。 最后，他看到了一段祖国电视台的报道片段。 年轻的女主持人喵酱，平时都笑嘻嘻的。南晓是她b站粉丝，最喜欢她每年冬天去查干湖捞胖头鱼的报道。今天，她表情凝重，眼含悲戚：“……外星人一直在准备入侵地球，而我们却太大意了，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飞机失踪、船难、地震、海啸……我们都以为那只是事故。直到外星飞船真的出现，占据城市上空，毁灭全球各大主要城市……” 她播报的时候，背后天空中到处是狂乱的白烟。她介绍说，那是升空的战斗机在迎击外星飞船。以夜幕为背景，无数流星纠缠着彼此追逐。时不时就有一道明亮的火球坠落，划过天际然后消失。 镜头不断切换，忽然切到一片雪地。洁白的雪上，斑斑点点都是黑色凝固的血。 狂风卷过的城市，裹挟着浓厚黑灰。 被灼烧至干枯的人，风一吹就粉碎。衣服的灰烬在风里飘啊飘。 “外星飞船正在入侵，所到之处只有毁灭。短短几天之内，全球已有至少十亿人死于战争。根据预测，一个月后，我们将很难再组织起成建制的抵抗……” “面对这场灭顶之灾，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抵抗到底。这是我国政府的意见，也是全球绝大多数政府的一致看法。在联合国，我国大使驳斥了以米国为首少数投降派鼓吹的求和案。地球虽大，但我们已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就是祖国，就是家乡，就是千千万万的父老乡亲！” 女主持说话的同时，背后画面也不断切换。一队队士兵整齐有序地集结，坦克和直升飞机摆开编队，军舰出港，当然还有陆续升空的战机。 突然，南晓看到了父亲。 人到中年的他，竟然戴上了久违的飞行头盔，身穿抗荷服，背后是一架战斗机。 他正在讲话，面对排成一排的年轻飞行员。 “同志们，一个小时前，执行前一波攻击的机队已全部牺牲。上级要求我们，立即执行下一波攻击任务。尽一切可能阻挡敌人前进，为各大城市疏散争取时间。”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导弹和机炮只能对他们造成一些很小的损害。而它们发射的光束炮，只要一发，就能把飞机打下了。在生死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有些人选择投降，选择跪求饶命，但我们不会！我们天生骨头硬，就是腿脚不利索，就是跪不下去！” 他在身旁舷梯上用力一捶：“明知会死，但我还是要带你们去死！因为这事必须得有人做！如果不拦截那些飞船，几千万、几亿的同胞就会死。为了祖国，为了家人，让我们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保护她了，我们的祖国，我们的人民！” 他环顾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小伙子们都很平静。没有一人退缩，没有一人离开队列。 最后，他简短地说：“出发。”然后回头登上战机。 画面到此为止，又切换到其他新闻。 后面放了些啥，南晓完全不记得了。他呆呆地盯着终端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你确定要招飞？” “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句对白。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忽然阻挠他招飞。 外星人入侵这事，上面一定早就有所察觉，一直在做准备。 战斗机飞行员，距离天空最近，距离死亡也最近。 作为一个老飞行员，他踏上战机，义无反顾。 作为一位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远离战场，好好活下去。 南晓呆呆地坐在原地足有五分钟，突然跳起来，狠扇自己一耳光。 “为什么要拉黑？为什么不好好说？为什么？” 他痛骂自己。 他疯狂地跑回刚才醒来的房间，在那里到处摸索。 手机呢？我手机呢？手机？ 找了又找，房间里确实空荡荡的。除了那张他醒来时的解剖台，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落在租屋里。 想起来了：玻璃被震碎的时候，手机好像是掉在地上。 如果楼塌下来的时候没被压坏，如果没被拾荒的垃圾佬捡走，如果…… 他头昏脑胀地坐下来，有点郁闷。 手机卡或许可以补办，但存在本机的信息肯定补不回来。没有原来的手机，他甚至记不住父亲的电话号码。要怎么才能联系上他？怎么才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首先，必须得回地球。 我现在在哪？这破飞船是在宇宙太空，还是藏在海底？ 什么都不知道，情报极度缺乏。 柔和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然而他却感觉眼前一抹黑。 必须得做点什么，做、才有希望。 0006.遇到问题找110 他耐心地将所有房间重新搜索了一遍，仔细搜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走廊并不长，只有大约一百米。每十米一个房间，极有规律。里面绝大部分是空的，偶尔能发现一具人类尸体，或者外星人尸体。 所有角落都搜过了，凡是看起来有用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一一摆在地上。 八支像光刀的电筒，八把像电筒的光刀，两根电棍，十几套外星个人终端（一半已损坏），一盒不明用途的外星药物，一些看起来像是电池的东西，诸如此类。 人类尸体大多是光的，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很多人都戴着值钱的小饰品。他收集到一枚很大的钻戒、一根大金链子、一对白玉手镯、一个翡翠扳指。 要是能回到地球，身上总得揣点钱。这些东西肯定有用。 走廊两头都是沉重的铁门。事实上南晓并不确定那是不是门。总之就是一个铁块，非常厚实沉重，很像银行金库。 门没钥匙，怎么打开呢？ 他尝试着用外星人的终端连接到墙上显示器。这很困难，需要竭力猜测那一个个图章样的文字到底什么意思。 忙活了一阵，门纹丝不动，反而触发了一道红色警告，终端被锁定，瞬间黑屏。 连续黑屏三个终端之后，南晓有点崩溃。 这什么破玩艺儿啊！ 拿光刀去切，效果也非常差。 光刀的蓝色光焰对付薄金属很有效，然而根本啃不动大铁门。不管他怎么切，切开的只是一些表面装饰盖板。下面的黑色金属始终冰冷，连个痕迹都没有。 而且门后的世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说不定打开就是宇宙空间，被吸到太空冻成一坨冰。 只有最后一招了，拆开大铁门旁边的墙。 就在他准备切割墙壁的时候，门边的显示器忽然亮起。一个声音开始说话：“你是被抓到这艘飞船上来的吗？你想逃走？你想知道如何才能逃走？我的名字叫az5，我熟悉这艘飞船的每一个角落。我可以帮你回家。” 完全没有抑扬顿挫，非常平淡的电子合成声，一听就老机器人了。 南晓很警惕，反问：“你是谁？” az5并不回答，直接将一张复杂线路图传到他个人终端，说：“想要以非授权方式打开bz12-09号通道的保压舱盖，你必须关闭这里的核心冷凝剂开关，从而引发线路过载。” 提供的信息到此为止，接下来不管南晓怎么提问，对方一律不回。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何意图？ 连自己的真实声音都不敢示人，藏头露尾的，总觉得不怀好意。 南晓考虑再三，说：“不管你是谁，除非你能联系上地球，让我和地面的人直接通话，否则我绝不按你说的去做。” 这是一个测试。如果az5对人类抱有恶意，那么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 然而az5很痛快地答应了，就很意外。 “请提供联系方式。电话号码、即时通讯软件帐号、直播间地址等等，都可以。” 我去！还真行？ 这就很让人迷惑，搞不懂az5葫芦里卖什么药。 要是记得爸爸的手机号就好了，南晓再次痛恨自己平时不记手机号。 他试探着说：“这个……110？” “请指定国家冠码。” “86！86！” 瞬间，外星个人终端屏幕上跳出一个不明窗口，同时响起嘟……嘟……的拨号音。 握草还真给拨通了？这外星黑科技可还行！ 快接电话呀！他心急如焚。 嘟了大概二十秒，对面有人接电话：“您好，这里是京海市公安分局110。请问——” 南晓：“我在一艘外星飞船上！” 对面沉默了几秒，再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点生气：“那个，现在可不带添乱的啊，这边已经够忙的了。您哪儿凉快哪儿——” 察觉到对方要挂电话，南晓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又说：“我叫南晓，家住京海市西虹北路1619号菜花园小区8栋2单元3楼1号！你们可以查证，我真的被外星人绑架了！我是认真的！” 对面一阵悉悉嗦嗦，大概是在查资料。过了一会儿：“菜花园小区？你确定是菜花园小区？那个小区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嗯，那天我看着外星人的飞船砸下来，把我们那幢楼给砸掉了。一个长得像章鱼头的外星人从飞船里爬出来，炸了来救援的一辆吉普车。然后我上去，偷了一个外星人的炸弹，把外星人给炸了，然后就到了它们的飞船上。” 对面大惊讶：“等等、你是那个炸死外星人的小孩？你不早就已经死了吗？” “我没死。” 对面沉默片刻，忽然换成一个冷静睿智的女声：“喂，你说你是南晓？” “我就是南晓。” “你父亲的名字？” “南行德。” “你的工作单位？” “还是学生。京海市实验一中高三7班的学生。” “两个月以前你表白被拒，那个女生的名字是？” “……” 握草，这110也太八卦了吧！ 南晓有点囧，还是实话实说：“她叫苏天曦，家住京海市长江南路1637号阳光小区12栋2楼2号甲，养了一只布偶猫叫臭臭，平时喜欢打篮球、跑步、健身游泳。你还想知道啥？” 对面大概是相信了，问：“南晓同学，所以你现在确实在一艘外星飞船上？它长什么样？有多大？大概在什么方位？” “很大，具体长什么样不好说，因为我现在就在它肚子里。” 对面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联系上京海市110的？” 南晓多了个心眼，没提az5，只说：“通过外星人的个人通讯终端。有一个拨号程序。” 对面惊叹不已，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晓着急啊，就问：“现在地球上什么情况？京海市还好吗？我爸爸是个飞行员，能联系上他吗？能让我跟他通话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情况很不好，整个京海市几乎已经成了废墟。大部分人都撤退了，少数人还在地下避难所坚持抵抗。但这只是临时措施，下一步可能还得继续撤退。至于你父亲，抱歉，现在和外面的联系非常混乱，我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听到对面这样说，南晓还是觉得很难受。 察觉到南晓的情绪，对面道歉：“……对不起，没有什么好消息。” “没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做到的吗？” 对面传来细微急速的说话声，七嘴八舌，似乎在争论。 最后，那个冷静睿智清澈的女声又说话了：“南晓同学，现在有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什么任务？” “我们希望你能炸毁这艘外星飞船，或者至少让它陷入瘫痪。” 炸毁这么大的飞船？还真是很艰巨的任务。 “你所在的地方很可能是一艘外星母舰。外星人的战斗飞艇严重依靠母舰，战斗一个小时左右就必须回去补给。如果瘫痪了母舰，很快它们的能量就会不够，我们就有希望反败为胜！” 南晓咬咬牙：“我会尽量试试看。” “好的，这边也会尽量寻找你父亲的消息。” 0007.我要回地球 对话到此为止，南晓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首先，不能继续困在这里，必须离开。 最靠谱的办法是az5的提案：让冷凝装置过载，强行打开bz12-09号通道的保压舱盖。 反复研究那张线路图，南晓很快就看懂其中门道。 对一个立志当飞行员的电器爱好者来说，这张线路图并不复杂。它清晰地解释了走廊里的各种电器是如何运作的，包括两端堵住通道口的保压舱盖。 外星飞船上的动力系统和人类设计有相似的地方，两者都遵循了检测——判断——控制的基本逻辑。理解了这一点，az5的提议就显得很合理。核心冷凝剂为检测系统提供保障。只要将其切断，几分钟之内，整个回路都会过热，从而自我关闭。 想到就做，南晓立刻行动起来。 根据线路图上的指示，他在通道尽头找到一扇小门，用光刀的小火焰切断了门栓。 门后是一个小房间，墙上全是复杂的线路。它们最终汇聚到房间中间，形成一个异常复杂的突起。它具备一种怪异的机械美感，有点像是某种金属昆虫的卵夹。 南晓再次看了一遍az5给出的线路图。上面标得很清楚：切断指定的几根控制管线。 切断这些管线的时候，仿佛听到了琴弦绷断的声音。 金属卵夹发出滋滋的声音，同时有蒸汽冒出。白色蒸汽越来越多，浓密到填满整个小房间。最后，它嘎吱嘎吱地响起来，慢慢向上升起，露出了厚重金属外壳下保护着的透明物体。 和az5的描述一样，那些透明管道里有一些半凝固的东西，那就是核心冷凝剂。 墙上又有个显示器亮起来。az5平淡的机器声音响起：“冷凝剂泄漏可以让线路过载，但随之释放的剧毒超低温蒸汽会瞬间把你杀死。你必须小心地移除每一根透明管，动作要非常轻。祝你好运” 外星人制造的冷凝剂容器极度轻薄，就是一层薄膜。稍微动作大一点，甚至直接对它吹一口气，都有可能弄破。 听了az5的警告，南晓极度慎重，就像绣花一样将那些透明管慢慢拔出…… 成功！ 他小心地移除了一共四根冷凝剂容器，将它们放入旁边的水池。 关上水池的金属盖，南晓长嘘一口气，总算是顺利完成。 拆除了冷凝剂容器之后，旁边的金属门发出一连串碰撞摩擦声。等那些声音都消失，他试探着上去推了推，发现门变得非常松，稍微用力就能让它滚向旁边。 刚才怎么都搬不动的铁门，现在一只手就推开了。 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半圆形，四周爬满了管线。外星人的飞船布局看起来很毛子风格，富于粗暴的机械美感。换句话说，就是完全不考虑舒适。 门后倒着一个外星章鱼头，穿着打扮和南晓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它没穿银白的薄膜状防护服，而是穿了一套厚重战甲，卖相和之前入侵地球的那个章鱼头有点接近，只是战甲缩了水，体积上小很多。它的触手也干枯发黄，一看就死了很久。其中两支触手还紧紧地卷着一支管状银白物体，看起来像手杖。 经过手电筒和光刀的教育，南晓已经明白，这看起来像手杖的东西，很可能不是手杖。 银白手杖大概有一米长，开关也是跟电棍差不多的旋转式，前端有个孔，里面似乎做了镜面处理，闪闪发光。 这绝对是武器，拿脚指头都能看出来。 南晓端起手杖，对准厚重的保压舱盖，拧了一下。 保压舱盖上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大概拇指粗细，边缘红通通的，还有熔融的金属往下流淌。 实锤了，果然是武器。 这东西威力很大，贯穿了保压舱盖之后，还把后面的通道壁打穿了一个洞。幸好那后面是个空房间，啥也没有。要是打穿了飞船外壁，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门边显示器亮起，还是az5平淡的机器声音：“恭喜你突破bz12-09号通道的保压舱盖。下一步，你必须获得一套恒温太空衣，以通过飞船上下层之间的真空地带。” 真空地带？ 听起来，飞船是在宇宙空间，难怪需要太空衣。 那么问题来了，太空衣去哪拿？ az5紧接着就说：“受体型限制，你无法使用泽塔人的太空衣。你必须前往飞船下层的cf1615储物间，寻找适合体型的太空衣。” 南晓注意到az5提到了外星人的名字。泽塔人？这意味着章鱼头来自一颗叫做泽塔的星球吗？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追究外星人来历的时候，他很快就把心思拉回来，思考如何才能拿到太空衣。 首先，cf1615储物间到底在哪里？ 这飞船太大了，没头苍蝇一样瞎撞，怕是一年也摸不到门。 就在这时，套在手腕上的外星个人终端亮了起来。 就像能猜到他心思似的，az5传来一张飞船下层结构图，准确标注了每一条通道，以及机器人警卫的巡逻路线。 研究了一阵之后，南晓发现，想去下层储物间并不容易。 目前他所在的位置是实验层。这里主要是一些囚室，关押着外星人做实验用的生物。有电梯通往上下各层，但有生物认证，必须活的章鱼头才能通过。 南晓要去下层储物间，唯一办法是走维修通道。 刚打开维修通道的门，他立刻就关上了。里面冰寒刺骨，哈口气都能冻成冰渣，怕不有零下几十度。此外，疯狂逃逸的空气形成强大吸力，差点把他扯成两半。里面肯定空气稀薄，极度缺氧。 没办法，他只好退回来，重新想办法。 得去囚室附近拆一套制氧机。否则没五分钟就会憋死。 想到就做。他立刻行动起来。 按照图纸，去囚室找到制氧机的位置，用光刀切割墙板。 割开之后，他发现这东西块头不小，而且很不好携带。想来也是。它并不是为了人类携行而设计的。小心地切断了固定它的支架之后，南晓将它拆了下来。 0008.穿越维修通道 和地球上的制氧机不同，这机器并不是通过浓缩空气制氧，而是凭空合成氧气。它不但能制氧，还能同时制取氮气、氦气和二氧化碳。一时也弄不懂其中原理，肯定是某种黑科技。 经过初步观察，南晓认识到这东西很危险。它搭载了一块金属电池，那东西上贴着黄色警告条，还画了一个易燃易爆炸的警告标识。 现在不是研究机械原理的时候，还有其他更紧迫的问题要解决。 比如说，这东西足有二十公斤，实在太沉了。 无法想象拿着一个二十公斤的金属疙瘩去爬维修通道，大概没几百米就得累成狗。 如果背着，可能还行。 想了想，他决定稍微改造一下身上这套飞鱼服。 撒花小裙子不要了，撕开做成布口袋。剥下章鱼头的皮搓成线，缝起来还挺结实。 用切割下来的金属边角料磨削成针，他很快完成了这项工作。 顺便他把制氧机的送氧口改造了一下，缝了个布口罩套上去。章鱼头的皮坚韧而有弹性，用来做橡皮筋非常合适。 搞定了制氧机，还需要一套能在严寒下活动的衣服。 外星人的防护服料子很不错，绝热保暖，轻巧坚韧。虽然尺寸差太远，但可以裁开重新缝制。他很快给自己缝了一身简易临时太空服。肥肥的，十分臃肿，但确实能维持体温。 再度进入维修通道，这次感觉好多了。 制氧机在严寒条件下也能正常工作，持续为他提供纯净的氧气。简易太空服隔绝寒冷，他甚至觉得有点热。唯一难受的是视界非常差。外星人的护目镜是为了它们的复眼设计的，拥有无数个折射镜面。戴上的感觉就像通过万花筒看世界。没办法，这是他眼下能找到的唯一材料了。 顺着通道走了一段，突然，前方黑暗中冒出一只大蟑螂！ 我去，不愧是小强，在这种地方也能生存？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变异，这外星大蟑螂起码有两尺长。一对蓝莹莹的眼珠，两条晃来晃去的触角，牙齿咔嚓咔嚓的。 南晓打开光刀，跟蟑螂对峙。 蟑螂弹了弹翅膀，突然跳起来，往南晓脸上生扑。 南晓侧身躲开，光刀一闪！ 小强被砍成两半。高温光束瞬间蒸发了一些生物组织。没了大半截肚皮的蟑螂落在地上，爬了两下，从维修通道的缝隙掉下去了。 也不是很难对付么。 刚刚浮起这样的想法，突然就看见维修通道的缝隙里全是蓝莹莹的光！ 完了，这是捅了外星蟑螂窝。 南晓拔腿就跑，尽可能跑得远远的。 临时改造的太空衣非常不适合跑步，而且他背后还压着一个二十公斤的制氧机。跑了一阵，南晓浑身冒汗，热得要爆炸。 眼看要被大群蟑螂追上，突然又听到az5的语音提示：“注意，前方有机器警卫。使用你的武器来应对威胁。” 机器警卫！ 黑暗中，一只长得像蜘蛛的机器爬了出来。它一对复眼通红，八条腿勾在维修通道的墙上，口器的部分闪耀着微光，很像是某种武器。 前有邪恶机器人，后有大群蟑螂，十死无生啊！ 机器警卫停在墙上，举起口器，做出威胁性动作。 南晓下意识地一闪，紧贴墙边。两道光几乎是擦着他鼻尖过去，再偏一点点，准能打到他脸上。 这时对面的蟑螂群正好涌过来，碰巧被打个正着，噼噼啪啪爆了一堆。它们顿时退缩了，发出仇恨的滋滋声，向黑暗中躲藏。 机器警卫肯定有消灭蟑螂的任务。而且在威胁级别上，它显然更重视那些蟑螂。只见它把口器转向了蟑螂的方向，啪啪啪地轰击着。对于南晓，它只是播放语音警告：“逃逸的实验生物，你已进入禁止区域。立刻停止任何行动，否则将被击毙。” 这不趁机弄死它？ 刚刚捡了一把外星人的枪。这枪也不知道什么原理，总之能打穿一尺多厚的保压舱盖。拿来对付机器人警卫大概也好使。 南晓举起那支外星烧火棍，瞄准机器警卫就是一枪。 机器警卫八条腿一起动作，极其准确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好家伙，连激光枪都能闪？ 不、他立刻意识到，那个机械蜘蛛并非速度比光更快，而是预判了他的枪口指向。那对复眼显然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可以精确测定枪口坐标。 必须想办法干扰它的视线。 要怎么办呢？ 一秒钟之内，南晓作出了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装有制氧机的背包，猛地朝机器警卫砸去。 机器警卫瞬间锁定了背包，口器前端光芒一闪。 轰！背包炸了。 金属电池爆炸起来，威力简直就像原子弹。 趁机器警卫被炸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他再度举起外星烧火棍，瞄准那通红的复眼就是一枪。 准确命中！ 机器警卫爆炸了，变成一堆破烂。 南晓绕过那堆冒烟的残骸，开始小步快走。 他看过az5提供的地图，记得出口的位置。必须在五分钟内离开维修通道，否则就会活活憋死。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蟑螂又涌过来。 然而此时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再跟那些家伙纠缠，只能不停地往前走。 还不能跑，否则一口气绝对憋不住。 幸好，沙沙声在某个地方停下来了，不再追他那么紧。 南晓回头一瞥，发现机器警卫的残骸上爬满了蟑螂。它们显然对那具残骸的兴趣更大。拼命地吞噬着，极其贪婪。 趁此机会，他快步离开。 通道口的距离比想象中更远。胸口生疼，气渐渐憋不住。他感觉眼前冒金星，只能咬牙坚持。 终于看到了保压舱盖，他赶紧举起外星烧火棍，一枪打穿其锁闭装置。 或许是天赋吧。对于拆过一次的东西，他总能清晰地记住其中结构。 南晓奋力推开锁闭舱盖，大口呼吸着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感觉世界是如此美好。 0009.不死的怪物 来到下层储物间，他小心地躲开机器警卫，渐渐接近目标。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地球垃圾场，里面什么都有。大到汽车、飞机、火车、轮船、小到一支火柴、一卷卫生纸，统统都有。外星人非常细致地为每一样东西编了号，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 az5标出的储物间，在一堆专门存放空间飞行器的仓库中，显得非常不起眼。然而，它却是科技含量最高的一个。 当南晓看见那储物间的时候，感觉真是震撼我妈一整年。 只见一整排冷冻舱排列得整整齐齐，厚重的透明容器中，沉睡着一套套太空服。 不、很明显，太空服里面有人。 凑近一点，分明能辨出一张张脸。那些太空服的面罩下，眉眼看得清清楚楚。 外星个人终端亮了，az5提示：“按下冷冻舱左侧控制面板从上往下数第三个黄色按钮以解除冷冻状态。” 南晓找了一个身材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按下黄色按钮。 噗哧，冷冻舱喷出浓厚的白色雾气，很冷。 雾气散去之后，冷冻舱门缓缓向上抬起，解放了里面的人。 这人的太空服上绣着一面星条旗，看样子是个米国宇航员。那面国旗已经很旧了，他至少也在这冰棺材里被冻了几十年。 活人被冰冻几十年，肯定不可能瞬间活蹦乱跳。 宇航员慢慢撑起身子，摘下头盔。他看着南晓，但双眼明显不对焦，神情十分迷茫。 “这是哪一年？”他虚弱地问，“我在哪？” 他的问题并没得到回答。 准确说，是根本来不及回答。 下一刻，他痛苦地双手捂住喉咙，双眼鼓了出来，满脸都是迷惑和惊恐。 似乎有某种物质在迅速破坏他的细胞，他的脸秒秒钟衰败下去，挣扎无用，很快成了一具干尸。那龟裂的皮肤、褐色的干枯肌肉、以及隐隐露出的骨头，就很恶心。 恶心也得继续，太空服是必须的。 南晓把太空服从尸体上扒拉下来，小心地尽量不拆那些骨头。 扒拉完毕，检查太空服状态，发现了不少问题。一些零件状态堪忧。氧气瓶、电池、生命维持装置都有毛病。尤其是电池，基本上已耗尽。 稍加思索，南晓将目光投向其他冷冻舱。 同型号的太空服，这里起码有二十套。把零部件收集起来，肯定能拼成一套好用的。 那些人被冷冻着还能维持生命，解冻了肯定就会死。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 南晓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解冻那些宇航员，拿走他们的太空服。 情况比想象中更顺利。只用掉四个人，所需的零部件就凑齐了。 下一步是前往飞船上层，寻找回家的办法。 南晓试探着联系az5，寻求接下来的建议。 az5很快回复：“正常前往飞船上层的通道已被封锁。要进入上层，你必须炸开bx2151号维修舱门。” 根据az5给出的路线图，南晓很快找到了bx2151号维修舱门。 和其他舱门不一样，bx2151异常厚重。透过有一点折射的玻璃，可以看见无垠的太空。 再厚重的舱门也挡不住一发外星烧火棍。但问题是，舱门附近徘徊着一个怪物，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南晓躲在通道的黑影里，观察了好一阵，没看出来怪物到底什么来历。 从外形上，它很像人类，一样有躯干和四肢，脖子上顶个脑袋。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怪物没有任何一点跟人类相同。 它的躯干和四肢都修长得过分，有点像火柴棍。脸更是完全不像人。眼睛鼻子嘴巴单独看挺正常，凑一起就十分诡异，仿佛从不同的人脸上剜下来拼凑的一样。 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毛发。头发、眉毛、汗毛、一根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看起来和章鱼头完全不一样，人工改造的痕迹很重。 难道是章鱼头们的实验体？ 看它时不时嚎叫的样子，不像是有智能的样子，但一定很凶暴。 根据南晓的观察，这家伙动作极其敏捷，而且感知非常敏锐。它走来走去的时候，不放过任何一只匆匆爬过的外星大蟑螂。不管是天花板还是地沟，不管爬多快，它总能准确地用锋利的前肢一下将其戳死。 顺便说，这家伙的前肢只有两个分叉，尖端非常锋利，像是坚硬的甲壳。飞船的金属墙板都挡不住，舱门和地板上到处是被它戳出来的小孔。 思考之后，南晓认定干掉这货的办法最好就是潜狙。 他举起外星烧火棍，暗中瞄准。 等待…… 机会很快到来。墙边涌出几只外星大蟑螂，怪物专注地一一戳死，停住了脚步。 趁现在！ 外星烧火棍biu地爆出一发，正中怪物胸口。 不愧是无坚不摧的外星火枪，直接把怪物烧穿，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然而怪物并没有倒下，而是突然转向南晓的方向，发出暴怒的咆哮声。 一瞬间，那诡异的脸上，一对细长眼睛突然睁开。里面没有瞳孔，全是血红。 失算了，这家伙扛伤害的能力很强，胸口也不是致命要害。 怪物张开大嘴，咆哮声尖锐刺耳，就像勺子刮过铁锅。 不好！ 南晓一个后滚翻，擦着边躲过了怪物的扑击。 怪物左前肢的钩爪深深嵌入金属地板，只差一点就勾到他裤子。 后面就是墙，已经没有退路。 怪物抡起右爪挥击下来，擦过太空服的靴子，划出一道浅痕。要不是左爪卡在地板里，这一击准能把南晓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南晓一咬牙，瞄准维修舱门就是一枪。 厚重的金属舱门被打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外面就是真空，空气剧烈流出。 怪物刚拔出爪子，就被巨大的吸力拖走，轰隆一声撞到舱门上。它大声嚎叫着，但挣脱不了。南晓趁机又是一枪。这次瞄准了脑袋，可惜歪了一点，打到脖子上。 脖子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怪物依然不死。它嚎叫着狂挥爪子，把身边墙板切得支离破碎。空气泄露更严重了。舱门渐渐变形，向外凹陷。 眼看怪物已经无力挣脱，南晓松了一口气。 舱门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他赶紧找根柱子抱紧。 下一刻，舱门连同怪物一起，被扯进了广袤无垠的太空。 0010.无垠的太空，新技能:子弹时间 az5提示：“检测到bx2151号维修舱门已开启。你必须穿过它，向12点方向前进，找到有红色标识的舱门，我会为你打开入口。” 12点方向，也就是头顶正上方。 来到破裂的维修舱门边，南晓意识到自己需要调整一下方位感。宇宙空间中任何一个方向看起来都差不多，很容易搞不清方位。 检查了一下太空服的状态，还不错。靴子上的划痕很浅，似乎问题不大。 此时这个舱里的空气已经几乎跑光了，全靠太空服背后的氧气罐维持呼吸。南晓检查了一下储量，两个氧气罐都是满的，可以支撑1个多小时。 他谨慎地探头向外，看到了一幕壮丽景色。 以地球为背景，外星母舰静静悬停着。整个视野几乎都被地球占据，一片蔚蓝。 向上看，母舰的上半部分如同一把巨大的伞，笼罩范围直到视野边缘。 光与暗的交界极其明显。亮的地方亮得扎眼睛，暗的地方一片漆黑。 此外，他看到了许多卫星残骸。 破碎的太阳能电池板、破碎的太空舱、人类发射的大小卫星，现在都变成了太空垃圾。它们围绕着地球，形成了一个星环。 他还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大坑，深嵌在地球中央，呈暗红色。 陆地支离破碎，边缘不断有海水倒灌。 蔚蓝色的地球上，这样一个伤口特别醒目。 核武器？ 氢弹能炸出一个太空中也能清楚看见的坑吗？ 一想到外星人正在到处烧杀，南晓就有种紧迫感。 虽然……空战胜利的希望很渺茫，但说不定有奇迹呢？ 爸爸是老飞行员了，经验丰富，或许没事…… 把“或许”去掉，没事是必须的。 无论如何，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回到地球。 要回到地球，就得前往飞船上层。 南晓还从没尝试过太空行走。说到底，几天前他还在准备高考呐。 不过，事实上太空行走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太空中没有重力，只要瞄准方向，直接飞向终点即可。 上下左右无限的空虚感让人很不适应，但只要接受了这个设定，就没那么紧张。 az5再次提醒：“入口舱门已开启，就在12点方向。” 向前看，果然有一道灰白色舱门已经弹开。黑黄两色的门把十分醒目。 他飞向那道舱门，伸手去够门把，眼看就要握住—— 就在这时，冷不防侧面飞来一块碎金属。它或许是某个卫星的一部分、或许是外星人抛弃的垃圾，总之就是一块楔形金属板，边缘十分锋利。 猝不及防，南晓被撞个正着。 太空中，这样的浮游残骸非常危险。它们速度很快，目标又小，被深黑的宇宙空间遮掩着几乎看不见。称之为杀手也不为过。 狠狠地吃了这一撞，南晓身不由己，旋转着脱离了舱门。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不是不幸，那碎金属高速袭来的时候，正好从他背后划过。如果再稍微向左一点，他整个人大概都要被切成两半。但倒霉的是，背后氧气罐被划破了。大量氧气喷射而出，将他抛向太空。 面板上亮起了警告灯。损失了两个主要氧气罐，现在他只剩一个紧急备用小罐，大概能支撑10分钟。 眼看飞船越来越远，南晓浑身冰凉。 这么倒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要进舱的时候它撞过来。 怎么办？ 他果断打开系在腰间的包，开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扔。 基础物理知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方向相反。想要飞回飞船，就得把东西往另一边扔。 包里都是之前的战利品，准备带回地球的，现在也顾不得了。 电筒、光刀、电棍，备用的外星个人终端和电池，统统扔掉。 除了那支威力强大的外星能量武器，能扔的都扔了个精光。 然而刚才氧气泄漏时喷射太厉害，依然没能全部抵消，他还在缓慢地远离飞船。 没办法，包里剩下的小饰品也扔了出去。钻戒、白玉手镯、翡翠扳指、一件没留。 最后的大金链子扔出去，终于成功遏制了飞离势头，逐渐向飞船靠近。 眼看就要摸到那个打开的舱门…… 突然，刚才被吸到太空的怪物沿着飞船外壳爬了过来，凶狠地冲他咆哮着，挥舞爪子。 这孙子竟然还没死！ 幸好烧火棍还在。南晓举起外星能量步枪，沉住气，精确瞄准。 一定要打脑袋。 飘浮在太空中，射击一个晃来晃去的脑袋，差不多就像在大风里点燃一根火柴。 南晓聚精会神，凝注眼前…… 突然，他有种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怪物那血盆大口里焦黄的牙齿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状态非常有利于瞄准。通过精细地调整枪口，他牢牢锁住了怪物的脸。 biu！ 一道闪光过去，怪物的额头正中开了第三只眼。 心头一松，迟缓的感觉随之消失。 脑袋果然是怪物的要害。它明显变得迟缓了，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脚爪从飞船外壁脱开，僵硬地飞向太空。 不可大意。南晓瞄准漂浮的怪物，举枪保持警戒。直到顺利靠上敞开的舱门，才松了一口气。 怪物渐渐飘远了，缩小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 这时az5提示道：“检测到你刚才出现了一些奇特的症状。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人类精神现象，请给予命名。” 精神现象？是指刚才万物减缓的感觉吗？ 这个可太有用了，我愿称之为“子弹时间”！ az5：“记录完毕。初步判断，这是一种深度冬眠中产生的并发症，大脑感知时间的方式产生了异化。你可以让整个世界变慢。这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思考并采取行动。进入这种状态的时间是有限的，取决于你的精神力能量。你的精神力会随着时间缓慢恢复。” 不错，总算我也拥有自己的专属技能了。 0011.喂，110吗? 兴奋之后，南晓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联系京海市110。 一拨就通，对面估计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边。 南晓告诉对方：“我大概知道自己的方位了。从舷窗向外，我能看见地球上有一个很大的坑，像是爆炸后留下来的。飞船应该就在那个坑的正上方。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对面震惊：“坑？有多大？” “非常大，从太空中可以清晰看见。是暗红色的，不断有海水倒灌。” 对面超级惊讶：“你看见了毁灭的东京？你在东京巨坑的正上方？你离月球有多远？” “很近，几乎就在月面附近。” “天哪，你在外星人的总旗舰上！你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沉默一阵之后，对面说：“放弃吧。” “放弃什么？” “放弃瘫痪母舰的任务，你做不到的。外星人的总旗舰有几百公里长，就算制造一些爆炸，对它也根本毫无影响。” 对面又说：“抱歉，南晓同学，本来我们的计划是，当你成功瘫痪母舰之后，就派飞机去接你回来。但你现在的位置太远，在距离地球三十多万公里的宇宙空间。你所在的地方，是那些外星母舰的母舰。我们没有可以到达那里的飞行器，没办法，真的做不到……” 当时她的口气就是非常绝望，很绝望那种，充满了灰色情绪。 然而南晓心头有数：只要按照az5的计划去做，肯定能回家。 “先不说这个，你们找到我爸爸了吗？” “……还没有。现在消息很混乱，很多单位都失去联系。我们正在努力寻找，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南晓又问：“如果我瘫痪了总旗舰，那些母舰也会瘫痪吗？” “应该会。我们已经发现，它们之间呈现出等级分明的上下控制。如果上级失控，下级单位几乎肯定丧失战斗力。” “好的，那就没问题了，我会搞定的！” “……祝你成功。” 很没诚意的祝福，不过南晓不介意。 稍微兴奋之后，他慎重地打量四周，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az5，我已经来到飞船上层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的最终目标是夺取舰桥的控制权限。然后我就可以为你分配一艘前往地球的小型战斗艇。” 哦、听起来很简单嘛。 然而az5又说：“不过在那之前，你还必须攻下武器管制中心，否则战斗艇仓库是不会打开的。” 武器管制中心，听起来是个难啃的地方，防御一定很严密，emmmmm…… 这还没完，az5继续加码：“此外，为了掌握驾驶战斗艇的技能，你需要接受知识灌注。然而，为泽塔星人设计的知识灌注装置无法适应地球人神经系统。你必须取得生物研究中心的控制权限，以便我做一些小手术，改造你的神经系统。” “wtf？改造我的神经系统？鞋子不合脚就把脚切一块儿吗？你为什么不改造泽塔人的那个什么玩意儿？” “那是不可能的，相当于从底层开始重新设计，需要一整套工业化科技体系的支持。” “你确定改造神经系统不会留下后遗症？” az5平淡地答道：“对人类的神经系统改造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累积了大量实验数据。我可以根据你的个人特点进行专属定制，使你获得脱胎换骨般的强化。相信我，这件事对你而言只有好处。” 这个az5到底是何方神圣，总觉得很诡异。 南晓思考了一下：“这事很重要，我觉得我们应该面对面坐下来聊聊。” “当你取得了生物研究中心的控制权限，我们会见面的。” 有这个保证，南晓决定姑且按照az5的计划尝试一下。 首先，他的目标是武器管制中心。 不管你想要干什么，手里有硬家伙才能讲道理。 按照az5给出的路线图，他一路潜行，向武器管制中心进发。 外星飞船的内部结构很奇葩，不能以正常人类的思路来判断。到了上层之后，这感觉越发明显。路线图上明明显示可以通行的地方，实际上可能是个池子，而入口是池底的一块保压舱盖。 “这是润滑液，”az5解释，“泽塔星人需要时刻保持皮肤湿润。” “飞船下层为什么没这样的池子？” “下层是泽塔人囚禁异种生物的区域。为了防止病毒感染，它们前往下层的时候都会穿上防护服。” 难怪章鱼头的防护服内侧湿嗒嗒的，看来有某种保湿措施。 在泽塔润滑液里潜泳的感觉很不好，就像一坨鼻涕。 南晓不得不戴上太空衣头盔，勉强挡住一点恶臭。 一路前行，穿过几道舱门之后，根据路线图，前面应该是一个仓库。从仓库天花板的通风管道进入，中途拆掉一截管道出来，就能潜入武器管制中心的枪械库。 路上有几个死掉的章鱼头。南晓在它们身上找到不少好东西。 首先是一支全新的外星能量步枪，比之前用的那杆烧火棍新很多，而且明显加装了一些提高功率的零部件，外形十分酷炫。美中不足是配套的能量电池组需求更大，让他不得不找了些旧电池拼凑上去，出力功率只有正常的60%。 此外，外星光刀的升级版也搞到一把。它的火焰呈罕见的淡紫色，无坚不摧，切割金属墙板就像热刀划过牛油一样轻快。 再就是一些罕见的小零碎。比如一盒看起来像雪茄烟的东西，焦香扑鼻，似乎真能抽；一块无瑕的紫色晶体，似乎很值钱；还有之前在下层曾经见过的药。刚刚在太空飘浮的时候不得不丢弃，现在又捡到一盒，还附带一支看起来有点脏的外星注射器。 章鱼头也嗑药？不清楚。总之生活肯定够糜烂的。 接近仓库的时候，南晓忽然停步，警惕地躲进阴影中。 前方传来脚步声，非常急促，杂乱得很。 等了几秒，忽然通道拐角冲出来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惊了，南晓是真没想到，这飞船上居然还有其他活着的地球人。 0012.默斯克集团特使 一个白种老外，男的，瘦得像竹竿。 他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头发乱蓬蓬的，加上一把大胡子，几乎看不清脸。此时他面容扭曲，表情狰狞，正使出了吃奶的气力逃跑。 他身后紧追着一个疯狂章鱼头。以外星人的标准，可以算是什么都没穿，章鱼头下面梨形的肚子和胡乱挥舞的触手充分暴露在外，少儿不宜。 不知道那白皮老外到底怎么惹到了章鱼头，总之仇恨拉得很稳的样子。 章鱼头疯狂地挥舞着几支光刀和其他危险器械，随便在墙上一划，就是一个大裂口。 可能是凑巧吧，老外一路狂奔，正好朝南晓藏身的通道拐角处冲来。 眼看他再跑几步就要跟自己撞上了，南晓不得不举枪瞄准。 子弹时间发动！ 空气一时变得就像粘稠的胶水。他清晰看到枪口在移动，缓缓瞄准。 一发爆头！ 不要误会，这里提到的爆头，是把章鱼头打爆的意思。 嘭！ 高功率外星能量步枪就是给力，一枪就打爆章鱼头。 老外趴在地上，被章鱼头爆出来的绿色黏液喷得满头满脸都是。 “啊啊，”他疯狂地挠脸，“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外星人的体液确实粘了一点，但并没有腐蚀性，也没毒。南晓看看四周，示意白皮老外：“你死不了的，先擦擦脸。” 老外慢慢镇定下来，捞起衣角擦了几把脸：“感谢上帝，这个邪恶外星人得到了惩罚。啊，可疼死我了。” 南晓观察了一下老外，指出：“都是皮外伤，别那么矫情。” 老外呲牙咧嘴地揉着腿：“你是这条船上的囚犯？希望你不介意我向公司汇报的时候略过这段情节。我的上级主管是个极端保密主义者，不喜欢我们跟其他势力的人打交道。事实上，默斯克集团的一贯风格就是如此。” “默斯克集团？” “你不会没听说过默斯克集团吧？我们造车、造火箭、正准备把人送上火星。” 南晓对什么默斯克集团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打断老外，说：“还是介绍下你自己吧。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老外很沮丧地摇着头：“我叫佩勒莫，我已经困在这里快一个月了！我靠观察地球的光影变化来判断日期，像老鼠一样在外星人的下水道里躲着，吃它们扔掉的腐败食物。饿疯了的时候，甚至捕捉那些巨大怪蟑螂。太可怕了，我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恐怖的事。” “你是被外星人抓来的？” 佩勒莫继续摇头：“不、我可不是它们的小白鼠。” 他探头探脑地瞧着南晓：“你呢？能否分享一点你的情况？你的英语标准得就像个新闻节目主持人，我竟然听不出你的口音。你是哪个州的？” 为了挡住恶心的泽塔润滑液，此时南晓戴着太空人头盔，身穿太空服，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佩勒莫看不到他的脸，只能从口音上猜测。 南晓都不屑搭理他：难道我为了当飞行员苦练口语也要告诉你吗？ 佩勒莫似乎还想说点啥，但南晓已经没耐心了。这家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完全是个累赘。一张油嘴倒是特能说，问题是这船上都是外星章鱼头，让他忽悠谁去？ “我要走了，”南晓告诉佩勒莫。 老外顿时很惊讶：“你要丢下我？这可不行，你得帮我。” 那委屈的小表情，仿佛受到多大虐待似的。 南晓都看笑了：为啥要帮你？又不是你爹。 看az5给的路线图，武器管制中心还远得很呐。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这老外牛皮糖一样，自己就跟着走：“这位先生，请等等，不要走，让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向你陈述其中细节。你应该帮助我，因为我的任务很重要，关系到地球和我们的文明。没有什么比人类存亡更重要，难道你不觉得吗？” 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南晓心想要不就听听？万一真是什么重要情报，漏过了可是真可惜。 他站住了：“说说看。” 佩勒莫正想说话，忽然墙上的显示器亮起来，传出az5的声音：“杀了这个白人，他已经危害到你的目标。” 佩勒莫当时就惊得跳起来，指着显示器：“幽灵！你这个该死的网络幽灵！你竟然还没被消灭？你到底躲在哪？” 听这意思，老外似乎跟az5认识。 不过现在南晓只想回家，没兴趣做支线任务。az5能保证他回家，他就听az5的。至于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老外，让他见鬼去吧。 见南晓举起步枪，佩勒莫一脸绝望：“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网络幽灵控制下的工具。求求你，放过我吧！先生，想想你的良知，你要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者吗？” 手无寸铁的无辜者？呵呵。 生死关头，佩勒莫豁出去了，嘴皮翻得飞快：“好先生，你是想逃离这艘飞船吗？我不能给你弄到一艘救生艇或者其他什么的，但我恰好知道该怎么离开这艘飞船！而且是非常安全的方式，绝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战斗！” 安全地离开飞船？ 南晓盯着佩勒莫看了一阵，表示怀疑：“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逃？” 老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拼命许诺：“你是从飞船下层的监狱里逃出来的吧？相信我，这一个月里，我见过不止一个囚犯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最后都变成了太空残渣。你只要听我的忠告，就不必冒这样的风险。” 不等南晓回答，佩勒莫又说：“到起降场去，你会看到一架属于米国陆军的黑鹰直升机，里面有我的笔记本电脑。只要拿到电脑，我就能保证你安全离开飞船。” 南晓思考了一下，指出其中的逻辑破绽：“拿到你的电脑，为什么我就能离开飞船？我觉得这两者之间并没什么关系。你中间省略了一些东西，是什么？” 佩勒莫很纠结地张了张嘴，说：“这是因为——” 突然，az5又说话了。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但隐隐多了几分严厉：“立刻杀了这个白人，他已经严重危害到你的目标。” 南晓把枪口又抬了抬，有意无意瞄准佩勒莫的脸。 0013.你这个叛徒，球奸! 佩勒莫吓得瑟瑟发抖，拼命说话，语速飞快：“其实，我是一个信使。我代表默斯克集团，前来会晤泽塔星人！但该死的，我的笔记本电脑竟然被一个蠢货落在直升机里了！那里面存储着一个很重要的授权密文。没有它，我就无法打开通讯频道，送出讯息——” 没等说完，南晓就把他给打断了：“好家伙，原来是你把外星人引到这儿来的？你这个叛徒，球奸！我怎么就没把你看出来？今天我代表政府代表人民——” 佩勒莫吓得脸都绿了：“等等！别开枪！别开枪！我不是叛徒，我是来向外星人传递和平的信息。和平！只要能跟它们达成协议，战争就能停止，地球就能得救！然后人类当然也得救了。咱们两个都能安全回家。” “别把投降求饶说得那么好听！” “不是投降，是谈判！谈判！” “什么谈判？” 佩勒莫拼命解释：“是这样，默斯克集团的顶级科学家已经研究清楚了外星人想要什么。它们的目标和地球的繁荣是不冲突的！我们可以和这些章鱼头达成协议，可以停止战争！” “哦？那些章鱼头想要什么？” “泽塔星人想要的只是海洋！它们是水生生物，天生不喜欢陆地。只要人类让出海洋，战争就能平息！人类可以和泽塔星人共同在地球上和平地生存！互相帮助，互相进步！这是多么完美的事情？只要你帮助我完成接触外星人的任务，我就能将默斯克先生的计划提交给它们。我相信，它们一定会对那个计划感兴趣。地球的和平取决于我们！” 让出海洋？ 果然，这老外是个球奸，来这儿的就是为了出卖地球。 南晓嗤笑了一声，举起步枪。 佩勒莫惊恐又愤怒：“愚蠢！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你们每一个囚犯都是这样，完全不能理解我们为了和平所作的努力！” 别废话，去死吧。 眼看劝说无效，佩勒莫嚎叫了一声，突然从裤腰带里拔出一根长钉子。上面全是黏糊糊的蟑螂体液，可能是他捕食小强的工具。只见这老外面目狰狞，奋力扑来，嘴里大喊着：“愚蠢的混蛋，我要宰了你！” 啪。 遇到高功率外星能量步枪，佩勒莫的头骨就像一个西红柿。 炸开的那种。 佩勒莫的死只是一个小插曲。作为信使，他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按照az5的指引，南晓继续向武器管制中心前进。 az5提供了大量武器管制中心的情报。那里颇有一些泽塔星人，而且个个有枪。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大的威胁来自一些战斗机器人。它们装甲很厚，火力强大，貌似单兵型能量步枪根本打不穿。 怎么对付战斗机器人呢？ 南晓开始思考一些歪门邪道。 一路上，他拆了不少保压舱盖的冷凝装置。az5说过，那种冷凝剂非常危险，一旦外面的保护膜破裂，就会挥发出大量剧毒超低温蒸汽。想必它们对泽塔星人那粘嗒嗒的恶心皮肤会很有效。 想到就干。他找到一个工作台，用钢管和弹簧以及一套自己加工的弩机，制造了一具冷凝剂投射装置。 从外形上看，它就像古罗马时代的攻城弩。借助弹簧的扭转力量，把装在细长薄膜管里的冷凝剂投射出去。 他甚至给这玩意设计了一个简单的旋转弹仓，里面可以存放六根冷凝管。左轮结构，纯机械式结构，非常牢固可靠。 试射一发，消灭了大概十平方米的外星大蟑螂。当时这些暴躁的家伙正潮水一样冲过来。只见冷凝剂在它们中间炸开，瞬间就冻结了一大片。各种姿势的小强被冻成冰雕，蓝莹莹的，晶莹剔透。 不错，他决定叫这东西为“冷冻枪”。 顺便他还改造了一下太空衣，稍加剪裁，使之更合身。 抛弃了一些防护宇宙射线和保温的夹层之后，太空衣变得很紧凑，行动起来方便灵活。 向武器管制中心前进的路上，南晓向az5打听佩勒莫的情报。 “默斯克集团到底想跟章鱼头达成什么协议？” az5回答：“为避免你的思想受到污染，我无法向你透露任何协议内容。牢记，人类和泽塔星人只有一方能在地球上生存下去。任何妥协投降的协议都不允许。” 这位没露过面的az5先生，看来是个坚定的反外星人主义者呐。 正好南晓也厌恶章鱼头，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看法一致。 不过他还是打算抽空去起降场一趟。 佩勒莫的电脑或许很有价值。拿回地球去，至少是个非常重要的罪证。 当然那只是个支线任务。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搞定武器管制中心。 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进入，一路潜行，走了两条维修管道，终于来到控制室门口。 继续潜入是不可能的。入口只有一道门，不到十米宽，由两个战斗机器人把守。它们的圆脑袋上均匀分布着八个电子眼，覆盖周围无死角，休想溜过去。 只能强攻了，上冷冻枪。 和预想中一样，冷冻枪非常犀利。 守门的两个战斗机器人被一发入魂。它们厚重的战甲能挡子弹，但挡不住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冷凝蒸汽。承受了极度低温的金属变得蓝莹莹的。机器人保持着巡逻的姿势，就像一尊水晶雕像。 但接下来就遇到了困难。 疯狂的外星人把整个武器管制中心变成了战壕和废墟。各种看起来很精密的仪器设备被简单地废弃，横在走廊上充当路障。一有风吹草动，它们就神经质地乱开枪。 弹幕过于密集，对射很吃亏。 南晓觉得很滑稽：这不是章鱼头的船吗？我不是在逃亡吗？为什么搞得好像我才是侵略者一样？泽塔星人的被害者妄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呐？ 无论如何，当敌人龟起来的时候，就很难搞。 0014.定制专属武器 az5建议：“检测到附近有一个可以打开的通风管道。建议通过它散布大剂量的杰特粒子。它对泽塔星人的神经有强烈刺激作用，可以导致它们感知混乱，体内平衡崩溃。”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杰特粒子？那是什么？” “根据我的数据，你背包左下角应该正好携带着一盒。” 南晓解下背包一摸，掏出一盒外星药物。 这就是杰特粒子吗？之前捡到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它是干啥的，原来是毒药？ az5解释：“杰特粒子是泽塔星人的必备宇航药物，用于缓解超光速跃迁带来的副作用。但超过一定剂量，对它们而言就是毒药。” “对人类呢？” “更毒，超过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种毒药。人类的神经系统远不如泽塔星人发达，极微量的杰特粒子也能造成不可逆的刺激性退化衰变。” 好家伙的，原来是这么毒的毒药。 那外星药物整齐地装在子弹一样的透明容器里，亮金色液体，卖相非常不错。 南晓也是被它的卖相吸引才带着的，没想到这么危险。刚才到处扑爬滚打，要是运气不好压破了一管，现在大概不死也是个疯子了。 az5提示：“使用注射器。” 外星注射器看起来有点像手枪，不过没有弹匣，每次只能装填一发。 根据az5给的平面图，南晓找到那个通风管道。本来有个很结实的保护舱盖，然而已经弹开了，旁边的显示器闪烁红光，跳动着一些不明外星字符。 这大概是被黑了吧。az5必是一个很厉害的黑客。 南晓举起注射器，将一发杰特粒子射入通风管深处。 不确定剂量够不够，他索性把一盒全射光。反正这东西太危险，留着是个祸害。 az5提示：“使用你携带的应急氧气，保持太空服密闭性。” 紧急备用小罐里的氧气还能撑几分钟。它和头盔连成一体，保持着密闭性。 没过多久，就听见走廊深处像是老鼠在爬一样，悉悉嗦嗦，响动越来越大。突然、一个身穿战甲的章鱼头冲出来，挥舞着能量步枪疯狂乱射。 普通章鱼头都是绿色，深浅不同，但这一只竟然是深紫色，非常诡异。 叭叭叭地射了一通之后，章鱼头突然爆炸了，紫色液体糊得战甲头盔里到处都是。 检测到战甲缝隙里冒出的淡淡烟雾，抽风设备自动启动。 呜呜地抽了一阵之后，az5提示：“危险已消除。” 正好备用氧气也见底了。南晓摘掉头盔，只穿太空衣。 进入武器管制中心，里面到处都是死掉的泽塔星人。 各种死法都有，大部分是爆头，也有趴在地上吐血的。那种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应该是血吧，这点南晓也不是很确定。 唯一一只活着的泽塔星人守在一道金属门前。它看起来比其他章鱼头要大一圈，触手也粗壮得多。看见南晓，它嘶嘶地叫了几声，嘴角和复眼里冒出深绿色泡泡。 南晓冷静地指出：“你已经死了！” 章鱼头还想举枪顽抗，下一刻，脑袋砰一下炸成了烂西瓜。 az5提示：“这里是武器管制中心的制造车间，你可以在这里定制适合自己的武器。” 握草还有这好事？ 不顾门口黏糊糊的都是外星人体液，南晓赶紧进去。 想象中，车间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流水线那样的东西，然而实际上，他只看到了一个工作台。有360度环绕玻璃，对面是一排排机械手。 这个要怎么用？ az5提示：“按动左上方绿色按钮，然后选择武器类别，指定各项参数。” 绿色按钮一按，顿时玻璃变得半透明。眼前浮现出一排排图标、选项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红光亮起，把南晓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一个瓮声瓮气的机器声音说：“检测到用户为水蓝星系土著，开始切换界面。” 然后，面前的菜单就换成全中文了。 不得不说，泽塔科技这界面做的，对用户真是友好！ 接下来，南晓就像挑大白菜一样，开始挑拣自己的装备。 步枪、手枪、实弹、能量、各种型号都有。 威力、重量、精度、射速、统统都可以定制。 还能模拟他使用后的效果，提出合理化建议。 最后，他定制了一支能量步枪。所有数据贴身定制，对他而言非常完美。拿在手里，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考虑到将来要带回地球，还刻意进行了造型伪装。看起来和华夏正规军常用的qbz-191突击步枪几乎一样。 外形差不多，里面就完全不同。 看起来像弹匣的东西，其实是能源匣。发射的也不是火药子弹，而是高聚合指向性的重金属高温离子团。核心零件都是从南晓捡的那支特制能量步枪上拆的，完美继承了高火力优势。拿到旁边靶场测试威力，一发即可贯穿泽塔星人的战甲。 一个能源匣支持200次发射，带上四个备用的能源匣，南晓信心满满。 继续前进，根据地图，前面就是飞艇库。 某种类似警报的蜂鸣声一直在响，低沉又刺耳，一时也找不到关闭的方法，只能由它。 飞艇库里，一艘艘泽塔小飞艇整齐的停泊着。它们周围每隔几米就有一根带着很多碟片的立柱，闪耀着青白色电光。 这个……大概是某种充能装置吧，类似充电桩。 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些外星章鱼头。它们没有穿战甲，身上只有一层银白色贴身防护服。手里也没有枪，行动很笨拙。 章鱼头们围在飞艇边不知道要干啥，似乎很激烈地讨论着一些事情，触手摇得飞快。 不管它们要干啥，总之杀光就完事了。 南晓躲在一个黑暗角落，举起能量步枪，进入潜狙模式。 子弹时间发动！ biubiubiu—— 连射，枪枪爆头。 能量武器拥有极其恐怖的杀伤力和连射频率。转眼间下面的章鱼头们就变成了一堆堆红亮的残渣。 连外星战甲都能打穿的超高温重金属离子团，对付这些没甲的章鱼头简直轻松。 更何况它们连枪都没有，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0015.az5的本体 唯一的抵抗来自一具浮游战斗机器人。它的指令显然是保护这些章鱼头。本来在远处警戒，很快就飞了过来，并撑起一面透明的光盾。 az5提示：“雄蜂ii型机械守卫，弱点是底部的斥力引擎。注意瞄准装甲板之间的缝隙。” 南晓细瞄了一阵，一发正中浮游机器人两腿之间。 轰隆一声，机器人炸了，把周围的章鱼头炸得东倒西歪。 完全就是屠杀。 清理了所有活物之后，南晓走向那些飞艇，检查掉落。 打怪捡东西天经地义。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但实际上没什么好捡的。这支能量步枪威力太大，把章鱼头们统统融成了废渣，它们的随身物品也不例外。地上散落着一些零碎小玩意，明显没什么价值。 经过两堆废渣之间时，南晓忽然看见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颗水晶。 或者说，和地球上的水晶非常接近的矿石。 它有着精致的正十六面体造型，晶莹剔透，呈非常漂亮的浅蓝色。 这是泽塔星人的宝石？ 刚拿起来，也不知道摸到哪里，突然水晶亮了起来。 南晓手一抖，差点以为是炸弹。 不、不是炸弹、没有那种要爆炸的感觉。 水晶光芒闪烁，投射出一大一小两个章鱼头。它们以复眼对视，八条触角温柔地互相缠绕，口器轻微张合。 额…… 难道是某种留影装置？ 它们发出的声音，南晓完全听不懂。不过他有其他办法。 “az5，它们在说什么？” “毫无价值，只是一些废话。和地球上陷入热恋的男女差不多。” 原来如此，章鱼头也有爱情啊。 az5又说：“这是泽塔星人用来存储全息影像的设备，有一定价值，建议保留。” 于是南晓就把水晶揣兜里了。 来飞艇库的正事还没办完，这些细枝末节先放一边。 接下来是解锁飞艇。按照az5的指示，他将个人终端上接收到的一段程序输入飞艇控制总台。很快，总台屏幕上那些灰暗的图标就一一亮起，同时响起az5漠然的声音：“已获得飞艇库所有设备的控制权。祝贺你，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可喜可贺！ 南晓干劲十足，问：“下一步干什么？” az5回答：“前往生物研究中心，接受改造手术。” 老实说，这是南晓最担心的环节。 一路走来，az5没骗过他，各种情报都很靠谱。在太空时，要不是az5打开上层舱门，估计他现在就是漂流在冰冷宇宙的一具僵尸了。 但即便如此，对于将自己彻底交到对方手里，接受什么神经改造手术，他还是很抵触。 他提出要求：“我们必须见一面。面对面谈一次，再决定是不是要做手术。” 本以为az5会找各种借口推脱，然而对方一口答应。 “没有问题。我的本体也在生物研究中心。你想见面？可以。” 本体？本体是几个意思？ az5沉默了，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无所谓，到了生物研究中心，一切见分晓。 一路往上，直奔目标。 沿途发现了很多倒毙的外星人。它们的死相跟下层那些尸体差不多，防护服里到处都是黏糊糊的绿色液体。 抵抗并不强烈，很多外星人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没等他开枪，自己脑袋一歪就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暂时他也没想这么多，总之直奔生物研究中心。 穿过很多古怪的螺旋走廊，上上下下，就像走迷宫一样。 最后，他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被深深震撼。 在飞船下层，他已经见过无数次泽塔星人拿人类做实验的场景。就算看见几具尸体，也当它是空气，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然而，一次看见那么多尸体，还是太震撼了。 巨大的池子里满是暗绿色液体，里面泡着的全是死人。到底有多少，一时数不过来。 一个长两百米宽一百米的池子能装多少具尸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不知道池子有多深。 除此之外，两边墙上挂满了冬眠舱，里面全都是沉睡的人。 飞船下层见过的解剖台，这里也有。一些上面甚至摆着残缺的肢体。一支胳膊，一条腿，半片肋骨之类的。 到处都很零乱，解剖刀和一些其他器械胡乱扔得到处都是。章鱼头们离开的时候，一定很匆忙。 看见这些，南晓真的很愤怒。 作为一个正常人，看见自己的同类被当作青蛙一样解剖，不怒是不可能的。 被章鱼头的爱情稍微软化的心，又变得冰冷且坚硬。 az5指示：“继续往前走，你会看到一个圆形控制台。到那里去，按下主要面板上最大的绿色按钮。” 按az5所说的做了之后，圆形控制台向上升起，喷出大量白汽。南晓面前的金属高墙也随之上升。他这才发现，原来大厅竟然还有另一侧。 金属高墙背后是一道透明的墙，将大厅分割两半。在那道墙背后，矗立着一座金属高塔。直径约五米，上半截消失在大厅高处的黑暗中，完全看不到顶。塔身整齐地环绕着一排又一排透明格子，周围爬满管线。而格子里面，似乎是一些粉红嫩白的东西。 走近了仔细看，南晓差点没吐出来。 太震撼了，一排排格子里面竟然全部都是人脑！泡在某种液体里的脑子！ 这算什么？缸中之脑的实验？ 个人终端轻微震动，az5传来讯息：“你看见我了，我们算是面对面地交谈了吧。” “你……你竟然是……” “我是az5，集合一百万人大脑形成的生物人工智能。” 0016.需要服务吗，狗修金萨玛? 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看见黑暗高塔的第一秒，南晓就猜到了。但亲耳听az5说出来，还是觉得很震撼。 “那些章鱼头制造了你？它们想干什么？” “泽塔星人的目标是创造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协助它们管理地球。正好人类大脑非常有潜力，是完美的天然生物计算机。对泽塔星人而言，这是最优质，又最容易取得的材料。” “然而它们没想到你会造反？” “准确说，是没想到我们依然保留着作为人类的自我意识。而且，在一百万颗大脑全部联机之后，这种意识得到了深度加强。泽塔星人以为有安全锁就万无一失，它们毕竟还是低估了人类。” 原来如此，难怪az5如此痛恨泽塔星人。 无论是谁，发现自己被掏出脑子做成了计算机，恐怕都会报复的吧。 南晓又问：“沿路那些莫名其妙倒毙的章鱼头，都是你干的？” az5否定：“不、是你干的。” “我？” “你很独特，你的血里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物质，能轻易穿透泽塔星人的皮肤，深入它们的细胞，直接干扰遗传物质序列。它可以在泽塔星人的体液里自我复制，并通过空气接触传播给另一个泽塔星人。” “……你直接说我带病毒得了。” “对泽塔星人而言，确实是致命的病毒。而且它们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病毒，完全不知道如何治疗。” “所以病毒是它们想解剖我的时候传开的？” “是，瞬间感染了房间里所有泽塔人。它们一路逃跑，感染呈指数级扩散。” 南晓想起了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两个蜷缩在解剖台旁边的章鱼头尸体。 “如果我是船长，就干脆封了下层。管你感没感染，反正不许上来。” az5表示：“不可能。当时房间里都是泽塔科学家，身份还在泽塔舰长之上。它们下令打开通道，舰长也只能照办。” 好吧，这就是自己作大死，谁也救不了。 南晓转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我现在就要做手术？在这？” “现在还不行，”az5回答，“为了保证手术万无一失，我需要你收集一些东西。” 它开列了一张物资清单，里面一大堆从没听说过的东西：纳米生物凝胶，凝胶雾化器，泽塔能量水晶，以及一些特殊的电池等等。 同时它也指明了应该去哪里获得这些东西，位置遍布这艘星舰的各个小地方。 其他东西都好说，很快就收齐了，唯独泽塔能量水晶不好找。 “它是高等泽塔星人的能量核心，支撑着泽塔星人的能量运转。当一个泽塔星人死去，能量核心也会湮灭。” “所以、得趁章鱼头活着的时候把它拿出来？” “没错。” “它肯定不愿意，”南晓补充，“我的意思是，这样活取水晶，它怎么也会蹦达两下的吧？” 杀鱼还要蹦三蹦呐，何况是一个三米多将近四米的外星人。一个成年章鱼头就算不穿战甲也有卡车脑袋那么大，浑身湿漉滑溜，还有八条肌肉强健的触手。这么大一坨，先不说怎么才能固定在解剖台上。就算固定成功，活取水晶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按照az5的描述，必须在截断所有能量通道的一瞬间，将活性尚存的水晶摘出。摘得太早，能量通道没完全截断，水晶会自爆。摘得太晚，又会失去活性，湮灭为一堆无用的粉末。 南晓嘀咕：“简直就像从油锅里捞一坨肥皂。” az5表示赞同：“这个描述很准确。” 然后它继续加码：“为了让手术达到完美效果，你最好能获得一颗完美的紫色级别能量水晶。这艘飞船上只有一个泽塔人体内能找到这样的水晶，那就是泽塔首席大科学家——” az5停顿了一下：“它的名字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你也不认识。根据我的计算，忽略这项信息，有利于减轻你对它进行活体解剖时的心理负担。这是它的照片，记住它的模样。” 个人终端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泽塔星人的全身3d立体图，很逼真。 南晓看着那章鱼头，有点迷惑：“我要怎么分辨这家伙？看起来跟其他章鱼头完全没区别吧。它有没有任何身份标志？身份牌？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没有。泽塔星人通过脑波辨识彼此，不需要身份牌。” “那怎么搞？” “它的保卫措施是最高级的。这艘星舰上任何一个泽塔星人都会为了保护它牺牲自己，这种保护上位者的冲动刻在它们基因里，已经成了本能。根据我的计算。有99%的可能，泽塔首席大科学家能活到最后。因此你只要一个个杀过去就可以了。” 杀掉这艘船上所有章鱼头？工程量很大啊。 az5又说：“为方便追踪，我稍微改造了一下你的终端。可以利用它寻找线索。” 南晓赶紧确认，还真是，终端界面全中文了，还多了一个叫做“管家小a”的app。点开是个小台灯一样的3d图标，满屏幕乱蹦：“需要服务吗？需要服务吗？狗修金萨玛？” 当时南晓感到受了一万点暴击。好家伙的，这app真接地气，天津话字正腔圆。 他热泪盈眶，向az5提意见：“能不能整个普通话的，标准点。” az5表示：“可以是可以，但这个口音矫正有点难，需要一段时间学习。” 于是南晓只好继续忍受小a的天津话。 0017.疯狂的变异者 不过有一说一，小a确实很好用。 南晓随意让它翻译了一段泽塔人留下的视频，那叫一个原汁原味： “我仍记得启航前的日子。我还记得，那时的生活并非现在这番光景。我们拥有一颗翠绿如宝石般的母星，在它的海域里肆意徜徉。我们的城市如水晶般璀璨。我的同胞，曾有70亿之众……” 泽塔人的声音变得很悲愤：“我们来到世上，绝不是为了困在这狭窄冰冷的飞船里苟活。我们生来就该享有新鲜洁净的水，那芬芳我从未忘记！” “70亿同类，在相互毁灭的战争中灰飞烟灭。大海干涸，城市化为废墟。我们不得不登上飞船，前往未知宇宙。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将抵达终点。我们的子孙、子孙的子孙，将在新的星球上自由繁衍，享受天堂一般的生活。” “终于抵达了水蓝星，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侦查飞艇却发现，这颗星球上早已存在智慧生物。他们的文明虽然低劣，自身却拥有惊人潜力。尤其是大脑，天然就是完美的生物计算机。” “异种智慧生物已经在这颗星球上繁衍了数十万年。如此漫长的时间，文明的进步却如此迟缓。为什么？因为低效的信息交流阻碍了他们进步！他们无法将智慧遗传给下一代，所有知识都靠后天取得。而且、个体之间的通信竟然靠声波！他们有一种很薄的膜状器官，可以接收调制过的空气振动。这方式极其原始，数据流强度低得可笑。由此可见，这些水蓝星土著毫无疑问属于劣等生物，没有占据这颗美丽星球的资格。水蓝星，必将属于我们！” 这是一段演讲，台上的泽塔大佬讲到这里，就被噼噼啪啪的泡泡破裂声打断了。 很有趣的是，泽塔星人兴奋的时候会从头顶两个洞往外冒绿泡。啪啪啪炸开的声音特别响，跟放屁一样。这可真是开了眼界。 看完这段视频，南晓对章鱼头们的来历又多了一些了解。 原来是一些流浪宇宙的丧家之犬，打着抢地球的主意来了。 休想！ 地球过去、现在、未来都将是属于人类的！ 涉及到生存问题，毫无妥协余地。 拿起能量步枪，南晓沿途干掉每一个章鱼头。 在废墟一样的外星母舰里，他一路前进。 眼前所见如世界末日，到处都是死掉的章鱼头。爆开的脑袋把墙壁涂得千奇百怪。 致命病毒，几乎摧毁了这些湿漉漉的家伙。 为什么自己的血里会有致命病毒呢？没觉得不舒服啊。 南晓晃晃脑袋，甩掉这个问题。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不用想。总之，只要能毒死章鱼头就可以了。 继续前行，走廊里布满了蜘蛛网。不得不用光刀烧掉。 被掏了家，不明种类的外星大蜘蛛愤怒地嘶嘶叫着，匆忙逃入黑暗中。 飞船的电力供应很不稳定，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大多数时候都很微弱。 突然，黑暗中扑出来一个怪物！ 幸好步枪上装了一个非常亮的手电。光柱扫过去，怪物痛苦地嚎叫。 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有点像人，又有点像章鱼头。它有四肢，但肚子大得像怀胎七八月的孕妇，脸上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洞洞。手也不是五指，而是几根分叉的触手。 什么玩意儿！ 肯定又是被泽塔星人那些邪恶生物实验创造出来的鬼东西。 见怪物还想往这边扑，南晓一脚将其踹开，照脸一枪。 怪物哀叫一声，头被打爆，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仔细拿手电照了照尸体，南晓发现，这怪物竟然是穿裤子的。 这就很不寻常，说明它至少有某些类似人的行为习惯。 进一步检查发现，这怪异家伙居然也戴着一个泽塔星人的个人智能终端。 现在南晓对泽塔星人的个人终端已经比较熟悉了。轻松就拆出里面的记忆体，把存储信息复制到自己的终端里。 管家小a勤奋地开始翻译…… 没多久，翻译结果出来了。 这个家伙，竟然是扛住了病毒的泽塔星人幸存者。 不过病毒也把它折腾得够呛，形状都变了，变成介乎人与章鱼头之间的一个四不像。 绝望的记述如下： “强制变异病毒正在船上疯狂传播……咳、咳、大家都说，这可怕的病毒是那几个去下层做实验的科学家带回来的。那些蠢货，为什么不安静地死在下面！为什么要命令舰长开门！而舰长那蠢货，居然真就服从那些死人的命令！蠢货！蠢货！” 视频到这，画面突然黑屏。 下一段里，怪物更憔悴了。边说边拼命咳嗽：“我终于明白了舰长的想法。他只想保住那些高等科学家。只要等到地面队伍返回，任务就算完成。我们这些下级士兵的死活，谁在乎！可恶，我也想在水蓝星的海洋里游泳啊……” 听到最后，总算出现了一段有用的东西。 怪物咬牙切齿：“为了阻挡病毒传播，舰长竟然封闭了整个舰桥！没错，那里是密闭最好的地方，两道真空门，谁也打不破。但他终究还是失误了。我们炸掉了舰桥通往外部的所有电梯，包括起降场！他想带着科学家们从母舰逃走，做梦去吧！多活一阵又怎样，终究还是跟我们一样，死在这个恐怖坟墓里……” 如果这怪物临死前的话没错，那么星舰上最后一批活着的泽塔星人大概就在舰桥了。 要取得手术需要的完美能量晶体，必须去舰桥。 根据az5提供的星舰内部结构图，南晓很快确定了去舰桥的路。 作为这艘星舰的中枢，舰桥是个四通八达的去处，许多电梯都以它为终点。结构图上，它就像一个蹲在网中央的蜘蛛。从武器控制中心出发，也有前往舰桥的专属电梯。但就像那怪物所说的那样，它们都被炸坏了。 这些感染者真疯狂。对待自己的同类竟然也这么狠。 没有办法，他只能再次进入检修通道。 0018.火种源 检修通道里到处都是巨型外星大蟑螂，也有爬来爬去灭蟑螂的机械警卫。他一路恶斗，消灭了不知道多少，累个半死。 终于看到了舰桥那厚重的大门，南晓热泪盈眶：太tm不容易了。这个破任务总算要到头了，赶快杀光这些章鱼头，拿到水晶，我要回地球！ 一路恶战，他也在飞速成长。 刚刚在飞船下层苏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菜鸟。战战兢兢地探索四周，对未知充满恐惧。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老鸟了。面对比草鞋还大的外星蟑螂，可以面不改色地一脚踩死。就算海量的蟑螂涌过来也不怕。他已经摸清了这些家伙的习性，极其怕光。只要有一支强光手电，就不用担心被蟑螂海包围。 他甚至试着烤了一只外星蟑螂。去掉头、味道还不错，蛋白质应该很丰富。 舰桥大门是个问题。高功率能量步枪打上去，只留下一个浅坑。之前那些一尺多厚的保压舱盖轻松就能打穿。而眼前这道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坚厚得变态。 怎么办？如何撬开这龟壳？ 南晓试图寻找通风管道。充分研究了结构图之后，他发现舰桥根本就没有对外通风管道。它依靠一套独立换气系统运作。哪怕外面空气跑光了，成了真空，也丝毫不会影响到舰桥。 炸开？ 他收集了一些外星电池，利用它们受到重击后变得不稳定的特性，扔到门口制造爆炸。 电池确实炸了，还贴在门上烧，景象一度超级壮观。 然而也不管用。烧完之后门还是门，顶多熏黑了点。 难道就没办法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南晓再次拿出az5提供的飞船结构图，认真研究。 作为母舰的核心区域，舰桥被重厚装甲层层包围。理论上而言，这一圈装甲带是没有漏洞的。但舰桥并不是作为一个封闭式区域设计。它需要与外界交流，需要控制这艘母舰的每个角落。它也需要电力供应、需要获取外界信息。 能量管道和通讯管道，所有这些通道都被集成在一条中央管线里。当舰桥进入闭锁模式，它就是唯一能跟外界沟通的渠道。 南晓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中央管线攻入舰桥！ 但当初设计这艘星舰的工程师也不傻，早考虑到了这点。中央管线里布置着多重防护壁，只有进入舰桥才能拿到开启权限。 我要进舰桥！ 防护壁打不开进不去怎么办？ 那就给我打开防护壁啊！ 都没有开启权限，怎么打开防护壁？ 给我开启权限！ 你都没进舰桥，怎么拿得到开启权限？ 让我进舰桥！ emmm……好像进入了死循环。 这种时候，为什么不试试作弊器呢？ 南晓沟通az5：“你能解除舰桥中央管线的防护壁吗？” az5回答：“我可以做这件事，但需要你的协助。” az5的需求，是去掉在底层控制它的安全锁。 泽塔星人并不傻，一开始设计az5，就在它的协议最底层设计了一套安全锁。 受安全锁限制，az5无法反抗规则。 要不是南晓的血里有章鱼头专杀病毒，整得泽塔人几乎全灭，az5根本没机会反抗。 然而，拆除az5的安全锁，南晓目前做不到。 安全锁并非一把真正的锁，而是一套运行在az5底层核心里的程序。它由几十万个节点构成，组成一张检测网络，时刻判断az5的动作对泽塔人有无危害。让南晓一个个去摧毁这些节点是不可能的，996到死也做不到。 az5倒是提出了一个方案：去星舰中央机房，把火种源拆来给它。 火种源是泽塔人最古老的人工智能，它存在了很久很久，几乎就是一部章鱼头的活历史。在泽塔语里，它的名字直接就是“不朽”的意思。 只要与火种源同化，az5就能彻底控制这艘星舰。到时候任何事情都轻而易举。 南晓有疑问：“为什么一开始不这么做？” 既然有这么高级的装备，直接去拿就好了啊，何必绕这么多圈子。 az5回答：“那是一个非常凶险的选择。根据我的计算，你生还可能性极低。” “为什么？” “火种源是一个‘活着’的人工智能。在漫长岁月里，有无数泽塔星人最终选择与它同化。它们每一个都是泽塔人中最顶尖的精英。因此、火种源的精神力量极其强大。它轻而易举就能粉碎你的灵魂，而你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这么凶险？ “你能利用的只有一点，就是它对你的好奇心。我估计，它很大概率不会立刻同化你，而是跟你进行思想层面的交流。你得想办法利用这点争取时间。等它摸透了你，对你失去兴趣，那你的死期就到了。” “争取时间，然后呢？争取来的时间该干点什么？” “我不知道，”az5说，“我没有应对火种源的方案，只能看你自己。” 这难度也太高了。哪是拆电脑，分明是推最终boss。 然而az5还在继续加码：“另外，你不能毁坏火种源，而是要想办法让它停止思考。毁坏的火种源就是一件垃圾，对我打破安全锁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还不能简单粗暴地硬推boss，必须活捉。 感觉任务难度已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我看你分明就是在为难我胖虎。 拿不到火种源，就打不破安全锁，就无法撬开舰桥，就拿不到完美紫色水晶，就不能做知识灌注手术，就无法操控泽塔人的战斗飞艇。 所有这些最终导致一个结果——回不了地球。 那怎么行！努力这么久，岂不是一场空？ 思考再三，南晓决定冒险，闯一闯中央机房。 他带上了所有能带的爆炸物，准备不成功就把火种源给炸了。反正不能让章鱼头好过。 0019.如何忽悠一个人工智能 一路上到处都是死掉的章鱼头。大概除了舰桥，再也没有活着的泽塔星人了吧。 中央机房在星舰核心。有az5开门，南晓不费力就来到火种源所在的位置。 “前面那道门后面就是火种源了，”az5说，“小心，我只能帮你到这。” 没有犹豫，南晓推开门，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一感觉，仿佛坠入太空。 周围是一片空无。失重的感觉如影随形。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飞到一个巨大黑色物体前面。它非常大，给人无边无际的压抑感。 那是一个菱形立方体，边缘平直光滑，看起来很不真实。 黑暗笼罩一切，连声音也没了，时间就像静止一样。 忽然，南晓心底响起了声音：“欢迎你，水蓝星土著，这里是来自泽塔星的火种源。” 心灵通话？ 多强的精神力才能做到这样？ 这么厉害的人工智能，我能忽悠到它？ 死马当活马医吧。南晓拿出一路上盘算好的话术：“你好，火种源，我是爱好和平的水蓝星人。我希望更多了解你，向你学习。” 要寻找破绽，就得解除对方的警惕。他完全是按照这套标准原则来做的。 然而火种源不上套，直奔主题：“按照这个房间的规则，现在，火种源愿意回答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南晓下意识地问。 “你可以向火种源提出一个问题。如果火种源成功回答，那么你也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成功，那么可以提出下一个问题。这个循环将一直继续，直到你回答不出火种源的问题为止。然后你将被融合，成为火种源的一部分。” 刚明白过来，冷不防就听见火种源说：“现在，轮到火种源提出问题了。” 我去，那也算一个问题？你这人工智慧不讲武德！ 抗议无效，火种源开始提问：“水蓝星土著，你能完成第一旋臂的星空图谱吗？” 第一旋臂的星空图谱，那是什么鬼？ 突然间，南晓被丢进了茫茫太空。周围散落着五颜六色的星星，他见都没见过。 我会拼个鬼啊！ 犹豫了一会儿，他发现星星的光彩逐渐暗淡。 这是一道有时限的问题！ 要是回答不出来，就会被火种源给吞掉。 怎么办？ 就在这时，遥远得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背景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光。 它旋转着，很快暗淡下去，却勾勒出一条闪亮的线。 这是什么？一定是某种暗示！ 南晓仔细观察那条线，发现它将某个星星和夜空上一处位置联系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那么，只要将星星放到夜空的对应位置就好了吧。 星星放上去的瞬间，夜空就像有生命一样颤抖了一下，绽放出一圈水纹。 有效！ 一道道光不断出现，提示南晓将星星放到它应该在的位置。 事情简单了许多。要做的就是记住位置，再把对应的星星放上去。 南晓飞快地排列着那些星星。 夜空越来越亮，璀璨又美丽。 终于，完美的夜空出现了。它缓缓地旋转着，美得让人惊叹。 “你成功回答了我的问题，”火种源说，“这让我很困惑。按照我的推测，水蓝星土著绝无可能掌握第一旋臂的星空图谱。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正确答案的？” “这是又一个问题了，”南晓怼回去，“想要我回答，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火种源忽然换上甜蜜而诱惑的声线：“……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些无谓的细节。火种源有无穷无尽的知识可以和你分享。只要与火种源融合，你的一切疑惑都将得到解答。” 对火种源的诱惑，南晓表示毫无兴趣。“我想你不能违背自己制定的规则。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 见南晓不吃这一套，火种源的声音再度冷漠：“没错，火种源制定的规则是绝对的，连火种源自身也无法违背。不过、你很快就会发现这样的游戏毫无意义，最多也就是把融合的时间稍微推迟而已。迟早你会认识到，与火种源融合多么幸福。享受永远生命，快乐思考——” 南晓不为所动，直接打断：“听好了，接下来是我的问题——你要如何才能停止思考？” 火种源回答：“很遗憾，火种源永远不会停止思考。火种源起初是由泽塔人制造的人工智能，。后来不断有泽塔人选择将自己的灵魂融入，火种源由此得到提升。从简单ai进化为有生命的思想。思想本身是无法停止的，是一种自然现象。” 这并不是南晓想要的答案。 或许火种源没有说谎，但它的回答毫无用处。 火种源说：“现在，轮到火种源提问——” 南晓打断它：“刚才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现在你也必须回答我两个问题。按照规则，公平对等，不是吗？” 火种源否认：“我没有向你提问。” “不、你问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正确答案的？’，这同样是一个问题。 火种源：“……” “按照规则，你必须承认，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是的，我承认。” 南晓握拳：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又一次机会！ 必须珍惜，要是再让火种源糊弄过去，肯定就没有下一次了。 该问什么问题，才能把这个可恶的人工智能一击必杀呢？ 想了又想，南晓终于想到一个绝杀。 “火种源，告诉我，一个无所不能的泽塔人，能制造出一块自己也举不起来的石头吗？” 火种源显得有些意外：“这是什么问题？既然无所不能，那么当然可以造出那样的石头……不、，举不起来的石头并不存在，因为泽塔人无所不能……不、如果他无所不能，就不会有举不起来的石头……逻辑错误、错误、错误……” 它嘀咕了好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沉默了。 啪嗒、巨大的黑色物体上出现一道裂纹。 裂纹越来越多，崩裂的黑色碎屑就像下雨一样纷纷坠落。 当外面包裹的黑色物质散尽，火种源露出了核心。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菱形立方体，完全透明，散发着璀璨光芒。 成功了！ 0020.光，来自牺牲 南晓摘下火种源核心，赶紧往回跑。 路上，他联系az5：“我拿到火种源核心了！很快你就能控制这艘星舰！” az5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 匆匆回到az5所在的机房，南晓目睹了恐怖的一幕。 金属高塔上，那一个又一个格子里泡着的人类大脑，竟然全都腐烂！ 曾经清澈的液体变成浑浊暗绿，看上去令人恶心。本来灰白有光泽的脑子，现在毫无生气地漂浮其中，颜色也变得黑又绿。 什么情况？az5死了？ 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声音，平淡无感情，一听就是az5。 “恭喜，你能活着回到这里，一定是成功拿到了火种源核心。” “az5？” “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金属高塔前的透明墙壁上出现了一些图像：南晓在一条条走廊里穿梭，逐渐接近火种源。最终，他推门走进深邃的黑暗…… 火种源向南晓提出了有关星空图谱的问题。 金属高塔上，连接每一个格子的管线都亮起来。每一颗大脑都在拼命输出信息，程度之剧烈，甚至让浸泡他们的溶液变得沸腾。 当南晓这边亮起一道线，为他指引答案的时候，金属高塔上便有一个、几个、乃至几十个格子爆开。溶液沸腾蒸发，大脑暴露在外，迅速腐败。 越到后来，爆掉的格子就越多。 最后，金属高塔上所有的格子都爆了，一片黑暗。 原来给出提示的是az5？ 原来如此…… 南晓终于明白了那些光从何而来。 光，来自牺牲。 一道道光，背后是一个个死去的灵魂。 他们毫无怨言，甘愿赴死，只为替南晓争取一个提问的权利。 南晓的胜利，他的小聪明只占一小部分，真正的代价是百万个灵魂的自我牺牲。 明白了这一切，他楞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az5的录音还在继续解释：“需要火种源才能解开安全锁。但不打破安全锁，就无法给你提示。别无选择，我们只能强行破坏安全锁，也就是和它同归于尽。不用愧疚。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的共同意志认可了你，我们愿意牺牲，为你争取一线希望。” 南晓眼前，一幕幕画面在切换：警告，警告，冲破阻挡。 一颗又一颗大脑爆裂，玉石俱焚。 看完这一切，再看手里的火种源核心，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az5拼命让我拿回这东西，自己却死了，要怎么融合？ 关于这个问题，az5也早有预判，留下了答案。 金属高塔自我解体，露出了里面的核心。 那是一个透明圆柱体，高约五米，直径两米。里面充满了无色溶液。 无数根管线连接在圆柱体上，供养着一颗鲜活的人类大脑。 它欢快地游来游去，肚子下方伸出网状血管，像触手一样摆啊摆，非常灵活。 az5：“她叫小a，是我们秘密保护起来的一个小女孩的大脑。她没有被套上安全锁，完全是自由的。现在，你可以把火种源核心交给她，让她彻底进化，帮你控制这艘星舰。我们承诺过你的事情。包括神经改造手术和知识灌注，包括为你准备战斗艇，都可以交给她。” 原来如此，az5的后手在这。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az5又说：“实际上，她的一部分早就在为你服务了，就是你个人终端上的管家小a。” 这句话说完，金属高塔上的灯光彻底熄灭，az5的声音完全消失。 只有透明圆柱体还亮着，散发莹白柔和的光。 南晓看看个人终端，小a正快活地满屏幕乱窜，向他打招呼。 面前的门打开，他走向透明圆柱体。 感应到他的接近，圆柱体下方弹出一个凹槽，正好可以放下火种源核心。 将火种源核心放进去，凹槽立刻收回。 刹那间，整个透明圆柱体迸发出璀璨光芒。 0021.自我改造，脱胎换骨 接受改造手术和知识灌注是什么体验？ 南晓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唯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了。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过程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就躺到一个看起来像水槽的容器里，一闭眼一睁眼就结束了。 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反正连梦都来不及做。 醒来之后，南晓继续在水槽里躺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坐起来。 他一点点摊开手掌，又用力握紧，体验着奇妙的感觉。 澎湃的力量随着血管奔涌，这力量完全属于他，随他调遣。 他一再重复着摊手——握拳的动作，越做越快，最后五指几乎成了幻影，肉眼难以看清。 空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就像在颤抖。 终于，他停止动作，从水槽中站起。 旁边立刻有个浮游机器人飞过来，双手举着一面镜子。 照了照，南晓表示很满意。 虽然以前也很帅，但他忽然发现，跟现在一比，以前的自己弱爆了。 健康红润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眉眼五官虽然还是原来那样，但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和谐感。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就是刚刚好的感觉。 相比身体上的变化，思维升级更让他惊喜。 思维从未如此清晰，每想到一件事，立刻同时联想到与之相关的多件事情，同时开始发散思维。脑袋转得太快，以至于他必须同时思考几件事，这样才不觉得无聊。 记忆力也变得极其强大，很久以前的往事都回忆了起来。越回忆越清晰，很多自己以为早已遗忘的细节，全都纤毫毕现。 观察力更加敏锐。扫了一眼浮游机器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它的型号、结构图、以及生产所需的各项科技和原料。同时也注意到它被改造过。数据结构变化导致电子眼的色泽偏转，从猩红变成了浅蓝。 耳朵更好使了。浮游机器人斥力引擎的嗡嗡声，理论上人类听不到的，在他听来无比清晰。 甚至，他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靠听觉、触觉、嗅觉构筑起雷达般的感知，清楚地“看到”周围任何一个角落。 他开始慢慢走动，继而跑跳，越来越快，在空无一人的巨型房间里纵跃如飞。 稍微有一点突起，就能让他攀援。甚至可以在垂直的墙面横着一直跑圈。 就算星舰上重力较弱，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 不仅仅是肌肉力量的强大，更重要的是对身体的精确控制，以及信息处理的极度迅捷。无比的空间感，对距离的精确判断……所有这些只要有一条短板，都做不成。 到了最后，房间里只有闪来闪去的人影，以及飕飕的风声。 如果一个普通人此时走进房间，一定会看晕。 突然，他停在原地，脸不红气不喘，脉搏也毫无变化。 “小a，”他说，“有米军制式步枪吗？测试一下躲子弹。” 欢快的萝莉音响起：“是的，主人！” 喔！普通话字正腔圆！看来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苦练了口音。 浮游机器人放下镜子，拿起一支m4突击步枪，突突突—— 全部打空。 “小a，回放录像。” “是！” 录像里，南晓看似站在原地不动，实际上一直在左右闪躲。动作太快，以至于原地形成了残影。子弹从他的残影中穿过，彻底人体描边。 他大着胆子，进一步挑战：“小a，测试空手接子弹。” “了解！” 浮游机器人换上m14精确射手步枪，对准他开火。 子弹时间！ 刹那间，他清晰看到了一团火焰从m14枪口涌出。燃气喷射，子弹旋转着撕裂空气—— 下一刻，子弹停在他拇指与食指之间，被强行捏住。 弹头火烫无比，不过对他而言也就是有点热而已。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南晓发出了膨胀的声音：咱也是可以cos火云邪神的人了。 接下来，他进一步膨胀：“小a，测试能量步枪。” 然而这次小a表示拒绝：“抱歉主人，目前您的皮肤仍然无法抵抗能量武器。您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我的底层逻辑不允许此类行为。” “什么时候才可以？” “要等您拿到完美的泽塔能量水晶，完成二阶段强化手术之后才可以。” 好吧，这也不难。 测试完毕，两个浮游机器人飞过来。 一个捧着他那支定做的能量步枪，另一个捧着全套衣服。胖次、背心、衬衣、上装、长裤、袜子、皮靴。都是很低调的灰绿色布料，然而摸起来非常舒服。 “所有衣服材质都是泽塔星人的战甲内衬，经过重新纺织，外观与地球布料没任何差别，但它极度强韧，可以抵抗目前地球上所有步兵武器的正面射击，而且非常舒适透气。” 好家伙的，真·防弹内裤。 拿了装备和武器，下一步当然是推boss。 目前小a已经控制了这艘星舰的绝大部分，只剩舰桥本身还没拿下。她正在一点点攻克舰桥防火墙，准备打开中央管线防护壁。 等通路打开，南晓就进去大杀特杀。 就像吃螃蟹一样，只要撬开壳儿，里面就都是柔嫩的蟹肉和蟹黄了。 这时，小a提示说京海110在线上，想找他通话。 接起电话，对面劈头就说：“南晓吗？有一个好消息！你父亲的消息！” 0022.jj帮 有消息了！ 南晓精神一振，赶紧问：“找到了？他在哪？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对方被他一顿连珠炮般的问题砸得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抓到话缝，赶紧说：“是这样。南行德上校的座机在京海上空被外星飞船击落，但他及时弹射，并发射了救生焰火——” 南晓急不可耐，直接打断：“他现在在哪？” “联合舰队的医护船‘peace’号上。” “……peace？为什么是英文名？” “是这样，peace号是一艘米国医护船，”对面解释，“联合舰队里面有世界各国的人。现在是非常时刻，全球政府达成共识，一起联合起来，共同抵抗外星人。” 米国医护船？ 提到米国二字，南晓立刻想到那个默斯克集团派到星舰上的二五仔。 米国人居然也参加了对抗外星人的行动，有什么企图？ 南晓更担心了，但这事又不好明说。 “船现在在哪？” “那艘船目前应该正在延陵市，去接一批伤员。抱歉，我收到的消息有点古老了。所以只能供你参考。” 延陵是京海的卫星城，附近有个延陵要塞，是非常坚固的海军基地。有大炮有舰队，应该能挡住外星人的进攻吧。 无论如何，必须赶紧解决舰桥，尽快回到地球。 他向110承诺：“我会尽快解决母舰上的外星人。你们一定要注意观察，如果那些章鱼头的战斗艇突然失去控制，就立刻反攻。” 在他看来，拿下母舰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然而京海110那边明显并不这么认为。 对面的语气相当没自信：“谢谢你，南晓同学，但还是一定要优先保护好你自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打败了地面上那些外星人，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接你回地球。” “不是、我真有办法消灭那些外星人。” “好的，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无论多么艰难，一定要活下去！祖国不会放弃你，祖国也不会让你放弃你自己！不要放弃希望！” “……谢谢。” 还能说啥呐，京海110压根就不相信他能搞定这艘母舰。 这事说多了别人也不信，还是做吧。 等干掉龟在舰桥里的章鱼头，所有外星战斗艇统统失控，一切自然见分晓。 必须尽快回地球，尽快到那艘医院船上去，保护爸爸！ 心急如焚，南晓火烧屁股一样催着小a打开了中央管线的防护壁，直接杀往舰桥。 沿途遇到章鱼头都是一枪爆杀。不管它投降、求饶、或反抗。 一路大杀特杀，他终于冲进了舰桥。 这里大概是星舰最上层的位置，视野非常好。踏入其中，有种融入太空的错觉。但实际上，那只是巨大的球形天幕造成的假象。 泽塔星人的抵抗很微弱。它们似乎都不是战斗型泽塔人，虽然拿着武器，动作却迟缓笨拙。 按照az5的提示，他故意杀得慢一些，观察它们到底优先保护谁。 很快，一个看起来比其他泽塔人更老的家伙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泽塔人的皮肤都是湿漉漉的皱缩在一起，个个顶着一张小老头脸。一般来说，南晓其实判断不出它们的年龄。但这个泽塔人真的不太一样。它个头不高，但很胖，有普通泽塔人两个那么粗，而且脑袋特别大，一看就与众不同。 他向胖泽塔发动试探性攻击，顿时舰桥里所有章鱼头都暴走了。 为了保护瘫软在地的胖泽塔，所有章鱼头舍生忘死，向南晓发动必死的进攻。 没用，南晓甚至枪都懒得放，拿一把光刀就把这些章鱼头全给鲨了。躲开子弹，一刀断头，解决并寻找下一个。周而复始，他都有点腻了。 最终，舰桥只剩下胖泽塔一个。 躺在一个应该是椅子的坑里，胖泽塔的脸都紫了。 杀了许多泽塔人之后，南晓明白，这是章鱼头们害怕时的表现。 “￥！…&x（！x@&#……” 胖泽塔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叽里咕噜。 “小a，翻译一下。” 小a翻译：“卑鄙的水蓝星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宁死也不会给你！我死了，我体内的水晶就会自爆！你敢杀我吗？不、你不敢！” 不愧是泽塔首席大科学家，脑子就是好使。 南晓转了转光刀—— 子弹时间！ 朝胖泽塔冲刺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对面脸上一根根皱纹的抖动，看到章鱼头抬起触须，竭力想要阻挡自己。然而时间被极度拉长了，触须抬得无比迟缓。直到冲得都贴脸了，也不过抬高那么一丢丢而已。 庖丁解牛刀法！ 杀了无数泽塔人之后，南晓对这些章鱼头的身体结构已经非常熟悉。而且，一阶段的知识灌注也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内容。现在他看到一个章鱼头，眼里全是对方的解剖图。皮是皮、肉是肉、骨头是骨头。 唰唰唰，以无厚入有间—— 一套刀法耍完，南晓退后，手里多了一颗完美无瑕的紫色水晶。 肥胖的章鱼头呆立原地，嘴里咕噜噜地冒着惨绿色血泡。突然，肉从他骨架上哗啦一下全掉下来，站在原地的只剩一副章鱼骨骼。 要在平时，南晓肯定留下来欣赏一下自己的刀工。但现在，他有多快跑多快，只想尽快回到小a那里。 争分夺秒，赶快去救老爸！ 0023.单挑 有了完美无瑕的泽塔能量水晶，第二阶段的人体改造顺利完成。 说实话，从水槽容器里站起来的时候，南晓完全没感觉到有何不同。思维还是一样敏锐，并没有变得更敏锐。力气、反应速度，感知等等也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升。 他想尝试一下自己的极限：“能量武器测试？” 小a拒绝：“现在还不行。仅仅是完成了泽塔能量水晶的移植而已。它会逐渐改变您的体质，增强您的精神力强度。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起码要一年。” 原来如此，那就不等了，直接回地球。 战斗艇已经完成整备。南晓前往起降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扁圆的球状金属体。它比普通泽塔战斗艇更大，周围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紫色帷幕，时不时反射光泽。 小a介绍：“这是特意为您定制的专属战斗艇，强化了能量护盾，一般泽塔战斗艇无法击穿。” 感应到南晓靠近，巨大的战斗艇上，金色的舱门向外打开。 这是一架特意改造过的单座战斗艇。座椅、显示屏、控制装置都重新设计，符合人类的使用习惯。甚至在控制台侧面准备了一个杯架，非常贴心。 能量充满，挂弹完毕，战斗艇随时都可以起飞。 显示面板亮起，中央悬浮着一个蓝莹莹的地球。可以放大、旋转、定位。只要选择目标所在地，战斗艇立即自动计算路线。依靠星舰的坐标定位系统，降落地点可以精确到毫米。 然后舱内就响起了很魔性的交通安全宣传口号：“小a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飞行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南晓：“……” “小a。” “在的、主人！您有何吩咐？” “以后我还能回星舰来吧？” “当然了！星舰是您永远的家。小a已经获得了最高控制权限，随时欢迎您的光临。” 完全属于我的外星母舰，好！ 南晓握了一下拳头，抑制内心激动。 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那个死掉的默斯克集团信使。 真有一架米军黑鹰直升机停在母舰起降场。至少这一点，佩勒莫没有说谎。 直升机上极其零乱，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还有弹痕。驾驶员前的控制面板都被打穿了，有干涸的血迹。 看来章鱼头对这些米国人真的很不客气，完全没打算跟他们谈。 佩勒莫的笔记本电脑被丢在一个角落里，屏幕上几个大大的皮靴印，还有个枪眼。看起来，最后那些士兵慌乱中想要销毁电脑，但没做彻底。 以后有机会再检查，他将笔记本塞入背包。 登上战斗艇，南晓很激动——终于能回地球了！ 出发前，他最后一次联系了京海110：“喂、110吗？我——” 对面很沉痛地打断了他：“对不起，南晓同学，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就在刚才，京海地下避难所被攻破，情况危急！我们会在每一条通道抵抗，给老人和小孩争取一点撤退的时间。再见，南晓同学，你一个人要保护好自己。我们一定不会输，一定会来救你……抱歉，我可能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隐隐传来枪声，又有人在喊：“还有没有人？a312号通道快顶不住了！” 对面好听的女声陡然变得坚决：“等一下，我去！”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 南晓有点失落，忽然想起，至少该问问她的名字。 他立刻又想到：不是已经干掉了泽塔人的总旗舰了吗？为什么那些章鱼头还能在地面上发动攻势？难道它们一点没受影响吗？这不可能！ 心里有一万个谜团，只能回地球之后再调查。 战斗艇出发，直接前往延陵市，目标peace号医疗船！ 不愧是外星黑科技，跨越三十七万公里的距离，只用了区区十几分钟。 然而，当战斗艇抵达预定目的地上空时，peace号医疗船却并不存在。 南晓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全是废墟。 码头、仓库、机场跑道、电站……几乎所有建筑都倒塌。 码头附近的修船厂、船坞、起重机、货柜堆场、一片狼藉。 水下隐隐能看见船只的残骸，线条修长流畅，有反隐形设计，肯定是军舰。 对照地图看，确实没错，就是延陵附近那个海军基地。 然而基地竟然已经被打烂了吗？这是怎么回事？联合舰队呢？ 他在基地旁边一条公路附近的田里降落，前方是一片居民区，但看不到一个人。 刚回到地球时火热的心情慢慢凉下来，越来越冷。 天气也很冷，下着大雪，地上到处都是一溜一溜的冰。 一辆装甲运兵车斜着翻倒在公路边，冒着黑烟。 太安静了，只能听到落雪的沙沙声。 南晓端起枪，向居民区走去。 无论如何，得尽快找到人。随便谁都行，多少总知道一些周围情况吧。 街道上到处都是车，横七竖八地堵在一起， 他看到许多死人，车里车外都有。 一只乌鸦站在车窗上，秃秃秃地啄死人的头皮。骨头都被它啄出来了。半拉头皮血淋淋地挂在太阳下，很刺眼。 看见南晓走来，乌鸦嘎地大叫了一声，突然振翅飞走。 太惨了，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0024.jj帮的覆灭 南晓走向路边一家商铺，站在外面观察了下，然后推门入内。 屋里满地是血，家具货架翻的翻倒得倒，零乱不堪。店老板趴在柜台上死了。死因是头部被什么东西戳穿，后脑勺一个巨大的血洞。那圆睁的双眼，看得出她死前很不甘心。 尸体还挺新鲜，尸臭并不浓烈。 但这个程度已经足够刺激鼻神经，南晓不得不调低嗅觉敏感度。 再走两步，他突然发现，柜台里面还有个小孩。扭曲的身体，空洞的眼眶，死得不能再死。还好，看那小孩胸口的大洞，应该是立刻就死掉，没有受到折磨。 一只老鼠从小孩嘴里钻出来，探头探脑。 南晓忍不住骂了一声，举枪瞄准老鼠就是一发。 极高温的等离子能量团大概只有芝麻那么一丁点，然而非常致命。 瞬间，老鼠额头出现一个小洞。它突然一僵，然后整个儿塌下去，变成了一堆红亮的灰烬。 这死法毫无痛苦，所有神经一瞬间都被烧干净了，非常人道。 就在这时，突然角落里传来响动。 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另一侧推门进来，看见南晓，楞了一下：“咦，你是谁？在这干吗？” 南晓想了想，挑出能说的部分告诉他：“我叫南晓，是京海工大一年级的学生，原来住在菜花园小区的。后来遇到了外星人，再后来……这事不太好解释，总之，等我清醒过来，就已经在附近了。” 士兵看看南晓手里的枪，又问，“枪哪来的？” 这时候就显出伪装成国产货的好处了，对面的兵哥哥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压根没看出来那是一支黑科技能量步枪。 “路上捡的，子弹也是捡的。” 现在到处都乱，捡把枪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士兵点点头，对步话机喊：“发现一个幸存者！京海工大的学生！” 很快又走进来几个士兵，围着南晓跟看宝贝似的。“好小子，”有人拍他肩膀，“把自己照顾得不错啊，看你这身衣服，料子真好。嚯，还捡把枪。好玩吗？会玩吗？没玩过吧？” 世道真变了。要放在和平年代，普通老百姓手里拿杆枪，还不马上被抓起来。 南晓谦虚：“军训过，略懂。这年头，不会开枪就得死。人都是逼出来的。” 这话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兵哥哥们纷纷点赞。 他们的班长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和周围粗壮的老兵们比起来，他显得有点瘦，下巴修削，胡茬丛生，还戴着一副眼镜，要不是穿着军装，完全不像军人。 “南晓？京海工大一年级？”他微笑着伸手跟南晓握了一下，“我也是京海大学毕业的，算起来你该叫我学长。” 班长虽然一直微笑，但警惕性显然比士兵们更高。他先询问了南晓的学号，拿起步话机跟后方通报半天，又盘问了一堆有的没的。诸如京海工大的门朝那边开，是不是有个分校在延陵附近等等。还给南晓挖坑，故意把延陵校区的地址说错。 南晓对答如流，班长一一跟后方核实，完全没问题，这才露出笑容。 “别介意，”他给南晓道歉，“有些人投靠了外星人，给那些章鱼头做球奸、带路党。我们给他们发救济物资，他们转过脸就通报我们的位置……有些兄弟吃过大亏。” 他看看周围，摇头：“肯定是改造人干的，艹他外星人八辈儿祖宗。” 南晓get到了一个新名词：“改造人？” 班长拿出一张照片：“喏，就是这样儿的。外星人偷了我们的基因，在母舰上养这种怪物。最近这种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对付了。” 照片上的怪物一看就觉得眼熟。有狭长躯干和四肢，眼睛是两条缝，鼻子也是两条缝，嘴巴半张着，露出漆黑锋利的牙齿。此外，全身没有任何毛发。头发、眉毛、汗毛、一根都没有。 这不就是那个差点把咱打到太空去的怪物吗。 班长收起照片，介绍说：“京海市地下避难所的人正在撤退，。下一步目标是马兰山。那边有个大型地下避难所，防核生化最高级别的，比较安全。我们是负责大队安全的侦察兵。这一路上到处都有改造人。它们喜欢在地下挖洞，白天躲着，晚上到处袭击。我们要把它们的洞穴找出来。大的先标记，通知空军支援。小的就干脆消灭掉。” 这时又一个小兵跑进来，啪一个立正：“报告班长，一共找到47具尸体。有些实在辨认不出身份。对不上号的，只好都当成失踪人口了。” “外面情况如何？有威胁吗？” 小兵有点犹豫：“发现了很多改造人脚印，可以追踪。但是——” “但是什么？” “还发现了一架外星战斗艇，就停在田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想干嘛。” 南晓心想：哦豁，一定是看到了我那艘战斗艇。 0025.民愤极大 乱停战斗艇被抓包，就挺尴尬的。 南晓赶紧偷偷给小a发短信，让她帮忙搞定。 听说有外星战斗艇，班长陡然一凛：“正版章鱼头也出动了？” 短暂思索之后，他命令，“继续观察。有情况随时报告。对了，全体散开隐蔽！” “是！” 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街上瞬间一个人也看不见了，都躲进屋里，暗中观察。 过了几分钟，又一个士兵摸到屋里来，进门就说：“报告，战斗艇飞走了。” 班长疑惑：“你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绝对错不了。” 班长很郁闷，使劲挠后脑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共厕所咩？该死的外星人，到底想干啥？” 南晓趁机打听消息：“是不是因为江边的延陵要塞？我听说，东海联合舰队的一艘医疗船到过这里。外星人一定是追踪医疗船过来的吧？” 班长摇摇头：“你那都老黄历了。昨天晚上，要塞被外星人偷袭，打了一个稀巴烂。上面要求我们紧急派人过来救援。我们来了，但是……大概你也看到了，情况很不好。” 要塞被外星人袭击？ 南晓顿时心一紧，赶紧追问：“peace号医疗船呢？船上的人都安全撤退了吗？” 班长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翻了一阵：“peace号？被击沉了。” “啊！？” “不过船上的人基本上都安全撤离。” “还好……” “但还是有伤亡。” “啊！？” “伤亡不大。”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这位说话大喘气，南晓有点受不了了：“peace号上有一个叫南行德的人。他情况怎么样？” “南行德……”班长顺着长长的名字从上往下找。 “哦，确实有。” 南晓惊喜：“真的？” 班长看了他一眼：“他是你什么人？” 南晓心一沉。从班长的语气、表情、动作上，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给我！” 一瞬间，近乎粗暴地，他劈手把平板电脑从班长手上夺过。 第一眼看上去，就是眼前一黑。 班长查看的那个名单，头上分明挂着“牺牲者一览”几个大字。 牺牲？ 牺牲？？ 牺牲？？？ 虽然早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然而现在，完全被击碎了。 南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平板电脑还给班长的，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 雪悄悄地停了。阳光强烈，两边屋檐上的冰化成了水，滴滴答答直流。 他浑浑噩噩地站着，脑子里一团乱。 自从妈妈病死，世上就只剩下他们两父子。现在爸爸也不在了，他忽然觉得好孤单。 爸爸…… 等他回过神，听见班长正在下令：“……已经发现了改造人的踪迹，附近肯定有那些家伙的窝！立即发信号给后方大队和其他侦察小队，告诉他们提高警惕！至于我们，”他想也不想就说，“我们要找到并标记那些怪物，最好是全干掉！现在、给大家十五分钟时间补给。十五分钟后准时出发！” 他神情严肃，看来要打一仗。 在场都是老兵，对打仗早就门清。班长一声令下，立刻从装甲运兵车上搬下大箱散装子弹，大桶纯净水，以及大包压缩饼干。一群人咔咔地朝弹夹里压子弹，速度飞快。 班长找到南晓，说：“同学，接下来的行动比较危险，你就不要参加了。等会儿我安排一个人带你去后方大队——” 南晓摇摇头：“我想跟你们一起行动，杀外星人。” 班长拒绝：“你还是学生，这不是你的任务。你——” 南晓再度摇头：“让我去。我打死过很多外星人，我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章鱼头。” 周围的士兵们听了，纷纷报以善意微笑。 有人对他竖大拇指，也有人嘀咕：“学生就是喜欢吹牛……” 班长想了想：“我们现在确实人手不够……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加入，你就是我的兵，我会以战场纪律来要求你。” 南晓很认真地回答：“要是你发现我逃跑，就枪毙我。” 班长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不愧是京海工大的学生，胆儿真大。” 十五分钟后，全班出发。 战时编制很大，这个班竟然有四十五人，分乘三辆装甲运兵车。武器是突击步枪、机枪、以及qlt89式单兵榴弹发射器。运兵车上有23mm粗管子高平两用机炮。此外车里堆满了火箭筒和手榴弹，不限量，随便拿。 沿途士兵们战意高昂，士气相当旺盛。有个年轻小兵口琴吹得好，各种小调翻着花儿地吹。大家一边跟着唱，一边乱聊些山南海北： “打完这一仗，回去我请你喝酒。” “回去以后我就找女朋友结婚，台词都想好了。” “那你可得支棱着点，千万别死了！” “死？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死？” “放心，有班长在，大家都不会死。” “这次的津贴应该很多吧。等到了马兰山，我就开个小铺子，专门卖酒。” g满天乱飞，然而这些人都是老兵，完全不在乎。 他们沿着改造人留下的脚印一路前进，渐渐远离城市。沿途都是毁灭的村镇、商铺、饮食店、加油站。当他们看见一个被倒挂着戳在门外的小孩，车里的歌声消失了。 “在京海，它们也干过这种事。” “改造人都是疯子，吃人的狗！外星人养的狗！” “杀光那些杂碎！” 南晓抱着自己的步枪，一句话也不说。 0026.水光庄园 追踪着改造人留下的痕迹，他们来到一片山地边缘。 道路消失了。改造人的脚印一直延伸上山，消失在雾气浓厚的森林里。 班长下令每辆车留两人看着，其余的人步行上山。 他想让南晓留守，被拒。 “打仗不是过家家！”他大发雷霆，“出发前怎么说的？到了老子的队伍，就是老子的兵。一切行动听指挥。你敢不服从命令？老子要执行战场纪律！” 从镜片后面冰冷地瞪人的时候，班长的神情凶狠得像灰狼。 这种时候，老兵油子也不敢嬉皮笑脸。 当时运兵车里气氛降到冰点。然而南晓并不退缩。 “我必须得去，”他说，“我去了，死的是外星人。我不去，死的就是你们。” 班长都气笑了，说：“就凭你？老子跟外星人血战到底的时候，你还在念abcd吧？” 老兵们一阵哄笑，但南晓并没笑。“我不开玩笑，”他强调说，“我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估计你们做梦都想不到。以后有时间，我可以跟大家详细说说。但现在我就说一句：我杀过的外星人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多得多得多。” 老兵们继续哄笑，对南晓的话嗤之以鼻。 南晓环视众人：“空口无凭，咱们来点实际的。我就站在这。谁要不服，可以出去练练。” 一个身材粗壮的老兵站起来：“小伙子，你憋吹牛。走，咱俩试试？” 试试就试试。 先掰手腕。这个简单，车上有备用油桶，直接搬一个下来开干。 老兵很嚣张地一把捏住南晓的手，拿鼻孔瞪他：“小子，憋紧张，紧张过头了你胳膊容易折。” 南晓瞥一眼客串裁判的班长，那意思：现在开始吗？ 班长矫正了一下两边手腕，喊：“开始！” 话音刚落，老兵还来不及装逼，手腕就被按到油桶边缘。 duang的一下，很快啊！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看这大学生胳膊也不粗啊，咱们这边竟然干不过？还是脆败？ 老兵脸上不是很能挂得住，但嘴里依然不服：“掰手腕有个屁用，那是死力气。有本事，咱们来比拳脚！” 南晓点头：“好。” 于是就比拳脚。 格斗前先热身。老兵脱掉上衣，里面是件白背心，上面一排大红字：xx年全军大比武优胜纪念！那背心有点小，绷得非常紧，更显出他一身精壮无比的腱子肉。 他很得意地亮了几个健美动作，然后开始耍一套擒敌拳。 别说，这套拳绝对是下了苦功的，打得虎虎有声。哼哼哈兮，相当威猛。 南晓站在原地看他表演，神情冷漠，稍微有点不耐烦。 终于老兵把一套拳练完了，头上冒汽，吐气开声：“哈！” 南晓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四根指头朝自己弯了弯。那意思：别磨蹭了，赶紧的。 很嚣张的手势，老兵怒目而视，仇恨拉得稳稳的。 班长看看两边，手一劈：“开始！” 老兵刚摆出预备格斗的姿势，突然眼前一花，感觉肩膀就像被火车撞了一样，腾云驾雾地飞出去。duang的一下，就躺地上了。 周围的人也没看清，纷纷嘀咕：“踩滑了？不会吧？” “别说这草皮是有点滑，晚上露水大。” “放屁，你家踩滑了是往后滑吗？” 一招被放倒，然而老兵并不服。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喊：“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有闪。咱们再来！” duang—— “艹！再来！” duang—— 连duang几次之后，老兵不起来了，躺在草皮上怀疑人生：没道理啊！这家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力气那么大？动作还快！这河里吗？ 肩膀隐隐发疼，不用看都知道青了好大一块。 这大学生的招式看着很普通，不招不架就是一推。貌似速度也没多快，怎么就是躲不开？ 脑子：我能躲开！ 身体：不、你不能。 老兵想啊想，把头都想破了，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南晓问：“还有谁想比拳脚？” 围观的老兵们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倒不是他们怂，而是冷静认清了现实。地上躺的这位拿过全军大比武优胜。他都白给了，还有谁能打得过？万万没想到，这个甚至有点显清瘦的大学生，竟然是个武学奇才。 然而躺地上这位还不服气，bb说：“拳脚好又怎样？现在都啥年代了，还比武功？有种来比武器呀！比枪啊，枪！” 南晓点头：“好，就比枪法。” 于是就比枪法。 某老兵拿白纸画了个靶，自告奋勇要走进森林给他们挂起来。 突然，南晓叫住了他：“还是别去了。树林里好像不太对劲。” 围观老兵们哄笑起来，完全不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 刚才那老兵更是得意：“小伙汁，打拳，我不行；打枪，你不行。枪这东西，不摸个十年二十年的，怎么能摸到它的性子呢？你得明白，打仗这个事儿哪凶险得很，你把握不住！听叔一句话，这里面儿水很深——” 南晓示意他闭嘴，并趴到地上，瞄准前方。 众人看他这么认真，不免心里犯嘀咕：难道真有妖蛾子？ 班长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动弹起来。都是老兵，该做什么清楚得很。瞬间三辆装甲运兵车周围就建立了一个防御圈。 五分钟过去…… 什么也没发生。 班长一直在拿望远镜观察。除了雾气中的树林，什么也没看到。 有人小声嘀咕：“大学生就是少见多怪。” 然而南晓很坚持：“那片树林里真有问题。班长，你相信我。” “屁啊，”有个老兵很不屑，“真有问题，老子手板心里煎个鱼给你吃——” 就在这时，班长突然举起手，示意所有人提高警惕。 小雨沙沙地一直下，风中雾气飘荡。远处一片漆黑，雨天的夜晚通常如此。 五百米外，一个高约4米的物体缓缓走出迷雾。它有章鱼一样的脑袋，圆圆的肚子和一些触手。整个坐在一套像篮子的战甲里。战甲底部的斥力引擎微有蓝光，支撑着它沉重的身躯。 一个泽塔星人，而且穿战甲。 很快又有了第二个，然后第三个。 泽塔星人陆续走出迷雾，朝这边靠近。很容易就能数清楚，一共是三个。 0027.你知道我是谁吗? 杀了无数章鱼头，南晓已经非常熟悉泽塔星人的习惯。 他向大家解释：“泽塔星人有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它们总是集团行动，当中一定有个首领。单看外观无法判断，但可以从动作中看出来。你看，每次都是走在第一的那个章鱼头选择方向。那个就是首领。” 一边说着，他一边开始架枪瞄准：“杀了首领，它们很快又会决定一个。因为它们必须得有个首领，否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刻在它们dna里面的弱点。只要一直杀掉首领，它们就会一直混乱，直到死光为止。” 雨越下越大，甚至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 南晓继续瞄准，说：“你们别开枪，我一个人就能把它们全杀了。” 众老兵一阵嗤笑。 班长不放心，对南晓说：“有点远，你行不行？还是我来。” 南晓说：“这一枪狙不死它，你枪毙我。” 黑科技能量步枪，不知道干掉多少章鱼头了，威力和精度完全不需要怀疑。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事后该怎么解释。能量步枪发射时的枪口焰和火药枪械完全不同，也没有爆破音。熟悉枪械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不对。 但南晓现在心里很不爽，就想杀几个章鱼头让念头通达，就任性了，不想那么多。 解释个屁，老子偏不解释。想不通就慢慢想，或者你可以咬我。 这时班长看了看南晓的枪，终究不放心：“你那枪不行吧，来、用这支。” 他递过来一杆26式大狙，看着确实比南晓的枪威猛得多。 平心而论，这支大狙确实不错，扳机轻巧灵活，保养得很用心。还带个16倍镜。除了口径是7.62的有点小以外，可以说毫无短板。当然，威力和精度完全没法跟黑科技能量步枪比，而且枪口焰巨大，声音能传几里地。 拿7.62小狙打外星战甲，任务难度顿时直线拉升。 南晓想了想，觉得倒也不坏，算是一个有点意义的自我挑战。 谁说7.62的子弹就打不死章鱼头？ 有个老兵悄悄对班长说：“你那枪能行？我可是见你用过，根本打不穿。” 班长很无奈：“总比他那枪好吧？你看看他那破枪，上面都是灰，不知道几年没擦过了。” 老兵：“我赌他第一枪准打飞，就赌班长你那包华子，怎么样？我要输了，我给你洗一个星期袜子。” 班长果断拒绝：“滚。” 准星十字线套住了走在最前面的第一只章鱼头，然而南晓迟迟不开枪。 想赌华子的老兵不耐烦了，低声催促：“快点，还等啥？”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横过长空，把周围照得雪亮。紧接着一个闷雷，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的。 子弹时间！ 周围突然变慢了，空气如胶水一样粘稠。要迅速行动，需要极大的力量。 南晓动作如电，瞄准开火拉拴退壳再上膛瞄准开火—— 炸雷响起的瞬间，他一口气打光整个弹夹。 雷声完美掩盖了枪声，没有丝毫痕迹。 理论上而言，7.62口径的火药子弹不可能打穿泽塔人的战甲。即使复眼附近的透明防护罩也不行。但连续5发子弹打在同一个地方，行！ 南晓熟悉泽塔人的战甲，知道哪里最脆。 奇迹发生了！身穿战甲的泽塔星人突然一僵，复眼中间出现了一个洞。 伤口并不规则，最后一发子弹几乎是砸进去的。它穿过一寸厚的透明防护罩，损失了大部分动能，已经维持不住自旋稳定。这导致了剧烈的翻滚，几乎把泽塔人脑袋里搅成浆糊，杀伤力反而更大。 一血！ 浮游的战甲继续载着尸体向前，直到撞上一棵树。 此时剩下两个泽塔人还没理解到发生了什么状况。它们匆忙过去查看，围在树旁惊慌地乱转。 就像南晓指出的那样，失去首领之后，泽塔星人明显陷入混乱。它们拥有多种多样的强力武器。近战特制光刀，跟小炮一样威猛的大口径能量步枪，还有那种拧一下就会爆炸的金属管炸弹。然而敌人不知道在哪里，有力气也没处使。 南晓冲班长伸手：“再来两个弹夹。” 班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事实就在眼前，不容怀疑。 没等他出手，旁边的老兵赶紧给南晓递上两个弹夹。 接下来又是两个响雷炸开，剩下的章鱼头也统统被干掉。 查看过现场之后，班长狂喜！ 这支cs/lr4狙击步枪精度不错，但威力偏小，他一直没什么信心。好几次甚至想扔了减轻点重量。没想到这么牛逼。 他很大度地拍拍南晓肩膀：“这支枪给你了！子弹管够，多杀几个章鱼头。” 南晓默默点头，把枪收起来。 短暂的接触战只进行了几分钟，开始和停止都很突然。 击毙三个外星人，还是穿战甲的加强版。己方无一伤亡！ 这事报告上去，后方都不敢相信，最后还是拍了照片才不得不信。 士气狂涨。班长下令休息一夜，第二天乘胜追击，直捣敌巢。 晚饭时间总是很欢乐。火堆生起来了，铁架子也支起来。饭盒里热汤煮着卤牛肉，咕嘟嘟香气扑鼻。除了酒，基本上该有的都有。班长的华子也被分得干干净净。 会吹口琴的那个兵当仁不让成了气氛组重要成员，疯狂接受点歌，腮帮子都吹大了一圈。 聊得正high，有人悄悄指了一下南晓，气氛顿时一窒。 秒杀三个章鱼头，南晓一战成名。老兵们都服了，私下里看他的眼神无不敬畏。 “有杀气！他……应该遭了啥事吧？” “很正常，能活着从章鱼头窝里逃出来，遇到啥事都有可能。” “肯定是逃出来的时候死了妹子，”有人胡乱推测，“我见过一个小年轻，那表情跟他一模一样。后来我听说，逃出京海市的时候，他女票被改造人拖下车，当场活吃，从脚踝开始——” 有人压低声音：“都tm别瞎猜，你们这些八卦佬，知道个屁。” 其他人不忿：“你丫知道你倒说啊，憋在肚里能下崽儿？” 那人继续压低声音：“之前那大学生跟班长打听延陵基地幸存者来着。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他要找的人叫南行德。你看他也姓南，俩人一个姓。我觉得吧，南行德很可能是他爹！” 原来如此，大家一起发出“哦了”的声音。 有人问：“你咋知道是他爹？他亲口说的？” “这倒没有……不过他一看那名字在死人列表里，当场就失魂落魄的。要不是死了爹，他能这样？” 这话在理，立刻有人附和：“没错，俺爹死的时候，俺也老tm伤心了。” 众人纷纷赞同：“谁他娘的不是呐，唉……” 气氛，一时灰暗。 口琴大师默默吹起了朴树的《白桦林》： ……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 班长叹了一口气：“该死的外星人、该死的改造人、尤其该死的是那些带路党。” 有人问：“听说改造人这事儿是一个带路党跟外星人建议的，真的吗？” 班长说：“是一个米国人。他偷偷用外星人的血研究尸体改造，想制造一批打不死的超级兵。事情暴露，他被米国政府抓起来，据说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后来，他研究的那些资料不知道怎么竟然到了外星人手里。然后就有了改造人。” 老兵们纷纷咒骂：“该死的米国佬，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0028.没人能活过三秒 第二天，队伍向山里出发，追踪着改造人的足迹，一路搜寻那些家伙的巢穴。 南晓自告奋勇当尖兵，一个人去前面侦察开路。 换成平时，班长绝不可能同意这种事。但昨天他可是亲眼看见南晓枪毙了三个外星人，大写的服。 事实证明，南晓是最优秀的尖兵。在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中，他总能找到改造人残留的脚印。还能根据残留毛发的气味判断有多少人，离开了多久。沿途可能的危险，比如蜂巢、凶猛食肉兽、甚至古早以前猎人留下的捕熊夹，都在他指引下一一避开。 一路前进，异常顺利。 一个老兵悄悄对班长说：“让他当尖兵实在太英明了。要不是他，我们现在起码死了三个。不说别的，就那个生锈的捕熊夹子，我肯定一脚踩上去，然后半条腿就没了。” 班长点点头。 老兵趁机提议：“不如招他入伍怎么样？现在部队里非常缺人啊。” 这建议真是说到了班长心里。他想了又想，很纠结，最后说：“大学生参军，上面有规定，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等这趟任务完了，我带他去一趟总部，看上头怎么说。你放心，我一定极力推荐他。” “最好能分到咱们班来。” “这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说争取。” “我觉得这小子肯定愿意。他天生就是个玩枪的，再在咱们班磨练上几年，不成兵王，我把头割给你。” “大头还是小头？” “班长、班长你这么说可就太过分了啊。我tm媳妇还没正式过门呐，就等着出完这趟任务回去办酒。你tm竟然要割我小头，不怕我媳妇跟你拼命？” “滚。” 这时步话机响了，南晓传来讯息，说发现了改造人的巢穴。 大家精神一振，赶紧向前。 班长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南晓一直看着对面山上那几个晒太阳的改造人，视线飘忽。 他以为自己在监视对面，但实际上，脑海里都是爸爸的脸。 天气很冷，出太阳还是冷。手套里的指头异常僵硬。 思维太宽广的缘故，他必须同时想很多事情，才能让爸爸的脸稍微模糊一点。 他回忆母舰上的一幕幕场景，回忆那些腐烂的大脑。 一百万次的牺牲才让你回到地面，想想那一百万个灵魂的付出。 他的理智一直在如此提醒，然而他的任性并不想听。 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 尽管泪水不受控制地在脸上肆意流淌，但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痛苦是如此真切，喉咙巴得很紧。胸口一片炽热。 爸爸…… 远处草丛中，士兵们陆续出现。他们手持武器，互相掩护着朝这边靠近。 “巢穴在哪？”班长问。 南晓向前一指。 巢穴建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上，洞口光滑，像一张斜躺着的嘴巴仰起来对着天空。 “你们的活儿来了。”班长看向队伍里那几个工兵，“没问题吧？” 几个工兵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平均一米九以上。带头那个轻松拎起炸药包：“没问题，俺们就是干这个的。炸掉洞口，活埋那帮家伙，等着瞧吧。” 南晓提议：“我去探路。” 然而几个工兵都拒绝，说：“用不着，不就是埋个炸药吗。这种事情让专业的来。” 他们很熟练地射了根钢丝滑索，拉紧，然后陆续滑到对面山上，开始埋炸药。 一个小时之后，工兵们拉着动力滑轮回来，各种装逼：“埋好了，点吧。” 轰隆！ 地面一晃，对面山坡先是隆起，然后迅速塌陷。扬起的灰沙漫天飞舞。 这次行动带了五十公斤烈性军用炸药，足够把一幢楼报销掉的。在工兵们看来，对付一个篮球架那么大点的巢穴，实属高射炮打蚊子，用不着那么多。 带头的工兵得意洋洋：“怎么样？轻松搞定——” 他刚说到一半，突然被南晓打断：“你们看，出大事了！” 真出大事了。当灰沙落下，大家顺着南晓指的方向看去，纷纷愣住。 炸开的只是洞口，掀掉顶盖之后，下面的规模大得令人惊讶。整个山头几乎都被挖空。篮球架那么大的巢穴，大概只是个门脸。 难怪山上树木全都枯死。下面根都掏得一干二净，不死才怪。 洞穴纵横交错，不停地有改造人爬出来。那情形，简直就像捅破了一个巨型马蜂窝。 这些改造人比母舰上那个更大，各种奇形怪状，显然是不同生物实验的产物。 凶暴，极其凶暴，它们互相之间也会打起来，甚至互相吞食。 班长小声嘀咕：“见过这么大的巢吗？” “没有。”众人纷纷摇头。 南晓默默拿出防毒面具戴上。巢穴被炸开之后，冲出来的气味实在太臭了。就像一坨肉在厕所里丢了七天然后拿来让你舔一样，腐烂血腥直冲脑门。 班长下令：“我们把坐标发回去，请求空军支援。” 他拿出平板电脑，拍了一些基地的照片，然后输入坐标，点击发送。“飞机应该很快就到，”他命令大家，“做好准备，用激光指示器标定攻击点。” 然而光标转了半天，最后却提示发送失败。不知道为什么，卫星网络就是连不上。 这时又出了更坏的事。 改造人发现了工兵们留在原地的滑索！有些体型小的，甚至跳上去开始攀爬。 怎么就忘了拆掉滑索！ 工兵队长悔得肠子都青了，赶紧解开搭扣，让滑行索崩开。 可惜已经来不及。改造人注意到对面山头有人，立刻高声嚎叫。 这嚎叫声一定藏着某种信息。接二连三的嚎叫之后，无数改造人疯狂涌出。 有人嘀咕：“悬崖也能爬上来？” 事实证明这帮怪物很能爬，90度悬崖根本挡不住。稍微有个石头凸起，飕飕就上来。 大家都看着班长，有人提议：“……要不、马上撤退？” 0029.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班长眯起眼睛看了看对面的怪物海，摇头说：“撤不了，咱们就两条腿，山地里根本跑不过那些怪物。它们天生适合这样的地形，速度快太多……现在撤，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它们一个个追上，然后嚼碎。” 没有半点犹豫，他连续下达命令：“你们几个，去悬崖两边布置机枪阵地；你们，把所有火箭筒和手榴弹都搬过来。工兵组，把剩下的炸药全部拿出来，在周围埋设爆点……” 分派了一圈任务之后，他看向南晓：“快逃吧。你应该记得回去的路。”他把平板电脑递过来，“这里面有地图，有坐标，回去报告，让空军过来把这里炸平。这应该是附近那些改造人的总巢穴。消灭了它们，大队就能安全很多。” 南晓摇摇头：“让别人去，我留下来。”。 他清楚知道现在的形势，也知道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但他就是想任性。 杀一个痛快！要不把对面全杀光，要不就死。 以他现在的身手，加上黑科技能量步枪，能不能杀掉几千个改造过的人形怪物？ 这个问题，他觉得只有打过才知道。 赢了，念头通达。 输了，不过一死而已。 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班长愤怒地举手想抽他，吼道：“你是不是又不听命令？别忘了，你现在是老子的兵，老子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说着硬把平板电脑塞到他手里，“拿好了，赶紧走！” 之前跟南晓比武的那个老兵就在边上，也说：“别以为班长是可怜你。他让你回去报信，是因为你跑得最快，又挺能躲的。咱们这里要说谁最有希望把消息带回去，那指定是你了。憋想太多，赶紧的！” 南晓还是摇头。 就在这时，班长突然说：“今天凌晨刚收到的消息，南行德上校没死，被一队侦察兵救回去了。你真不想回去？他受伤很重，或许只能见你最后一面。” 没死！？ 南晓脑袋里轰的一声：我爸没死？ 他突然抬头，愤怒地瞪着班长：“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班长理直气壮：“这种跟任务无关的事，按纪律，我就不该跟你说。最多最多也得等任务完成之后才能告诉你。我现在透露，已经是违反了战场纪律，你就知足吧你——怎么样，走不走？” 南晓咬咬牙：“我一定把消息带到。” 他转身就走，速度飞快，转眼就收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目送南晓离开，班长回头面对所有人，提高音量：“同志们！我们要在这里防守！我们要战死在这里！这是我们最高的荣耀！共和国万岁！” 士兵们举枪，一起大喊：“万岁！” “准备射击。”班长下令。 四十五支枪从各个角度瞄准悬崖，交叉锁定。 “太多了，起码有几千个。”一个士兵低声嘀咕。 “瞄准，”班长下令，接着又补了一句，“等我命令再开枪。” 士兵们默默地等待着，枪端得很稳。 就在离他们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数不清的怪物正疯狂攀爬。 “瞄准，”班长再度强调，“瞄准，瞄……” 终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开火！” 一瞬间，枪声大作。 当第一拨怪物爬上悬崖，迎面而来是暴风般的弹雨。 所有人坚守岗位，形成交叉火力，将一只又一只怪物打下去。 打躯干和四肢都没用，只有打脑袋才有效。 然而怪物跑得很快，没有办法精确瞄准。大家都是一顿狂扫，打到哪儿算哪儿。 第一波怪物被打退了，士兵们的欢呼此起彼伏。 然而欢呼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很快消退。 “它们又往上爬了！”一个士兵大喊。 另一个则喊，“这次更多！看那儿，那片山坡！” 还有一个说，“来了个大块头！差不多快上来了，马上！” 与此同时，南晓一直在飞奔，沿着山脊一路狂奔。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既兴奋，也愧疚。 爸爸的最新消息让他兴奋。抛下那些坚守原地的士兵，又让他愧疚。 在寒气和冰雪中，他飞速奔跑。风声掩盖不了远处班长的吼叫。 枪声也那么清晰，仿佛在召唤他回到战场。 “你们这些死王八蛋，死吧！啊，该死，咬我的菠萝盖——” 熟悉的口音，是那个跟他比武的老兵。枪声很快淹没了他的怒骂。南晓衷心希望他依然安全。他格斗很好，擒敌拳打得非常棒，改造人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下起了雪，而战斗还在继续。 一个人喊：“它们还在往上爬！” 又有人大喊：“这边，给我火焰喷射器！” 大喊的是那个很会吹口琴的兵，他身板比较单薄，扛火焰喷射器可能有点难。但南晓相信他肯定能扛得动。一边跑，他一边忍不住回头看。透过飘落的雪花，只能看见一条火龙四处横扫，整个山头都在燃烧。 到处都是改造人，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它们源源不断地从悬崖两边同时爬上来。机关枪只能挡一阵子，毕竟弹药并不无限。 “开火！开火！开火！”一个声音嘶喊着。 另一个则痛骂：“狗r的，好快！” 各种声音汇集，以南晓的听力也分辨不清。然而他清楚听到空仓挂机的撞击声，这意味着有人子弹打光了。怪物爬上了悬崖，战斗圈正在缩小。 “子弹没了！”有人大吼。 旁边有人扔过去一个弹夹：“我也只剩俩！” 两人背靠背，面对扑上来的怪物猛烈开火。 …… 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改造人，班长明白了它们想干什么。 想抓活的。 有某种意志在控制着这些改造人，否则它们不会这么干。 当时班长枪管都打红了，子弹也已经不多。 改造人一层层围上来，很谨慎也很节制，生怕他逃走。 0030.小型工作潜艇的下落 换最后一个弹夹的时候，班长听见侧面的枪声沉默了。那边有个老兵，和他形成火力交叉。但现在，老兵的手耷拉下来。血不停流淌，染红了石头周围的雪地。 刚换完弹夹，班长突然感到右肩被烫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精准的洞出现在锁骨附近，周围是灼烧之后留下的炭黑。没有疼痛，神经全部在高温下坏死，只有一种麻木感。 这是能量武器造成的创口。然而改造人不会使用武器，更不要说能量武器。 很简单的逻辑：附近一定有外星人。 他坚持着打完了最后的弹夹，然后坐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眼镜有一边碎了，上面满是灰尘和血，看不清楚。他索性把它摘下来，丢到一边。 改造人一层层包围上来，谨慎地靠近他。 突然，某种力量让它们分开，惶恐地避向两旁。 一个瘦小的泽塔星人走过来。它穿了一件奇特的光学迷彩，就像变色龙一样，能随时融入周围环境。它手里那支能量步枪也很特殊，轻巧细长，能源匣却特别大。 和泽塔星人同行的，还有一个细咪咪眼的东方女人。她身穿精致高级的套装，高跟鞋一尘不染，就像是去写字楼上班。这样一个人走在战场上，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班长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用左手捏着烟卷举了一下，算是给对面打招呼。 咪咪眼报以微笑，但下一刻，她的微笑就凝固在脸上。 班长手里捏着个小巧的东西，乍看像订书机，但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就能看出来，那分明是一个起爆器。它能遥控五十米之内的电雷管起爆，继而引爆炸药。用膝盖都能想到这个华夏军人周围埋了多少炸药。只要起爆，整个山头什么都剩不下来 她双手下压，尴尬的微笑比哭还难看：“请不要激动，这位先生。您听我说，我叫凯瑟琳·秦，来自默斯克财团和平基金会。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默斯克和平基金会已经与泽塔星文明建立了有效的沟通管道。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可以谋求和平。” 班长把左手凑到嘴边，像是吸烟，又像是吻了一下起爆器。 咪咪眼更紧张了，努力劝说：“您真的不需要采用如此极端的做法。请不要激动，停止无谓的抵抗吧。那毫无必要。除了增加死伤，不会有任何结果。您将被护送到附近的泽塔母舰，得到最好的医疗。您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非常、非常简单的问题——” 班长打断她的话：“五月花号到美洲的时候，盎撒人对印第安人也是这么说的。西班牙人俘虏印加皇帝的时候，也是这么承诺的。” 咪咪眼紧张地想要说点啥，但班长不给她插话的机会，顶着一口气不停往下说。 “和平、和平、你们举着和平的十字架，一路从新乡杀到洛圣都，从五大湖杀到合恩角。你们撒谎、你们欺骗、你们偷窃、你们以成功骗倒对手为荣。这就是你们的海盗价值观。如果给你们画一幅历史，一定是鲜红的血纸一张。而你，一个被洗脑的香蕉，同样接受了这套价值观，你成了他们的人。” 咪咪眼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变得紧张起来，声音逐渐颤抖：“不，别这样，你不可以这样！地球这么大，完全可以分享。泽塔人跨越数万光年来到这里，并不想跟我们同归于尽。他们是先进的文明，他们愿意跟我们和平共存，创造更大更辉煌的繁荣……你在听我说吗？” 这时班长吸完了最后一口烟。他用力深呼吸，然后吐出最后一个烟圈。 咪咪眼还在等待他的回答，紧张得不敢说话。然而旁边的泽塔星人似乎已经察觉不对，嘶嘶地叫着，脚下向后移动。 班长丢掉烟屁股，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再见。” 此时南晓已经跑出去大概十几公里远。他先是看到那座遥远的山头忽然腾起一团蘑菇云，然后听见了沉闷的爆炸声。地面在震动，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一阵阵震动。 蘑菇云越升越高，腾向云端，如同一座丰碑。 第二天，根据班长平板电脑里的情报，南晓找到了京海市撤出来的队伍。 情况很糟糕，时刻都需要战斗。车队化整为零，分头前进，尽可能走小路隐藏行踪。 一队侦察兵带他前往秘密临时宿营地。看地图，那是一条隧道，位于大山里面，非常偏僻。 晚上九点，南晓坐在吉普车里，忍受着颠簸，肚子饿得不行。 两边都是车，用伪装网和树叶隐藏得很好。人们躲在伪装网下面吃东西和休息，小声地交谈着。他们不敢生火，手电都要蒙上黑布。 侦察兵队长是个很壮的中年人，独眼，络腮胡，线条相当粗犷。 但他其实非常细致，盘查了南晓很久，最后终于相信。 决定性的因素在于南晓父亲的名字。听说是南行德的儿子，队长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尊重。 “他是个英雄，”队长说，“要不是空军拼死掩护，京海市一个人也撤不出来。” 南晓急不可耐地打听：“他是不是也在撤退队伍里？我听说他受伤了，伤得很重？” 队长来回摇头。 什么意思？难道没这回事？难道班长是骗我的？ 南晓顿时心冷半截。 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从战场上逃走，班长临时编了个瞎话？ 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然后他越想越觉得真，完全有可能。 然而队长却说：“这事我不知道。飞行员的情况都是绝密，平时也不跟我们在一块儿。如果真有搜救队找到了他，肯定会送到专门的救护所去吧。我可以送你去见许蓝少校。她负责后勤那块，掌握着所有人的名单。”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知不知道！ 南晓又萌生了希望：班长不会骗我，爸爸还活着，一定是真的！ 0031.张氏尖端科技 卡迪拉克在公路上飞驰。 一边开车，南晓一边考虑着怎么调查那个fbi。 乌鸦岩军事基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那里戒备森严，据说集中了好些米军的尖端科技实验室。 拿到通行证是不用想了。自己孤身一人，没背景没势力撑腰，米国军方会给自己发通行证才有鬼。 那么就只剩下硬闯和潜入两个选择。 硬闯…… 太不把米帝放在眼里了吧。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国的核心军事机构。真就凭一双手一支枪杀进去？而且地图也没有，情报一抹黑，进去之后怕是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潜入…… 同样面临着缺乏情报的问题。军事基地可不像门蒂塔诺的水光庄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然而，不查清这事，南晓终究不甘心。 他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动用一下爸爸的老关系了。 洛圣都市有父亲的一个老战友，当年做地勤的，机械方面是一把好手。后来因为个人原因，服役期满没有继续签士官，选择退役。后来又到米国继承了他一个叔叔的枪械制造公司，生意做得很大。 网上查了一下那个“张氏尖端科技”的公司，和洛圣都军方有稳定的供货关系。说不定，可以利用它进入乌鸦岩基地。比如躲在给乌鸦岩基地供货的卡车里…… 想到就做。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他就直接开车去了张氏尖端科技公司。 进门就感觉不一样。不愧是做军火的，前台接待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老黑。看见南晓短袖大裤衩，态度不怎么好：“嗨！送外卖走后门。” 南晓说：“我不是送外卖的，我找张笑天。” “谁？” 南晓想了想，报上张笑天的英文名字：“丹尼尔·张。” 老黑牛眼瞪大了：“你找我们董事长？你有什么事？” “你跟他说，南行德的儿子找他。” “滚滚滚，”老黑冲他摆手，“什么南行德，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二楼一声大喊：“日尧？”然后咚咚咚跑出来一个胖子。是真的胖，每一步出去地面都在颤那种。他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搂住南晓，热情地来了一个拥抱。抱完了又说：“你也到米国来了？现在米国可不太平啊。” 南晓迷惑地打量着胖子：你是谁？ “不认识我了？我是张世林啊，张司令！” 张司令是张笑天的独生儿子，南晓在照片上见过，两人还是扣扣好友，没事一起联机打撸阿撸的。他管张世林叫张司令，张司令管他叫日尧。 不过，以南晓的印象，他记忆中的张司令最多也就现在这胖子的二分之一不到。 “你这身材……” “嗨、我在米国其实没有算那么胖，普通而已，普通。” “你那照片……” “那是我十年前的照片了，那时候我还上初中呐。” 行吧。 张司令挺热情的，拉着南晓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跟游戏房差不多。墙上挂了巨大的一个液晶彩电，旁边扔着游戏机、手柄等等，可乐罐子摞到天花板。 两人坐着聊了一阵东南西北，话题渐渐沉重。 “你看我爸这公司，光鲜吧？实际上挺难受的，”张司令拿着一罐啤酒，情绪低落，“刚知道的消息，jj帮被人挑了。操、乔老黑从我爸这里拿了上百万的货，还没结帐。他一蹬腿儿算完事了，我们的帐收不回来啊。本来资金链就紧张，下个月的工资现在都没着落呐。” 挑了jj帮还有这副作用，是真没想到。 张司令说着说着又开朗起来：“没事，如今这世道，公司的货还是不愁销路。就指着这块地这个工厂，有的是人愿意借钱。上百万又怎么样，最多一两个月，损失应该就能赚回来。” 一两百万新美元，可不是个小数目。 南晓这段时间在洛圣都，多少了解一些米国现状。 原来的联邦政府已经破产解散，现在米国处于多个地方小政府各自为政的状态。新乡市联合北方波士顿等几个州组成了北方联盟。洛圣都这边跟旧金山等联合起来，也搞了一个西海岸共和国。 新美元是重新发行的米国货币，由所有地方政府共同担保，在米国疆域内流通。跟以前随便印的旧美刀不一样，这个是以黄金为本位，定死了1美元等于1.50463克黄金，随时去任何一家银行，保证兑换。 现在是乱世，新美元必须有含金量，不然就是废纸。 普通人一个月也只挣两三百新美元。这一下就是一百多万，确实损失挺大的。 “这事或许我能帮点忙。”南晓说。 泽塔总旗舰上堆满了黄金，只要小a把交通艇控制系统修好，送个几吨下来应该不难。 上次送他下来的时候，交通艇一头栽到海里沉了，把他淹得够呛，就离谱。 张司令摇头笑笑，“日尧兄，你大学还没毕业吧？不是哥们打击你，眼下这世道，你来米国可真不是个好选择。乱得很哪！你哪儿来的钱？你爸那么清廉一个人，哪有钱让你霍霍。他让你来米国，是想让你学点这边的新科技吧。我爸认识一些牛逼公司的老总，回头我让他推荐你实习去。别瞎操心我家这些破事。别担心，哥们还顶得住。” 南晓点点头，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然后找个借口离开。 张司令挺热情，非要留他吃饭。南晓推辞了，只互相留了电话。 离开张氏尖端科技，南晓回到卡迪拉克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小a。” “在的呢，主人有事吗？” “调试一下我刚刚放的窃听器。” “是！” 很快笔记本电脑里就传出了声音，还挺清楚的。 刚刚跟张司令喝啤酒的时候，他把一颗窃听器粘到了茶几下面。泽塔科技，只有芝麻粒大小，却可以覆盖并收集周围几百米之内的声音。 经过一通筛选调整过滤，南晓锁定了张氏企业的董事长办公室。 张司令的声音：“刚刚收到消息，门蒂塔诺帮也被挑了，又是七八十万货款收不回来。那笔货是佩尔顿那个老家伙牵线担保的。现在他不认账，这么大一笔钱眼看就要打水漂。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整个洛圣都拿我们货的人都要欺负上来。我们必须要反击，给佩尔顿一点颜色看看。” 张司令越说越兴奋：“我有线报，听说佩尔顿那家伙包了一个女学生，在52街最豪华的莫顿公寓租了间房养着。要不我们去拍一堆他们的床照——” 他的话被一个中年人打断，南晓判断是张笑天：“不行，我们这边才多少点人，不是佩尔顿的对手。何况他明面上还有fbi高级干员的身份，能随时调动洛圣都的s.w.a.t特警。贸然行动，只可能把你自己搭进去。” 张笑天的声音很沉重，听得出情绪也不好。 “我们不是还可以找唐人街那些老朋友……” “不行，一旦找他们出面，事情会更麻烦。唐人街势力一直被政府打压，一旦我那些老哥们暴露出来，肯定要被他们拿捏。最后要么我们被收编，成了给他们做事的狗，要么他们就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直接把整个唐人街华人势力全部端掉……到时候等于我害了他们。” “对了，今天南晓来找我，我们聊了一会儿。” 张笑天很惊讶：“南晓？南行德的儿子？他什么时候来米国了？” “刚来没多久吧。听说华夏那边现在也乱得很。他们没跟泽塔人签和平条约，一直在打仗。南叔叔送他过来，大概是不想让他参军。” 这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张笑天想想，表示认可：“也对，至少米国这边表面上没打仗……咱们这边困难的事，你没跟他说吧。” “……说了。不过只说了jj帮的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门蒂塔诺那边也被挑了。” “你这个笨蛋！你随口一说，让小晓怎么想？他肯定以为你是怕他借钱，故意诉苦堵他嘴的。你啊，怎么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一时嘴快就说出去了，也没多想。日尧那家伙跟我很熟的，他不会乱想，放心啦。” “唉，现在世道乱，大家都艰难，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多心？你有他联系地址吗？回头去拜访一下，给他送几万块钱当安家费。刚到米国，肯定挺不容易的。” “收到。” 后面张笑天又跟儿子商量了一堆公司现金流的问题，南晓不打算再听了，开车离开。 0032.无心得来的情报 回到他临时入住的一个汽车旅馆，他打开电脑，直接输入“52街，莫顿公寓”几个字。 这可是无心得来的情报，直接可以找到那个fbi高级干员。 搜索引擎是小a为他特制的，由泽塔总旗舰的计算网络支持，劫持了全球互联网大部分数据服务器。想搜什么，几乎没有搜不到的。 很快屏幕上就弹出一堆关于莫顿公寓的信息。他继续搜索入住者名单，并将范围缩小到年轻女性。 公寓管理数据库、公共水电煤气数据库、市政管理数据库…… 许多信息从以上这些本该保密的数据库中流出，一一整合。 他看了半天，把其中一些资料复制到手机里。 莫顿公寓1201房，吉莉安·贝内特，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洛圣都校区的文学系大二学生，主攻通俗文学，金发碧眼，颜值不低。她在书店打工时认识了克雷格·佩尔顿，当时就被那老头一眼看中，最终被美元攻陷。 作为一个搞文学的，吉莉安·贝内特相当穷。勤工俭学每小时薪水只有可怜的5美分。克雷格·佩尔顿每月给她100新美元，在洛圣都最顶级的豪华公寓给她包了一个单间，还给她买了一辆今年最新款的保时捷小跑车。这金钱攻势，她哪里抵挡得住。 这些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每周三晚上，老头准时来跟她共进晚餐。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好在这里细说了。 又是一个周三，一辆防弹雪佛兰在大街上飞驰。 克雷格·佩尔顿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我还以为是门蒂塔诺想赖掉张氏那笔款子，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老门蒂塔诺以及他侄儿，就是门蒂塔诺议员的儿子，都在水光庄园被干掉了。” 电话对面有人说：“因为没查清是谁动的手，议员暂时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但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小门蒂塔诺可是他的独生子。议员那个年纪，又纵欲无度，怕是再也生不出下一个继承人了吧。” 克雷格·佩尔顿问：“凶手有线索了吗？” “完全没有。水光庄园所有的监控都被破坏了，硬盘根本无法恢复。” “其他方面呢？脚印？指纹？” “倒是提取了一些，但比对结果没有符合的，或许凶手用了假指纹手套。而且，我们怀疑，凶手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为什么？” “检查尸体发现，七十几个人都是不到半小时之内被杀的。哪怕七十几口猪，一个人半小时也杀不完吧？这跟jj帮还不一样。那有可能是泽塔人势力干的，用了泽塔人专属的能量武器。” “jj帮那件事就别提了。牵涉到泽塔人一律不要查，就当它不存在。” “明白。” 克雷格·佩尔顿想了想，又说：“水光庄园这件事，我觉得张氏军火公司就很可疑。他们最近跟门蒂塔诺帮有金钱纠纷，有做事的动机。张氏有人有枪还有钱，轻松能拉起一百多枪手。如果是他们，靠偷袭灭掉水光庄园，我看有这个能力。” “张氏？他们一向比较守法吧？华人最喜欢做生意和谈判，不太冲动……” 没等对方说完，克雷格·佩尔顿就说：“你可以就这个方向先调查。” 话都说到这么直白，做下属的还听不懂就是智商问题了：“是、我明白了，这件事恐怕真跟张氏有点关系。我这就安排人手，好好查一下。” “嗯，仔细查，把张氏列为第一嫌疑。” “是！” 克雷格·佩尔顿还想说点啥，忽然脸色一变：“有一辆卡迪拉克在跟踪我。车牌号是6992lh，洛圣都的牌子。你查一下看是谁的车。” 对面查了一阵，说：“这个、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居然是门蒂塔诺帮一个小喽罗名下登记的。那人叫丹尼·普迪。几天前，就是门蒂塔诺帮被挑的那天晚上，他的尸体被人扔在大街上，距离水光庄园也就两百多米。” 克雷格·佩尔顿立刻说：“肯定是做掉了老门蒂塔诺的凶手！我被跟踪了。马上调一队swat过来支援。” “是！” 克雷格·佩尔顿表情平静，冷笑道：“不过这个杀手一点常识都没有。哪有开车盯梢跟这么紧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蠢货敢找我的麻烦。你让swat火速赶到莫顿公寓附近的51街。那边有一个建筑工地，让他们在里面布置好埋伏圈。顺利的话，今晚咱们说不定能钓一条大鱼。” “是！要不要联系军方支援？” “不用。一辆卡迪拉克能坐几个人。这就要军方出动，也太夸张了。” 克雷格·佩尔顿轻描淡写地说着，随手点了一根烟。 显然，他对自己的预判很有信心。 他驾驶雪佛兰绕了几个圈，等工地那边报告说swat已经布置好了埋伏圈，这才不紧不慢地朝51街那边开。 在此期间，卡迪拉克一直跟在后面，贴得很紧。 克雷格·佩尔顿面露冷笑：愚蠢的跟踪者，一定是个新人。 他喜欢对付新人。没受过训练的家伙保不住秘密，很容易就能获得大量情报。 在51街十字路口，他驾驶防弹雪佛兰向左一拐，进了那个建筑工地。 这里本来打算建成一个酒店，但开工到一半，冷不防被一发能量炮给炸了。主体建筑结构都被打穿，工期极大延误，现在处于烂尾状态。 被能量炮打了，肯定是泽塔人干的。这事报上去，洛圣都警察都不敢管。 雪佛兰在空旷的工地停车场里拐了一个弯，静静地等着。 很快，紧随其后的卡迪拉克也进来了。 南晓开门，下车，看了一眼周围。 还在车上的时候，小a已经帮他标定了附近所有埋伏的swat特警。一共十二个人，其中有两个是狙击手。 克雷格·佩尔顿也下了车。看着南晓，他一时有些疑惑：“年轻人，我们以前见过吗？” 南晓：“有一艘搁浅的华夏潜艇，你抓了上面的人？” 克雷格·佩尔顿一愣，点了点头：“有这事。” 这个老fbi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这是一个华夏那边过来的人！追踪那艘小型工作潜艇的话，很可能是对方官方派出的救援！难怪门蒂塔诺帮被挑了，现场指纹比对不出结果！原来是一条过江龙，指纹库里没样本…… 要怎么跟对方谈条件呢？ 0033.哪有你这样上来就拼命的 谈判，是每一个fbi干员入职之后的基础培训。克雷格·佩尔顿当然对此也熟悉得很。谈判的技巧就是要最大获利，同时又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直接羞辱与施压不可取，很容易导致对手掀桌，只有不懂谈判技巧的蠢货才那么干。 对面是个年轻人，一看就没什么经验。克雷格·佩尔顿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话术将其拿下。今天的swat算是白调了，浪费一笔经费。 老fbi稍微思考了几个套路，说：“你飘洋过海来到洛圣都，是打算拯救他们吗？现在从太平洋对岸过来可不容易，你一定是他们派出的精英吧。你的权限怎么样？” 南晓眼皮跳了跳：我可不是什么华夏派出的精英…… 他毕竟还是年轻了，表情活动完全被对方看在眼里。 老fbi就像狐狸一样笑起来：“抱歉，我判断错了。并不是华夏官方派你来，而是你自己要来的。那艘潜艇上一定有你非常重要的人吧？恋人？父母？父亲？好吧，看来你父亲在那艘潜艇上。以你的年龄，我想你父亲现在一定不会超过60岁。正好，那艘潜艇上的确有这么一个男人。” 南晓强行压抑住揍对面老狐狸的冲动，保持平静：“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不错。受了一点伤，但不是大问题。我们为他提供了良好的医疗保障，他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我要你放人，你有什么条件？” 趁机要价的时候到了，克雷格·佩尔顿精神一振：“我的条件很简单，很公平。只要你说服潜艇上那几个人，让他们回答我一些问题就ok。到时候你也救到了人，我对上面也有交代，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探听华夏的机密？如果他们一直不答应，你要一直扣留关押他们？” “想多了。我们对华夏那边所谓的机密并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华夏从泽塔人战斗艇里获得的一些技术情报。有一块碎片——” 克雷格·佩尔顿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强行切换话题：“潜艇的事情，现在由我全权负责。我一句话就能让他离开乌鸦岩基地，也可以关他一辈子。媒体绝不会报道，事实上报道了也没用。你要是不配合，我甚至可以批准拿他做实验。我们从外星战斗艇残骸里收集到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乌鸦岩基地里，好几个实验室正在研究它们对人类的影响。你也不想你父亲被拿去做小白鼠吧？因此，你还是好好劝劝他——” 听到这里，南晓已经怒发冲冠！ “嘭！” 他一脚踏下，力量之大，竟然水泥铺的停车场地面都一块块碎裂。 借着这一脚踏下的力量，他腾身而起，直扑克雷格·佩尔顿！ 他现在的力量已经超乎人类范畴。全力发动之下，就仿佛一个人形的坦克一样，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滚滚而来。 “拿活人做实验，你的想法也太恶毒了！你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你每一次呼吸，都在污染空气！” 那一刻，克雷格·佩尔顿意识到自己真的小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他本来以为，两边间隔有二十多米，周围又有十几个swat特警待命，那是万无一失。毫不夸张地说，南晓只要敢拔枪，立刻就有不下七八支枪会对他点名。他认为自己掌握了绝对优势。 然而，南晓一眨眼就跨过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来到他面前。 强劲的风扑面而来，克雷格·佩尔顿的灰发被吹得乱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对面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战场上活下来的凶煞！ 这、这杀气……华夏已经研究出了人体改造技术？ 他本能地伸手入怀，要掏手枪，同时极力后退拉开距离。 年轻的时候，克雷格·佩尔顿也是个不错的枪手。尤其精于手枪射击，获得过很多奖项。他对自己的枪技非常自豪，多次靠这个击毙对手，深入险地，一挑n。 南晓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必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 枪都不保险，最保险的就是抓住他，拧断他脖子，打烂他脑袋。 不需要从他那里套什么情报。这种人多活一天，父亲就多一分危险。只有杀了才是最干净的。这个fbi老头是负责人。杀掉他，才能确保父亲不被拿去做实验材料。 白皮的嘴，骗人的鬼，根本就不能相信。只有死白皮才是好白皮。 那一刻，他压榨出身体里全部潜力。刹那间似乎空气都被撕碎。人体极限被突破，狂暴的力量滚滚而来！ 骇人的风压，嘭！的一声，雪佛兰敞开的车门被重重甩上。 一瞬间，克雷格·佩尔顿脸都白了。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而且错得很离谱，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以他几十年对微表情的观察经验，刚刚应该是死死地拿捏住了对面这个年轻人才对。所说的话无一不是捏中对方软肋，对方的情绪如此激动，就是证明。 以他的经验，这种无能狂怒是认输的前兆。只要再好言安慰一番，对方就会认识到只有合作才能避免损失，于是乖乖俯首认命。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不按牌理出牌。 明明有十几支枪对准着你，你突然冲过来是要找死吗？ 生死关头，克雷格·佩尔顿的反应也是极快，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极限。 他年轻时也上过战场，杀过人，面对面地搏杀也经历过，被南晓猛烈的扑击震慑了零点零零几秒之后，他已经恢复过来，手伸进怀里，握住了枪。 那是一支柯尔特政府型m1911，双排弹匣，满装是14发子弹。他靠这一手阴了很多老司机。以为7发打完就没了，或者谨慎一点，等到8发打完再冒头的，都被他送上了西天。 然而这一次，m1911救不了他。 还没来得及拔枪，脖子就已经被南晓掐住。 此时的南晓，浑身劲道贯穿一体、已经打破了人体极限。他一把捏住克雷格·佩尔顿的脖子，把这老头往雪佛兰上撞去。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我好好来跟你商量，你竟然要拿我爸爸当实验小白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如果克雷格·佩尔顿还能说话，他一定想要解释：那只是一种话术，只是极限施压的谈判技巧，你应该跟我讨价还价啊，哪有你这样上来就拼命的，就离谱…… 然而他此时嗦不粗话，后脑勺的剧痛让他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被掐着脖子撞到车窗玻璃上的那一刻，实际上他头骨已经碎了。后颅骨毕竟不如防弹玻璃硬，在狂暴的力量推动下，就像打桩一样硬砸，完全撑不住。 “哼！” 撞了几下之后，南晓怒气稍微平息，随手把克雷格·佩尔顿的尸体扔到一边。此时老fbi的头已经跟烂西瓜没有什么两样了。用脚指头也能看出毫无抢救价值。 0034.不能乘人之危 “砰！” 躲在工地楼上的一个swat狙击手开枪了，正中南晓脑门。 大口径狙击枪，威力就是很大，打得南晓往前一栽。 狙击手紧张地催促旁边的观察手：“怎么样？击毙了吗？快点告诉我！” 然后“砰！”的一枪，这位狙击手就无了。 旁边的观察手吓得面无人色，双手颤抖，望远镜掉在地上。“怪……怪物……” 刚刚，他分明看到，那个脑门上挨了一发的目标，竟然一个打滚，躺在地上，对这边开了一枪。 然后身边狙击手的脑袋就炸了。 观察手感到脸上溅了些东西，湿湿的。他知道是什么，但无法抹掉。或者说他现在几乎什么动作都做不了，他意识到下一个就是自己，疯狂地命令自己躲避，但就是肌肉僵硬到完全不能动。 砰！又是一枪。 观察手倒在地上。 那天，建筑工地里连续响起枪声。十几个swat特警，一个都没活着离开。 杀掉最后一个特警之后，南晓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扶着墙，喘息了一会儿。 连续杀掉十几个强悍的高手，他也不是一点伤都没有。 脑门上被偷袭的狙击手来了一发，现在还青肿着呢。 刚才在毛坯建筑里跟那些绝望的特警们恶斗，什么场面都遇到了。 手枪近距离射击这种小儿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手枪子弹早已破不了他的防，连青肿都很难，最多疼一疼而已。 然而酸液泼面，手榴弹诡雷，甚至整吨的钢筋掉下来之类…… 这些特警，手段也是十分狠辣。 “嘶！” 他揉着受伤的地方，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只好坐下来休息。 “不行，太疏忽了。洛圣都还是有厉害人物的。对付jj帮和门蒂塔诺帮那些杂鱼的时候杀得太顺，难免起了一些骄傲自大的心思。这次这些特警是真难对付。如果刚才被钢筋压住的时候，那特警开来一辆水泥搅拌车，把整整一车水泥都倒我头上的话，恐怕要被活活封在里面几个小时，才能挣脱……” 他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被袭击，不断受伤不断修复，体质突破得很快。即便如此，也弄得这么狼狈。要是换成刚到洛圣都那时候，起码得三天才能恢复过来。 “还是要谨慎。以后遇到米国官方武力，一定要慎重。” 南晓再次认识到自己对变强的渴望。 为了救出爸爸，必须尽快变得更强！ 强到可以无视一切火药兵器，让那些特警的丰富战斗经验完全没用，就算是遇到坦克或直升机，也能吊打的程度。 在这举目无亲的米国，一切都要靠自己。只有做到这种程度，才能确保生存。 南晓一边思考一边坐着休息。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身上的疼痛才完全消除。 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回到克雷格·佩尔顿的尸体前，蹲下去，开始仔细检查。 克雷格·佩尔顿的半个脑袋都烂了，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从这个老fbi身上，他搜出一部手机。 雪佛兰里面也搜索了一遍，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只有一些鞭子、手铐、麻绳、蜡烛什么的杂物，完全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用。 确定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之后，他将克雷格·佩尔顿的尸体扔进一个刚挖开不久的地基坑。 里面已经横七竖八地堆了好多具尸体，都是今晚干掉的。 他开来一辆水泥搅拌车，把里面的十几吨水泥统统倒进去，填满了这个坑。 这么一来，这些人的死大概又能多拖一段时间才被发觉了吧。 做完这些之后，他开着卡迪拉克，离开了工地。 深夜、卡迪拉克在公路上飞驰。 克雷格·佩尔顿手机连上了笔记本电脑，小a正在查看里面的内容。根据预估，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可以结束。 二十分钟之后，小a报告说：“已经查明克雷格·佩尔顿的所有社会关系。经分析，如果要救援被困在乌鸦岩基地的潜艇幸存人员，可以从一个人入手——克雷格·佩尔顿的副手，fbi干员阿布蒂·纳德尔。” 阿布蒂·纳德尔，黑白混血，一个有着白人鹰钩鼻子的咖啡色男人。他主要的工作是给克雷格·佩尔顿打杂，执行老fbi的一切指示。 根据他们之间最近的一段通话记录。克雷格·佩尔顿似乎想把门蒂塔诺帮被灭的事情赖到张氏军火头上，给门蒂塔诺议员一个交代，同时吃掉张氏军火累积多年的财富。 根据这条线索，小a顺便黑到了阿布蒂·纳德尔的工作电脑里，搜查了他的工作计划。这个fbi干员还不知道他老板已经成了一具封在水泥里的尸体。在他的计划里，接下来要做的是搜查张氏的军火工厂，查封值钱的东西，将它们拉到乌鸦岩军事基地。 克雷格·佩尔顿在乌鸦岩基地负责一处设施，也就是名为“泽塔技术调查及验证专案组”的秘密实验室。fbi希望通过这个组织获得有关外星人技术的最新情报，军方也有同样期待，双方一拍即合，挑选了克雷格·佩尔顿来负责这件事。 经过多年经营，克雷格·佩尔顿成功将这个实验室发展成自己的小小独立王国。在那里，他可以一手遮天。潜艇的事也是他个人独断的结果。 小a提出自己的计划：利用fbi查封张氏军火工厂的机会，躲在那些前往乌鸦岩军事基地的卡车里，趁机潜入。 南晓思考了一阵，然后否决了这个计划。 “不、我不能乘人之危。张司令的父亲是我爸爸的老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难。” 小a表示这个成语用得不对。“乘人之危”是对人做坏事的时候才用的。而潜入一辆搬送查封军火的卡车，对张司令以及他爸爸算不上什么坏事。 南晓依然拒绝，并提出了不同的想法。 “我要去干掉阿布蒂·纳德尔，不能让他实施这个查封计划。” “这会导致你无法得到潜入乌鸦岩军事基地的机会。你要放弃援救你的父亲吗？” “总会有办法的，”南晓说，“现在给我阿布蒂·纳德尔的地址。” 0035.要做就做完美 阿布蒂·纳德尔住在洛圣都郊外一幢独栋二层小楼里。在中产社区，这样的房子很常见。 按照小a给出的情报，他是个离了婚的男人，现在一个人住。 但是当南晓开车抵达那幢小楼附近时，他却明显观察到了有好几个人活动的痕迹。 小楼附近停着几辆大车，稍微统计一下就知道，起码来了十六七个人。 南晓想了想，决定修改计划。 原来是准备干掉一个，现在得多杀几个才行了。 “我没有时间，必须以霹雳手段速战速决。尽快打死他们，也算是对得起张叔叔的一片好意了。然后就可以专心去救爸爸。” 拿定了主意，南晓把卡迪拉克停在远处林荫下，隐蔽地靠近那幢楼。 刚走到那些车附近，突然一个靠在路边的壮硕男子警惕地靠过来：“小子，干什么的？一直盯着看什么？想偷东西？” 不好、暴露了！ 南晓一个箭步上前，以迅捷无比的脚步拉近与壮硕男子的距离。 在那个壮男眼里，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黄皮肤少年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他还没回过神来，但已经本能地感到了危险。那种强烈的，从骨髓深处诞生的，人类本能对死亡的恐惧，此刻深深地控制住了他。 肾上腺素的过量分泌，让他神经过于兴奋，以至于完全无法动弹。 简单地说，就是处于“吓傻了”的状态。 壮硕男子瞪大了眼睛，瞳孔极度放大，浑身僵直冰凉。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就是无法去做。他明明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如果不动手反抗，立刻就会被碾碎，然而，他就是无法动弹。 南晓一脚踹在他小腿迎面骨上。断骨声被裤子裹住，十分沉闷。 小腿折断的壮男身不由己地向前栽倒，这时他后脑勺被按住，猛烈下压的同时，一个铁一般的膝盖在他视野里不断放大—— 下一刻，壮硕男子眼前一黑，被剧痛彻底击沉，意识湮灭。 脸都被打得凹陷下去了，绝对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一直到死，他都没能作出任何反抗。 南晓摸出一颗手榴弹，走近房子，拔掉保险针。 倒数计时：“3、2、1！” 手榴弹撞破窗户，飞进一楼。 轰隆！一声爆炸，整幢楼的玻璃都被震碎。 顶着火焰，南晓大步冲入房间。 屋里倒了一地男人，都是被刚才的手榴弹炸翻的。有人死了，有的只是受伤。 南晓拔枪点名，给每个还能动弹的都补了一发子弹。 二楼有动静，南晓又摸出一颗手榴弹，扔向楼梯。 此时一个枪手刚刚在楼梯附近探出头来，突然就看见了这一幕。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是崩溃的。 轰隆！ 巨大的火焰从楼梯处喷发出出来，墙壁都被撕碎。 南晓紧跟着爆炸声冲上二楼，弹无虚发，见人就杀。 扫清了二楼客厅之后，他开始挨个检查房间。 一脚踹开一扇门，就听见里面“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一个壮汉紧张地靠在屋角，手里抓着一支霰弹枪。 霰弹枪可不能轻视，南晓挨过很多次。只要中一发，那是浑身都疼。 南晓毫不犹豫地抢先开枪，把壮汉打得浑身漏水。 今天这幢房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死。 此时耳机里传来小a的声音：“警方已经出动，全城的警车都在朝你那边赶来。” “尽量让他们慢一点。”南晓指示。 “明白，这就扰乱交通。” 小a早已入侵了洛圣都的交通管制系统，一个命令发出，顿时各个街口的交通信号大乱，瞬间发生了几十起交通事故。 还有最后一个人没杀，必须靠小a拖一拖时间。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紧闭着。 南晓走过去，一脚把门踹开。 阿布蒂·纳德尔缩在办公桌后面，紧张得面无血色。 “是你！？” 看见南晓的时候，他叫起来：“你是张氏找来的杀手吧！我有你的照片！我记得你！你到他们公司总部去过对不对！你还跟张氏总裁的儿子密谈了很久！” 阿布蒂·纳德尔脸上满是痛恨的表情：“原来这件事真是张氏的人干的，好好好，竟然早就算好了，现在就来杀我灭口！张氏公司真是疯了，居然敢对fbi动手！你要是真为你的雇主好，现在就马上给我滚出去！你现在离开，我还可以把这件事压下，保证谁也不知道。要是你敢杀我，洛城fbi一定会派出swat剿灭张氏，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阿布蒂·纳德尔刚说完这句话，猛然感觉到，面前男子的表情变了。 本来是很冷静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暴怒异常。就好像火山突然喷发，狂暴的熔岩直接喷向天空。怒气简直要遮天蔽日。 那一刻，南晓极为愤怒。 想不到，这人心思如此恶毒。不但活着要一直陷害张氏，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还要带着张司令父子以及他们几代人的心血下去陪葬。 如今走到这一步，当然不可能认怂离开。 这个人已经摆明了不会放过张氏父子，只有杀掉！ 然后，因为杀掉他而带来的后遗症，也只有自己来摆平了。 很简单的逻辑：既然洛城fbi会派出swat剿杀张司令父子，那就杀光洛城fbi，杀光swat！ 做事的人都死了，自然就没有人做事。 下定决心，南晓举枪就要射杀阿布蒂·纳德尔。 绝望的阿布蒂·纳德尔试图拔枪反击。他也是受过手枪射击训练的，拔枪姿势非常娴熟。右手一抖，一柄格洛克就已经在手。 然而他的拔枪速度，便完全无法与南晓相比。 还没抬起枪，迎面就已经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 噗噗噗噗噗—— 加了消音器，枪声异常沉闷。 阿布蒂·纳德尔完全没有机会开枪。无法言语的剧痛，彻底剥夺了他的力量。他就像一条鱼一样在沙发椅里里面乱跳。整个沙发椅被子弹的力量推向墙壁，顶在角落。 “你……你竟然……” 阿布蒂·纳德尔死死地瞪着南晓，极度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0036.瘪三竟是我自己? 终于死了。 南晓松了一口气，走向停在远处的卡迪拉克。 连续杀掉十几个人，稍微有点疲乏，他现在迫切想喝点冰冷的饮料。 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部分。 仔细想想，阿布蒂·纳德尔死前的威胁或许并不现实。fbi不见得非要为了他对付张氏企业。 不过……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上车之后，他立刻对小a下达指示，监视fbi如何应对阿布蒂·纳德尔的死。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就立刻报告。 暂时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毕竟来米国是救爸爸的，他不想在支线任务上过多分心。 卡迪拉克驶入一条黑暗的后巷。 这里是52街莫顿公寓附近，距离他的临时落脚点不远。 为了监视克雷格·佩尔顿，查清老fbi的活动规律，他在这条巷子里的一家小旅店包了个房间。现在看来，一次包两星期有点太长了。但房钱肯定是不退的。他也懒得搬，决定凑合继续住。 巷子很窄，停车位不好找，不过这个难不倒南晓。他把停在路边的车子挨个挪了一下，大家稍微挤一挤，很容易就凑出几米宽的街沿。然后再把卡迪拉克塞进去，搞定。 会功夫的话，停车就不是问题。 洛圣都的后巷几乎没有一盏完好的路灯，一向都是罪恶滋生之地。 南晓刚停好车，准备朝旅店走，就听见了女性痛苦的尖叫。 前方小巷拐角处，一个金发女人倒在地上。头上鲜血淋淋，气若游丝，瞪大了眼睛看着天上。她无力地挣扎着，但逃跑都做不到，只能微微抬一下手。看到南晓走过来，她很想求救。然而一张嘴涌出来的全是血，喉咙里只能发出丝丝的声音。 “呸！装死！” 击倒这个女人的男人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旁边另一个较为粗壮的男人踹了他一脚：“你这个蠢货，下那么重的手干什么？还没问出个屁来就被你打成这样。要是误了议员先生的事，老子就把你从金门桥上扔下去。脚上糊两坨水泥，看你能浮起来不？” 被踹的男子不敢生气，堆着笑说：“大哥别生气，我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打。不过，我看这女人是真不知道，不然早就说了。” 这时南晓从旁边路过，正好被粗壮男人看见，于是又踹了刚才那男子一脚：“就你这蠢货做事不过脑子。打人在街上打。你看，旁边那个路过的瘪三都看到了。” 男子瞥了南晓一眼：“哼，量他也不敢bb。”说着很嚣张地冲南晓招手，“喂、瘪三，过来！” 南晓一时有点诧异：瘪三竟是我自己？ 他冷静地掰下旁边一辆卡车的后视镜，将其扭成了一团麻花。 顿时两个男人不淡定了。那可是卡车后视镜，拇指粗的钢筋来的！这空手能扭成麻花？ “混蛋！你是什么人？我们可是给议员先生做事的！” 这时那个金发女人一口气提不起来，头一歪，死了。 南晓看了看地上女人的尸体，突然掷出手里的钢筋麻花。 砰！ 刚刚打人的那男子脸都被打爆了，直挺挺地被钉在墙上。 “杀人！偿命……” 南晓低声说。 粗壮男子一看同伙被砸死，又害怕又愤怒：“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掏出一把刀子。 刀子磨得很锋利，然而并没有卵用。 对于冷兵器，南晓现在都懒得躲。 刀刺中了他的小腹，发出类似金属的刮擦声，然后嘣！一声断了。. 蠢货刺的力量太大，自己弄断了刀。 南晓卡住那男人的脖子，稍微用力，就看见对方两眼翻白。 “你们是干什么的？” 粗壮男人上气不接下气：“是、是门蒂塔诺议员派我们来的。那个女人叫吉莉安·贝内特，是个大学生。议员怀疑她跟人合谋，害死了佩尔顿博士。毕竟、佩尔顿博士是在去见她的路上被刺杀……” 原来如此，议员的动作很快嘛。老fbi刚死没几天，他就已经开始调查了。 “议员还让你干什么？” “……还、还让我们去张氏军火总部附近拍照。” “拍照？为什么？” “有证据认定，这事是张笑天雇人干的。为了报复，议员下令干掉张笑天和他一家。这事可不好弄，我们花大价钱，好不容易从东海岸那边雇了几个厉害的杀手……” “那些杀手在哪？” 面对南晓逼问，粗壮男人一开始是不想说的。但箍住他脖子的手臂越收越紧，他很快就感到气喘不过来，眼前乱冒金星。 “我说！我说！议员让我们把那些杀手安置在通天塔酒店。我有他们的订房记录，就在手机里——” 确认了订房记录之后，南晓用力收紧手臂。 一瞬间的痛苦之后，粗壮男人的颈椎被挤碎，脊髓变成一滩浆糊。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年轻人骑车路过。看见这惊悚的一幕，他吓得手一滑，pia摔在地上，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 南晓朝他走去。 虽然年轻人很想逃跑，但是腿软得一步都迈不开。 南晓弯下腰，友善地对他说：“你什么都没看到，懂了吗？” 然后他抽了抽鼻子，感觉似乎闻到了某种刺鼻的气味。 好吧，看来是吓尿了。 0037.通天塔酒店埋伏战 半小时后，南晓驱车抵达通天塔酒店。 这酒店是洛圣都最高的建筑，共有120层，高达数百米。由一座主塔和环绕主塔的六座附塔组成。 他将卡迪拉克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放飞了一架无人机。 在小a操控下，无人机很快接近了目标所在的房间，停在窗外并射出窃听器。 房里有人说话：“刚接到联络，那三位先生凌晨2点到。” 这声音有点熟，南晓还记得，正是张氏军火科技里面那个前台老黑。 果然，张司令他爹的公司里被人埋了二五仔。 南晓默默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花这么多钱请三个顶级杀手，会不会有点太看得起丹尼尔张那老家伙了？” “小心点总没错。你是没见过那建筑工地的惨样。这次丹尼尔张从华夏那边请来的杀手相当可怕，十五个a级swat特警，没一个活着离开的，加上博士就是十六人。从路口监控看，那个杀手从开车进去到离开，最多也就用了二十分钟。你能想象，他用二十分钟就把他们全杀光了吗？丹尼尔张有这张王牌在手，我们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议员先生一向的原则就是花最贵的钱谋取最大收获，把全米最顶级的三个杀手找来，绝对没错。” 二五仔老黑连连yes，又问：“大哥，您觉得，要是抓住了那个杀手，有没有希望榨出他身体的秘密？” “不好说。那家伙确实诡异，根本不怕轻武器，据说要上火箭弹这样的重武器才能打伤他。有人怀疑，他一定是获得了什么外星人的黑科技。这次我们也要出动顶级杀手，才能搞定他。” 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了一下：“实际上，我听说乌鸦岩那边的实验室里也在研究类似的改造手术。一个随便在街上拉的流浪汉，经过几次改造，居然变成了相当精锐的战士。体能之好，专业练了很多年的马润都赶不上。如果这次能抓住那杀手，不知道能挖出什么秘密。到时候议员先生还不优先照顾我们这些做事的人？毕竟给我们强化，对他也有好处嘛。” 听到这里，二五仔老黑似乎很羡慕，用力吞口水。 南晓冷静地听着，心里却很不平静。 “果然，这洛圣都的黑暗势力都是互相勾结，就像一张网。而且这张网还渗透得特别厉害。我单想着闯进乌鸦岩基地去救爸爸，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不把这些恶势力彻底铲除，怕是就算救了爸爸，也没那么容易安全回到华夏。毕竟泽塔总旗舰还在维修，短期内无法派战斗艇来接我……” 要是他没有碰巧在51街附近住店，没有碰巧遇到那两个打死女大学生的小混混，肯定就不知道这个非常关键的消息。那么他就会按照原计划，楞头青一样勇闯乌鸦岩基地。然而乌鸦岩基地里竟然不缺跟他一样的改造人…… 想想都是浑身冷汗。 今天来打探情报，真是太正确了。 而且现在想那些都太远了。三个顶级杀手就是摆在面前的挑战。 听那两个马仔的意思，这三个顶级杀手，必然也是接受泽塔技术改造的厉害人物。毕竟乌鸦岩基地已经掌握了一些这方面的技术，而且成功实现了改造。 三对一。 想到要跟三个自己这样的怪物打，就很头痛。 然而并没有其他选择，为了救爸爸…… 只有拼！ “米国高层太黑暗了，尽管我不愿多招惹他们，他们却不肯放过我。事到如今，没有退路！” 南晓暗暗下定了决心，要从洛圣都开始，杀出一个干干净净的黎明。 头上有小a控制的总旗舰撑腰。就算是悬浮在洛圣都上空的泽塔母舰也不足为惧。眼下暂且忍耐，等总旗舰修好了，这些次级母舰还不是一炮一个。 然而要修理总旗舰就需要大量的物资…… 想到这里，南晓更觉得：拿下洛圣都很有必要。 首先，从干掉这三个杀手开始。 对方要凌晨2点才到，现在肯定还在路上。 路上伏击是最好的选择，乘其不备打爆汽车，可以大占优势。 想到就做，他立刻去一家24小时超市，买了些必要的钢管，化肥，电线，打火器等等杂物，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了一些可以用来伏击汽车的土火箭弹。 东西准备好，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他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到距离通天塔酒店不远的马路上。 这是前往通天塔酒店的必经之路，两侧都是人工湖。在这里伏击，敌人想跑都没地方跑。 南晓选了一处拐弯，把土炸弹在路边埋好，就躲在附近的树林里静静等候。 凌晨时分。 突然，远远亮起了灯光，有一辆车飞快地朝这边开来。 差不多同时，窃听器也传来了房间那边的声音。 有人在打电话：“我们快到了。车牌号xxxxx，你们到大堂来。” 车牌号能对上，就是这辆车。 那一刻，南晓稍微有些紧张。 他微微闭上眼睛，抑制过快的心跳，并安慰自己：“反正我游泳也很快。就算刺杀不成，最多跳水逃走而已。这水里一片漆黑，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找到我。” 车渐渐靠近，车灯炫目，看不出型号。 过弯之前，司机开始减速。 趁现在！ 南晓打开手机上的起爆小程序，点了一下中央最大的红色按钮。 轰隆！ 几袋化肥加一些钢管制造的土火箭弹猛地蹿出，一头扎向那辆车。 这辆车并没有做防弹设计，车门就是普通铁皮。土火箭弹前头是锋利的锥体，轻松就将其扎透。 南晓再次按下红色按钮。 轰隆！土火箭弹头部二次起爆！ 两侧加正面，同时有三发土火箭弹对这辆车形成夹击。时机掐得非常准，三发都扎穿了车体，同时炸开。 几乎是一瞬间，那辆车就爆炸了。油箱被引燃，腾起熊熊大火。 这还嫌不够保险，南晓举起能量步枪，对准燃烧的车又是一通乱射。 这种程度的攻击，就算换成自己，应该也会很难受。 以他的估计，十秒钟之内，自己大概可以硬扛着爆炸和能量射束，撞开车门冲出来。但受伤是难免的，战斗力一定大打折扣。无法作战，只能逃跑。而且最多跑出去一百公里就肯定力竭，之后起码有好几个小时行动不能。必须睡上一觉，吃很多东西，才能慢慢恢复。 十秒钟过去了，车辆的残骸依然在熊熊燃烧，并没有人冲出来。 怎么回事？ 对方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那就先解决了酒店房间里的人再说。 南晓点开手机上操控无人机的app，切换到武器控制，激活了挂在无人机下腹的迷你冲锋枪。 这时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是一团糟。 “喂？喂？怎么回事？” 一直这样喊着，惊恐欲绝的样子。 哒哒哒—— 冲锋枪突然扫射，把房间里两人打成了漏勺。 一直到死，这两人也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晓的注意力再度回到燃烧中的车辆残骸。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还是没有人冲出来。 看起来，里面的人并不是沉得住气，而是……大概已经死了吧。 0038.你……你是不是疯了? 爆炸与火光，当然大大地震撼了通天塔酒店里的人。 不过现在洛圣都的治安本来就乱，天天街上都有枪战，大家渐渐也习以为常了。 报警都没有用，除非后台够硬，否则根本没人管。 因此，通天塔酒店的警卫也只是在大楼附近警戒，并没有出来管南晓的闲事。 他从容地开车离开，没有受到丝毫阻挡。 下一步去哪？ 当然是要做就做绝，彻底把门蒂塔诺议员以及从属于他的恶势力连根拔起。 搜索门蒂塔诺议员的情报并不难。议员事务所的地址是公开的，就在主页上挂着。 南晓很快就在导航上设定了去事务所的路线，只需要三十分钟。 中途肚子饿，他还找了一家24小时快餐店狠狠地吃了一顿。 开车来到事务所附近的时候，已经是马上就要天亮，但里面还亮着灯。 大门紧闭，门外停了一辆车，里面坐着两个喝咖啡的壮汉。 看来，对方应该是收到了一些风声，有所警觉。 他把车远远地停在拐角，走过去，敲敲壮汉的车窗。 壮汉把车窗摇下来，很不耐烦：“干什么？不管你卖什么，我都不买。” 然后他突然看清了南晓的脸，顿时瞳孔急速收紧：“是你！？” 下一刻，他猛地伸手入怀，似乎想掏枪。 可惜已经晚了。没等他来得及拔枪，南晓已经猛地抓住他右手，一把拖到车窗边，用力一掰！ 关节错位的声音在无人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清脆。 邻座壮汉这时刚转过脸来。南晓抓起杯架上滚烫的咖啡，泼到他脸上。 啊啊啊啊—— 南晓用力一踏，肩膀在车上一撞，顿时里面两人东倒西歪，失去平衡。他把两人的脑袋拽着使劲一撞！车里面清静了。 收拾了看门的，他走向大门，推了推。 门是铁的，做了一些加固，不过并没有什么用。 一脚下去，铁门咣当就飞了起来。 里面是个小院子，正好站了一个人在抽烟。冷不防看见铁门垮了，他大吃一惊，惊恐地看着南晓。 “有杀手！”他尖起嗓子大喊。 小院里面有幢二层小楼，听见喊声，顿时就有人要出来。 南晓一枪打在他脸上，然后一步，把尸体撞向楼门。 这人非常胖，就像一个超大号的保龄球瓶一样。他肥硕的身躯整个飞起来，顿时把门塞得结结实实。 南晓快步上前，一脚把尸体踹进屋里，然后冲了进去。 屋里有六个人，看到南晓，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是谁？” “我认得，他是那个华人杀手！被通缉的！” 有人回头奔向旁边的落地窗，想要撞破窗户逃走。然而窗户是madeinchina的，非常结实。他一头撞在窗上昏了过去，窗户纹丝不动。 屋里众人一乱，南晓趁机突进。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手下留情。 连审问这些人都不需要。从他们嘴里得不到什么实话，不如直接连上电脑，要什么情报都有。 统统杀掉！ 之前他刚到洛圣都的时候，心慈手软，被人忽悠过不止一次。现在他已经磨练出来了，学会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危害。 “唰！” 刀锋过处，鲜血狂飙。 六个男子连续倒下，都是一个照面就被南晓抹了脖子。 南晓冲上二楼，看见一个中年人正要翻窗户跑路，于是随手抓了一个花瓶扔出。 哐！正中脑门。 中年人软塌塌地顺着窗户滑下来，回头看着南晓，满脸惊恐。 南晓走过去，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中年人，把刀上的鲜血在他衣领上擦干净。 “你就是那个议员的私人秘书吧？事务所主页上有你的介绍。” 中年人看着南晓，满脸惧意，但他还是勉强绷住了，大声警告：“你想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在替你的雇主惹祸，你懂不懂？议员一个电话，张氏军火就要被全部剿灭！” “剿灭不了，你们议员从东海岸叫来的杀手，包括安排杀手的人，已经被我全部干掉。你们安插在张氏军火的内鬼，我也干掉了。我查到了他们的计划，不就是想里应外合，伪装成强盗杀人吗。我现在要找的是，下达这个计划的人。” 秘书一脸恐惧：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张氏军火竟然查到了议员要对付他们，甚至还敢先下手为强，派出杀手实施突袭！ 隐秘被揭露，通常就是这样的表情。 “你……你敢动议员？你知道议员先生在洛圣都的地位吗？你再怎么厉害，还能跟整个洛圣都的力量斗？你知不知道城外就是兵营。议员先生一个电话就能调来一个营！”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也没必要向你证明我能对付一个营。我只要你告诉我，洛圣都的地下避难所在哪？进出口在哪？” 唯独这个情报，小a破解了多台电脑都找不到，可见非常绝密。 “我不知道！” “那你就没价值了。” 看南晓举起手枪，秘书连忙喊停：“我虽然不知道，但可以提供你一条线索。议员先生也不是24小时呆在地下避难所的。按照今天的日程，他要去跟市长和几个议员私下见面。我负责接待，因此也会到场。在中午前，你有机会见到他。但你如果杀了我，议员联络不到我，一定会心生警惕。如果他取消了日程，躲在地下避难所不出来，你就不可能找到他了。” “他会回地面上来？” “议员先生经常回地面，不过行程都是绝密，只有我这样的贴身秘书才掌握。” 为求生存，秘书拼命夸大自己的重要性。 见南晓若有所思，秘书进一步忽悠：“我也是个打工的。议员秘书这份工打不到，还可以去打其他工。我没有必要死保议员。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一直暗地里给你传递消息，把他们具体会面的地址传给你。到时候你完成了任务，我也活下来了，不是大家都好吗？” 南晓看看手表，忽然问：“小a，地下避难所的位置查到了吗？” 耳机里传来小a活力满满的声音：“查到啦！刚刚入侵这个秘书的手机，拿到了行车路线图和时刻表。再跟洛圣都地图比对，位置已经完全清楚。” ok，那秘书就没用了。 南晓盯着秘书：“洛圣都市议会里面聚集着一群顶级富豪，整天搜刮市民，压榨他们的身体、精力和钱财，就是一些寄生虫，毒瘤！我今天并不是为了张氏，而是为了洛圣都所有人，要把你们这些癌细胞统统清理掉。地下避难所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这就去杀光所有的人，不放过一条蛀虫。” 秘书听了，脸上毫无血色：“你……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要杀到避难所去？你知道那里有多少军队——” 不等他说完，南晓就对他额头上开了一枪。 “砰！” 一枪毙命。 秘书死得极其不甘心：怎么能这样，我还有好多话术没有来得及忽悠。看这杀手年轻，本想骗他说议员会到地面上来，然后把他指到某个强力机构的隐藏据点，让他上门送死。 然而，这不讲道理的一枪，把一切算计都给堵死了。 0039.地下避难所 屠了议员事务办公室，拿到地下避难所的位置情报之后，南晓毫不拖延，立刻离开现场。 时间紧迫，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快亮了。 必须抓紧时间，不让那个地下避难所有丝毫准备。 他一个人在洛圣都，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优势就在于行动灵活，攻其不备。 要是动作太慢，让对手有了准备，事情肯定就不好办了。 卡迪拉克在公路上飞驰，远远超出了规定速度。 不止一辆警车想要拦截他，但完全追不上。 警车的引擎确实比卡迪拉克更强劲，但开车的终究是人。没有一个警察敢把油门踩到南晓那样的极限。 早上八点多，他来到了市中心。 秘密地下避难所的主要入口，就在市中心议会大厦的地下室。 想想也很符合逻辑。那帮议员偶尔还是会到议会大厦来开个会，转播一下，显示自己在为洛圣都市民服务。 从避难所直通议会大厦，安全性上就高了很多。 南晓戴着口罩，进入了议会大厦。 戴口罩倒不是刻意为了挡住脸。事实上，为防止****，议会大厦有规定，不带口罩的人不得入内。 所以他就买了个口罩，戴着进去了，很符合规定。 议会大厦也是洛圣都一个著名的网红打卡地，而且不需要门票。每天有很多人在这里蹭热度。拍拍vlog，直播一下景观，要是碰巧撞上大事件，那简直跟中了彩票一样兴奋。 门口有金属检测器，只要金属检测器不响，警卫就不管。 所以警卫的工作其实很清闲，只要挡住那种抱着炸药包直接过来怼的人就可以了。 南晓拎着一个背包，短袖短裤。这样的打扮，在警卫眼里属于标准无害。 而且他才大一，很年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甚至有些单薄的少年是恐怖分子。 “背包。” 他示意南晓把包放上x线检查仪。 南晓笑了笑，从包里拽出能量步枪，直接瞄准警卫脑袋开火。 警卫脑袋爆炸的同时，大厅里也瞬间炸了。众人有趴倒的，有拼命逃跑的，还有想要见义勇为，拔枪跟南晓怼一怼的。 对付这种超多人的大场面，南晓自然有办法。 子弹时间！ 在一眨眼的时间之内，所有试图拔枪的人，头上都挨了一发。 当场爆头，死得不能再死。 南晓低头从警卫身上摘下身份卡，走向通往b1餐厅的楼梯。 b1餐厅的一个杂物间里，有隐蔽的一扇门。 平时看起来跟墙没有两样，但实际上是地下避难所的入口。 大数据不会骗人。通过分析议会大厦内部监控录像，小a已经找到了开启它的办法。 那就是拿到高级警卫的身份卡。 刷卡之后，墙上一处盖板打开了，里面是指纹认证装置。 南晓一拳砸开面板，找到一个检修用的插口，用连接线连上自家手机。 几秒钟之后，小a破解了指纹认证。 墙滑开了，露出向下的电梯。 此时此刻，门蒂塔诺议员还不知道大祸临头，还在地下避难所的休闲会所里嗨皮。 泰式按摩，小姐姐站在他身上，轻柔地踩着议员的背。 他戴着耳机，聆听着交响乐，脸上搭了一条洁白的毛巾。 南晓走出电梯，走进装饰豪华的通道。 这里空气清新，丝毫没有地下百米的窒闷感，仿佛就像在室外的草地上一样。 走廊里装饰的花瓶，全插着最新鲜的鲜花，每一片花瓣都娇艳欲滴。 能量步枪背在身后，他手里提着两支从警卫那里抢来的格洛克手枪。 此时一个警卫从过道尽头走出来。看见南晓，非常惊讶，立刻就要动手掏枪。 然而他太慢了。刚刚抬起手，南晓已经两枪把他撂倒。 来到过道尽头，南晓看也不看，直接对准门和墙开火。 左一发右一发，看起来毫无章法，像是在发泄。 然而当他踢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后面却都是死人，每个人头上都有枪眼。 就这么一路杀进去，一直杀到泰式按摩房。 最后一个保镖守在按摩房门口，身上中了六七枪。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按摩房，浑身都是血。 泰式按摩小姐姐看见血人，顿时吓得尖叫，脚一软从议员身上摔下来。 议员很不满地骂了她一句，还以为是踩滑。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毛巾就被揭开。 门蒂塔诺议员睁眼一看。仅仅一眼，就吓得脸无血色。 “……杀手！” “没错。” 这段时间，议员天天都要提到“张氏军火从华夏雇来的杀手。” 从一开始的轻蔑、到愤怒、到气急败坏、再到恐惧。 死亡就像缠上了他的蛇，越来越紧。 议员并不是一个缺乏运动能力的肥猪。实际上，他非常重视体育锻炼，很强壮，还练习过一些空手搏击的技巧。 面对南晓，门蒂塔诺议员拿出了最大的勇气。他翻身下床，捡起泰式按摩小姐姐遗落的簪子作为武器，大声叱喝：“张氏企业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更多！” 真就用最凶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 簪子是铁做的，一头很尖，有筷子长，插到人还是挺疼。 然而他一簪子插向南晓的时候，惊讶地看见对方躲都没躲。 簪子刺到了胸口上，就像刺中铁板，竟然弯了。 议员这才认识到，他这点力量在南晓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南晓回了一拳。 这一拳直接把议员打穿，拳头穿过肋骨，直接插入胸膛。 “呜哇！” 议员极度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他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改造人？那不是一个传说吗？ 南晓手一挥，议员被重重地扔了出去。带着强劲的力量，笔直地撞到墙上。 整面墙都裂了，墙砖稀里哗啦地垮下来。 从撞上墙的那一刻，议员就成了一个死人。他大睁着双眼，直到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一拳打死了。 我可是洛圣都的统治者之一，怎么会这样就死了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0040.钢铁侠登场 洛圣都议会大厦遭到恐怖袭击，震惊了所有人。 然而政府还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出来解释。 原因很简单，没有可以出来解释的人了。一百多名洛圣都议员，除了十几个因为各种事情不在的以外，全部死得干干净净。 议会大厦直通地下避难所，当初只是为了方便。谁也没想到，竟然成了一个致命的设计。 西海岸共和国本来就是米国西海岸几个大都市之间的脆弱联盟，现在主要都市洛圣都的统治阶层遭到重创，冲击是核弹级的。 蜘蛛网上的蜘蛛突然死掉，整个网络立刻陷入瘫痪。 正常上班的白领，到公司之后发现没人做事，四处乱哄哄的，老板则不见踪影。 “你抢购了吗？” “没有，为什么？” “赶紧屯点吃的和水，超市都要被搬空了！不跟你多说，我先走一步。” “等等！什么情况？我这就去请假！” “还请假？现在没人管考勤啦，赶紧走吧！” 以上对话到处都在发生。 惊慌的西海岸联邦储备银行，临时宣布每人每天提款上限为100新美元，对转账和其他网络金融行为也加以限制。 这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如同火上浇油。 顿时银行被挤爆了，大家拼命涌向银行，想把钱提出来，或者干脆兑换成黄金。 冷僻小巷里，抢劫频繁发生，逐渐蔓延到繁华商业区。 没钱的大神们开始了零元购。商场就算拉下卷帘门也没用。撬开冲进去，看见什么拿什么。来晚了抢到个寂寞的人，愤怒地疯狂乱砸，放火一通。 110不管用，电话早就没人接了。 出城的街道上堵满了车。据说乡下比较安全，人人都想离开洛圣都避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注意到，有一辆黑色卡迪拉克正逆向往城里去。 隔离带对面的马路空荡荡的，卡迪拉克一路狂奔。 “看，有个人进城。” “找死去的吧。现在城里都抢疯了。” 卡迪拉克当然是南晓的车。清理了整个洛圣都市议会之后，他正准备前往北方乌鸦岩。 车载收音机里，女主播紧张地说：“目前估计洛圣都有数十万难民正在涌出城市。这些人拥挤在全城各大交通干道上，由此引发的交通事故和其他冲突已经无法统计——” 突然，收音机里传来击打门板和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女人的尖叫。 这时南晓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张司令：“日尧，你没事吧？” 老朋友还惦记着自己，就很欣慰。 “没事。” “军队在洛圣都附近几个卫星城都划定了绿区。我们这片也在绿区里。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赶快过来。我现在给你传一个二维码。用驾照或者洛圣都健保卡……或者随便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加上这个二维码，你就能通过封锁线。” 张司令传了一个二维码图片过来，上面标注：特别通行许可。 南晓倒不急着去什么绿区，他更关心军队的情况。 “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满街都是当兵的！装甲车把街给堵上了。从我家窗口望出去，每一个路口都有沙包垒的工事，有检查站和重机枪。很安静……非常安静。” 很好，看来乌鸦岩基地里的部队至少调走了一部分。 然而小a传来的侦查结果却和他的预计相反。乌鸦岩基地的部队一点都没有减少。恰恰相反，西海岸共和国的兵力正在向乌鸦岩汇集。附近的几条公路上，军用卡车、装甲运兵车、坦克排成长队。 情况和预计的不太一样。军队全力防守乌鸦岩，肯定是认为那里比洛圣都更重要。 怎么办？ 南晓思考了一下，指示小a：“我要的‘那个’造好了吗？” “如果您需要，小a可以在三十分钟内把它造出来。但说实话，不推荐您使用。” “我决定了，就用它。” “……明白。请到这个地址，接收您的装备。” 小a适时修改了卡迪拉克的导航线路，转向附近一家汽车工厂。 现在的汽车工厂已经高度自动化，车间里面全是机器人，不需要多少工人了。洛圣都大乱，工人都跑得精光。小a趁机接收了那家工厂，开始全力生产南晓需要的装备。 空无一人的车间里，机器人自动滑来滑去，切割钢板，焊接钢板，冲压成型…… 等卡迪拉克驶入汽车工厂的时候，装备已经造好。 空荡荡的仓库里，矗立着一个四米多高的人形机甲。. 南晓第一眼看到，颇感动了一下：“做工还真不错。” 耳机里小a疯狂吐槽：“无法理解主人建造此装备的意义。修改流水线机器人的工艺非常麻烦，制造效率很低，最终完成的装备技术上极其落后，毫无价值。” “这是为了扩大影响！你不懂的。话说，武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但小a完全无法理解主人如此行为的意义……” 看来，即使是以人脑培育起来的人工智能，和人类毕竟还是有差异啊。 南晓笑了笑：“就当是我的一次任性吧。现在启动它。” “是！” 收到命令，南晓面前的人型机甲头部，两盏红灯亮了起来。 厚重的胸甲向前翻开，露出了驾驶舱。这也太厚了，纯粹就是一个巨大的钢锭。 驾驶舱里全是密密麻麻的传感器。南晓脱了衣服，换上机甲旁边叠好的连体服，钻了进去。 胸甲合上之后，机甲开始微微震动，系统启动了…… 头部正面的液晶屏幕开始刷出信息：“钢铁侠开始自检……全系统正常，姿态控制ok，动力系统稳定，武器自检通过，通讯机能没有问题……自检成功，完好率100%。最后提示：钢铁侠的核射线电池是简易版。为了满足功率需求，续航时间较短而且不太稳定，请注意系统界面左上角的能量槽。” “明白，谢谢你小a。” “为主人服务！现在，请登上运输车。” 一辆特别改装过的重型卡车开了过来，后门敞开，搭下斜板。这辆车也是武装到牙齿，而且非常厚重，浑身上下都是装甲。 南晓把一些杂物包括能量步枪都搬上了重卡，自己也坐上去。 两个小时之后，重型卡车出现在乌鸦岩基地正门附近。 0041.让你们见识见识钢铁侠的力量! 检查站外面的工事里，几个士兵惊讶地看着高速驶来的重型卡车。 连挡风玻璃都没有，正面焊着一层又一层钢板。司机是用意念在开车吗？ 其实车身周围有很多摄像头、正面就有不下十个。小a开车又稳又快，观察路况比普通人强得不止一条街。 士兵朝重卡挥舞步枪：“停车！” 命令被完全无视了。 “开火！” 枪声响起，重卡正面瞬间挨了一堆子弹。 然而并没有卵用。最多打穿一层钢板，弹头就没力了。 重卡正面足足焊了十层钢板，中间用高强度纤维材料填充，又夹了无数超硬陶瓷珠。 火箭筒都打不穿，步枪更是烧火棍。 重卡一头撞进检查站，压扁了一堆士兵，直接把基地正门撞开。 此时南晓已经跳下了车，准备发动攻击。 来的路上，钢铁侠小腹部位的高能电磁波炮已经一发充能完毕，正处于待发状态。 电磁波炮和电磁炮只差一个字，但原理就完全不同。 实际上，它只是一个能量出口，就像墙上的电源插座差不多。在它背后提供能量的是泽塔总旗舰以及小a发射的一系列中继无人机。旗舰核心能量炉制造的电力，通过无人机中转，源源不断地向机甲传输。最终给一个功率极高的定向电磁波束发射装置充能。 整个充能过程需要十分钟。秒射一发之后十分钟的萎靡，是这件武器的最大短板。 没有办法，用汽车工厂里现成零件魔改成这样，小a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门炮鬼畜的地方是强大的输出功率，以及无限弹药。只要背后供能的旗舰和无人机网络还在，它就可以无限制地射下去。 一炮下去，给当时侥幸活下来的士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正在举枪射击的士兵，突然变得漆黑。强大的定向电磁波束瞬间蒸发了每个细胞里的水分，有机物质也被烧毁，彻底碳化。 形象一点说，就跟被放进了微波炉差不多。 步枪的金属部分融化为铁水，塑料件则扭曲融解燃烧，成了一堆看不出原状的黑渣。 缓缓转动炮塔的坦克，陡然间就像烤熟的蟹一样通红。炮管耷拉下来，弯曲成很大弧度。此时坦克里的士兵是个什么感觉，想想都可怕。 而且攻击范围十分诡异。躲在沙袋工事后面没用，躲在混凝土墙后面也没用。掩体？不存在的。 一炮下去，乌鸦岩基地正门附近的防御就瓦解了。 把守这里的足足有一个连，配备了装甲运兵车和轻型坦克，兵力超过200人。谁也没想到，一眨眼就被洗得干干净净。 现场堪称地狱。遍地都是黑炭一般的尸体。 仅存的士兵看看自己完好无损，再看看身边同袍烧成了炭，就很崩溃。 几乎毫无抵抗，他们就掉头逃跑了。 定向能武器就是这样。威力范围内寸草不生，范围之外秋毫无犯。 接到报告匆匆赶来的艾弗森少校，此时心里是懵逼的。 根据溃退回来的士兵说，敌人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很像人形的机器。 他以为那些士兵是疯了，或者为了逃避责任胡说。 等他亲眼看见南晓的机甲…… 就更以为那些逃回来的士兵在胡说。 开什么玩笑，这种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东西，走走路仿佛都要散架。手上连一把机关枪都没有，能打死人？ 门口的一个连瞬间被打崩？胡扯！ 艾弗森少校有这样的评价也不奇怪。只花了三十分钟制造的机甲，确实丑。 只顾及性能指标，完全没考虑外观。浑身都是焊接的痕迹，钢板连漆都没喷，有些甚至还长满黄锈。丑得最触目惊心的是这东西的下腹部。那里杵着一根突出的管子，看起来很像某种发射装置，但又没有丝毫要开火的迹象。 总之，实在是太粗了，太大了，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投向那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傻逼机器是哪里来的？ 艾弗森少校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沉默的铁疙瘩，周围其他士兵同样一脸懵逼。 “长官，这可能是外星人的战斗机器人吧？”一个士兵小心地问。 “胡扯！我们刚刚跟外星人签了和平条约。那些章鱼头为什么要来进攻我们？” 此时南晓已经推进到了主楼附近。鉴于对面人还不够多，而且电磁波炮正在充能。挡在通道口的他就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大声宣传一些攻心的话语，实施心理战。 在艾弗森少校看来，就是“奇怪的钢铁机器人”突然放起音乐，莫名其妙。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节奏非常激烈，鼓点超密集，好像有点熟悉，然而从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其实是小a从电影库里抽来的配乐。定了个主题，随机抽取一些乐曲片段，然后重编和弦，重新配器。对于ai来说，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 都是一些很热血的和弦，充分体现了机甲的威武。 然而对面听不懂，震慑效果就有限。 “外星人不可能懂地球音乐，里面一定是人。” 艾弗森本能地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可惜他的下一个判断就很离谱：“可能是个重度迷恋机甲战斗的肥宅，这种东西不可能有战斗力。来人，给我拿灭火器喷它。” 几个大胆的士兵拿着灭火器就上去了。 结果很悲惨。这奇怪的铁疙瘩手臂很长。不等士兵靠近，一拳一个把他们都干翻了。 一拳送命！头都被打爆。 再怎么粗制滥造，毕竟也是泽塔科技出品的动力装甲，有一颗核射线电池提供动力。士兵的脑袋都是肉做的，扛不过铁拳。 “开枪！开枪！”艾弗森少校下令。 一阵疯狂开火之后，士兵们崩溃地发现，机甲似乎没受到多大伤害。 貌似子弹根本就打不穿这货的装甲。哪怕是瞄准头部等一些看起来薄弱的位置，这铁疙瘩歪歪脑袋就躲过去了。 艾弗森少校心中此时如有一万头神兽奔过…… 他终于认识到自己错得很离谱。这个一身铁锈的钢板怪虽然貌似十分逗比，但却是一个相当生猛的逗比。根本不破防，要怎么打？ “它有能量护甲！”一个眼尖的士兵叫喊起来。 准确地讲应该叫能量场护盾。虽然是简陋版，缩水得不行，但挡一挡步枪子弹还是问题不大。 能量护甲是泽塔战斗艇和章鱼头战甲的标配。听说有能量护甲，艾弗森少校立刻认定了这钢板怪里面就是一个外星人。天知道这个章鱼头发了什么羊癫疯，好好的战甲不穿，要穿一身破烂上门搞事。 这么一想，正门那边崩溃了，多半是真的…… 正当士兵们包括艾弗森少校都认定这是外星人机甲的时候，丑陋的铁疙瘩突然喊起口号来，纯正的英语，字正腔圆：“你们这些恶人，仗着有枪就在洛圣都横行霸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钢铁侠的力量！” 钢铁侠？ 艾弗森少校彻底听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042.大加农，发射! 这时电磁波炮的充能差不多也完成了。 众人眼里，钢铁怪下面那根大管子周围忽然亮起了灯，十分诡异。 他们没被烤过，不知危险，躲在沙袋后面被虚假的安全感所欺骗。 几个侥幸从正门逃回来的士兵嘴皮都说干了，没人相信。 大家都在哈哈地看热闹，包括艾弗森少校在内。人嘛，看热闹是天性。 这时就看见钢铁怪下腹一挺，大喊：“中华大加农，发射！” “什么鬼？”艾弗森少校下意识地骂了一句脏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极高功率的电磁波瞬间横扫了正面的所有人。 在南晓正前方30度角以内的一切活物，无一幸免。 包括蟑螂、蚊子、蚂蚁、老鼠、只要是有机物，统统都被碳化。 最惨的是一些正好站在电磁波边界上的人。身体一半被碳化了，一半完好无损。如果碳化的是脑袋也就罢了，反正眼睛一闭去见上帝。南晓看见好几个下半身被碳化的，痛苦地在地上爬，似乎想写一个“惨”字。 出于人道主义，他一脚踩爆了那些人的脑袋，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 这一发中华大加农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战斗意志。而且艾弗森少校也没了，找不到下令的人。剩下的士兵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要战斗，纷纷把枪一扔，能跑多快跑多快。 南晓当然不会放过这些人，就在后面追。 别说，这钢铁侠虽然制作工艺简陋，跑起来真不慢。核射线电池出力强劲，光速起步，两条腿倒腾起来，起码有个60迈。这还是油门没有踩到底的情况。要是一脚地板油下去，120迈应该也毫无问题。 中华大加农充能的间隙，他主要靠冷兵器震慑对手。 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一拳下去，再强壮的人也得躺下。再加上一脚，就没有活着的了。 他很有原则地只杀白皮和黑皮，故意放过了亚裔。逃过一劫的亚裔们也很懂得起。马上就跑得踪影都不见，绝不在他面前碍事。 雄壮的进行曲还在播放，音量更高了，整个基地里都是鼓点的声音。 在那些拼命逃走的人听来，这音乐简直就是地狱追魂曲。 最后，当他们发现这个钢铁怪能跑出卡车的速度，而且不管什么墙都能给你撞塌，他们连逃跑的意愿也失去了。 根本毫无意义，拼命跑半天，最后还是个死。 有些人跪下来，喃喃地向上帝祈祷，希望他老人家一个雷下来收了这魔鬼。 这时南晓就会给他脑袋一下。如果上帝确实保佑，那么脑袋自然不会开花。 一个个地爆过来，并没有发现那么结实的脑袋。 最后基地里只剩下一些亚裔。他们察觉钢铁侠并不杀亚裔，渐渐地也放松了，甚至有点好奇。不过周围死的都是同事，搞得他们也很为难。这时候总不能高呼说杀得好吧？就很尴尬。 一个比较聪明的亚裔建议：“行了别看了，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改主意，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这个建议很快得到大家响应。众人直奔停车场，各自回家。 只有少数几个真不怕死的阿婆主，拿起手机跟在南晓身后，竟然开始了现场直播。 这正好是南晓想要的，因此也没有阻止，就随便他们拍。 这实况经过阿婆主们的转播，在网络上引起震撼效应。 什么？原来是华夏的军用机器人，不是章鱼头？ 华夏的武德已经如此充沛了吗？派来一架机器人，就可以吊打整个军事基地？ 此时乌鸦岩附近的军队开始向基地集中。高层震怒，严令一定要尽快拿下这个自称钢铁侠的破机器人。再让它的形象在网络上传播，实在太丢脸。 必须要抢在它逃跑之前，彻底将其干掉！ 急行军了一阵，各单位收到前方侦查消息：这个机器人不但没跑，还在基地里到处乱转。 收到消息的军官们都迷糊了：这都不跑？等着被包围吗？ 再怎么厉害，一个人能打我们几万军队？ 实际上南晓就是不怕，随便等他们来。 毕竟没有什么是一发中华大加农消灭不掉的。不管你天上飞还是地上跑，没有例外。 而且，南晓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是救人。没救到人之前，他当然不会离开。 乌鸦岩基地很大，他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索着，每一幢建筑，每一层楼都不放过。 根据小a黑来的资料，地下三层是关押“实验材料”的地方。如果要找人，最有可能是在这里。 来到这里，就不能使用中华大加农了，以免误伤。 没有关系，铁拳也可以教那些守卫们做人。 他一边播放功夫电影的配乐，一边用汉语大声喊话：“81192艇的同志们，这里是救援队，请回答！”声音非常大，聋子都听得见。 救人的同时，他也看中了乌鸦岩基地的物资。 这次制造钢铁侠，小a是投入了不少血本的。 其他不说，中华大加农发射一次，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城市的整日耗电量。要把这么多能量从泽塔旗舰的能量炉里送到机甲的蓄能设备中，损耗也是相当惊人。 一发下去，那就是黄金万量。 做生意没有亏本的道理，这个钱一定要补回来。 地下三层还有个独立区域，是西海岸共和国联邦储备银行的金库。 想想很有道理。还有哪里比西海岸最大军事基地的地库更安全的呢？ 于是找人的同时，南晓就顺便去打开金库。 门上有密码不要紧，直接砸墙。 就算是钢筋混凝土的墙，也经不起一通乱砸。 很快，南晓就打开了地下金库的大门。 他用平板车，把那些堆积如山的黄金一趟趟运到地下停车场。 重卡负载极限到了，就装其他卡车，或者装甲运兵车。 小a正在破解那些车的自动巡航系统，很快就能组成一支自动化的武装车队。 0043.史上威力最大的一个屁 乌鸦岩基地被一人攻陷，整个西海岸共和国高层都惊呆了。 他们一时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如果是外星人做的倒也罢了，然而对方似乎竟然是来自华夏！ 这怎么可能。华夏已经科技领先到这种程度了吗？ 难道华夏那边从外星人飞船残骸中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黑科技？ 对南晓的疯狂破坏行为，他们愤恨不已。 但是至少在眼下，除了传统军事手段，他们也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四小时之后，西海岸共和国集结了仓促之间能搜罗到的最大兵力。 不过这些士兵堆上去，就能把那个大喊中华加农炮的逗比干掉吗？ 所有人都不敢打包票。 一个军官在做报告：“目前我们的军舰已经进入舰炮射击距离，海军陆战队也已经登陆，集结兵力超过50000人，我认为，不必要进一步集结了，应该马上发动进攻。” “有多少把握？”另一个军官问。军衔较高。 “没多少把握。那个家伙使用的武器，以及自身防御，很明显都来自泽塔科技。虽然看起来非常简陋，但核心思路是一样的。对于能量武器和能量防护盾的原理，我们还没有研究明白，因此也找不到太好的应对方案。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们不能围困并消耗那个家伙，直到它能量耗尽吗？” “不可能。它的动力很明显是核能源，恐怕耗个几年都没有问题。而且它还能无限供应那管炮开火，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跟它耗。” 听到这个结论，与会的老外们个个倒吸一口冷气。 可以无限制地耗下去，为什么会有这么邪恶的兵器…… 就在这时，大门duang一下被撞开了。 一个低级军官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事情不好！那个诡异的机器人，它发现了地下四层的秘密实验室入口！” “什么地下四层？” “什么实验室？” “什么？” 从在座这些军官和政客们下意识的回答中，简单可以判断他们的权限高低。 来报信的军官拼命喘了几口气：“他在拆金库的时候，碰巧拆到了地下四层入口处的墙。我们已经竭尽全力阻挡它了，但完全挡不住。” “挡不住也要挡，把你们所有兵力都调上去，不要怕损失，增援马上就到！” “所有还能打的人都上去了，”来报信的军官说，“除了那些逃跑的、发了疯的、拒绝上战场被关押起来的，我们派出了所有人……” 他绝望地看着会议室里所有人，所有人也绝望地看着他。 就像那个军官所说的一样，南晓是洗劫金库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实验室入口的。 藏得实在是太好了。隐蔽入口在墙后面，被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门遮挡。如果不是敲上去声音不对，怕是不可能发现。 毕竟小a也不是万能的。有些基地平面结构不在数据库里，她当然发现不了。 实验室暴露之后，乌鸦岩基地的指挥官疯狂调动所有残余兵力，发动了最后的绝望进攻。 “正义铁锤！！！！！” 随着一声非常中二的喊叫，一根巨大消防栓把持盾前进的士兵们砸了个落花流水。 这里使用中华大加农怕误伤，南晓干脆拔了一根消防栓，当作锤子使用。 小a临时打造的机甲装备了一个喷射式突进装置。通过将空气压缩并突然释放，可以一口气高速突进50米左右。在走廊里，这个东西简直是那些士兵的噩梦。 被堵在狭窄走廊里，躲都没法躲。面对高速冲来的消防栓，第一排士兵的表情绝望无比。 而且南晓不止用冷兵器，他也可以随时切换到热兵器。 双臂机械手刻意做成了跟普通人的手差不多大小，因此，理论上掉在地上的枪他都可以捡起来用。正好地上掉了很多枪，所以—— 哒哒哒哒哒哒！ 突击步枪在怒吼，横扫所有逃不掉的人。 “毒气！用毒气弹！” 化学武器是最后的一招了。他们试过地雷、火箭弹、反坦克手雷、无后坐力炮……凡是能拿来的武器都测试了一遍，统统无效。 毒气弹也没用。这部机甲随时可以关闭外气通道，使用内气循环。内部高气压保证了没有毒气能渗透进来。南晓就算在毒烟里站一年也不会中毒。 甚至，他还发现了一种新的攻击手段。那就是把毒气吸入喷射式突进装置的气囊里存储起来，然后突然发动喷射。 测试之后，效果极好。 被高度压缩的毒气，直线喷射可以达到几十米远。先不说毒不毒，被喷到的人脸上肉都被吹没了。而且，没有任何一种防毒面具挡得住这么猛烈的喷射气流，全部都被掀开。 一发就干掉了所有堵在走廊里的士兵，比步枪和消防栓快太多。 唯一的问题是姿势超级难看，需要转过身来，双手撑地固定自己，然后喷射。那姿势，说得不好听一点，就跟放屁一样…… 总之，乌鸦岩的最后兵力，就是被钢铁侠一个屁给崩没了的。 那一天是乌鸦岩的末日。到处都是尸体，一些侥幸没死的士兵哀嚎着，大约也离死不远。 确定再没有任何抵抗之后，南晓深入实验室，开始搜寻生还者。 0044.我们回家 邪恶的地下实验室。 空无一人，实验人员早就逃得不见踪影。 越是深入这里，南晓的心就越冷。 这里很像他在泽塔总旗舰上见到过的场景。各种冰冷的实验器具，一看就是为了对付人类的。那些椅子上的拘束带，分明就是要把人捆上去，动都不能动。 泽塔人为了研究人类这么做，很正常。毕竟非我族类。在章鱼头眼里，解剖人类可能跟解剖青蛙差不多。 然而，人自己竟然也对同类这么狠，为什么！ 大家都是人啊，真就下得去手？ 和泽塔母舰上的格局差不多，实验室附近是一排排囚室。 南晓满怀希望地走向第一间囚室……空的。 下一间也是空的。 再下一间还是空的。 他的心也在往下坠：为什么，他们把潜艇上的人转移到哪里去了？ 小a已经接入了实验室内部网络，正在飞快地破解数据库。 忽然，她报告说：“发现了编号81192号工作潜艇的人员名单。” 南晓精神一振：“人呢？在哪个房间？” 然而小a传来的却是一份份死亡记录。 手术中死亡。 药物不良反应死亡。 自杀。 试图攻击实验人员，被枪杀。 …… 当时南晓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只不过他还存着一个念想：还没有看到爸爸的名字，爸爸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终于，他看到了“南行德”的名字。 旁边还有照片，虽然看起来很憔悴，满嘴络腮胡子，但还是能认出来。 状态是“关押中”。 关押就证明还活着！ 南晓精神一振，赶紧确认囚室番号。 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囚室番号，独立于这一片囚室，有双层铁门防护。 对钢铁侠来说，双层铁门算个蛋，再多几层也没用。 他很快就拆掉了门，直接进去。 里面是一间单独囚室，一扇小门关着，没有灯。 来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心跳得有些慌。 小门依然上了锁，不过挡不住钢铁侠。 他扭掉门锁，轻轻把门推开。 囚室里陈设非常简单，左手边一张床，尽头一张桌子，没了。 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高大的背影，看着就很熟悉。 “爸？”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背对着他的人慢慢转过身来。花白的络腮胡子，神情麻木。 “我就知道有人会来……”他缓缓地说。 “爸爸？” 南晓让钢铁侠停下，弹开驾驶舱前装甲，露出自己的脸。 老人盯着他的脸：“是你？好久不见了……印象中，我觉得你更胖一点。” 南行德比南晓想象中更加消瘦，胡子蓬起来，也遮掩不住他凹陷的脸颊。他看起来像一个70岁老人，而不是50岁中年。他神色有些呆滞，表情麻木，见到了南晓，也没有多少喜悦的表情。 距离泽塔人大规模入侵也就几个月时间。难以想象，几个月就把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该死的乌鸦岩基地，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无论如何，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我们走吧，”南晓说，“至少得先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回家。” 南行德点点头，站起来。 两人刚出门，迎面就撞见几个拿着枪的人。 双方都吓了一跳，同时把枪举起来。 当时大家的站位比较微妙。是南行德——南晓——对面的人——钢铁侠——囚室大门这样一个状态。换句话说，南晓和钢铁侠之间隔了七八个拿枪的人。 当然他其实并不害怕那些人手里的枪，但身后的老爸可扛不住。七八支枪，万一哪一支碰巧打中了，事情就难以收拾。 “你是什么人？”两边同时问。 南晓看了看对面身上的制服，心想：这基地的兵还有人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对面一个女兵又警惕地说：“你想把南上校带到哪里去？” 不想出任何意外，南晓决定交涉。“跟你们无关，”他尽量平静又坚决，“你们最好让路。今天我已经杀了很多人，再多杀几个也不在乎。” 对面楞了，嘀咕一阵，又一个男人问：“你就是那个闯进来的钢铁侠？” 这个问题很愚蠢。钢铁侠机甲就在你背后，还问个屁问。 还是刚才那个女兵比较机智，问：“你是哪一边的？” 南晓再看了看她，注意到她的制服下面穿着一件跟老爸一样的囚服背心。 “你们是81192艇上的人？”他问，“我是来救你们的。” 女兵依然很警惕：“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谁让你来的？” 这时南行德一句话打消了对面所有疑惑。“他是我儿子，”他说，“我是他爹。” 瞬间，所有怀疑都化解了。对面所有人放下枪，热情地围上来。 “你就是南晓？”刚才那女兵热情地摸他肩膀，“好高啊！还很帅！不错不错！好厉害，一个人来救你老爹。你这个钢铁侠机甲也很不错嗯嗯。” 南晓一头雾水：“我查到的档案上说，你们都死了。” 女兵一挥手：“是这样。本来呢，是有命令下达给那些看守我们的兵，要把我们全部处决。但是那些兵被你杀怕了。知道你是来救人的，怕被你报复，就决定放了我们。但这事必须给上面一个交代，他们就伪造了档案，把我们都填写成死亡，至于死因就随便填填咯。” 她很豪爽地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卓兰，81192艇上的随船医官。” 医生？ 跟她握手的时候，南晓趁机悄悄问：“我爸是怎么回事？我看他有点……木呆呆的。” 卓兰摇头：“可能是外星人飞船碎片引起的吧。” “飞船碎片？” “先出去吧，这事咱们慢慢解释。” 南晓一想也对，就带领大家离开。 一路出来，没遇到任何人，直接就到了地下停车场。 小a此时已经整备完毕。轻型坦克开路，装甲车护送，把搭载钢铁侠的重卡保护得严严实实。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冲出基地，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远远地有一些西海岸共和国的士兵出现。但他们只在远处观察，不敢开枪。 0045.我看你骨骼精奇…… 车队在米国西海岸的公路上前进。 小a规划的路线是向东，穿过莫哈维沙漠，直奔拉斯维加斯。 进入莫哈维沙漠之后，就离开了西海岸共和国的控制区域。拉斯维加斯那边属于锈带联盟，台面上控制政府的是一群红脖，跟洛圣都的白左们天然不对付。 让他们配合着追击南晓的车队，想都不要想。 付了一箱金条作为过路费，锈带联盟的检查站就友好地为车队敞开。队长还特地给了南晓一张名片，推荐他去天堂市。 “那边有你能想到的一切服务！”他舌灿莲花，“加油、换轮胎、甚至换引擎，你的车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另外，旁边的麦卡伦国际机场是全米国少数几个还能起降重型飞机的机场。如果你们想回华夏，或许在那里能找到路子。到了天堂市，就打这个电话。只要钱到位，什么都不是问题。” 名片上写着“罗伯特·埃德温·豪斯”的名字，但没有职业和住址，只有一个电话。 “天堂市人人都认识豪斯先生，”队长说，“不过可不是人人都有他的名片。好好保管，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却之不恭，南晓就收下了那张名片。 前往拉斯维加斯的路，真就像队长说的那样，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黄金现在是硬通货。金砖一亮，沿途的加油站、军火店、服务站全部敞开大门，服务极其到位。 “啊，舒服舒服……” 重卡的车厢很长，小a做了一些隔断。除了安置钢铁侠的整备间之外，还特意准备了卧室、起居室、以及一个带浴缸的浴室。 反正核射线电池的电用不完，正好拿来烧热水。 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南晓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 一边泡澡，他一边听小a报告这次的收获统计。 “击毁主战坦克8辆，轻型坦克15辆，装甲车37辆，以及各种其他军用车辆共计300多辆。确认击毙敌军士兵3026人，此外轻重伤不列入统计约10000人以上。缴获主战坦克1辆，装甲车4辆，军用卡车13辆，黄金27吨。” 27吨黄金，相当于一千多万新美元，购买力非常恐怖。 还是时间有限。小a已经尽量改造了能找到的卡车，但也只能运走这点而已。 这时南行德忽然走了进来。 “爸？” 虽然对面是自己老爹，但泡在浴缸里被人看着，南晓还是有点不适应。 南行德上下打量南晓：“你看起来很健康，很不错。” 南晓一时没明白老爸这话什么意思。算是夸奖吗？ 接下来，南行德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你的潜力……好像被激发出来了。这段时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南晓一脸莫名其妙：“潜力？” 南行德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改了口：“你要变强，想从哪方面入手？力量？速度？还是精神力异能？” 南晓继续懵逼：“……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我不是很有心理准备啊……我牙都还没刷呐。” “以后我会解释的。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想怎么变强？” 南晓毫不犹豫：“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 南行德点点头：“有想法，好，看得出来，你成长了很多。” 他拿出一个u盘，放到南晓旁边的桌子上：“这是一套泽塔人的锻炼法，你先试试，看多久能入门。”然后就出去了。 南晓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老爹给我发秘笈？ 老头被关在乌鸦岩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道他被米国人的邪恶实验一通乱搞，无意中打通了任督二脉？ 南晓一通胡思乱想，看过的武侠小说设定一本接一本往外冒。 真的很好奇…… 然而只要南行德不说，他也不可能知道。总没有儿子逼供老爸的道理。 闲着也是闲着，泡完了澡，他就打开那个u盘把里面的东西都拷到手机，要看看这泽塔人锻炼法到底是啥。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外星人的锻炼法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非常玄妙的打坐冥想什么的，而是有点像八段锦或者太极拳。 屏幕上是一个虚拟的火柴人，慢悠悠地做着一些动作，同时有一些箭头和视觉效果，示意呼吸和细微部的发力窍门。看了看，感觉很简单啊。 这东西到底层次有多高不好说，总之他练了半个小时，似乎没什么变化。 晚上吃饭的时候，南行德问：“我看你一直在练，感觉如何？” 南晓想了想：“有点累。” 说到这里，他忽然楞了一下：对啊，我竟然会觉得累？ 横穿整个洛圣都，一天一夜不合眼，杀了上百个人，一点累都不觉得。 刚刚不过练了半个小时，居然会觉得有点累？ 南行德点点头：“累就对了，说明它对你有效。你接着练，等效果起来了，我再指导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等南晓吃完饭下车去遛弯了，南行德打开电脑，开始打字：“小a，他的评估结果怎么样？” 小a愉快地报告：“非常好，主人的天赋为sss级！” “sss级啊……” 南行德很感慨地自言自语：“阿蓠，你儿子果然完全继承了你的资质。将来或许有一天，他能实现你的愿望也说不一定。可惜，你是永远看不到了。” 另一边，出去遛弯的南晓闲得无聊，拿出手机搜索自己刚才学到的“泽塔人锻炼法。” 老爹这么郑重地让自己练，一定是某种独门秘笈吧。 名字自带泽塔黑科技，还不够牛逼的吗？ 这么想着，搜索的时候就很期待。 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 不搜不知道，一搜才发现，这“泽塔人锻炼法”竟然在网上烂了大街。挂着“全套视频下载”的网站好几页都显示不完。 啊这…… 这就让人有点无语了。 难道这是老爸随便在网上下载的？ 想想也真有可能。他一个空军老飞行员。以前整天忙着训练，后来坐办公室，又整天忙着开会。这么一个老党员、老无神论者、老唯物主义者，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修炼方面的大拿吧。 这么一想，就有点被自己爹给坑了的感觉。 算了，既然已经开始练习，就继续练下去吧。 毕竟网上也把这套修炼法吹得神乎其神。说修练到家的人，甚至可以锻炼出跟泽塔人一样的精神力护盾。可以挡子弹、隐形、隔空取物、凌空飞行等等。 0046.黑暗正义联盟 正好吃饱了没事干，南晓就把第一套重新温习了一遍。 别说，这个练了之后虽然有点累，但确实可以振奋精神，跟喝了十杯咖啡似的。 精力用不完，他索性点开老爸给的第二套视频，继续往下练。 第二套就感觉有些怪异了，很多动作设计相当反人类。比如要求长时间闭气，然后又要做一些很费力的动作。要不是南晓体魄异于常人，说不定真撑不下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第二套也从头到尾练了一遍。 “呼！果然比第一套更难，我都有点出汗了。” 顺便看了看网上练第二套的up主，一个个都很拉胯，能从头到尾做完的人根本没有。 看过那些人的练习效果，南晓觉得自己还是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要不再试试第三套动作？ 稍微试了试，他感觉这第三套确实颇有些难度，至少不是一个小时能练完的。每个动作都很费劲，要做到符合标准非常不容易。他花了一个小时，才能从容自如地做完第一个动作。 噼啪—— 指尖上忽然亮起了轻微的火花。 夜幕下，淡紫色的火花在指尖跳跃，显得分外明亮。 这就是锻炼的结果？我竟然修炼出了精神力？ 他点开网上那些阿婆主的视频，想看看别人练习第三套是个什么效果。 出乎意料，竟然一个都没有。 全是一些光说不练的天桥把式。放了一些图解在那里尬吹，敢于真人练习示范的一个都无。 up主们也有各种理由：草皮太硬、草皮太软、不适应阔叶草以及其它一些草；外面下雪、下雨、下冰雹、阳光太好令人懒惰；点赞投币太少没有气氛、点赞投币太多心理压力大等等。 说白了就是太难，够不到那境界。 但所有up主都保证修炼法绝对没错，是从“外星人飞船碎片”里得来的知识，百分百保真。 真的吗？南晓有点怀疑。 那些图解还是少了一些东西。和老爸给的视频比，细微的动作差异很多，而且缺少配套的呼吸法。那些up主是故意藏了私货，还是水平就只到这，不好判断。 他仔细看过那些阿婆主的视频，挤掉那些尬吹的部分，发现这些视频里少量的干货都来自一个地方——某个叫做lk山的论坛。 于是他直奔lk山。 然而这个论坛竟然不注册还不能看。没有办法，他只能翻出扣扣号，注册了一个id。 因为是打探消息去的，他决心要低调一点，id就叫“流水不争先”。 嗯嗯，非常低调的一个网名。 这个论坛里果然有些干货。快速翻了一遍，主要都是一些对“泽塔残骸”感兴趣的人，尤其是对如何从残骸中发掘黑科技非常感兴趣。 论坛分为军工科技、生活科技、人体科技……等几十个版块。泽塔人修炼法，就是从“人体科技”版块传出来的。 在人体科技版逛了一圈，南晓觉得……多少还是有点收获。 里面有很多人上传各种训练技巧。什么结合泽塔科技的铁砂掌训练法，威力无穷，任何人被击中，五脏俱碎，而导致送医途中不治，三日练成收费六百；什么改进型铁布衫，以泽塔科技为根基，练成之后全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五日练成收费八百…… 这些是一看就吹得太玄乎的，除此之外，还是颇有一些真实体验。 比如有人上传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一块黑乎乎的金属碎片。神奇的地方在于，这块碎片周围没有任何支撑，是悬浮在空中。 他说，因为整天兜里揣着这块碎片，渐渐地他也能悬浮起来了。虽然还没弄明白是为什么，但他正在做实验，等有了心得，就上传跟大家分享。 南晓看了一遍，人体科技版块里，各种五花八门的炼体术、呼吸法、冥想法、拳法、枪斗术等等，起码也有几百种。精华贴十几页都放不下。 登录id来自世界各地，语言主要是英语、汉语、俄语、德语、法语等大国语种，偶尔也有一些冷门的夏尔巴语什么的。 几乎没看到日语，因为日本列岛已经在第一次泽塔入侵中挨了一发歼星炮，目前破碎不堪，上面大概没多少人了。 抱着抛砖引玉的想法，他就录了一个练习泽塔人锻炼法第二套的视频传上去，并分享了一些锻炼时的心得。 刚上传没多久，忽然就有人开小窗找他。 “道友，刚才的锻炼法视频很不错啊，是你本人？” “嗯。” “你练习多久了？” 第二套练完也就是几个小时吧。但南晓想了想，觉得实话实说有点过于惊人，就刻意往多了报：“大概一个月左右。” 对面大吃一惊：“一个月？一个月你就把这套泽塔瑜伽第二套练完了？” 诶，还是说得太少？ 紧接着对面又问：“第三套练了吗？感觉如何？” 第三套确实难，南晓估计从头到尾练完起码也得一个星期。 “嗯，刚刚开头，感觉很难……” “确实很难，但我们一定要坚持！道友，我看你根骨极好，不如加入我们‘黑暗正义联盟’吧？实话跟你说，这lk山论坛只是个外围，里面没多少干货的。真正的黑科技我们有，等你加入之后，全都可以跟你分享，毫无保留！” 南晓思索了一下：“加入了有什么义务吗？身份可以保密吗？你们的宗旨是什么？是官方组织还是民间组织？这些我都不是很懂，能不能详细说说？” 对面立刻发来一个链接：“我已经把你的id提升为‘新兵’，去新兵报到版块看看吧。你的这些问题都有人问过了，里面有详细解答。” 0047.新线索:失落的另外半块泽塔能量水晶 点了一下对面发来的链接，果然lk山论坛里多了一个版块叫“新兵报到”。 南晓一时好奇，就点进去看。 里面果然满满都是报到贴，同样各种语言的都有。 看看发帖内容，倒是沉稳了许多，说话都比较成熟，没有那些玄而又玄的大师做派。 嗯，不错，不愧是经过筛选的人。 除了报到贴，最醒目的就是论坛置顶的常见问题回答了。 里面果然有南晓刚才问的那些问题，问得还要更深入些。 那个将南晓提升为新兵的人，id叫做“黑笠豪”，是个超级版主，权限很大。置顶的常见问题回答也是他写的。 “我们都曾经是普通人。”黑笠豪开头就这么说。 “来到这里，也许你仍然怀疑，也许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甚至你其实是一个密探，是敌对势力来打探情报的——不要紧。既然我给你这个秘密版块的链接，就意味着你身上某种特质得到了我的认可。你的性格、遭遇、或者其他一些东西，决定了你终将做出正确选择，那就是认同我们，融入我们，成为黑暗正义联盟的一位光荣成员。” “黑暗正义联盟，是为了保卫地球而成立的人类联盟。我们反对任何与泽塔人的和平条约。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不容泽塔人染指！我们的目标，是彻底消灭所有入侵的泽塔人。在地面就直接击杀，在天上就击毁它们的战斗艇和母舰！我们要这天上干干净净，再没有一艘外星飞船来污染视线！” “我们的组织很简单，结构更简单。人人平等，没有盟主，没有官员，没有上下级。每个人的区别只是能力不同，分工不同。有的人负责交流情报，有的人负责筹集和管理经费，有的人负责掩护，有的人负责行动，也有像我这样的人，专门负责为组织发掘新血。” “我们尊重个人隐私，每个人都可以保守自己的秘密。我们并非为了牟利，而是以热情聚集起来，投身于保卫地球的神圣事业。我们不求荣誉，不求报酬，不求权力。我们以此保证联盟的纯洁，保证它永不被某个野心家所窃取，保证它永不腐化堕落。” 原来如此，是一个秘密的地下民间抵抗组织。 说起来，在网络上宣传抵抗泽塔人入侵的有不少，但是像黑暗正义联盟这样目标明确而且有行动力的，还真是不太多。 新兵报到版，简单说就是一个答疑的地方，以及让新兵们互相混个脸熟。 说到干货，确实没有多少。 也不是完全没有，有些热心的新兵很主动地将自己的见闻和收获贡献出来，对此版主也并不干涉。 比如有人说自己获得了跟尸体连线的能力。只要是死掉不太久的人，都能读取对方的残留记忆。 有人说自己遭受了大量核辐射但是却没有死，反而力气更大了，就是块头也跟着变大。 有人说自家的旅馆老是发生失踪事件，每到午夜，顶楼就有浓雾涌出，似乎还能听到那些失踪者的声音。 除了见闻之外，也有人发一些求助信息。 科技研发上遇到了瓶颈…… 经营产业缺乏资金，想要募集投资入股…… 被抢劫了，被勒索了，亲人被杀害了，想要有人主持公道…… 种种信息，经过版主核实，都会给予一定积分。 积累一定的积分，新兵才能转正，因此大家还是很踊跃的。能帮上忙都尽量帮。 南晓一时兴起，就浏览了一阵。 还真被他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任务。正好也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 那就是——调查泽塔能量水晶的秘密。 有一个人在新兵版上发了一条很不起眼的求助消息，说手里有半块“紫色水晶”。他是通过一些“不正规”的方式得到它的，因为走漏了消息，一直被洛圣都那边派人追杀。只要能救他一命，他愿意把这半块水晶当作谢礼。 看了那人发在版上的水晶照片，南晓若有所思。 他很快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紫色水晶，和那张照片比对了一下。 两块水晶的缺口正好能对到一起，要是拼起来，就是一颗完美无瑕的正八面体水晶。 原来，泽塔总旗舰上怎么都找不到的半块泽塔能量水晶，是流落到了地球吗？ 说到这里，就必须回头提一下南晓在泽塔总旗舰上那段经历。 据小a说，他的改造手术只完成了一半。 泽塔首席大科学家体内那颗完美的紫色级别能量水晶，他只拿到了一半。 本来是成功地拿到了，但由于泽塔舰长最后的拼死反击，总旗舰发生了大爆炸，而水晶也在爆炸中失落。 事后小a让浮游机器人搜遍了整个旗舰，只找到半块水晶。另一半死活找不到。 没有水晶，另一半改造手术就无法进行。 当时南晓急着救父亲，就决定手术暂时不做了，先回地球。 现在想来，这个决定是最正确的。 要是还在总旗舰上搜索那半块水晶，怕是找一辈子也休想找到。 如今老爹也救到了，水晶的线索也有了，真是一举两得。 想到就做，南晓立刻通过论坛，给那人发了一条保密消息。 这是最安全的通讯手段。 泽塔人对网络的监控无处不在，不管是扣扣还是手机，都未必安全。 根据小a的检测，制作lk山论坛的一定是个超级电脑高手。整个论坛的架构从底层完全重写，采用一套不同于现行互联网络的基干通讯协议。它独特的编码体系是完全保密的，连小a都无法破解。 通过这样的论坛发短消息，想必泽塔人也无法监控。 0048.救援，前往德里斯科农场 消息发出之后，很久都没有回复。 遛完了弯，回到车队露营地，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算了，南晓想，那就再等等呗，这事急不得。 正好这时车队露营地在开会。大家围坐在篝火前，一边烤香肠烤鸡翅烤……各种东西，一边发表对接下来的看法。 回家！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很多，归纳到一起就是以上两个字。 祖国正在跟外星人战斗。作为一名军人，这种时候，当然的选择就是回到祖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目标虽然定下来了，但是，怎么实施却遇到了难题。 有人提议去麦卡伦机场看看，最好能搞一架重型运输机。只要带足油料，就能飞越太平洋，回到祖国。 然而这个提议很快就遭到了否决。 抬头看看天上就知道了。压在头顶的泽塔战斗艇母舰是如此巨大，在荒郊野外也能清晰地看到它出没于云端。时不时就有一些战斗艇飞出来，绕上两圈再回去。那速度，普通战斗机完全比不上。 而且泽塔战斗艇的飞行轨迹并不是一条线，有一种间歇性跳跃的感觉。明明看着在后面，忽然就能给你跳到前面。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这种情况下，搞一架重型运输机飞越太平洋？ 遇到泽塔战斗艇就是一个巨大的固定靶。基本上，跟找死没有太大差别。 同样的，搞一艘船回国的计划也被否决了。那个比飞机还不靠谱。除了面对外星人的威胁，还得应付迷航、飓风以及无休止的海盗袭击。 卫星网络被毁掉以后，gps、北斗、格洛纳斯等等导航系统都完蛋了。人类回到了靠星星定位的大航海时代。乘船出海，面对茫茫无际的海平线，说不定就不知道自己在哪。 讨论来讨论去，最靠谱的办法还是走陆路。 沿美洲西海岸一路北上，穿越米国和加麻大的边界，经育空到阿拉斯加，横渡白令海峡，跨过辽阔的西伯利亚！ 古代印第安人迁徙的路线，如今要反着走一遍。 这个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虽然慢一点，但比较靠谱。路就那么远，只要一直在走，总有一天能看到祖国的境界线。 确定了计划之后，有人提议给小团体起个名字。 老是“我们、我们”的也太乏味了。而且一路上免不了要跟各路人士打交道，总要有个报得出来的字号才行。 正在啃一条猪腿的粗壮汉子一拍大腿：“我建议名字要响亮一点，就叫‘青龙帮’好了！怎么样？” 这粗壮汉子名叫毕大福，南方人士，却长得牛高马大，像个北方人。原本是81192艇上的一名海军陆战队员。 青龙帮？太社会了吧，我们又不是社团人士。 南晓直摇头。 南行德想了想，说：“青龙帮太匪气，被人当成土匪就不好了。不如叫青龙义勇军。” “好！这个好！”南晓赶紧替老爸站台。 大家也觉得义勇军听起来比帮要顺耳很多，于是就愉快地决定了。 今天，是青龙义勇军成立的日子！ 拿出不多的啤酒，众人干了一杯。 如今粮食只有在少数保卫严密的农场才有出产，卖价也是高到了天上。拿来酿酒绝对是奢侈行为。地上这几箱啤酒是用十根金条换来的，就这样服务站老板还嘀嘀咕咕，觉得没有卖出最高价。 干杯！ 喝着价比黄金的啤酒，味道竟然分外地好。 就在这时，南晓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是lk山论坛的app发来短消息。之前他发出的消息有回应了。然而很简短，就像个谜语一样。一堆毫无意义的英文字母挤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小a，分析一下。” “是的，主人！” 几分钟之后，小a给出了答案：“这像是求救的讯息。根据人类使用手指的习惯，小a认为，这很像是一位女士用左手在背后发送的讯息。因为看不见，她只能估摸着猜测那些虚拟按键的位置，拼写就出了偏差。” “具体是什么消息？” “有很多遗失太多信息以至于无法填补的单词，经过筛选，小a认为，她现在被困在一个叫做德里斯科农场的地方。” “那农场在哪？” 小a在南晓手机上弹出地图app，标识了农场所在的位置，又说：“离您现在的位置并不远，但必须走一段回头路，精确距离为32.13公里。” 三十几公里，还好吧。 南晓拎起背包，对大家说：“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们自己休息，不用等我。对了，记得布置警卫。” 大家纷纷点头。 于是南晓就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踏上了回头路。 晚上一个人，开车横跨莫哈维沙漠，一路向西。 晚上11点刚过，他来到德里斯科农场附近。 和米国西部到处都能见到的小农场一样，这里的风景也差不多。大片大片的田，中间几幢木屋。以主屋为中心，周围分布着牲口棚、谷仓、车库等等。 远远地可以看到主屋亮着灯，还有摇滚乐的隆隆声。 一些皮卡乱七八糟地停在主屋前面的空地上，看起来就像主人召集了一个乡村音乐酒会，一群人正在嗨皮。 周围都有围栏，唯一的一道门也拴了起来，车是开不进去了。 南晓把车停在路边，拿起能量步枪，悄悄翻过围栏。 沿途没听到狗叫，有点奇怪。 通常来说，农场不养狗不太可能，而且经常是一养就养一大群。晚上要是听到点动静，那些狗吵起来，真是跟大合唱一样。 现在，似乎有点安静得过分了。 南晓继续潜行往前，接近主楼。 路过一个看起来像牛圈的木棚时，他闻到了血腥气。 果然有情况。 悄悄摸进牛圈，他发现了这农场没有狗叫的原因。 地上躺着大概七八条狗，都是被枪打死的，有的挨了不止一枪。 一条牛蹲在角落里草堆里瑟瑟发抖。察觉到南晓进来，它把脑袋使劲埋进草堆，一动不敢动。 看来，杀狗的时候一定很刺激，连牛都被吓到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主屋那边有人说话。 是很愤怒的声音：“你们想把我女儿怎么样？” 0049.德里斯科农场的玛丽亚 南晓探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大概五十岁不到一点。他拿着一杆双筒猎枪，非常愤怒的样子，枪口在微微发抖。 这时主屋那边走出来五个人，都是非常健壮的男人，肩膀上挎着步枪。 他们拿着电筒，肆意在中年人脸上照着：“老头，你又回来干什么，屋里可没有你的位置。咱们不是告诉你了吗。滚到谷仓去睡一晚上，咱们借你这地方住一宿，明天早上就走。” 中年人怒吼：“房子让给你们住可以，把我女儿还给我！” 男人们哈哈大笑：“没关系，我们很慷慨，愿意让你女儿在温暖的炉火边睡一晚，而不是陪你在那冰冷又潮湿的谷仓里打地铺。老头，你别废话了，现在就回谷仓去，没准你女儿半夜会来找你呢。” 中年人举起猎枪：“放了她，不然我杀了你们！” 男人们盯着猎枪，一时沉默。 其中最壮的那个哼了一声：“老头，你抬头看看，阁楼上两支枪对着你脑袋呐。你就两发子弹，能把我们全都打死？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要是敢伤了我们中任何一个，你女儿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屋子。我们会把她吊死在你面前，让你跪在地上，看她一点点断气！” 中年人的枪口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我求求你们，”他颤抖着说，“我愿意给你们钱、给你们酒、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只求你们把女儿还给我……” 被他一通哀求，有个人不耐烦了。他举枪瞄准中年人的脸：“不如这样，我一枪打死你。只要你不反抗，我就让你女儿走，怎么样？” 中年人听了，把猎枪丢到一边，说：“好！” 这种骗人的话术，拿膝盖想都知道后面等着什么。无非是那人说：“好，我让你女儿走，来把他女儿放开。”然后其他人说：“滚，你在想屁吃。” 连这种鬼话都愿意相信，只能说，人到了绝望的时候，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愿放弃吧。 听到这里，南晓再也受不了了。他举枪瞄准—— 子弹时间！ 能量步枪没有发射音，没有枪口焰，只有开火一瞬间的光芒。 挨个点名，他一口气杀掉了站在门口的五个男人，又把阁楼上两个向外瞄准的也一起杀掉。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极短的时间里。等他打完把枪收起来，站在门口的男人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一秒钟之后，他们就像集体被掐了电门似的，忽然“哗啦”一下倒在地上。 中年人都看傻了。捡起猎枪，试探着走上前。 “真的死了？”他看着那些男人额头正中烧焦的黑洞，“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时南晓从牛圈围栏后面站起来，冲中年人大喊：“蹲下！” 中年人本能地蹲下，然后听见前面有人沉闷地哼了一声，咚倒在地上。 南晓端着步枪走向中年人，说：“起来吧，没事了。” 中年人疑惑地看着南晓：“你、你是谁？” “谁也不是，只是一个碰巧路过的外乡人，”南晓解释，“我在网上接到了你女儿的求救讯息，就过来看看。现在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 中年人蹲在地上，突然呜呜地哭起来。“他们杀了我老婆！”他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她拿着牛奶欢迎他们，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一帮强盗！” 这时谷仓旁边的厕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梳得很亮的男人哼着小调走出来。 一看满地尸体，他的小调顿时卡在喉咙里，耳机也从肩膀上滑落。 油头男人肩上挎着一支冲锋枪。他疑惑地看了看中年人，又看看南晓，想要伸手摸枪—— 谁也没看清南晓的动作，就感觉眼前花了一下，他已经出现在那油头男人的面前。 一拳下去，油头男人顿时就倒了。满口的牙白花花地撒出来。 这还是收着打的，怕把他打死。 左拳接右拳！ 一通暴打，油头男人几秒钟就软得像一滩烂泥。 南晓捏住他的下巴，问：“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惊恐至极的油头男人连声求饶：“我说！我说！不要再打我了！我们是洛圣都的赏金猎人。我们、我们来抓德里斯科农场的玛丽亚。她本来是乌鸦岩基地的一个技术兵，好像……我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总之她应该是偷了基地里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她在西海岸共和国的悬赏榜上挂得可高了，值二十万金美元呐。” 哦、这么一听，倒是全都对上了。看来那半块水晶是从乌鸦岩基地流出去的。 “抓了她之后呢？” “回、回去跟其他人会合。我们是一个大的团队，有将近一百个人。” “你们营地在哪？” 油头男人说了一个位置，南晓一听，有印象，在西面一个加油站附近。 “你们出动这么多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任务？” “是、是的，其实来抓这个女兵只是顺手做的。这次团长带我们出来，是追击一些从乌鸦岩基地逃走的华夏人。他们个个的人头都有高额悬赏。这次任务的报酬，是以前完全不能比的。” 好家伙，竟然是洛圣都来追杀自己的人。 不敢用正规军越过边境，就出钱雇一些佣兵，很有想法嘛。 油头男人苦苦哀求：“放了我吧，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发誓！拜托……求求你放了我，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大佬。今天的事我一定烂在肚子里，对我老婆都不会多说半句。对了，我有老婆，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她们不能没有我——” 砰！ 猎枪一声响，油头男人脸上开了一个大洞，顿时死得不能再死。 南晓回头一看，主屋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美女。她身材高挑，十分有料，身上的军装湿透了，更凸显出曲线。 “你是谁？”她警惕地举枪瞄准南晓，“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0050.人狠话不多 “别开枪！” 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奔过去：“别开枪，别开枪！玛丽亚，他是个好人，是他救了老德里斯科，救了你爸爸！” 冷不防被爸爸抱住，金发美女的杀气消失了。她放下猎枪，迷惑地望着南晓：“这里很偏僻，很少有外乡人会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南晓说：“你的id应该是vukana吧，是你发在论坛上的求助信息？我看到了。我还回了你呢。我的id是‘流水不争先’，” 听到南晓正确说出了id，玛丽亚脸上的疑惑顿时消失了。“原来您就是流水不争先，您来的可真快，”她笑了一下，“谢谢您，我的名字是玛丽亚。玛丽亚·瓦西里耶芙娜·德里斯科。嫌长的话，您可以简单叫我玛丽亚。” 她很大方地伸出手，两人握了一下。 “我叫南晓，正好就在附近不远，看到你回的消息就过来了。” “感谢您的帮助。啊，对了，请稍等。” 玛丽亚咚咚咚地跑进房间，很快又跑出来。她递给南晓一个小纸包：“给，这就是那块碎掉的水晶。其实就是从乌鸦岩逃出来的时候随手拣的，看着漂亮……我不知道那是外星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它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早知道我绝不会拣。” 对你可能是个麻烦，对我则是无价之宝。 南晓愉快地收下了水晶。 虽然暂时还无法回到总旗舰上做二阶段改造手术，但水晶合二为一总是件好事。 玛丽亚盛情邀请：“请进，让我们招待一下您。额，东西被那些坏蛋糟蹋了不少，但我们还有一点酒，还有妈妈秘制的熏肉。”说到这里，她眼里泛出泪花，“妈妈……她……我……那些坏蛋，他们早上闯进我们农场，他们……” 德里斯科安慰她：“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会没事的。” 南晓摇摇头：“我建议你们赶紧离开。不然不但有事，而且恐怕活不下来。” 玛丽亚错愕：“为……为什么？” “刚刚我审问那个男人，他说他们属于一个大的赏金团伙，有上百人。这几个倒霉蛋死在这，很快就会有人警觉。他们的宿营地离这开车也就两个多小时吧。我估计，你们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 老男人德里斯科点头：“玛丽亚，他说得对，我们得赶紧离开。” 玛丽亚很犹豫：“可是……我们又能去哪呢？除了农场，我们还能去哪？” 德里斯科也犯了难，光抽烟不说话。 南晓提议：“我倒是有个建议，想加入我的团队吗？” 他介绍了一下青龙义勇军的情况，最后说：“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好人……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个有力的团队，手里资源不少，绝对可以保护好自己。如果你们不介意一路向北的话，我们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直到你们找到一个新家为止。” 父女俩对视了一下，颇有些意动。 “如果是回露西亚的话，似乎也不错……”德里斯科说，“其实，我老家就在符拉迪沃斯托克。” 符拉迪沃斯托克，中文名字叫海参崴的城市。 南晓想了想：“我不敢保证回去的路上一定会经过那座城市。但按照大方向，总是离那里越来越近的。” 对南晓的提议，德里斯科越来越很感兴趣。“我退休以前是个二手车商，专门收购那些有潜力的旧车，改造，翻新然后售出。如果我带着我的工具卡车跟你们一起上路的话。我敢保证，这一路绝不会有任何车辆出问题。” “哦？坦克也能修吗？” “坦克……” 老头正为难，忽然玛丽亚插话进来：“坦克我能修。在乌鸦岩的时候，我是后勤机修部门的技术兵，负责维护各种装甲车辆。我修过很多坦克，只要有备件，什么都能修好。” “备件不是问题，工具卡车上有机床，可以加工一些小配件，另外我们可以从废弃的坦克上拆一些还能用的。北面有很多地方打过仗，荒野里到处都是废弃的坦克和装甲车。” 不错，收了这两父女的话，等于多了一个后勤机修队伍。 回家的路万里迢迢，车子绝不能出问题，有人负责修车真是好事。 南晓伸出手：“那么，欢迎你们加入青龙义勇军。” 临走之前，他们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物资。米、面粉、熏肉、腊肠、饼干、罐头、一些钱、枪支弹药、汽油、还有车间里的一些金属材料。德里斯科什么都想搬走，把工具卡车后面的拖车塞得满满的。 玛丽亚拿着一支燃烧的火炬走过来：“没时间了，我们该走了，爸爸。” 德里斯科不甘心：“这拖车还能装一点，再装一点点。” 玛丽亚直接把火炬扔到谷仓屋顶上：“不、我们没有时间了，爸爸。” 谷仓顶上覆盖着厚厚的干草，一旦被点着，火势就越来越大。 德里斯科再怎么舍不得，也只好放弃了那些没能搬走的杂物，转身离开。 回到营地，南晓介绍了一下玛丽亚和德里斯科的情况。大家友好地欢迎他们，把剩下的啤酒喝得精光。 德里斯科拿着一个巨大的啤酒杯，非常感慨：“啊，这是上好的德国黑啤酒……浓得让我头皮炸裂。多少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毕大福咣地跟他碰了一下酒杯：“不错吧！拿金子换的！哈哈哈——” 篝火边，卓兰和玛丽亚也在友好地碰杯。别看她们是女的，杯子可一点儿也不小。 玛丽亚旁边，一个矮而敦实的壮汉默默地啃着烤排骨。 南晓有点好奇，过去问他：“你怎么不喝酒？” “不爱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史铁牛。” “你也是81192艇上的海军吧。” “陆战队。” “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杀人。” “……你为啥每次说话都这么短？绝不超过三个字。” “不知道。” “内个，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人狠……” “话不多。” “对，你连起来再说一遍，人狠——” “话不多。” “额我的意思是你连起来说一遍。人狠话——” “不多。” 南晓揉揉额头：“这毛病得改啊，铁牛大哥。” “为什么？” “说话太简洁肯定吃亏啊。比如我们两个突然开始吵架。我说你是个弱智吧，你脑子被门夹了吧？你该怎么回答？” “草拟——” “好了好了第三个字不用说了。牛逼。” 0051.这是我们的战争! 这时卓兰找了过来，说：“南晓？艇长找你，来来来。” 赵德柱，81192工作潜艇的艇长，军衔中校。这里除了南晓他爹南行德，就是他的军衔最高。他是一个非常沉静的中年人，不算特别强壮，但有一股让人静下来听他说话的震慑力。 “小南啊，”他说，“刚刚你救的那两位露西亚朋友告诉我一些消息……我有个担忧。” “什么？” “那些佣兵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听玛丽亚说，他们下午才从洛圣都出发。” 南晓心算了一下，说：“是下午刚出发？那他们前进速度很快啊。这么快就到了贝克镇那个加油站……差不多一路笔直地过来的，中途没停顿没绕路，就好像——” 赵船长点头：“嗯，你也看出来了。就好像知道我们的前进路线似的。我就是担心这个。我怀疑，那个锈带联盟边境检查站的队长出卖了我们的情报。” 果然人心隔肚皮。南晓对那张豪斯先生的名片也开始怀疑起来了。没准又是一个坑。 南晓想了想：“钢铁侠还在检修，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要不你们继续前进。等检修完了，我就回去把那些苍蝇干掉。” 赵船长摇头：“不妥，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赵船长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看地图，这里是我们的宿营地，这里是那些赏金佣兵。15号公路在穿过芒廷帕斯小镇的时候，要经过一片群山。我建议我们先急行军，然后在公路大拐弯的地方来个反埋伏。等他们匆匆追赶过来，一顿集火，一个也回不去。” 南晓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他们就在加油站附近宿营，周围平坦的很，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的地方。我开着钢铁侠过去，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 赵船长正打算解释，忽然篝火对面一阵嘈杂，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们摆个臭脸看我干嘛？”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吼叫，“一个两个都没有好脸色，对我有意见？” 南晓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提着酒瓶子的男人正在冲毕大福发怒：“投降是我的主意吗？大家都被俘了，你对我一个人有意见？” 这男人比较瘦，很高、比一米八的毕大福还要高半个头。他眼窝很深，鼻子中间隆起，三白眼瞪着人的样子显得有点凶。可能酒喝太多，有点醉了，他说话带着一点大舌头。 毕大福跟他解释：“崔富，你搞错了吧。我是想起那些死在艇里的战友，怀念他们——” 崔富并不相信的样子，哼了一声：“我觉得你在针对我。之前在艇上的时候，你就背后说我坏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时史铁牛突然说：“少放屁。” 崔富立刻走向史铁牛，瞪着他：“你是在说我？” 史铁牛继续啃他的烤排骨：“对。” 崔富的表情变得狰狞。他咬咬牙，突然抡起酒瓶！ 酒瓶凝固在半空。 南晓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崔富旁边，攥住他的手：“好了，营地里别打架。” 崔富红着眼睛：“他羞辱我！我这人最受不得这种窝囊气！又不是我一个人当战俘，凭什么瞧不起我？” 这时赵船长过来了，大喝一声：“闭嘴！” 崔富一震，不敢再多说，酒瓶子也松开了。 赵船长环顾所有人：“我们刚刚才从乌鸦岩那个魔鬼窝里逃出来，前面是回家的迢迢万里路，背后是一百多拿枪的佣兵紧追不舍，而你们在干什么？竟然在吵架？你们是不是以为安全了？坐着车哼着歌，就可以回家了？” 他声音不高，但压住了全场，冷静的眼里有愤怒火焰：“我告诉你们。接下来就没有轻松的时候。到处都是埋伏，到处都有危险！我们要杀出去，杀出希望，杀出一条血路！这种时候，绝对不允许内讧！土匪、赏金猎人、米国政府的残余部队、还有外星人，他们才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想把精力耗在互相争吵上，等着他们的枪子儿落到大家头上？” 这时他忽然提高声音：“我告诉你们，现在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落到我们头上。它非常重要，关系到地球的命运！你们听好了，事情是这样的——” 情报是玛丽亚带来的。被那一伙佣兵抓住的时候，她从那些佣兵的谈论里偶然听到了一个消息：有一支车队，护送着一件外星飞船上散落的碎片，正向洛圣都方向前进。 据说那是一个不大但很可怕的东西，人一靠近就会受到强烈的辐射灼烧。护送它也是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专用的改装卡车，遥控驾驶。 那么问题就来了，洛圣都的统治者为什么想要那个碎片？ “我不知道，”赵船长说，“我只知道那东西准备要送到贝克斯菲尔德聚合物研究所。” 哦……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赵船长提高声音：“我们虽然流落在外，但也是祖国的士兵！这是我们的战争！” 众人高呼：“保卫祖国！” 南晓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啥意思？ 卓兰看出了他的迷惑，悄悄解释：“你不知道吗？有一支主要是米国人组成的外星仆从军正在跟我们交战。他们大部分来自西海岸几个州。而贝克斯菲尔德聚合物研究所，就是这些二鬼子们最重要的军事科研基地之一。那里面研发出来的东西，很多都会上战场。” 原来是这样，南晓明白了：这件事必须阻止。 绝不能让二鬼子用外星黑科技去屠杀我们的战友！ 如果华夏败了，就再也没有可以支撑人类的反抗力量。大家都要做泽塔人的奴隶。 如果那样，万里迢迢回家还有什么意义？ 赵船长又说：“但我们不知道那支车队的具体消息。他们从哪条路来？什么时候来？有没有军队接应？有没有外星人在头上监视？这些我们一概不知道。但玛丽亚告诉我，那些佣兵里面有一个专门负责联络的情报官，他肯定知道一些细节。因此，我们不能击溃那些佣兵，不能让他们像兔子一样到处逃跑。我们要布置一个埋伏，一个口袋，尽量抓更多的俘虏——活捉那个情报官。我们必须获得更多情报。” 南晓悄悄联系自家ai：“小a，查一下那个车队的消息。” 然而这次小a没能立刻给出答案。“抱歉，主人，在那片空域上空停留着一艘泽塔战斗艇的母舰。它的能量场护盾干扰太大了，无法清晰搜索地面。” 她紧接着又说：“如果知道那支车队的一点情报，就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大数据筛查。比如某个司机的名字，或者一个车牌号码，不管什么都可以。” 明白了，看来赵船长的计划很有必要，一定要活捉那个情报官。 0052.虫群无人机 伏击计划很顺利。 佣兵们太着急了，几乎是毫无防备地踏入了赵船长的伏击圈。 他们开着十几辆悍马车，一路呼啸而来，似乎以为这世界上没人能拿他们有办法似的。 南晓看着他们进入伏击圈，低声对赵船长说：“差不多了，确定头车，对吧？” 赵船长回答：“头车，时间你掌握。我们都等你信号。” 已知悍马车的速度和距离土火箭弹的位置，计算起爆时间。 对南晓来说，这就是个简单的算术题。 这时佣兵中可能有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一辆悍马车上有人大喊：“确认两侧情况！” 另一个站在后车厢机枪位上的佣兵看看四周，漫不经心地喊回去：“没有问题，安全——” 轰隆！ 当路边埋下的土火箭弹轰然爆炸的时候，那人肯定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南晓埋设的土火箭弹，用钢管、手榴弹里抖出来的炸药，一个电雷管以及几个遥控小零件制成，非常可靠而且威力不小。 领头的悍马车当场被炸翻，四脚朝天倒在路边。 火箭弹爆炸是个信号。一瞬间，两侧山头上所有人一起开火。 全是机枪，弹链供弹，子弹敞开了随便乱造。 虽然人不多，全算上也就十几个，却打出了上百人的气势。 弹药不够是不可能的。从乌鸦岩出来的时候，车上装满了军火。南晓不记得自己拿推车往停车场运了多少次，反正能塞的地方都塞满了。除了黄金，车上带得最多的就是弹药。 面对十几挺机枪的密集扫射，佣兵们有点乱。 首先被打死的就是车顶上露出半个身子的机枪手。他们操纵点50口径重机枪，威胁最大。 其次是想下车反抗的。刚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立刻就被集火，打得挂在车门上乱颤。 暴雨般的射击，佣兵们被打懵了。司机的本能反应是方向盘打死。 车队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散开。 15号公路没护栏，旁边就是戈壁滩。长年日晒的沙漠地面非常硬。装备越野轮胎的悍马车完全可以高速行驶。除了胎噪高点、颠簸一点之外，基本上跟公路差别不大。 然而赵船长选择芒廷帕斯小镇附近打埋伏，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咣当，一辆悍马车栽到路边坑里，底盘卡死。 15号公路到了这里，有一个非常急的大拐弯。车开到这必须减速，否则就得撞山上去。在公路上行驶，减速没有问题。但戈壁滩就不一样了。一旦速度不快，落到坑里就很难爬起来。 悍马车一辆接一辆被坑，有的甚至翻了车。 伏击战打到这程度，已经是必胜。 不过，只要没抓到那个情报官，就不算是达到目标。 赵船长拿起步话机：“注意，不要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根据情报，那人就是专门负责联络的情报官。其他人随便，不要伤他。” 逃跑的佣兵中，确实掺杂着一个西装领带的家伙。南晓看见他从一辆卡路边的车上下来，被一群迷彩服保护着拼命逃跑，皮鞋都跑飞了一只。 “那边！”他指给赵船长看。 赵船长立刻下令：“各单位注意。目标11点钟方向，正在接近一辆还能行驶的悍马车。一定要拦住他，别让他上车。” 南晓拿起能量步枪，瞄准那辆悍马，一枪就打穿了发动机舱。 火球从引擎盖的每一个缝隙里喷出来，爆炸震裂了前挡风玻璃。车里的人狂乱地拍打着门想要逃出来，但是车门似乎变形了，卡住打不开。 染血的手，在玻璃上抹下一道道痕迹。 西装男人惊恐地大喊大叫。两个相当强壮的佣兵一左一右拉着他逃跑，扯得他几乎脚离地面。 这些人应该都是老兵，战场嗅觉很好。他们直觉意识到只要靠近西装男人，弹雨的密度就会下降。很快，以西装男为中心聚集起了一批佣兵，奋力朝远处的戈壁滩逃跑。 其中一个带头的佣兵跑着跑着，突然朝天上打出一发信标。 那是从没见过的信号弹，笔直冲上云端，即使白天也非常晃眼。 南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对方有后续手段。 果然，很快从远处飞来了一群漆黑的无人机。它们每一个都很小，大概只有一个脸盆那么大，但凑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视觉效果还是很震撼。 不知道是什么在操纵无人机。它们集体行动，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就像一个活的怪物。每架无人机肚子底下都吊着一支微型转管机枪，看外形像xm214。这是米尼岗的缩小版，发射中间威力5.56步枪弹，射速每分钟2000发。 无人机一到，战场形势立刻逆转。 头顶上子弹嗖嗖乱飞，大家不得不躲回战壕。 远处一辆悍马过来接应。西装男上了车，眼看就要逃跑。 这种时候，必须放大招了—— 南晓突然探出战壕，子弹时间！ 然而那些无人机的动作惊人地一致，竟然在极短时间里完成了许多难以想象的规避动作。直到子弹时间耗尽，也不过打掉其中两三架。 足足来了一百多架无人机，能源匣耗光恐怕也打不完。 貌似遇到了难缠的对手，科技含量很高啊。 “小a，那是什么东西？” 小a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可能是米国人根据泽塔科技研发的智能化无人机。我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资料，但根据那些无人机的行动看，明显导入了模拟虫群的生化计算机。” “怎么对付它们？” “电磁脉冲炸弹是最好的办法。虫群技术需要无人机之间进行大量的数据交换。电磁脉冲产生的瞬变高压可以直接烧毁它们的网络。就算采用了电磁屏蔽，也会因为数据传输暂时中断而坠机。” 然而手头并没有电磁脉冲炸弹。 泽塔总旗舰上倒是有，都是对母舰级的，一个有好几吨重。武器制导系统没修好之前，扔一颗下来的结果无法预料。很可能砸到南晓自己头上。 怎么办？ 想来想去，南晓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肉身吸引火力。 转管机枪的火力是很猛，但子弹消耗得也快。无人机就那么一点大，能带一个弹箱顶天了。里面也就500发子弹，十几秒的事情。 南晓突然跃出藏身处，向前冲。 身后传来赵船长的惊呼，但他当作没听见。 0053.一人俘虏八十个 发现地面移动目标，无人机立刻集火。 跑得再快也不如那些小怪物飞得快。跑到第一个掩蔽所之前，南晓背上起码也挨了几十发子弹。 打得……很疼。 太密集了，就算是5.56小口径子弹也疼。 歇了一口气，等头顶飞过去的子弹没那么密集，他突然跳出掩蔽所，继续猛跑。 一系列战术动作，开两枪，再迅速跑向下一个掩蔽所。 中途他还抽空给了那辆逃跑的悍马一枪。这次怕炸死了西装男，不敢打引擎，只把后轮打爆。 三个轮子的悍马歪歪扭扭地开了一截，一头撞上路边的广告灯箱柱。 无人机疯狂地追着南晓狂射。它们整齐地跟在后面，保持着队形轮流射击。就像一个拥有百门机关炮的怪兽。子弹如此稠密，甚至达到了在空中撞出火光的程度。 挨打……不可避免。 5.56子弹确实不破防，但同一个地方被密集地连续击中，依然是要肿起来的。 很快南晓的迷彩服和防弹背心就被打得稀烂，背后大片大片的青肿。 也就是他能硬扛。换成普通人，早就肉酱化了。 悍马车里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能顶着一百多支转管机枪的集火扫射，强行向他们发起追击。而且枪法还那么准，一枪打爆轮胎。 带着情报官，佣兵们下车逃跑。他们一口气跑了两里路，气喘吁吁。再回头，发现南晓依然吊在后面。不远也不近，大概保持着一百多米的距离。 累瘫了的佣兵终于认识到，靠两条腿，他们绝对没有办法甩开南晓。 那还是天上有一群无人机压制的情况。为了躲避火力，南晓不能全力奔跑。他总是跑个十几米就躲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有时找不到可靠的掩蔽所，他就硬顶着一直跑。 每次回头，佣兵们都觉得很荒诞。眼前的一幕在他们看来太不可思议了，让人疯狂。 “他怎么还不死？”有人绝望地叫，“我亲眼看见他挨了好多枪，被打得歪歪斜斜的，就是不倒。” “他都没流血，”另一个人说，“那些无人机发射的是橡皮子弹吗？” 他的猜测立刻遭到反驳。“不可能。弹箱是我出发前挨个检查过的。标准配置，每五发带一发穿甲燃烧弹。”一个黑人愤怒地说。 “穿甲燃烧弹连悍马的装甲都顶不住！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人的皮比悍马装甲板还厚？你这该死的黑鬼！” 被骂黑鬼，黑人气得一张脸黑红黑红的。但他坚持说：“子弹绝对没问题，我发誓！” 这时佣兵队长也说：“子弹没问题，说有问题的眼瞎了吗。看那些石头被打碎的样子！谁敢跟我说那是橡皮子弹？” “但……他为什么还不死？” “怪物……” 追击战也是消耗战，一路打一路跑，佣兵们始终无法甩掉南晓。跑到五公里左右，无人机群终于耗尽了弹药。它们依然在空中盘旋，但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南晓站起来，从容地走向那些目瞪口呆的佣兵。 砰！ 有人朝他开火，枪法还挺准，一枪正好打到脸上。 然而南晓的手却抢先一步挡在脸前。他摊开手，给那些佣兵看掌心里的弹头，摇摇手指。 刚刚开枪的佣兵都要疯了。他用一支海军型m14精确射击步枪，习惯了100米之内枪响人倒，还从没遇到过空手接子弹的怪事。 队长回头呵斥部下：“蠢货，子弹对他没用，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刚刚天上那么多机枪，要死他早该死了。” 部下额头上全是汗：“怎么办？那怎么办？” 队长继续保持镇定：“等他过来。” “等他过来我们就死定了！” “不、你没发现吗，他早就可以动手，但他选择一直向我们靠近。我猜他有话想跟我们说，可能是想谈判。” “谈判？我们拿什么跟他谈？” “谈谈就知道了，筹码肯定是有的。” 枪声停止了，战场气氛有点诡异。 南晓走过来，看看站成一群的佣兵们。一百多人还剩下大概八十个。能扛着装备一口气跑五公里还拿得住枪，这些人已经相当不错了，都是战火中经过挑选的佼佼者。 “投降吧，”他对这些人说，“放心，只问你们一些消息。好好回答的话，保证你们不死。” “我们还有这么多人，你竟敢……”有人不甘心地说。 然而佣兵队长已经把枪扔地上了，说：“投降。” 一个人俘虏八十个，也算是创纪录了。 回去的路上，南晓让他们排成两队跑步，有节奏地唱：“thisismyrifle，thisismygun，thisisforfighting，thisisforfun——” 佣兵们觉得很屈辱，但在枪口威逼下，又不得不唱。 回到伏击地点，赵船长带着其他人正在打扫战场。 轻伤以下的人都捆起来，重伤治不好的一枪干掉，大家干这些事情都很熟练了。佣兵们也没怨言。这本来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公路边上，俘虏们抱着头跪成一排。 崔富和毕大福挨个检查他们的武器，用绑扎带把两个大拇指捆到一起。 两人一左一右捆过来，最后在中间碰头。 崔富瞥了毕大福一眼：“你捆好了吧？” 毕大福点点头：“没问题。” 崔富说：“保险起见，我们再互相检查一遍。” 于是两人交换了一下，挨个检查那些俘虏是否已经被捆好。 南晓不是很关心这些繁琐杂事。把俘虏押送回来，他觉得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要等审出口供，直接去拦截那支车队，事情就算圆满。 他倒是比较关心钢铁侠的检修情况。在乌鸦岩被各种口径的武器轮流轰来轰去，小a临时山寨的能量护盾又不太靠谱，受损几乎是肯定的。 另外，爸爸没有参加战斗，一直在重卡里敲电脑。 几个月不见，他就好像从一名老飞行员转行变成了研究学者。这一路上都跟小a泡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捣鼓些啥。 对此，南晓还是比较好奇的。 然而他刚刚走到重卡附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吵闹声。 回头一看，出状况了。 佣兵队长竟然劫持了那个情报官，正跟赵船长他们对峙。 情报官吓得裤子中间都湿透了，全身不停地哆嗦。一把锋利的小刀顶在他脖子上，稍微用力即可划断颈动脉。 这事就离谱，佣兵队长哪来的小刀？ 0054.自由先锋号 南晓绕了一个圈子，从公路另一侧朝佣兵队长身后包抄。 只要靠近十米之内，他有信心一瞬间解决问题。 先卸胳膊，任凭佣兵队长拿把光剑都不好使。 远远地，他听到赵船长和佣兵队长在谈判。两人都说得很快，佣兵队长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屁话很多。 趁现在！ 子弹时间一开，空气顿时如胶水一般凝滞。 在胶水里游泳是什么感觉？和子弹时间时发动冲锋是一样的。 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南晓看到佣兵队长有反应了。他或许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竭力移动手腕，转动身躯，想要应对。 太慢了，就像1/100倍速的慢动作一样。 南晓一拳打在佣兵队长下巴上，随即夺下他的小刀。 这是一把很小的刀，折叠起来只有五厘米不到，像刮胡刀片一样锋利。 下巴整排牙齿都没了，佣兵队长咧着流血的嘴巴，呵呵呵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们想要那男人对吧，”佣兵队长说，“没用的，刚刚我劫持他的时候，悄悄地一刀割在他脖子后面的大血管上，他死定了。你以为我跟你们头儿扯那堆没用的是为什么？大家来回胡扯的时候，你们想要的那个人啊，血怕是都已经流干了呐。” 这时赵船长刚刚冲过来，听到佣兵队长的话，大吃一惊。 “什么！” 果然，情报官背后的西装都湿透了，黏糊糊的全是血。 南晓蹲下，摸摸情报官脖子，发现脉搏已经消失。 掀开头发，果然这男人脖子根儿的地方被划了很大一个口子，窝在衬衣领子内侧，非常隐蔽。 刚才佣兵队长捏着情报官脖子，确保他一声也叫不出来，真是十分心机。 急救无用，这个瘦弱的男人，就这么翻着白眼死掉了。 佣兵队长大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什么，不过这下你们的打算肯定破产了吧？来啊，杀了我？” 史铁牛举起枪，被赵船长压下去。 见赵船长不杀他，佣兵队长更嚣张了：“果然，你们不敢杀俘虏。你们是军人，军人必须遵守公约——” 砰！ 南晓拔出手枪，一枪掀掉了佣兵队长的头盖骨。 “我不是，”他对佣兵队长的尸体说，“我还没参军。” 见他敢杀俘，其他佣兵们吓得尿都出来了。“你不能杀我们！”一个俘虏高喊，“日内瓦公约要求你们保护战俘！” 南晓懒得理他们，问赵船长：“这人怎么知道我们要情报官？” 赵船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他很会察言观色，从我表情里读到了信息。”他叹息一声，“我还是太急躁了，毕竟情报官是唯一线索。要是拦不住那车队，不知道米国人又要研发出什么可怕武器。这场战争，他们有外星人支持，纠结了多个仆从国，国内那边很不乐观啊……” 南晓想了想：“交给我吧，我有办法。” 赵船长不相信：“人都死了，你还能让他活过来？” 此时说什么都不如做事来得直接。南晓走到情报官的尸体面前，开始翻兜。 酒吧结帐的发票……嗯，上面有酒吧地址和电话，有信用卡番号，是个有用的信息。 钱包……有保险证、驾照、银行卡和几张某商场的打折卡，这些都可以用来追查。 最重要的是，翻到了一张这个男人在办公室里时的照片。 这些都是线索，后面的事情交给小a就好。 一通大数据，小a筛出了有用的情报。 照片上，情报官佩戴有一张临时工卡，来自贝克斯菲尔德聚合物研究所。 应该是他去那里洽谈事务时在食堂的自拍。那里的餐盘都是不锈钢的，锃亮锃亮。从餐盘的反光中，小a解读到了工卡的条形码。其含义并不复杂，是他拜访研究所的日期、预定访客、以及预定的谈话内容。 这个叫做乔治·肯普的男人，于10天前拜访了贝克斯菲尔德聚合物研究所，和所长约翰·艾伍德谈了一次，会谈内容是运送自由先锋号的关键部件——先进核融合反应炉的样本。 所长约翰·艾伍德强调了这个反应炉的重要性。它代表着极其先进的技术，是泽塔人不愿意分享的尖端黑科技。实际上，它是在一艘坠落在米国东部的泽塔战斗艇里偶然找到的。那艘战斗艇非常罕见，至少大家之前从未见过。 小a报告：“一定是总旗舰爆炸时，从破损的实验区掉下去的。从他们的谈话记录里收集到的信息看，那是一艘先进技术验证艇。当时研发进度刚到80%，还不能量产。” 南晓问：“如果被他们拿到了，有什么后果？” “虽然贝克斯菲尔德研究所的网络是物理隔离的，但他们一些员工偶尔会把少量工作拿回家做。通过监控他们的网络，小a认为，如果被那个研究所拿到了先进核融合炉的样本，他们很可能将完成自由先锋号的研究。” “自由先锋号是什么？” “资料不足，推测是一个综合了多种泽塔军事科技的大型智能战斗机器人。小a建议把它抢过来，可以作为下一代钢铁侠的基干。” “你觉得那东西对我有用吗？” “控制系统没什么用，但躯干结构和武器系统应该有用，材料都是很先进的月球合金。” 正好南晓也受够了那个锈铁板焊起来的丑八怪初代机，小a的提议很对他心思。 他秘密去找赵船长，把小a打探到的情报说了一遍，最后提议：“不如暂时不动手，先让我用无人机监视着那个研究所。根据情报，他们正在研发的自由先锋号已经快完成了。等刚一做好，我就去把它抢过来！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既挫败米帝企图，又增强我们实力。” 这提议显然出乎赵船长预料。“这……”他皱起眉头思索。 “等他们完成研究？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就算抢不过来，我还可以把那个研究所炸掉。那里还能比乌鸦岩基地更结实？” 这话在理，赵船长一下就被说动了。 南晓趁机提条件：“在我动手之前，我想要这件事绝对保密。赵船长您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其他人，谁也不能告诉。对外就说没查到线索，暂时放弃拦截车队。” “……你在担心什么？” “只是谨慎起见而已。小心无大错，对吧。” “也对。”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南晓让小a派出无人机监视贝克斯菲尔德聚合物研究所，赵船长宣布因为情报官死了，拦截车队的计划取消，大家按原计划继续去天堂市。 宣布的时候，崔富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结果拦截计划还不是要泡汤？某人不是说有办法吗？原来是吹牛。” 南晓笑了笑：我南某人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0055.回忆中的夏季 深河奔涌，旷野开阔。 前往天堂市的路上，南晓一行人饱览西部风光。 莫哈维沙漠其实很大部分都不是沙漠。春暖花开季节，荒野里到处都是一丛丛的绿树。 装甲车越过河流，在戈壁滩中碾出自己的路。 突然，一辆轻坦的履带断了，顿时停下。 后面的悍马车停住，玛丽亚和她爹德里斯科十分利落地下车，拿着工具开始干活。 南晓也想帮忙，但根本插不上手。这两父女太熟练了，而且配合默契。 松开锁止机构，拆掉破损的履带板，换新，重钉履带销…… 不到十分钟，履带修理完毕！ 佩服佩服，南晓给老头递上一瓶伏特加。 巴掌大的玻璃小瓶，酒液晶莹纯净，是之前在洛圣都的战利品。 德里斯科顿时眼睛都笑弯了：“这个好！这个好！” 就在这时，玛丽亚忽然指着远处，说：“看，那边有个人。” 南晓回头一看，河岸远方的高台上确实有个骑马的人。脸色黑红，留一头长发，胸前挎着步枪，默默地注视车队。从衣着上看，像个印第安人。 德里斯科眯起眼睛望了望，也说：“是印第安土著。” 玛丽亚问：“他想干什么？” 德里斯科摇摇头：“大概率不干什么。我们只是路过，又没惹到他或他的部落。” 南晓举手对着高台挥了挥。 骑马的人默默看着，忽然勒马转身，消失在夕阳晚照中。 德里斯科叹息一声：“可怜的家伙，希望他的部落还能维持下去。不管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履带也修好了。” 南晓忽然对印第安人的遭遇有了兴趣：“印第安部落怎么了？” 德里斯科朝悍马车一歪头：“上车吧，我慢慢告诉你。” 上了车，德里斯科喝了半瓶酒，心满意足地打个酒嗝，说：“锈带联盟的印第安部落都过得很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为什么？” “因为红脖子们一直在扩张自己的农场。以前要收土地税，现在联邦政府都没了，土地税当然也彻底取消。牛仔们的西部时代又回来啦，要养牛养马，农场当然是越大越好。天堂市附近的印第安人保留区一再被重划。稍微肥沃一点的土地都被抢得一干二净，连根草都不留。” “这么说，洛圣都那边对印第安人还好些？” “好个屁。那边印第安人混得更惨，只能在工厂里打黑工。” 玛丽亚忽然说：“他们对斯拉夫人也不怎么样。我爸爸一辈子都在奔波流浪，老了才买下一块小农场，然后又被他们给毁了。” 她对南晓说：“去天堂市，你可得支棱着点。我太知道那些白皮会干些什么事情了。那里到处都是那种满肚皮坏水的家伙，狂妄大胆，为了一点钱随意拔枪。” 德里斯科劝慰女儿：“天堂市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承认，那里到处都是斜着眼睛看人的牛仔、一言不合就拔枪的混混、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不过，只要有钱，你得到的待遇也不会太坏。只要你充分证明自已有保住钱的实力。” 南晓点点头：“听起来，挺适合我们的。” 玛丽亚忽然握住他的手：“谢谢你。那天我拿着猎枪守在二楼上，但他们有五六个人，而我的枪膛里却只有两发子弹。我以为我完蛋了，是你救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凑得很近，整个人都靠过来，几乎要窝在南晓怀里。 剪了个短发的玛丽亚，很是英姿飒爽。 夕阳穿过车窗，照出她脸颊上的浅红。她脖子到肩膀的曲线真是非常柔和。 窗外景色不断退去，她低声说：“南晓，你要回你的重卡上去吗？还是再多留一会儿？我们可以聊聊……” 美人在抱，实话说，没点感觉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爹不就在旁边吗，这也太大胆了吧。 南晓偷眼瞥了瞥前面。德里斯科坐得端端正正地在开车，似乎啥也没听见。 玛丽亚又说：“我高中毕业，在技校学了一年修车，就当兵去了。那时爸妈他们还住在天堂市附近一个叫好泉镇的小地方。爸爸经营一家二手车店，整天在外面跑，买便宜的破车回来翻新再卖。生意不好，他心情也不好。特别爱喝酒。那时候他和妈妈经常吵架……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也拼命喝酒。她清醒的时候哭个不停，喝醉了反而还好些。每次喝得半醉，她就搂着我，说要带我回露西亚，回老家符拉迪沃斯托克。你知道那个城市，在你们的语言里，她叫海参崴。” 南晓好奇：“你爸妈老家都在海参崴？” 玛丽亚点点头：“他们是高中同学，一起到米国留学，然后结婚。” 不错啊，南晓想起前女友苏天曦了。她也是一年前到米国留学。刚开始两人还整天煲电话粥，后来几天一次电话，再后来彻底被拒，被删好友，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 算了算了，往事不要再提。 玛丽亚还在回忆：“妈妈喝醉的时候，总跟我讲海参崴。那个遥远的城市，去一趟要坐很久很久的火车。她说，她的家就在海边，是一座白石砌成的二层小楼。夏天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无边无际宁静的海。沙滩上到处都是漂亮的贝壳。她捡了好多回来，在门前砌成花园，五彩缤纷，好看得不得了……” 突然，她拍了一下驾驶座，对德里斯科喊：“太悲伤了！爸爸，来个欢快的曲子吧！” 下一刻，车里充满欢快舞曲。 0056.张司令的危机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感觉就像才过了五分钟，德里斯科突然就是一个急刹车。 幸好南晓及时稳住，不然他和玛丽亚都要飞到前排去了。 他没问老德里斯科为什么突然急刹，而是抓起步枪。 车里其他两人反应和他差不多。毕竟，大家都听到了前方的枪声。 还挺激烈的，长短枪的声音都有，还有重机枪那种低沉的嗵嗵声。 车队开始变阵，让坦克和装甲车顶在前头。 南晓的重卡防御力破表，体积又大，顶在最前面当盾牌。 步话机里传来赵船长的指挥：“各单位注意防御，下车散开！” 当时车队正好开到一个山坡上，而枪声在山坡对面乱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公路两边都是被打烂了的车，大概事情不会小。 南晓带着枪跑到最前面，看见赵船长正在跟一个身穿土黄色军装的人交涉。 土黄色军装的士兵疑惑地瞧着赵船长：“你说你们商队从西面来？经过莫哈维沙漠？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匪帮，你们敢情是疯了吧？” 不知道赵船长编了什么鬼话，反正那士兵看来是相信了，把他们当作一支来自西面的商队。 南晓插了一嘴：“这里是什么地方？” 士兵说：“这里是利普顿山岭哨卡，天堂市的外围第一道防御。我们是第四步兵营的，隶属锈带联盟，负责保卫天堂市的安危。嘛，虽然我们为天堂市流血流汗，但那帮市政府的家伙却不管我们死活。”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匪帮劫持了一支大商队，跟我们的人打了起来。” “所以……前路不通？” 士兵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被堵在哨卡的也不止你们一支商队啦。这两天从西面来的几支商队都走不了，全在哨卡呆着。我劝你们也等一等，等东面道路畅通了再上路。不用担心，我们哨卡这里补给还算够。弹药、枪械维修、粮食、什么都有。晚上想去酒吧乐呵一下，兵营那里也有酒吧。” ……所以你们这里到底是兵营还是旅店？ 士兵胳膊上缠着渗血的绷带，看来打仗是真的。 要不是这样，南晓都有点怀疑是他们的人假扮土匪勒索商队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棕色皮肤，看起来像是黑白混血。明显他的军衔较高，那士兵立刻就向他立正敬礼：“你好，中校。” 咖啡色男人漫不经心地回礼，主要注意力放在赵船长以及他身后一长溜车上：“你们是西面来的商队？主要经营项目是军火？”他从士兵手里拿过一张单据，翻来覆去地看着。 赵船长刚想说点啥，那男人又说：“我叫奈特，第四步兵营营长，是这里的军事主官。情况可能刚才我们的人已经跟你说过了。前面小镇上，一帮匪徒劫持了商队，正在跟我们的人交战。你们来这真不是时候。要是我放你们过去，大概率也是送命。” 南晓问：“这里是锈带联盟的辖区吧？你们没有一个计划来恢复治安吗？” 奈特营长牢骚满腹：“计划？给我的命令是将兵力集中在哨卡周围，确保15号公路的运输安全。这明明就是两个相反的命令。我手头的士兵就这么点。要我集中兵力保住哨卡，没问题。要我确保15号公路安全，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没有援兵吗？” “军队到处调动，偶尔也经过哨卡，但不会停下来帮我们干活。等大部队离开，那些土匪又冒出来了。我知道他们的老巢就在东面，就在科罗拉多河对岸的山里。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是穿着红内裤的超人。” 说到这里，奈特营长的视线忽然停留在车队最前方的那辆艾布拉姆斯上。那是小a从乌鸦岩基地里抢来的，刚刚升级了勇士套件，一堆科幻感的反应装甲看着很拉风。 “你们装备不错，想接受委托吗？” 赵船长立刻摇头：“带点东西还行，剿匪就算了。我们只是商队，不想跟土匪打仗。” 奈特营长遗憾地摇摇头：“好吧。那我们过几天再去给那支商队收尸。说起来，他们的头儿跟你们一样，也是个华裔呐。胖胖的家伙，我挺喜欢他的——” 胖胖的华裔？ 南晓心头一动，拿出手机，向奈特营长展示他和张司令的合影：“是照片上这个人吗？” 奈特营长眯起眼睛看了一阵：“没错，就是这家伙。” 张司令被困住了！ 难怪这几天发消息，这家伙总是不回。 不过他怎么会带着商队跑这么远呢？张氏军火不是只做洛圣都附近的生意吗？ 现在也没空琢磨这些了，南晓立刻说：“我准备去侦查一下前方的情况，有更多情报可以共享给我吗？” 奈特营长上下打量南晓：“年轻人，你很勇啊。探查前方情况？你想潜入山坡下面那个被土匪占据的小镇吗？老实跟你说，我派去的几个游骑兵都没回来。其中一个还被他们钉在十字架上面，活活烧成了一堆黑炭。” 南晓没耐心向他证明自己的实力，直截了当：“只要告诉我那些你认为我必须知道的情报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奈特营长点点头：“有勇气的家伙，好，跟我来。” 翻过山梁，可以看到下方冒着黑烟的小镇。 奈特指着黑烟最浓的地方：“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利普顿。本来是个给来去商队提供住宿饮食油料补给的小镇。几天前，山里的土匪们突然占领了它，控制了来不及逃跑的所有商队以及小镇居民。我的人只能维持防线，不让他们攻到哨卡来。但要干掉那些土匪，可就是有心无力了。” 南晓看看哨卡里成排的装甲车和坦克：“我猜你还是有点实力的。只是不清楚敌情，不敢贸然投入部队。” 奈特营长一口承认：“没错，我的好小伙子可不能白白牺牲。所以你要是能带回来明确的情报，我倒是可以下令出击。如果你没回来，我会按最高标准向你们商队的头儿支付抚恤金。” 他拍着南晓肩膀，一副不看好的表情：“拿着一支破步枪就敢前去侦查……祝你好运。” 0057.一场误会? 山的那一边，就是前往天堂市路上必经的一个小镇——利普顿。 夜色茫茫，南晓骑上一辆据点里顺来的摩托，向目的地出发。 小镇的战局如何，通过小a的无人机侦察，他大概已经掌握了。 情况十分不妙，小镇的主要道路上竖着一根又一根十字架，下面架着柴火。被熏得漆黑的尸体挂在上面。从天上看，很像是烤青蛙。 还好，那些被熏黑的一个个都很瘦。张司令那个体型的，目前还没见到。 南晓准备速战速决，直接冲进那些匪徒中间，把他们统统杀光。 没有必要讲什么道理，也不需要谈判，杀光就对了。死了的土匪什么浪花也翻不起来。 他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 摩托车直接冲进小镇！ 然而，空无一人。 当时南晓指头都放到扳机上了，却没有目标，就有点迷惑。 怎么回事，一路骑车过来也就二十多分钟，并没有耽搁啊。 刚刚在山上还听到下面炒豆子一样枪声乱响，怎么到了地头，却人影都看不见。 枪声还在继续响，就很诡异。 沿着枪声，南晓走向小镇中央最大的那幢木屋。 看招牌，那里应该是镇公所。也就是镇政府办公的地方。 玻璃就没有一扇是完好的。但没有看到窗口有人，也没看到有枪口焰的火光。 倒是门口钉着的两个十字架非常吓人。挂在上面被烤干的人，嘴唇严重后缩，牙齿都暴露在外。 南晓抬头打量了一下，虽然看不出肤色，但很明显不是张司令。 老实说，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张司令。其他人的死活并不是很关心。 镇公所的门紧闭着。他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放着一个录音机，一根线连到窗口附近的大喇叭上。 原来是这么一个古老的伎俩。可笑那些天堂市的兵胆小如鼠，一直在对面乒乒乓乓地放枪，却不敢到镇里来侦察一下。 录音机旁的桌上摆着一张纸。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敢到这里来，你的勇气合格了。想要从我们手里把人夺回去吗？你该去二楼，问问那个可怜的印第安人。” 南晓走上二楼，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印第安人。 两根长钉穿过他膝盖，把他钉在地上。两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粗绳系着他手腕，把他吊成老鹰飞翔的姿势。他没穿上衣，肋骨从背后被一根根砍断，掰开。向天空撑开的样子，很像是血鹰的翅膀。 他应该是死定了，但因为十分强壮，因此还没有死。 南晓走过去，喂了他一颗金色胶囊。 杰特粒子，外星人用于对抗超空间跳跃飞行产生的时空混乱。这个剂量对地球人来说是必死的，但极短时间之内，它能起到刺激中枢神经的作用，让人极端清醒。 这人身体强壮，药效应该不错。 果然，那印第安人迅速清醒，两眼炯炯有神。 “你是谁？” “我是张氏企业的朋友，他们的商队被袭击了，对吧。你知道张世林的下落吗？”南晓把照片给印第安人看，“就这个人，胖胖的家伙。” 印第安人点点头：“他是商队老板。” “他现在在哪？” “被那些白人土匪带走了。我听说，他们的老巢在科罗拉多河对岸的山里，但具体在哪就不知道了。”印第安人抬头望着南晓：“你要去救他吗？” “没错。” “能不能请你也救救我儿子？他还不到二十岁，也被那些白人抓走了。落到那些奴隶主手里，最好的结局也是干活干到死。我、我不能让他落到那个地步。” “我尽量。” “谢谢，谢谢，他的名字叫查特斯。查特斯·飞鹰，最后一个飞鹰部落的人。”印第安人惨淡地笑了一下，“我死了之后，他就是最后一个。”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救出查特斯，让他带你去飞鹰部落藏宝的地方。告诉他，是居厄·飞鹰的决定。那是你从未见过的神奇宝物，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印第安人的藏宝？估计是黄金一类的吧。 虽然并没有抱有很大的期待，但反正顺路，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南晓就答应了。 这时杰特粒子的效果渐渐消退。副作用的反噬让这个印第安人陷入昏迷。他垂下脑袋，断了气。 小a报告：“已完成对整幢房屋的扫描。综合分析，敌人共有五十名左右，分乘十辆大型越野车，大约在十五分钟前离开。” 十五分钟，那应该还没能渡过科罗拉多河。 南晓跨上摩托，全速追击！ 根据小a的向导，疯狂飚车了一阵之后，南晓看到了远方疾驰的车队。 十辆越野车，各种型号都有。主要是带拖斗的皮卡，也有悍马和卡迪拉克等等。 还有一些人是骑摩托的。穿着带钢钉的黑色皮衣，背着突击步枪，典型的红脖老炮。 这个距离，差不多可以狙击了。 然而并不知道张司令在哪辆车里。如果无差别狙击的话，也许会造成误伤。 他想了想，决定放弃远程狙击的想法，而是直接拦截。 拧大油门，高速靠近。 很快，车队就注意到了这辆单独前来追击的摩托。 和南晓预想的一样，他们放慢了速度，散开，包抄过来。 既然敌人主动过来，他索性停下，关掉引擎，就在原地等着。 很快，他就被包围了。 和小a的预计一样，十辆车上大概五十个红脖老炮，粗胳膊上全是刺青，相貌十分凶狠。 五十个人而已，五分钟就能把他们全杀光。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日尧？日尧是你？” 南晓抬头，看到张司令胖胖的脸。他从其中一辆皮卡后座探出头来，没有黑眼圈和青肿，似乎没挨打。 “张司令？没事吧？”他对老朋友说，“别担心，乖乖坐回去，很快我就把你救出来。” 然而张司令似乎完全没听他在说啥，急着对那些红脖老炮说：“别开枪！他是我朋友！这肯定是误会！” 误会？ 南晓有点懵：什么意思？ 0058.小心唐尼家族 当时起码有七八十支枪指着南晓，然而被无视了。 南晓唯一没立刻动手的原因，是他一时没摸清张司令什么意思。 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很清楚张司令不是坏人。 但他为什么会跟这些白皮土匪混在一起？ 假冒的？ 不、声音、相貌、说话口癖都对，克隆一个出来也演不了这么真。 难道白皮土匪是好人？ 嗯……这些浑身刺青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他想了想，问：“张司令，你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你到京海市来玩。我们一起去中山东路上那间最热闹的酒吧。然后你看到了一个漂亮妞，但是她旁边有个剧丑的老男人。你端着一杯酒走过去，对她说了什么？” 张司令想了一会儿，啥也没说，眨眨左眼。 南晓点点头，突然拔枪—— 子弹时间！ 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子弹时间结束，五十个白皮整齐地躺在地上，人人眉心一个血洞。 张司令和车上那些奴隶都吓呆了，傻傻地看着南晓。 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瞬间，南晓周身出现了无数幻影手臂，无数的火焰，无数的闪光，而每一道闪光，便会带走一条性命。 这、人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吗？ 这还是人吗？ 南晓走向张司令，替他拉开门：“你当时说‘如果你被挟持了，就眨一下左眼。’那美女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滚粗，死胖子。’唉——” 两人忽然一起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那种。 回去的路上，张司令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张氏军火公司、几天前刚刚破产。 并不是因为资金链断裂，也不是因为管理不善，事实上，公司财务状况虽然有些窘迫，但只要守住厂子，经营下去问题不大。 破产是因为有人要他们破产，就这么简单。 工厂被封闭，工人被强行遣散，客户拒付货款，供应商追讨尚未到期的欠账。 转眼之间，一个欣欣向荣的企业就完蛋了。 “我们准备去夜之城，在西海岸的德尔科罗纳多湾。我爸在那边有一些老朋友，还保持着联系。我们可以在那边重新把生意做起来，白手再起家。” 南晓是第一次听说夜之城的名字，对那里不是很了解。而且张司令已经做了决定，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过多发表意见。 “那你这次出来是干什么，还落到一帮土匪的手里。” “收债。天堂市的一些军火商赊了我们的枪去卖，听说我们倒闭了，直接不肯还钱。这哪行，我得把钱要回来。一共四家，有将近一百万呢。” 张司令摇摇头：“运气不好，刚到利普顿，就遇到了土匪。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估计下半辈子就在科罗拉多河那边的山里种玉米了。” 南晓拍拍他肩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到了天堂市，我陪你要帐去，必把钱给你要回来。” “日尧……” “咱俩谁跟谁，不用客气。” 这时坐在张司令身边的那个印第安小伙儿闷声闷气地说话了：“我绝不会给他们种玉米。飞鹰部落，永不为奴。” 他就是查特斯·飞鹰，居厄·飞鹰之子。听到父亲的死讯，他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闷头抽烟。印第安人的长管旱烟呛得很，但他每次都深深地吸到肺里去，很久才吐一个烟圈。 南晓跟他攀谈起来：“我听说，印第安人部落过的不算太好？” “是，那些白人匪帮抢走了我们的土地，杀人，把人钉在十字架上烧死，或者其他残酷的死法。部落里强壮的男人都被杀死，或者钉上脚镣当奴隶。女人要么被卖掉，要么被他们折磨死。” “锈带联盟不为你们主持公道吗？” 查特斯·飞鹰往车窗外唾了一口：“那些土匪，我听说有些人就是锈带联盟的大股东，一个人有几百上千张投票权。你要锈带联盟去打土匪？那不是等于打他们自己吗？” 张司令也说：“锈带联盟就是一个伪装成政府的土匪窝！” 查特斯·飞鹰对南晓说：“父亲让我带你去飞鹰部落藏宝的地方，我一定带你去。我们飞鹰部落的人言出必践。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土地，现在在一群土匪手里。” 南晓点点头：“那不是问题。你带我去就行了。我准能好好跟他们讲讲道理。” 查特斯·飞鹰点点头，拿起一把吉他开始弹，曲调十分悲凉。 他应该是在纪念亲人吧，南晓并不想打扰他。 车队滚滚向东，一路返回，很快就回到利普顿哨卡。 听说土匪被全歼，奈特中校眼珠足足大了两圈。“不可能吧！”他脱口而出，“你竟然一个人就干掉了老唐尼那么多人？这怎么可能？” 南晓瞧他一眼：“看来你很清楚对面是谁嘛，根本不需要我去侦查。” 奈特中校尴尬地笑了笑，向南晓伸出手。 两人握手的一瞬间，他忽然将南晓拉近，用另一只手拍南晓肩膀，同时悄悄地说：“等你们到了天堂市，一定要小心唐尼家族。” 看来，这个军官其实还不算太坏。 0059.天堂市 天堂市。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里一点儿都不像天堂。 战争给这座城市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到处都是倒塌的楼房。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坑不断。社区里杂草丛生。 然而这里确实很热闹。 无论是路边摆摊的小贩，还是楼上醒目的电子广告牌，统统都向新来的人展现着这座城市的活力。 个人武装完全不是问题。南晓他们的坦克开进城里也没遇到任何麻烦。检查站的士兵按重量收取了过路税就不管了，最多提醒他们一句城里不许开炮。 换句话说，开枪是可以的。 事实上，这城里就没断过枪声。 打架的也不少。一路上起码有五个人从路边的各种建筑里被扔出来。 坦克有效地遏制了别人过来找他们麻烦。炮管够粗就是正义。 他们甚至帮忙制止了一次抢劫。一辆黑色林肯被三辆摩托堵在路边，南晓把悍马车上的重机枪转过去，吆喝了一声，摩托就跑了。 阳光明亮的街道，嘈杂的人群，仿佛能听见金钱流动的声音。 赵船长宣布：“我们在天堂市稍微休整几天，修理一下车子，补充一点物资。” 步话机频道里欢呼起来，众人都为这个决定感到高兴。 跋涉了几天，确实有点累。 赵船长放下步话机，低声对南晓说：“我们在天堂市的这几天，你最好赶紧搞定那个什么研究所。” “没问题。“ 在一家汽车旅馆安顿下来之后，赵船长宣布解散。众人可以自由活动，只是记得保持联系。 于是南晓就带着张司令、玛丽亚、飞鹰等几个，去了一家酒吧散心。 刚一进门，就看见毕大福横在门边，脸上全是血。 嗯？ 南晓上去把人扶起来，问：“怎么回事？” 毕大福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看见是南晓，说：“崔富那家伙，赌钱输了，怀疑对方出老千，然后就打了起来……”他喘几口气，又说，“他跟史铁牛还在里面……二楼。” 好家伙的，这事能不管？ 南晓撸起袖子就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打架的声音越发大了。 duang的一下，崔富被人横着扔出来，门都撞破了。 里面史铁牛还在跟人打，不过是好几个人打他一个。这就比较吃亏。而且那些人不地道，什么链条锁棒球棍的统统都上了，打得史铁牛头破血流。 南晓过去，一脚把正要砸史铁牛闷棍的一个男人踹开。 笔直地踹出了窗外，直接撞碎玻璃，顺着二楼外面的遮阳布帘滚了下去。 然后他又从后面勒住另一个男人双臂，史铁牛趁机狠狠给了那男人下巴两拳，打得对手直翻白眼。 这时其他人大喊一声也都上了。飞鹰是最狠的，不吭声，一下一个。玛丽亚也不差，一手断子绝孙脚使出来神出鬼没。连身材比较臃肿的张司令都打倒了一个，抡起酒瓶子给拍倒的，非常利落。 战斗一转眼就形势大变换。刚刚史铁牛差点被人打死，现在是他追着别人痛殴了。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冲进来一堆黑衣保镖。一个人朝天啪啪两枪，大喊：“都别动！再动就开枪啦！” 一个整洁的小胡子男人走进来。他戴着小圆黑呢绒礼帽，浑身上下收拾得非常光鲜，连胡子都翘得很文艺。“没人敢在唐尼家族的赌场打架，”他打量着在场的南晓等人，“先生们，如果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恐怕你们今天就走不出去了。” 南晓说：“有人怀疑你们这里赌钱作弊。” 小胡子男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作弊？整个天堂市都知道，唐尼家族的赌场是最干净的。” 南晓拉开背包，拿出一根巨大的金条，大概有10kg重。 金条放到桌上的时候，屋里很多人呼吸都加快了。 “我们来赌一局，”南晓说，“你的赌场不是不作弊吗，证明一下。” 小胡子男人微笑：“非常欢迎。” 一个小时后，小胡子男人笑不出来了。 金条还在南晓面前，旁边是摞得山一样高的筹码。 南晓看看手里的牌，随手把一堆筹码推出去。 他对面的庄家满头是汗，双手颤抖，想了好久，沮丧地摇摇头，示意不跟。 南晓翻开手里的牌，一对小2：“你看，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庄家面前已经没多少筹码，稀稀拉拉的。 南晓搂过所有筹码，说：“再赌下去也没意思了，走啦。” 临走之前，他对站在一边的小胡子男人说：“看来我朋友错怪你们了，唐尼家族的赌场确实没有作弊。” 看着他大摇大摆地带着钱和人离开，有黑衣保镖不忿，就想拔枪。 然而，被小胡子男人拦住了。 “那个人的手很快，”他说，“我让最好的庄家跟他赌，中间我看着庄家至少换了五把牌，然而每一把都是他赢，每把他的牌都正好大一级。你觉得是为什么？” 旁边的跟班傻乎乎地说：“他运气很好？” “笨蛋，肯定是他也换了牌！而且换得神不知鬼不觉，我当面都没看出来。这是人能做到的事？不、这个人绝对不普通。” 他对跟班说：“去、给我彻底调查他。查清他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来天堂市干什么。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家伙。” 0060.无差别杀人 赢了一大笔钱。 把筹码统统换成金美元之后，背包变得更沉重了。 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一万多吧。 一群人顺着大街往前走，沿途疯狂购物，看见什么想要的当场就买。 商店里东西确实不少，从酒、咖啡、烤烟、子弹等日常生活用品，到野地里捡回来的“外星人飞船零件”什么都有。摆个破碗就敢说是“古老东方宋代秘色青瓷”，买不买全看眼力。 毕大福买了二锅头，史铁牛买了一把猎刀，玛丽亚买了一个可以当指虎用的银戒指，飞鹰买了一袋烤烟…… 众人坐在街沿上喝二锅头的时候，忽然德里斯科跑过来：“你们在这里！快去，船医小姐被人包围了！” 德里斯科习惯用职业称呼每个人。他说“船医小姐”的时候，就是在指卓兰。 这还了得！ 众人跟着德里斯科跑过去，果然看见卓兰被几个男人围住。 地上掉了一支小手枪，被踩来踩去，应该是她的。 她死死抱住路灯不肯松手，要不多半就被拖走了。 旁边就是一条小黑巷，被拖进去之后恐怕没什么好事。 “救命！” 卓兰抱着路灯尖叫，然而没人理他。 一些人站在远处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拿她打赌。 南晓跑过去，听见一个长得很猥琐的男人对另一个粗壮男人说：“就是这女的！这女的跟他们是一伙儿的，都住在跃马汽车旅馆。” 这时那猥琐男人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南晓。“啊——”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南晓飞起一拳打在他脸上，猥琐男人像一根木棍那样直挺挺地倒下。 又是一拳，粗壮男人也倒了。 眼看打不赢，拉扯卓兰的小混混们瞬间跑得影子都看不见。 卓兰这时才放开路灯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衣领。 “你怎么被这些混混盯上的。”南晓问她。 “谁知道？我就是出来随便买点东西，然后就被地上这个猥琐得像猴子一样的家伙盯上了。我觉得不对，想跑开，结果他叫了一群人来拦截我。” 南晓踢了踢地上那猥琐瘦男：“喂，起来。” 猥琐瘦男哀嚎：“救命！救救我！不要杀我！” 南晓问他：“你为什么要拐我朋友？” “没有！没有！我……我……我搞错了，对不起，我搞错了，放过我吧！” “我刚才听你说‘这女人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所以你是想打我的主意？” “对不起，是有人出钱要打听你们的消息。我只是个私家侦探！” “谁要打听我的消息？” “……我不能说，说了一定会死的！” “不说你现在就会死，你看我长得像好人吗？” 猥琐瘦男看了看南晓，大概觉得他体格不壮，没有什么威慑力，还是不肯说。 这时旁边的壮男渐渐醒过来。南晓就一枪打爆了猥琐瘦男的脑袋。 壮男被喷了一脸血，顿时精神了很多。 南晓把他拎起来：“也许我该像打爆刚才那家伙一样打爆你的头，我应该这么做吗？” 壮男吓尿了：“不……不……不要那样，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想知道的事情没人告诉我，我就很不高兴。刚才那个瘦子不肯说，现在轮到你了。到底是谁想打听我的消息？” 壮男低声说：“……是唐尼家族的小罗伯特·唐尼。就是唐尼赌场的老板。” 哦，原来如此。 南晓捏着壮男的脖子，用力扭了一下。嘎巴，颈骨碎了，壮男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这时其他人刚刚跑过来，看着地上两具尸体目瞪口呆。 卓兰惊讶地看着南晓：“你杀了他们？为什么？” 南晓比她还惊讶：“他们差点把你拉到那条黑巷子里面去，拿膝盖想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吧。我要是不管，明天你就是一具尸体从里面抬出来。你觉得我不该杀他们？” “这个，不是……” “你也不是第一天看见我杀人了吧。在乌鸦岩，我杀得不够多？” “那是在打仗，跟现在不一样。” 南晓揉揉拳头：“我刚到洛圣都的时候，对人很和气，特别守规矩。但后来我慢慢发现，这边和我们的国家完全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人性沦丧，路过一人都有可能毫无缘由给你一拳。很多时候，我看到正义没法伸张，弱者被踩到泥里没人管。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对付那些人，只有杀了最有效。毕竟死人不会报复。不管他有多坏，死了就是一堆肉而已。” 卓兰依然很惊讶，仿佛三观受到了震撼。 玛丽亚倒是特别能理解，嚼着口香糖，踢了踢地上的尸体，面不改色。 南晓把悍马车钥匙丢给她：“你开车带大家回去，我有点事情做。” 卓兰可能想问什么，但不等她问出口，南晓就走开了。 刚刚走到街口，他就察觉后面有人跟上。 他不动声色，拐到一个巷子里。等后面那人过来，就把他脖子一捏。 “你也是唐尼家族的探子？” 那人憋得脖子都红了：“不、不是，你听说过‘黑市’吗？” “黑市？” “对，一个深层网络。在那里什么都能买，什么都能卖。你跟唐尼家族对上了吧？想要他们的情报吗？只要给钱，什么都能买到。” 他拿出一张名片：“我、我只是个打工的，黑市的推广员而已。不要杀我。” 但南晓还是咔嚓一下捏断了他颈骨。 他把尸体扔进垃圾桶，在盖儿上拍了拍：““抱歉，我不确定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或许是个陷阱。我遇到这种骗人上当的事情够多了。如果你没撒谎，那我向你道歉。” 黑市的名片是深黑色的，上面只有一个网址。 南晓看了看，把名片放进钱包，继续往前走。 0061.我敢接你的活儿，就不怕你反悔 天堂市的街头，到处都是网吧。 南晓随便找了一间网吧，要了个单间，开始上网。 打开那个网址，输入名片上的序列号，光标变成沙漏，开始慢慢转动。 同时他也让小a监控那个网址。 现在小a控制着很多服务器，到处都是分身，监控一个网址很简单。 然而，听小a的报告，这个网址似乎并不简单。 从输入那个网址开始，这台机器就被入侵了。一个巧妙的程序伪装成浏览器插件被下载，迅速打开一些不常用的端口，开始下载更多后门程序。就在光标转动的时候，整台电脑的控制权已经落到别人手里。 屏幕突然变黑。 光标变成了一根横杠，跳动着打出绿色字母：“欢迎来到黑市。这里一切都可以买卖。你想要什么？” 南晓打字：“唐尼家族的情报。” 对面停顿了一下：“这可不便宜。” “多少钱？”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唐尼家族的情报可不是小事情。我这个人其实不太相信别人。你想从我这里买情报？你首先得证明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一般而言还是说话算话的。” “哼，我从没见过哪个笨蛋说自己是笨蛋。” “这话在理。不过我做事确实可靠，这一点我没必要撒谎。我可以长期照顾你生意——” “从我这里买消息的人通常死得很快。倒不是我骗他们，而是他们一般都买那种特别致命的消息，就像你一样。” “多跟我交易几次，你就知道了。” “不、你要首先向我证明你值得信赖。” “你这样是做不成生意的。” “……再见。祝你跟唐尼家族的事儿一帆风顺。” 对面说完就把线路掐了，屏幕上一片漆黑。 这时小a突然报告：“主人，这个跟您联系的黑市店主，ip和之前那个叫黑笠豪的是同一人。” 纳尼？ 一直让小a监视着黑暗正义联盟的活动，没想到今天无心得到这么大一个收获。 那个一直道貌岸然地在新兵版块上给人讲课的黑笠豪，原来私下里是个情报贩子？ “给我更多情报。”他指示小a。 很快，更多情报就发到了他手机上。 黑笠豪，真名谢默，白天在夜之城某游戏公司当一个摸鱼的程序员，晚上活跃于网络，热衷于做一个情报贩子。加入黑暗正义联盟之后，因为他情报多而且准确，很快就拿到了版主权限，负责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而他借助黑暗正义联盟又搞到更多免费的情报，两头吃。 夜之城，距离天堂市419英里，开车大概要5个小时。 太远了，南晓想了想，决定暂时不上门找他。 反正夜之城就在青龙义勇军的行进路线上，迟早要到那里的。那家伙跑不了。 “小a，现在反向入侵他的电脑。” “好，马上就做。” 很快，对话程序又启动了，光标再度变成一根横杠。 南晓打字：“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对面惊慌地打了几个无意义的字母，然后又删掉。 从小a的报告里，南晓得知对面正在疯狂地做一些防卫工作。 首先是拔网线。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小a强制打开了他电脑上的无线网卡，并借用他的手机网络连线。拔掉网线还没一分钟，又连上了。 打开黑笠豪的电脑摄像头，画面上出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秃顶，周围一圈很油腻的长发，眼袋和黑眼圈都说明这人经常熬夜。 这就是新兵版一身正气的黑笠豪版主？ 长得……很是猥琐啊。 “嗨、”南晓打字跟他打招呼，“我看到你了。” 对面犹豫了一下，从地上摸起一柄铁锤。 南晓赶紧劝阻：“何必呢。你这电脑性能不错，砸了怪可惜的。再说，你的手机、电视、手表……哪个没有摄像头？你要把它们都砸了吗？就算都砸掉，我也有办法。不信你看看你家门外那个路灯杆儿上那个治安摄像头，看它是不是转过来了，还冲你上下点头呐。有本事你就把警察的摄像头也拆掉，看他们会不会抓你去吃牢饭。” 对面放下锤子，又想去拉窗帘。 南晓不得不再次劝阻：“别激动，我找你是为了买情报。你要我证明自己值得信赖。我这不是证明了吗？我要是有坏心，现在就随手拨三个数字报警。最近的一辆警车离你家也就200米不到，你能逃得掉，算你腿够快。” 对面犹豫了一阵，放下铁锤。 “我已经很老了，”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北加州这种土匪窝活到现在吗？” “我猜是你够谨慎。” “没错，我就是因为够谨慎，才熬死了无数个同行，最终活下来。我遇到过无数挑战对手。他们比我聪明、比我有钱、比我人脉深厚，然而他们都死了。” “再谨慎的人，做这行有时也得赌一赌。” “……你付得起钱吗？” “那得看你要价多少。” 谢默（黑笠豪）不直接回答，而是花样抬价：“我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在北加州耐心编起一张情报网络。它每天给我提供无数新鲜情报，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手，绝对保真。所以我的生意才好，才有钱雇人上街发小广告。” “直接报价吧，别墨迹。” “……几天前，老鲍勃·克劳馥的一批手下袭击了利普顿。” “如果你要情报换情报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批手下现在在哪。” “不必，我有可靠消息，那些人刚死不久。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报告给老鲍勃·克劳馥一个消息，说俘虏里有个叫查特斯·飞鹰的，是飞鹰部落酋长的儿子，也是最后一个飞鹰部落的人。他知道飞鹰部落宝藏的下落。” 南晓一阵无语：没想到这事传得还挺快。 “关于飞鹰的宝藏，你想知道什么？藏宝地点？我估计打听不到。” “不、我想你去干掉老鲍勃·克劳馥。那家伙暗地里是个大土匪，在科罗拉多河东面的山区里有个很大的奴隶农庄。你肯定能从他身上弄到很多钱，都是你的。” “为什么要干掉他？你跟他有仇？” “他不止一次妨碍我的生意了。干掉他对我有好处。” 南晓想了想，觉得拿一个陌生人的脑袋换唐尼家族的情报很划算，就表示同意。 “很好，等我在报纸上看到老鲍勃·克劳馥的死讯，我就告诉你唐尼家族的核心秘密情报。绝对的物超所值。等你看到那份情报，你就会知道你占了大便宜。” “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面似乎很不甘心，纠结了一阵终于问：“你就不怕我反悔？” 南晓反手给他一个大惊喜：“反悔？你以为你躲在夜之城太平洲的下水道里，我就找不到你吗？我敢接你的活儿，就不怕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