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青云直上肖毅杜鹃》 第1章 2018年秋，滨海市第一监狱。 肖毅走出监狱大门，他抬起头闭上眼睛，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没有看到妻子杜鹃，他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杜鹃不可能这么早等在外面，现在的杜鹃，可不是以前那个临柜的小职员了，而是资产管理部主任，忙得很。 路过一家鲜花店，买了一束妻子最喜欢的干枝杜鹃花，闻了闻，有点淡香。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虽然他告诫自己不要朝花店对面的滨海银行总行的办公大楼看，但当走到近前时，他还是按捺不住，默默地停住脚步，不由自主地看着那栋高大宏伟的建筑。 三年前的元旦前夕，他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当时他作为“十佳滨银之星”即将得到总行领导的授奖，然而，就在他准备上台领奖的时候，会议室大门打开，四名警察走了进来…… 他的脑海里，仿佛又重现着那天的画面，那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当然，也是至暗时刻。 “十佳滨银之星”是滨海银行的旗帜，是全国范围内三万多名从业者中的佼佼者，而他，还是支行正在公示中的副行长人选。 这一切都随着一副手铐消失了…… 往事如风。 站在自家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掏出来钥匙，怎奈钥匙不对版，锁孔进不去，起初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家门，再仔细一看，是家门换锁了。 杜鹃没跟他说家里换锁的事，他看了看表，掏出手机，准备给杜鹃打个电话。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杜鹃。 “肖毅，你在哪儿？” “我在家门口，你换锁了？” “嗯，你提前出来了？这样，你先去妈家吧，我晚上再回去。” “你先把钥匙给我送回来。” “行里太忙，实在走不开，要不我就去接你了，就这样吧。”杜鹃说完挂了电话。 还没进家门就要出去，肖毅很不情愿，看了看手里的干枝花，这花半不能让丈母娘看见，指不定她说出什么损话。，这样想着就把花放在楼前绿化带的背阴处。 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钟楼，那是滨海大酒店的标志，滨海支行就在这个钟楼的左侧，跟同城的滨海总行隔着半个城的距离。 当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等绿灯的时候，一脸黑色的奥迪车从他来的方向驶过。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正是妻子杜鹃，她的头像是靠在开车人的肩上，那个男人的侧影有些熟悉，很像是他的同学，行长王辉。 怎么可能，她不是在行里正忙吗？ 肖毅的内心有些不安，甩甩头，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一个是感情基础牢固的妻子，一个是关系要好的同学，一个当初不顾家里反对也要跟他结婚，一个是肖毅不惜扛雷入狱也要全力保护的兄弟，这种情况他们不可能背叛自己。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又轻快起来。 岳母家住的地方是过去二纺厂的家属院，两排八十年代建造的连体平房，因为杜鹃的弟弟腿有残疾，住不了楼房，前几年他们给岳母将平房修缮一新，房前的小院换上了铁艺栅栏，院里种着各种蔬菜和月季花。 刚拐过前排房子，就传来岳母说话的声音。 “李婶，怎么好几天没看见你？” “嗨——前几天姑爷出钱，让姑娘给我们老俩报了个旅游团，回来后想让我们去他们新家住段时间，我那老头子住不惯楼房，享不了那福，就回来了。” 岳母羡慕地说道：“哎呦喂，瞧瞧你那孝顺的姑爷，多好，比养儿子都强！” “鹃鹃妈，你姑爷以前也挺孝顺你们的呀，又是给你们装修房子又是管你们花钱，把我们大家都羡慕死了。” 岳母叹着气说道：“唉——别提他，一提我就闹心！” 李婶的声音：“我听人说，你姑爷在监狱里表现得很好，减了好几次刑呢，快出来了吧？” “大概就是这一两天出来吧，具体日期我不问。” 肖毅听到这里，不由地止住脚步，偷听岳母和邻居的谈话。 李婶说：“听你这口气，好像不希望他出来？” “他永远不出来才好呢，我家鹃鹃就解脱了。”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岳母压低声音说：“做老家儿的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谁不希望子女过得好？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看见有辆高级卧车送鹃鹃回来？” “是啊，我一直想问你这是你家哪门子高亲？” 听到这里，肖毅的心就是一沉，他脑海浮现出刚才那辆车里的画面。 岳母的声音：“什么高亲，那是鹃鹃他们领导，行长，年初调到分行当副行长去了，临走前把鹃鹃从行长助理提拔为资产负债管理部主任，听说这个位置不显山不露水，实惠多。” “那不错啊。” “是啊，这个王行长上学的时候就喜欢鹃鹃，要不是肖毅那小子看得紧，鹃鹃兴许早就是行长夫人了，吃香的喝辣的，哎呦，那日子该有多滋润啊——” 岳母的语气里，充满羡慕和向往。 “老嫂子，我看你呀，也就是想想得了，他们都有家有业的，除非双方都离婚。” “人家离不离我说了不算，反正鹃鹃必须离，想想我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他们结了婚，说到这里我跟你说一件事，他们刚结婚时不是跟我们住一起吗，一直没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婶的声音：“为什么？” 此时，肖毅也支愣起耳朵。 岳母小声说道：“是我搞的鬼，我一百个看不上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天天给姑娘的饭里放避孕药，他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啊？哈哈，老嫂子，你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不是想让姑娘跟他离婚吗？” 肖毅听了气得手直哆嗦，他虽然知道岳母一直看不上自己，结婚后一直挑拨杜鹃离婚，为这他们才搬了出去，但他不知道岳母还用过如此毒辣的手段！ “老嫂子，你可真有两下子，其实你姑爷那个人不错，稳重老实，知道努力，后来不是也当上主任了？” 岳母说：“要说这小子有点狗屎运，先是当上副科长，科长，又当上主任，后来作为副行长人选都公示了，满以为我姑娘熬出了头，没想到……唉，这个挨千刀的，一提他我就犯心病，一家子人跟着他抬不起头来，这万一以后有了孩子，还不得受影响？” 第2章 李婶的声音：“你这样说我不跟你抬杠，现在的确有这个规定，父母犯罪，子女跟着倒霉，像当兵当警察考公务员什么的，都不行，政审就过不去，只能打工。” “唉，你说我这辈子，什么命呀，老头子是个窝囊废，盼着生个儿子又一条腿残疾，原打算一心一意指望姑娘，没想到……唉——这个挨千刀的，倒霉蛋、窝囊废！”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肖毅明显感到岳母对他咬牙切齿的恨。 李婶劝道：“我听说，这事本来赖不上你姑爷，他是替人顶过……”李婶压低了声音。 哪知，岳母反而提高了嗓门，恨恨地说道：“越是这样，我就越恨他，他还不如就是个贪污犯，贪污犯还知道把钱拿到家里来，给老婆家人花，就是蹲监狱也不怨啊！他倒好，家里人没占到便宜，他还替人顶过，我呸——倒霉催的，命里注定就是个窝囊废！穷种！有本事让别人替他顶过！” 岳母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肖毅，他的大脑瞬间缺氧，天旋地转，手里的提包掉落在地上，她们又说了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清楚了，扶着旁边的栅栏，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岳母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她说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正因为是事实，才显得那么残酷，残酷得让他内心滴血。 没错，他就是个窝囊废，因为窝囊，他才一步一步走到绝路，最后掉进坑里，他不怨挖坑的人，怨自己眼看是坑还傻啦吧唧地往里跳，这样的人不是窝囊是什么？如果第一步的时候他就说“不”，也就没有后来的第二步、第三步，直至进了监狱…… 跌跌撞撞在街上没头没脑地走着，忽然有人拦住了他。 “肖哥，真的是你？” 一个戴眼镜、身着滨海银行统一制式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叠传单，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茫然地看着眼前人。 “肖哥，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石，我刚才就看着像你，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肖毅有些精神恍惚，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刚才岳母和邻居的对话中，半天才聚拢起意识，看清了眼前人：“哦，是……是小石啊，你……你怎么在这？” 小石说：“我在发传单。” “发、发什么传单？”肖毅看着他手里花花绿绿的传单，不解地问道。 “最后一个季度，存款要冲刺，我们单位在搞有奖储蓄，我就上街发传单搞宣传来了。” 肖毅看着小石，仍然不解：“你们单位是哪个单位？” “哥，你不知道，我不在行里了，被调到二环路分理处了。” 小石曾经是肖毅团队中业绩最好的客户经理，不但专业能力强，客户口碑也非常好，是肖毅重点培养对象，肖毅提拔副行长已经公示，一旦任命，小石就会接替肖毅成为信贷客户部经理，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怎么去分理处打杂了？ 肖毅看着小石，半天才说：“是我牵连了你们……” 小石的眼圈红了，委屈地说：“哥，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不后悔，走，喝酒去。”他说着，将一沓传单塞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拽着肖毅就走。 来到路边一个小饭店，还不到中午吃饭时间，很清静，小石刚要了一瓶酒，肖毅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拿过酒杯，将酒瓶一下插到杯底，咕咚咕咚倒了一大杯，也不管小石，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一杯酒下肚，肖毅痛快了一点，他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小石，说：“今天不说我，说说你们几个人的情况。” “好。”小石开始跟他汇报：“你走后，大家都不同程度遭到了排挤，最先收拾的就是我，你被判刑的消息传来，我们都震惊了，这事怎么也不该让你去顶雷，那是经过审批小组集体研究决定的事，要负责，就该法人负责，法人下面还有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怎么也轮不到你负责……” 肖毅打断他：“我刚才强调了，今天不说我，说说你们的情况。” 原来，肖毅被逮捕后，小石觉得事情要闹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优秀的金融天才就这么被毁，于是，他给最高董事会的每一个人写信，反应这件事的始末，但没有效果，肖毅还是被判刑入狱。肖毅入狱后，他手下的人都不同程度受到冲击，小石首当其冲，被贬到二环路分理处，直到现在都没有具体岗位和工作，名副其实一个打杂的，不是上街发传单就是擦玻璃搞卫生，连门卫的大爷都不如。 “哥，老周的情况你听说了吗？”小石问道。 肖毅苦笑着说：“我在那个地方什么都听不到，你嫂子一年去不了两次，也不提这些。” 小石说：“我被清除出信贷部客户部后，他们几个也陆陆续续受到排挤和打压，有的被调到其它科室，很快就被边缘化了，绩效几乎一分没有，就是那点死工资，刘莎不等领导找她，主动提出辞职，小范去了监控室，跟几个快退休的老头子看监控，其他人我不说你也能想象得到，重点是老周，他最惨。” 老周，是肖毅团队里最年长的一位，办事仔细认真，原则性强，是最可靠的业务人才，连肖毅的后门都不给开，正是他这种负责精神，五十岁了肖毅仍不让他退二线，跟着他们坚守在第一线，确保股东每一个钢板的出入安全和最大价值化。 “他怎么惨了？”肖毅把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石说：“老周是咱们这帮人中唯一被曹小东留下的人，整天被吆来喝去冷嘲热讽的不说，还受尽侮辱，了解内情的人都说，曹小东之所以留下老周，就是拿老周当了出气筒。” “为什么？” “你想，曹小东他一个司机出身，连汇票都看不明白，如今接替徐守宁当上了信贷客户部主任，凭什么呀？别人心理不平衡，他心里也不平衡，他害怕别人看不起他，就要树威，他的威风在哪儿体现出来，就在老周身上体现出来了，老周明明可以拿到三等奖金，他就是一分不给，他说他有权分配奖金，不服就滚。老周不能滚也不敢滚，单位离他家最近，几步就到，老伴儿去年脑梗差点没撂了，抢救过来后全身瘫痪，长期保姆伺候着，没有绩效就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保姆费的呢……” 第3章 肖毅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 小石红着眼圈说道：“哥，回来吧，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气。” 肖毅这才抬头看着小石，默默地摇头：“不可能，你听说过银行犯罪人员刑满释放后又回到原单位上班的吗？” “可是我听说，王辉跟你有君子协议，你承担责任，不论判几年，出来后还可以回到单位。” “这个你也信？他还跟我保证，会善待我手下的人呢，结果怎么样，你们还不是都受到了冲击？何况他现在都调走了，这个协议更不可信。” “他调走了，他的心腹徐守宁接他的班，滨海支行当家人还是王辉，徐守宁只是他的傀儡，那个曹小东有什么本事当信贷客户部的副主任，还主持全面工作，谁都知道这是他们提拔亲信的捷径，多半年都不给信贷部派主任，却弄个副主任主持工作，还不是为了曹小东年底转副提正吗？他不就是给王辉当了几年司机现在又巴结上徐守宁吗？什么业务都不懂，还有徐守宁，他当年给你当副手，没少干损人利己的事，但就是人家站对了队，你走后，一年一个台阶，先是信贷客户部主任、副行长，三年时间就做到了行长位置，如果你不出事，他今天的位置就是你的。” 肖毅冷笑了一声：“就因为不会让我到那个位置，我才有了牢狱之灾。” “哥，振作起来，去找找他们，就当为老周、为小范、为我们几个，行吗？你不试怎么知道？” 肖毅红着眼看着小石，说道：“好吧，我试试。” 小石一听，激动得拿起酒瓶，对着瓶嘴就把剩下的一点酒喝干了。 为了安慰曾经的手下和死党，肖毅仗着酒劲拿出手机，调出徐守宁的号码。 说真的，他打这个电话，纯粹是为了给小石一个安慰，加之受了酒精的刺激，别说徐守宁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儿，就是他能做主，也不会让自己回去上班的，当年徐守宁给自己当副主任，肖毅没少压制他，他早就恨他不死，再有王辉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他同意肖毅回去上班，当年就不会让肖毅去顶雷了。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不等肖毅说话，对方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肖毅，是你吗？” “是、是的，徐、徐行长好。” “你找我什么事？” 肖毅一听，对方连问他在哪儿都懒得问，就直接说道：“我、我出来了，现在要、要求回去上上、班。”肖毅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上班？肖毅，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喝多了？” “都、都不是。”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回来上班？” “是的，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请示你的上级，到时给我一个答复。” 哪知，徐守宁说道：“我现在就给你答复，你是有职业污点的人，别说咱们这私企银行，就是所有和金融、财务有关的大大小小的机构都不会用你这样的人，这个梦还是别做了。” 肖毅：“徐守宁，你不必这么快答复我，我说了，你请示你的主子后再给我答复，否则，我就直接找他去！” 肖毅说完就挂了。 一旁的小石突然有些后悔，支支吾吾地说道：“哥，其、其实你不回来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嫂、嫂子也不会同意你回去上班的，他们走得很近。”小石也喝多了，有些口齿不清。 肖毅的那根神经突然被人刺中，他一机灵，酒就醒了一半：“你听到什么就直说，少跟我啰嗦！” 小石小心地说：“其实，你入狱之前背就人风言风语的，你入狱之后，有些话更难听了……有人说，丈夫入狱妻子升职是有人一手操办的……” 肖毅打住他的话，他不想听了，喝完最后一口酒说：“改天再喝，小石，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小石结账，就走出饭店。 他默默的走在大街上。，对于“丈夫入狱妻子升职”这件事，他以前还真没多想，一直认为是王辉觉得对不起自己，对自己家人的一种补偿，他现在才明白，王辉这一步棋走的是一箭双雕，既让他为一笔违规贷款顶雷毁了他大好的前程，又夺走妻子杜鹃，还不信守当初的承诺，对他的手下打击报复…… 这一切，都让肖毅气愤难平，此刻，他突然有了要夺回一切的想法，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正如徐守宁说的一样，有了职业污点的人，哪里还有可能回到银行系统？别说夺回一切，现在就是回到行里做个基础职员，也是痴人说梦…… 刚刚下肚的酒，慢慢地在身体内发挥着效应，心沉谷底的肖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苦楚的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你出狱后的人生，遇到了过不去的砍，你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他能帮你问题，但你如果遇到的砍可以过去，就别打这个电话，最好一辈子都别打。” 昏沉绝望之际，狱中老胡曾经的一句交代，闪现在肖毅的脑海。 老胡是个老头，是他曾经的狱友，两人是忘年交加生死交，亦师亦友、亦兄亦父，虽然关系如此，但在老胡当初说这番话时，肖毅只是应付性地记下了号码和老胡的交代，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老胡这个人平时是有些疯癫的。 可现在，他已不想再想那么多，凭着记忆，凭着酒劲儿，他拨出了号码。 如果肖毅没有喝酒，如果他不是走投无路，他是绝不会打这个电话的，他这个电话，完全是在昏沉绝望之际打的。 肖毅彻底醉了，对方最后说了什么，怎么挂断的电话他都记不清了，更没当回事，当初他跟王辉的君子协议都靠不住，何况一个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电话？ 肖毅回到家时，发现正门没关死，他一推就开了，迎面就看见门口的脚垫上扔着他那只从监狱里带回来的提包，他想起来了，这只提包是上午丢落在丈母娘家栅栏外面的。 杜鹃回来了，丈母娘也在他家，看到他满身酒气地进来，母女俩谁都没搭理他，不约而同地别过脸，不看他。 第4章 他冲着母女俩嘿嘿两声，说道：“妈，您来了，杜鹃，你回来怎不给我打个电话，害得我在外面流浪了半天。” 不容杜鹃回答，丈母娘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指着肖毅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埋怨老婆？刚出来就喝得醉醺醺的，以后杜鹃还怎么跟你过？” “妈，你小声点。”杜鹃忍不住说道。 哪知，丈母娘的声音更高了，她气壮山河地说道：“你怕邻居们听见了？咱家这点事早就别人嚼舌烂了，这会你怕了，早干嘛去了。”她说道这里，又冲着肖毅说道：“肖毅，我知道，我跟你李婶的话他都听见了，索性我就恶人做到底，把话说开，光明正大，省得以后偷偷摸摸碍手碍脚的……” 肖毅从岳母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杜鹃有点急，说道：“妈，还是以后再说吧，他刚出来，现在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傻吗？鹃鹃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跟他离婚！” 杜鹃看到母亲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没敢再吭声。 肖毅笑了：“妈，你看我刚出来，您也不问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上来就让我离婚啊？” 岳母刚要说话，被杜鹃拉在座位上，说道：“肖毅，你说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肖毅说：“我打算回银行上班。” 岳母一听，不屑地撇着嘴，满脸鄙夷地说道：“回银行上班？你还真敢想啊？谁要你啊，你以为银行是你们家开的？” 杜鹃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她严肃地说道：“肖毅，你给徐守宁打电话的事我知道了，他找我谈了话，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你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事，还在行里变成了个大笑话。” 肖毅听出她口气里的责难，问道：“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你再次成为全行的焦点！别人都在说你是不是蹲监狱把脑子蹲坏了！”杜鹃的火气上来了。 肖毅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计划是回行里上班，这事，跟徐守宁怎么说的没关系。” 杜鹃冷笑：“肖毅，你能不能正视现实，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徐守宁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觉得王辉能帮你？你能清醒一些吗？” 岳母又从座位上站起来，扯着嗓子尖锐地说道：“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人家都说得一清二楚了，还想美事呢，我真服了。算了，我不听了，鹃鹃，你也看到了，就他这幅好高骛远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德性，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自个要想好。”说完，就往门口走，经过肖毅跟前的时候，狠狠瞪了肖毅一眼，从鼻孔“哼”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岳母走后，杜鹃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要进卧室。 当她从肖毅身边过的时候，肖毅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媳妇，对不起，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我是扛雷的，让你跟着我操心了……” 杜鹃皱皱眉，移开自己的手，说道：“肖毅，如果还想在滨海混，就不要再提当年的事了，木已成舟，事还说得清吗？还有意义说吗？” 杜鹃持这样的观点肖毅并不意外，却故作生气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我是罪有应得？” “你有没有罪已经不重要了。”杜鹃摇了摇头。 “算了媳妇，不说这些了！” 肖毅猛然将杜鹃抱在怀里，低头就要亲她。 杜鹃慌了，下意识地反抗，双手推在肖毅的脸上。 杜鹃的反应，肖毅毫不意外，但他更加用力箍住杜鹃，不让她挣脱。哪知，杜鹃真急了，低头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肖毅疼得这才松开双臂。 杜鹃趁机跑进卧室，关死了房门。 肖毅看着被咬伤的手腕，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大早，睡在客卧的肖毅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原本以为要么是从前的狱友，要么就是小石，他抓过手机，刚接通电话，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肖先生吗？我是滨海银行分行的人事处长，我们已经为您办好恢复职务的一切手续，请您今天务必到支行信贷客户部去上班，职务，主任。” 肖毅以为是徐守宁曹小东之流寒碜自己的把戏，骂了一句“神经病”后，挂了电话，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睡。 时间不长，一阵敲门声传来，肖毅没去理会。 杜鹃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王辉，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赶紧打开门，压低声音说道：“肖毅还在家呢，你怎么来了？” 在杜鹃丰腴的身上看了一眼，王辉立即移开了目光，咳嗽了一声，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跟杜鹃之间的距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徐守宁咋咋呼呼的声音：“杜鹃，恭喜了啊！真不知道肖毅走了什么狗屎运，总行竟然特批他回银行上班，你说……这算个什么事情啊！” 转头看了徐守宁一眼，王辉冷冷地说道：“少说两句。” 王辉是今天一大早接到总行的通知，尽管满肚子疑问，但王辉还是第一时间带着徐守宁亲自赶了过来。 早知道这肖毅有着通天的关系，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做那些事情啊。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尽力去弥补。 “肖毅？回银行上班？”杜鹃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满是震惊的看着王辉问道。 顾不上跟杜鹃解释，王辉快步向从卧室出来的肖毅走去：“肖毅，你看真是不好意思，昨天行里的工作太忙，都没顾上去接你……今天，徐行长特意在支行给你开欢迎大会，我也去参加……” 王辉超乎热情的话，让肖毅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昨天那通神秘电话起了作用？ “肖毅，还愣着干什么啊？你这次能重回银行，王行长那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徐守宁见肖毅发愣，连忙推了他一把，邀功似的说道。 在徐守宁的理解里，肖毅能回银行，那肯定是王辉心软，毕竟当初不但让肖毅背了黑锅，还睡他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这么想着，徐守宁忍不住又在杜鹃身上看了一眼：真是个诱人的狐狸精！ 第5章 “行了，少往你主子脸上贴金了，我回银行跟他有什么关系。”肖毅自然不信他回银行的事情是王辉运作的。现在整个滨海银行，最不希望他重回银行系统的，大概只有王辉了。毕竟，当初王辉做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回了银行，那就意味着在王辉身边埋下了一颗不稳定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徐守宁正准备再教训肖毅两句，却被王辉用眼神制止了。 “肖毅，车就在楼下停着，你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回行里吧？支行那边等着给你开欢迎会呢！”王辉对肖毅说话很客气。 “我换身衣服。”肖毅说着，转身进了房间。 一听肖毅要换衣服，早已听傻了的杜鹃突然反应过来，跑进卧室去给肖毅找衣服，打开柜门后才意识到肖毅的衣服早就被她清理到次卧了，又跑向次卧。 就这样，肖毅身着西装领带，在王辉和徐守宁的陪伴下，飒爽英姿地出现在滨海支行的大门口。 抬头望着熟悉的建筑，肖毅感慨万千，感觉跟做梦一样，出狱后居然能够重返银行。 王辉下了车，走过来跟肖毅握手说：“老同学，我只能送你到门口，要赶回去开会，希望你快点进入工作状态，时间不等人，眼看快到年底了，我可指着你给我脸上增光添彩呢。” 肖毅淡淡地说道：“您太抬举我了，全行几百号人，我算什么？” “你的位置最重要，谁都知道，银行的工作看信贷，信贷的工作看客户，对于我分管的工作来说，下边支行业绩好坏，直接影响到我的政绩，你是信贷工作的一面旗帜，我不看你看谁呀！” 为肖毅举办的欢迎仪式很简短，徐守宁在会上公布了上级对肖毅的任命文件，肖毅也冠冕堂皇的讲了几句。 杜鹃也参加了这个中层会议，她表面欢喜地接受着同事们的祝贺，内心却很复杂。 仪式结束后，徐守宁将肖毅和信贷部副主任、目前主持全面工作的曹小东叫到办公室，进一步明确了主任、副主任的分工和职责。 走完所有程序后，肖毅才跟着曹小东来到信贷部。 哪知，偌大个信贷部，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老周和一个新分来的女大学生俞歌。 肖毅走到老周跟前，握着老周的手问道：“大家去哪儿了？” 老周看了一眼旁边的曹小东，说道：“快年底了，大家都出去找客户了。” 肖毅说：“没想到大家的工作热情这么高，看来曹主任领导有方。” 曹小东骄傲地说：“咱们部实行末位淘汰制，每个人都有明确的任务指标，季度考核连续倒数第一的，不但没有绩效奖励，年底还要主动调离信贷部，所以他们不用我督促，都知道该干什么。” 肖毅忽然想起小石说老周一年都没捞到奖励，老周真的这么无能？想到这里他说：“末位淘汰，这个制度不错，我看应该长期坚持下去，还是曹主任有办法，不愧是在领导身边锻炼的人，以后肖某还要多向你学习。” 这几句话让曹小东很受用，他笑着说道说：“互相学习。对了，肖主任，目前办公室是我在用，现在您上任了，要不我搬出来？您搬进来？” “你把办公室给我，你去哪儿？” 一句话，把曹小东定住了，他硬着头皮说道：“我……我先在这跟大家凑合凑合。”曹小东的话就有些不那么坚决了。 “曹主任真是大仁大义，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曹主任谦让，我只好笑纳，这样，为了尽快投入工作，曹主任，您辛苦辛苦，头中午就把办公室腾了吧。” 肖毅说完，他重重看了老周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多年一起共事养成的默契还在，老周瞬间就明白了肖毅目光的含义，他冲那位新来的女大学生俞歌说道：“小俞，走，你马上帮我办点急事。”说完，他唯恐俞歌不走或者是走慢了，还拉了她一把。 曹小东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本来是假意谦让，谁知那个肖毅大皮脸顺坡下驴，这孙子，是不是一直等着我这句话呢，听不出好赖吗？更可气的是还让他头中午把办公室腾空，他以为他是谁呀，不就是仗着点不知名的关系回来上班，牛什么呀？要不是王辉嘱咐过他，让他小心行事，他早就跟他窜了。 曹小东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砸东西，眼下自己连个帮手都没有，部里的人都被他有意派了出去，为的就是给肖毅唱出空城计，谁知中招的反是自己！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事已至此，曹小东只好给狗腿子朱强打电话，命他和张宝快速赶回帮自己搬家。 老周拉着俞歌来到大门口，他看着前面肖毅的背影，以让她帮忙的事情还没想好为由，让她先回家。 哪知，聪明的俞歌笑嘻嘻地凑到老周耳边，戏谑地说：“老爷子，您天生不会说谎，拜了——” 中午，肖毅和老周来到从前经常光顾的一个小面馆。 肖毅问老周：“老邹，我今天是不是过分了？” 老周知道他指的是办公室，就说：“不过分，以前石峰副主任就在大厅跟我们一块办公，主任办公室就一个，总不能让你跟我们一起办公吧。” 听他这么说，肖毅安心了，又问道：“部里的人真的都出去联系业务了？” 老周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骗人的，有人故意捣鬼，就是想晒你，给你个下马威。” 肖毅说：“我想到了，老周，倒是我要问你，那个末位淘汰是怎么回事，你真就这么差？” 老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信吗？打分的时候是公开的，但公布结果的时候不是公开的，有人做了手脚，我曾经提出去查票，不但遭到姓曹的讽刺，还被在会上提出批评。” “你觉得是哪儿出现了问题？” 老周说：“票的数量上。” “怎么讲？” “我总是倒数第一，就长了心眼，最后一次我发现了问题，公布结果的时候，曹小东说错了一句话，咱们部一共12个人，12张票，最后一名得分还不到满分的一半，四张低分，三张中等，居然连一张满分的都没有……这个我私下调查过，给我打满分的人就有5人，只看这五个人的分数，也超过了满分的一半。”老周很笃定地说道。 肖毅皱起眉头。 老周又说：“再有我的人缘没那么差，但那天公布的分数却对不上，显然有假，还有，我跟朱强和张宝一组，他们刚来没有任何客户资源，我带他们去一次，这些资源就成他们的了，跟客户有吃有喝，走得比我近，一年不到，我就变成一无所有了，我又不想因为那点奖金跟同事们撕破脸，你说我能好吗？” 第6章 “部里有几个人是跟曹小东跑的？”肖毅问道。 老周说：“紧密型的就是朱强跟张宝，这两个人是曹小东调进来的，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办公室的，其余大部分人是中间派，看领导脸色行事的人多，还有一部分是不得罪人的，别看平时不多说话，但自己吃亏不干。” 曹小东是今天春天开始，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信贷客户部全面工作，他不懂业务乱指挥不说，还拉山头搞帮派，十几个人的科室，乌烟瘴气，工作推进得很慢，这几个月的业绩，有一部分是老业务，只有一小丢丢是部里自己人的业绩，末位淘汰其实就是整人的把戏。 “对了，有句话我要嘱咐你……”老周压低了声音说：“曹小东这个人业务能力不咋地，但整人有一套，你一定要当心。” “我当心什么？”肖毅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周看了看四周，说道：“其实你看出来，上午他让给你办公室，不是发自内心的，哪知你却不客气，顺坡下驴不说，还让他立刻腾空办公室，还给我使眼色让我和小俞也走了了，他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我看曹小东的脸都绿了，他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什么阴损招儿都能使出来。” “尽管放马过来，雄鹰还能让家雀啄了，再说有你在身边，我不会有事。” 老周嗫嚅着说：“也许，年底我……就被淘汰出去了。” 肖毅握住他的手，说道：“有我一天，你都不会被淘汰。” 也许是老周一语成谶，下午，曹小东就给肖毅摆了一出。 下午刚上班，肖毅就看见信贷部门口挂着一块小黑板：一点半全体人员开会，地点大办公室。 曹小东已经将主任办公室腾空，肖毅转了一圈刚要转身，就接到老周发来的信息，告诉他开会的事。他暗想，这个曹小东也真使得出来，下午开会居然都不跟他这个主任通个气，这不是给他下马威吗？看来老周说得对，这样的人还真不能高估。 他看着表，提前两分钟来到大办公室，里面坐满了人，跟上午的“空城”形成鲜明反差。 没人跟肖毅打招呼，大家都装没看见他低着头，不是玩手机就是翻着资料。 俞歌将自己的座位让给肖毅，肖毅没客气，将椅子转了半圈，正对着曹小东的办公桌坐下。 曹小东低头看着日记本，对于肖毅，表面上满不在意，其实用余光一直在观察他。 时间到，曹小东合上日记本，看着大家说道：“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会，咳咳……”他故意清着嗓子。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胖子立刻将他面前的水杯拧开，递到他的手里。 曹小东派头十足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临时动意开个小会，只说一件事，这件事我不说大家可能也猜到了，因为这是我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事，就是业绩，为了促进大家的干劲，咱们部经行领导批准，在第一个季度末就制定了末位淘汰制，有的同志在季度考核中，连续排名倒数第一，我记得我说过多少次了，如果最后一个季度还是倒数第一，那么不客气，请自谋出路，因为令行禁止，我说了大家就得照办，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个递水的胖子带头说道。 “呼声不高，大家是不是觉得我是副主任，说话不好使了！”他提高了嗓音。 一个瘦高个的小伙子立刻说道：“好使，曹主任说话什么时候都好使，大家说好不好使？” “好使。”有几个人回应道。` 曹小东说：“不管好使不好使，定下的制度就要执行，谁来当主任也一样，因为这不是我个人定的，也不是我跟谁过不去，咱前世无怨，今世无仇，我不想整谁，但违背了部里的制度，就要……” 曹小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人高举起手臂，用力鼓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毅。 也许是掌声太突兀，太过高调，让肖毅成功地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包括曹小东。 在大家的注目下，肖毅笑着站起来，有些不要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我的掌声打断曹主任讲话了，我听后实在是受鼓舞，曹主任讲得太好了，就忍不住鼓掌了，请曹主任接着讲。” 肖毅说着坐下来，故意做出聆听状。 被肖毅这么一搅合，曹小东居然不知说到哪儿了，他干楞在那里。 胖子看出曹小东的窘意，指着肖毅说道：“你谁呀？捣什么乱？” 肖毅见曹小东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再次站起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有人问，我就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肖毅，承蒙各级行领导赏识，被任命信贷客户部主任，这个可能上午大家都听说了。既然我开口了，就多说几句，刚才听了曹主任的讲话，受益匪浅，一看曹主任就是抓业务的好手，末位淘汰制太好了，我坚决拥护，并照此执行，本人这次重回滨海支行，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不辜负各级行领导的厚爱，回报股东，回报大家！” 曹小东一看傻了，他没料到肖毅还有这一手！ 肖毅继续说道：“只是我刚来还不熟悉信贷部的情况，给我两天时间，熟悉、梳理一下大家的业务情况，咱们周五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一起开个会，说说这事儿，做到公平公正，去伪存真，让那些为银行做出贡献的人受到奖赏，让那些弄虚作假、偷奸耍滑、强取豪夺的人占不到便宜，既然有制度，就要一丝不苟地执行，制度就是一把尺子，卡住谁就是谁，曹主任说的话我完全同意，坚决拥护，曹主任，我看月末也没几天了，咱也别等了，周五就把这事做了，注意，不再另行通知，如果到时谁没参会，就按末位对待，曹主任还有什么要强调的吗？” 曹小东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没想到这么快主角就换人了，更窝囊的是，他本想独自召开这个会，有意冷落肖毅，暗示他信贷部还是我曹小东说了算，可谁知，这个会反而成了肖毅的主场，故意不把肖毅介绍给杜鹃，他却自我介绍，故意想在月底拿到老周，他却双手拥护，肖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7章 肖毅见曹小东一时没话说，就接着说道：“我在强调一遍，这两天大家把自己全年任务完成情况清点清点，报到我办公室，谁负责每次的考评？” 有人立刻说道：“朱强。” “谁叫朱强？”肖毅故意问道，其实他早就在办公室墙上的公开栏里认识了他。 那个胖子晃着膀子往前迈了一步，说道：“我，怎么着？” “既然你负责，就请把每次考评记录和结果报给我，我们照章办事，末位人员坚决淘汰！” 肖毅的口气很果断，还攥起拳头挥了一下，表示执行制度的坚决性和彻底性！ 没想到的是，肖毅刚一讲完，全场自发地响起掌声，这让曹小东和朱强心里没了底。 但曹小东也不是吃素的，他见主场向肖毅倾斜，立刻站起来拍着巴掌说道：“大家安静，这事具体怎么办，等我和肖主任具体商量一下再告知大家。” 哪知，肖毅笑着说：“我看咱们也别商量了，这点事大家都知道，而且每次考评结果也都是现场公布，谁排什么名次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年底太忙，行里各种检查会接踵而来，咱们部里的事属于内务，必须提前干完，大家说是不是？” 肖毅话音一落，立刻有个戴眼镜的人站起来，他说：“我同意，横竖就是一刀的事，早死早逃生，天天拿这事当曲儿唱，弄得人人自危，既然部里有制度，该怎么执行就怎么执行吧，快刀斩乱麻，别天天在猴子面前摆只鸡，想杀又不杀，谁心里都不舒服。” 肖毅一看有人站出来附和他，很高兴，说道：“曹主任，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样定了，也让被淘汰出去的同志早点找到归宿，过个踏实的新年，这也体现出制定制度时候的严肃性和人文性，我们定制度，不是要针对某个人，而是为了工作，促进工作，曹主任你说是不是？” 曹小东此时到显被动了，他说：“既然肖主任都这样说了，我同意周五下午开会，但是肖主任，如果末位淘汰人选出来后，你可不能手软。” 肖毅说：“绝不手软，不管涉及到谁。” “好，一言为定！” “散会了散会了，周五下午还是老地方，大家别迟到啊”说这话的人是那个瘦高个，公开栏里显示，此人是张宝。 这时，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康瑞祥进来了，他一看这场面，就笑呵呵地说道：“呦呵，是在开肖主任的欢迎会吧？看来我来晚了，曹主任，你也是，开肖主任的欢迎会怎么不请我参加？” “这个……也不……也不完全是……”曹小东有些尴尬，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康瑞祥自打今年行领导班子调整后才接手信贷工作，曹小东一直不把他这个主管领导放在眼里，大小事都不跟他汇报，直接受命徐守宁，康瑞祥非常不满又无可奈何，肖毅的归来，对他是个助力，往日对信贷部指挥无力的情况将有所改变。 “我们散会了，您有什么指示？”肖毅说道。 康瑞祥这才说道：“你明天跟我去市里开个现场会。” 肖毅答道：“好，我明天提前到单位等您。” 康瑞祥刚想往出走，想了想又停住，说道：“既然今天人全，那我也借肖主任的东风说几句……” 不等他说完，肖毅就说道：“欢迎康副行长给大家作指示！” 掌声响起。 俞歌很有眼力见，她不失时机又递给康瑞祥一把椅子。 康瑞祥摆摆手，说道：“不坐了，作为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我就两句话，刚才在欢迎肖主任归队的仪式上没容我讲，现在我就把它讲出来，那就是希望肖毅同志，以满腔的热情，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去，时间不等人，马上就到年底了，全行工作好坏，我们信贷客户部有决定性的因素，没什么好推辞的，好好干！还有一句话就是希望全体同仁，积极配合肖毅同志，以大局为重，齐心合力，再上一个台阶，最好能临门一脚，肖毅，看你的了！” “多谢领导信任。”肖毅表态。 康瑞祥的讲话虽然有些冠冕堂皇，但也不难听出他对信贷客户部的工作是不太满意的。 曹小东一直没表态，他没心思表态，沮丧到了极点，本来想给肖毅难看，不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送康瑞祥到门口，肖毅回头看着大家，说道：“大家继续工作吧，有问题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他说完刚要走，就听朱强叫住他：“肖主任，之前跟您不认识，听说您当年还是十佳银行之星，你介绍介绍经验呗？”口气中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肖毅站住，看了看这个朱强，严肃地说：“你愿意听随时来找我，就别在这说了，一是影响大家，二是我还有事。”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走出去了。 朱强弄了个大没脸，一时语塞，半天才冲着肖毅的背影说道：“哼，牛什么牛？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话，没人接茬。谁都知道，肖毅头天从监狱出来，第二天就恢复工作恢复职务，就连跟他作对的徐守宁甚至王辉都亲自去家里接他上班，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的能量是他们这些普通职员无法估量的，平时大家就看不惯曹小东朱强几个人的嚣张跋扈，这会儿更没人附和他了。 曹小东越想越窝囊，他腾地站起，气冲冲地摔门就出去了。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去找肖毅去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 曹小东没去找肖毅，办公室是他主动让的，末位淘汰制是他发起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找肖毅，他来到行长徐守宁的办公室。 徐守宁正在看文件，听见脚步声没有抬头，而是轻声问道：“听说你把办公室让出来了？不错呀，觉悟蛮高的吗？” 明显是在讥讽，曹小东带着带着哭腔说：“哪是这么回事呀，我就顺带着让了那么一句，谁知那小子听不出好赖话就坡下驴，马上就让我给他腾办公室，我……我特么后悔死了。”说完，打了自己一嘴巴。 第8章 “这么愚蠢的话你也能说出来？你小看他了，”徐守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会开得怎么样？” “嗨，别提了……”曹小东沮丧地将开会情景跟徐守宁做了汇报。 徐守宁听完宣曹小东的汇报后，沉思一下说：“这个肖毅，比之前成熟稳重多了，看来蹲监狱也能锻炼人啊。” “你说你们也是的，干嘛非要让他回来？还上赶着登门去请他？给了他多大的脸呀——”曹小东不满意地说道。 徐守宁说：“你以为我就那么稀罕他？还不是王行长的主意，这事我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什么人给咱们王行灌了迷魂汤，居然让他回来上班，而且还恢复原来的职务？” “那还用说，肯定是有人吹了枕头风了呗——”曹小东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地说道。 徐守宁沉吟着说道：“嗯，只有这一种解释，他一定是耐不住别人的软磨硬泡，心一软就答应了，答应就答应吧，就别亲自去家里接他了？今早要不是我拦下，他还要上来亲自主持肖毅的欢迎仪式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当年抓肖毅抓错了，如果抓错了，那么真正的罪人是谁？一连串的问题他可以不考虑，但我不能不考虑，不能不顾及王行的脸面，所以我连楼都没让他上来，直接让他回单位了。” 曹小东说：“怎么可能抓错？单据上都是肖毅的签名，白纸黑字能错？还有，肖毅不可能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关系，当年判他的时候怎么不替他说话？如果非说他又什么关系，只有一条，就是杜鹃。” “是啊，那个小娘们儿，把王行的心都掏走了，又媚又骚，谁能抗的住啊——”徐守宁的脑海里浮现早晨看见杜鹃的那一幕。 他意识到在下属面前失态了，立刻绷起面孔说道：“说吧，你想要哪间办公室？” 曹小东用手指着头顶，说：“我想要您的上面。” “上面？展室？” “是展室旁边临窗的那间小屋子。” “那儿太背静，不适合办公，部里有事找你也不方便。” 曹小东神秘地说：“那里的确不太适合办公，但却适合我，尤其是您累了、没精神了，可以……” 他举起两只手，刚到下巴位置，还没容他做下面的动作，就被徐守宁严厉喝住：“行了，别废话了！你跟办公室联系吧，搬家的时候别那么高调，许多副主任都没有独立办公室，因为你们是骨干科室，特殊照顾一下，要注意影响，肖毅回来了，凡事更要低调，嘱咐你那两个小喽喽兵，说话办事多注意。” “行，我知道了，谢谢您。”曹小东点头哈腰地说道 忙忙碌碌一直到很晚，肖毅才回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还有一瓶红酒。 杜鹃见他进来了，笑意盈盈地说道：“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肖毅怔了一下，昨天晚上她对他还是满脸嫌弃不冷不热，今天突然大反转，让肖毅还真无法适应。 见肖毅没有反应，杜鹃就走过来，说道：“饿了吧，今天我特地弄了几个菜，给你庆祝。” 对着满桌子的菜，肖毅没什么胃口，说实在的，如果杜鹃的态度不变，对他还是讽刺挖苦，他感觉可能比现在好。 杜鹃连着给他夹菜，说道：“今天行里所有和我碰面的人见了我都给我道喜，还有发微信表示祝贺的，我跟妈也说了，她不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说回银行还真就回银行来了。” 肖毅说：“是啊，你妈从来就没看得起我，我就一窝囊废，冷不丁做了一件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没吓着她老人家吧？” 肖毅说这话时有了几分自豪，他忽然想到那个神秘人物，老胡说得没错，他还真帮上了自己。 杜鹃怪嗔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你就不要怪她了，她就是这脾气，好话也不能好说，这辈子都改不了。” 肖毅斜着眼看着杜鹃，说道：“我看不是，她提起别人，那种羡慕，那种敬佩，让我都起鸡皮疙瘩，可一旦说起我这窝囊废就完全不同了。” 杜鹃的脸红了，她瞪了肖毅一眼，说道：“你看你还记仇了？没劲！来，端杯，祝贺我们夫妻团聚。” 肖毅知道杜鹃接下来有话要说，夫妻几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杜鹃的了。 果然，杜鹃喝了一口酒后说道：“对了，我问你，你到底是通过什么关系回来的？” “真想知道？” 杜鹃点点头。 “那好，喝酒！” 两个人将一瓶红酒喝完，肖毅也没说，他装作喝醉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倒在沙发上就装睡着了。 杜鹃以为他真的睡着了，就查看他正在充电的手机，希望能从通话记录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肖毅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 有了第一天在单位跟曹小东过招的胜利，肖毅对自己重回主场有了信心，第二天，他精神百倍地来到单位等康瑞祥。 刚进来，就看见以前自己的部下小范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他正要跟小范打招呼，这时康瑞祥的车到了。 他向曾经的部下挥挥手，就钻进了汽车。 车上，康瑞祥问道：“范杰也是你曾经的部下吧？”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他和石峰都是搞尽职调查的好手。” 哪知，康瑞祥却说：“我看未必，如果是搞尽职调查的好手，为什么当年没调查出天龙公司是诈骗贷款？” 肖毅无话，他已经为此付出三年自由，如何辩解都毫无意义。 康瑞祥继续说：“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就算是被人陷害也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没有风险意识，咱们私企银行，比不得那些官字头的，人家亏损了背后还有国家，咱们不行，咱们的钱都是股东们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这就需要我们严把各个关口，马虎不得。” 肖毅心想，那么大的一笔钱，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怎能没有风险意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都是盖着政府的大红印章，谁能想到这些都是假的？ 第9章 当年，本市最大的一家地产公司，仗着跟省里主要领导的关系，在省城接二连三地拿地，那几年，只要开发商头天拿到地，第二天就能凭几张图纸卖出楼盘，将钱圈进来后，再补办各种手续，这就是所谓的“先上车后买票”。 这家公司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最后，用虚假地产开发项目抵押贷款，骗取滨银支行巨额资金。如果不是这家公司老总卷入一起涉黑案件中，他们还蒙在鼓里。地产帝国轰然倒塌，明星企业的袍子下各种丑恶大白于天下，省、市两地有多名官员被查，肖毅就是因为这起事件受到的牵连。 但肖毅一直怀疑这里面有人做了手脚，不然他怎么就像着了魔似的一步又一步地掉进坑里了，好在他是干净的，干净的就连有关人员到他家搜家时都是无功而返。 “不过你小子命好，总算有贵人相帮，还能回银行工作，要是别人摊上了，结果就没这么好了。” 康瑞祥在试探他，肖毅没说话。 康瑞祥不罢休，又说道：“有人说你是托了王辉的关系才回来上班的，凭我对王辉的了解，他是不会同意的，除非上面有人为你说话。” 康瑞祥的话在暗示杜鹃和王辉的关系不一般，也在探寻他真正的关系。 肖毅不想谈论过去的事，他不想让别人觉着他回来另有目的，就转移了话题：“对了，康行，咱今天开什么会？ 康瑞祥说：“还是滨西烂尾楼现场协调会，今天主持会的是新来的副市长谭青，市里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她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一旦了解清情况，也就没兴趣再开第二次了。” 在楼市调控政策下，多地都出现这样的烂尾工程，交了房款拿不到房子的业主天天维权，加上讨薪的民工围堵大门口，这两拨人马轮班上告，一往上告，地方就组织召开协调会，这么大的窟窿，哪是开几次协调会就能解决的了？ “开发商呢，跑路了吗？”肖毅问道。 “要是跑路还好了，跑路还有逮到他的时候，这个老板涉嫌非法集资进了监狱，突发脑溢血后保外就医，现在半身不遂连话都说不利落，横竖拿他没辙，监狱都不敢收他了，你说他还能怎么办？”康瑞祥又说：“像今天这样的协调会我替老徐参加过好几次了，开始是市里的一、二把手亲自主持，后来变成副职主持，我看呀，就是省里的人来了也没辙，除去钱不好使。” 肖毅又问：“盘活这个工程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康瑞祥说：“多少？无底！现在的问题还不光是钱的事，是要有一个接盘侠，这个接盘侠的体量要足够大，政府和各家银行还都得要认吃亏，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明天一睁眼，楼市政策全面放开，敞开口子随便炒房，兴许也能救活。这只是幻想，只住不炒是铁律，谁都不能碰的红线。” “咱们给了多少？” “前前后后差不多这个数。”康瑞祥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肖毅瞪大眼睛：“那么多？这也超出了权限范围，比我当年那个项目一点都不少，也没见谁跟我一样进去了。”他不满地嘟囔着。 康瑞祥看着肖毅，说道：“肖毅，有句话我刚才就想说，但一直抹不开脸，既然说到这里了，我索性就把我的心里话跟你说了，当年在你的问题上，我是惭愧的，一句话没替你说，主要原因就是那时我还想在职务上进一步，当然还有其它次要原因，不说你也能想象得到，所以今天我郑重补上这句话。” 副行长能说这样的话，肖毅很知足，但他也知道，康瑞祥一直受徐守宁一系的排挤，自己这次重返银行上班，想必康瑞祥能猜出他有一定的关系，才以这样的姿态跟他主动示好。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您没替我说话，可也没落井下石，我很知足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以后咱们兄弟就是一心，共同把工作做好。” 两人结盟成功。 当他们赶到滨西楼盘现场会的时候，副市长谭青已经提前到了，会场就在滨西曾经的售楼处，谭青正在跟先到的与会者交流着什么。 肖毅认识谭青，是在滨海电视中认识的，她刚调来也就半个多月，长得很好看，短发，职业装，大概三十二三岁，一看就是青壮派。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人还没到齐，但长条桌上摆着与会者名号的桌牌，肖毅一看，大多数是滨海属地的各家银行，还有地方各个职能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参加。 年轻的副市长工作热情高，精力充沛，一个下午没闲着，挨个询问与会者对这个烂尾工程的意见，一刻不停地做记录，怎奈，她满腔热情到最后被这些参会者不痛不痒的敷衍耗尽了，最后是参会的人昏昏欲睡，她是口干舌燥、精疲力尽，无奈散会。 走出会场，肖毅跟康瑞祥说：“我看市里就是欺负人，那么多大领导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让一个小女子来解决，明摆着对这个项目缺乏诚意，都是做给业主们看的，我看呀，咱们的钱要打水漂了……” “如果不想让你们的钱打水漂，就跟我一起努力！与其在说风凉话，不如多想想办法。”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肖毅听了这话后就是一机灵，心想糟了，怎么让她听到了，这不是歧视妇女吗？ 背后说话的人果然是谭青，她身上多了一件浅灰色风衣，妥妥的气质型大美女。 康瑞祥不好意思地说：“谭副市长，我们肖主任是在为你鸣不平！” 谭青看了肖毅一眼，表情冷峻：“不平？和那些出了钱却见不着房的业主比，才是最大的不公平，他们有的是拿出了一生的积蓄买了房，却永远停留在图纸上，与其有时间说风凉话，不如切切实实出点主意想想办法。” 说到这里，谭青狠狠瞪了肖毅一眼，因为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一下午都没发言。 肖毅也很反感谭青，这么年轻就把官话说得这么溜，肖毅懒得反驳她，甚至懒得为刚才的冒犯道歉。 第10章 他们随谭青一起走出会场门口。 这时，肖毅看见一个壮汉快速向谭青跑来，手举着一个纸板，大声说道：“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说完，噗通一声跪在了谭青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哪儿出现的，谭青更没有料到一个壮汉冷不丁跪在面前，她吓得脸都白了，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肖毅一看，这个人他认识，是他在监狱时的狱友，比他早出狱半年，他们是一个监号里的，关系相当不错。 “管忠？怎么是你？” 管忠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是肖毅，他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的好哥们不但出狱了，还在领导群里，喜的是，他多了一个主心骨，但他眼下顾不上跟肖毅说话，继续跪着朝谭青喊冤。 肖毅这才看清他举着的纸板上的字：我要吃饭，我要讨薪！ 谭青镇静下来，向前就要去扶管忠起来，管忠一拧头，说道：“今天您不接状我就不起。” 谭青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你这样跪着影响不好？” 管忠说：“怕影响我就不来了，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谭青示意旁边的拉他起来。 管忠死活不起来，索性躺在了谭青脚边。 谭青一时不知怎么办好，这时就听秘书说：“报警吧。” 不等谭青说话，肖毅制止谭青的秘书，说道：“我来试试。”他走到管忠跟前，将他手里的纸板扔掉一边，说道：“如果认我这个哥，就起来，我数三下，一……” 哪知，管忠不等他数下去，“噌”地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肖毅顺势拉了他一边，说道：“有话好好跟谭副市长说，她会你做主的。” 管忠抬头，看着肖毅，又看看谭青，忽然哭出声：“我，我活不下去了——” 这时，许多人走过来围观。如今网络这么发达，谭青肯定不想刚来就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她走过来安慰管忠说：“这位同志，你别哭，你有什么事好好说。” 肖毅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谭副市长，你先走吧，这位是我兄弟，等我了解情况后再跟您汇报。” 谭青很感激肖毅给她解围，她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就说道：“好好好，兄弟之间好说话，肖主任，摸清情况后及时跟我汇报，照顾好他。” 谭青走后，肖毅跟康瑞祥说道：“康行，您也回去吧。” 康瑞祥说道：“没关系，我在车里等你，你们去售楼部说话吧。” 肖毅搀扶着管忠来到售楼部，里面没人，肖毅问道：“还是那件事吗？” 管忠一听，红着眼圈叹了一口气，说道：“兄弟，我知道你为我好，怕他们叫警察，怕我再冲动惹事，当着人我不能不给你面子，我跟你说不顶用啊，咱兄弟以后再叙旧，我马上要去追谭副市长——” 管忠说着就要起来，被肖毅一把按在椅子上，他废话没有，直接问道：“说，是不是还是那个承包商为难你？” 管忠无奈，只好坐下，唉声叹气地说：“不是他还有谁，我实在是没辙了，都想找他去拼命，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我特莫真的豁出去了，太特莫憋屈了……”说完，他双手抱头，不住地摇晃。 原来，管忠之前入狱就是因为跟滨西楼盘的承建方讨薪未果，把承建方老板打伤才入狱的，管忠出狱后，重新拉起建筑队，怎奈，这个承建方老板在滨海有一定的势力范围，是滨海数一数二的建筑商，他扬言要饿死管忠，谁要是给管忠工程就是跟他过不去，就这样，管忠出狱半年多，大小工程一个都没接到，之前交情不错的人，也碍于那个老板的势力，不敢给他活儿，他四处碰壁，新组建起来的建筑队也解散了。 无奈，他开始告状，因为构不成立案条件，没有部门受理，他今天路过这里，听说有个新来的副市长在里面开现场办公会，捡了个纸板，写了几个字后就在外面等着这位新来的领导出来喊冤。 “这个建筑商叫什么名字？” “李天田。” 肖毅知道这个人，是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老总，通过关系弄了个建筑一级资质证书，许多像管忠这样的小建筑商都需要用他的资质走他的账号，他以开发商没给他钱为由，迟迟不给管忠结清工程款，管忠最后一次去他办公室，不但不给钱，还命手下的人将管忠轰出去，管忠急了，这才动手打他。 李天田跟业内的人打招呼不给管忠“饭”吃，管忠肯定接不到工程，如果他再散布管忠“暴力讨薪”的坏话，估计管忠在本地建筑行业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管忠诉完苦后看着肖毅：“兄弟，不说我这破事了，明天我接着去市政府喊冤，我就不信我这钱要不出来，说说你吧，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回银行了？” 肖毅点点头。 管忠的眼睛亮了，说道：“太好了！我出来后，经常梦见你和老胡，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特莫想再揍他一顿，最好揍他半死，像老胡那样，永远待在里面算了，在外面背着这个名号真是太难混了，有时想死的心都有……” “你别胡说，老胡出来后又回去，那是他年纪大了，无儿无女，无家无业，他在监狱待久了，不适应外面的世界了，回监狱做杂工，他开心，你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着你吃饭，别做傻事。” “兄弟，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管忠说：“我听说老胡走了，是你送走的，还把他的骨灰送回了大兴安岭老家。” 肖毅见管忠提到老胡，就说道：“的确如此，管忠，你的事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告了，等我给你想想办法，再我没想出办法之前，你不许轻举妄动。” “兄弟，我可以听你的，但要快，因为我盯上了一个工程……” 肖毅明白管忠的意思，他唯恐这个工程又被那个李天田搅黄。 告别管忠，肖毅上了康瑞祥的车，他沉默不语，监狱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肖毅的脑海里，尤其是那个半痴半癫的老胡，他的音容笑貌是那样清晰可见，就跟刻在脑子里一样…… 第11章 老胡到底因何入狱、什么时候出的狱，没人知道，就连跟他关系最好的肖毅都不知道，肖毅只知道他出狱后，狱方主动和街道联系，为他申请了低保，但他放弃了，坚持回监狱做了个工勤人员，有点像《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布鲁克斯。 但老胡显然不是布鲁克斯，他有一个背景强大而神秘的社会关系，他怎么也不明白老胡有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回监狱？最后病死在狱方给他联系的养老院里？通过自己能重返银行这件事来看，老胡的这个关系很硬，硬到可以做主银行，硬到第二天早上他就接到复职通知。 只是自己眼下还没有时间琢磨这些。 回到单位，已过了下班时间，老周还没走，看见肖毅回来了，赶紧跟到办公室，说：“你可回来了，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出大事了！” 原来，肖毅下午开会走后，那些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老周在卫生间听到曹小东打电话，嘴里不时蹦出什么“见面推迟”“原来的主任进监狱后出来了，我犯不着给他拉客户卖命”……等等，老周就在卫生间多蹲了会，他终于听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曹小东最近通过关系认识了鼎华公司行政部的一个高管，最近一两个月以来，曹小东和这个人密集接触，因为他听说鼎华公司要扩大生产规模，他希望能通过这个关系接触到鼎华高层，从而拉住鼎华这个大客户。 肖毅听到这里问道：“鼎华？这个公司原来有吗？” 老周说：“你走那年落户滨海市的，据说经过两任领导招商才把鼎华招来，是个体量非常大、业务遍及全国内外的大公司，原来总部在京都，因为所处位置正处在城市区域内，所以才搬出京都，各地听到这个消息后，踏破了鼎华的门槛，最终鼎华出于业务和地理位置的考虑，落户到了滨海，咱滨海也下了血本，滨北区特批一千五百亩土地，建成了鼎华工业园区和生活区，如果能拿下这个大客户，咱们今年的任务不但完成，而且还抢占先机，据我所知，各大国有银行和地方银行都在跟鼎华接触，就目前来看，还没哪家银行拿下这个大单子。” “他们在哪儿开户？” “还在京都。” “这也太不方便了吧。” “所以说，不是热土难离就是咱们这挖墙角的人不卖力。”老周说道。 肖毅乐了，他很高兴老周给他提供的情况，说道：“谢谢你老周，你赶紧帮我搜集鼎华有关的材料，尤其是高层主管的信息、联系电话……” 不等他说完，老周就给了他一分文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肖毅翻了翻，说：“有时间再看，对了老周，找个换锁的，把办公室的锁给我换了。” “这个，早给你办了。” 老周说着，就拿出一串崭新的钥匙递给肖毅。 肖毅惊喜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换的？” “刚才，我看大家下班都走了，才通知换锁的来，只用了几分钟就搞定了。” “为什么等大家都走了换？” “办公室是你的，我张罗着换锁毕竟……毕竟不那么名正言顺，再被那两个混小子看见，讽刺挖苦我几句，我不得听着呀。” 肖毅用力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说道：“谢谢。” 老周又说：“办公室所有的锁都换了，钥匙在抽屉里，对了，这是发票，我可没钱给你垫。” 肖毅说：“我也没钱，等报了再给你。” “还有一事。”老周看着肖毅说：“小范想回来。” 肖毅说：“这个，我自有安排。” 老周见肖毅比过去多了沉稳和坚毅，他更加踏实了。 肖毅问道：“上午有人议论写个人总结的事吗？” “有人，我看耿占生几个人没出去，都在低头写东西，曹小东说让大家写完之后交到他那里，我看也没人交给他。对了，曹小东搬到楼上办公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想到了，他那么多的秘密，肯定要跟徐守宁要一间办公室的，老周，周五下午的会有信心吗？” 老周摇摇头，面露难色地说道：“一点底都没有，先不说曹小东，就他那两个喽喽兵就不好对付，我……很憷那两个人。” 肖毅说：“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我正在做。” “你尽管照做，其它的不用你考虑。”肖毅见老周还是有些犹豫，又说道：“小胜凭智，大胜凭德。职场有时就是战场，要敢于取胜、善于取胜，否则你就跟我一样，等着被别人宰，为了维护自身的清白，有时不得不使用下九流的手段，只要不违法。” 老周点点头，表情瞬间坚定起来。 “去把办公室的黑板给我拿过来。” 肖毅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后又交给老周，让他挂在办公室里，黑板上写道：个人总结务必在周五之前交到我办公室，逾期作废，业绩不计。肖毅。 对周五例会，滨海支行信贷客户部的全体人员，既期待又惶恐，虽然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会有一场不见刀枪的恶战。 这两三天中，曹小东和他那两个喽喽兵则忙着收拾楼上的办公室，又是粉刷墙壁又是置办新的办公桌椅。 老周比平常忙绿了很多，“大选”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待在办公室低头写总结，只有他忙进忙出，俞歌成了他的跟屁虫。 周五下午，大家准时在大办公室集合，早就过了开会时间，却迟迟不见肖毅。 曹小东看了一眼朱强，朱强立刻高声说道：“肖主任怎么还不到，都过了十多分钟了，这会到底开不开？是不是说话不算数了……” 他的话音没落，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俞歌拿起话筒，她“嗯”了两声放下话筒，说道：“肖主任让咱们都到五楼的小会议室，他在那里等咱们。” 朱强说：“俞歌你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在大办公室开，把大家晾在这里十多分钟中途又换地点，什么意思吗？” 俞歌冲他笑笑，说道：“你问他好了，我只是负责传达。”说完，拿着本子带头走了出去。 大家都跟在俞歌后面往出走，张宝走到门口，看看曹小东和朱强没动，又回来了，他说：“曹哥，咱们去不去？” 第12章 大家都跟在俞歌后面往出走，张宝走到门口，看看曹小东和朱强没动，又回来了，他说：“曹哥，咱们去不去？” 朱强呵斥道：“着什么急，投胎啊？没看曹哥在抽烟吗？抽完这支烟再走！” 张宝没再说话。 曹小东又抽了几口，剩下一截没再抽，掐灭后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往走出走。 他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听见肖毅的声音传来：“曹主任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咱们不等了，开会。” 曹小东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推开门，刚要发怒，看见康瑞祥坐在会议室的正中的位置，他右手边依次是监察办副主任和办公室一名负责考勤的副主任，还有一男一女两名身穿制服的公证处的人。 他硬生生地将话憋回，极其不情愿地坐在肖毅的旁边，心想，肖毅这是想把事闹大啊，无所谓，周子厚这次必走无疑。 每次开会，朱强和张宝都坐在曹小东的一左一右，这次在肖毅身边只给曹小东留下一个座位，他俩只好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就连平时最不起眼的逆来顺受的老周，都坐在靠上的位置，朱强不时用眼睛瞪着老周，老周低头不看他。 等曹小东坐稳后，肖毅说：“现在开会，我相信大家已经看出来了，咱们今天这个会不单纯是科室会议，是经过请示徐行长召开的，徐行长委托康副行长参加，下面我介绍今天邀请到的领导和有关人士……” 肖毅介绍完毕后说道：“也许大家认为，开个例会，为什么这么大动干戈，不但请行领导和其它科室领导参加，还请了公证处的两位同志，这个，我不说大家也能够明白，因为我们今天有个投票环节，为了公平、公正、公开、透明，为了体现制度的严肃性，是绝对不能少了公证这个环节，咱们这次评分不限于单项打分，是综合评比，比如日常考勤、客户反馈和投诉等等，所以我们又请来了监察办和办公室的两位主任，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他们的到来和支持表示感谢！” 听了肖毅的话后，朱强和张宝有些慌，他们没心情鼓掌，都把目光投向曹小东。 曹小东显得比他们镇静，他不得不拍了两下巴掌，面无表情。 “下面，我们进入此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投票，在投票之前我再重复几句，这次投票，是针对每个人全年工作情况的一个总结，是综合性的考评，具有严肃性和法律性，排在末位的同志，将按照年初制定的末位淘汰制的原则，调出信贷客户部，上交到行人事科，具体工作岗位由行里负责调剂到信贷客户部以外的其它科室。下面投票开始，麻烦公证处两位领导发下考评表。” 康瑞祥这时说道：“我强调一句，此次除肖毅同志外，信贷客户部的全体同志都在考评范围内，请大家摒弃私心杂念，客观公正地评判每个人的工作业绩、工作态度和工作纪律。” 曹小东拿到考评表后，看了朱强一眼，朱强立刻举手说道：“领导，我问一下，我们之前搞的那三次季度考评还算数吗？” 康瑞祥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季度考评只是参考，如果算数的话末位的人不早就调出你们科室了？你们当初定的这个制度也明确了，最终结果取决于年度最后一次考评，之前你们搞的那个季度考评，某些环节并不公开，更没有公证，大家反响很大，这次就不同了，一切环节公开，既有行领导和有关科室领导参与，又有公证处的同志全程监督，是有法律效应的。” 康瑞祥讲完后，公证处的一位同志说：“大家拿到考评表后先不要急于填写，我解释两句，每一项的后面，都有优、良、差三个选项，请大家务必看清后再落笔，涂改无效，个人填个人的，不要交头接耳，不要将表格带到外面去填，就在原地填写，有不明白的及时问我们。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填了。” 曹小东看着手中的这张表格，这里根本就没有绩效指标这一说，看来，肖毅是经过精心准备了，自己还真是低估他了。 按这张表格综合评议一个人，朱强和张宝能不能过关他没有把握，反而是他心心念念想要踢出的老周倒有可能留下，他心里没底了。 俞歌是第一个交表的人，紧接着是耿占生，其它人陆陆续续交了表。最后只剩下朱强、张宝，还有曹小东。 朱强和张宝两边的人一个是耿占生，一个是俞歌，他们两个人还真不客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俩，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强和张宝还真不好意思颠倒黑白，给同志们打低分，两个人的额头就冒出了汗。 曹小东的旁边是肖毅，肖毅业一样，毫不避讳地歪头看着他面前的表格，曹小东也一样，不好太过，握笔的手有些抖，会议室静极了，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曹小东硬着头皮填完表，交到身后公证处人的手里。 朱强和张宝看到曹小东都交了表，两个人便也在表上划拉了几笔，交了考评表。 公证处的两位同志再次核对了一下考评表的数目，其中一个人说道：“康行长，发出去的考评表如数收回。” 康瑞祥说：“好，下面由监察室和办公室的两位主任负责唱票。” 两位主任一个唱票，一个负责在黑板上画“正”字，十多人的科室，票数很快就统计出来了。 看着黑板上自己名字下面的票数，曹小东的脸红了，那一刻如坐针毡。他的“优”只有6票，“良”3票，“差”也是3票。 朱强和张宝差不多，“优”2票，无疑是他们自己给自己评的，“良”朱强4票，张宝5票，“差”朱强6票，张宝5票。 末位排名出来了，第一名是朱强，第二名是张宝，曹小东排第五名。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康瑞祥刚要发言，曹小东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指着肖毅，大声说道：“肖毅，你搞什么鬼？” 第13章 没容肖毅说话，康瑞祥就严肃地说道：“坐下，有话好好说！” 曹小东狠狠地瞪了肖毅一眼，气呼呼地坐下。 康瑞祥说：“请公证处的同志就本次公证做发言。” 公证处的人宣读了制式公证书，证明本次投票真实可信，具有法律意义。 康瑞祥说：“排名已经出来了，公证处的同志已经做了公证，我想，再说其它的也没用，排名倒数第一的同志即日起到行人事科报道！下面，请肖主任讲话。” 肖毅不慌不忙地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纸，他说：“有两个数字本来我不想公布，既然有些同志怀疑我做了手脚，那么索性就把所有的事公开透明，第一件是科室人员考勤情况，这里有我事先打印出来的一张表，俞歌，发给在座的每人一份，另一份是一年来的客户反馈意见，也发给大家，还有一份，是你们之前三个季度的考评的真实情况，这个情况是否公开，我视情况而定……” 曹小东看着面前的两份统计资料，他大惑不解，他不知道这些情况他是怎么摸到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什么，总之，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他站起来，“啪”地将手里的两份资料摔在桌上，大声说道：“我找徐行长说理去！” “曹小东，你太目中无人了，我就是代表徐行长参加这个会的，你有什么意见跟我说！”康瑞祥生气地说道。 “你是肖毅的帮凶，我跟你说不着！”曹小东说完，摔门而去。 被曹小东当面顶撞，而且当着这么多人，康瑞祥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气得手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强和张宝见曹小东出去了，他们刚要起身追出去，康瑞祥大喝一声：“站住，朱强，你马上到人事科报道，张宝，你听候处理，给你们打优的只有两票，我估计这两票一个是你们个人打的，另一个就是你们互相打的，没有第三个给你们打优，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两个人这才愣住，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弄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曹小东并没有给他们打“优”。 曹小东没给他们打优，完全是在肖毅公开目光的注视下进行的，这张考评表，是按每个人调进科室的时间排序的，第一就是老周，曹小东上来就给老周打了个“良”，有老周做参照，他就“良”到底了，到了朱强和张宝的名字下，加之有肖毅目光的注视，他怎么都不能给他们俩“优”了，这个情况，老谋深算的康瑞祥早就观察到了。 张宝一听康瑞祥提到自己，就红着脸争辩说：“怎么还……还有我？不是末位淘汰吗？我又不是末位。” 朱强一听，小声骂道：“张宝我日你祖宗！”说完就夺门而出。 张宝站在那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肖毅说：“张宝，请坐。” 张宝见有人给他台阶下，就坐下了。 肖毅从纸袋里抽出一些白纸条做的选票，说道：“张宝，我不知道你是否参与暗箱操作颠倒黑白的季度考评，如果你参与了，我知道那也不是你的本意，这些票据和最终的统计结果严重失实，我这里有大量的证据证明你们有意陷害同志，这一切还不算，我还有你们上班期间出去做足疗按摩调/戏女技师被民警带走录口供交罚款的证据，我之所以没把这些公开，是给你们留着面子，如果你相信我肖毅，愿意留下，我欢迎，如果你不想留下，我也不拦着，何去何从，周一早晨再告诉我不迟。” 肖毅将这些材料收进文件袋，看着大家说道：“有一件事我请大家一定要明白，搞这个考评，非我本人之意，事出有因，不得不对这个所谓的末位淘汰制度做了结，既然打分排名，名次就有先后，我希望各位不要在意这个名次，只要是在信贷客户部好好干的，从前的一切我一概不追究，这个名次自打公布那一刻就翻篇了，今后我希望各位都拿出真本领，争取做到最好！” 掌声。 耿占生站起来说道：“我完全同意肖主任的讲话，本来十几个人的科室，搞个末位淘汰，弄得人人自危不说，还影响科室团结气氛，搞信贷的都知道，一个客户有时好几个人去找，为了一点绩效恨不得撕破脸，脸皮厚的抢夺公开强取豪夺抢别人的业绩，脸皮薄的不好意思的就认吃亏。” “就是，老耿说得对，本来大家都是一家人，非要弄得鸡飞狗跳，还互相打分，人为制造矛盾” ……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送走公证处的两位同志，肖毅和康瑞祥来到行长徐守宁办公室。 不出所料，曹小东站在徐守宁的对面，连说带比划，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徐守宁看见康瑞祥和肖毅一前一后的进来，皱着眉头说道：“好了好了，挺好的事，怎么让你们整成这样。” 一语双关，肖毅和康瑞祥都听出来了。 康瑞祥没说话，而是将考评结果和公证处签发的公证书一同放在徐守宁跟前。 徐守宁看了看说：“曹主任你先出去。” 曹小东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徐守宁看了一眼报告，说道：“每次不都是老周倒数第一的吗？” 肖毅说道：“这里面有弄虚作假的成分，我这几天也做了相应调查，老周出勤情况是全科室最好的，这里有办公室考勤办统计上来的数据，就是他没有任何业绩，就冲他早来晚走、一天两次拖地，大家也不会给他的分数太低，其它的还用我说吗？” “你有证据吗？”徐守宁严肃地说道。 肖毅见徐守宁不高兴，就说道：“有，证据都在我这里，包括有些客户对个别同志的反馈意见，有的是录音，有的是投诉材料，在赵强离开信贷部之前，我不想将这些公布于众。” 肖毅有肖毅的原则，这一点没有谁比徐守宁更了解的了。 “肖毅，看来你没少下功夫呀——”徐守宁看着肖毅阴阳怪气地说道。 第14章 肖毅说：“是的，既然科室有末位淘汰这个制度，就要认真执行，还制度本身的严肃性，加之这几天一直有人跟我反映一些问题，我必然要做一些功课。” 徐守宁转向康瑞祥，问道：“肖毅做的这些你知道吗？” 康瑞祥说：“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哪些你不知道？”徐守宁又问道。 康瑞祥说：“个别同志在上班期间做足疗，调嘻女足疗师被派出所传唤的事我就不知道，您知道吗？” 徐守宁没想到这俩家伙跟他一唱一和，没好气地说：“我要是知道的话这个人早就被开除了！好了，不说这些，你们打算怎么收场？” “现在开除也不晚。”康瑞祥呛了他一句。 徐守宁看看康瑞祥，又看看肖毅，这两个这么快就结成同盟了，而且还这么快见到战绩，不但粉粹了曹小东的计划，还让曹小东失去一名党羽，另一个也岌岌可危。 徐守宁耐人寻味的目光早就被肖毅捕捉到，他说道：“徐行，按照信贷部制定的末位淘汰制定，倒数第一的调出信贷客户部，刚在会上康行长已经宣布过了，倒数第二名的我刚才在会上已经跟他公开谈话了，愿走愿留随他意。” 徐守宁心里就气，既然你们都安排好了，还跟我说有什么用？但他嘴上却说：“你本人为什么不参与考评？” 肖毅说：“我没参与考评，也没参与打分，从法律层面上说是公平的。” 徐守宁冷笑着说：“没想到一个犯过法的人，现在却把法律挂在嘴边。” 肖毅不卑不亢地说道：“正因为我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以后一切言行都要力求合乎法律要求。” 徐守宁又冷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我也不太好办，刚才你们已经看到了，曹小东满腹怨气，我要是不拦着他，他就直接去找王辉行长去了，具体怎么做我还要征求一下领导的意见。” “那好，我等行里的结果。”肖毅说完，独自走出徐守宁办公室。 徐守宁指着肖毅的背影说道：“老康，你看看，你看看，刚从监狱出来几天，就给咱们撩起这么大风波，科室考评就考评呗，还弄了公证处的人来，这事你事先知道吗？” “知道，他提前跟我请示了，我同意，因为前几次曹小东他们搞的那个考评，存在很大漏洞，首先给周子厚打的票数对不上，分数自然就对不上，这些，肖毅都有证据，所以请公证处的人来，也是为了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还避免了同事之间互相猜忌。” 徐守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这个王行长也是，既然让肖毅回来，就别让他回信贷部了，那儿有一个曹小东了，这一山难容二虎，明摆着放到一起就要互相掐，这不是让咱们为难吗？” “肖毅是王辉让回来的？”康瑞祥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除去他，他还能认得谁，当然，还认识一帮狱友，不是杀人犯就是盗窃犯。” 康瑞祥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这时，徐守宁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跟康瑞祥说道：“老康，就这样吧，我接个电话。” 康瑞祥起身走了出去，他关门的时候故意放慢了速度，就听徐守宁说道：“王行，有什么指示……” 王辉这个电话来得这么及时，一定是曹小东告了他和肖毅的状。 回到办公室，康瑞祥给肖毅打了电话，让他来办公室。 肖毅刚进门，康瑞祥就说道：“有人把咱们告到王辉那儿了？” 肖毅笑着说：“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康瑞祥见肖毅一点都不吃惊，说道：“刚才徐守宁对我很不满意，认为我是在纵容你整人。” “这怎么可能？您没跟他争辩几句？” “争辩有用的话，天下还有那么多冤假错案吗？” 康瑞祥见肖毅不说话，这才问道：“我听老徐说你是通过王辉的关系回来的？那这么说，你应该跟曹小东是一条线上的人？” 肖毅听康瑞祥这样问自己，他很敏感，知道康瑞祥一定是把他-杜鹃-王辉连在一起了，就说道：“康行，我通过谁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目前是您主管的部下，您指哪儿打哪儿。” 肖毅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似乎他已经默认了自己头上那顶绿帽子了，但他总不能说自己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后，就回来上班了。 这几天肖毅一直在想，要不要再给对方打个电话，感谢一番？还是等过了这段再说吧。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杜鹃，他很奇怪杜鹃的电话居然跟王辉打给徐守宁的电话几乎同步。 “有事吗？” 肖毅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晚上回家吃饭吗？” 这几天，肖毅差不多都是在食堂凑合，杜鹃很少询问他是否回家吃饭，看来今天这个电话有内容。 肖毅想了想说：“回去。” “那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康瑞祥意味深长地说：“还是你们小夫妻浪漫，像我们，我就是三天不回家吃饭你嫂子也不会过问的。” 很平常的一句话，在肖毅听来却有些讽刺，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康行，我先回去，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临出门时，肖毅突然问道：“康行，鼎华有认识人吗？” 康瑞祥说道：“没有，这个公司跟咱们当地没有任何联系，据说开户仍然在京都，夏天市长召开防汛会议，要各单位一把手参加，他们只派了一个行政部助理来的，徐行跟曹小东说让他想方设法去接触一下，两个月过去了，曹小东那儿没有任何进展，你是不是想打鼎华的主意？” 肖毅说：“还没敢想，只是问问，您要保密。” 康瑞祥意味深长地说：“你可能攻得下来。” “我？我连他们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更没见他们老总长的什么样？” 康瑞祥说：“别说你没见过同，我都没见过，好几年了，他们老总就没公开在市里露过面儿，市领导慰问都是同盟二把手接待。” 肖毅诧异：“这么牛？” 康瑞祥说：“不光牛，是人家根本用不着地方什么？只是占用了你一块地皮，其它跟你没有任何联系，就连电力、通讯等所有设施，都是地方弄好后人家搬进来的，肖毅，如果你想打鼎华的主意，最好等明年，今年就是你有幸拿下鼎华，也是曹小东的功劳。” 第15章 肖毅一听，说道：“您还真以为天上掉馅饼能掉我头上啊，我只是随口问问，走吧，下班了，周末早点回去陪嫂子吧。” 康瑞祥笑着摇摇头，说：“肖毅了，到现在你还跟留一手，好，我允许你这样做，但早晚都要让我知道真相。” 肖毅不否认也不承认，说道：“谢谢您的理解。” 肖毅回到办公室，老周还没走，老周告诉他，曹小东和朱强自从散会后就没见着他们人影。 肖毅说：“跑到上边告我去了。” 老周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让你为难了——” 肖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着他的口气说：“这……不关你的事，走吧，该下班了。” 老周没动，肖毅看出他有事，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小石给我打了个电话，他没好意思给你打，他说在等着你召唤。” 不用说，肖毅就知道小石早就在那个分理处待不住了：“告诉他，安心工作。”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 “那就好。”肖毅刚走出门，老周就接到警卫室打来的电话，说有位姓谭的女士找肖主任，老周立马追了出去，叫住肖毅。 肖毅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姓谭的女士，就说：“让她上来吧。” 很快，楼道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米色大衣的年轻女士衣袂飘飘地出现在门口，肖毅顿时愣住了：谭青。 他赶忙起身，将谭青迎进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谭市长，真……真没想到会是您？老周，老周，沏杯水来——”他冲着大办公室喊道。 谭青坐下，说道：“都说财神爷的门槛不好进，还真是名不虚传，我跟警卫说找肖主任，他说都下班了，连找都懒得给我找，还是一个小伙子出来，说没看见你下班，这才让警卫给你打电话。” 不用猜，肖毅都知道那个小伙子肯定是小范，也只有小范会关注他多一些。 老周端过来一杯水，他一见是个年轻有气质的美女来找肖毅，立刻脸上就绽开笑容，殷勤地将水杯放在谭青面前，随后走出去。 肖毅赶忙问谭青：“谭副市长，您先坐，我去看看我们行长走了没。” “不用叫你们领导，我这是非公务，主要是找你。” 重新坐下后，肖毅问道：“您找我有事吗？” 谭青站起来，在肖毅办公室转了一圈后说道：“我路过这里，想起在滨西现场会给我磕头下跪诉冤的那个人，就想进来问问，后来他怎么样了？到底有什么冤情？” 没想到女副市长还真是敬业，肖毅就把管忠的事简单跟谭青介绍了一番，谭青听了很生气，说道：“还有这事，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 肖毅不想把事情扩大，那样对管忠未必是好事，就说：“这个先不用您费心，如果我们私下解决不了再找您。”这几天忙着考评的事，如果谭青不问，他还真忘了管忠这档子事了。 谭青说：“你们私下解决更好，千万记住不要冤冤相报，我们不应排斥刑满释放人员，要给他们活路，肖主任，这件事一定要妥善解决，在我分管的工作范围内就包括政法系统，帮助刑满释放人员重新回到社会，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一口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肖毅觉得很刺耳，但他又没有勇气说自己刚刚被刑满释放。 谈完管忠的事，肖毅满以为谭青会走，哪知，她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说：“肖主任，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请教，你是老银行，又是本地人，对滨西楼盘了解的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想私下向你讨教，该如何入手解决这件事。”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您找错人了，这么大的事，那是我一个小小信贷部主任能管得了的。” “你搪塞我，我之所以不找你们行长，而找你，就是因为你是信贷部主任，给出的建议会更接地气，更实际，也更有效。” 肖毅说：“我真的没有搪塞您，这件事我并不了解。” “你们可是滨西烂尾楼债权人之一啊。” “不是我经手的，那个时候我……我在监狱。” “监狱？”谭青立刻收起笑容。 肖毅见谭青变了脸，内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反感，他索性跟她摊开了说道：“我跟管忠一样，也是刑满释放人员，出来刚一周，我是不是吓着您了？” 谭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刚出监狱就回银行上班，看来肖主任背后一定有真人相托。” “不是，是因为我本不该进监狱，因为有某种特地原因，所以我出狱是一定要回来的。” “我猜想，你入狱肯定不是因为利益输送，一定是职务上的疏忽，或者是……为集体负责制埋单，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回来。” 肖毅立刻冲她竖起大拇指，刚才的不快消散得无影无踪：“不愧是领导，洞察一切、目光如炬。” 刚才的不适逐渐消失，谭青反而变得沉着起来，她说：“我刚来，又接手了这么个烂摊子，肖主任如果有好的建议，千万别吝教。” 送走谭青，肖毅回来招呼老周下班。 老周神秘地说道：“那个女士好漂亮！” “她是新来的副市长。” “我说看着有点眼熟，你跟副市长……” “那天跟康行去开会，她主持的，过来问我点事。” 走出大门口，肖毅意外看到徐守宁的车停在门口，看见肖毅出来，他走出警卫室，说道：“肖毅，刚才那位是谭副市长吧，市领导来你怎么不打声招呼？” “谭副市长不让惊动你们。” “她来何事？” “私事。”肖毅故意说得很轻松，在徐守宁的注目下走出了大门口。 徐守宁看着肖毅的背影，暗自说道：这小子到底交了什么好运？ 这时，徐守宁的电话响了，是王辉。 王辉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守宁，你怎么回事，我和小东都到半天了，你还磨蹭什么？” 徐守宁一边上车一边说道：“刚来了一位贵客，不是找我，你猜找谁？” 王辉沉吟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徐守宁：“肖毅？” 第16章 徐守宁立刻恭维地说道：“真不愧是领导，让您猜对了！” “那个贵客是谁，找肖毅干嘛？”王辉问道。 “见面再说吧。” 滨海大酒店，徐守宁下了车，走进一个豪华包间，王辉和曹小东已经等在里面。 王辉不等徐守宁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找肖毅，让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在电话里还不说？” 徐守宁说：“不说神秘，是实在说不清，找肖毅的是谭青。” “谭青？”王辉皱着眉问道：“是新来的那个女副市长吗？” “就是她。” “他找肖毅干嘛？” “我问肖毅，他说是私事。” “私事，他们能有什么私事？” “我也想不明白他们能有什么私事。” 哪知，一旁的曹小东急了，说道：“别管那个女人了，先说说我的事吧，我现在在部里抬不起头，完全失去威信了，还失去一位左膀右臂，我到底该怎么办好啊——” 徐守宁没好气地说：“什么左膀右臂，我看是猪队友，开始我就不同意你把朱强弄来，这一年他惹了多少事？你难道不清楚吗？上班时间泡小姐，被弄到派出所，这些肖毅都掌握了，你要想在信贷部待稳当了，这样的人就不能放在你身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曹小东梗着脖子说：“您别这样说啊，现在部里的工作，我全指着他呐，他来这段时间，把那几个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尤其是老周，看见他腿都哆嗦。” “你太幼稚了，肖毅刚回来几天，他怎么掌握了这么多情况，还不是老周在背后记你们的黑账，那个老周就是肖毅的卧底，我当初就让你把弄出去，你不听，非要留下他，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曹小东说：“他不是老实好欺负吗，当时就想让他带带朱强和张宝做业务。” “老实？你哪只眼看他老实了，平时唯唯诺诺那都是装的，还好欺负？你真是瞎眼。” “等哪天找机会收拾这个老王八蛋一顿。” 一直没说话的王辉问道：“肖毅这段时间都跟什么人来往？” “没见他跟外界有什么接触，就跟老康去开了一次会。” “什么会？” “滨西那个烂尾楼会议，对了，那个会就是谭青主持的。” 王辉想了想说：“以后有关滨西烂尾楼的会议你别让肖毅参加。” 徐守宁点点头，说道：“有关烂尾楼的协调会，市里一二把手都召开过无数次了，大领导都没有辙，一个小女子更翻不起浪来。” “说着说着又跑题了，你们对那个烂尾楼的兴趣远远高于我的事。”曹小东不满地嚷嚷道。 王辉说：“你就看见你那点眼前利益了，肖毅到底是什么背景，现在我都不清楚。” “什么背景？难道他不是您让回来的吗？”曹小东问道。 “我？你真以为我吃错药了？他是通过上边的关系，总行的黄行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我敢不让他回来？” “黄行长？如果他是黄行长的关系？那三年前，黄行长怎么没给他说话？”徐守宁分析道。 王辉说：“是啊，我也在想这事，听黄行长的口气，肖毅回来上班这事必须办、立刻办，似乎是什么人给他施加了压力，不然他不会深更半夜地给我打电话。” “是这样啊——”徐守宁这才说道：“我一直认为是什么人给他求了情，您心一软，就让他回来了。” “我心软？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心软！” 徐守宁说道：“看来，肖毅还真有可能攀上更高的关系，就连市领导都来行里主动找他。” “那朱强的事……”一边的曹小东听他们这么说就没了底。 王辉没有理会曹小东的话，问道：“关于末位淘汰，你们最后怎么决定的？” 徐守宁当然不会说要征求王辉的意见，他说：“我跟肖毅和康瑞祥说，这件事考虑一下再说，免得引起负面效应，万一其它科室效仿他怎么办？” 曹小东说：“那不是效仿他，是效仿我，这个是我发起的！” 王辉瞪了他一眼，说道：“蠢，少说话。”他又转向徐守宁：“既然肖毅把这事做得这么四面见光，就按制度办吧，朱强调离信贷部，那个张宝可以留下。” 曹小东说：“朱强走了，张宝也不想待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没脸在信贷部待了。” 王辉说：“这事随你们，用不着在这个场合讨论这事，我给杜鹃打个电话，问问肖毅是怎么认识谭青的。”说着，就给杜鹃拨出了电话。 再说肖毅回到家，杜鹃对他热情有加，又是一桌子美味佳肴。 杜鹃一边往肖毅碗里加着菜，一边问道：“你可是在行里放了个炸弹。” 肖毅知道她指的是下午开会的事，故意问道：“我放什么炸弹了？” “听说你开个科室会，连公证处的人都叫来了，干嘛整这么大动静？” 肖毅知道，如今的妻子跟自己早已离心离德，跟她说话，等同于跟王辉说话：“不是我要整动静，是人家曹主任早就定好的制度，我只是帮助他落实而已。” 杜鹃又问：“倒数第一名真的调出信贷部吗？” “当然要调出，这是制度，当初曹主任定这个制度，也是经过行领导同意批准的，哪能说话不算话？”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杜鹃严肃起来。 “当然，是不是有什么人去你那儿告我了？” “是朱强，他跑到我办公室，哭丧个脸，说不知怎么得罪你了，非要跟他过不去，要把他踢出信贷部，我说不可能，你们之间没有交集，怎么会得罪呢？他说你偏向老周。” “真是恶人先告状，如果倒数第一的是老周或者是别人，他就不会这么认识问题了。” 杜鹃忽然拦住肖毅夹菜的手，说道：“肖毅，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通过什么关系回来的？” 肖毅听了妻子的话更加心凉，他放下筷子，说道：“这话是你要问，还是别人让你问的？” 杜鹃脸一红，松开他的手：“你这是什么话，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夫妻就不该有所隐瞒。” 肖毅听了这话，冷笑道：“杜鹃，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第17章 杜鹃的脸更红了，她尴尬地问道：“我……我亏什么心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我告诉肖毅，咱们单位向来有这样一些人，专门嚼舌根、搬弄是非，你入狱后，什么难听的话我没听过，如果我在乎，不会熬到今天这个位置，早就被他们的唾沫淹死了，现在，我不是活得很好吗？” 肖毅不想把话捅破，他想弄明白当年的事，杜鹃有没有参与。 “吃饭吧，不要让烦心事搅了美味。” “是你要搅的！” 肖毅望着杜鹃，杜鹃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目光变得如此刻薄和生疏。 “怎没酒？”肖毅转移了目光。 杜鹃这才缓和了语气，说道：“今天不给你酒喝，上次你喝了酒倒头就睡了，咱们都没好好说说话。” “说什么？我又困又累，你不给酒喝就更没精神了。” “你不怕我给你酒里下毒？” “你就真的是潘金莲，我也不是武大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杜鹃为了完成王辉交给自己的使命，给他倒了酒，说：“肖毅，你回银行上班，王行长顶着的压力不小，尤其是你今天下午闹了这么一出，会没散就有人到他那儿告你状去了，就连徐守宁都埋怨王行长，说不该让你回来，甚至分行内部也有微词。” 肖毅低头喝酒，等着杜鹃下面的话。 “你可不要辜负他啊，好好干，别让他做瘪。” 听杜鹃左一个王行长右一个王行长的，肖毅心里就犯堵，连酒都喝不下了，他抬头看着杜鹃，说道：“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毅，咱们是夫妻，我很想知道你是通过什么关系回来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通过王行长回来的，他要是不让我回来，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回不来。” “真的？” “真的，我出来那天，给徐守宁和王辉都打过电话，这你知道，虽然当时王辉没有答应我，我估计肯定徐守宁在他身边，他不方便答应，就拒绝我了。” 杜鹃大眼瞪小眼地说道：“真的？那他还让我问你到底是谁的关系回来的？讨厌！” 这个讨厌，绝对是在骂王辉，如果女的骂你讨厌，说明是在冲你撒娇，是一种暧昧的表现。眼下虽然没有王辉在现场，却在妻子杜鹃的心里。 杜鹃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心理底线，但眼下，他还不能跟妻子摊牌，他还要跟妻子继续演戏。 他举着酒杯，说道：“杜鹃，这杯我敬你，在我走后的这三年里，你不容易，我知道，以后，我肖毅有什么你就有什么，我肖毅没什么，你也有什么，行吗？” 哪知，杜鹃并不解肖毅的风情，她举着酒杯歪头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肖毅一怔，还真没敢答话。 “哈哈。”杜鹃大笑了几声，看着肖毅说：“自打结婚以来，你就一直这样说，直到今天，我除去落个刑满释放人员家属的头衔，还真没得到什么，肖毅，我妈的话是难听，但我认为她的话有道理，虽然你回来上班了，但不是你有多了不起。” “我懂。”肖毅低头说道。 “所以，别总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能力有多出色、业务有多专业，工作有多卖力，那都是自欺欺人，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如今，有谁是在为工作考虑？有谁是以工作为出发？你看看谁不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盘，就你，看着机灵，实则是……” “实则是傻瓜、窝囊废，对不对？” 杜鹃一时语塞，但她不是一个故作深沉的人，她说：“是的。” 肖毅说：“你现在跟我结婚是不是特后悔？杜鹃，我知道我就一小职员，没什么本事，这几年除去这个两居室的小房子，也没创下什么家业，就连你开的车都是贷款买的，今天，我仗着酒劲跟你说句话，如果你找好了下家，我随时跟你去办离婚手续，我净身出户，但如果我发现你给我戴了绿帽子，那么净身出户的就不是我是你了。” “肖毅你混蛋！”杜鹃生气地将手里的筷子扔向肖毅，说道：“你血口喷人，你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闲话！” “我听到的不是闲话，是真话，你没问问你妈吗？是她老人家说的。” 杜鹃的脸就红了，她尴尬地说道：“她那张嘴，什么时候说过你好听的？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肖毅说：“她说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也一样，她那是为了让我跟你离婚，诬陷我故意让你听见的，肖毅，我知道你想跟我离婚，独占房产，才用我妈编造出来的话唬我，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晚饭不欢而散。 晚饭后，肖毅来到单位加班，小范从监控画面中见他进来，就走出门外迎接他。 “肖哥，今天晚上加班呀？” 肖毅说：“不是加班，过来看点资料，单位清静，小范，你如果能离开一会就过来坐坐？” 小范看了看表说：“我去跟同班的老张说下。” 肖毅刚到办公室，小范就过来了，他拿来两袋速溶咖啡，给肖毅和自己一人沏了一杯。 肖毅说：“小范，老周把你的意思跟我说了，别急，我在下一盘棋，这盘棋赢了你们就回，赢不了不但你们回不来，恐怕我也得接着滚，所以现在还不能让你们回来。” 小范点点头。 肖毅又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当年你和石峰去做尽职调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天龙公司一点异常吗？尤其是那一堆征地手续？” 小范想了想说：“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我们没有发现问题，另外一家大银行的人也没发现问题，他们最后也给了贷款，数目跟咱们一样，所不同的是那家银行是省级支行，我们是市级支行，他们给的数目在权限范围之内，而我们错就错在不该化整为零。” 听小范这样说，肖毅突然想起康瑞祥说的“技不如人”，他吃了哑巴亏。这一切还都是王辉授意的，他口头授意，肖毅落笔签字。 第18章 当时王辉是主持全面工作的副行长，行长提前病退，按理说应该追究主要负责人的责任，王辉当时跟肖毅好说歹说，让他把责任承担下来，这件事争取内部处理，结果，在内部处理不到一个月，肖毅就被公开追究法律责任，肖毅也在获奖当天被警察带走。 肖毅说：“小范，我总觉着这里面有什么环节不对，我就像被着了道一样，一步步走进了坑里，这个坑还是自己挖的，你说邪不邪？” 小范说：“开始你不该同意承担责任，既然有了第一步，就有了第二步、第三步，最后不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了。” 肖毅说：“这个我认，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那么寸，咱们刚给天龙办完贷款手续，没两天，天龙就出事了，那个命案还是两年前的，怎么就这么存。” “这个……”显然，小范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范，肖哥给你一个任务，你不值班的时候，在这个问题上用用心，你不是有个在警队当队长的同学们，侧面了解一下。” “哥，这事我听说过，是有人举报的，而且是自上而下查的案子，抓天龙老板的时候，不是咱们当地的警力，是上边直接来的人，抓走后才告知的地方，这里面应该没毛病，就是巧合，是你命里该有这一劫。” “总是觉得巧合得有点过。好了，不说这烦心事了，我再问你个事，你知道天田建工吗？” “知道，咱们跟这个公司打过交道。” “我怎么没一点印象？” “您忘了，天田公司的总会计师来找您，说他们有一笔贷款到期怀不上，还是您帮忙找了一笔临时资金，帮他们度过的难关。” “总会计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那个五十来岁，说跟你是老乡的那个王大姐。” “哦——” 肖毅想起来了，当年天田公司因为一起内部违规事件，导致资金链断裂，眼看就要维持不下去，王会计以老乡的身份拜见肖毅，肖毅便给了他们一笔贷款，这才度过燃眉之急。 “他们现在还有贷款吗？” 小范说：“这个我不知道，昨天我在超市碰见过她，她说该退休了，可老板不让她退，让她再坚持两年，她还跟我打听你来着呢，听说你出来又上班了，说让我约你，给你接风洗尘。”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万一查岗的来你不在就不好了。” 小范走后，肖毅又给老周打电话，询问天田公司那笔贷款还上没有，哪知，老周说道：“还？现在谁用了贷款还还？不但不还，我听他们那的王会计说，还想再贷一笔，不过天田这个客户还算不错的，一年能结一次利息，咱们也就没催着他还。” 肖毅听了老周的话，心里有了底。 回到家，他唯恐吵醒杜鹃，轻轻打开房门，就在要关门的时候，他听到杜鹃在卧室打电话，客厅的电视没关，显然是杜鹃正在追剧，来了电话，跑到卧室去打。 他又不在家，什么电话还要躲到卧室打。他脱掉鞋，悄悄靠近卧室，门缝里传出杜鹃娇滴滴的声音：“这就是他的原话，你要是不信人家，赶明儿自个去问他吗？我是再也套不出他的话了，都搭进去两瓶红酒了……” 原来，是妻子杜鹃在跟什么人讲话，无疑，她嘴里的这个“他”，说的就肖毅。 显然，她跟电话里的人在合谋套他的什么话，原来妻子竟然跟别人合伙算计他，他按捺着自己的冲动，掏出手机，悄悄按下录音键。 “切，量你也不敢你去问他……什么，你敢？呵呵，那好，那你就跟他说，你睡了他老婆，看他怎么办……他要是不窝囊，能让你睡他老婆？早找你拼命去了，行了，别逮着蛤蟆攥出尿来，欺负老实人，小心我出卖你。” 肖毅的手在颤抖，血往头上涌，但三年的监狱生活让他练就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忍耐力。 此时，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杜鹃咯咯笑了两声，说道：“对了，当年那事他不会怀疑到我吧？我也是，怎么就中了你的道儿，帮你害我老公……什么，不是害？不是害是什么，虽然我没有起到直接作用，也起到了间接作用，这个损失你这个大行长得赔。赔什么？你说赔什么，当年他没当上副行长，要么你让他当，要么让我当……别打岔，我再跟你说正经话……否则……”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杜鹃居然发出一阵浪笑。 这还是当初那个顶着家庭的压力，死活都要嫁他的杜鹃吗？分明是一个不守妇道的荡女！ 肖毅攥紧了拳头，想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跟杜鹃说他不是武大郎，没想到这么快就当上了武大郎。 眼下，还不是他爆发的时候，既然杜鹃在利用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杜鹃？想到这里，他退回门口，将门打开，装作刚进来的样子。 “谁呀？”杜鹃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 肖毅平静地说道：“慌什么，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能用钥匙进家？” “去你的，又胡说八道，你刚进家？”杜鹃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我可警告你，别拿老虎当病猫，小心天崩地裂！” 杜鹃的脸立刻白了，他看了看肖毅，他脚上还没换拖鞋，应该是刚进来，就镇静了一下说：“你才干坏事呢？是不是从里面出来的人看谁都是坏人？” 肖毅没理他，甩掉鞋子，赤着脚走进浴室。 第二天是周六，肖毅没闲着，他先回老家看望了自己的父母，这几年，父母没少为他操心，他陪父母吃了一顿饭后，管忠如约而到。 管忠是肖毅提前约好的，上次在滨西烂尾楼的售楼处，管忠向他透露，他看上一个工程，这个工程就是近期政府即将启动的老旧小区改造工程。管忠想从中拿到工程，可如果李天田继续跟他作对，肯定还没有建筑商敢给他活儿干。 管忠的建筑队就是草台班子，没有资质，他就是工程下游的一个包工头，仗着他为人仗义、忠厚，哪怕上游不给他结账，他也要想方设法哪怕砸锅卖铁给手底下的民工们结账，当了十多年的包工头了，家底越干越薄，最后这次连汽车都变卖了给民工发工资，他由于“暴力讨薪”打伤李天田，不但没要到工程款，还被李天田送进了监狱，老婆无奈之下带孩子回了外地老家。 第19章 管忠一心想着东山再起，接回老婆孩子过正常人的日子。所以他对政府的老旧小区改造工程抱了很大希望。 虽然政府工程油水不大，但不会欠民工的薪水，所以他就想借助官方给李天田施压，才有了那天拦住谭青喊冤的举动。 肖毅最近也很关注这个项目，最近两天，他频繁接到一些贷款户的电话，老客户说给他接风压惊，新客户通过关系想跟他认识。从这些电话中肖毅不难发现，大部分是本市的各级建筑商，只有个别的来自其它行业。 无疑，这些人带着明确的目的，因为每到最后一个季度，各大国有银行这个时候都没有规模了，很难贷到款，这段时间也是各行各业大大小小老板们最难过的时段，只有他们这样的股份制银行不大受规模限制，灵活性强于其它银行。 管忠说：“哥，我最近请了一个建筑集团的老总吃饭，他表示如果他们拿到工程，会照顾我，但是碍于李天田的面子不敢也没应死我，你上次说帮我想办法，不让我告，想出法子了吗？” 肖毅说：“想了，你不要从其他任何人手里拿活儿，就从李天田手里拿活儿，主动跟他讲和，看他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给我活儿干，他巴不得我今天就饿死呢？” 肖毅看着他：“你饿不死，你只需照我说的办，咱们先礼后兵，如果他识趣就跟你握手言和，如果不识趣咱们再想办法，江湖的事就得按江湖的规矩办。” “行，我按哥说的去做！” 下午，肖毅告别了父母，回到单位。 他刚到单位，就接到管忠的电话，管忠告诉他，他去天田公司去找李天田，李天田没让他进门，而是在大门口接见了他，当李天田知道管忠的来意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如果我给你饭吃，都对不起我眼眶这道疤，除非……除非你从大门口爬着进来。 管忠在电话里懊恼地说道：“哥，这次兄弟可是丢大人了，他们门口那么多人都看见听见了，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肖毅没说话。 管忠又说：“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肖毅说：“我卖的不是药，我卖的是局，局，你懂吗？从今往后，你连着三天去他公司，要像膏药一样贴上他，给他赔不是，赔笑脸。” “啊，这不是我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打自己嘴巴也别饿死强！”肖毅说完就赌气挂了电话。 周一，朱强没来上班，他被行里派到另一个分理处，当了一名普通的临柜人员。据说上班第一天就出现了错误，填错了一个小数点，被分理处主任告到康瑞祥这里。 朱强跟曹小东一样，司机出身，根本就不懂业务，康瑞祥跟这名主任说，让他随便安排朱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往回送了。 朱强走后，张宝立刻像没了灵魂一样，加之曹小东搬到楼上办公，部里没人搭理他，，出外勤的时候也没人带上他，他成了多余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没几天就主动申请，调出信贷部，到监控室跟小范一同看监控。 没想到，曹小东的两名亲信，最后都追随肖毅的手下，一个去了分理处，一个去了监控室，是这样的巧合，又是这样的耐人寻味。 第20章 肖毅这两天太忙了，各路关系户包括同学好友听说他出来后，又完美地重回银行上班，那些冷却了三年的交情，骤然升温，各种目的的宴请应付不过来，这天，他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看着上面的名字，他会心地一笑，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我是你大姐，肖主任啊，李总听说你回来了，说什么也要请你吃个便饭，一来给你压惊，二来有事求你。” “李总，哪个李总？” “哎呀，你是不是连我也忘了，我是王慧兰，天田公司的王会计。” “王大姐啊，看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实在太忙了，过两天再说吧。” 就这样，肖毅连续两次推掉天田公司的邀请，这几天王慧兰几乎一天一个电话询问肖毅有无安排，肖毅都以各种理由推了。 这天下午，肖毅刚要下班，又接到王慧兰打来的电话。 王慧兰在电话里说道：“大兄弟啊，你就给我个面子吧，李总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你，见不着就让我卷铺盖走人。” 肖毅想了想说：“好吧，你们来我单位吧。” “别去你们单位,人多眼杂的……稍等，李总要跟你说话……” 不容王慧兰说完，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肖主任了，您太不好请了，您别说话，听我说，我在滨海定了包间，我马上派车去接您，咱们在那儿聊，你那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可是我今天晚上跟几个哥们约好了，我们……” 不等肖毅说完，对方又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把那几位哥们叫上，如果人多我就另安排一桌，如果人少咱们就一块，人多热闹。” 肖毅显得很为难，半天才说：“好吧，看在您多次盛情的份上，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肖主任给我面子，我亲自去接您。” “不用，你告诉我房间号，我马上过去。” 来到酒店，肖毅远远就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留着大背头的男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他认出，女的是王慧兰，男的是李天田。 王慧兰和李天田看见肖毅便一同向他快步走来，李天田走过来，双手握着肖毅的手，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满脸感动地说道：“肖主任，太感谢了，您推掉朋友的聚会，在百忙之中赴李某的约，太令人感动了！怎么就自己，您的那些兄弟们呢？” “既然李总找我有事，我就把大部分人都推了，只有一个，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可能他在路上不方便接电话，原本我们今晚也定的这里，估计他一会就到了。” “太好了，肖主任的朋友也是我朋友，有缘相识，是我的荣幸。”李天田一边说着将肖毅让到一个豪华包间，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的一通忙活。 肖毅不紧不慢地说道：“李总，趁着我那位兄弟还没到，先说说您到底有什么急事？害得我推掉了几个好弟兄的约。” 第21章 李天田听肖毅这样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立刻愁眉苦脸地说：“肖主任啊，我求求您再宽限我一段时间，眼下我实在还不上你们的贷款啊——” 肖毅问道：“你在我们行有贷款？” 王慧兰说：“有啊，你忘了，第一笔还是你给办的呢。” 肖毅摇摇头，表示忘记了。 王慧兰从包里拿出一页纸，放到肖毅面前，说道：“这是前几天你们那儿的人给我们下的催贷通知书，你不知道这事？” 肖毅心说我怎么不知道，就是我授意让老周和俞歌去下的通知，他嘴上却说：“哦，就这事啊，这是我们统一的清贷行动，从现在开始，一律不许倒据，有领导的批条也行，但要领导亲自给我签字画押，并注明出了问题与我无关，这个签字要存档，省得到时我又背黑锅，监狱的饭我可不想再吃了。我们已经跟法院打好招呼，准备近期起诉一批逾期不还者，具体有谁我还真不记得，是下边的人统计的。” 肖毅一番话，把李天田要说的话全堵死了，他半天才为难地说：“肖主任啊，实不相瞒，我们公司今年回款太不理想了，有近一半的资金还在外面飘着，公司几位副总这段时间没干别的，一直在外带队催款，实在周转不开了——” 肖毅说：“那还真没办法，这个口子我还真不敢给您开，针对的不是您一家，如果只有您这一家，我就不定这个制度了，你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王慧兰说：“昨天我给康行长打电话，他说这事只能跟你说，行里不便干预部门的业务。” “他们就会拿我当枪使，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干尽了……” 正说着，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管忠，他让管忠来牡丹厅找他。 很快，服务生就把门打开，管忠从外面进来，他目不斜视，冲着肖毅就埋怨道：“哥，不是说好在桂花厅吗，怎么又改在牡丹厅了，害得我又去前台打听，才知道你在前台给我留了言。” 肖毅连忙起身给他们介绍，哪知，李天田一看是管忠，立刻耷拉下脸，不但不跟管忠握手，连屁股都没抬一下。 肖毅故作诧异地看着他。 李天田这才请肖毅坐下，板着脸说道：“肖主任，我真不知道你说的哥们是他，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我跟他不共戴天，你看见我眼眶的疤了吗，就是他打的。” 肖毅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冤家路窄，但今天既然我在场，你们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吧，李总，不瞒你说，我这位兄弟在监狱的时候没少替我吃苦，我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虽然打了你，也遭到了惩罚，我看你们也别不共戴天了，互敬一杯酒，看在我的面子上，翻篇吧。” 哪知，李天田并不打算给肖毅这个面子，他站起来，拎起手包，说道：“肖主任，不是我驳您的面儿，我不可能跟他称兄道弟，哪怕改天李某登门给您负荆请罪，我今天也不会跟他坐在一个桌上把酒言欢。” 李天田说完就往出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看着肖毅说：“肖主任，我跟你们徐行长有些交情，如果我的事让您为难的话，我明天去找徐行长。” 肖毅一听，简直就是给他下战书，他客气地说道：“好的，我悉听尊便。” 王慧兰看着走出的老总，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肖毅不想让她为难，就说：“大姐，您也请吧。” 第22章 王慧兰跟肖毅连声说着对不起，也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李天田和王慧兰走出去，管忠懊恼地说道：“我说不行吧，这个人软硬不吃，不整死我不罢休。他要真的把你告到行长那里，又给你攒了一条罪。” 肖毅咬着嘴唇说道：“我自有打算。” 第二天，徐守宁来到肖毅办公室，进门就笑呵呵地说道：“肖毅啊，今天王辉行长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是黄行长亲自给他打电话，咱们支行搞的这个年前清贷巡查行动不错，让分行多关注咱们，还说让我们多支持你的工作。肖毅啊，你可真行，既然跟黄行长的关系这么好，怎么也得跟我们说声啊。” 肖毅眨着眼睛问道：“黄行长，哪个黄行长？” “装，你就装吧。” 肖毅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装傻，到底是哪个黄行长？” “总行的黄行长，难道还有第二个黄行长？” 肖毅故作回忆状，他挠了挠脑袋，“想起来了，您这冷不丁一问我，把我问糊涂了，是的，我是给黄行长打了电话，我出来后还没跟他汇报过工作呢，昨天就简单跟他说了说我目前在干啥，都做了啥，他对我汇报的年底贷款大巡查很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就把咱们这里当做试点，准备在系统内全部展开。” 徐守宁说：“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有这么硬的关系，干嘛还回咱们这呀？” 肖毅意味深长地说：“这就叫情结，我是在这跌倒的，必须在这爬起，这个还请您多理解。” 徐守宁忙说：“理解，我当然理解，只是肖毅，你搞的这个巡查行动有跟我说过吗？” “我正在写汇报材料，正准备向您汇报，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当然支持，黄行长都这么看重这事，我岂敢不支持。” “有些贷款户如果想在你这开口，你可要把好关，绝不能随便开这个口。” “没问题，谁来求情我也不允。” “不是不允，具体问题您就说不知道，往我这推不就得了，有我这堵墙横在这，您不是进退自如吗。” 又过了两天，李天田终于坐不住了，他这次亲自来办公室找肖毅。 不等他开口，肖毅说道：“李总，如果明天还还不上贷款，我就连您一块起诉了。”他说着，故意将几张起诉书放到李天田面前。 李天田刚要翻看，肖毅又拿了回来 李天田垂头丧气地说：“肖主任，兄弟，上次在饭店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今天正式给兄弟你赔礼道歉，求您高抬贵手，千万不能起诉我，如果您一纸诉状将我告上法庭，我就一切都完了。” 肖毅说：“您的事我帮不了，您不是说跟徐行长有交情吗，要不您去他那儿试试？让他帮您想想办法？” 第23章 “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兄弟，我给您赔不是了，你就再宽限我两个月，两个月就行，求您了。” 肖毅看着李天田那稀疏油腻的背头，说道：“两个月你们能回款？” 李天田唉声叹气地说道：“如果我能回款，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瞒你说，就是我的款全部回来，也运转不开，我还想再贷两千万。” “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不是跟您开玩笑，是真的，我想竞标市里的老旧小区改造工程……” “这事我知道，电视里都播了好几次了，政府的工程不会不给钱的，你为什么还要再贷这么多钱？” 李天田一听肖毅问，赶忙往他跟前凑凑说道：“政府前期拨款不假，可是您不知道，现在人工太不好找，大工进场一天四五百，这是大行大市，如果碰上赶工期，六七百也是有的，这还不算要命的，要命的是工钱一天一结，今天不结第二天人家就不来了。” “哦，怎么是天天结账？不是等工程完了一块结工钱吗？”这个情况肖毅还真不知道。 李天田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是不知道，首都行政副中心今年全面开工，所有的民工都去了那里，500公里范围内跟本找不到民工，别说大工，就是普通民工也难找，现在工地上除去架子工稍微年轻一点外，大部分都是五十多岁以上的人，以前是只要拿到工程就是赚，现在是只要找到人工就是赚，您说，工钱一天一结还新鲜吗？” 肖毅点点头，随后说道：“李总，我非常理解您的难处，但是没办法，银行不是我家开的，您这个口子我真的不能开，要不您去那些国字头的银行去看看？他们家大业大，兴许能帮上您。” 李天田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说：“肖主任啊，你就不要把我往出推了，我但凡有一丝丝的希望，也不会厚着脸皮回头又来找你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求求肖主任开开恩，我缓过这一段，立刻把钱还上。” “李总，您就别逼我了，如果您不还上这一笔，别说再用钱，恐怕我们真的再也没机会打交道了，我只好照章行事，把您这户交给法院了，我也没办法，您年底压力大，我的压力更大，您接不接小区改造工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我这就不同了，不能因为您这一份贷款就破坏了整个制度，影响全年任务，要不您就去找徐行，他哪怕给我写个一指宽的字条，您这份我就从这堆里拿出，特别对待，好不好？” 李天田痛苦地摇着头，说道：“我找他了，他说这是上边的统一部署，谁说话都没用。” 第24章 肖毅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功课，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那就真没办法了。” 李天田说：“我就是不竞争这个工程，当时也还不上你们那么多钱啊，我按月结利息不行吗？不按年结了。” 肖毅说：“李总，您就别讨价还价了，现在的问题是您这两千五百万已经到期，到期就要归还贷款，今年一律不准许倒据，必须先还上，然后再说您贷不贷的事。” 这时，电话响了，是老周，肖毅说：“李总，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他拿起电话，就向书柜后面走去，书柜后面有一个小床，是肖毅临时找人搭的，他坐在床边说道：“老管啊，我说你怎么回事，这一点小事还用得着天天给我打电话吗？” 那边的老周刚要解释，就听肖毅又说道：“你别说了，听我说，你找到省建的张总了吗？你放心，尽管去找他，提我保证没问题，张总的公司在省城数一数二，他手指缝漏点活儿就够你干个两三年的，你呀，先把自身练硬，滨海这口饭你吃不上饭，省城还能饿死你吗，全国还能饿着你吗？外面的世界大了去了，格局太小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只能在家地头这一亩三分地上逞强，出去就不灵了……” 老周听明白了，肖毅再演戏，于是他就很配合地支应几声。 这边肖毅继续声情并茂地说道：“哎呀，你别跟我客套了，赶紧去省里找他，对了，我听说现在人工特别难找，你能找到多少人，啊，这么多，不错、不错，张总也说，省里不缺工程，就缺人，什么，工人们不愿离开？不离开有饭吃吗？别那么鼠目寸光，滨海锅里的粥就这么多，没本事的人才在这口锅里争吃争喝呢，别说你这人人都能干的建筑行业，就是生产芯片这样高端的领域，都没有一家独大的，要想一家独大吃下整个市场，首先得有一个超级无敌的胃，否则，一切都是吓唬怂人的把戏，江湖从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好了，你快点去省里找张总吧，我这里还有客人，再见。” 那头的老周没轮上说一句话，就被肖毅挂了电话。 肖毅在电话里跟“管忠”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李天田听了尴尬极了，显然，这番话是肖毅有意说给他的听的，他臊得无处躲无处藏，脸红耳热。 “对不起李总，是我一个好兄弟，管忠，你上次见过的，是个直肠子，仗义，别看他一穷二白，但在建筑工人当中有一定的影响力，他只要一招呼，好多人不问价钱就跟他走，这就是财富。” “肖主任啊，我这次厚着脸皮来找您，一是为了贷款，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请您帮忙，把管忠兄弟约出来，我当面给他赔礼道歉，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待他。” 肖毅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我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愿跟自己讨厌的人同桌吃饭喝酒，这很正常，要是我也会像你一样扭头就走。” 李天田无可奈何地说道：“不是……不光是这点，我……嗨，我跟您就全说了吧，管忠把我打破了相，我每天照镜子都气不打一处来，您说我在滨海建筑行业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吧，被他一顿暴揍，我能饶了他吗，即便他蹲了两年监狱，可我天天都能看到眼眶的伤疤，天天都能温习一遍被人暴揍的耻辱！” 说到这里，肖毅就发现李天田眼眶的伤疤在动。 第25章 李天田接着说道：“我的确和所有搞建筑的老板都下了话儿，不让大家给他活儿干，就是要饿死他，让他混不上顿，报这一箭之仇，天晚上看到他也来了，我就压不住火，我实在是过分了，居然这样对待您的哥们，尤其是刚听您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我非常骚得慌，既然他是肖主任的好朋友，我愿意跟管忠把这梁子解开，如果他不在意的话，我愿意跟他以哥弟兄们相处，怎么样肖主任，您中午给我们当个见证人？” 肖毅问：“你这话当真？” “当真！”李天田斩钉截铁。 “是发自内心？” “是发自内心，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王会计仗着比我年长，数落了我一路，虽然我贵为老总，但她说得话句句在理，其实那天晚上我就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还请肖主任不念前嫌，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 肖毅想了想说：“这是你跟管忠之间的事，于我无关，你应该跟他去说。” “别呀，您不管怎么成啊——” 肖毅说：“管忠是个很仗义的人，他是我要用一辈子交往的好哥们，但有一点我需要声明，就是他绝不介入到我的工作中，在我这里也没说过你坏话，他总是接不到工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跟每个老板都有话，这一点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早跑到他前头十万八千里了，他还在坐标的另一头负着呢，都那样了，你何苦非要掉头踹他一角？不怕别人笑话你吗？我不太懂你们建筑行业的规矩，但一点适合所有的江湖，就是别把事做绝。” 李天田脸一阵红一阵白，连连点头。 肖毅又说：“管忠不是一无是处的人，他很仗义，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给他结清工程款？” 李天田点着头尴尬地说道：“当时那种情况我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他结账的。” “所以说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欠他一个人，他却欠了上百人，老婆把车卖了，房子抵押出去了，给你交了医药费、剩下的工人们分了，如今，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闹着要跟他离婚，他都混成这样了，你如果再跟他较劲，我真说不好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还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您说的这些情况我一概不知，看来我的确过分了，都是我的不是，我虽然资金紧张，但几百万还是能拿出来的，这样，我马上把剩下的工程款给他结清，我马上给王会计打电话。” 李天田说着就给王会计打电话，告诉她将管忠的工程款一次性结清。 “肖主任，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可以告诉管忠，让他随时去结账。” 肖毅说：“我说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怎么解决是你们自己的事。” “肖主任，您就别说这些话了，管忠是你兄弟，我也是你兄弟，如果这次我能拿到老旧小区改造项目，我一定会给他一部分工程，你看怎么样？” 肖毅笑了，说道：“我看，你也别在这跟我说了，我让管忠一会去公司找你，你们当面谈怎么样？” “那我的事肖主任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 肖毅说：“你先赶紧回去解决你们这事，不然你连管忠面都见不着了，他要去省城办事。” “别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中标，我一定会给他工程干的。” “如果你中不了呢？”肖毅追问道。 “如果……如果我中不了，我就跟道上的人说，就说我和管忠成为好兄弟了，之前说的话作废！” 第26章 肖毅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说道：“我马上有事要出去，谭副市长找我有事，我就不留你了，你快去找管忠吧。” “那我的事……” “下来再说，下来再说。”肖毅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说道。 李天田退着走到门口，他再次说道：“肖主任啊，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不然我让管忠兄弟来找您。” 肖毅笑着冲他拱拱手。 李天田走后，肖毅插上门，就给管忠打了电话。 管忠一听李天田给他结工程款，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别忙着高兴，这戏还没演完呢，你听着，你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依然去他公司大门口找他，记住，他不下来接你，你不要上去……” 肖毅又跟管忠交待了一番。 老周过来了，告诉他曹小东要第一批起诉名单，问肖毅是否给他看。 肖毅说：“给，干嘛不让他看，随便看，咱这也不是偷偷摸摸的事。” 老周刚走，康瑞祥来了，他笑呵呵地说道：“肖毅啊，你这里倒是清闲，我的电话可是被打爆了，估计老徐的也是。” 肖毅一时没明白过来。 “别装了，你这一轮催款下来，我们可是热闹了。” 肖毅这才明白过来，他心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总不能登报官宣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向社会宣布如今自己完好无损又回到原来的岗位，有些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这样做，不认识我是谁。 没容肖毅答话，传来敲门声，不容肖毅答话，门就被推开了，杜鹃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呦，肖大主任真是架子不小，让大行长来你办公室谈工作。” 康瑞祥说：“杜鹃批评得对，现在他的架子越来越大，你们聊，我走。” 杜鹃凤眼一挑，说道：“别呀，我来也是跟他谈工作，好像我打扰了你们似的。” 杜鹃的语气里对康瑞祥充满了不敬，在提拔她的问题上，康瑞祥是唯一反对的人，所以杜鹃每次见到他都没好脸。 康瑞祥当然知道杜鹃对他的敌意，如今这娘们，上有王辉大靠山，下有徐守宁护着，根本不把他这个副行长放在眼里，故意说道：“杜主任，啊，不，是杜行，我提前恭喜你，到时你们两口子要请客。” 肖毅满脸木讷：“谁是杜行？” 康瑞祥故作惊讶地说道：“你又跟我装，杜行就是杜鹃，马上就要提副行级待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杜鹃冷冷地说道：“他真不知道。” “你们两口子跟我演双簧，你的事他不知道？”康瑞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他相信，但还要装作不相信的样子。 第27章 肖毅看看杜鹃，又看看康瑞祥，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康瑞祥这才说道：“今天早上接到上级通知，资产管理部正式更名为资产风险运营管理中心，杜鹃也将由杜主任更名为杜经理，副行级待遇，怎么样肖毅，这次你家里家外都有人管了，不过，你们小两口可不能单独庆贺，要公开请客，好，不打扰你们了。” 康瑞祥走出后，肖毅问杜鹃：“到底怎么回事？” 杜鹃摇晃了一下脑袋，翻着他桌上的那一沓起诉名单，说道：“你不都听见了吗，就这么样呗——” 肖毅想起那晚她偷听到的妻子的电话，望着妆容精致的妻子，她依然那么漂亮，比刚认识的时候更具风韵，虽然漂亮女人多势力和虚荣，但谈恋爱的时候，他还真没发现杜鹃的虚荣心这么强烈，以至于结婚没多久就因为她闺蜜买了一辆汽车而跟他吵了一架，当然，他们不久也就买车了，是分期付款，直到现在有五年时间了，肖毅愣没开几次，大部分时间都是杜鹃把着。 再说业务能力，杜鹃就更没有竞争力了，比她懂业务的人一抓一大把，但她凭什么在他入狱这三年由最初一个临柜人员，升到副主任、主任，副行级经理，乃至将来的副行长？如果没有强大的靠山，她可能还在营业厅临柜呢？ 他忽然想到那句“丈夫入狱妻子升迁”的话，但他已经不觉得耻辱了，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跟她有了相当的距离，离婚是早晚的事，只是不是现在。现在，他脚跟未稳，不是离婚的时候。 他什么话也没说，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 杜鹃见他一句话不说，还以为是他心里不平衡，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肖毅抬起头，再次看向自己娇媚的妻子：“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关键我没得说。” “连句祝贺都没有吗？” “只是个副行级待遇吗，有什么好祝贺的，等你什么时间将‘待遇’二字去掉，我自然就会祝贺。” “嘿，我说你什么意思，分行级待遇怎么了？那也是副行级，以后单位再开班子会议，就会有我的座位，我说你是不是心里不平衡，觉得我在业务和人际关系方面不如你，却比你升得快？” 肖毅差点没笑出声：“杜鹃，你是向我失望来了还是求我祝贺来了？” “什么都不是，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省得你从别的渠道知道心里不好受。” “噢——谢谢你的体量，丈夫入狱妻子升迁，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你这话从哪儿听来的？别瞎想，有些人就是嫉妒我，包括刚走的那个康瑞祥，我知道你最近和姓康的打得火热，他这个人嫉妒心太强，没当上一把手，就看谁都不顺眼，老徐这个人比他强多了。” 杜鹃一贯看谁都有毛病，肖毅不觉得奇怪，他说：“是啊，老徐，还有你，都比他强，你知道强在哪儿吗？” “强在哪儿？”杜鹃似乎意料他要说什么，后悔问这句话了：“如果人云亦云胡说八道就不要往下说了。” “既然你意识到我要说什么，再说就没意思了，好了，杜副行级，要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工作吧，我很忙，不像你们这些行级领导，两手一摊，下面忙欢。” “没劲。”杜鹃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到门口后又回来，说道：“中午王辉请咱们吃饭，你就别安排了。” 肖毅怔了怔，说：“是不是给你夸官？” 第28章 “哪有啊，人家是请你，早就是说要请你，不是你忙就是他忙，今天好不容易凑在一起。” 肖毅闷声说道：“我不忙，他忙。” “那你到底应不应？”杜鹃生气地问道。 肖毅说：“我并没往出推呀，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挑我的毛病？” “懒得搭理你。”杜鹃说完转身就走了。 跟他们俩吃饭肯定心里会别扭，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肖毅反而想要面对他俩。监狱三年没练的别的，光练忍了。 中午下班，肖毅没跟杜鹃一起走，他故意晚了半小时。 到了王辉预定的酒店房间，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故意去了洗手间，来来回回从门口走了两遍，第二遍的时候，就看见服务生托着一瓶上等的红酒走进包间。 就听杜鹃在里面说道：“你说你也是，干嘛非要让他回来呀，你是傻还是脑子进水了，哪怕给他另找其它工作，也别让他回银行啊？” 肖毅听了这话后，心就有些疼，这就是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妻子，天下女人，可能唯有杜鹃难养也。 肖毅站在门口，他还想继续听听，最近他不知怎么有了爱偷听的毛病，而且大有上瘾的趋势，偷听的毛病虽然不好，却是获取对手真实心思是有效、最准确的手段，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王辉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门口的肖毅，他瞪了杜鹃一眼，立刻起身高声喊道：“肖毅，快进来，进来呀。” 肖毅装作刚到的样子，抬头望了望门楣上的房间号，说道：“我还以为走错了呢。” 杜鹃看见他进来丝毫不觉得尴尬和脸红，也不用纠结他是否听到她刚才的话，见肖毅进来了，就冲门外的服务生一招手，说道：“上菜。” 王辉拉肖毅坐在右手边，他的左手边是杜鹃。 这样的排序正常来说没毛病，但就三人的关系而言，肖毅很别扭。 服务员进来给他们倒酒，王辉说：“肖毅，中午就喝点红的吧。” 肖毅说：“我喝红的没感觉，还是上白的。” 王辉一听，立刻跟服务员要了一瓶国酒。 杜鹃说：“下午都要上班，别喝白的了。” 肖毅没好气地说：“又不是你掏钱，知道下午上班干嘛还安排中午？” “你？你属狗的呀，怎么乱咬人！” “杜鹃，肖毅说得对，是我安排不周，因为我晚上还有应酬，早就跟杜鹃说要请你，给你接风洗尘，今天好不容易中午有时间，又加上杜鹃晋升副行级，我就两当一，给你们两口子共同祝贺！” 杜鹃说：“王辉，也就你拿我当回事，知道给我庆贺，有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人家认为我德不配位——” 第29章 王辉看了杜鹃一眼，他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跟肖毅说：“肖毅，我听老徐说了，这段你干的不错，挺卖力气，来，我先敬你，祝贺你回来上班！” 肖毅端杯跟他碰了一下：“谢谢王行长。” 肖毅最有资格直接称呼王辉其名的，他曾经是肖毅的学长，两个人同是学校体育队的，关系要好，后来肖毅毕业，还是王辉帮忙把肖毅招进银行，再后来就是肖毅的女朋友杜鹃，也是王辉帮忙安排的，虽然王海追求过杜鹃，但那是在婚前，无伤大雅。 哪知，杜鹃听到肖毅客气地称王辉为“王行长”，就不高兴地说道：“背后都是王辉王辉的，当面倒客套了，虚伪。” 王辉对于杜鹃总是打断他们的话有些不高兴，他看了杜鹃一眼，严肃地说：“杜鹃，肖毅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好好跟他说说话，你让我们哥俩好好说说话行吗？别总是打断我们。” 杜鹃一直认为她跟王辉的关系才是最近的，就肆无忌惮地说：“既然你们哥俩想说说话，干嘛还叫我来，还美其名曰给我祝贺……” “叫你来是让你陪肖毅的，给你祝贺也不假，但你不是全部，肖毅我跟你说，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媳妇，仗着咱们关系不错，有时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太拿自己不当外人。” 肖毅看着杜鹃，杜鹃的脸就尴尬地红了。肖毅笑笑说：“还请王行长多多管教。” “肖毅，你混蛋！” 杜鹃刚骂完，肖毅说：“你看看，她这脾气忽好忽坏，我都不知道哪句话说不对付就得罪她了。” 王辉又端起杯，说：“别理她，咱俩喝……” 哪知，王辉的话还没说完，杜鹃腾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王辉一眼，扭头扯过外套和包，噔噔地走了出去，就这还嫌不解气，将房门用力地摔上。 王辉望着杜鹃的背影，说道：“你这媳妇恐怕是更年期了吧。”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晋升副行级，行吗？”肖毅故意大喘气地说。 “杜鹃可不是从前的杜鹃了，胃口大，不晋升她不干，总说是我亏了你，她呀，处处为你讨公道。” 肖毅冷笑了一下。 两个人三杯鸡下肚后，王辉身子向肖毅这边斜过来，低声说道：“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通过谁的关系回来的？” “你呀，如果你不同意我回来，我能回来吗？” 王辉一怔，随后说：“是，没错，现在支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是我让你回来的，但是肖毅，只有你、我心里最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我的确打算让你回来，但绝不会这么快让你回来，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堵别人的嘴吗？可是那天晚上黄行长一通电话，把我搞晕乎了，我以为你走的是黄行长的关系，听黄行长的语气，好像还不是他，而是他惹不起的角色，肖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我明白明白成吗？” 肖毅端起杯，独自喝了一口，慢慢放下，说道：“我记得钱先生有句名言，意思是，如果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就行了，没必要去认识下这个蛋母鸡，意思是说，有些事，真不能追根问底，好奇害死猫啊，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 “啊，哈哈，喝酒，喝酒。”王辉喝了一口，说道：“肖毅啊，没想到你也幽默了，我一直认为，幽默这个词跟你不沾边，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下午，肖毅刚要跟老周出外勤，就听电话响了，他接通后才知道是副市长谭青打来的，谭青问他有没有时间，他心想市领导找自己能没时间吗，就说有，谭青说她的司机马上到银行门口接他，让他下楼。 肖毅跟老周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下楼来到门口。正好谭青的车也到了，他就上了车。 第30章 司机一路无话，肖毅也懒得问，任由他把自己拉到护城河边，远远就看见一个长衣女子站在河边，风将她的衣角和颈间的丝巾扬起，干练的短发也随风飘起。 谭青有事找他，却不在办公室，而在河边，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在谭青是身上，虽然有着和她自身气质不符的官味，但肖毅仍然觉得她有别于那些老官油。 谭青转身，跟他握手，自嘲地说道：“你怎么不认为我要跳河？” “哪能，就是要跳河，我也不会有如此眼福，您找我何事？”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肖主任，那天你说的话应验了，我只是这些人的挡箭牌而已，他们并不打算真心解决问题。” “您是说滨西烂尾楼？” “不是这还能是什么？”谭青的眼里有一抹深深的失望。 肖毅想起那天她不厌其烦地逐一征求意见，认真地做笔记，当时她肯定是怀着解决问题的一腔热血，结果被别人耍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 谭青扭过头看着他，说道：“别跟用‘您’，听着别扭，好像我比还大。” 肖毅笑了，望着宽宽的河流，说道：“失望了？” “是啊，非常失望，所以想到当初你说的那句话，就想找你出来，告诉你，你的话应验了。” “就这事？” “当然不，我也想找个人好好聊聊，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今天一对老夫妻找到我，差点要给我跪下，他们当初为了买滨西带电梯的房子，提前就把老房子卖了，交了房款，现在新房拿不到，老房子也没了，老俩租房住，我的心……唉——” “你不要怪那些老油条，如果问题那么好解决，就不会拖到现在了，我劝你还是睁一眼闭一眼，在滨海轻轻松松混一年半载的，镀层金后哪儿来回哪儿，地方的事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不必较真。” 哪知，谭青回过头，问道：“你真的这样看我的？” 肖毅眨眨眼，说道：“不然呢？” 谭青哼笑了声，说道：“今天你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了。” “哦，看来还有跟我一样的英雄。”肖毅半开玩笑地说道。 “可是，如果我偏不呢？”谭青的目光闪过一丝坚毅。 “偏不……” “是啊，我如果偏不，你会不会认为我不识时务？不识好歹？不知轻重？” 第31章 肖毅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子，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较那劲干嘛？” 谭青将目光转向河面，说：“我没有较劲，我承认我下到基层，有丰富履历和你们说的镀金的意思，但是如果我能把这层金镀得更牢、更亮不更好吗？尤其是一想到那对老夫妻，我就……我就心里不是滋味，那可是他们一生的积蓄，最后落到居无定所……下面的话我不说你也明白，我说了你难免认为我是在打官腔、说官话。” 真是个聪明女子，连肖毅此时的想法都知道，肖毅一时无语。 肖毅后来才知道，谭青是国家部委下来挂职锻炼的年轻干部，对基层工作一点都不熟悉，也许正是这样的白纸，才能遵从内心，为地方做点实事。 “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如果再说就跟那些老油条一样了，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个烂尾楼真的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需要真金白银，地方不可能拿出财政的钱给这些商人堵这么大的窟窿，如今楼市管控，也不可能有接盘侠，其实……” “其实什么？”谭青看着他，似乎看到一星点的希望。 “其实……可以试试招商这条途径……” “招商？” “对，如今这个事，必须三方认输，一是开发商，二是政府，三是银行，这三方只要认头，就是对这件事的支持。” 谭青说道：“你的意思是政府接手这个楼盘？” “不是，是政府来帮开发商做这个事，这个定位必须要明确。如今开发商不是问题，政府也不是问题，主要问题就是银行。” “细细说……” 于是，肖毅从地方到银行，再从开发商到业主，逐层利益帮她分析得一清二楚。逐渐理清头绪，帮她找到一个切入点，这个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最后谭青欣慰地笑了。 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河边的木板椅上，谭青激动地说：“我就说你一定能帮我想出办法来的。” 肖毅说：“我其实也没办法，是在跟你探讨的过程中，思路逐渐明晰的，还有，咱们今天说的这些办法，那些大领导都知道，甚至他们的办法更高明，只是没有人愿意揽这个烂事，摊上你这个较真的，我没有办法也就想出了办法。” 谭青侧过身，伸出手，说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找那些人去讨教而是要找你的原因了吧，就是不想让他们把我当外行看，更不想让他们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我，所以才找你当我背后隐秘的高参，他们绝不会想到我的高参会是你。” 谭青说这话时，有些小得意，那一刻，她就像一个懵懂未开的少女，天真得可爱。 肖毅看着她伸过来的那只白皙、纤细的玉手，当时就有了想握的冲动，甚至……有种沉寂封存的太久的东西似乎要苏醒，可就在他刚刚握住谭青手的一刹那，就听背后有人大声嚷道： “肖毅，你个王八蛋，居然敢背着我闺女在这约会野女人，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野女人！” 肖毅一回头，丈母娘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她一边骂着一边就弯腰脱下一只鞋，朝谭青打了过来。 第32章 肖毅眼疾手快，一把拉起谭青，把她护在身后，他来不及躲避，丈母娘的鞋底就打在他的肩头。 虽然不是很疼，却着了一鞋底的泥土。 丈母娘见肖毅公然护着这个野女人，更加来气，她一边骂着脏话，一边继续追着谭青打。 肖毅是不会让她打到谭青的，他一边护着谭青，一边用胳膊抵挡着那只鞋的抽打。 这时，谭青的司机跑过来，一把推开丈母娘，大声呵斥道：“你什么人，敢打谭……” 肖毅赶紧冲司机摆手势，意思是不让他暴露谭青的身份。 丈母娘冲着司机骂道：“你少管闲事，我管你什么坛呀罐的，滚一边去，我打的是偷汉子的野女人！”说着又扬起鞋子。 司机抓住她是手腕，说道：“你再胡闹我就报警。” “报警，好啊，报，马上报，快点报，让全国人民都来看看这一对是什么东西，你不报都不行，我报！” 谭青始终被肖毅护在身后，她踮起脚尖说道：“你误会了，我们在谈工作。” “谈工作怎么不去办公室，跑到这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来？我看摸完手后是不是就该躺地上等着干了——” “你——”谭青气红了脸，一时说不上话。 这时肖毅冲谭青的司机说道：“你送她先回去。” 这时，有几个人从岸上的公园跑过来看热闹。 肖毅一看，立刻脱下西服外套，给谭青披上，让司机护送着谭青离开。 丈母娘一看，肖毅居然这样细致入微地护着那个野女人，就更发疯地大骂，还要去追谭青。 肖毅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去追谭青的，他一把抱过丈母娘，大声喝道：“别闹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丈母娘看着肖毅如此护着那个女人，就撒泼地骂道：“肖毅，你个没良心，李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犯嘀咕，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不相信你能搞女人，还天天怀疑我们家鹃鹃跟这个跟那个的，没想到你才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背着我们家鹃鹃私会野女人，干见不得人的事，我看呀，这婚跟你离定了，真没想到，监狱白白关了你三年，居然没把你改造好就放你出来了，真是白瞎了国家的粮食，还有你这个臊货，我看就应该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统统关进监狱……”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谭青听到这话后，回过头，正色地说道：“请你把嘴放干净点，我和肖主任在谈公事，你不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如果你再继续诽谤污蔑我的话，我保留起诉你的权力！让法律维护我们的尊严！” 呵呵，谭青果然没有基层“实战”经验，这个时候跟这种人还讲什么法呀！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这时，最先跑过来看热闹的一个人已经掏出手机，冲这边举起，正要录视频，肖毅赶紧冲司机摆手势，意思让他带谭青快走。 第33章 司机不由分说，用身体挡住谭青朝人群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谭青觉得丢下肖毅独自应付有些不妥，她不想走。 肖毅冲谭青大声吼道：“走！这里不用你管！” 丈母娘一看，自家女婿护着外人，她真是气疯了，不分青红皂白，照着肖毅就打，肖毅躲闪之际，丈母娘的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就势躺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不停地大骂：“好你个王八蛋，你敢打老娘，反天了你，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吧，打雷劈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吧，老天爷啊……” 这时，有一辆警车驶过来，从上面跳下四五个佩戴警具的警察， 丈母娘这个人撒起泼来谁都不怕，唯独怕警察，她吃过警察的亏，深知再怎么泼，在警察面前都耍不出去，虽然没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却不再嚷嚷。 “我们接到报警，这儿有人滋事，请你们跟我到派出所。”一个警察说道。 肖毅连忙上前，说道：“家务事，地上的这位是我岳母，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能解决好。” 一个警察走到丈母娘跟前，说道：“你躺在地上是怎么回事，是这个人打了你吗？” “是啊，就是他把我打倒的，你们把这个王八犊子带走吧，还关进监狱，丧了良心了，他在监狱待了三年，我闺女对他不离不弃，他倒好，刚出来就到这搞女人，心都黑了……” 另一名警察说：“搞女人？有在这搞女人的吗？你是不是误会了？” 周围一片嬉笑声。 “我没误会，那个女人刚跑了，这里的人都看见了。” 这时，其中一个警察接了一个电话后走过来，跟肖毅说道：“肖主任，既然这是您的家务事，我们就不便插手了，撤。”他向另外几个警察一使眼色，几个人快速离开。 丈母娘一看，警察跟肖毅说话居然客客气气，而且不再询问事情缘由，她不知道肖毅到底有多大能量，再看看四周，人们听见警察说是“家务事”，也就没了围观的兴趣。 肖毅看着坐在地上的丈母娘，问道：“你是继续躺在这还是马上离开。” “我不用你管，你个王八犊子，我给我闺女打电话，让她给我做主。”她说着，就掏出了电话。 肖毅懒得听，就迈上台阶，朝岸上走去，这时就听丈母娘连哭带喊地说道：“鹃鹃啊，你快来吧，肖毅这个王八犊子在这搞女人，这回你怎么也要跟他离婚……” 肖毅回到单位还没坐稳，杜鹃就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径直走到肖毅，二话没说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肖毅捂着被她打疼的半边脸，没说话，而是冲她点点头，说道：“还打吗？不打我就坐下了。” “那个女人是谁？” 肖毅不吭声。 “说话，我让你说话，那个女人是谁？” 第34章 也许，在杜鹃的心目中，肖毅可以有多钟可能，唯一搞女人没有可能，她也从没往这方面怀疑过她，可是今天，今天他居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女人，她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女人。” 杜鹃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呸，都被我妈逮到现行了，还标榜什么呀？无耻！伪君子，小人！” 肖毅没理她，打开了电脑，输入滨河公园河边捉女干等几个关键词后，果然，页面弹出刚才在河边的那一幕，就见丈母娘追着谭青打，谭青正好被他护在身后，司机过来拉过谭青就走，谭青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由于他反应及时，拍视频的人始终没拍到谭青的正脸，但认识谭青司机的人不难看出，那个女人是谭青。 他屏住呼吸，见杜鹃冲电脑看过来，他立刻隐藏了页面。看着一旁仍怒气冲冲的杜鹃，他镇静地说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该走了吧。” “肖毅，你个王八蛋，今天你要是不把那个野女人交出来，我跟你没完……”杜鹃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肖毅掏出手机，低头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她不是野女人，是值得尊重的女人，你的脏口弄不脏她，倒是你自己，才是真正的野女人……” 杜鹃又扑上来要打肖毅，肖毅一步跳开，按下了手机上的录音键，立刻传出杜鹃浪里浪气的声音： “他要是不窝囊，能让你睡他老婆？早找你拼命去了，行了，别逮着蛤蟆攥出尿来，欺负老实人，小心我出卖你……证据，当然有啊，你要小心啊，我可是录了视频，哈哈，哪有，骗你的，我一丝不挂，又都……又都那样了，我怎么舍得分心录视频，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杜鹃一听，呆若木鸡，扬起的手僵在半空，等终于明白过来后，她发疯地去夺肖毅的手机。 肖毅关掉录音，躲过她，说道：“如果你不怕把事闹大，我就把这段录音公布到网上，类似的录音还有很多、很多。” “肖毅，你不是东西！” “是我不是东西还是你们不是东西，你还闹吗？非要我就扒下你们的人皮才罢休吗？” “你……” 杜鹃就像一只突然被刺破的皮球，再也没有力气蹦跶了，她一摔门就跑了出去。 肖毅重新坐下，打开被隐藏起来的页面，奇怪的是，那个页面居然不存在了，他退出后，重新输入关键词，再次搜索，这才发现那个页面真的不在了。 一定是谭青动用了某种权力，下令删除了该视频。 肖毅松了一口气，拿过电话，想给谭青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可当他找出谭青的号码时，又犹豫了，自己给她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打通电话又能说什么呀，谭青比不得自己，她的羽毛不能有半点瑕疵，自己好是好自为之，不要去打扰她了。 老周进来了，他刚要说话，看见肖毅脸色很难看，就问道：“怎么了？” 肖毅摇摇头，说道：“有事？” “我和鼎华公司的财务主管约好了，今天晚上定在滨海酒店218房间。” “哦，你去吧，我……有点不舒服。”肖毅捂着脑袋说道。 第35章 老周面露难色，他说：“我？我跟人家说是我们主任想跟您认识一下，我一个伙计怎么好招待人家财务主管？” 肖毅想了想就说：“好吧，我去。” 晚上，肖毅和老周在滨海酒店宴请了鼎华公司的财务总监，那位总监是个海归，说话有板有眼，中规中矩，自带大企业的风范，初次见面，双方印象都不错，肖毅跟他说了自己的意思，表示愿意为他们提供资金上的支持和帮助，有可能的话，希望这位总监帮忙约下他们老总。 总监表示会向老总汇报的，另外，他还透露了这样一个消息，滨海已经有好几家银行都在想方设法跟老总接近，就是滨海支行也有人通过别的渠道试图接近老总。 老周不失时机地告诉这位总监，肖主任是滨海支行信贷客户部的主任，一把手，不需要中间环节。 总监微笑着点点头。 喝完酒出来，肖毅把这位财务总监送上车，转身跟老周说：“老周，陪我走走吧。” 老周早就看出肖毅今天情绪不高，他边走边问：“你到底怎么了，一晚上提不起兴趣？” 肖毅就把下午谭青找他到河边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问老周：“老周啊，你见过我们这样的夫妻吗？” 老周什么都明白，但有些话他是不能跟肖毅说的。 “老周，我知道你早就看出了什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说我过的这叫啥日子啊，上次回家，我妈还催我要孩子，我当时真想跟她说，自从我出来后，我媳妇都不让碰，我也懒得碰她，一想到……唉，不说了，现在想想还是你好，多晚回家都有人在床上等你，虽然不能为你做什么，问候一句就觉得心暖——” “那是，我和你嫂子一辈子没红过脸，她病在床上总觉得对不起我，听说你回来后，她心情都好了，知道我不受气了，她也高兴，所以回去多晚都不埋怨我。” 肖毅拍着老周的肩膀，没有说话。 回到家，肖毅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先是把脸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这才打开房门。 他进了家，打开灯，看见窗帘没拉，就猜到杜鹃没有回来。 望着冷冷清清的家，他不由地一阵心酸，他还真不如老周幸福。 杜鹃可能回娘家了，也可能跟什么人在外面过夜，他懒得过问，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外面清冷的夜空，手不由得触到了胸前的吊坠。 这个吊坠是老胡临终前亲自挂在他脖子上的，老胡说这个吊坠里有宝藏，他觉得老胡是在戏弄他，这个老狐狸，如果真有宝藏的话，你何苦又回到监狱，最后终老在异地他乡？ 这时，一个干瘦的老头走进来，伸出手，捏着他项链上的一个黑金吊坠，轻轻一拉，他便直起身，跟他走出房门，走进夜色里。 第36章 此时是后半夜，他赤着脚，跟着这个干瘦的小老头一直来到已经是冰雪封盖的版图最北端，在冰雪覆盖的山下面，有一座漆黑的墓穴，在墓道的最里面，有三具棺材，其中一副是新的。 墓穴里面很冷，嗖骨般的冷，仿佛下一秒钟，双脚就会被冻住。他有些胆怯，后退着不肯往里走，他越是往后退，那个老头拽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就越用力，随着老头力道的加大，他感到呼吸急促，眼看就要窒息了，一声剧烈的咳嗽，他醒了。 原来是个梦。 他知道自己梦见了老胡，的确，他想他了，那个生前总是没有正经跟他嘻嘻哈哈的干瘪小老头，如今，他已落叶归根，躺在自己双亲的身边，默默守护着他们。 老胡是肖毅亲自送走的，一直送到冰天雪地的大兴安岭他家的祖坟里，他和老胡，是忘年交、生死交，所以老胡才敢把自己的骨灰托付给肖毅，代价就是胸前这个吊坠，还有留给他那个神秘的电话。 想到这里，肖毅拿过手机，输入一串号码，他当然不会拨出去，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这个号码，想着这个神秘人物到底是啥身份，突然，这个号码跳动起来，居然给他打了进来。 肖毅的手一抖，差点手机掉下来，他急忙从沙发上坐起，跑进次卧，关死房门，他怕杜鹃突然回来偷听到他的电话。 他颤抖着声音接通了电话，那个记忆中的声音响起，是那样低沉、威严、有力。 “肖毅，我让你回去，没让你搞女人，你破坏了我的游戏规则……” 肖毅不等他说完，申辩道：“我没有，她是谭青，我们这里的副市长，是来向我咨询烂尾楼的事的，她不想跟我们行领导接触，也不想让那市里的人看不起她，特地来找我恶补一些知识的……” 于是，肖毅就从头至尾把跟谭青接触的过程和滨西那个烂尾楼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把那个烂尾楼的详细情况整份材料，发到以下我给你的地址。”说完，那个人就挂了电话。 肖毅按捺住狂跳的心，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很快，他就收到一个电子邮件地址，还有一行字，在心里记下地址然后删除。 肖毅想到杜鹃曾经偷偷查看他的手机，在心里默记下地址后就删除了这条信息。 他不知道那个人要烂尾楼的材料干嘛，也许是想帮自己，也许是想接盘转手大赚一笔，他管不了那么多，马上给谭青发送一条信息：速将烂尾楼详细资料发我邮箱，有用，地址是…… 谭青没有回信，也许是睡着了，也许是不想让他管这烂事。肖毅握着手机，调到震动模式，一直到天亮，也不见谭青回信。 肖毅走出房间，他站在阳台上伸了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发现，杜鹃一夜未归。 他洗了冷水澡，头脑清醒了很多，人也恢复了精气神，他走出家门去上班。半路给岳母家打了电话，询问杜鹃是否住在了娘家，哪知岳母又是开口大骂。 他不等她骂完，就挂了电话，无疑，杜鹃在那里。 时间还早，他来到以前经常光顾的一个早点摊，要了一份早点，正要吃，谭青打来了电话。 第37章 肖毅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是陌生面孔，就低声问道：“看见我的信息了？” 谭青答道：“是的，你要这干嘛？” “我现在不方便回答你，一会跟你解释，你先把材料给我发过来。” “好的，本来这些材料也不在保密范围，发你无妨。” 话说到这里，就应该挂了电话，然而两人谁都没挂电话，忽然都沉默了…… 还是谭青打破了沉默，她笑着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 “没有，我倒是很担心你，昨天网上……” “网管已做了出来，不会再有类似的视频出来了。” “我倒不怕，就是担心你。” “呵呵，捉女干的是你丈母娘，你有家有业的都不怕，我怕什么了……好了，我马上给你发资料。” 可能谭青觉得她的话已经超出他们交往的范围，急忙打住，随后挂了电话。 肖毅感觉谭青虽然年轻，但原则性很强，很靠谱，不得不说，眼下靠谱的人太少了，靠谱的女人就更少了。 肖毅刚到单位，就接到了管忠的电话，他向肖毅报告，他已经到了天田公司大门口，门卫已经进去禀报李天田了。 肖毅笑了，说道：“老兄，一定要沉住气，按我说的办，必须按我说的办，记住了吗？” “记住了。” 肖毅也许不知，此时的管忠，可完全不像他在电话里跟肖毅承诺的那样，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说，还在心里一个劲地埋怨肖毅，既然李天田已经认错了，就直接找他就完了，何必非要让在门口等，此时又正好是上班时间，天田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见过他，见过他在这里被李天田奚落不说，还丢人现眼。 想到这里，他就把身子背过去，不让经过门口的人看见他的脸。 这时，警卫室的人探出头来说道：“嗨，姓管的，老板让你进去。” 管忠想起肖毅的嘱咐，就硬着头皮说道：“我……我不进去了，还是让……让你们老板出来吧。” “嘿，我说你还长行情了，老板让你进去就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别不识好歹，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老板下楼接你。” 管忠一听就来气了，真是狗仗人势，他这个人向来就是怕软不怕硬，气呼呼地说道：“你给你们老板打电话，他要是不下来我就走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耽误了老板的大事，小心炒你鱿鱼。” “嘿，你以为我还真怕了你了，你走不走，到这门口充大爷，你以为你谁呀。” 第38章 正在这时，王慧兰开着车进来了，她一眼就看见了管忠，连忙下车，说道：“管先生，你怎么不进去？老板昨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给你把钱准备出来了，走，跟我一块进去吧。” “不，你让老板出来说吧，我可是不敢进你们的大门。” 王慧兰笑了，说道：“没事的，你不知道吧，老板和肖主任已经是好哥们了，你就放心大胆地跟我进去吧，没人敢拦你。” 管忠一百个想进去，但他必须听肖毅的话，何况肖毅刚才还千叮咛万嘱咐，就让他在门口等。 “不了，大姐你进去吧，帮我禀告一声，就说我在门口等。” 王慧兰不知道管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笑着说：“你不进去怎么行，我总不能在这给你办手续吧？” “手续的事不忙，等我见着你们老板再办不晚。” 王慧兰不好意思长时间堵在门口，就开着车进了公司大门。 管忠听到王慧兰说已经把钱给他准备出来了，心里就跟放着十只小兔子一样开始不安分，唯恐一会他们变卦，钱又拿不到了，有肖毅的嘱咐，他又不敢妄自做决定在走进大门，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在门口外面，急得他额上都冒出了汗，他实在琢磨不透肖毅为什么要让他等李天田出来再进去，急得他在原地直打转。 正在管忠惶恐不安的时候，就传来李天田的声音：“管兄弟啊，你说你这个人咋那么认死理儿呢，怎么招呼你都不进去，有我的话，他们谁敢拦你？” 李天田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管忠跟前，伸出双手就握住了管忠的手。 李天田的态度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令管忠感到意外，他伸出汗津津的手，握住李天田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一边的王会计说道：“管先生，老板都下来亲自迎接你了，请吧——” 管忠这才在李天田和王慧兰的簇拥下走进天田公司的大门口，这一刻，来来往往上班的人都看见了。 警卫室那名警卫见这架势，吓得不敢抬头，将脑袋缩进窗下。 管忠这才意识到肖毅为什么执意让他等李天田出来再进去，原来，他是在给他找回丢失的面子，同时，也是在长管忠的志气，灭李天田的威风，谁能想到这个一直被李天田欺压的小包工头，居然在李天田亲自迎接下，走进公司大门？ 想到这里，管忠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杆，在李天田的和王慧兰的陪伴下，走进这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公司。 在贵宾室，李天田亲自给管忠倒水，他满脸堆笑地说道：“管兄弟啊，那天晚上在饭店哥哥我多有得罪，还请你念在咱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份上，原谅我。” 管忠没有说话，他还不大适应财大气粗、霸道蛮横的李天田这样低姿态的认错。 李天田又说：“那天，我特意去单位找肖主任，当面跟他承认了错误，他跟你说着吗？” “没有，他就跟我说，让我今天上班来找你，其它的什么都没说，嗨，我这位兄弟你不了解，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要想从他嘴里套出一句话，难的很……” 李天田听管忠这样说，才多少放松下来，说道：“咱们这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跟肖主任是朋友，你跟肖主任也是朋友，从今往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打了我，我也让你吃了两年牢饭，咱俩扯平了，从打鼓另开张，以后就是兄弟了，互相多照应，你说怎么样？” 管忠心里很不是滋味，内心翻涌着，心说，要不是我兄弟，你能跟我称兄道弟吗？想想我那离家的妻儿，想想为我操碎心的老母亲…… 第39章 但场面上的客套话管忠还是要说的：“李老板请放心，我就是一个粗人，直肠子，没心眼，只要你今后不再为难我，肯赏我碗饭吃，我愿意跟你做兄弟。” 李天田高兴地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但有一点我得纠正你，现在不是我赏不赏你饭吃，而是你赏不赏我饭吃啦——” “此话怎讲？”管忠不解地看着李天田。 李天田没有立刻回答管忠的话，而是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王会计，问道：“给老管的钱准备出来了吗？” 王会计说：“您昨天打电话我就准备好了，就等管老板来确认一下银行卡号，还是以前那个吗？” 管忠说：“对，没错。” 李天田说：“既然如此，你去给管兄弟办吧，我再跟他说两句话。” 王会计走后，李天田这才说：“有些话我也不瞒你，想必你已经知道，咱们市要在五年内完成全市老旧小区改造工作，今年第一期马上就招投标，我看中了这个项目，想投标，但手里没钱，我本想找他们，继续贷一笔，可哪知，银行不但不会考虑我的贷款申请，还逼着我把旧贷还上，那么一大笔钱，那么短的时间，我拿什么还呀？” 管忠似乎听出点意思，他看着李天田，不说话。 “按说，他们不应该让我还的，因为我每年结一次利息，可如今，肖主任说不还就起诉，已经连着三天给我下了催贷通知书，再一次就是法院的传票了，就这样，我昨天找到肖主任办公室，跟他软磨硬泡都不管用，后来听他接了一个电话，我才知道你要去省城干活儿，而且还是给大公司干，我这才意识到我给你造成很大损失和伤害。” 管忠低下头，他有些难过。 管忠的情绪变化李天田看在眼里，他继续说：“我有个想法，可以弥补对你的损失，我出面去竞标，拿下活儿你来干，你就当是我的一个项目经理，或者是我的工程队，再有就是加入天田公司，给你一定股份分红，怎么样？” 管忠想了想说：“我就给你干工程吧，现在不是我一人吃饱的事，而是要让我那些弟兄都吃饱，既然咱们成为好哥们了，也要明算账。” “那也好，我这次准备竞标华光片区，如果拿下这个项目，工程给你二分之一，还跟以前一样，你用我资质走我账号，该怎么交管理费就怎么叫管理费，其它的我就不管了，一切由你做主。” “行。”管忠应道。 李天田又说：“这事咱们哥俩说好了，还有下一个问题，就是钱。” “我这部分不用你管，我自己想辙。” 李天田笑了，说道：“我的话你没听懂，我是说我贷款的事你要帮助我解决，肖主任那边还要兄弟你去说情。” “这……”管忠为难了：“我掺和你们的事合适吗？” “不是我们的事，是咱们的事，跟肖主任说，那笔旧贷我可以一月一结息，让他缓半年，另外，最好再贷给我一部分？” 管忠低头想了想说：“我只能试试，因为银行的事我不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王慧兰进来了，说道：“款已经全部打到你的账户了，你马上可以用手机查。” 管忠掏出手机，颤抖着手点开手机，果然，二百多万元工程款全部到账。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李总，如果当初……算了，不说了，我马上回去，给弟兄们发工钱。” “急什么，中午叫上肖主任，咱们哥三好好喝两杯。” 第40章 管忠显然坐不住了，他说：“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这钱大家盼了两年了，眼都快盼瞎了，我拿到钱必须在第一时间发给他们，这样下来他们也好跟着我干，咱哥三个的酒什么时候喝都行。” 管忠走出天田公司大门，他迫不及待地给肖毅拨通了电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好。 “怎么样了？”肖毅问道。 管忠哽咽着说：“兄弟，多谢了，要不是你……” “挺大的汉子，怎么还哭了——” 这一说不要紧，管忠索性抽泣开来。 肖毅说：“好了好了，我正有事，你安排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管忠说不出话，肖毅挂断电话后，他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百感交集…… 杜鹃连着两天没回家，她住在哪儿肖毅不再过问，上班偶尔见面，也是杜鹃甩脑袋就走，懒得跟他说话。 肖毅将滨西烂尾楼的全部材料，按照“神秘人”给的邮箱地址发过去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渐渐的他就淡忘了这件事。 直到第三天，徐守宁告诉他，市办公厅秘书长打来电话，让肖毅速到市政府去一趟。徐守宁亲自将这个电话通知告诉肖毅，他看着肖毅问道：“肖毅啊，你最近跟政府部门的关系打得比较火热啊，办公厅秘书长亲自找你，到底是什么好事？” 肖毅也不知道，他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找我能有什么好事，不是协调会就是三农项目扶持会，要不是就是跟他们去哪个龙头企业参观，到时要银行给扶持贷款呗。” 徐守宁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似乎都不是。” 肖毅说：“是不是的去了我就知道了。” 肖毅刚坐上出租车，就接到谭青的电话。 “肖毅，你在哪儿？” “我在路上，马上就到市政府了。” “肖毅，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找了啥关系，今天京都有名的一家地产公司找来了，直接就说谈滨西楼盘的事，可是他们又不跟政府谈，说要见你。” “见我？” “是的，一把手都懵了，问谁认识肖毅，我就说我认识。” “啊？”肖毅的心狂跳了几下：“不会吧？” “怎么不会，前两天不是你跟我要的有关那个楼盘的材料吗？” “对对对，我都忘了，没想到他们还真重视。” “他们？他们是谁？”谭青机警地问道。 “这个，我没法跟你解释，见面再说吧。”肖毅搪塞道。 “这个你必须现在就跟我说清，刚才一把问我，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只好支支吾吾说，我私下找过你，希望你能为盘活烂尾楼的事出谋划策。” 第41章 肖毅沉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说道：“你这样说没错呀。” 谭青着急地说：“是没错，可是再问我就什么而已说不上来了，只好说，你把楼盘的材料要去了，给了你在京都的一个朋友，看看对方是否有意来投资。” “这样说没错呀。” “你除去这句话你还会说别的吗？” 肖毅说：“不瞒你说，我也蒙着呢。” “那就快点吧，我在门口等你。” 肖毅下了出租车后，径直走向高大的办公楼。有人说，在中国，最具庄严气质的建筑就是政府办公场所，这些建筑，不管新旧、不管高矮、不管好坏，总是散发出这样的气质，影响到周边，这里也不例外。 谭青见肖毅走进来，她迎了过去，将他带到旁边一间会客室，问道：“肖主任，这出戏怎么唱我心里一点都没谱。” 肖毅心说，我更没谱，但在谭青面前，他必须假装镇静：“他们来的人什么身份？” “宏大集团老总华远明和一位副总还有几位随从。” “什么？你说宏大集团？还有华远明？” “没错，今天来的就是宏大集团老总华远明，还有他几位属下。怎么，你不知道？” “你刚才在电话里没提宏大集团吧？” “对，因为当时我也没得到准确消息，只是让我快速通知你，你是牵线人，难道你不知道对方是谁？”谭青看着肖毅。 肖毅的额头就冒出汗，他说：“实不相瞒，我只是将咱们的材料递给一位朋友，至于他给了哪家公司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位朋友是……” “别问了，我们该怎么办？”肖毅擦了一把汗问道。 谭青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咱们是东道主，热情接待，你怎么倒问我怎么办了？” “唉，整大了——”肖毅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谭青盯着他问道。 “我说……嗨，跟你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朋友给介绍来这么个大公司，谭青，谭副市长，这出戏该怎么唱咱俩必须紧密配合。” 第42章 谭青点点头说：“当然，你那位朋友提前没通知你今天要来人吗？” “没有，确实没有，他呀……”肖毅欲言又止。 这时，谭青接了一个电话后说道：“领导催了，快走吧。” 肖毅冲天吐了一口气。 谭青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说道：“你怎么像上刑场？” “我的谭副市长，比刑场还难受，刑场就是一个字，死，而今天……不说了。” 对肖毅的表现，谭青一点都不能理解，烂尾楼的材料是他要去的，说是给朋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人，没想到两天后就来了宏大集团，宏大集团是谁，那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公司，横跨地产、科技、教育、文化体育等多个领域的大企业，业务遍及全国多个大城市，而且是老总亲自带队，如此阵仗，别说是谭青，恐怕市里的一、二把手也没见过吧，她现在都怀疑这件事到底跟肖毅有没有关系，他一个银行小小的信贷部主任，还进过监狱，怎么有如此大的能量，居然请动京都地产大佬华远明？ 市里最高级别会客室，雪白的地毯，炫目的水晶灯，宽厚的沙发上坐满了人。肖毅眼尖，他一眼就认出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华远明，陪伴在他一侧的是滨海市的两位当家人，华远明的一侧则是他的副手以及属下和随从。 洪舟，滨海的一把手，他的目光直接越过谭青，落在她身后一个身材挺拔、身着暗色西服的男人身上，他首先站起，等待着谭青说话。 谭青小声说道：“这位就是肖毅。” 洪舟赶忙站起，跟肖毅握手，说道：“肖主任好，我洪舟，今天请你来是因为有贵客要见你。” 肖毅跟洪舟握手后，就走到华远明跟前，鞠了一躬，说道：“您好。” 华远明起身跟他握手，他打量着肖毅，问道：“你就是肖毅？” “如假包换。” “哈哈。”屋里的人都笑了。 肖毅的话幽默风趣，一下子就活跃了现场气氛。 肖毅在走进贵宾室的门时，就镇静了下来，既然老胡的朋友如此神通广大，自己又何必拘拘谨谨、小里小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呗，谁怕谁！ 华远明请肖毅坐在自己旁边，洪舟自然就退坐到下一个座位。 “肖主任，我接到首长的指示后，第一时间看了你们的资料，连夜召集了几个副总开会研究，不瞒你说，这个楼盘在你们当地可能算个大楼盘，在宏大手里……”华远明当着地方领导不好说明：“前有老首长的指示，现有滨海当家人，既然要合作，我就在此把话说明，滨西楼盘宏大可以接，但要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大六百五十亩土地，正好我们明年有个项目要启动，滨海气候宜人，地理条件好，公司决定，就把这个项目落户到滨海，具体计划书等下会交给你们。” 肖毅一听，简直惊呆了，惊的是宏大同意接手烂尾楼，呆的是他们果然是大手笔大胃口，再要一千五百亩土地！ 哪知，身边的洪舟说道：“感谢华总对滨海的器重，华总果然雷厉风行，办事效率高，我有个疑问，现在都知道楼市不景气，您多要这六百五十亩土地准备做什么？” 华明远说：“现在如果谁还盯着开发楼盘，恐怕眼光有点短浅了，宏大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养老产业，在其它地方搞的试点已经初见成效，明年准备建一个北方最大的养老产业园区，当然我们也离不开盖楼，不过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楼盘，而是兼具养老功能的楼盘，前期市场调查不瞒各位说，我们已经扎扎实实做了六七年了，更是在十年前就有数据跟进统计，我们的计划已经通过国家有关部门的论证和立项，就差具体实施了，之前也考察过其它城市，也有我们中意的地方，可既然老首长有意想帮他这个小老弟，放在滨海也不是不可以，具体怎么操作我会派一个团队来跟你们具体接洽，我今天亲自来滨海，一是跟滨海的当家人当面表明诚意，二来是想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我们业内业外尊敬的老首长，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为地方的事开了金口。” 第43章 华明远一席话说下来，屋里鸦雀无声，都在回味着他话里所表达出的多个层意。 肖毅此时是最没负担的一个人，牵线成功，老胡的故友神通广大不说，还那么的自律，给自己立下规矩，不给地方开口。 地方？看来这个人不是个位高权重也是个能翻云覆雨的人，华明远说他是业内业外受人尊敬的人，似乎又不像权力场上的人，但肯定是个极具影响力的人，不然谁能在两天之内就让华明远改变投资地方，来滨海还是接盘烂尾楼，谁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虽然宏大不是慈善机构，在后续谈判中会有一系列的条件，但能如此已是出人意料了。能让这样一个全国有名的明星企业的老总甘愿俯首称臣的人，肯定是他肖毅所想不到或者不敢想的人物。 洪舟说道：“首先感谢感谢华总对滨海的看重，对我们这任班子的信任和支持，也感谢肖主任的牵线搭桥，才让我们有幸接触到宏大集团，有幸认识全国知名的明星企业家华总，华总垂青滨海，是我们的荣幸，我个人完全同意宏大落户滨海，但华总您知道，地方引进一个项目，内部是要走一系列程序的，这个还要给我们几天时间……” 华明远爽快地说道：“没问题，这个我懂，如果你们有初步意向，我就先在滨海成立一个办事处，具体操作由办事处负责，怎么样肖主任，这个办事处你来牵头吧？” 肖毅一听，赶忙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 “为什么？”华明远收住笑问道。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我有银行工作，另外，既然我是牵线人，我就完成使命了，具体怎么运作，您派人来谈就是了，隔行如隔山，你们这行我不懂。” 华明远说：“你不需要懂业务，你只负责协调我和滨海两位父母官什么时候喝酒就行了——” 洪舟和政府一把手林建听后高兴地笑了。 不等肖毅说话，华明远又说：“至于银行的工作，辞掉就是了，禁锢太多，因为一笔经过集体研究讨论决定的贷款出现了问题，却要你来负责，还蹲了三年监狱，这一点别说首长，就是我都觉得窝囊。” “哦？肖主任之前……”洪舟欲言又止。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我的事过去了，不说了。” 这时，谭青凑到政府一把手林建跟前耳语了两句。 林建又跟洪舟耳语了两句。 洪舟立刻说道：“华总，恐怕我要跟您抢人了，肖主任如果辞职，即刻调入市政府，职务待定，起码是正科级往上。” 华明远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看着肖毅：“那要看小肖的意思了。” 肖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夹在这些大人物中间，他的演技太显稚嫩，只好退其次守其拙，说道：“这个……我只能说幸福来得太快，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好，那我们就给小肖时间，等他考虑清再做决定不迟。”华明远说话很果断。 肖毅又说;“那个我多说一句，其实真正牵线搭桥的不是我肖毅，而是谭副市长，我刚回银行上班没几天，就参加了谭副市长主持的滨西烂尾楼协调会，会后，谭副市长又逐一走访与会者，逐一征求意见，我是受到谭副市长的鼓舞才有了接下来动作，这件事能达成意向，与谭副市长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谭青绝没料到肖毅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立刻站起来，红着脸冲华明远鞠了一躬，说道：“欢迎华总来滨海。” 第44章 华明远打量着谭青，有看看肖毅，说道：“后生可畏，年轻人，有干劲，有闯劲，好！那个……洪书记，我看就到这儿吧，我马上要赶回去，下午还有会。” 洪舟一听，连忙说道：“那哪行，您莅临滨海，怎么能不吃一口饭就回去？这样，我吩咐早点开饭，您吃完就走不耽误。” 华明远说：“实不相瞒，我就是中午有个场面，需要我参加，至于下午的会都是次要的。” “那……”洪舟一时没了词，他看向肖毅，说道：“肖毅，你说呢？” 肖毅心说，快点走吧，我好冷静冷静：“既然华总中午有安排，就随华总吧，咱们来日方长。” 华明远立刻说道：“小肖果然是个人才，没错，咱们来日方长！” 就这样，滨海两大班子当家人，簇拥着华明远来到楼下，洪舟亲自开门，护着华明远上了车，目送着华明远一行三辆车走远才回过头。他看着肖毅说道：“肖主任，走，上去咱们好好聊聊！” 肖毅心虚，连忙说道：“改天行吗？改天我亲自来跟您汇报，单位实在有事，正在搞清欠，我撂下手里的活儿就来了，一大帮人都等着我呢。” 一旁的谭青似乎看出肖毅的心思，就说：“等肖主任忙完，我负责把他请来。” “好，那就再另找时间，不过肖主任，宏大的事你要盯紧，这个事对于滨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我代表全市的老百姓拜托你了。” 肖毅赶忙点头弯腰，说道：“您言重了，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谭副市长，你替我们大家送送肖主任。” “好的，肖主任，请吧。” 谭青亲自驾车，送肖毅回单位。走到半路，肖毅说：“你靠边停车，我得下去走走。” 谭青说：“这里离你们单位还有一段路呢？” “正因为如此，我才下去要吹吹凉风，我的头现在还晕着，跟做梦一样。” “是超出你的想象了吗？” “别问了，以后再告诉你。” 肖毅在一个公园附近下了车，他跟谭青说了声“再见”后又回来，扒着车窗说：“作为领导最好不要亲自开车。” 谭青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点点头。 谭青亲自开车送肖毅也是有私心的，肖毅从一开始就发蒙，她又何尝不是？如果真的能盘活烂尾楼，捎带着还引来宏大这个大企业，她的履历该是何等光鲜耀眼！她想跟肖毅进一步聊聊，不想肖毅从上车就发愣，完全不在状态。 第45章 看着肖毅有些步伐不稳，她探出脑袋叫住了他：“我回去也没事，要不我陪你到公园走走？” 肖毅一听，咧着嘴说道：“拉倒吧，你不怕引火烧身我还怕给你找骂呢。” “哈哈。”谭青开心地大笑。 肖毅走进公园，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长条椅子，他呆若木鸡。 刚刚发生的一切，恍惚跟做梦一样，肖毅感觉自己形同僵尸一般没有了思想没了意识，他狠劲掐了自己一下，疼，再一下，还是疼，真切地疼。 他如同一个躯壳，钻进了一个魔洞，魔洞里有老胡，还有那个只有声音不见人的神秘人物，他们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跟他纠缠在一起，他无力挣脱，似乎又不想挣脱，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他们挟来裹去…… 他出现了耳鸣，这个只有在极度紧张情况下才会有的短暂耳鸣，此时又出现了。他生平只有两次有过这种情况，一次是高考那年，走进考场开始答卷才知道笔丢了，那是第一次耳鸣，还有一次是送老胡“回家”，在老胡父母的墓穴中，恐惧紧张再次导致了他耳鸣，最后就是这次。 按说，他已经过了紧张时刻，但就是越想越紧张，静下来后，耳鸣反而出现了。 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宏大这事太重大了，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承担得住，此时，他是多么需要有个主心骨，哪怕不能给他出任何主意，只要倾听他就可以，但没有，谭青也不行，她毕竟是官员。 他站起身，用力活动着双臂，原地弹跳，希望以此可以摆脱烦恼的耳鸣。 这时，电话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长串的未接电话，他都不知道这些电话是什么时候打进来的，也许是他精神高度集中，没感觉到电话的震动？也许是他的电话设置了静音。 这个电话显示的名字是建行许主任，如今这个人已经是副行长了。 “是肖主任吗，我是许亮，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抽不出时间跟你坐坐，你现在在哪儿？” “许行长，有什么指示？” “别扯了，咱弟兄说什么指示，中午有时间吗？” “太不巧了，我中午有事，你说什么事吧。” “我刚才听说从京都来了大地产商，是宏达集团，要接盘滨西烂尾楼，还是你给联系的，是吗？” 不知为什么，肖毅听到这后居然挺起了腰板，故作自如地说道：“是啊，你消息真灵通。” “灵通什么呀，现在都业内都传开了，尤其是跟烂尾楼有贷款的这些银行，肖主任啊，你办了一件大好事，我们的钱有救了，老弟啊，听说你挂上了一个大人物？” “哪有啊，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第46章 “能撬动京都的宏大集团，并且老总华明远亲自跑来，这样的关系能是普通关系？老弟啊，以后咱们可要多交流……” 肖毅不想接受他的探寻，就说：“许行长，不好意思，有电话进来了，我先接个电话，下来有时间再聊。”不等对方答话，他就挂了。 他翻看这未接电话，有本单位的也有银行界的同仁，这些三年都不曾联系的人，无疑是听说宏大的事后才给他打电话的，跟许亮一样，是探听消息的，监狱三年，这些人中没一个去看他，如今听说他跟“大人物”有关系后，立马就和他联系，未免太急功近利了，他懒得回这些电话。 这时，管忠的电话进来了，肖毅想起他今天应该去天田公司，就接通了电话，不等管忠说话，就问道：“去天田公司了吗？” 管忠高兴地说道：“去了，去了，兄弟，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 “我正在去你们单位，见面再说。” “去我们单位干嘛，我又没在，你到五十六处外招，咱们去那儿见个面。” 五十六处外招，是中直单位一个对外招待所，坐落在郊外，主要是服务附近的中省直驻滨海的大单位，滨海本地去那里就餐的很少，碰上熟人的机会自然就少。 本来肖毅也想独自清静清静，管忠是他的狱友，他们一起度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彼此不需要伪装。 管忠很快就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盒子，刚一见面，就高兴将手里的盒子塞到肖毅手里，说道：“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早就注意到你那个手机太老了，还不如跳舞的大妈用的先进，老婆舍不得给你买新手机，今天我结了工程款，正好看见手机店搞促销，就给你买了这个。” 肖毅说：“我不要，你退回去吧，虽然你结回了工程款，但是这几年的亏空你是填不满的，花钱要节俭，要干的事还很多。” 管忠急了，说道：“这东西买了哪能往回退，我是看你用那个破手机太耽误事，发个位置图都转半天，和你身份不符，要不就算我借你的，等你买了好的再还给我，又不是行贿，要是行贿的话这几千块钱也打发不了你呀。” 肖毅笑了，管忠都说这话了，他就接过手机，说道：“好吧，我收下了，说说你早上去天田公司的情况吧。” 管忠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都放光，他激动地说道：“兄弟，我这下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去他公司大门等，他不出来我就不进去，原来，你是在给我长脸……” 管忠兴奋跟肖毅汇报着去天田公司的情况。 “老管，这笔钱给你那帮兄弟发完工钱后还剩多少？” “将近二百万。” “那么多？” “兄弟，你到我家看看就知道了，我媳妇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垫钱给他们发工资，如今我连个跑腿的车都没有。” 肖毅说：“如果李天田竞标成功，他就要分一半工程给你，前期工程款如果下不来，就要垫资，李天田可以项目抵押贷款，因为他是工程方，你却不行，你想想你还有什么抵押物没有，如果跟你那帮弟兄说，能不能暂时不给他们结工钱，等这个项目干完一块给。” 第47章 管忠说：“如果我开口跟他们说，估计他们不会驳我，但我说不出口，这钱两三年前就该给他们，拖到现在实在不好说。” “你可以给他们利息。” “你就不能多给我贷款吗？” “能是能，我怕你找不出那么多的抵押品，本来我可以用我的房子给你抵押一部分，但你知道我这家庭情况……” 不等肖毅说完，管忠打断他：“这事我自己想办法。” 肖毅低下头，双手挠了挠脑袋，说：“你下午有事吗？” 管忠从见到肖毅第一眼就发现，肖毅心里有事，此时听肖毅问，干脆地说：“我没事，你安排吧。” 肖毅抬起头，笑了一下说：“你不急着回去给他们发钱？” 管忠说：“这事，我跟他们大家商量商量再说，想把钱放我这下小个儿的，我求之不得，如果人家不想，我就把钱给他们，我的事不打紧，兄弟你说你的事吧。” “我没大事，想让你陪我泡个澡。” “泡……澡？你下午不上班了吗？” 肖毅摇摇头：“一下午不上班银行关不了张。”他说着，掏出手机，按下飞行模式之际，才发现杜鹃的电话打来了，好几天不回家在单位碰面也不理他，这会打电话能有什么好事？他没有理会杜鹃的电话。 此时，正是下午工作时间，外招洗浴中心没有客人，肖毅特意要了个带浴池的大浴室。 冒着水蒸气的浴室，让肖毅想到了监狱的大澡堂，将头枕在水池边沿，全身浸泡在热水中，舒服地闭上眼，说道：“这个浴池可是比咱监狱的那个小多了，人也少，没了老胡，好想老胡，每次泡澡都是他给我搓背、按摩，你说那么个干瘦老头，每次都能把我捏得嗷嗷叫，虽然很疼，但过后浑身就跟松骨一样的舒服……” 管忠看着肖毅，说道：“兄弟，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肖毅仍然闭着眼：“你看我像是遇到麻烦的吗？” 管忠看着他，滑到他旁边，将他上身托起，用自己的双脚顶着他的后腰，开始给他捏肩膀，边捏边说：“兄弟，我是粗人，我没有老胡那么心致，也没有他的墨水，但我照样可以做你的贴心人，我这个人缺点很多，背叛朋友出卖朋友的事这辈子都做不出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当成老胡，我帮不了你什么，你就当我是个垃圾桶，把肚子里的话倒出来痛快痛快，别憋在心里，你这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肖毅噗嗤笑了，说道：“你为什么非认定我有麻烦？对，我承认我今天心里的确有事，但我告诉你，不是麻烦事，是好事，好事，哈哈——” 哪知，管忠更加认为他是被什么不顺心憋闷的，听见他笑，就紧张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没事吧，没事吧，你别吓唬我——” 肖毅转过头，看着管忠，说道：“放心，我清醒着呢，我跟你说实话，我今天给咱们政府办了一件好事，大好事……”他就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第48章 管忠激动地说道：“真的？” “那还有假，我不但帮咱们政府脱下一件虱子袄，还给那些至今拿不到房子的业主们带来了希望。” “那你不是把朋友坑了？”管忠高声说道。 “我怎么坑朋友了？” “那明明就是一个烂尾楼，你却让朋友接盘，现在房子又不好卖，你不是坑朋友是什么？” “你呀，真是直心肠，虽然是朋友，但他们是商人，商人，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他们今天提出要六百五十亩土地，搞养老产业，这是个双赢，谁也不亏。” “那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听管忠这样问，肖毅叹了口气：“我的确不开心，一上午就跟做梦一样，这件事太大了，我根本驾驭不了，而且……而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这事促成的。” “你找了啥关系你不知道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跟你就更说不清楚了，你也别问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吗，如果我的手机上午不是静音，我现在可能接了一百个电话了，这些人，无论是在我入狱还是我回来上班，没有几个搭理我的，都怕沾上我的晦气，可今天忽然这么多人主动给我打电话，还不是他们听到消息后，想搭车想套近乎，就没有一个给我换手机给我捏背的。” “呵呵，给你买手机是我早就有的想法，咱是弟兄我不会害你，要是别人给你换手机你可千万别要。” “我就打个比方。今天市里一把手当面跟我说，要把我调到市里去，专门负责这个项目。” “你去吗？”管忠问道。 “我还没想好，也没容得想，我的脑子一上午都是晕乎的，现在都像是在做梦，我跟你说，我不如你，好歹你身边还有一帮穷兄弟。” 管忠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有一帮不错的弟兄，有的关系也不行，我出事后，明明知道我媳妇把能卖的都卖了，可是逢年过节，还有那么几个人到我家里要账，我媳妇带着孩子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剩下我老妈一人，照样有人去我家里要账，所以，这次我结回账，首先把这些人的钱给清。” 肖毅反手握住管忠的手，说道：“都给他们发下去吧，接下来我想办法。” 更衣室，肖毅换好衣服，打开电话，又是一串未接电话，其中有老周的，他刚要给老周回电话，谭青的电话打了进来。 “肖毅，你怎么回事？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你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听得出，谭青口气里的焦急和愤怒。 “呵呵，我没上天也没入地，我是入水了，谭副市长找我何事？” 谭青懒得跟他练贫，说道：“洪舟晚上说跟你见个面，另外他让我征求你的意见，想调你上来，问你还有什么要求没？” 第49章 肖毅说：“我还没容考虑呢，这样吧，等我想好了给你打电话，今天晚上你就跟他说我晚上有私事要办，如果宏大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直接给我下命令就行，用不着他那么大的官出头。” “我的命令好使吗？”谭青小女人地反问道。 “好使，当然好使，比他们任何人都好使。” “那好，我命令你马上来市政府上班！”谭青语气故作严肃认真地说道。 “这个……恐怕眼下我真不能答应，求您开恩，容我好好想想。” “滑头，好吧，洪舟这边我替你说，不过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是尽快考虑。” “遵命！” 挂了电话，管忠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兄弟，你真牛，这个城市没有比洪舟权力更大的人了，他请你你都不去？” 管忠收起电话，说道：“你给我参谋个事，你说我该不去市里上班？” 管忠想了想说：“这个要看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如果就是为了方便跟宏大方面的协调，等这个项目五年建成后，你归哪儿？是银行还是市政府？” “肯定是回不到银行了。” 管忠说：“问题就在这，今天洪舟在这当书记，明天他走了，别人还会像他那么对待你吗？” “那人家还能管咱一辈子吗？” 管忠又说：“当然，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的脑子好使走仕途肯定没问题，只是以后你跟他们一样喽，每天睁开眼就一件事，怎么升官发财、怎么搞人际关系、怎么往上爬，这活儿也不轻松。” 肖毅看着管忠，觉得他说得有点意思，就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管忠很干脆，说：“如果是我，我就在银行，搞金融你是科班出身，这个领域你是专家，但当官恐怕比你当得好的人有的事，而且逢场作戏、勾心斗角不是你的长处，今天你背后的关系好使，万一哪天不好使了，或者是他出事了，即便你不会受到牵连，你这条线上的人也就完了，就剩在机关熬岁月了，愁不死吊不活，撑不着也饿不死，天天茶水报纸也没意思，还不如在银行帮助我这样的人脱贫致富呢。” 肖毅听后就是一阵大笑，他高兴地说道：“好，说得好！想不到你除去会打人还有点思想。” 管忠笑了，说道：“我就是个大老粗，说的都是实话，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在社会上也混了也二十多年了，经得多见得多，听得也多，。” 肖毅说：“是啊，你社会经验比我丰富，今天咱俩说的所有话都烂在心里。” “这个你放心，我虽然是粗人，但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肖毅穿好衣服后，这才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黑金吊坠，用衣角小心地擦了擦，戴在脖子上。 管忠说道：“兄弟，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命了？” “没有啊。” “那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戴着个护身符，不是信命是什么？” 肖毅说：“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留下的念想，我想他了就看看这个。” “是老胡的？” “嗯。” 第50章 “我看看。” 肖毅摘下来，递到管忠的手里。 管忠仔细看了个遍，说道：“这个既不是真金，又不是白银，就是一个黑色金属合成的小金属壳子，你戴它只有一种意义，就是护身符。” 肖毅笑了，说道：“你还真挺机灵，这的确是护身符，上面的英文字母就是‘好运’” 管忠端详着稳定：“这个小壳子你打开过吗？” “打不开。” 管忠说：“肯定能打开，你看这边上有两个内嵌的小铆钉，这个就是合页的标志，有合页就能打开。” 肖毅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有两个针眼大小铆钉，由于是镶嵌在里面，又都是黑色，不易被发现。 “打开看看，说不定里面有宝藏。” 肖毅笑了，说道：“老胡一个月就监狱给他那几个钱的补助，他连街道的低保都没领，半辈子在监狱过的，你相信他能有什么财富吗？他去世的时候，只留下一张卡，上面的钱刚刚够给他买骨灰盒安排后事的，一个狱警和我去了他的老家，我的那份车费都是监狱搭的，要非说财富的话，就是他跟我的情谊了，这是一笔看不见的财富。” 说到这里，肖毅就想到了老胡留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他在冲动的情况下打了这个电话，就像开启阿里巴巴的钥匙，才有了后来一连串的不可能。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肖毅仍然试图打开这个黑金小壳子，但怎么也打不开，就不再打了，重新戴在脖子上。 老周打来电话，说老徐找他，往办公室打过好几个电话了，肖毅不想接受他们的询问，就说：“如果部里没事我就不过去了。” 老周问道：“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你靠上了大人物，给滨海引来一个大客户，成为市领导的座上宾，咱单位的人都炸了，一下午都在议论这事，还都跑来问我，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毅不想跟老周隐瞒，就说道：“确有此事。” 老周说：“那市里调你，你去吗？” “这个，我还没考虑好，你们连这个消息都知道了？” 老周说：“现在是信息时代，没有秘密。对了，杜鹃来过两次，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不知道。” “她还说什么了？” “其它的没说。” 肖毅忽然不想回家了，他和管忠分开后，就给小石打了电话，两人在上次那个小饭馆见面。 小石看见肖毅，激动地跑过来，说道：“哥，你终于想起我了，我在这度日如年，天天盼着你给我打电话召唤我，你终于……” 肖毅理解他的心情，说道：“小石，我给你打电话约你出来，不是因为工作，是我不想回家吃饭。” 小石一怔，随后说道：“我懂，老板，拿菜单来。” 宏大的事小石在基层没听到消息，他也不知道，这时，饭馆的电视里正在播出滨海新闻，小石眼尖，一眼就认出坐在市委一把手中间的人是肖毅，另一个是宏大老总华远明。 第51章 小石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刚要说话，肖毅跟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他们周围坐满了食客。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石压低声音激动地问道。 肖毅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 小石高兴地说道：“哥，你要转运了！” 肖毅摆摆手，说道：“不谈这个，烦死了，我下午就为了躲避众人才泡了一下午的澡，咱喝酒。” 肖毅终于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地回家了。 一进门，就听见丈母娘高声喊道：“呦呵，大功臣回来了，鹃鹃，快给姑爷把饭菜热热。” 肖毅听了这话，吓得酒醒了一半，他这才看清丈母娘和杜鹃在屋里，他没料到杜鹃回来了，他口齿不清地说道：“谁、谁是大功臣？” “你呀！”丈母瞪大惊喜的眼睛说道：“现在全社会的人都知道你是大功臣，都在议论你这个大功臣，刚才电视里也演了，我们大家都看见了。” 丈母娘眉飞色舞，全然没了往日的冷淡和鄙视。 肖毅明白了，是这条新闻让丈母娘对他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丈母娘又说：“肖毅啊，有件事妈必须当面向你承认错误。那天在河边，是我误会你了，我今天看了新闻才知道那个女的原来是副市长，如果我今天晚上看不到你，我这一夜都不知怎么度过，请你一定要原谅妈妈，不知者不怪。” 知道谭青是副市长，他们“私会”的性质就变正常了？这什么逻辑，不过对于丈母娘来说，官为大，谁当官她就羡慕谁。 肖毅懒得跟她掰扯，他摆摆手，说道：“我、我喝多了……” “就知道你喝多了，我煮了梨水给你带来了，你快喝点，润润嗓子。” 肖毅看着玻璃瓶里的梨水，说道：“您没在里面放什么药吧？” 丈母娘嬉笑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是全社会的大功臣，当然也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怎么给你下药呢，我又不是王婆。” 肖毅没想到丈母娘居然用王婆做比喻，不得不说，这个比喻太恰当了，丈母娘不是王婆胜似王婆。 “你又喝酒了？是不是也吃饭了？” 杜鹃走过来，她的腰间系着围裙。 肖毅点点头，看着妻子脸上浮现出的温柔，他有些眩晕，说道：“我喝多了，要去眯会。” 他说着就往小卧室走去。 哪知，丈母娘拦住了他，说道：“肖毅，我今天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把鹃鹃给你送回来了。” “给我送回来？为什么是给我送回来？”肖毅看着丈母娘。 第52章 丈母娘眯起眼说道：“你就跟妈装傻吧，你们小两口闹意见，都是我闹的，是我把人家副市长当成了野女人，是我告诉了鹃鹃，鹃鹃这才赌气回了娘家，既然是因我而起，我知错就改把她给你送回来了，这事咱就过去了，从今往后，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来年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咱们家就圆满了，你父母不是早就盼着抱孙子吗？” 听到这里，肖毅就来气，他说道：“我父母的孙子不是都被您扼杀在萌芽中了吗？” 丈母娘一听这话，就满脸堆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要提这事，我那是跟李婶说的气话，哪能真那么做？再说，不光是你父母的孙子，也是我的孙子呀——” 看着丈母娘那对贼亮的眼睛，肖毅感觉里面全是坏主意，谁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丈母娘又说：“肖毅了，听说你要调到市政府上班了，你和鹃鹃要孩子的事也要抓紧，鹃鹃这几天在我那儿，我给她吃了几幅中药，是催孕的药，很管事的，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要个孩子了。” “您听谁说我要去市政府上班？”肖毅看着她。 “是鹃鹃说的。” 杜鹃走过来说：“是的，大家都传开了，说市委一把手邀请你到市里上班，让你负责招商引资的工作。” “你听错了，我不会去市里上班的。” “为什么？”丈母娘突然尖叫着说道：“我说你这孩子傻呀，那么大的官要你，你去的话很快就能飞黄腾达，到时我们鹃鹃跟着你就有福享了，等孩子出生，他就是干部子弟了。” 肖毅听到这，更加生气：“他当不了干部子弟，只能当刑满释放人员的子弟，一辈子背着这个污点。” 哪知丈母娘依旧嬉笑着说道：“这个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有那么多的大官给你撑腰，你这个算什么污点呀！又没贪污又没受贿的，不算污点，好了，我不当你们小两口的电灯泡了，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鹃鹃，快陪你老公休息吧。”丈母娘一边说着，一边向杜鹃使着眼色。 杜鹃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妈，您瞎说什么呀，他喝了那么多酒，我闻到就要吐……”杜鹃的话没说完，就捂着嘴往卫生间跑。 丈母娘变了脸色，急忙说道：“这孩子，说什么就来什么，肖毅，你也是，以后晚上不许喝酒了，碰到场合，你就说老婆要备孕，不能喝酒，我闻到你这酒味都想吐，何况鹃鹃对气味那么敏感的人。” 肖毅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以前自己也经常喝多了，也没见杜鹃闻到酒味就吐。 丈母娘一边唠叨一边跟在杜鹃身后跑进卫生间，半天才出来，又跟肖毅唠叨不让他喝酒，对备孕有影响等等，这才走了出去。 肖毅如释重负，他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回房间，杜鹃眼泪汪汪地从卫生间出来，她捂着嘴说：“快去洗澡，浑身的酒味，熏得我都吐了。” 肖毅说：“以前我也喝酒，也不见你闻到酒味就吐。”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快去洗吧，热水好了。” “我不洗。”肖毅说着就往小卧室走。 杜鹃一下子拉住他，贴在他身上，说道：“回大卧室睡吧，我都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什么了？” 杜鹃扭捏着身子说：“讨厌，这话还听不懂啊？” 肖毅摇摇头。 杜鹃又闻到他呼出的酒味，赶忙捂住嘴，痛苦地说道：“做夫妻该做的事。”说完，她一步三摇地向大卧室走去。 第53章 肖毅毕竟是男人，听了杜鹃的话，看着她扭捏的神态，身体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澎湃起来，但他压抑住了自己，并没有去追杜鹃，还是走进自己睡的小卧室。 杜鹃本不情愿跟他“做夫妻间该做的事”，她甚至晚上都不想回来，要不是王辉和妈妈苦口婆心相劝，她才不会回来呢。 今天下午刚上班，王辉开着车就把她约了出去，询问肖毅到底攀上了什么关系，居然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杜鹃看着王辉，说道：“我哪知道呀，你让我查看他的手机，什么都没发现，如果他真的攀上大人物，还能回银行当小主任，早就高升了，再说，当初不是你让他回来的吗？” 王辉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又说这个，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不是我让他回来的，我能让他回到我们中间吗？是他托了什么关系，总行黄行长发话了，谁敢不执行？这下看出来了，肖毅的确有关系，但是什么样的关系目前还不知道，不然他不会把宏大那么大的地产商引来的，连市委一把手都把他奉若神明，看来他的能量不可估量。” 杜鹃最讨厌男人们总是谈论这些，就说道：“好几天不见面了，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谈肖毅？我看你现在没别的话题，除了肖毅还是肖毅，就不能说点别的？”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难道认不清眼前的问题吗？” “眼前的问题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再不说正格的，我的肚子就出来了！”杜鹃忽然提高声音说道。。 一听杜鹃这样说，王辉立刻哑口无言。 杜鹃生气地说：“你现在怎么回事，就跟着了肖毅的魔似的，见面就是肖毅肖毅，你怎么不说说我们的未来？不说我们的孩子？” 王辉把车停在一处公共停车场上，伸过手，握住杜鹃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眼下真的不是时候，我们连肖毅手里有什么牌都不知道，其它的无从谈起。” 杜鹃不高兴地说：“他有什么牌和我们的事有关系吗？有什么关系早晚我也是要离婚的。” 王辉故作温存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说道：“小傻瓜，这事怎么会跟肖毅没关系？如果肖毅背后真有大人物，我们的事真的就难以进行下去，你想，他都能支使动总行的黄行长，势必会影响到我的晋升，我们不要因小失大，懂吗？”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 王辉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打掉吧。” “那怎么行，这是头胎，打掉的话不容易怀上。” “这么可能怀不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我跟肖毅结婚五六年了，都没怀上。” “五六年再减去三年，加上你妈的小动作，你当然怀不上。” 杜鹃心想，打掉孩子，王辉要真不离婚，她还真没辙，想到这说道：“我不打，反正就是不打，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王辉想了想说：“不打也行，现在肖毅回来了，让他顶这个美名吧，咱们的事，只能随机应变了。” “你不打算离婚了？” 第54章 “我从始至终都想离，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兴许咱们婚结不了，就被肖毅办了，这事必须从长计议。”王辉见杜鹃不说话，又进一步说：“没办法，怪这个孩子不该这么早来。” 杜鹃的眼圈就红了，她依偎在王辉的怀里，说道：“当初要是听我的，他在监狱的时候就跟他离了婚，何至于现在这么难啊——” 王辉伸出一只胳膊抱住她，说道：“那时我不正赶在晋升之际吗？你离，我也离，影响不好。” “我看你根本就不想离，你就是舍不得你那个瘫病秧子老婆。” 王辉的老婆有家族遗传病史，常年吃药，不能要小孩，但王辉不敢轻易跟老婆离婚。 “我的情况你早就知道，什么事欲速则不达，你掰着手指头算算，这三四年，我从一个主持工作的副行长，到行长、分行副行长，三四年跳了三大台阶，这中间如果出现任何闪失，都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事业就是我的依靠，也是你的依靠，如果我没了这些，你嫁我有什么用，继续跟肖毅过穷日子不得了。” 王辉说的是实话，杜鹃一时没了词。 “那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叫爸爸？” “我说你就不要用这话刺激我了，这不是缓兵之计吗？先把过段时间过了，看看肖毅的底牌再说好不好？” “如果你看清了会不会离婚？”杜鹃看着王辉问道。 王辉说：“你不是废话吗？这还用说吗？” “那好，我先暂且再忍耐一段时间，但我不会等时间太长，你可听好了，记住我的话。” 王辉见杜鹃做出让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说道：“买点营养品，养好我们的孩子，另外，你要跟肖毅过夫妻生活，别不理他。” 杜鹃含着眼泪说道：“王辉，你真不是东西……” 杜鹃到家后，将王辉的话告诉了妈妈，她妈妈当然希望女儿快点结束跟肖毅的婚姻，哪怕王辉暂时离不了婚，就这样靠着也比跟那个穷鬼强，但既然王辉不愿意杜鹃马上离婚，她们母女俩也没辙，只能退其次而求之。 肖毅误认为是母女俩看了电视才对他做出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其实不是她们，而是王辉。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肖毅睁开眼睛一看，猛然看见自己居然躺在大卧室的床上，再歪头一看，杜鹃就睡在自己旁边。 他一惊，翻身而起，说道：“我怎么睡这？” 杜鹃揉揉眼，看了看表，说道：“你睡这不应该吗？” 肖毅想起了，自己回到小卧室，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杜鹃进来了，杜鹃把他拉起，帮他脱了衣服，抱住了他，然后他们就抱在一起，退出了小卧室…… “我……我们干什么了？”肖毅问道。 杜鹃白了他一眼，恨恨地说：“你什么都没干，只干了一件事，就是被我强女干了，哈哈……” 肖毅感觉杜鹃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跟他做夫妻之间的事有多么不情愿似的，就说道：“你搞什么鬼？” 第55章 杜鹃听到肖毅这话，“噌”地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搞什么？你说我搞什么！我跟自己老公搞什么都正常，倒是你不正常，好像不该跟我搞什么似的，装得跟吃了多大亏似的。”说完，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床，去了卫生间。 不得不说，杜鹃说得还是有一点道理。虽然是在自己家，虽然是自己的老婆，但肖毅总是有种睡了别人老婆的感觉。 看杜鹃的神情，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是不情愿的，送她回来的是丈母娘，让肖毅去大卧室睡，也是丈母娘的主意，势利眼但却聪明无比的丈母娘一定是看出了肖毅的潜力，抑或是王辉暗示了什么，反正，杜鹃做这一切她是不开心的。 女人的心，是跟着感觉走的，杜鹃跟王辉肯定是有了的感情，勉强跟肖毅在一起，还要伪装成贤惠模样，不说负疚，起码心里是别扭的，是不情愿的，抑或是恶心的，甚至是屈辱的。 理智地看待王辉和杜鹃的感情，肖毅并不相信王辉真的爱杜鹃，也不相信杜鹃爱王辉有多深，男人都是贪心的动物，贪心一切美好的东西，钱、权、女人。 尤其是王辉这个位置上的男人，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所有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又要花费精力去索取、去追求，说到底，无非就是一种体验而已，钱、权、女人，是最能满足男人虚荣心的标配，尤其是女人，较之前两者更容易得到，更不会珍惜，只不过看到别人田里的庄稼长得好，偷收了一把而已，有多珍惜就谈不上了。 王辉偷吃的毛病由来已久，杜鹃不是他第一个出轨对象，可能跟他的婚姻有关系，当年他为了前程，娶了并不爱的某证券商的女儿，然而好景不长，这位证券商在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中，为了应对国际金融买家，卷入一场金融风波中，最后破产，因无法偿还巨额债务，在深圳跳楼自杀了，母亲跟着司机携款跑到了国外。 王辉的妻子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一蹶不振，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几次自杀未遂，面对这样一位有自杀倾向妻子，医生告诫他们不能要小孩，妻子失去理智的时候可能会伤害到幼小的孩子，这种情况下王辉还不能离婚。 肖毅知道杜鹃跟王辉的关系，但他还忍，哪怕忍到心头滴血，虽然自己似乎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但这不能说明自己已经站稳了脚跟，他必须在自己有充分实力的情况下再向欺辱过他的反击，如果这个时候选择离婚，有可能顾此失彼。 王辉喜欢杜鹃，在他们婚前他就看了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想那么多，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原来，那个时候自己的婚姻就埋下了隐患。 卫生间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肖毅穿上衣服，准备回自己的小卧室。 杜鹃这时进来了，他看见她睡衣的领口处有一块红印，应该是他留在上面的，可以想象，自己肯定是疯了，毕竟当和尚那么长时间了，一旦开启宣泄的闸口，杜鹃是抵挡不住的。 杜鹃见他盯着自己看，就不耐烦地说道：“你要走就快点走，别在这熏我。” 肖毅纳闷了，说道：“不是你让我来这的吗？怎么，高兴了就把我招来，完事就赶我走，你武则天呀——武则天对她的面首也不是这么无情无义呀。” “别贫了，赶紧回你屋。”杜鹃说着，就扯过床单扔到一边，又拿出一条干净的铺上。 肖毅目睹着她做这一切，心也凉到底，这是明显嫌弃他的表现。 杜鹃铺好床单，见肖毅站那儿发呆，她没再催他离开，坐在床上问道：“肖毅，你为什么不离婚？” 肖毅看着杜鹃，听出她口气中的无奈，说道：“我为什么要离婚？我守着这么貌美人见人爱的妻子，为什么要离婚？” 杜鹃愤怒地看着他，说道：“原来你就是为了羞辱我？” 第56章 “打住，你这话颠倒黑白，谁羞辱了谁，谁点火谁打劫，你心理难道不清楚吗？何故把罪名加在我头上，是不是跟我睡了一次觉觉得恶心，那好，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肖毅说完，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间。 就听杜鹃大骂道：“肖毅，你王八蛋，你就是故意羞辱我，报复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肖毅躺在小卧室的床上，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老胡，用手摩擦着胸前的吊坠，老胡当年出狱后又回到监狱，肯定有他的道理，这外面的世界太不好混，还真不如监狱单纯。 第二天，肖毅刚来到办公室，徐守宁就推门进来了，他笑呵呵地说：“肖毅了，你可是放了一颗大卫星啊！” 肖毅一边抹着桌子一边说：“我又不是卫星发射基地，什么大卫星小卫星的。” “哈哈，你不是卫星发射基地胜似卫星发射基地，你的举动不但轰动了整个银行界，也轰动了全市，昨天的滨海新闻你难道没看？” “我昨天晚上有事，没看。” 正说着，康瑞祥也进来了，他见徐守宁在这里，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老徐在啊，我待会再来。” 肖毅说：“待会我去办公室找您去吧。” 肖毅见徐守宁没有走的意思，就问道：“找我有什么指示？” 徐守宁说：“现在谁还敢给你指示，你是市领导的座上客了，肖毅，我听说你要调走，是真的吗？” 肖毅说：“往哪儿调，我怎么不知道。” “大家都传开了，说你要调走，而且是副处起步。” 肖毅心说，一夜功夫我就由科级变副处了，说：“还能有这等好事？” “别兜圈子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看见调令了吗？什么时候看见调令什么时候就是真的。” 徐守宁说：“肖毅，我没跟你斗嘴，如果你真的想调走，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不然这一大摊子的事，我没法安排，昨天王辉行长特地打电话问这事，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唉，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调走？”肖毅忽然注视着徐守宁的眼睛问道。 第57章 徐守宁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呀，想当初在信贷部，就是咱们俩鼎立合作，当然，我那时是给你打下手，纵观整个银行界，有谁比咱们那时候干得风光？如果你不是因为那点小问题，支行一把手的位置是轮不上我坐的，肯定是你坐无疑。我原指望你回来发挥作用，干出一番业绩，给我脸上增光，给王行长的脸上增光，哪知，市里又要调你高就，你说我能舍得你调走吗？你是银行不可多得的人才……” 肖毅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行了行了，别唱颂歌了，说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要是没其它的事，我去看看老康找我干嘛？” 徐守宁故作不高兴地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咱俩的关系没得说，要是咱俩生分的话，我肯定要挑你的理。” “你挑我什么理？” “我这行长在你跟前，你却要撵走，去找副行长，你说你眼里有我吗？” 徐守宁知道，在肖毅的心里，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行长，在他面前更端不出行长的架子，倒是康瑞祥，能让肖毅尊重几分。 肖毅笑了，说道：“怎么，吃醋了？你刚才还把咱俩的关系说得那么好，这会又挑我的理，虚伪。” “哈哈，全行上下，我就对你肖毅没办法，不过当着第三人在场，你要给我面子，私下咱们怎么打骂都行。” “我没给你面子吗？”肖毅凑到徐守宁跟前问道。 “当然，我这是友情提醒。你们越是团结，工作就越干得好，那么越干得好，我的脸色越有光，所以我不会吃醋的。” 肖毅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这话是明白话。对了徐行长，你谈到工作，我忽然想起个事，把石峰和小范给我调回来吧。” 肖毅原本不想这么快跟徐守宁说石峰和小范的事，既然全行上上下下都传开了他的事，那他索性就任性一次，公开地要回石峰和小范。 徐守宁本准备往出走，听到他这话后站住，就回过头说道：“你人手不够吗？” “不是人手不够，是能跑业务的人不够，首先声明，他们俩个回来是填朱强和张宝的缺，人员不超编。” 徐守宁想了想说：“我考虑一下吧。” “尽快考虑，这两个人早点回来，可能咱们的业务还能更上一层楼，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能完成任务，信贷部是个什么底子你最清楚。”肖毅的口气有了几分软威胁。 其实他不软威胁徐守宁也会答应他的，现在的肖毅可不比从前，连市领导对他都敬重三分，王辉都让着他，可见他是今非昔比。 但必要的装腔作势还是要有的，徐守宁考虑一下说道：“小范回来我没有意见，他是一般人员，放在哪儿都好说，只是石峰你打算怎么安排？” “副主任啊，人家走之前就是副主任，我这进监狱的都官复原职了，何况人家清白之人，如果你不好摆布或者为难的话，我跟王辉行长请示请示？” 徐守宁才不会让他去请示王辉呢，王辉是什么人他心里非常清楚，关键时刻出卖朋友，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主儿，凭肖毅现在这个身价，跟王辉提什么工作要求他都会答应，他才不会一直让他做好人自己做歹人，问道：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问你，石峰是副主任，那曹小东怎么安排？” 第58章 肖毅说：“他还当他的副主任，不冲突，再有，你要是担心我和石峰孤立曹小东，你可以把他调到更好的岗位上，是不是？” 以肖毅目前的行情，别说他徐守宁，就是他总行的领导也会顺着他的，他说道：“好吧，我个人完全同意，不过这事要在会上通过以下。” “你什么时候通过我不管，但石峰和小范下午必须到任，我这里有一堆官司要打，他们不回来，我进行不下去。” “肖毅，你就给我出难题吧！”徐守宁刚要发脾气，可是看到肖毅那坚毅的目光，他就改了语气，说道：“好好好，谁让你是肖毅呢，谁让你当过我的领导呢，我马上让人事科起草文件，行了吧？” 肖毅笑了，说道：“这才是我的好领导。” “好个屁，从你第一天回来上班，你没拿我当过领导。” “我不拿你当领导拿谁当领导？哪件事没请示你？哪件事你不批准我一意孤行办了？” “行了，真不识逗，咱哥俩谁跟谁，全行也就只有你能给我下命令了，对了，你说起起诉，我想起一件事，宝光机械厂先别起诉，那笔贷款钱很快就能还上。” 肖毅说：“宝光机械厂？” 徐守宁说：“我妹夫的厂子，今年回款不好，不然早就还上了，那天说有一笔款很快就能回来，你先不要起诉。” “徐行长下令，我敢不执行？”肖毅故意顺从地说道。 “你少给我出难题我就阿弥陀佛了。” 望着徐守宁走出去的背影，肖毅将口袋里一支伪装成记号笔的录音笔关上了。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料到徐守宁会给什么人说情，早早就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肖毅来到康瑞祥的办公室，如同肖毅的预料的那样，康瑞祥也对昨天晚上的滨海新闻和人们的一些传说求证肖毅。 肖毅跟他说了想让石峰和小范回来的事，康瑞祥说：“只要老徐同意，我没有意见。” 肖毅说：“谢谢康行对我工作的支持。” 康瑞祥叹了一口气说：“肖毅啊，我真不希望你调走，你看咱俩刚刚接上关系，工作上配合默契，你说你一走，还不知什么人当这个信贷部主任，但我又不好阻止往更高的地方发展，唉——” 肖毅笑了，说：“您尽管放宽心，我不会调走的。” “真的？为什么？” 肖毅回答：“玩弄权术不是我的强项，我还是搞我的老本行，这个领域熟悉，闭着眼都知道活儿怎么干。” 康瑞祥不解地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干嘛要窝在这个小机构里受窝囊气？” 第59章 肖毅说：“我都三十六七了，马上就是奔四的人了，已经没有血气方刚、攻城拔寨的魄力了，冷不丁再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一张白纸，不做出点什么难以服众，可要真想做点什么，太难了，比咱们这小机构难上百倍。” 康瑞祥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这些倒是实话，政道上的人，那个不是身怀绝技、身披六甲，个个道法深着呢，你这性格还真不太适合，不过凭你的精明也没问题，况且你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关系。” 肖毅笑了，说道：“有关系也不行，谁能管你一辈子？” “你不走，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说真的，昨天我都没休息好，还真不希望你走，你一走，我又得孤军奋战。” 肖毅说：“我刚才跟您说的都是心里话，最终到底能不能走，还不完全取决于我。” “取决于谁？” “取决于权力，我个人意愿肯定是不想走，可万一有不可抗拒的因素，也没准勉为其难服从分配了，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您心里清楚就行了，别跟别人说。” “我还用你教我该怎么说话吗？”康瑞祥有些不高兴。 肖毅笑了，他刚想说什么，兜里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谭青，就说道：“谭副市长好，您有什么指示？” 谭青在电话里说道：“接到通知了吗？” “通知？什么通知？” “调你来市里上班的通知。” “啊？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办，我还没说我要去市里上班呢，怎么通知就下了？怎么也要听听我的个人意见吧，这不是绑架吗？” “咯咯，看你急的，来市政府上班就这么令你胆战心惊？” “你……该不会逗我吧？” “当然是逗你了，我说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通知和调令是两回事，你该不会连这都分不清吧？” 肖毅一听，看了康瑞祥一眼，康瑞祥低头暗笑，他尴尬地说道：“你是领导，你说的话我还能怀疑吗？到底是什么通知？” 谭青说：“你看看就知道了，我这来人了，挂了。” 谭青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自言自语道：“拿穷人开心。” “哈哈。”康瑞祥这才笑出声，说道：“肖毅啊，你可算有人敢整你了。” “敢整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丈母娘，我媳妇，对了您听说了吗，我丈母娘居然捉我和谭青的奸……” “哈哈，那怎么没听说，不过知情的范围很小，那天在河边正好有个我们院里退休的人，看见了你丈母娘大嚷大闹的，他回来跟我一说，我立刻就把你和谭青对上了，不过这事我跟谁都没说。” 这时，徐守宁手里拿着一份明传电报进来了，他说：“肖毅啊，你的通知，调你去市扶贫攻坚办公室。” “扶贫攻坚？调我？” 第60章 “是的，你看看。” 肖毅接过来一看，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哪是调，是借调，其它兄弟银行也有。” “怎么，我说调吓着你了？”徐守宁不阴不阳地说道。 “当然，调是要有组织机构下调令的，这是通知——”肖毅指着上面的字说道。 徐守宁说：“你看清楚，这是驻村好不好？” “驻村？有什么意义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说‘调’，你还跟我急，驻村就是脱产，到贫困山村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其它兄弟银行早就有人被抽调出去的，咱们分行和总行也有，但咱们支行还真没有扶贫的任务，估计这次范围小不了，因为到了脱贫攻坚的关键时刻，市里点名让你去，下午两点到市政府参加动员会。” 肖毅接过通知，又仔细看了一遍，他说：“我打个电话问问。” 肖毅立刻掏出电话，给谭青打了过去。 谭青告诉他，市扶贫攻坚指挥部由市委一把手洪舟任总指挥，整合当地各个部门各种资源，组成强大的扶贫攻坚力量，指挥部下设若干工作组和几个片区的督导组，这次之所以把工作组和督导组分开，就是让一部分在职人员可以兼顾到本职工作，肖毅被分到其中一个督导组，这个督导组带队的组长就是谭青，谭青特地强调，督导组成员不用驻村，但会经常下乡深入到各个驻村工作站检查督导工作进度。 听到这里，肖毅松了一口气，说道：“只要我能兼顾到本职工作就没问题。” “我告诉你，部门的事小，脱贫攻坚才是大事，别光盯着你们支行那点眼前的事。” “对对对，领导批评得对，挂了。” 肖毅又怕谭青唱高调，赶紧挂了电话。 一边的徐守宁说：“咱们的肖毅多牛，市领导的电话掏出来就打，这关系走的，没得说。” 肖毅说：“我参加的是督导组不是驻村工作组，所以单位的事不会耽误。” 徐守宁说：“单位的是小事，扶贫攻坚才是大事。” 康瑞祥听后一阵大笑。 下午，肖毅准时来到市会议中心，他一到会场才发现，里面坐着好几百人，无疑，这都是参加扶贫工作的人。会议由市委一把手洪舟主持，从他的讲话中肖毅了解到，滨海市已经先后十多次向贫困县、乡镇和村庄派驻工作人员了，全市各个单位已经有十多万人次参加脱贫帮扶大军的行动。 肖毅被他的讲话有所激励，在监狱尽管也能收看电视新闻，也能了解到这方面的内容，但总觉得这项工作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自己这个有“污点”的人，也能成为帮贫帮扶工作中的一员，他在心里就没那么抵触了。 大会结束后，谭青召开了本组会议，明确了工作范围和内容，进行组内分工。散会后，谭青叫住了肖毅。 “今天开会前，一把跟我说，让我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肖毅说：“不怎么样。” 其实，洪舟没有让她问肖毅，是她自己想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肖毅说：“我的想法很多，等有时间再说吧。”肖毅看了看四周，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他不想跟谭青在光天化日之下交谈，谭青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前几天网上的视频虽然删除了，但不能不说没人知道。 谭青看着肖毅谈兴不浓，问道：“你晚上有事吗？” 第61章 肖毅点点头说：“是的，几位银行界的朋友，早就说在一起聚，一直没时间，好不容易才安排到今天晚上。 谭青看着他，虽有不舍，但还是很痛快递说：“好吧，那就以后我们下乡的时候再说吧，对了，你抓紧安排单位上的事，过两三天我们要去基层。” “好。” 肖毅说完就走了，肖毅知道谭青有话跟自己说，但是他不想跟她过多交谈，谭青是刚履新不久的副市长，年轻漂亮，自己已然臭满天下，就不要熏到别人了。 望着肖毅的背影，谭青自己也弄不明白，这个人自诩“刑满释放人员”的男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吸引着她，是他的不卑不亢、镇静从容，还是他主动帮她的热心肠？也许都不是，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沉着和坚忍，这份沉着和坚忍是经过生活淬炼磨砺的结果。 肖毅晚上确实有事，是许亮做东，约了几个过去的朋友在一起坐坐。 许亮目前是一家国有银行的副行长，这个人官欲很强，那天得知肖毅跟宏大和市领导的关系后，主动给他打电话，对这样的人肖毅是瞧不起的，但他今晚约见的两位朋友却是他过去的同学，一个是滨海市政府金融办公室主任徐江，另一个是人行人事处长马明。 以前他们经常在一起聚，随着肖毅入狱，便失去了联系，这三个也未曾去监狱看过他，对此，肖毅理解，毕竟他们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那个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看得出，许亮攒的这个饭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少而精，都是肖毅过去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也是许亮平时打交道最多的两个人。 肖毅赶到酒店的时候，许亮早就在门口恭候。肖毅下了车说道：“许副行长亲自迎接，还让不让我活了。” 许亮揽着肖毅的肩膀进了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早就站起来迎接他。 席间，几个人难免说起肖毅的遭遇，这个是回避不了的话题，许亮说：“肖毅，不瞒你说，我们哥几个的确商量过去看你，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现在想想，三年时间，咱们怎么就连半天都抽不出来吗？” 徐江说：“实话实说，虽然市金融办公室平时没什么具体工作，但就是整天瞎忙，这不，又抽调下乡扶贫，我总结过这几年，我和我妈妈同在一个城市，就生生半年没见过她老人家，偶尔打个电话我还嫌她占线，唯恐误了什么事。” 马力接过话茬说：“所以有首歌就叫‘时间都去哪儿’，来吧，咱们也别检讨为什么没去看肖毅了，他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吗，我们照样是兄弟，是好朋友。” “不但完好无损，而且现在风光无限！”许亮说道。 肖毅端起酒杯，说道：“哥几个的情谊我很感动，好的关系就是这样，不因一时失联而断交，你们是我出来后第一个请我的，我很感动，我敬哥几个，干！”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又打开了第二瓶，肖毅感到这些人该问最关键的问题，果然，许亮说：“论业务，肖毅比咱们几个都好，论才干，他也不输任何人，就是运气不好，没遇到好领导，这么多年，有哪个信贷部主任负了领导该负的责任，还居然被判刑？太不公平了……” 肖毅赶忙拦住，说道：“咱们是好弟兄，这件事我早就翻篇了，影响团结的话就不要说了，有些事我认，不后悔。” 徐江说：“你呀，就是愚忠，谁不知道王辉和徐守宁是什么东西，都是他们下好套让你往里钻，你也是，太讲义气，被王辉迷惑了……” 马力见肖毅脸色不好了，就赶紧说道：“打住打住，刚才肖毅都说了，这件事翻篇了，咱们就不要让他再重温了，我看肖毅倒是交了好运了，不但毫发无损地归来，还有洪舟和宏大这样的大靠山，我看那些小人再也不敢出什么阴招损招了，倒是肖毅要想收拾他们是分分钟钟的事。” 第62章 肖毅不得不说：“你当我是谁呀，我哪敢收拾他们，他们不给我摆道儿就烧高香了。” “别活得这么窝囊，要关系你有关系，要才干有才干，早点把那个姓徐的王八蛋顶了得了。” “唉我听说洪舟要调你去市里，怎么着也得弄个处级吧……” 这个问题是肖毅尽量回避的问题，因为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好说，但在这几个人面前，他又希望他们提起这个问题，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他刚要说话，电话响了，是妈妈的电话。他赶忙给他们打手势，说道：“我老妈……憋出声。” 其他三人便大气不敢出了。 “小毅，你在哪儿？” 妈妈最恨他喝酒，一直认为是他喝酒误事导致工作失误，才出现纰漏，所以他是不敢跟妈妈说真话的：“妈呀，我在家，刚要吃饭。” “胡说！我就在你家，你人在哪儿？是不是又喝酒去了？” 听得出，妈妈有些不高兴了。 “你在我家？你什么来我家了？” “是你媳妇今天下午把我和你爸接来的，说让我们在这住两天。” “妈，你们怎么……”肖毅看了看其他人，压低声音说：“你们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时，电话里传来杜鹃的声音：“我都准备好了，不需要你准备什么，你快点回来，爸妈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肖毅语气立刻就变了：“你搞什么鬼，不节不年你接我爸妈干什么？” 其他三人一听肖毅在跟老婆说话，就开始端杯喝酒吃菜，小声地说着话，装出不听他电话的样子。 肖毅可以容忍杜鹃的出轨，但他在朋友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他严厉地说道：“我有事，你们吃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哪知，他刚挂了电话，妈妈又打了进来。 肖毅看了看大家，无奈地说：“这老太太盯上我了，”说着就接通了电话：“妈，您老人家让我把饭吃完……” 妈妈打断他的话，大声说道：“小毅，你要还认我这个妈，就给我放下那猫尿，快点回来！”老太太不容肖毅说话就挂了。 第63章 肖毅虽说是孝子，但结婚几年，还真没把父母接家里来住过，一来是杜鹃母女一副城里人的优越感，二来是杜鹃从未看得上这对乡下公婆，再有肖毅入狱三年，这期间杜鹃一次都没回家看过父母，这次破天荒地去乡下把父母接来，肯定包藏着某种目的。 他不敢违背妈妈，也不想跟这些人进行无聊的饭局，因为他们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充其量是同行中以前比较能侃在一块的人，但眼前他们显然都带着个人目的跟他喝酒，这酒就多多少少不对味了，他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几个，都听见了，老太太有令，不敢不从，你们继续，我得走了，改天咱们再聚。” 几个人自然不能挽留，纷纷要送他下楼，肖毅拦在门口，说道：“如果谁出这个门口，以后我就不跟他再喝酒。” 三个人只好止步，目送着离去。 肖毅现在有个毛病，总想偷听点什么，他见他们关上门后，很想返回去听听他们在背后说他什么，但终究没有回去，就是不听，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肖毅的父母一辈子务农，肖毅还有一个姐姐，嫁到邻村，肖毅出来后，总想抽空去看看姐姐，但一直抽不出时间，还是先解决事业上的难题，站稳脚跟后再去看她，他只是给姐姐打过一次电话。 肖毅回到家，不但父母在，岳父母也在，他一时还搞不懂杜鹃这是唱的啥戏。 妈妈见他回来了，没说什么，倒是岳母抢先说道：“肖毅回来了，咱们开饭。” 席间，肖毅一边给父母夹菜一边问道：“你们几点到的？” 杜鹃说：“我下午没事，就开车把爸妈接来住几天。” 妈妈说：“几天住不了，明天就得回去，还有份子。” 肖毅问道：“是娶媳妇还是嫁闺女？” 爸爸看了看妈妈，说：“一个娶媳妇，一个做满月。” 岳母说：“现在农村份子多少钱？” “农村”这两个字从岳母嘴里说出来，让人听着特别别扭。 “这么没有准数，交情深就多出，交情浅就少出。” 岳母一时无话。 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下来，一大家子人居然谁都不说话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岳母老道，她说：“肖毅啊，你妈有话要跟你说。” 肖毅一怔，看着妈妈。 妈妈看着他，有些为难。 岳母又说：“老嫂子，把咱们刚才说的话跟肖毅说说吧。” 妈妈放下筷子，刚要说话，肖毅拦住：“妈，先吃饭，有什么话咱吃完再说。” 妈妈点点头。 岳母便不再说什么，只好低头吃饭。 吃完饭，肖毅要送父母去外面招待所住。 岳母赶忙说道：“别去招待所啊，跟我回家，我家里有地儿睡。” 岳母虚假的客套肖毅当然能听出，他说：“我妈有择席的毛病，在别人家睡不着，妈，咱走吧。” 岳母还要拦，妈妈说道：“亲家，我们还是去外面住吧，你放心，你教给我的话，我一定跟小毅说，咱们的愿望是一样的。” 第64章 肖毅意识到了什么，就问：“妈，原来您和爸爸是带着任务来的，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听着。” 妈妈抬头看着儿子，有些为难地说：“时间不早了，鹃鹃和亲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咱们还是去旅馆说吧。” “好，那咱们走。” 岳母跟肖毅说道：“把你爸妈安顿好了你早点回来休息。” 肖毅说：“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陪他们住旅馆。” “那怎么行，鹃鹃刚吃了催孕药，正好是最佳时机。” 肖毅看着岳母，奚落说道：“您最近对这事怎么这么上心了，原来是下避孕药，现在又催孕，还真够您操心的。” “嗨，你这话说的，我当然要操心了……亲家你听听，这小子跟我说话就是这个态度，你要不是亲眼所见，是不是以为我瞎说八道？” “肖毅，怎么跟你岳母说话呢，没大没小。”妈妈怪嗔地看着儿子说道，但语气一点都不严厉。 肖毅冲妈妈笑了笑，如果说以前肖毅对岳母还有点敬畏的话，自从他出狱后，她们母女的种种表现，他反而无所畏惧了，他的婚姻已死，也就没了顾忌。 肖毅带着父母做车来到离家较远、条件较好的宾馆，他给父母开了一个大房间，自己开了一个标间。 父亲看着豪华的房间，扭头就走：“这太高级了，咱不住。” 肖毅说：“您要不住就没房间了，现在太晚了，就是其它宾馆恐怕也没房间了，您就凑合着住吧。” 妈妈似乎看出儿子在撒谎，她说：“老头子，咱们好不容易见他一面，你就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父亲用手按着松软的大床，说道：“在这上面能睡着吗？” 肖毅笑了，说道：“您不试怎么知道，这里有浴盆，我给您放水，您连澡都洗了，便宜。” “我会放洗澡水，不劳烦你了，你妈有话跟你说，说完你好早点回去。” 肖毅说：“我今天陪你们，不回去。” 妈妈说：“老头子，你别赶他了，不回就不回吧，我看出来了，这家人……” 虽然妈妈不往下说了，肖毅也明白妈妈的意思，他问道：“对了，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妈妈叹了口气，说道：“我其实什么话都没有，都是杜鹃的妈让我说的。” “让您说什么？” “让我劝你晚上不要出去喝酒，她在给杜鹃熬中药，是催孕的，想让你们快点要孩子。” “您不是也想早点抱孙子吗？” 妈妈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也这样想，只是……” “老太婆，少说两句。”爸爸拦住了妈妈。 妈妈说：“你也别拦我，我跟我儿子连真话都不能说了吗？” “妈，您尽管说。” “儿啊，我看出来了，这家人从一开始就对你不大满意，你进了监狱，他们没提出跟你离婚，肯定有他们的考虑，你那丈母娘是个不吃亏的主儿，现在突然把我们接来，只是让我们劝你为了要孩子不要出去喝酒，虽然我最恨你喝酒，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们家什么时候瞧得上过我们老俩？” 第65章 “哼，就是！”一旁的爸爸不满地说道。 妈妈又说：“我看他们这次对我们这么客气，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所以你要留神，我们不劝你，要不要孩子你自己掂量，反正这种情况妈妈是不会逼你要孩子的。” 妈妈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的了，连妈妈都觉察出这对母女的反常，肖毅心里能没数吗？ “妈，爸，既然说到这，我也给你们二老交个底儿，我跟杜鹃过不长，离婚是早晚的事，以后他们有什么事再找你们的话，你们不要参与就是了。” 一旁的爸爸冲着妈妈嚷道：“我就说今天咱们不来、不来，你非要来，这事让小毅自己解决，什么情况咱们又不了解，越掺和越乱，倒让儿子不好处理了，你非要来，怎么样？” 见老伴儿埋怨自己，妈妈的眼圈更红润了，她含着眼泪说：“我还不是不放心他想跟他说说心里话吗——” 肖毅给爸爸打手势，示意爸爸不要埋怨妈妈了，爸爸就把身子扭一边去了。 妈妈看着儿子，心疼地说：“是不是他们看见你上了电视又不想离了？这才把我们接来，让我们做你的工作？” 原来妈妈也看到了电视：“有可能，现在他们巴不得我立刻造个孩子出来，即便真的有了孩子，婚还是要离的。”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陪父母在宾馆吃完早餐后，送他们上了出租车，临上车的时候，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劝他戒酒，他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望着载着父母远去的出租车，肖毅回过神，他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自己的手包还在家里，就回家去取。虽然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就是昨天开会时的一些扶贫文件，但他已经习惯带这个包了。男人，如果把钥匙等随身物件都塞到口袋里，鼓鼓囊囊势必会影响着装效果，所以肖毅总是习惯带个手包。 他打开家门，让他意外的是，妻子杜鹃居然还没走，还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发呆，扫地机器人独自清洁着地板，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看见肖毅回来了，杜鹃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亮，她惊喜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肖毅一怔，说道：“你还没走？我回来拿包。” 杜鹃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一下子扑到她跟前，依偎在他肩膀上，抬着头娇羞地说道：“快亮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和你……那样了……我就没走，在等你呢——” 肖毅心就是一跳，身上某个地方就抬起头，这么长时间杜鹃都没让他碰，这两天她频频向自己主动示爱，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抑制住原始冲动，低头看着怀中的杜鹃，讥笑了一下说道：“你该问问你公婆走没走？” 一句话，立刻让杜鹃现了原型，她绷起脸瞪了他一眼，说道：“真扫兴！”便又坐回沙发，拿起扫地机器人的遥控器，冲着机器人不停地按着遥控器。 杜鹃爱慕虚荣，甚至好吃懒做，但她不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她沮丧地扔掉遥控器，骂道：“什么破玩意儿，太不好使，刚买就得保修！”说完，起身就要往卧室走。 肖毅一把拦住他，把她箍在自己的臂膀里，坏笑着说：“我这玩意儿好使，不需要保修。” 杜鹃挣扎着嚷道：“干什么，放开，我现在不想了。” 第66章 肖毅说：“你成功撩起你老公的兴致，这会又说不想了，可能吗？” “那你刚才……” “刚才我的嘴违背了我的身体，要不你看看……” 杜鹃瞪着肖毅，那对漂亮的眼睛不停的在肖毅的脸上溜来溜去，心里在评估着服从和拒绝的代价。 肖毅一时兴起，他抱起杜鹃，用脚踢开卧室的门，把杜鹃放在她的床上，她身上的睡衣自然散开来，她居然没穿里裤！ 原来，这一切都是杜鹃预谋好的。 自从上次跟杜鹃做了夫妻该做的事后，肖毅身体中那种原始的向往被激发出来，虽然看穿杜鹃是有意的预谋，但他的身体仍然诚实地反应了一个男人的本能，既然她需要，既然她已经准备好，那就来吧—— 他忽然有种要上别人的女人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有点可怜，因为在理智上，他永远都不想和他做这事，但他的身体是向往的，自从刚才抬起头到现在，一直都没屈服，干旱已久的庄稼，对雨水当然充满渴望，人之常情，虽然感觉有些可怜和屈辱，他仍然扑**去…… 也许太过暴力，杜鹃猛地将他推开，大声嚷道：“你压到我肚子了！” 肖毅立刻停止动作，直起身看着她。 杜鹃皱着眉，不高兴地把脸扭到一边。 如果说刚才肖毅的烈焰已经被点燃，那么此刻，一场骤然而降的暴雨将他的激情泼灭，渴望在甘霖中跳舞的庄稼迅速枯萎，再也无法昂头渴望雨露的滋润。 杜鹃心里也不舒服，其实她根本不想跟肖毅做这事，但他必须给肚子里的孩子贴上一个合理的标签，就在她几乎沉浸在本能的欢愉中的时候，肖毅压疼了她，母性使然让他奋力推开了他。 两个人都不爽，就跟到了嘴边的美味佳肴，刚想吃还没吃到，就凭空消失了，那种欲罢不能令他们尴尬得涨红了脸。 肖毅立刻起身，抓起衣服跑进了浴室，后面的故事交给手，但奈何太过惊吓，根本做不到…… 肖毅无精打采地来到单位，快到大门口时，就看见门口围了一群人，两个保安在往门口外推一个人，这个人高个，秃头，明晃晃的特别显眼。 肖毅不想管闲事，他绕过围观的人群，径直向门口走去，哪知，那个高个秃头男人一眼认出了他，高声喊道：“肖毅，我找的就是肖毅，就是他，不但要了我的回扣，还拿走我一年的利息，这次居然还把我告上法庭，肖毅，你今天不给我撤诉，不还我利息，我跟你没完！” 这个人说着，冲开拦着他的保安，就向肖毅扑去。 肖毅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闹事是奔着自己来的。 他不认识这个人，更没有拿他的什么利息，就站原地，示意保安不要拦这个人。 第67章 秃头男人原以为肖毅会躲，哪知肖毅不但没躲，反而跟他面对面站住，他伸出要抓肖毅的手，一时收不回来，又失去保安拦他的力量，就“噔噔”向前冲了几步，肖毅不慌不忙，身子往一旁侧过去，那个人就扑空了，继续往前冲了两步，撞到一个人的怀里，确切地说是被一个人抓住。 “你谁呀，捣什么乱？再不滚的话我直接报警！” 石峰不知什么从里面跑出来，看见那个人朝肖毅扑去，肖毅躲过，这个人一时守不住脚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大门口，他一把抓住了他，搡到一边。 那个人站稳后，指着肖毅说：“我不是捣乱，我是来告他来的。” 肖毅走到这个人的跟前，他仔细看了看他，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就是你把我起诉到法院，昨天下午法院给我下的传票。” “你叫什么？” “何宝贵。” 肖毅想起来了，在起诉名单中，的确有这个人，但是他不认识这个何宝贵，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石峰说：“肖哥，别理他，精神病，交给保安算了。” 肖毅说：“让他进来吧。” 来到办公室，肖毅请何宝贵坐下，跟石峰说道：“去，把康行叫来。” 康瑞祥进来后，肖毅起身，让康瑞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说道：“康行，这个人叫何宝贵。”肖毅又转向何宝贵说：“何宝贵，这个人是我们行领导，我的顶头上司，你不是我又要回扣又私吞了你的利息吗，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们领导说清楚，你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我干的。” 肖毅示意石峰在一边做记录。 康瑞祥打量着何宝贵，说道：“刚才在门口闹事的就是你？” 何宝贵一听，晃动着明亮的秃脑袋说：“我没闹事，我就是想找你们说清楚，你们说我不按时结利息，还把我告上法庭，昨天下午法院的传票送到了街道，这倒好，都知道我摊上了官司，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康瑞祥说：“你在我们行贷了多少钱？” “15万。” “哪年贷的？” “去年元旦。” “你结过利息吗？” “年年结。” 这时，肖毅已经从文件袋里找出何宝贵的贷款资料，他放在康瑞祥的面前，康瑞祥看了一眼后说道：“这些资料是我们从计算机调取出来后打印的，上面显示你近两年未结利息，按照我行最新规定，你属于被起诉范围。” “不可能，不可能，我年年给利息，不信你问他。”这个人指着肖毅说道。 康瑞祥问：“你认识他吗？他是谁？” “我当然认识他，他是信贷部主任，当年带给我15万的时候直接扣掉了一年的利息，另外，他还要了百分之二十的回扣，我实际到手的钱根本不够15万。” 康瑞祥说：“你确定是他吃的你回扣拿的你利息？” “确定，百分之百就是他。” 肖毅这时说道：“你仔细看看我，你真的认识我？” “当然！” 肖毅说：“你一七元旦待的款，那个时候我早就不在银行了，你怎么会认识我？” 第68章 “这……”那个人看向康瑞祥。 康瑞祥说：“他说得没错，吃你回扣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原来，何宝贵开了一家肉禽养殖场，通过关系认识了“肖毅”，从“肖毅”手里贷了15万元，扣掉回扣和一年的利息，他实际到手没有15万元。第二年“肖毅”再次登门索要一年利息，也就是说，两年来，他一直都在结息。 康瑞祥糊涂了，他望着肖毅，肖毅看着何宝贵，说道：“你敢确定钱是我从你的手里拿走的？” 何宝贵说：“不是从我手里拿走的，是从中间人手里拿走的。” “那谁给你办的贷款手续？你要说实话，否则的话我告你诬陷罪，把你交给警察，让警察处理这事。” 何宝贵听到这里，他也不好再咬住肖毅不松嘴了，说道：“是我小舅子代我办的，他管财务，他说找的是银行的肖毅，要不我问问他。” 康瑞祥点点头。 何宝贵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肖毅接过他的电话按下免提，将电话放桌子上。 “喂，姐夫，啥事？” “愣子，咱那笔贷款你到底是找谁办的？” “滨海支行的肖毅。” “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不认识人家怎么给咱们贷款？咋滴拉？” “我两年没还利息，他们把我起诉了，我现在就在银行，找到了肖毅，他说他不知道这事。” “肖毅是主任，是他手下的人给办的，那个跑腿的人叫朱强，要不你找朱强问问。” 这时，肖毅对着电话说道：“你好，我是肖毅，请问你当时把回扣和利息是交给了朱强还是肖毅？” “我没跟肖毅见过面，是交给的朱强，他说他们主任要的，现在都是这个行情，不给回扣别人给你贷款。” “你一共交给朱强多少回扣？” “三万的回扣，又扣了当年一年的利息。” “有字据吗？” “没有他的字据，我们财务有底子。”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朱强？” “通过关系找的。” “好，挂了吧。” 电话挂断后，康瑞祥问何宝贵：“你小舅子都没见过肖毅，凭什么你说你认识肖毅？” 此时，何宝贵已经严重底气不足了，他争辩说：“我从电视上认识的肖主任，难道你们这还有两个肖毅？” 康瑞祥说：“我们这里就一个肖毅，一七年肖毅不在行里，那个时候的主任不是他，是副主任曹小东主持工作，你说的这个朱强已经调离信贷部，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就是我们内部有人违规向客户索取回扣、私吞利息款，我们会严肃处理的，这样，你先回去，等我们调查清后再给你答复。” 何宝贵走后，康瑞祥气愤地说道：“胆子太大了。” 肖毅说：“幸亏当时我不在，不然又是一个冤假错案了，康行，您打算怎么办？” 康瑞祥说：“下午四点开班子会，我在会上公开提出这件事，有监察办出面进行调查，一旦索贿、贪污利息属实，上报分行，必须严肃处理！” 第69章 康瑞祥说完又问石峰：“刚才跟姓何的小舅子通话，你录音了吗？” 石峰点点头，掏出手机，说道：“我发给您。” “不用，我先去开会，等会需要再跟你们要。” 康瑞祥走后，肖毅这才看着石峰，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石峰说：“昨天上午接到人事科的通知后，下午准时报道，还有小范，我们昨天下午等了你一下午。” “我去市里开会去了，见到曹小东了？” “没见到，听说他在楼上办公，你又没在，也没去楼上找他。” 肖毅说：“我被抽调到市扶贫办，隔三差五就要下乡，部里的事由你主持，曹小东配合你，一会开个小会，我公布一下。” 会上，当肖毅宣布他扶贫期间如果不在由石峰主持工作的时候，曹小东二话没说，端起水杯就离开会场。 坐在门口处的耿占生站起刚要拦他，肖毅看了耿占生一眼，耿占生又坐了下来。 “继续开会。”肖毅说：“我扶贫不是脱产，考虑到快年底了工作忙，石副主任是干业务的出身，也是咱们队伍里的信贷老兵，请大家多配合，散会。” 肖毅回到办公室，石峰跟了进来，他担心地说道：“这样好吗？会不会……”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那倒不是，我主持工作会不会有些人不高兴？” “人家已经不高兴了，会没开完就走了，你还担心什么？再说，我也不是脱产，督导组有事我就去，没事我还在单位，如果你怕得罪人也可以不干！” 石峰知道肖毅误会了，他脖子一梗说道：“跟着你干我怕过什么，我担心的是毕竟离开信贷部三年了，许多情况不太熟悉。” “有老周和老耿他们，我刚回来的时候也不熟悉，现在不是好了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肖毅，你的电话太不好打了，如果我不来你办公室，想约你跟你见个面实在太难了！” 肖毅一看，是弘德拍卖行的白宗俭，过去的熟人。 肖毅赶忙起身迎接。 白宗俭见肖毅办公室有人，说道：“你们有事？” 肖毅说：“这是我们部的石副主任，我们的事正好说完。” 石峰跟白宗俭握手后就出去了。 白宗俭坐下后，打量着肖毅，说道：“真是不死的肖毅！没想到你胡汉三又回来了，不错，气色不错，人也不错，比以前更成熟跟沉稳了。” 白宗俭是去监狱探望肖毅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肖毅很领情，他给白宗俭倒了一杯水说道：“多谢老兄鼓励，你给我打过电话？” 不容肖毅掏出电话查看，白宗俭说：“何止打过，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你，才知道你回来了，那天的电话根本就是热线，后来就再也打不通了，再后来我一忙也就忘了。” 第70章 “白兄最近忙什么？” “这不，准备给你们弄一个拍卖专场，你说你那个媳妇也真是的，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时都不告诉我你回来了，我要是不看电视还不知道呢。” 肖毅心说，已经不是我媳妇了：“这么说你是来找杜鹃的？” “是的，我来跟她商量一些细节，她跟徐行长约好让我今天上午来。” 杜鹃如今是资产风险运营中心经理，看来，是要拍卖一些抵押品，肖毅看了看表说：“那老兄先去办事，我中午请你。” “我请你才对，这样，咱别中午，中午时间太短，喝酒还有限制，晚上怎么样？” “没问题。” 送走白宗俭后，俞歌进来了，她递给肖毅一份文件，说道：“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不是拍卖行的白经理？” “你认识？” “他是名人啊，金牌拍卖师，差不多都认识他，我看过他主持的拍卖会，也听过他的讲课。” “那好，他晚上请客，你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俞歌看着肖毅，眼睛里露出惊喜。 “当然。” “一言为定。” 俞歌高兴地跑了。 看着俞歌欢快的背影，肖毅有些羡慕，年轻真好！ 肖毅跟白宗俭认识源于工作，前几年信贷部的业务不光是信贷，还有抵押物品的拍卖，两个人很投缘，喝酒都很痛快，渐渐就由工作关系转变为朋友关系。肖毅跟白宗俭学到了很多社会知识，白宗俭为人非常圆滑、老练，他跟滨海政界、商界都有往来。 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把事做绝，总是给对方留后路，给对方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从业二十多年来从不曾失手的主要原因，他的业务范围不止滨海，省城乃至全国各地都有业务往来，主持几次有影响的拍卖会，还上过电视，俞歌说他是金牌主持人一点不过分，他曾经连续三年获得过这个称号。 肖毅回来后一直忙，还真忘了这位老朋友了，今天晚上要跟他好好聊聊。 肖毅推掉了所有的邀请，甚至中午都是在食堂吃的饭，他要把酒量留给白宗俭。 只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电话让他为难了，是谭青打来的，说林建市长晚上想跟他坐坐。 林建，政府一把手，这个城市说了洪舟，就是他最大了，只是他应了白宗俭，他就一阵犯难。 谭青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你晚上有事？” 肖毅不得不佩服谭青的聪明，隔着电话就能猜出他的心思，他说道：“你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晚上真的有事，为了晚上的事，我中午推掉了所有应酬，就是把精力和酒量留给晚上。” “晚上的应酬意义很重要吗？” “意义是次要的，情义是主要的，我入狱他是为数不多去监狱探望我的人，给了很大的安慰，晚上我不能爽约。” 谭青听出肖毅的口气很为难，就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帮推了，记住，党政一把手我各自帮你推了一次，这个情义也很重要，你可要还啊——”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还，一定还，我在这边给你作揖了——” 第71章 谭青不客气地说道：“别油嘴滑舌了，不过你记住，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你面对的你必须面对，除去今天这事，别的我可帮不了你。” 肖毅知道谭青指的是洪舟调他去市里的事，就说道：“我懂。” “另外，你提前把工作安排一下，过一两天咱们要下去，多带几件衣服，咱们去山区，那里冷。” “好，我随时听候召唤。” 挂了谭青的电话，肖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半小时，这半小时千万别再有电话来。 怕什么来什么，电话又响了，原来是白宗俭，白宗俭告诉他饭店位置给他发微信了。 肖毅打开微信，正在低头看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是老周，老周说：“俞歌有事先走了，让我跟你说声。” “走了，这丫头怎么搞的，说好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赴宴。” 老周笑了，说道：“这个丫头机灵，她不好向你核实晚上到底去不去，就跟我说有点事先走了。” 肖毅本想给俞歌打电话告诉她饭店位置，想了想后直接将白宗俭发给他的位置转发给了俞歌，很快就收到俞歌的回信，是一个“好”的手势。 当肖毅赶到酒店的时候，白宗俭已经到了，还有一个女人，他认识，是滨海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唐红。 唐红是滨海电视台的第一主播，也是大名人，更是滨海众多男人的梦中情人。 肖毅进来的时候，唐红先于白宗俭站起来迎接，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就是唐红播的宏大老总莅临滨海的条新闻，她能主动站起迎接自己，说明也是在电视里认识的，加之白宗俭提前做过介绍。 如果在从前，别说能让唐红亲自迎接自己，就是亲眼见到唐红的机会都几乎是零，她不但是滨海第一美女，也是留恋社交场合的玫瑰花，就是偶尔相遇，她的眼角也不会夹他的，能让高官和富甲青睐的唐红起身迎接自己，不是肖毅本人，而是他与日俱增的重要位置。 由此他想到，有权和有钱的人架子必然大，看来是有一定根据的，因为在世俗人眼里，值得他们尊崇和膜拜的也只有权力和金钱。 也许是白宗俭看见唐红先他而起迎接肖毅，白宗俭便没有站起来，说道：“肖毅，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怪我没告诉你我带了美女，唐红女士今天正好在做我的采访，我就顺便带她过来认识一下你这位冉冉升起的滨海新贵。” 肖毅松开唐红的手，说道：“白哥，得嘞，您就别寒碜老弟了，虽然你没说，我也带来了一位女士，是我们部里新分来的大学生，你的粉丝……” 正说着，门就推开了，俞歌一身裙装出现在门口，原来她特地早点回家是去换衣服了，肖毅注意到，她进来的一刹那，脸红了。 第72章 肖毅赶忙站起，说道：“俞歌，你来的正好，我正在跟你崇拜的金牌拍卖师介绍你呢。” 白宗俭在肖毅进来的时候没有站起，但俞歌进来的时候他站起来迎接，主动跟俞歌握手，说道：“欢迎欢迎，我正埋怨肖毅怎不带个美女来，这下我们就持平了。”说完，他还不忘将肖毅旁边的椅子拉出来，让俞歌紧挨着肖毅坐下。 俞歌看了一眼唐红，唐红没有站起来，只是矜持地向俞歌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这个细节，同样被肖毅收在眼中。 唐红主动站起来迎接自己，看中的是他未来的背景和未来的位置，她没有站起来迎接俞歌，是她用不着初入江湖还是一张白纸的俞歌；白宗俭没有站起迎接自己，一是他比他年长几岁，二是他们本来就熟，但他主动站起迎接俞歌，一是他为人本来就圆滑老道，二是对俞歌热情尊重，就是对肖毅的热情尊重。 大家坐好后，白宗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放在肖毅旁边，说道：“不知道你带了美女，这个是跟美女的见面礼，你别吃醋，你的我自然带来了。” 白宗俭说着，指了指身后，那里有一箱国酒，旁边一个手提袋里，还有两条以上的国烟。 肖毅一愣，说道：“你这是干嘛？” 白宗俭说：“别急，我又不是给你行贿，况且我跟你没有什么业务往来，完全是弟兄之间的交往，你受了三年苦，咱们又是你出来后的第一次见面，今天这箱酒喝剩下你全拿走，烟你不抽我知道，但烟酒向来不分家，有烟必有酒，我也不能歧视不抽烟的男士，这些东西就当我这三年请你吃饭了。” 白宗俭话说得自然不虚伪，让肖毅不好拒绝，从前跟他也认识，但他们之间纯粹是朋友间的交往，彼此没有礼物往来，虽然肖毅感到有些别扭，如果不收下别扭的就是白宗俭。 他由此想到那些收礼的高官们，有些礼物不一定想收，但不收不行，碰上白宗俭这样会说话的送礼人，不收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礼尚往来是民俗，也是官俗，当官的不一定给送礼人回送什么礼物，他们只要在关键时刻帮到他们就是最好的礼物。 “多谢白哥体贴。” 白宗俭说：“这话我爱听，我的确是出于体贴给你准备的这些礼物，你不知道，那年我去看你，掏出五千块钱要给存在卡上，可是监狱的人不让，说最多只能存三百，我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给你存了一千，我跟他们说，我这兄弟嘴馋，多存点让他给大家买酒喝……” 肖毅的眼圈红了，他低下头，这事管教后来告诉他了，他感激地说道：“多谢白哥，我按你说的，过年的时候，真的买了两瓶酒，犒劳了大家。” 白宗俭果然不同寻常，送礼居然送得这样情真意切，让你不能拒绝。 俞歌却为难了，她打开那个小锦盒，居然是一个金镶玉的佛像吊坠，她轻轻盖上，悄悄推到肖毅跟前，小声说道：“这个，我不能要。” 肖毅打开看了看又合上，说道：“收下吧，如果你不收下，我今天晚上这一箱茅台他都得给我灌进肚里，这么好的酒我可不想糟蹋了，怎么也得搬回几瓶变卖换钱花。” 俞歌不好意思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喃喃道：“您还是给杜鹃姐姐吧。” 第73章 一听俞歌提杜鹃，肖毅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他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你给我住嘴，不想要的话马上走。” 肖毅是声音虽然不大，但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俞歌更是窘得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白宗俭会来事，他说：“俞小姐，你别不好意思，刚听你们主任说你是我的粉丝，既然如此，你就更不用不好意思了，现在不是都兴花钱买粉丝吗，就当我是贿赂粉丝。” 如此一来，俞歌无论是拒绝还是感谢，都没有机会说了，只得收下了这个礼物。肖毅暗想，这个白宗俭，果然老道，送礼都送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你接受得心服口服，绝对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了俞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拍卖这一行？如果喜欢的话，下来我教你，没必要在银行干一辈子……” 肖毅说：“看看，有人开始挖墙角了是不是？以后我可是不敢带人来见你了，尤其是美女。” 白宗俭大笑。 肖毅暗想，白宗俭经手的女人无数，他是不是看上俞歌了？ 这时，康瑞祥打来电话，问他说话方便不？肖毅想了想说：“方便，您说吧。” 康瑞祥就简单跟他说了下午班子会的情况，在会上，他将朱强向贷款户索要回扣和私吞两年利息的情况曝光了，其他人都很震惊，纷纷表示这样的人必须开除，不但开除还要深挖，将不法分子送上法庭。徐守宁最后表态，他先找朱强谈谈，然后再做处理，毕竟现在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 肖毅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个朱强跟曹小东和徐守宁甚至王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作为一行之长，徐守宁找朱强谈规格高了点，按程序谈话者应该是康瑞祥或者监察办的人。 挂了电话，白宗俭说道：“吃个饭还要电话办公？” 肖毅说：“部里的一点闲事。” 白宗俭知道肖毅为了晚上这顿酒，中午推掉了所有应酬，就吩咐服务员开酒、上菜。 肖毅拿过打开的酒瓶，刚要倒酒，被白宗俭制止住，他吩咐服务员把小杯撤掉，换大杯，从肖毅手里夺过酒瓶，倒了满满四大杯酒，正好一瓶酒见底。 俞歌见这架势就有点慌，她暗暗拽了一下肖毅的衣角，小声说：“我不能喝酒。” 哪知，这话被白宗俭听到了，他说：“不要紧，你跟谁来的谁负责喝你的酒，同理，唐小姐的酒我负责，你的酒当然是肖毅负责，公平公正。” 酒倒好后，白宗俭端起杯子，说道：“这第一口酒，我说的是口，不是杯，我们敬大难不死、枯木逢春的肖先生，这几年你受的苦也好，委屈也好，劫难也罢，都是你命中该有的，现在统统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你不会再有过不去的坎儿了，你的人生只有一马平川，大路朝阳，这就是我今天最想说的致酒辞，也是我们聚会的主题。”， 肖毅端起杯子，举到白宗俭面前，说：“哥，谢谢你的鼓励，我先敬你，一切都在酒中。” 唐红和俞歌也端起了杯，各自喝了一口。 唐红是有名的交际花，善于周旋在高官富甲之间，她举着杯，笑盈盈走到肖毅跟前，说道：“肖先生，今天真是幸会，白先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说得我动心了，接下来能不能赏脸，让我做一期你的专访。” “专访？唐小姐啊，你别吓着我，我就差在电视台说我进过监狱了，求您了，我干了。”肖毅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74章 唐红也不示弱，一杯酒见了底。 这边，白宗俭端着酒杯向俞歌走来。 白宗俭说：“俞小姐，我敬你，以后只要是我请客，你必须出现。” 俞歌脸一红，说道：“谢谢，我敬您。” 俞歌显然喝不了酒，一小杯酒下肚，呛得她赶忙背过身不停地咳嗽起来。 白宗俭忙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后关心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俞歌擦擦嘴说：“好多了，谢谢。” 白宗俭又给俞歌的小杯倒满酒，端起来递给俞歌。 俞歌赶忙摆手，说道：“真喝不了，我不会喝酒的……”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我跟肖毅以前经常在一起喝酒，从没见他带女士出来过，你是第一个，我敬你的这第二杯酒，就是希望你不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工作之余，照顾好我这位兄弟，他是我的好哥们，也是你的好哥们，还是大家的好哥们，一句话，是咱们共同的财富，今后我们还要仰仗着他呢，来，干！” 白宗俭这番话俞歌深有体会，她知道肖毅受的那些委屈，也知道杜鹃对肖毅的不冷不热，甚至听说过杜鹃的一些不好的传言，白宗俭的这番话，道出了兄弟之情，她很受感动，跟白宗俭轻轻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就喝干了杯里的酒。 白宗俭喝了一大口后指着俞歌对肖毅说道：“看见了吧，强将手下无弱兵，可塑之才。” 肖毅拿过俞歌的酒杯，说道：“你别喝了，喝水吧。” 白宗俭不干了，说道：“刚开始喝你就护着了，俞小姐藏量。” 俞歌的脸早就红了，她的头有点晕，说道：“我哪有量呀……”话没说完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肖毅怪嗔地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你说的量。” 白宗俭跟唐红说：“唐小姐，麻烦你去看看咱们这个小妹妹。” 唐红起身，走了出去。 白宗俭凑近肖毅，说道：“趁我现在还没喝多，跟你商量个事，你们信贷部是不是还跟贷款户要抵押品评估报告？” “是的，有的银行已经不让贷款户自己做评估了，但我们行还是要。” 白宗俭说：“我那里拍卖的物品也涉及到评估问题，我有个想法，你是专业人士，又在银行工作，我想咱弟兄合伙开个评估公司怎么样？” “我们不让兼职。” 白宗俭说：“我们也不让兼职，但你想想，你一分钱没贪都蹲了三年监狱，我呢，每年从我手上过的钱不计其数，但咱一分一厘都不敢沾，咱们以家人的名义成立一个评估公司，有些业务就不用去找其它公司了，这叫肥水不流万人田，也不触犯法律法规，你看怎么样？” 第75章 白宗俭说的这个事，各个银行内部早就有人这样干了，许亮的妻子就开着一家评估代理公司，不算合规，但也不违规，白宗俭的话让他多少动了心思。 白宗俭说：“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不晚。其实这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但咱兄弟一场，有钱还是一块赚吧。” 白宗俭的话没错，先开个评估代理公司，不需要多大的本钱，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单独干，加入一个人就多一份资源和力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合伙做生意，利益共同，以后各种关系资源也能共享，这才是白宗俭最终的目的。 “还有一事我可能到时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我想在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典当行，这个手续太不好办了，我也正在托人办，实在不行的话就要找你了，你就要出头了，帮忙走走高层关系。” 白宗俭果然精明，不过他的精明不让人讨厌，而且恰到好处。 “白哥请放心，我必定效劳，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有高层关系？” 白宗俭刚要说话，肖毅的电话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家”。 电话响半天肖毅才接通，他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有事吗？” “肖毅，妈跟你说话。” 杜鹃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丈母娘的声音：“我说肖毅啊你怎么回事，晚上怎么又不回家吃饭，你是不是又到外面喝酒了？走时你妈是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不听，天天泡在酒缸里，对下一代能有好处吗？你们呀，真是让我操碎了心，鹃鹃刚喝下催孕的中药，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我在外面有事，挂了。”仍然是平静的语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宗俭看着肖毅，他没说什么，这时俞歌和唐红进来了。 唐红说：“两位，能不能别把时间都浪费在酒上，咱们去嗨歌跳舞？”她说着，居然扬起手，做了一个旋转动作。 看着她柔软的腰肢，白宗俭的眼睛有点直。 唐红喝酒没尽兴，唱歌跳舞倒是尽兴了，白宗俭搂着她跳了一曲又一曲，肖毅对这些没兴趣，坐在沙发上瞌睡着了，直到俞歌轻轻拉起他的手，他才惊醒。 看得出，俞歌对这样的场合还是生涩，她虽然舞跳得不错，但是放不开，唐红主动跟俞歌交换舞伴，肖毅对此没多大兴趣，唐红不由得说了一句：“肖主任，没必要活得这么累，人生苦短。”她说着，悄悄将自己一张名片塞进肖毅的口袋里。 回来的路上，肖毅将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俞歌，让俞歌将白宗俭送的酒和烟锁进他办公室的柜子里。 俞歌自然不用多问，守着那么一个随时反目成仇的老婆，这些东西当然不能往家里带，肖毅这样信任她，让她很是欢喜。 回到家，杜鹃已经睡了，昏暗的灯光下，肖毅洗完澡后，只裹了条浴巾，借着朦胧的月光，就往床上躺，哪知，居然躺在一个人身上，他吓了一跳，大声喊道：“谁？”，随后跳到地上，赶忙打开了灯。 第76章 他定睛一看，床上居然躺着丈母娘，丈母娘揉着眼睛，问道：“肖毅，你回来了，去，到鹃鹃屋睡去。” 肖毅紧了紧险些松开的浴巾，问道：“你怎么在我屋？” 丈母娘翻了个身，背朝着肖毅嘟囔了一句：“太晚了，我就没走，你快点出去，别耽误我睡觉，把灯关了。” 肖毅没动，说道：“你赶快起来，我要睡觉。” 丈母娘一听，“腾”地从床上坐起，大声嚷道：“怎么说话呢？你就不能跟媳妇一屋睡吗？我说肖毅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早就跟你说了，鹃鹃正在备孕，你却天天这么晚回来，还喝酒，你是想生个畸形儿还是外边有人？” 肖毅冷冷地说道：“这话您不该问我吧？” “肖毅，你什么意思，我闺女一心一意想给你们肖家传宗接代，你却一点都不配合！” 望着丈母娘那一脸的横肉，大半夜的，肖毅懒得跟她吵，他退出小卧室，打开客厅的灯，这才发现，客厅沙发上的坐垫不见了，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才发现坐垫的外套已被拔掉。 看来，一切都安排好了，要想睡觉，只能去杜鹃的屋。 他连自己的睡衣都找不到了，只好裹着浴巾推开杜鹃的门。 杜鹃在睡，一看就是装睡，旁边预留着枕头，无疑是他准备的。他便悄悄上了床，轻轻拉过被子，大气不敢出，蜷缩着躺在床边。 这时，一只绵软的手臂缠绕过来，将他抱住，同时，热乎乎的唇便吻着他的后脖颈，缠绕过来的那只手便伸到了他的致命处…… 纵容肖毅再怎么有克制力，他也逃不过这美人关了，他低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猛扑，就将杜鹃生擒活拿了…… 躺在小卧室的丈母娘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她不由得暗自庆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暗暗说道：阿弥陀佛，你个穷小子，终于着了老娘的道儿。她掀开被子，原来是和衣躺在床上的，轻轻走出房间，换上鞋，看了一眼激战的卧室，拉开防盗门走了。 一大早，肖毅睁开眼睛，身旁早已没了杜鹃，他掀开被子，这才发现杜鹃早就将他的睡衣放在枕边。 这时，杜鹃进来了，看见肖毅正掀开被子，立刻扭过头，厌恶地说：“快点起床滚蛋，满屋子的味儿。” 肖毅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变脸，故意说道：“过河拆桥是不是？舒服了就不翻脸不认人，昨天晚上你怎不嫌我味儿大？” 杜鹃一听，恼怒地说道：“别废话，赶紧走。”说着就去开窗通风。 婊子，敢这么对待老子！当老子是什么人？肖毅一时怒起，他从床上跃起，从背后抱住了杜鹃，一用力就将她反抱到身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就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杜鹃一看肖毅要发疯，就不停地用脚踹他，用手抓他，肖毅将她的两只用力并在一起，又制服住了她的双脚，扯掉她的里裤，报复性地侵进了她，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恶狠狠地说：“你们不是希望我这样吗，今天老子让你爽够……” 第77章 杜鹃的双手双脚动惮不得，便抬起头试图去咬他，眼看要咬着他，肖毅抬起巴掌，冲着杜鹃的脸就给了她一巴掌，杜鹃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再反抗，任由他在身上胡作非为。 看到杜鹃痛苦和惊恐的表情，肖毅突然没了兴趣，妈的，我这是怎么了，强女干起自己老婆了？ 肖毅从杜鹃身上起来，抓起自己的睡衣，冲进浴室。 他就不明白了，杜鹃母女这么处心积虑地制造跟自己睡觉的机会，可杜鹃达到目的后为什么表现得又极其反感，这对母女真是天下稀有！ 肖毅从浴室出来，他推开小卧室的门，这才发现，丈母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他穿好衣服，拿起手包，准备去上班，到了门口，才想起杜鹃，便又折回来，冲着躺在床上抹眼泪的杜鹃说：“那个，刚才对不起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鹃突然朝他扔过来一个枕头，大声骂道：“你混蛋，你流盲……” “不可理喻！”肖毅嘟囔了一句，给她关上门，走出了家门。 他怎么也搞不懂，杜鹃母女这是唱的哪出戏，昨天晚上明明是杜鹃主动，可一觉醒来，自己立刻变成了她的弃物。 也许，杜鹃觉得对不起王辉？忘记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已婚妇女对曾经死命爱过的男人，感情是很复杂的。不知对丈夫是不是也是如此？ 一想到这憋屈事，肖毅就异常烦躁，看得出，杜鹃也不开心，虽然希望尽早结束这虚情假意的婚姻关系，但目前的肖毅是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他要等，等自己完全站稳脚跟，等自己有足够力量维护自己的尊严…… 快到单位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管忠。 管忠在电话里告诉他，明天政府将进行公开竞标，李天田说由于冬季是建筑行业的淡季，这次全市几乎所有的建筑商都参与了竞标，竞争非常激烈，李天田的意思是能不能通过肖毅的关系，暗自打听打听内幕消息。 肖毅说：“连想都别想，就是能打听也不给他打听，你告诉他，如果必须拿下工程，就请他报个良心价，既然是政府公开竞标，一切都是公开透明的，他就节省了商务公关的费用，这一块让出来不就提高竞争力了？” 管忠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他对明天的竞标心里没底，你要是能打听就给打听一下，可以不告诉他，咱们心里有数就行。” 肖毅说：“我刚跟市领导挂上钩就出面打听这事，你觉得好吗？” “也是，那就别打听了，他就是竞标失败，我也有工程干，对了，李天田问那笔贷款什么时候到。” “等他拿下工程再说，你不要总给他打探消息。” “他说了后我没应他，这是咱私下说的。” 李天田那笔到期贷款肖毅决定暂时不予起诉，但他必须月月结息，李天田满口答应，提出再贷一笔，肖毅没应死，他要看看李天田这次的表现，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不知道你是谁，奴性使然，尤其是这个李天田。 如果不跟李天田来这么一手，他绝不会给管忠结清拖欠的工薪，更不会给管忠活路，即便肖毅出面，估计他也不会买账，他的嘴里动不动就是徐行长、王行长，肖毅在他眼里就是个屁。好在他运筹帷幄，将这次清贷工作上报到总行，得到总行的认可和支持，给了王辉等人压力，使他们不敢为李天田说话，更不敢阻拦他这次的清贷行动。 第78章 他之所以把棋下这么大，为的就是堵住李天田等人的后路，让他们求情无门，他就是想告诉那些客户，尤其是那些欠贷不还的人，曹小东的时代过去了，肖毅回来了，这就是最好的广告，比肖毅挨家挨户登门拜访强上百倍千倍。 最近几天他的办公室和电话突然增多，应接不暇就是最好的佐证。 他忽然想起白宗俭昨天晚上说的事，就跟管忠说：“你最近一两天把你的营业执照拿来我看看。” 管忠不知道肖毅到底何意，就说道：“你看它干嘛，有什么疑问我告诉你就是了。” “让你拿过来你就拿过来，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肖毅不耐烦地说道。 “没问题，我下午就给你送过去。” “别送到单位。” “知道了。” 肖毅跟管忠的接触，单位任何人都不知道，倒不是他介意管忠的历史，是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他跟管忠的关系。 刚到办公室，就见俞歌手里拿着抹布从他办公室出来，看见肖毅后，她一笑，说道：“以后您办公室的卫生我包了。” “多谢。” “对了，康行让您来了去他办公室。” 肖毅立刻转身，敲开康瑞祥办公室的门。 康瑞祥正在低头擦桌子，肖毅一看，拍着脑门说：“罪过罪过，是我考虑不周，您别擦了，我让小俞天天过来给您搞卫生。” 康瑞祥说：“算了吧，我抹两下不算什么，弄个小姑娘天天在我办公室晃悠，指不定被别人怎么做文章呢？她给你搞卫生大家说不出什么，越级给我搞卫生你想想会是什么影响？” 姜还是老的辣，康瑞祥之所以这么多年稳稳当当，任何不良反应都没有，靠的就是谨慎小心，这一点，值得肖毅去学习。 “还是您考虑周到。” “不周到行吗，王辉从当副行长就想拿掉我，我副行长当了十多年了，一个信贷客户部副主任都当上了行长，他们能不把我视为眼中钉吗？上级为什么不调我走，也是希望我这棵老树屹立在这当标杆，起到镜子的作用，我如果善于跑关系，也不至于把副行长的位置坐穿。” 康瑞祥发着牢骚，肖毅似乎看出他的不顺心，问道：“是不是朱强的事有结果了？” 康瑞祥说：“早上老徐给我打电话，说王辉说的，分行领导为了维护咱支行的形象，建议朱强的事不要再深挖，更不要扩大追查范围，开除就是了，不要牵扯过多的人。” 第79章 肖毅听后说道：“看来，这是上级给朱强事件定了调子了，为的是保护有些人。” 康瑞祥不满地说道：“可不是吗？你想想，这种事，是一个人能做的吗？贷款户两年不结息，作为曹小东能不知道？我就不明白了，王辉护着他的司机有情可原，这个徐守宁现在护着曹小东就跟护着眼珠子一样。” “康行，如果我不同意这事稀里糊涂地过去，坚持要处理朱强，情况会怎样？”肖毅说道。 康瑞祥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转念一想，上级为了银行的形象，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足为怪，我知道你跟总行黄行长的关系，但这事就是到了黄行长那里，我估计也会不了了之，到时候还是这个结果，虽然犯法的是朱强，甚至别人也有可能参与，顶多就是退赔、开除，不会整动静太大，毕竟关系到银行的声望，贪污贷款户的利息，就跟临柜人员私吞储户的存款一样，以后，谁还敢到咱们存款、贷款？” 这些道理肖毅都懂，他刚才之所以说那样的话，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盟友信心，增加盟友之间的黏性和斗争的勇气，便于进一步的团结合作。 想到这里，他故意说道：“我当初一分钱的便宜都没捞，还蹲了三年监狱，跟朱强比，我太亏了？” 康瑞祥说：“你现在不比从前了，有黄行长这么硬的关系做靠山，做人做事就要心胸开阔一些，比如我吧，昨天在会上我明确地表态保留意见，并要求把我这条意见写进会议纪要，说明我对这样的处理是有意见的，但今天还不得照样做你的工作，维护大局？你也一样，你还年轻、前途无量，从现在开始就要高标准地要求自己。” “谢谢康行的教诲，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这样跟你说是因为你具备实力，还有关系，只要具备这两点，你不想升官都难，哪像我，直到现在，我只是在视频会议上见过黄行长，私下别说见了，就是他本人的声音都没聆听过。” 康瑞祥话的意思肖毅听出来了，说实在的，他也没私下见过黄行长，看来，他是得找个机会跟黄行长见一面了，一来是做给大家看，二来他也想探听一下老胡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何方圣神？ “那个……康行，别急，容我私下创造机会，您跟黄行长见一面。” “真的？那太好了！”康瑞祥的眼睛里就露出了光亮：“肖毅啊，你心里有我，我很高兴。” “您别这样说，在我的问题上，您没落井下石我很知足，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再有了，谁没几个知近的人，目前，您就是我最知近的人，我盼望您早日当上支行的一把，彻底整顿一下单位的不正之风，让那些埋头干事的人得到提拔锻炼的机会，让那些偷奸耍滑、投机钻营者没了市场。” 肖毅这话无疑是给康瑞祥打了一支鸡血，如果别人这样说康瑞祥认为是奉承自己，但肖毅这样说就给他带来了希望，因为肖毅背后有关系，如果能在退休之前自己的职务扶正，也不枉干了这么多年。 但康瑞祥的嘴上却说：“我不行了，老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肖毅说：“我比您年轻不假，但总会有先来后到之分，您放心，等哪天咱们见到黄行长，我给您烧烧火。” 至此，肖毅夯实了他跟康瑞祥的关系。 朱强的处理结果出来了，退赔私吞的全部款项，清理出滨海银行系统。 下午，徐守宁在中层班子会议上宣布这一决定后，与会者都感到震惊，坐在主席台最末位的杜鹃却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肖毅，眼神复杂。 肖毅捕捉到了杜鹃的目光，他一时想不明白杜鹃眼神的含义，但有一点他敢肯定，那就是她对自己是不友好的。 第80章 果然，散会后，杜鹃来到他办公室，脸色很不好看，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肖毅，看不出你还真够狠。” 肖毅以为她是为早上他的“暴行”来讨伐他的，他当然不想在办公室跟她吵架，就本着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说道：“杜副行，对不起了，早上多有得罪。” 没想到杜鹃却说：“我在跟你谈公事！” “公事？公事我怎么狠了？这您要讲清楚，不能欲加之罪。” “你说呐，朱强已经被你淘汰出信贷部了，你干嘛还要赶尽杀绝，非炒了人家的饭碗？” 肖毅听明白了，作为跟朱强同为王辉阵营里的一员，杜鹃是为朱强打抱不平来了，他很生气，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就该给他背着私吞客户利息的罪名，不争也不辩，还跟上次一样，再蹲回监狱你的甘心了是不是？” 见肖毅的口气严厉起来，杜鹃的气势弱了下来：“你别又把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抖落出来，我在跟你说朱强。” “是不是朱强找过你？” “是的，昨天头下班就找我了，但你晚上回来得太晚，没容得我跟你说。” 肖毅心想，晚上谁知你们母女俩唱的是啥戏。说道：“杜鹃，朱强的事你不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我当然明白。” “既然明白，为什么还来怪我？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倒霉事，都该我肖毅扛起来？你们就心安理得了是不是？还是有人给你授意了什么？” 杜鹃的脸一红，说道：“咱们俩说话别牵扯到别人，是我自己想警告你，别把事做绝，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看来，你明白了我说的意思，好，很好。”肖毅背过身去，这就是他的妻子，一个跟他生活了好几年的妻子。 他悲愤的眼圈都红了。他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默默地说道：“杜副行，我还有事，请回吧。” “别以为这是你办公室你就有权力赶我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讲。” 肖毅转过身，看着杜鹃。 “别以为你总行有关系就想着反攻倒算，我告诉你，底下的人给你使个小绊子你就得栽跟头！”杜鹃恶狠狠地说道。 肖毅反问：“你这是在警告你老公吗？” 第81章 杜鹃眉毛一扬说道：“老公？你拿我当妻子了吗？如果你拿我当妻子对待，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告诉我你背后的关系是谁？你不拿我当妻子，我就不拿你当老公。” 正说着，俞歌推门而入，她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刚要说话，看见杜鹃在屋里，就迟疑了一下，为刚才的冒失感到脸红。 杜鹃生气地说道：“进主任的办公室不知道要敲门啊？” 俞歌赶忙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忘了敲门……” 肖毅料到俞歌有事，就对杜鹃说道：“杜副行，我要工作了，如果您的指示还没完，一会我去您办公室聆听。” 杜鹃不好再闹下去，她狠狠瞪了一眼俞歌，嘟囔了一句：“鬼鬼祟祟，非奸即盗。”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故意将门打开。 肖毅唯恐俞歌尴尬，关上门说道：“更年期，别理她，什么事？” 俞歌这才说道：“我写了一篇咱们清理陈欠的稿子，没想到还被总行的滨银快报采用了，您看！” 俞歌兴奋地将手里的《滨银快报》摊到肖毅的办公室上。 肖毅看后，鼓励她说道：“不错不错，虽然字数不多，该说的都说了，该表达的也都表达了，逻辑性、条理性很强，但有一点你要注意，这句话，部主任肖毅亲自统筹部署，这话太多了，超出我的职务权限。” 俞歌脸一红，说道：“那该怎么说？” “应该是行领导就对了。” “可是，徐行长领导没这么做呀？” “他不阻止不反对就是对咱们工作的支持。”虽然肖毅有一百个理由不想这么说，但对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他不能把俞歌往偏路上引，必须正确引导：“你想想，我在你眼里是领导，在咱们行、在分行、在总行，我算领导吗？连个小组长都算不上。” “但编辑并没有给我改。” “那是编辑失职，要么就是他偷懒或者正赶上审你稿子的时候犯困了。” 俞歌笑了，说道：“好，我以后注意。” 肖毅将报纸还给她，说道：“小俞，以后多写点，扩大咱们支行在系统的知名度。” “老周让我只写咱们信贷部的事，别的部门不涉及。” “咱们信贷部的事就多了去了，你可以把视野扩展到贷款户上，你看，一个企业要想长期发展，就必须要和银行保持一种稳定的业务往来。每个企业在发展过程中，资金链是最关键的问题，资金链断裂对于企业来讲是致命的，即使是像宏大集团那样的大公司也会去银行贷款，甚至有些企业暂时不缺钱也会贷款。他们在贷款的帮助下，如何使企业发展壮大，这里大有文章可做，你多跟老周他们下企业、下农村，这样的例子多的是。”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还想呢，下一篇稿子没得写了，这下有素材了。”俞歌说到这，看着肖毅：“主任，还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有事必须说。” “我听杜鹃姐办公室的人说，朱强一大早就去找她，好像还跟她嚷嚷了几句。” “这事我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了。” 第82章 俞歌说：“朱强威胁杜鹃姐，说，他不好，谁都别想好。” “哦，这话当真？” “没错。” 肖毅皱起眉头，朱强跟杜鹃说这话是何意？难道杜鹃跟朱强还有什么瓜葛？还是他跟王辉有瓜葛，希望这事王辉能出头给他摆平？ 这时，老周来了，老周告诉他，朱强去了曹小东办公室，也跟曹小东嚷嚷了几句。 看来，朱强是要乱咬人了。 想到这里，肖毅给老周使了个眼色，老周心领神会地和俞歌走了出去。 忽然，康瑞祥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他说刚接到徐守宁的电话，总行的黄行长要来支行视察清贷的事，要肖毅做好汇报的准备，徐守宁特地跟康瑞祥强调，要他嘱咐肖毅，不要提朱强的事。 肖毅早就预料到黄行长会借视察的机会来见他，但没想到这么快。他想了想说：“康行，跟黄行长汇报还是你来，我可以做补充。” “那怎么行，黄行长点名要你汇报，我算什么？” “别争了，您听我的没错，我来给您做补充。” 康瑞祥知道肖毅是想让他在黄行长面前露个脸，就感激地说：“我懂你的意思，到时看情况而定，走吧，咱们去大门口迎接。” 康瑞祥出去后，肖毅给大办公室的人打去电话，告诉他们总行领导要来视察，把办公室收拾整洁，别跟烂蛋似的。 肖毅打完电话，没有去追康瑞祥，他觉得以他目前的身份去门口迎接黄行长不够资格，就关上门，拿出黄行长早年间的一篇学术文章摆在桌面上，还在上面圈圈点点了一番。 黄行长表面上是来基层行视察，实际上是想给他撑门面，这从那句“让肖毅做好汇报的准备”中，他嗅出了些许的味道。他之所以不去大门口迎接他，一是不想给黄行长造成不稳重的印象，二是想表明自己是能够摆正位置的人，并没有仗着关系而在单位晃膀子。 很快，肖毅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他低头看着黄行长的文章，快速脑补着文章里面的精髓。 很快，他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是康瑞祥。 “肖毅，你怎么没出去？快过去吧，黄行长来了。” 肖毅说：“我没出去是觉得我不够资格。” “别废话了，谁都知道你跟黄行长的关系，他刚一落座就问哪个是肖毅？” 肖毅一听坏了，这不明摆着除去黄行长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关系吗？仔细一想知道也好，省得受一些夹巴气。 跟在康瑞祥身后，肖毅走进行内部的一个小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坐满了人，不但支行全体班子成员，还有分行行长和总行的一些随从人员。 由于以前在视频会议上见过黄行长，所以肖毅一进来，就将目光落在最中间一个身高体阔的人身上。 不容他说话，徐守宁就站起来，指着肖毅说：“黄行长，这位就是肖主任。” 第83章 肖毅一听，快步走到黄行长身边，双手握着他伸过来的手，说道：“黄行长，谢谢，谢谢您！” 话不多，重复的“谢谢”，表明了肖毅此刻的心情，黄行长自然能感应到这话的真实含义。 黄行长握着肖毅的手，说道：“当年我差点就把十佳滨银之星的绶带和奖章发到你手上了，不曾想，今日再见，你依然信心满满，气宇了得，人，就该是你这样，敢于担当，不辱使命，也敢于重新站起来，好样的！” 黄行长的话，无疑是给肖毅的历史定了调子。 果然，徐守宁说：“肖毅在我们心目中从没倒下过，他的付出完全是为了集体。” 听徐守宁这样说，肖毅的目光快速在全场扫过，他没有发现王辉。如果王辉在，他是不敢这样说的。 黄行长坐下，指着大家问道：“肖毅，看看有哪几位领导你不认识？” 肖毅忙说：“都是在视频会上认识的。” 黄行长指着一位戴眼镜的五十来岁的人说道：“这是分行的崔行长，这是总行人事处的马处长……” 肖毅一一走到他们身边，跟他们握手，当来到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面前说：“马处长好。” 肖毅出狱第二天一大早，接到的人事处的电话就是马处长打来的。 肖毅挨个握手说着客气的话，俨然成了他的主场。 黄行长说：“肖毅，找个位置坐下。” 早就有人给他在康瑞祥的旁边留了座位。 黄行长说：“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清欠工作是滨海支行率先发起的，而且效果不错，其实我和肖毅并不认识，但对他个人很敢兴趣，昔日的银行之星，今天并没有陨落，这让我很高兴，所以我开始才说他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恰巧今天早上上班，忽然就在快报上看到了滨海支行清欠的情况，临时动意，就来这里了，不瞒大家说，滨海银行的陈贷问题很严重，我们不是国有银行，我们要对广大股东负责，否则交不了差，我要是交不了差，在座的各位想想，你们能交差吗？” 他顿了顿又说：“既然我是冲着清欠工作来的，就请支行的同志介绍一下经验和做法吧……” 黄行长说到这，徐守宁立刻挺了挺身子，翻开本子，他刚要汇报，黄行长又说：“肖毅，请吧。” 徐守宁本来要开口汇报了，听到黄行长这样说，立刻把到了嗓子眼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肖毅连忙站起，说道：“还是请我们的康副行长说吧，他是这次清欠行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最有发言权。” 听肖毅这样说，黄行长不由得看着肖毅，赞许地点点头。 康瑞祥连忙站起来，朝大家鞠了一躬，说道：“事出突然，没有准备，我有汇报不到的地方请肖主任做补充……” 康瑞祥汇报完毕后，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问肖毅：“肖毅，我听说有人诬陷你私吞贷款户的利息，不管这事真假，你这么大范围地清欠，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不怕，因为有总行领导和分行领导做主，我又不是挑着捡着来的，再有，我看过您的一篇文章，特地强调了清欠工作对于银行运转的重要性，您说，收，是为了更好的贷，贷，是为了更好的收，简单的一句话，高度概括了清收工作的重要性，比那些长篇大论的论述容易让人接受，也容易产生共鸣。” “哦，你看过我的文章？” 第84章 “不但看过，还深入地研读过。” 黄行长欣慰地点点头。 送走黄行长，康瑞祥跟肖毅来到他办公室，高兴地说：“肖毅啊，你看见老徐的脸色没有，都土黄色儿了。” 肖毅说：“是啊，本来把本子都翻开了，哪知，不让他说了。” “肖毅，我要好好谢谢你，走，咱俩找地方喝两杯去。” “晚上吧，中午喝酒不太好吧。” 康瑞祥说：“谁不知道你晚上是个大忙人，就中午吧，安排安排，当领导还是有机动的余地的，如果黄行长中午留下吃饭，还不是照样喝。” 肖毅同意了。 滨海大酒店，肖毅刚走进酒店，迎面就碰见了高中同学、市医院副院长李岚。 李岚看见肖毅，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说道：“肖毅，恭喜！” 肖毅以为是恭喜他重见天日，就连忙说道：“谢谢老同学。” 李岚说：“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请我，不然跟你不客气，改天再聊，我们还有事。”她说完，挽住旁边另一位女士的胳膊，快速走进了酒店。 这就是李岚，永远都是这么风风火火，马不停蹄。 康瑞祥问道：“朋友？” 肖毅边走边回答：“高中同学，说来好笑，在一段时间里，她还是我的暗恋情人。” “啊？哈哈，美好的遇见。”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妈从小就跟我说，让我找个大个子的媳妇，干农活不吃力，她是我们班里最高的，一分班我就注意到她，后来就觉得她哪样都好，就是性格不好，炮筒子，什么都敢说，没心没肺的，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后，就不再暗恋她了，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一直到现在。” “杜鹃知道吗？” “知道，就因为我跟她说过实话，她知道后，我们两家就不怎么走动了，加上我入狱，就断了来往。” 肖毅和康瑞祥上了楼，经过一个古色古香的红色双扇门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是豪华包间的标志，只是他绝不会想到，这个豪华包间里，正坐着王辉、杜鹃、徐守宁和曹小东四个人。 徐守宁还在埋怨王辉：“今天，你要是跟着黄行长来，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王辉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说道：“我在电话里跟你解释了，不是我不想来，是上面点名让老崔跟着，我怎么好硬跟过来？” 徐守宁生气地说道：“那个黄行长怎么回事？好像今天就是特地为肖毅来的，看把那个肖毅嘚瑟的，还有老康，上天了，搞得我一句汇报都没捞到。” 王辉仍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老黄是为着肖毅来的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为着他自己来的。” “为什么？” 第85章 徐守宁不明白王辉为什么这样说，他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王辉说：“因为这几年效益不是太理想，老黄明年上半年到任，董事会说不定聘不聘他，所以，他急着在下面抓个典型，以点带面，好在全行来次大行动，肖毅背后的关系肯定比老黄硬，他一来给肖毅撑场子，二来也是拉拢肖毅，拉拢他背后的关系。” “啊，那肖毅到底有什么关系，能让黄行长都趋之若鹜？” “这个要问杜经理。”王辉故意将了杜鹃一军。 杜鹃一撇嘴，说道：“我要是知道你们就都知道了。” 徐守宁看着杜鹃说：“不能吧？毕竟跟他天天睡觉的是你，不是我们。” 王辉咳嗽了一声，徐守宁没再往下说。 曹小东说：“那个朱强今天找我着，他不同意对他的处分。” 徐守宁说：“不同意也白搭，结果已成定局。” “还是找时间安慰安慰他吧。” “他今天早上还找我着呢，跟我说话不三不四、大嚷怪叫的，被我骂走了！”杜鹃生气地说道。 徐守宁说：“我倒不担心朱强，我担心的是肖毅，这家伙现在如日中天，一夜之间就炙手可热了，看今天这架势，老黄恨不得立刻提他当行长，还说他敢于担当，敢于承担责任，他入狱不但不是污点，还成壮举了。” “这饭我不吃了，我走。”杜鹃突然说道，站起来就要走。 徐守宁忙拦住她，说道：“我没说你老公什么呀，干嘛这么激动？” 杜鹃说：“你们约我出来，没说是研究对付他的，本来他就说我吃里扒外，你们谈论这些我在场不合适。” “看你，还认真了不是？”王辉说。 “我认真不认真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好人，你们有谁在意我的感受，天天坐到一块除去肖毅就是肖毅，不谈他你们会死呀！” 杜鹃这话，立刻说得王辉等人哑口无言。 当天晚上，杜鹃没有回家住，肖毅又是很晚才回来，他见屋里黑着灯，料定杜鹃没回来。 这个家杜鹃想回就回，肖毅早就习以为常。 他洗完澡，围着浴巾找睡衣，这才发现杜鹃衣柜几件常用的衣服不见了，再一看旁边的旅行箱也没有了，化妆桌上常用的化妆品也不见了，杜鹃这是离家出走了吗？ 想到这里，他给杜鹃打电话，接通后不容他说话，就传来丈母娘的声音：“肖毅，你混蛋，有这么对待自个媳妇的吗？”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鹃鹃一大早就把行李送我这儿了，她要在娘家住几天。”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心说这什么人啊，变脸太快了，处心积虑让他们在一起睡觉，翻脸比翻书都快。 由她去吧，一个人清静。 躺在小卧室的床上，肖毅回想着黄行长视察的情形，感觉黄行长就是给自己撑腰来的，而且毫不避讳，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 既然跟黄行长接上线，他要找时间单独拜访他，探听一下老胡的这个关系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样想着，他手握着老胡给他的吊坠，便进入了梦乡…… 第86章 杜鹃不在，他这一夜睡得非常好，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办公室。 俞歌照例给他办公室搞卫生，见他来了神秘地说：“主任，我听说你昨天上午可牛了，总行的黄行长是奔着你来的，而且当面表扬了你。” 肖毅说：“昨天上午的事你刚听说呀？” “我下午就听说了，但一下午没见你，所以今天早上才跟你说。” 肖毅想起来了，昨天下午康瑞祥吃完饭后，康瑞祥带肖毅去泡温泉去了，连司机都没带，两个人是坐出租车去的，怕传出去不合适，毕竟上午刚刚出了风头，下午就违规泡温泉，好说不好听。 肖毅看着俞歌心无城府的样子，心想，年轻真好。 这时，他突然发现俞歌的脖子里戴着白宗俭给她的那个金镶玉的佛像吊坠，就说：“不错，你戴着很漂亮。” “还要感谢主任。” “又不是我给你，你谢我干嘛？” “当然要谢你了，人家给我礼物，不是冲着我，是冲着你，不谢你谢谁？”俞歌兴奋地说着。 肖毅发现俞歌的眼里有一种奇异的光，他忽然不敢注视这双年轻的目光，便拿过桌上的报纸，看了两眼说道：“对了小俞，昨天黄行长提到了快报上你写的那篇文章，他说他是看了这篇文章才临时动意来咱们支行的，你立了一大功。” “那是大领导会说话，可能人家早就想来，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肖毅一怔，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一定的头脑，就笑着说：“即便是借口，也不是谁都能提供的，你还是立了功，以后，多写着点。” “只要主任喜欢，我以后必须多写。”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谭青，谭青让他准备一下马上下乡，十多分钟后车子到银行门口接他。 肖毅说：“今天就下去呀？我没有准备。” 谭青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最近两天要下去一趟，你怎么还没准备？” “好好好，我马上跟领导说一声。” 肖毅放下电话，跟俞歌说：“把石主任叫过来。” 副主任石峰很快过来了，肖毅跟他简单交代一下后，就拿着手包走进康瑞祥的办公室，跟他请假下乡。 康瑞祥说：“你现在主业是扶贫，副业才是银行工作，以后不用跟我请假，领导随叫你就随走，家里的事放心，有我呢。” 肖毅披着一件大衣，刚走出银行大门口，谭青的车就到了。 车里只有谭青和政府办一名年轻的秘书小刘，但不是谭青的专职秘书，是政府办派来随谭青下乡的。 虽然没有公开的专职秘书，但肖毅发现这个秘书出现在谭青身边的次数比较多。 谭青看着肖毅说：“你这身打扮不像是下乡，倒像是走新亲。” “谭副市长博学，还知道什么叫走新亲，对了，咱们今天去哪儿？” 不等谭青回答，小刘说：“去禾源县。” “禾源？那可不近！” “你去过？”谭青问道。 “我有个同学是禾源县农业局的副局长，可能早升任局长了，好多年不见了。” 第87章 听肖毅说跟同学好多年不见了，谭青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什么，就这一眼，肖毅就丈量出跟谭青的距离，她肯定想到了肖毅三年的监狱生活。 本来就是公开的秘密，肖毅也不避讳，他继续说道：“我入狱这三年，他一次都没去监狱看我，但每年春节都会带着老婆孩子还有妹妹陪我父母过年，说起来还真想他们——” 肖毅陷入了回忆往事中，谭青也没话好说，小刘更不会多嘴，车内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肖毅感觉今天谭青有些不高兴，她不是一个冷场的人，就问道：“谭副市长，今天是老旧小区改造工程竞标会，你没参加？” 谭青说：“我不参加的会多了去了。” 肖毅一听，似乎谭青有情绪，当着小刘他也没多问，他便掏出手机，给同学王川发了信息。 两个半小时后，他们到达山区县禾源县。 县委和政府领导将谭青迎进门。 肖毅抬头望了一眼县政府办公楼，贫困县的办公楼却一点都不贫气，虽不是新建，但基本装修还是不错的。 山区干部就是热情，对于谭青这位挂职的副市长，都是热情接待，谭青听完基本情况汇报后，在两位一把手的陪同下，到县招待所就餐，饭后，在一位副县长的陪同下，谭青一行来到禾源县最偏远的基层驻村工作站，检查走访慰问了驻村干部，参观了几户贫困户和脱贫户，由于山区条件艰苦，谭青又是大城市来的女同志，县领导和随同来的副县长好说歹说才说服了谭青，让她回县城住。 回到县城，县长和一位副书记正在招待所等谭青。 谭青不好意思地说：“我下来就是想体验一下驻村工作队员们的辛苦，可是你们偏让我回来住。” 县长说：“天气太冷，那里海拔又高，要是夏天我都不往回叫你们。” 大家簇拥着谭青往里走。 肖毅的手机又响了，一路上，他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连谭青都说你这个银行主任比我副市长都忙。肖毅笑嘻嘻地说：“越是大官越不忙，忙就是我们基层混吃混喝的小民。” 是王川打来的。在回来的路上，他接到王川两三个电话了，跟他约好晚上来家里吃饭。 肖毅不敢定，谭青到现在都没发话让步让走。 看见肖毅又在接电话，谭青回过头说：“肖主任，如果我不准你假，显得我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晚上你自便吧。” 县里的同志一听就赶忙问道：“怎么，肖主任还有事？” 谭青说：“是那么这的一位局长请他去家里吃饭。” “局长？谁？” 肖毅这才将王川跟他的关系告诉了县里的几位领导。 县长一听是王川，立刻吩咐手下人说道：“去，立刻把王川叫来！” “别别别，他在家已经准备好了，我去他家。” “去家里多方便，正好他也是扶贫工作队的队长，这次轮调，刚把他从山区调整回来，让他给你们介绍一些基层的经验，保证真实、生动。” 谭青看着肖毅。 肖毅赶忙摆摆头。 第88章 谭青说：“算了吧，肖主任的心在来禾源的半路上就长了草了，还是让他们老同学自由聚去吧。” 谭青发话，县长不好再说什么，让司机将肖毅送到王川家。 王川，是肖毅的大学时期的室友，毕业后，王川参加了省公考，自愿回老家当了一名公务员，后晋升为农业局副局长，肖毅则应聘到了滨海银行，一个在偏远县城，一个在繁华都市，虽然两个人没断了联系，但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慢慢也就不经常联系了，肖毅出事后，王川每年春节都去肖毅家给他父母拜年，这一点让肖毅特别感动，所以这次去见王川，也想为王川做点什么。 王川夫妇早就准备好酒和菜在等肖毅。 看到王川后，肖毅心一酸，说道：“兄弟，老了。” 王川摸了摸稀疏的头顶，说道：“我头发见希，你还好，还那样，英俊挺拔。” 王川妻子侯梅说：“你们俩别惺惺相惜了，菜都热了一遍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肖毅看着侯梅，开玩笑说：“嫂子不显老，反而更具风韵。” 王川一拳捶在肖毅的肩上，说道：“你长眼不盯着饭菜盯着你嫂子看什么呀？”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嫂子，他吃醋了！” “吃吧，酸死他！” 三个人说笑着围坐下来，肖毅四处看了看，说道：“小侄儿呢？” 王川说：“太淘气了，送他去姥姥家了。” “嗨——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来一趟不容易，就是想见到你们全家。” 王川说：“等吃完饭，让你嫂子给你接去。” 两个人推杯换盏，诉说着分别后各自的生活。 肖毅突然想起王川还有个妹妹叫王悦，问道：“小悦现在干什么？” “她呀，疯跑呢。” “疯跑？”肖毅看看王川又看看侯梅。 侯梅说：“别听她的，悦悦毕业后，留在省城跟几个同学合伙开了一家旅游公司，还不错，发展到好几个地级城市了，滨海也有，快开业了，这段时间正在搞员工培训。” “那不错呀，跑跑颠颠的适合她活泼的天性。” “所以我说她在疯跑吗？”王川举杯跟肖毅碰了一下。 肖毅喝了一口酒说：“我记得那个时候她还小，去宿舍找你要钱花，嫌你给的少，一噘嘴就走了，你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求着人家拿着你的钱。” “是啊，这丫头从小让我惯坏了。今非昔比了，她现在比我有钱，我去年买这房子的时候，她一下子给了我九万，我这房款还不到四十万。” “你怎不说说，那是她发展业务的钱，把钱给了咱们，两三年没买新衣服。”侯梅怪嗔地看着王川说道。 “我不是后来又给了她点儿吗，她不要是她的问题。” 王川从小就没了父母，是他把妹妹拉扯大的，王川学习成绩特别好，曾经是县里中考状元，那时候县中为了争夺优质生源，主动来家里要王川，王川的条件就是带着妹妹，但县中没有小学，校方出面给王悦联系到离一中最近的一所小学，兄妹俩就是这样相依为命长大成人。 侯梅是王川参加工作后经人介绍认识的，她是县城中学的语文老师，婚后两个人生了一个儿子，小日子虽不富裕但很恩爱，令肖毅非常羡慕。 第89章 想到自己的婚姻，肖毅不由得多喝了两杯，他看着侯梅说：“侯梅啊，我得批评你，你给了我哥一个安乐窝，让他丧失了对事业的追求，副局长都当了好几年了还副着呢，你要鞭策他。” 不等侯梅说话，王川就说：“这个不怨侯梅，怨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人，怎么才叫满足，今天当科长，明天就想当局长，后天就想当县长，我从小父母早忘，家庭对我来说远远比官位重要，副职好啊，上有正职，下有伙计，我就是一甩手掌柜的，再有，现在当官不跑不送到我这个位置相当不错了，我还夫复何求？” 看着王川和侯梅对眼前生活的满足感，肖毅也受到了感染，两个人说了好多知心话。 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过去了，眼看快到12点了，肖毅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五百元钱，说道：“侯梅，这是给我侄子的，你不具备拒绝的权力。” 侯梅一听，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还是王川过来说：“他是开银行的，不要白不要。” 王川开车送他，看着王川的车，说道：“不错，车子房子都有了。” 王川说：“哪儿呀，这是人家悦悦淘汰的车，我死乞白赖给了她五万块钱。” “看来悦悦的事业做得不错。” “其实，是她想给我买辆车，知道我不会要，她就以她的名义买了这辆捷达，一万公里不到就要给我，我能白要她的车吗，就给了五万块。” “这车在你们这地方开着不错，皮实。” “就是啊，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要捷达干嘛，就是变相给我买。” 禾源县城夜晚的大街灯火通明，据王川介绍，他们引进来一个新能源企业，免费为县城各个主要街道按上了太阳能路灯，所以县城的夜晚就热闹起来了，各种夜摊、大排档，几乎营销到半夜。 忽然，肖毅就看到路旁一家烧烤店外面围了一大圈的人，两人男人在对一个短发大衣的女人拉拉扯扯，肖毅眼尖，一下子就认出那个短发女人是谭青，他大叫一声：“不好，快停车，是谭青。” 王川一个急打方向，车子就停在人群外面，肖毅跳下车，拨开人群，来到中间，果然是谭青，她正被两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推搡着，其中一个男人一边拉扯她，一边大声说道：“父老乡亲们可是都看见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吃串喝酒说没带钱，没带钱你有吃有喝的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男人说：“那还用说吗，意思就是用她顶钱。” “我看也是，让她打电话，她说没带手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别说我欺负她，走，这个小娘们别说，又好看又水灵，一看就不是咱们本地傻大黑粗的女人，我喜欢。” 这个人说着，就伸出手要摸谭青的脸蛋，谭青一巴掌将对方打开，愤怒地说：“我不是不给钱，是没带钱，你放尊重点。” “嘿，小娘们挺厉害，有点味道，钱我不要了，我要求不高，你今晚陪哥几个喝痛快了就行，怎么样？” 另一个人说：“别废话了，把她弄屋里去。” 又过来一个人，三个人再次拉扯谭青，谭青奋力挣扎，大衣扣子都被他们扯掉，她大声呼喊，一边呼喊一边说：“我是来串亲戚的，我亲戚家就在附近，我去给你们拿钱。” 肖毅明白了，原来是谭青没带钱被这几个小混混戏弄，好在她聪明没有暴露身份。 “来了，来了，我说姐呀，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哥几个哥几个手下留情，这钱我付，我来付。” 肖毅说着就去掏兜，这才发现整钱都给了王川的孩子，兜里只有几张零零碎碎的纸币。 第90章 一个小混混走到跟前，看着他手里那几张零钱，说道：“哥，看到了吧，同伙，怎么办？” “还用得着问我怎么办吗，到咱店里骗吃骗喝的下场是什么你们几个兔崽子不知道呀？还要我教你们呀？”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这个人照着肖毅的脸上立刻就是一拳，肖毅躲过，却不敢还手，他唯恐谭青吃亏。 另外两个混混一见来个男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 肖毅虽然在监狱里学过几招，但他不敢扩大事态，就抱着头弯着腰躲着他们的拳头，他将谭青护在身后，说道：“快跑。” 哪知，不容谭青跑，就被小老板一把抓住头发，说道：“敢跑，信不信我捅死她。” 肖毅这才看见小老板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刀。 他吓了一跳，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他的身上、脑袋上挨了几记重拳。 “住手！” 王川赶到。 王川冲着那个老板模样的人说：“三德子，他们是我的朋友，把他们放了，该多少钱我给你。” 小老板一听有人叫他的绰号，就放开谭青，用刀指着王川说道：“知道我这个绰号的人应该不是外人，说，你是谁？” “回家问你叔去。” “我叔？你认识我叔？你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如果我要是告诉你叔，你这个烧烤摊恐怕就开不下去了。要不，我马上给他电话？或者给他的司机黑四儿打电话？” 那小子一听，立刻拱手说道：“得嘞叔叔，我叫您叔叔，今天这事看在您老的面子上过去了，钱我也不要了，您把您的朋友领走，咱井水不犯河水，哥几个，收摊儿，骂的，倒霉，好不容易碰上个洋妞想乐呵乐呵，还他么的是个刺儿……散了散了，看热闹不怕瞎了眼吗——” 肖毅搂过瑟瑟发抖的谭青，感觉她的身子好柔软，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王川走到谭青跟前，刚要说话，被肖毅制止住。 王川立刻明白了，堂堂的滨海副市长，被街头小混混调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肖毅拥着谭青上了王川的捷达，他也没有给他们介绍，相信不用介绍也都知道彼此是谁。 来到政府招待所，王川下车替谭青拉开车门，谭青低着头下了车。 王川看着肖毅，肖毅说道：“上来坐会吧。” “方便吗？”王川看着走进大门的谭青小声问道。 肖毅点点头。 第91章 肖毅说着将他房间的房卡塞到王川手里后，就快步去追谭青了。 谭青双手裹着大衣，低着头，快速穿过前台，上了电梯，肖毅紧跑两步，也没赶上。 肖毅唯恐谭青出意外，他快步跑上楼梯，来到谭青的房间，敲着门。 也许是谭青怕敲门声惊动了别人，她打开房门，低声说道：“太晚了，有事明天说吧。” 肖毅不听，执意进去，谭青倒也没硬拦他。 肖毅进了门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青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左右摇摆了几下这才说道：“怪我自己……” 原来，晚饭散后，谭青回到房间，但是她不想休息，想想最近两天不开心的事，她就想出去散散心。 走在山区县城的大街上，她百无聊赖，看到路边有个烧烤酒吧，便进去要了一瓶啤酒和几串肉串。 自从她走进这个烧烤店，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这嘈杂乱呼呼的场合下，她的出现，无疑是羊群里的骆驼，不用说那清丽的长相和高贵的气质，就是她的着装也是这小县城不多见的。 店老板也就是三德子见来了个大美女，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就亲自为她服务，殷勤热情，还主动跟她搭讪，问她是哪里的人。 谭青没说话，而是倒了一杯啤酒，默默地喝着。三德子弄了个大没脸，他转身又给谭青端来一盘毛豆和煮花生。 谭青说道：“对不起，我没点。” 三德子说：“是我赠送美女的。” 谭青不说话，而是将毛豆和花生米的盘子轻轻推到一边，拿起羊肉串，用纸巾擦了一下竹签，轻轻地咬下一块肉，慢慢地咀嚼着。 三德子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优雅与美貌并存的女人，又想搭讪，但谭青眼角都不夹他，有些没趣，冲伙计招招手说：“给这美女上两个羊蛋。” 立刻，周围就有人起哄说道：“德子今天是不是要做亏本买卖？看见美女就一个劲地献殷勤，还免费送菜。” “人家都不搭理你，还是算了吧。” “就是。” 三德子并没有因为这些冷嘲热讽而有所收敛，反而更来劲了，接过伙计端来的羊蛋，放到谭青面前，谭青只看了眼，连忙捂住嘴，差点没吐出来。 她的反应，引来周围一片笑声。 三德子很得意，站在一边抱着肩膀看着她。 谭青感到这里的气氛不友好，她站起来结账要走，哪知，一摸口袋才知道自己大意了，身上没带钱不说，手机也忘带了。 她尴尬地说道：“老板，我没带钱。” 这下三德子来劲了，好像突然发现了碉堡破绽，他立刻发起反击，挺起腰板，斜着眼看着谭青说道：“没带钱你来我这儿干嘛？想吃白食呀，可以，但有个条件，你陪我一宿。” 谭青一听，扭头就走。 三德子怎么可能让她走，拉住她要餐费。 谭青看着周围的人说：“那位先生借我手机一用，我打电话让人来送钱。” “我看谁敢！”三德子大声喊叫道。 第92章 谭青还想跟他理论，但三德子根本就不听，就这样他们从屋里拉拉扯扯就到了外面，在拉扯过程中，三德子也没少占谭青的便宜，谭青怒不可遏，打了三德子一个嘴巴，这下把三德子彻底打脑了，眼看谭青要吃大亏，肖毅赶到了。 肖毅听到这里，问道：“这么晚了，你干嘛要一个人出去？怎么不叫小刘跟着？” 谭青把脸扭一边说：“我这两天不顺心，想一个人出去散散步，再有，身边跟个男同志也不方便。” 女领导男秘书，的确有不放便之处，肖毅说：“怎么不找个女秘书？” “没合适的。” “要不我给你找一个？”肖毅就想到了俞歌。 “要找只能是借调，我新来，又是挂职，不想涉足人事问题。” “借调也没问题，我们单位的，我科室的，一个刚上班不久的女大学生，文笔也不错，人长得也可以，性格也不错，挺有眼力见的，我跟行长说说，去你那儿就算帮忙，工资行里出。” 谭青说：“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说到底，挂职干部就是不如本地干部硬气。”肖毅愤愤不平地说道。 谭青听他这么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今天下乡吗？” “为什么？” 昨天晚上开的市长办公会，滨西烂尾楼项目不由我主抓了，移交给张常务了。 张常务就是常务副市长张兴。 “为什么？这不是摘桃子吗？再说我是为了帮你忙才找关系联系的宏大集团？我马上打电话，让宏大终止合作。” 谭青苦笑了一下，说道：“肖主任，就是我让你打这个电话，你未必会真的打。” 肖毅感觉谭青钻到他心里去了，他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为了安慰谭青：“你怎么知道？” 谭青说：“因为你不是一个狭隘的人。” “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不但狭隘，还有仇必报。” 谭青看着他，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肖毅见谭青半信半疑，认真地说：“我这话还真不是自黑哄你开心，是真心话，有仇必报，有恩比偿，这就是我脱胎换骨后肖毅的人生准则。” 这时，传来敲门声，肖毅一听说道：“坏了，把王川忘了。”他说着就打开房门，外面果然是王川。 王川说：“要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别走，我还有话问你呢，进来吧。” 肖毅这才给王川正式介绍谭青。 谭青握着王川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局长，让您见笑了，您认识那个老板？” 王川说：“我认识他叔叔，他叔叔是公安局副局长，三德子是外号，因为他长得像电视剧里康熙御用太监三德子，就叫开了，他也乐意让大家这样叫他。这小子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过，爷爷奶奶去世后跟着叔叔过，缺乏管教，惹是生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叔叔李大胖，这个李大胖逮着他真往死里揍，拿皮带抽他，进一百回监狱不怕，就怕他叔叔抽皮带。” “有案底吗？” 肖毅听谭青这样问，就知道她也是个记仇的人。 【【评论区有书友留言要求加更如果明天银票增加100就加更大家踊跃投票啊下面的故事更精彩！】】 第93章 哪知，王川却说：“他呀，小打小闹，有他叔叔，一直没出什么大格。” “当众调嘻妇女，这还不算大格吗？” 王川听谭青这样问，没再说什么。 肖毅说：“川儿，你不知道，谭副市长分管政法系统。” 王川点点头。 谭青转身从包里掏出钱，递给王川，说道：“王局长，辛苦您一下，把这钱给他们。” 王川说：“不用，他怕我真告诉他叔，就是我给他送去他也不敢要。” “必须给，您听我的。” 王川看着肖毅，肖毅说：“听谭副市长的吧，把钱拿给他们。” 王川走后，谭青又问肖毅：“来市里上班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肖毅摇摇头，说道：“你刚这么几天，就遇到了让你不开心的事，如果我要是调过去，连后路都没了，勾心斗角不是我的强项。” “什么是你的强项？银行吗？你不是照样被人算计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肖毅看着谭青那张好看的脸，说道：“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去市里上班？” “臭美，谁稀罕呀——”谭青说完起身，进了洗漱间。 无论是时间还是气氛，都不允许肖毅继续在谭青的房间待下去。他起身告辞。 回到房间，看到管忠发来的信息，李天田竞标失败。他翻看手机，才知道有许多未接电话，其中就有管忠和李天田的。一定是在王川家喝酒没有注意到衣服里的手机。 他本想明天给管忠打电话，明天事情一多唯恐又忘记，尤其跟着谭青，这种电话不方便当她讲。 管忠立刻就接通了电话。 肖毅问道：“还没睡？” “没，喝酒就兴奋。” 别人喝酒嗜睡，管忠一喝酒就睡不着。 “跟谁喝了？” “李天田，没中标他非常郁闷，他说在滨海还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第一期工程政府筛选了6家建筑公司，最后选定了5家，就淘汰了天田公司，他给的标底不是最低，但就是没有他，他说都没脸在滨海混了，他问我是不是你对他还有成见，跟政府打了招呼，他才没中标。” “胡说八道。”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是你的原因吗？” 第94章 “我下乡扶贫来了，在禾源，一大早就出来了，我怎么知道他家里的事。” “可是李天田通过关系打听了打听，说天田公司欠农民工的薪水，几年都不给，严重失信，如果用了这样的公司，势必会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所以无论他的标底是底还是高，政府工程都不会再用他。” 原来是这样。 不知为什么，肖毅感到很解气，他说：“这就是他活该了，谁让他两三年都不给你结工程款，害得你还进了监狱不说，还扬言要饿死你，人在做，天在看，这也给所有的建筑商和包工头一个警示，包括你，政府这样做我是大大的赞！” “兄弟，道理我懂，李天田不是向咱们低头了吗？而且他还承诺一旦中标就给我一半的工程，毕竟我跟他讲和了，这就叫不打不成交，你是不是给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给他一个片区。” 肖毅有些生气地说：“已经发标完了，你让我怎么给他找关系？每期工程政府都是有预算的，再给他一个片区，就要额外增加预算，政府有钱也不能今年都花在这上面是不是？” “也是，好吧，那就别管他了，别给你找事。” “这不是给我找事，是我根本不可能管得了。”肖毅缓了一下口气问道：“那你怎么办？” 管忠说：“我没有问题，中标的那几家干不过来，一百多个小区他们谁也吃不下，我不发愁没工程干，而且当场就有两家找我的，其中就有先前我跟你说的那家，我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路是他走的，后果他当然要承担，如今是契约时代，再做那些不守信、顾脑袋不顾屁股的事，必然会受到惩罚。” “知道了，我今天把营业执照带来了，给你打电话没通，我又带回来了，你看这干嘛？” “见面再说，先挂了。” 挂了管忠电话，肖毅又给李天田打了电话，想解释一下，别再因为这件事让他对自己有什么怀疑。 李天田接通后肖毅说道：“这么晚了打扰老兄休息了。” “是肖主任啊，不晚不晚，您有何事？” 揣着明白使糊涂，肖毅说道：“管忠下午给我打电话，我跟市领导下乡扶贫检查来了，不方便接电话，刚跟他联系上了，知道你没有中标，不要紧，明年还有第二期、后年还有第三期吗？明年就没这么多的人竞争了。” “可不是你说的那样，今年这6家是政府从二十几家建筑公司中挑选出来的，明年说不定竞争会激烈。我说大兄弟啊，能不能托托关系，看今年能不能把我挤进去，我听说一期工程还有两个小区，暂时没纳入这次竞标中，不知是何故。” “在滨海，尤其是在滨海建筑业，还有你李总搞不定的事吗？” “哎呦喂，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搞不定的事太多了，除去管忠，我谁都惹不起。”哦，你消息确切吗？” 肖毅冷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说的哪两个小区为什么没纳入这次改造工程？” “这两个小区原本是要纳入第一期改造工程中的，因为业主对此有异议，好像怀疑政府动用了他们的公共维修基金，他们天天打市长热线，还到政府门口静坐，这才就暂时将这两个小区甩下了，现在这些业主又后悔了，天天找物业，如果我能接到这两个小区，工程也不小，每个小区都有十多栋楼，也够我和管忠干一冬天的，我们也就能建筑行业的冬闲变冬忙了。” “既然政府甩下他们了，怎么可能再将他们纳入第一期？” “所以我才说托关系，你放心，公关费我出。” “你这哪是托关系，你这是想改变政府的决定。” “也不是决定，本来这两个小区就在第一期范围，是临时甩下他们的……” 第95章 肖毅有了主意，说道：“你别说了听我说，如果你能让这两个小区业主委员会给政府写个申请改造书再写个保证书，保证不再去政府闹事，接下来的事我可以帮你跑跑。” 李天田一听，感激地说道：“太感谢了，我明天就去办，事成之后，我和管忠好好谢谢你。” 肖毅说：“这个和管忠没关系，已经有两家建筑商找到他了，他不愁没活儿干，主要是我那位老兄太想帮你了，说现在好不容易跟你握手言和了，不想看着大家都有饭吃就你饭碗空着，他想帮你，深更半夜就给我打电话，好说歹说，非要我帮忙想办法。李总，这事咱可得说好，如果事成之后，我希望你把管忠的管理费降下来，你就收个成本费就是了，别再给他追加其它费用了，他这几年因为你都快要饭了，老婆孩子到现在还没接回来呢……” “肖主任，你别说了，我全听你的，不管这件事成与否，只要他走我的账户，我多一分钱都不假，另外，我还可以亲自去跟他接他老婆和孩子，我愿意像他老婆我愿意向他老婆赔礼道歉，您看这样行吗？” “那倒用不着，不过由你去接他老婆，我想他老婆更容易原谅他。” “没问题，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了，接弟妹回家过日子应当，应当的。” 挂了电话，肖毅想去找谭青，看了看表，已经过了12点，还是明天早上再跟她说吧，她应该知道些情况。 谭青在权力场上还是显得稚嫩一些，一方面谨小慎微，另一方面太过脆弱，也许，她只在自己信得过人面前才暴露脆弱的一面吧。 那么，自己算她信得过的人吗？纵观滨海，也许，肖毅是目前最能让她放心并信任的人吧，回忆跟谭青认识过程的滴滴答答，肖毅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肖毅和小刘陪着谭青下楼吃早饭，突然看见唐红和另外两个记者模样的人也来吃早饭。 肖毅见到唐红，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悄悄放进自己口袋里的名片，唐红的意思很明了，希望肖毅跟她联系，但肖毅还真找不到什么借口要跟她联系，加之他确实忙，也就忘了这事。 唐红肯定没有忘记，她见到肖毅的第一眼就毫不客气地说道：“肖大主任，大忙人，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肖毅连忙冲她拱手，说道：“不好意思，太忙了，唐主播怎么有时间亲临第一线了？” 唐红说：“我们从别的县转过来的，听说肖主任和谭副市长在这里督导扶贫，就决定留下来跟着肖主任和谭副市长采访。” 唐红犯了一个职业错误，她把肖主任放在谭副市长的前头说。 谭青跟唐红握手，说道：“辛苦了。” 唐红说：“谭市长辛苦，你们今天去哪个乡镇？” 谭青说：“今天去八道沟，你们录点素材可以，如果报道还是和办公厅协调一下。” 肖毅感到谭青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从上到下，扶贫一直都是大小媒体宣传的重点，再说唐红他们也有一定的采访自由度。 果然，听了谭青的话后，唐红说道：“扶贫一直是我台宣传的重点，这个您放心，我们会实事求是，不会随意拔高让您尴尬的。” 唐红真敢说话，不知她何来的这份勇气，是第一主播的位置？还是背后各个道上大佬们撑托？ 被一个小主播不软不硬地噎了一句，谭青心里自然不悦，尤其是唐红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盯着肖毅，虽然肖毅对此毫无反应，但谭青感到这个电视台的美女似乎对肖毅有意。 第96章 在昨天那位副县长的陪同下，谭青和肖毅又看望了另一个乡的扶贫工作队。县里的同志很细心，昨天下午就帮谭青准备了一些方便食品和生活用品，带给一线的同志，今天仍不例外，弄得谭青小声跟肖毅低估：“你想着告诉小刘，想着把买东西的钱给地方。” 肖毅说：“放心，这钱我们银行出了，都怪我没有经验，我也是头一次介入这项工作。” 谭青说：“我也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体会不到驻村队员的辛苦。” 在临近中午赶往下一个扶贫点的路上，肖毅接到政府办公厅的电话，让他下午一点半到市政府开会，关于宏大接手滨西烂尾楼的统筹会议。 肖毅说：“我跟市扶贫办下乡来了。” 对方一怔，捂住了话筒，很快，传来了市长林建的声音：“肖毅，你下乡了？” “是啊，在禾源。” “跟谭市长一起？” “是的。”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听林建这样问，肖毅就捂住了话筒，问谭青什么时候能回去。谭青说后天下午。肖毅就将谭青的原话告诉了谭青。 林建想了想说：“谭市长跟你在一个车上吗？让她接电话。” 肖毅就将电话递给了谭青。 不知林建怎么跟谭青说的，谭青说了一声“好”，又将电话给了肖毅。 林建说道：“肖毅，我跟谭市长说了，你们今天晚上务必赶回来，宏大上午跟咱们联系的，后天派人来谈具体合作事宜，咱们工作已经滞后了，不能人家来了咱们还没准备，今天下午的会可以推到明天上午开，但不能少了你，老洪亲自主持。” “好的。” “你今天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有些事老洪不放心，要跟你交流一下。” “多晚都行吗？”肖毅问道。 “十二点之前都行。”林建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自言自语地说：“都说当官好，我看一点都不好，十二点之前的时间都交给了工作，哪如我这小百姓自在。” 谭青自治宏大是大事，也知道肖毅的意义，她没敢耽搁，从山上下来，县里已经准备好了晚宴，但谭青来不及留下吃晚饭，立刻带着肖毅和唐红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回来之前，唐红弄不明白谭青怎么突然回去，她凑到肖毅跟前询问。肖毅不好说自己重任在肩，只能跟她说谭副市长明天上午有重要会议，必须赶回去。唐红似乎有些失落，说道：“我还想晚上让肖主任陪我逛逛山城的景色呢。” 【评论区有书友留言要求加更如果明天银票增加100就加更大家踊跃投票啊下面的故事更精彩！】 第97章 肖毅笑了，说道：“我从来不敢想这样的美事。” 唐红说：“只要你想，就有可能。” 肖毅不敢往下接话了，就把目光投向正在跟县领导告别的谭青身上。 唐红见肖毅不说话，就笑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腼腆了？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肖毅一梗脖子说：“怎么会，你又不是白骨精。” “去你的，你才是白骨精呢，改天我让白宗俭请咱们，上次没尽兴。”唐红的目光在肖毅的脸上转来转去。 肖毅不敢看她火辣的目光，故意大大咧咧地说：“好啊，只有唐主播有档期，我随叫随到。” “一言为定？”唐红仍然盯着他。 “当然。” “肖主任，上车！”小刘朝这边喊道。 肖毅和唐红各自上了车。 回来的路上，谭青问肖毅，怎么和美女主播这么熟络。肖毅说：“偶然在朋友那儿认识的，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谭青没再多问。 回到市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肖毅给林建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回来了，吃过饭后去找他。 林建说：“你和谭市长直接来政府招待所，我和洪书记都在，马上让人给你们预备饭。” 政府招待所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招待所，虽然没有标星，但有两层房间都是超星级的装修，主要接待上级来的领导，还有两层是市委、市政府御用的高级房间，几位家在外地本地没住房的市领导也住在这里。 他们在招待所的后楼找到了林建，林建正坐在房间等他们，见他们进来了，先吩咐服务员立刻上菜。 菜上好后，林建让服务员到了酒，他说：“今天我洪书记在这里接待了省里的领导，我已经喝了不少了，但还是要敬你们一杯。” 酒喝完后，肖毅和谭青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林建说：“谭市长啊，这个项目还是由你来具体抓，张市长这两天要去党校学习。” 谭青心中暗喜，但还是谦虚的说道：“我对基层情况不熟，尤其是招商引资这一块更是白纸，您还是换个人吧。” 林建说：“已经换人了，就是我，我来主抓，你具体抓，由我给你做主，你不懂也没关系。” “那行，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建说：“听肖主任的。对了肖主任，咱们在这事上已经被动，地方就是这样瞎忙，不像人家企业决定的事就一杆子做下去，我一开门事就跟上了，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回头好好跟华总解释解释。” “没问题。”肖毅回答。 第98章 吃完饭，林建向谭青和肖毅通报了明天会议内容，并就宏大后天来人如何洽谈和市委市政府的底线以及接待等问题，提前跟他们做了说明，他说得很详细，既有细节又高屋建瓴，调理清晰、责任明确，通过他的这番话，不仅让肖毅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看待宏大投资的重要性，还让肖毅感到必须促成这个项目落地的重大责任。 林建这一番布置和说明，让肖毅特别佩服，市长就是比行长水平高，无论是王辉还是徐守宁，在林建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上次宏大的华总来，林建没怎么说话，都是洪舟主唱，林建只是配合他，当时肖毅没觉得林建多有水平，刚才一番话下来，让肖毅领略到市长的水平。 按说，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事，应该是很舒心很放心的，不知谭青为何一直提不起精神，事实上这两天谭青一直没有精神，不知她遇到说明烦心事。 林建刚刚跟他们俩人安排完工作后，洪舟开门进来，他的脸色很红润，看来没少喝酒。 他坐下后，没有立刻询问宏大的事，谭青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看看谭青，又看看肖毅，说道：“你们两位是不是第一次接触扶贫工作？” 肖毅看着谭青，有意让她先回答。 “可不是吗？平生第一次，原来只是在电视报纸上看到。” “小肖呢？”洪舟对肖毅改了称呼。 “我也是第一次。” “感想如何啊？” 谭青说：“太震撼了！” “哦，是山区贫困程度让你震撼，还是我们的工作队员让你震撼？” “都有，后者更强烈一些。” “小肖呢？” 肖毅说：“我是从山区走出来的，对贫困的感觉比谭副市长耐受些，倒是对我们扶贫的政策感到震撼，这几年，国家真是下了血本，扶贫帮贫，尤其是我们的工作队员，抛家舍业，自己父母生病了托付给别人，帮贫户生病了送医送药不说，还负责陪护，端屎端尿，过节过年无法跟家人团聚，却要跟帮贫户在一起，对此我都不是感动，是震撼！” 洪舟沉默地点点头，说道：“是啊，从今年起，市里和县里加大了对驻村工作队的后勤补给力度。” “说到这里，我倒真不好意思了。”谭青说：“因为没有经验，我们就两手空空去了，还是县里的同志体贴，给我们准备了慰问礼品，下次再去可不能空手去了。” 林建说：“吴秘书长没告诉你吗？” 谭青脸红了，说道：“我提前没跟他打招呼，临时动意去的。” “下次你提前跟老吴说，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洪舟又问道：“有没有想要帮扶的项目？尤其是小肖，你是搞金融的，研究的就是市场，又天天跟企业家打交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冲动？” 不等肖毅回答，谭青就说：“有，肖主任有这方面的打算，他想帮助八道沟村的老百姓发展养羊事业，八道沟应该是禾源县最贫困的村庄，是全县有名的光棍村，就是现在年轻的男人光棍的也不少，虽然他们出去打工挣了钱，但真要娶妻生子不奋斗个几年还是非常困难。” 肖毅听了谭青的话不由地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表示过要帮助八道沟的人发展养羊事业？但她这样说，他还不能立刻否定。 洪舟听完谭青的汇报，说道：“有热情是好事，年轻人见不得贫困，但有一点要记住，不要轻易许愿，许了愿就一定要做，尤其是跟老百姓打交道，这一点必须注意。” 第99章 谭青说：“这个没有问题，肖主任已经想好了，准备向八道沟的村民发放小额信贷。” “哦？”洪舟看着肖毅，说道：“原则上我是不会像你们这种性质的银行提过高要求的，这件事你要跟行领导商量协调好。” “这个……我……”肖毅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好。 “这个请您放心，他们也有扶贫义务。”谭青又一次替他回答。 肖毅心想，谭青这是要干嘛，把他往火堆上退吗？还是急于想在领导面前展示这趟乡没白下？ “林市长给你们交待任务了？” 洪舟的话题，这才转移到今晚的主题上。 谭青说：“是的，我有点发憷，怕做不好这件事。” 洪舟说：“你只做具体事，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咱们一块研究解决，总之就一句话，无论咱们做出多大让步，都要跟宏大合作成功，只要宏大来了，其它企业就会跟风而来，咱们滨海再吸引一两个像宏大这样重量级的大企业，还愁没有新的经济增长点吗？” 书记就是鼓劲的，市长就是干事的，这一点在洪舟和林建身上表现得很清楚。 洪舟看着肖毅说：“肖毅啊，看来市/委市政府对你没有吸引力，本想引进你这位特殊人才，但你好几天都没有动静，很是挫伤我的自尊啊！” 肖毅赶忙说道：“没有没有，我真是觉得自己水平不够，怕办不好您交给我的差事，虽然我不调进来，但只要市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任何人给我打电话都行，我保证第一时间赶到，我就当市里一个编外职员吧。” “你们是股份制银行，长期借调你说不过去。” “保证没问题，现阶段就先这么着，等我水平见长了，合格后再调进来不晚。” 洪舟转向谭青说：“谭市长啊，我让你做小肖的工作，看来没见效啊——” 谭青看看肖毅，又看看洪舟，说道：“对不起，这事目前还不能下定论，说不定哪天肖主任想通了，自会受邀来市里上班的。” 时间不早了，洪舟率先离开。 林建说：“肖主任，我已经跟办公厅的人说了，在这里给你腾一个房间，里外间的那种，即可当做临时办公用，也可以休息，下来我让吴秘书长再给你找个办公室，方便你往来。” 肖毅感激地说：“太感谢了，您想得太周到了，就不要给我单独办公室了，有这边的房间就行了，反正也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 洪舟说：“给你办公室也名正言顺，成立滨西开发协调委员会，总要挂个牌子有间办公室吧，不然你来了都没地方落脚，我马上给老吴打电话，把房卡给你送过来。” 林建刚要打电话，他的秘书手进来，说道：“房卡在我这。”说着，就将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递给林建。 林建转交给肖毅，说道：“今天太晚了，在这将就一晚上吧，免得打扰到家人。” 肖毅接过装有房卡的小纸袋，说道：“谢谢了，您想得太周到了。” “必须的，下来的工作还要靠你和小谭，我们给你们做后盾。” “多谢支持！”谭青乖巧地说道。 林建走后，肖毅回过头，看着谭青。 谭青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调皮地一笑，说道：“我知道此时肖主任的心情，你说什么都行，千万别说感谢我的话。” 第100章 肖毅笑了，看来她的心情很好，让她重回滨西开发项目上，她当然高兴，之前在禾源就显得心事重重，甚至下乡都没提前告诉秘书长，以至于两手空空就走了。 太过娇柔的女人不适应这个圈子，谭青好就好在是挂职的，要是本地干部，她这个性格和这个年纪是到不了这个级别的。 “感谢您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你让我去哪里给八道沟的乡亲们弄羊去呀？” “这事，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先给他们贷款，我负责联系羊仔。” 肖毅又笑了：“他们有钱了还用你联系羊仔吗？” “当然，你要是直接把小额贷款发到他们手里，他们指不定干什么用呢，我的意思是拿这钱买了羊羔，直接派发到各家各户，让他们负责养，如果本地销不出去咱们再负责销售。” “销路倒不成问题，就是……” “就是把你提前买了是不是？”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呵呵，我当然知道，也知道你不会拒绝，另外我还你们领导也会支持，因为你现在是政、商两界红人。” 肖毅说道：“你就坑我吧。” 谭青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说：“不坑你坑谁，走吧，我领你去休息。” 肖毅看了看表，已经快夜里一点了，他犹豫了一下。 “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人家休息了，在这凑合一夜，明天吃完早饭接着开会。” 肖毅不知道杜鹃是否在家，反正这两天她一个电话都没有，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竟将日子过成陌路？等宏大这个项目在滨海顺利着陆，他就腾出时间办自己的事了。 黄行长公开给他撑腰，加之自己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他相信王辉之流已经动摇不了他的位置了，何况，他分分钟就可以跳槽到市政府，可以说，他已经站稳了脚跟。 但眼下还不到跟杜鹃摊牌的时候，他还有更深的打算…… 谭青见肖毅愣神，问道：“想什么呢？” 肖毅回过神：“哦，没有，什么都没想？” “那你是回家还是在这里？” “在这里凑合一夜吧，你说得对，明天还要开会。” 谭青一直送肖毅来到他房间所在的大楼，肖毅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谭青说：“走吧，我送你进电梯。” 肖毅看了看房间卡号，说：“我在二层，不用你送了。” 谭青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张房卡，说道：“我在12层，走吧。” 肖毅说：“你在这住？” “是啊，不光我在这住，还有两三个同志也住在这，这里也是单位的中转房，专门提供给那些家在外地的同志，虽然上边有要求，但这是不被公开的秘密。” 谭青的话没说完二层就到了。 第101章 不等肖毅说话，谭青就说：“今天太晚了，咱们就省去互相串门的客套了，晚安。” “晚安。” 楼道很静，枣红色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息都没有。接着两旁不太明亮的灯光，肖毅找到自己的房间号，他将房卡轻轻往门上一按，立刻就发出“砰”的一声，他转动门把手，打开房门。 房间的灯自动打开。呈现在肖毅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惊喜。 他原以为只是个普通标间，没想到居然是个套间，外间是会客室兼办公室，里面是卧室、浴室、洗漱室，应有尽有。地毯铺地，真皮沙发，松软的大床，墙上贴着高级壁纸，各种电器齐全，五星级酒店也不过如此吧。 他一下子躺在雪白的床上，想到自己风尘仆仆，赶紧爬起，脱去衣服，走进浴室，看见时髦的冲浪浴缸，他一阵欢喜，放满水，一下子出溜进浴缸，简直不要太舒服了，比泡大浴池高级多了。 其实，他的家在装修的时候也弄了个浴缸，但太废水，他们一直都舍不得用，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的躺在浴缸里，享受冲浪的感觉，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这些当官的，真会享受，他们是不是天天“冲浪”？难怪个个的皮肤都这么好，肯定跟这个有关。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在深更半夜的，谁打来的电话？难道这个地方还有特殊服务的小姐？不理她。 电话一直在响，不会是谭青想过来“串门”吧，如果是谭青，他不接电话她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会这么执着一个劲地让电话空饷的，难道是杜鹃？他就是死在外边她都不会过问的，更不会深更半夜给他打电话。 难道……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立马从浴缸中出来，顾不上湿漉漉的身体，随手抓过一件睡衣披在身上就往出跑。 天，果然是他！这个熟悉的、神秘的、不让保存的号码在闪烁。他万万没想到他会主动联系他。 他抓过手机，立刻接通了电话。 那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就这样传了过来。 “睡这么死。” “没……没睡，刚要洗个澡，下乡回来得晚……” 他似乎没兴趣听他解释，直截了当地说道：“听着，宏大的人明天上午就到滨海了，你劝政府作出最大的诚意，让出最大的利，不要计较眼前猪崽卖得贵贱，要看猪崽长大后的价值，人家能接盘你这个烂尾楼，一方面是看我的面子，另一方面也看到了潜在的利益，你们不要把这潜在的利益也不让人家赚，那就没得谈了。” “有的谈有的谈，刚才市长跟我说了，我们的底价是零地价，但不能这样表述……”他一着急，把滨海的底儿一下透漏给他。 第102章 他一怔，说道：“那差不多，如果这样的话，宏大有可能还会把另一个项目放到滨海，那个时候完全可以不是零地价。还有，那个女副市长重新接管这个项目后，林建和那个常务副市长可能心里不会太好受，你要注意说话的分寸。” “您连这都知道？”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说道：“再有，你最好不要去市里上班，你没有从政的经验，这任领导走了下一任未必买你的帐，还有，你不要把劲儿都用在洪舟的身上，林建不用说，还要多烧烧那个姓张的常务副市长的灶，宏大的这个项目够你炫耀几年的，有可能你会一直跟着协调，别在开始就把劲儿都使出来，一旦他们双方上道、欲罢不能休的时候，你要适时控制速度进展，女副市长负责这个项目，她什么都不懂，这样会毕竟依赖你，你能更好地把握节奏，林建也不会希望在洪舟走之前桃子成熟，你记住，这个项目什么时候落地，你的价值就完结了，这也是我不建议你从政的主要原因，在局外总比在局内进退自如，市里不买你的帐，你还有老本行，一旦去了市里，你早晚有一天会当弃子，目前银行方面你不会遇到威胁，社会上你也有了政治资本，可能你还会有一笔招商引资的奖励，记得跟他们要，你一旦要这个钱，就等于告诉了他们你的决定。” “明白，明白，您说得太好了，终于有人给我指了条明路，我这几天一直在纠结。” “正因为你没有立刻去市里上班，我猜你是有考虑的，所以才跟你说番话。” 肖毅一听，后背冒出冷汗，如果当初自己欢天喜地地马上去市里上班，估计他不会再理自己，或者看扁了自己，当然也不会有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了。 看来，他一直在暗中观注自己。 “我……我什么时候能见上您一面？” “我自然会找你，不是现在。”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傻了，这时他跟自己说话最多、也是最贴心的一次，他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把人间发生的一切都看得通透。跟老胡一样，是那么的贴心，老胡，老哥，你不但给了我护身符，还给了我这么强大的关系，你说你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我就是你的亲人，每年清明我都会去你老家你的墓前去看你！ 早饭的时候，肖毅碰到了谭青，他主动跟谭青坐到一起，说道：“谭市长，问你点事……” “谭副市长！”谭青纠正道。 “昨天林市长和洪书记都没带副，你怎么不说？” 谭青笑了怪嗔地说道：“人家那是尊重我，我要连这都听不出来不就是傻瓜一枚了？” “照你的话说，我这样称呼就不是尊重你了？” “你也是，但在场面上必须加个‘副’字。好了，有什么话说吧。” 被谭青这么一掰扯，肖毅一时忘了想说什么了，半天才想起来说：“老旧小区改造这个项目谁主抓？” “张常务。” “他不是去学习去了吗？” 谭青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就说：“唉，我也是昨天回来后，给林市长打了个电话，表明我接手宏大这个项目有点吃力，各个单位未必买我的帐，还是让张常务牵头吧，后来你猜林市长跟我说什么？” 第103章 肖毅见谭青神秘的表情，就问道：“说什么？” 谭青说：“他跟我说，好像是宏大那边的人不希望换人，但班子会已经做出决定了，洪书记就让张常务我省里参加一个什么培训会，好像为期一周，这样，我再接管就自然一些，其实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转一圈后似乎就正常了。” 肖毅联想到昨天跟那位长者的通话，不由得感叹道：“官场上道儿真多。”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对了，他什么时候回来请你一定告诉我。” “找他有事？” “有。” “跟老林说不行吗？” 肖毅一心想借求张常务办事的机会，跟他拉近关系，就敷衍道：“他官太大，不着急，还是等张常务回来再说吧。” 上午，宏大的人准时到达，双方进行了第一次正式会晤。 宏大团队在肖毅和林建、谭青等人的陪同下，实地考察了烂尾楼和周边环境的现状，接下来宏大要对烂尾楼进行评估，评估后双方再次接洽，才能达成协议。 紧张忙碌的一天过去了，洪舟让肖毅留下晚餐，肖毅为难了，他说：“您太忙了，就别管我了，我出来三天了，家里家外的事放不下。” 洪舟没再坚持，在送他出来的时候跟他说道：“肖主任，今天事情进展得很理想，私下你要多敦促宏大，要加快进展，争取年前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没问题，您不用嘱咐我，我自然会上心的。” 肖毅嘴上应着，心里就打着算盘，你急于把桃子摘走，那林建心里能舒服？林建心里不舒服，以后我在滨海能舒服吗？ 坐上出租车，肖毅才开始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回。 首先是石峰，老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开厅。他坐在车上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开厅的事你安排就是了，我这几天累死了，昨天晚上连夜从山区回来，参加宏大项目洽谈会，到现在我连晚饭都没吃。” 石峰说：“你给市里卖了这么大的力气，他们连晚饭都不管你吗？” “小石啊，你不知道，跟他们吃饭我更累呀——” “那是，肯定不如咱哥们在一起随便，这样哥，我还在上次那个酒馆等你，正好我也没吃饭。” “算了，我回家休息休息，随便整点吃的就行了，单位里怎么样？” “没什么事，就是曹小东拉了几个名单，他不同意起诉这几个人，我跟吵了一架，最后闹到老康那里，他训了几句曹小东。” “除去老徐的妹夫，名单上的人一律起诉，不能含糊，更不能挑三拣四，咱刚开张不能坏了规矩。” 挂了小石的电话，他又给白宗俭打了过去，不容他说话，白宗俭就说：“好了，别解释了，我知道你今天在忙什么，以后是不是想约你都要提前一周预约了？” 肖毅觉得白宗俭可能是因为上次说的那事，就说道：“白兄，亲爱的白兄，体谅体谅兄弟吧，我刚坐上出租车，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哦，那好，你马上下车，我去接你，正好唐红在我这儿，也正好刚看了新闻，要不我还在生你气呢。” “不了，我今晚真的哪儿都不去了，回家赶紧歇着去。” “你这就没劲了，我给你找歇着的地方还不行吗？” 第104章 如果没有唐红，肖毅可能还会去，他说：“真的不去了，散架子了。” 一通电话打下来，他就到了家门口，进了家，甩掉脚上的累人的皮鞋，围着家里转了一圈，他才知道杜鹃一直没回家。 不回来也好，免得心烦。 但家里连一包方便面都没有，这时候居然后悔没答应小石和白宗俭的邀请了。 重新穿上鞋，披上衣服，他走出家门，来到超市，挑选了一件方便面，在排队结账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声：“肖哥？真的是你呀？” 肖毅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牛仔装的年轻姑娘，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个就是王川的妹妹，王悦。 “悦悦？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他说着就来到王悦跟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王悦举着手里的两包方便面，说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滨海，本想去找你，后来听哥哥说你下乡到我们那里去了，刚才经过广场，正好大屏幕上播新闻，看到了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见到活人了？” “调皮，难道电视里的不是真人？” “哈哈。”王悦不由得笑了。 许是王悦的笑声感染了肖毅，他看看她手上的方便面，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方便面，问道：“你也没吃饭？” “是呀，跟我来的两个同事都是本地的家，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昼夜加班，他们都没时间回家看看，今天正好完工，我就让她们都回家了，哥，你也没吃饭？” “没有。”肖毅将手里的方便面放到旁边，夺过王悦手里的方便面，说道：“走，哥今天请你吃大餐！” “大餐，太好了，我这几天肚子太素了！” 肖毅“哈哈”大笑。 他们刚走出超市门口，迎面碰见一个主拐杖的人，身边还跟着两个打扮得不三不四的姑娘。 肖毅认出这个人是杜鹃的弟弟，自己的小舅子，他想转身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姐夫，姐夫，我刚从电视上看到你，见了我怎么就走？” 肖毅站住，看了看他身边两个女人，说道：“二子，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回家？” “晚吗？我刚出来，倒是你怎么不回家，哦，明白了，又搭上新女友了？” “别胡说，这是我同学妹妹。”肖毅说着，拉着王悦就要走。 “别走姐夫，跟你说个事。” “啥事？” “我姐这几天一直在娘家住，你也不过问一下。” “她会娘家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儿子就将肖毅拉到一边，神秘地说道：“姐夫，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点什么？尤其是你进去的那几年？” 自己这个小舅子能说这话，肖毅就明白他是另有所图。 肖毅非常清楚这个小舅子的为人，仗着身体残疾，好吃懒做，一直在啃老，这也是丈母娘拼命搜刮肖毅的主要动力。 第105章 肖毅说道：“我不感兴趣，还有事，走了。” 二子赶忙说：“姐夫，别走呀，家里最近管得我比较死，甚至晚上都不让我出来，今天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跟朋友去酒吧，你千万别告诉他们。” 肖毅点点头，刚要走，又被小舅子拉住。 “姐夫，我手头有点紧，那个……赞助点呗——”他说着，就比划着两根指头，做出点钱的动作。 这是他以前跟肖毅要钱的时候惯用的动作，肖毅非常厌恶他这个点钱的动作，正色地说道：“我没有钱，你去跟你姐要去吧。” “姐夫、姐夫，你就不怕我把你私会美女的事告诉我姐？”二子拉住他唯恐他走掉。 “随你便。” 肖毅态度很坚定，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这让小舅子有些没面子，他指着背影跟旁边的两个美女说道：“反了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肖毅没理他，拉着王悦大步走开，就像远离一堆恶臭的垃圾。 上了出租车，王悦见肖毅一直不说话，知道他心里烦，爱说爱道的她尽管见到肖毅很新鲜，她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很快，肖毅带着王悦就来到了政府招待所，他选了一个小雅间坐下。 看着豪华气派的包间，王悦很是新鲜，说道：“肖哥，大晚上的咱们随便吃点就是了，还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太破费了！” 肖毅心说，傻丫头，就因为我兜里没钱了，才你带这来，这里我可以赊单。 肖毅拿过菜单，说道：“想吃什么，尽管点，鲍鱼鸡翅粉丝，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这里应有尽有。” “哈哈，鸡翅？粉丝？哥，你太逗了！” 肖毅受到年轻姑娘的感染，说道：“随便点，别给哥省着。” 王悦笑了，说道：“哥，不过了？” “不过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好，我先看看有没有鱼翅，或者粉丝。”王悦翻看着菜谱，看了半天，撇着嘴说：“菜价太贵了。” “别看贵，这里的食材好，绝对正宗新鲜，反正哥也不会天天请你，你就点吧。” “那可两说，如果滨海的业务能开展起来，我说不定就常来常往了。” 小丫头翻了半天菜谱，最后点了个最便宜的菜，西芹百合。 肖毅一见她舍不得点，就拿过菜谱，也不争取她的意见，捡女孩子大多爱吃的菜写在菜谱上，最后交给服务员。 肖毅打量着王悦，说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也跟那个留着小子头、抹着鼻涕，天天跟着你哥哥屁股后面的那个臭丫头连在一起，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哎呀，不许想我小时候丑的样子。”王悦红了脸说道。 第106章 “哈哈。”肖毅大笑，随后又问：“对了，听你哥说，这几年你挣了不少的钱。” 王悦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也没有，现在搞旅游的太多了，竞争也很激烈，为了争夺客源，互相压价，挣钱太难了，再说，这个行业就是吃青春饭，一旦我跑不动了，也就干不动了。” “别在我面前哭穷，我又不跟你借钱。” “我不是哭穷，是真的竞争太激烈。” “那怎么我听你哥说他买房子你二话没说就拿出了九万，还有那辆捷达车，你开了一万公里都不到，就给了你哥了？” 王悦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本来可以给他十万，为了蒙蔽他，故意没给他整数，还有那车，我就是特地为我哥买的。” 见王悦声音沉闷，表情认真，肖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王悦抬起头，说道：“哥，我跟你说实话，但你要保证这辈子都不能告诉我哥。” “我保证。” “我从小跟着我哥长大，他为了我都三十好几了才找到对象，难得我嫂子不嫌弃我这个拖油瓶，我现在能挣钱了，总得为他做点什么，那九万块钱，是我从银行贷的款，我的钱都投在公司了，那辆捷达车，是那年我们三个股东第一次的分红，我就买了那辆车，其实就是给他买的，我哥虽然当了局长，但他不贿不贪，清官一个，人家都有私家车，我也想让他开上自己的车，就偏他说我要换车，强行给了他。” “你现在开的什么车？” “我呀，哈哈，在省城是电动车，有时出差就是几千万的动车，还有专职司机，带团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大多时候是飞机。” “哈哈。”肖毅被悦悦感染了，他大笑着说道：“你这个丫头，太逗了！” “逗吧，我跟你说肖哥，你要是跟待上半天，保证你有什么烦心事都过去了。”悦悦压低声音说：“不过我最近准备买辆小车，我就不白干了，也是有车有房一族了。” “你买房了？” “嗯，我在省城分期付款买了一个小塌塌。” “小塌塌？” “对，我们老家的方言，就是小房子，六十多平米，算是我的小安乐窝吧。” “不错，真不错，你很能干。” “35岁我就不干了……” 正说着，菜上来，两只大闸蟹、一盘基围虾、两份鲍鱼捞饭，还有一份甜点和一份煎牛排，外加一份西芹百合。 悦悦一看上了这么多好吃的，高兴地睁大眼睛：“哥，这都是我爱吃的！尤其是大闸蟹。”说着，她下手就抓起一个，哪知，大闸蟹烫了她的手，又落到盘中。 “别着急，这两只都是你的，对了，你说35岁就不干了，那你干什么去？” 悦悦一边吃一边说：“到那时我就会有一笔积蓄，回家创业搞旅游，或者什么都不干，存银行吃利息，生儿育女过不富裕也不贫穷的小日子，像我哥嫂那样的日子，安稳、平静，彼此依赖。” 肖毅感觉王悦跟眼下有些年轻人不同，务实、能干，对生活要求不高，但总有梦想，容易满足，不羡慕浮华和虚荣，脚踏实地，他不由得受到感染，说道：“你什么想独自创业，想着跟哥说一声，我入股，怎么样？” “哈哈。”悦悦大笑，说道：“你别打趣我了，堂堂的银行家，跟我搞小本生意？说出来别人会笑话死你的。” 第107章 肖毅也笑了，说道：“只要你不笑话就行！” 也许是王悦真的饿了，也许是她说的肚子太素了，桌上的饭菜几乎被她一扫而光，肖毅见她很有胃口，就没怎么吃，但看着她吃，比自己吃了还香。 饭毕，肖毅起身去结账，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说道：“肖主任，我是后餐厅的经历，您不用结账，领导说您在这里用餐不用付费，但您要签个字，就签滨西项目开发办公室就可以了。” 相信老板的话王悦听到了，肖毅感觉脸上倍儿有面子，他签完字后回到座位。 果然，王悦惊奇地问道：“哥，你太牛了！在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都不花钱，那我要多吃几顿。” “不是不花钱，是可以签单。” “得了吧，我都听见了。” “那好，我明天继续请你。” “下次吧，我明天上午就回省城了，什么时候你在省城招待所也能签单就好了。” “鬼丫头，有便宜就占是不是？对了，你在滨海发展的这家旅游分公司要多少加盟费？” “要什么加盟费呀，是我同事，她要生小孩了，不方便往省城跑，就在这里弄一家分公司。” “那你也给我弄一家吧。” “行，没问题，十万元加盟费。” “哈哈，我还以为没价呢，有价就行，对了，你们有营业执照吗？” “必须有啊！干什么？” 肖毅笑了笑了，说道：“以后再说吧。” 王悦很机灵，她说道：“我们的营业执照范围比较广泛，如果哥你要办公司的话可以用我们的执照。” “以后再说，我现在还考虑得不成熟。” 走出招待所，看着满街的车水马龙，肖毅说：“悦悦，今天就到这儿吧，下次你来我再带你转转滨海的夜景，今天我太累了，我送你回住的地方吧。” “不用，我自己走走。” “你不能自己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直接回住处吧。” 肖毅说着就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她关上车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她到后给他发信息。 第108章 跟晚饭愉快开心的气氛相比，自己的家显得太过冷清，躺在床上，梳理着这几天的工作，尤其是那位神秘老者主动打给自己的电话，他对目前自己的处境和未来有了定数，想起二子说的话，他感到离婚的日子不远了，自己只需再做做功课，一切将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那些羞辱过他的人将付出代价。 第二天需肖毅刚起床，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显示滨海本地的号码，管忠给他买的这个华为手机比原来那个老款的先进多了，陌生的号码都会显示来电所属地。 肖毅接通了电话，就听对方说道：“是肖行长吗？我是老张，张生。” 肖毅一听，自己升格了，他就问道：“张生，哪个张生？” “肖行长，你太健忘了，红星塑钢门窗的张生，你怎么忘了，我创业的时候，第一笔贷款就是你支持我的？” 肖毅似乎感到有这么一个人，就说道：“我不是行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宏大集团要来咱们这里搞开发，还要把滨西烂尾楼建起来，我是想请走走您的关系，能不能把他们门窗的业务给我，哪怕给我两栋楼甚至一栋楼也行，我按销售额给你提成。” 原来如此，肖毅说道：“老张啊，宏大是什么样的企业你应该知道，哪是别人一句话就能选中谁作为合作商的？即便他没有固定的合作商，也会走招投标的，只要你资质够，报价合理，人家会选你的，对不起，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 “肖行长，现在都传开了，说宏大就是你引进来的，你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麻烦你就帮帮忙，我不会亏待你……” 不等他说完，肖毅就说道：“对不起，我还有事，挂了。” 刚挂了电话时间不长，肖毅正准备出门上班，又接到一个电话，这个人他认识，是本地一家专做水泥商混的公司，有了之前门窗电话，肖毅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接通电话后说道：“郭总，你好，怎么想起小弟来了？” 对方说：“肖主任啊，我是时时刻刻想着你，只是一直没时间我看你……”不知他说看他是指什么时间段。 肖毅说：“你忙着发财，一二百人等你吃饭，可以理解。” “你看，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体会我们这些个体户的辛苦，这几天我总想找你坐坐，昨天从电视上看到，宏大要接受滨西烂尾楼，兄弟你有所不知，那里还欠着我一大笔商混的钱呢，你能不能帮哥哥说说，先让他们把这笔钱给我结一部分，等着米下锅呢。” “老兄，咱之间的关系我不跟你打诳语，烂尾楼破产，政府早就搞了清算，你当初和他们有协议，用你的商混，对价折给你房，这个别说是你，就是我亲哥我也改变不了。” “这个协议应该是无效的，那个时候说给折现房，可是他没有现房给我，只能给钱。我知道这个事办起来有难度，所以才找你。” “老兄抬举我了，我真的办不了，请您海涵，改天我去找您喝酒咱们再细说好不好？我要急着去上班，先挂了。” 肖毅就纳闷了，这些人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关宏大开发滨西的新闻前后刚播了两次，社会反响就这么大！ 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不认识，想必跟这件事有关系，他拒接了。 一直到单位，他的电话就没断，不是推销水泥的，就是托他要工程的，这些人有的熟悉，有的就是一面之交，是通过朋友认识的，他感叹这些人的钻营能力，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立足吧。 他一边打着电话就进了单位。 许多人和他打招呼，看到他忙着讲电话，就招招手或者点点头。 他发现，最近上班主动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多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无论是过去的老同事还是新来的同事，见到他都是扭头就走，很少有跟他打招呼的，能躲就躲，唯恐避之不及，自从黄行长来了后，这些人立刻都对他转变了态度。 第109章 一夜之间，他突然从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变成滨海市最活跃的人物，成为市主要领导的座上宾，宏大集团信赖的人，滨海市的大功臣，等等头衔，接踵而来。 康瑞祥早就等在他办公室门口，见他举着电话进来，说道：“我从窗户就看见你打着电话就进来了，如今你可是大忙人了——” 肖毅挂了电话，无可奈何地说：“我都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要工程的，推销水泥的，推销门窗的……好像宏大的事我说了算？好像他们都在等我赏饭吃似的？说得那叫一个可怜——” 康瑞祥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说道：“我也是昨天晚上看电视，才知道你下乡回来了。” “嗨，别提了，我前天半夜就回来了，本来还要一两天才能回来，哪知第二天老林就打电话，说第二天宏大要来人，非让我们回来，我们从山上下来就都傍晚了，回到市里已经是半夜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好像一下子离我不行似的——”虽然他说话的表情有点痛快，但语气中透着那么一种自得和炫耀。 康瑞祥哪能看不出，但他仍然恭维道：“不是你觉得，本来就离了你不行，” 肖毅请康瑞祥坐下，说道：“我走这几天您辛苦了。” 康瑞祥说：“我倒没操什么心，有石峰他们几个就办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康瑞祥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看门口。 肖毅立刻起身，迈着大步走到门口关上房门：“您说。” 康瑞祥这才说：“我听说黄行长住进了医院，你知道吗？” 肖毅一惊：“我不知道，什么病？” “你先别问什么病，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他？” 肖毅说：“行，我马上联系，他住哪家医院知道吗？” “听说是省第一人民医院。” “到底是什么病？” 康瑞祥不好意思地说：“听说割了一个脂肪瘤。” “脂肪瘤？哈哈，这个还算病？我腰部长了一个，我同学领我在门诊就做了，一粒药都没吃，三天后就拆线了，这算什么病呀——”肖毅听后不由得大笑。 “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所以刚才没好意思跟你说是什么病。”康瑞祥尴尬地说：“关键是我想找个机会跟黄行长认识一下……” 肖毅明白了，他说：“行，咱们什么时候去？” 康瑞祥说：“你联系好后随时走。” “行，我马上打个电话。” 对于这个电话，肖毅是有把握的，他拿出电话，直接拨通了黄行长的号码。 半天，黄行长才接通电话，说道：“小肖，有事吗？” “黄行长，我听说您有点小恙，我想去看看你，另外有工作上的事想向您请教。” 黄行长说：“如果你专程来看我没有必要，我就是割了一个脂肪瘤，这几天有点累，借机给身体做下全面检查。” “所以我说你是小恙，我今天去省城也有点事，想顺便跟您请教点工作上的事，您看我是不是太麻烦了，这个时候还不让您清静。” 一边的康瑞祥直冲肖毅伸大拇指，赞他会说话。 第110章 “好吧，来吧。” 黄行长告诉了他房间号，黄行长居然就在滨海市医院。 撂下电话后，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在省城，就在滨海。” 康瑞祥说：“啊，看来黄行长不希望有人去医院看他，所以撒了谎。” “你听谁他在省城医院？” “听分行的人说的，王辉他们找了一圈，愣没找到他，据说他电话都不接。” 这个可以理解，黄行长这个位置的人，不需要因为一点小病就闹得人尽皆知，更不需要借此敛财。 “我去下办公室，咱们马上走。” 肖毅来到部办公室，只有俞歌和另外两个人在。 见他回来了，俞歌特别高兴，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肖主任，昨天晚上在电视上又看到了你。” “嗯，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石主任和小范去了法院，老周和老耿去催利息去了，还有两拨人去搞尽职调查了。” 小石回来后，肖毅明显省心了，即便曹小东什么不干都没关系。 他忽然想起给谭青解释秘书的事，就说：“小俞，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当肖毅跟俞歌说要借调她给谭青当秘书时，满以为年轻人会高兴，哪知俞歌一听就撅了嘴，低头不说话。 “你这丫头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痛快话，我还有事要出去。” 俞歌半天才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在你手下干？” 肖毅一听，才知道她误会了，忙说：“哪呀，我觉得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你文笔又不错，跟着谭市长锻炼几年，兴许就能留在政府了，对于你来说又多了一条选择的路径。” “别偏我了，留在政府，是要经过公考的，我就是两次公考都没过，才应聘来银行的，不解决编制问题，我不去。” 肖毅一听，俞歌说得有道理，就说：“你先干着，说不定编制问题慢慢就解决了。” 俞歌突然抬起头，看着肖毅问道：“是不是那天杜鹃姐误会我了，所以你就急于把我踢出去？” 肖毅没想到这个丫头想偏了，就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从没跟我提过你，我也没有把你踢出去的意思，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一是谭市长找不到合适的秘书，男秘书多有不便，所以我才想到了你，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这样，我马上有事要出去，如果你不同意我再跟谭市长说，没关系的，真的，你别有压力。” 这时，康瑞祥敲门进来，他看到俞歌站在肖毅桌前，就说道：“我车上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肖毅说着站起身。 康瑞祥关上门的那一刻，俞歌突然抱住了肖毅。 肖毅一下子怔住了，不知这丫头何意。 俞歌把脸贴在肖毅的胸前，说道：“肖主任，我舍不得你。”说完，松开肖毅，转身跑了出去。 肖毅傻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丫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滨海市医院，高间病房里，护士正在给黄行长量血压，见肖毅进来，他热情地招呼：“小肖，来，坐下。” 第111章 肖毅说道：“黄行长，我事先没跟您请示，我还带了一个人，您别见怪。” “谁？”黄行长立刻收起笑容。 肖毅说：“他也不是外人，是我们支行副行长康瑞祥，您上次来的时候见过。” “哦——”黄行长这才舒了一口气，也许对于他来说，支行就跟村干部与县委的书记的关系一样，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身处底层，不但不会有什么威胁，反而能了解到底层许多真实的情况，笑容又回到他的脸上，说道：“让他快进来吧。” 康瑞祥拎着一个果篮，这才从门外走进来。 黄行长说：“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单独体检，顺便把胳膊上的脂肪瘤割掉了，怎么你们整得倒真像是来看病人的。” “哪里，这点水果不成敬意，您可以散给护士们吃。”康瑞祥谦恭地说道。 “好，快放下吧，别抱着了。” 康瑞祥将果篮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说道：“您的气色很好。” 黄行长说：“我本来也没病，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我怕大家担心，从省医院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市里，为的就是让大家找不到我，怕别人知道后诟病我小病大养。” 听黄行长这样说，康瑞祥就知道他没他和肖毅当外人。 康瑞祥连忙奉承道：“您太自律了，给我们做出了表率。” “主要是没有必要。对了，我这里的事你们谁都不许说。”黄行长突然严肃起来。 “您放心，保证不说。” 这时，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她一看见屋里有人，就是一怔。 黄行长说：“这是支行的同志，这个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小肖，这是我家属。” “阿姨好！”肖毅上前跟黄夫人打招呼。 “什么阿姨，叫嫂子！”黄行长说道。 肖毅笑了，没改口。 倒是康瑞祥说道：“嫂夫人好。”随后他看向肖毅说：“小肖，咱们走吧，别耽误行长做检查。” “好的，那您好好养着，我们先回去。” 黄行长想了想说：“好吧，有时间我再联想你。” 康瑞祥觉得肖毅跟黄行长关系的确不一般，能让这么大的行长说出这话，可想而知。 康瑞祥先走了出去，肖毅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走到黄夫人跟前，说道：“阿姨，这个给行长买点营养品，我们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买。” 黄夫人倒退了一步，说道：“这个不行，我们绝对不能收。” 肖毅说：“这个是我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收，我三天三夜都不安心，这是我和黄行长的私交，跟工作没有关系。” 黄行长见肖毅总拿着这个信封，怕被护士看到，就严肃地说：“肖毅，你就不怕我批评你！” 肖毅说：“我怕，但我也怕首长批评我，他肯定会说，你小子忘恩负义，黄行长给你办了那么大的事，你就用眼到医院看了看他？所以还请您高抬贵手，别让我挨骂。”说着，也不忘黄夫人手里塞了，直接放到果篮的下面，不等黄夫人拒绝，转身就走了。 黄夫人没追出来。 走廊里，早就没了康瑞祥的影子，他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第112章 回来的路上，康瑞祥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听到黄夫人说不能收，唯恐她追出来，就赶紧跑了。” 肖毅说：“是不收，坚决不收，我搬出了关系，这才不得不收下。” “小肖，这次谢谢你了，你能把黄行长引见给我，不管明年他能不能连任，我都要谢谢你。” 肖毅笃定地说道：“他肯定连任，这一点没跑。” 回到单位，肖毅给李天田打电话，询问两个小区的业主委员会是否向市政府递交了同意小区改造的申请。 李天田说：“我已经安排，派人去做了。” 考虑到张常务副市长很快就会回来，肖毅嘱咐他要快，三天之内必须做好这事。 刚放下电话，李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扯着嗓门说道：“肖毅你怎么回事，电话怎么总是占线？” 肖毅说：“那还用问，电话多呗。” “你现在可真是抢手，这还是电话，这要是想见你一面是不是更难？” “没那么夸张，你见我什么时候都不难，就是你也不想我呀——” “去你的，别臭美，今天晚上别应别人了，咱们同学聚会。” 以前，李岚等几个常联系的高中同学，几乎每年都聚一次，自从肖毅进了监狱后，他再也没参加过，也不知道他们聚没聚。 “聚会怎么不早两天说。” “晚上的事我中午之前跟你说还晚吗？我说你现在是不是架子特别大，书记、市长的红人就不认得老同学了？” 李岚一贯咄咄逼人，辛亏当年她没有走进肖毅的内心，如果娶她做老婆，还不得天天在她面前稍息立正？ 肖毅说：“你看你个大炮筒子，又给我扣帽子，我最近事太多，忙得脚丫子冲上了，我真不敢应啊——”其实他是想晚上跟白宗俭聚。 “你这人真没劲，要是我们家老何，我早一脚丫踢飞你了，我跟你说，邓碧莹回来了，你爱来不来。” 肖毅的心一跳，邓碧莹，一个被他雪藏在心底的名字。 “碧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样？” “瞧你那点出息，一提她你就来精神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知道！你当面问她好了。” 肖毅问道：“晚上都谁？” 李岚缓和了口气说道：“唉——钰莹不让招呼太多的人，就咱们仨，还有我们家老何，再也没别人了。” “那这样吧，晚上我请，去政府招待所吧。” “呦呵，这么快就开始占公家的便宜了？” “你就别讽刺我了，晚上说好我请，就这样定了。” “我说肖毅你可真是重色轻友，你是属猴的，变得也太快了吧，你就不怕我吃醋？” 肖毅笑了，说道：“你要真吃我的醋，就不会有老何了，好了，晚上见。” 放下电话，他的内心出现微澜，那个学生时代的恋人，那个久未谋面的人，至今怎么样了？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杜鹃进来了，她脸色不太好，尽管化了浓妆，依然难掩憔悴之态。 第113章 肖毅看了杜鹃一眼，没跟她打招呼，而是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今天晚上我妈过生日。”杜鹃冷冰冰地说道。 肖毅没抬头，“哦”了一声。 “你什么态度？”杜鹃立刻提高了嗓门，生气地问道。 肖毅这才抬头看着她，说：“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说我妈过生日，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我‘哦’了。”肖毅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光‘哦’就行了吗？”杜鹃有些怒了。 “那你说怎么办？”肖毅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 “你说怎么办？是不是觉得现在是书记、市长的红人，眼里就谁都没有了？” “不是……我说，杜鹃，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我看你不可理喻！我跟你说我妈今天过生日，你连态都不表！” 凭什么，杜鹃凭什么这么指责自己？感情的他真想一个大嘴巴扇过去，但理智的他提醒自己，不能。 “我表什么态？你们家的人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态度？再说了，你妈过生日你们说怎么过就怎么过呗，征求我的意见有屁用！” 杜鹃的音调缓了下来，说道：“是不想征求你的意见，我妈也不想过，但我二姨来了，她找你有事，你倒好，连着几天不回家，她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你今天必须回家吃饭。” “你直接说不就得了，是不是不抬杠就不会说话了？晚上我有事，已经约好了。”肖毅没好气地说道，口气坚决。 “又晚上有事？今天约的是哪个贱货？”杜鹃酸里酸气地问道。 肖毅看着她，说道：“杜鹃，你这样骂别人自己心里就没愧吗？” 杜鹃的脸白了，尴尬地说道：“我愧什么？跟小姑娘手拉手的是你，又不是我。” 肖毅知道肯定是二子把看到他跟王悦在一起的事告诉了杜鹃，还有可能添油加醋。 对此，他并不辩解，说道：“你再污蔑别人的时候，最好先检点一下自己。” “我……我怎么了，现在在说你。” 这时，康瑞祥推门而进，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他进退不是。 杜鹃狠狠瞪了他一眼，从门口挤了出去。 康瑞祥进来问道：“又怎么了？” “闹妖呗，老太太过生日，我晚上约出去了，就生气了。” “家里人还不好说呀，改中午不得了！对了，我有个战友，是五十六处的财务处长，想跟我谈贷款的事，我本想中午带着你一起去，现在看来你是去不了。” “去，干嘛不去！”肖毅赌气说道。 第114章 康瑞祥说：“别说气话了，老太太生日，该祝贺还是要祝贺的，不管平时对你怎么样，这个日子对于老人来说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自己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你还是回家吧。” 肖毅说：“他们央企财大气粗，还要贷款？” “接了一个项目，上级拨款太慢，急于走规划手续，早点开工，想在地方贷款周转一下。好了，听老哥劝，无论心里多么不想回去，今天中午也要硬着头皮回去。” 正说着，肖毅的电话响了，号码是岳母家，一定是杜鹃给自己告了黑状，老丈母娘兴师问罪来了。 康瑞祥冲他摆摆手走了出去。 肖毅接通电话，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传过来：“是肖毅吗，我是二姨，今天我姐过生日，本来想晚上，刚才鹃鹃说你晚上有应酬，就临时改在中午，她让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中午你可要回来呀，二姨这次来就是找你的，我有事求你帮忙，你中午可是不能不回来呀——” “好吧，我回去。” 这个二姨，比岳母多八出戏，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看来，只能如康瑞祥所说，硬着头皮回去了。 他没有买任何礼物，也没去找杜鹃，杜鹃也没理他，本来就是名存实亡的关系了，他们谁都懒得做戏。 岳母家，早就摆好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他，杜鹃已经回来了，她正半躺在沙发看手机，见他进来没有动，也没理他。 倒是二姨热情地给他递拖鞋、递毛巾，把他让到饭桌旁。 岳父端上最后一道菜说：“小肖，喝点白的还是脾的？” “喝红的，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讲究品红酒吗？”二姨抢先说道。 岳父在家的地位比他高不了多少，一听这话便转身去拿酒。 二子看见姐夫回来了，一瘸一拐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抱在一起，煞有介事地盯着着他。 肖毅知道他想整事，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跟二姨说：“我下午还有事，中午不能喝酒。” 杜鹃从沙发上坐起来，她走到饭桌前，说道：“爸，别拿酒了，人家不喝。他留着量晚上指不定跟什么人喝呢。” 听杜鹃这样说，肖毅反而跟二子说：“去，拿白酒。” 二子一听，高兴地就要起身，丈母娘连忙按下二子，说道：“我来。” 每个人跟前都倒了一杯酒，唯独杜鹃例外。 肖毅看了她跟前的白水，没有多话，他不想整事。 二姨提议为老寿星干杯，肖毅勉强沾了一口，二子不干，非要姐夫喝干，岳父说：2“他也算领导？哼！”杜鹃嘟囔了一句，一脸不屑地表情，旁若无人地吃着菜。 二姨反驳道：“小肖当然算领导了，信贷部主任，手里管着那么多的钱，想给谁就给谁，谁给回扣多就给谁。” 肖毅端起酒杯，冲着二姨说：“承蒙二姨看得起，我的确不是什么领导，人家行长、副行级的才是领导，我敬您。” “阴阳怪气？”杜鹃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岳母捅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 肖毅知道这家人有事求自己，岳母的态度已经表露无疑，他喝完这杯酒，说道：“二姨，您找我何事？” 二姨这才说：“是这样，我那二小子在乡政府干了好几年了也不见个长劲，想让你帮助走走关系，能不能提拔提拔？” 肖毅故意说道：“我就一银行小职员，哪管得了这么大的事？” 二姨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说：“我听儿子说，你现在跟书记、市长打得火热，他们现在有求于你，你说句话保证管用。” 第115章 肖毅讥讽道：“您说得没错，承蒙书记市长看得起我，可是他们都是厅级干部的老大，您儿子在乡里还是普通一员，这中间隔着好几个级别呢，都不是高射炮打蚊子的事，而是根本看不见蚊子。” 肖毅这番话几乎是骂人不带脏字，把二姨损得脸都白了。 丈母娘一听，立刻耷拉下脸，她刚要说话，二姨给这位姐姐使了眼色，拦住姐姐说道：“他们级别越高不是就越好吗，咱小子省得被人小瞧，这事二姨就拜托你了，来，二姨敬你。” 肖毅端起杯，说道：“这样吧二姨，等我有机会接触到县里的领导，跟他们打声招呼，您这事我记住了，我喝完这杯酒就得走，还要赶个饭局，谢谢二姨看得起我肖毅。” 肖毅喝完这杯酒，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放下杯就走了。 这时，就听背后传来丈母娘指责二姨的声音：“我说不让他回来，你非得让他回来给我过什么生日，你看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在这门口他有什么好牛的？本事再大，级别还不如鹃鹃高呢，更不用说跟王行长比了，真是小人得志、炉灰渣发光……” 也许，在丈母娘眼中，他就是炉灰渣，甚至发不得光，发光的就该是王辉、杜鹃。 屈辱的泪水，几乎在那一刻就要掉下来，但他忍住了，他们越是羞辱他，就越能消除残存的那点亲情，到他出手的时候才不会手软，更不会心存慈悲！ 继续忙了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俞歌来找肖毅，她同意去给谭副市长当秘书，前提上银行不能解聘她，她随时可以回来上班。 肖毅说：“这个应该没问题。” 俞歌说：“不能是应该，要绝对没问题。” 肖毅笑了，说：“我现在说话还不能落地砸坑，因为我没有跟行领导说，只有你同意了，我才能往下进行。” 俞歌看着肖毅，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谭副市长？” 肖毅一怔，严肃地说道：“你这丫头，可不能乱说这样的话！” “我没乱说，你帮她做烂尾楼的工作，跟她一块去下乡，在电视里，你们俩都是坐在一起，这次你又帮她找秘书，这不是你的职责，如果不是喜欢，连这也管吗？” 肖毅赶紧关紧房门，说道：“这些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不打紧，关键这是事实。” 第116章 肖毅生气了，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见见更宽的世面，得到锻炼的机会，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这件事就算我没说，你也不用去了，你说得对，这事的确不该我管，是我自作多情，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事。” “您……生气了？”俞歌担心地问道。 “我没生气，我高兴，你走吧，我要打电话。” 俞歌感到不好意思，她还想说什么，就见肖毅已经拿过话筒，这才不得不退出来。 肖毅拨了市政府招待所的电话，说道：“招待所吗，我是肖毅，请给我留一个四个人的房间，饭菜标准略高一些……” 肖毅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这么值钱，看来，白宗俭说得对，前半生的劫难已经过去，后半生的好运已经来临。 一下午，肖毅的心都跟长了草一样，他既期待晚上快点到来，又不希望晚上真的这么快就到来，邓碧莹这个名字，是他从来不愿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人。 高中最后一年，是所有考生冲刺的一年，这年暑假刚开学，班里就来了个插班生，这个人就是邓碧莹。后来才知道她是受户籍限制，不得不在高三的时候回到属地参加高考。 邓碧莹从小跟随父母在大城市生活，得到了良好教育，英语好，长得漂亮，人又热情，乐于帮助同学，很快就被全班男女学生接受，肖毅英语不太好，每次考试没少拉分，邓碧莹每天坚持给他辅导半个小时的英语，也就是在这期间，两颗年轻的心靠近了…… 高考关键时刻，谁都不敢向对方表白，就这样怀着一颗憧憬而美好的心，他们相约要报考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然而，不知是谁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告诉了老师。 这高考敏感时刻，老师如临大敌，分别找到他们两人谈话，还将他们早恋的事告知双方家庭并公之于众，更严重的是，强行将邓碧莹调出快班，还对邓碧莹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大意是肖毅是学校的尖子生，她还指着肖毅考上一流大学给她的执教生涯增光添彩，不允许她这个来自南方、见过花花绿绿世界、行为不检点的人影响到肖毅。 就这样，邓碧莹被强行调出快班，当然，她受此羞辱，成绩一落千丈，当年只考了南方一所二流学校，他们也失去了联系。 后来他听李岚说，邓碧莹大学毕业后就在父母公司做事，原想女承父业，因为嫁了父亲好友的公子，后来举家出国。 掐指算来，他们已经有十五六年不见面了，但肖毅心里一直对邓碧莹怀有歉疚之情，毕竟她是因为他才没考好，也因为他被老师贴上问题学生的标签，作为当事人的他，居然从始至终没替邓碧莹说过一句公道话，他不敢单独跟邓碧莹见面，甚至看见她后都躲着走，更没有去安慰过她，而是让一个女孩子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现在肖毅还记得有一次偶然在校园见面，邓碧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然而他却没有迎着她走过去，而是调转了方向，任凭身后同学嘲弄邓碧莹…… 这一幕，多次出现在他的记忆中，邓碧莹，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他欠邓碧莹一个道歉。 邓碧莹身上透出的那种阳光、热情、大气和温婉，是肖毅迄今为止不曾在任何一个女性身上见过的，谭青有那么一点，但谭青的心计要远远高于邓碧莹。 他不知为何如此一个女孩子，居然拥有了他所有向往的潜质，在和杜鹃确立恋爱关系后，他曾将杜鹃和邓碧莹暗暗做过比较，当然没法比，当时他还以为这就是初恋的魅力，永远美好。 第117章 但今天，当李岚说邓碧莹回来了，他的心弦再次被拨动，他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没忘了她，不只是因为初恋的美好，还有内疚和遗憾…… 反正他也没心情工作，索性提前下班，赶到招待所，在预定的房间里，醒好一瓶红酒，静静地等待着。 他不知道即将出现的人现在变成什么样，也许，变成老大妈，也也许变成黄脸婆，但这些似乎都不该是邓碧莹该变成的模样，她最起码该是一个有气质的成**性的样子，优雅、知性，温柔…… 说来，他们至今连手都没拉过，那个时候，最美好的回忆就是他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看着身穿校服的邓碧莹倒背着手、扬着头、给他大段大段背诵英文课文的样子，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转来转去的脚步晃来晃去，夕阳的霞光给她青春的脸上堵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就连她的牙齿和睫毛尖上都跳动着金光…… 只是后来他辜负了她。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李岚走了进来：“你真行，早到了也不打个招呼，真是蔫有准儿。” 肖毅没理她，他的目光落在李岚的身后，李岚的老公何斌随后进来。 邓碧莹没来？ 李岚见肖毅望着门口的眼都直了，就将手伸到肖毅跟前晃悠了两下，说道：“嘿嘿嘿，傻了吧，眼都直，看见我们连站都不站起来，是不是碧莹不来你都不打算招待我们了？” “碧莹她……” 肖毅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出现一个风姿绰灼的女人，三十多岁，一件深咖色的大衣，束腰的腰带垂在一侧，及肩的短发，飘逸而柔美，那双好看而清亮的双眸，唤起他的记忆。 他慢慢站起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岚大嗓门再次响起：“肖毅，哪有这么盯着美女看的？” 邓碧莹走到肖毅跟前，主动伸出手，说道：“老同学，别来无恙？” 肖毅一下子双手握住邓碧莹的手，说道：“碧莹，你好。” “没劲，来的路上我们猜了半天，你第一句话说什么，看来，还是碧莹了解你，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肖毅不好意思笑了，他握着邓碧莹的手，说道：“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邓碧莹说：“怎么可能没变，老了。” “不老，一点都不老，比从前更好看了。” “嗨嗨嗨，我说老肖你太露骨了，哪有这么讨好人的。” 肖毅指着李岚跟何斌说道：“老何，你也不管管你这婆姨，嘴里从来吐不出好话。” 哪知，何斌说道：“那是你对她的偏见太深。” 第118章 李岚看着肖毅说：“你这叫挑拨离间未遂！来来来，今天碧莹是香饽饽，坐中间。” 就在邓碧莹紧挨着肖毅坐下来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应该是香水，淡淡的，若有若无。 她脱下那件深咖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浅咖色的针织连衣裙，紧裹着她那曼妙的身体，不得不说，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那么好看，身材还是那么好。 她很会打扮自己，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早已经不再年轻，那些靓丽花哨的衣服自然不适合这个年龄段的女人，而是依靠与年龄接近得体的服饰来衬托出一种超越世俗的内涵与风韵，这才是女人的自信与美丽。 显然，邓碧莹就是这样一种女人，她衣着不像杜鹃那样张杨和高调，也不像杜鹃那样非名牌不穿，但她的衣服一看就是质地很好、却看不出牌子的那种，应该是私人定制的。 从邓碧莹进来到坐下，肖毅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她，惹得李岚又说醋话：“肖毅，倒酒啊，我看你的眼睛除去碧莹装不下任何人了，我和老何都是摆设了。” 肖毅笑了，刚要起身倒酒，老何说：“今天我是闲人，我来做服务。” 第一杯酒大家敬的当然是邓碧莹，看得出，邓碧莹很高兴，她的眼里含着泪光，说道：“岚，肖毅，姐夫，谢谢你们，这种温暖的感觉我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李岚说：“那就多呆几天，让肖毅天天请咱们，你没看他眼睛都直了吗？肖毅啊，除去盯着碧莹看这一件事外，你还能做另外一件事，你就是敬酒。” “哈哈。”旁边的老何被妻子逗得大笑，忙站起身准备给他们满酒。 肖毅今天显得有些拙嘴笨腮，他说不过李岚，就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李岚，这杯酒我先敬你和老何……” “你这是什么套数，哪有先敬我们的，碧莹大老远从国外回来，你不敬她，倒敬起我们了？” “听我的，端杯。” 李岚这才端起杯。 肖毅说：“我感谢你们两口子将碧莹送到我跟前，圆了我对她十多年的相思梦，让我有机会把想说的话接下来跟她说，所以，这杯酒我要敬你们两口子。” 一旁的碧莹听后偷偷抹了一下眼角。 跟李岚两口子喝干杯里的酒后，老何赶忙给肖毅倒上酒。 李岚期待的眼神看看肖毅，又看看邓碧莹。她期待肖毅敬碧莹酒。 肖毅又端起杯，郑重其事地说道：“碧莹，听说你回来了，我真的很……很激动，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今生有机会跟你说一句话，一句早就该说而我却憋了十多年才有机会说的话，你就是对不起，当年，我不该……” 不等他说完，邓碧莹端着酒，站起身，她的眼眶再次湿润，说道：“肖毅，别说了……” 李岚在旁边起哄：“碧莹，你就让他说吧，说出来痛快，憋在心里难受。” 肖毅说：“我后悔十多年了，凭你的实力，考上国家重点大学都没有问题，可是却因为我……”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的懦弱，让你离开了快班，去了普通班，考了你并不理想的大学，如果重来，我一定会和你站在一起。” “哎呀我的妈呀，我头一次见识到，有人将自己的内疚表达得这么高大上，我平时还真是小瞧了肖毅了，好了，别肉麻了，赶紧跟碧莹喝了吧。” 第119章 两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邓碧莹的眼泪早已经流出眼眶，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能听到你这样的话，也不枉当年我给你补习英语了，当年我的确怨过，伤心过……” “碧莹，说实话，你恨没恨过他？”李岚挑事地说道。 邓碧莹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实话实说，还真没有，每当想恨的时候，就想到他有求于你时，冲你谄媚的和迷人的笑，让你拒绝不得。” “哈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我有过吗？” “这个我可以作证，你经常这样，比如说，碧莹，给我听听这段读得怎么样？”李岚拿捏着嗓音，学着肖毅怪声怪气地说道。 肖毅笑出了眼泪，看着少年时期的恋人，他也几多感慨，但不善于表达也不能表达什么的他，只有不停地喝酒。 李岚说：“我有相当时间不搭理肖毅，看见他只有一个动作，就是狠狠地瞪他。” 肖毅恍然大悟，说道：“你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我还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瞪我，我没非礼她呀，来来来，我得敬你，你要是早说瞪我是为碧莹打抱不平，也不枉我身上被你剜了那么多窟窿，我也能心理平衡些，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为这事愧疚了。” 李岚说：“活该，你愧疚，说明你还有良心，碧莹要在这呆几天，你要好好陪她转转，弥补过错。” “不、不、不，我回来看看你们都好，我就踏实了，我不用你们任何人陪。” 李岚说：“你才看了几个人，这样，改天让肖毅继续做东，我负责多邀请几个同学，让你看看他们现在都长啥样？” 邓碧莹说：“看情况吧，我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走了呢。” 肖毅说：“李岚，你就别多事了，当初就有那么多男同学围着她转，你再把这些招呼过来，我得有多大的危机感呀——” “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李岚快言快语地说道：“肖毅，我发现你最虚伪，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总是不相符。” 肖毅看着邓碧莹说：“碧莹，别听他的，我从来都是心口一致。” 邓碧莹笑着说：“我看你呀，从来都是心口不一。” “这话说到点上了，喝酒、喝酒。”李岚扯着大嗓门吆喝着。 四个人说说笑笑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肖毅还想再要一瓶，李岚制止住，说道：“肖毅，我和老何晚上还有事，先走一步，首先声明，我不是不想当电灯泡，也不是故意走开给你们腾空，是老何的妈妈身体有些不舒服，刚才出来的时候保姆打来的电话，这个碧莹也听到了，碧莹就交给你了，好好叙叙旧，然后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到宾馆。” 肖毅立刻举起拳头，说道：“请班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邓碧莹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来说：“要走一块走吧，我正好跟你们去看看老人家。” 李岚一把将她按在座位上，说道：“行了我的傻丫头，老人不用你看，倒是有人需要你好好看看他，走了，拜拜。” 李岚说着，扯过衣服来不及披上，就大步走出去，老何早就等在门口，拦住肖毅，不让他出来送。 虽然李岚两口子早退的理由很充分，但突然剩下他们两个人，肖毅和邓碧莹还是感到了别扭，一时无话。 第120章 还是肖毅打破沉寂，他说：“你是哪年出的国？” 邓碧莹说：“结婚第二年。” “听说你老公继继承了家族生意，是不是做得很大了？” “也大也不大吧。” “几个小孩了？” 正在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有信息进来，是李岚发来的：别谈碧莹的孩子。肖毅一怔，下意识地看着李岚。 邓碧莹似乎预料到这条信息的内容，说道：“是不是李岚？他是不是不让你跟我谈孩子？” 肖毅不知如何回答，他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 邓碧莹说：“没事了，我这次回来见到你们心情开朗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碧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离婚了。” 肖毅点点头，这一点都不奇怪，天上的云地上人，匆匆的合匆匆的分。 “你不奇怪吗？” 肖毅摇摇头。 “我是传统女人，虽然班主任当年说我见怪了南方大城市的花花绿绿，但内心来讲，我还是一个传统女人，相夫教子、跟一个人白首到老……”说到这里，邓碧莹苦笑了一下，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是最近才离婚的，儿子……判给了他……” 肖毅知道孩子对于母亲意味着什么，就给她倒了一杯水。 邓碧莹说：“没了家、没了孩子，我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没了寄托，一度抑郁，几次想要自杀，后来还是在父母的帮助下慢慢好转，这次回老家，就是奉父母之命，替他们祭祖来的。” 肖毅说：“孩子多大了？” “今年上小学。” “你不用伤心，孩子就是走到天边，他的血管里也流着你的血液，你是他唯一的妈妈。” “道理我懂，就是他太小了，他有严重的过敏性哮喘，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季节给他穿什么衣，喝什么水，不知道他一周要用几根铅笔、喜欢不带气味的橡皮，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 说到这里，邓碧莹忽然双手捂住心口，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瞬间就流出两行泪。 肖毅知道触碰到了她的痛处，赶紧说道：“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好大一会，邓碧莹才恢复过来，说道：“我现在好多了，那段时间，别人不能在我跟前提孩子，我更不能去公园逛商场，碰到小孩子就会想起我儿子，就会犯病，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调养，我已经好多了。” 肖毅有些不明白，问道：“你有探视权啊，可以多看他几次呀。” 听他这样说，邓碧莹的眼圈又红了，她摇摇头，说道：“他们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孩子，才把他弄到国外去上学了，我曾经追到国外，他们又给孩子转了学，后来我就不再追到国外去看他了，看一次他们给他转一次学，这样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为了他能有个稳定的学习环境，我……我只好忍住去看他的冲动……” 第121章 肖毅震撼了，他握住邓碧莹颤抖而冰冷的手，说道：“碧莹，你是一个伟大的妈妈，无私的妈妈！” 邓碧莹擦着眼泪，说道：“是我对不起他，其实怀他之前，我们的婚姻就已经出现了问题，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孩子能挽救我们的婚姻，没想到生下他，却没能给他带来幸福和快乐，那个人一回到家我们就会开始吵，不停地吵……孩子吓得直往衣柜藏……不说了……难受……” 邓碧莹背过脸，肩头不停地抖动。 肖毅靠近她，伸出长臂搭在她的肩头，说道：“坚强，你只有坚强，才能看到孩子的未来……” 邓碧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肖毅没有推开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一个受伤女人的哭泣。 邓碧莹察觉出自己的失态，从肖毅怀里挣脱出来，扯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说道：“不好意思，见面就跟你倒苦水，丢人，还是谈谈你的吧，我听说李岚说你快要当爸爸了。” “当爸爸？” “对呀，我听李岚跟我说了，你夫人去他们医院做检查，说是怀孕了。” 难怪那天在滨海酒店碰见李岚，她笑呵呵地恭喜自己，还说要喝喜酒。可是不对呀？虽然出狱一个多月了，但只是最近才跟杜鹃有过夫妻之事，难道…… 想到这里，肖毅的脸就绿了。 邓碧莹当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继续说：“李岚还说你是老来得子，要不是你承担集体责任，你的孩子可能都会打酱油了。” 邓碧莹见肖毅拧着眉头不说话，表情不对眼神也不对了，她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肖毅猛地端起杯，将半杯水倒进嘴里，这才意识到不是酒，他说：“碧莹，我送你回去吧。” 邓碧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烦躁不安了，在回去的路上，肖毅一句话都不说，似乎有什么突然的心事。 但她不好问什么，就随肖毅出了门。 一路上，肖毅也没说话，邓碧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肖毅身上的那种戾气，她也没敢多问。 到了宾馆门口，邓碧莹说：“肖毅，你有事我就不让你上去坐了，改天再聚。”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再见。” 望着邓碧莹走进宾馆，肖毅转身，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给李岚打电话。 第122章 李岚的手机关机，他再打，还是关机。 他就开始在通讯录里搜何斌的电话，没有，他想，可能邓碧莹知道何斌的电话，就迈开大步跑进宾馆。 他这才想起根本就不知道邓碧莹住在哪个房间，就来到前台，请服务员帮忙查，哪知，服务员根本就不给查，理由是不方便透露顾客的隐私。 肖毅又是拿出身份证又是工作证，跟服务员详细描述刚才进去的那位女士的衣着长相，服务员耐不住他软磨硬泡，这才给邓碧莹的房间打了个电话，说有个肖先生找她。 “我认识，让他上来吧。” 肖毅顾不上等电梯，连跑带颠上了五楼客房，邓碧莹的房门已经打开，想必是在等他。 他走进去，里面没有她的身影，只有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她在里面洗澡。 肖毅走到门口，刚想去敲门，就见磨砂玻璃门映出一个女人白花花的身体，虽然看不真切，但大致轮廓能看清，波涛起伏、轻柔曼舞，那个学生时代憧憬甚至意y无数遍的女人的身体，就在眼前，对于那个什么蒙严重过剩的他来说，此刻心潮澎湃，气血倒流，他一下子捂住了鼻子，唯恐鼻血流出，躲到一边。 时间不长，邓碧莹裹着一件宽松的浴袍出来，将湿漉漉的头发挽进毛巾里，就想陕北放羊馆头上的白肚手巾。 她一边系着腰间的带子，一边娇滴滴地说道：“我有种预感，你会找我来的。” 肖毅知道她会错意了，转过身，刚想解释，看到她那半掩半露的宽大浴袍，他不由得红了脸，不敢看她，就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回来是……是找李岚……” 邓碧莹浅然一笑，一下子抱住他，说道：“不用解释，不用解释，你早就是我心目中最爱的那个人……” 温香软玉的身体，绵柔得令他大脑短路，他暂时忘了自己为什么上来，一冲动，就抱住了她，立刻，那两团柔柔的馒头状的东西紧贴在自己身上，他的心疯狂地跳动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抛在脑后，他需要邓碧莹，需要这个少年恋人的安抚。 他将她抱到了床上，两个人便亲吻在一起，邓碧莹身上的浴袍也散落开来，眼前是一副美妙无比的躯体，他忘情地低下头，亲吻到她的一侧，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嘘叹…… 就在解开衣裤的拉锁，刚要提枪上阵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杜鹃和王辉的影子，一想到他们就是这样苟且的，他一下子泄了气，再也提不起精神头，便从邓碧莹的身上跃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来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大口喘着粗气。 邓碧莹当然不知道肖毅为什么中途突然停住，她平静了一下自己，重新系好浴袍的带子，理顺了自己的头发，来到肖毅跟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处，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心理负担，也许我不够好，最起码没好到足以让你越过那道屏障……没关系，我不怪你……” 肖毅转过身，双手扳着邓碧莹的肩膀，看着她，低沉着声音说：“不是你说的这层意思，我本来是找你要何斌的电话，李岚的关机了。” “有什么急事吗？”邓碧莹意识联想到刚才在招待所肖毅突然阴沉的表情，她站正了身体，看着他。 “那个，我一会再告诉你，你先给我何斌电话。” 邓碧莹见肖毅心情沉重，所有的激情烟消云散，她拿过手机，一边翻找何斌的电话，一边说：“哪儿去了，我昨天下飞机是他接的我，他还给我打电话着呢。” “别急，慢慢找。”肖毅喘着粗气说道。 “找到了，你记下。”邓碧莹说道。 第123章 肖毅将何斌的电话号码输入到手机，直接就拨了出去。 还好，何斌的手机是通的。 何斌接通后，不等他说话，肖毅就着急地说道：“老何，让你老婆接电话。” 李岚以为是邓碧莹出了什么事，她接通电话后不等肖毅说话就问道：“肖毅，碧莹怎么了？” “碧莹没事，是我有事，你还在医院吗？” “在回家的路上，安顿好老人后，我和老何就回来了，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事吗？” “有事，这样，你送老何回家，我在碧莹这里等你，你有什么事都特么的给我撂下，赶快过来！” “嘿，你个混球，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不容李岚说完，肖毅就放下了电话。 此时的邓碧莹已经换上一身正常衣服，她听到了肖毅打给李岚的电话，不由得感到诧异，看到肖毅严肃的表情，她给肖毅倒了一杯水，小心地放在茶几上，说道：“肖毅，有什么事慢慢说，别发火，坐这喝口水吧。” 肖毅这才意识到刚才跟李岚说话的态度可能太过强横和激愤，有可能吓到了邓碧莹，他连忙走过来，坐在咖啡椅上，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你说一个堂堂的医院副院长，还关机，什么毛病呀？” 邓碧莹给他剥了一个橘子，塞到他的手里，说道：“也许是没电了，她跟你差不多，忙得很，一天电话不断。” “哦——没准我还真错怪她了。” 邓碧莹坐在他的对面，说道：“男人的脾气都这么暴躁吗？” 一句话，让肖毅意识到在邓碧莹面前自己失态了，他连忙喝了一口水，说道：“没有、没有，我刚才的确有点急、有点气，让你见笑了？” 邓碧莹说：“不瞒你说，我前夫就是这样，所以我很怕男人发脾气。” 肖毅握住她的手，说道：“对不起……”他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在招待所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是不是着急你夫人怀孕的事？还是我……我哪句话说错了……” 肖毅这才知道邓碧莹误会了，他松开她的手，有些紧张、又有些痛苦，半天才说：“你没有说错话，我是因为她怀孕的事……” “这是好事，你要当爸爸了，应该高兴才对。”邓碧莹说道。 肖毅抬起头，目光盯着她，问道：“如果我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你说还能是好事、高兴的事吗？” 邓碧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层，她立刻张大了嘴：“怎……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诉你岂不是……岂不是……做了一件蠢事？” 肖毅再次握住她的手，说道：“碧莹，你不要自责，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在完全不知的情况下说的这话，你、李岚，都是我的好朋友，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了都应该告诉我。” 邓碧莹抽回手，她摇摇头，后悔极了：“我不该多嘴……” 第124章 肖毅生气地说道：“我已经说了，别说你不知道，就是知道了都应该告诉我，怎么叫你不该多嘴，难道你看见有人把绿帽子戴我头上也不告诉我吗？” 邓碧莹有点慌，显然，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肖毅知道她是受过刺激的人，唯恐吓着她再犯病，就赶紧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抱过她，将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身前，说道：“还记得刚才咱们……为什么突然不敢往下进行了吗？” 邓碧莹喃喃地说道：“也许，是我不够好……” “不是，你是个好女人，突然停止是我不想让自己变成我妻子和她女干夫那样的人，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邓碧莹点点头，原来他早就知道妻子的事，只是不知道妻子怀了别人孩子这件事，她这才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即使她有了别人，也不能断定那孩子不是你的。” 肖毅松开她，再次走到窗前，看着清亮的夜空，背对着邓碧莹，说道：“我出来后，就没碰过她，最近几天她才跟着魔似的跟我做那事，你是过来人，你听说过夫妻做那事一个多星期就能查出怀孕的吗？虽然我没生过孩子，不代表不懂一些常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邓碧莹哑口，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李岚进来了，她的大嗓门刚要冲肖毅嚷嚷，邓碧莹赶紧给她使眼色，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了这个情况。 满以为李岚听了会吃惊，哪知，她冷笑一声说道：“我感觉就有些不对劲，心想他这造人速度也太快了吧。” 李岚说着走到肖毅跟前，豪气地说道：“肖毅，你说吧，用我做什么？” 肖毅转过身，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杜鹃怀孕的？” 李岚就将她在医院偶然碰到杜鹃来做孕检的事说了。 李岚在单位是分管医患纠纷的副院长，每天都要到各个科室巡查一遍，那天她刚到妇科，就看见杜鹃从妇科出来，杜鹃没有看见李岚，她手里拿着一张诊断单子低着头看，随后装进包里就走了。 这时，就听到里面的大夫议论道：“36岁好不容易怀了头胎还不想要，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啊。”“是啊，她如果打掉有可能一辈子都怀不上了。” 李岚走进去，妇科张大夫是李岚的校友，李岚问道：“刚才出去的那位看着这么眼熟，是不是叫杜鹃？” 张大夫说：“是的师姐，刚确诊，头胎，不想要。” 李岚知道肖毅出狱的时间，就问道：“多少天了？” “48天。” 李岚当时心里就翻了个，那天在滨海酒店，她是故意说给肖毅听的，可惜他当时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听了李岚的叙述，肖毅说道：“能把化验结果给我复印一份吗？” 李岚想了想说：“这个我不能去做，事关病人隐私，你可以，无论如何，在法律上你是丈夫，理所当然就是孩子的父亲，不过我劝你想好了再去做。” 肖毅说：“没什么好想的，我早就知道她外面有人，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有了证据你想怎么办？”李岚关心地问道。 第125章 “那还用说，滚蛋！”肖毅愤愤地说道。 “是他滚还是你滚？”李岚追问道。 肖毅说：“你傻呀，这个还不清楚？” 李岚说：“你别介意，我之所以问你这些问题，就是要让你保持头脑清醒，知道自己怎么做，该做什么。” 肖毅冷笑道：“证据确凿，我再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真的彻头彻尾被绿傻了。” 邓碧莹担忧地说：“肖毅，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不等肖毅说话，李岚就说：“一点都不狠，她都敢怀别人的孩子，还有什么狠不狠的？你就是在家庭问题上太过优柔寡断，磨磨唧唧才托了好几年，如果早点离婚，何至于又多个孩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邓碧莹被她呛得脸红了，立刻没话说了。 “你这炮筒子，怎么谁都轰，碧莹不了解我的婚姻情况，她这样说也有道理。” “嘿你个白眼狼，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好不好？” 邓碧莹赶紧打开一瓶果汁，递给李岚，说道：“别生气吗，咱们是在帮他想办法而不是给他添乱。” 李岚瞪了她一眼，说得：“现在就是这个社会，谁心肠好谁受罪，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哎呀行了，你有的是时间批判我，先说肖毅的事吧。”邓碧莹摇晃着李岚的胳膊央求道。 “噗嗤”，李岚笑了，说道：“我也是，这个怂脾气就见不得好人受欺负，肖毅，行了，听碧莹的，不能再给你添乱，这样吧，你明天拿着结婚证身份证去医院，我在妇科等你，如果不是医院有规定，这个事我就替你办了。” 肖毅想了想说：“算了，你不要管了，我找个律师办这事吧，律师办这事名正言顺，将来我们躲不过官司这一说。” “非要经过官司吗？也许你掌握这些证据后，她自己就知难而退了。”邓碧莹说道。 肖毅说：“知难而退？你可是不了解她跟她妈，尤其是她妈，什么时候知难而退过？滚刀肉一枚，对付这样的人，就是要铁证如山！” 李岚想了想说：“肖毅，这事我也给你出不了什么更高明的主意，不过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我们单位有个大夫，在明知道他老婆出轨的前提下，他不声不吭，一如既往，默默搜集了半年的证据，最后就像碧莹说的那样，所有证据摊在老婆面前，二话没有，净身出户。” “离婚，不是我唯一的目的，好了，这事你们别管了，交给我自己处理吧。” 回到家，肖毅几乎没怎么合眼，他面对的不只是出轨的妻子，还有她背后的男人和滚刀肉的丈母娘，他必须在十全的把握之下开战，必须做到全胜。 李岚和邓碧莹她们看到的只是离婚的表面，对于肖毅来说，离婚，真的不是唯一的目的，就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足以保证自己在离婚中占有更大的主动权，不至于像狗一样被她们母女轰出，但这样还不够，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打算…… 第二天刚上班，肖毅本想给从前一个关系不错的律师打电话，李天田的电话就到了，李天田告诉他，通过做工作，两个小区的业主委员会已经给市政府写好申请小区改造的申请，今天上午亲自送到市政府，李天田问给谁合适。 肖毅想到张常务还在省里，就说最好给市长或者是谭副市长都可以。 第126章 管忠打来电话，说就在他对面的肯德基餐厅，营业执照已经带来。 肖毅想看他执照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想自己搞个评估公司，不想跟白宗俭合作，他身处银行，整个跟企业家、商人打交道，见过太多合伙做生意最后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的例子，赔了钱财耽误了交情，另外，白宗俭是拍卖行的经理，评估公司少不了做他这块的生意，拍卖行当里的猫腻别人不知道，肖毅却门清，既然想做，他就想干干净净地做，不想将来惹上什么不确定的麻烦。 来到肯德基，管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隔着窗户就跟他招手。 肖毅看了看后，说道：“你去工商局，在这个原有基础上增项。” “兄弟，我只会搞建筑，不会干别的。” “你不会有人会，给，增加这几项。” 肖毅在餐巾纸写了几个字。 管忠看完，也不问为什么，就说道：“好吧，我今天上午没事，马上就去。” 肖毅忽然笑了，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管忠嘿嘿笑着说：“不用问，你肯定是为我好，害我的事你不会做的。” “你有没有想过把你这个建筑队做大？” “想过，资金我不太发愁，有你呢，就是资质问题，首先要有资质。” “你先着手申请二级资质，过一两年再申请一级资质，你完全可以做大像李天田那样的规模。” “你别吓唬我，我可没有他那个实力，他经过多少年才到现在这个程度？” “他也是从包工头干起，这几天我研究过他，他二级资质下来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跟你差不多，都是贷款起家，管忠，不能总是在下游等着别人赏你饭吃，你要做赏别人饭吃的人，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就要有个意识，要做准备工作，要网络人才，一句话，你要干大事。” 几句话就把管忠说动心了，他激动地说：“如果别人跟我说这话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兄弟你说了，我就照办！” “二级资质要去省里申请，让李天田帮你准备材料，用他的关系，越快越好。” 肖毅回到单位后，石峰告诉他，刚接到小范的电话，徐守宁的妹夫把他和另外一个同事打了，原因就是他们上门催贷，还诬告小范他们把他的客户吓跑了。 肖毅一听，真是无法无天，问道：“打伤了吗？” 石峰说：“那倒没有，对咱们的推搡，还给了他们两拳，咱们的人没还手，他办公室有录像。” “报警了吗？” 石峰说：“没有，等着跟你商量呢。” 肖毅想了想说：“稍等，我马上找老康商量一下，咱们的人还在那儿吗？” “已经回来了。” 第127章 肖毅对石峰说道：“安抚好小范他们，我去找老康。” 石峰说：“他俩没事，能够正确对待，要账要到皇亲国戚家门口，肯定不会有好待遇。另外，小范把他妹夫推搡、谩骂和出拳殴打咱们的人录了视频，差点没被那个混球砸了手机。” “知道，回头再说。”肖毅说着就走了出去。 康瑞祥没在办公室，肖毅便用他办公室的电话给他打了电话。 很快，康瑞祥就进来了，他说：“找我是不是因为老徐妹夫的事？” “您已经知道了？” “老徐刚把我叫过去，简单说了一下经过，他让我做做你工作，他说不好意思跟你说，就别报警，安抚一下咱们的人。” “这就完了？” “他说，改天让他妹夫请客，当面给咱们赔礼道歉。” “您的意见呢？” 康瑞祥说：“我能说什么，都是话赶话的事儿，报警又能怎么着？你有什么要求？” 肖毅说：“他妹夫就在起诉的范围，老徐跟我说了后，我才将他从起诉名单中划掉，既然这样，那他贷款必须还，利息不能少，否则的话，我不但报警，还给他报到总行，如果这次就喝顿酒过去了，咱们的人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打？以后，谁还敢下去催收贷款？这事您掂量着办。” 肖毅说完，不等康瑞祥答复，起身就走出他办公室。 康瑞祥急忙往回喊他，但肖毅头也不回就走了。 肖毅打电话告诉了自己对这事的处理态度，让他再次安抚好小范两个人。 这时，谭青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做好准备，宏大集团邀请滨海组团去总部参观，一是相互了解，增进友谊，有益后续的合作。 “谁带队？都什么人去？” 谭青说：“当然是洪书记带队，林市长也去，有我，你，还有滨西项目办的两个人，还有秘书长老吴，外加几个工作人员。” “这么庞大的队伍？” “洪书记第一天跟着，随后他去省里开会，接下来的考察由林市长带队。” “几天。” “宏大那边安排的是四天，林市长可能也不会全程跟着，估计全程跟着的也就是你、我和老吴。” “那我好好安排一下，最近行里事情比较多，四天时间的确有点长，最好跟他们说压缩到两天最长不能超过三天。” “这得你去说，别人做不到。” “行嘞，你说就没问题。” “可是我不认为四天时间长。” 肖毅叹了口气，虽然贵为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但女人终究是女人，何况谭青还有小女人的一面。 “随便吧，我有电话进来，先聊到这吧。” 肖毅一看，电话居然是二子打来的，他懒得搭理这个人泼皮无赖，连姐姐的算盘都敢打，但转念一想，也许这个下三滥能给他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想到这里，就接通了电话。 “姐夫，我，二子，我在你对过的艺海酒吧，有事找你。” “是不是又没钱花了？” “这是一方面，主要是我想买份情报给你。” “又是你姐姐的？” “是你的。” 第128章 “我的？” “对呀，你昨天是不是在四海宾馆出没？后半夜才回去？” 肖毅一听就来气了，他说：“这个情报你先留着吧，等我发了财再去你手里买，你也可以去找其它买主。”说罢，就挂了电话。 老周敲门进来，他说是俞歌托他来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谭副市长那儿上班？ 肖毅说：“她自己怎么不来问？” 老周笑了，说道：“这个丫头，机灵得很，说你生气了，不敢来直接问你，怕下不来台。” 肖毅说：“我好心好意想推举她到更广阔的平台，结果被她误会了，还弄得我好像……好像……”肖毅不好暴露俞歌的隐私，又说道：“跟我提了一堆条件，什么编制呀等等的，如果有现成的编制，能轮得上咱们？你跟她说，这事谭副市长还没给我答复，等她给我答复了再说吧。” 老周小声说道：“她喜欢你。” “老周，她糊涂你也糊涂吗？怎么可能？” 老周说：“我当然知道，也给她做了工作，只是……” “没只是……” 肖毅还想说什么，传来了敲门声，老周开门一看，是杜鹃弟弟，他便告辞走了出去。 肖毅一看，说道：“亲自上门了，我马上给你姐打电话。”他说着拿起座机的话筒就要打电话。 在家里，二子最怕的不是父母，而是姐姐杜鹃，他眼疾手快，“啪”地按住电话，说道：“姐夫，我不跟她说，只跟你说。” 肖毅松开手，二子立刻将话筒放回机座上，说道：“哥，你看我都不叫你姐夫叫你哥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昨天晚上的事告诉我姐的。” “你肯定不敢告诉，因为昨天晚上没干好事的不是我，而是你，难道你还要我给你说出来吗？” “这个……你怎么知道？” 肖毅不慌不忙地说：“你知道跟踪，却不知道反跟踪。” 二子立刻没词了，半天才说：“哥，我就知道你水平高，我曾经劝过我姐，别看姐夫唯唯诺诺，他是最有水平的，他是废话不说，一旦开口，哪次不是把你噎死……” “行行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 “哥，我欠朋友钱，到期不还人家就要卸我一条腿，再被卸掉我就没腿了。” “你最好让他们卸掉，省得今天跟踪这个明天跟踪那个，你说你也不扩大点业务范围，天天盯着家里人，没劲。” “我已经扩大了，又跟了一个。” “谁？” 二子一听，立刻伸出两根手指。 “滚，我没兴趣。” “我告诉你，这个跟踪也是有代价的，比如打车费。” 肖毅懒得理他，低头翻看桌上的材料。 “好，我告诉你，王辉，至于钱你爱给不给。”二子说完，就像押宝似的看着肖毅。 “王辉干什么了？”肖毅没抬头，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辉跟四海宾馆新来的小领班有一腿，他开车把小领班接走了。” “接到哪儿了？” “滨海大酒店608房间。” 608似乎是王辉常住的房间，肖毅突然说道：“空口无凭、胡说八道。” “我有证据，就用手机录了点，不清楚，还都是背影，天太黑了。” 第129章 肖毅从抽屉里拿出两百块钱，说道：“昨天老太太过生日，我也没买生日礼物，你看着给她老人家买点水果吧。” “就二百？” “我说得很明白，这钱不是给你的，嫌少还给我。”肖毅说着就去夺他手里的钱。 二子急忙放进口袋里，说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出大价钱的，对了哥，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姐的情报？” “想，但要等我有钱了。” 二子说：“姐夫，我服你了。”二子说完就走了。 望着二子一瘸一拐艰难地从自己办公室走出去，肖毅非但没有同情他的好感，反而憎恶这个人，自从肖毅跟杜鹃结婚以来，他总是以各种借口跟他要钱，三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整天游手好闲，靠啃老过日子。 残疾人创业肖毅见得多了，肖毅也曾经给他投过资，尝试着让他创业，比如卖小家电、日用小百货、开小超市等等，但每次他都是连本带息赔光，赔的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想卖辛苦赚钱，总想一口吃个胖子，象征性地铺点货，剩下的钱就都挥霍了，最后一次他提出想在郊外国道边开个小旅馆，雇小姐做人肉买卖。 这下肖毅不干了，他对丈母娘说，这种生意不是咱们这种人家能干的，干这种生意的人哪个不是有着坚强的靠山，不是我不帮他，我不帮他，他穷不到哪儿去，您出出进进还能见着个堵心、闹心的儿子，如果我帮了他，您可能连这样的儿子都看不见了，不是被人弄死就是被法办。 丈母娘虽然是泼皮无赖滚刀肉，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自从，再也不逼着肖毅给他贷款做生意了。 结婚后一直到肖毅入狱，他们两口子挣的钱都垫补给丈母娘一家人了，等于在给她家打工，肖毅常年见不到自己的工资卡，都在杜鹃手里，大额奖金也被杜鹃霸占去了，他逢年过节孝敬父母的只是杜鹃给的一点零花钱，自己的孝心都喂了狗，反而亏欠父母很多、很多……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蹦出来，既然他是为集体决议负责、为王辉顶罪，何不…… 他容不得多想，马上掏出手机，给黄行长打通了电话。 “黄行长您好，您还在医院吗？” “小肖啊，我准备出院了，你有事吗？” “是的，有点私事。” “在电话里能说吗？” “可以，黄行长，您看既然当初我是为集体负责制买的单，如今我也回来上班了，是不是我这三年的工资也……也该我一部分呀，我知道我这个要求让您为难了，但是您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借钱花，别说孝敬父母，一天三顿饭都是噌单位的。” 黄行长听后诧异地说：“这个问题在你回来上班后我的确跟崔行长提过，当时还有王辉在场，据王辉说，在你入狱的第二年，你家属找到行领导，要求照发你的工资，并补发以前亏欠的工资，也就是说，单位一直在给你发着基本工资，只是没有绩效而已。怎么，这事你一直都不知道吗？” “这……”肖毅顿时哑口无言，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可能是被我家属领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从来没听她说过。” “哈哈。”黄行长笑了，说道：“家属管男人的钱袋管得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肖毅瘫坐在椅子上，这个杜鹃，太歹毒了，不但贪污了他的工资，居然连声都不吭一声，害得自己假精神，在黄行长面前丢丑。 第130章 他来到财务科，询问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吗？财务科的人告诉他，每个月都准时发放，从不拖欠一天。 肖毅要求看他补发他工资的凭证和每个月工资的领取情况，越看越生气，杜鹃不但签字领取了他一年多的补发工资，还将他的工资卡替换成她的，他简直气疯了，气得手在哆嗦，说道：“你们擅自更换工资领取人的银行卡，这是违反财务管理制度，我要告你们？” 女会计深知肖毅目前的分量，惊慌地说：“这个和我没关系，是杜经理要求换的，说你本人领不了工资……” “我领不了工资你就更换我的银行卡吗？她让你换你就换吗？她让你把你的工资换到她的卡上你干吗？” “这个……这个您去找杜鹃姐去说了——”女会计小声申辩道。 “我不找她，就找你们，违规是你们？我又没死，你们擅自更换我的银行卡就不行！我要让你们把钱如数给我追回来，追不回你们赔！” 肖毅摔门而出。 这个坏女人真是太过分了，明明领了自己的工资，居然一声都不吭，自己出来了都不把工资给他，看来，真是缘分尽了！ 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杜鹃，没理她。 又敲了两下，门虚掩着，这时，一个脑袋探进来，是财务科长老李。 这个老李进他在，就进来了，满脸堆着笑说：“肖主任，我都知道了……” “你啥话都别说，给我乖乖把钱追回来，追不回来我去总行告你！” “这个，你怎么也要听我说两句，当初是杜经理给领导写的请示，那时候还是王行长，他就批了，你说，补发的这钱肯定是她来领啊，后来，她就要求我们把你的工资直接打到她的卡上，你说，补发的钱都是她领的，那每个月的钱也是工资啊，性质是一样的，我们就同意了，她说这样省事。” “你的工资打到她的卡上更省事，你怎么不打呀？”肖毅气冲冲地怼道。 老李尴尬得脸一红一赤，半天才说：“我知道你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计较，这个月我们就给您改过来，要不我单给您再办一张卡。” “你马上给我办卡，第二，财务科必须负责把我这几年的工资给我追回来，否则的话，我到总行投诉你！” “您就是杀了我，我也给您追不回这个钱。” “那你就赔。” “您这不是说气话吗？” “那我就投诉你，你必须下课！” “肖主任，您不能……” “出去！”肖毅瞪着他，眼睛都瞪圆了，他是真的生气了。 财务科长走后，肖毅看着表，果然，五分钟都不到，杜鹃推门进来。 第131章 对杜鹃看着肖毅，少有的笑脸，走到肖毅跟前，身子靠着办公桌，说道：“呦呵，我听说你大闹财务科呀，不就是俩破钱儿吗，怎么着，你领不了我就不该替你领啊？难道让这个钱在账面上趴着，再说了，那是我再三要求找领导去闹才同意给你补发工资的，我费了多大劲你知道吗？我都跟他们急了，我说既然我老公负的是集体责任，就不代表他是罪犯，不是罪犯，就该给我们工资，如果不给，我去你们领导家吃饭，一个领导家吃一天，这才同意给你补发工资，你说，我不领这笔钱，谁该领呀？” 肖毅说：“你不领，我出来后照样领得出，之前的也就罢了，你明明知道我出来后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不但不给我钱还霸占了我这个月的工资，杜鹃，做人不要太缺德，会遭报应的！” 杜鹃的脸白了，她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啪”地拍在桌子上，说道：“肖毅，你太过分了！你的工资以前也是我领，怎么现在领你就不答应了？” “现在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肖毅说完两眼盯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还是杜鹃心虚调开目光，说道：“好，我给你带了八百块钱，给你零花，这可是比以前的零花钱多了好几倍。” 杜鹃说着，就将八百块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站住！” 杜鹃一怔，回过身：“嫌少？如果你有额外开销，我可以单独给你。” 肖毅真想抓起钱摔在杜鹃的脸上，但他忍住了，何必一时意气用事！ “我现在不需要，吃住有政府买单，不劳你给我这俩零花钱了。” 杜鹃看了看桌上的钱，说道：“我都给你了，哪能还收回去，你收下吧，我还有事……” 不等杜鹃说完，肖毅喝道：“你要是不拿走，信不信我把钱扔到楼下！” 杜鹃完全没料到肖毅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她的印象中，肖毅虽然在单位工作出色，但他回到家就是个软柿子，任由她捏来捏去，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火。她看着钱，还在犹豫。 这时，就见肖毅一把抓起钱，气冲冲就往门口走，扬起手刚要往出扔钱，杜鹃赶忙追了过去，连声说：“别扔别扔，给我、钱给我，我拿走，我拿走就是。”她说着就要夺肖毅手里的钱。 怎奈，肖毅本来就没打算让她把钱夺回去，站在门外，隔着天井的栏杆就要往楼下扔。 此时，正值办业务的高峰阶段，下面坐满了等着叫号的人，楼上也是人来人往，杜鹃又是那么爱财，怎么能让肖毅把钱扔下去？她扑上来就去夺肖毅手里的钱，肖毅瞧准她那张妆容精致却无比贪婪的脸，一挥手，就将几张钞票狠狠地摔在她的脸上。 这一幕正好被过来的俞歌看见，她一惊，大叫道：“肖主任，您这是在干嘛？” 杜鹃捂着脸，恼羞成怒，她本想发作，但又怕引来更多人的注目，唯恐丢了新任副行级的尊严，她狠狠地瞪了肖毅一眼，扭头就跑了，也顾不上地上的钱了，捂着脸跑走了。 俞歌弯下腰就要去捡钱，就听肖毅大声喝道：“不许捡！你捡你要！” 第132章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俞歌吓得手一哆嗦，捡到手里的一张钞票就掉了出去。 这时，又过来两个女同事，大家一块散落在地上的钞票，就帮着去捡钱，就听其中一个人说：“难得看到肖主任发脾气。” 另一个说：“搁谁都得发脾气，有那么着的吗？把老公的工资一分不剩全部打到她的卡上，还不告诉老公，害得财务室的小姑娘挨了半天骂，这个女人，也该老公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女人啊，一旦长了歪心，心肠就变硬了……” 俞歌听着他们的议论，看着已经回屋的肖毅，她冲这两个人使着颜色，低声说道：“哎呀你们小点声吧——” 两个人将捡回来的钱塞到俞歌手里，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说话你着的哪门子急呀？” 俞歌脸一红，冲着两个走开的同事的背影撅了一下嘴，这才意识到手里拿着钱，此时，她不敢将钱给肖毅，唯恐主任发脾气，就拿着钱回到大办公室，递给了老周。 老周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办公室的门始终敞开着，他不能出去劝，这会见俞歌把钱拿回来了，就皱着眉头埋怨道：“你个傻丫头，这钱你哪能捡呀？” 俞歌想到刚才肖毅不让她捡钱时说的话，就慌了，说道：“是别的同事捡起来塞到我手里了，那……师傅，这钱……怎么办呀？” “给杜鹃送回去吧，就说肖主任让送的。” “我可不敢，上次她看见我跟肖主任单独在办公室就误会我，还说了不好听的话，我可不想被她骂，给您吧。” 俞歌说着就将钱塞到老周手里，老周看着这钱笑了，说道：“也好，给我就给我，反正肖主任刚上班时兜里没钱还借我的钱了呢，不能，这钱我也不能收，杜鹃那个人不说理，到时说不清楚，你这样……等下班时，你把钱塞进杜鹃办公室……这样也不行，肖主任一分钱都没有，凭什么还把钱给她还回去，不给了，先放这，等主任消气了，再把钱给他。” “要给您给，我可再也不想摸这钱了。”俞歌摆着手说道。 这时，康瑞祥打电话来问肖毅去哪儿了？老周说办公室没有吗？康瑞祥说没有，手机没人接。 老周让俞歌去找肖毅，俞歌很快就回来了，说办公室没有，手机就在桌上。 老周担心肖毅是不是又去找杜鹃干架去了，就让俞歌去偷偷打探，俞歌回来说没见到肖主任，听说杜经理回到办公室就把自己锁里面了。 那么，肖毅到底去哪儿了？ 肖毅是被徐守宁打电话叫走的。 财务科长是个头上掉个树叶都怕砸到自己头上的人，他知道肖毅发脾气的后果，如果肖毅真的去上级投诉自己，饭碗肯定被炒不说，还会牵出其它的事，这都说不准，所以，他就直接来找徐守宁。 第133章 徐守宁听了财务科长的汇报后，就把肖毅叫到办公室。 哪知，肖毅态度特别强硬，声称如果财务科不追回自己的工资款，就去投诉财务科，没得商量。 徐守宁搞不懂肖毅唱的是什么戏，本来不是事的事，肖毅抓住不放，反而最应该抓住不放的事，肖毅却不上心，为了几个钱跟财务科跟老婆不依不饶？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守宁笑呵呵地说：“你的工资老婆拿着，跟你拿着有什么区别？说到底这还是你的家务事吗？” 肖毅认真地说：“你看看，连这堂堂的大行长都认为是我的家务事，可想而知，财务管理该是多么的混乱。” “不是，我说肖毅，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事上纲上线呀？” “不是我要上纲上线，如果哪一天我跟他们说，让他们把你的工资打到我的卡上，这样行不行？他们会不会照办？” “你这不是抬杠吗？” “我这怎么是抬杠，已经发生的事，你怎么还不相信，你怎么就意识不到财务管理混乱这个问题？” “肖毅，咱们支行的财务管理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你出了问题，是你非要把两口子的财务纠纷演变成支行内部财务问题，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望着徐守宁严肃的表情，肖毅忽然意识到自己做对了，他说：“看来，跟你说不通，我只能走投诉环节了。” 肖毅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出去，刚出门口，就看见康瑞祥从办公室出来，他说：“我到处找你。” “有事？” “有啊，财务科的老李刚从我这出去，进来吧。” 肖毅又走进了康瑞祥的办公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李哭丧着脸在我坐了半天，说你要投诉他。我说肖主任太忙了，行里的事还要市里的事，他说说气话就过去了。” “欸——我这可不是气话，我必须要投诉他，刚老徐把我叫去也是为了这事，我也跟老徐说，这件事上，我绝不妥协，如果我今天妥协，就会换来以后财务管理更加混乱的局面！” 看着他振振有词，康瑞祥不由得笑了，示意他坐下，说道：“你到底是真的还想假的？” 肖毅纳闷地说道：“为什么你和老徐都是这个态度？你该不会也认为这是我的家务事了吧？” 康瑞祥笑了，看着他，说道：“不然呢？” 肖毅站起来，说道：“得，我跟你们说不清楚，你们跟我就没在一条道上。”说着，就要走。 “肖毅。”康瑞祥叫住了他，说道：“坐下，你跟我说实话，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134章 “什么药？维护我财产权的药，康行，如果为这事您千万别劝我，我必须投诉，除非全部将我的工资追回，否则没得商量。” 康瑞祥沉吟了半天才说：“好吧，我跟老徐商量商量。” “还有，您千万别以为这是我的家务事，如果不提这个还好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要投诉。” “知道了。”康瑞祥感觉肖毅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但肖毅究竟何意，他也摸不准，既然肖毅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他也就不再劝他了。 肖毅走后，康瑞祥就去找徐守宁，出乎意料，他办公室的门居然推不开，锁上了，他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康瑞祥颇有些意味地笑了一下。 开始，康瑞祥也认为肖毅就是借题发挥，惹不起杜鹃拿财务科撒气，但听了肖毅的话后，他感觉不是这么简单，肖毅肯定有更深的图谋， 无论肖毅怎么做，他都会支持，因为肖毅这把剑，早晚有一天会指向坑他、害他、欺辱过他的人，他乐得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此时，他料到徐守宁就在办公室，而是正在为这事给王辉打电话，他康某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肖毅的用意，徐守宁和王辉能想不到吗？ 果然，康瑞祥猜测的没错，徐守宁就在办公室，肖毅走后，他似乎也预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唯恐肖毅整事，就拨通了王辉的电话，向王辉说明了情况。 王辉开始也没想那么多，他的想法跟康瑞祥的一样，也认为这是肖毅借机向杜鹃索要工资，以前杜鹃管钱管得比较死，肖毅几乎没有什么零花钱，他就是借题发挥，想跟杜鹃多要点零花钱而已。 但随着徐守宁的话说得深入，王辉不得不多了心眼，说道：“你马上找杜鹃，让她把肖毅的工资给他，不能因为这个让他投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徐守宁说：“杜鹃的工作还是您来做吧，我恐怕说不通她，再说，肖毅如果真想整事的话，他分分钟钟都可以整，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儿？” “这你就不懂了，他这给咱们摆了个死局，如果从杜鹃手里抠不回自己的工资，就要调查财务科，如果他调查不了财务科，起码会要回自己的工资，多少不在乎，还给了杜鹃颜色看，让她以后不再打他工资的主意，更重要的事，他准备反击了，这是最为关键的。” “这女人真是太贪了，不给他钱也就算了，怎么也应该告诉肖毅补发工资的事，连带着咱们跟她一块被火烤，坏事的女人。” 王辉生气地说道：“别说没用的，你先去找杜鹃，探探她口风，不行的话我再找她。” 徐守宁撂下王辉的电话，拿起话筒本想把杜鹃叫过来，想想还是放下了话筒，走出办公室。 他沿着转角走廊绕了一圈后才来到杜鹃办公室，敲着门说：“杜鹃，是我，开门。” 杜鹃的办公室旁边就是资产风险运营中心的大办公室，徐守宁往里看了看，没有杜鹃，他刚要转身走，杜鹃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徐守宁说道：“你在呀，我还以为你没在呢。” 杜鹃的眼圈有点红，好像刚刚哭过，她关上门说道：“是不是他让你来做我的工作？” 徐守宁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跟你通电话了？” “没有，我猜的。” 徐守宁一听，连杜鹃这种没脑子的人都能猜出他们的意图，何况肖毅！ 第135章 徐守宁严肃地说：“既然你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不要因小失大，把工资还给肖毅吧，他一个大男人现在借钱花，有失颜面不说，会激怒他的。” 杜鹃说：“我和他是两口子，激怒不激怒有什么关系，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谁怕谁出钱，再说了，我也没钱，钱都还了房贷、车贷了。” 徐守宁斜着眼看了一眼杜鹃的领口处，说道：“要说你没钱？谁信呀？不说别的，就说前两天拍卖的那几房子，你应该也赚了一笔吧？” 杜鹃“哼”了一声，说道：“我也只是赚点小钱，你们赚的才是大钱，跟你们比，我就是毛毛雨，再说，我也不违法，只是赚点信息费而已，随便你去查。” 徐守宁正色地说道：“要真查的话，你这一套说辞是站不住脚的，别拿着不是当理说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货，彼此心知肚明，谁都瞒不了谁。” 杜鹃抠着指甲上剩余的色块，说道：“虽然是一条船上的，充其量我就是小虾米，我自己的分量自己知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反正我要钱没有，要命就一条，谁不怕血溅到身上就来拿我命好了。” 杜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别说，她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居然说得徐守宁哑口无言，半天他才说：“杜鹃，你说点理好不好，眼下这事是你挑起的，和别人没有关系，你必须要正确对待。” 杜鹃眼里含着泪，说道：“你们让我背叛了亲夫，害他入狱三年，最后落个他是为集体决策失误负的法律责任，现在他出狱了，居然为工资跟我翻脸不认人，你让我怎么说理？我亲夫都跟我反目，以后谁还敢沾我？” “这……这完全是两回事，他当初入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班子成员，何必动不动就拿这个说事，好像别人欠了多大情似的？” “欠不欠的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是，虽然我没有造成他直接入狱，但是我知道，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就是我至今不好回家住的原因，反正我里外不是人了，就不在乎在你们面前是不是人了。” 杜鹃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徐守宁暗暗叫苦，听得出，最近王辉肯定没联系她，不然她不会像怨妇一般。看来，过去一直认为这个女人就是私欲贪婪，没想到关键时刻也敢豁出去，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为了大局，也不该去激怒她。但真的给她出了这笔钱，又十分的肉疼，他想了想说：“杜鹃啊，你说这些和眼下这事，分明是两回事吗——” “这是一回事，如果不是一回事，你就不来给我做工作了，你说对不对？”杜鹃看着徐守宁。 徐守宁一听，心想这个杜鹃跟着王海还真是没少长劲，一时无话。 杜鹃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告诉他，要钱我没有，要赔的话你们去赔，要不，你们就不要管这事。” “你……杜鹃妹子，你不能不讲理吧？咱不能因为这事坏了大事，王行长他……” “他怎么样我不管，我怎么样他不是也没管吗？我回娘家住了好几天了，有谁问问我了？现在看见我恨不得都绕着走，就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我，我的理跟谁讲？” 第136章 杜鹃一边生气地说着，一边用手指快绕着发梢，尤其是他低垂着眉不高兴的样子，让徐守宁顿觉我见犹怜。 徐守宁知道，杜鹃这是在跟王辉赌气，看着杜鹃生气的娇柔样儿，徐守宁的心动了一下，么的，这个小娘们儿，一举一动都这么撩人儿。他忽然有一种冲动，真想立刻把她抱在怀中，可是…… 他抿了抿嘴唇，咽下口中的涎水，伸手拍了拍杜鹃的肩膀，见杜鹃没有躲开，就大胆地将手放在上面，说道：“妹子，别生气，谁绕着你走，哥我都不会绕着你走，桥归桥，路归路，一码说一码，他的工资是你拿走的，这个钱你让我们怎么给你出？” “你们当然有办法了，他在咱这不是有小金库吗，从那里出呗。”杜鹃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个你都知道？”徐守宁一惊，刚才对杜鹃的垂涎就醒了一半，看来，王辉跟杜鹃耳鬓厮磨的时候，什么都敢跟她说呀。 其实徐守宁还真错怪了王辉，王辉还真没跟杜鹃说过这些，他没那么蠢，只是天长日久，是杜鹃从言谈话语中觉察出来的。 徐守宁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另外也没你说的那个小金库。” 杜鹃娇嗔地的眼神看着徐守宁，小嘴一撇说道：“哼，得了吧，我又不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如果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是不是在威胁我？” “瞧你说的，威胁你，不就是威胁我自己吗？我刚才就说了，我不傻，知道轻重。” 杜鹃说完，如水的目光看着徐守宁，极尽风情。 徐守宁心中那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又开始跳动了，他看着杜鹃，说道：“你怎么做我就不管了，王行的意思我也带到了，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徐守宁说完就想走，他必须走，他感到此时的杜鹃，跟从前趾高气昂甚至都不正眼看自己的杜鹃相比，完全是两个人，他不想做杜鹃的救命稻草，怎奈这个女人实在诱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不正当的傻事。 他早就对杜鹃有意思，从前几次撩逗也没成功，王辉在她心目中根深蒂固，她连自己老公都看不上，更不会看上自己，不管杜鹃对他态度如何，但徐守宁从未停止过对杜鹃的向往，但此时，娇嗔满面，似怨非怨的小模样，只撩得他心旌摇荡，情不可禁，他刚想走，就听杜鹃撒娇地说道： “走吧，你们都离我远远的，就当我心里谁都没有过……”说到这里，她背过身去，低下头，抹着眼泪。 徐守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立刻将杜鹃抱在怀里，哪知，杜鹃没有丝毫的反抗，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抱住了他。 徐守宁胆子大了起来，他找到杜鹃的嘴，一下就吻住了她…… 第137章 杜鹃被他吻得出不来气，腾出一只手，指向门。 徐守宁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转身将房门关上，并锁死。 再次抱住了杜鹃，将她放在办公室桌上，猴急地去解她的上衣。 当徐守宁的双手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杜鹃两只肉馒头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低下头去…… 他不满足进攻那两只肉馒头，手便伸到下面，去解杜鹃裤子，这时，杜鹃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这里不行，这里不行。” “哪里行？” “这事还有问女人的？” “那好，我马上去宾馆，到了后给你打电话。” “来日方长，我都这样了，你还怕吃不上吗？眼前的事要紧，你不想让我带着负担跟你做那事吧？” “我懂，我懂。”徐守宁直起身，心想，特么的，就是砍头老子也要拿下你：“那事你别管了，我给你想办法。” “真的？” “真的。”徐守宁红着眼睛说道。 “你真好，比某些人强多了，但愿那方面也强……” “小美女，我受不了了，强不强你用手试试就知道了。” 此时的杜鹃，为了让徐守宁从小金库掏钱，忍住对他那东西的厌恶，伸出手，立刻眯起眉眼，说道“不错。” “那现在……” “现在不行，先把那事办了，你找时间。” “晚上？” “再定，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杜鹃娇滴滴地说道。 徐守宁的心就跟无数爪子挠他一样，但他脑子是清醒的，他说：“我不怕你跑了，我怕你到时不认账。” 杜鹃伸出手，抚着他的嘴，说道：“我现在不认你还能认谁呀，谁能拿我当回事呀……”她的语气中故意透出无奈和软弱。 徐守宁暗喜，王辉最近的确有意冷落杜鹃，跟她保持距离，他是忌惮肖毅。 肖毅如同从地平线上突然冒出一样，就像阿拉伯神话里从瓶子中释放出来的妖魔,变得愈来愈不可忽视，别说不买他徐守宁的帐，就连王辉的帐他都不买。这小子，真是不知交了什么狗屎运，忽然变得炙手可热了，书记、市长、黄行长，好像都像捧着宝一样捧着他。 徐守宁杜鹃早晚变成王辉和肖毅的弃妇，她心气再高也没用，王辉不止她这一个女人，肖毅一旦知道她跟王辉的关系也会离婚的，所以杜鹃以后只有依赖他徐守宁才能保住在单位的位置，所以她才说以后只能认他的帐。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喜欢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 是的，女人一旦有诉求，就极易弄到手，不怕女人贪，就怕女人没诉求，徐守宁喜欢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 “把门打开吧，一会来人不合适，光天化日之下大行长私自幽会女下属，传出去不好听……” 徐守宁拉过她的手，不舍地按在自己身上，说道：“别让它等太久。” “去你的，流氓！” “哈哈。”徐守宁又亲了她一下，这才开开门走了。 第138章 杜鹃立刻从包里掏出纸巾，不停地擦着嘴，她冷冷地说道：“不出血就想沾老娘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徐守宁回到办公室，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做了。 王辉跟杜鹃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俩穿一条裤子还嫌肥，杜鹃提出的条件就是徐守宁不答应，王辉也是耐不住杜鹃撒娇耍懒、软磨硬泡，早晚会替杜鹃出这笔钱的，这钱从哪儿出，王辉当然不会自己掏腰包的，还不是他徐守宁来解决。 如果在以前，徐守宁明明知道结果，也会等王辉明确的指示，这叫讲政治，但现在不同了，杜鹃已经明确表示对他有意，他如果再等王辉的指示有点迂腐了，有可能还会错过一场风花雪月的美好，为了讨美人的欢心，他何不直接做好人。 想到这里，他理了理头发，气定神闲之后，拨通了王辉的电话。 王辉问道：“老徐，跟她谈了？” “谈了。” “她同意了吗？” “她怎么会同意？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她，钱一旦进了她的腰包，她及时往出掏过？” “这个女人，太贪心了，你没跟他讲清厉害关系吗？” “当然讲了，掰开揉碎地讲了，她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而且她一口咬定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肖毅的钱就是她的钱，搁在他俩谁的兜里都一样。” “混账话，如果一样的话，咱们就不操心了！我打电话跟她说。” “您最好给她直接打电话，她跟我哭了半天了，诉了半天的苦了，要不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劝都不听。” 王辉敏感地问道：“她有什么苦可诉的？” “女人嘛，可以理解……” “别废话，快说，她都说什么了？” “唉——您是不是在故意冷落她？” “怎么叫冷落，难道我现在不顾身份不顾影响天天跟她泡在一起？女人就是这样，近则不逊远则怨。” “话虽然如此，眼下这当口您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王辉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个人的事，别说了，先说眼前这事，她最后怎么说的？” “这个钱她不出，让咱们出。” “屁话，咱们从哪儿给她出这笔钱，就是能出也不给她出。” 徐守宁心说，你也就是跟我说这硬话，见了杜鹃，还不是一通心肝宝贝地叫，恨不得把心摘给她？ “王行，我看咱们不要在这件事上跟个女人计较了，息事宁人才是目的，拿钱堵住肖毅的嘴，不让他整事才是目的。” 王辉想了想说：“那你想办法吧，做得仔细一点，既不让杜鹃觉得她威胁咱们成功，也不要让肖毅觉察出什么。” “那是必然的。” “你要砸实杜鹃，别让她胡说八道。” “我知道，您是不是给杜鹃打个电话，安抚她一下？” “安抚个屁，我看她是蹬鼻子上脸，你去办吧，就当我不知道这事。” “好嘞。” 放下电话，徐守宁伸出两根手指，又理了理头发，他背着手在屋里踱步，得意地唱到：“借灯光对娇娘用目观望……” 第139章 晚上，市区内最豪华的威谛宾馆，徐守宁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娇娘”。 他利用这段时间，刮了胡须，刷了牙，洗了澡，穿着宾馆绛紫色的浴袍，看得出，他很重视这次跟杜鹃的幽会。 王辉已经把杜鹃的品味提高了，他不能草率，如果草率就在办公室把杜鹃解决了，何况杜鹃还提出了那么高的要求。 男人的价值最好的体现就是在女人身上，女人认为你有价值，你才有价值，拿破仑就曾经说过：男人的事业，是在酒杯里，在马背上，在女人的肚皮上。他要感谢上天把肖毅释放回来，让权欲永远大于色望（欲）的王辉有所收敛，这样才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他看了看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他看着倒好的两杯红酒，静静地凝视着那紫红色的液体，他根本就不担心杜鹃不来，因为他已经给她预备出一张卡，卡里的钱就是肖毅三年工资的总和。视财如命的女人，哪有见便宜不上的，何况这还是个大便宜。 终于，门口传来他期待已久的敲门声。 他本可以立刻起身，以闪电般的速度去开门，但他故意磨蹭了一下，直到响起第二遍的敲门声，他才慢慢起身，将手插在睡袍的口袋里，迈着四方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杜鹃就钻了进来，她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道：“磨蹭什么，不快点开门。” 徐守宁一时没明白她话里一时，问道：“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让我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万一……万一被人从猫眼看见，多……” 不等她的话说完，徐守宁就抱住了她。 杜鹃没有反抗，半推半就地跟他抱在一起，就在徐守宁低头要吻她的时候，她避开了他的嘴，说道：“猴急什么，让人家踏实踏实吗……” 徐守宁喘着气，抬起头，看着她，眼睛冒火。 杜鹃放下包，坐在沙发上，徐守宁立刻挨着她坐下，端起一杯酒，递到她的唇边。 杜鹃立刻推开酒杯，说道：“我不能喝酒。” 徐守宁说：“你不是最喜欢喝红酒吗？红酒**，来……” 杜鹃一下子蹦起，说道：“今天不想喝，咱们说正事吧。” 徐守宁苦心准备了半天，被杜鹃一句话打回原形，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这让徐守宁心里很不爽。但事已至此，他今晚必须要达到目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到茶几上，一句话没说，默默地看着杜鹃。 杜鹃的眼睛立刻瞪大，惊喜地说道：“啊，你们真的做到了？” 徐守宁不高兴地说道：“什么叫你们，是我好不好？我是可怜你，主动为你做了这事，跟别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谢谢徐哥啦——” 杜鹃说着就把卡拿到手，掏出手机就要查看里面的钱。 徐守宁说：“三年的工资，连零带整，一分不差，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满意，徐哥够意思，比某些人强多了。”杜鹃说着，就坐下来，依偎在徐守宁的怀里，反复看着这张银行卡，说道：“密码是多少，我查查。” “98765，但这笔钱目前还取不出来。” “因为，没有我还没签字，也就是说还没生效。” 第140章 杜鹃不信，她从徐守宁怀里坐起来，立刻在手机上进行查询，果然里面的钱取不出来，显示被冻结状态。她生气地把卡扔在茶几上，说道：“你信不过我。” “不是我信不过你，是因为我实在太想要你了……” 徐守宁说完，抱起杜鹃就往里面的卧室走去…… 第二天，肖毅上班就召开了晨会，安排了近期的工作，跟大家通报他要到京都宏大集团考察，曹小东没有参会，肖毅询问是否通知过他。 石峰说：“是我亲自打的电话，他说有点事耽搁在路上，一时赶不到，让咱们先开。” 肖毅点点头，一个团队，出现这样一两个拉晃绳的人再正常不过了，好在有石峰和小范等几个老部下，他才放心，离开几天也不会影响工作。 俞歌一直不敢看他，低着头做记录。肖毅布置完工作后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桌上的电话响。 是杜鹃，杜鹃说她马上过来。肖毅告诉他自己马上出去，有事电话说。 杜鹃慢条斯理的说：“如果电话能说我就不过去了，我找你是私事，不是公事。” 私事拿到办公室说，可见这对夫妻目前的关系。 杜鹃很快就来了，她将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脸上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肖毅。 肖毅看看，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工资，这下你满意了吧？” 肖毅没想到，杜鹃还真的把工资给他吐出来了，问道：“多少？” “三年零一个月的工资总和，减去一半，就是这个数。” “为什么还减一半？”肖毅不解地问道。 “因为咱俩目前还是夫妻，属于共同财产，只能给你一半，这已经不少了，如果按以前每个月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及这个零头，知足吧。” 这就是杜鹃，她居然扣下了肖毅的一半工资，当然肖毅不知道内情。 杜鹃见肖毅一时没说话，又说道：“好了，现在你的工资已经拿到手了，还去投诉财务科吗？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李科长老实巴交求我的份上，我是不会给你这个钱的，即便给，也不会是这个数，如果你再揪住这事不放，你得罪的就不光是老李和我，是全行大多数人。” 肖毅忽然笑了，说道：“这个钱我不能要，因为性质变了。” “怎么变了？”杜鹃不解地看着他。 “这已经不是我应得的工资了，而是封口费了。” “随你怎么想，反正钱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杜鹃不屑地说道，就要走。 肖毅看着她的肚子，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住？” “还没想好，咱俩到一块儿就抬杠，我懒得回去。”杜鹃抠着指甲上的图案，赌气地说道。 “那你不需要备孕了？” 冷不丁听肖毅说这话，杜鹃立刻警觉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第141章 肖毅讥讽道：“什么意思还用问我吗？你不是想要孩子，还天天吃催孕的中药吗？你妈还设计让咱们睡在一起，你说你总不回家，一个人能受孕吗？你又不是蜗牛，可以自身繁殖？” “去你的，我当然能怀孕，别忘了，跟你……有过，万一我真的有了，你别想抵赖。” “看你这话说的，我父母盼孙子盼得眼都蓝了，怎么还能抵赖，除非不是我的种。” “你……你胡说八道，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杜鹃急赤白脸地嚷道。 “哦，听你这意思该不会怀上了吧？”肖毅走过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杜鹃拨开他的手，说道：“臭爪子，别**。”说完，赶紧开门溜走了。 “哈哈。”肖毅突然大声起来，眼睛噙着泪花。 他笔筒里伪装成记号笔的录音笔关闭，因为吃过亏，所以他特别注重留下证据，虽然用这种方式得到的证据未必能当做呈堂证据，最起码能说明问题。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镊子，轻轻夹起桌上那张银行卡，放进一个小塑料袋里，锁好。 杜鹃反常的举动，让她更加感到这里面的问题。 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让她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难上加难，那么，她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吐出他的工资，说明杜鹃意识到问题非常严重，如果他真的去投诉，那么，有可能牵出一连串的人和事，能让视财如命的人吐出钱财，说明单靠她个体是认识不到这些问题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高人给她做了工作，甚至帮她垫点钱也有可能。 在没有搞清这笔钱真实来路外，他是不会动的，也不想沾它，才用镊子收进袋子里。 谭青打来电话，明天早六点出发，问他准备好了吗？肖毅说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出发。 谭青笑了，说道：“就不怕老婆拽后腿？” 最近谭青总是跟他开一两句玩笑，但都不伤大雅，对于谭青，你不能拿正规的官场那套标准衡量她，她是从大部委下来挂职锻炼的，在原单位，兴许就是一个自由自在、时髦开朗的人，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想走仕途，才下来镀金的。 “爱，我倒真希望有个能拽我后腿的老婆，可惜，没这个福分呀？” “看你说的，天下的老婆没有拽后腿的。” 肖毅不想跟她说这个，就说道：“我是例外。” “好吧，明天见。” 对于明天的宏大之行，肖毅是有期盼的，他希望这次能找到单独时间跟华明远谈谈，让他帮助约见一下老胡那个神秘朋友，这么，这么长时间了，他姓甚名谁长啥样，肖毅一无所知，市里包括洪舟有多少人想让他帮忙出头跑关系，但真实情况是肖毅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恐怕跟谁说谁都不信。 肖毅是重情义将信义的人，不图别的，就想当面说句感谢的话。 这时，白宗俭的电话到了，他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地说道：“兄弟呀，我想找你待会儿——” “什么时候？” “晚上，有档期吗？”白宗俭提起精神说道。 肖毅说：“中午吧，我晚上可能要约个人，下午才能定。” “那中午你就早点下班，争取多待会，我开车去接你。” 十一点刚到，白宗俭已经等在门口，让肖毅下楼。 第142章 肖毅看了看表说：“这么早？” 白宗俭说：“对于我来说等你的时间太长了，银行离你一个小时不会出问题，快点下来。” 肖毅笑了，感觉白宗俭这么急着找自己应该不是上次说的那两件事，因为那两件事都不是着急就能办的事情。 他们远离市区的繁华，来到外环路上的一个绿色生态植物园，在一个满是四季花卉和绿植的暖棚餐厅里落座。 肖毅打量着四周，说道：“白哥，行啊，够会生活的，我怎么不知道滨海还有这样一家植物餐厅？” 白宗俭说：“你不知道不奇怪，这家餐厅开张不到三年，说来，还是你当初给的贷款呢。” “我给的？” “是啊，你忘了，我找你去贷款，给我这个当大厨的弟弟开餐厅。” “这个就是他开的餐厅啊？可惜，我一次都没来过就找地方吃饭去了。” “哈哈，对我来说是好事，要不然我得在这签多少单呀？” “哈哈。”肖毅大笑。 白宗俭的弟弟将他们引导一个观光朝阳的暖棚，让两个人躺在躺椅上，给他们泡好茶后就准备饭菜去了。 肖毅晃着躺椅问道：“白哥，你急着忙慌的找我有什么急事？” 白宗俭直起身，喝了一口茶，说道：“给你打完电话又后悔了，这事跟你说你也管不了，但就是心里憋屈，就想找个人说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到底什么事呀？”肖毅担心地问道。 “还不是你老婆吗？”白宗俭表情痛苦地说：“本来我上次去找你们行领导，谈妥的事了，把街心商业大楼交给我们弘德拍卖，可今天上班突然告诉我，说交给春风拍卖行了，而且连解释都不给，你知道吗，我们全体人员为这个事忙活了快一周了，今天突然把我们帕斯了，你说……你说……唉……” 肖毅问道：“前些日子拍卖房产不是你们吗？” “要不是那批房子，兴许你们还不至于把我们帕斯了呢。” “那不就得了，锅里就那么多粥，总不能都给你吧，雨露均沾吗——” “你老婆可是比你说得直接。” “她说什么？” “她说我们太发死，挣了你们那么多佣金，芝麻都没给几粒，领导生气了。” 肖毅冷笑，这个娘们儿，将来得把徐守宁等人都坑了。 “她说得有道理，总比拐弯抹角让你猜强，直给。” “她说，如果不是看在我跟你的关系上，她是不会告诉我内幕的。” “你们当初没定合同吗？” “有合同我能怎么着，还能让你们赔我违约金吗？以后还怎么打交道？我生气的是你老婆，既然不打算用我们，怎么不早说，我们准备了一周也是有成本的，你猜她怎么说？” 第143章 “她怎么说？”肖毅看着白宗俭问道。 白宗俭说：“她说，你们有什么成本，那点成本早就从以前的佣金里赚回来了。肖老弟啊，你说你老婆……你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官越来越大，水平越来越下降。” 肖毅躺在椅子上，望着头顶上的玻璃穹顶，说道：“在法律上她是我老婆没错，但我们早已貌合神离了。” 白宗俭看着肖毅，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她就是你们领导敛财的工具而已。” 肖毅明白白宗俭话的意思，说道：“可惜啊，我没证据，你老兄光气愤有什么用，拿出点正格的来呀？也算你有尿性！” 白宗俭笑了，说道：“老弟，这话该我说你，你到现在不说连婚都没提出离吗？” “我离婚简单，离婚不我唯一的目的。我现在啥把柄也没有，有的人家也不告诉我，你让我的尿性从哪儿来，拔剑而起怒斩奸人？那是小年轻干的，我不会盲目热血的，再说，那样做的话我也不能完胜，哥，我要的是完胜，懂吗？”肖毅说到这里看着白宗俭。 白宗俭听肖毅这样说，警觉起来，今天表面上是他找肖毅倒苦水，不如是肖毅找他要线索，肖毅的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干他们这种行当的，哪有不趟浑水的，水清无鱼，他开始跟肖毅装傻。 “你老弟这话我有点不明白了，离婚就是离婚，别扯上别的。” 肖毅冷笑道：“那是你的理论，不扯上点别的，我离婚连成本都不够。” 白宗俭完全懂了肖毅的意思，他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其实，弟妹那个人没心没肺，夫妻之间矛盾的解决，也不是就离婚这一条路……” “白哥，你就别跟我摆活了，既然今天找我来，就不单单是跟我诉苦，明白人就不要说糊涂话了，我们行的这蹚浑水，你到底涉足有多深？” 白宗俭说：“不太深，你知道，哪个行业都有哪个行业的潜规则，就拿你们贷款来说，虽然你不要回扣，但不等于别人不要回扣，有人明着要，有人暗着要，有一点，只要不违背行规就行，也就是说不太过分就行。” “这话等于没说，你不必这么谨慎，现在对行贿和受贿的处罚是不一样的。” “哈哈。”白宗俭大笑，说道：“肖毅啊，有些话没必要说这么直白吧。” 肖毅说：“你又不是外人，干嘛不说直白？” 白宗俭想了想说：“这样，咱们先吃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席间，白宗俭像他透漏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天龙公司的老板，当年涉黑的那起命案，王辉早就知道。 肖毅一时没明白。 白宗俭说：“我也是最近偶然从一个工安内部人士嘴里听说的，那个人很是惋惜你，说没想到当年天龙的案子，搭上了肖毅，如今肖毅翻身得解放，反而风光无限。” “怎么讲？”肖毅问道。 第144章 白宗俭说：“意思就是说你搭上了天龙涉黑的顺风车，天龙老板进了监狱，你也进了监狱，天龙在省城的地产项目是真是假都不能阻止他和你进监狱的归宿。” 肖毅脑袋一片空白，半晌他才说：“哥，给兄弟说明白点，我……我脑子现在不、不转了。” 白宗俭说：“肖毅，今天我跟你说的话我也是听说来的，不负责任。” “明白明白，你快说。” “天龙公司的拿起命案是好几年前的，在扫黑除恶行动中有人就把这事翻腾出来了，省工安厅早就盯上了天龙，市局一位副局长是王辉也是徐守宁的朋友，在一次酒桌上，他就把这个信息无意透露给了王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时候恰巧天龙要从你们行贷款，于是，你极有可能就是这样被埋进去了……” 肖毅愕然，他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弯。 白宗俭不再过多解释，他今天的话说得够多了。 肖毅终于明白了，这些混蛋，为了搞倒他，不惜牺牲股东的利益！原来自己就是这样一步步掉进事先给他挖好的坑里。什么滨银之星、什么表彰会、什么副行长人选，那都是为了让他从更高处摔下，摔得更疼而已。 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杜鹃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哥，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入狱没多长时间，但我不能告诉你，真实情况到底怎样谁也不知道，这都是事后高人分析出来的，但可能性极大，我当时就是告诉你也没用，你现在知道了同样没用，这些人做事不留痕迹，即便有痕迹，人家说不知道天龙的实际情况甚至不知道天龙涉黑你又能怎么样，这是工安内部的机密，外人不知道太正常了。” “哥，谢谢你，你分析得对，我一直纳闷，前脚刚给了天龙贷款，后脚就出事了，太寸了？不瞒你说，出狱后，我还让我一个小兄弟帮我调查这事，至今他也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太正常了，如果不加以深刻分析，就是你知道了真实情况也不会往别处想的，毕竟工安在行动之前都是秘密的，不会考虑你给没给贷款。” “是啊，难怪老康说我技不如人，看来，这事他们办得不是天衣无缝，或者说得意的时候说走了嘴。” 肖毅说到这里，端起一杯酒：“哥，我敬你，谢谢你拨开我心头的迷雾，让我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死的。” 一大杯酒，他一饮而尽。 回到单位，肖毅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为了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甚至画了一张草图，把涉及到的事和人都标注进去，再次论证了他是被王辉等人算计入狱的事实。 思路清晰后，他打电话将小范叫了进来。 他给小范倒了一杯水，说道：“小范，回到信贷部后工作怎么样？” 小范说：“在肖哥手下干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只有一个担心，就是担心你会调走。”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洪舟调他去市政府的事，就说：“放心，我就是走，也会把你安顿好的，早就该让你进一步锻炼了，以后的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第145章 小范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激动地说：“谢谢肖哥，我就知道跟着肖哥干有出路。” 肖毅想了想说：“咱们部定编的时候就是一正一副，我跟行领导耍不是东西，才把石峰调回来，既然有了两副这个先例，我完全可以再提上个副主任。” 小范看着肖毅，说道：“可是咱们不是已经有两副了吗？” “哦，你是说曹小东啊，他早晚得滚蛋，给你腾位置。” 见肖毅把话说这么直白，小范一时不好意思：“这……合适吗？” “你不用不好意思，把你和小石叫回来我就想好这一步了，但将来接我班的不会是你，这一点你要理解。” “理解、理解，石哥那么多年的副主任，又是你亲手带出来的，我跟他还有很大差距。” 肖毅“嗯”了一声，说道：“信贷部交给你们俩我放心。” 小范彻底听出来了，最终信贷部还是要恢复一正一副的局面。对于肖毅说的话，他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肖毅的能量，早已经到了让他吃惊的地步。 “小范，上次我让你找警队同学打听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小范说：“不瞒肖哥说，因为他是小伙计，当年抓捕天龙老板的时候，地方的警力只是协助，他还真没调查出什么内幕，只是知道天龙这起命案在工安内部一直是挂案状态，不过，我倒是调查出一点别的事。” “什么事？” 小范回头看了看门口。 肖毅说：“放心，门锁死了，不会有人来。” 小范压低声音说：“咱们行有人吸那个。” 肖毅瞪大眼睛：“谁？” 小范不好直呼其名，说道：“就是您刚才提到的那个人。” 肖毅心里有数了，故意说：“我提到了石峰。” “嗨，怎么可能是他，是另一个。” “曹小东？” 小范点点头。 “可靠吗？” “可靠，但是目前警方不会动他。” “为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 “有证据吗？” “有，他们抓住了上游的一个人，是这个人供出来的。” 肖毅又问道：“也就是说他已经被盯上了？” “是的。这是极度机密的事，我这个人同学也是找我想了解一点情况才告诉我的，如果走漏了消息，他那一身警服就得脱下来了。” 第146章 “明白，放心，我恨不得早点把他抓起来，绝不会走漏半点消息的，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就等着这一天，他一旦被抓，你即刻补位。难怪这小子要了一间楼上的办公室，原来是为了这个呀——是不是我办公室也藏着这东西？” 肖毅说完，腾地从座位上站起，开始翻箱倒柜、搜遍角角落落，连转移下面的夹层都搜到了，没发现任何东西。 小范说：“哥，你有点神经过敏了，你想想，这东西对于好人来说是害人的东西，但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说就是好东西，救命的东西，无价之宝，他怎么舍得给你留下办公室不拿走？” “有道理，我是被人害怕了。” 这面子吧你个消息对于肖毅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但是他想不明白，既然警方已经掌握证据，为什么还不抓曹小东，难道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那么，谁才是大鱼？徐守宁，还是王辉？ 一想到这些人有可能涉嫌犯罪，而不是自己亲手送他们进去的，他忽然有些遗憾。但他不会停止脚步，他马上给财务科的老李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老李进来后，满脸带笑，说道：“肖主任，您的工资拿到了？” 肖毅笑着说：“李科长，拜托你费心了，我昨天态度不好，还请你多多谅解。” 听肖毅主动跟自己表示歉意，老李的笑纹更开了，说道：“肖主任，您客气了。”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李科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晚上在政府招待所请你，没别人，就咱俩，给老弟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如果你不去，就是瞧不起我。” 老李哪能瞧不起肖毅，连总行的黄行长都来给他撑腰，谁敢瞧不起他，他将来前途无量，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您说的，我哪敢瞧不起您啊。” 肖毅知道，老李之所以干了一辈子的财务，就是因为胆小怕事、工作认真、小心谨慎，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听领导的话，这样的人，谁当领导都会用的。 “那就说好了，就咱俩，我知道您的处境，您也别声张，下班直接去招待所，我马上订房间。” 肖毅说着，给招待所打了电话，定下一个房间，他当即告诉了老李房间号，说道：“今天晚上咱们喝好酒，你可不能留量啊。” 老李走后，肖毅有一种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今天发生了太多需要他冷静思考的事，但一想到明天就要跟市委市政府去宏大参观考察，他不得不一鼓作气，把眼前该办的事办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李岚，这个老姑奶奶又要生什么事？ “肖毅，你这人可真够呛，我等了你两天怎么没来医院？” “等我？你等我干嘛？”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健忘，你托我的事，还问我干嘛？” “哦，想起来了，对不起，这两天事太多，太忙了，那个，我明天陪市领导出差，去宏大集团参观考察，可能要三四天的时间，我回来再去找你吧。” “反正也不是我的事，你不急，我更不急。对了，碧莹明天就要走了，走之前你不准备送送她？” “她去哪儿？” 李岚说道：“去京都，然后在京都坐飞机就回南方了。” 肖毅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们还来招待所，我晚上有客人，给你们单独安排一个房间，我这边时间不会长。” “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李岚说着就跟旁边的人小声说话。 无疑，邓碧莹就在她身边，果然，电话里传来邓碧莹的声音：“肖毅，你忙就不打扰了，下次回来咱们再聚。” 想到自己目前的心情，他也的确没时间跟邓碧莹“谈情说爱”，就说：“也好，等忙过这段时间，或者春节放假，说不定我去南方找你。” “好的，随时欢迎。” 第147章 此时，肖毅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听到的这些重大消息，他根本就顾不过来邓碧莹，于他而言，哪件事都比他这个少年恋人重要。 先是白宗俭提供的消息，后又是小范提供的消息，哪件对于他来说都意义重大，家仇私恨让他坚定了意志。 白宗俭说得对，即便天龙的项目是真的，他和天龙的宿命也是一样的，难怪王辉当初那么看好天龙，催着他们去考察，原来他早就知道天龙的归宿，将肖毅推上了天龙的催死车…… 肖毅只想找个地方跟人打一架，没人可打就抡圆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也行，只要解恨就行！ 但他终究没有抽自己的嘴巴，他要攒着劲，抽向敌人。 下班后，肖毅前脚刚到招待所饭店，后脚老李就到了，看得出，他很重视肖毅的这顿晚餐。 落座后，肖毅从身后拿出一瓶国酒，说道：“老李啊，咱俩是老同事，这是朋友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跟你在一起，我才特地拿出来。” 老李一看，肖毅真是诚心诚意请他喝酒，这种酒，就是单位公款招待，也不常喝。他连忙说道：“肖主任，咱们不用喝这么好的酒，一般的酒就行了，您留着招待贵客吧。” “你就是我的贵客。” “您抬举我老头子了。” 肖毅打开酒，倒了两杯，说道：“你一说老头子，我现在还记得我刚来咱们行上班的时候，你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一看就是美男子，一晃快将近十年了，别说，你还真是显老了。” 老李笑着说：“我那时也不年轻了。” “年轻，白白净净的，一看当年就是个美男子。”肖毅奉承道。 “哈哈，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老李的眼睛都笑在了一起。 服务员开始上菜，老李看着端上来的菜品，说道：“肖主任，您太破费了，就咱俩，您要这么多好菜？” “就因为人少，还要好菜，来，老哥哥，敬你，昨天让你受惊了，对不起了。” 两个人干了第一杯。 肖毅给老李夹菜，说道：“老哥啊，不瞒你说，我出来后，真没钱花，吃饭噌单位的，需要请客就领到这里，市长发话，我在这里吃饭免单，如果我昨天不闹，今天杜鹃都不会给我钱。” 老李羡慕地看着肖毅，说道：“肖主任是有福相之人，大难过后必有福报。” 肖毅说：“老哥，借你吉言，喝。” 几杯酒下肚，老李就有了醉意，他不是能喝酒的人，二两就顶天了，但肖毅这么盛情，他不好意思不喝。 肖毅见火候差不多了就问道：“老李啊，不瞒你说，我仍然有理由去总行投诉你。” “什……什么？杜鹃不是把工资给、给您了吗？” “是给我了，你知道她给了我多少？” “三年的，一分不差，有零有整。” “她那么好心，只给了我一部分。” “啊？她怎么能这样做？”老李手里的筷子就掉在桌子上。 肖毅替他捡起来，说道：“你别紧张，投不投诉你，我还没下定决心。对了，你怎么知道她给了我三年的工资，还有零有整？” “那是我给你办的卡，我当然知道了。” 第148章 “这么说这钱不是杜鹃出的？” “是……不是、那个……”老李的舌头不利落了。 “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杜鹃太贪了，并没有把钱全部给我，你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你不遵守财务制度，要受到责罚，往小了说，这就是我们家务事，两口子之间的事。” 老李不住地点头。 肖毅又说：“这笔钱是不是你借给杜鹃的？要不她一下子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这个……” “没事，你跟我说了，这事就过去了，就当是我们家务事，可是你要是不让我知道真相，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 老李这才口齿不清地说道：“是、是这样，徐行长跟我说，你家杜、杜鹃，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就从别处拆、拆兑了一笔钱，暂时借给她，可是她、她怎么能截留没全给你……” 肖毅又端起杯，说道：“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是办的，当时就该你直接把钱给我，杜鹃爱财，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她每个月给我的零花钱还不够咱们喝一顿酒的呢。” 老李又喝下了一杯，说道：“是、是老徐让、让我给的杜鹃，不、不能经我的手、给你。” “那这钱怎么从账上走？” “没、没帐……”老李说完，头一歪，刚喝进去的酒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老李，老李。”肖毅拍着老李的肩膀。 老李摆摆手，说道：“肖、肖主任，我没、没多……” “你说没账是什么意思？你可是老财务了，不会不知道利害关系吧？” “呵呵，肖主任啊，财务就是领导的钱袋子，有些调费能报，有些调费报不了，但领导又不是圣人，他又不能自己掏腰包，怎么办？这就需要有笔机动钱来弥补亏空，谁也别说谁，哪个单位都一样。” “老李，我这事王行长知道吗？” “你说的是王辉？” “对，就是他。” 老李想了想说：“这个我、我真不、不清楚……” 老李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把脑袋埋在双手里，就打开了呼噜。 肖毅的手伸进口袋，触摸了一下口袋里的记号笔。 这一宿，肖毅几乎没怎么合眼，他瞪着眼望着天花板，在心中谋划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头绪太多、太乱，他一时想不好怎么应对，必须每一步都要考虑周全，否则的话就会功亏一篑…… 第二天，肖毅被闹钟叫醒，他简单洗了把脸，临来一只提包，便来到门口。 很快，一辆考斯特就开了过来，车门自动打开，坐在第一排的洪舟向他招手，并往里挪了一个坐，让上来的肖毅坐在他旁边。 肖毅觉得跟他挤在一起不好，便看向了后边，后边坐着谭青还有几位随从人员。 洪舟说道：“就坐在这儿吧，方便交流。” 旁边的林建也示意他坐下。 他只好坐下来，立刻谭青就将一份考察日程安排表递给他。 第149章 肖毅接过来看了一眼，收进口袋里。 林建打量着肖毅，故作认真地说：“肖主任是不是没休息好？” 洪舟说：“林市长又发现问题了，你从哪儿看出小肖没休息好？” “我看他精神不佳，有点疲惫和憔悴，眼睛还有点红。”林建解释道。 洪舟说：“这个可以理解，他还年轻，透支一点体力也是正常的。” 车内的人听后哈哈大笑。 肖毅没想到平日严肃正经的市领导们，居然也开这样的玩笑。 虽然领导们开玩笑没有恶意，但这些玩笑在肖毅听来却非常刺耳。他“呵呵”笑了两声，双手揉搓了一下双颊，说道：“的确没休息好，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 洪舟歪着脑袋问道：“小肖，你到底能喝多少，给我个数。” 肖毅不傻，知道他这问话的用意，就说：“平时二两就醉，遇到合得来的在一起喝，多一点也行，顶天四两酒。” 洪舟一听，嘴就撇到了一边。 林建说：“肖主任，你看看洪书记的嘴快撇到耳朵后边了。” 肖毅侧头看着洪舟，说得：“没有啊，我看位置挺正常的。” 又是一阵大笑。 洪舟回头看了谭青一眼，说道：“谭市长，你怎么看？” 谭青深知这些人放松下来的模样，调皮地说道：“我看什么？是您嘴的位置还是肖主任的酒量？” 她这话一出，立刻全车的人都放声大笑，就连肖毅忍不住都笑了。 洪舟显然没料到谭青这样说，他看了看林建，说道：“老林啊，你看到了吗，年轻人护着年轻人，你我不行了。” 林建笑着说：“谭市长啊，纵观整个机关也就是你敢跟咱们老大开玩笑，除去你，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人。” 谭青的脸红了，说道：“您就别添油加醋了，这不是气氛到这儿了吗，平时我哪敢呀——” “小谭说得对！”洪舟一点都不怪，说道：“就连我们的伟大领袖都说，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工作之余，当然可以活泼活泼，只要能让大家开心，我不介意贡献出我的鼻子和嘴什么的，何况我们今天开启的就是一次快乐之旅。” 这就是领导，这就是领导的水平，把开个玩笑都说得这么高大上，肖毅不由得暗暗佩服。 第150章 他忽然想起那位神秘老者说的话，洪舟过了年就有可能走，他现在急于摘下宏大这个桃子，让他控制节奏，说实话他有点不忍心，洪舟急于拿到政绩，以加大他调到更好位置的砝码，这是人之常情，他的职位越高对于滨海应该越有益处，好歹在这工作了七八年，有好事能不想着滨海？ 当然，对于林建来说是不希望他把这个桃子摘走的，这个桃子如果被洪舟摘走，未来五六年他都要嚼洪舟的剩馒头，因为宏大这个项目整体完成要在五年以上的时间内，整好涵盖他的一个任期。 一切任其自然吧。 上午九点，他们准时到达位于京都繁华地段的宏大集团。集团的大门口悬挂着欢迎他们的横幅，集团办公楼前的电子显示屏上也循环游动着欢迎他们的标语。 上次带队去滨海的那位冯副总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迎接。 冯副总挨个跟滨海来的同志握手，肖毅故意站走在后面，冯副总跟他握手的时候说：“华总还担心你来不了呢？” 不等肖毅回答，洪舟就说道：“他不来不成席，只有他来了咱们今天才圆满。” 冯副总和他的助手领着众人分乘两部电梯，来到一个多功能会客室，他们刚落座，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华明远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下众人，看见肖毅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寒暄过后，宾主落座。 双方当家人各自发表了简短的讲话，随后就是华明远亲自给他们做向导，参考集团内部，在集团展馆停留的时间最长，这里不但展示了宏大集团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发展历史，也是华明远一生的奋斗历史，华明远兴致勃勃跟他们介绍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艰辛道路。 在中午的欢迎宴席上，华明远说：“洪书记、林市长，我晚上就不能陪你们了，今天下午随上层领导还有部里的领导出国考察，领导会提前返航，我们这些企业人士可能要六七天才能回来，这也是我着急邀请你们来的主要原因。” 洪舟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来，我们大家举杯，祝贺华总跟领导人出国访问，祝您满载而归。” 重新坐下后华明远说：“这种形式上的访问有过几次了，也认真考察过几个项目，最终考虑再三都放弃了，我不想把生意扩大到国外，还是在本土做生意踏实，我有个朋友，在别的国家扔了一大笔钱，说不好听点，差点连裤衩都赔进去了，不是生意本身的问题，而是体制问题、种族问题和治安问题，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多了去了。” 洪舟说：“所以说月亮不一定是外国的圆。” 华明远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圆缺自然，是我们看世界的眼光变了。” 洪舟说道：“华总英明。” 华明远话锋一转，说道：“是肖毅英明，是他把我们两家撮合到了一起，洪书记、林市长，我建议咱们双方共同敬肖毅一杯。” 肖毅一听，赶忙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何德何能受此一杯酒。” 洪舟说：“你最有资格受此这杯酒。” 华明远说：“洪书记说得对，对了洪书记，我可是给肖大媒人准备了一份奖金，不知道你们那里关于招商引资奖励制度，我也不跟你们攀比，就随心给肖毅包了一个红包，一会冯副总会带我转交给他。” 洪舟丝毫没有准备，他看向了林建，林建说道：“按照规定，体制内的干部在这方面是没有奖励的，都算是本职工作，但肖主任是个例外，他不是我们编制内的干部，奖励会有的。” 华明远一听，立刻用手指着肖毅，说道：“小肖，你听到了吗，拿到奖金后，别忘了请我和洪书记、林市长喝酒啊——” 第151章 肖毅赶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双方的奖金我都不要，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促成宏大落户滨海。” “诶——你要是不要的话，我马上下令终止拨款，本来我出国前已经签署了下周往碧海拨第一笔款的文件，如果你不要，我马上通知财务处这款不拨了。” “别别别，我要，我要。” “就是，这又不是给你行贿，这是给媒人买红鞋的钱，过去媒婆撮合成一桩姻缘，都是要给媒婆买鞋的。” “哈哈。”洪舟笑着说：“想不到华总对民俗还有研究，难怪能将集团做这么大，佩服！” 华明远说：“不是研究，是上年岁的人都懂，滨海有碧海的奖励政策，我们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双方给你的奖励你必须要，当然，我不能跟滨海政府比，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意，这笔钱我可以公开讲，是从我的个人基金里出的，所以你放心大胆地接受，不会有任何是非，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不良影响，你是正当所得。” 肖毅明白，华明远之所以把这么隐秘的事公开化，是想激将滨海政府，促成他能拿到这笔奖励，这么长时间，无论是洪舟还是林建，都没说过奖励的事，看来，应该是背后那位高人暗示给了华明远什么。 这次本想通过华明远见他一面，但华明远要出国，看来见不成了。 由于华明远下午还要到有关部委集合，他提前告辞离席，临走的时候，叫出肖毅，跟他单独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忙离开了。 午宴结束后，在冯副总的陪同下，便开始参观了宏大在京都几处知名的娱乐、餐饮、旅游等几个代表性的项目，晚上下榻到宏大宾馆。 肖毅在宏大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找了了自己的房间，冯副总随后跟了进来，他果然将一张卡塞到肖毅手里。 肖毅推辞着说：“情，我领了，钱，我不能要。” 冯副总说：“拿着吧，华总中午已经说过了，这是董事长基金里的钱，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在别处，我们的公关费不知是你这笔钱的多少倍呢。” 盛情难却，肖毅只好收下了。 冯副总又说：“晚上让领导们去娱乐城玩玩儿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肖毅说：“一会我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正说着，林建进来了，肖毅就将冯副总的意思跟他说了。 林建说：“冯总，我来找你就是商量这事的，我和老洪要连夜赶回去，明天省里有个会，我们两人都要参加，肖毅和谭市长留下。” 官员的会议就是最严格的集结令，冯副总不好说什么，马上要安排车送他们回去。 林建制止住，原来，市里的车已经来接他们了。 送走洪舟和林建，就剩下吴秘书长和招商局等有关部门的6个人了。 一连两天，他们在冯副总的陪同下，辗转外阜几个重大城市，参观了宏大集团几个有代表性的项目，最后一站是深圳。 不知为什么，肖毅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邓碧莹这个名字，她应该回来了。 第152章 刚降落在深圳机场的时候，肖毅就给邓碧莹发了信息，果然她已经回到深圳父母身边了。 当得知肖毅是跟随宏大来深圳参观考察时激动地回道：太好了，我马上告诉爹地，让他晚上招待家乡来的客人！ 低调，我们这次出来是宏大安排的，要客随主便。 肖毅这样说是有私心的，他不想将邓碧莹暴露在公众面前，也不想招惹是非。这几天的晚上，冯副总一直暗示他们晚上是否给他们安排一些“业余”活动。 肖毅私下把他这个意思转给了吴秘书长，被吴秘书长拒绝了，吴秘书长说洪书记头走前给他们开了会，特地强调要注意自身形象！ 由于是最后一个晚上，晚宴开始前，谭青悄悄跟肖毅说，能不能陪她逛逛深圳。 肖毅心心念念想着去见邓碧莹，见见邓碧莹的父母，因为当年班主任将他们早恋的事情闹得很大，双方家长都知道了，而且邓碧莹是因为自己才没考好的，据说邓碧莹的父亲在电话里狠狠把女儿骂了一遍，所以他就想着当面向她家长致歉，弥补当年自己当缩头乌龟的愧疚。 肖毅说：“真对不起，我要看一位老同学，我们已经约好，他们全家都在等我。” 谭青半信半疑，问道：“是不是冯副总给你们安排了业余活动？” “你想哪儿去了，就是他们给安排我们敢去吗？就是我敢去他们都不敢去，你们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胜过一切？” “好了，别练贫了，快去快回吧。” 肖毅分别跟冯副总和吴秘书长请了假，坐下出租车，就来到了邓碧莹告诉他的位置。 虽然已是晚上，但对于深圳来说，一天的生活似乎刚刚开始。 街上车水马龙，门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置身在这个生气勃勃的城市里，肖毅也感到了热血沸腾。 邓碧莹的家依山傍水，据说是这里最昂贵的居住区，不仅有私人游泳池，还有私家花园。 他没想到邓碧莹居然生活在这么优渥的家庭环境中，在她的身上，丝毫看不出富家女的优越感，除去穿着不错外，言谈举止没有任何炫富的意思。 许是听说家乡来人的缘故，邓碧莹的父母衣着整齐，早早等候在客厅中，热带水果摆了一排。 两位老人热情接待了他。 邓父询问了一些家乡的情况，问了一些记忆中的景点和建筑情况，一番介绍后肖毅说道：“伯父伯母，其实当初碧莹没考好，跟我有直接的关系……” 哪知，邓父摆摆手，说道：“青少年时期，谁还没有点小过错？小肖，听碧莹说你在滨海银行支行工作，我们这里也有你们系统的银行，我跟他们关系都不错，如果你想来南方发展话，我可以给你走走关系？” 肖毅说：“没想过，我父母也年迈了，不想离他们太远。” 邓碧莹说：“可以把他们接过来住。” 肖毅说：“老人吗，热土难离。” 第153章 邓父主动向肖毅介绍起自己的企业和家庭情况。 原来，邓碧莹的父亲邓建功最早也是银行职员，他是滨海市最早辞职下海并南下创业的人，当时还引起了一阵热议，认为他端着银行的饭碗不好好干，却自毁前程下海经商。 起初是在一家证券公司当红马甲，由于业务出色，能力超群，很快做到了管理层，慢慢积攒下人脉，几番跳槽后，成为一家证券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后在亚洲金融危机过后，急流勇退，从资本业转为实业，目前是一所厨师培训学校和一家医院的股东，不再出头露面做生意。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倦于做生意，倦于跟人打交道，更倦于抛头露面，最近一心想卖掉手中的股份，卖掉房产，回老家养老。 邓建功深知生意场上的凶险，一直不让妻子和女儿涉及商界，但目前又难以一下子收手，有意将家族企业转给女儿，但女儿缺乏经验，这几年一直相夫教子，他担心女儿担不起这副担子。 他一直在寻觅一位有职业素养，具备一定的社会经验，尤其是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经验的人来当职业经理人，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让肖毅帮忙推荐。 听邓父的意思，不是在寻觅未来的经理人，倒像是在招女婿，并且这些条件就像是为肖毅量身定做的一样。 肖毅没有动心，他表示，遇到合适的人选，一定给他们介绍。 邓父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看了看表，说道：“我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熬不了夜，让碧莹陪着你在园子里转转吧。” 这时，一直都在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的邓母开口了：“莹莹，你陪小肖到你房间坐吧。” 肖毅早就注意到了邓母，虽然她不说话，但始终都是在笑眯眯地打量着他，虽然话不多，听得出来，她不讨厌女儿学生时代的恋人。 邓碧莹父母离开后，邓碧莹说：“走，去我房间坐吧。” 肖毅本不想去，但他对邓碧莹的家充满了好奇，就随着她上了楼。 从客厅这宽大的楼梯不难看出，这个宅子应该很大，果然，来到楼上，仅邓碧莹就占用了三个房间，她有自己独立的卫生间洗漱间、卧和一个小型客厅，还有一个琴房。 “你会弹钢琴？” “对呀，你刚知道呀？” “可不是吗，你那时回去考学，也没听你弹过，加之咱们县中条件有限，也没有钢琴。” “所以我就让我女儿学小提琴，钢琴携带太不方便。” 说到这里，邓碧莹的眼底出现一抹忧伤，但很快就过去了，看得出，她不想浪费跟肖毅在一起的每分钟。 她的变化肖毅看在眼里，他有些心疼地抱过她。邓碧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喃喃地说道：“今天还走吗？” “必须走，出来的时候领导就指示注意形象。何况是在花花绿绿的深圳。” “哈哈。”肖毅的话让邓碧莹想起班主任老师当年说的话。 一句话，就换回两颗曾经相恋的心，邓碧莹仰起头，闭上眼睛，她等着肖毅的吻。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肖毅吻上了她温润的唇，忘情地吻在一起。 邓碧莹紧紧地抱着肖毅，慢慢地往后退，后面就是卧室的门。 第154章 眼看邓碧莹就要退到卧室，肖毅用力站住，抬起头，注视着邓碧莹，轻轻摇摇头。 “来吧，在这里，你不必有任何负担。” 肖毅眼睛有些红，他何尝不想，一方面邓碧莹是自己少年时代的恋人，另一方面远离滨海家乡，又是在邓碧莹的家里，的确不该有任何负担，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说道：“咱们还是在客厅坐吧，我……” “你真的不想吗？”邓碧莹抬头看着他。 哪有不想的，如今，这些对于肖毅来说是极其奢侈的东西了，何况邓碧莹是真正的白富美，曾经的恋人。 “想，只是……”话到嘴边后肖毅又咽回去了，有些话不说明邓碧莹也知道。 邓碧莹的确知道肖毅想表达什么，她不强求，从滨海回来，她已经跟妈妈说了，决定等肖毅。既然认定了他，就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好的，请吧。”邓碧莹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请肖毅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冰桔汁，递到他的手里，随后紧挨着肖毅坐了下来。 邓碧莹那绵软温热的身体刚一挨上他，肖毅的心又不安分起来，看来，今天晚上自己恐怕把持不住了，他刚伸出胳膊要揽邓碧莹的肩膀，手机响了。 他立刻收回手，掏出手机，是李天田。 这几天，李天田几乎一天一个电话，看得出，他太想得到小区改造工程了，他说，他都不是因为钱了，而是脸面了，那些不如他的建筑公司都能拿到工程，他一个老牌的堪称业内实力排前茅的公司却拿不到工程？传开后好说不好听，恐怕难以混下去了。 打完这个电话后，肖毅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邓碧莹给他剥桔子，递到他的嘴里，说道：“晚上还忙？” 肖毅说：“私事。” 邓碧莹说：“我爹地的建议你不准备考虑吗？” 也许是在“花花绿绿”世界出生长大的缘故，邓碧莹的一些口语早已经打上了深圳的烙印。 肖毅知道她指的是来深圳，就说：“我都奔四的人了，虽然下无小，但上还有老，父母在不远游，不准备挪窝了。” “难道我也不能让你远游吗？” 肖毅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着说：“当然能啊。” 邓碧莹就势将头扎在他的怀里，撒着娇说道：“你就留下来吗，真的，我从没像现在这样需要你……” 她抬起头，摸着他的嘴唇，眼睛里布满了柔情蜜意。 肖毅的心狂跳了几下，世界上没有比女人的需要更让他激情澎湃的事了，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那些庸俗男人的劣行，也渴望被女人喜欢，何况邓碧莹是妥妥的白富美。 他低头亲了一下怀里的她，喘着粗气说：“我不敢。” “为什么？” “我怕……” “怕什么？”邓碧莹看着他。 半天，肖毅才说道：“怕自己跟他们一样。” 第155章 邓碧莹知道他的这个“他们”，指的是他的妻子和另外的男人。 “不一样，我是自由的。” “但我不是。” “她已经背叛了你，不值得你这样。” 这个理由也曾在滨海那天晚上从脑海闪过，但今天被他之外的人说出，就显得充分一些，他不由得低下头，亲了她一下，说道：“明白，但……” “除非你是……” 邓碧莹突然不说了。 “我是什么？”肖毅低头看着她那双如水的眼睛。 “你是……那……那方面不行。”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明明是爱、是想，却为自己的大胆羞红了脸，那一刻，肖毅的心彻底被融化了，他双臂一用力，抱起邓碧莹就走进她的卧室，用脚关上了门…… 肖毅疯了，他就像一只饥饿了多年的豹子，在她身上纵横驰骋、拼命掠夺，少年时期的美好憧憬、成年后的偶然回忆，此刻，都聚集在身体的一个点上，那就是不停、不停，一刻都不停息地…… 邓碧莹也是激动不已，那种骇然般的震颤，平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她由震惊变得疯狂、痴迷，与魅力丝毫不减当年的恋人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疲惫不堪的两个人才松开彼此，闭着眼喘着气，平静着彼此。 邓碧莹侧过身，绵柔的胳膊搂在肖毅的脖子上，亲了他一口，调皮地说道：“你果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哪样？”肖毅闭着眼问道。 “就是开头我说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一句话，再次刺激了肖毅，他一跃而起，再次将邓碧莹按在身下…… 午夜，肖毅拥着邓碧莹，走出邓家大宅，分别之际，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虽然有心理准备，邓碧莹还是泪流满面。 肖毅吻着她的泪水，沙哑着声音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吧。” 邓碧莹突然紧抱住他，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肖毅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听我说，你要好好的，有时间我会来深圳看你，你也可以常回家看看……” “嗯——”她点点头，慢慢松开手，踮起脚，吻了他一下，转身跑了回去。 肖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跑远的背影，直到她进了门。 他木然地望着哪所大宅子和楼上的灯光，许久，许久，直到一个忧伤的乐曲响起，那是一首龚琳娜演唱的经典民歌曲目，和着隽永、穿透心灵的旋律，他的脑海里响起电视剧里陕北窑洞前那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 哥哥了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双手拉住了情郎哥哥的手呀，送出了就大门嗨口。送出了就大门哎嗨口，至死也不丢你的手，两眼的泪珠儿一道一道一道一道突突突突突的往下哎嗨流…… 走进他们下榻的宾馆，肖毅的情绪还沉浸在跟邓碧莹分别的那一瞬间和她那忧伤的琴声。 这一别，再见不易，邓碧莹刚才明确地告诉他，她上次回滨海，就是冲着他回去的，匆匆的美好，转眼间就可能成为的回忆，这种伤感，不易经历太多，会受不了。 “肖毅。”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他一看，是谭青，谭青正坐在宾馆内部的咖啡厅里。 肖毅走了过去，说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谭青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紧身针织连衣裙，配上她干练的短发，漂亮的模样，在咖啡厅里很是引人注目。 谭青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冲服务生招手要了一杯咖啡。她轻起朱唇，慢悠悠地说：“我在等你。” 肖毅坐在她对面，不解地问道：“等我？有事吗？” “有事。” 第156章 “什么事？” “陪我逛街。” 肖毅勉强笑了一下，他的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 “你怎么不说话？”谭青看着他。 肖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说什么？” “比如，你一晚上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为什么不高兴？有什么心事？” 谭青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查户口呐？” “比查户口要仔细。” 肖毅翘起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谭青说：“你这个笑连微笑都算不上，太勉强了。”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肖毅站起来就要走。 谭青说道：“别动，坐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肖毅摇摇头，一口就将杯里的咖啡喝干，他撂下杯子就离开了座位。 回到房间，谭青也跟了进来。 肖毅脱去外套，倒了一杯水，来到窗前，一把撩开窗帘，立刻，深圳辉煌的灯火出现在眼前。 谭青默默地走过来，说道：“你有事？” 肖毅没言声，连着将一杯水喝干。 谭青注视着他，又说道：“是不是让你遇到既伤感又纯情的女人？” 肖毅一怔：“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是女人。”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遇而不得啊——” “这恐怕是人生最伤感的事了。” “嗯。” 肖毅不想过多说这个，他的确是很伤感，尤其是谭青弹奏的那首曲子。 一把拉上窗帘，他又倒了一大杯水，这才坐下，问道：“等我有事吗？” 谭青笑了，说道：“你转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弄得我自己也莫名地伤感起来了。” 肖毅又喝了几口水，说道：“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 谭青靠在窗边的栏杆上，幽幽地看着他，说道：“人这一生，谁没有故事？” 肖毅知道，夜间是最容易让人伤感，也是情绪最难把握的时候，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次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谭青甩甩头，将自己内心涌上来的伤感快速甩掉，她说：“老林打电话，宏大的第一笔款已经到账，让我试探试探你，你对奖金有什么要求没有？” “要求？” “对，比如是要滨西的房子，还是现金？你的心理预期是多少？” “市里没有规定吗？按规定来不就行了？再说，我哪能提这个要求，就是一份不给我，我该怎么办也会怎么办的，为家乡做贡献，怎么好跟政府讲代价？” 谭青说：“他是不想比宏大低。” 第157章 肖毅明白了，那天在欢迎酒宴上，华明远之所以公开给他奖励，其实是将了滨海政府一军。 他说：“我还不知道宏大给了我多少，多少我都不介意，本来开始也不是冲着奖金来的，市里资金紧张，就不要给我了。” 肖毅心说，这事哪有征求我个人意见的呀？ 谭青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道：“刚才的话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我想你会正确对待的，也就没跟你拐弯抹角，就把原话都告诉了你。” “明白，咱俩谁跟谁呀！”肖毅故意蛮在乎地问道。 “滑头。”谭青怪嗔地说道：“那你倒是说个数呀？” 肖毅笑了，说道：“谭青，我不叫你市长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我能说数吗？非让我说数的话，那么一百万不嫌多，一块钱不嫌少，这样行吗？” 谭青说：“我不是让你开价，我是问你宏大给了你多少？你跟任何人都可以隐瞒，唯独不能跟我隐瞒。” 为什么不能跟你隐瞒？肖毅很想问这话，却没有问：“我对天发誓，我真的还不知道是多少，这样跟你说吧，就是知道我也不说，道理自个儿琢磨去吧。” 肖毅说完，赌气地端起杯，连着喝了好几口。 “那……我明白了……”谭青悻悻地说道。 肖毅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过，进一步解释道：“你跟林市长说，让他别为这事伤脑筋，给一分钱我也不嫌少，何况政府对我也够意思，招待所免费就餐，如果真的给了我奖金，我还真的把招待所的饭费还了。” 谭青说：“其实，这也是我的意思，我跟林市长说了，只能比宏大多，不能少，市政府好多年没有公开奖励过招商引资有功人员了，当然，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大的项目落户，说起来宏大是这一任最大的落户项目。” 肖毅点点头。 “另外。”谭青继续说道：“你在招待所的饭费没必要还的，那都是可以列支的，再说了，你才吃几顿饭呀，以滨西项目开发办签单的不止你一个人，再有，我的确没拿你当外人，才将市长的原话告诉了你，你千万别介意。” 肖毅站起来，这才想起给谭青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跟前，说道：“对不起，我就当没听见好了。” 谭青双手接过水杯，连同他的手一同握住，两眼幽幽地看着他，不说话。 肖毅心就是一震，这可不行，他笑着，调开目光，轻轻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说道：“谢谢。”之后，还不忘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亲切而不失礼节。 谭青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谭青走后，肖毅脱去衣服，走进浴室，他忽然闻到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这应该是碧莹留在他身上的味道，他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的甜蜜、缠棉再次浮现脑海…… 四天的宏大参观考察之行终于结束。 第158章 肖毅回到单位，公事私事一堆事等着他。 他先捡最要紧的办，主动约了常务副市长张兴。 张兴在办公室等他。 当肖毅说明了来意后，张兴笑了，说道：“肖主任，这事还用你亲自跑一趟，在电话里说就行了。” 肖毅说：“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跟您交流，正好有这么个事，我岂能在电话里说，必须当面向您请求。” 张兴说：“你说的这个我倒赞同，本来上次市长办公会已经决定由我来牵头滨西项目的事，突然洪书记变卦，我被派去省委党的校学习一周，不过由谭市长牵头也好，她是女同志，对外打交道比男同事柔和一些，再说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她主抓的，我去摘桃子也不合适。” 张兴嘴上这样说，话里话外仍然掩饰不住的遗憾和不情愿。 肖毅说：“市里是不是觉得您抓的工作太多太累了？” “老洪和老林的确是跟我这么说的，也好，露脸的事总不能你一个人都干了吧。” 肖毅感到张兴跟洪舟和林建相比，也算是个爽快人，就说：“虽然就这个项目没跟您一块儿干有点遗憾外，但不代表以后没有项目，华总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说了，有合适的项目，他还给咱们的，另外，他还会介绍其他朋友来的，我们这次去宏大参观，的确见到了宏大的实力。” “那是，说真的，咱们五年能引进他这样一个项目就知足了。” “嗯，张市长，您看我的事……” 张兴说：“我看到剔除出第一批改造的小区报上来的申请，这个问题不大，本来就在改造范围，你说天田公司参加了第一轮竞标，那就好，让他把价格做实在，挤挤水分，可能的话，就直接交给他干吧，为这么一两个小区再搞一次招投标不值当，也没必要，天田公司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那太好了！” “先别高兴，我听说天田公司克扣农民工工资，因为民工讨薪还闹出了官司？不知道肖主任怎么管起这等闲事？” “嗨，别提了，说来话长，我也不瞒你……”肖毅就将管忠讨薪和李天田贷款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没想到这哥俩摒弃前嫌，不打不成交了，后来他听说我跟市里的关系，天天找我软磨硬泡，出差这几天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地催，您知道，他能求我，我也觉得脸上挺有光的，我说我跟张常务不是太熟，如果人家赏我面，那是我的荣幸，如果人家不赏我这个面，也是正当其分，所以，我就就厚着脸皮来求您了。” “哈哈。”张兴听完大笑，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在肖毅旁边的椅子上，给肖毅递烟。 肖毅从进屋到现在，张兴一直坐在老板椅上，这会能主动过来跟肖毅坐在一起，说明他对肖毅也产生了感情变化。 肖毅说：“这烟给我就浪费了。” “你不抽烟？” “怎么说呢，在监狱的时候，烦了、闷了也跟着他们抽几口，出来后就撂下了，不抽也不想，所以我出门也没有带烟的习惯。” “那就别抽了，能戒就戒了吧，这个不是什么好习惯，那就这样，我还有个会，正好我把添加那两个小区改造的事在会上说说，问题不太大，你等我电话吧。” 第159章 肖毅站起，感激地说道：“好，多谢多谢，咱们改天在单独聚，您先去忙。” 肖毅跟张兴一起走出办公室，张兴去了会议室，肖毅刚要下楼，就听见谭青叫他： “肖主任，你怎么过来了？” 肖毅心想怕碰到谁偏碰到谁，他怕她多嘴，将他找张兴的事告诉洪舟，就说道：“我有点私事，来找张常务咨询一下。” 谭青说：“吴秘书长通知你了吗？下午四点滨西项目办公室全体成员开会，洪书记和林市长参加。” “什么议题？” “人家宏大都打款了，咱们这还没见真动作呢，你说什么议题？”谭青的口气里有些不满。 肖毅心想谭青还真是真性情，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会吃亏的，就小声说道：“这话千万别公开说。” “跟你说不怕，下午见。”谭青扬扬手里的小本子就走了。 肖毅回到单位，杜鹃来了。 肖毅眼皮都没抬，问道：“找我有事吗？” 杜鹃坐在他的对面，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找自己的老公还非得有事吗？” 听她说“老公”两个字，肖毅从内往外泛着恶心：“废什么话，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杜鹃这才坐正，看着他说：“二姨让我催催你，上次她求你的事办得怎样了？” “没办。”肖毅说得很痛快。 “为什么没办？”杜鹃问道。 肖毅抬头看着她，又是从前那种颐指气使的嘴脸，估计下面的回答如果不让她满意的话，保证又会是一阵疾风骤雨。 他不由得心生厌恶，说道：“为什么没办，原因就是我不是市委的书记，我说了不顶用。” “你办不了干嘛答应二姨？”杜鹃呛道，声音里有了明显的怒气。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她了？” “我……”杜鹃语塞，半天才说：“反正你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你能办，也愿意帮他们这个忙。” 肖毅耐着性子说：“对不起，我办不了，我还有事。” 杜鹃听他这么说，不但没走，反而转过身，说道：“你还是给试试吧，这样我也好答复二姨。” “我谁都不认识，怎么试，对了，你倒是可以给试试，王行长神通广大，是大财神爷，他肯定认识县里的领导，这样，你去找他试试吧。” 第160章 “肖毅，你混蛋，不提别人你会死呀。”杜鹃生气地骂道。 肖毅说：“我提别人你不激动会死吗？我在正常地跟你说事情，你激动什么呀？” “正常，鬼才相信你是正常呢。”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完！没事就滚！”肖毅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材料“啪”用力地摔在桌上。 老实人不发脾气还好，一旦发脾气就地动山摇，那天他将钞票摔在自己脸上的情景杜鹃还没忘记，如今的肖毅，还真不是当初她手里的软柿子，任由她杜鹃揉捏。 杜鹃可不想激怒他，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呵，现在真是行情见长啊，动不动就发脾气，是不是支行搁不下你了？” “你说得没错，早晚有一天这里搁不下我，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最先倒霉的就是你！” 杜鹃知道他们彼此已经撕破了脸，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他们反目是早晚的事，目前肖毅不提离婚，肯定有他的考虑，现在肖毅是市领导的红人，各路人马巴结的对象，他一定是怕影响不好才不跟自己提离婚的事。 对于这个判断结果，杜鹃是满意的，她也巴不得肖毅拖得越久越好，所以她不想激怒肖毅，更不想让他一怒之下马上提出离婚。 “懒得搭理你，你爱办不办，人家找的是你，最后得罪人的也是你，我懒得管这破事。”说完，她站起来，故意晃着肩膀走了。 肖毅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当初是怎么会被杜鹃吸引，又是怎么跟她恋爱结婚的？简直跟做梦一样。 他拿起电话，给管忠打了过去，让他约上李天田，有事跟他们说。 这时，小范敲门进来，他告诉肖毅，工安已经盯上了曹小东，他作为线人已经被秘密召见过了，估计抓他是早晚的事。 肖毅更加料定，工安之所以不抓曹小东，一定有的别的用意，也许是想拔出萝卜带出泥吧。 这个消息，似乎让肖毅有了紧迫感，他给黄行长打电话，想单独拜见黄行长。黄行长说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现在就来总行办公室找他。 肖毅第一次走进总行行长办公室，出乎意料，他的办公室虽然宽阔、敞亮，但陈设非常简单，几只常见的沙发围成一个“u”字，中间是一只四四方方的大茶几，边沿摆着几只玻璃烟灰缸，形成一个临时会客区。 会客区和他的办公桌有几步的距离，正面墙上也就是他座位的上方是滨海银行的行徽，并没有常见的一排书柜。偌大的办公桌上有两部电话，笔筒和文件夹，连一些常见的小摆件都没有，整齐、干净。 见肖毅打量他的办公室，黄行长说：“看得这么认真，有什么发现呀？” 肖毅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说道：“有，简朴、大气、庄严，我不是有意贬低什么人，我们支行领导的办公室都比您这奢侈。” 黄行长点点头，说道：“虽然对行领导的办公室有要求，但各个分行和支行都是独立核算单位，也不好统一要求，只能从我们这一级做起，加以引导和影响，说吧，找我何事？” 肖毅放下水杯，说道：“还是有关我补发工资的事。” 黄行长一怔，问道：“不是已经补发给你了吗？” 肖毅说：“没错，是补发给我了，但财务把我的工资卡换成我老婆的了，我跟他们闹了一顿，说如果不把钱给我追回来，我就投诉他们。这样，他们给我老婆施压，我老婆就把工资还给我了，但只返还了一半。”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给黄行长消化和提问的时间。 黄行长皱着眉头看着他，问道：“你的工资你老婆领了不应该吗？你们不是夫妻吗？” 第161章 肖毅说：“您也这么说，我们行领导也这么说，我和老婆是夫妻不假，但他们随便更换职工的银行卡，这本身就说明财务管理有问题，现在还不能说混乱，最起码不严谨，另外，我认为我老婆返给我的这笔钱有问题。” 说到这里，肖毅又停顿了一下。 “这钱能有什么问题？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黄行长严肃地说道。 于是，肖毅将自己的怀疑和跟李科长晚上喝酒的谈话录音全盘向黄行长端了出来。 黄行长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明白过来后，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半晌没说话。 见他不说话，肖毅略显紧张地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 黄行长冲他摆摆手，意思不让他说下去。 肖毅心里有了底，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他的注意。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说道：“行长，人都到齐了。” 黄行长说：“推迟半小时。” 秘书知道肖毅是黄行长的贵客，走出去的时候，不忘将房门关死。 黄行长坐下，说道：“你反应的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有一点我仍然搞不明白，你的……老婆在这里充当了什么角色？如果问题查实，你这样做对她是没有好处的。” 来的路上，肖毅就想到了黄行长肯定会问到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不能告诉他实情，必须有所隐瞒，为了自己。 “我老婆可能被人利用了，她这个人稀里糊涂，头脑简单，经不住别人的几句好话。另外，同样的话，我说，她不信，别人说，她就信，如果真有她什么事，给她个教训也好，省得她以后没心没肺耳根软，跟着别人瞎起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毅是绝不能将他们夫妻矛盾告诉黄行长的，即便将来黄行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也无妨，因为听到和肖毅亲口跟他说性质也是不一样的，一来是男人的尊严，二来防止别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杜鹃。 他倒不是存心要保护杜鹃，是实在不想让错过真正受惩罚的人。 黄行长说：“好，我会重视你反映的这些问题的，你这些话跟别人说过吗？” “按理说我该逐级反映问题，但我信不过别人，所以……” 黄行长严肃地说：“你不用多说，我懂，这样，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会。” “好的，谢谢您听了我。” 黄行长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用跟我客气，等改天咱俩单独聊聊。” 肖毅刚要往出走，忽然又被黄行长叫住：“你等下。” 肖毅又走了回来。 第162章 黄行长说：“这事跟王辉有关系吗？” 肖毅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跟这事有关，但我可以肯定，他在这里应该有些不清楚。” “我听说他虽然调离了支行，却一直插手支行的事。” 肖毅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话，监狱三年，让他充分认识到证据是至高无上的，没有证据，说多少话都没有，有了证据，千年的石头都能说话，尤其是他面对的是总行的一把手，虽然心里恨死了王辉，但没有原则的话他是不能说的。 滨海银行总行跟支行有半个城的距离，肖毅坐在车里，给白宗俭打电话，问他中午有时间吗？ 白宗俭说：“肖大领导视察回来了，什么时候给你接风洗尘？” 肖毅说：“白哥，中午想跟你待会，别叫别人。” “没问题，我把他们都推了。” “你要是约了别人我就改天。” “我的确是约了别人，但没应死，这样，中午咱俩，晚上我再继续约他们，难得你主动找我，我马上去接你。” “我在出租车里，还去弟弟那个生态园吧。” “好。一会见。” 还是上次那个绿植餐厅，肖毅郑重其事地说道：“两件事，先说我这件，必须你出面才能帮到我，那就是请你通过工安的朋友彻底帮我打听清楚，当年天龙涉黑案件的全部细节，第二，就是你想去省城开典当行的事，我已经跟大头子说了，他银监会有朋友，让你先递交手续，到时他大声招呼，不行的话特事特办。” 白宗俭说：“好，我这事放一边，先说你那事，我上次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怀需要了解什么？” “我需要了解办案经过以及取证的细节，尤其是涉及到我个人这块，我知道公检法司你通吃。” 白宗俭一见肖毅把退路都给自己堵死了，就笑着说道：“行，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一连几天，各路都没有动静，黄行长那里没动静，小范这里没动静，白宗俭那里也没动静，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肖毅一下子慌了，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他就跟在笼子里的困兽一样，有劲不知道朝哪儿用。 这天是周末，肖毅老家广青县党政班子两位当家人，慕名前来拜访肖毅，想让肖毅帮助家乡做推广宣传。肖毅请他们来到市政府的招待所，他以私人的名义约了谭青、吴秘书长和常务副市长张兴。 张兴很爽快就赴约了，一则是他定点联系单位就包括广青县，二则他非常清楚，以肖毅现在的身价，就是约林建甚至洪舟到场都没问题。 老家县城的父母官见肖毅有这么大的面子，私人拜会居然请到市领导，心里非常高兴，认为找对了人，频频端杯敬领导的酒。 一轮过后，张兴指着肖毅跟两位县领导说：“苏书记、赵县长，你们太有眼力了，就目前来说，今天你们来找肖主任算是找对了人，比我找我管用，他手里的项目都是大项目，随便往你们县里砸一个，就够你们吃个几年的，你们要多敬肖主任酒，总是敬我没有用。” 书记苏天鹏和县长赵文海一听，立刻又是一轮百折不挠的敬酒。 肖毅笑了，说道：“苏书记、赵县长，咱们是自家人，今天，张市长、吴秘书长还有谭市长，他们都是作为我私人朋友出席这个场合的，他们手里的资源，那才是真正的资源，张市长是实力派，包咱们县简直是太好了，所有的政策必定要向咱们那里倾斜，所以不是我说两位哥哥，敬酒也要有点眼力见是不是啊——” 第163章 县里的两位领导得到肖毅的提示后，立刻端着杯分别走向三位市领导。 张兴很开心，他哈哈大笑指着肖毅说：“你老弟成功将目标转移到我这里，佩服。” 就在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本不想接，低头一看，就妈妈。 妈妈很少给他打电话，一定有事，肖毅马上说道：“张市长，这个电话我得接下……” “是老婆就不要接了，她们通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不让咱们喝多了。” 肖毅说：“是我老妈。” 张兴一听，立刻说：“老妈的电话必须接，快去快去。” 肖毅拿着电话，来到外面的走廊，说道：“妈，有事吗？” “没事我干嘛给你打电话，肖毅啊，你姐夫让人给打了，这事你得管管。” 肖毅一怔，问道：“谁打的？” “乡里人打的。” “乡里人？妈，您别急，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原来，肖毅的母亲前几天在县医院做了个阑尾炎手术，怕儿子担心，就没敢告诉他，大女儿肖凤也就是肖毅的大姐将母亲接到了她家。 肖凤两口子是那种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姐夫方大奎平时闲不住，头脑灵活，家里放日子还过得去。 前几年，他家的二亩多地连同村里其他用户一共几十亩的耕地，被城里一个据说是收废品暴富的老板租下，开始还堆放点废品什么的，最后废品也没有了，闲置了两三年时间。 庄稼人见不得土地闲置，方大奎就和其它几户村民商量，重新将土地平整好，种上了草坪，今年春天，几户人家的草坪销售一空，并且还接了明年的订单。这样，他们又在这片土地上种上了草坪。 废品老板见租用的土地被农民种上草坪，就找到他们，索要五倍租金，几户人家当然不给那么多，于是，发生争执，废品老板不知从哪儿雇了两辆铲土机和十多人，手拿棍棒和村民发生冲突，不但将已经长出的草坪毁坏，还打伤了方大奎等几位村民。 乡派出所知道后，不追究施暴者，却将方大奎等几位村民抓到乡派出所，抓到派出所也就罢了，方大奎的头部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就被简单的包扎后也不送去就医，人已经高烧接近昏迷。 妈妈着急地说：“小毅啊，你姐都急疯了，我也出不去，得给她看家，你快回来看看吧！” 肖毅说：“妈，你别急，我马上就回去，您挂了电话，我马上给姐打。” 肖毅拨通了大姐的电话，大姐一看是弟弟打来的，话都没说一句就大哭不止，任凭肖毅怎么问，她就是说不上话，最后哭着说：“弟啊，你姐夫快不行啊……”话没说完，就听见他喊着姐夫的名字。 肖毅挂了电话，他正在思忖着该不该跟两位家乡父母官说这事，谭青出来了。 第164章 “肖主任，什么事？” 肖毅简单跟谭青说了几句，谭青一听，说道：“赶紧跟县里的同志说，让他们下命令，即刻送伤者就医，救人要紧。” 许是肖毅电话打的时间过长，吴秘书长也出来了，他知道这事后，立刻返回酒桌，替肖毅跟两位书记、县长通报了此事。 苏天鹏一听，立刻给平洼乡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将伤者送去就医，其它事情下来再解决，如果耽误了救治，一二把手立刻下课！ 张兴一见这酒无论如何不能继续了，他说：“肖毅，你马上跟县里的同志回去处理这事，老苏、老赵，妥善处理好肖主任亲戚被打事件，查明占地手续是否合法，打人者是否构成黑恶势力，这件事我要管，你们直接向我汇报。” 苏天鹏和侯庆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怎么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立刻放下筷子，马上起身返回县城。 肖毅跟在他们身后往出走，这时谭青追了出来，说道：“肖主任，你怎么去？” 肖毅说：“我做县里的车。” “那你怎么回来？” “没……没想。” “我跟一起回去，我开车。” 谭青说着，不等肖毅说话，就快步跑到停车场，跟司机要过钥匙，发动着车，跟在老苏他们后面，径直朝市外开去。 一路上，肖毅望着车窗外，不说话。 他有些后悔，入狱这三年，都是大姐照顾年迈的父母，大姐比肖毅大八岁，从小受到她的疼爱，姐姐疼弟弟天经地义不掺假。肖毅出狱后，本想着去看看大姐，可是一直没成行，期间给大姐打过电话，也是因为要接别的电话，就挂断了大姐的电话。现在想想很是对不起大姐。 这时，肖毅接到前面车里苏天鹏打来的电话，苏天鹏告诉他，方大奎和几位负伤的乡亲们已经送往县医院了，他询问肖毅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去村里。 肖毅的耳畔就响起大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喉咙动了一下，说道：“先去医院。” 谭青看了他一眼，自打上车后，他还没说一句话：“既然人已送去医治了，你就别担心了，接下来想想怎么处理这事。” 肖毅说：“我脑袋很乱，大姐不停地哭，什么情况也提供不了，我妈妈也不太了解情况……唉，我愧对家人，妈妈做手术都没告诉我，怕影响我……”说到这里，他将头扭向一侧，眼圈红了。 谭青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肖毅的手，她用了一下力，说道：“没想到你的家人这样理解你。” 轻轻的一句话，居然说得肖毅眼泪奔涌而出，他一边擦着泪，一边说：“他们……他们一直理解，知道我娶的老婆难伺候，我妈妈……从不登我的家门，怕被人瞧不起，我姐也是，有一次我妈跟我说……说，我就当多生了个女儿，嫁出去了……” 肖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捧着脸，低声抽泣，泪水顺着指缝流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女人面前这样不顾及形象哭泣，可想而知，肖毅的心里该有多么的苦和酸！ 谭青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两张纸巾，塞到他的手里。 第165章 肖毅接过纸巾，不停地擦着眼泪，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样哭。 谭青领教过他丈母娘的泼皮无赖，非常理解他，安慰说：“你不用太难过，既然家人理解你，就说明你的时间就应该用在工作和处理繁杂的事务，好在你还来得及，来得及弥补一切，有多少人徒留遗憾无处弥补，这种缺失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会伴随你的一生，让你无所适从，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心痛……” 谭青说这话的时候，肖毅以为她就是安慰自己才说的，当时没注意到她的眼里已经淌出了泪水。 肖毅狠劲地拧了一下鼻子，擦干净眼泪，说道：“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实在是……”他的鼻子又是一酸。 谭青悄悄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说道：“我要谢谢你。” “谢我？”肖毅反问道：“为什么要谢我？” 谭青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肖毅不解，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谭青的话上来，擦干眼泪说：“我还是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是男人。你肯将自己伤心难过的眼泪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地流出，敢于在我面前暴露出柔软的一面，说明你对我是信任的，这份信任很难得，我很珍惜。”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别说，谭青分析得还真是精准，这么长时间以来，肖毅对谭青虽然没有特殊的感情，但觉得谭青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对于工作是很执着的人。 反之，谭青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那天在河边被他丈母娘堵住，是肖毅快速反应，及时让他离开，这一点她也看出了肖毅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 “唉——想想我都奔四的人了，现在一事无成，还在监狱待了三年，最难过的就是我父母了。虽然我不是因为经济问题进去的，但我们的老百姓可是说什么的都有，我父母把这些都咽在肚子里了，他们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埋怨我的话，如今……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却没能把他们接到我身边享享福，连做手术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我……” 他说到这里，鼻子又是一酸。 谭青说：“你不用难过，招商引资奖励基金已经在昨天上午的班子会上通过了，你很快就会变成有钱人，可能的话，用这笔钱在市里给他们买套小点的房子，改善改善生活。” “城里他们住不惯的，偶尔一两天还行。” “那就给他们在乡下雇个保姆。” 肖毅摇摇头，说：“这个更行不通，他们自己都是闲不住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来伺候吃喝？” 谭青看了他一眼说：“那怎么办？” “他们需要的我暂时给不了——”说到这里，肖毅的目光投向车窗外。 是啊，父母需要的是儿孙绕膝，子女都在身边，目前这两条他一样都做不到。 这时，苏天鹏又给肖毅打来电话，说乡书记和乡长都在医院，问他先去哪儿？肖毅说先去医院看望伤者。 肖毅刚才就已经想好，他必须先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姐夫，看到他，他们就会有主心骨，就会放心，此时，听说乡书记和乡长都在医院，更是给姐夫姐姐撑腰长气了。 第166章 目前，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姐姐感到她这个弟弟没白疼。 来到医院急诊住院部，几位乡干部模样的人早就等在门口。 苏天鹏和侯庆林下了车，他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快步来到后面的车前，一个给谭青拉开车门，一个给肖毅拉开车门。 肖毅和谭青下了车。 打头的几位乡干部估计是书记和乡长，他们小跑着走到跟前，跟苏天鹏和侯庆林握手，苏天鹏刚想给他们介绍肖毅和谭青，哪知，肖毅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急诊室。 “苏书记，侯县长，人已经送去抢救了，没有危险……” 不等这个人说完，苏天鹏狠狠地说道：“回头再跟你们算账，还不进去带路！” 两个人赶紧颠儿颠儿地跑到前头，推开病房的门。 里面四张床上，躺着四个人，他们都是外伤，已经处理过了，不是胳膊吊着绷带，就是腿上打着石膏。 肖毅看了一眼，没有姐夫，他刚要问，乡书记马上说道：“首长，方大奎我们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单间。” 肖毅没吭声，沉着脸走出来，来到一个单间病房。就见姐夫头缠着绑带，戴着吸氧面罩，眼睛肿成了一条缝，鼻梁上还有血迹。 见肖毅进来，大姐肖凤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她刚想说话，看见弟弟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便扭过头，擦着眼泪。 肖毅走过去，轻轻抱住大姐，低声叫道：“姐，对不起……” 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眼含泪花这样跟自己说话，姐姐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她紧紧抱住弟弟，半天才说：“姐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是妈妈偏要给你打电话的……” 肖毅更加难过，他用力抱了一下大姐，说：“姐，你放心，我姐夫不会白白挨打的，这是咱们县的苏书记，这是侯县长，有他们给大家伙儿做主，你别怕。” 大姐一看，面前站着的两个人，果然是天天在县电视台看见的书记和县长，她赶忙冲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苏书记主动握过大姐的手，说道：“您放心，这事我们会妥善解决的，先安心养伤。” “谢谢，谢谢领导……”大姐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边的谭青看到这么朴实的姐弟，她很受感染，拉过大姐的手，说道：“我是跟肖主任一块儿来的，您放心，这事会解决好的。” 大姐眼尖，她一下子认出了谭青，因为县级电视台每天有固定时间段转播市里的新闻，大姐当然认识她。 肖毅低头看了看昏睡中的姐夫，脸肿成那样他很是揪心，问大姐：“大夫怎么说的？” 大姐老实巴交地说道：“大夫说有轻微脑震荡，要观察几天。” 这时，医院院长闻讯赶来，他向县领导介绍了几个人的伤情，伤得最重的就是方大奎和另外一个腿骨折的人。 第167章 苏书记说：“既然伤得严重，为什么不送进icu？” 院长说：“刚才没床位，现在腾出来了，马上就送方大奎进icu。” 很快，就进来几名医护人员，将方大奎推走了。 肖毅跟着走了出来，一看，走廊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人低语：“这下打人的主儿找上麻烦了。” “可不是，就该教训一下这些乡霸村匪，太不像话了，专门欺负老百姓。” …… 肖毅一行跟着来到楼上的icu病房，他们来到一个走廊前，被里面的护士拦住。 院长急忙解释说道：“各位领导，你们不用进去了，里面还有其它的重病人。” 肖毅点点头，回头看着苏书记和侯县长，说道：“苏书记，侯县长，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让你们跟着一块着急，事情怎么解决我不便插手，我信任你们，你们看着办。不耽误两位领导的时间了，你们去忙吧。” 苏天鹏表态说：“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 这时，旁边的大姐说：“我们在租出去的地里种东西，是我们不对，但我们按当初他们租用我们地的费用给了他们钱的，他们不但不认账，还打人……” 谭青拦住大姐，说道：“大姐，不说了，县领导会去调查的。” 苏书记说：“大姐，放心，这事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送走苏天鹏和侯庆林，肖毅跟大姐说：“我回家去看看妈。” 大姐说：“妈前两天刚做了手术，又跟着我们着急，爸爸刚打来电话，他也去我家了，你直接去我家吧。” 两位乡官送走县领导后，又急忙赶了回来，此时听到大姐这样说，其中一位赶忙说道：“大姐，您也跟首长回去吧，大哥进了icu，是不需要家属陪护的，就是陪护，有我们几个呢，用不着您。” 大姐没用好眼色看他们，说道：“他不用陪护，下边还躺着几个人呢。” “下边的人你们不用管，我们已经找了护工，你带着其他的家属回去吧，这里不需要太多的人。” 肖毅把手搭在大姐肩上，冲她笑笑，说道：“他们说得对，相信他们，相信您弟弟，让家属们回去吧，您也回去。” “我可不回，待会他睁开眼睛看不到我，该着急了。” 肖毅说：“睁开眼睛你也进不去。” 旁边的院长说：“我们可以给家属连线。” “就是，我要守在这里，不让我见本人也没关系，弟，别劝我了，你回去看看妈妈吧，她每一天不念叨你的。” 肖毅说：“好，那你就留下吧。”他又转向院长，说道：“院长，方大奎的事就拜托您了。” 院长说：“你们放心，书记和县长在半路就给我下指示了，按特殊病例对待，病人交给我，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肖毅告别大姐，跟谭青走出医院大门，来到车前，谭青说：“你认识路，你来开吧。” 第168章 肖毅说：“我驾驶证没带在身边。” “为什么？” “因为我没车，家里的车我根本摸不着开，所以驾驶本一直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放着。” 正在这时，乡里的两个领导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谭市长，肖主任，你们要走吗？” 肖毅说：“回家看看。” “我们跟你回去吧。”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我希望这事你们能公平合理地解决，打人的事，违规占地的事，对了，我听说无论是征用还是租用，长时间闲置是有说法的，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相关规定。” 乡书记说：“这个您放心，苏书记有指示，我们会妥善解决违规租用耕地的行为，也会处理违法打人的人的。” 肖毅抱拳说道：“那肖某谢谢两位了。” 乡里的两位领导一直表现得诚惶诚恐。 谭青开着车，在两位乡干部的注目下，驶出医院大门，她不由得“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肖毅问道。 谭青说：“行啊肖大主任，你把我们的乡官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处理违法打人的人，打人本来就违法，难道还有合法打人这一说？” 肖毅笑了，说道：“早些年，乡官们可以随意抓人打人，随着法制建设的进程，现在乡官们执法不再是简单粗暴，老百姓维权觉悟也高了，加上互联网的监督作用和政府转变工作作风的加强，各地政府的确是由管理向服务升级转变，现在官群关系真的是大大改观了。” 谭青说：“你对基层情况这么清楚？” 肖毅说：“别忘了我就是一个农家孩子，当然清楚了，加之在监狱没少看书学习。” “监狱真能锻炼人。” “那是，之前想看没时间看的书，这几年我都找补回来了，有的人可能在自暴自弃，我却在这几年充电学习了，前两天一个在我辅导下考上会计师的狱友还给我打电话，说给监狱打电话，才知道我出狱了，听说我又回到了原单位上班，他非常高兴，说等到春节要来滨海看我。” “行啊肖主任，你不但自己充电，还帮助别人充电。” “嗨，多了去了，我们监狱有图书室，从前出狱的一个老人又回到监狱打工，他把每个月监狱给的工勤补助都给狱友们买了书，还有年轻的狱友考上了大学，获得减刑奖励，这事要说半天都说不完……” 他又想起了老胡，那个总是眯着眼笑的干瘦老头，那个将自己的护身符带在他身上的老哥哥…… “管忠跟你的交情也是在监狱建立起来的吧？” “当然了，要不我去哪儿认识他，他刚入狱的时候，豪横得狠，仗着外面有一帮弟兄，三天两头有人给他送酒送肉，他就是老大，我刚入狱的时候就是他指使人把我揍了一顿……” “啊？真的？”谭青吃惊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 “我下来的时候，去过监狱，每个房间不是都有摄像头吗？他们也敢打人？” 肖毅说：“要想打你，怎么都能打你，他们一个人负责举着被子，挡着摄像头，其余的人就下手了。” “真的呀？”谭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169章 肖毅说：“当然是真的，每个监狱为了防止这类事情发生，想尽了办法杜绝这种事，按监控、巡视，不顶用，他们要是想拿新来的狱友寻开心，总会有办法，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 “嗯，明白了，他们揍完你后怎么着了？”谭青问道。 肖毅说：“揍完我后，有人问我知道谁是老大吗？我没言语，抹了嘴角的血，就走到管忠面前，只有他没动手，而是坐在一边抽烟，肯定他是老大。我将血抹到他的脸上，我说，我知道号里的规矩，但只能有这一次，再有第二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他怎么说？”谭青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人毕竟不坏，之所以进了监狱，是因为替民工讨薪打伤了老板才进去的，号里的人把他奉为老大，敬重他为人仗义，我说了那话后，可能见我不好惹，就说了一句我有种，打那以后，他们不但没再打我，还把我奉为老大，当然，我处处把他们往正道上引，在我的影响下，我们那个监室，再也没有出现欺负新来的人的现象，还别监狱评为文明监室。” “没想到你跟管忠还是不打不成交？不错，你的经历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了！”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太有的写了……”说到这里，他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吊坠，说道：“还有一个老人，就是我刚才说的图书管理员，你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吗，他跟那个老布鲁克斯有相似的地方，出狱后又回来了，不适应，在外面，他是被边缘化的人，在里面，他有存在感，狱方给他联系了低保，他拒绝了，回到监狱做了一名工勤人员，把监狱图书室搞得有声有色，每天劳动回来，我就泡在图书室，有时还能偷偷喝两口，曾经有段时间，我很依赖他，心里有什么话就愿意跟他说，可惜，他不在了……” 这时，按照手机导航，谭青驾着车已经来到了大姐肖凤所在的村庄，肖毅指示她沿着村边路一直往南开。 眼看出了村，谭青说道：“咱们已经开出村子了。” 肖毅说：“去草坪地看看。” “你认识路吗？” 肖毅说：“暑假的时候，我回来帮大姐收过玉米，认识她家的地，再说，种草坪不是她家一块地，肯定连成片了。” 车子无法再往前开了，他们下了车。 远远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等肖毅走进就听到他们说：“这次大赖子闯祸了，碰上硬茬了。” “就该让这个混蛋碰上硬茬，哪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的。” 又有人说：“我看呀，不光是大赖子过不了这关，就连乡领导、甚至县领导都不好过。问题解决不好，就有可能丢官。” 谭青一听，下意识拉了拉肖毅的衣角，意思是不要往前去了。 肖毅明白，谭青此次的身份不是以副市长来的，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公开掺和这事不好。 肖毅转身就往回走。 这时就听背后有人说：“看，小卧车，估计是上边来的人。” “不像，上边能派一男一女来，而且连现场看也不看扭头就走？” 第170章 “二叔说得有道理，可能是来看热闹的。” 谭青对乡间路不熟悉，肖毅开着车退出乡间路，驶进村里，停在大姐家门口。 肖毅带着谭青走进院子，刚要进门，就听屋里传来妈妈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像在跟人交流，他就放慢了脚步，轻轻打开房门。 屋子的正中央，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前面的桌子上，燃着五根香，老人嘴里正在不停地磨叨着：“各路神仙、八方菩萨，求求你们保佑我姑爷方大奎，保佑他和我闺女平安无事……” 肖毅刚要上前制止母亲，被谭青拦住，她冲他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断她的祈祷。 老人这时又说道：“我老婆子就闺女和姑爷这么一个指望了，大奎不能有事，闺女不能有事，如果非要让他们承受什么灾难的话，就朝我老婆子来吧，儿子我给人家养了，这辈子指望不上了，求求你们看在我老婆子的份子，保佑他们平安吧……” 不等老人说完，肖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儿子回来了，是儿子不孝，儿子给您磕头了……” 他说完，就朝着母亲磕了一个头。 老人回过身，当看到身后跪着的果然是自己的儿子，她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扬起手，“啪”地给了肖毅一巴掌，含着泪说道：“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有家？我算是白养了你了，这话我跟谁都没说过，今天，都跟菩萨说了，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儿呀……” 老人哭了。 这一巴掌把肖毅打蒙了，我捂着半边脸，低下头。 谭青赶紧过来扶住老人，老人这才看清眼前不光是儿子一个人，还有外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立刻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不再数落儿子，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收不回来了。 “妈，对不起您了，是儿子让您受委屈了——”说着，又要磕头。 老人转过身，说道：“起来，快起来，让外人看见该笑话咱们了。”她冲着谭青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姑娘，没吓着你吧，我是太想儿子了，又想他，又怨他，冷不丁看见他了，就打了他一巴掌，你别见笑……” 谭青看见老人的眼里还有泪花，却为了照顾儿子的面子，把气说成了想。谭青很受感动，说道：“大妈，他就该打，您再打他一下。” 泪水，终于从老人的眼里流出，她哽咽着看着儿子，说道：“哪舍得呦，不容易，不容易啊……” 肖毅泣不成声，起来抱住妈妈，泪水，浸湿了妈妈的肩头。 这时，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刚才那两个乡官赶了过来，他们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来到家里，进门就说：“谭市长，肖主任，我们来看看老人。” 村干部给老人做着介绍，说道：“大奎父母去世的早，这位大妈是大奎的岳母。” 乡书记立刻握住老人的手，说道：“大妈，让您受惊了，您放心，打人的人已经全部传唤到派出所了，工安也来人到乡里，专门处理此事，您别难过，大奎和受伤的人都安排住进了医院，我们会给您做主的。” 老人一听蒙了，她指着那名村干部说：“上午、上午不是你带人来打的我们家大奎吗？怎么这会儿又……又充开好人了？” 第171章 那个人一看老人认出了自己，立刻说道：“大妈，您看错了，不是我打的，是人家租赁户找到我，要求上门说理，我是领他们来的。” 院子里有人说道：“你们村干部当初不给我们做工作，我们干嘛把地租给他，而且当初价格还那么低。” “就是，说不定吃了多少回扣呢。” “帮着外人欺负乡亲，你们就剩下这点本事了。”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乡当委书记一听，立刻严肃地说道：“王主任，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这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个人吓得立刻说道：“我什么角色也不是，就是张局长当初……找我说……” “好了，你的问题不要在这说了，一会跟我们回乡里说清楚！”乡委书记生气地说完，又转向肖毅，说道：“我在乡里已经安排好了食宿，特地接你们过去。” 肖毅说：“不麻烦你们了，我们待会就回去，谭市长晚上还有会议。” 谭青说：“我们一会就回去，你们也请回吧。” 肖妈妈一听跟着儿子回来的这个漂亮女人是市长，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肖毅说：“请你们回去吧，我跟老人安静地待会。” 乡委书记说：“也好，那就不打扰你们母子相聚了，方大奎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留给联系方式，到时向您汇报。” “你们直接跟苏书记和侯县长汇报吧，他们会告诉我的。” 肖毅没给他电话号码。 乡委书记和乡长从屋里出来后，看到院子了站满了人，就跟村主任说：“让这里的人都散了，人家母子团聚，不需要你们在外面站岗！” 村主任立刻说道：“散了散了，别影响人家母子团聚。” 人群被他赶了出去，只有一个老头站那儿没动。 村主任大声喊道：“你怎么不走，快走！” 那个老头说：“我走了没地方去，我就是来看闺女的。” “啊？”村主任一听，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说道：“我今天真是遇见阎王了，离死不远了。好，那您老人家屋里请吧。” 村主任跑上台阶，给老人打开门，老人进去后他才将门关上，走出院子时，还不忘把院子的大门关上。 肖毅看见父亲进来了，就说：“爸，我姐说你早就来了，您怎么刚到？” 肖父说：“我去地里看了看。” 原来父亲惦记着被毁的草坪，问道：“毁坏的严重吗？” 第172章 “那怎么不严重，草坪跟大田庄稼不一样，大田庄稼压折了扶起来可能还能活，还能结穗，草坪的草就是长出来也废了。” 这个道理肖毅。 肖母一听就急了：“哎呀那可不行，大奎是跟人家定了合同的。” 肖父说：“没办法，到时掏腰包去别处买，也不能违背了合同。” 谭青觉着这两位老人很明理，她刚要说话，就听肖毅介绍道：“光顾着说话了，忘了介绍了，爸，妈，这位是滨海市的谭副市长，今天正好我们在一起吃饭，就送我回来了。” 妈妈说：“辛苦你了，站了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我去给你们沏茶去。” 谭青赶紧拦住了她，说道：“大妈，您别忙乎了，我们车里有水，不渴，您多跟儿子说几句话吧。”她说完，看着肖毅说：“你跟大爷大妈单独说说话，我去车里回几个电话。” 谭青走后，妈妈脸上布满了愁云，说道：“小毅，你姐夫这损失有人赔吗？” 肖毅说：“必须有人赔，妈，爸，你们别担心，县委的苏书记和侯县长跟我一块儿回来的，有他们做主，这事我姐夫吃不了亏。” 父亲说：“我刚才在地里听说了，乡里接到了县里的命令，直接把你姐夫他们几个送进了县医院，这个村的人还说这次他们遇见了硬茬。我看见你和谭市长了，当着那么多人没叫你。” 妈妈说道：“你说你进来也不喊我一声，让我当着外人打了你一耳光。”妈妈埋怨道。 肖毅知道妈妈是顾忌他的脸面，就说：“没关系，谭市长是我朋友，她没事，不会往出说的，妈，您哪来的这么大劲，都打疼我了，现在脸还发烫呢。” “快让去瞧瞧。”妈妈说着就凑过来看，说道：“活该，我越想越气，我白养了个儿子……” 父亲说道：“就是白养了你也不能打他呀，他的难处，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妈赌气说道：“我就打他了，怎么着吧，我别的指望不上他，还不兴我打他一巴掌！” 肖毅赶紧陪着笑脸说：“该打，该打，您打的好，您要是不解气的话，在这边再来一巴掌？”说着，就把脸凑过去。 妈妈推开他的脸，说道：“这边留着下次打。肖毅啊，你跟我们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县里的领导都去找你？还有，你爸说在电视里还看见了你，跟市里的领导在一起开会着，你调动工作了？” 肖毅捂着半边脸，说道：“没有，我就是帮了市里一个忙，领导们很器重我，妈，您不是刚做了手术吗，千万别着急生气，这事交给我了，我保证能办好，另外，这次您和爸跟我走吧，去我那儿呆几天。” 妈妈说：“我们不去，你姐夫还在医院，我不放心。” “您不用不放心，我姐夫的病是院长亲自安排住的院，您去我那儿养几天。” “去你那儿养？你拉倒吧，不去还好，去了我就堵心！” 肖毅想了想说：“既然说到这，我也跟你们说实话，我跟杜鹃很快就会离婚，到时给你们找个通情达理的儿媳孝敬你们。” 肖毅原以为父母听到这话会反对他离婚，哪知，父母听后谁也吭声，好像默许他这样做似的。 肖毅说：“你们怎么不说话？倒是拿个意见啊？” 爸爸说：“我们没法给你意见，媳妇是你的，天天跟你相处，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能过的话你肯定不离，不能过的话也别将就，毕竟你们年岁都不大，谁也别耽误谁。” 爸爸说得很在理，但肖毅感觉他们对杜鹃甚至对她的家庭，肯定早就有意见，只不过他们心疼儿子，不跟儿子说而已。 第173章 妈妈看着儿子，问道：“你真的要离吗？” 肖毅点点头。 妈妈说：“是不是你又有人了？” 肖毅摇摇头。 妈妈担心地问道：“离婚的话你惹得起她吗？她能痛快跟你离？” “不痛快离的话就在经济上做些让步呗。”父亲说道。 肖毅说：“我不会做任何让步的，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就是提前跟你们说声，省得到时我离婚你们感到突然。另外，我给咱们市引来一个项目，双方都会给我一笔奖金，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是想在老家翻盖房子，还是去市里买房子住？” 爸爸说：“既然你说到这，我也跟你说说我们的打算。叶落归根，我们也不例外，老家的房子不准备翻盖了，明年装装，等我们走不动爬不动了，咱们的责任田就让你姐他们耕种，宅基给你留着，等你退休了不愿在城里待了就回老家养老。” 肖毅乐了，说道：“您都没养老呢，就想着我养老的事，太早了吧。宅基我不要，您就都给我姐吧，这几年他们没少费心，我老了就去养老院。” 妈妈说：“都给你姐我也舍不得，怎么也要给你留点家产呀。” 肖毅说：“让我说，从明年开始，那些地就让他们种，等我奖金到手，我就先给你们买房子，你们冬天去我那儿，夏天再回村里住。” “你还是先把个人问题处理好吧。” 离婚的事，没遭到父母反对，这一点肖毅有点意外。 苏天鹏给肖毅打来电话，说他在县城等他们。 肖毅客气地说道：“苏书记，谭市长晚上还有会，我们马上就得回市里，等我下次回来找您专门去喝酒，您托付我的事我记在心里，我姐夫的事还请你多费心。” 苏书记说：“肖主任你放心，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既然你们还有事，那就以工作为重，咱们来日方长。” 他刚挂了电话，妈妈在一旁说道：“儿，你真的要走？” “是啊妈妈，谭市长很忙，等您身体硬朗硬朗，我接您去我呆几天。” “对呀大妈，你不喜欢住他家，就住招待所，肖主任在招待所有单独的房间，是市里让他住的。” 妈妈一听，高兴地笑了，感觉到儿子受到重视，说道：“那可不行，市长让他住没让俺住。我看电视演过，有的干部用公家的车接送孩子都被处理了，我可不能去那儿住，呵呵。” 那一瞬间，肖毅从妈妈的眼里看到了自豪的笑，他说：“我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 爸爸在一旁说道：“甭惦记着我们，需要你惦记的时候你再惦记，现在有点事我们还能对付，你忙你的吧，还有，把酒戒了吧，喝酒误事。” “对，我一直担心你这一点，可不能因为喝酒再出什么事了。” 父母一直认为他上次的事就跟喝酒有关，不然为什么别人不承担责任，他干嘛主动承担？ 第174章 肖毅说：“不怎么喝了。” 谭青在一旁给他打着圆场，说道：“是的，他不怎么喝，我们出去考察，他跟领导都不怎么喝。” 父亲看着儿子，露出欣慰的笑，说道：“最好戒了。” “我这就快快戒了。” 在妈妈不舍的目光下，肖毅上了车，父母一直站在姐姐家的门外看着汽车远去，直到拐过村庄再也看不到了。 肖毅回过头，他有些心酸，他记得从去县城上高中那年开始，家里家外的活儿父母就没让他干过，让他安心学习，那时不懂事，似乎也很享受这份待遇，现在看到年迈的父母、尤其是妈妈做手术都不告诉他，而是被姐姐接到她家，他才觉得真的是亏欠亲人们太多、太多了，趁着双亲还在，他必须尽快地为他们做些什么。 第二天，肖毅来到单位照常上班，刚打开门，就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束鲜花和一个生日蛋糕，他走到跟前，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卡片什么的，不知是谁送来的，再说，也不是自己的生日。 他解开蛋糕上的蝴蝶结，这才发现是吃了一半的蛋糕，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见：祝师傅生日快乐！ 肖毅想起来了，是老周的生日，上午俞歌跟自己说过，说老周的生日，晚上要在一起聚聚，结果他陪着家乡父母官走了后再也没回来。中途石峰给他打过电话，才知道他回了老家。 这肯定是他们特意给他留的鲜花和蛋糕。 石峰进来了，他说：“这是昨天特意给你留的蛋糕。” 肖毅说：“今天晚上没有特殊情况我再安排一顿，蛋糕和花拿大办公室去吧。” 石峰说：“昨天不但所有的人都参加了，所以才把鲜花和蛋糕放你屋里。” 肖毅理解，目前信贷部不全是跟他贴心的人，也有徐守宁和曹小东往里塞的人。 “哥，昨天我和老周又跟鼎华的人接触了一下，他们跟地方银行合作有顾虑，担心利率和强制开户什么的，要说对咱们一点意思没有也不是，昨天他们以为你去了，有个副总专门过来看你，才知道你临时有事没来了，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为什么？”肖毅问道。 石峰说：“我也纳闷呢，他谈话中总是问起你。” “这位副总叫什么？”肖毅问道。 “叫……我有他的名片。”石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了肖毅。 肖毅一看，名片上印着“郝东奇”三个字，他心一动，问道：“这个人是不是眼睛很大？” “是的，很大，还有点往外凸。” “哈哈，那是他得甲亢落下的特征。”肖毅笑了，说道：“他可不是外人，我同学，大学时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行啊，这小子都当上副总了，爬得够快的，改天约他。” 石峰想的还是工作，就说：“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上面有号码。” 肖毅一想也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傻了，他立刻拨通了这个号码，哪知，刚想一声就挂了，随后一条信息过来：正在开会，稍后给您回电。 肖毅兴奋地站起来，说道：“小石，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鼎华这单他跑不了！” 第175章 石峰不像他那么乐观，说道：“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最近好几家银行都盯上鼎华了，我去的时候，就碰上许亮亲自带着人，他刚走我们就到了。” 许亮出马，这让肖毅不得不高度重视，一来许亮是建设行的副行长，无论是身份还是牌子，都比他有优势，还有，许亮的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能力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凡是被他盯上的一般跑不了。 想到这里，肖毅再次打开手机，给郝东奇发了一条短信：好东西，我肖毅，你是特工还是卧底还是僵尸，来到这也不打声招呼，不够意思！ 好东西，是郝东奇的谐音，那时几个不错的同学都这样称呼他。 想到马上要见到郝东奇，肖毅心里有点兴奋。他问石峰：“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石峰说：“鼎华搬家他就过来了吧？这个我不太确定。” 肖毅点点头，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益处，就是郝东奇知道自己在滨海银行又如何？他来的他可能早就进了监狱。一想到自己比昔日好友多了这个经历，肖毅还是有些自卑的。 李岚打来电话，她说：“肖毅，我路过你们行门口，你下来，我把杜鹃的化验单给你。” 肖毅放下电话，跟石峰说：“我去趟大门口，有人在下面等我。” 肖毅来到门口外面，东张西望了一下没看见李岚，这时就听见前面一辆白色的奔驶车传来喇叭声。肖毅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李岚。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道：“行啊李岚，终于敢开这铁家伙了？” 李岚的性格虽然泼辣、直爽，但她却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她不敢骑摩托、不敢开汽车，学驾驶的时候，只要一摸方向盘双手就哆嗦。 “没办法，老何谈生意经常喝得找不着北，我就得充当司机，慢慢就练出来了。” 李岚说着，将她弄到的杜鹃的孕检报告递给他，说道：“可是完成任务了，这东西一天不给你我就一天不踏实。” 肖毅看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我现在都顾不上这烂事了。” 李岚听他这么说，两眼就瞪着他说：“是啊，你天天想着怎么升官发财，哪还顾上这些，不过我还是上次那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好了，东西给你了，我完成任务了，下车吧。” “嘿，你怎么赶我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呢。” 虽然李岚的话有些呛人，但她就是这么个性格，不高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所以肖毅就没拿她的态度当回事。 “碧莹……你俩最近……联系着吗？” 李岚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提碧莹？” “我……我怎么不好意思提她了？” 李岚歪着头，看着他，说道：“我问你，你到底给碧莹喝了什么迷昏汤，让她对你五迷三道的？” “这……这从何说起？”肖毅说这话忽然有些心虚。 “肖毅，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你们男人那点爱好我也不是不知道，但碧莹不同，她是受过男人伤害的人，你如果不能给她一个长远的未来，就不要招惹她。” “我……我怎么招惹她了？”毕竟是心虚，肖毅说的话就有些底气不足，同时脸就发热了。 第176章 “你看是不是，我没说错吧，你的脸红了，说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治。” “不、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东一句西一句的。” “我已经说了，她现在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你如果不想娶她，就不要招惹她，她虽然是在花花绿绿的世界中长大，但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内心还是比较单纯的，对爱情尤其的对你，还是有美好向往的。” “这个……我们都已经说开了，我也明确表达了我的意思，是不是碧莹跟你说什么了？” 李岚突然“哈哈”大笑，说道：“看来，还是男人好唬，几句话你就不打自招了，哈哈。” 肖毅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这么费劲好不好，精神病，我真同情老何。” “去你的。”李岚给了他一巴掌，说道：“碧莹什么都没跟我说，她只是告诉我，你去深圳出差，到她家了，仅此而已，但我不相信你们俩这么简单见个面就完事，我诈她，她什么都不说，今天一诈你，哈哈，居然你倒招了。” “去你的，我招什么了？精神病。” 李岚更笑得欢了，她说：“你越描越黑，刚才你是不是说你们俩已经说开了？那么我问你，你们说开什么了？是不是谈到感情问题了？” 肖毅一听，将那张化验单折起放在口袋里，瞪了她一眼，说道：“懒得理你。”说着，他就下了车。 李岚降下车窗，歪着脑袋冲他喊道：“肖毅，我刚才是有意在耍你，但我现在要说的话可是认真的，你不许伤害碧莹……” 肖毅没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杜鹃在里面，她正在端详着那束鲜花，见他回来了，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呵，都有人开始向你示爱了？看来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过得很滋润啊。”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杜鹃一听，立刻将手里摘下的一朵花扔掉，说道：“我问你，是谁给你送的花？” “你管不着。” “我当然管得着，你还是我老公。” 肖毅听到这里，他恨不得将那张化验单摔在她的脸上，但他忍住了，将蛋糕盒子打开，说道：“老周昨天晚上过生日，这是他们吃剩下的，你看看吧。” 杜鹃凑到跟前，果然看到了上面的字，她又看看那束花，说道：“这花是怎么回事？” “是小俞拿回来的。” “我看是小俞想借鲜花跟你表达爱意吧？” “你别胡说，人家还是小姑娘。” “小姑娘才嫩哪，现在时兴老牛啃嫩草。” “你到底有完没完？” 杜鹃一看他又要发火，就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说到你心坎儿上了，不然的话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我警告你，别找事！” “呦呵，还带威胁的，我跟你说，你今天就是来找事的！”杜鹃说着，就将那束鲜花连瓶带花一下子扒拉到地上。 第177章 还好，鲜花是插在矿泉水瓶子里的，水就洒了一地。 “你疯了！”肖毅冲她怒吼道。 杜鹃说：“对，我就是疯了，你怎么着吧？” 肖毅走到她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大声喝道：“滚！” 杜鹃以为他会扬手打自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没想到他冲自己大喊大叫，吓了一跳，随后嚷嚷道：“我滚可以，你马上给广青县打电话，让他们放了贾小伟，我马上就滚！” “贾小伟？谁是贾小伟。” “贾小伟就是我二姨的儿子，在平洼乡土地所，你不管他升职的事也就罢了，还把他抓起来，肖毅，你太狠毒了。” 肖毅愣住了，虽然他猜出贾小伟是因为什么被抓，但他实在想不明白，贾小伟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坐下，问道：“贾小伟是不是参与了打老百姓的事件？” “具体我也不太清除，刚才二姨跟我又哭又闹，还嚷嚷马上来我家，别说我妈，就是我二姨这关你也过不了。” 肖毅想了想，拨通了广青县平洼乡委书记的电话，他按下了免提键，说：“李书记，是我，肖毅，那个贾小伟是不是参与了殴打种草坪的村民？” 乡委李书记说：“他没有直接参与，据租赁方马光说，当他得知前几年租用农民的耕地又被农民种上了草坪，他就找到乡土地所，是贾小伟接待的他，他让村主任通知方大奎等人，到乡土地所协调此事，方大奎等人要求退还对方这几年的租金，收回土地，马光不同意，双方不欢而散……” “对不起我打断您一下，那个贾小伟是正式干部吗？” 李书记说：“刚转了，是由选调生通过统一考试转的，分到我们乡三年了。” “好，您接着说。” 李书记继续说：“据马光说，毁坏村民们种的草坪，就是土管所贾小伟给出的主意，他跟马光说，都是一帮土里刨食的泥腿子，软的不行来硬的，他种你毁，看明年谁还敢再种，由于我乡干部贾小伟有失乡干部的形象，不解决矛盾反而激化矛盾，是造成这起冲突的原因之一，我们已经对他进行停职处理，县公安局已经传唤了他，具体怎么处理要等县局调查完再说。” 原来如此！ 李书记问道：“您认识贾小伟？对他怎么处理我听您的意见。” 肖毅说：“这个人太可恶，他的言行都不是有损乡干部形象问题，是点火加油，是基层干部中的害群之马，我建议从重处理！” “好的，我听您的。” 肖毅刚挂电话，就听杜鹃大叫一声就扑了过来，肖毅急忙躲开，杜鹃一下子扑空，上半身就栽在桌子上。 杜鹃一惊，赶忙直起身，捂着肚子，她的脸都白了。 就这一个动作，瞬间点燃肖毅心中的怒火，他张开手掌，看准杜鹃的脸，刚要打过去，这时，门被推开了，康瑞祥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石峰和老周。 原来，石峰来找肖毅，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们在里面吵。 石峰自知人微言轻，他叫来了康瑞祥。 第178章 “上班这么忙，你们还有时间吵架！”康瑞祥严厉地说道。 对于他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斥责，杜鹃并不买账，她瞪着眼看着康瑞祥说道：“在这装什么好人，肖毅倒霉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抱打不平过，现在觉着肖毅有利用价值了，紧着巴结，也就是肖毅，要是我，不会拿这种人当人看的。” 康瑞祥没想到杜鹃这样混，他气得嘴唇哆嗦着，半天才说：“杜鹃，你是最没资格说这些话的，是，肖毅为难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帮他，但我也没有落井下石，比起那些卖亲求荣、认贼作父的人要强上百倍！” 康瑞祥的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有分量，杜鹃立刻红了脸，但她习惯了周围人的假意奉承，背后又有王辉撑腰，现在徐守宁也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从没将康瑞祥放在眼里，气愤地说道：“谁认贼作父了？你说清楚！” 康瑞祥说：“我并没有具体指谁，有人非要对号入座的话我也没办法。” “你……” 石峰在一边看着差不多了，就说：“杜经理，我们找肖主任有事，您消消气，先回去吧……” “你算老几，呀敢教训老娘！” 石峰被她骂的红了脸，说道：“你怎么骂人？” “我就骂你了，你就是肖毅的一条狗，现在装得人五人六的，以前还不是跟狗一样，对，你以前就是丧家狗，今天是哈巴狗，你就是肖毅的一条狗！” “你……”石峰撸起袖子，就奔杜鹃去了。 肖毅终究是不能看着让石峰动手打杜鹃的，他拦住石峰，看着杜鹃说：“杜鹃，你今天有多张狂，明天就会丢多大的脸，好自为之吧。” “肖毅！”杜鹃红着眼睛，说道：“你就这样任凭他们欺负我？” 肖毅说：“我没见他们欺负你，倒是你把这屋子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遍，比你小的你骂了，比你年长的你也骂了，你太过分了。” “骂得少，你们这些人就是欠骂，告诉你们，别惹我，惹了我什么时候看见你们什么时候骂！还有你肖毅，你要是指望着这两块料给你出气你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就是两条狗，好好喂养你这两条狗……” “啪——” 一声清脆有力的声音响起，杜鹃的脸色立刻现出手指的红印。 这巴掌肖毅打得太爽了！ 他指着杜鹃的鼻子说道：“你怎么骂我都行，我不允许你骂我的领导和战友！” 杜鹃捂着半边脸，哭着骂道：“肖毅，你问候你八辈祖宗！” 正在这时，徐守宁给杜鹃康瑞祥打来电话，他说：“老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总行派来了审计组，要审查咱们所有的账目。” “审计组？总行派来的？分行领导知道吗？”康瑞祥问道。 “分行不得听总行的？别问了，我目前一切不知。”说完，徐守宁就挂了电话。 这边徐守宁刚挂了电话，杜鹃的电话又响了，还是徐守宁：“你不在办公室待着瞎跑什么？” 杜鹃一听，眼泪汪汪地说道：“他们欺负我。” 第179章 “谁欺负你？”徐守宁问道。 杜鹃抹着眼泪撒着娇说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个屁！审计组来了，你那块的账目已经被封了，赶紧过来！”徐守宁粗鲁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怜香惜玉。 杜鹃一听，顾不上周围的人，她举着电话就往出走，边走边说：“他们封我账干嘛，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看着杜鹃走出去的背影，康瑞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肖毅啊，你这个媳妇呀……唉，不过你打她干嘛呀，毕竟是女同志。” 肖毅说：“他怎么骂我都行，我不允许他骂你们两个。” 康瑞祥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刚老徐在电话里说总行的审计组来了。” 肖毅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自从上次面见黄行长后，过去了好几天没有动静，他还以为黄行长忘了他这事呢，但他嘴上还是说道：“他们审计咱们什么？” “审计审计，想审什么就审什么，我先过去看看，你消消气，小石，把这里收拾收拾，帮肖主任拾掇拾掇。”康瑞祥指着地上散落的鲜花。 石峰捡起地上的鲜花，放进垃圾筒，又将洒落在地上的水擦干净，他就像闯了祸似的说道：“哥，是我不好……我不该激怒嫂子……” “她不是你嫂子，以后不许这样称呼她！”肖毅生气地说道。 石峰听了这话，真想冲肖毅竖大拇哥，一直以来，他都为肖毅鸣不平，但作为朋友，又不能过深掺和人家夫妻间的事，别人可以装傻充愣，作为肖毅的挚友，他不能装傻充愣，所以在肖毅出狱的第一天，两个人在小饭馆，借着酒劲儿，石峰说出了自己对杜鹃的怀疑。 此时，见肖毅这样说，他为肖毅的觉醒而欣慰。 审计组入住滨海支行财务科、资产风险运营中心进行审查，虽然带队的组长说是例行公事，但所有的人都感到了危机即将到来，一时间，上上下下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下午，肖毅刚上班，就接到丈母娘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大骂肖毅不是东西，连媳妇都敢打，声称跟他没完！ 肖毅不等她说完就挂了，这样的人越搭理她就越来劲，不搭理她就如同拳头打在棉花堆上，有气出不来，更难受。 哪知，他还是低估了丈母娘，不大一会儿，丈母娘就找到了单位，还没到肖毅的办公室，就在走廊里大声骂道：“肖毅，你个混蛋王八蛋，你长本事了，敢打媳妇了，我老婆子今天跟你没完，你给我出来！” 肖毅将办公室的门锁死，他给杜鹃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威胁杜鹃说：“你如果不把你妈弄走，别怪我把你的丑事公之于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欺人太甚！”说完，挂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走廊里渐渐没了动静，估计是杜鹃将她妈劝走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主任，是我，小俞。” 肖毅打开房门，他下意识往走廊四周望了望，一切正常。 俞歌笑着说：“老太太走了，是杜经理把她妈妈拉走了。” “你看见了？” 第180章 “我从始至终都在门缝偷看，杜经理跑到她妈妈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老太太立刻不骂了，跟在杜经理后面就走了。” 看来，是肖毅打给杜鹃的电话起了作用。 “你找我干嘛？” “来了几个警察，带着武器，不知干什么来的，上楼了，我师傅让我告诉你一声。” 肖毅一怔，他就明白了七八，说道：“小范在吗？” “没有，下午没看见他。” “看见他让他到我这来一趟。” “好的。” 肖毅见俞歌还站在那儿不走，问道：“还有事吗？” 俞歌说道：“不好意思，是我给你惹的祸。” “你给我惹什么祸了？” “昨天晚上，是我提议给你留的蛋糕，我还把我们几个买的鲜花分成两份，但是我没想……”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道：“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命中该有的劫，就是没有你放这儿的蛋糕和鲜花，我们的架该吵还是要吵的。” 事实的确如此，上午杜鹃来找他，就是跟他吵架来的，他当着面给平洼乡委书记打了电话，并且还说要求从重处理，主要还是想寒碜杜鹃，堵她的嘴，让她见识一下她的亲戚都是些什么人，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托肖毅往上爬？这次不开除也会受到处分。 俞歌又说：“您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肖毅心里有事，就没好气地说道：“我讨厌你干嘛，赶紧回去工作，看见小范让他来一下。” 肖毅严肃起来脸色还是挺吓人的，俞歌还想说什么却没说，悻悻地走了出去。 这时，就听走廊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 肖毅来到门口，他似乎料到了什么，虽然很想出门去看看，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虽然你很希望某个人倒霉完蛋，但在公众场合下，还是要收起幸灾乐祸的心情，装作同情或者怜惜的样子，所谓鳄鱼的眼泪。 不大一会，小范进来了，他利索地关上房门，拍着手说：“哥，你绝对想不到吧，抓了个现行，现行啊！” 肖毅看着他，递给他一杯水，说道：“你坐下，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工安盯上曹小东，是朱强举报了他，朱强跟曹小东跑了半天，最后落个被清理出银行队伍，这还不算，还吐出了十多万元的利息，这十多万元的利息，不是他一人私吞的，还有曹小东，但曹小东以没钱为由，拒绝吐出他私吞的那部分钱，而且还威胁朱强，说钱是朱强从贷款户手里拿走的，跟他曹小东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朱强无理取闹的话，他就让举报朱强，告他职务侵占罪，让他跟进监狱。 朱强知道曹小东背后有王辉撑腰，如果把他私吞客户利息这事移交司法机关，他肯定要负刑事责任。别说他贪污是事实，就是肖毅一分钱没贪不是也进去了三年吗？ 第181章 最后，朱强思前想后，还是接受了现实，他退出私吞的利息后，转眼就举报了曹小东（吸）抽毒，要说当初曹小东染上这个瘾，跟他朱强还有很大关系，但朱强豁出去了。 肖毅听到这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情况？” 小范说：“我不是这件事的线人吗？我同学私下跟我介绍了一些情况，朱强当初想调到信贷客户部，他为了讨好曹小东，给他找过不良女人，他跟这个女人维持了半年多的关系，由此染上了。” 肖毅又问：“朱强也吸吗？” “他好像不吸。” 肖毅又问：“那之前工安为什么不抓他？” 小范压低了声音说：“因为他们怀疑咱行里还有人吸。” “你说的是……” 小范不等他说完，赶紧就说：“哥，别说出人名。” “嗯，我知道，那他们的怀疑得到证实了吗？”肖毅换了一种说法。 “这个我不知道，也不好打听，反正抓曹小东的时候，从他屋里搜出了证据，我看，那个人大概也会受到牵连，这次之所以没动他，我估计是他托了关系。” 肖毅不解：“他还能知道自己被工安盯上这事？” 小范说：“朱强举报曹小东，他们肯定知道内情，王行长跟工安一直有关系，肯定提前做工作了。” “据你观察，姓王的有涉足吗？”肖毅问道。 小范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同学只跟说了有关曹小东的一些情况，其它的没吐露半句，让我盯着曹小东，我上班后就发现曹小东不对劲，精神极差，打哈流泪不说，我跟他说话他都没解释回答我，然后我就悄悄地……算了，不说了，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小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肖毅理解小范的心情，就开导他说：“你是出于正义，为社会铲除毒害，而且是国家执法机关让你这么做的，这就是光明正大，只是咱们不能把它公之于众而已。”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说不出来。”小范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范走后，肖毅陷入了沉思中，徐守宁到底跟曹小东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猜不出来，但徐守宁、杜鹃甚至王辉，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曹小东肯定会供出他们一些事情，眼下总行的审计工作刚刚进行，究竟能不能审出问题，这些问题上级又该如何对待，他没有把握。 正在这时，康瑞祥进来了，他见肖毅屋里没人，就关上房门说：“曹小东被抓走了？你听说了吗？” 肖毅说：“刚刚听说。” “听说是吸……那个着，你说这些人胆子怎么那么大，大白天居然敢在办公室吸……吸……” 看得出，康瑞祥显得很惊讶。 第182章 肖毅站起来，跟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是啊，我说他怎么要了一个楼上的办公室，而且还是单间，而且还离工作科室这么远，原来是为了更好的干那个，对了康行——” 肖毅装作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当初给曹小东办公室的事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呀，我要是知道绝不会给他一个单独办公室的，咱们行那么多部门，那么多副主任，如果副主任也有单间的话，那得多出多少个办公室。” “那是谁批准的？”肖毅进一步问道。 “老徐呗，除去他还能有谁？就是我说话办公室主任也未必听呀！” “那老徐知不知道曹小东有这个瘾？” “这个……”康瑞祥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听了肖毅的话就是一怔，半天才说：“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咱们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不安宁了……” 康瑞祥走后，肖毅出门去卫生间，他前脚刚进卫生间，后脚门就被人从后面关上，他一机灵，立刻警觉地将身子往旁边一闪，这时就听到有人说： “肖主任，别怕，是我。” 肖毅回头一看，原来是财务科长老李。他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来楼下上厕所？不是在审计吗？” 老李小声说道：“我是借上厕所这个功夫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肖毅大概猜出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了。 李科长说道：“肖主任，你要给我一句实话，审计组来，跟你有关系吗？” 肖毅说道：“老李，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来是审计所有财务的，我又不管财务，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审计不着我。”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来审计，是不是你让他们来的？” “你太高看我了，我能调得动总行的人吗？你有什么话照直了说。” 李科长说：“这事我也犯嘀咕，我当财务科长十多年了，就没见过上级来审计的，前几天因为杜鹃克扣你工资的事，你跟我们闹，嚷嚷着要投诉我们，是不是你的气还没消，见着总行领导有意无意就把这事反应上去了？这才来了审计组？” 肖毅心平气和地说道：“老李，我跟杜鹃再怎么着也是夫妻，就像她说的，我的钱就是她的钱，不存在克扣问题，如果你财务科将我这笔钱花了，这才是问题，我上次之所以跟你们生那么大的气，是因为我那个老婆太拿钱当钱了，我借此这个事，给你们施压，为的是让她多给我点零花钱，我真的没别的意思，说到底这就是我们的家务事，我是强词夺理要给你们上纲上线，都是男人，都是被老婆管的人，你还不理解吗？” 李科长双手拍了一下膝盖，说道：“哎呦喂，我的肖主任啊，这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差点坏了大事啊，我说您呀，您让我说什么好呦——” 李科长都快哭了。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我坏什么大事了？” “坏……”老李欲言又止，他再次拍着大腿，嘬着牙花子，大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劲儿。 肖毅何尝不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也知道有一天老李肯定会找后账。 “老李，你别着急，如果的确是因为我要这笔钱才招来审计的话，那么我把钱还退给杜鹃，不过这钱退不退都是我们家的钱，就是装在这个口袋还是装在那个口袋的问题，似乎意义不大，你说是不是？” 第183章 老李哭丧着脸说：“这个……这个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千万千万别把那天咱俩单独喝酒的事告诉别人，我是真不愿蹚浑水，可是……可是干财务的有时是身不由己，我这样说你懂吗？” 肖毅不但明白，还判定他参与了一些事情，就严肃地对老李说：“老李，听我劝，财务问题不同于其它问题，是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有些事你不能背锅，你一旦背锅，性质跟我那次担责可是不一样，这一点你要想好。” 老李凑到肖毅跟前，小声说：“不瞒肖主任说，搞财务工作的，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容易湿鞋啊，所以，必要的自保措施还是有的，一旦有人让我背锅，我也只好豁出去，干我们这行的，谁还没有单独一本账？” 肖毅一听，这个老李也够狡猾的，也是没办法，搞财务的，都是领导的管家，如果没两下子，别说湿鞋，恐怕早就掉河里了。 “那就好，可是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去举报你？” “就是不怕你举报，才跟你说，你举报了我，我反而解脱了，是不是？” 老李说到这，冲肖毅挤了挤眼，随后拉开卫生间的门就走了出去。 这个老李，有两下子，他丝毫不怕肖毅去举报，举报了他，反而洗白了他。纵观各个单位的财会人员，哪个没充当过领导的“把手套”？这里，到不一定全部涉及到财务犯罪，有些拿不到明处的事情，财会人员就在“底下”私下解决了。 肖毅一边方便一边在想，老李利用上厕所的机会跑到楼下找自己，跟自己说了那番话，看来他是怀疑到了自己，怀疑是他举报的财务科，所以总行派人来审计。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肖毅都忘记了下午的会议，如果不是谭青打电话来催，他还想不起来去市里开会呢。本来这个会是昨天下午应该召开，但他紧急回老家处理姐夫的事，谭青还开车送他，一下子缺席两个主力，所以这个会才推迟到今天。 他一边跟谭青说着不好意思、对不起之类的话，一边快步往出走，他来到康瑞祥办公室，纪检监察办主任在他屋里，肖毅只跟康瑞祥说了一句话：“我马上去市里开会，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康瑞祥点点头。 肖毅经过行长办公室的时候，见大门紧闭，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很想知道徐守宁此时在干什么。 不用费心想，肖毅也知道此时他是最难受的，且不说审计组，就是曹小东一事也够他烦的，专门给了曹小东一个单间，曹小东几乎一天不下楼，平时根本见不着他人影，别说工作，就是部里开个小会不打上两遍电话他都不下来，工作上的事更是不闻不问。 能够给他单间，而且还离工作岗位那么远，徐守宁要说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有些牵强，如果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那么是不是徐守宁也染指了？徐守宁染上了，是不是王辉也染上了？ 肖毅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他不能想下去了，不停地看着表，还不能即刻出现在会议室。 此时的徐守宁，就如果肖毅推测的那样，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就跟肖毅看到的那样，他锁死房门，正在办公室给王辉打电话。 开始他打电话王辉并没有接，直到后来杜鹃敲门进来，说道：“你长没长脑子，这时候你给他打电话还用座机？” 徐守宁一听恍然大悟，一定是王辉看见他用的是座机才没接，所以才给杜鹃打电话，让杜鹃来告知他。他这才掏出他的一只备用手机。 王辉很快就接通了。 第184章 徐守宁说：“王行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审计就审计呗，怎么是总行直接派审计组了，这不合程序呀？” 王辉在电话里说道：“当然合乎程序，总行的审计组已经告知分行了，你怎么能说不合乎程序，倒是你，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怎么还用办公室的座机，脑子进水了吧。” 听王辉这样说，徐守宁忙说道：“我太着急了，没想这个问题。” “想不到是不行的，这样，别在电话里说了，我在608，我们在那儿见面。” 徐守宁放下电话后，这才发现杜鹃还没走，他一怔，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杜鹃说：“你要跟他见面，我送你吧。” 徐守宁过来抱了他一下，说道：“恐怕你是想见他？今天不合适，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谈。” “切，你们那点事还用瞒我？” 徐守宁一听，立刻问道：“我们什么事？” “你们什么事我都知道，所以说不用背着我，你这个时候坐自己的车出去太显眼，我开车在大门口外面等你。” 徐守宁说：“他们只是来审计，又不是来抓我，怎么我就不能开自己的车了？” 杜鹃说道：“我是为你好，这个时候你理应坐镇配合审计组，要随叫随到。” 徐守宁说：“这恐怕是审计组跟你说的话吧。” “没错，我今天必须要见他，你可以不坐我的车，谁去谁的更好。”杜鹃说着就要往外走，徐守宁忙说道：“好了好了，咱俩谁跟谁，走吧。” 当徐守宁和杜鹃来到滨海608房间的时候，正要开门，正好608的房门打开，一位衣着时髦、年轻漂亮的女子出现在门口，王辉在她的后面，双手正好悟在她身前两处凸起部位上，年轻女子一边巧笑一边去拨他的手。 突然看见门口站着人，年轻的女子吓了一跳，转身依偎在王辉的怀里了。 这个不正常的举动，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但杜鹃注意到了。 王辉也没想到杜鹃也跟着徐守宁一块来了，他急忙松开手抱着女子的手，跟她说道：“你先走吧。” 哪知，杜鹃立刻将徐守宁推到一边，站在房门口，拦住那名女子，激动地问道：“你谁呀？” 那个女人见杜鹃一点都不友好，而且还充满敌意，就扭着腰肢，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道：“呦，王哥，她谁呀——” 第185章 不等王辉回答，杜鹃就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叫杜鹃，你谁？” “呦，是你呀，听说过，就是帮助别人把老公送进监狱的那个女人吗？看你装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以为碰见正室夫人了呢，原来也是个三呀。” “你说谁是三？”杜鹃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都变白了。 “你呀，难道我在说两位哥哥吗？”年轻女子故意娇滴滴地说道。 徐守宁一看，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茬，要打起来，急忙劝杜鹃：“别耽误正事，赶紧进去吧。” 王辉站在里面，双手往出推那个女人，说道：“娜娜，你先走吧，我下来再跟你联系。” 杜鹃一听王辉这声“娜娜”叫得亲昵、自然，一看他们关系就不正常，就更加生气。 娜娜说道：“我想走，可是她拦在门口我走不了，要不这样吧王哥，我看这位老姐姐好像是吃醋了，要不我也留下来，咱们一起……” “啪”的一声，杜鹃一巴掌甩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她气得大骂：“不要脸，臊货。” “嗨，你骂谁臊货，我看你才是臊货，不好好伺候自己的老公，却管起别人的老公的来了……”娜娜一边说着，就跟杜鹃扭打在一起。 徐守宁一用力，就将杜鹃和娜娜推进房间，省得他们在门口大喊大叫。 王辉见杜鹃抓破了娜娜的脸，急忙护住娜娜。 杜鹃一见王辉居然护住娜娜，任由他自己挨她的拳头，更加大怒，冲过去又去扯娜娜的头发。 急得王辉冲徐守宁大喊：“你快拉住她，拉住她呀。” 徐守宁这才拉住杜鹃，双臂死死抱住了她。 杜鹃打不着娜娜，就大声大骂：“王辉，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说你怎么好长时间不来找我了，原来你是移情别恋在宾馆养小的，我要去告你！” 王辉一听，知道杜鹃的脾气，以杜鹃面前的状况，她完全做得出来，赶忙低声跟娜娜说了两句什么，娜娜立刻说道：“好呀，不许诳我。” “我说到做到。”王辉一边说着，就一边将娜娜推出门，然后将房门反锁上，拉过杜鹃的手，说道：“杜鹃，不是你想的那样，娜娜是来给我送感冒药的，我今天下午不舒服，没去单位，你误会了。” 徐守宁一听，走开，他来到王辉的卧室，就见床上地下一片狼藉，床头柜上的确有吃剩的感冒药。 也许是徐守宁走进卧室提醒了杜鹃，杜鹃猛地推开王辉，冲进卧室，眼前的情景令她吃惊、震惊，她哆哆嗦嗦地指着眼前的景象，半天都说不出话，气得她头晕目眩，不得不扶着身边的徐守宁。 第186章 王辉一见，赶紧示意徐守宁先出去，他过来搀住杜鹃，将她扶到外间的会客室，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鹃扬起手，夺过他手里的那枚热水，狠狠地将那杯热水泼在了王辉的脸上，王辉吓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恼羞成怒地说道：“杜鹃，你疯了吗？” 杜鹃含着眼泪说道：“是的，我是疯了，我怀了你的孩子，却不得不跟肖毅睡觉，还得假装欢笑，你呐，却在这里跟别的女人鬼混，王辉，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王辉用毛巾一边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水，一边气恼地说道：“你让我怎么办？我早就跟你说过，肖毅跟你过不长，你慢慢熬着他，他现在如日中天，不但是市委的书记和市长的座上宾，还攀上了黄行长的关系，他不出来我可以跟你隔三差五地跟你幽会，现在他出来了，而且你们在一个单位，我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你厮混吗？这不是给他口实吗？你傻呀，道理我跟你讲了八千遍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杜鹃抹着眼泪说道：“这就是你就跟别的女人瞎混理由？” 王辉说：“那你让我怎么办，干旱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的情况，再说，这种女人都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事，你何必较真！我既不会跟她有感情也不会跟她有孩子。” “这么说，你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了？”杜鹃不失时机地问道。 “我承认不承认他还能差了种，肖毅已经跟你上了床，睡了觉，这个雷让他先顶着，咱们缓一步，等我摸清他的底细后，到时候还不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你什么时候离婚？” “你不就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吗？这和我离婚有什么关系？” 杜鹃一听又急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一个人去医院生孩子吗？” “不是还有肖毅吗？我让你打掉你又不打，杜鹃，不能什么理都让你说了。”王辉表现出极度的不耐烦。 杜鹃又说道：“那如果肖毅知道了怎么办？” 王辉见杜鹃口气不再那么强势，就说道：“他知道跟不知道一个样，你就是不离婚，他也会跟你离的，以肖毅现在的身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跟那个女副市长打得火热，形影不离，论长相、才华和地位，都不是你能比的，你还在乎这事他知不知道？当然，除非你打算跟他过长……” 王辉最后一句话实际是变相给杜鹃吃定心丸。 果然，杜鹃说：“谁想跟他过长谁不是人！” “这不就结了。”王辉走到杜鹃跟前，抱住了她，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故作亲昵地说道：“你永远都不要忘了，我是孩子他爹，除非你不打算让这个孩子认我。” “是你总是劝我打掉、打掉，现在又想当现成的爹了，没门。”杜鹃娇嗔地说道，举起小拳头就打了王辉一下。 王辉握住她的手，说道：“来，再打一下……只要你不再生气，不再去告我，怎么打都行。” 杜鹃举起手刚要打，又放下了，她摸着王辉的脸说：“你不会辜负我是吗？为了你，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当初在这里的酒店，你让我给肖毅下了药，把他灌醉，让他在责任书上签字，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了，如果肖毅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掐死我的……” 第187章 王辉温柔地抚慰着杜鹃的手，说道：“只要你不说，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的，除非你告诉他。” 杜鹃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说：“我怎么可能去告诉他？你说得对，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同命，刚才是气疯了，才说出告你的话，我早就没路可走了，不可能向肖毅低头，别看他平时蔫里吧唧的，他一旦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是不可能原谅我的，我知道他现在是前途无量，但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跟我有关系的只有你，如果你再不让我活，我只有死路一条，破罐子破摔，到那时，我不敢保证不做疯狂的事，因为我不好过，别人能好吗？” 王辉听出来了，杜鹃不笨，她的算盘打得精，说的话也是软中带硬，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的了。 他赶忙陪着笑，说道：“怎么会呢？你就不能往好里想我吗？为了你，我做过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不要因为一事不好，我就事事不好，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倒霉，你跟孩子也倒霉，我进监狱，你也会跟着一块进去的，肖毅不会放过你的，他恨你，远超过我，所以说，你跟肖毅还要继续演戏，尤其这个关口，不要让他逮到你什么把柄。” 杜鹃很想说，肖毅将她和他的通话录了音，他早就逮到他们私通的把柄了，但她怕王辉知道真相后退缩，更怕他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一直对王辉隐瞒了这件事。 杜鹃此时完全是赌徒的心态，她之所以强烈要求留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她多么想要孩子，而是在跟王辉赌，不给王辉留有退缩的余地。在跟王辉赌的同时，也在跟肖毅赌，虽然她硬着头皮，忍着屈辱跟肖毅行了夫妻的之事，也是在赌。 王辉说的那个女副市长，杜鹃不是没想过，但她实在难以下手，女副市长还真不是她说算计就能算计的，但她一直都没停止过这个念头。 王辉见杜鹃安静了许多，就摸着她的肚说：“好了，消消气吧，别吓着孩子，我跟老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回去吧，这两天你别离开岗位，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王辉说完，从里面的包里拿出一张卡，说道：“我照顾不到你，这个你拿去买点营养品，记住我的话，日子都是熬的，我都熬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也得熬吗？不要意气用事，只有守得云开才能见月明，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杜鹃接过卡，她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说道：“好吧，我可以等，但你不许再吃腥！” 王辉哄着她说：“再也不敢了，请夫人息怒——” 杜鹃破涕为笑，说道：“你是夜壶镶金边，嘴儿好。” “我其它的好你就忘了吗？” 杜鹃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真是中了你的毒了。”说完，她举起小拳头打了他一下。 见杜鹃的气消了，王辉说：“好了亲爱的，你先回去吧，把老徐叫进来吧。” 杜鹃将卡收好，又凑到王辉跟前，亲了他一口，说道：“拜拜。” 杜鹃走出门，见走廊里没有徐守宁的身影，就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在前面的观景台上站着呢，正在看下午的余晖。 杜鹃走到他身边，说道：“让你进去呢。” 徐守宁抽着烟，看着她，说道：“你们办完事了？” “胡说什么呀，我不会跟他再办任何事的，你又不是没看见，他这样的人靠得住吗？” 徐守宁说：“你原来不傻呀，这都能看得出来？” “废话，就你们男人精？” 徐守宁说：“不得不说我挺佩服你，这种事情都能忍？放心，我会让你靠得住。” 第188章 杜鹃心想，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但她嘴上却说：“当然，所以我才择良木而栖。” “小妖睛，说得我心里都痒了……” 杜鹃拨开他伸过来的手，说道：“快去谈正事吧，我回去了。” 徐守宁这才扔掉烟头，转身走了。 杜鹃刚要乘坐电梯下楼，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刻，一个人挤了进来。她抬头一看，是弟弟二子。 “二子，你在这里干嘛？” 只见弟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姐，你先别说我，你来干嘛？” 杜鹃理了理头发，说道：“我来有事。” “是见王哥吗？” “你管好自己的事，挺大的人了，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干？东跑西颠的，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踏下心来。” 二子凑到杜鹃跟前，两眼盯着她，半晌才说：“我干的事不正经，你干的事就正经吗？姐，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让人耍了。” 以前杜鹃没少受弟弟的敲诈，他总是以各种借口从你兜里掏钱花，这次仍不例外。 “是不是手头又紧了？” “我有宽裕的时候吗？妈现在抠死了，一次最多给一百块钱，你说一百块钱还不够跟美女喝杯咖啡的呢。” “你要多少？”杜鹃问道。 这种话杜鹃以前几乎没说过，从来都是她赏给他多少就是多少，没有条件可讲，二子一时不好开口，唯恐要多了她不给，要少了他吃亏，就说道：“多多益善。” 杜鹃掏出钱夹，数出一千元，弟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哪知，杜鹃拿钱的手闪到一边，说道：“这次给你钱是有代价的，你刚才说我被人耍了，我怎么被人耍了？” 儿子眼盯着那一千元钱，说道：“这个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有个女的，从608出来？” 杜鹃一怔：“你怎么知道？” 就在杜鹃一愣神的空儿，儿子眼疾手快，“噌”地从她手里夺过钱，说道：“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后，我可能就没钱花了。” “你……”杜鹃刚要去抢钱，这时电梯开了，门外有几个人等着上电梯。 儿子虽然腿脚不利落，但他的拐杖先一步伸到电梯外面，急急忙忙就跑了。 大庭广众之下，杜鹃不好意思去追他，更不好被人看见她认识这个残疾人，可二子不管这些，他才不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呢，拄着拐杖，连跑带颠，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第189章 徐守宁推开608房间的门，王辉刚把里面的床铺收拾好，看见徐守宁进来了，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说你这个人真是没脑子，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徐守宁一看，这个人真是欺软怕硬，惹不起杜鹃拿自己出气，本来徐守宁在外面听了半天墙根，他又气又恨又爱又憋屈的，心里不是滋味的很，不管怎样，杜鹃也算自己的女人了，馋了好几年才弄到手的女人，在里面跟另一个男人厮混，他却被赶出门外，实在受不了了，他才躲在观景台上抽烟。 一想到这些，徐守宁就没好气地说：“哪是我让她来的，是你，还不是你让她找我的？我给你回电话她就在旁边没走，冲你们俩这关系她非要跟来我拦得了吗？” 王辉也没好气地说道：“还是你没有脑子，曹小东被抓、审计组入住，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你还用座机给我打电话？兴许你的座机都被监听了，常用的手机也一样，重要的事情就不能用这两个电话打，你要是用备用手机给我打，何至于我让她去找你？” 徐守宁一听，关键时刻王辉想的还是自保！ 徐守宁不觉得有些心凉，一时无话。 王辉猜出徐守宁心里的想法，就说：“你好好想想，只有我平安无事，才能确保你们没事，如果我有事了，没人能救你们。” 理，是这个理，但徐守宁心里就是有些凉，他说道：“我懂，我也是一时着急，用惯了桌上的电话，没来得及思考就给你打了，以后注意。” 王辉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说正事吧，曹小东到底是怎么翻车的，是有人举报，还是牵扯到其它案件？” 曹小东吸那个东西王辉早就知道，也曾劝过他，但这个东西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所以他及时换掉了司机，让徐守宁给曹小东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哪知，刚**当上行长的徐守宁急于“报恩”，上来就将曹小东安排到业务性极强的信贷客户部当主任。 王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首先曹小东是他的司机，这么多年没有接触过业务，恐怕难以服众，就私下跟暗示徐守宁，让他先当副主任，主持全面工作，等积累一定威望和业绩后再转正主任。 就这样，滨银支行就有了这样的怪象，业务骨干部门长期没有一把手，副主任主持科室工作。 现在看来，曹小东还真不够格，徐守宁也算是用人失察，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徐守宁沉了沉说：“曹小东究竟怎么翻的车我目前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最近……对那个东西……有点勤……” 王辉看着徐守宁，突然问道：“老徐，你该不会也被他拉下水吧？” 徐守宁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哆嗦：“什、什么拉……拉下水？” “我是指那个东西，你沾过没有？” 第190章 “没有！我要沾过我不是人！”徐守宁突然挺起腰板，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辉没想到徐守宁反应如此过激，就不耐烦地说道：“没沾就没沾，发那么大的誓干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真实情况，当初你不该给他楼上那间办公室，以前他不敢在单位干这个，是因为原来的办公室总是去人，而且走廊改来改去都是人，他有所节制，现在倒好，那个办公室太过于隐蔽，他有恃无恐，所以才让人抓了现行。” 徐守宁松了一口气，说道：“曹小东跟我要楼上办公室，我当时也是为了安慰他，本来他干得好好的，姓肖的那小子一回来，都被打乱了，曹小东习惯了自己说了算，冷不丁的不但说了不算了，朱强和张宝还被肖毅拿掉了，自己连办公室也丢了，您说我……我能连个办公室都不给他吗？” “嗯，这样，我打个电话。”王辉说着就低头拨电话，拨通后他说道：“许局长，我打听点事，我们下面支行有个叫曹小东的被你们的人抓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的卧室走去。 很快，王辉就出来。 徐守宁问道：“打听清楚了？” 王辉说：“他不知道这个案子，他答应给打听打听。” 很快，王辉的电话就响了，他定睛一看，说道：“老许打过来的……”他这次没避开徐守宁，对着电话说道：“许局，方便方便，我这没有别人，您说、您说……” 对方说了一通什么，就见王辉有些吃惊地说：“啊，是他呀——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不会泄露出去的，您放心，改天咱们该在一起坐坐了，好，我等您电话。” 放下电话，王辉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朱强，他举报的曹小东。” “朱强？”徐守宁大吃一惊。 “对，这个朱强是不是让他退赔私吞客户的利息，报复曹小东？”王辉看着徐守宁问道。 徐守宁半天才缓过神，说道：“没、没、没错，原来是他呀，他们俩可是臭韭菜不打捆的，怎么……怎么这样啦？那么要好的朋友……” 徐守宁实在想不通朱强举报曹小东的理由。 王辉显得比他冷静，问道：“是不是那个私吞客户利息的家伙？” “是的是的。”经王辉这样一说，徐守宁恍然大悟，说道：“您这样一说我理解了，他们两个的确是因为这个闹掰的，为此朱强还找过杜鹃诉苦着呢，朱强想让曹小东帮他担负一部分退款，但是曹小东说最近手头紧，我当时还劝曹小东，别因小失大，手头紧的话我借钱给他，可是他坚决不同意，说朱强占的便宜远远超过这个钱。” 王辉气愤地一拍茶几，大声说道：“赌徒，都是赌徒的心态！愚蠢！因小失大，这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的下场！本来是两个人办的事情，就该两个人一起来承担，人家替你顶雷了，你就不应该再让人家经济受损失，就应该主动承担甚至多承担一些，两个人总是要有一个人出来担责的，不能全军覆没！不然连捞你的人都没有了。” 第191章 徐守宁感觉王辉这话说得很有深意，似乎在暗示他什么，没错，王辉说得的确有道理，有道理的话不一定非要说那么直白，都不是小孩子，谁都听得懂，说那么直白就像是急于撇清干系似的，让人听着不舒服。 徐守宁他转移了话题，问道：“有没有打听打听曹小东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老许不具体管这个案子，这是缉毒处的事。”王辉不耐烦地说道。 “那也托他打听打听，刚才不是还给咱打听了吗？”徐守宁坚持着说。 王辉不耐烦地说：“他们这些人，不是平白无故给你打探消息的，那都是有代价的！” 徐守宁说：“刚才您不是还说不要因小失大吗？多打听一些，我们也好有个准备，我听说凡是被抓进去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犯晕，没有的也胡说八道，还是小心为上。” 徐守宁说到这里，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王辉想了想，觉得徐守宁提醒得有道理，毕竟曹小东给自己当了好几年的司机，知道得比较多。 想到这里，他再次拨通了姓许的电话，他压低声音说道：“许局，请您在允许的情况下，多留意曹小东的案子。是的、是的，他给我开过几年的车，我当然不会碰那个东西了，不信可以给我做抽血化验。我知道您的意思，好的好的，拜托了。” 放下电话，王辉说道：“你听见了吧？这些人就是这德行，敏感，我再把电话追过去，他立马就觉得我是不是也沾了那东西，心虚才托他关注曹小东的，这些人，有时候拿你当朋友，有时候你就是嫌犯，难怪说干他们这行的没有朋友，一点不假。” “他们这些人有时候的确六亲不认。”徐守宁附和道。 王辉说：“我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在笼罩着自己，虽然没有任何事实可以正，但就是有这个感觉，心里总是不安，总感觉哪儿不对要出事，今天早上醒来眼皮子就跳，果然，曹小东出事了。” 徐守宁心里比他更乱，他最担心的就是曹小东到里边乱一通，那样他徐守宁也就岌岌可危了。 “不说曹小东的事了，你觉着审计组能查出什么问题？” 徐守宁说：“不会有大的问题，顶多就是电话费、饭费这些问题，毕竟我也是从基层干上来的，懂财务，如果他们查的仔细，兴许能查出小金库的问题。” 王辉说：“我早就让你把那个小金库取缔了，怎么现在还留着？” “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存在过，取缔也会有千丝万缕的痕迹，另外，真取缔的话，咱们真的不方便了。” 王辉知道他话的意思，又说：“如果就是单纯的小金库问题也是太严重，杜鹃那边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要说的就是她那边的问题，这个女人太贪，前些日子拍卖的那几套房子……” 正在这时，王辉的电话响了，通知他回行里开班子成员会议。 王辉接完电话后又问：“杜鹃那块你有掺和吗？” 徐守宁心说，向来都是你掺和，我哪敢呀，就说：“没有。” “那就好，她那一块牵扯不到咱们就行。” 第192章 见王辉要走，徐守宁才不得不说：“还有一个问题，可能会被查出来。” “什么问题？” “就是给杜鹃的那笔钱。” “那笔钱就是查出来也问题不大，属于她个人借款。”王辉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她没打借条。” 王辉一怔：“我不是说让她打借条吗？” 徐守宁为难地说道：“她那个人您还不知道吗？唯恐让她打了借条将来这笔钱让她还。” 王辉气得闭上眼，睁开后说道：“你没跟她讲清楚吗？” “讲清楚了，那她也不打借条，不但不打借条，我听老李说，杜鹃并没有将肖毅的工资全部返还给他，反而扣下了一半，只给了肖毅一半，肖毅跟老李说，他仍然有理由投诉财务科。” “这个娘儿们儿，真是利令智昏，财迷心窍！”王辉生气地骂道：“你回去后赶快让她补借条！” 徐守宁说：“我如果做不通她的工作，您再跟她说。” 王辉说：“我不跟她掰扯这事，本来我就不同意给她出这笔钱，不知你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窍，非要给她出这笔钱，找事了吧，自己擦去吧。另外你想办法跟老李说，让他别慌，这只是总行的例行审计，这么多年总行没有搞过对基层行的审计，你们不是唯一的一家，第一批一共六家，准备用三年时间完成对分行和支行的审计工作。” 徐守宁说：“我是想跟老李说句话，可是他们被集中到了大会议室，吃喝都在会议室，看样子是要连夜审计。” “你笨呀？借慰问的机会也能接近他呀，实在不行的，让杜鹃补好借条等着，就说没来得及交上，大不了就是老李违规，再有杜鹃怀孕了，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总比把咱们牵扯进去好吧。” 徐守宁没有直接回单位，他去超市买了好几种热带水果，拎回来后让办公室的人洗好后，装在果盘里，端到大会议室。 当他端着水果，带着两个办公室的人来到会议室门口，被审计组带来的两个保安拦在外面。 徐守宁说道：“我是行长徐守宁，杜鹃忙活一上午了，我来给大家送点水果。” 其中一个保安说：“放在这里，我们替你们端进去。” 徐守宁看了看拦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便让人将水果放在上面，他往里看了看，就见老徐正在抬头看着他。 他一个劲地看向老徐，怎奈老徐根本就没有抬头，他的一左一右都是审计组的人，他们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无奈，徐守宁重新回到办公室，他坐立不宁，给杜鹃打了电话，杜鹃没说话直接挂了。 徐守宁不放心，又来到资产风险运营中心，就见这里也有审计组的人，杜鹃正在指挥着工作人员，将柜子里的往出搬。 徐守宁进去后问道：“这是往哪里搬？” 第193章 杜鹃说：“会议室。” 徐守宁点点头，看了看那几个不认识的人，随后跟杜鹃说道：“杜经理，忙完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 回到办公室等了一会，杜鹃才进来，她摘下胳膊上的套袖，说道：“什么事？” 徐守宁就将王辉让她补借条的事转告她，杜鹃听后没有反对，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款单，原来，她从宾馆回来后，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补写了借条。 徐守宁看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关键时刻你不糊涂。” 杜鹃得意地说道：“当然了，我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的，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你们真的让我还这笔钱的话，我可是跟你们没完。” “别说没用的。”徐守宁在借条上签上字，说道：“这个放我这儿，到时我就是说你交给我后，我忘记给财务科了，我看看日期？没问题。” 杜鹃看着徐守宁，问道：“这次问题很严重吗？” 徐守宁说：“倒不是特别严重，主要就是曹小东的事挺让我们烦的。” 杜鹃问道：“他的事他担着，你们烦什么？除非你们也沾上那个东西了……” 不等杜鹃说完，徐守宁就生气地说道：“别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你这张嘴以后尤其要注意。” 杜鹃不以为然地说：“我注意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就咱俩吗？咱俩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了杜鹃这话，徐守宁就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伸手捏了捏她身前物，说道：“批评得对，不过以后就咱俩也要注意，万一你说着有人进来了。” “既然怕人进来就把爪子拿掉。”杜鹃尤其烦他这些小动作，邻人作呕。 市政府会议室，肖毅这会开得也是心不在焉，一下子出了两件事，他也在七上八下，不知这次能否扳倒他们。 对审计组，他寄予的希望不大，无论是王辉还是徐守宁，都是懂财会的，就是被查实违规设立小金库，顶多就是受到处分，严重一点就是徐守宁停职检查，似乎不足以伤到他们筋骨，他怪自己太着急了。 一旦审计不出重大问题，有可能在黄行长面前有损自己的信誉，虽然他接到黄行长发给他的短信，告诉他审计组已经入住滨海支行，并不是单独对他们进行的审计，还有其它地方，但肖毅还是觉得这次有可能打草惊蛇。 本来他去找黄行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小金库的事板上钉钉，只要打掉小金库，切断王辉的后财，他想干什么没有了财路，也就等于断送了血液供给，他再做一些事情就会考虑到成本问题，不再那么随心所欲了。 分行他是副行长，财务管理比底下严格，那里没有他多大的施展空间。 这样一来，也算肖毅达到了一个小目的，至于其它的，来日方长，不怕等不到。 散会后，谭青见他一直心不在焉，就凑过来问道：“晚上一块吃饭吧？” 肖毅说：“不行，我有个同学在鼎华，我们约好晚上见个面，要不这样，你要是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谭青说：“那可不行，我可不当电灯泡。” 肖毅说：“鼎华在咱们这也是重量级的企业，你见见他没有坏处，对优化环境、营造亲商安商富商的氛围有好处。” 谭青笑了，说道：“别练贫了，我没准儿晚上回趟家，好长时间不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肖毅才想起问道：“你家在哪儿？” “京都啊。” 第194章 “那是要回去看看了，女孩子在外，父母更会牵挂。” “我……没有父母了。”谭青神情黯然地说道。 “没……怎么可能，你那么年轻？” 谭青说：“有拿这事开玩笑的吗，我父母早年做生意亏了本……我是跟着一位大伯长大的，算了，不说了。” 肖毅似乎猜出她父母是怎么去世的了，就说：“对不起。” “没关系啦——”谭青故意拉着长音说道，用以掩藏突然冒出来的惆怅。 “对了，你抽时间去趟财政局把招商引资的奖金领了吧。” “下来了？”肖毅惊喜地问道。 “是的，林市长不好当面告诉你，让我告诉你。” “有什么不好当面告诉的？” “是因为钱不够多。” “多少都是奖金，我不在乎。” 肖毅从单位门口路过的时候，想进去看看，但这个点恐怕早就下班了。想到曹小东，他给小范打了电话，问曹小东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小范说，据他了解，这种案子不会立刻审讯的，他们会等他犯瘾的时候审，这才是审讯这种人最好的时机。 在鼎华副总办公室，肖毅见到了他的同学郝东奇。 两位大学时期的室友紧抱在一起。 肖毅握着郝东奇的手说：“不够意思，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潜伏。” 郝东奇“哈哈”大笑，说道：“我总是在电视里看到你，不是陪宏大老总，就是下乡扶贫，要不就是在市里开会，你说你一个搞银行工作的，怎么就热衷于参与政府活动？” 肖毅说：“我哪是热衷于呀，是身不由己，别说这个了，一两句话说不清，你怎么去的鼎华？家属过来了吗？有几个孩子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郝东奇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助手推门进来，说道：“郝总，请下去用餐吧。” 郝东奇说：“肖毅，我们有规定，凡是客饭都在食堂进行，不得去外面搞接待，委屈你了。” 肖毅说：“这个规定好，在食堂用餐，清静、卫生，只有你们大企业才能做到这一点。” 鼎华食堂一点都不次于外面的酒店。 郝东奇给肖毅倒上酒后说：“肖毅，今天就是单纯咱俩见面、叙旧，我没有找人陪你，你不见外吧？” 肖毅笑着说：“你让我少喝酒，我怎么能见外，你们是大公司，别说管理层，就是你手下的中层一人陪我喝一杯酒我就见阎王去了。” “哈哈。” 郝东奇扶了扶眼镜。 肖毅知道他这眼镜是平光镜，因为得过甲亢，防止自己的大眼睛吓到别人，就戴了个眼镜做了伪装。 两个人连着干了三杯后，话匣子才打开，郝东奇也是校体育队的，他自然提到了他们的学长王辉。 第195章 肖毅不打算告诉他跟王辉之间的事情，问道：“王辉知道你在鼎华吗？” 郝东奇沉沉了说道：“知道，我来的那年找过他。” 肖毅一怔，问道：“那他没有表示过要拉你们这个大客户？” 郝东奇笑了，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眼里只有工作，没有友情？” “哈哈。我不是不知道你在这吗？” 郝东奇放下筷子，说道：“他的确跟我表示过这个意思，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副总，另外，我们的账号还在京都，我们老总不想挪到地方来，所以他后来也没再找我，我们也没再联想，毕竟我跟他只是在校体队认识，跟他不算同学，你就不一样了，我们不但是同学，还是室友，说白了，你身上长着有几颗痣我都知道。” “哈哈。” 郝东奇的话说得肖毅很高兴，他端起杯又跟他喝了一杯，思忖了一下问道：“那个……他跟没跟你说起我的事？” 郝东奇放下酒杯，说：“提了，那个时候你好像刚刚进去吧。” “他怎么说的？”肖毅似乎很关心王辉对这件事的评价。 郝东奇又端起酒杯，说道：“你问这么详细干嘛，来，喝酒。” 肖毅伸手按住他端杯的手，认真地说道：“东奇，你必须告诉我，不然下面的话我没法说，只能站起走人。” “很重要吗？” “是的。” 郝东奇见肖毅认真了，就说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框外的，就说你胆子太大，超权限批贷款，将一个亿的资金化整为零分几笔批给大客户，在明知道对方伪造了征地合同还将贷款打给对方，所以涉嫌诈骗罪，是他鼎立为你说情，将责任揽在集体责任上，你才没被定性诈骗罪……” “你信吗？”肖毅低着嗓音问道。 “信，当然信了，因为说这话的时候你老婆也在场，我能不信吗？” 肖毅闭上眼睛，他极力压抑着自己，那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好无力，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酒杯，以至于骨节周围都变成了白色。 郝东奇见他脸色很难看，就说道：“肖毅，你没事吧，我本来不想说，是你偏让我说的。来，喝酒，事情都过去了，你不是又官复原职了吗，这就好，这就好。” 肖毅端起酒杯，没跟他碰杯，直接将一杯酒倒进嘴里，他抹了下嘴角，说道：“所以，我来还有我派人来，你都没见，不但不见，还没说正格的，不是推诿就是各种的借口？” 郝东奇尴尬地说道：“我说你是来找我喝酒的还是来找不痛快的？” 肖毅一听郝东奇这话很不友好，他抓起那只空杯一下子摔到地上，说道：“我来就是找不痛快的，你怎么着吧？” “你……”郝东奇看着地上破碎的酒杯，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被推开，郝东奇的助手进来，他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说道：“郝总，没事吧？” 第196章 郝东奇挥挥手说：“没事，同学见面喝多了，把这收拾一下。” 哪知，肖毅并不领情，嚷道：“你才喝多了呢，我肖毅难道没喝过酒吗？哦，对了，是没喝过酒，你们鼎华的酒与众不同，所以刚开始喝我就醉了，对不对？” 郝东奇一听就来气了，他指着肖毅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别不识好歹，我看你根本不是来找我叙同学情的，你是来找茬打架的，是不是这么多年没人跟你打你手痒痒了？” 旁边的助手一听，收拾好地上的玻璃碎片就赶忙走了出去。 肖毅听郝东奇这样说自己，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又要摔，别郝东奇一把夺了过去。 肖毅拿起的他的空酒杯，又要摔，这时，门被推开了，就听一个声音说道：“呦呵，我还以为多少人喝呢，原来两个人喝得也这么热闹。” 肖毅一看，进来的人个子不高，满头引发，六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助手。 肖毅看着来人，故意问道：“你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劝架的？” 白发老者笑了，说道：“我既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劝架的，我是来喝酒的。” 郝东奇急忙拦住肖毅，说道：“这是我们金总，这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室友肖毅，我们以前在宿舍经常练练胳膊，比比谁硬，让您见笑了。” 金总看着肖毅，说道：“哦，到了这个年纪还想要练练胳膊根儿，想不想跟我练练？” 肖毅一看，眼前这位个子不高、却极具威严感的小老头就是鼎华的老总金力，他不敢再造次了，连忙冲他敬了个不伦不类举手礼，两腿一并，立正站好，说道：“不敢跟金总练。” “为什么？” 肖毅放下手，笑呵呵地说道：“那还用问，怕、怕伤了您呗——” 郝东奇一听，知道肖毅今天有苦头吃了，就赶忙说道：“金总，您要是有客人就去忙吧，我们两人——” 不等他说完，金总就打断了郝东奇，说道：“我没客人，你的同学就是咱们公司的客人，让客人满意，是咱们至高无上的宗旨。” 肖毅一听，这老头子话说得有点见外，还有几分不客气，就说道：“金总，今晚对不住了，您拿我当客人，我也的确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到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刚才我俩话不投机，一时性急摔了您的酒杯，你放心，我照价赔偿就是了，东奇，刚才是我太冲动，我看今晚就到这儿吧……” 他说着就要往出走，不想他的手被金总拉住。 “怎么一见我来你就要走，咱一杯酒都没喝呢，来，倒酒！” 肖毅一看手被金总抓住，他想挣开，却没有挣开，使使劲，还是没挣开，他暗暗用力，仍然别他抓得死死的。 嘿，看来这个老头有点内功，就再次用力。 老头的手轻轻一抬，肖毅就不得不坐在了椅子上。 郝东奇在一旁偷笑，又拿过一个酒杯，倒上了三杯酒。 金总端起酒杯说道：“小伙子，我征求你的意见，你说这酒该怎么喝？” 肖毅心想，你攥着我的手，怎么我都不喝，这跟刀架在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第197章 但肖毅嘴上没这样说，他笑着说：“金总，客随主便，您说怎么喝就怎么喝，我听您的，无论怎么喝我都喝，但有个条件，就是您可不可以把手松开，我腕子都快被您拧断了。” “啊？哈哈哈。”不知金总是有意还是真的忘了还攥着肖毅的手腕，他松开后说道：“看我，唯恐你跑了，攥住你就不撒手了。” 肖毅也笑了，他活动着腕子，别说，这个老头还真有两下子。 一边的郝东奇看着肖毅问道：“怎么样，领教了吧？” 肖毅看了看金总，有些不屑，就这个小个子，估计被他扑倒后没有翻身的机会。不过凭刚才老头的手劲，也有两下子。 老头好像看出了肖毅不服，就说道：“同学，先喝酒，咱们一会去地下试试怎么样。” “地下？难道真有十八层地狱？您别吓我。” “哈哈。”金总开心地大笑，说道：“我都不怕下地狱你怕什么？” “我当然怕了，虽然不如您的身价高，但到了那里，姓阎的那个老爷子他不论身价，照单全收——” “哈哈哈。”金总又是一阵大笑，看着郝东奇说：“你这个同学有意思，我不管你们俩人今天聚到一块有什么大事要事要谈，今天我来了，你们的事情先撂下，咱们喝完酒，就去地下试试。” 郝东奇一听就为难了，说道：“他老婆管得严，到了规定的时间必须回家，不回家的直接上锁，他只能去地下室过后半夜了。” 肖毅一听他又提到老婆，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那是你老婆，我没老婆，我今天就想跟金总过两招。” 郝东奇一听，就暗暗用脚踢了他一下，可能是平时没少吃金总的亏，他有些惧怕。 “你踢我干嘛？只要金总不认为咱们是欺负老人就行。” 金总又是一阵爽朗的笑。 郝东奇斜了肖毅一眼，说道：“不知死的鬼，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三个人将瓶里的酒喝干后，便跟在金总的后面，坐上下行电梯，来到公司的“地下”。 原来，在食堂的下面，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地下健身馆，里面不但有各种健身器械，还有一个小训练场，供职工业余时间锻炼身体。 金总指着健身场地说：“怎么同学，我这十八层地狱还不错吧。” 肖毅没有立刻答复他，而是伸长脖子在东张西望。 “你找什么？” “我在找姓阎的那个老头。” “哈哈。”金总开心大笑，他一下子甩去外面的衣服，上身只剩一件老头常穿的那种吊带背心，奔着一副单杠跑去，一下子窜上单杠，上下翻飞、闪转腾挪了一阵后，跳了下来。 肖毅看傻眼了，说道：“这还是人吗？我怎么看着像猴子呀？亮瞎我的眼了——” 郝东奇也在脱外套，扒拉了他一下，说道：“走，换衣服去！” “换衣服干嘛？” “你说干嘛，练呀。” “练什么？我除去跟你摔跤其它什么都不会，对了，在监狱的时候还会跟狱友摔。” “别废话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198章 “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真的来到地狱了？” 郝东奇瞪了他一眼，走进更衣室，递给他一套类似跆拳道那样的衣服，说道：“穿上。” 肖毅一看，说道：“还来真的了？” 郝东奇说：“不然呐，你以为金总会跟你做游戏？他要把你当沙袋打！” “你得了吧，我也不是吹，就他那小个儿，我一扑就能扑倒他，然后往他身上轻轻一座，他这辈子都别想起来。” 郝东奇边换衣服边说：“你不是吹还是吹，到时有你哭的。” 两个人换好衣服就出来了，当肖毅看到金总后，不由得笑弯了腰。 只见金总上身还穿着那件老头背心，下面只穿了一条家常短裤，还是花的，穿得这么不专业，能有多大本事？ 郝东奇走在前面，肖毅跟在后面就进了场。 郝东奇拱手抱拳说：“金总手下留情。” 肖毅也拱手抱拳说：“金总手下留情！” 金总笑了，他也拱手抱拳说：“两位同学手下留情。” 肖毅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鼎华公司的老总，居然这么幽默，一点架子都没有，穿着花裤衩，老头背心，手里再拎个鸟笼子，就像邻家的小老头。 以这种方式跟金总相识，远比登门拜访人家不见自己强。 郝东奇说：“肖毅，我先上，让你见识到金总的厉害后你再上。” 肖毅说：“好，你把金总拖疲劳了，我得现成的。” “别得意，你最好睁大眼睛。” 郝东奇来到场子中央，拉开架势，老头冲他招手，示意他先出招。 肖毅弯腰弓步就上去了，还没等到近前，他就扑倒了。 肖毅睁大眼睛，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他还以为郝东奇没站稳自己栽倒的，不由得大笑着说：“东奇，右边，供他右边……” 郝东奇就跟金总纠缠在一起，郝东奇身高体阔，金总瘦小枯干，但是他怎么也抓不住金总，金总就跟一条欢快的小鱼，在郝东奇身边迂回穿梭，然后抽冷子腿双臂一用力，郝东奇就被他摔倒在地。 旁边的肖毅看出来了，老头这招用的是八卦掌中移形换影一招制敌之术，掌法神出鬼没变幻莫测，让你眼花缭乱，拳头不知打向何处。 郝东奇躺在地上不起，大声叫道：“肖毅，你……你倒是上啊……” 肖毅一听，连忙往后撤，说道：“上不得，上不得，哪能二打一啊。” 金总说：“可以，你们两个一起上！” 肖毅一听，来了坏主意，他走到郝东奇跟前，拉起他，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金总见两个人商量对付他的办法，就笑着看着他们。 肖毅紧紧腰带，猫着腰，说道：“金总，得罪了。”话音还没落，就冲金总冲去 金总一看，这就上来了，他急忙跳开，哪知，郝东奇从另一侧冲上来，两个人很快就将金总包围在中间。 肖毅大声喊道：“好东西，右侧，你攻击他的右侧。” 第199章 金总一听，郝东奇要进攻他的右侧，就加强了右侧的防御，哪知，肖毅就在他的右侧一瞬间，他就失算了，原来郝东奇真正要攻击的是他左侧，他们用的是声东击西。 金总很快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先后出招，将两个人齐刷刷的摔倒在地，指着两个人说道：“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一手，跟我玩儿假的……” 肖毅说：“还有一手没用，是阴的……”说着话，他迅速起身，一个侧倒，抱住了金总的一条腿，金总一急，腾地跳开，哪知，郝东奇又是一个侧倒，抱住了金总的另一条腿，金总没用防备他们的“连环抱”，正在挣脱之际，肖毅一把扯下了金总的花裤衩。 金总一急，他怕走光，就顾不上别的了，一只手就跟肖毅夺自己的花裤衩，肖毅死死拽着不松手，就在这一夺一拽的过程中，金总摔倒了，肖毅就势压住了他。 郝东奇一见，连忙去拉金总，肖毅心说你是哪边儿的，一抬腿，就把郝东奇绊倒了，三个人就滚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金总趴在地上大笑不止，笑得喘不上气来。 随后郝东奇也笑了。 旁边的两位随从一个搀起金总，一个搀起郝东奇，只有肖毅躺在地上不起来。 金总笑弯了腰，他的一只手还在拉着自己的花裤衩，说道：“你这个小同学啊，居然还有这一手，打不过我就扯我的裤衩，哈哈，哈哈……” 肖毅也笑了，其实他心里明白，金总绝对伸手不凡，凭他从小跟人打架那点本事，要想撂倒金总，他们两个人也做不到，另外，金总这个年纪，也并非想在他们面前展示功夫，只是一种饭后消遣罢了，既然是消遣，就让老头儿玩美了，只要他玩美了，那么合作的事就不是事了。 因为这样想的，所以刚才在酒桌上他就故意装疯卖傻，其真正用意就是想跟金总加深感情。 用这种方法接近金总，总比正儿八经西装革履去拜见他强，他还不一定见，别说是肖毅，就是市领导也未必想见就能见到他。可是现在，这位传说中的金总，几乎让他给暴光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捂着脸大笑起来。 这时，金总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说道：“别得意了，起来接着喝，今天我高兴，不醉不归。” 肖毅看着金总伸过来的手，说道：“我不用你拉我。”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学我，也玩阴的。” “哈哈，自己都承认了，我就不说什么了，来人，把我好酒拿来，给我们摆上，接着喝。” 三个人没换衣服就又接着喝，助理将一块浴巾给金总披上，怕他汗后着凉。 金总非常高兴，说：“哎呀，我好长时间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今天肖同学给我带来了欢乐，我敬你。” 肖毅赶紧站起跟金总干杯。 郝东奇替两人满上酒。 金总说：“郝总，你记住，你这个同学要截长补短地请他来，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吗，就冲他把咱们的酒杯摔在地上，我就知道他是个性情中人，果然不差。”他说着又转向肖毅，问道：“摔杯子的时候，是不是特爽？” 肖毅心里的苦他哪知道，就顺着他的话说：“爽，要多爽有多爽，要不您也试试？” 金总说：“我不试了，我记得我上次喝酒摔杯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是一个老板耍了我，让我连喝五杯酒就进我们的货，我五杯酒喝了，他又不算数了，让我接着喝五杯，我怒了，仗着酒劲，就把桌上的杯子拿起来摔了，打那以后，再也没摔过任何东西。想想年轻真好，年轻摔东西是血气方刚，现在再摔就有点老不是东西了。” 第200章 “哈哈。” 肖毅和郝东奇都笑了，肖毅端杯站起，郑重地敬金总，说道：“我敬您，我所有对你的崇拜、敬重、仰慕，都在酒里了。” 郝东奇说：“肖毅，金总平常不怎么喝酒，意思一下就行了。” 哪知，金总说：“你们俩是不是又再声东击西，肖同学这杯酒我必须喝！”说完干杯。 郝东奇收起酒杯，说道：“不能喝了，今晚谁都不能喝了，总摔杯摔杯的听得我都肝颤。” “哈哈。” 金总站起来，说道：“好，不喝了，这次没尽兴下次咱们接着来，肖同学，以后你要常来常往，我喜欢你身上那股劲头。” 肖毅说：“只要我不让您讨厌，我乐意来跟您摔跤、喝酒……” “还摔杯！”老头接过话茬说道。 “哈哈，不敢，再也不敢了。”肖毅拱手说道。 金总临走前，跟郝东奇说：“郝总啊，肖同学的事你做主，不用跟我商量。”他说着又转向肖毅：“你们年轻，多玩儿会，我得走了，回去太晚挨骂。” 金总走后，肖毅和郝东奇换上衣服，也走出地下健身馆。 皓月当空，清风拂面，肖毅紧了紧大衣。 郝东奇问道：“你怎么来的？” “出租。” “这个时候不太好打车，我送你吧。” 肖毅本来也没跟郝东奇待够，他也不客气。 郝东奇开着车送肖毅，两个人又旧话重提，肖毅问道：“咱们找个地方再喝两杯？你光听了王辉那套说辞了，我也听听我的好不好？” 郝东奇早就看出来了，肖毅今晚其实并不痛快，包括他摔杯，似乎是在发泄，本来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就惹他不高兴了。 他们来到路边一个还在营业的烧烤摊前，边吃边喝，肖毅这才将自己入狱的真实情况告诉了郝东奇。 郝东奇大吃一惊，他不解地问道：“那……那你老婆……她当时也在场，并没为你辩解呀？” 肖毅闷头喝了一口酒，说道：“有些话我没法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能理解吧？” 郝东奇是什么人啊，曾经是鼎华连续多年的销售冠军，就是跟人打交道的，他什么听不出来？ “我……理解，王辉这样做太不地道了，我还真以为你像他说的那样呢？在校体队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我们就见过那一次面，他心里没有我，我也懒得理他。” 第201章 郝东奇说到这里，端起杯跟肖毅喝了一口，又说：“跟他见面不像咱们这样，说话客客气气，都是场面上的话，没有意思，不像你，一言不合就摔杯，还是当初的性子。” “哈哈。”肖毅笑了，说到：“不许记仇。” 郝东奇说：“有什么仇可记的，你没看，你把我们老总哄得一晚上就知道哈哈大笑，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一想起那个穿着背心和花裤衩的小老头，肖毅就想乐。 郝东奇继续说：“其实，你们开始跟财务接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的意图，金总也知道，接下来我们会一点一点的将结算业务转到滨海，另外，一些附属设施建设可能还需要你们贷款支持，到时再找你。” 一句话，达到了肖毅此行的目的。 肖毅半夜才回到家，杜鹃居然回来了。 杜鹃没事不回，回来必有事。 肖毅没理她，洗完澡后便回屋睡了，他插上门。 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杜鹃居然买了油条，正在热牛奶。 看见他起来了，就说道：“赶紧刷牙洗脸吃饭。” 肖毅看了一眼，说道：“我不吃，你吃吧。”说着，走进洗手间。 “呦呵，连我做得的饭都不吃，还真怕我给你下毒呀？” 肖毅一边往牙刷上挤牙膏，一边说道：“谁不怕谁是傻子！说吧，回来有什么事？” 杜鹃说：“没事我就不能回来了吗？别忘了，这也是我的家。” 想起昨晚郝东奇跟他说的话，肖毅懒得跟她辩论，就说：“有事快说。” 果然，杜鹃倚在门框上，说道：“我给你的拿钱你得还给我。” “为什么？” “因为那钱是我借单位的，当时没来得及打借条，昨天审计出来了，我今天必须还上。” “对不起，花了。” “花了？这么几天你都花了？” “是的，都花了。” “干什么花了这么多钱。” 肖毅想了想，没好气地说：“嫖了。” “嫖了？嫖的话也用不了那么多钱，除非你嫖的是女明星。” 肖毅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道：“还是你了解我的品味，真让你说着了，就是女明星，这点钱还不够，我还欠了一大笔钱。” 杜鹃知道肖毅在诳她，就说：“我不信，你没这爱好，你是跟我装蒜。” “信不信由你，一个正当壮年的健康的大老爷们，你就别指望我独守空房、守身如玉啊，再说了，我为谁守啊，不嫖等什么？” “你……”杜鹃一时语塞，说道：“你就是不想把钱还给我，才这样说的，我不管你是真嫖还是假嫖，反正钱你得给我。” 肖毅刷完牙，开始洗脸，他一边往脸上撩着水，一边说：“钱没了，命在，要的话就来拿。” 第202章 “你……”杜鹃火了，说道：“肖毅，你别得意，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今天这钱你必须给我，否则……” “否则怎么着？”肖毅抬起头看着她。 “否则……否则我卖房！” “别说你卖房，你就浇上汽油烧了它我也不管。”他扯过毛巾，擦了擦脸就走出洗手间。 杜鹃说买房也是一时气话，这房她还真卖不了，因为当初要做按揭，所以房产本写的是肖毅的名字。 杜鹃知道此时不能发火，就强压住怨恨说道：“我听说宏大给了你一笔奖金，这钱你也嫖了？” “当然，你想，女明星的身价多高啊，宏大给的我那几个小钱，只能玩个十八线的，连明星的边儿都扒不上。钱拿到手后，我当即就花在京都了，那里的女明星、女演员云集呀，要什么样有什么样的，就是有一样，钱少，只能求其次。” “你……你不要脸！流盲（氓）！”杜鹃气得大骂。 “哈哈。”肖毅大笑：“骂得好，骂得好，我终于晋级到流盲（氓）级别了，还不是被你逼的！”说到最后，他突然冲着她大喊起来。 杜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肖毅撇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道：“你缺钱，应该去跟孩子的爸要。”说完，他从衣架上扯过衣服就走出门。 杜鹃恼羞成怒，冲着他的背影诅咒道：“肖毅，你混蛋，出门让车撞死你！” 肖毅没理她，大步走出家门，来到街上。 其实，他没有想跟杜鹃说钱没了，只是杜鹃要钱的这个理由刺激到他，他是不可能归还这笔钱的，因为他就早料到这笔钱不是从杜鹃腰包出的，她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怎么可能那么痛快将钱给了他？ 早上的滨海比较冷，肖毅紧拢着大衣，急匆匆地走在路上，在他常吃的一个早点铺前停下。 老板看见他后忙招呼：“今天这么早？” 肖毅说：“早吃早饱。” 老板笑了，把他让到里边的座位上，说道：“还是老三样？” 肖毅点点头。 他刚坐下，电话响了，是邓碧莹，她在电话里说昨天晚上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说关机，问他最近在忙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跟她联系。 邓碧莹，是他学生时代的理想恋人，自从上次深圳之别后，他时常想起她，尤其是一个人躺在清冷的家中，更容易回忆起跟她的那一次亲密接触。但他从没想过要给她打电话，不是他绝情，是不想勾起邓碧莹对他的思念。 此时听着邓碧莹那温柔的声音，早上冰冻的心融化了，他说：“昨天晚上跟大学同学喝酒，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半夜才回家，倒头就睡了。” 邓碧莹笑着说：“丢了一个环节，是充电后才睡的。” “呵呵，对，对的。”肖毅柔声问道：“你在干嘛？” “我呀，在给你打电话，昨晚我们聊到你了，回到房间后就给你打电话了，才知道你关机了。” “哦，你们聊我什么了？我说我这耳根怎么一晚上都发热？原来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邓碧莹咯咯笑了两声，说道：“难道，你在我面前都没有自信吗？” “这个……”肖毅故意说道：“也不能太有自信吧——” “呵呵，看来还是有自信的。”邓碧莹笑着说道。 肖毅也笑了：“你还没说你们说我什么了？” 第203章 邓碧莹娇柔地说道：“当然是夸你了，说你哪儿都好啦——只是我爸越是夸你，越觉得惋惜……” 邓碧莹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不再说下去了。 肖毅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遗憾和惆怅，他说：“对不起了，这也是我时常感到遗憾和惋惜的地方，我愧于你们全家对我的信任。” 邓碧莹温柔地说：“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们给你出了难题，对了，过几天我要跟爹地去京都，如果你不太忙，我们见一面好吗，我……很……” 那个“想”字，她终究没好意思说出。 肖毅倒是爽快，说道：“必须见，我做东请伯父吃家乡菜。” “他不一定有时间，我是说我们能否见一面？” 肖毅的心一动：“更没问题，到时你给我打电话，随时随地都可以。” “好，那你忙吧，我要跟妈妈去逛早市了。” 放下电话，肖毅就想，在邓碧莹身上，那股少女的清澈和单纯还没消失殆尽，原因就是父母对她的过度保护。 作为邓建功的唯一的孩子，出于对女儿的爱，他始终不让女儿涉足商界，也正是这个原因，让邓碧莹保留下一些天性，但弊端就是遇到困难时不够坚强，就像她婚变后，无法从思子和伤痛中解脱，试图自杀一了百了。 早晨的不快，被邓碧莹的柔声细气和善解人意冲散了，然而，没容他回味多长时间，苏天鹏的电话打了进来，说了跟邓碧莹一样的话，晚上给他打电话没打通。 肖毅说：“晚上跟鼎华老总喝酒，又在他们公司健身房陪老总过了几招，手机没电也没充，您有事吗？” 苏天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是从京都搬到滨海的那个鼎华公司吗？” 肖毅说：“是啊，难道还有第二个鼎华吗” 苏天鹏说：“听说他们老总牛的很，市领导慰问他都不一定出来见面，肖主任的关系真是太硬了！” 肖毅有些自得，说道：“不是我的关系，也是朋友介绍的，我同学是他的副总。” “同学的关系都这么硬，以后天鹏有用得着肖主任的时候，还请肖主任不要推辞啊。” 肖毅爽快地说：“你是实在人，我看出来了，你放心，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我办不到的，托关系也要办到。” 苏天鹏兴奋地说：“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谢您，真是太谢谢了！” “你找我有事吗？”肖毅问道。 苏天鹏这才说道：“是的，方大奎被打一事我们有了一个初步的处理决定，打人方也就是马光这边的人，有的会以伤害罪承担刑事责任，有的会被拘役，还有的会被罚款，马光雇人毁坏青苗打伤村民，被处于刑事拘役和罚款赔偿，他当初租用村民耕地的合同属于无效合同，所以他要无条件退还所租用的耕地，拆除围墙，恢复地貌，承担受伤村民全部医药费、误工费等等。” 第204章 肖毅不时地“嗯”着，他在听苏天鹏继续说下去。 苏天鹏接着说：“在这起事件中，涉及到两个乡干部不作为，其中一个叫贾小伟的人，将被除名处理，另一个主管副乡长被通报批评。肖主任，您看这样的处理意见您满意吗？” 肖毅想了想说：“对贾小伟的处理是不是太重了？” “我们认为这样处理得当，肖主任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了？怎么处理您说吧，我们听您的。” 肖毅心想，可能他们也不想对贾小伟做出这么重的处理，因为他曾经给乡委书记打过电话，在气头上说了要求从重处理贾小伟的话，如果真的因此断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程，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想到这里就说道：“我觉得稍微有点重，清除出队伍就没必要了，停职、检查、通报什么的都行，保留他的公职吧，年轻人吗，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吧。” “好，我们听您的，那就保留他的公职，但必须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这个你们就看着办吧，我没有意见。等这事处理清了，咱们再找时间，约上张市长，继续那天没有进行完的酒局。” “好好好，感谢肖主任提携！” 挂了苏天鹏的电话，肖毅就给姐姐肖凤打了过去，跟她说了县里可能会做出的处理意见。 肖凤说：“乡领导已经来家里征求我们几户的意见了，我们说就一个要求，退还耕地，因为县里有规定，土地闲置就要收回，我们收回土地后会退还后几年的租金，公平合理，至于他们打人，该负什么责任就要负什么责任，我们也不做无理要求。” 肖毅感觉姐姐的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他又询问了姐夫的身体，得知姐夫已经脱离危险，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就问道：“姐，你们的草坪销路好吗？” “目前还行，我们几家准备扩大种植面积，乡里昨天来人说，让我们成立一个合作社，带动起更多的村民种草，如果将来种植面积大了，就涉及到寻找销路问题了，你要是有路子，可以给我们介绍，现在还不需要，等将来种的多了就需要了。” “好的，没问题。妈妈术后恢复得怎么样了？” 姐姐叹了口气，说道：“这两天跟着我们着急上火，也没顾上她，刀口有点发炎，低烧，昨天来县医院又看了看。” 肖毅说：“我把他们接我这儿来吧，正好给他们做个体检，你安心照顾姐夫。” “就你那老婆和她那娘家妈？还往你那儿接？去不了病再给咱妈添了病？”肖凤快言快语地说道。 肖毅感觉在姐姐面前很没面子，但今非昔比，他说：“我先让他们住院，做体检住在医院方便。以后住处你不用操心，有的是地方可以住，你跟他们商量一下，然后给我电话，我好去接他们。” 挂了姐的电话，他又给李岚打过去了，让她最近两天帮忙给留个单间，李岚说没问题后他才挂电话。 他吃完早点，结账的时候老板笑着说：“领导就是忙，早点都吃不踏实。” 肖毅笑了，说：“我不是领导，打工的。”说着，就往出走。 刚出了门，猛然看见徐守宁开着车过去了，副驾驶座位上，居然坐着他的老婆杜鹃。 第205章 望着徐守宁车的背影，肖毅陷入沉思，徐守宁居然大早晨的接杜鹃上班！原因不外乎一个，就是小金库的钱被审计出来，他们急于归还这笔钱，接杜鹃上班，就是想第一时间内知道肖毅的态度，另想办法。 作为肖毅，还真没把杜鹃想那么不堪，如果他知道杜鹃已经沦为了别人的玩物，估计他的鼻子都会冒蓝烟。 来到单位后，李天田在单位里等他。 肖毅一皱眉，说道：“不是让你有事打电话吗？怎么跑到单位来了？” 李天田说：“不是您让我把公司有关材料交给市政府吗？” 肖毅想起来了，昨天下午，张兴给他打电话，说那件事基本定下来了，让天田公司将有关材料递交到老旧小区改造办公室。 肖毅说：“我不是让你交到老旧改办公室吗？你拿到我这做什么？” “是这样。”李天田有些为难地说：“政府那帮人都认为我拖欠农民工的工钱不给，对我印象不太好，上次有人就这样敲打过我，既然这事您管了，那就您麻烦您管到底吧，这些材料您替我交上去吧，我去的话，说不定他们会怎么难为我呢。” 肖毅看着李天田，说道：“我说李总，这种事我怎么可以替你办？你就不能长长脑子吗？反正事我给你办了，你爱去不去，今天我还把话给你撂在这，管忠不需要从你手里拿活，现在已经有三四家找他干呢，另外，我明跟你说，本来政府有意指派给你做，是我说的，公平起见，该走的招标程序还是要走的，所以这次你们是三家一起竞标……” “哎呦喂，肖主任啊，你到底是哪头的呀，既然政府可以不走招投标，你干嘛……干嘛非要让走这道程序呀……”李天田埋怨道。 “想知道为什么吗？” 李天田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就是不想给有关领导招来什么是非，我们做人，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为别人考虑，只有少给别人找事，你才能干成事，这道理还用我跟你讲吗？” 听了这话，李天田有些尴尬，他说：“我倒是没别的意思，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亲自把材料送去。” 望着李天田走出去的背影，肖毅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自言自语道：我看你也就是跟管忠的能耐，欺负老实人，原来就是个纸老虎。 石峰进来了，他说今天法院开庭，审理第二批欠贷户。 肖毅嘱咐石峰让他多费心部里的工作，这段时间他事情太多，可能顾不上太多，过两天还要下乡扶贫。 说到扶贫，肖毅突然想到谭青加在他头上的任务，就飞速地拿过单位信笺，给行里写了个请示，请求支援禾源县八道沟村民养羊的款项。 按照程序，他拿着申请来到康瑞祥办公室，跟康瑞祥汇报后，康瑞祥说：“我没有意见，这样，你把请示放我这，等一会我跟老徐汇报一下。” “老徐在吗？” “不在，我刚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外边办事，马上回单位。” 肖毅的脑子里就闪现出杜鹃坐在徐守宁车里的画面。 “审计完了吗？”肖毅问道。 “今天上午就完了。” “有什么问题吗？” 康瑞祥说：“有问题的话也不会立刻告诉咱们的。我还想问你，突然对咱们审计，是不是上级对咱们班子不满意？” 第206章 肖毅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说：“那还真不知道，听说这次审计基层支行，不光针对咱们一个单位，整个系统有六家。” 康瑞祥说：“是的，我也听说了，但我总感觉老徐有点不对劲儿。” “他没法对劲，出了曹小东这件事，您细想想，影响该有多大，前段时间朱强私吞客户利息，现在又出了个吸那玩意的，过几天是不是要出个赌博的？这要传出去，谁还把钱存在咱们这儿？如果我是上级，我也会审计你们的，咱们是管钱的人，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康瑞祥点点头说：“我想让你约约黄行长，咱们跟他坐坐，加深一下印象。” 肖毅明白他的意思，就说：“等审计有了结果再约比较好。” 康瑞祥说：“好，什么时候你来掌握。” 下午刚上班，行办公室突然通知肖毅到会议室开会。 肖毅走进会议室，就见会议室的门口外有两名工安人员，分别站在门口左右，他预感到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 等他走进去后才发现，徐守宁和康瑞祥等几个行领导坐在下面，参会的人员有些杂，有行办司机和徐守宁的司机，行班子成员，并不是所有的中层都来参会。 更让人感到吃惊的是，里面还有几名工安人员，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花名册，正在点名，看见肖毅进来问道：“姓名？” “肖毅。” 他便在花名册上肖毅的名字上打上对勾。 肖毅有些不明白，通知他来开会，怎么还有工安的人？难道…… 一个戴眼镜领导模样的人走到这个人身边，他看看花名册低声问道：“还差几个人？” “三个。” “都谁？” 那个人看着名单，说了三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杜鹃。 戴眼镜的工安走到徐守宁跟前，说道：“这三个人通知到了吗？” 徐守宁问旁边的行办主任，主任说：“我按着花名册通知的，都通知到了。” 戴眼镜的工安看了看表，说道：“再打电话。” 行办主任给三个人又打了一遍电话，最后说：“马上到。” 正说着，又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进来后的表情跟肖毅一样，不知出了什么事。 杜鹃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进来后冷不丁看见工安的人在里面，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立刻，工安的人就上前核实身份，说：“请里面就坐。” 戴眼镜的工安示意手拿花名册的人再重新点一下名，他说：“我们叫到谁的名字，就请站起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面面相觑。 杜鹃更是如此，她的目光，不停地落在徐守宁的脸上，目光闪烁着不安。 第207章 点名完毕，戴眼镜的工安站在前面，面向大家说道：“今天请大家集中在这里，是有一项工作需要你们配合完成，那就是对你们在座的各位进行血样和毛发……” 肖毅忽然明白了，所谓的毛发检测和血样检测，肯定跟曹小东案子有关，如果真的跟曹小东案子有关的话，那么警方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毛发和血样检测，只是最后取证。 那个人继续说道：“首先感谢支行领导班子的积极配合，刚才，几位领导班子成员在他们的办公室已经完成了毛发和血样的采集工作，在这里，我们对他们以身作则表示感谢，下面开始……” “请问……” 一个声音响起，是杜鹃。 “你们这样贸然闯进金融重地进行这样的检测，我们上级部门知道吗？” 杜鹃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肖毅暗暗骂了一句：蠢！ 戴眼镜的人说：“我们有合法的手续，另外，这项工作也是应滨银董事会的要求做的，这个，刚才已经在行长办公室跟几位行领导讲明白了。” 又有人问道：“你们做这些检测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戴眼镜的人说：“这个目前还不能奉告各位，可以告诉大家的就是我们在做某项工作的筛查。” 他这话刚说完，会议室立刻交头接耳。 戴眼镜的人走到徐守宁身边，说道：“徐行长，开始吧。” 按理说，徐守宁应该出了控制下局面，但此时的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目光呆滞，他看着戴眼镜的工安，机械地点点头。 还是康瑞祥看出了问题，他立刻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家安静！刚才工安同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是在某项工作的筛查，这个上级有明确的指示，如果有谁不配合今天的活动，将被视作辞职处理！”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康瑞祥再次扫视了一下全场，见没人在低声交谈，他这才转向那个戴眼镜的工安，说道：“开始吧。” 立刻，从外面进来四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白大褂里面，都穿着清一色的警服。 他们手里提着不同类型的带十字的医药箱，分别坐在两张桌子后面，动作利索地拿出器械，做好抽血和剪发的准备。前面一个人负责喊号，被喊到的先被剪下一缕头发，然后在来到另一张桌子前，进行抽血。 当喊道杜鹃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说道：“我有特殊情况，不能抽血，你们可以剪我的头发。” 戴眼镜的人走到她面前，说道：“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没有例外，除非您能告诉我您有什么禁忌症不能抽血，否则您必须配合！” 那个人的目光很严厉。 “我要是偏不配合呢？” 那个人说：“刚才你们行领导已经说了，辞职。” “辞职，他让我辞职我就辞职吗？你问问他说话算数吗？他算老几！”杜鹃有点激动。 康瑞祥站起来说道：“这是行董事会的决定，杜鹃，别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呢，别以为出了一个曹小东，你们看谁都像是抽毒的人！” “对不起女士，曹小东的案子还在审理中，您怎么知道他是抽毒的人？” “我……我不知道，反正我今天不能抽血。” 第208章 康瑞祥说：“那你只能辞职。” “你才辞职呢，我就是不抽！” 她说着就往门口走。 当她拉开门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位警察，他们将大门堵得死死的。 杜鹃试图推开他们，怎奈，两个人就跟钉子一样，纹丝不动。 杜鹃扬手刚要打其中一个人，肖毅看不下去了，杜鹃这样闹下去一定会吃亏的，他几步来到杜鹃跟前，低声说道：“抽吧，他们只是检测血液里某种物质的含量，你担心的那个问题检测不出来，如果你继续闹下去，他们就会以袭警罪逮捕你。” 杜鹃听了肖毅的话，想发作又不好发作，她岂能不明白肖毅话的含义，她两眼死死地瞪着肖毅，眼里就泛上了泪花，小声骂道：“你少充好人，我死了你才高兴呢。” 她嘴上这样说着，就乖乖地坐在抽血的那张桌子前。 所有人都完成了血样和毛发的采集工作。 肖毅是最后一个，他采集完血样和毛发后，回头看了看，徐守宁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神情似乎出卖了他。 戴眼镜的人走到他跟前，说道：“徐行长，谢谢配合，我们的工作完成。” 徐守宁机械地站起来，握着那个人的手说：“吃个便饭吧？” “不了，血样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走了。” 这些人走后，几位班子成员没有走，他们似乎想听徐守宁说两句什么，徐守宁看了看大家，什么话都没说，走了出去。 康瑞祥一看，对几位班子成员说：“散了吧。”说着，也走了出去。 康瑞祥回到自己办公室，肖毅在里面等他。 肖毅问道：“今天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康瑞祥抄起桌上的水杯，也不管是凉还是热，一口气喝干，说道：“什么意思？连你那愚蠢的老婆都看出是什么意思来了，难道你看不出？” “那个意思我知道，我是说，他们是不是有针对性的意思？” “全行的人就挑出咱们这十多个人采样，你说还怎么有针对性？” “不是说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吗？”肖毅问道。 “这你也信呀？” “哦，那就是说，针对的人就在咱们这十多个人中间？” “哈哈哈。”康瑞祥突然大笑，指着肖毅说道：“揣着明白使糊涂，是不是？” 肖毅眨巴着眼，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怀疑，但仍装傻地问道：“我……我明白什么？” 康瑞祥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上，坐在肖毅跟前，说道：“今天这个形势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肖毅更加糊涂，说道：“我看出什么来了？什么都没看出，不就是他们来筛查跟曹小东一样的人吗？” “你看到了这些吗？”康瑞祥狡黠地看着他。 肖毅装作木然地点点头。 “你呀，脑子挺灵的一个人，怎么迟钝了？”康瑞祥说着站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 第209章 肖毅看着他转来转去的就说：“哎呀，您愿意说就说，别让猜谜，我脑袋都懵了。” 康瑞祥站在他面前说道：“你没看到刚才里面的人有谁不正常吗？” “看到了，我那蠢老婆杜鹃就不正常。” “杜鹃？哈哈，杜鹃算什么呀？我说的是另一个人，老徐。” “老徐？我坐在后面，还真没仔细观察他。” “他今天反应格外不正常，他们来到的时候，把我们几个班子成员召集到一起，用的也是刚才那招儿，给我们采集了血样和毛发，我就发现老徐的脸白了，警察还以为他是晕针，后来就发现他一直不对劲，直到在会议室，本来他是一把手，开始就应该给大家讲明情况，或者安抚大家几句，结果他不但一句话没说，还表现得心事重重，我要是再不说两句，场面难免失控。” 肖毅故作不解地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呀？说明他心里有鬼，难免他就是工安针对的那种人。”康瑞祥笃定地说道。 “啊？”肖毅张大了嘴。 “啊什么，想想他为什么给曹小东一间单独办公室？如果是出于安抚曹小东，干嘛给那么僻静的地方？完全不利于工作吗？这些都是很值得深思的。” “您的意思是他知道曹小东吸那个？”肖毅看着他，感觉康瑞祥很盼望徐守宁倒霉。 “知道不知道我不敢肯定，反正不正常！” 肖毅沉默了。 康瑞祥见肖毅不说话，就问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肖毅笑了，说道：“我有什么想法呀？这事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假如这次检测老徐真的有问题，这个行长你说他还能当长吗？都不说审计有没有问题，就这一个问题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肖毅当然知道康瑞祥的算盘，他巴不得徐守宁早点完蛋给他腾地方呢。 “即便他真的到此为止，跟我关系也不大，我有想法白有，因为我离他那个位置太远。” 徐守宁又坐在他对面，前倾着身子说：“不远啊，怎么会远？再说了，如果你觉得远的话，我离着近啊，我近了你不就近了吗？” 他把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肖毅要是再装傻就不合适了，他说：“那倒是，但咱们一厢情愿不管事啊！” “其实这事我早就想过，这样，你再约约黄行长。” 肖毅想了想说：“您的意思我懂，但是您想过没有，如果我约他，势必见面的时候我要在场，如果我在场，你们说话还方便吗？” 康瑞祥一怔，肖毅说得有道理，万一他想跟黄行长套套近乎意思意思，当着第三人的确不方便。 “那我怎么才能见到他？”康瑞祥问道。 “您去办公室找他，直接去，我把他办公室的电话给你。” 康瑞祥说：“你把他手机号码给我吧。” 肖毅想了想，没有犹豫，就给了他黄行长的手机号码。 康瑞祥见肖毅毫无保留，就说道：“如果，我说得是如果，如果情况真如咱们所料，那么，我现在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肖毅说：“这个，我还没想好。” 康瑞祥说：“你是不是还想去市里？” “市里我不想去。” “那你……”康瑞祥试探着他。 第210章 肖毅说：“如果您真能得到行长宝座，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副手。” 总算得到肖毅一个明确的态度，其实，徐守宁还真怕肖毅跟他竞争行长位置，凭肖毅的本事，弄个破格提拔也不是不可能。 “好，一言为定！你我都需要去努力，这事千万不能透漏出去，否则徐守宁没事的话，咱可就成笑话了。” “您多虑了，除去您，咱行里，没有能让我说知心话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自己办公室，小范正在屋里看手机，见肖毅进来了，他说：“您怎么才回来？” “有事？” “是的，我听说曹小东将徐行长供了出来。” “供出他什么了？” “吸那个……所以你们才都被叫去检测。” “你怎么知道我们被检测了？” 小范笑了，说道：“第一个人出来后就嚷嚷遍了，现在全行的人都知道了。” 看来，徐守宁真的走到尽头了。 说来也怪，这个时候，肖毅居然想到了杜鹃，他不知道杜鹃陷得有多深，也不知道能不能牵扯到王辉？ 肖毅嘱咐小范，这些话千万别再跟别人说，免得引起恐慌。 小范走后，肖毅再次来到康瑞祥办公室，问他是否将自己写的请示报给徐守宁。康瑞祥说：“你看我都忘了，这个请示老徐批了，我也在班子会上说过了。给。”他将批示拿给了肖毅。 肖毅说：“是不是财务被冻结了？” “你这是扶贫款，不受影响，再说财务也不能总是被冻结。” 肖毅拿着批示，来到财务科。 财务科老李不在，听说血压高了，请假在家休息呢。 肖毅在财务科就给老李打了电话。 老李有气无力地说：“肖主任啊，我身体有点吃不消，血压上来了，在家休息呢。” 肖毅说：“我知道你休息，我这笔钱你看怎么处理？” “这样，我明天上班，你把对方账号要过来，直接把钱打给他们。” “好吧。” 肖毅回到办公室，就给谭青打来过去，向她说明行里批了一笔钱，赞助八道沟的乡亲养羊。 谭青一听就笑了，说道：“你还真当真了？” 肖毅一怔，说道：“什么意思？不是你跟洪书记和林市长他们汇报说我要帮助八道沟村民发展养羊的吗？” 谭青说：“没错，我是这么说的，但当时如果咱们一点收获和想法都没有就回来了，说不过去，所以我才那样说的，但没想到你真的去做了，多少钱？” “钱不多，你知道，我们行的性质，每一分钱都是股东的钱，我申请了八万，关于小额贷款我们就不准备做了，他们有地方银行，我们做不现实。” 谭青说：“好，我跟禾源联系一下，另外我建议你不要将这八万都给八道沟，也要给榆树岭一半。” “本来钱就不多，这样分散后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第211章 谭青说：“这样吧，对这些我也没有经验，我先跟老林汇报一下，看看怎么统筹使用这笔钱。” 肖毅说：“好的，商量好后再给我打电话。” “你去财政局了吗？” “还没有。” “看来不缺钱花。” “单位里好多事，走不开，一会我没准就去，到时给你打电话。对了，给你配了女秘书了吗？” 谭青说：“没有，这些小事我不想跟他们提了，谁跟我无所谓了，对了，晚上没事一块吃个饭吧。” “我不敢定，最近单位发生了太多的事。” “好吧，有时间再联系。” 姐姐打来电话，说父母同意来市医院做体检。 肖毅一听，高兴地说：“他们终于听了一回我的话。” 姐姐说：“你别美了，那是妈妈怕我忙不开，又是往医院跑又要照顾她，这才同意去你那儿的。” 肖毅笑了，说道：“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来就好，我马上找车去接他们。” “瞧你那点成色，还找车接，你就不会用你们家的车接呀？” 肖毅说：“你又挑事，我们的车你又不是不知道，轮得上我开吗？” “那你不会自己买一辆？如今你也算是个人物了，连个车都没有。” 肖毅笑了，说道：“你借给我钱买呀？” “等这批草卖掉后，我就借你钱买，看你混的，难怪妈妈不愿去。” “行嘞，你再说我就一边先去哭会儿。” “哈哈，好了好了，妈他们舍不得说你，我还舍不得说吗？好了，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撂下姐的电话，他给白宗俭打了过去，说用他的车回老家接老人。白宗俭二话没说，开着车就过来了，并且亲自驾车跟他回老家。 肖毅坐着白宗俭的车，回老家尽孝去了。滨海608房间，却是烟雾缭绕。 王辉匆匆忙忙在这里约见了徐守宁，得知真相后，他冲着徐守宁大骂不止：“你特么的混蛋，打算把大家都拉下水吗？” 徐守宁哭丧着脸说：“都怪曹小东，死乞白赖让我尝尝，我就尝了，结果就被他套住了。” 王辉怒不可遏：“他让你尝你就尝吗？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尝！” “您就别骂了，我知道错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戒掉，并且我现在也没怎么上瘾……” “你放屁！那东西一旦沾上还能不上瘾？” “真的，我沾的时间不长，您打也好，骂也好，还是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擦屁股，这件事我恐怕真的帮不上你。” “那我要是真的进去了，单位里还有好多说不清的事呢，怎么办？”徐守宁的话软中带着威胁。 王辉怎么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他真的不懂，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杜鹃知道吗？”王辉突然问道。 第212章 “知……知道什么？”徐守宁的神态不自然了。 “知不知道你沾上了这东西！”王辉大嚷道。 “她……应该不知道。” “你们真是我的一群猪队友！” 徐守宁战战兢兢地问道：“是不是我的职位保不住了？” 王辉斜着眼看他，说道：“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职位，我告诉你，不进监狱你就烧高香吧！” “这个，我查过法律，如果我只是吸吸，不贩卖，就不会进监狱，顶多去戒毒所。” “哼、哼哼，你倒是明白，那么我问你，你的毒资从哪儿来，就这一项，你说得清吗。” 王辉这一问，徐守宁的汗就冒了下来。他们俩人在608密谋到很晚、很晚…… 肖毅和白宗俭接了老人回来后，非要在滨海大酒店做东请二老吃饭。 肖毅拗不过他，只好由了他。 白宗俭不愧是老江湖，他深谙老人喜欢吃什么，点的菜都是富含营养，又软又烂。 两位老人吃得很高兴，一个劲地夸白宗俭比自己儿子还了解自己。 陪老人吃饭，肖毅是万万不能喝酒的，白宗俭自然也不能喝，他们担心老人累，很快吃好晚饭，便带着老人直接入住医院，李岚已经给安排好了房间，正在医院等着他们。 肖毅陪着老人走在最后面，他无意看见在一棵大的绿植后面，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窥视着什么，这个人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拄着拐杖。 没错，就是他那个小舅子二子，凡是二子盯上的人，差不多都和肖毅有关，不外乎他姐周围的这几个人，因为别人他也不敢，又不是没挨过揍。 肖毅跟白宗俭低声说道：“你陪他们先上车，我有点事马上就来。” 看着白宗俭陪着父母下了电梯，肖毅便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低头看着表，佯装等人的样子，眼睛的余光一刻不离二子。 这时，就见二子似乎看见了什么人过来，他连忙站直身体，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果然走过来一个人，肖毅不用正眼观瞧，就看清来人是王辉。 就见王辉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甩到他怀里，然后扭头就走了。 二子将钱收好，冲着王辉的背影说道：“谢谢姐夫，我祈祷你走好运！” 他高兴地低头正在数钱，不曾想，一只手伸过来，就把他的钱从他手中抽走了。 二子刚要骂，抬头一看是肖毅，他赶紧陪着笑说道：“姐夫，是你啊。” 肖毅严厉地说道：“你刚才还跟谁叫姐夫着？” “刚才？我谁也没叫呀，我怎么可能跟别人叫姐夫，你是我唯一的姐夫。” 肖毅说着，举起手机，按下放音键，里面传出二子刚才的声音。 二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姐夫，你行啊，比我还专业，看来我以后得向你学习，快把钱给我，小丽她们几个在ktv还等着我结账呢。” 他说着就要抢肖毅手里的钱。 肖毅高举着手，二子根本够不到，说：“你特么的想干嘛，快把钱给我，不然我喊人了！” “喊，喊呀，要不我替你喊，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有个诈骗犯。”肖毅故意高声喊道。 二子急了，急忙给肖毅作揖：“姐夫，求求你，别喊，别喊，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第213章 二子急了，急忙给肖毅作揖：“姐夫，求求你，别喊，别喊，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肖毅这才不再喊，说道：“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不让我还就报告给酒店保安。” “千万别，我还指望着这个酒店吃饭呢，我跟你说……”二子看了看四处没人，这才小声说了起来。 原来，二子知道王辉在这里的固定房间，也就一直在这个酒店鬼混，顺便捕捉一些王辉一些不轨信息，用以敲诈他，挣点外快。他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可想而知此人道德缺失到了何种程度。 他看见徐守宁来找王辉，快到晚饭的时候才走，不大一会，杜鹃就来了，杜鹃又跟他在房间里吵了起来，二子隐约听到：“为什么让我担这个罪名，我不干！” 就听王辉劝道：“眼下只有你出面，才能挽救咱们大家。” 杜鹃说：“放屁，你当初就是这么跟肖毅说的，现在又跟我来这一套，我才不上当呢，我可不像他这么好欺负，急了我什么都说，别打我肚子的主意！” 王辉连哄带劝，最后屋里没了声息，又过了半天，杜鹃才红着脸走了出来，估计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肖毅听了这话心情很复杂，无疑，王辉、徐守宁、杜鹃三人中有某种事情连在一起，王辉想全身而退，让徐守宁和杜鹃承担责任，他在一边躲清静。 他不知道杜鹃到底陷得有多深，更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干了什么，无论干什么，肯定跟这次审计有关。 见肖毅不说话，二子又说：“姐夫，我可以走了吗？” 肖毅回过神来，问道：“你还发现什么了？” 二子说：“我还发现王辉这个王八蛋，她不止我姐一个女人。” “你姐知道吗？” “知道，上次她把那个女人堵在房间，还动手打起来了。” 肖毅咬咬嘴唇，转身走了。 “姐夫，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情报，你就这么走了？”二子追着他说道。 肖毅回头，扔下一句话：“我就不把你的事告诉保安了。” “切，小气鬼！”二子停住脚步，冲他龇了一下嘴，不瞒地嘟囔道。 将父母安排好，肖毅坐着白宗俭的车出了医院。 白宗俭见肖毅突然沉默不语，就说道：“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看见了一个人，跟他说了几句话。” “我说你怎么好像突然有心事了。” “是啊，很烦，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去吧。” “好，正好唐红给我打电话，有几个朋友在世纪歌舞厅，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就去凑个热闹，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咱俩找地方单独去喝。” “没关系，人多热闹。” 肖毅的确想找个人多的地方热闹热闹，暂时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又说：“那个唐红怎么总是跟你在一起？” 白宗俭说：“你想说什么？该不会认为我跟她有一腿吧？” 肖毅笑笑没说话。 白宗俭说：“看你这意味深长的笑，就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 肖毅说：“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干吗？” “我才不紧张呢，你不知道，这个唐红可不是随便就能上手的。” 第214章 “为什么？” “这个人绝对是高手，不会让你轻易得到，但还会像钓鱼一样地钓着你，让你吃不着忘不掉。” “看来，你对她有过想法？” “哪个男人对美女没有想法，只是有的人把想法藏在心里，有的人把想法变成事实。” “呵呵，那你属于哪一种？” “我属于对女人心存幻想，却从不靠近的人。” 肖毅嗤之以鼻：“吹吧。” 白宗俭说道：“我没吹，这么多年了，你听我跟哪个女人有染？有过这方面的传言吗？” 肖毅说：“肯定有，只是我没听到过。” “哈哈，这不得了，你没听到过就是没有。” “我没听到过不等于别人没有听到过，就说这个唐红吧，我看她对你就有点意思。” 白宗俭说：“我看她对你还有意思呢——” 肖毅笑了，想起唐红悄悄塞给他的名片。 “是不是让我说着了？”白宗俭没有放过肖毅的微笑。 肖毅说：“我统共就见过她两面，一是在跟你，二是跟谭青下乡，她对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别把人家当红主播看扁了。对了，你天天在外边飘着，就不怕嫂子吃醋？” 白宗俭说：“我们俩早就离婚了。” “啊？为什么？” 白宗俭说：“我们离婚不上因为感情问题，是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他这样说，肖毅能懂，现在有一定身价的男人，时兴跟妻子离婚不离家，为的是某一天突发变故，尽最大可能保住家产。 “没这个必要吧？” 白宗俭说：“是她，她想得多，我那口子，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对我没什么信心，所以为了免遭自己受伤，提前离了。” 肖毅笑了，说道：“还有这样离婚的？”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但我回去她还会像从前那样对我，只是我总有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对彼此也是不尊重，所有后来回去的就少了，但她们母女所有的费用我全包。” 肖毅觉得他们离婚的原因应该不限于此，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人家不说，就不能深究。 “你说女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 肖毅想了想说：“应该是辨别善恶的能力和羞耻心。” 白宗俭说：“你这个观点也没错，只是你是有针对性的认为，我认为女人最可贵的品质应该是自信和守得住寂寞耐。” 肖毅说：“你让一个女人为你守得住寂寞，开玩笑吧？” 白宗俭笑了，说道：“所以我跟你的认识是有差距的吗？就拿唐红来说吧，我知道她对我有点意思，但这种人只可远观，不能近看，更不能据为己有，一旦据为己有，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那是，她肯定不会为你守得住寂寞。”肖毅不以为然地说道。 “某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有你说的羞耻心，哈哈哈。”白宗俭大笑。 两个人一路谈论着女人，就到了唐红他们所在的歌舞厅。 第215章 肖毅很少来这种地方，冷不丁还真不适应这喧嚣热闹的场面。 他们刚进来，还没看清晃动的人影都是谁，就被人拉了进去。 肖毅揉着眼，闪烁的灯光、摇曳的人影，让他眼花缭乱。 他半捂着眼在找白宗俭。 就见白宗俭已经被两三个美女拉到正中央，短暂的适应后就开始和着美女们的节拍扭动着跳了起来。 灯光太暗了，他完全是凭借着身形判断出跟白宗俭挨得最近的那个人是唐红。就见她戴着面具，面具上的雀翎欢快地舞动着。 不时有美女过来拉他跳舞，他都双手合十，郑重地给对方作揖致歉，表示自己不会跳舞，美女们也就不在强求他了。 他便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才发现，宽大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大蛋糕，熄灭的蜡烛放在旁边，虽然被切得七零八落，但仍能看出是“唐红”“生日”等字样。 原来今天是唐红的生日，两个大男人居然空着手来了，连束鲜花都没买。 正在这时，白宗俭拥着唐红，舞到他跟前，唐红摘下面具，坐在肖毅旁边，抓过三瓶啤酒，分别递给肖毅和白宗俭各一瓶，白宗俭首先给肖毅打开一瓶，随后又打开一瓶，刚要给唐红打开，就见唐红一低头，雪白的牙齿咬住瓶盖，一用力，瓶盖被她咬开，随后“噗”地一声，就把瓶盖吐到了地上。 肖毅看呆了了，没想到电视里美丽漂亮的女主播，开瓶盖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白宗俭看后“哈哈”大笑，大声说道：“肖主任，怎么样？看傻了吧？” 唐红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娇俏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让肖主任见笑了，我今天太高兴了，要不是台里的几个小姐妹，我自己的生日都忘了，来，对瓶吹！” 肖毅和白宗俭同时说道：“生日快乐！”随后，三个人三只酒瓶就碰在一起。 歌舞厅的瓶酒不像外面的那么大瓶，而是细长、瘦小，三个人很快就喝干了一瓶酒。 白宗俭见酒瓶放在茶几上，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说道：“这是我和肖主任的一点意思，你自己选束鲜花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懂这些。” “谢谢白哥，谢谢肖哥！”唐红也不推辞，爽快地接过红包，说道：“妮子，来，给姐塞包里！” 这时，就见沙发上站起一个女孩，接过唐红手里的红包，塞到她的包里。 肖毅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就坐在他身边，他居然没发现身边还有个大活人，可能是这个女孩子一身白色衣服的缘故，和米色沙发混成一体，加之身材娇小，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她要是不说话，还真不易被人发现。 肖毅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原来我旁边还有个活人。” 那个女孩说：“您的眼睛光顾着看唐红姐跳舞了。” “我有吗？” “哈哈哈。”白宗俭说：“看来是我不对了，来，唐主播，弥补肖主任一支舞！” 唐红也不扭捏，马上就站了起来，扭动着腰肢，走向肖毅。 肖毅连忙往后退，说道：“不行不行，我不会跳舞，刚好几个人邀请我都没跳，真的不会……” 第216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唐红拉过手，白宗俭就势推了肖毅一把。 旁边那根女孩子捂着嘴笑了。 无奈，肖毅只得握住唐红的手，在唐红的带动下，慢慢迈开脚步，跳舞他的确不在行，上学的时候，体育是他最大的爱好，唯独跳舞他学不会。 好在高手唐红带着他，让他还能走几步，唐红自己做着花样，肖毅根本不懂配合。 一曲毕，唐红松开肖毅的手，说道：“额滴娘，跟不会跳舞的人跳舞累死了，肖主任把我的舞蹈细胞都扼杀掉了。” 肖毅尴尬地说：“我说我不会跳，你们不信。” 这时，一曲欢快的恰恰响起，周围几个女孩子又互相跳在一起，唐红不说让她们陪两位男士跳舞，她们绝不会主动来邀请他们的。 音乐一响，唐红的舞蹈细胞瞬间被激活，她的手伸向了白宗俭。 白宗俭立刻起身跟她搭上手，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娴熟的舞步、抖动的双臂，一招一式都堪称表演级别。乃至于周围的几个女孩子都不跳了，让出场地，躲在一边，看着他们跳得出神。 肖毅感觉他们肯定经常在一起跳舞，不然怎么会配合得那么好？ 这时，肖毅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就见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们跳，说入迷又谈不上，说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又不对，因为她的目光的确在追逐着他们。 这时，几个女人悄悄坐在沙发上，这个女孩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挪了挪，给她们让出更大的空间。 电视台的女人，大都活泼、开朗、热情，好打扮，像这个女孩子这样内敛安静、不施粉黛，安安静静窝在角落里，竟然不声不响地将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比了下去，就像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让肖毅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刚才跳舞的那几个女子，不时地对着场上的唐红和白宗俭评头品足着，还有的女子坐在沙发上，左摇右晃地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只有角落里的她，静静地一言不发。 肖毅不知她为什么不去跟他们跳舞，是不会？还是放不开，在这样一群老于世故的女人中，她的确显得生疏、羞涩。 热情奔放的恰恰舞曲终于完毕，肖毅带头鼓掌。 唐红拉着白宗俭，冲他们鞠躬行礼。 又玩了一会，肖毅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白宗俭。 白宗俭说：“想走吗？” 肖毅点点头。 白宗俭跟唐红耳语了几句，唐红就冲大家说：“姐妹们，白总请咱们去吃夜宵，有不去的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 这时，窝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子站起来，说道：“唐主任，我就不去了。” 唐红说：“那还行，你不吃不喝不跳，来当观众的吗？来，一起来，走，一起走。” 女孩子面露难色。 第217章 这时，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走到女孩子身边，说道：“妮子，你要走我们大家都跟着你走，你们说对不对？”女子冲着大家吆喝道。 “对——”又是一阵附和声。 肖毅看出，这个女孩子很为难。 肖毅有些看不下去，很明显，这个氛围不适合这样的女孩子，他就想替她解围，说道：“我看这样吧，大家随意，毕竟不早了，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 唐红一听，就不客气地说道：“肖主任怜香惜玉了，今天是电视台的人聚会，不是你们银行，田妮，走，姐需要你，假如我们大家都喝多了，必须有你这么一个清醒的人。” 肖毅被唐红呛得没话说，白宗俭哈哈大笑，说道：“肖主任啊，这样的唐红相信你还没见过，她不仅矜持地坐在演播室，还有另一面，就是大口撸串、喝酒不用酒杯，开酒不用起子用牙咬，这才是真实的唐红，今天差不多让你都见识到了。” 唐红说：“还有撸串他没见过，走吧，说得我都饿了，那个蛋糕根本就不管饱。妮子，给姐拿着包，走。” 小姑娘一听，就从沙发上把唐红拿起来。 晚餐从歌舞厅挪到了街上的烧烤店。 女人要是喝酒疯狂起来，不亚于男人，女人吃起烧烤来更不亚于男人，六女二男，此时才刚刚嗨了起来。 不得不说，电视台的女人太热情奔放了，刚才在歌舞厅的矜持荡然无存，她们争先恐后地敬两位男士，肖毅发现，她们都好有酒量，歌舞厅喝了半天，丝毫没影响酒量。 田妮是个例外，她只是安静地喝着水，有时给她们递着纸巾什么的，但从不给她们倒酒，有一个稍胖一点的酒量最大，但她有个习惯，就是没喝下一杯酒，必须跟着喝下一杯水，田妮就成了她的专职倒水员。 还有一个红衣女子，人长得很漂亮，但说话的声音却很粗，唐红让她给大家唱首歌，她站起来就开唱，别说，还蛮专业的。 她们一直狂吃狂喝到半夜才散。 分别时，唐红故作醉态地依偎在肖毅怀里，说道：“肖主任，不够意思，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 白宗俭也喝了不少，他扶着唐红上了她的车，驾车的是那个叫田妮的女孩子。 六个女孩子都挤在唐红的车里，田妮熟练地驾着车走了。 肖毅目送着车子远去，这才回过头，发现白宗俭正在看着他。 “看我干嘛？” “说老实话，这里有中意的没有？” “什么中意？” “人，有没有中意的女人？” “中意不中意我能怎么着，就我这个德性。” 第218章 白宗俭说：“是唐红，特地找了几个单身和离异的女子过生日，为的是想给你做鹊桥。” “电视台的人都这么疯吗？给我搭鹊桥，亏她想得出！” 白宗俭说：“你别不识好歹，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恐怕她的好心要变成苦心了，我眼下能考虑个人问题吗？难道他们电视台的人都这样吗？婚还没离就开始找下家？来的路上我刚跟说了，女人最可贵的品质是要有羞耻心，这样勾搭上的人能有什么羞耻心！” 肖毅说着，气呼呼地上了车。 白宗俭也上了车，他发动着车，打开大灯，驾着车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今天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惹你不高兴？还是我哪句话捅你肺管子了？” “我没不高兴，就是觉得……” 肖毅很想说，觉得他们不够尊重人，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倒不是因为唐红，是因为白宗俭，一定是白宗俭跟唐红说了自己的情况，惹得唐红才敢胡来，他相信，如果自己主动一点，哪怕是一点底都，唐红这样的女人就敢扑上来，别看她是什么金牌主播，骨子里的东西是光鲜外表掩盖不住的。 倒是那个叫田妮的女孩子，给他留下了好感，这个女孩子跟唐红她们绝非是一路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们混在了一起。 虽然对田妮有些好奇，但他还是控制自己，没去问白宗俭，此时的谈话语境他一旦说出自己的好奇，势必会让白宗俭误会。 回到家，肖毅满以为杜鹃会回来，好继续跟他索要那一半工资款，但是没有，难道她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第二天他刚醒，就接到了黄行长的电话，黄行长在电话来告诉他，昨天下午下班之际，康瑞祥来到他办公室汇报工资，黄行长问肖毅，是不是他给的康瑞祥电话号码？ 肖毅没想到康瑞祥动作这么快，行里的形势还不明朗，他居然就抢先去拜访黄行长了，目的性太强了。 “是的，是他跟我要的您的电话，我只好给他了，他……没让您反感吧？” “如果不让我反感，我何至于一大早就给你打电话！” “哦，他……”肖毅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给我撂下一个信封抽冷子就走了，我到现在都没动那个信封，你抽空过来，把他拿回去。另外告诉他，对于德才兼备的人，我会重用的，但我反感搞这个的人，动不动就塞信封，他挣多少钱？这样的干部我用着能放心吗？” 肖毅一听心就是一动，康瑞祥太过于用力了，怎么能这么干？这不是弄巧成拙吗？要知道你面对的是总行的一把手，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这么干，太蠢了！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道：“好的好的，我一会就去您办公室，对不起黄行长，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把您的电话号码告诉他，是我做事不够仔细，给您添乱了……” “跟你没关系。”黄行长说着就挂了电话。 肖毅给李岚打了电话，跟她说晚点过去，他要总行办点事。 李岚豪爽地说：“有事你忙你的，我先找大夫给老太太做检查，你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过来，这边有事需要跟你商量我再给你打电话。” 肖毅连声对她表示感谢。 肖毅提前赶到黄行长办公室，满以为黄行长不会这么早来，哪知，他在办公室已经开始工作了。 第219章 看见肖毅进来后，黄行长放下手里的笔，摘下眼镜，拉开抽屉，说道：“你过来，自己取，这个信封我碰都没碰，是用笔划拉到抽屉里的，把他还给康瑞祥。” 肖毅一看，抽屉里有个大号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肖毅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肖毅从抽屉里刚拿出信封，黄行长就关上了抽屉。 他将信封塞进手包里，有点为康瑞祥脸红，这也太冒失了吧，刚跟黄行长私下见过一次面，就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有些过分。 黄行长见他收好信封，就说：“你回去把这个转交给他，什么话也不要说，我是爱才的，爱才的人不看重这个，重在能力，只要他有领导能力，是不会被埋没的，再有，他汇报工作程序上出了问题，他应该去找上一级，不应该隔级汇报。” 肖毅低着头，不敢看黄行长那严肃的表情。 黄行长又说：“我向来反对隔级汇报，当然，私交除外。” 显然，黄行长跟康瑞祥是没什么私交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记住了。” “你也除外。”黄行长忽然说道，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的了。 肖毅看着他，木讷地说：“谢谢。”显然，他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 “说吧，这几天单位的情况怎么样？”黄行长转移了话题。 于是，肖毅就将这几天发生的情况跟他汇报了一遍。 黄行长摆弄着手里的笔，说道：“大家对采集血样和发样怎么看？” 肖毅说：“大家都怀疑在我们这些被检人中，还会有人沾染了那东西。” “哦，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如果要是没人，工安干嘛来做检测。” “有怀疑的对象吗？” “肯定有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怀疑的人。” “你心中呢？”黄行长看着他问道。 肖毅说：“有。” “可以说说，就当咱们聊闲天，不负任何责任。” 肖毅心说，本来就是聊闲天，如果我说的要是被当做证据的话，就没有必要采集血样和发样了。 “我怀疑徐守宁，因为他跟曹小东最近，另外，他给了曹小东一家独立办公室，我们单位副主任是没有独立办公室的，并且他这个办公室离工作岗位很远，楼上最顶头的一间，原来是单位的杂物间。” 黄行长点点头，说道：“是不是康瑞祥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220章 “是的，这个问题我们交流过。”肖毅诚实地答道。 “难怪他来找我汇报工作。”黄行长摸着下巴说道。 肖毅说：“他确实有想更进一步的想法，如果我的假设成立的话，老康是未来行长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如果上级不空降行长的话，他毕竟副了十来年了，如果徐守宁当初不是凭借王辉的关系上来，是轮不上他的，支行行长这个位置就该是康瑞祥来坐。可能这次他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另外毕竟年龄也到了，就心急了点，在您这也太过用力了。” 肖毅说得很客观，黄行长刚才还阴沉的脸，此时放松了下来，他看着肖毅，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这是在向我推荐康瑞祥？”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这不是在跟您说闲话儿吗？” 黄行长笑着说：“这可不是闲话，你要明白，你推荐别人，就没为自己想想？” “想过，但不现实。”肖毅低下头。 “为什么？” “因为我距离太远，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成熟，老康在单位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虽然他对您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他工作能力和群众基础要远比徐守宁强。” 黄行长手托着下巴，看着肖毅，说道：“如果我明年能继续**的话，我想在基层支行搞竞聘上岗，岗位可以是行长，也可以是副行长，你看怎么样？” “这个……作为咱们这种性质的单位，搞竞聘好像没多大必要吧……”肖毅实话实话。 黄行长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时想法，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你来自基层行，所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好了，你回去工作吧，有什么事可随时给我打电话。还有，康瑞祥的事你回去跟他说婉转一些，别太生硬，不然会挫伤他的自尊心，打击他进步的积极性。” “好的，您放心，我会说圆满的。”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俞歌就敲门进来了，她告诉他，康行长找他。 肖毅拿着手包，站起来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小俞，上次跟你说的谭副市长那事，你不用考虑了，市里给她配了秘书。” 俞歌说：“真的？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留在信贷部了。” 肖毅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说道：“去市里上班不好吗？” 俞歌说：“好是好，但您别忘了，我考了两次公考都没考上，转公务员几乎不可能，我去给谭市长当秘书又是借调，她还是挂职的，早晚要离开咱们这个地方的，还是呆在银行好，待在信贷部好，待在您身边好……可以跟您多学一些金融知识。” 听俞歌这样说，肖毅暗暗后悔，自己怎么连一个丫头片子都不如，她的思虑居然如此全面、缜密、务实。 “小俞，其实我当时推荐你去市里，是想让你见见世面，跟着市领导锻炼锻炼，长长本事，如果有了在市里锻炼的经历，你就是回到咱银行，那身价也就不一样了，可能你还会走了捷径，咱们虽然是搞金融的，但有时不能只算经济账，还要算政治账，人的成长需要内功同样需要外功，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俞歌有些脸红，说道：“对不起，我只想到了经济账，既然没有前途，那就只能算经济账了，真没想那么远。” 肖毅笑了，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关系，只要你不认为我是有意踢出你就行。” 俞歌忽然抓住肖毅的手，红着脸说道：“我愿意在您手下工作，市里再有前途我也不想去。” 她说完，扭头开开门就跑了出去。 肖毅愣住了，心说，这丫头，哪根神经受刺激了？ 第221章 肖毅推开康瑞祥的门，康瑞祥正在给什么人打电话，他刚要退出来，康瑞祥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随后挂断了电话。 看得出，康瑞祥无论气色还是精神都很好，意气风发的。 不等肖毅说话，就高兴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说道：“我昨天去总行见了黄行长，谈得很投机，没想到这么大的领导，一点架子都没有，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开始我心里还没底，很是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后来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肖毅见他兴奋的样子，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他慢慢地拉开手包，随着拉链的开口越来越大，康瑞祥的脸逐渐变了颜色。 肖毅将里面的大信封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慢慢推到他跟前，说道：“这是黄行长让我转交给你的。” 康瑞祥尴尬得脸红了，眼睛盯着那个信封，半天才说：“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肖毅就将一大早黄行长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总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又将黄行长反复强调的用人理念告诉了他。 康瑞祥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算贿赂他，只是想当个见面礼，空手拜见他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肖毅说：“黄行长理解你，知道你不是贿赂他，要是贿赂的话，估计这钱不会到我手上，不定转到哪个部门了。” 康瑞祥连连点头，说道：“是的是的，你说得对，没想到黄行长这样廉洁自律，真让我汗颜了，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啊——” 康瑞祥说得是实话，刚才那种春风得意的劲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窘迫、羞愧。 肖毅安慰他说：“这没什么，我又不是外人，他知道咱俩的关系，才把我叫去了。” 康瑞祥将信封收起，又坐回原来的位置，问道：“他问你咱单位的事了吗？” “问了，我也说了对徐守宁的疑虑，他问我如果是真的，在咱们单位，谁最有资格当行长，我跟他就推荐了你，我说，无论工作能力还是群众基础，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如果不从上级空降行长的话。” “他准备空降吗？”徐守宁担心地问道。 “这个他没说，我想他可能现在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再说了，咱们这一级行长任免，跟他还隔着一个级别呢，我估计他也会听分行的意见。”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可能去分行跑关系的，你知道，崔行长跟王辉的关系那可是不一般的，王辉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去他那儿跑关系，就等于自投罗网。” 肖毅说：“那是，虽然咱跟黄行长隔着一个级别，但如果有特殊情况出现，他完全可以直接干预支行人事的任免的。” 肖毅的话，又让康瑞祥看到了希望。 肖毅从康瑞祥办公室出来后，他想去看看杜鹃，自从杜鹃跟他要钱没要出来后，杜鹃就没再找过他。但转念一想，母亲还在医院，他就停住脚步，转身回来。 这时，管忠给他打来电话。 第222章 管忠在电话里告诉他，他已经接了第一单，晨辉小区八栋楼的外墙保温工程和地面硬化工程。 肖毅一听很高兴，说道：“不错不错，李天田那个事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管忠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一旦他拿下那两个小区，我还是想给他干，给他干，我挣得的比例高，只交给他管理费，剩下挣多挣少都是我的，我接的这个，利润是有分成比例的。” 肖毅说：“你不要太贪心，你没有资质，只能如此，这也是我催促你申请一级资质的主要原因。” “已经在做了，那天李天田跟我去把我老婆接回来了，他已经答应帮我跑资质了。” 肖毅说：“这个要抓紧办，审批过程很长，许多工作要提前做。你说干别人的活儿不合算，那你也不能能退了那单等着李天田的工程。” 管忠说：“我就是因为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找你商量。” “如果两个工程同时干，你能组建这么多人的队伍？” 管忠说：“人没问题，工地上的事儿我门清，知道怎么合理配备人员，如果两下工程同时铺开的话，我怕贷的钱不够。” 肖毅知道管忠要接工程，也知道他手里有了李天田给他结的工程款，但他还是提前为肖毅办好了一笔贷款，只是这笔钱目前还在账上，因为没有实际使用，就不会产生利息，一旦管忠用钱，即可立即支取。 肖毅说：“钱不够也不能提前贷那么多钱，到时再说，你给李天田打个电话，看他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是你给他跑着吗？” “我跟张市长说了，具体还要他个人去办，他好像为上次的事有顾虑，怕政府嫌弃他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看到了吧，一旦背上这个名声，就是改邪归正了都很难扭转人们的印象，你也要注意，绝不能欠民工的工资。” 管忠说：“这一点你放心，我如果要欠他们的工资，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正因为我不是那样，这次振臂一呼，好多人都来了，这一点太让我欣慰了！尤其是眼下用工荒的时候，真是给力！我这单工程就是对方看中我这点才给的我，要说这帮穷兄弟关键时刻还真没忘了我，我一打电话，他们都表示撂下别的活儿，也要来跟我干。” “那不错！”肖毅鼓励着他。 管忠高兴地说：“是的，我特知足，如果能从李天田手里再拿到活儿，我就能打个翻身仗了！” “这个你放心，只要这个工程他能跑下来就没问题，他不会失信于我的，你就照着两下准备吧。”肖毅笃定地说道。 挂了管忠的电话，肖毅来到大办公室，只有俞歌在，其余的人都下去各忙各的了。 他告诉俞歌，他马上出去，部里有事给他打电话。 俞歌看着他，想起自己在他办公室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肖毅来到医院，才知道妈妈已经进了手术室，大夫在给她处理感染的刀口。 爸爸等在手术室的外面，他有些担心。 第223章 李岚从手术室出来了。 她告诉肖毅，老人的刀口何止感染，是极其严重的化脓，清理了感染部分，又重现进行了缝合。 肖毅一听心就揪了起来。 李岚说：“地方医院太不负责任了，老太太说刀口流水好几天了，他们处理了两次也不见好，导致感染发烧。” “严重吗？” 李岚说：“手术做得倒是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缝合刀口这个环节，周围组织都变黑化脓坏死了，就是将来愈合了，也会落下一个很难看的黑疤。” 一边的父亲说：“落疤不怕，只要能治好就行。” 李岚冲着肖父说：“以后再有病的话，不要在当地医院看了，您就直接来这里找我，不用找您儿子，我就够办了。” 父亲连忙说道：“好的好的，太感谢了！” 这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护士推着妈妈走了出来。安置好妈妈后，李岚说：“肖毅，你有事就去忙，这里有大爷和我，用不着你什么。” 肖毅说：“我目前没事的。” 正说着，谭青打来电话，让他下午去她办公室，跟他商量扶贫款如何使用的问题。 肖毅说：“这样吧，不用跟我商量，钱我们出了，怎么使用是政府的事，只要能直接到老百姓手里的就行，我下午有事，离不开。” 谭青说：“好吧，下午有结果我告诉你。” 肖毅推掉了谭青的会议，他安安静静地守在妈妈的病床前，看着疲惫、憔悴的妈妈，他有些心疼，给妈妈梳了头，剪了指甲，又给妈妈用热毛巾擦了脸。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妈妈一直在配合他，虽然妈妈早上洗了脸，但她还是乐于让儿子给自己洗脸、剪指甲，只是在剪指甲的时候，妈妈小声提醒他别剪太短，干活儿需要指甲。 肖毅的心不由得一酸，父母的年纪早就到了养老的年纪了，却闲不住，仍然舍不得那几亩地。 他说：“您不提醒我还好点，您越是提醒我，我就越要把指甲给您剪短，剪短短的，就是不让您干活，这次好了后，您和我爸就什么都不干了，听我的，把地让我姐他们去种，您来滨海跟我过吧。” 听了他任性的话后，妈妈没有表态，只是疲惫地笑了。 他细心地给妈妈剪着指甲，并没有像他嘴上说得那样剪得短短的。 爸爸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俩絮絮叨叨的，为了不打扰他们，掏出烟，默默地走出病房。 妈妈有些虚弱，但她还是强打精神，听着儿子在跟前唠叨着，自从他上了大学走后，还没见他这么近距离地在自己跟前腻歪过，她很享受这个时刻，无奈，十多天时间，经历了两次手术，她实在是虚弱得很，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肖毅不知道妈妈累了，仍然在叨叨着，这时，李岚进来了，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见到这情景后，一把将肖毅手里的剪甲刀夺了过来。 肖毅刚要说话，李岚冲他努努嘴，小声说道：“你真混，老人都那样了，你还在跟她磨磨唧唧的，还不赶紧走开，让她歇会。” 肖毅这才发现妈妈已经闭上了眼睛，嘴微微张开着，带着笑容。 第224章 望着白发苍苍的妈妈，他心中升起一股柔情，给妈妈拿开嘴角的一根头发，又看了看输液瓶，这才跟在李岚的后面悄悄走出了病房。 另一侧的父亲见儿子跟在李岚后面往出走，他便将没有点燃的卷烟放在鼻子上再次闻了闻，重新放进烟盒，回到了病房，守护着老伴儿。 李岚将肖毅领到没人处，问道：“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肖毅知道他问的是杜鹃怀孕的事：“最近单位发生了太多的事，不知道杜鹃能不能受到影响，这事我在等她跟我主动提。” 肖毅这样说其实是有打算的，但他不便于跟李岚合盘说出自己的打算。 李岚一听就怒了：“你迂腐！老婆都那样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婚？何况还有那么爱你的人在等着你！” 肖毅手扶着栏杆，望着窗外，说道：“婚我肯定离，但好多事搅在一起，我还想在等等。”是啊，有些事他必须还要等。 “还等什么？等孩子生出来了，你还想替别人养这个孩子吗？” 李岚说话太难听，似乎又是这么个理，他把头扭到一边。 “我看你天生就是找虐型的，给！”她说着，就将一个小纸条塞到肖毅的手里，随后迈开大步走了。 肖毅展开这个小纸条，就见上面写着：滨海大酒店1203房间。 虽然没有写明是什么人在这个房间，但从李岚刚才的话他可以推断出，是邓碧莹回来了。 他没想到，邓碧莹昨天才给他打了电话，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想也不奇怪，现在交通如此发达，距离已经不是问题了。 他将纸条塞进口袋里，目前，他还没有去酒店跟她幽会的打算。 回到房间，正赶上护士在嘱咐父亲明天抽血的注意事项。 大夫走后，父亲说：“小毅，我就不用检查了吧，我身体没毛病，我这次来是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到你妈，才跟着一块儿来的。” 肖毅说：“岁数大了，每年都要检查一次，我钱都交了，您不查的话就当我就给医院做贡献了。” 爸爸不再言声。 肖毅又说：“爸，我托了一个朋友，让他帮忙踅摸一套地段好，生活方便、带电梯的房子，我已经打算好了，在市里给你们买套房子，最好是装修好的，拎包就入住的那种，我妈出院后，先到我那凑合几天，如果你们不愿意住我那儿，咱就租房，反正这次就别回去了。” 爸爸一听急了，说道：“那还行，买房子是大事，你刚上班，哪有钱？” 肖毅笑了，说道：“我是管钱的，还能没钱花？” “废话，你管的钱是公家的钱，一分都不能动！”父亲总是习惯将单位称为“公家”。 “我懂，我是说我管钱的，用贷款比别人方便，再有，我招来的那个项目，双方都给我奖金了，市里的我还没领呢，给你们交个首付没问题。” 爸爸想了想说：“你还是留着吧，等你自己的事情处理清了再说吧，现在买房会牵扯到杜鹃的。” 肖毅没想到爸爸还能想到这一层！ 第225章 肖毅说：“您放心，这个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父亲说：“能处理好就行，便宜咱也不占，亏尽量少吃。” 肖毅笑了，说道：“打小你们可不是这么教育我的，你们常说，出门在外，吃亏是福。” 父亲也笑了，说道：“这个……性质不一样……” 正说着，苏天鹏来电话，他说过来看看老人，已经到了医院楼下。 肖毅赶忙下楼将他接上来，苏天鹏低头看了看正在昏睡的肖母，给老人撂下一笔买营养品的钱，肖毅不要。 苏天鹏生气地说：“老人二次住院，跟我们有直接的关系，她是被大姐家这事气得，这钱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 话说到这份上，肖毅不能不收了，就在他迟疑间，苏天鹏将钱塞到肖母的枕头底下。 肖毅非常清楚苏天鹏一个人来市里的意思，最近官场一直在传说年底要调整干部，苏天鹏以前也曾有意无意地跟他透露过，想回市里上班，因为他的家就在市里，老婆孩子都在市里工作，想通过肖毅走走关系调回来。 肖毅看了看表，嘱咐爸爸看好妈妈，自己陪苏书记出去吃个便饭。 苏天鹏不让肖毅出来，但肖毅知道基层干部特别是有想“动动”挪挪地方的基层干部，每当到了这个关口，都是心神不宁的。 苏天鹏在处理大姐家这事上表现出了诚意，尽了力，也给大姐一家人出了气，扬了威，最起码以后没人敢轻易欺负他们了。 肖毅就说：“苏哥，我叫你苏哥，不叫你书记了，中午我做东，必须请你喝酒，你看还叫谁？” 苏天鹏想了想说：“谁都别叫了，我今天来没带别人，就想跟兄弟你单独待会，说说心里话。” “没问题。” 肖毅坐上苏天鹏的车，就来到附近一个酒店。 两个人坐在一个包间里，彼此不劝酒，一切随意。 肖毅首先奔入话题，说道：“苏哥，你的事我一直装在心里，一刻都没忘记，但我为什么没有动作，那就是还在观望，最近可能市里也会有人员变动。” 苏天鹏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个我们在下边也或多或少听到一些，不过都是小道消息，不可靠，你说的人员变动肯定不是一般人员，难道是……主要领导？” 肖毅说：“苏哥聪明，我上次为什么给你请来了张常务，没请老洪和老林，一是太显突兀，二是有些基础型的人际关系也是要搞的。” 第226章 苏天鹏当然明白肖毅口中的“基础型的人际关系”的含义，说：“你考虑得太周到了，不瞒你说，老洪来滨海几年，我就在广青当了几年的书记了实在跑着有些费力了，才想着借着你的关系往回调调。” 肖毅说：“按说你是县里的一把手，应该跟市里的一把走得很近才是啊。” 苏天鹏说：“是这个道理，党口的就该跟书记保持一致，不过，这事说来话长……” 原来，苏天鹏任县/委书记已经有十三年了，洪舟还是市长的时候，他就是县的委书记了，一切起源于一次会议。 那时，洪舟的前任因为某种原因，还想在干一届，不想离任，他就在一次党的代的表会议期间，暗中找了几位代表，联名给省的委写了一封请愿书，要求他继续担任滨海市/委书记。 这其中就有苏天鹏。 当时他就觉着这样做有悖组织原则和纪律，更有企图改变组织意图的嫌疑，但人家找到自己头上，又不好拒绝，万一前任真的留/任了呢？如果拒绝的话不就等于给自己挖了坟墓吗？而且请愿书上已经有好几个县/委书记签了字，他只好硬着头皮也签了字。 签字后，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前任留下还好说，如果不能留下，洪舟接任的话他们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不会得到重用，因为他们的举动无疑是阻止洪舟上位。 在官场上，阻挡别人上位，那不是一般的仇恨！ 他左思右想，想到了一招补救措施，那就是连夜找到洪舟，向他坦诚了自己的难处，他记得，当时在招待所洪舟的房间，洪舟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直到苏天鹏退出房间，他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苏天鹏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夜没合眼，以至于第二天开会的内容他都没记住，只记住了洪舟那张严肃得近乎冷峻的脸。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省里很快做出决定，前任书记调离滨海，奇怪的是连个人大和政/协这样的机构都没给他安排个职务，不知是否跟请愿书有关。 滨海洪舟上位，和林建搭班子。 那时，苏天鹏就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从此他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宁愿工作落后一些，都不敢把步子迈张，唯恐出头被砍。 在请愿书上签字的那几位县的委书记，个个都没得好，不是被查，就是被调离，就剩下苏天鹏战战兢兢地度日，不杀不剐，不提不贬，一晃就七八年过去了。 他身心饱受折磨，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个神经衰弱的毛病，好在忍到现在，洪舟没有动他的迹象，更没把他怎么着。 苏天鹏把洪舟没有动他，归结于当天晚上主动向洪舟坦白，有一点让苏天鹏心安的是，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洪舟都谁在请愿书上签了字，这一点让他后来见到兄弟县的同僚时内心不感到过分愧疚。 苏天鹏当时没说，洪舟也没问，不过以洪舟的政治智慧，他是不难猜出都有谁在请愿书上签了字的，不然后来的几位同僚怎么就那么精准地走了麦城？ 听了他的故事，肖毅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市里上班，他还要感谢老胡的那个好友，多亏他及时提醒，从政的路，原来是这么不好走，不说荆棘密布、险象环生，也是步履蹒跚、磕磕碰碰，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当了别人的炮灰，成为正治牺牲品，要不就是自己跌倒摔得鼻青脸肿爬不起来。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多亏你给我讲了这件事，也辛亏我这几天忙，没顾上，不然真有可能在洪书记面前举荐你了。” 第227章 苏天鹏说：“我之所以这么快来找肖主任，也是有这个意思。我现在不求职务，只要市里有个单位接受我，我能回来就行，就别无所求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我也是有点厌了，如果生态环境好，可能还会有上进的激情，现在我跟你一样，就想在老妈面前尽孝，不瞒你说，我老妈这个数了。” 苏天鹏伸出食指，勾了一下。 “九十？！”肖毅惊得瞪大眼睛说道：“长寿星啊！” 苏天鹏点点头，说：“是啊，我真怕有一天夜里打电话，她老人家突然就……所以才急着往回调调。” “理解、理解，来，为了咱的老妈干杯！” 肖毅想起老胡好友说的话，突然问道：“你跟林市长关系怎么样？” 苏天鹏说：“这件事过后，我跟谁都不敢走得太近，倒不是为了自己，是怕给别人找事，老林当时也知道这事，我就更不敢跟他套近乎了，不套近乎可能还好，越是套近乎可能适得其反，所以跟他不远不近，纯粹的工作关系，反正我不犯错，再怎么不待见我也不会把我怎么着，这么多年我就这么过来了。” 听到这里，肖毅举起酒杯，说道：“你放心，你的忙能帮我一定帮，能搭的桥，我一定给你搭，不为别的，就为了咱老妈。” 苏天鹏很激动，说道：“这么多年，我苏天鹏在社会上没有一个拜把子，如果肖老弟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与你结为金兰之好！” 肖毅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那好，改天咱们得举办个仪式。” “好，我听哥哥的！” 今天是周末，下午是行中层以上参加的周会，肖毅不好过多喝酒，告别苏天鹏，看着他有些佝偻着身子钻进汽车的背影，他不免心生怜惜。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威风八面的人，内心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下午的例会，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徐守宁迟迟未到。 康瑞祥看了看表，跟行办主任说：“去看看老徐怎么回事？大家都等半天了。” 行办主任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他说：“徐行长正在接电话，马上就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徐守宁才进来，他双眼有些浮肿，似乎没休息好，一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对比他旁边的康瑞祥，显得精神状态极佳。 肖毅和以往一样，照例坐在后面。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杜鹃一眼，就见杜鹃也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就在各个科室开始汇报一周工作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四名着装整齐佩戴武器的警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向坐在中间的徐守宁问道：“谁是徐守宁？” 徐守宁一看这阵势，脸立刻煞白，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是，请、请问……” 那人掏出证件和一页纸，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后说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228章 立刻，后面上来两名警查，一边一个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徐守宁双手撑住桌子，腿哆嗦着，半天都没站起来。 他两边的警查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架起，另外一个警查还抓住徐守宁的皮带，他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就这样被连推带拉快速带出会议室，前后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门口，那里，只有敞开的大门，早已经没了人影。 会议室安静极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唯恐一不小心就引来灾祸。 三年前，这一幕就在总行会议室上演过，只是主角不同而已。 肖毅没有因为徐守宁被带走而幸灾乐祸，内心反而有一种隐隐地痛，他想起自己当初的无助和无奈。 世上没有比自由高于一切的！ 还是康瑞祥显得沉着老练一些，他跟旁边的孙副行长耳语了两句，用手敲着桌子，说道：“由于出现特殊情况，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非常时期，我希望各位管好自己的人，带好自己的队伍，做好本职工作，保卫处的张处长、营业厅的赵主任、信贷部的肖主任、财务科的李科长留下，其余的人散会！” 支行班子成员一正两副，还有两个副行级，康瑞祥是第一副行长，关键时刻，他必须稳定军心，起到主心骨的作用。 留下的人单独开会，大家仍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这样，肖毅就形成跟杜鹃面对面的尴尬距离。 杜鹃始终在低着头翻看着本子，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不时地抬起眼皮看着别处，目光空洞而茫然。 康瑞祥说：“情况特殊，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开个小会，首先我要强调的是，保卫处张处长你那块的工作，要加强安全保卫工作，散会后，立刻通知倒班的人，全员即刻到岗，特别是存放尾款箱的金库，要双人双岗，还有营业厅和其它几个关键部位要加强安保；营业厅的张主任要特别跟窗口人员强调，不在公共场合不跟客户交流任何有关行里的情况，工作要极其仔细认真……” 康瑞祥到底是带过兵的人，面对突发事件，各个环节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一点让肖毅很佩服。 散会后，当经过徐守宁办公室时候，肖毅发现，他的办公室门外有两名警查站在两边，房门紧闭，无疑，警查在里面搜查办公室，徐守宁的家里，也应该去了搜查人员。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就被康瑞祥用电话叫到他办公室。 康瑞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被我们言中。” “是啊，虽然怀疑过，但当真的事实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大感意外，不瞒您说，心脏现在还跳不安稳呢，比我当初自己被警查带走都紧张。” 康瑞祥说：“你的情况跟他不一样，性质也就不一样。我估计老徐这次悬了，审计的事还没定论，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肖毅说：“我感觉审计不是没有定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运作这事也说不定。” 康瑞祥说：“那还用说，这事肯定少不了他的跑动。” 第229章 肖毅知道康瑞祥说的“他”，指的就是王辉。 “你们班子成员也不知道最终的审计结果吗？”肖毅问道。 康瑞祥摇摇头，说道：“第一，我从来没打听过也不想打听，第二，这种事上级自会有公论，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打听。” 肖毅说：“眼下这个关口，您可是要多操些心，如果需要，我可以陪您一起值班。” 肖毅的意思等于在给康瑞祥提醒，这个时候是考验他的时候，不仅考验他的应变能力，也是在考验他的责任心。 康瑞祥说：“你的意思我理解，我刚刚跟分行汇报了这事，我是直接跟崔行长汇报的，他感到非常吃惊，嘱咐我暂时扛起担子，我估计这会黄行长已经听说了。” 肖毅没给黄行长打电话，这个时候黄行长需要听到来自正规渠道的正规汇报。 这时，谭青打来电话，肖毅没有立刻接通，而是跟康瑞祥说：“我先回办公室，您有事叫我。” 康瑞祥冲他挥挥手。 肖毅接通了电话，说道：“谭市长好，有事吗？”他说着就走了出康瑞祥办公室。 谭青说道：“刚才林市长和张市长我们研究了一下，觉得还是专款专用的好，你们这笔钱还是放在八道沟，但要交给驻村工作队安排，由他们统一购进羊羔，分包给贫困户养殖，等羊羔购进来的时候，做个宣传。” 肖毅说：“宣传就没必要了，有时适得其反。” 谭青说：“我理解，但要让你们领导知道这笔钱到了哪里，用在什么地方了。”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领导刚让警查抓走。” “啊？你说什么？”谭青就是一惊。 “我说我们领导刚让警查抓走，现在正在搜查他的办公室。” “什么原因？” “目前尚没有准确定论，可能跟吸那个有关，前几天因为这个已经抓走了一个了。”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谭青接连说道，又问：“你没事吧？” 肖毅说：“我没事。” “你不许有事！” 说到这里，谭青自己可能都感到有点那个，她赶忙说：“好了，有事随时联系，我要挂了。” 对于谭青的话，肖毅并没有感到意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配合默契，两个小人物的无意之举，居然引来了宏大集团来投资，这一点，相信在谭青的挂职史上，是最亮的一个点，也是在她的履历上最亮的点。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市里把她挤到一边，由张兴主抓的一个重要原因，谁抓谁出彩，书记、市长固然不能横刀夺爱，但无论是谁抓，成绩都会记在他们任期的功劳簿上。 后来谭青又重新主抓这项工作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行办主任送来一张临时值班表格，这是康瑞祥和孙副行长刚刚排出来的，肖毅匆匆看了想，他和康瑞祥打头阵，第一班，然后以此类推，两位享受副行级待遇的人也在值班表格中，杜鹃排在最后一班。 由于晚上值班，肖毅趁这会没事赶紧来到医院，妈妈已经输完液，正在跟爸爸说话，看见他进来了，眼睛就是一亮。 第230章 肖毅见妈妈的精神不错，就跟他们说了单位的事，非常时期，他要值班，晚上就不过来陪他们了。 父亲说：“有我在，你用不着过来了，你妈妈眼下就是输液和养着了，你不用担心了，明天不用过来，忙你的事，这边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安置好父母后，肖毅回到单位，康瑞祥没有回家，他正好带着保卫处的人在四处查看。 晚上，肖毅自然又是和康瑞祥聊到大半夜后才回到值班室休息。 他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出现徐守宁被带走的画面和杜鹃快步走出会议室的背影，他不知道杜鹃陷得有多深，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经济上，杜鹃脱不了干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邓碧莹，这才想起在医院里李岚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下午的事太突然，让他完全忘了邓碧莹。 他接通了电话，不等邓碧莹说话，就抢先说道：“碧莹，我听李岚说你回来了，只是我太忙了，没顾上和你联系。” 邓碧莹柔声说道：“我知道，听岚岚说了，你母亲和父亲住进了医院，两位老人怎么样了？” “我母亲二次手术，我父亲是例行检查，我跟你说，我没去看你不光是我父母的事，我们单位出了点事，关键时刻我不能离开……” “单位？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邓碧莹紧张地问道，也许是他曾经进过监狱，才让她这么紧张。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就将下午发生的事和晚上值班的事跟邓碧莹说了一遍。 “天哪，怎么会？”邓碧莹惊讶地说道。 肖毅说：“这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往出说，眼下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懂的懂的，我在这里没人可说，你放心，那你安心工作，不用惦记我，值班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我没事。” “怎么能没事？你们单位有金库，金库里面有钱，万一……万一……”邓碧莹赶紧止住，没往下说。 “哈哈。”肖毅笑了，说道：“你太天真了，现在早就没金库了，也就是一点尾款，不会有人来这里抢钱的，再说就是来了也进不去，我们内部人都别想进去，更不用说外人了。” “那你们的钱都去了哪里?”邓碧莹显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好奇。 “这个……你最好不要知道，知道多了不好。”肖毅说着。 “懂的懂的，我不问了，你千万也别说。” “哈哈。”肖毅又是一阵大笑，随后说道：“我明天早上去医院，可能顺便去看你，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滨海？” “这个……”邓碧莹想了想说：“可能要等两三天吧，一切取决于父亲，根据他那边事情进展的情况而定。”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邓碧莹说完，话筒里就传来“啵”的一声，随后她就挂了电话。 肖毅的心立马就躁动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向宾馆……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就来敲康瑞祥办公室的门。 第231章 给肖毅打开门，康瑞祥往沙发走边捶着腰，说道：“真是老了，睡了一宿沙发，腰就不舒服，以前拉练天天睡行军床也不见腰不好受。” 肖毅说：“我让人给您准备张床吧。” “这事不用你操心，有办公室呢，他们是干嘛吃的！”康瑞祥显然对办公室在这方面的“失职”不瞒，他披上衣服问道：“你这么早有事吗？” 肖毅就跟他说了父母正在住院，他要赶在早班护士抽血前赶到医院，并请他高度保密，不要让同事们知道。 康瑞祥这才知道他父母都住院了，埋怨他保密工作做得好，掏出五百元钱，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医院看望二老了，你给他们买点补品。” 肖毅不要，他说妈妈就是一点小病，不打紧，父亲是跟着妈妈一起过来做体检的。 康瑞祥生气了，将钱硬塞到他手里，说道：“我这是人之常情，你要见外的话咱们以后就没法相处了。” 他话已经说道这份上，肖毅就不好拒绝了，谢过之后，便走了出来。 他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去了滨海大酒店，邓碧莹在等他。 想到他那个小舅子靠在这里搜集别人的隐私混饭吃，他才没头天晚上来，而是选择在清晨，这个时候二子是不会在这里出没的，因为他感兴趣的故事一般都是发生在夜晚，早上没有他想要的情报。 肖毅提前给邓碧莹发了信息，他不想因为敲门声而惊动各个猫眼里的客人门。 轻快地走向电梯，他的脚步轻松愉快，心情如同年轻人去约会那般美好。 此次来见邓碧莹，肖毅其实是有所期待的，自从深圳和邓碧莹分别后，他是没有忘记她的，她的家境和她所经受的挫折是不匹配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曾经的恋情，居然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影响，想到自己当初对邓碧莹的态度，他就内疚，深深的内疚。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肖毅的脚步无声无息，来到邓碧莹的房间前，刚要敲门，见门早已打开，只留下一条很小的缝隙，知道她是接到自己的信息后打开的房门。 肖毅推开门，没看见邓碧莹，他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就知道邓碧莹在洗浴。 想到曾经的温柔和美好，肖毅的心中就是波澜起伏，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着邓碧莹出来。 桌上，是邓碧莹冲好的两杯咖啡，无疑，她是让他等待的过程不会变得枯燥和寂寞，咖啡，能让人心情镇静，也能让人精神兴奋。 这时，从浴室传来邓碧莹愉快的歌声：“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 优美轻快的乐曲，加上邓碧莹特有的软糯口音，让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更加动听，有一种特别的美好。他一阵激动，立刻甩掉身上的束缚，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被氤氲的水汽笼罩着，灯光雪白到刺目，镜子上覆盖一层水雾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她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愉快地反复地唱着。 第232章 肖毅走到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现在，让我来将你摘下，不送给任何人，只送给肖毅。” “咯咯。”邓碧莹笑得清脆和美好，两只清澈的好看的眼睛看着肖毅。 肖毅将她拥进怀中，如同拥抱着一个美丽的世界。 久别的恋人相逢，必是无尽的柔情蜜意，邓碧莹双手为他抹去脸上的温水，望着学生时代的恋人，心潮翻腾，无论是美好时光的形影相随，还是暗淡时刻的疏远和逃避，所有的恩怨情愁，都被眼前的相聚冲散了。 她手指轻柔地扶着他的脸，唤醒了肖毅心中沉睡的野兽，不同于上次的细致温柔，肖毅的呼吸突然变重，低吼一声，瞬间就从学生时代的青涩恋人蜕变成一个勇敢的男人，骨子里的野性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 无需太多的语言，彼此心照不宣，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和苍白的，只有深情的目光，代替了一切语言。 她的呼吸是温的，如同和煦的春风吹过草原，在广袤的地平线上，一直漂亮的花斑豹在草原上驰骋。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为了此刻彼此的给与。 许久、许久，泪光从邓碧莹的眼角滑过，她喃喃细语：“总算活过来了……” 肖毅搂过她，深沉的瞳孔似乎要将她吞没掉，他低下头，吻住她温润的唇，说道：“彼此彼此……” 偌大的房间终于平静下来，有着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宁静，四目默默对视，没有承诺，没有相许，只有交织在一起的目光，表达着他们彼此复杂的心境…… 相思总是漫长的，相聚却总是短暂的，肖毅整装要走的时候，邓碧莹从背后抱住了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处。 肖毅转过身，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含着泪水的眼睛，笑笑，轻轻地说：“好好的。” 他甚至都没说一句“再见”之类的话，就走了。 邓碧莹倚靠在门上，泪水顿时流了下来，她跑到窗前，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怎奈，她什么都看不到…… 街上，晨间的清风，让肖毅炙热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许，有些人、有些事，只能藏在心底、留在记忆中，过度的贪恋，会伤到彼此，邓碧莹，也许注定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美丽驻足…… 来到医院，刚走出电梯，远远就听到走廊里似乎有人在吵嚷，妈妈病房外面，围着几个病友，大家在往里张望，还在悄悄纷纷： “哪有这样的亲家，人家刚做完手术，就跑到医院来吵架。”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夫怎不管？” “大夫顾不上，护士惹不起，这个疯婆子……” 肖毅的心就是一紧，他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岳母来了。 第233章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来到妈妈的病房，推开门，果然，杜鹃的妈正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大声嚷道：“反正我刚才跟你说了，他们现在还是夫妻，我家鹃鹃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们肖家没完！” “亲家，有话好好说嘛，你进来就嚷嚷，我到现在都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妈妈的手上还扎着输液针，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不是彪悍的岳母的对手。 父亲没在里面，可能去打早饭去了。 哪知，杜鹃的妈根本不在意病人的状况，仍然在大喊大叫：“你少跟我装蒜，你什么不知道，你儿子能不跟你说？” 肖母急了：“我儿子他都不怎么回家，跟我说什么呀？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鹃的妈手指着病床，大声说道：“你又在装蒜，他不回家？他不回家我外甥能受处分吗？我看你们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肖毅推开门就进来了，他一步走到岳母跟前，“啪”地将她指着妈妈的手拨拉到一边，厉声说道：“你住口，有什么话冲我来，不许你这样指着我妈妈！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许是肖毅太过愤怒，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有火要喷出来。 杜鹃的妈从来没见肖毅发这么大的火儿，她刚才的肆意撒泼，只想出出心中的闷气，不想被肖毅撞上了，他护母心切，如果她敢继续撒泼，说不定肖毅就敢给她一大巴掌，他的拳头已经攥紧，时刻准备着出击。 杜鹃的妈一看，下意识地往后退，指着肖毅说：“你，你想干嘛，难道你还想打我？” 妈妈急忙冲着肖毅喊道：“小毅，不许犯浑！她是你、你……岳母！”妈妈气得一绷上身，不想抻了刀口，疼得汗立刻就下来了。 丈母娘一听这话来了劲头，她指着肖毅对肖母说道：“你看见了吧，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儿子。” 肖毅赶紧扶住妈妈，说道：“您别急，别急……” 这时，李岚闻讯赶到，她推开门大声喊道：“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闲杂人赶紧离开病房，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如果你承担得起，就继续闹！” 岳母一见李岚胸牌上写着副院长几个字，就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不是闲杂人，我跟她是亲家，为了儿女的事，拌了几句嘴。” 李岚说：“我不管你是谁，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叫保安，要不就报警！” 还是床上的肖母说话了：“别……别报警，她来找小毅有急事……” “大妈……”李岚扶着肖母躺下，说道：“不管他们的事，您躺好，这个姿势容易跑液。” 肖毅看着李岚，说道：“有空屋子吗？我们说几句话。” 李岚没好气地说：“这里是医院，病人排着队等着住院，厕所都没空的时候，你们去后院吧。” 肖毅和岳母来到后院一处空地，他站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妈在这里住院的？” 岳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听邻居李婶说的，她昨天出院，看见你跟你妈了。” “为什么要到这里闹腾？” 她眼珠子一瞪，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我上哪儿闹腾？你一夜不回家，单位你又不让去，我只能找到这里。” “说吧，找我什么事？”肖毅冷冷地看着她。 岳母说：“鹃鹃不见了，从昨天到现在我就没见她人，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第234章 在他的意识里，杜鹃对于他来说，一直处于“不见”的状态之中，他毫无表情地说：“她是不是在王辉那儿？” 岳母一听，就生气地说：“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我这就是人话，你也别跟我装，你家儿子看见他们都不止一次，你去找王辉吧，要不就报警，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肖毅说完转身就要走。 岳母急了，说道：“她现在是你妻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逃不掉干系！” 肖毅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她……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是不认，我马上找你妈说去。” 这句话，让肖毅站住，他转过身，说道：“她怀了谁的孩子？” “你……你肖毅的孩子！”岳母鼓着劲儿说道。 肖毅说：“对不起，这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从哪儿来的，是谁的种，你比我更清楚，是你一手导演的结果，我不会背这个锅的，如果非要我背的话，就去做基因检测。” “肖毅，我跟你拼了，你个混蛋王八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岳母说着就扑了过来，扬手就要打肖毅。 肖毅闪到一边，她的手扑了空。 见没打着肖毅，又回转身继续打。 肖毅一步跳开老远，说道：“你再打的话我就报警。” “报警就报警，连自个的孩子都不认，你算什么东西？” 他们的吵嚷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肖毅说：“咱俩说不清，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去说？” “说就说，我要是怕了你，我这辈子白活！” 肖毅说：“我见过无耻的人，但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无耻的人，明明是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把屎盆子扣我脸上。” “你少骂人不带脏字，你不是说找地方说理吗，去哪儿？” “法院。” “法……干嘛去那儿说？”岳母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肖毅愤怒地说：“那儿有人主持正义，我早看中了，这事早晚要见官司！” “我不去，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法院解决不了咱家的矛盾。”又是泼皮无赖。 肖毅大声说：“那就去找我们上级行领导说，你不是动不动就要到我单位嚷嚷去吗？咱们索性找我的上级领导，我的上级领导包括王辉，让他也帮咱调解调解，让他说这孩子该不该我认？到底是谁的种？” “你……你混蛋……”岳母气得又扬起手。 这时，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赶忙放下手，说道：“我看是不是鹃鹃，如果不是鹃鹃我接着打你……如果是鹃鹃算是我她救了你，还真是鹃鹃，算你小子好运，不然我打死你！” 第235章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接通了电话：“鹃鹃，天哪，果然是你呀，你可把妈急死了，你去哪儿了，怎么关机了，我找了你一夜……” 杜鹃在电话里说道：“妈，你在哪儿？” “我来找肖毅这个混蛋了。”杜鹃妈一边说一边冲肖毅瞪眼。 “你去我们单位了？” “没有，他妈住院了，我找不到你着急，就到医院找他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鹃没有回答妈妈的问话，而是说道：“妈，你让肖毅接电话。” “你有话先跟我说，让他接什么电话！” “照我说的做，让肖毅接电话！”杜鹃发起火来。 “好好好，给你，鹃鹃让你接电话。”岳母将电话递给肖毅。 肖毅接过来后“喂”了一声。 杜鹃说：“肖毅，你回家一趟，我找你有事。” “现在吗？” “是的，就是现在。” 肖毅面露难色，说道：“我还要回单位……” 没等他说完，杜鹃就挂了电话。 肖毅料定杜鹃有事，将电话还给岳母后，一句话没跟她说，转身返回病房。 岳母冲着他的后背骂道：“蔫蛋匪！” 父亲站在病房门口张望，看见他回来了，就走了回去。 肖毅来到父母面前，妈妈担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肖毅说：“杜鹃昨天没回家，她不放心，找到这来了。” “那她去哪儿了？” “去她闺蜜家了，刚来电话了，昨天手机没电了。刚才没气着您吧？”肖毅看着妈妈担心地问道。 妈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说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妈，对不起了，让您不得安心养病。” 妈妈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他说：“不用跟妈说对不起，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您知道管忠怎么说我吗，我前半生倒霉的事都遇上了，后半生只剩下好运了，所以您放心吧，以后我什么事都不会有，只有好事！”肖毅逗着妈妈开心。 妈妈笑了，说道：“想不到管忠还能说出这样安慰人的话，不过他说得对，人的劫数多少是一定的，都遇见一遍后也就没有了，我信他这话。” 一旁的爸爸说：“你去上班吧，别惦记我们，这里太方便了，什么吃的都有。就是你给我们定的那些营养餐我吃不太惯，你妈还行。” 肖毅说：“您吃一段就习惯了。” 告别父母，肖毅走出住院部，他半路上给康瑞祥打了个电话，说晚会去单位。 康瑞祥说：“我刚才转了一圈，财务科的老李和杜鹃没来，你见着杜鹃了吗？” “没见着，我昨天她去她妈家了，刚给我打电话，好像有点不舒服，我过去看看。”肖毅不能跟康瑞祥说实话，眼下还不是时候。 “哦——”康瑞祥似乎若有所思：“好的，有事我再招呼你。” 肖毅回到家，岳母也在。 第236章 就听岳母正在唉声叹气地说：“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样了——” 她见肖毅回来了，立刻堆起笑容，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医院的凶悍和蛮横，说道：“肖毅回来了，鹃鹃找你，你们俩好好谈谈。” 要说肖毅最佩服的就是岳母这张脸，比变色龙变得都快，变色龙根据环境而变色，岳母也是根据环境而变脸。 杜鹃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容消褪了，面容憔悴，目光呆滞 她看了一眼肖毅，又看了看她妈妈，低声说道：“你回家吧，我跟肖毅单独待会儿。” 岳母一听就来气了：“你让我回去干嘛？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在旁边听着不搭腔就是了，再说你什么事背过我？” 杜鹃忽然甩着脑袋大声说道：“让你走你就走，别废话了行不行——” 她妈妈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好好好，我走，马上走，这叫什么事啊，就不能让我松松心吗！”她一边磨叨着，一边往出走。 肖毅唯恐她又回来，便将房门插上。 他坐在电视柜前的凳子上，看着杜鹃。 杜鹃抬头望着他，神情漠然，说道：“我昨天被公/安叫去了。” 肖毅想到了：“你也吸那个东西？” 杜鹃说：“我不吸，有关徐守宁毒资的来路问题，他们找我问话。” “和你有关系吗？” “有。” “财务科的老李也被公/安叫走了吗？”肖毅问。 “这个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叫走的你？” “下班。” “你一宿都在那里过的？” “是。”杜鹃低下头。 曾经在他面前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杜鹃，居然在他面前黯然低下头。说真的，肖毅现在还真不那么恨她了，一是他已经不在乎杜鹃了，她跟谁鬼混那是她的事，虽然还有一纸婚约约束着他们，但从内心来讲，他们早已经是形同陌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了。 所以，肖毅不打算打听她那些烂事，又问道：“你找我想跟我说什么？” 杜鹃抬起头，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我能救你什么？况且你这不好好的吗，如果有问题，还能让你回来？” 杜鹃说：“让我回来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怀孕了，法律对孕妇是有优待的。” 听她这么说，肖毅被刺激到了，他忍住没有发作。 杜鹃说：“在法律上，你是孩子的父亲。” 听她这么说，肖毅气得大声嚷道：“你做梦！想找接盘侠是吧？妄想。少跟我**律，我在监狱待了三年，天天学法，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何谈我是他父亲！” 杜鹃抬头看着暴怒的他，说道：“你怎么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 肖毅一听，立刻打开手包，掏出她那份孕检报告，甩到她跟前。 杜鹃看着看着，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让我妈说着了，老实孩子蔫有准儿，没少费心啊，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他没想到杜鹃无耻到这地步，怀了别人的孩子，居然这样坦然自若。 “这说明这个孩子不是我，不信的话可以做亲子鉴定。” 杜鹃没有被吓倒，说道：“亲子鉴定要等孩子出生，如果怀孕期做有很大风险，除非你想杀死他。” 第237章 听了杜鹃的话，肖毅明白了，她把对付他的一切可能都想好了。 肖毅并没有被杜鹃的威胁所吓倒，他心平气和地说：“我不用做亲子鉴定，这个化验单就能说明一切问题。” 杜鹃看了看那张化验单，说道：“化验单上又没写着孩子父亲是谁，能说明什么问题？” 肖毅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化验单的确没有写着孩子的父亲，但却写着这个孩子在你肚子里多长时间了，你孕期是48天，从你化验那天往回推算，48天前，我还在监狱里没出来，我是十多天以后才从监狱出来的，你说孩子是我的，难道我有隔空让你怀孕的本领？” 杜鹃一听就怔住了，她立刻抓起化验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日期，然后放下，说：“这个48天是不准的，实际天数也可能比这多，也可能比这少，只有dna是最准的，你别想抵赖。” 肖毅见杜鹃如此无耻，就气愤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出来好长时间你都不跟我在一起睡，你回娘家了，是你发现自己怀孕了，叫来你妈，你们俩在我面前演双簧，哄我上了你的床……我还说你哪根神经搭错了，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跟我睡后，你立刻又回到了娘家，这也能说明问题。” “你放屁，之前你还强上了我呢。” 肖毅说：“那也是没几天的事。”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但你却拿不出咱们没同房的证据。” 肖毅没想到杜鹃的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这一点真是遗传了她妈妈的基因。 见杜鹃如此抵赖，肖毅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录音笔，他播放了一段录音，是肖毅出狱后他们第一次做夫妻事情时的录音，一阵刺刺啦啦的声音过后，传来肖毅气喘的声音： “杜鹃，你怎么想起来要跟我睡觉了？是不是太想那事而不得？” “别臭美！” “我不是臭美，是太美了，今天是多少号？” “7号，怎么了？” “7号，我出来二十多天了，咱们夫妻这是第一次，谢谢你，我要记住这个日子……” 录音没放完，杜鹃忽然跟发疯似的的去抢录音笔。 肖毅早有防备，先她一秒钟将录音笔握到手。 “杜鹃，没用的，你就是把这支笔砸碎也没用，因为在这个家里，到处都是监视器，都在我的手机里，包括你半夜偷看我的手机，还有你妈趁我上班来家里翻腾我的卧室，更有甚者，她居然把一个老头带到这个家里来……往下我就不说了，你能明白……” 杜鹃的脸都白了，她问道：“我妈带谁来了？” 第238章 “这有录像，如果你想看，我专门放给你，还好，他们嫌我的床小不舒服，去了你的床上……” 杜鹃一听，差点呕吐出来，她赶紧捂住嘴，两眼看着肖毅，半天才说出话：“肖毅，你真不是东西，我妈早就说过，老实孩子蔫淘气，还真让她说对了，你太阴损了！” 肖毅仍然不慌不忙地说道：“没办法，都是被你们逼，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除去我没在你的车上、包里安装这些东西，因为那是违法的，在我做主的地盘里，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留下证据了，包括现在咱们的谈话……” 杜鹃一听，傻眼了，她立刻东张西望，又跑到卧室去搜索，最后，她走出来问道：“肖毅，算你狠，原来你早就跟我有戒心，你为什么这样做？” 肖毅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知道我的对手是一对泼皮无赖、做尽坏事说尽坏话在事实面前还要胡搅蛮缠的母女，我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只有采取这一招，这叫证据确凿，我辩说不过你们，只能让事实说话……” 杜鹃趁肖毅没注意，扬起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我看你就是最坏、最狠的人，没有比你更坏更狠的！” 肖毅揉了揉被她打疼的脸，说道：“很好，这个耳光我是该得的，我更加不后悔这样做。你放心，我绝不会还手，因为你是孕妇，法律上对你都有优待，我也会，但你记住，这个耳光辉让你付出代价的！” 肖毅说着拿过手包，站起就要走，不曾想杜鹃立刻拉住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央求着说道：“对不起肖毅，是我不对，我求你救救我，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死到临头了……呜呜——” 肖毅俯视着这个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女人，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最该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孩子的父亲。” 杜鹃说：“我现在根本指望不上他，曹小东出事后我就很难再见他一面了，何况他又有了别的女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现在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早就让我把孩子打掉，肖毅，你有靠山，市领导又跟你熟，你帮我跑跑关系，他们就会放过我的，求求你了肖毅，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肖毅灵机一动，问道：“谁这么狠心让你把孩子打掉？” “还能有谁，王辉这个王八旦……” 杜鹃说完，下意识捂住了嘴，她这才意识到，肖毅故意引她让她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 她立刻站起来，抻了抻衣服，一副天不怕都不怕的劲头说道：“你们都不管我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破罐子破摔，谁也别惹我，惹翻我都给你们曝光！” 肖毅一听问道：“你给我曝什么光？我不觉得有什么短处在你手里？” “你当然有！”杜鹃用手指着他，声色俱厉地说：“你跟那个女市长就有一腿，还有你们部里那个小丫头。” 肖毅说：“真是狗急跳墙、猪急咬人，你随便抖落，但我告诉你，随意诽谤污蔑他人罪加一等！不信你就走着瞧！” 杜鹃一听，急忙拽住他的胳膊，撒娇地央求道：“肖毅，看在咱们夫妻多年的份上，你就救救我吧——” 一般情况下，男人是抗拒不了女人的撒娇的，因为女人撒娇是爱你、需要你、珍惜你的表现，吵架中女人撒娇是不想和男人硬碰硬，以撒娇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忍让和迁就，以此结束争吵，说明她们珍惜爱情，感激爱情。 而此时的杜鹃则不是，她是想通过这样一种服软、撒娇的方式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239章 肖毅当然不会被迷惑，因为他们之间是感情是原则上的分裂。但他不想让杜鹃感到没有希望，就说道：“我无法救你，因为在我的问题上，你没有起到好作用。” 杜鹃听他这样说，立刻松开手，问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肖毅只是试探她，没想到她居然回应了，就点点头。 杜鹃叹了一口气，坐下来。 肖毅说：“事情都到现在了，你还不坦诚，你让我怎么救你？” 杜鹃这才说道：“骗你签字的不是我，是……”她欲言又止。 肖毅没有立刻逼她说，而是默默地看着她。 杜鹃的眼珠子转了一通后说道：“这件事我有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你的认责书是徐守宁起草的，为了让你在上面签字，他们在你的酒里下了药。” “你当时知道吗？” “我意识到了，但不明确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因为……因为……”杜鹃半天才说：“因为我当时王辉马上要晋级当行长，他当了行长，不但可以把你保释出来，我也会得到好处，再说，你只是职务上过错，不是真正的犯罪，出了这种事，总得有人负责，总不能让行长负责吧？谁让你是信贷部主任？” 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啊！ “但咱们是一家人，我是你老公啊？”肖毅痛心地说道。 “是一家人没错，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酒里有东西，后来你在认责书上签字我看你的状态有点不对，才意识到什么，但已经晚了。” 肖毅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是不是你们提前知道天龙公司有命案，才让我考察贷给他们贷款？一步步把我引到坑里？” “这个我真不知道，那得去问徐守宁，因为徐守宁跟天龙有联系，我说的是真的，天地良心！” 肖毅也觉得这个她不可能知道。 “我都说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肖毅说：“好吧，我只能捡我能做到的帮你，我做不到的不可能帮你。” “那你能帮我什么？” “我可以保证在你的问题做出定论之前，不跟你离婚，之后就不能保证了。” “啪”地一声，杜鹃抓起茶几上的一只杯子就摔到地上，她声嘶力竭地嚷道：“肖毅，你耍老娘？” 此时的肖毅，懒得跟她理论，拿起手包就走了出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就听到屋子了噼里啪啦地响成一团，他知道杜鹃在乱砸东西，他不去理会她的发疯，立刻给白宗俭打电话。 白宗俭接通电话后说道：“兄弟，我正要打电话找你，你抽空跟我去趟省城，现在我所有的手续已经按要求递了上去，你不是说有黄行长的关系吗，帮我催催他们，顺带着请请他们。” 第240章 “好说，下来我征求一下黄行长的意见，看咱们用去不用去。” “行，我等你电话，说吧，你打电话找我何事？” “你不是认识公/安的人吗，帮我打听个事……” 肖毅在电话里跟白宗俭说完后，白宗俭说没问题，随后就挂了电话。 来到单位后，康瑞祥正给他打来电话，他没有接他的电话，而是直接走进了康瑞祥的办公室。 康瑞祥见他进来了，就放下电话，说道：“刚接到公/安局缉毒大队打来的电话，财务科的李科长也被他们带走了，是昨天下班时带走的，你家杜鹃是不是也被……” 康瑞祥没把话说完，虽然他知道他们两口子的关系，但毕竟人家是一家人，说话还是要考虑肖毅的接受程度。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昨天下班时她也被带走了，问了她一些情况，早上才回来了。” 康瑞祥看着肖毅，问道：“那老李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老李的问题要比杜鹃严重。” 肖毅说：“可能老李掌握了他们更多的情况吧。” “肖毅，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今天早上上班才知道财务室被封了，你说离年底越来越近了，这一个烂摊子……我真着急啊！” 肖毅感觉他急的不是工作，而是其它，就说：“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配合公/安调查，工作维持现状不出事就行了。” 康瑞祥说：“是这个理儿，可现在是全年的关键时刻，咱这手一耷拉，有可能任务就泡汤了，直接影响到职工利益。” “那也没办法，您总不能去公/安把老李要回来吧？” “我不是要他回来，我是说……唉……”他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 肖毅说：“您可不能先乱了阵脚，您的阵脚要是乱了，那可就都乱了。” 肖毅的话似乎给了康瑞祥某种力量，他说：“好吧，我马上通知办公室，召集中层开会，强调工作纪律，稳定人心，中层以上的负责人原则上不得休假，等上级给咱们派新行长、工作步入正轨后再补休。” 正说着，康瑞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行办主任领着电视台唐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是摄像记者。 行办主任说：“康行长，这是电视台的记者，要采访咱们扶贫的事。” 康瑞祥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说：“扶贫？” “是这样。”唐红不容行办主任说话，就说道：“我们电视台有一个栏目，专门介绍扶贫帮贫的事，前些日子，肖主任代表你们行深入到扶贫第一线，后来你们行又支持八道沟一笔扶贫款，所以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请行领导谈谈扶贫的感受。” 康瑞祥看着肖毅，肖毅说：“唐主播，这个目前我们不宜接受采访，一来我们这点钱太少，不足以帮他们办什么大事，二来我们行长目前不在……” “我知道你们行长不在，但不能因为他不在你们就不工作了？” 她的话说得很冲。 肖毅说：“我们没有不工作，康行长目前主持全面工作，我们眼下真的不宜接受采访，请你见谅，实在对不起，刘主任，请电视台的同志去接待室就坐，我和康行长正在说事。” 唐红没想到采访的请求被肖毅拒绝得这么干脆，她刚要说话，就见肖毅冲她歉意地说道：“唐主播，请见谅，你们先暂时回避一下。” 第241章 唐红不得不带着人跟在行办主任后面走了出去。 康瑞祥说：“这是怎么回事？” 肖毅说：“可能是听到咱们的扶贫款到位了，来采访，这个倒不况外，眼下正是扶贫攻坚的时刻，电视台加强对扶贫的宣传和报道是必然的，关键是您现在不宜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真的不能，我这样说您能理解吗？” 康瑞祥知道肖毅的意思，说道：“当然理解，你就是不嘱咐我，我也不会接受采访的，你能当面这样说，说明你是我的近人，是替我着想，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再说了，我现在算老几呀？眼下这个时候，这些记者躲还不及哪还敢接受采访呀，我看一会你代我陪他们吃一顿饭算了。” 中午，肖毅请唐红吃饭，唐红似乎有什么事将两位两个摄像记者打发回单位了。只留下她和肖毅，肖毅说：“就咱俩吃饭太冷清了，我再叫两个人……” “不用，肖主任，我就是要单独跟你吃饭，另外，我有私事想单独跟你说，你叫别人我还怎么说呀？” 肖毅说：“你有什么现在可以说，大中午的咱俩吃饭没意思，要不我把老白叫来。” 听说叫白宗俭，唐红没有反对。 肖毅就给白宗俭打了电话，白宗俭说他可能还要带个朋友过去，肖毅说没有问题。 放下电话，肖毅说：“老白可能要带个朋友来，说吧，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唐红想了想说道：“其实，过生日那天我就想跟你说，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是这样，我们台有个副台长马上要退休了，我想通过你走走关系，在电视台中层中，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 肖毅说：“你现在的职务是……” “播音部主任。” 肖毅笑了，说道：“一个副台长还要找关系？只要你跟你们台领导搞好关系就差不多了，用不着找外面的关系，要是想当个台长副局长的还差不多。” 哪知，唐红就坡下驴，她立刻说道：“行啊，如果肖主任肯帮忙，就直接帮我往台长副局长上努力吧！” 肖毅一听笑了，说道：“唐红，我跟你说，我跟市领导的关系还不及你的一半，你天天跟市领导打交道，哪个给你说句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就是不想找这些官油子帮忙才找你，那些人，需要你给他们撑个台面或者当个花瓶的时候才想到你，真办事的时候，就都退避三舍了。” “照你这么说，我找他们也一样，况且还隔着一层关系，你找他们还是直接的关系，不要浪费这些资源，要善于利用这些资源。” 唐红不高兴了，说道：“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到底帮不帮这个忙？哪那么多废话？” “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是你找我反而绕远了，你跟他们那么熟，谁给你说句话都管用，他们只需动动手指打个电话就行，不需要出头露面。” 唐红说：“我说了，如果能用这些人帮忙就不用你了，我用他们帮忙，那都是有代价的。” 第242章 “什么代价？该出点就出点，人家给你帮忙你再根毛不拔也忒不合适吧？” “肖毅，我再跟你说正经话！” 肖毅没想到唐红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心说，我肖毅没占过你什么便宜吧，连你的手都没拉过，更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何苦让你跟逮着理似的，这么不客气？ 想到这里他就不高兴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说的都是实在话，要不等老白来了，咱们让他评评理，到底是我说错了，还是你理解问题有误？” 唐红一听，抓起手包就要走，见肖毅没拦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又回过头，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开窍？” 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外带着些许的撒娇和埋怨。 “我开什么窍？”肖毅不理解。 “你想想，这事办成后，我能亏待你吗？”唐红说着，走到他面前，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肩膀，用力往怀里搂他。 肖毅明显感到她身体某处的酥/软，她的意思显而易见。他没有立刻挣开她，而是说道：“那我更不能贸然给你找关系了。” “为什么？” “你想，你跟市领导们关系都那么熟，那么好，冷不丁冒出个傻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管唐主播的事，我死不了也成了社会上的笑话了。” “去你的！”唐红一听，猛地推开肖毅，说道：“我看你不是傻，是迂腐，人家主动送上门你都往出推，有病吧你？” 肖毅没想到堂堂的电视台主播，居然这个素质，他有些不高兴，低下头，如果不是在自己办公室，如果她不是客人，他不会对她这么客气的。 见肖毅不说话，唐红自知有点过分，就缓和了气氛，说道：“好了，好了，我是太不拿自己不当外人了，本来挺想见你的，觉着你是很靠谱的男人，也会是个很靠谱的朋友，不知怎么的，居然闹到不愉快了地步了，这是我的悲哀，对不起，别生气了——” 肖毅听唐红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一些，本来都是逢场作戏的事，他便不再较真，说道：“哪儿呀？谁生气了，在滨海，哪有你唐大主播敲不开的门，办不成的事？你肯屈尊找我办，一是有你的难处，二是瞧得起我，给我脸，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敢生气呀？” 唐红冷笑了一声，说道：“头一回见有人把我损得这么高大上、又让我说不出什么，你是第一个。” 肖毅笑了，说道：“哪有啊，你言重了！唐主播啊，我看咱们今天是话不投机，待会要好好敬你酒，给你赔罪！” 由于是行里请客，肖毅便将他们领到滨海大酒店，白宗俭带的朋友是公/安局缉/毒大队长史保平。 不知是今天肖毅惹唐红不高兴了，还是唐红真的有事，她中途便以下午录节目为由提前离席了。剩下肖毅、白宗俭和缉毒大队长史保平。 原来，白宗俭就是为了完成肖毅的托付才临时约了史保平，就是肖毅不给他打电话，他也要给肖毅打电话，中午一块跟史保平坐坐。 据史保平透漏，曹小东刚一归案，就供出了徐守宁。 第243章 据史保平透漏，曹小东刚一归案，就供出了徐守宁。 然而，审讯徐守宁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们只能从毒资切入，于是，财务科李科长和资产风险运营中心的经理杜鹃就被公/安的人带走了。 目前，徐守宁还没完全招供，但李科长和杜鹃的供词对他们很有突破作用，如果杜鹃和李科长的供词一旦被落实，那么李科长和杜鹃也会相应承担一些连带责任。 史保平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他跟白宗俭和肖毅说道：“出了点急事，我马上要回队里。” 白宗俭说：“我去送你。” 史保平说：“车已经来了，两位慢慢喝。” 白宗俭将两条烟给他塞在一个手提袋里，说道：“回去散给弟兄们抽吧，你们熬夜办案需要提神。” 史保平没啰嗦，接过来说道：“谢谢白哥。” 史保平走后，白宗俭和肖毅两个坐回桌子旁，他问肖毅：“唐红找你有什么事？” 肖毅说：“你知道她找我有事？” “她给我打电话，嚷嚷好几次了，说有事找你帮忙，我以为是她管的闲事，找你贷款，她说不是，我说除了这事，在滨海还有唐大主播办不了的事？” 肖毅说：“是呢，我今天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哥，你猜她找我什么事？” 白宗俭看着肖毅，思忖着说道：“既然你这样问，肯定不是贷款的事。” “你说得对，她想当电视台副台长，让我跟市领导说说，你说她认识那么多的市领导，还是他们的座上客，用我说吗？” 白宗俭说：“这个唐红非常精明，她做任何事都会算计得很精到，一定是她认为自己找领导说和你去说成本不一样，所以她才找你。” 肖毅说：“可能吧，我就纳闷了，一个副台长还用找市里的关系吗？内部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这么用力？” 白宗俭说：“唐红业务能力强，行事风格也强势，台里的领导包括局里的领导都让她三分，按说早就该提副台长了，但是没人敢提她，她连台长都敢左右，一旦当上副台长，台长势必就靠边站了，局领导也是会权衡利弊，不过假如真有市领导打招呼的话，提副台长还真不是难事。那最后你怎么答复的她？” 肖毅说：“我实话实说，她有点不高兴，所以才连饭都没吃完，就提前走了。” 白宗俭说：“女人适当耍耍小性子，在不伤大雅的前提下还可以，如果一旦觉着全世界都该她的，就有些自恋了。” “可是哥，我看你挺宠她的。”肖毅坏笑着说道。 白宗俭说：“我理解你的意思，所谓的宠，无非就是给点小礼物，让她沾点小便宜，女人吗，得点小实惠就高兴，再说，我们也需要媒体的帮忙。你别多想啊，我上次就明明白白跟你说了，我跟她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她太了解我，我也太了解她，我们是不可能有什么的，我看她对你倒是不错。” 肖毅笑了，说道：“是不错，但这一次就把她得罪了，连饭都没吃完，中途就退场了。” “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有点惋惜，没关系，有我呢，保证晚上给你约出来。”白宗俭拍着胸脯表示道。 “得嘞，我找什么事啊——” 肖毅正说着，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立刻冲白宗俭做了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黄行长，您好，有什么指示？” 第244章 黄行长说：“肖毅，你那朋友的事我跟已经打了招呼，你让他明天上午上班赶到银/监会，刘处长，见到他提我就行了，一会我把他的电话发到你手机上。” “好的好的，多谢您了。” “单位怎么样？” “目前老康能稳住阵脚。” “老康老康，你就不想想你自己？” “我……” “好了，我马上要开会，有事随时向我报告。” 黄行长挂了电话，肖毅便将黄行长的话跟白宗俭说了一遍，白宗俭一听，高兴地说道：“真的，太好了，我跟你说肖毅，我的心里预期是明年五一前后批下来就不错，没想到这么快，来喝一杯！” 肖毅一边夹菜一边说道：“是不是手续批下来后你就要忙了？要选址、要铺货、要开张，至少要忙三个月。” 白宗俭夹着菜吃了一口，说道：“不瞒你说，已经开业有三四个月了，只不过手续没下来一直在试营业。” “啊？真有你的！手续没下来就敢营业！” “我说了，是试营业，并且一直不敢大张旗鼓地做广告，这下好了，我要马上安排广告的事。” 他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想了想后又放下了，说道：“不在这一会。” “就是，来，敬白哥生意兴隆！” “对了，我让你考虑的那个评估公司怎么样了？”白宗俭放下酒杯说道。 肖毅说：“不瞒你说，根本就没空想，我现在是内忧外患，哪有闲心动那脑筋。” 白宗俭说：“我是真很看好这个行业的，真挣钱，我不说你也懂，挣的就是关系钱，我原来想给我前妻找点事做，她心气不大，也不想出头露面，就想安安静静当个家庭妇女，她不愿干我肯定没精力干了，如果你家里有人干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业务。” 肖毅说：“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肖毅没跟白宗俭说实话，他其实一直在运作这事。 “对了，你跟我去省里吧，咱们连夜走，明天上午办完事，中午请请他们。” 肖毅说：“我哪走得开呀，接二连三地出事。” 白宗俭说：“你又不是行长级的，怎么走不开，离了你地球还不转了。你如果不跟我去的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再说明天请客的话，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怎么行，你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如果你抹不开的话，我跟老康给你请假。” 他说着就要给康瑞祥打电话。 肖毅赶紧夺过手机，说道：“你急什么呀，我看情况吧。” 白宗俭一看激将法灵验，就收起手机，说道：“这就对了吗？” 下午，肖毅回到单位，康瑞祥没在，他以为他在孙副行长办公室，孙副行长也不在，他来到行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孙副行长上午就没来单位，他家里有点事。 第245章 肖毅想了想，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两位副行长都不应该在单位，说明他们都有想法，眼下这个节骨眼，谁不仰望星空谁不正常，他肖毅难道就不想吗？只是他离得远些罢了。 虽然离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远些，但弄个副行长还是没问题的，他甚至都不用去跑，无论行长是空降还是内部产生，他对自己晋升副行长是蛮有信心的。 下午，他有意无意在单位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岗，营业厅排队取钱的不少，这个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好在提前预料到会有取款潮出现，所以行里也保证现金支付，为的就是不给储户造成紧张心理。 这时，行办主任拿着一份文件找到肖毅，肖毅一看，是暂停财务科李科长和杜鹃的职务，配合有关部门做好调查工作，两个岗位上的临时负责人由内部调剂。 肖毅看完后问道：“为什么让我看这个文件？” 行办主任说：“两位副行长我一个都找不到。” 肖毅说“找不到也找，哪怕电话汇报也好。” 行办主任说：“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肖主任，不瞒你说，我都怕了，你说两位副行长是不是也……” “不可能。”肖毅笃定地说道，他不敢打孙副行长的包票，但他敢打康瑞祥的包票，因为康瑞祥一直和徐守宁尿不到一个壶里，从骨子里就可不是徐守宁，也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的。 正说着，康瑞祥推门进来，脸上的酒晕很明显。 行办主任一看，这才将那份文件递给康瑞祥。 康瑞祥看了看，用手指弹了一下这页纸，说道：“现在都乱套了，停一个科长的职务，居然要上级行下文件。” 肖毅说：“这个您就别挑理了，咱们班子现在不是不健全吗？再说杜鹃是副行级，任命是上级行，停职也要他们下文件的。不足为怪。” 康瑞祥听后笑了，说道：“有道理，我看你中午是不是喝了两杯？” 肖毅摸着脸说：“是啊，我是替您请电视台记者吃饭的，没多喝，就两杯。” 康瑞祥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也是跟朋友喝了两杯，咱们行在外界声誉是一落千丈啊。” “可不是吗，我刚才到营业厅转了一圈，都是取款的，没有存款的。” 康瑞祥皱着眉说：“是啊，还要加大客户的开发力度。” 肖毅说：“今天晚上是孙副行长他们值班，我想跟您请个假，晚上去省城有点私事，明天下午回来。” “去省城办事尽量上午办完赶回来，你不在我心里没底。” 肖毅想了想说：“关键是中午想请朋友吃饭。” “你晚上请不就行了，再说大单位的人中午都不让喝酒。” 肖毅一听他说得有道理，就说：“试试吧。” 康瑞祥走后，肖毅就给白宗俭打了个电话，白宗俭说：“如果晚上请客那咱们就要提前走。” 第246章 肖毅说：“可以，我先跟刘处长联系一下。” 他按照黄行长给他发过来的电话号码，给刘处长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他提黄行长就热情地说：“那事你们明天上午上班来找我，我正在给你们走手续。” 肖毅说：“我们今天晚上就过去，您约个时间和地点，晚上跟您见个面，因为明天上午我们还要赶回来。” 刘处长当然明白晚上见面的意思，他想了想说：“好吧，锦华饭店吧，你们晚上也可以住在那里。” “好的好的，那晚上见。” 肖毅立刻给白宗俭打电话，白宗俭很高兴，对方只要痛快答应赴约，那么事情就会进行得顺利，如果对方客气退让甚至拒绝，那么这事十有八/九办不成。 “好的，我准备准备，过一个小时去接你。” 肖毅突然想到了邓碧莹，他说：“我想带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我同学，她从深圳过来的，跟咱们这里的人没有联系，是个局外人。” 白宗俭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的分寸，没有问题。” 放下白宗俭的电话，肖毅就给邓碧莹打了过去，一问，才知道邓碧莹晚上要去京都跟她父亲汇合，然后就坐飞机回深圳了。 肖毅有些遗憾，邓碧莹更是有些遗憾，她说：“我听岚岚说了，你们行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我在这你会分心的，没关系，以后我还会来的，只要你不烦我。” 肖毅怎么会烦她，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肖毅心中忽然有些空空落落的感觉，邓碧莹，就像一汪水，滋润了他干枯心田，又像安静的湖水，从不打扰他，回到滨海，只是静静地待在宾馆，不向他讨要陪护，甚至很少给他打电话，只有在他想起她的时候，他们才在电话里互报一下平安。 正因为如此，肖毅才有些割舍不下她了。 等肖毅坐进白宗俭的车里的时候，他才发现，白宗俭也不是一个人，除去司机，车里还有一个，是上次在唐红生日上见过的那个小姑娘田妮。 田妮坐在另一侧，本来娇小的身体见肖毅上来了，还在往一边挪，中间空出很大位置。 “田记者好。” 田妮冲他笑笑点点头。 白宗俭说：“这个唐红，一刻都不放过我，知道我去省城，怎么也要揩我的油，田妮去省台送稿，她为了节约成本，就让捎着田妮，田妮儿呀，你们这个台长可是太会算计了。” 田妮笑笑，说道：“没办法，电视台和局里是独立核算的，每个部门的经费有限，主任只能精打细算。” 肖毅问道：“你们送稿不能从网上传吗？” “也可能，主要是我这次还有别的任务。” 肖毅实在想不出这个安静、内向的小姑娘，去电视台能完成什么任务，在他的印象中，电视台的人都跟唐红一样，行事泼辣、果断，脸皮足够厚，有超强的应变能力，田妮就像个初中生，真看不出她身上哪怕有一点点唐红的泼辣闯劲儿。 “你在电视台具体做什么工作？”肖毅对这个模样清纯的小姑娘产生了好奇。 “我是专题部的责编，偶尔也配音，拜唐主任为师。”田妮轻声细语地说道。 第247章 白宗俭听田妮说拜唐红为师，就回过头奇怪地问道：“你不是播音主持专业毕业的吗，科班出身，为什么还要拜她为师？” 田妮说：“虽然是科班出身，理论的东西多，实践经验少，也是要拜师的。” 田妮说话的时候，肖毅看着她，鬓角处和嘴角边的绒毛说明她还是个很稚嫩的女孩子，不由得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白宗俭一听立刻说道：“你犯忌了，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 哪知，田妮笑着说：“没关系的，我的年龄不是秘密，我今年26岁了。” “26？”肖毅吃惊地说道：“我看你像18的。” “咯咯。”田妮捂着嘴笑了，她笑得很开心。 肖毅又问道：“既然你是播音主持专业毕业，为什么在电视上没看到你主持节目？却做了责任编辑？” 听他这么说，田妮低下头，眼眸里有一种无奈和哀愁，说道：“这个……要经过台里的测试，不是什么人都能主持节目的，我刚来，而且实习的时候出现过失误，所以……” “哦，我明白了，你跟我一样，在单位受挤兑了是不是？” 田妮两根手指来回绞弄着，说道：“那倒也不是，是我出现过失误，所以……只能做幕后了。” “什么样的失误？让一个科班出身的专业人才遭到雪藏封杀？” 白宗俭说：“对，说说是什么样的失误，兴许肖主任能帮到你。” 田妮赶忙说：“不用，不用的。” 两个大男人的兴趣被个小姑娘调动了起来，肖毅着急地说：“既然是失误，就说说看吗？让我们也长得经验教训。” 田妮扭头看着他，说道：“你们能长什么经验教训？隔行如隔山，我的失误对你们来说未必是错误。” 白宗俭说：“你呀，快点说是什么错误？你看我们两个大男人被你吊足了胃口，尤其是肖主任，快急死了。” 田妮这才小声地说：“是因为我读错了稿子，把我自己采写的一篇稿子不但写错还读错了，姚副书记我写成了姚书记，也读成了姚书记，被洪书记看到，立刻给局长打电话，局长给台长打电话，就这样，我就由前台变成了幕后。” “哈哈哈。”白宗俭一听大笑，说道：“你这何止是职业错误，是政治上的错误，按过去的说法叫逼宫，哈哈。” 肖毅没笑，他问道：“对于新闻工作者来说，这样低级错误的确不应该犯。” 田妮说：“也有点不赖我，当时让我跟着姚副书记检查防汛工作，所有的人都称呼他为姚书记，我也这么写了，当时副台长审稿也没审出来，所以就……” 肖毅说：“这就是社会，哪怕他在班子成员中位列最末，人们也习惯将这个‘副’字去掉，一是被称呼的人听着舒服，二是叫着顺口，但你们要是这样写稿就犯忌了，本来他是副书记，在你这轻轻一笔，就变成滨海市一把手了，这是咱们小地方，要是央台，你这样一播，马上就会引起国际上的轰动，甚至发生大的变革也说不准。” “是的，后来我就倍加注意了，停职两周后，我就被调到专题部，从事编辑工作了，再也没出国镜。” 肖毅扭头打量着她，说道：“我听说主持人的脸型都是一巴掌半，别说，你的脸型很上镜，因为少写了一个字，可惜了。” 白宗俭这时又回过头说：“放心，这件事交给肖主任给你办，他准会给你办好。” “诶——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吗，我刚拒绝了一个，又主动要帮另一个？” 白宗俭从另一侧回过头，冲他挤挤眼说：“没关系，你不说我不说，田妮更不会说，没人知道。” 第248章 田妮说道：“不用，真的不用，我已经习惯做幕后了，没有出镜那么大的压力，而且编辑工作很适合我。” 肖毅觉得这个丫头的确跟唐红的性格大相径庭，要是唐红，她不会甘愿被雪藏的，她会奋力抗争的，不知为什么，肖毅对田妮就多了几分好感，在心里就有了想帮她的想法。 到了省城后，白宗俭问田妮晚上怎么安排？田妮说：“住下，明天一早去省台，然后回来。” 白宗俭说：“那你跟我们住在一个宾馆吧。” 田妮说：“你们出差住的地方肯定高级，我可住不起，我们出差有规定的。” 肖毅说：“没关系，白老板给你埋单。” 白宗俭说：“肖毅，你报复我是不是？” “哪有啊，我就是真想报复你，也要等到十年后。” 田妮偷偷笑了。 白宗俭说：“既然肖主任说了，他就不希望你跟我们分开，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差，你就跟我们住一起吧，是住在一个宾馆。” 田妮说：“不了，我自己找地方住，你们把我放在你们要去的地方就行了。” 白宗俭说：“你就别客气了，晚上我们吃饭，有的女同志还活跃气氛呢。” “这……” “别‘这’了，就这么定了。” 当他们感到刘处长说的酒店房间时，刘处长也正好刚到，他们互相自我介绍后，便进入一个豪华包间。 白宗俭出去点菜，肖毅和田妮陪着刘处长聊天。 田妮表现得比较主动，不断地给刘处长和肖毅添茶。 这种场合，女孩子自然是话题的中心，何况田妮又是漂亮、得体的女孩子。 刘处长看着田妮问道：“田小姐也是搞拍卖的？” 肖毅赶忙说道：“田小姐是我们滨海电视台的主持人，这次是搭我们的车来省台送稿子的。” “这么年轻？” 田妮说：“不年轻了，26岁了，再有几天就27岁了。” “哈哈，你在我们面前说自己不年轻了？” 肖毅也笑了。 白宗俭进来了，他向刘处长汇报所点的菜，又将菜谱递给他，说道：“刘处，您跟这熟，我又不了解您的口味，还给您留两个菜。” 刘处长也不客气，说道：“老醋蜇头，芥末菜墩。” “您别给我省钱呀，换换，再换换！”白宗俭说道。 刘处长说：“白总，你就别客气了，如果我要跟你们客气，我今天不会赴你们的约的，你们是黄行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这两个菜虽然不贵，但贵在爱吃。” 第249章 肖毅一听这位刘处长话说得很实在，就跟白宗俭说：“刘处一看就是实在人，你也不必客气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田妮主动担负起倒酒的义务，取代了服务员。 肖毅发现这个丫头虽然性格内向，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话不多，很得体。 几个人酒兴酣处，自然而然谈到了明天要办的事情。 刘处长说：“不瞒你们说，在我手里排队等批复的什么典当行、小额信贷公司等等，就有两抽屉，如果按照流程你们至少要等半年，我和黄行长是至交，他打招呼的事情我是责无旁贷，必须尽快办。” 肖毅听到这里，就端起酒杯，将杯里的酒倒进了分酒器，端起满满的分酒器，说道：“黄行长是我的恩人，今天这杯酒，我敬恩人的朋友，先干为敬！” 刘处长一看刚要制止，肖毅已经咕咚几口喝干了分酒器里的酒。喝到最后，肖毅似乎品出什么，他看着田妮。 田妮也看着他，避开了他的目光。 白宗俭一见肖毅真拼了，急忙说道：“小田，快给肖主任倒杯水往下冲冲。” 田妮早就将倒好的一杯矿泉水放到肖毅面前。 肖毅故作难受的样子，猛地就将一杯水喝进肚子，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前说道：“还真有点烧得慌。” 刘处长埋怨道：“既然咱们不是外人，干嘛喝那么冲，我可不能那样喝，如果那样喝的话，我的酒量老黄知道，如果我藏量的话，下次加倍罚！” 肖毅站起来，故意晃悠了两下，走到刘处长跟前，替他端起小杯，说道：“你随意，如果你端分酒器，我跟您急！” 刘处长端起小杯，干了。 一旁的田妮刚要满酒，肖毅便端起刘处长跟前的分酒器，给他满上，将分酒器高高举起，冲着灯光看了一眼后放下。 轮到白宗俭敬酒了，他也端起面前的分酒器，说道：“刘处，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也干了。” 刘处长急忙站起来，说道：“你们这是干嘛，不要这么喝吗……” 就在他说话的空儿，白宗俭走到他跟前，跟他碰了一下杯，随后一饮而尽。 可能是喝太快的缘故，也可能是酒太烈，最后还剩一口的时候，呛得他再也喝不下去了，弯着腰不停地咳嗽开来，眼泪都出来了。 田妮将递给他纸巾，他擦了擦眼泪，见自己没喝干净，就去端杯。 肖毅将他的酒端过来，说道：“刘……刘处，您不介意的话，这……这口酒我……我替他喝了吧。” 肖毅话没说完，一口就干了。没错，是酒。 看来，田妮只给自己的酒里做了手脚。 他感激地看向田妮，田妮却低着头继续倒酒。 哪知，刘处拉住田妮的手，说道：“往酒杯里倒吧。” 田妮这才将三只空酒杯倒满。 刘处看了看表，说道：“两位兄弟，我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咱们杯中酒吧，有点撑不住了……” 肖毅说：“好，听您的，杯中酒！” 第250章 三个人端起酒杯。 刘处长说：“田小姐也请端杯吧。” 田妮便端起水杯，四只杯子碰在一起。 得知刘处长没有开车，肖毅就让白宗俭的司机去送刘处长，他给白宗俭使了个眼色，白宗俭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说：“我跟着司机一块送吧。” 他说着，给刘处长拉开车门，将刘处长让进车里，随后自己坐了进去。 刘处长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头脑很清醒，当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说：“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停车，我在那里下车。” 白宗俭向车窗外看了看，车子还在大道上，就问道：“到家了吗？” 刘处长说：“没到，不过没有几步远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走，也出出风，散散酒气，免得到家人家不待见。” “哈哈，刘处好体贴！”白宗俭说着话，就悄悄将一张银行卡放进了刘处长的口袋里。 他的动作也不全是没有一点动静，而是恰到好处，既让刘处长感觉到了什么，又没让他完全感觉到。 刘处长也就顺其自然，仗着酒劲装着糊涂就下了车。 白宗俭脚步有些不稳，他刚要拉刘处长的胳膊套套近乎，就见刘处长冲他扬了一下手，连“再见”都没说，头都没回就往前走去。 白宗俭干在那儿，他随即明白了刘处长的用意，虽然是晚上，那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省城人多眼杂，刘处长不跟他说话就径直朝前走去，显然是少招人眼目。 白宗俭明白后更不便于说什么了，随即上了车，看着刘处前面的身影就跟司机说道：“掉头。” “这里不许掉头。”司机说道。 “不许掉头也不能往前开，认罚吧，掉头！” 老板有话，司机不敢不从。 回来的路上，白宗俭回想着刚才刘处长的举动，他不得不佩服他的谨慎，在十字路口下车，谁知道他的家在哪里？谁知道他坐的是什么人的车，他的家完全不在这条街上都是有可能的，说不定刘处长甩掉他们后，重新打车回家。 刘处长的行为一点都不奇怪，现在的确是人心莫测，老百姓有句话，没有近人毁不了近人，最需要防备的就是近人。 此时的肖毅，绝想不到白宗俭和刘处长上演了这一幕，他和田妮离开包间，来到酒店的咖啡厅等白宗俭。 肖毅没有立刻戳穿田妮给自己分酒器倒水的把戏，他动作绅士地给田妮拉出椅子，请她坐下后，自己才在她的对面坐下。问道：“想喝点什么？” 田妮说：“当然是咖啡了？” “我想喝酒。”肖毅看着她那张好看的娃娃脸说道。 田妮乐了，说道：“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一杯水喝亏了？” 肖毅突然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田妮一看，尽管少了一大杯，肖毅还是满口的酒气，就抽回自己的手说道：“趁你们都不注意的情况下。” “谢谢你，那一大杯如果我真喝的话，估计是没法坐在这陪你喝咖啡了。不过白总就没那么幸运了。” 田妮说：“统共三个人喝酒，如果两个人的酒杯都是假酒的话，那就容易露馅了。” 第251章 “高！实在是高！”肖毅向她竖起大拇指说道。 田妮不好意思地笑了。 肖毅又说：“别怪我啰嗦，男人吗，总想知道自己在女人心目中的位置，按理说，你该向着白总才是，他经常请你们吃吃喝喝，又玩又乐的，还让你搭了顺风车，给你出钱定房间，那杯假酒，应该让他喝才对。” 田妮的脸就红了，她半天才说：“向着白总的人有的是，不缺我一个，更不缺我一杯水。” 肖毅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说出这么的话，他不由地得寸进尺，厚着脸皮说道：“这么说你是向着我喽——” 见田妮低头不回答，他就又说道：“对不起，我喝多了，喝多了的人，脑子是不受约束的，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哪怕有个念头在心里这么一闪而过，都得抓住它表达出来，不能放过，这就是为什么说酒后吐真言，真是这么回事。” 田妮摇摇头，沉静了一下说道：“我也不是刻意要向着谁，做这种事只能说哪只杯子方便就把水倒进哪只杯里。” 肖毅听后有些失望，但他感觉这个丫头可比唐红有心计多了，忽然问道：“你们唐主任最近是不是特忙？” “是啊，一位老副台长要年底退休，这个位置竞争得很激烈，有两个人选，她们都在各显神通，唐主任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哦？那据你观瞧，唐主任是不是比别人更有希望？” “这个……分怎么说，唐主任这几年注重搞外边的关系，跟局里和台里的领导关系不是太融洽，而另一个竞争者注重搞内部关系，无论是局领导还是台领导，对她都非常欣赏，那个人跟局长的关系不错，得到了很多荣誉，也有很多实惠，这方面强于唐主任。” 肖毅想不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丫头，说气话来居然一套一套的，还很有水平，不由得就对她产生了好奇，说道：“那样的话，唐主任岂不是更有希望？她的竞争对手只限于搞内部关系，而你师傅搞的是外部关系，确切地说，搞的是跟官员的关系，比那个竞争对手厉害，你想想，她找哪个市领导说句话，你们局领导台领导谁敢不听？” 田妮说：“我不这样认为。” “哦，为什么？”肖毅感觉这个丫头很有准儿。 田妮不紧不慢地说道：“唐主任跟市里领导的关系是不错，但这样容易造成两个和尚没水吃。” “天哪！你个小丫头太有智慧了，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肖毅努力夸张着脸上的表情。 田妮看着他问道：“难道我说对了？” 肖毅心说，你说得太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不挑水的和尚。但他是不会跟田妮说透的，就说：“我看呀，将来这个台长非你莫属。” 田妮笑了，说道：“您这句话保证会落空，别说台长，就是组长我都没想过要当，我只想当一个好编辑，做几个好的专题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额外要求，连我们台长都说我是业务型的人才，只是……” “只是什么？” “当年的失误呗。” 肖毅说：“当年你刚从校门出来，对社会、对官员的排序不了解，这个有你的责任，也有审稿领导的责任，不全怪你。” 田妮说：“是我自己的责任，我疏忽在不爱说话上，这是搞新闻的大忌，那个时候应该问问市/委办公室就对了，我却没有，完全凭人们对姚书记的称谓上下结论，这个错误不但低级，也愚蠢，我被停职一点都不为过。” “你能这样认识问题很好，说明你是个明白人。” 田妮说：“我只能做个明白人。” “先生，这是您要的咖啡？” 肖毅听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他抬头，这才发现刚才的男服务生变成了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个女孩子他认识，是同学王川的妹妹王悦。 第252章 “悦悦，你怎么在这？” 王悦看着田妮说道：“哥，我还想问你呢？” 肖毅说：“我跟朋友来省城办点事，朋友去送客人了，我们在这等他。” 肖毅说完转身给两个姑娘互相做着介绍。 王悦握着田妮的手说：“好漂亮啊，电视台多美女，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田妮说：“你也很漂亮啊！” 肖毅说：“悦悦，怎么这么巧碰见你？” 王悦说：“我们地接了一个旅游团，我过来帮助同事刚安排好了客人，刚准备回家，冷不丁就看见你了，正赶上服务生要给你送咖啡，我就代劳了。” 她说完冲肖毅一个劲儿地笑。 肖毅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傻笑什么？” 王悦说：“这几天我正想你呢，不想就碰见了，你说我能不傻笑吗？” “哈哈，好。笑吧笑吧……” 这时，就见白宗俭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老远就说道：“好你个肖毅，让我去送客人，原来这么多美女陪着你乐呵……” 他光顾着看王悦了，没注意到卡座上的台阶，一不小心迈出的脚就被台阶绊住了，眼看要跌倒了，王悦手疾眼快，及时扶住了他。 王悦一边扶他一边说道：“这离过年还远着呢，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哈哈哈。” 肖毅和田妮听了这话不由得大笑起来，惹得前面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 白宗俭被肖毅和王悦搀上台阶，坐下后说道：“哪儿来的黄……黄毛丫头，敢嘲笑你……白大哥，该当何罪？” “咯咯。”王悦不由得笑出声，说道：“哥，这位白大哥想喝醉。” “我……我哪句话说要喝醉？” “你刚才不是说该……该当喝醉（何罪）吗？” “哈哈哈。”一旁的肖毅笑弯了腰，他好长时间没这么开怀大笑了，上次在滨海跟王悦见面也是愉快的记忆。 白宗俭自知遇到了对手，他干张嘴说不上话。 王悦说：“你口渴了？我明白了，是喝酒还是喝咖啡？” 白宗俭说：“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了？” 王悦说：“因为你张了半天嘴，不是口渴是什么？服务生，来一下。”她又冲着前台的服务生喊了一嗓子。 她说话的声音干蹦利落脆，脆得让你无法反驳。 肖毅又是一阵仰头大笑。 第253章 服务生听到王悦的招呼便跑了过来，问道：“您有什么需要？” 王悦自作主张地说道：“一杯加糖的柠檬水，放两片薄荷。” 她的声音依然干脆利落。 白宗俭显然对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感兴趣了，他问道：“你不是问我是喝酒还是喝咖啡吗？怎么给我柠檬水还加薄荷？” 王悦说：“我是好心，鉴于你目前的状况，只能喝这个解酒，不适宜喝咖啡，更不适宜喝酒，再喝的话，恐怕指不定又要给谁拜年呢，这日子谁会把红包带在身上，多亏呀——”说完，还冲白宗俭挤了挤眼。 “哈哈哈。” 肖毅又是一阵大笑。 白宗俭看着王悦，想说什么却没话可说，他转头看着大笑的肖毅，说道：“你就知道傻乐，这姑奶奶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肖毅这才想起还没给他们做介绍，就说：“这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的妹妹，也是我妹妹，悦悦，这位是白哥，那也要叫哥哥，我的好朋友，我刚才跟你说去送客人的就是他。” 王悦这才大大方方一本正经地朝白宗俭伸出手。 哪知，就在白宗俭的手快要握住她的手时，她突然把手缩回，故意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跟白宗俭的手握在一起。 她这个滑稽的动作把田妮都逗得大笑起来。 白宗俭握住王悦的手故意用着力，王悦疼得直冲着肖毅喊“救命”。 肖毅掰开白宗俭的手，说道：“别这么没风度，不就是刚才提前给悦悦磕个头吗，至于下黑手吗？” “就是。”王悦甩着腕子说道：“要是觉得亏了，过年时我还你一个就是了，但必须准备个大红包，我可不像你，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拜无准备之年。” 白宗俭看看王悦，又看看肖毅，半天才说：“在口舌上，我自认为没有对手，不曾想今天遇到了，肖毅，去安排酒，今天我要好好跟你这个妹妹喝两杯。” 王悦一听赶忙摆手，说道：“哥，使不得，使不得，我明天还要早起陪旅游团的人吃早点。” 肖毅说：“算了，悦悦明天还要带团，你让她再喝半宿酒，她明天哪起得来呀？” 白宗俭说：“那她嘲笑了我半天就这么完了？” “不能完，来，悦悦坐下，陪我们大家喝杯咖啡。” 悦悦说：“我不要咖啡，我也来杯柠檬水吧，不要薄荷。” 很快，服务生又送来一杯柠檬水。 遇到王悦，平添了许多欢乐，这个活泼开朗、快言快语的女孩子，让肖毅和白宗俭无拘无束地开怀大笑。 过惯了夜生活的白宗俭，自然不满足在这喝柠檬水，他提议去歌舞厅。 肖毅征求王悦的意见，虽然有些为难，但王悦瞬间就干脆地答道：“好的，没问题。” 四个人来到酒店的歌舞厅，自然是肖毅和田妮跳，白宗俭和王悦跳。 肖毅感觉田妮舞跳得很优雅，男人认为女人的优雅，不光是谈吐和举止，跟看重的是身体与生俱来的柔韧性和动作适度的矜持，正因为这两点，才让田妮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产生一种内在的含蓄的美。 第254章 肖毅很喜欢这种感觉，看似柔弱无力，其实是柔中有力而又充满韵味。 此时他在想邓碧莹，如果邓碧莹跳舞肯定也是这种感觉，可惜跟邓碧莹见了两次面，没有机会跟她在舞池里跳舞，只跟她在特地的地方跳舞了…… 想到这里，肖毅有些恍惚，似乎他怀里搂着的人不是田妮，而是邓碧莹，他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舞伴搂紧，直到对方挣了一下，他才发觉自己过分了，已经将田妮完全贴在自己身前了。 他赶忙松开，跟她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 田妮看出他的尴尬，说道：“您不是会跳舞吗？”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唐红过生日，他拒绝美女们的邀请，说自己不会跳舞的事。 “我真的不会跳舞，只能说你带人的本领高，跟你跳没有压力，随心所欲，反而自然。” “跟我师傅跳呢？”田妮不失时机地问道。 “跟她跳，就像搂着武则天，一招一式都要按照她的规矩做，不允许你自由发挥，稍一有偏差，她就会硬性把你拽回来，只有紧张、担心跳错的份儿，没有对舞曲的自我感受，更谈不上陶醉。” 田妮很高兴他这样说，不由得轻轻靠近他一点。 肖毅说得的确是心里话，他搂着田妮跳舞跟搂着唐红跳舞感触大不同。田妮身体柔韧的程度，就像一个膨胀着的云团，围绕着跳跃飘动，直让他有一种云上起舞的感觉。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要陶醉了，其实他真不怎么会跳舞，但就是这个感觉，让他自然而然地脚步轻盈起来，飘忽起来…… 不同于他们漫舞，白宗俭和王悦已经把节奏变快了一倍，两个人时而拥在一起，时而分开各跳各的，但无论是分是合，总能跟上节奏，踏上舞点。 王悦自不必说，年轻的身体快速灵活地转动，白宗俭也似乎是焕发了活力，跟上王悦的快节奏，简直嗨翻了！ 肖毅和田妮不由得松开手，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跳。 田妮看了看说：“我们也能。”说着，她就试着加快节奏，但终究因为身体特质原因，停了下来。 毕竟他们明天都早起有事，何况玩的时间也不短了，一曲结束后便散了。 白宗俭握着王悦的手说道：“欢迎你去滨海。” 王悦说：“过年的时候再去吧，给我预备好红包和垫子。” “哈哈。”白宗俭开怀大笑。 送走王悦，白宗俭和肖毅回到房间。 肖毅这才知道原来白宗俭跟自己一个房间。 他说：“你是老板，怎么能跟我同住，我还是找你的司机去吧。” 白宗俭拦住他，说道：“因为带女人的出来，咱们俩必须要在一个房间，谁单独一个房间谁有嫌疑。” 肖毅笑了，说道：“是说你还是说我？” “都有，互勉。” 两个人洗漱完毕后，肖毅怎么也睡不着，他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了，白宗俭也是，他望着天花板说： “这两个女孩子太有特点了，小田性格内向，静如处子，不吵不闹抿嘴笑，而王悦，简直就像一只脱兔，太有感染力了！就连她的思维都是跳动着的，带着节奏感，把我这个中年大男人都带动的活蹦乱跳了……” 第255章 肖毅感觉白宗俭对王悦似乎有点意思，就说：“悦悦是我好同学的妹妹，他们的父母离开的早，她是跟在他哥哥屁股后面长大的，她的哥哥学习特别好，无论在哪儿上学，都要先将这个妹妹安排在他学校附近上学，业余时间打工挣兄妹俩的学费。” “哦，原来是个苦孩子！”白宗俭感叹道。 “是啊，现在好了，悦悦自己不但实现经济独立，还开始反哺哥哥，装作生意上挣了钱，变着法子给哥哥买车，凑钱买房子，其实她是背着哥哥偷偷贷的款。” “那她做什么挣这么多钱？”白宗俭问道。 肖毅说：“她大学期间学的是旅游专业，英语好，接待许多外国游人，挣了点钱，和另外两个同学成立了一家旅游公司，据她说，那几年生意好，最近几年差多了，旅游公司遍地都是，英语好的人也大把大把地抓，没什么优势了，最近在滨海开了一家分公司，主要是照顾怀孕的同学兼生意伙伴。” “这样独立的女孩子不多见了，时势造英雄啊！”白宗俭感叹道。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赶到宾馆餐厅吃早餐，碰巧又遇见了王悦，她手拿一个招牌式的小旗子，头戴棒球帽，马尾辫束在帽子后面，背着一个双肩包，朝气蓬勃的样子，正在大厅的一个角落用日语讲着什么，她面前站着十几个人，清一色的中年妇女，浓妆艳抹，一看就是东南亚的游客。 由于他们站的位置恰好在王悦的后方，她没有看见他们。 许是他们站在原地打量女导游的缘故，前面的一位女士冲王悦说了句什么，然后指指她的身后。 王悦这才回头，猛然看见他们三人，冲他们笑笑，又掉过头，继续讲了两句，才走到他们面前，说道：“又见面了。” 白宗俭说：“我听你肖哥介绍，你已经是小老板了，还亲自带团呀？” “当然呀，有些团必须亲自带。”王悦精神很好，丝毫看不出昨天晚上的疲倦。 “比如？”白宗俭说道。 “比如国外的团，因为涉及到好多礼仪问题，交给别人带不放心。再说我们这算什么老板呀，自己给自己打工罢了。” 肖毅问道：“你还会说日语？我以为你只会英语呢。” 王悦说：“东南亚旅游团特别年纪大点的游客，喜欢到咱们内陆观光游，为了生存，后来自学的日语。” “佩服。” “佩服！” 肖毅和白宗俭同时向她伸出大拇指。 “哈哈，你们这是干嘛，捧杀呀！”王悦笑着，冲他们摆摆手，说道：“我要走了，两位哥哥再见，小妹再见。” 她说着，冲他们摆摆手，马尾辫一甩就跑着去追她的客人们去了。 白宗俭望着她的背影，说道：“神采飞扬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肖毅说：“我认为应该是青春飞扬，咱俩跟这个词没边儿了。” 白宗俭说：“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老了吗？” 肖毅用手指指他说：“神经病。”他转移了话题，转向一直微笑不说话的田妮，问道：“我们俩都用了一个词形容悦悦，你来一个吧。” 田妮说：“恰当的词都被你们用完了，我再也没得选了。” “哈哈，我看呀，最会说话的人还是小田！”白宗俭笑着说道。 吃完早饭，田妮打车去了省电视台，肖毅和白宗俭便来找刘处长。 第256章 刘处长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 肖毅发现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刘处长一个人，还有另外一张办公桌，他忽然想起合并办公的规定，不由得感叹越在高处，越不自在。 刘处长表情严肃，跟昨天晚上在饭店平易近人、谈笑风生的他判若两人，他甚至都没跟他们寒暄，拿出一个事先放进抽屉里的文件袋，说道：“跟我来。” 他们跟着刘处长身后，来到一个窗口，刘处长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滨海市富华典当行，给他们办一下。” 里面的工作人员接过文件袋。 刘处长说：“你们稍等一下，办完了给他们签个字就行了。” 肖毅刚要说话，刘处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连看都没看他们，扭头就走了回去。 肖毅想起昨天晚上白宗俭跟他说的刘处长中途下车的事，知道这里都是监控录像，刘处长跟他们表现得越陌生就越无私。 办完手续后，要不要跟刘处长打声招呼，肖毅犯了难。 他想了想，跟正在看执照的白宗俭小声说道：“装起来，别看了。” 白宗俭装好，说道：“咱们这就回去了？” 肖毅说：“回去吧。” “不跟刘处……” 肖毅没说话，带头往出走。 走出来后，白宗俭赶上他又说：“咱们这就走了？不跟刘处打声招呼？” 肖毅说：“你没看他都不跟咱们多说一句话吗？走吧，别给他找事了。” 坐在车里，肖毅给刘处长发了一条短信：手续也办完，就不过多打扰您了，有时间到滨海做客。 刘处长很快回道：好。 白宗俭看着肖毅说道：“你行啊，在里面待了三年，还真没待傻。” 肖毅说：“这就是当小伙计练出的本领，善于察言观色。” 白宗俭说：“兄弟，我请你去泡温泉，省城的温泉很出名。” 肖毅说：“不了，下次吧，给田妮打电话，告诉她咱们不等她了，马上回去。” “这就回去了？我还说好好陪你在省城逛逛呢？” “咱哥俩就别客气了，我有事都不跟你客气，你也就别跟我客气了，昨天我都没睡好，总感觉家里好像有什么事。” 白宗俭这才想起，肖毅的父母还在医院，单位里也正赶上非常时期，杜鹃的事还悬而未决，虽然感情破裂了，但总会涉及到夫妻双方很多事，就说：“好吧，我马上给小田打电话。” 回到滨海，肖毅直接奔向医院，值班护士告诉他，妈妈的情况很稳定，已经退烧，气色也好多了。 妈妈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说道：“是不是出差刚回来？” “是的，我都没回单位，直接就来医院了。爸爸呢？” 第257章 妈妈说：“一大早你那同学院长就来了，她领着你爸爸去做b超和ct检查去了，你这个同学真不错，帮了咱好大的忙……” 正说着，李岚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父亲。 看见肖毅在里面，就举着手里的两张单子说：“肖毅，老爷子身体非常棒，除去呼吸道有点炎症外，几乎所有的指标都合格，你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检查结果！” 肖毅看了看说道：“呼吸道的问题肯定跟吸烟有关系。” “是的，大夫建议让老爷子戒烟。”李岚说道。 肖毅说：“我上次回去就劝他戒烟，不听，这下该戒了，大夫都说话了。” 一边的父亲笑而不答，默默坐在妈妈旁边，仰头看着输液瓶。 “肖毅，你几天不洗澡了？”李岚突然大声说道。 肖毅一怔，说道：“我昨天刚洗了，还是在高级宾馆洗的，就前天值班没洗，怎么了，有味儿呀？” 李岚呲着鼻子，皱着眉头，往他跟前靠了靠了，立刻捂着鼻子说道：“衣服，衣服都臭了！你说你那个怂老婆要她有什么用，老爷们的衣服臭了都不张罗给换，你说你图她什么，就图她长得漂亮？” 李岚这张嘴真是没把门儿，肖毅冲她小声说道：“别说没用的了。” “什么叫没用，我不是当着二老说，就这媳妇，再漂亮给我我也不要，公婆住院连面儿都不露，丈母娘还跑来吵架，真是奇葩的一家人！”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肖毅不让她说下去了，免得给父母添堵。 “嘿，说都不让说，还护着了？懒得管你闲事，大爷、大妈，你们别介意，我俩见面不吵嚷两句不算完，我先走了，下午再过来看你们。” 妈妈说：“我们都挺好的了，你就不要惦记了，忙你的吧，有事就找你了。” 肖毅说：“院领导里面就她清闲没事干，不忙的时候替我多过来看看。” 李岚笑了，说道：“这话说得不见外，我走了。” 李岚走后，肖毅也告别父母出来了，一是他感觉父亲有点累，再有李岚说自己衣服有味儿了，病房进进出出的都是女护士们，他不忍熏着她们，就径直回家换衣服。 刚走进小区，就见小区两个保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见他过来了，立刻不说了。 迎面又碰见两三个邻居，其中一个大妈说：“小肖，你没在家呀？” “我出差着，刚回来。” “哦、哦、哦，回来好，回来好……” 肖毅感觉他们有些不对劲儿，就没细琢磨，刚拐过楼角，肖毅猛然看见两辆警车停在楼下。 他的心一动，似乎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他快步上楼，就见家门口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警/察，见他过来，伸手拦住他。 肖毅掏出身份证，说道：“我是这个家的主人。” 肖毅在他看身份证的时候，就硬推开房门，看见里面有三四名警/察正在翻箱倒柜翻腾着什么。 这个情景，三年前他出事的时候，杜鹃也曾经历过。 “肖毅，你可回来了……” 第258章 听见说话声，肖毅才发现原来岳母一直躲在门后注视着搜家的警/察,见肖毅进来后，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肖毅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警/察过来说：“我们在执行上级命令，对杜鹃的家依法进行搜查。” 肖毅看着岳母，问道：“杜鹃呢？” 岳母抹着眼泪说：“昨天半夜又给带走了。” 肖毅明白了，肯定是对杜鹃采取了依法强制拘留措施。 几名警/察搜完后，只拿走了杜鹃的电脑和几个小本子，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名警/察走到肖毅和岳母跟前，说道：“你们谁在这上面签字？” “我来。”肖毅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警/察走后，岳母突然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我闺女这是什么命呀，怎么又被搜家呀。” 肖毅没理会她的哭泣，而是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这时，二子拄着拐杖进来了，他进门一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像国民/党大逃亡？” “混账东西，什么叫大逃亡，你会不会说话？”岳母冲着儿子破口大骂。 二子委屈地说：“我又没说的别的，就比喻了一下，至于这么激动吗？” “你说至于不至于？你姐要是进了监狱，我看你还找谁要钱去？” 这就是岳母教育子女的方法！ 二子说：“进监狱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家的人又不是没进去过。” “我让你胡说八道！”岳母说着抄起一本书就向二子打了过去。 二子急忙躲开，大声喊道：“你疯了？我又没说错，进个监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姐夫又不是没进去过，他出来了，不是照样威风八面？” “你混小子，你姐跟他一样吗？这要是再押她三年，咱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我看你就得喝西北风去！” 岳母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正常情况下，他可能会表个态啥的，说些有我粥喝就有你们粥喝的话，但如今，他不会表这个态的，这家人把他伤透了。 哪知，二子却说道：“押三年就押三年，正好生个狱二代出来……” “出去！”肖毅突然冲他大喝一声。 二子的注意力都在母亲这边，没想到肖毅冲自己咆哮了一声。他知道，可能姐夫受了刺激，就说道：“对不起姐夫，我的话刺激到你了，我不对，我给您老人家赔礼道歉了——” “我让你立刻从我家里滚出去！”肖毅的眼珠都瞪圆了。 二子怕了，说道：“你以为我原意来，是老杜不放心，非要我过来看看。”他说着就要走。 岳母脸一变，立刻说道：“回来，这个家目前还是你姐的家，他没有权力赶你出去！我告诉你肖毅，如果我家鹃鹃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姓肖的一家子都没完！” 肖毅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她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你有关系，你就应该把她保出来。”岳母又开始撒泼。 第259章 不等肖毅说话，旁边的二子说道：“啥，怎么这孩子又姓肖了？葛优有句名言，宝马车头放一个奔驰标，出了故障，奔驰的零件配不上，宝马又不管修，我说姐夫，生孩子这事你都要请求外援，你说你还能干啥……” “滚！”肖毅说着就往他跟前奔。 不等奔到他跟前，岳母早就上去给了二子一巴掌，骂道：“我让你混小子在这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二子捂着脸说道：“你打死我，我看将来谁给你养老送终，指望这俩人吗？不是这个进监狱就是那个进监狱，难道你想跟着进监狱养老吗……” 他的话没说完，岳母抄起旁边的长柄鞋拔子，照着他狠狠抽了一下。 这次把儿子抽疼了，他捂着被打疼的地方大声嚷囔道：“你这个老太婆，怎么不知好歹……” 岳母一听更加气愤：“你敢叫我老太婆，我非打死你不可。” 岳母说着又去追二子，儿子一瘸一拐地赶紧跑出门。 肖毅一见岳母拿着鞋拔子追了出去，就势关上房门，将门反锁上。 岳母一见肖毅锁上了门，在外面一边敲一边大声说道：“肖毅，开门，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你开门，快开门！” 肖毅没有开门，转身继续收拾被翻乱的东西。 岳母在外面喊叫了一通后，见肖毅铁定不开门，就不再喊了，她最后说道：“我告诉你肖毅，别以为这事你不出头就完了，鹃鹃有个好歹，我跟你死磕！呸——”说完扔下手里的鞋拔子就咚咚地下楼去了。 终于平静下来，肖毅不再收拾，他坐在椅子上，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下午，肖毅来到单位，康瑞祥看见他进来了，就等在门口。 肖毅打开办公室的门，康瑞祥迫不及待地说道：“杜鹃怎么样？” 肖毅料定他们都听说了，就说：“这公/安也是，抓了放，放了抓，反反复复没个准儿，他们是不是来单位了？” “没有，是老李的家属来单位了，才知道老李刚放出半天，昨天夜里又被抓走了，这次还跟家属说，让家属给准备几件换洗衣服送进去。我这才想到了杜鹃。” 肖毅说：“我上午刚回来，正赶上搜家。倒是没让我说准备换洗的衣物什么的。” 康瑞祥说，我也给公/安的熟人打了个电话，好像这次是有人举报，应该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不然不会二进宫的。” 肖毅没说话。 康瑞祥又说：“刚接到分行打电话，可能要派个临时工作组来。” 肖毅抬头看着他，说道：“派工作组什么意思？” “协助工作呗。” 肖毅问：“谁带队？” “王辉。” “王辉？” 康瑞祥说：“就是他，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徐守宁被抓，杜鹃和老李也进去了，他是最有嫌疑的人，怎么能派他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呢，可能是上级有上级的考虑吧。”肖毅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后又说道：“上级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吧，我马上给黄行长打个电话。” 第260章 “黄行长恐怕都不知道这事，这是支行做出的决定。”康瑞祥说道。 “那更要问个明白。”他掏出电话，刚要拨号码，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康瑞祥。 康瑞祥赶紧说道：“你打，我走，有消息告诉我。” 康瑞祥走后，肖毅并没有打这个电话，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只要王辉代管支行的工作，那么这件虱子袄他就算穿上了，别想净身而退。 这时，郝东奇给他打电话，问他晚上是否有时间？ 肖毅说：“是不是又想我了？” 郝东奇说：“别臭美，是我们老总想你了，你们单位的事他听说了，问是否影响到你。” 肖毅说：“和我没关系，替我谢谢他老人家的关心，这两天事太多，等过了这两天我去找他喝酒。” 郝东奇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另外，你们现在能正常办手续吗？比如贷款。” 肖毅说：“这个没问题，正常业务不受影响，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用？” “这样，我马上过去，跟你细谈。” “在电话里说就行了，别跑了。” 郝东奇想了想说：“王辉给我打电话，想咱三个一块坐坐，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肖毅说：“我就知道你是假公济私，过几天吧，我家里家外事太多，八下子揪我，市里又来打电话让我去开会，没有分身术啊，你替我向他解释解释。” “这个，我已经跟他说了，我说你现在是大忙人，临时邀请恐怕他难以抽出时间，他说理解，那我也要给你打个电话不是，以后见面你连这事都不知道，就是我的不好了。” 肖毅明白郝东奇的用意，就说：“我理解，办手续的事让你们财务来就行，拿着有关资料，这个不用我教他们都知道该带什么来。” “好吧，那你有时间过来坐坐，金总总是念叨你。” “没问题，这段事太多，应接不暇了。” 郝东奇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放心吧。”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肖毅开始琢磨，王辉肯定是有意想跟自己缓和缓和关系，如果他亲自邀请自己，肯定会遭到拒绝，所以才让郝东奇做中间人，但这丝毫不起作用，肖毅该做的事照样会做，他是不会停手的。 电话又响了，他低头一看，是谭青。 谭青让他四点感到政府会议室开会。 肖毅心说真是念叨什么来什么，刚跟郝东奇说了市里要他去开会，马上谭青就打来了电话。 “又开会，能不能我不参加了，我们单位的事太多了……” “你们单位的事有负责人管，滨西项目会议离了你开不成，哪怕你一言不发甚至坐在椅子上睡大觉都成，你都得来。” 谭青说话少有的霸道，可能是熟悉的原因，肖毅说：“这是你说的，我真是困死了，保不准趴桌子上就睡着了。” “别练贫了，快到点了，赶紧过来吧。” “我说，哪有你们这样的，开会不提前通知，我又不是天天没事干，专门等着开你们的会。”肖毅就有了情绪。 第261章 谭青说：“这事怪我，本应该上午给你打电话，我一忙就忘了。” “你忘了政府办是干嘛吃的？”肖毅不满地说道。 “肖毅，别不知道好歹！”谭青突然语气凌厉起来：“哪次开会是政府办通知你的？还不都是我亲自通知你？就因为政府办不具备通知你的权力。” 肖毅一时无话可说，谭青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那谢谢市领导长高抬了。” “这还差不多。”谭青语气柔和多了。 挂了谭青的电话，肖毅敲开康瑞祥的门。 康瑞祥见他进来，立刻起身给他让座，问道：“黄行长怎么说？” 他还惦记着这事呢。 “黄行长说这事他知道，分行跟他请示了，他觉得还是尊重分行的决定，就同意了。” “哦……那王辉……” “您放心，王辉好不容易跳出泥坑，他是不会再往回跳了，我估摸着他也就是回来走走过场。” “刚才分行办通知我，他们马上就到。”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我就是来跟你请假的，市里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四点参加市长办公会，我得去开会。工作组来无非就是跟广大的中层见见面，强调一下这个强调一下那个的，不会有实质性的内容，谁愿意来蹚这浑水，唯恐泥点溅身上，您呀，沉住气。” 康瑞祥说：“我倒不是沉不住气，是觉得你一走心里没底，你说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去开会？” 肖毅说：“要不我请假试试。”他说着就掏出电话。 康瑞祥说：“算了算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们也就是来走走过场，还是市里的会议重要，你去吧。” 肖毅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打电话不方便就发信息。” 康瑞祥说：“人老了眼就不好使，发信息真不如打电话来的方便。” 肖毅笑笑走出门。 来到市政府，还是像往常那样，他走进谭青办公室，谭青没在屋里，他就坐在一边等，看了看表，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之所以这么早出来，就是不想跟王辉碰面。 百无聊赖，他忽然想到应该给邓碧莹发条信息问候一下，她昨天走后就没跟他联系。 他问：归途是否顺利？ 邓碧莹很快答复：我落地后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 肖毅急忙查看手机，果然有一条邓碧莹发的信息。他回道：不好意思，昨天跟朋友去省城请客，喝大了，没顾上看手机。 邓碧莹：我猜就是这个原因，酒还是要少喝，伤身体。 肖毅：知道，你在干嘛？ 邓碧莹：我在陪一位潇洒、帅气的先生散步。 肖毅：这位先生我应该认识，他姓邓。 邓碧莹：哈哈，本来想让你吃醋，被你识破了。 肖毅：那就重来，我装作吃醋。你敢移情别恋，小心我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找你算账。 邓碧莹：哈哈，你太可爱了，像个孩子！ 肖毅仿佛看到邓碧莹两只眼睛笑到一起的样子，就说：愿意做你的孩子。 这话发过去后他就后悔了，赶快撤回了这条消息，唯恐勾起邓碧莹内心的隐痛。 第262章 哪知，还是被邓碧莹看到了，她知道肖毅突然撤回消息的良苦用心，就回道：别撤了，我看到了，谢谢你的体贴，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岚岚说过，我只有好好活着，才会看到我孩子的未来。 肖毅：说得太对了！ 邓碧莹：你在干嘛？ 肖毅：我在谭市长办公室等着开会。 邓碧莹：在滨海的时候，我从电视里看见过这个谭市长，是个很漂亮的女士。 肖毅：没你漂亮。 邓碧莹：虽然你这话言不由衷，但我很喜欢。 肖毅：女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邓碧莹：我是哪一种？ 肖毅：你是兼而有之。 邓碧莹：谢谢你的夸奖！ 肖毅：我说的是事实。 邓碧莹不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怎么还没去开会？ 肖毅：我来早了，谭市长办公室没人，我就坐这跟你聊天。 邓碧莹：我有一样东西丢在滨海了。 肖毅：啥东西，我去宾馆给你找。 邓碧莹：心。 …… 邓碧莹见肖毅没有立刻回信，就说道：不聊了，那位先生已经走远了，我快看不见了，拜。 肖毅：拜。 看来，邓碧莹是敏感的，肖毅只是迟疑了一下，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肖毅的确不知该怎么回答，邓碧莹是他学生时代的恋人，他敬重她，珍惜跟她之间的情义，正因为如此，他不能随便说些戏语哄邓碧莹高兴，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邓碧莹反应也快，为了不让彼此感到尴尬，她便找借口结束了聊天。 肖毅理解邓碧莹，虽然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但彼此都经历了爱情、和婚姻的沧桑，尤其是邓碧莹，有过失去孩子抚养权和试图自杀的痛楚，她比他更加容易受伤，不抱幻想，不奢求、不奢望，随遇而安，是她目前最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手段之一。 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他知道谭青回来了，便收起手机。 谭青一见他在办公室，就诧异地说：“早到了，态度不错！刚才林市长还问我你怎么还不去财政局支取那笔奖金，是不是嫌少？我说不可能，也许让财政局给他存着呢。” 肖毅赶忙说道：“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林市长说了，市财政如此紧张，你再不领他就另做安排了。” “别别别呀，哪有这么干的，你们政府太不讲信誉了，给出的钱哪有往回的收的道理？要这样的话，我不开会了，马上就去财政局。”肖毅说着就站起来。 “谁说我们政府不讲信誉了？”林建乐呵呵地从外面进来。 肖毅灵机一动，说道：“她，谭副市长说要把奖金给我收回去。” “哈哈。”林建大笑，他扶了扶眼镜说道：“你也不想想，年底了，各方各路需要钱的都上来了，你说我能眼巴巴看着账目上有钱而不动的道理，虽然20万不多，但春节慰问什么的还是能解解渴的。” 至此，肖毅现在才知道奖励他的钱是20万，跟他预估的差不多。 “要不这样，我马上就去支。”肖毅做出要走的样子。 第263章 林建说道：“你还当真了，跟你开玩笑呢，虽然财政紧张，不差你那点钱，把心放肚子了。” 肖毅说：“我明白，所以我说走不是都没迈步吗？” “哈哈。”林建大笑，说道：“谭市长，你先出去会，我跟肖毅单独聊几分钟，有人找我你就说没看见我。” “好的。”谭青拿着笔和本就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上房门。 林建示意肖毅坐下，自己也坐下，说道：“今天开个小会，是协调督促滨西宏大项目开工的会议。肖主任，你知道现在快到年底了，各方面的工作都在收尾，今年的工作基本成为定局。” 林建说到这里，肖毅似乎感觉他要说什么，就认真地看着他。 林建继续说：“你知道，现在上级给的经济指标年年加码，我们给各市县的经济指标也年年加码，下边有对付上边的一套，就是不把劲头在一年内用尽，用尽的话，不但上级会给你加码，下一年的地方工作就会更加不好做，为了避免冒进，做到循序渐进、年年有余，就摸索出一条不能公开讲的办法，就是藏丰补欠，就是适当把丰年的盈余藏起一点，挪到下一年，即便下一年欠收，也能靠前一年的盈余支撑过去，当然，这绝不能让上级知道，要犯错误。” 肖毅点点头。 “这样做的不光是政府，各个行业各个领域大小单位都有这样的操作，可能你们银行也有，这不是欺骗上级，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上级下达的各个指标，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肖毅当然明白他的用意，老胡的好友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林建亲口说出来，看来洪舟调走基本成定局了，不然林建不会单独跟自己说这番话的。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宏大项目开工启动仪式推到明年？” 林建一拍巴掌，说道：“我确有此意，不知道肖主任意下如何？” 肖毅心想，为了政绩，居然绕了这么一大圈，但他嘴上却说：“谢谢您为这事还特地征求我的意见，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首先，我是滨海人，只要对滨海发展有利的事我都拥护，我可不希望上级年年给咱们加码，不但你们工作不好干，老百/姓也会受到影响，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建说：“不能听我的，这事要听你的。” “听我的？”肖毅故作不解。 “是的，这里面还需要你去协调，宏大最近催得很紧，想尽早开工，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出面协调一下，看看怎么跟他们解释好，其实眼下开工的话他们施工成本也高，挨到明年天气回暖，效果会更好。” “这个……”肖毅担忧地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会不会影响他们工程进展？” 第264章 林建说：“这个我可以保证，只要挨到过了春节，所有职能部门全力配合，不但不会影响工程进展，我保证还让他们节约了成本，加快建设速度。” 肖毅心说，为了这么一点点的虚荣，居然不惜将一个庞大的工程强行错后，但既然林建做出保证，对于宏大，应该是没损失什么，只要不对宏大造成损失，推迟开工，从肖毅感情上来说，他是能接受的。 “行，有您这样的保证，我跟宏大去协调就有足够的底气！” 林建嘱咐道：“但你不能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理由毫无保留地合盘托出，华明远是全国知名企业家，不能让他把咱看扁了。” “我懂，想不好措辞我不开口。” “肖主任痛快。” “为了政府，我在所不辞！” 肖毅这话说得很艺术，为了政府，政府谁是一把手，林建呀，但他不能说是为了林建，那样太露骨不说，也有失他做人的原则。 果然，林建立刻起身握住肖毅的手，说道：“谢谢理解，你不知道，为了今天和你的这番谈话，我早上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人都是自私的，这话一点错都没有，但如果这个自私不伤害其他人的利益，还是可以忍受的，你不知道，洪书记年底就有可能调走了，无论宏大是否在他任内落地，都不会影响他的政绩，他从政生涯有很多的亮点，但你我就不同了，以后还是咱们弟兄在一起混的时间长。” 肖毅说：“那是那是，以后我肖毅就指望林市长栽培了。” 林建立刻说道：“这么说你同意来市里了？如果你同意，明天就上岗……” 肖毅赶紧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留在外围，能更好地为您服务，下来还会有项目，如果我是政府职员，有些事情就不太方便了，最起码您不会发我奖金了。我刚才说的栽培，不是栽培我个人，我有几个铁杆兄弟在基层任职，指望您能进一步栽培，为您效力。” 肖毅自己都奇怪居然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要是以前，都无法想象，但自从经历人生变故后，他想明白了很多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超然世外，只要生存，就需要有适合的生存土壤和环境，生存土壤可能不好改变，但经营好生存环境还是事在人为的。 人，好坏不要紧，关键看你如何定位自己，普通人没有绝对的好人，岳母不算好人，但她也没坏到底，最起码她还有虎毒护子的一面。 好人也没有好到底的人（这里仅限于普通人，英/雄除外），即便是众人口中的好人，也有好在其外、俗其内的时候，肖毅此时就是这样一个人。 林建听了肖毅的说道：“肖主任的朋友肯定差不了，在我眼里，你的铁杆兄弟们捆在一起也不如你，我真心想栽培你，可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强人所难，如果你的兄弟有事的话，你尽管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未来我说话的作用还是可期的。” 这话几乎都说明了。 肖毅当然清楚，就说：“不用未来，您现在说话就管用，是这样，我老家有个好朋友，他是广青县的书记，在下边干了十七八年了，年岁大了，老人身体也不好，自己身体也亮了红灯，想往市里挪挪，什么单位了职务了这些统统没有要求，只想能更多时间陪伴老人。” 第265章 “你说的是不是苏天鹏？”林建问道。 “对，就是他，我老家的，非常务实的一个人。”肖毅说道。 林建沉吟了一下说：“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工作扎实，很稳，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差错……” 肖毅心说他敢出差错吗，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剑，任何差错都会令这把剑在脑袋上。 林建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当年因为一起政治/事件一直没得到重用，但他还算不错的了，最起码还在县/委一把手的位置上，有多少人都没得好。肖主任，今天在这屋里我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不论将来咱俩关系处到何种地步，彼此都不能将今天的话泄露出去。” 肖毅坚定地说：“您放心，处的时间长了您就知道我的为人了，这辈子没帮过朋友说明忙，因为能力有限，但绝没出卖过朋友，何况我出卖您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也有悖我做人的原则。” “那就好，你就好。”林建看了看表，说道：“到点了，你先进去吧，我去看看洪书记，邀请他参加市长办公会，他刚才有客人，我再去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肖毅觉得，林建做人还是做搭档都是不错的，懂得尊重和配合，虽然有点小私心，但这个私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公心，并不全是为了他个人下一年的政绩。 洪舟参加了这次市长办公会，他在会上一再强调，加快推动宏大项目开工步伐，加快征地手续的落实，做好一切服务工作，争取这个项目在年底之前开工，省里对这个项目非常关注，省主要领导私下还跟他承诺，要来滨海参加宏大开工仪式，宏大已经打来了第一笔款，不能让人家笑话我们的办事效率。 洪舟再次强调肖毅在这项工作中的特殊作用，要他积极主动为这个项目工作，建议政府将肖毅当做特殊贡献人员从财政列支工资。 肖毅听到这里，连连摆手，他偷眼看了一下林建，林建默默地点头。肖毅感觉洪舟说这些话的确有要走的节奏。 按照惯例，洪舟讲完话后就提前离开市长办公会，毕竟这是政府口的工作会议，他到会讲几点意见就行了，不能从始至终占据主导位置。 林建送走洪舟后，对他强调的那几点意见又反复认真地再次强调。 肖毅感觉自己就像老胡那位神秘之友说的那样，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从政，台上说的信誓旦旦，台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这种多重面具每天不知要上演甚至变换多少次？ 散会后，谭青问他晚上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在一起坐坐。 肖毅说他要先到医院，父母在住院，谭青这才知道他的父母住院了。 肖毅从政府办公楼出来后，先到招待所给父母要了两份高营养餐。在等待的时间内，他接到林建的信息：抽空让你的朋友过来一趟，我跟他谈谈。 肖毅一看，有戏，太有戏了！兴奋之余，就给苏天鹏发过去一条信息：有时间过来一趟，林想单独跟你谈谈。 肖毅用的是“林”，就跟林建在信息中用的是“你的朋友”道理是一样的，都不直呼其名，但对方都知道代指的是谁，即便这种信息无意间被什么人看到，谁也不会对号入座。 肖毅感到选择这个时间节点跟林建谈苏天鹏的事恰到好处，洪舟要调走，林建肯定已经得到上级的暗示，接替洪舟，眼下，组阁自己的“班底”也在林建的考虑之中了。 这个时候给他推荐苏天鹏，哪怕平调，只要回到市里，苏天鹏就会感激不尽。 很快苏天鹏回信：今天晚上？ 肖毅：今天太紧张，明天吧。 苏天鹏：好。 第266章 肖毅拎着两兜子食盒来到医院，正好父亲刚要去打饭，妈妈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肖毅将食盒一个个打开，摆在桌上。 父亲看了看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鲍鱼捞饭？吃这干嘛，挺贵的吧？” 肖毅说：“不对，现在这东西都便宜了，这小米海参粥咱自己在家也可以做，等你们回去时，我给你们买点海参。” 父亲说：“要那东西干嘛，没听电视里说吗，营养跟鸡蛋差不多，我们还是吃自家鸡下的蛋吧，又便宜又没有污染。” 肖毅笑了，说道：“鸡蛋有胆固醇，海参里没有，能和鸡蛋一样吗？” “海参不是贵吗？” 肖毅说：“以后你们主要任务就是吃好，儿子挣的钱还是能让你们吃上海参的。” 妈妈尝了尝，说道：“的确好吃，还是头一回吃这东西呢，不怨了。” 父亲虽然嘴上说贵，但吃得也的蛮香的，一边的肖毅不禁有些心酸，父母辛苦了一辈子，第一次吃上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单靠种那几亩责任田，是万万吃不起这些的。 他说道：“爸，等我妈不输液了，您跟我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干嘛？” “我让管忠给我踅摸了一套房子，二手的，是一对小两口的婚房，住了不到一年，小两口马上要出国，所以要卖房子，面积不大，两居室，一楼，自带一个小院，夏天时候你们可以在小院里钟点菜。” 不等他说完，父亲说：“我们不要房子，你买你住，我们还是回农村老家住着自在。城里的楼房住着费用太高。” 妈妈也说：“你有钱就露富，小心被人算计了去。” 妈妈指的是是谁，肖毅心里明白，他说：“放心，不会的。” “你光说不会不会，要按法律说话。” 肖毅乐了，说道：“电视普及了，你们的法律意识也普及了，动不动就跟我**了。” 父亲说：“那是，谁都大不过法。” 父母一直生活在农村，有着最朴素的道德底线和对法律的认知。 肖毅说：“放心吧，该怎么办我心里有数。” 晚上，谭青等在招待所房间里，肖毅从医院赶到的时候，谭青已经要好了饭菜，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着肖毅。 肖毅进门一看，就谭青一个人，他说：“还有别人吗？” 谭青换了一身休闲装束，不像上班时那么职业，有一种慵懒自然的美。 “难道你就不能跟我单独吃饭吗？” 第267章 肖毅乐了，说道：“今天怎么光冲我发脾气了，我不记得哪儿得罪你了？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请指示！” 谭青也乐了，说道：“发脾气也是你的幸运，跟别人，我发得着吗？换句话说，别人有这个福分吗？” “谢谢您看得起！那就让您的脾气都冲我来吧，我最缺的就是幸运。” “哈哈。”谭青不由得大笑，随后吩咐服务员上菜。 肖毅以为她要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看，就是两盘饺子，不过这两盘饺子，立刻勾出他的食欲，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一百年都不吃饺子了，还是女人心细会点菜。” 他说完，不顾一边的谭青，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边吃边说：“香，真香！” 一连吃了两三个，这才发现旁边的谭青没有动筷。 “你怎么不吃？” 谭青勉强笑了笑，说道：“当然要吃，要不都被你吃了。” 谭青说着也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撂下筷子，双手拄着下巴，慢慢地嚼着，嚼着嚼着，就把脸扭到一侧。 肖毅感觉谭青情绪有些不对，就停止了吃，说道：“你……怎么了？” 谭青这才扭过脸，低下头，笑笑，拿起筷子就要去夹饺子，但又放下了。 肖毅这才发现她的眼里满是泪花。 “你……” 谭青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对不起，我想父母了。” “父母？你前两天不是还回去过吗？” 谭青点点头，说道：“是的，但却没见到他们。” 肖毅笑了，说道：“下次回去再见，你们女人就是多愁善感，一次见不着就伤心难过了？” 谭青轻声说：“不是一次见不着，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啊……”肖毅本来又夹起一个饺子，刚要往里送，听到她这话，就将饺子放下：“为……为什么？” 谭青轻声说：“二十八年前的今天，他们发生了一场意外，离我而去……那年，我刚上小学三年级，记得那天我放学，奶奶包了饺子，我们就等着他们回来吃晚饭，饺子风干了皮，奶奶就下锅煮熟了，煮熟的饺子又放凉了，凉了又热，但我们却没有等到他们……那天的饺子跟今天的一样，也是三鲜虾仁馅的……” 肖毅惊得说不出话来。 “打那以后，奶奶和我平时不再吃饺子，只在这一天吃……” 第268章 谭青的声音很轻、很轻。 肖毅完全怔住了，他刚才吃进的饺子，原来是谭青祭奠父母的，想起刚才自己那么兴高采烈地吃饺子，却不知谭青却是忍着怀念双亲的痛。 “对不起，我……”他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 谭青给他夹了一个，又给自己夹了一个，说道：“吃吧，今天就是让你陪我吃饺子的，本来以前都是我和奶奶一起吃今天的饺子，自从去年奶奶也离开了我……” 谭青说不下去了，她再次将脸扭到一边，用手挡着，不让肖毅看见自己的泪水。 肖毅凑到她跟前，握过她的手，说道：“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可以陪你吃饺子，如果你还在滨海，如果你飞黄腾达后还记得我这个老兄，不论多远，我都会赶到你身边，陪你吃饺子。” 谭青听肖毅说到这里，便将头埋进他的臂膀，轻轻抽泣着。 肖毅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地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 过了一会，谭青才抬起头，轻轻擦拭着眼泪，说道：“对不起……” 肖毅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谭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进卫生间。 肖毅起身来到门外，问服务员他们还要了什么菜。 服务员告诉他，他们只点了两盘饺子。 肖毅瞬间就明白了，谭青不要酒不要菜，只要了两盘饺子，她是以这样一种纯粹的方式怀念早亡的父母。 谭青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精神恢复了好多，她说道：“今天没点别的，就想让你陪我安安静静地吃顿饺子。” 肖毅说：“太好了，非常受胃的欢迎。”他说着将两盘饺子分别放在两个人面前，说道：“一人一盘，不许浪费。” 谭青笑笑，说道：“我的这一份吃不了你负责。” “没问题。”肖毅问道：“父母走了以后，你一直跟着奶奶过吗？” “是的，我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有点积蓄，还是以前爷爷留下的，勉强维持生活，开始的时候叔叔还经常接济我们，后来婶婶经常跟他吵架，强迫他跟我们断了来往，他偶尔会背着婶婶给我一点零花钱，后来奶奶就不让我再要叔叔的钱了，奶奶跟叔叔说，我是你妈，小青是你亲侄女，要给我们钱，就正大光明地公开给，否则就不要给……” 肖毅听到这里，暗暗佩服老人家有骨气，更是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想到，要知识有知识，要学历有学历，要容貌有容貌的谭青，居然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去。 谭青又说道：“后来叔叔因病去世，婶婶带着堂妹改嫁了，就再也没有来往了，奶奶去世她们都没有露面，奶奶把他跟爷爷名下的一个房子过户给我了，婶婶听说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说我没有资格独自继承房产，还有堂妹的一半，但是奶奶已立了遗嘱并做了公证，而且这么多年都是我和奶奶一起过，奶奶病重她们也没尽孝心……” “怎么能这样不说理？老人已经将遗产处理完毕，就是再不合理，也要按照遗嘱来执行，这是法律上的规定。”肖毅有些愤愤不平。 谭青说：“我懒得跟婶婶她们讲这些，我说分房产可以，但我不跟你们分，要分就去法院分，叔叔也留下了房产，他去世的时候奶奶还在，按法律说奶奶有权继承儿子的财产，但奶奶放弃了，她当时跟婶婶有个协议，放弃继承权，为的就是她身后的房子婶婶一家不要惦记，现在婶婶以协议是自己和奶奶签的，跟堂妹无关为由来索要房产，她说同是孙辈，奶奶的房产自然也要堂妹的一半，我说可以，你们找法院吧，法院说有你们的就有你们的，法院说没有就没有……” 第269章 “太不容易了！你能健康地长大并学有所成，简直就是奇迹！”肖毅赞叹道。 谭青说：“说来话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虽然父母不在了，但我得到了奶奶的爱，还有干爸的爱。我父亲早年有个至交，他们关系可以称得上是过命的关系，父母走后，他就认我为干女儿，几乎包办了我和奶奶的全部生活，才让我在没父没母的情况下，跟奶奶过得不是那么寒酸，让我顺顺当当地完成从小学到研究生的所有学业……” 肖毅给谭青的杯里倒满水，问道：“现在跟干爸还有来往吗？” 谭青说：“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了，怎么能不来往？我每次回京都，必定先到他的家，陪他聊聊天，跟他汇报汇报工作，有时就住在他家，这么多年了，他每次搬新家，都要给我留一个房间，他儿子一家都在国外，不常回来，平时就老俩，我也是他们节假日唯一的盼头。” 肖毅看着她，说：“虽然有干爸和奶奶的爱，你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还成长得这么优秀，说明跟你自身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你很了不起！” “这都是奶奶和干爸的功劳，我记得父母刚离开的时候，干爸去了我家，跪在奶奶面前，给奶奶磕了三个头，说要好好照顾我们，当时奶奶让我叫他干爸，还让我给他也磕了三个头……” 肖毅又是一阵感慨，说：“谁能想到，被天使吻过的谭青，居然有这么痛的经历？” 谭青的眼圈又红了，说道：“太沉痛了，换个话题吧，今天老林单独跟你说什么了？” 肖毅看着谭青，按说谭青不是外人，但林建曾经特别嘱咐过，他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就说：“他让我多跟宏大的人接触，尤其是多跟华总接触，他那么多的关系，这样的机遇不会少的。” 谭青说：“老林是往深处挖潜你。” 肖毅说：“我不用扬鞭自奋蹄，有机会绝不会放过。”肖毅停顿一下，他对谭青仍然感兴趣，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进入国家大部委的？又是怎么下来挂职的？” 谭青长出一口气，说道：“我的成长每一步都离不开干爸的引导，当年我以区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京都大学学习，后留校读研究生，头毕业时，国家多个机关、部委去学校招聘，是干爸建议我应聘这个单位的，我当时以答辩第一名的成绩被录用，毕业后又经过三个月的封闭培训后，才正式入职，后来就慢慢一点一点地熬到了单位中层，干爸说我太年轻，恐怕以后难以服众，就安排我到基层挂职锻炼，我就来到了滨海。”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不幸的同时又有幸运，真应了那句话，上帝给你关上门的时候，肯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是啊，我从小就听奶奶总是说，父母该享受的好生活都留给了我们，我和她要好好活着，努力地活着，替父母活着……可是奶奶却食言了，丢下我一个人她……” 谭青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里又流出了泪水。 肖毅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你有一个伟大的奶奶！奶奶去了，你又多了一份责任，就是替奶奶好好活着！” 谭青微微点了点头。 吃完饺子，谭青问道：“你还有事吗？” 肖毅看了看表说：“管忠给我发信息，说今天电视新闻要演他，让我看，首播的滨海新闻肯定过去了，我只能等着九点看重播了。” “哦，他上了电视？” 第270章 “是的，他接了几个老旧小区改造工程，他的工程队是最先进入的，电视台就去小区采访他了，在电话里美的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哦，他喜欢上电视？” “当然，你想想，从监狱里出来，最好的翻身形象是正面形象，还得是强者的正面形象，电视台等于给他广而告之，他能不美吗？” “那好，过几天我叫上记者，去他那个工地转转。” “这个项目不是张常务主抓吗？你怎么也想插手？” “没错，这项工作的确是他在抓，我不是插手，我是调研。两会前，政/协有个委员提案活动，我们都有对口联系的委员，也有组织组织委员深入基层调研的任务，我们调研的主题就是关注民/生，我正愁都去哪儿呢，正好可以去管忠的工地，给管忠鼓鼓劲儿去。” “呵呵，那还不把他美坏了，不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可能走路都不知先迈哪条腿了——” “哈哈，你就损人吧。” 肖毅想起刚才谭青问自己还有事没有，就说道：“接下来怎么安排，我听你的。”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放你自由吧，你这么忙，能陪我吃晚饭我就领情不尽了，不好再霸占你了，何况，你还要去医院看望父母。” 肖毅感觉她有些言不由衷，就说道：“我忙是忙着赶酒局，既然已经这样了，这个点没人等我了，父母那儿我不去了，刚不是给他们送饭了吗？如果你还想活动活动的话，我陪你。” 谭青说：“也没什么好活动项目，原打算去歌厅放松放松，我也有点倦了，改天吧。” 肖毅猜到她想去歌厅，女孩子想放松也只有去歌舞厅，就说：“如果你去，我陪你，如果你不想去，咱就回。” 谭青看着他，伸出手，说道：“肖毅，谢谢你陪我吃饺子，我记住了你的话，以后每年的今天你都要陪我吃饺子。” 肖毅握住她的手，用了用力，说道：“没问题！” 其实肖毅是想早点结束，他不放心单位，康瑞祥已经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了，但他没接，他不想打扰到谭青，何况谭青一直处在对离去的亲人的怀念中。 走出招待所，肖毅在大街上给康瑞祥打电话。 “康行，你在哪儿？” “我刚回家，给你打了两遍电话，你没接也合适，是王辉偏让我给你，晚上我和老孙请他们去的滨海大酒店吃的。” 肖毅说：“我设置了静音，没听见，晚上跟市领导在一块儿着。” 第271章 康瑞祥说：“我跟王辉说着，我是你现在是市领导的心肝宝贝，开完会肯定不会放你回来。” 肖毅说：“是的，他们来后怎么说的？” “跟你分析得差不多，就来了两个人，说是协助我和老孙的工作，但他们不会常来的，也就是咱们平白无故多了个婆婆，真不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 肖毅从康瑞祥的语气中听出了浮躁和焦急。 “康行，您把心放肚里，如果我是上级，我也会让各路人马都出来表演一番的，您沉住气。” “是不是黄行长又跟你说了什么？”康瑞祥不放心地问道。 “从始至终黄行长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是旁观者清，如果在平时，您也会看得很清的，但现在您处在中心位置，有些急躁是可以理解的。” 康瑞祥沉吟了一下说道：“肖毅，谢谢你，也只有你能跟我说说真话，我的确有急躁情绪，看来，我需要调整调整了。” 肖毅又问道：“他们提老李和杜鹃的事着吗？” “唉，你这样一问我还真替这两个人甚至徐守宁惋惜，王辉提到他们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就跟不认识他们一样，甚至还后悔自己当初看错了人，把徐守宁推荐到行长位置上，他倒是对老李没有发表看法，对杜鹃……唉，反正你能明白。” 肖毅当然能明白，这个时候，他对徐守宁和杜鹃唯有贬低或者不屑，才能表现他跟他们是有距离的，极力撇清自己，是他一贯的做法。 挂了电话，肖毅回到自己家中，被搜过家的痕迹依稀可见。 他又将屋子简单收拾一遍后，坐在沙发上，刚想给白宗俭打个电话，白宗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白兄，怎么样？” 白宗俭说：“如你所料，老李的确有一本暗账，但这个暗账只和徐守宁有关，和姓王的几乎没什么关系，杜鹃还你的工资，老李和徐守宁坚持咬定是借给她的，款项的来路是小金库。” 肖毅说：“这个小金库不可能只存在徐守宁这一任上，由来已久了。” “目前看跟前任没多大关系，老李的暗账也只记载着从前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足以认定前任有罪，只能说是不顾上级三令五申，私设小金库，何况，他也离开了，如果上级较真的话，也就是给他一个离职的处分。” 离职，肖毅要的结果不是让王辉离职。 “杜鹃开口了吗？” “对于给你的那部分工资，她也坚持说是跟财务借的，只是当时急没有及时打借条，后来补了个借条，放到徐守宁那里，徐守宁批了后忘记交到财务了……” “她还交待了什么？”对小金库肖毅已经不再关心了。 “她情绪有些不稳定，还没有深入审讯。” “好吧。” 挂了白宗俭的电话，肖毅双眉紧皱，在屋里走来走去…… 第272章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来到看守所，以家属的名义提出要见杜鹃。 看守所当然不让他见，在案件审理期间，除去律师，任何人不得见嫌疑人的面。 肖毅当然明白，他的目的不是要见杜鹃，而是要给杜鹃送几件衣服。 当他把手提袋递进窗口的时候，里面的两个警官一件一件仔细检查后，发现有一张肖毅写给杜鹃的字条，其中一名警官拿着这张字条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肖毅说：“都在上面写着哪，让她丢掉幻想，老老实实配合你们交待问题，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没有别人，就这意思，没别的意思。” “不能向嫌疑人传递任何字据！这是规定！”警官严厉地说道。 肖毅说：“那你们能帮我口头转达一下吗？这也是家属对她的希望，我这是在替你们做工作呢，要不就不要传达了。” 肖毅的口气里就有了不耐烦。 里面的警官想了想说：“好吧，我们可以帮你转达。” 肖毅从看守所出来后，他没有回单位，而是来到了管忠所在的小区工地。 这个小区的大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老旧小区施工改造中，禁止车辆出入。 大门口站着几个人，有小区门卫和物业人员，还有管忠工程队的人，他们在跟每一辆试图进入的车辆解释，小区外面道路的两侧，停满了车辆。 肖毅目测了一眼，这个小区一共有有三排18栋楼房，已经有六栋楼同时在搭建脚手架。 肖毅转了一圈，没发现管忠，他刚要打电话，就听头顶上有人喊：“兄弟，你怎么来了？” 肖毅抬头，这才看见管忠在上面，他喊道：“你是架子工吗？” 管忠没说什么，乐呵呵地几步就跳了下来，摘下安全帽，擦着汗说道：“我不是架子工，但工地上所有的活儿没有我不会干的。” “你会干就要亲自去干吗？别忘了你是指挥员。” 管忠挠着脑袋，笑着说：“好长时间不干活儿，手痒，干活儿心里痛快。” 肖毅严厉地说道：“你是痛快了，你怎么不看看那边有好几个人连安全帽都不带？万一出工伤怎么办？我看你赚点钱不够付医药费的！这个工地就缺你干活儿是不是？” 这时，从旁边跑过一个人，见肖毅劈头盖脸地教训管忠，他抱打不平地说道：“你谁呀？吃饱了没事干跑这来管闲事？” 肖毅扭头看着这个人，说道：“我是谁你问他！” 管忠冲着这个人骂道：“他是我的恩人，我看你才是吃饱没事干管闲事呢，把安全帽戴上！马上去给我挨个检查，谁不戴安全帽立刻给我滚蛋，我管忠可没钱给他垫医药费！” 那个人一听，缩了一下脖子，就走开了，不一会就传来小喇叭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听着，管总有话，没戴安全帽的立刻滚蛋！公司没钱给你们垫医药费，他也没有多余的命偿给你们，我再说一遍……” 肖毅听后，白了管忠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你知道吗？你干了这一阵活儿，节约了一个劳力，有可能会让你付出一百个劳力的代价！真是不长脑子，算不清三多俩少啊？” 管忠嘿嘿地笑着，说道：“兄弟，谢谢你的批评，以后不敢了。” 第273章 肖毅根本就不满足管忠的“认错”，他继续严厉地说：“你同时开了六栋楼，除去刚才的安全问题，每天进出料情况、工人考勤情况、每栋楼人员配备情况，这些都需要你做到心中有数，那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出错了就是损失，哪项损失也比你节约了一个人工费贵！” 管忠仍然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说道：“兄弟，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得我都记住了，进出料、工人考勤，这些都有专人在做，每栋楼的人员配备是我的老本行，我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干，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肖毅说道：“我问你，今天工人到了多少？比预定的人数是多了还是少了？还有没有潜在的要来的人？明天又能有多少人来？这些你心里都有数吗？” 管忠说：“差不多，架子工不太好找，现在各个小区都在搭脚手架，我这里的人还算是多的，有的小区只开了两栋楼。” “你别得意，现在有人比你多给五十块钱，你这的人就会有一部分走的。” “我说兄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今天就少了一个小组的人，开发区那儿一天给的工钱就比我这多了五十元，他们就走了，不过他们走也是在我的预料中的，本来他们就不是我的铁杆兄弟，是人拉人来的。” 肖毅又说：“铁杆兄弟不也是工钱一天一结吗？” “这个，眼下各个工地尤其是架子工，都是一天一结，再说，我又不是没钱，我就跟他们说了，我有银行做后盾，你们不怕拿钱拿到手软就来。” 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瞧把你牛的！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挑刺儿来的，不是给你唱赞歌来的，有些事是要讲感情，讲交情，你揽了这么大的工程，明年五一你都干不完，必须要精打细算，还是那句话，绝不能出现安全事故，出一个事故你就赔了。” “这倒是，本来政府工程利润就不高，我干的还是二手活儿，稍一松懈，就有可能赔了，更别说出一两个工伤了。” 肖毅说：“工地的活儿怎么干你懂，但管理这么多人的对外，你可能还是第一次吧。” “是的，头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干活，原来都是包个小工程什么的。” “所以，必须精心，别一心血来潮就窜上脚手架撒欢儿去了，你的位置没人能代替。” 管忠说：“是是是，我听你的就是了，兄弟，照这样我希望隔一两天你就来一次吧，你一来就能替我发现问题。” “你也别虚让戚，我肯定会常来，对你来说，这个工程是翻身仗，对我来说这个工程是脸面仗，这个仗打好了，你挣钱，我做脸，为了我的脸面，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咋就愿意听你说话呢。” “不愿意听也得听。我说这些你真的别当耳旁风，好好干，过几天谭市长可能要带政/协委员来视察，说是给你鼓劲，我看是给你长脸来了。” “那太好了，太好了！”管忠搓着大手不知说什么好。 “她来肯定要带记者来，你们要注意形象，必须全部佩戴安全帽，规范施工。” “一定一定，他们不来我们也要戴安全帽，今天不是刚干吗？我还没来得及检查呢，就让你发现了。” “你没来得及检查怎么来得及上架子上干活儿去了？” 第274章 “咋还抓住小辫子不放了呢——” “有本事别让我抓住。李天田后来怎么说的？” “他那个工程基本没问题了，我还没顾上问他呢。” “如果他给你一半工程你干得了吗？” “干得了，不瞒你说，二手工程我没接那么多，以找不到工人为由推了一家，就等着老李的工程下来呢。” 肖毅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就说：“不错，有脑子。” “那是，有时候三多俩少我还是能算清的。”管忠说道：“走，我领你看看我的战场！” 肖毅看着管忠豪气的神情，笑了，说道：“好。” 管忠领着他来到门卫旁边的一间屋子，推开门，里面有三四个人，坐在砖头上，前面的凳子上放着账本和计算器什么的，正在低头又写又算着，看见管忠进来了，几个人忙着站起，齐声问道：“管总好！” 管忠骄傲地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恩人，也是那么恩人，没有他，就没有咱们今天的工程，你们几个都给我认着点，什么时候看见我这位兄弟在大街上走着，你们就捎他一程，看见他被人欺负，别问原因，上去就得帮，你们叫他肖哥。” “肖哥好。” “肖哥好。” …… 肖毅看着他们用砖头当椅子，凳子当桌子，就说道：“怎么连个桌子都没有？” 管忠说：“这我就知足着哪，他们有的工地连间屋子都没有，不是在车上办公就是在院子里办公。” “为什么？物业不管吗？” “物业？”管忠压低声音说：“老旧小区改造是政府工程，跟物业既没协调又没接洽，好多工程队进去就干活，有的小区物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算不错的，提前主动找到物业，跟头儿喝了一顿小酒，买了两条烟，还算不错，老早就贴出告示，车辆一律不得进入，都停在外面了，还给我们腾出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原来是杂物间，什么都没有，就有几只破凳子。” 肖毅看了看，说：“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肖毅就给康瑞祥打了电话，问单位还没有淘汰下来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康瑞祥说：“有几张桌子，都在食堂堆放着，前两天还说找收废品的拉走，你问这干嘛？” 肖毅打量着这间屋子，说：“我要三套，给一个工地当办公用具，钱从我工资扣。” 康瑞祥说：“你别逗了，这些桌椅哪值钱呀，让收废品的拉走也是不要钱的，要钱的话没人给拉，我跟办公室说一下，你马上找人来拉。” “好的，谢谢康行。” 管忠一听，不等肖毅说话，就指着其中两个人说：“你，还有你，开我小面包，去滨海银行拉桌子去！” 第275章 肖毅说：“你那小面包哪装得下。” 管忠说：“我的小面包早就把后面的椅子拆了，为的是往工地上带东西方便。” 管忠领着肖毅转到最前排那栋楼时，就听后面有人大声喊道：“肖主任，老管，你们让我找了一圈。” 他们回头一看，是李天田，他小跑着过来，说道：“肖主任，我正要找你，不想在这碰见了。” 肖毅问道：“有事吗？” “好事，那个工程我拿下了，中午咱们哥仨好好庆祝一番。” 肖毅看了看表说：“我中午还有事。工程拿下了好，什么时候进场开工？” 李天田看了一眼管忠说：“我就是为这事来跟老管商量来了。” 管忠说：“你跟我商量什么？” 李天田说：“别揣着明白使糊涂了，两个小区，你一半我一半，我当初是这么说的，也要这么做，不能食言，如果食言的话，别说滨海银行，我恐怕连滨海都混不下去了。” 管忠故意皱着眉，嘬着牙花子说道：“你看，我的人都在这了，抽不出来。” 李天田说：“你别卖关子了，当初咱哥仨说好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集中人力先攻三栋楼，其余的人到我那边去，说真心话，现在的人忒不好找。” 肖毅说：“这样，你们两个商量商量怎么办吧，我不参与你们这事，我还有有事先走了。” 李天田不让他走，执意要请肖毅。 肖毅说：“咱什么时候在一块喝都行，但今天不行，今天我都约出去了。” 肖毅谢绝了李天田让车送自己的好意，刚走出小区，迎面碰见俞歌开着一辆白色的两箱小汽车驶了过来。 俞歌将车停靠在一边，下了车，说道：“肖主任，怎么在这碰见你？” “我有个朋友在这包了点活儿，我来看看，你……” “我住在这，回来拿毕业证，咱单位让报名考会计师，我想试试，不知是否能成？” “好啊，肯定能成，你别忘了，你的主任可是在监狱辅导了好几个人考上了会计师。” 俞歌兴奋地说：“对呀，我师傅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还是他鼓励我要我报考，说我守着一个全能的主任，自然比别人多了一个优势，主任，说好了，你一定要帮助我。” 肖毅豪爽地说：“小菜一碟。” 俞歌说：“你现在去哪儿？” “回单位。” “那好，坐我车一起走。既然到了家门口了，就请到家里坐坐吧。” 肖毅想了想说：“你家几层？”肖毅本来想在外面等她，如果她家楼层高他就不去了。 哪知，俞歌说：“我家就在一层，而且就是眼前这栋楼，走吧，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 肖毅想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一会碰见李天田又得多话，就跟着俞歌来到她的家。 俞歌的家里很乱，茶几上堆着几个吃剩的方便面盒子，桌子上一层土，他不禁嚷道：“天，你有多久不回家了？” “我天天回呀。”俞歌说着，就将沙发上乱扔的衣服拿走，给他腾出一块地方，说道：“坐吧。” 肖毅没有坐，又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住？” 第276章 俞歌说：“基本上就是我一个人。”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够奢侈的。” 俞歌说：“是父母买的，为的是离咱单位近。” 肖毅打量着房间说：“真羡慕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刚上班就有车子和房子，跟你们这代人相比，我就跟生活在解放前一样。” 俞歌说：“父母就我一个，他们有钱不给我花给谁花？再说我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那车，我根本就不要，我想自己有了钱买好一点的，他们非要给我买，说让我先用这车练手，我们小区出门这段路总是堵车，只要天气好一点我就不开车骑电动车。”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倒不是，我开车技术不高，天生对汽车就不感兴趣，车子刚买那会，被我撞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爸爸说幸亏没给我买好车，咯咯。” 俞歌说完就笑了。 她的牙齿很白，反射着阳光。 肖毅避开她的眼睛，说道：“你也太懒了吧，锅朝天碗朝地的，哪像女孩子住的房子呀！” 俞歌说：“我也不知道你会来我家，要是知道说什么我也要收拾收拾，平常就我自己，再说我妈三四天就来一次给我搞卫生，我就懒得收拾了，省得她老人家来了没事干。” “唉，人比人该死，啥人有啥命！快去拿东西吧，咱们好走。” 俞歌说：“别呀，你怎么也要在我家坐坐呀，我给你冲咖啡。” 俞歌说着，拿起一袋速溶咖啡，就要往一只杯子里倒。 肖毅说：“那杯子干净吗？” 俞歌一怔，随后笑了，说道：“看来，我给你的印象太邋遢了，不过杯子还是干净的，你看。”她拿过杯子让肖毅看。 肖毅说：“别喝了，赶紧回去我还有事。” 他的话音刚落，俞歌突然抱住了他。 肖毅又是一怔，举起两只手，不知该往何处放：“你……你这是干嘛呀？快松开，让人看见。” 俞歌说：“不松开，谁爱看不看……” 她说着，仰起头，照着肖毅的脸就亲了一口，更紧地贴向肖毅。 肖毅的心就跳了一下，他分明感到俞歌那青春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有些心慌，更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就双手就往出推她。 哪知，俞歌根本不松手，将他抱得更紧，喃喃地说道：“我喜欢你……做梦都能梦到你……” 肖毅说：“可是我不是自由之人……”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在乎——” 肖毅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大胆：“你不在乎我在乎。” 俞歌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你在乎什么？一切都是我主动的，我心甘情愿。” “我在乎的是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因为我……” 俞歌不等他说完，就用嘴堵住了他的嘴，亲了他几下说道：“因为你不喜欢我？” 肖毅没想到这个丫头心眼不少，就说：“也不是……” “只要你不讨厌我就行，一切都是我自愿，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诺。” “真的？”肖毅看着她。 第277章 “真的。”俞歌说着，再次吻上他的唇，然后脱去外套，只露出一间黑色的紧身毛衫。 肖毅的心再次跳了一下，他的气息有些急促，虽然身体很渴望跟她亲热，但嘴上却说道：“姑娘，你在玩火！” “知道，我知道，就想让这火把我烧着，跟你一起燃烧……” 俞歌声音有些颤抖，脸红了，一直红到耳后，随后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肩上。 那一刻，肖毅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但他控制住自己，不能莽撞从事。 刚才俞歌那话要是从邓碧莹嘴里说出来，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抱到床上，因为他们有过爱的基础，但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肖毅不得不慎重。 另外，肖毅感觉俞歌不像有过感情经历的人，就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俞歌说：“大学的时候谈过两三个，但持续的时间都不长，最长一个多月，最短的一周就分手了。” “为什么？” “他们都说我不够浪漫和温柔。”说到这里，俞歌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说呢？” 肖毅的脑袋往后仰了仰，离开她凑上来的唇，说道：“我说呀，你可能的确不够浪漫，但这不是你的毛病，是他们的毛病。”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本事，没将你的浪漫和温柔开发出来，反过来还怨你。” “哎呀，你说得太好了！就是这样的！还是你了解我，所以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 听了她这话，肖毅被她聊起来的激情突然冷静下来，他记得老胡曾经跟他讲过，做官的，不能贪财，贪财就会被捉；做人，不能贪恋女色，贪恋女色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甚至有可能把自己葬送了。 俞歌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自己，这话有多少可信成分，眼下他不能完全分辨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还在狱中，即便见上自己一百遍，也不可能爱上自己。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肖毅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他慢慢推开俞歌，转身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小俞，看来我真有必要好好跟你谈谈了。” 俞歌一见他坐下来，知道他不急着走了，就高兴地拉过他的手，心脯紧贴在他的胳膊上，说道：“好啊，我乖乖地听着，说吧。” 肖毅将自己的胳膊轻轻从她的怀中抽回来，不然的话，胳膊总是蹭着那团软绵，他真说不定会就地把她解决了。 “你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电影吗？” “看过。”俞歌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一定还记得那句经典台词吧？” 俞歌眨眨眼睛，说道：“哪句？” 第278章 “女主角邂逅自己已经年老的初恋，面对初恋的追去，她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情在腰部以下。这句话，最适用男人，男人的爱情都是在腰部以下产生的，有着动物的属性，而女人不同，你没有恋爱经验，可能还不曾经历过男人，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看重……” 不等他说完，俞歌就急忙说道：“不是看重，是爱。” 肖毅温和地说：“那不是爱，即便你认为是爱，也是朦朦胧胧不确切的爱，我这样说你懂吗？” 她没有说话，双手松开他，慢慢坐正身体。 显然，俞歌是懂的，也许从始至终她都懂，只是装不懂。 肖毅今天必须把话说透，不然以后没法跟她相处：“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的动物属性，我今天可以跟你圆了好事，但我不会对你负责任的，因为我自己的婚姻千疮百孔，对于女人，我或许有跟年轻时不一样的要求，不再注重外貌，不再把女朋友的美貌当做一种炫耀，也就是说，我今天占了你的便宜，把你办了，事后有可能提起裤子不认脏，你哭都找不到坟头，这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 俞歌的脸红了，随后又白了，听了他的话，她尴尬极了。 她表情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我提起裤子走了，你怎么办？你会陷入无边无际的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之中，可这些我都给不了你，注定给不了你，最后你就会怨，就会恨，会在心里打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个烙印，甚至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婚姻生活，所以，我不能。” 俞歌低下头。 肖毅站起身：“还有一点你必须想明白，如果你对我还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会考虑把你调出信贷客户部，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更不想影响咱们同事之间的关系。如果你能和我做到正常相处，我愿意帮你一切的忙，只要我能帮上，我会在所不辞，反之……” “别说那么明白了——臊死了……”俞歌半天才抬起头，她不敢看他，脸扭到一边，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肖毅见她想明白了，就说道：“这就对了，去拿东西吧，我去外面等你。”他说着就走出了门。 呼吸了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肖毅长出了一口气，就像去掉一块心病那样轻松。 他早就想找机会跟俞歌谈谈，他可不想在自己眼皮底下传出绯闻。 现在的女孩子，现实得很，他不想费尽心思去琢磨俞歌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爱，有一点他明白，他不爱她。 不爱她更不可能去占她的便宜，所有的便宜后面都跟着麻烦。 肖毅来到俞歌的车旁，在等她的空儿，他接到了白宗俭的电话。 “兄弟，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 “说话方便吗？” 肖毅看了看四周，说道：“暂时方便。”他以为白宗俭要跟自己说徐守宁或者是杜鹃的案子。 “那就好，我就一句话，你看见过王悦的直播视频吗？” “王悦？我没见过，也从没玩过那玩意。” “你马上打开手机，我告诉你地址，那里有个视频，一定是王悦，我的判断不会错。”白宗俭的语气里流露出急切。 “是不是她还用我看呀？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再说了，你干嘛对她这么上心，我告诉你，别打悦悦的算盘。”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第279章 白宗俭对王悦有点意思，这他在省城就看出来了，王悦是他好友的妹妹，他不会让白宗俭这样一位老司机对悦悦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哪知，白宗俭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心胸怎么还这么狭隘？ “什么年代，不就是你刚才说的什么直播视频泛滥的年代吗？” “哈哈。”白宗俭听了他的回答不由得大笑。笑过之后说道：“你说得也对，现在网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不管发什么东西都有人看，什么人都能火，骑猪都能奔月，但王悦这个还真跟我刚才说的那些不一样，她这个直播视频完全是在介绍旅游景点，客观、真实、全面，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她这个是‘技术贴’‘良心贴’，给没去过的人以攻略。” “你都认定是她了，干嘛还找我求证？” “我这不是在跟你分享我的喜悦吗？” “王悦发视频，你喜悦什么？” “我喜悦的是，我终于有了跟她沟通的渠道。” “我再说一遍，你少打她的算盘！” “我怎么就不能打她算盘了？她未嫁，我单身，犯法吗？” 肖毅心说你脸皮可真够厚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格吗？但这话他只是在心里说说解解气，是万万不敢公开说出来的。 白宗俭又说道：“别说她不是你亲妹妹，就是你亲妹妹我也有追求的权力？” “你妄想，从我这就说不过去！”肖毅狠狠地说道。 “嘿我说肖毅，你小子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如果不论其它，单就这事说，我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怎么着？”肖毅的口气依然强硬。 白宗俭被他噎得半天才说：“你在哪儿？” “就在你单位附近。” “你过来，到我办公室。” 肖毅想了想，这个点自己回单位也没啥意义了，他就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肖主任，你要去哪儿？” 俞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空洞又茫然。 肖毅回过头说：“哦，小俞，我不回单位了，你自己回去吧，我临时有点事。” “那我送你。” 俞歌说完，也不征求肖毅的意见，就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打开车门。 肖毅感觉俞歌情绪不高，本不想上她的车，但又不好拒绝她，就坐进了她的小车里。 路上，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气氛明显地沉闷尴尬。 肖毅本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许，安慰的话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也好，就以这样一种方式让她死心吧。 到了白宗俭单位门前，肖毅下了车，说道：“小俞，谢谢你，路上小心。” 俞歌看着他，点点头，眼里分明有泪花。 第280章 也许，是自己把俞歌的感情想歪了，也许，自己有一个杜鹃害怕了，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俞歌的感情的，哪怕自己获得自由都不能。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田妮。 这个女孩子给人的印象总是那么安静，不多言多语，尤其是跳舞时她那柔软的身子以及对他舞技的包容，她对人和事那种淡然处之的心态，与她的年龄和她所处的环境极不相符。 唐红曾经说过，电视台的人都是豺狼虎豹，尤其是出去拉广告的时候，就跟饿虎扑食一样，绝对的排他，并且是带着敌意的排他，为了一笔广告，有时还会互相诋毁。 肖毅甚至想，以田妮的性格，她肯定拉不来广告，如果非要去拉广告，她也不会像她的同事那样不择手段、互相诋毁而伤了和气，但她也得不到任何实惠。 来到肖毅办公室，不等他敲门，白宗俭就从里面把门打开。 看见肖毅站在门口，他说：“我不是来给你开门。” 肖毅笑了，挺胸抬头走进他的办公室，说道：“你不是开门的，就请替我把关上门吧。” 肖毅径直走近他桌上的电脑，就见页面上是王悦举着小旗，戴着棒球帽，意气风发的样子，跟那天早上在宾馆看见她的装束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周身都洋溢着青春的侧影，许是她身上独特的魅力感染了白宗俭，让这个人到中年的男人着了迷，不顾年龄和身份，在电话里就跟他讨论未嫁和未娶的问题。 “这就是你让我看的画面呀，这还用我验证，不是王悦能是谁？” “这是我刚设置的电脑屏保画面，我让你看的是她的直播间。” 白宗俭说着就要去动鼠标。 “等等，我没听明白，你把悦悦设置成你的屏保画面了？” “是呀，我刚在她的微信公众号的平台上下载了她的照片，怎么？不许可呀？” 肖毅呲了一下鼻子，说道：“悦悦是纯洁干净的女孩子，你不能……” 白宗俭不等他说完，就给了他一拳，说道：“你胡说什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可恶！” 白宗俭坐在电脑前，重播了刚才他看的内容，原来是悦悦为了宣传他们的公司，特别开办了一个公众号，这个公众号有不少的粉丝。 白宗俭说：“你看，我刚给悦悦打了赏。” 肖毅看了看，打赏的人不少，悦悦的粉丝也不少，悦悦和粉丝互动得也很活跃，他问道：“你打了多少钱的赏？可别吓着她。” 白宗俭说：“这你就不懂了，一看你就没玩过，放心，我打赏的数目开始不会太多，那显得我功利性太强了，但我会持续不断地给他打赏，以前的视频也都赏过了。” 白宗俭说着，又给肖毅回放了悦悦以前的视频，他说：“我发现悦悦还是很有当主播的天性的，说话干脆利落，并且很有感染力。” 肖毅说：“你是以真名登录打赏的吗？” 白宗俭说：“当然不会，我也不希望你告诉她，如果可能的话，将来让我自己告诉她，如果没有可能，就当我是她的一个铁粉吧。” “你用的什么名字？” 白宗俭想了想说：“不告诉你。” “这还保密呀？” “当然，不保密的话被你出卖了怎么办？咱哥俩说什么都行，要是让悦悦知道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放？” 肖毅笑了，说道：“还行，还知道自己老了，有自知之明。” 第281章 白宗俭没理会他的话，指着电脑说道：“这个丫头，脑袋还真是好使，既扩大了她公司的知名度，又介绍了景点，还能吸粉，我准备下一期就送她一个大火箭。” “啥？大火箭？你咋不送她个山毛榉导弹？”肖毅说道。 “哈哈……”白宗俭一阵大笑，看得出，他今天异常兴奋。“老土，老土了吧，一看你就奥特了，不懂年轻人的世界。算了，今天不给你普及知识了，说，中午去哪儿吃，我得好好请请你，让我认识了这么一个积极上进的珍品好姑娘！” “打住！”肖毅说道：“我跟你说真格的，你真的不能打悦悦的主意，真的，这孩子很苦了，你不能再给她苦上加苦。”肖毅再次强调着说。 白宗俭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一定会带给她苦而不是甜呢？你如此不看好我，说说理由，除非你看上她了，其它的理由都不成立。” “去你的，哪儿的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用袖子抹鼻涕呢，如果我看上她了，哪还轮上你在这说便宜话？”肖毅不屑id看了他一眼。 白宗俭一听就乐了，说道：“只要跟你没关系，我就放心了。” 肖毅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知道吗，我视他们兄妹为亲兄妹，我在监狱三年，年年她哥哥王川带着老婆孩子去跟我父母过年，我们这个交情我能惦记人家妹妹吗？” 白宗俭说：“不能，绝对不能，太不能了！” “总之，你不能对悦悦动歪心思，否则的话……” 白宗俭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说肖毅，你再三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明确表示过多次，装什么傻？” 白宗俭这才认真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了。” “当然，那还有假！” 白宗俭说：“那我也跟你说真的，王悦，我追求定了，可能在今天之前我对她只是有朦朦胧胧的好感，但通过看了她的视频，又听了你刚才的介绍，我的这个想法明确了，可以说是被你明确了。” “什么想法？” “追求她！” 肖毅故意撇着嘴，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就你？” “我怎么了？” 白宗俭站起来，走到当中，昂首挺胸地说道：“凭我，为什么不能追求她吗？我在你印象里有那么次吗？” “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挺好，但这件事除外！”肖毅的口气坚决、彻底！ “凭什么，别说她不是你亲妹妹，就是你亲妹妹我也有追求的权力！” “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说话算数，要不你试试？” 白宗俭一听，就泄气了，说道：“天下有这样的事吗？我想追求一个女孩子，却要先试着去追求他一个借光的哥哥，肖毅，你变态呀——” “哈哈。”肖毅大笑。 白宗俭也笑了，他不再跟肖毅纠缠这个话题，本来就是无解，便换了话题，说道：“对了，典当行要举行一个开张仪式，我郑重其事地邀请你参加，你再帮我想想还请谁？” 第282章 “唐红。”肖毅不假思索地说道。 白宗俭说：“我再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跟你打诳语，你要举办仪式，怎能少了电视台的人？” 白宗俭说：“唐红是新闻主播，她还真不一定能参加。” “为什么？” “不知市电视台对新闻主播参加社会活动有没有规定？” “你以为是国家电视台呢，一个小小的地级市电视台，哪有这样的规定？” 白宗俭看着肖毅，他说：“我是在给你找一个堂而皇之见田妮的理由。” “你这是在抹黑我，自己黑也就罢了，还要把我抹黑。” 白宗俭说：“我看出来了，你对那个丫头有意思。” “我可不敢对任何人有意思，没有资格，比不得你呀——” 白宗俭说：“你离婚是早晚的事，干嘛对自己要求那么严？” “两个字，不敢，三个字，真不敢，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找事的好。” 肖毅和白宗俭两个人在附近一家饭店吃的饭，中午肖毅不敢喝酒，因为晚上林建要见苏天鹏，他不敢喝酒。 下午刚上班不久，肖毅就接到林建的电话，林建在电话跟肖毅说：“肖主任，我下午四点有个会，可能早不了，如果广青的同志来了，你们就先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等我，别去太热闹的地方。” 肖毅一听，林建居然没忘了晚上的事，他刚才还在想到了下午怎么提醒一下林建，因为苏天鹏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如果今天晚上爽约的话，就太辛苦苏天鹏了。 哪知，这么早林建就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定这事，说明他是言而有信的人。 肖毅立刻就将林建的意思告诉了苏天鹏，让他晚上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 苏天鹏说：“不瞒肖主任说，对市里我还真不太熟悉，我熟悉的都是热闹的地方，你就费费心吧。” 肖毅想了想说：“好吧，一会我告诉你。” 放下电话，肖毅还真犯了难。有点名的饭店都很热闹，总是能碰到各个层面的熟人，尤其是林建这样天天在电视上露面的“公权”式的人物，几乎全市妇孺皆知，没有不认识他的，这也是市政府领导只在政府招待所用餐的缘故。 一旦离开政府招待所，就要绝对保证安全，这里说的安全不单指人身安全，最好不被人认出，不被人指指点点，这样的地方就是街边小店都难以做到，况且，也不能让林建到小店去就餐。 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鼎华食堂。 他上次已经见识了鼎华食堂的档次，只是他们不对外服务，但凭借他跟郝东奇和金总的交情，可能也会让他们破例吧。 想到这里，他就给郝东奇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没想到郝东奇很痛快，他说：“私人聚会没问题，既然是林市长，那就以金总的名义安排，如果是你的朋友，我安排就行。” 肖毅说：“那就谢谢了，我知道金总的性格，这种情况他是不会出席的，但你必须露个面，给我捧个场。” 第283章 郝东奇说：“我露面没问题，我位卑言轻，是不是不够档次？” “金总够档次，我请得动吗，我听说有一年林市长带队慰问，他连面都不露？” 郝东奇说：“何止是林市长，包括洪书记来，这么多年他就见了一次，上次一位副省长领导带队搞调研，他都没露面，都是由总经理出面接待的，到不是请得动请不动的问题，是他性格使然，他不愿过多地跟地方接触。” 肖毅听了郝东奇的话后说道：“理解理解，晚上我和朋友会先到，老林四点有个会，估计早不了。” 郝东奇说：“你先到正好，可以磨叨一下我们那笔贷款的事。” “有什么好磨叨的，不是都说好了吗？” “你来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肖毅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天鹏。 苏天鹏想了想说：“那我早到也没有意义，那儿的人我也不认识，这样，我先回家看看老妈，头下班的时候去接你。” “好，替我向老妈问好。” 肖毅又给林建发了个信息：晚上定在鼎华内部餐厅，那里清静，不对外。 林建回了一个字：好。 这时，石峰推门进来。 石峰向肖毅汇报了自从他扶贫以来这段时间的工作，前段时间起诉的那一批欠贷不还的客户，经过法院判决后，有的已经在陆续还款，也有的要通过强制执行。在发展业务方面，这段时间做的工作也很显著。 听完石峰的汇报，肖毅非常高兴，说道：“不错不错，真没想到，你们这段时间做得工作，超出曹小东半年的工作了。” 石峰说：“说真的，我和小范也快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了，还不是为了给咱哥们争口气！” “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肖毅说着，就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国烟，说道：“给你的奖励。” 石峰一看，惊喜地说：“这烟可贵呢，哥，你还是留着自己抽吧。” 肖毅说：“我出来后就不抽了，以前也不抽，你又不是不知道。” 石峰一听，赶忙将烟拿到自己手里，唯恐肖毅变卦，他说：“这个我自己不能独吞，要雨露均沾，给小范几盒，这段时间这小子也拼了。” 肖毅一听，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说道：“你小子还挺会要‘自行车’，拿去吧，我就这点存货了。” 石峰笑了，说道：“就知道还有存货。”他将两条烟分别用报纸包好。 肖毅想起林建跟他说的“藏丰补欠”，就说：“快年底了，我们做了多少工作都是给那个混蛋王八蛋做的，这个你想过吗？” “想过，写总结的时候，你接手的工作可以单独写一块。”石峰很聪明，反应也快。 肖毅说：“那显得多小气，何不藏起来点，留到明年？” 石峰说：“这个问题康行长也跟我谈过。” “他什么时候跟你谈的？” “昨天下午头开会的时候，你去政府开会走了后。” “他还说什么了？” 第284章 “除此之外，没说什么，就说了让我好好干，说你这段时间借调到市扶贫办，市里的活动也多，可能顾不上单位的事，就是这些。” “好吧，你去忙吧，我没有借调到扶贫办，只是扶贫办公室的一员，不坐班，平时还是以本单位的工作为主，有事勤联系。” 石峰走后，肖毅陷入了沉思中。 他不知道康瑞祥跟石峰说这话是何意？难道他已经把他划到单位以外了？嫌自己碍事了？他已经跟康瑞祥明确表示过，自己距离行长的位置有点远，而且还给他跟黄行长搭上关系，如果自己想跟他争这个行长，何苦给他搭关系？ 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有一点肖毅是明白了，那就是康瑞祥已经做好**的准备了。 正想着，康瑞祥推门而进。 “你在呀，还以为你不在呢。” 肖毅起身给康瑞祥让座。 康瑞祥坐下后说道：“对了，那几张桌子和椅子你朋友拉走了，他跟你说着吗？” “这人，跟我哭穷有一套，占了便宜就不说了。” “哈哈。”康瑞祥笑过说：“朋友吗，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理解万岁吗？” 肖毅感觉康瑞祥似乎还有话要跟自己说，就看着他等着听下文。 果然，康瑞祥沉了沉说道：“刚接到通知，下午四点分行来人，给咱们开会。” “什么精神？” “我琢磨着，会不会是来宣布支行班子？” 肖毅赶紧堆起笑脸，说道：“那太好了，我先恭喜老兄了！”他说着，就抱拳向康瑞祥表示祝贺。 康瑞祥看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得到消息了？” 肖毅一怔，说道：“什么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恭喜什么？”康瑞祥有些不悦。 肖毅说：“这还有跑儿？如果他们是为班子的事而来，我有预感，你板上钉钉。” 康瑞祥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人找我谈话呀？而且我分行里的熟人也没打听出结果来，心里没底，毕竟人事任免的权力还是在分行，总行有时也不好干预吗。” 肖毅被他说的没有底了，他问道：“那……如果、万一怎么办？” 康瑞祥垂头丧气地说：“听天由命，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你说你怎么后来没再跟黄行长联系一下呢？” 肖毅心说，那黄行长岂是我想联系就联系的，他说：“这事怪我，当时黄行长征求我的意见，我向他推荐了你，这事也不好总问他，好像有点强迫人意的意思。” 康瑞祥点点头：“也对，没关系，就那么着吧，我得，我幸，不得，我命，我也不后悔，毕竟我没走分行的关系。” 康瑞祥说完就走了。 四点整，行里所有中层负责人都等在会议室。 肖毅也不例外，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看看表，这个时候分行的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他去接待室转一圈，哪怕什么都不说，只需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 可是他不能。 正想着，会议室的两扇门被打开，康瑞祥站在一侧，伸手让后面的人先走进来。 后面的人刚一露面，肖毅的心就是一沉。 第285章 康瑞祥闪身的一瞬间，肖毅就看见他身后进来的人是王辉，高高的个子，健硕的身体，依然是红光满面。 王辉的身后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文质彬彬，戴着眼镜，他没见过。 陌生的年轻男子刚一出现，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显然，这是滨海支行新到任的领导，虽然具体职务不详，但从他跟王辉走进的顺序，以及康瑞祥的谦让，让肖毅的心随之沉重起来。 且不说康瑞祥是否能当上行长，这个年轻人的到来，百分之百是任职来的，如果他任一把手，那么现有的两位副行长不会变，如果他是副行长，那么康瑞祥就是行长，两位副行长还是不缺位，总之，怎么说肖毅都不可能当上副行长了。 这也是他心沉的主要原因。 分行来了三个人，王辉和分行人事科科长，还有就是戴眼镜的年轻人。 他们在孙副行长和康副行长的礼让下，分别在主席台上落座。 当他们坐定后，王辉向台下扫了一眼，跟肖毅的目光刚一碰触，即刻收回，低下头动了一下桌上的水杯。 似乎他的目光就是为了寻找肖毅坐的位置。 肖毅却不回避他的目光，他的目光虽然不会喷火，但也在传递一种属于自己的威严。 勒米埃尔有句名言：飞鸟就是在地上行走，也能让人感觉到它有羽翼在身。 此刻的肖毅，似乎有种热血在升腾，他不但要面对王辉，还要面对接下来的内部局势变化。 不得不说肖毅这次被动了，他太热衷于单位以外的活动了，即便自己这次不能升任副行长，凭他跟黄行长的关系，也要提前知道班子的变动情况，连康瑞祥都感到了异样，他居然对即将到来的变化毫无感知。 会议由孙副行长主持，他打开话筒，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的目的就是上级领导要宣布对我行的人事任免的决定，在正式宣布任免决定之前，先有请分行副行长也是我们的老领导王行长讲话。” 孙副行长的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肖毅从他担任会议主持人的情况来看，感觉康瑞祥有戏。 权力场中，谁上谁下，历来就是大家高度的话题，何况滨海支行最近大事频出。孙副行长的话刚一说完，全场即刻鸦雀无声。 会场安静极了。 王辉对着话筒说道：“不是什么讲话啊，我和陈科长受分行领导的委托，来宣布滨海支行班子成员的配备情况，想宣布之前，我受崔行长的委托，讲几句。滨海支行，在全系统基层单位中，可以说是一面旗帜，但由于种种原因，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分行领导是有责任的，我，是有责任的，因为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我希望新的行领导班子成员引以为鉴，带领支行走向辉煌，我要说的话就讲完了。” 王辉的语气平淡，讲话逻辑性和条理性欠缺，没有底气，完全没有了往日侃侃而谈的风采，以至于他的话都讲完了大家还没鼓掌，就连孙副行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康瑞祥探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大家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 王辉很尴尬，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本子。 王辉讲话的时候，肖毅始终盯着他看，虽然王辉再也没有看他，但他相信王辉是看得见他的，王辉这次的讲话失常发挥，肖毅不知道是否跟自己盯着他有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辉肯定受到徐守宁和杜鹃等人事件的影响，因为只有肖毅才能看出他坐在上面其实是不踏实的。 第286章 这从他不断地晃动肩膀有关。 这是王辉的特性，只有他在不确切的情况下，他的肩膀就会不停晃动，给人的感觉就像心里装着什么事，坐不稳立不安。 掌声停止后，孙副行长又说道：“下面，请分行人事科的陈科长宣读任命文件。” 全场安静极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肖毅这时看到，康瑞祥似乎微微抬起了头。 陈科长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宣读任免文件：“根据分行决定，免去滨海支行康瑞祥副行长的职位，任命康瑞祥先生为滨海支行行长；任命李驰为滨海支行副行长，具体分工你们内部进行，在这里不做公开表述，我的宣布完毕。” 孙副行长说：“向康行长和李副行长表示祝贺！”他说完带头鼓掌。 在掌声中，坐在肖毅前面的人居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让肖毅感到这个人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果然让他猜中了，康瑞祥正常上位，而大家普遍看好的他，却没晋升为副行长，刚才那个人的目光就说明了一切。 肖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他多么想当这个副行长，而是众人都认为你该是这个位置却没有达到，这里面就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猜忌，这些猜忌有时就会毫无原则、毫无边际地蔓延，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这时，孙副行长又说道：“下面，请康行长讲话……” 康瑞祥志得意满，他的讲话很简洁，冠冕堂皇，没有实质性意义，也许因为王辉在场的原因，既不能触及过去，就只能寄希望于未来，所以显得有些空洞。 康瑞祥讲完后，是副行长李驰讲话，他更多的是表明态度。从他的发言中，肖毅得知，这个李驰毕业后一直在总行风控部门工作，难怪肖毅不认识他。 王辉一行完成任务后，就提前离开了会场，新任行长康瑞祥拿过话筒说道：“咱们接着开会……” 康瑞祥这次讲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工作方面的内容。 肖毅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他低头一看是苏天鹏，他肯定是到了单位大门口了。 肖毅给他回了一条信息：正在开会。 苏天鹏没有再回信。 会议开完后，肖毅随着众人往出走。 当他经过主席台的时候，他没有往上面看。 康瑞祥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走出会议室，肖毅向跟在身边的石峰说道：“我出去一下。” 石峰看着他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里似乎有许多的疑问。 第287章 肖毅当然知道石峰目光里的疑问的含义，他什么话也不能说，快步离开，因为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苏天鹏果然等在大门口五十米以外的地方。 看见肖毅过来了，他刚要下车给肖毅开车门，就被肖毅用手势制止住。 肖毅上了车，冲着司机说：“开车。” 坐在前面的苏天鹏问道：“开会着？” 肖毅说：“是的，来宣布新行长。” 苏天鹏知道他们单位的情况，问道：“新行长是内部产生的还是上级来的？” “行长是内部产生的，原来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又来了一位新的副行长。” 苏天鹏沉吟了一下说道：“肖主任这次没上位，看来有大任等着。” “大任？哼，我连个副职都不是，能有什么大任等着我？”肖毅冷笑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他内心的确有些不平衡。 苏天鹏笑了，说道：“凭我多年的从政经验，我可以肯定地说，上级一定会对你委予大任的。” 苏天鹏不是一个有话就说、满嘴跑火车的人，多年的惶恐度日，早就养成了他沉稳谨慎、心思缜密的风格。 肖毅就往心里去了，问道：“老兄何以这样说。” 苏天鹏说：“像你具备这样天时地利与人和等诸多条件，而得不到重用甚至得不到任命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更重要的岗位等着你。” “重要岗位？”肖毅不解。 “是的，这个重要岗位有可能是上一级或者更上一级的某个岗位，而且，这个岗位有可能不显山露水，但绝对是一个好的平台，好的平台就是一个好的跳板……” 苏天鹏的话说得很笃定。 “好的平台？”肖毅一时理解不了。 “对，一定是个好的平台”苏天鹏说道：“我虽然不才，在基层没干出什么拿得出的政绩，但不代表我没有水平，不代表我干不成，是因为划线站队问题，我受到排挤，同样的事别人干了就是好事，我要干了可能就万劫不复，我这样说你懂吗？” “有点不懂……”肖毅一时半会还真理解不了他的是和苏天鹏有什么必然联系。 苏天鹏继续说：“我给你举了我例子，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在基层忍着不干事，甚至是少干事，但我脑子没闲着，有大把的时间读了好多政商方面的书籍，尤其是领导人的传记和他们的名著，权力场上这点事不说琢磨透彻也差不多了，我保证，这次上级对你没有任何说法，肯定另有隐情，这个隐情有可能就是你日后飞黄腾达的开始。” 苏天鹏的几句话就把肖毅说得心花怒放。 苏天鹏继续说：“你现在最为紧要的是以平和的态度、积极的工作跟新一任领导班子紧密配合，做好工作，在这个人关口，尤其不能怨天尤人，领导没给你任何职务，他是站在更高处俯瞰着你，考验着你，你稍加不注意，难免流露出不满意，这是大忌！有可能把以后的可能变成不可能。” 听了苏天鹏的话，肖毅不觉得惊出一身冷汗，想起内心的不满，甚至在经过主席台的时候，他故意不往台上看，这都是不满的表现！ 好在苏天鹏在外面等他，他才没有机会和任何人谈及此事，甚至连办公室都没回就出来了，否则…… “老兄，太感谢了，多谢你及时提醒。”肖毅由衷地说道。 苏天鹏说：“咱哥俩就不要客气了，往刚才说过，我苏天鹏虽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但这么多年，也没让时刻盯着我的猎人发现我的破绽，这一点也很不容易了，就跟走钢丝一样，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不慎，都有可能坠入深渊。” 第288章 是啊，他说得非常正确，这样的人将来不成事老天都不容！ 郝东奇早就在餐厅等候，看见肖毅带着一个人过来，他便迎了上来。 肖毅给他和苏天鹏介绍完毕后，郝东奇就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包间。 苏天鹏打量着这个包间，说道：“倒是大公司，内部食堂都赶超大酒店了。” 郝东奇说：“我们这里离市区比较远，所以才建了这样一个食堂。这也是算是给职工的一个福利吧。” 肖毅说：“金总在吗？” 郝东奇说：“我向他汇报了，他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这小子，没事不来；第二句就是让我安排好点，然后就没下文了。” “哈哈。”肖毅笑了，说道：“看来你在你们金总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 “为什么？” “我是你的同学，他如此不拿我当外人，还不是沾了你的光？” “哪里呀，我昨天刚挨了他的骂。” “为什么？” “业务上的事，不便跟你们说。” “理解理解。” 这时，林建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门口，不知往哪儿走了。 肖毅一听，迈开脚步就往门口跑。 果然，林建身穿一件大衣，脖子围着围巾，戴着口罩，正在大厅东张西望呢。 肖毅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外面，就见一辆出租车驶出大门口。无疑，林建是坐出租车来的，看来，他很看重今天的约会，既没带车，也没带秘书。 肖毅赶忙走上前，说道：“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散会了。” 林建摘下口罩，说道：“你肖大主任的约，我哪敢耽搁。”他的目光就看向了郝东奇。 肖毅赶忙说道：“您就别折煞我了。”他转头介绍道：“东奇，这是林市长，我的老板，这是我的同学，鼎华副总郝东奇。” 林建就跟郝东奇握手。 来到包间，林建脱去大衣，苏天鹏立刻上前接过他的大衣和围巾，挂在衣架上。 郝东奇给林建倒了一杯水，说道：“您尝尝，这是我出差带回来的高山茶。” 林建接过杯子，说道：“没想到肖毅把我约到这儿来了，荣幸，鼎华公司对滨海来说一直就是神秘的存在。” “我们这里距离市区比较偏远，跟市领导联系的少。” 正说着，门开了，进来一个白头发的小个子老头，肖毅笑了，刚要给他们介绍。金总就笑着说：“不用劳烦你介绍，我跟林市长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在电视里天天见。” 第289章 林建双手握着金总的手，说道：“金总是当年滨海的荣耀，今天私会，没想到惊扰到您了。” 哪知，金总说道：“我应该感谢肖同学，他能把您请来，是我们鼎华的荣幸！” “您言重了。” 金总说：“开始还以为是肖同学想我了，原来林市长您才是今天主角，我有点吃醋。” “您太幽默了！”林建谦恭地说道。 金总看着肖毅和郝东奇说：“你们还愣着干嘛，倒酒！” 金总跟林建还有苏天鹏各喝了一杯酒，起身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私会了，吃好喝好！” 金总起身告辞。 郝东奇也分别敬了林建和苏天鹏的酒后告辞。 临走前，他向肖毅使了个眼色，肖毅便跟着他走了出来。 郝东奇告诉肖毅，金总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件小薄礼，一会有人送过来，有什么需要就跟服务员提，他已经安排好了。 肖毅表示万分感谢。 包间里，只剩下原本的三个人。 林建看着苏天鹏说道：“肖主任跟我介绍了你的家庭情况，你在基层干了多少年了？” “十八年了，当年从政策研究室出去的，那个时候还是老刘书记，跟我说，小苏，下去锻炼几年，再回来搞研究更有切身感受，没想到书记都换了四任了，老刘书记都从省人/大退休多年了。” 林建说：“我听肖主任说，老母亲的身体不太好，你自己身体也出现了问题？” “是的，我母亲的情况有点特殊，有病了我不回去她不吃药，除去我，谁喂药都不吃，亲儿媳都不相信，总说药里有毒。” “多大岁数了？” “今年九十二了，我也很怕有一天她突然走了，而我却不在她身边……” 林建很有同感，说道：“是啊，咱们都快老了，父母更老了。” 苏天鹏说：“您不老，您正当年。” 林建轻轻笑了一下又问道：“你说只要有单位接受你，随便什么岗位都行？” “是，是的，我是这么说的，只要我退休有单位领工资就行。” “真这么想的？” “是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我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如果你走了，目前有人能接替你吗？” 苏天鹏一怔，他看着林建，不知他这话何意。 “有话直说，不必顾忌太多！” 苏天鹏说：“这几年我跟庆林合作得不错，彼此了解，如果就地提拔的话，他完全能担起来，跟您说句心里话，我如果继续留在广青，也阻碍了他的进步空间。” 第290章 肖毅没想到，苏天鹏这么快就推荐了侯庆林。 林建点点头，又问道：“下边对市里的工作和班子有什么意见吗？”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如果苏天鹏实话实话，有别后妄议领导的嫌疑，如果不说，林建这个问题就没有任何意义。 苏天鹏的汗就下来了。 林建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这么难回答就不要回答了。” 苏天鹏擦了一把汗，说道：“对某项工作总会有些议论的，议论归议论，工作还是要干的。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听见对您有什么议论，这个我发誓。” “嗯。”林建点点头。 林建和苏天鹏又聊了一会，大多是苏天鹏的一些个人问题，从始至终，他们谁都没提洪舟一个字。 林建说：“我会考虑在适当时候考虑你的问题的，虽然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仅仅是满足有个地方领工资的岗位，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苏天鹏赶忙起身，给林建鞠了一躬，随后端着酒杯敬林建：“谢谢您，我什么也不说了，天鹏唯有您马首是瞻，这杯酒我干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但效果很好。 临走的时候，服务员将三只很小的小盒子送进来，交给肖毅。 肖毅看了一眼，盒子虽然不大，但有点重量，他没有打开，拿到林建跟前，说道：“金总给咱们的见面礼，说是一点小意思，万望您笑纳。” 这么小的小盒子，还有一定的重量，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里面东西的价值。 林建掂量着这个小盒子，跟肖毅一样，没打开，说道：“小肖，这不合适吧？” 肖毅说：“您不了解金总，就是一个老小孩，您不收才不合适呢。” 苏天鹏说道：“我是最没资格收的，我不要。”说着，就往肖毅手里塞。 肖毅躲开，说：“那怎么行，难道都让我一个人要了？如果金总想给我，他有的是机会给我，干嘛偏偏今天给我？这说明老头儿是真心想跟你们交朋友。” 林建一听，说道：“好吧，替我谢谢金总，请你向他转达我的谢意，过段时间，我必定回请他！” 苏天鹏不好意思再说不要了，他看见林建将这个小盒子装进口袋后，便也将手中的小盒子装进了口袋。 出了食堂大门，林建的车已经等在门外，林建看着肖毅说道：“你坐谁的车？” 肖毅说：“我还是坐老苏的车吧，您有事就去忙吧。” 他们目送着林建的车开走后，才上了车。 回到家，肖毅顾不上洗澡，他立刻给康瑞祥拨了电话，向他郑重表示祝贺。 康瑞祥说：“你溜得倒快，本来想晚上跟你坐坐，我一看你连办公室都没进就走了，心想你肯定有事。” “是的，参加了一个领导的酒局，喝大了。”肖毅故意说道。 康瑞祥说：“肖主任啊，对于今天的事，我也有些意外，你忘了分行来人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了吗？我也很感意外，我一点都没有当上一把手的喜悦心情，因为你……” “康行，您能当上一把，是我肖毅最大的心愿，说明我没白为您忙活，对我，您也不必感到有什么过意不去，这不是您能左右的，况且，您提前也不知道他们是这样安排的。” 康瑞祥说：“肖毅，跟你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摸不透上边是什么意思？你说支行行长，好歹也算个小吏吧，可没有任何领导找我谈话征求我的意见，今天王辉到办公室一跟我说，我真有点懵，感觉我这个支行行长当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第291章 “您多虑了。” 肖毅劝道。 康瑞祥担忧地说：“我一点都没多虑，本来咱俩说得好好的，如果我能当上行长，那么你就是……谁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你说你会怎么想你老兄？” 肖毅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您能扶正，就是我肖毅最大的心愿，至于其它的事，我没有过分奢求。” “谢谢，谢谢理解！”康瑞祥说：“但是我怀疑老孙提前好像知道这个结果。” “为什么？” “王辉他们在接待室说起这个事时，我看他不感到惊讶，要知道，他也没少往分行跑。” 肖毅想起苏天鹏说的话，就说道：“您不要想其它的，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了，您还纠结它干嘛？你现在就是名正言顺的支行行长，无论分行领导找没找您谈话，我看您都应该主动去找他们请示工作，既然已成事实，就得按事实去对待，不要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那当然，我这不是跟你说吗，跟你说说我心里也有底了，明天我上班之前，我先去分行报道。” “这就对了，有事您再给我打电话。” 康瑞祥第二天上班之前去分行领导面前报道去了。 肖毅上班的时候，也敲开了新来的副行长李驰的办公室。 李驰的办公室，也就是之前徐守宁的办公室，康瑞祥忌讳徐守宁的办公室，他没有搬家，自然，挂在徐守宁门前上边的“行长办公室”，已经被挪到了康瑞祥办公室的门上边了。 康瑞祥门上的那块“副行长办公室”的牌子，自然就被挪到了李驰办公室的门上。 行办主任在李驰的屋子，李驰正在跟他交待着什么，好像他要求重新装修办公室。 看到肖毅进来后，不容肖毅自我介绍，李驰主动跟肖毅握手，说道：“肖主任好。” 尽管李驰知道是肖毅，但肖毅还是履行了一个下属拜访主管领导该有的程序，他说：“李副行长好，我是信贷客户部的肖毅，以后的工作将在您的领导下进行，请多关照，多指教。” 李驰握着肖毅的手没有立刻松开，他笑着说：“久仰久仰，肖主任是前辈，以后这块工作还要仰仗肖主任的支持。” 两个人客套了几句后肖毅说道：“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你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让您心里有个数。” 李驰看了看表说：“明天吧，我马上要回总行一趟，那边的工作还没来得及交接，等我回来找你。” “好的。”肖毅说着就要往出走。 李驰叫住了他：“肖主任，你比我年长，说话就不要跟我您那我那的了，咱们在单位是上下级，私下是兄弟，你肖哥，我李弟，好不好？” “好。” 肖毅从李驰办公室出来，转身就去了康瑞祥的办公室。 行办主任又在康瑞祥的屋子里，看来，两位新上任的行领导都要装修办公室。 看见肖毅进来，康瑞祥跟行办主任说：“我跟肖主任先说几句话，一会我叫你。” 第292章 行办主任就走了出去。 肖毅问道：“是不是想装办公室？” “本来没打算装，昨天送走分行的人，我跟李驰说了办公室的事，我跟他说我就不倒腾了，让他用原来的行长办公室，我领着他看了一下后，他当场就提出要装修那个办公室。那么好的办公室都要重新装修，我和老孙的办公室都好几年了，如果我不装，老孙也不好提出要装，索性要装全都装。” 肖毅说：“年轻人对办公环境讲究。” “在怎么讲究办公室还能装出花儿来？那个办公室徐守宁刚装修了一年都不到。” 看得出，在这个问题上，康瑞祥对李驰是有意见的。 肖毅说：“您呀，就别跟他计较这个了，不是都装吗？这样也好，新气象新环境。” 康瑞祥说：“你有事吗？” “我刚去李驰那儿报道了，他要回行里办交接。对了，您怎么还不去上边谢恩？” 康瑞祥说：“我早上给崔行长打了电话，他说有个例会，让我两个小时后再过去，坐会吧，聊聊。” 肖毅坐下后，康瑞祥说：“黄行长是怎么想的？咱们这有现成的副行长，他怎么……” 肖毅制止住他，说道：“您呀，就别为我抱不平了，我早就说过，这样的局面很好，副行长那个头衔要不要的没多大劲，关键是我在您心目中的位置不低就行了。” “那是，你在我心目中就是副行长。” “可别这样说。” 康瑞祥说：“你找个机会还是见一下黄行长，探探他的口风。” 肖毅笑了，说道：“我探他口风有什么意义？副行长都到任了，难道我让他把李驰调回去，我来当这个副行长？您呀，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人事问题，不是咱们这个级别能左右的，何况昨天下午之前，您连自己是什么位置都不知道，这样很好，真的。” “你这样说我就心安了，昨天一夜没睡好，我跟你嫂子还说，我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当上行长了，可是小肖……” 肖毅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说道：“这话是最后一次说，千万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那样于您于我都不好。” “这个道理我懂，我懂。”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李岚打来的，心就是一动，急忙问道：“我妈妈怎么了？” 显然李岚对肖毅的过激反应没有准备，她怔了半天才说：“没……没怎么呀。” “没怎么上班你打什么电话！” “嘿肖毅，你个没良心的，大娘的病情的确没怎么，但是她从昨天开始就嚷嚷要出院，刚才又去找大夫了，大夫刚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 “出院？还没好利落，出什么院？今天不是还要输液吗？” “从今天开始不输液了，正是不输液了，她才嚷嚷要出院。” “大夫怎么说？” 李岚说：“大夫当然想让她出院了，不再继续治疗的病人，医院也就是赚个床费，你知道有多少亟待手术的病人等着床位？大妈想出院，人家巴不得呢——” 第293章 肖毅打断李岚说道：“别说废话，天下人都知道最火的生意就是医院，你去了解一下，到底该不该出院？” 我就是看她太虚，想让她多住几天，调理调理，壮点再出院。” “那就随便找个理由，让她再住几天，如果确实有危重病人，我们立刻腾床位，我也赶紧把家收拾收拾。” “好吧，我马上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康瑞祥问道：“是你母亲？” “是啊，我同学说她想出院，今天刚不输液就要出院，康行，我得去医院看看。” “好吧，行里现在对你没有硬性任务，毕竟你目前是被抽调到市扶贫办的，两头工作你能兼顾已经很不错了，我看别的单位都是脱产扶贫。” 同样的话，康瑞祥也跟石峰说过，这样听来，康瑞祥是没有其它意思的，看来昨天自己多疑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肖毅立刻拨通了管忠的电话。管忠刚已接通，肖毅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知道忙你的事，我那房子的事你就不能上上心着着急呀！老太太急着要出院，我一心一意指着你那个房子拎包入住呢，到底怎么着了？” 管忠一听赶紧说道：“看我这记性，本来你昨天来我想让你去看看，跟你一聊别的就忘了，后来老李一来也不方便说了。这样，你马上过来，我领你去看，就在我干活的旁边那个小区，虽然也属改造范围，但楼的质量很好，楼距也说得过去，是一层。” “好，我马上过去。” 二十多分钟，肖毅赶到管忠正在施工的小区，管忠正等在门口，见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就领着他奔另一个小区走去。 这是小区面积不大，一共有八栋楼，环境很好，整洁清静，小区内健身设施齐全，据管忠介绍，这个小区虽然面积不大，但清静，易于管理，里面住着许多退休的老干部，位置也好，处在市中心的闹市区，却闹而不乱，乱中取静，是原来的干休所改建的。 管忠说着，就领着他来到最南面的一栋楼前，指着里面一个小院说：“看见那个防腐木的车棚了吗，就是那个房子，我去物业要钥匙，房主把钥匙留给物业了，如果你真的把房子买下了，还能省一笔中介费，我也是那天跟他们随便聊天才知道这个房子要卖。” 肖毅围着小院走了两步，打量着四周，由于是最前面的一栋楼，车辆出入也方便，特别是这个小院，足以能消磨父母对土地的情结。 忽然，他发现一辆车从另一个方向驶过来，就看到司机从车上下来，手里搬着一个泡沫箱，走进另一个楼栋。 肖毅认识这个司机，是林建的司机，难道他住这儿？ 很快，司机就跑了出来，随后跟出一个老头，老头冲司机摆摆手说：“小刘，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林伯伯再见。” 林建的奥迪车便从他身边驶了过去。 由于肖毅是站在防腐木的车棚里侧，所以林建的司机没有看见他。 到是那个林伯伯往肖毅这边看了看，问道：“看房的？” 肖毅连忙走出来说道：“是的，您老人家在这住几年了？” “我住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 “您住几楼？” “一楼。” 根据司机进出的时间判断，肖毅也大概估计出是一楼。 “这里物业管理怎么样？” 第294章 老人说：“应该是这一块管得最好的，你从小区整洁的程度就能发现这一点。” “一楼住得习惯吗？夏天潮不潮？” 老人说：“不潮，下面有地下室，跟上面的楼层比肯定会有点区别。” “您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肖毅继续问道。 从老人的长相上不难判断，此人十有八/九是林建的父亲。 老人说：“我们住的时间不长，一年多。” “您是跟子女一块住吗？” “没有，就我一个，老伴儿去世后，孩子们怕我孤独，就把我弄这来了。” “这么说您老家不是滨海的？” “我是外地人。” 肖毅一听，不能往下问了，老人说自己是外地人而没有明确说是哪里的，就不能问了。 这时，管忠和物业的人过来了。 打开房门后，果然如管忠所说，拎包入住。 房子面积也符合肖毅的要求，八十多平米，两居，装修风格属于简约风格，家具是清一色的米白色，弥补了一楼小院树木遮挡阳光的不足。 物业人员介绍说：“咱们这个小区是全市老人居住率最高的小区，也是市政府全力打造的适合老人居住的小区，小区内，所有的路面没有障碍，小区内有老年活动室，这是老旧小区里不多见的。” 肖毅对他介绍的没多大兴趣，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在心里就认定了这个地方。 他对刚才的那个老人感兴趣，问道：“从这个房子数第三家的老人是哪儿的老家？” “他老家是省城的，说是投奔孩子来的，孩子在这工作，他也不经常在这住，有时回省城住段时间，这个老爷子很神秘，很少跟人交流，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好像也闲不住，不是旅游就是写书法，是个文化人。” 看来，林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老人在这住一年多了，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肖毅试探着问道：“我刚才看见一辆奥迪车来他家了，可能是他孩子来看他了。” “肯能是，从老人的条件来看，他的孩子也应该是不错的。” “他有什么条件？” “他自己不做饭，社区服务站给他介绍了一个阿姨，一天两顿饭，天天两个小时打扫卫生，老爷子退休金应该不少。” “这里还有社区服务站？” “有啊，专门为老年人服务的。” 肖毅很满意，就让物业的人联系卖家，基本敲定了价格。肖毅不能全款买，他没有这么多的钱，只能做按揭，还需要房主配合贷款。 房主有些为难，他们近期就要出国，事情很多，就担心贷款手续繁琐，宁愿让些价格也要全款。 肖毅说：“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就是银行管信贷的。” 第295章 对方听了这话才勉强同意。 肖毅唯恐这个房子被别人买走，当下通过手机银行将五千元定金转给房主。 离开这个小区，管忠说道：“如果是全款的话，房子还能便宜。” 肖毅说：“我知道能便宜，但我没那么多钱。” “你没钱我有啊！” 肖毅站住，看着他说：“你跟我们行有借贷关系，你的钱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我是借给你。” “我守着银行，用接你的？”肖毅说着就往前走。 管忠追上他说：“就因为我跟你们行有借贷关系，我们之间就不能过钱了？” “对！”肖毅干脆地说道：“你知道我什么出狱后还能回来上班，就因为在钱的问题上我是干净的，但凡有一点不干净，我就是有再硬的关系也回不到银行来的。” “那如果我有急事跟你借钱行吗？” “行，但我不能借你的钱。” 肖毅回到单位后，就接到白宗俭的电话，白宗俭在电话里告诉他，杜鹃交待了。 肖毅的心一动，问道：“有问题吗？” 白宗俭想了想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见面说。” “好吧，你来单位吧，我马上下楼等你。” 很快，白宗俭就到了，肖毅上了车。 白宗俭驾着车说：“长话短说，我中午还有应酬，省拍卖行的人来，杜鹃和老李都交待了，经济问题涉及到徐守宁的多，涉及到王辉的很少，可能不足以定罪，但有一条可能对他是致命的，那就是……” 白宗俭突然说到这里突然不吭声了。 肖毅看着他，问道：“说呀，哪一条对他有影响？” 白宗俭鼓了鼓腮帮子说：“杜鹃肚子里的孩子。”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用避讳，这个我早就知道。” 白宗俭听到这里，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正常行驶突然刹车，惹得后面的车愤怒地冲他按喇叭。 白宗俭急中生智，将车子驶进附近一个地下停车场。 熄火后，白宗俭问道：“这个事……你原来知道？” 肖毅把脸扭向窗外，说道：“是的，知道。” “那你……”白宗俭欲言又止。 肖毅回过头看着他，说道：“我怎么了？按着杜鹃暴打一顿，还是当时立刻跟她离婚？那是小年轻干的，不是我肖毅干的。” “那你不打算离婚？” “我当然要离，但在自己没达到目的之前，不想离。” 白宗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那你跟天天跟她……” “我出狱后，她就回来住过三四次，她大部分时间在娘家住，我们处于分居状态。” 白宗俭说：“这就跟杜鹃说的对上了，她说她和她母亲试图将这个孩子嫁祸到你的头上，只要挨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公开这个孩子，谁知这个时候出事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被我识破了。” 第296章 “你怎么识破了？” “这个……跟你说也无妨，我有个同学在市医院，看见杜鹃去做孕检去了，就这样。” 白宗俭说：“这叫老天有眼，现在想想还是你有远见，杜鹃的孩子以这样一种方式面世，总比你俩私下解决得好。” 肖毅心说，离我想达到的目的还差很远，但他嘴上却说：“是的。” 他们又谈了一会，白宗俭发动着车，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半路上，白宗俭告诉肖毅，他在滨海的典当行两天将举办开业仪式，他特别嘱咐肖毅去给他站台。 肖毅满口答应。 回到单位，已经到了吃饭的点，肖毅走进食堂，就听后面有人说道：“奇迹，难得在食堂看见肖主任啊！” 肖毅回头，看见俞歌在自己的身后。 肖毅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俞歌打量着他说：“当然奇怪，肖主任哪天中午没有饭局？我听说有时就跟赶场一样，下了这桌就去那桌，火得很！” 肖毅怎么听着都感觉俞歌这话带着情绪，也许是在她家他拒绝了她的缘故。 肖毅笑笑说：“你说的是我吗？” “当然，不是你还有谁？”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说我是酒囊饭袋？” 两个人走到餐台，开始挑拣食物。 俞歌小声说道：“不是酒囊饭袋也差不多，光顾着喝酒了，连自己的大事都耽误了。” “大事，什么大事？”肖毅问道。 俞歌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副行长。” “副行长？跟副行长有什么关系？” “你说哪？如果不是赶酒场，何至于副行长这个官衔花落别人家？”俞歌说完还“哼”了一声，端着餐盘走开了。 肖毅一下子愣住了，难怪这个丫头今天跟他说话如此不礼貌，把平时的“您”字换成了“你”，难道就因为自己没当上副行长？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怀疑，肖毅端着餐盘，向俞歌坐的位置走去。 他刚坐在她的对面，没想到俞歌慢慢往外挪了一个位置。 肖毅心说，你个势利眼，我虽然没当上副行长，但还是你的主任！ 俞歌低头吃饭，再也没和他说一句话。 这顿饭肖毅吃得实在不痛快，俞歌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心里非常别扭，没吃完就起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肖毅的心里很乱，千头万绪，看似很明了的问题，其实细细一想是无解的。 大家之前那么看好他，都认为他这次能提副行长，然而，再次落空。 当年，就是在他即将提副行长的关键时刻，出了问题，他入狱了。 虽然这次跟上次情况不同，但他心里忽然了很乱，加之俞歌对自己的冷淡和不敬。 他给老周打了电话，才知道老周跟小范走访客户去了，在外面吃饭呢，他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白宗俭的典当行举行了热闹的开业仪式。 前来祝贺的嘉宾虽然人数不太多，但都是重量级的，大多是白宗俭商圈里的人，因为请柬上特别注明正装出席，来的人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装束得体，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电视台的田妮。 说她例外，是因为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礼服，虽然有个带毛的小披肩，但仍然感到她有些冷意。 第297章 肖毅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有一种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的冲动，只是在这样第一个场合，也许需要田妮这样冷着。 肖毅今天带着俞歌一起来的，开始他跟她说要带她去参加一个活动，俞歌都没问是什么活动就直接拒绝了。 肖毅知道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就说：“是啊，我很有自知之明，当不上副行长的肖毅，如今请你出席活动难喽——” 俞歌看着他，眼里似乎有了泪花，她歪着头，看着肖毅，说道：“别冤枉人，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势利眼。” “那你是什么？” “我是……”俞歌没有把话说下去，她看着肖毅，说道：“你就带我出去参加过一次活动，那时的你跟现在没有变化，也没有嚷嚷要当什么副行长，那次你怎么就请动我了？” 肖毅一听，是这个理，就说道：“对呀，那你为什么突然就看不起我了？” “我……”俞歌想说什么又没说来。 肖毅见她两次欲言又止，就不想深究什么，也不想跟她计较，说道：“今天是你最崇拜的金牌拍卖师开办的典当行开张营业，是他让我邀请你的，如果你觉得我的身份不足以代他邀请，那么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亲自邀请你。” 肖毅说着就要打电话。 俞歌说：“行了，别打了，我去就是了。”说完，就走出他的办公室。 肖毅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心里嘀咕，这个丫头哪根神经不对路了，怎么突然对自己冷淡起来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拒绝了她？ 女人的心，海底针，你就是挖空心思也猜不透、猜不准。 肖毅这两天着实郁闷，对于当不当副行长，他真的没有太强的要求，但行里最近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翻出他的旧账，说是进过监狱的人，是得不到重用的，让他回来上班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还有的说，她老婆在前面给他敛财，他就能这么清白？更有甚者，说是他指使老婆去勾引王辉，为的就是将来还能回到银行，现在他老婆出事了，他这个副行长还能当上吗？ 有些明明知道是谣言，听进耳朵也难免生气，难道这些人，比自己更在乎这个副行长？就连平日里对他巴结奉迎的那些中层，看见他都跟以前态度不一样了，有的甚至凑到他跟前问道：“副行长的位置就该是你的，怎么花落旁家了？” 每当遇到这种语言，肖毅都微微一笑了之，碰上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有时也许会反驳说：“哪写着那个位置就应该是我的，如果真的是我，能花落别人家吗？” 至于把他无缘副行长跟杜鹃和王辉扯在一起就更滑稽无聊了。 俞歌说是说，闹是闹，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去掉工作服，穿上一件像样的针织连衣裙，外穿一件杏粉色的大衣，跟他参加白宗俭的富华典当行开业仪式。 今晚的嘉宾中，女人偏多，大多是锦衣华服、珠光宝气，不是贵妇，就是名媛，要不就是身价显赫的女企业家，相比这些人，无论是田妮还是俞歌，都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田妮是今晚的主持人，也是最清纯靓丽，她刚一出场，给这喧嚣的空间吹过一缕清风。简单的白裙、公主式的披肩发型，唯一的手势就是脖子上一个亮晶晶的水晶吊坠，恰到好处地给她一袭白裙增添了光彩，一出场，就将一干浓妆艳抹的阔太太、大小姐和女强人们比下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拿着话筒，款款走到中央，站定，目光巡视了一下全场，轻启朱唇，字正腔圆地说道：“以前，我们只知道白先生是当行出色的金牌拍卖师，今天才知道，他还是个善于跨界的经营者，我们刚刚离开的富华典当行，就是白先生的跨界之作，请大家举杯，共同祝愿白先生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一阵碰杯的声音过后，田妮又说：“今天，到场的嘉宾有，全国知名珠宝鉴定师王大佑先生，省典当行业协会会长李强先生……” 第298章 她拿着手里的小卡片，将请来的重量级嘉宾介绍了一遍。 那么多人名、职务，肖毅还真怕她念错了，当然，她没有念错，毕竟有一定的职业素养。 俞歌见肖毅不错眼珠地盯着田妮看，就用胳膊碰了一下肖毅，说道：“你认识她？” 肖毅说：“见过一次。” “她很漂亮。” 肖毅多了个心眼，对于她的话没肯定也没否定。 “你今天不该带我来。” 肖毅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小姐，你不是我带来的，你是白先生请来的。” 俞歌不说话了。 肖毅一直认为俞歌不是小里小气的人，不知她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计较。 肖毅不清楚为什么他今晚没有请唐红，而是请来了唐红的“徒弟”。 这时，白宗俭拿着电话过来，将肖毅拉到一边说道：“看见王悦了吗？” “没有啊，你请她了？” 白宗俭说：“是啊，我给她打了半天电话也打不通，不是占线就是不接，按说她早该到了。” 肖毅看了看表说：“我打个试试。” 肖毅拨了王悦的电话，忙音。 “可能有什么突发的事情。” 白宗俭说：“她头上车的时候我还跟她联系着呢，省城到滨海，高铁也就是三四十分钟，按说早就该到了，而且她的电话不是忙音就是没人接，会不会遇到歹人了？” 肖毅想了想说：“那倒不可能，上车前你跟她通过话，说明这个时候她在车站，这个时间段里是不会有歹人的，下了车到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能进入高铁站拉客的都是出租车，除非她上了顺风车……” “你别吓我！”白宗俭的脸都变了。 肖毅说：“你放心，凭悦悦的心智，她是不会上什么顺风车的，就是上了顺风车碰到歹人，我相信她也会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这样，你去照顾客人，我负责替你联系悦悦。” 白宗俭还想说什么，被肖毅推开了。 看着白宗俭又站回最前面，他再次拨了悦悦的电话，还是占线。 第299章 他给悦悦发了信息：速回话，哪怕报个平安也好，别让哥哥们为你担心。 王悦仍然没有回话。 肖毅也开始担心了，他拿着手机转来转去。 白宗俭看向他这边，他冲他摇摇头。 酒会进入了高/潮，大家推杯换盏，互相交换名片。 俞歌手里收到一沓名片，每当别人跟她索要名片的时候，她尴尬地说“没有”，后来，演变到“忘带了”。 但当有人问到她是哪个单位的时候，她报出自己的单位，这个时候他们都会问到同一个问题：肖毅是你们单位的吧，他来了吗？ 一俞歌说：“来了，刚还站在这里。” 俞歌退出圈外，他找到角落里的肖毅，冲他摊开手，说道：“我一张名片都没带，好丢人——” 肖毅说：“丢什么人？这种富贾名流之间的聚会，都是这样的场面，认识的不认识的，客客气气，互相递交名片，互相说着拜年的话，个个都谦逊得恨不得低到尘埃里，等你真要找他办事的时候，他的眼睛恨不得抬到天上，你想平视他的目光，就要搬个梯子看他。再说了，咱们是财神爷，别看他们个个油头粉面、光鲜亮丽、人五人六的，哪个起家不是靠银行？别理他们，你在边上看着，就当看猴戏。” “哈哈。”俞歌听了他的话，高兴地笑出声。 “姑奶奶，你总算笑了。”肖毅由衷地说道。 俞歌一听，立刻又绷起脸，不高兴地说：“笑不笑的，有这么重要吗，连奶奶都叫出来了。” “你——”肖毅故作扬起手，要打她。 俞歌看着他扬起的手，说道：“你只敢叫奶奶，不敢打吧？哼！”说着，她就转到一边，再也没进入到那个圈子里去，也许她认为自己没有名片可跟他们交换，免去了尴尬。 可能是白宗俭发现了两个人的不和谐，他示意服务生端过来两杯酒，走到肖毅和俞歌面前，将一杯酒递给俞歌，说道：“俞小姐，感谢光临。” 俞歌看了肖毅一眼，接过酒杯跟白宗俭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这是她今晚喝的第一口酒，有点大，连忙后退几步，背过身咳嗽起来。 白宗俭看向肖毅。 肖毅知道他目光的含义，他耸耸肩，摇摇头。 这时，田妮举着杯走过来，许是鱼尾裙的原因，她的脚步细碎而轻盈，如凌波仙子一般，在一群高谈阔论的先生、阔太太和大小姐们中，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看得出，田妮是冲着他走过来的，但中途就被人们截住敬酒。 显然她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疲于应付，跟那些穿梭在男人中间游刃有余的阔太太和女强人们相比，她显得有些被动，但却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引得周围的男人们争相走到她跟前，跟她碰杯。 田妮不好拒绝，他们都是谁、说了什么，她可能一概没有记住，偶尔有她曾经采访过的人，跟她寒暄几句。 但越是这样，田妮身边的人似乎越聚越多。 她在应付这些人的时候，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肖毅和白宗俭这边。 可能这就是简单的魅力，因为复杂永远拼不过简单，左右逢源永远抵不过低调。 第300章 肖毅忽然问身边的白宗俭：“唐红怎么没来？” “她？”白宗俭的语气里有了不满。 “她怎么了？”肖毅有些纳闷，今晚这样的场合如果换做唐红，分分秒秒就能变成她的主场。 “她现在开始跟我讲价钱了。”白宗俭说道。 “不会吧，你们俩关系那么好？” “我们俩的关系我跟你说过，很熟，但绝对清白，凡是我找她办的事，从来都没有白使过她，她找我办的事，我都是白帮忙，有时还搭钱搭时间，这次是我个人的事，我跟她说得很明白，结果你猜怎么样，居然开口跟讲价钱，我一生气，不用她了，我宁愿付出同样的价钱，也不找她，真以为自己是名人了！” 肖毅同情地说道：“我都替你心凉凉啦——” “我倒是心不太凉，即便她真的来了，我也不能白用她，跟女人，我从来都不会计较钱财的，但这次真她的态度真的很让我生气，这毕竟是我个人的事。后来我就给小田打了电话，你猜怎么着？” “要的价钱比唐红少？”肖毅故意说道。 “跟你说得正相反，不但非常痛快就答应了，而且一分钱不要，服装都是她自己找的，我不干，坚持要给她酬劳，她说，如果我实在觉着过意不去的话，就把她打车的几十块钱报了吧。你说，向田妮这样的年轻人，能没前途？” “你的意思是唐红的前途到头了？” “我倒没那意思，但她如果这样走的话，就是不到头也差不多。” 这时，田妮终于走到了他们跟前，她说道：“想敬肖主任一杯酒真不容易。” “是啊，举了半天的杯，也没见你的酒少，别给我省着。”白宗俭说道。 田妮笑了：“哪是省着，是根本就不敢喝、不会喝。” “那也要敬敬肖主任，他眼巴巴地望了你半天。”白宗俭添油加醋地说道。 田妮笑了，冲着肖毅举起杯，说道：“敬肖主任。” 肖毅说：“你辛苦，我敬你。” 田妮忽然凑到肖毅跟前，问道：“今晚我主持的如何？” 肖毅冲她伸出大拇指，说道：“非常得体。” 田妮说：“因为是开业酒会，所以我没要那些太中规中矩的环节，而且我只是起到开篇的作用，真正唱主角的还是白总，不过他今天讲话的水平有点失常。” 田妮说完捂着嘴笑了一下。 肖毅说：“被你师傅气的。” 田妮说：“对呀，如果今天这个场合换做我师傅，保证气氛就起来了，可惜她没有档期。” 肖毅想田妮肯定不知道内情，就说：“你这样很好，主持人毕竟是主持人，不是主角，舞台还是更多地交给主角，你分寸把握得很好，赞一个。” 肖毅冲她伸出大拇指。 旁边的俞歌见肖毅跟田妮谈兴正浓，就走过来说道：“肖主任，介绍一下吧。” 肖毅这才想起旁边的俞歌被自己冷落了，他忙着给他们做介绍。 第301章 田妮主动向俞歌伸出手，说道：“你好。” 俞歌轻轻握了一下田妮的手，随后松开，说道：“你真漂亮！” 田妮说：“我可不漂亮，今晚漂亮的女人太多了！” 俞歌说：“不一样，你跟她们不一样，真的！” 一旁的肖毅听了俞歌的话后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恭维人了。 就在这时，肖毅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一看是王悦。 他赶紧躲到一边，将手悟在嘴上说道：“悦悦，你没事吧？” “哥……我没事。”王悦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 “你在哪儿？你总不露面，白总都急了！” “对不起，哥，你跟白总说声，我今晚过不去了，我哥他……” “你哥，王川怎么了？” “我哥受伤了，现在正在滨海市医院抢救呢……哥，我好怕呀……” 王悦说到这里，禁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悦悦，你别哭，到底怎么回事，别哭呀，说话……” “哥，我好怕呀——” 看来，要想在电话里让悦悦说清情况是不可能了。 肖毅扭过头，这才发现白宗俭、俞歌和田妮就站在他身后，满脸的肃穆，问道：“悦悦出什么事了？” 肖毅说：“哥哥受伤住院了，情况到底怎么样她没说，一个劲儿哭，白兄，对不起，我要提前退场了，马上去医院，散场，你负责把小俞送回去。” 俞歌忙说：“我不用送，我自己开着车呢。” 肖毅点点头，刚要走，就被白宗俭拦住：“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小田，马上结束酒会，肖毅，你站在这别动，我去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田妮立刻跑开，她从墙根低头穿过，来到台上，说道：“今晚，注定是一个欢乐、美妙的夜晚，但欢乐和美妙总有结束的一刻，让我们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说再见吧，再见，朋友们，明天，我们会相聚在各个场合、各个地方，愿我们友谊长存！再次祝福富华典当行，祝福白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她的话音刚落，全场就传来《难忘今宵》的歌曲。 肖毅在等白宗俭的空儿也没闲着，他给王悦发信息：别担心，我马上去找你，医院我有熟人，放心。 随后给李岚打了电话，让李岚去急诊室看看，有个叫王川的人据说受了伤，正在抢救。 李岚问伤到哪儿了，肖毅说不清楚。 李岚问跟他是什么关系。 肖毅听出来了，那意思就是如果关系不是特别的好，她就不想去或者打个电话什么的。 哪知，肖毅立刻怒了：“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这个人跟我有过命的交情，你就当躺在急诊室的人是我行了吧！” 李岚一听肖毅还发火了，这次她却没跟他吵，而是骂了一句：“狗怂脾气，还发火了，我马上就去，执行你肖大人的命令。” 肖毅将上级来的对口的几位领导安排好后，立刻返回，冲着肖毅一挥手：“走。” 第302章 肖毅说：“我去就行了，刚给李岚打了电话，她马上就过去，你还是照顾几位专家和你们行业的领导吧，别冷落了他们。” 白宗俭说：“放心，冷落不了，红包早就塞他们手里了，他们也走，哪儿来回哪儿。” 刚要出门，碰上田妮，田妮披着羽绒服，说道：“稍等，悦悦的事我也去。” 白宗俭没言语，大步往出走。 司机早将一辆商务车停在门口，三个人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肖毅看着裹在长款羽绒服里的田妮，说道：“待会我们下车你在车上把衣服换了吧，一会下车会冷的。” 田妮说：“我这个羽绒服长，不冷，再说医院比任何地方都暖和。” 一路疾驰，商务车直接开上了急诊室大门口。 肖毅跳下车，顾不上田妮，就往里跑。 护士一见，赶紧上前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 “王川在哪儿？” “是刚送来那个摔伤的病人吗？” “我不知道是哪儿的伤。” “手术室有一个正在抢救的，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哥——” 王悦在走廊的另一头叫了一声。 肖毅急忙奔了过去，王悦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哭了。 肖毅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悦悦，别哭，别哭，告诉哥王川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悦好半天才止住哭泣，这才断断续续地告诉他王川负伤的经过。 原来，王川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又奉命带队再次进驻扶贫点。 他们定点扶贫的村庄就是肖毅和谭青去过的八道沟和榆树岭，这几天山区大雪，榆树岭几户羊棚被大雪压塌，王川带着两名工作队员，跟村民们一道铲雪，修建羊棚，在第二次上山的途中，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跌下陡峭的山崖…… 当村民们用自治的担架将他送到县医院的时候，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县医院不敢对他的头颅进行手术，只对他的伤口做了常规处理后，用救护车将他紧急送到了市医院。 悦悦哭诉着，不停地说：“我就知道这一点，我哥伤得如何我不知道，听说伤了脑袋，哥，你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办呀……”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白宗俭说：“悦悦你放心，你哥不会有事的，这里不行咱们就去省医院，省医院不行咱们就去京都。” 王悦这才看清旁边还站着白宗俭和田妮，她站起来说道：“白总，对不起，我爽约了……” “别这么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王悦低下头，擦着眼泪。 肖毅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上了高铁后，刚要下车，就接到了嫂子的电话，她正带着小侄子往市里赶呢。我这才知道哥哥出事了，就直接奔到医院，正好赶上县医院的救护车到来，哥哥……哥哥他……”王悦说不上话来，脑袋无力的靠在肖毅的肩膀上，又哭了。 肖毅拍着她的肩膀说：“悦悦，你听我说，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冷静，要坚强，一会嫂子来后，你不能这样哭了，她会比你更伤心，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第303章 王悦听到肖毅的话后点点头，接过田妮递过来的纸巾，低头擦着，说道：“嫂子说，本来哥哥说好要回家的，可是……” “听着，你必须坚强，你现在可是嫂子唯一的主心骨。”肖毅再次强调道。 “悦悦，嫂子怎么来？”白宗俭问道。 悦悦说：“坐李副县长的车来，县里的人听说后，就去家里接了嫂子和侄子，一道往市里赶。” 这时，又过来两个人，一问才知道是榆树沟所在乡的副乡长，是他和司机第一时间用车送王川去的县医院。 李岚这时急匆匆走了过来。 肖毅放开王悦，说道：“这是我同学，医院的副院长，你放心，王川会得到最好的救治。” 李岚将肖毅叫到一边，说道：“王川情况很不好，颅内出血严重，大面积水肿，腹腔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手臂、肋骨骨折……还有……” 肖毅见李岚说话支支吾吾，就问道：“是不是很严重？” 李岚点点头：“相当严重，家属必须要有心理准备，我还有话没说完……”李岚看了看向这边张望的王悦，低声说：“还有一个情况，检查出肝上了长了个小东西，如果是坏东西，就是晚期。” “什么叫如果？”肖毅不满地说道。 “我只能说如果，这个问题你掂量着，要不要告诉家属。” 肖毅说：“不可能是坏东西，虽然禾源是山区县，但干部们每年都要免费体检，王川是副局长，体检是不可能把他漏下的。” 李岚说：“这个年纪的人差不多都是一年体检一次，也说不定是体检后长的，反正现在结果还没出来。” 肖毅说：“如果是坏东西的话，暂时先不要公开。” “知道。”李岚又说：“老太太明天出院，你家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哪有时间准备，不行的话就先让他们回我家，我看一套房子，还不错，交了定金，但涉及到按揭、过户什么的，还要等两三天，你先编个谎言，让他们再多住两天，这两天我抓紧办。” “我说肖毅，你家是皇宫还是白宫，老人就不能住你家吗？” 肖毅懒得跟她解释，说道：“能住，我不想让他们住，行了吧？” “什么叫行不行，就应该回你家住，老子住儿子的家天经地义！”李岚瞪着眼说道。 “好好好，别逮着空就教训我，你先去忙。” “我没得可忙，是你把我从家里叫出来的！”李岚生气地说道。 “好好好，我谢谢你，现在我请你回去行不行？” 李岚刚要转身走，又说道：“对了，目前给王川做手术的是我们院最顶级的专家，大夫们听说伤者是扶贫干部，还是在工作中出的意外，都很受感动，就连院长都进了手术室，我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 “好，谢谢你，早点回家吧。” 手术室外面的等待是漫长的。 趁这个空儿，肖毅给郝东奇打了电话，跟他说了王川的事，他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室友。 郝东奇一听，立刻说道：“怎么可能，我今天中午刚跟他通了电话，只知道他正带着人铲雪，怎么会这个样子？” 第304章 “是下午的事。” 郝东奇说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本来，他们三人说好，在元旦的时候，他和肖毅一起去禾源看望王川，谁也没想到，元旦还没到，王川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了市里。 肖毅没有阻止郝东奇，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同学，因为郝东奇出国了两年，便失去了联系，郝东奇能赶过来看王川，说明他们的友谊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感情，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肖毅三人的关系就属于这一种，无论远隔千里，无论多长时间失去音讯，一旦联系上，彼此热情依旧。 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祈祷王川平安不安，唯有王悦更急，更心疼，她的泪水一直不断。 田妮坐在她身边，听不见她说话，只是默默地给王悦递着纸巾。 这时，从电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有人说道：“王川儿在哪儿？” 肖毅一抬头，是妈妈和父亲来了，李岚在旁边搀着妈妈。 他立刻明白了，一定是李岚去看他们，跟他们说了王川的事，妈妈知道后肯定要来看王川，在他入狱的三年里，每年的春节，都是王川带着一家人和妈妈过年。 老人眼里含着泪，看到肖毅后，又问了一句：“小毅，川儿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大妈，大爷，你们怎么……在这……”王悦奇怪地看着两位老人，走过来抓着老人的手。 “小悦，我们没事，你肖毅哥非要给我们做体检，我们明天就出院了，快说，你哥哥怎么样了？” 王悦看向手术室，那上面循环滚动着字幕：5号手术室正在手术进行中。所有的手术室，夜间只有这一台手术。 肖毅看着李岚，李岚带着歉意小声说道：“这个是我……我不好，我不知道大妈认识王川，怎么劝都不听，非要来。” 肖毅说：“王川是她半个儿，她知道肯定会来。” 由于手术中有很多的不确定性，肖毅劝说父母回病房休息，母亲不回，她说她必须要亲眼看看王川。 肖毅有些生气，说：“你们在这儿，会无形给所有的人增加负担的，一会侯梅和孩子就到了，难道让大家再替你们担心吗？” 母亲听后，不再说话，拉着父亲就走了。 他们刚走，侯梅领着孩子，在县里李副县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肖毅认识李副县长，他上次和谭青去禾源扶贫，就是李副县长陪同他们下的乡。 “嫂子——” 王悦立刻抱住了嫂子，哭了出来。肖毅一看，到底是没出嫁的女孩子，看见嫂子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侯梅的眼里一直含着泪，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走到肖毅跟前，说道：“怎么把你也惊动来了？” 肖毅握着侯梅颤抖、冰冷的手说：“我来不应该吗？” 侯梅又看着站在一边的白宗俭和田妮。 肖毅给他们做着介绍。 侯梅这才问肖毅：“他怎么样了？” 第305章 肖毅说：“正在手术，给王川做手术的人是院里的顶级专家，院长也在手术室，大夫们都敬重他是扶贫干部，你放心，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侯梅又问：“他……伤得严重吗？” 肖毅忍住心疼，说道：“我也不……不太清除。” 侯梅又转向王悦：“你看到他了吗？” 王悦含着泪点点头，不忍回忆哥哥来时的样子。 “伤得严重吗？” “嫂子，你就别问了，问得我心都揪揪起来了呀……”王悦抱住侯梅就哭了。 “别哭，别哭，果果都别你吓傻了。” 王悦这才注意到果果。此时，小家伙一手拽着妈妈的衣角，仰着小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王悦一把将这个五六岁的侄子抱起，就将头埋在侄子的怀里。 果果捧着姑姑的脸，怯怯地说：“爸爸呢？” 王悦这才意识到自己给孩子造成了心理负担，她勉强笑笑说道：“爸爸在里面……” “爸爸在里面做什么？” “他……太累了，想躺躺。” “那他为什么不回家躺躺？” 王悦回答不上来孩子的问题了，就把脸扭到一边，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这时，肖毅走到孩子跟前，说道：“你叫果果？你认识我吗？” 果果睁着两只黑亮的眼睛点点头，小脑袋又看着手术室，显然，他的注意力没在肖毅的身上。 “你认识我是吗？”肖毅继续问道。 小家伙又点点头，说道：“我看过你跟爸爸的照片。” 多么朴实的一家人，肖毅很受感动。 这时，郝东奇急匆匆地赶到了，他跑到肖毅面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肖毅冲着手术室努努嘴。 郝东奇看着侯梅，说道：“这就是侯梅吧？” “是的，侯梅，这是郝东奇，王川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们三个最要好。” 侯梅的眼里始终都噙着泪，但始终都没像王悦那样让眼泪流出来。 她握着郝东奇的手说：“经常听王川说起你们，果果，问郝叔叔好？” “叔叔好！” 郝东奇一下子抱起果果，说道：“你就是王川的儿子呀，长得咋那么好看！” 小家伙呲着小白牙不好意思地笑了。 肖毅又将县里和乡里的人给郝东奇做了介绍。 郝东奇说：“我中午刚还跟王川通电话着呢，怎么下午就出事了？” 侯梅说：“我和孩子得有二十多天不见他了，本来说好明天回来给孩子过生日的，哪知……” 侯梅转过头，看着手术室。 李副县长说：“王川这次在县里班子调整中，刚由副局长升任局长，驻村工作队一般都会由一个副科以上的人带队，考虑到是山区，所有队员每两个月轮一次，他是因为山区下大雪，许多贫困户刚刚领养了羊群，县里已经将他下乡的那个区域划为旅游观光区，所有的羊只一律都不准散养，都要圈养，市里支持给榆树沟一批优质山羊，王川正是听说羊棚被大雪压塌的消息后，跟村民们一道上山查看灾情，半路途中发生了意外。” 郝东奇突然说道：“肖毅，是不是你们银行捐给禾源的那一批羊。” 第306章 肖毅说：“应该不是我们捐助的，我们的可能还没落实。” 这是，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护士说道：“谁是王川的家属？” 侯梅听后就是一机灵，她走到跟前：“我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没有，在这个地方签下字。” 侯梅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护士刚要转身回去，肖毅过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手术正在进行，请你们保持安静。” “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这个我也说不好。” 李副县长走到肖毅跟前，说道：“肖主任，我刚让人在医院附近的旅店开了两个房间，是不是让家属和孩子先去休息，大人还好，小孩子久待在这里不太好吧。” 肖毅说：“有道理，嫂子，王悦，你们带果果去宾馆休息一下，我们在这里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你们。” “让悦悦带果果去吧，我留在这里，万一需要签字啥的呢？” 白宗俭说：“我陪悦悦去吧。” 肖毅点点头。 哪知，悦悦眼泪又出来了，说道：“我哪儿也不去，留在这等着我哥出来！” 肖毅说：“即便做完手术，咱们也是看不到他人的，他会从无菌通道直接进入icu，听话，带果果快点离开这里吧。” 侯梅也说：“悦悦，听话，带果果去吧，陪他吃点饭。” 王悦这才依依不舍地抱着小侄子走了，白宗俭看着田妮。 田妮看看他，又看看肖毅。 肖毅说：“小田，你也回去吧，让白总先把你送回去。” 田妮说：“不用，我打车。”我有个建议，像王川这样工作在一线的扶贫干部，你们应该大力宣传。” 田妮说：“是的，我是这样想的，我亲眼所见，很受感动……”田妮的眼圈就红了。 白宗俭说：“小田，走吧，太晚了，你打车我不放心，我先去送你。” 田妮跟侯梅和禾源的同志摆摆手就走了。 手术一直进行到凌晨四点多才结束。 如肖毅说得那样，他们没有见到王川，王川从手术室的无菌通道，直接入住icu病房。 院领导和主治大夫接待了家属和县乡两级领导，向他们通报了手术情况。 虽然手术进行了十多个小时，但完成情况很理想，其它部位的损伤得到修复，肖毅这才知道，光王川这台手术就有四五个主刀医生。 看着疲惫的医护人员，侯梅感激地“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们面前，她刚要磕头，就被大夫们拉起。 侯梅说道：“谢谢大夫，谢谢院长，你们就是王川的再生父母……” 院长说道：“家属同志，千万别这样说，我们大家是怀着敬重的心情给他做的手术。这几位都是我院顶级专家，是最强的手术力量！” 侯梅深深地向他们鞠躬致谢。 大夫又向他们告知术后可能出现的风险，这才离开。 李副县长拉住院长，想请大家吃顿饭。 院长指着手表说：“用不着，对于我们，现在睡觉比吃饭重要。” 肖毅和郝东奇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 第307章 郝东奇开着车，要送肖毅回家。 肖毅摆摆手，说道：“我想走走，还没这么早散过步，你快回吧，还能休息一两个小时，我比你自在，有机会偷懒，因为我现在是两头忙，又可以两头闲。” 郝东奇开着车走远后，肖毅再也卖不动脚步了，他靠在人行道的灯杆上，长出了一口气，两行泪水流了出来，他真怕王川像老胡一样，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飘走。 想想真后怕，老胡飘走后，了无牵挂，但王川却不一样，万一他下不了手术台，他膝下的幼子、老婆，还有相依为命的妹妹，该怎样接受这个事实！ 时下流行一句话：你是单位的草，却是家里的宝。 何止是宝，中年男人，哪个不是家里的天，天塌了，亲人何以为继？ 人到中年，有时候真的不是为自己而活！ 由此，他联想到自己，虽然膝下尚无孩子，但两位老人即将步入耄耋之年，他们更需要他，他已经有了三年的空档，他不希望留给父母更多的空档，他想让他们守在自己身边，而不是他守在他们身边。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给房主发了一个信息，让他们今天上班准时到银行签字。 肖毅不打算在本单位贷款，他联系了另一家银行。 发完信息，他这才迈着沉重的双腿朝前走去，也许昨天夜里站的时间过长，两条腿就跟灌铅般地沉重，真想找个大池子泡泡澡，无拘无束地泡泡澡。 他忽然想老胡了，想跟老胡泡澡喝酒聊天的日子，虽然自由受到限制，但有了老胡，他觉得自己又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老胡就是他的幸运之星，是他，让自己重归正常的工作生活轨道，如果不是他，估计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跟管忠在工地上干活。 只是，他再也不能回报给老胡什么了，除去他答应老胡每年清明去给他上坟，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想到这里，肖毅的眼睛又是一热，他下意识地掏出那个黑色的金属壳，在手里慢慢地摩擦了几下，重新放回衣服里。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老胡的不一般，他看似平凡，平凡得任何人都可以支使他干这干那，但他偶尔对他说的话，却是人生导师级的水准，看似无意，确包含深意。 说起他跟老胡的莫逆之交，不得不说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从苗木垛中救出老胡的那一幕。 滨海市的地里位置，正好处于南北冷暖交界处，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冷，夏天，也不像南方那么潮热，虽然也是四季分明，但温差变化不是那么大。 但有一年的冬天，却冷得出奇，据说刷新了以往几十年的记录。 那一年，监狱绿化带里的绿植冻死到了大部分，开春后，监狱组织人力物力便对绿化带里的绿植进行更新换代。 这天，正在车间劳动的肖毅和另外几个人被临时叫去卸苗木，一捆一捆的鲜活的黄杨苗木，堆在卡车上，遮住了远处的日光。 第308章 大家开始解缆绳卸车。 由于站在苗木顶上的人没有一捆一捆地往下扔，而是用脚踹，导致成山的苗木垛顷刻间坍塌，当时老胡正在弯腰拎一捆苗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此时，正在传递苗木的肖毅一看，不顾一切冲到老胡跟前，推开了老胡，他却来不及躲开，被倾斜而下苗木捆压在了下面，等大家把肖毅从成堆成山的苗木底下扒出时，他的脸色青紫，双眼紧闭，嘴角有血流出。 管忠背着他就往医护室跑，经过检查，肖毅内脏有轻微伤，身上多处有划痕，口腔出血。 事后，老胡抬起干瘦的拳头，狠狠地捶了他两拳，含着泪骂他：“你傻呀，不要命了？” 他说：“要，你的命我也要。” 老胡叹了一口气，埋怨他说：“你不知道啊，我的命早就在阎王那里备案了，随时随地就能把我叫走，你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你真要个三长两短的，我老胡百身莫赎、百身莫赎啊——”说到最后，老胡居然冲他跺起脚。 肖毅笑了，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跟阎王爷说了，我在这里一天，他就不能把你叫走，阎王同意了，他怕我孤独，就把你留下陪我聊股票，聊金融危机。” 通过这件事，让这对忘年交的心贴得更近了。 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肖毅感觉老胡不是普通人，他平时涉猎广泛，尤其喜欢看一些金融和证券方面的书，跟肖毅聊起金融一点都不违和，平时图书室就他俩人的时候，他们谈论的话题会更广泛。 在空虚寂寞难捱的岁月里，老胡是上天送给肖毅的礼物，他的内心不再孤独寂寞，还能偶尔海阔天空、天马行空。 老胡的身世没人知道，当年他的看守高升的高升，退休的退休，他的狱友也是走了来，来了走，现在没人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坐牢，肖毅更是从不问他，反而肖毅的情况老胡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也是老胡的神秘之处。 也许是受了王悦和侯梅的影响，肖毅的内心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不由得仰头看天，暗暗地说道：老胡，肖毅我想你了！ 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人，越是在逆境之中，越觉得友谊的伟大，如果不是老胡，他的人生也许会改写。 上午，肖毅在房主的配合下，完成了银行所有的签字手续，又在房主的陪同下，来到小区物业，办理了交接手续后，肖毅这才拿到房门的钥匙。 他转了一圈，除去需要置办一些柴米油盐，其它的什么都不用置办，厨房用具、电器家具，都是小两口结婚时置办的，包括一大摞的被褥等床上用品，由于工作关系，他们几乎不在家开火做饭，许多锅碗瓢盆还都带着包装，没有拆开。 他在纸上记下了一些现在需要的柴米油盐，交给管忠，让他抽时间帮助置办。 外面的小院子，半年多没人打理，长满了枯萎的荒草，管忠马上安排专人负责清理。 安排好这一切后，肖毅和管忠刚要离开，他的电话就响了，是王悦打来的，她说电视台和市报来了好几个记者，说要采访家属，王悦问他怎么办？ 第309章 肖毅没想到田妮办事还很靠谱，昨天晚上刚跟她说了王川的事迹要宣传报道，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就来采访了，还叫来了报社的记者，心里就对这个丫头又多了一层好感。 肖毅说：“悦悦，宣传优秀典型，弘扬社会责任和正能量，是媒体的责任，你们要好好配合采访，这是好事！” 王悦说：“好的，我懂了。” 王川，是他和谭青下乡第一站的驻村工作队长，虽然那次他们去榆树岭，王川轮休，但总归是谭青分包的区县，在她这个区域里出了这样一个典型人物，肖毅有义务告诉他。 于是，他给谭青打了电话，哪知，谭青在电话里怪嗔地说道：“还好，你终于肯向我汇报这件事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避嫌，不肯告诉我王川负伤的事呢。” 听口气，谭青已经知道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何止我知道，老洪和老林都知道这事了，今天早上开会，特地强调要对驻村工作队员加以关爱，他们工作在第一线，舍小家顾大家，所属单位要全力做好他们的后勤保障工作，包括他们的生活。” “那样的话太好了。” “我们刚散会，一会一二把手都要去医院，我已经在赶往医院的途中，先去打前站，老洪已经给宣传部下了指示，要加大对扶贫工作中涌现出的典型事迹进行报道。” 肖毅一听，心想，记者们去了医院，难道不是田妮带的头？ 谭青又说：“作为王川的同学，难道你不能过来陪我一起慰问一下他的家属吗？” “这个……”肖毅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有点私事，实在走不开。” “私事就是隐私的事喽？”谭青娇柔地说道。 肖毅笑了，谭青，你还真不能拿看领导干部的眼光去看她，说道：“我父母今天出院，我在他们准备住处。” “住处？你家不就是最好的住处吗？” 肖毅似乎知道她要这样说：“我的情况你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我不会让父母住我家的，我给他们找了另外的住处。” “哦……好吧，我问的太多了，好吧，对了，明天跟我下乡，去禾源。” “明天？” “对呀，明天，别忘了，你是市扶贫办督导组的成员。” “括弧，临时的。” “括弧的意思就代表随叫随到。” “好，我遵命就是了，对了，市里对宏大这个项目有没有督促。” “我都懒得跟你说了，洪书记是逢会必讲，要求尽快开工，今天早上在市委、市政府合并召开的办公室会上又再次强调了这个问题，还特别指示我，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去趟宏大，接洽这事。” “好的，没问题，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去，我随时恭候。” 第310章 “这个，具体怎么做我还要跟林市长汇报后再定。挂了吧，我们到医院了。” 谭青说着就挂了电话。 肖毅知道，此时对这个项目最上心也是最焦急的就是洪舟！刚才谭青说他大会小会强调，这个事谭青早就打电话跟自己说过，还跟他商量，看看用什么手段促一下。 自从林建为这个问题单独跟自己谈过话之后，他的确是稍稍做了工作，虽然没有跟宏大说明，只是暗示了几句，宏大滨西项目负责人冯副总就已经心领神会。 反正眼下也正是滨海的冬季，不便于施工，而且肖毅的暗示向冯副总传递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市里的班子有可能变动，还是稍微等等，总不能反复举行开工仪式吧？ 地方上的事就是这么微妙，虽然肖毅一句话都没有涉及到地方人事变动的话，但实际上却起到了这个效果。 跟地方打交道，这些大公司的管理者都有着丰富的经验，一点就通，一点就透，一点就知道后几步该怎么走。 有时候，商人对政治的敏感程度远超官员，尤其是对官场一些显规则和潜规则技巧的把握，要远远高于官员本身。他们不仅仅善于评估市场风险，更善于评估政治风险，在事情发展的征兆阶段，预判下一步风向标的指向，并及时作出益于自己的调整。 肖毅几句看似无心的东拉西扯，冯副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再追着政府要进度了。 但必要的形式也是要走的，肖毅也不能太过明显，尤其是像他这样夹在宏大和洪舟还有林建之间，凡事都要做到不得罪人，不求面面见光，也不能让他们三方挑出明显毛病。 这时，又有电话打来，是大姐肖凤，肖凤在电话里告诉他，姐夫已经痊愈出院，妈妈给她打电话，要回家。 肖毅说：“他们回不了家，我这里已经给他们找到了房子，正在收拾，差不多下午就能过来住。” 肖凤说：“杜鹃不是……” “和她没关系，她就是不回来我也不想让他们住她屋子，这事你就别管了，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一天，帮我看看添置什么东西。” 肖凤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下午就坐车去，晚上正好帮你收拾收拾，明天下午再回来。” 听她这么说，肖毅就踏实了不少，说道：“下车打车，我给你报销，先挂了吧，有个电话进来，我接下。” 这个电话是田妮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今天早上刚上班她就将王川当做下期节目的选题报给台领导，台领导非常感兴趣，当下就派车让她带着节目组赶往禾源采访。 肖毅一听，问道：“你没去医院吗？” 田妮说：“去医院的是我的同事，他们是新闻部的，我正在去禾源的路上，已经跟县宣/传部联系上了，我给打电话是想问问你，王川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川家里如果有人也就是他的岳父母，他放父母早就不在了。” “他跟岳父母一起住吗？” “原来在一起住，后来妹妹帮忙买了房子，就搬出来住了。” 田妮想了想说：“好吧，我知道了，再见。” “还有，那个……去榆树岭的山路崎岖，又下了雪，千万当心，注意安全。”说完之后肖毅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嘱咐这么一句。 “明白。” 第311章 田妮，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敢带着摄制组去禾源榆树沟采访，不由得让肖毅暗暗佩服。也想是职业使然，也许是她被王川的事迹打动，肖毅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因为肖凤要来帮他给父母布置新居，他便有了懒的理由，加之昨天一夜没合眼，倒在床上便睡着了，直到被电话铃声吵醒。 电话是俞歌打来的，让他下午一点半到小会议室开会。 肖毅问什么精神，俞歌说不知道，只说是到小会议室开会。 到小会议室开会就是小范围的会议，有可能是李驰跟分管的部室主任见面。 肖毅看了看表，快到点了，还没吃中饭，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回到单位，石峰正在等他，见他过来了，说道：“是李副行长给开。”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办公室有方便面吗？” “还没吃饭？我让小俞给你买去。” 下午的会议如肖毅所料，就是李驰跟分管的各个部室的主任、副主任的见面会，也是现阶段的工作回报会。 会上，李驰首先介绍了自己，以点名的方式，跟大家认识。 当点到信贷部客户部主任副主任的时候，李驰说道：“肖主任我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是前辈，是曾经的滨银之星，老信贷主任了，以后这块工作还要请肖主任多费心，多建议。” 肖毅欠身说道：“李行长太谦虚了，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李驰和花名册上的人对上后，开始听取各个部室主任的工作汇报。信贷工作从来都是银行的中心工作之一，肖毅汇报得很全面，也很仔细，李驰边听边记。 肖毅的汇报也很有技巧，他将自己上班的那天，作为一个分水岭，之前的数字和之后的数字是分别汇报的，这一汇报不要紧，他领导下的信贷部在两个多月里干的工作，快抵上之前的三个季度的工作总和！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李驰说：“对于以前工作我不做评价，以后的工作希望大家互相补台、互相监督和提醒，马上快到年底了，对于明年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随时随地都可以找我，也可以打电话、发信息……” 李驰的会议不长，一个小时不到，中途肖毅的肚子咕咕叫，坐在他旁边的石峰都听见了。 肖毅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摆着泡好的方便面，无疑，是俞歌给他买回来后泡上的。 想起自己曾经冷谈了俞歌的温情，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那丫头，但他别无它法。 快下班的时候，肖毅接到了黄行长的电话，他感觉有点意外。 就听黄行长在电话里说道：“肖毅啊，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肖毅说：“这段太忙了。” “我理解，出了这么多事，包括你家属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所说的忙我理解。” 肖毅说：“嗯，和您说得的这些也都有点关系，但关系不大，有些事不是我忙就能解决的，比如我家属的事，司法部门自有定论，主要是我父母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住院，这段时间也没少忙自己的家事。” “我听李驰说了，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何况还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父母。” “是啊，是啊，他们都年纪大了，还不好好配合，总闹着要出院。” 肖毅不明白，难道黄行长打电话就为了跟他讨论父母和家人之情？ 第312章 果然，黄行长直奔主题：“对康瑞祥和李驰的任命，你是怎么理解的？” 肖毅想了想说：“对康瑞祥的安排我提前想到了，这个问题也跟您单独说过，我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李副行长稍稍有点意外，我不说意外别的，意外的是他从总行调来的，从这一点我感动，总行对支行还是很看重的。” “不错，因为你们支行所在的位置，又出了这么多事，所以在配备支行班子的问题上，总行这次是参与了，也必须要参与，这次没把你提起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肖毅没想到，黄行长这么直接，他赶忙说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任何想法，李驰副行长比我年轻，又是研究生毕业，而且在总行在您身边工作锻炼了好几年，他真的比我比任何人更具优势，再有，我刚出来不久，您能让我回到工作岗位，还给我恢复了原职，从个人感情来说，我一辈子感恩，从工作角度来说，我是不可能被提起来的，就是您想提我，也要等几年我工作有了成绩之后，这样也能服众。” 黄行长说：“你能这样认识这件事我很欣慰，早就想找你谈谈，一直没时间，协助李驰尽快熟悉工作，另外，你家属的问题可能最近要有说法，你要正确对待。” “您放心，我能正确对待。” “好吧，有时间见面再谈，我还有事，再见。” 挂了黄行长的电话，肖毅陷入沉思，不知黄行长这个电话到底是何意？安慰？还是试探？ 石峰过来了，两个人又对当前信贷部的工作再次进行了沟通。 肖凤来电话，说她下车了。 肖毅告诉她打车直接去光明小区，他马上就到。 刚把肖凤送到光明小区的新家，白宗俭就打来电话，说他晚上想请王悦一家人吃饭，让他过来作陪。 肖毅笑了，说道：“都到了清吃饭的地步了，说明有进展了。” 白宗俭说：“哪里呀，一寸的进展都没有，这不是赶紧制造机会吗？” 肖毅说：“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悦悦可是跟你经手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 “又来了，我说你不能助我一臂之力也就算了，怎么总是给我泼冷水呀？” “现在给你泼冷水，为的就是你日后心里不拔凉拔凉的。” “行了，快过来吧，嫂子和悦悦她们快到了。” 肖凤在新家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贷款买的。” “我知道你是贷款买的，不然你上哪儿一下子拿这么多钱？你老婆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 “你贷款不用配偶签字吗？” “我用的是银行内部的商贷宝贷的款。” “你丈母娘知道吗？” “不知道。” “这我就懂了，万一碰见她，我就不说房子的事。” 看着姐姐自作聪明的样子，肖毅笑了。 第313章 肖毅将钥匙给了姐姐一把，又给她转过一笔钱，让她帮着添置一些眼下就用的生活物品，然后说道：“我晚上还有事，王川受伤住院了，悦悦和侯梅还有孩子都在宾馆，我马上要过去一趟，出了小区前面路口有个超市，自己吃自己住，明天接爸妈出院。” 肖凤爽快地说：“你就别惦记我了，我来是帮忙不是添乱的。” 肖毅又嘱咐姐姐关于房子的事，万一邻居问起来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林建父亲的原因，说话必须注意。 当肖毅赶到白宗俭说的酒店时，悦悦、侯梅和果果已经等在雅间了。 侯梅看见肖毅后，问了一下父母的情况，说道：“我今天都没顾上去看大妈。” 肖毅说：“不用看，他们很好，明天就出院，我听说王川的情况很稳定？” “是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听过感染期。” 悦悦说：“还有功能恢复，这些都是未知。” 侯梅说：“只要他能活着，哪怕不认识我和孩子，哪怕行动受限，我都能接受。” 白宗俭说：“目前看这些问题都不大。” 肖毅也说：“如果治疗效果不明显，咱们可以去更高级的医院看。” “下午郝东奇打来电话，他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京都大医院都有关系，如果转院的话，他可以帮忙。”侯梅说道。 白宗俭这时说：“我昨天晚上就联系了京都著名医院脑神经专家，咨询了这个问题，他说像王川目前这种情况，他们不建议转院。” 侯梅说：“不出现特殊情况，咱不要去转院，再说，这里的大夫也都是顶级专家，医院动用了那么大力量对他进行抢救。” 吃饭期间，肖毅就发现果果跟白宗俭混得很熟，看来，这一天白宗俭没少下功夫。 吃过饭后，安顿好侯梅母子和悦悦，肖毅和白宗俭走出宾馆大门。 坐在白宗俭的车里，肖毅问道：“跟悦悦表白了吗？” 白宗俭一梗脖子说道：“这个时候我跟她表白，不是趁火打劫就是自己找死。” “那你干嘛请人家吃饭？” “我是以你的名义请的，我刚才特地又来了一趟医院，跟悦悦说，你肖哥太忙，让我转告你，晚上他请你和嫂子吃饭。” “你可真会假公济私！”肖毅不屑地说道。 白宗俭说：“这不叫假公济私，我这是再给你买好。” “你算了吧，如果悦悦知道你的居心，我敢断言，她立马会不理你。” “不会的，这个丫头还是很讲理的，她一直为没能出席昨晚的酒会而歉疚，我说，如果你真的感到歉疚的话，那么就请赏一个光，让我请你一家人吃个饭。”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是以我的名义请的吗？怎么现在又变了？” “你听我说，我说请她赏光吃饭，她说无功不受禄，我说，其实是我想借花献佛，真正想请她和家人吃饭的是你。她这才答应。” 肖毅说：“我怎么感觉一只小白羊，在一步一步走进狼设置的陷阱？” 白宗俭说：“是披着狼皮的人，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花，我的确经历过几个女人，但都是有缘由的，没有一个是因为生/理问题在一起的，我对女人的很挑剔的，这个你应该知道。” 肖毅说：“我头一次把听见花心男人这样有格调地标榜自己。” “别说我，你不是也一样吗？” 第314章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没你那么潇洒。” “你那个深圳的同学，别以为我不知道。” 肖毅说：“你知道跟不知道一样，我们了解对方就跟了解自己一样，对不可能的事不抱希望。” “这么说你承认跟她有关系了？” “你就给我挖坑吧，眼下我自己的事都腻歪不清了，还敢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别找事了，咱们这个年纪也不经折腾了。” 回到家，肖毅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吃饭没有。 姐姐说她吃了，买的挂面，吃的鸡蛋面，姐姐还告诉他，说晚上在电视里看到管忠了。 肖毅这才想起了谭青说带委员们去管忠工地调研的事，就看了看表，打开电视。 正好赶上滨海新闻重播，果真看见谭青在管忠的陪同下，视察小区改造的画面，他担心管忠疏于管理，安全工作做得不到位，就两眼盯着画面里出现的工人，还好，没有不戴安全帽的人。 他松了一口气。 最近管忠比较火，由于他的建筑队是第一个开工的，所以吸引了很多领导的目光，区领导也拿他这里当了典型。 这对于扩大管忠的知名度有好处，但也有劣处，就是必须把工程做好，尤其是细节更不能马虎。 看着电视里春风得意的管忠，肖毅真心为他松了一口气。 看完电视，肖毅给管忠发信息：不错啊，快赶上电视明星了，三天两头上电视。 管忠很快回道：今天是沾了谭市长的光，我提前不知道她要来，刚强调了要戴安全帽，谭市长就来了，还行，没给兄弟你丢脸。 肖毅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把活儿干好，电视少上。 管忠：明白。 其实，肖毅知道，并不是管忠多么想上电视，实在是因为其它小区还都没动工，管忠的第一个进场施工的，电视台跟踪报道这事，就会拿管忠的工地当背景。 又过了几天，苏天鹏突然在一天的夜里给他打电话，说林建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做好准备，对他的任命可能很快就会下达。 肖毅一怔，问道：“老洪调走了吗？” 苏天鹏说：“我没敢问。” “那他说任命你的是什么岗位？” “他没说，我也没敢问。”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是不是老洪马上就要调走？” “有可能。” 第二天上午，肖毅就接到谭青的电话，说洪舟调走了，任省民族宗/教委员会主任。 肖毅问：“是正式公布的吗？” 谭青说：“领导已经找他们谈话了，在家的班子成员都原地待命，一会省里就来人宣布任免文件。” “你说的他们都有谁？”肖毅问道。 第315章 谭青说：“林建和张兴。” 林建面前是滨海市长，张兴是常务副市长，也就是他们经常说的“张常务”。 既然他们两个也被叫到省里，说明这两个人有可能是顶针式的晋升。 想到这里，肖毅问道：“姚副书记去了吗？” “他没去，正在家组织人准备一会迎接新书记呢。” 肖毅说：“那就是说老林和张常务都有可能顶针接/班？” “肯定是这样，大家已经公开在谈论这事了。” 这时，苏天鹏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跟谭青说道：“有变动消息告诉我，我接个电话。” 肖毅直接将电话切换到苏天鹏，就听苏天鹏说：“肖主任，我正在去市里的路上，早晨接到通知，去市里开紧急会议，我听说老洪已经调走了？” “是的，我也刚听到消息，调到省里，位置不太理想。” “是啊，之前听说要平调到邻市，不知怎么是这个结果，有点屈才。” 肖毅没想到这个被洪舟一直压制的苏天鹏，居然为洪舟抱不平。 “是呢？老洪在滨海干得不错，以前没怎么跟他接触，这段时间感觉他挺有水平的，也可能被什么人截胡了。” “你说的这些有可能，早年还是地委的时候，头天的常委会已经研究决定了广青县委一把手的人选，就因为那时通讯不发达，地委通知这个人来谈话，但这个人正在下乡蹲点，等第二天接到通知，赶到地委的时候，任命已经变了，让他去市物价局当局长。” “还有这稀奇事？” “什么样的稀奇事都有，改天咱哥俩没事闲喝酒，我给你讲讲，特有意思。” “好的。” 挂了电话，肖毅感到内心隐隐的不安，他不知道洪舟这次任命为什么会改变，但有一点，他认为和自己多多少少有点责任，这个责任就是那位高人曾经的“指点”，如果因为一己私利而断送了一个被组织培养多年的人遭到雪藏，那他就是罪人。 想到这里，他脑袋一热，就给那个神秘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洪舟调走你早就知道，因为差了这辉煌的一笔，一个非常有领导能力的人被我断送了，我有愧！ 很快，他就收到回信：你是在指责我？放肆！洪的问题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领导能力固然重要，屁股坐在哪儿也很重要，他搞一言堂、排除异己，私下场合妄议当前！你太嫩了，我没看错！ 妄议当前？虽然肖毅不是这个队伍里的一员，但组织纪律他还是知道的，这支队伍之所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就是因为有着严格的纪律和高度的一致，才屹立不倒。 看到这条回信，他的脑门冒出了汗，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他很想当即承认错误，但一想，不能这么快就认输，就当没看见这条信息吧。 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这条路，多亏了电话高人的指点，他才没入这个行。 “你太嫩了，这一点我没看错”，这话是啥意思？ 肖毅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难道就因为自己嫩，这次才没得打晋升？ 第316章 肖毅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看来，他嘴上说不在乎，内心还是在乎的，不然不会一下子想到这个问题。 是啊，嫩，就不能委以大任，这是天经地义的。 回顾自打出狱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有点“嫩”，仗着老胡背后的关系，自己急于想证明自己，东出一拳，西出一掌，视徐守宁和王辉眼中钉，背后搞他们的小动作也是没断过，包括对杜鹃也是如此。 甚至，参与市里的人事问题，说起来这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充其量自己只是一个银行小职员，之所以牛叉，还不是因为背后的关系？除此之外，他可能连杜鹃都不如。 一个急于复仇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怎能堪以大任？凡是担大任者，无不是那些临阵不惊，镇定从容，立场分明的人！ 就像林建，早就知道洪舟要走，但他在洪舟面前还是唯洪舟马首是瞻、恭恭敬敬，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如果自己给神秘高人的印象是这样，那他的结局可想而知了，甚至别指望有什么大出息了。 懊恼，这个词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他扬起手，照着自己的脑袋狠狠捶了一拳。 如果不是行里有规定，中层以上不得断了通讯联系，他真想关机，不再接受谭青和苏天鹏任何关于市里的消息。 本来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却抛开自己的主场，过度关心市里的事，本末倒置，将来不会好下场的！ 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肖毅想通了很多问题，他摊开日志本，就见上面的文字日期还是一个多月前，也就是他被抽调到扶贫办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起身来到部办公室，就俞歌一个人在，她正对着小镜子拔眉毛，听到开门声，知道有人来了，慌忙将镜子塞到抽屉里。 肖毅进来问道：“他们人呢？” 俞歌看清是肖毅后，就松了一口气，说道：“都下去了。” “石主任呢？” “李副行长叫他跟着转企业去了，您原来在单位呀？”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我不在单位还能在哪儿？” “我还以为您去找市领导了呢。” “我去市里干嘛，这里才是我工作的岗位，我找市领导，恐怕我给人家提鞋都不够格！” 肖毅说完，气囔囔就走了。 俞歌吐了一下舌头，小声说道：“吃枪药了吧——”然后拿出小镜子，继续拔眉毛。 肖毅回到自己办公室，忽然有一种失落，年底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忙乎什么，唯独自己忙乎着别人的事，慌了自己的田。 这时，郝东奇给他打电话，说他们财务处长来两趟营业厅，都没办了开户手续。 肖毅一听就火了，问道：“什么理由？” 郝东奇说：“各种理由吧，不是这个材料没带就是那个材料没带，而且还不一次告知。” 肖毅气冲冲地说道：“我马上下去问问，你等我电话！” 为了拉鼎华这个大客户，肖毅前期不知做了多少工作，直到和金总、郝东奇接上关系后，人家才同意合作。 第317章 可以说，本市各家银行，无一不在垂涎鼎华这块“肥肉”，是肖毅的执着和真诚，才打动金总，加上郝东奇在内部做工作，才争取到了和鼎华合作的机会，成功地向他们营销了一笔贷款。 贷款就意味着他们不好意思把这笔钱存在京都的账号，对于支行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还让人家反复来了两趟都没办成？这不是往出推吗？ 肖毅刚才的郁闷都聚集在这件事上了，立刻一股无名火被点着，他咚咚地下了楼，刚到营业厅的门口，忽然冷静下来。 自己刚在办公室做了反思，怎么又冲动起来了？凡事要用脑，不能意气用事。 营业厅规孙副行长分管，自己万一跟他们吵嚷起来，不合适。 想到这里，他返回楼上，敲开了康瑞祥的门。 康瑞祥正在跟财务科郭副科长谈话，见他进来了，康瑞祥笑吟吟地说道：“郭科长，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有什么想法你随时来找我。” 郭科长起身，冲肖毅点点头后走了出去。 康瑞祥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腰，看来，他们谈话时间不短。 “肖大主任，风风火火地找我什么事？” 看得出，康瑞祥的心情不错。 于是，肖毅就将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康瑞祥止住笑，说道：“我马上给老孙打电话，你不要亲自出面。” 康瑞祥在电话里，将肖毅反应的情况跟孙副行长说了一遍。 孙副行长说：“我问下情况。”随后就挂了电话。 康瑞祥撂下话筒，不满地说道：“不咸不淡的，什么意思？” 康瑞祥和孙副行长之间一直不莫逆，当初他跟康瑞祥争主管信贷副行长，没争过康瑞祥，王辉为了扶植徐守宁，用了平衡手段，算是对康瑞祥一点小小的心理安慰；这次又跟康瑞祥争行长一职，也没争过他，内心的不满是可以理解的。 肖毅决定不再掺和任何的人事争斗，听了康瑞祥的话后，他什么话都没说。 见他没说话，康瑞祥有些奇怪，以为他还在生气，就说：“放心吧，无论私人成见有多重，谁也不会拿工作开玩笑，反正这是我的底线。” 肖毅点点头。 这时，孙副行长打来电话，只说了一句话：“让他们来人办吧。” 康瑞祥一听就怔住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副行长好像早就想好了下联，说道：“那个营业员是新来的，业务不是很熟悉。” 康瑞祥睁大眼睛看着肖毅。 挂了电话，康瑞祥说：“业务不熟悉就能临柜？临柜不尽职就以新来的为理由，什么意思吗？”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那行吧，我去告诉鼎华，让他们来人。” 肖毅说着站起来就走。 “等一下。” 第318章 康瑞祥叫住了他。 肖毅重新坐下。 康瑞祥说：“我有个老战友的孩子今年转业，想托人找个好点的工作，你跟市里熟，帮忙打听一下呗。” 肖毅说：“我只跟我经常接触的两位领导熟悉，各局负责人不熟，甚至都没见过。” 康瑞祥说：“你方便就垫一句话，反正他们也在托关系。” “好吧。” 肖毅说完走了出来。 虽然康瑞祥嘴上没说什么，但显然对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大高兴。 肖毅说得是实情，本来跟洪舟熟，以洪舟的性格只要他提出，洪舟肯定给办，但眼下洪舟走了，林建坐上第一把交椅，他跟他还不是很莫逆，关键是林建远比洪舟深沉，洪舟还有豪爽的一面，他就没发现林建豪爽过，也可能是从前位置决定的。 他刚才已经反思过了，不再掺和人事上的事，无论是单位外还是单位内，康瑞祥战友孩子的事，他更不想掺和。 他是谁呀，不过是一个银行小职员，如果没有老胡的关系，他可能还流落街头讨饭吃呢！ 最近一段时间，他相信各路人马的眼睛或明或暗地都盯着自己，有关系的没关系都对自己产生浓厚的兴趣，出头的椽子先烂，不能这么高调行事了，万一老胡的关系不再支持自己，自己将什么都不是。 必须要有危机意识。 他回到办公室，跟郝东奇解释了刚才的事，请求郝东奇原谅。 郝东奇暗骂了一句：“我去，怎么忽然跟我客气开了，你没病吧？” 肖毅说：“我不是在跟你客气，是在跟鼎华客气，由于我们的人业务不熟悉，导致你们反复要跑多趟，责任本来在我们，我再不说几句客气话，理不过去。” 郝东奇笑了，说道：“如果觉得理过不去，有时间就过来，好好陪金总玩儿会。” 肖毅说：“过段时间吧，这段我……” 他说话一犹豫，郝东奇就打断他说道：“你什么，是不是王川的事让你心情沉重了，你大可不必，真的，我看昨天晚上电视台报道了王川，市里的一二把手都亲临医院看望了王川的家属，亲自向医护人员询问王川的伤情……” 他这样一说，才想起自己都忘了看电视了。 “是啊，盼望王川再挺几天，就没事了。” 郝东奇说：“等他病好，咱们仨好好聚聚，我也是，通过他这事感慨颇多，你说他万一就这样走了，老婆还好说，有可能嫁得更好……” “呸，你这话真损，我告诉你说，就是王川真的走了，侯梅都不可能改嫁！你是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 “好，这句话我收回，那么孩子呢，没有父亲监护长大的孩子，毕竟人生是有缺失的，那样对孩子不公，当然他没有父母了，要是父母健在，怎么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实，所以时下有句话很流行，你的单位的草，却是家里的宝，人到中年，要学会看开啊——” 是啊，人到中年，有哪个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行了，别发感慨了，你想聚的话，不一定非要等王川好了，可以过来陪侯梅吃吃顿饭。” “我看还是等王川度过危险期吧，不然我心里堵得慌，唉——”郝东奇叹了口气，看来，王川的事对他震动也不小。 “行，我随时告诉你王川的情况。” 第319章 放下电话，肖毅想起郝东奇说的话，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邓碧莹了。 邓碧莹的孩子父爱不缺失，但他却缺失了母爱，同样道理，母爱的缺失，孩子的人生更是不健全。 他想给邓碧莹打电话，如果就是单纯地问候一下，感觉又没什么意思，上次那个电话，邓碧莹就明显感觉到了什么，算了，还是不招惹她了，让她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吧。 由邓碧莹，他又想到了杜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昨天白宗俭跟他说，杜鹃如果积极配合调查、积极退赔有关款项，可能会得到优待处理，毕竟她是个孕妇。 一想到这事，肖毅心中热血就往上涌，他二话没说，拿起电话就给王辉打了过去。 王辉迟疑了半天才接通他的电话，他很沉着，省去了那个“喂”，直接说道：“肖毅，找我有什么事？” 肖毅说：“你知道！” “我不知道。” “那好，找个地方我告诉你！”肖毅不客气地说道。 “找地方？那就去拳馆吧。” “为什么？” “第一，你这个人不咋地，善于偷录，只有到了那里，你才没有偷录条件；第二，你不就是想找个机会，痛痛快快地打我几拳吗？我满足你，这也是我早晚都该得的。” 肖毅说：“对不起，第一，我没兴趣打你；第二，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偷录的必要吗？” 王辉想了想说：“好吧，你说去哪儿？” 肖毅说：“滨河公园。” “好，二十分钟见。” 肖毅赶到滨河公园的时候，王辉身穿一件酱色羊绒大衣，戴着大墨镜，正站在河边向远处眺望。 肖毅走到他身后，王辉没有回头，说道：“想当年，我们意气风发、激扬文字……” 肖毅没功夫陪他缅怀过去，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道：“我问你，杜鹃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王辉没想到肖毅这样单刀直入，他怔住了，半天才回过头，说道：“想听我跟杜鹃的故事吗？” “不想听，我怕污了我的耳朵。” 王辉转过身，看着肖毅，说道：“那你会错过许多美好。” 肖毅暗暗咬咬牙，说道：“别以丑为美，我对你们之间的龌龊事不感兴趣。” “那你干嘛来了？” 第320章 “我刚才说了，杜鹃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杜鹃？哈哈，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她太贪心，唯恐自己要的不够多，该拿的和不该拿的，她统统拿，该要的和不该要的，她挖空心思也要要，让她尝点苦头没坏处，何况，不该拿的你拿了，不该要的你要的，当然要吐出来，天经地义，你总不能让我替她退赔吧？她又没把钱拿到我家，是拿到你家了。” 王辉说得似乎有道理。 肖毅说：“好，这个问题忽略掉……” “这个本来就不是问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弱智非要问这个问题？”王辉摊着双手，装得不可思议的样子。 肖毅真想飞起一脚将他踹进河里，但他忍住了，又说道：“第二个问题，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王辉将目光收回，慢慢转过头，依然眺望着河中央，半天才说：“我很想要这个孩子，你知道，我那位无法为我生儿育女，但我现在保护不了她和孩子，肖毅——” 王辉突然转过身，冲肖毅鞠了一躬，说道：“只要你能帮我度过眼前这一关，保住这个孩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会一辈子报答你的恩情，看在咱俩多年的关系上，我求求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冒充孩子的父亲？” “不是冒充，按常理说，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肖毅再也忍不住了，他铆足了劲儿，挥拳朝那张恶心的脸打去。 王辉的话还没说完，没想到肖毅这么快就出拳了，他踉跄了两步，终于歪倒在河边护栏边上。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捂着被肖毅打得生疼的脸，抹了一下嘴角浸出的鲜血，他忽然笑了，说道：“打得好，只要你出手了，你就会出气，就会心理平衡，就会考虑我刚才的提议。” “做梦吧你！”肖毅狠狠地说道。 王辉这才扶着栏杆站起来，他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说道：“肖毅，我知道你一直在搜集证据，想扳倒我，今天我明确告诉你，你扳不倒我。” 王辉掏出纸巾，擦了擦手，随后手一扬，纸巾飘向河里，很快就被河水浸没。 “为什么说你扳不倒我，第一，我这个人做事是有原则的，在钱财上，我知道什么钱该要，什么钱不该要，这是我和杜鹃最大的区别；第二，即便我有贪污受贿的时候，我也会做得滴水不漏，凭谁也抓不到我的把柄，人啊，但凡伸手，必须想到后路，像你那个蠢老婆，顾前不顾后，顾脑不顾腚，我是不会做的。” 王辉又将一块纸巾扔进河中，继续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少费心思，请问，你抓到我什么真凭实据了？没有吧，别说是你，就是专业的审计人员不是也没审计出来吗，我玩了这么多年的数字游戏，能让你们那么轻易发现破绽？哈哈，怎么可能！” 肖毅皱着眉，看着他。 王辉笑过后扭过头看着肖毅，说道：“我理解你，老婆被人玩，还顺带着在老公身上推了一把，把老公推进了监狱，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这样，今天我就是你的沙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怎么解恨就怎么打，打完之后，咱们两不相欠，行吗？” 王辉说完，就背过身去，微微低下头，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样子。 肖毅攥紧拳头，真想再给他一冲拳，但他控制住了自己，说道：“我对沙袋没兴趣，我问你，你们是怎么算计我的？” 王辉转过身，说道：“这个，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肖毅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辉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出来都干了什么，找了什么人，我都知道，加之你枕边还有一个杜鹃，我能不知道吗？你以为我睡觉哪，我告诉你，自从你出来第一天，我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醒着哪！” 第321章 肖毅冷笑了一下，说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来，你对我做了太多的亏心事。” 王辉仰了仰头，说道：“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亘古不变的丛林法则，这个道理你该懂吧？” 肖毅冷冷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想想你当初，比我吃苦耐劳，业务能力又比我好，群众基础也比我强，老婆比我老婆漂亮，还是滨银之星，唯一不如我的地方就是职务不如我高，但咱们银行的性质决定，你很快就会升到副行长，跟我比肩，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压得住你吗？” “你为什么要压制我？即使我升上去了，也不会忘了你的，当初，我还是通过你的关系，来到银行工作的，严格来讲，我是你的人。” “哈哈。”王辉又是一阵大笑，他说：“你还真以为我介绍你来银行是为了你自己呀，我那是为了杜鹃，这个娘/们，不知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心一意跟你，我怎么夺都夺不过来，是上天眷顾我，让我在你找工作时碰见你，你在我手下干，杜鹃还会离我远吗……” “王辉！”肖毅大吼一声，指着他气愤地说道：“你特么的真是颠覆了我对人的认识，你就不是人！” 王辉弯下腰，将被他打掉在地的眼镜捡起来戴上，他说：“肖毅，这事不能全怪我，怪你自己的篱笆扎得不紧。” “你什么意思？”肖毅低声质问道。 王辉说：“你刚到银行那会，为了证明自己，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为了赶进度，你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把那么一朵美丽的鲜花闲置在家里，她能不枯萎？有一次杜鹃生病联系不上你，才给我打了电话，你说，我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肖毅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次，那个时候也是年底，非常忙，分行要数字要得急，各种名目的检查也多，连着三天三夜加班，正赶上杜鹃生病，她一气之下，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王辉，质问王辉他们这样用人是有悖人性的。 等肖毅回到家，杜鹃刚一见到他，立刻扑了上去，对着肖毅拳打脚踢，最后抱着肖毅大哭起来。 那时肖毅还以为杜鹃是生气自己，现在想想她可能是觉得对不起自己，才对刚进家的他又气、又愧。 没过几天，杜鹃就嚷嚷也想来银行上班，肖毅说，你又不懂业务，你去能干什么？ 杜鹃软磨硬泡，坚持让他跟同学王辉说说。肖毅不好张口，后来在一次两家人的聚会上，杜鹃自己主动跟王辉说想去银行上班，哪知王辉一口答应。当时王辉的老婆秦琴还嘱咐肖毅夫妇，要他们在单位注意影响，不可仗着跟王辉的关系而搞特殊，要多帮衬王辉，多为王辉着想。 现在想想，这都是杜鹃和王辉设计好的，故意制造了两家人聚会这个机会，故意让杜鹃当着各自的一半公开提出要求，促成了杜鹃和王辉天天能见面的美梦。 也就是打那个时候起，肖毅发现杜鹃变了，不但变得看不起他了，还变得大手大脚，过分追求物质享受，名牌包、名牌化妆品，都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见肖毅皱眉沉思，王辉阴阳怪气地说道：“是不是想起当年有这档子事了？” 肖毅看着他，眼里冒着火，拳头攥得生疼。 第322章 王辉又说：“不过，有一点你想不到，我当时也没想到，那次去你家，我是以行领导的身份去慰问你生病的家属，一开门的那瞬间，她立刻扑进我的怀里，我以为他是把我当成了你，没想到她也早就对我有意，所以肖毅，这事不能全怪我，你老婆有一半的责任，是她先主动的。” 肖毅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她不主动，你去我家也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去的，不达到目的，你是不会罢休的，你早就杜鹃有非分之想对不对？”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还是你了解我，我承认早就对她有想法，我这个人，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现在？”王辉背过身，面向河边，说道：“我开始就跟你说了条件了，如果你答应先不跟杜鹃离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会补偿你的。” “你怎么补偿我？” “条件你提，物质上的，职务上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恐怕都自身难保，你怎么能满足我对职务上的要求？” 王辉转过身，墨镜后面的眼睛注视着肖毅，说：“我今天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有事的，我老婆的大哥，最近两年连着跳了两步，贵为副部级，黄炳兴算个屁！所以，姓黄的不敢动我，何况，我并没有严重的错误，我还会往上升的，我升上去，你自然不会原地踏步。” “那我的老婆就白让你睡了？” “白睡？你家杜鹃是肯吃亏的人吗？你回家数数存折和房本，看看你们有多少存款，多少套房子。” 肖毅怔住了，这一点他还真一无所知。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在媳妇面前，你就是个废物。” 肖毅压住怒火，他想更多地了解一些情况，就说道：“多少存款和房子也不顶用，这次还不得都退出去？” “哈哈，肖毅，你真是个窝囊废，在这点上，你还真不如杜鹃，据我所知，两套房子，都是在杜鹃的妈妈和弟弟名下，一部分存款也在老太太名下，杜鹃名下的存款应该不多。” “看来，我还真小看她了。” “这几年，他打着我旗号，没少捞好处，我不敢要的好处她敢要，她是见便宜就上，从不想该不该要。” 肖毅说道：“如果你说的这两个条件我多不答应呢？” “都不答应？凭什么？这年头就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认为是耻辱的事，已成事实，改变不了，我作为当事人，只能用钱和权对你进行补偿，这两个都打动不了你的话，那你……”说到这里，王辉想了想说：“那你只能去睡我老婆了。” 第323章 “睡你老婆？你真的这样想？”肖毅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王辉见肖毅对这个提议有意思，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来了精神，立刻说道：“是的，去睡我老婆，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你老婆让睡吗？”肖毅问道。 “你硬来的话，她当然不让，我可以给你一点药，这个药是我们夫妻使用多年，没有任何副作用，她只有用了药，才有兴趣，不然，她就是一坨死肉，激素肉，你懂吗？” 肖毅知道，王辉的老婆患抑郁症多年，可能治疗这种病的药物中，含有激素，她的身体早就胖得变了形，自从身体走样之后，她很少抛头露面，早早辞了工作在家养病，一年有半年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 肖毅心中暗骂王辉不是东西，连着龌龊的招都能想出来，可见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什么好的退路了。 王辉又说：“肖毅，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跟你说实话，你只有睡了我老婆，你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你才能理解我为什么找别的的女人了。” 肖毅再也忍不住了，骂道：“王辉，我真不知道你无耻到如此地步！” 王辉说：“你当然不知道，所以我才让你去睡我老婆，只有睡了我老婆，你就理解我了。”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你老婆，为什么不跟她离婚？却要这样羞辱她？” “离婚，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哥，官至副部，冲着这个关系，我也不能离婚。跟你说实话，你刚从监狱放出来那会，我还真怕了你，因为我知道你攀上了黄炳兴的关系，但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的靠山比你强大！” “既然如此，你就把杜鹃还有徐守宁捞出来吧？” “这两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对猪队友，我不会捞他们的，躲还来不及呢。” “那孩子怎么办？” “两个方案，第一，我会主动向秦琴坦白这一切的，反正她也不能生育，等孩子出生，我会让秦琴收养这个孩子，当然，是在你不同意做孩子的监护人的情况下。” “如果秦琴不同意呢？” “那你们离婚，杜鹃和孩子我来照顾。” “那杜鹃成了什么人？你的生育工具？” 王辉说：“那倒不是，我王辉的确女人不少，但除去杜鹃，还没有一个肯为我生孩子的人，这一点我是念杜鹃好的。不瞒你说，开始我是极力让她打掉这个孩子的，但她没打，只是去医院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对此，我很感恩她，经此一劫，杜鹃即便是出狱，她也会失去银行这份工作，如果她收收性子，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我是不会不管孩子的，这也是我的第二方案。” “也就是说，你让杜鹃做你的外室？” “只能如此，我给不了她婚姻。” 听到这里，肖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形似记号笔的录音笔，说道：“王辉，你今天说的所有话，都在这里了……” 不等肖毅说完，王辉冲上台阶就要抢他的录音笔，肖毅岂能让他抢到？一步跳开，躲过了王辉。 “来呀，如果你今天能把它抢过去，我姓你的姓！” 第324章 是的，王辉已经不是当年校体队的王辉了，腰肥体阔，灵活程度，远不如肖毅了。 他自知抢不过肖毅，摘下眼镜，指着肖毅大骂：“肖毅，你特么不是东西，说好不录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肖毅说：“你刚才怎么说的，你有副部级的大舅哥做靠山，就连黄炳兴到了他面前也得点头哈腰唯命是从，我又算个屁？所以，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必须要多留几手。” “除去偷录，你就没有别的尿性了？” “尿性，你有吗？明明不喜欢老婆，却不离婚，还不是看中她背后的势力？宁愿出去偷偷摸摸打野食来弥补婚姻空虚。” “别说我了，你不是也跟办公室的小丫头勾勾搭搭的吗？男人，都一个德性，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谁也别说谁。” “你真无耻！”肖毅说着转身就走。 王辉指着他的后背骂道：“你高尚，你高尚得只能做个窝囊废！一辈子让女人给你戴绿/帽的窝囊废！” 本来，肖毅都抬腿要走了，听到他这句话，就想起杜鹃母女骂他是窝囊废，说真的，哪个男人听到这话都窝火，他不能对她们动手，难道对王辉还不能吗？ 说时迟那时快，肖毅一转身，拳头同时就辉了出去，结结实实地落到王辉脸的另一侧。 这拳，可比刚才那一拳猛多了，就见王辉的鼻子，瞬间了流出了血，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王辉被他打急眼了，甩掉大衣，就朝肖毅扑来。 肖毅的身形远比他轻盈灵巧，他瞧准后，照着王辉又是一拳，王辉终因体力不支，败下阵来，他捂着脸，强行支撑起身体，满脸血污，说道：“还打吗？” 肖毅说：“还差一拳，刚才那两拳一是为我，二是为了秦琴，现在，我要为那个没出生的孩子再打你一拳！” 王辉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他一听还打，下意识地抱着脸和脑袋。 哪知，肖毅没有打他的脸，而是抬起腿，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 这一脚的力度也是相当大的，直接把个肥壮的王辉踹到了河边，差点滚到河里。 “怂样！” 肖毅不屑地说了一句后，转身就走了。 王辉瘫倒在河边，叫着他的名字大声地骂着他。 “肖毅，你不是男人，就是我不给你戴绿帽，也会有人给你戴绿帽的，你天生就是个窝囊废，活该进监狱，再次你连监狱都捞不到进了，我要让你进地狱……” 肖毅不再理会他的谩骂，大步朝公园外面走去。 冷风袭来，他紧了紧衣领，这才感觉眼角冰凉，用手一擦，才发现眼角淌出泪水，那是屈辱的泪水，是胜者的泪水，他们都骂他是窝囊废，此时，他这个“窝囊废”是站着离开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副行长，还在河边瘫着呢。 如果杜鹃不是在看守所，他一定会给她打电话，让她亲眼看看谁才是“窝囊废”！ 第325章 坐在车里，肖毅感到分外的轻松，今天这一刻，他在心里不知推演了多少次。 自从他出狱后得知杜鹃和王辉有染后，他就知道他和王辉之间会有一次公开的较量。 没想到的是，越是费心思琢磨的事，越是在不经意间到来，他今天给王辉打电话就是在一念之间，没考虑那么多，如果有一点犹豫，他都不会现在见王辉，因为这和他原来的预想提前了。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是谭青给他发过来的信息：林建和张兴各前进一步，赵副市长成为赵常务，宣/传部刘部长转任政府，顶替赵市长成为常委副市长，顶替刘部长的人目前不详。 这个格局肖毅早就料到，没料到的就是刘部长转任政府任常委副市长，这样，宣/传部长的位置出现空缺。 这种现象很正常，新的市委班子成立后，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顶上来，根据目前情况看，这个人选省里没有一起任命，估计是要从滨海内部产生。 内部产生，难道…… 肖毅忽然想到苏天鹏。 他低头继续查看信息，只见有好几个电话和信息进来。由于刚才净顾着跟王辉较量了，根本没有顾暇到电话。 他首先点开苏天鹏的来信，他在信息里说的跟谭青的一样。 他又点开王悦的来信：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夫说我哥醒了！ 肖毅立刻给王悦回道：太好了，你和嫂子可以放心了。 王悦很快回道：但是也不容乐观，他还要挺过好几道关，才能彻底放心。 肖毅：别急，会没事的，你哥身体素质好，这点小灾他肯定能挺住，他要是挺不住，你就别认他这个哥。 王悦给他发了一串笑脸。 未接电话中，有肖凤和白宗俭的，他先给肖凤打了过去。因为今天是妈妈出院的日子，肖凤老早就赶到医院，接父母出院。 肖凤接通电话后说道：“没事了，我们已经到家了，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 肖毅说：“我有点事绊住脚，没走开。” 肖凤说：“就知道你忙，根本就没指望你，你来也是打车，我们回来也是打车，你来不来都行。对了，李岚说让你抽时间去办出院手续，住院单子在你那里。” “我知道。” “你看见王悦和侯梅了吗？” “看见了，是她们把我们送上的出租车。听说王川醒过来了，一家人的石头落了地。” “是啊，你什么时候走？” 肖凤说：“我正要跟你说呢，我下午就得赶回去，家里一摊子事，又是猪鸭鸡狗的，你姐夫还不能干活儿。” “好的，我马上给你买票。” “行。对了，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老苏来了，我可能要跟他在外边吃个饭。” “那就来家吃吧，我昨天晚上包的饺子，冻在冰箱里了，够咱们几个人吃两顿的。” “你真能干，饺子留着让爸妈吃吧，我们不回家吃。”肖毅夸奖道。 “还不是让你逼的，那要是有个好媳妇还用我？”说道这里，肖凤自知说走了嘴：“你看姐这张嘴，还真的没把门的，你别介意，我昨天去超市买了好多菜和肉，如果你不在这吃，够他们吃十天没有问题。” “好，我先给你买票。” 肖毅说完，就在手机上给姐姐买了高铁票，然后给姐姐用微信发了过去，来时也是他给姐姐买的票。 他又给白宗俭打了过去，白宗俭接通后说道：“你怎么那么忙，电话打半天都不接？” “我刚才跟人在外面谈事，不方便接，啥事？” 第326章 “估计这会你听说了，是市里人事变动的事。” “是的，已经听说了。” “这次老洪的位置不理想。” 肖毅说：“省长位置理想，凡人当的上吗？岁数也不小了，当个闲职挺好的，最起码回省里了，离家近了。” “人啊，要是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做得到做不到都得认，一条路，接受现实。” “你现在怎么忽然超脱了。” “我一直超脱，对了，王悦刚给我发信，说是王川醒了，你知道吗？” “这个丫头，真是没良心，我忙活半天都没告诉我！” “哈哈，说明她心里没你，你就死心吧，我接个电话……” “等等。”白宗俭说道：“中午坐坐？” “老家来人了，改天吧，先挂了。” 这个电话是苏天鹏打来的，肖毅接通后说道：“散会了？” “刚散，兄弟，你在哪儿？” “我在出租车里……” “那你就近下车，我过去接你，咱们中午待会。” “好吧。” 肖毅在商厦门口下了车。 在等苏天鹏的时间里，他接到了石峰的电话：“哥，你找我？” 肖毅回道：“没事了，你回来了？” “是的，李副行长不在企业吃饭，大娘住院你也不吭一声，我刚听康行长说。” 肖毅说：“没事了，今天出院，回老家了。” 肖毅之所以说“回老家了”，目的就是怕石峰他们多事。 “那你是不是也跟着回了？” 肖毅只能将“谎言”进行到底：“是的。” “他们大家让我给你打电话，说是去医院看看老人，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哥，你没骗我们吧？”石峰了解肖毅的为人，他不相信他的话。 石峰愠怒地说道：“有拿这事骗你的吗？前三天就嚷嚷要出院，是我死乞白赖又让她住了两天，早就待不住了。” “那好吧，我听着你那边怎么那么乱？” 肖毅这才知道自己暴露了自己在室外的环境，说道：“找车送他们回去的，车有点破，又开着音响，挂了，听不太清。” 挂了石峰的电话，肖毅不由得笑了，石峰这小子就是机灵，连这都听出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天鹏又向他说起林建昨天给他打电话的事。 肖毅说：“我听说刘部长的位子没人选，是不是给你留着？” 苏天鹏立刻摆手：“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位置是常委。” 肖毅说：“我觉得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他之前给你打电话，应该是带着底气给你打的，如果他想安排你到市直部门，不用提前跟你打招呼，换句话说，用不上这个底气，只有我说的那个位置，或者是让你进政府班子，才配得上这个底气，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327章 苏天鹏想了想，再次强调：“那是常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肖毅笑了，说道：“凡事都有可能。” 苏天鹏是一连串的“不可能”。 肖毅说：“你先别说可能不可能，到时让事实说话，咱俩不妨打个赌。” 苏天鹏笑了，说道：“好，就赌一百元，照顾照顾你。” 肖毅说：“不，五百元，你别照顾我。” “哈哈，好，别说五百元，就是五千元我都愿意输给你。” 苏天鹏举起酒杯，高兴地跟他碰杯。 其实，苏天鹏知道肖毅说得有道理，况且，县/委书记升任上一级的宣/传部长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他不愿抱这样的幻想。 说是幻想，其实他自认是够格的，本来在下基层之前，他就是搞政策理论研究的，也发表过干货，但是一直受排挤，好事找不到自己，已经形成了思维惯式，被排挤的人，只求安稳别出事，哪还敢有非分之想？ 虽说宣/传部长和副市长都是局级干部，但宣/传部长是常委，似乎比副市长级别高，其实是有职无权，刘部长年轻，才四十岁，他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干部，没有政府工作经历，要想有所作为，必须补上政府这一课。 副市长似乎比宣/传部长级别低，但却是实职实权，上升空间也大，现在是常委副市长，下一步就是常务副市长、市长，而宣/传部长转任副书记的，基本就到头了，当然也有例外。 苏天鹏是老县/委书记，有一定的理论基础，又了解基础民情，这个位置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如果苏天鹏真能任宣/传部长，大概能干到他退休，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呢。 两个人只喝了少量的酒，肖毅跟苏天鹏开玩笑地说道：“你还是别回县里了，在市里候旨吧。” 苏天鹏笑了，说道：“如果真是如此，五千元我一定输给你。”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五百就行。” 从饭店出来，肖毅没去单位，他先去了光明小区父母家。 小院的荒草已经清理完毕，管忠派来的两个人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肖凤已经走了，父母正在挂窗帘，原来肖凤把这个家的窗帘统统洗了一遍。 肖毅赶忙接过窗帘，说道：“我来，这个肖凤，做事不做彻底。” 妈妈替女儿抱不平地说道：“做彻底她就误了火车了。” 肖毅自知错怪了姐姐，不再说什么，挂好窗帘后问道：“这个家你们住着满意吗？” 父母的脸上立刻洋溢出笑容。 父亲说：“当然满意，就是有点不习惯，干净得跟医院病房似的。” 肖毅说：“这是一对新婚小两口的婚房，没住多长时间就要出国，被褥还都是新的呢。” 妈妈说：“是的，肖凤非要洗窗帘，我说这么新别洗了，她说毕竟没人住，有灰尘。” 第328章 父亲说：“简直不敢想象，城里人太会生活了，吃喝拉撒睡不出屋都干了！” 肖毅说：“那您就在这好好享受享受。” 父亲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肖毅说：“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的奖金，工资，还有一部分贷款。” 妈妈说：“你把积蓄都给我们买了房子，将来你怎么办？” 肖毅笑了，说道：“我以后还会挣呀，我还有工资。” “唉——”显然，妈妈说的不是这个。 父亲说：“杜鹃是不是要退赔好多钱？” “这个我不清楚，如果真的拿了，就要退。” “钱从哪儿来？” 肖毅抬头看着父亲，说道：“你们操这心干嘛？” 妈妈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父亲说：“说到底，杜鹃她现在还是咱肖家的媳妇，她出事，你躲不了清静，更不能袖手旁观，真要退赔，还是咱的事。” 肖毅说：“她贪了多少，贪了什么？这些我一概不知，不但不知，我也一分没有享用过，单位补发我的工资，她还扣下一半，这个钱是她跟单位借的，如果退赔，我只能退这一半工资。” “那一半工资你干什么用了？” “一分没动。”肖毅又说：“她背着我，以她弟弟、母亲的名义买了两套房子，这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既没有享用过，也没有住过一天，甚至都不知道房子在上面位置，是在我入狱期间买的，结婚这么多年，你们花过杜鹃给的一分钱吗？没有吧，可是她却给她家里买了两套房子，我入狱三年，她却一次都没回家看望你们……” 爸爸打断他的话说：“那在法律上也是你媳妇，该承担的责任你还是要承担的。” 肖毅心想，如果告诉杜鹃怀了别人的孩子，不知二老还会这样说吗？但他是不会刺激他们的，说道：“到时法律会做出公正裁决的，这些，你们就别操心了，在这踏踏实实住到过年，春暖花开后愿意回去再回去。” 父亲说：“你妈现在就想回去，说在这看着你愁得慌。” 肖毅说：“我都不愁你们愁什么？大不了我把那边的房子卖了，帮她退赔，也不枉你们说的她是肖家的媳妇。” 妈妈说：“我就是怕你转不过这个弯儿，谁让咱们摊上了，你千万不要感到憋屈。” “我憋屈大了，就像您说的，谁让咱摊上了，放心，我想得开。” 妈妈的眼里溢出泪花，她心疼儿子，但许多事又无解，就安慰儿子说：“妈知道你憋屈，这是命，是你该有的劫，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就要还给人家，你只要这样想，心里就不会系疙瘩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懂，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安心在这住，我如果没饭吃就过来吃，你们在这，对我也是个安慰，我下班也有个地方去。” 妈妈一听儿子这么说，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看着儿子，心疼地说：“既然你这样说，我们就不走了……” 肖毅也很难过，父母，永远是最疼自己的人，自从上班、结婚，自己对父母没有任何贡献，反而让他们跟着自己操心，如今看到年迈的父母，依然还在操心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拉过妈妈的手说：“您和爸踏实在这住，不愿做饭我就给你们找个保姆，家里的责任田和宅子都给姐姐，我什么都不要。” 第329章 父亲说：“责任田可以给他们，老宅给你留下，等你老了，你儿女要是不孝敬你，你好有个地方躲，落叶归根……” “哈哈。”肖毅含着眼泪笑了，说道：“爸，我的老年生活您就别操心了，您还是操心你们自己吧。” “我们还不老呢。” 肖毅又笑了，说道：“你们都还没老，还管我老后怎么过？” 父亲扭过身也不由得笑了。 妈妈说：“到点了，你放心去上班了，我们不走了。” 肖毅站起身，嘱咐父母：“跟邻居说话要注意，这里比不得村子，谁家有几窝耗子都知道，少打听别人的隐私，自己的隐私也要保护好，有人问房子的事，您就说不知道，只管住，不管其它。” “知道，放心吧。” 走出光明小区，远远就看见管忠在跟一个人发脾气，看见他过来了，他照着那个人的屁股就踹了一脚，说道：“赶快干活去，别在这跟我瞎磨叽！” 那个人揉揉屁股就走了。 “呦呵，管大总，脾气不小啊——” 管忠嬉皮嬉皮地笑了，说道：“你没在工地干过活，工地的文化你不懂。” 肖毅听他这口气就来气：“工地的文化也是人的文化，你这种简单粗暴的工作方式是不行的。” 管忠笑了，说道：“兄弟，你别逗我了，你手下的人都是大学生，我手下的没文化的都有，你跟手下交流可以有话不说透，他们就能纳过闷来，我这些人可不行，就是要简单粗暴，有话直说，一旦拐弯抹角他给你来个装听不懂，出了麻烦还是你的事，所以，不同人就得不同对待。” 肖毅想想管忠说得也有道理，但不知为什么，管忠现在有些做派他就是看不惯，没好气地问道：“老李那头怎么着了？” 管忠将他让进临时办公室，对着里面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出去，我说点事。” 那两个人放下手里的计算器和图纸，就走了出去。 管忠小声说道：“最后的结果就是打了折扣，开始说给我一半的工程，现在又以我的活儿多干不过来影响工期为由，只给了我十五栋楼，昨天十五栋楼都不给了，给十三栋，我心想，行，十三栋就十三栋，谁让咱们是在他碗里讨饭吃呢。” 肖毅说：“所以，我就说你吗，快点去跑资质。” 管忠说：“原来说得好好的，他帮我跑，现在都不提了，我也不方便问，因为他的确是忙。” 肖毅说：“先干工程吧，回头我琢磨琢磨。那他的工地你进场了吗？” “我没有，我不着急，等他不在给我打折扣，我在进场。” 肖毅说：“你有那么多人吗？” “问题就在这，我已经派出两路人马，去张家口那边组队去了，那边也是我多年的老关系。” 肖毅看着他，就见他嘴唇周围起了火泡，说道：“你也别太着急，政府工程一般都有伸缩期。” 第330章 管忠说：“是的，这些我都想好了，那天谭市长带人来视察，我就已经将延误工期的情况跟她说了，一是施工时间限制，二是制霾，其实这两项的影响不大，我之所以这样说，目的就是给有可能超期完工埋下伏笔。” “现在还天天发工资吗？” “不发了，天天发工资的是给那些架子工，如果在搭脚手架这个环节窝了工，后面就是一系列的窝工。” 肖毅虽然不大懂，但他能明白管忠的意思：“窝工了吗？” “没有，天天拿着钱回家，他们都美着呢！都愿意跟我干，现在他们去搭前面那几栋楼了，这边一帮人在前面挪空调和护栏，后边紧跟着就有一帮人做后续施工，我盯得比较死，每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空档，全市这项工程咱们这里进度是最快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总之，别被胜利冲昏头脑，我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哪怕砸破手指的事故都不能出，工人受伤，你损失的不光是钱财，还影响施工进度。” “那是那是。” 管忠见他不再说了，就说道：“我有个事想求你。” “有事说，能办我就办，不能办我给你托关系找人办，什么求不求吧。” 管忠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想让孩子到市里上学。” “市里？为什么？” “说实在的兄弟，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是真的感觉到，以后没有文化知识无法生存，就说你吧，就因为有专业知识，出来后照样在单位吃香，在社会也吃得开，可是我呢？” 管忠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仰仗着你，我说不定早就背井离乡出去打工去了，因为李天田到处给我下臭雾，工地上没人敢用我。” 肖毅问道：“孩子上几年级？” “现在在乡中心小学上三年级。” “那你老婆……” “我老婆可以过来陪读，我准备在市里租套房子，这里的小区就有闲置的房子，价格还行。” 肖毅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好像听你说过，你老婆是会计师？” “是的，正经的有证的会计师。” “几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在监狱期间，她又考了一级，就是今天夏天考的，前些日子我看见了她的证书，我去娘家接她，她就在一个私人企业上班，给人家当主管会计。” 肖毅低头在想着什么，管忠以为转学这事有难度，又说道：“那个，托人的事不能白了，咱们花点钱……” “到时再说，你孩子是小子还是丫头，我忘了？” “丫头。”管忠说：“丫头我也要好好培养，那天谭市长来工地跟我谈话，我近距离地看了看她，诶呦喂，脸蛋那才叫一个水灵，细皮嫩肉，牙齿也好白好白，人长得还好看，有教养，那小话儿说得，听着都肉头（方言，比喻说话好听），我就想把我那丫头也培养成谭市长那样的人，她可以没人家有出息，但必须有教养。” 肖毅看着管忠，没想到这个大老粗还有这样的认识，就说：“好，我下来考虑考虑，你把孩子的基本信息发给我。” 这时，肖毅看见两个杠铁管的人从窗前走过，他看着其中一个面熟，就问道：“前面那个人是谁，这么面熟？” 第331章 管忠不好意思地说：“是咱们一个监室的，他出来后游手好闲，有一次在街上碰见他，就把他招进来了。” “靠谱吗？”肖毅问道。 管忠说：“这工地到处都是我的人，他再怎么不靠谱也走不了手。” 肖毅说：“既然你把他招到工地，你就要对他负责到底，你现在不是他的狱友，而是他的上司，他出任何事你都脱不了干系，必须盯紧盯牢。” 管忠点点头：“我知道，有安排”。 肖毅告别管忠，回到单位，他立刻着手进行一件事，就是成立自己的咨询评估公司。 这段时间忙忙碌碌，都没空想这事，趁着国家还允许公允第三方存在，他要搭乘这列车，踏踏实实为自己做点事情。 由于银行工作的特殊性，市里几家有资质的评估公司跟他都打过交道，他分别跟几家有资质的评估公司经理打了招呼，在目前没有自己评估师的前提下，依托这些大公司，开展义务，相当于这些大公司的代办点，上交管理费。 这件事做好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有一家自己的法人公司，谁来出任法人？他肯定是不能够的。 他想到了父母。 这都是在政策范围内许可的事，办执照不难。 许亮就在这么做的，这几年名正言顺地挣了不少钱。 充分利用现有的资源，为自己干点事，天经地义，不违规不违法，这是肖毅出狱后开的第一个窍。 晚上，肖毅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去光明小区吃了妈妈在新家做的第一顿饭菜，还跟爸爸喝了两杯酒。 妈妈不想让他走，想让他在这里睡，他却说：“如果我跟你们在这里住，住不了两天你们就会烦我了，第一，我电话不断，会吵到你们，影响那么休息，第二，我上班也远，所以，我还是回去吧，踏实。” 妈妈说：“你能截长补短回来吃饭就行。” 肖毅说：“没事的话你们就出去溜达溜达，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弄清超市、诊所的位置，另外，对面商场顶层是电影院，你们可以去看看电影。” 父亲说：“这些我们都会慢慢做的，你不用操心了。” 肖毅还没走，苏天鹏就打来电话，说是林建找他，让他去办公室谈话。 肖毅说道：“估计要有下文了。” 苏天鹏说：“他没说，连句暗示的话都没有，是他秘书打的电话。” 肖毅说：“祝老兄好运！有了结果想着告诉我。” “那是一定的。” 刚挂了苏天鹏的电话，紧接着又有电话进来，他一看，是林建，立刻心领神会。 “林市长好，您还没休息？” “休息？我什么时候这个点休息过呀？” “这几天您肯定要忙活一阵子，不过也要注意休息。” “是啊，今天屁股就不离开过椅子，散了这个会就开那个会，收到你的信息后，都没顾上给你回。” “理解理解。” 肖毅得知林建晋升市/委书记后，曾经给他发了一条祝贺信息，他当时没回。 林建说：“我们刚开了一个常委会，会上研究决定，准备提天鹏同志为滨海市/委宣/传部长，已经报给了上级有关领导和组织/部门，批复后即刻上任。” 虽然肖毅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他还是表现出莫大的惊喜：“太出乎我意外了！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林建说：“肖主任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这是第一次托我办事，我必须把这事给肖主任办圆满，何况天鹏是一个很不错的同志，以后我的工作还万望肖主任多多支持！” “林市长，您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您放心，有用得肖毅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在所不辞！” 林建说：“有时间咱俩单独聊，我让天鹏同志来我办公室，估计他快到了，这事你先不要告诉他。” “好的好的，我懂我懂。”肖毅说着就挂了电话。 第332章 父亲在一边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肖毅说：“老苏升了！” 妈妈问道：“你刚才叫市长，是市长给你打的电话？” “是的。哦，对了，这事可不能往外说，还有，从咱们这个房子数，隔两个院子，那里住着一个老人，好像是林市长的父亲，所以我嘱咐你们说话千万要注意。” 父亲说：“那你还在这里买房？” “我事先也不知道呀——” 父亲说：“伴君如伴虎，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理儿。” 肖毅说：“我没事，我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这也是我不去市里工作的主要原因。” 妈妈说：“你刚才说的那个老人，为什么好像是市长的父亲？” 肖毅说：“我也不确定，物业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由此可见，林市长和他的家人是多么地低调，所以，咱们更要低调。” “懂，懂。”父亲说道。 有妈妈的新家做比较，肖毅回到自己的家后，居然看哪儿都不顺眼了，倒不是装修得不好，是感觉不到家的温馨。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清，但今天的冷清是内心真实的存在。 他忽然想给邓碧莹打电话，通讯录都已经调出她的人名了，他却没有拨出去。 也许是心有灵犀，也就在这时，邓碧莹的微信头像闪动起来。 她问：休息了吗？ 他答：还没，你呢？ 邓碧莹：我也没。 肖毅：怎么还不休息？ 邓碧莹：睡不着。 肖毅：为什么？ 邓碧莹：你知道。 沉默。 许久，肖毅才回道：其实，我也是。 邓碧莹：那就说明你心里有我。 肖毅：嗯。 邓碧莹：我懂，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满足了。 肖毅：有，当然有。 邓碧莹立刻给他发过来一个小心心。随后又发来一行字：那就是你也想我？ 肖毅：是的，想。 她又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 肖毅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邓碧莹：我一直在找一个答案，今天终于找到了，好开心！不打扰你了，晚安！ 肖毅：晚安！！！ 肖毅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打了三个感叹号，也许，这是他情感的无言表述吧。 她所说的答案，肖毅当然知道是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能说，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诳语。 第333章 肖毅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他也不知道将来跟邓碧莹能走向哪里？ 没有人是完整的，所谓幸福，就是认清自己的限度并安分守己——这句话是罗曼·罗兰在《约翰·克里斯朵夫》这部小说里说的，也是肖毅接触到的第一本外国文学作品。 他至今还记得，虽然克里斯朵夫和葛拉齐亚两人虽然相爱，却从未结婚，他们始终保持着坚定不移、互相安慰的关系，最后，葛拉齐亚死在埃及，远离她所爱的克利斯朵夫，克里斯朵夫死在巴黎…… 他不知道他和邓碧莹的结局会怎样，也许，会像克里斯朵夫和葛拉齐亚那样…… 是注定是一个伤感的故事，他不忍想下去了，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他又甩不掉徒然袭来的愁绪和伤感。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帮了他的忙，他的思绪被强迫拉回现实中来，电话是苏天鹏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肖毅明白他的意思，稍微想了想就说：“你来我家里吧。” 肖毅将家的位置发给苏天鹏，随即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沙发，很快，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肖毅打开房门，苏天鹏的手里居然拎着一只果篮和一个手提袋。 他眉头皱了一下问道：“你拿果篮干嘛？” 苏天鹏微笑着说：“我头一次登门，算是给弟妹的一个小礼物，这是我从路过的专卖柜买的化妆品，是兰蔻，店员说很有名，不知是否适合弟妹使用。” 在肖毅的印象里，他不记得跟苏天鹏说过杜鹃的事，所以苏天鹏才买礼物地弟妹。 肖毅说：“我要知道你这么多毛病，我就不让你来家里了，我是想这么晚了，咱们去哪儿都不合适，才说让你来家里。” “这就对了，正好我认识一下家门口。”苏天鹏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卧室里面看。 杜鹃的卧室黑着灯，肖毅每天回来，活动空间仅限于客厅和次卧，他甚至从未给杜鹃的卧室亮过灯。 “别看了，你弟妹不在家。” “加班？” “目前还在看守所。” 苏天鹏一下子惊呆了：“看、看守所？为……为什么？” 肖毅说：“一会再跟你细说，反正也不是秘密的事。” 苏天鹏显然大感意外，他不免有些尴尬，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肖毅不怪他，说道：“我不跟你说，你当然不知道了，来，给你泡的老白茶，不知你喝得惯吗？” 苏天鹏说：“老白茶是我的最爱。” 肖毅等他坐下后，递给他一杯茶，问道：“林建怎么跟你谈的？” 第334章 苏天鹏没急着回答，他起身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到肖毅面前。 肖毅愣住了，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苏天鹏笑着说：“这是咱俩打赌你赢的钱。” 肖毅看了看那沓钱，说道：‘老苏，你搞什么搞，咱俩打赌是五百块，你这至少有五千？” 苏天鹏笑了，说：“真不愧是和钱打交道的人，看一眼就能知道有多少，我跟你说，五百块是你定的价，五千块是我定的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人说话算数。” 肖毅将钱划到他跟前，说道：“你拉倒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林建给你打完电话之后，就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说了对你的安排，那时你已经在去他办公室的路上了，我也没告诉你这个消息，想给你留个惊喜。咱俩打赌的事就是一个小玩笑，你不要当真。” 苏天鹏又将钱推了过来，说道：“兄弟，你别多想，我这不是犒劳你的，是打赌输给你的。” 肖毅没在将钱推回去，而是说道：“你要是这样的话，咱俩以后就没法处了，这钱我可以收下，但有个条件，你马上离开我家，从此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苏天鹏见肖毅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说：“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打赌就是一个小乐趣，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愿意输给你，特别特别愿意输给你！” 肖毅理解他的心情，拿过那沓钱，说道：“老兄，你别说了，你怎么说我也不能收你这个钱，你的心情我理解，这样，我只拿五百，多一分我都不要！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兄弟的话。” 苏天鹏见肖毅态度坚决，就说道：“好，五百就五百，你呀，太讲究，别说五千，就是五万、五十万又怎么样，那些跑官的人……唉，我不说你也明白。” 肖毅摆摆手，说道：“咱弟兄之间，不跟他们比这个，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你说你给我送五十万来，我一花就没了，钱这东西，哪有咱们兄弟情谊长远？” 肖毅将钱塞进他的口袋，说道：“快跟我说说，见到林建后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苏天鹏说：“我到了他办公室，刚要上去，就接到他秘书的电话，让我在车里等几分钟，林市长办公室有人。我就在车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吧，这时就看见禾源县的书记走出来，这时，林市长的秘书打电话，我才上去。” “禾源县的班子也动了吗？”肖毅问道。 “目前我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找人谈话，也未必是人事的原因，也有鼓劲、安抚人心的用意。” 于是，苏天鹏就把去林建办公室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过程很官方，也很简短，很快就结束了，苏天鹏感到后面还有要谈话的人。 “什么时候上任？”肖毅问道。 苏天鹏说：“林市长说，估计一两天就能走完组织程序，到时上边的任命文件下达后，就可以上任了。” 肖毅说：“等你上任，我给你庆贺。” “多谢兄弟，要是没有你，即便能调回来，我估计也就是哪个科局委办挂个闲职而已，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肖毅说：“老林是个务实的人，普通一员你肯定当不上，但结局肯定比不上这个，这我还是有自信的。” 聊完这个话题，又聊起杜鹃，肖毅就将杜鹃的事简单跟苏天鹏说了说，苏天鹏说：“用找找关系吗？” 肖毅说：“不用，找关系也没用，有些事明摆着，听天由命吧。” 第335章 由于苏天鹏要赶回县里，他要处理一些善后私事，没呆多长时间就走了。 肖毅送走苏天鹏后，将桌上的五百元钱拿起来，想着跟苏天鹏打的赌，他不由得笑了，自言自语道：这个老苏，有点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就起床了，他拎上那个大果篮，赶到父母所在的光明小区，将果篮送给父母。 跟父亲说了苏天鹏要调回市里的事。 哪知，父亲说道：“可惜了，老苏在咱们当地反应还是不错的，在历任书记中也是不错的，干事最多的一个，修路、建学校、盖养老院……干了许多实事，他走了，再来个书记，不见得比他好。” 肖毅这才知道，原来苏天鹏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不像他嘴上说得的那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在能力和安全的前提下，还做了不少的事。 他告诉父亲，有可能侯庆林会接替老苏。 父亲说：“这还差不多。” 如今，电视的普及和信息的发达，使像父亲这样的寻常百姓都能对当权者评头品足。 肖毅刚到单位，就接到谭青的电话，让他去她办公室，说是有事商量。 肖毅猜出，可能跟宏大有关。 他想了想说：“谭市长，以后再叫我的时候，能不能先给我们行办打电话？” 谭青一怔，问道：“怎么了？单位有意见了？” “没有，是我们有了新的行班子，我是不想让新领导对我有意见。” 谭青想了想说：“好吧，我马上跟吴秘书长说。” “谢谢理解。” “怪我以前考虑不周。” “以前的行领导我还真不在乎，但现在不行了。” “我明白。” 挂了谭青的电话，时间不长，门被敲开，随之，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士进来了。 这个人肖毅认识，叫曹洁，最早是行办公室的打印员，后来任党/办主任。 肖毅站起来，问道：“曹主任，您有何吩咐。” 曹洁笑容可掬地说道：“刚接到政府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让你马上去市里开会。” 肖毅有些纳闷，类似这样的事情，八竿子也轮不到她来通知自己。 见肖毅犹豫，曹洁不等他发文，就自我介绍道：“我从昨天下午开始，正式调任行办公室。” “昨天？” “是啊，昨天任命文件就下发到各个部室了，肖主任太忙了，一定的还没看到？” “对对对，我真没看到，慢待，慢待，请曹主任坐。” 肖毅清楚，他不用看文件，也知道行里对曹洁的任命，办公室主任无疑。 第336章 对于他的态度，曹洁很是受用，她客气地说道：“以后还请肖主任多多关照。” 肖毅赶忙说道：“哪里的话呀，肖毅和整个信贷部都要请曹主任多多关照才是，我目前的情况有一点特殊……” 不等肖毅说完，曹洁就说：“我知道，康行长已经跟我交待过了，你被临时抽调到市扶贫办，信贷客户部由石峰临时负责，你以市里的工作为主，行里的事为辅。” “那倒不是，我目前还是在行里的时间长，有什么事曹主任尽管吩咐。” “肖主任太客气了，那我告辞了。” 曹洁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肖毅立刻打开支行内部网页，果真有两份人事科下发的任免通知，曹洁和原来的行办主任对调。 调换手下人员，应该是每个新上任的人必做的事，倒不是原来的人有什么不好，用自己任命的人会更好，无论从忠诚度和感恩度来说，都会优于原来的人。这也是每个任职者常见的做法。 当权者，在构建组织结构的时候，总是善于用自己了解和志趣相投的人，但这个曹洁，肖毅还真不了解康瑞祥为什么选拔她任行办主任。 照往例，肖毅每次接到市政府的通知，都会跟主管副行长康瑞祥通个气，让自己的主管领导知道自己的去向，这是一种尊重。 但这次他用不着和康瑞祥直接汇报了，曹洁会替他做这事，他只需跟副行长李驰说声就是了。 敲开李驰办公室的门，李驰正在电脑上查看内部业绩记录，看见肖毅来了，他将一边的近视镜戴上，说道：“肖主任，你在呀？” 肖毅说：“来跟您告个假。” “告假？”李驰看着他。 “政府办来了通知，让我去开会，我现在不是被临时抽调到市扶贫办了吗，还兼着滨西项目开发办的临时联络员，唉，三天两头开会。” 李驰说：“我知道你的情况，所以这几天下企业都没叫你，都是石峰跟着我转的。” “多谢李行长理解，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安心工作了。” “为什么这么说？” “滨西项目一开工，我的作用差不多就施展完了，扶贫办即使没到期，那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李驰说：“没关系，市里的活动必须配合，这是第一天开行班子会的时候，康行长就你的问题特别在会上强调过，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多谢领导的理解，我先去开会了，如果你有事，随时招呼我。” 显然，李驰很满意肖毅的态度，肖毅没有因为受到市领导的重用而翘尾巴，更没有因为黄行长的关系而目中无人。 来到谭青办公室，根本就不是什么开会，而是她要跟他商量如何推进滨西项目的事。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行里请假，说是开会，这倒好，万一他们知道我不是来开会，还以为我是假公济私呢。” 谭青微微歪着头，看着他问道：“难道只有开会我才请得动你？” 肖毅看着她嫣然微笑、眉梢眼角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的表情，不由得心一动，连忙调开目光，说道：“那倒不是。” 谭青知道自己盯得肖毅不好意思了，就满足地笑着说：“这还差不多。下周有个招商会，林市长让我先跟你大声招呼，市政府邀请你参加，到时会给你们单位下邀请通知的。” 两个人就目前如何推动滨西项目进展和诸多细节，达成了一致意见。 最后，肖毅想起管忠孩子想来市里上学的事，就跟谭青说了，请求谭青帮忙。 第337章 哪知，谭青居然眨着眼睛问他：“这事我可以做吗？” 肖毅就是一怔，说道：“你不是生活在太空，是生活在现实中，这个也需要我教你？” 谭青有些尴尬地说：“我……我还没给任何人办过任何私事，不知以什么理由去做，还请肖主任指教。” 谭青这话不假，她来滨海这么久了，还没有做过任何的私事，当然不知怎么去做了。 肖毅说道：“这个理由太充分了，第一，帮助刑满释放人员解决生活问题，利于他们长期改造，二是替城市的建设者解除后顾之忧，怎么不能做？” 看着肖毅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谭青“咯咯”地笑了，说道：“我没想到一件个人的私事，居然被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肖毅这才知道谭青是在耍自己，尽管她没办过私事，但也不会什么都不懂。 谭青又说：“我想起我的人生导师跟我说过一句话，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找到理论根据，只要这个理论根据站得住脚，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去做。” “那么管忠的事……” “帮助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利国利民，这样的事我哪有不做的道理？”谭青说完，冲她调皮地扬了下眉毛。 肖毅冲她竖起大拇指。 哪知，谭青又说道：“只是，我何时能帮帮肖主任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的忙？” 肖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转到自己头上了，说道：“肖刑放目前还没有困难，有困难一定会请求谭市长帮忙。”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谭青两颗黑眸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肖毅问道：“招商会的地点在哪儿？” “京都。” “离你家近了？” “是的，方便的话去我家玩儿。”谭青发出了邀请。 肖毅说：“你家就你一个人，见着你，就见着你的全家了，何必去家里？” 谭青一怔，立刻收起笑容，坐正身体，说道：“爱去不去，以后不会再邀请你。” 肖毅没想到谭青还会生气，而且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笑，就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去去去，干嘛不去，我只有去了你家，才能跟别人说：京都我也有亲戚了，谁也别欺负我，天子门前三品官！” 谭青笑了，说道：“那是宰相门前三品官。” “哦，对不起，我你说低了，天子门前一品官！官职不能再高了，再高就追上天子了。” “去你的。”谭青说：“下午开常委扩大会，有几个地方的人事有变动。” “都哪儿？”肖毅问道。 谭青说：“你对市里的人事变动是不是太过于关心了？” 肖毅说：“好，我可以不关心，但是要辞掉什么项目办、扶贫办的职务。” 第338章 谭青说：“你这个人可真逗，好，你的家乡，禾源县的书记调到广青任书记，禾源县的书记是广青的侯庆林，苏天鹏调到市里来了，任宣/传部长，这事恐怕你早就知道了吧？” 肖毅一怔，侯庆林没有就地提拔，而是调到了禾源：“除去苏天鹏，其他人的任职我一概不知。” 当天下午，在市委常/委扩大会上，苏天鹏就正式走马上任。 晚上，苏天鹏给肖毅打电话，说在一起坐坐。 肖毅说：“你有时间吗？” 苏天鹏说：“林书记在会上再三强调，不许迎来送往，谁做了，就处理谁，我推掉了广青的送行宴，当然，新单位的欢迎宴就更不敢搞了，外围的关系都不会在今天晚上邀请我，所以今晚绝对有时间。” 肖毅说：“那好，我叫上两个至交，小范围地给庆贺。” “没有政界的人吧？” “没有，你放心。” “那就好。” 肖毅挂了电话，就给白宗俭打了过去。 “喂，白兄，晚上有时间吗？” “贾老板呀，您老兄怎么想起我来了？” 肖毅一听，就知道白宗俭旁边有人，而且这个人肯定他认识，不方便暴露他。 于是，他故意用家乡口音说道：“是喽，想你喽，晚上有空请你喝酒，有个朋友小惊喜，给他祝贺。” 白宗俭说：“我等你半天电话了，以为你说的晚上的事黄了，差点没答应别人，好，我准时到，一会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另外，贾老板，你说的那个价格咱们还可以进一步商量，另外，今天晚上的聚会范围越小越好，毕竟报价的事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好地喽，待会见。” 放下电话，时间不长，白宗俭就打过来了，他说：“刚才唐大主播在我这儿，非要我找你，想托你走走市领导的关系。” “哦，她有事吗？” 白宗俭说：“还是那个事，原来的宣/传部长答应她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调走了，所有的承诺也就作废了，这笔买卖唐大主播可是做亏了，懊恼得不行，也气得不行。如果刚才的电话知道是你，非得跟着我赴约不行。” “还非得跟着你？天哪，你甩不掉了？” “胡说，不存在甩不甩，我告诉你肖毅，你以后说话嘴上最好装个安全门，别有的没有的胡说一气，要注意树立我良好的形象，谁让咱们是哥们。” 肖毅笑了，知道他这话是有所指，就说道：“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我有如此重要作用，我知道在悦悦都该说什么？” “说什么？” “哈哈。”肖毅大笑：“你老兄还有的怕呀？” 白宗俭说：“悦悦是个好姑娘，哪怕我追不上她，也希望给他留个好印象，不想让她想起我就庆幸没和我好，而是让她有所后悔。” “哈哈哈，你真是老谋深算，你想想，悦悦身边有个我，她能后悔没跟你好吗？” “你不能，绝对不能，在我和悦悦的事上，我不求你美化我，但也不许诋毁我，你必须保持中立！” 听得出，白宗俭的口气有点急，这人，看来还真认真了。 肖毅说道：“好好好，你现在把我视为一颗定时炸弹，这种感觉真好！我的存在居然让你感到危机，有助于你改邪归正，不管你和悦悦将来怎么样，最起码在追求悦悦的这段时间里，你会清白做人的。” 第339章 “净顾着跟你逗闷子了，今晚什么意思？”白宗俭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肖毅说：“今天刚上任的宣/传部长跟我私交不错，刚才给我打电话，想坐坐，我就想找一两个知近、说话不犯算计的人陪陪他。” “好啊，可以叫上悦悦。” “要叫你叫，如果我叫，等他认清你的目的之后，会恨我的，好像我给你们制造接触的机会。” “肖毅，我就知道你不会坑我。” “我也不会帮你！” “只要你不坑我，就是帮我，其它的我自己努力。” 肖毅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肖毅发现，挺大一个人，怎么忽然变得毛躁起来了，在他的印象中，白宗俭可不是这么屁颠屁颠地没有深沉的人，他是一个很博学、很稳重、很低调的的人，而且很会讨各方人士喜欢的人。 给郝东奇打电话，郝东奇本来想今天晚上回京都的家，接到肖毅的电话后就把回家改在了明天。 因为苏天鹏是新任官员，又是市级领导，肖毅不想扩大晚宴范围，既然市里有规定，不许迎来送往夸官贺官，就要给苏天鹏注意影响，可如果只有肖毅和苏天鹏两个人又显冷清，少了许多气氛。 这时，谭青给他发来信息，问他晚上是否有约。 肖毅就想，今天这个场合叫着谭青应该不过分，虽然她也算市领导，一是挂职，二是私下，应该可以。 于是，他就直接打电话给她，跟她说了今晚的事，问她是否介意参加？ 谭青很爽快，说道：“没关系，这个局是你攒的，属于私人贺宴，不违反纪律，我和老苏都是你私人朋友，我参加不会有任何问题。” 肖毅很高兴，说真的，如果光是几个大老爷们聚会也挺没用意思，有一两个女士参加，还能活跃气氛。 刚挂了谭青的电话，悦悦的信息就到了：哥，白总说你说的让我今晚参加你们的小聚，是真的吗？ 肖毅感到王悦很有心眼，这一点他放心不少，就回道：是的，有个朋友升官了，今天给他祝贺，你哥不用你们陪床，在宾馆待着也闷，不好把你们都叫出来，把嫂子留下，医院有事能及时找到家属。 肖毅在手机上打了这么多字，心想都是白宗俭给他找的事，他必须跟悦悦讲明原委。 很快，悦悦的信息又来了：哥，田妮刚给我打电话，她要来看我，叫她一起吗？ 肖毅想苏天鹏是***，如果是其它任何职务都还好，田妮是宣传队伍里的一员，部长上任当天就跟田妮吃饭，传回电视台未必是好事，于苏天鹏也不好。 想到这里，他就回道：不叫。 没有任何解释。 王悦：那我就跟她说临时有事，不让她来了。 第340章 晚上，白宗俭接了王悦，谭青接了肖毅，苏天鹏和郝东奇坐出租车赶到肖毅定的饭店。 大家坐定后，肖毅将在座的各位分别介绍给苏天鹏，当介绍道王悦的时候，苏天鹏眼尖，说道：“你是不是王川的妹妹？” 王悦很奇怪他居然认出自己，就说：“是的是的。” 肖毅说道：“她不但是扶贫影响王川的妹妹，也是我和郝总的妹妹，我们都看着她长大。” 郝东奇说：“苏部长，像王川这样的典型人物，宣传部门应该大力宣传。” 苏天鹏说：“那是一定的，我调研的第一站就是电视台、报社，到时我会强调这个问题的。” 王悦一听，赶忙端起酒杯，说道：“苏部长，太感谢了，我哥他的确是好样的，我最了解他了。” 苏天鹏一看，也端起酒杯，说道：“我敬英雄的妹妹。” 肖毅看看白宗俭，又看看郝东奇，说道：“这就开始了？” 白宗俭端起杯，说道：“开始就开始，来吧，举杯吧。” 大家这才站起来，共同举杯，祝贺苏天鹏荣升部长。 从悦悦开始，接着是谭青，她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本来我是不沾酒的，既然是肖主任给苏部长摆的贺宴，我要是一滴酒不沾好像诚心不足，苏部长，我敬您，以后还请您多指点。” 苏天鹏一见，赶忙站起来，他说：“谭市长，您太客气了，天鹏以后还要仰仗谭市长多指教。” 肖毅听他们这样客气，感到很别扭，他用手敲着桌子说：“我说，你俩你来我往的客气下去，什么时候才把酒喝了？听得我都肉麻。” 苏天鹏爽朗地大笑，他说：“谭市长，咱干了，别让他有意见。” 苏天鹏首先干杯，谭青看着酒杯，皱皱眉，勉强喝干了杯里的酒。 每个人都跟苏天鹏喝了一杯，苏天鹏又回敬了每个人一杯，虽然在饭前谭青给他们选了最小的杯子，四个男人已经喝了两瓶酒了。 看着男人们，悦悦便给谭青和自己倒上一杯酸奶，悦悦举杯，说道：“我叫你姐行吗？” 谭青很喜欢悦悦的活泼和朴实，高兴地说：“当然行啊，求之不得。” 悦悦说：“好，姐，你是最先来看我哥的领导，又是我肖哥的朋友，我敬你，假酒真情！” 谭青说道：“谢谢你啊。” 两个人边喝边小声聊天。 本来，谭青最应该感兴趣的是几个男人间的话题，而此时悦悦坐在她身边，她似乎对肖毅感兴趣，就问道：“悦悦，你肖哥说看着你长大的，是吗？” 悦悦说：“是啊，那时我是我哥的跟屁虫，他去哪儿上学，我就跟到哪儿，认识肖哥和郝哥是他们上大学的时候，我截长补短就去跟王川要钱，有时他不在，他们几个也给我钱，那段时间我最幸福，从来都不发愁没钱花……” 说到这里，王悦的眼睛闪着光，她继续说道：“郝哥的家庭条件好些，他给的我就多些，肖哥也把自己省下来的钱给我花，我记得有一次他的袜子坏了，他去买袜子，却看见一双袜子特别漂亮，用他自己的话说叫爱不释手，就给我买了回来，那双袜子我一直都舍不得穿，别提多喜欢了，上面的图案居然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后面还有两个小绒球，用现在的话说特别文艺！” 第341章 谭青看着悦悦说得眉飞色舞，她也被她感染了：“我能想象得出有多漂亮。” “是啊！”王悦说：“打那以后，我有了买袜子的嗜好，但再也买不到漂亮到我舍不得穿的袜子。” “这么说，你肖哥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喜呦——” “那是，他特别有女人缘，上高中的时候就谈了一个，后来人家回老家了，他们就断了联系。大学的时候，他和郝哥被选到校体队，许多女生都喜欢他，他便从中挑选了一个最漂亮的留下了……” “留下了？”谭青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笑了，说道：“你太有意思了，接着说。” “悦悦！”肖毅放下酒杯，喊了一声，说道：“你个小广播，不许揭我的老底，就那么一点秘密，你再给我抖落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哈哈。” 众人都笑了。 白宗俭说：“悦悦，别怕他，继续说，我愿意听。” 悦悦看着白宗俭问道：“你不是在喝酒吗，我的话你也能听到？” “能，一只耳朵就够了。” 又是一阵大笑。 悦悦这时神秘地凑到谭青跟前，小声说道：“现在就连年轻的小姑娘都喜欢他。” “现在？你蒙我吧？” 谭青动了个小心眼，她故意激她。 谁知，悦悦也有个小心眼，只是不能公开表露而已，毕竟，她的肖哥还没有离婚。 “我从不蒙人，真的，刚才就有个漂亮的女记者来看我，总是跟我打听他的事，我感觉她对我肖哥有意思。” 谭青点点头，她没有问王悦这个人是谁，她知道，一旦涉及到具体的人，王悦肯定不会说，也显得自己八卦。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没了下文。 白宗俭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谈话，见她们不再说了，就举杯说：“我提议，咱们喝白酒的敬敬只喝了一杯白酒的两位女士。” 四个男人嘻嘻哈哈地跟两位美丽的女士干杯。 谭青的确只喝了一杯白酒，第一，因为她开车，第二，她从未在公开场合喝过酒，她深知在官场文化中，酒，是官场的亚文化，一旦端杯，就会无休无止，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挂职的副市长，不喝又能怎样？今天她破例跟苏天鹏喝了一杯，以示对肖毅朋友的尊重，白宗俭和郝东奇再怎么劝，她一概不喝了。 王悦喝了两杯，可以说，这两杯酒都是为哥哥王川喝的，第一杯跟苏天鹏喝，是因为受到感动，第二杯跟三位哥哥喝，还是受到感动，这几位男人都比她大，谁也不会劝个小妹妹喝酒的。 两位女士开心地喝着酸奶，聊着小话儿。 肖毅看着差不多了，找了个借口出去结账。 白宗俭看出肖毅的意思，也跟着走了出来，他拉住肖毅的胳膊，说道：“我的大主任，老规矩，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是你组织的饭局，只要是我参加，结账这是就轮不到你。” 这话白宗俭说过不止一次，总是让他结账肖毅感觉不合适，尤其是今天给苏天鹏祝贺，你做了好人，却让别人出钱，这种事肖毅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看到他们两位争执，服务员笑了，说道：“已经有人买单了。” “谁？”两个人同时问道。 “那位留短发的女士。” 第342章 瞬间，两个男人沉默了。 白宗俭想了想，小声跟肖毅说道：“你小子福运来了。” 肖毅不好意思，说道：“一定是她能报销才结的账。” 白宗俭用手指着他，说道：“装，装虚伪是不是？” “我还用装吗……” “你本来就虚伪是不是？哈哈。” 这时，谭青走了出来，她大概听见了他们的调侃，就说：“今晚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差不多了。”白宗俭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说道：“谭老板，不够意思，你把我的活儿都干了。” 谭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笑了。 肖毅看着谭青。 谭青也正看着他。 肖毅说：“那个……一会再说吧。”他也想说谭青买单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在楼道里说这个显然不合适。 回到包间，苏天鹏说：“肖主任，今晚就到这吧，感谢你和你的朋友们，为我安排了这样一场贺宴，这是我回到市里，喝的第一顿酒，肖主任的朋友，就是我苏天鹏的朋友，等我忙过这段，我回请大家。” 肖毅他们走出来后，才发现，苏天鹏的车早就等在酒店外面，他的司机提前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肖毅认识，这车还是广青的车，显然，还没来得及办交接。 苏天鹏走后，肖毅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个人，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王悦身上，说道：“悦悦跟我走，白总，麻烦你送下东奇吧。” 郝东奇连忙说道：“谢谢，我已经要了滴滴，已经到了，不劳烦各位了，早点回去休息，再见。” 郝东奇迈着大长腿走了。 白宗俭看着肖毅，说道：“还是我送悦悦吧，我的司机已经在车里等了，你们送她不顺路。” 肖毅看着悦悦，征求她的意见。 悦悦看了看谭青，又看了看肖毅，说道：“哥，白总的司机已经来了，我还是坐原车返回吧，青姐，回去开车当心。” 她说完，过来就抱了谭青一下，谭青也回抱了她一下。 白宗俭的车开了过来，他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肖毅给悦悦拉开车门，让悦悦坐到了后排。 肖毅很知趣，绕过车头，坐在副驾驶座上，白宗俭的车也开走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谭青紧了紧衣领，看着肖毅。 肖毅笑了，说道：“不好意思，都是我的朋友，我必须看着他们安全离开后，自己才能走，让你久等了。” 谭青笑了，说道：“不急，我今天是肖主任的司机，保证服务热情周到，绝没用不耐烦。” 肖毅笑了，跟在谭青后面上了车。 谭青开着车，慢慢地穿行在城市的大道上。 她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肖毅，肖毅呈半眯状态，他今天喝了不少的酒，也说了不少的话，到了车上，却一句话都没有了。 谭青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样？” 第343章 肖毅仍然闭着眼，说道：“我没事，这点酒还算事？” 谭青笑了，说道：“那再找个地方继续喝？” 肖毅一下子睁开了眼，说道：“趁火打劫是不是？” 谭青笑了，说道：“我听悦悦说，你现在有不少的追求者？” “追求者？你别寒碜我了，我敢吗？” 谭青不说话了，问道：“你爱人的事还没有结果吗？” “目前还没有。” 的确，有几天听不到杜鹃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没找人打听打听吗？” 肖毅说：“找了找，也没什么好打听的，她的问题有些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谭青有些惊讶。 肖毅说：“别那么敏感，我的意思是她的问题大家差不多都能猜得到，不用警方费太大劲儿。” 谭青说：“如果她真的被判刑，你打算怎么办？” 肖毅说：“我们注定要离婚的，但我不会在她判刑之前跟她离婚。” “为什么？” “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谭青略感吃惊，她说：“如果真的怀孕了，可能不会监禁她。” “是的。” “如果她不离，可能法律不会支持你离，因为她是孕妇。” 肖毅说：“有可能，但我想她只要还有羞耻心，就会主动提出跟我离的。” 谭青不再说话，前面就是肖毅的单位了，谭青问道：“你回哪儿？” 肖毅说：“回家吧。”他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到了肖毅家的小区，在离大门口一百米处，肖毅让谭青将车靠边停下，下车之前，他问道：“那餐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谭青回过头，看着他：“跟我还见外吗？别忘了，你还欠着我的呢，说好了领了奖金请我，最后也没这回事了——” 肖毅看着谭青，笑了，说道：“我最近瞎忙，忘了这个茬了，我一定弥补。” “说话算数？” “必须算数。”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王悦，王悦在电话里告诉她，她回到宾馆了。 肖毅说：“好好休息吧，问嫂子和侄子好。” 王悦说：“我还没进房间，刚进宾馆大门，哥，你和美女姐姐还在一起吗？” “在。” “真的？那我没事了，拜拜。”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丫头。”肖毅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344章 车里那么安静，谭青已经听到了王悦说的话，说道：“她很可爱。” 肖毅说：“是啊，非常懂事，跟她在一起，她身上的阳光都能照亮我。” “是的。” 肖毅看着她说：“我那个家有点脏，我就不让你进去坐了。” 谭青看着他，感觉他的目光有些忧郁，就点点头。 肖毅下了车，谭青却没有立刻把车开走，她示意肖毅先走。 就这样，在谭青注视的目光下，肖毅沿着人行道向前走去，直到消失在小区门口。 谭青这才缓缓地驾车离开。 他说家里有点脏，谭青总认为他这话不单指的是卫生问题，可能还有他妻子不洁的问题。 虽然回来的路上话不多，她深切地感到一个中年男人内心的沉重，这份沉重，只有在盐水里泡过的人才会有。 世界是所有人的家园，只有家才是自己的世界，这句话对肖毅重要，对她同样重要， 家，对每个人都是重要的，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是你栖息的码头。 无论你在外面如何打拼，如何灯红酒绿、声色犬马，高官厚禄，一旦撒手世界，瞬间就跌回自己的家，只有在家里，你才永远没有退休到站这一说。 肖毅需要一个温暖的家，谭青同样需要，只是这么多年，她还真没遇到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 没有父母的庇护，她的选择更加谨慎。 又过了两三天，肖毅接到看守所的电话，让他去看守所，说他的家属想见他。 肖毅感到奇怪，问道：“她被判刑了？”因为只有判刑的人，才能允许见家属。 对方回答：“没有，考虑到你上次给她写的纸条起了作用，这次她要求见你，可能会对案件的审理有积极作用，所以我们批准了她的请求。” 肖毅放下电话，就赶到看守所。 杜鹃早就等在一个会见室里。 她穿着宽大的监服，一头漂亮的披肩长发已经变成短发，看不出发型，看到他来了，下意识地站起来。 肖毅的目光投向她的腹部，那里，虽然孕肚不很明显，但也分明感到那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肖毅说：“看守所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见我？” 杜鹃点点头，看着他，说：“他们不让我见，我费了很多口舌才同意了我的要求。” 肖毅点了一下头。 杜鹃说：“肖毅，其它话我不想跟你说，我已经全交待了，这几年赶上房价上涨，我背着你买过房子，也卖过房子，从中挣了不少，现在还有两套在我妈妈和弟弟的名下，我这次可能要往出吐钱，你别担心，这个钱不会让你掏的，我昨天见了我妈妈，她会出这笔钱的。” 肖毅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杜鹃继续说：“你说在我判刑前，不会跟我离婚的，这一点你做到了，我的案子很快就会判了，事实都已经交代清楚，离判不远了。” 肖毅点点头，表示认可。 杜鹃又说：“你给我带来的衣服和字条，他们让我看了，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有些事，我不能做太绝，我……也要为这个没出生的孩子考虑。” 肖毅皱眉，他知道杜鹃的意思，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要保住孩子的父亲。 “在里面的这些日子里，我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唯一感到就是有点对不住你，我不想说对不起你的话，因为我们两个人后来真的不在一个频道上了，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是追求，特别是你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们话不投机……” 肖毅低下头。 杜鹃又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我做得很过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的家人……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说对不起，这句话是最没用的。我对你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比如你……进监狱……我的确走得离你太远、太远了，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所以，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跟你离婚。” 第345章 肖毅还是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杜鹃说：“我有一部分存款，数目就不告诉你，也有背着你买的房子，这些你就都别惦记了，不管将来法院如何处置，都跟你没有关系。” 肖毅点点头，表示同意。 杜鹃又说：“我咨询了一下，房子有可能会留下，毕竟不是我的名字，当初买的时候，是几次倒腾房子赚的钱，当然，里面也有你的工资和你入狱前最后一年的全部奖金，买的时候考虑到还需要你签字，也不想让你知道，就用了他们的名字，完全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看来我作对了。” 杜鹃说到这里，不停地绞着手指，又说道：“我在咱们行的股金还有其它行的存款，这部分可能法院会有说法，也可能没有说法，总之，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 肖毅默默地点点头，看着她说。 “离婚后，咱们俩住的那套房子归你吧，因为当初买的时候，就是银行给职工谋的福利，是以你的名义买的，那时我还没调进来，这个房子目前还有贷款，不多，也就是三四万吧，我不是没有能力还，是不想还。” 说到这里，杜鹃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如果你嫌那个房子脏，就卖掉吧，我希望你卖掉，省得你时时刻刻想起我，想起我你就会恨我、恶心我，甚至诅咒我，你恨我、恶心我，诅咒我，我也会不安的，既然那个房子归你，你如何处置我就不管了。” 肖毅的眉头紧皱，他还是不说话。 杜鹃半天才抬起头，说道：“你能不能说句话？难道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吗？” 肖毅说：“既然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也想通了，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杜鹃忽然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听我的，害得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肖毅很想说：听你的也算毛病？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 杜鹃也没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她扭过头，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说道：“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我没有拉财产分割明细，原因你知道，不想过多地接受公众的审视，我在协议书上只是说，谁名下的财产归谁，比如，咱们住的房子是你名下，就归你，你名下的财产包括你这次得的奖金，都归你，我名下的财产和存款以及理财产品就归我。” 肖毅点点头。 他名下恐怕就是现在这套房子，结婚这么多年，都是杜鹃掌管财政大权。 杜鹃见他没有异议，就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说道：“你看看，如果没有意见就签字吧。” 肖毅看了一下，杜鹃已经提前签了字，就等着他签了，一旦他签字，这份协议就会生效。 肖毅的目光四处看了看，去找笔。 杜鹃说：“管教那里有笔。” 肖毅就冲杜鹃门后的管教招了一下手。 果然，管教将笔递给肖毅。 肖毅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将笔还给管教。 管教说道：“应你妻子的要求，我们给你们联系了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同志，他们今天特地前来为你们办理离婚手续，你是否同意立刻办理离婚手续？” 第346章 肖毅说道：“我同意。” 说这话的时候，杜鹃一直看着他，直到跟他的目光对上，她才低下头。 这名管教走进后面那个小门，不一会，就过来两个人，胸牌上显示，他们是户口所在地的区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 接下来就是填资料、拍照。 工作人员给肖毅拍照，轮到杜鹃的时候，肖毅注意到，杜鹃在拍照前，很细心地整理着头发，还问工作人员这样是否好看。 当工作人员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她的眼里闪出泪花。 看见杜鹃眼里的泪花，肖毅的心动了一下，他低下头。 随着钢锤的落下，两个离婚的小本本留下了清晰的钢印。 肖毅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本本，他默不作声地装进口袋。 杜鹃的那个小本本，被管教拿去保管。 工作人员和管教离开后，杜鹃站了起来，她伸出手，想跟肖毅握，但手刚伸出又缩了回去，淡淡地冲他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慢慢向身后那个小门走去。 肖毅很想叫住她，跟她说两句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望着杜鹃的背影，直到她走进那个小门，消失不见。 他怔怔地坐在原地，室内立刻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这才站起，走出这个房间。 他刚走出来，忽然看见前面一名管教带着一个人走进写有审讯室的房间。 尽管那个背影有些弯曲，但肖毅仍然认出，那是财务科的李科长。 他停住脚步，直到他们完全走进审讯室、关上门，他才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暖阳，微微闭上眼，手再次伸进口袋里，触到那个小本，是那样的真实。 他做梦都没想到，跟杜鹃离婚居然这么简单，原先他想，跟杜鹃离婚，会有一场大战，加上她那个泼皮母亲，这对母女他十个肖毅也惹不起，这才挖空心思搜集证据、录音录像，为的就是增加自己胜算的砝码。 但如果他不做这些，杜鹃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极有可能净身出户；如果他不做这些，可能杜鹃不会有事，包括徐守宁和财务科的老李。 他唯一感到对不起的人就是老李，想想那次他在招待所请老李，之所以给老李喝了好酒，就是想弥补他的内疚，那次晚饭，他同样录了音，后来上级派来审计组，老李在卫生间找到他，问他是不是拿到工资后又去举报了，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但愿老李没事，他可以把许多责任推到领导身上，一般情况下，单位的财会人员，没有领导的指令，是什么都不敢做的，这是普遍现象，何况老李又是那么胆小怕事，不然他就不会记暗账了。 此时，他没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名的沉重。 第347章 这时，妈妈给他打来电话，问他中午回家吃饭吗？ 因为反对他喝酒，最近父母一天两遍电话，催问他是否回家吃饭。 他想了想说：“回。” 妈妈一听立刻高兴起来，说道：“那好，马上给你下饺子，你最爱吃的三鲜馅。” “好的，谢谢妈妈。” 挂了妈妈电话，他决定回家。 离婚了，他目前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儿子，不再是谁的丈夫，谁的女婿，儿子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被开除。 重回父母身边，他似乎走了很长的路，他要好好尽尽儿子的孝心。 他路过一个商店，给妈妈和爸爸各买了一件保暖的长款的羽绒服，妈妈的是枣红色，爸爸的是黑色，还给妈妈买了一条浅米色的羊绒围巾。 刚走出商场，就接到了张兴的电话。 张兴不再是张常务了，而是张市长了，任命的当天，肖毅在他给林建发信祝贺的同时，也给张兴发了祝贺信息，当时他没有回。 “肖主任，这几天忙的我都没顾上回你的信息。” 肖毅说：“我理解，知道您忙，所以一直没找您汇报工作。” “你呀，真会抬举我。” “不是抬举，是真的汇报。” 张兴说：“我也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宏大项目进展情况，这样，如果你中午没有安排，咱们边吃边聊？” 肖毅一听，为难地说道：“张市长，真对不起，我刚应了妈妈回家吃三鲜馅的饺子，再有两步就进家门了。” “哦？那我可不敢跟老妈争夺你，你陪老妈吃饺子吧，下午有时间过来一趟。” “没问题，几点？” 张兴说：“你几点来都是时候。” “谢谢，我大概两点吧，您看怎么样？” “没问题，下午见。” 肖毅拎着两大只购物袋，在商场门外叫了车，他刚才跟张兴说了谎，说自己再有两步就进家门了，他唯恐张兴叫他过去。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只想跟父母过。 一直以来，父母对他的事都很操心，在他进监狱的那年，二老的头发白了一半。 想想自己都人到中年了，还让父母为他操心，他就有愧。 回到家，正好碰见父亲从厨房端出两盘刚出锅的饺子。 “回来的正好，刚出锅，洗手马上吃饺子。” 肖毅将两只购物袋放在一边，就去洗手。 妈妈从厨房出来，她解开围裙，眼睛就盯着那两个购物袋。 肖毅出来后，说道：“给你们买的，喜欢不喜欢的就是它了。” 第348章 父亲说道：“还给我们买新衣服了？” 肖毅说：“一会吃完饭试试合适不。” “我现在就试试。”妈妈说着走过去，从袋子里掏出衣服，她穿在身上。 肖毅看后眼睛就亮了，说道：“妈，原来你是个大美女呀？太好看了！”他说着，就拿出那条围巾，给妈妈围上：“真的很洋气，爸，你看是不是妈妈很洋气？” 一边的父亲看后说道：“唉，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妈妈照了照镜子，眼睛不舍得离开，说道：“这件衣服得好几百吧？” 肖毅说：“不到不到。” 妈妈说：“比你姐给我买的那件好，她那个都七八百，你这个肯定比她那个贵。” 肖毅说：“您儿子现在不是穷人，贵就贵。” 肖毅让父亲也试试，父亲说：“先吃饺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句话提醒了妈妈，她快速脱下衣服，摘下围巾，跑进厨房，给儿子拿出筷子和碗。 肖毅坐下来，看了看父亲，说道：“有酒吗？” 父亲说：“这里没有，老家有，干嘛，你一顿不喝都受不了呀？” 看着父亲不高兴了，肖毅说：“那倒不是，就是想跟您喝两口，没有就算了，吃饺子吧。” 妈妈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问道：“小毅，你是不是有事？”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以后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您放心吧，这饺子真好吃，这才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笑了，说道：“这个不是妈妈的味道，是姐姐的味道，是你姐走之前包的，这是最后一顿。” “哈哈。”肖毅大笑，他开心地一连吃了好几个。 两盘饺子，他自己吃了有一半，最后，他才告诉父母离婚的事。 父母没有立刻表态，沉默了一会后父亲说道：“那你今天晚上就搬过来住吧。” “搬过来住？”肖毅不解。 “是啊，离婚了，你现在那套房子是不是归她了？” 肖毅这才明白父亲的意思，就说：“我们两个是协议离婚，谁名下的财产归谁，这个房子当初是银行跟开发商协定的福利房，是我的名字，所以还归我。我名下没有存款，只有两笔奖金，给你们交了首付，这个房子也是我的名，我登记的是独有。” “那杜鹃什么都没分到？”妈妈问道。 父亲说：“她是吃亏的人吗，房子没分到，肯定分了别的。” 肖毅说：“是的，她背着我给他家买了两套房子，另外还有一部分存款，两套房子写的是她妈妈和弟弟名字，但她这次估计要往出吐点，我们两个说好了，罚款也好、退赔也好，这些都不干我的事。” 两位老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父亲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肖毅将桌上的两根筷子摆正，说道：“我的打算就是让你们在我身边常住下去，老家的财产我也说了，给我姐，过几天我把那边的房子卖了，买个大点的，咱们一起住，这就是我的打算。” 父亲说：“既然你说到这，我也跟你说说我们的打算，我们将来可以来城里住，再老一点也可以不回老家常住这里，但不会跟你一起住，我们可以住在你周边，距离别太远，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我们不干涉你的生活，你也不干涉我们的生活。” 肖毅点头说：“行。” 父亲又说：“我为什么说咱两家不能离得太远，一是你想我们了，又没有长时间来看我们；二是你将来肯定还会娶，也肯定会有孩子，离太远我们照顾不方便，目前你那套房子离这里远点，可以卖，拿卖房的钱在这周边再买一套，也添不了多少钱吧？” 第349章 肖毅没想到父亲考虑的如此周细，他说：“我们那边的房价应该比这样稍高一点吧，虽然现在房子只住不炒，但再便宜，也便宜不到我买时的价儿。” 父亲说：“那是，但有一点，如果在这周围买房，上班可能要远了。” 肖毅说：“没有关系，我每个月的交通补助也不少。” “那行吧，你要是不愿在那里住下去，就卖！钱不够的话我们还有点积蓄。” “不用你们的钱，我守着银行，钱没有不够的时候。”肖毅自豪地说道。 肖毅忽然想起杜鹃说的话，他就说道：“不过这次买房可能要用你们的名义。” “行，我们百年之前，我写个声明，声明这个房子是你全款买的，不是我的遗产，和你姐没关系。” 肖毅没想到父亲居然想到这一层，天下父母，大都向着儿子，他就笑着说：“我姐不会因为这个跟我打官司的。” 哪知，父亲一梗脖子说道：“这可没准，咱们村的几乎人家的地被征用了，就为那几十万的征地款，家家不得安宁，兄弟在外工作的、几年不来往的姐妹，都跑回来要钱，唉，闹得鸡犬不宁，都撕破脸皮了。” “哦，有咱家的地吗？” “有，我跟你姐说了，这钱我一分都给你们分，等我们百年后，如果这钱还有，再给你们姐俩分了，我可不希望你们为钱反目成仇。” 这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妈妈说：“你别听他的，钱是没分，但也给了你姐。” 父亲说：“那是我主动借给她的，他们种草没有本，我就借了五万给他们，你姐夫正经给我打了借条的！”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您可真行，还让姐夫给您打借条？” 父亲说：“当然了，亲兄弟明算账。” 肖毅笑着说：“爸，我看那五万块钱您就别要了，我卖了房子后给您补上。” 哪知，父亲说：“那不行，一码说一码。” “好，随您便，您的地盘您做主，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肖毅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去市政府找张兴去了。 张兴在办公室接待了他，后来总是有人进来，张兴就和肖毅到了接待室。 两个人就宏大项目问题，谈了一个多小时，张兴最后向他发出邀请，月末，在京都，省里组织了一场招商会，每个市都有自己的平台。 肖毅没参加过这类活动，他说：“咱们还去大都市招商，好多企业都以进京创业为荣，能招来吗？” 张兴说：“那可没准儿，咱们去那里招商，并不是把那里的企业招过来，而是扩大知名度，宣扬咱们招商引资的政策，再说，参加招商会的也不是已经落地京都的企业，你刚才说，全国各地的客商都以进京创业为荣，但京都的土地、政策，也是高价的，他们可不像咱们这么优惠。” “那是那是。”肖毅连声说道。 张兴继续说：“再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那些实力不太强的企业也许会选择周边地区发展，另外，最近京都在进行人口调控，关闭了许多存在安全隐患的门店和企业，有的中小型企业开始外迁，这些中小型企业很有成长空间，说不定咱们就能引进一个二十年前的宏大。” 第350章 “哈哈。”肖毅笑了，说道：“您真幽默，被您这么一说，我开窍了！” “隔行如隔山”张兴沉了沉说道：“肖主任啊，咱哥俩感情不错，我当副市长的时候，你也没小瞧了我，所以今天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肖毅说：“您太客气了，有事你就吩咐，肖毅保证遵照执行。” 张兴说：“我就一句话，希望肖主任一如既往地支持政府工作，洪舟书记调走了，我就不跟他攀比了，我希望你像支持林建那样支持我。” 肖毅一听，立刻欠了欠身子说道：“张市长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一个银行小职员，是领导们瞧得起我，我才发挥一点作用，只要您发话，我会更加努力去做！” 张兴很高兴，他说：“我一会还要开个临时会，就不留肖主任了，对了，本来说中午想跟你喝点酒，聊聊天，既然没喝成，这酒不能少，一会我让司机把酒给你拎上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肖毅没想到张兴这么客气，赶紧说：“不要，不要，留着，改天咱们再喝。” 张兴说：“改天不定到哪一天了，今天的酒今天清，哈哈，稍等会，我马上就叫司机上来。” 两三分钟后，张兴的司机拎着一个手提袋进来，他说道：“肖主任，张市长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司机将一个帆布袋子交给他，肖毅拉开拉锁，就见里面有两瓶国酒和两条国烟，他说：“谢谢，谢谢张市长，也谢谢你。” 司机看了肖毅一眼，说道：“都是别人给市长送礼，头一回看见市长给别人送礼。” 肖毅心说，市长送礼都是给他的上级，你应该看到过不止一次，给下属送礼你可能是第一次看见。 肖毅当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就笑着冲他点点头，说道：“谢谢，我走了。” 肖毅将帆布包上的拉锁重新拉上，拎着就走出接待室。 说来也巧，正好碰见谭青出来。 谭青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说道：“你这是拉拢谁来了？” 肖毅看了看，四周没人，就小声说：“是市长拉拢我的。” 谭青一撇嘴，说道：“是不是很得意？” “当然，非常得意，要不今天晚上我请你，咱们把这个消灭了？” 谭青说：“算了吧，临时通知，要开市长办公会，指不定能开到几点呢，你要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就自个找地方喝了吧，前提是，把手机定位打开，便于我们找到你，不至于被环卫工人收走。” “啊？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了，不是跟你吹，我还从来没醉成过那样。” “从前没有，从后最好也别有。” “谢谢谭市长管教。” “谁稀罕管你……”谭青说完，自知失礼，赶紧转身走了。 肖毅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了那么一刻的愣神。 第351章 肖毅没有回单位，他给管忠打了电话，让管忠到他家来。 很快，管忠便按照他发的位置信息来到了他家。 肖毅房门大开，管忠站在门口探着头往里望了望，刚要说话，就听肖毅说道：“看什么看，进来！” 管忠进来了，说道：“原来你住这儿呀，急急忙忙地把我招来，有什么事？” 肖毅领着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说道：“客厅、大卧室，这两个房间所有的东西打包，运走，小卧室的东西打包，单装，运到我妈那里。” 管忠不明白，他看了看，挠着脑袋问道：“干嘛，搬家？” 肖毅说：“卖房。” “卖、卖房？装修这么好干嘛卖，这里离单位还近？”管忠又四处看了看说道。 “没工夫跟你解释。” 管忠转了一圈，说道：“那就卖给我吧，我给你现钱。” 肖毅说：“我早说过，你是我的客户，咱俩不能有任何的经济往来，再说，我这房子风水不好，一家两口人，两口人先后进监狱，还有……还有……”往下他不便说了。 管忠说：“你那是迷信，风水这个东西的骗人的。” “我就是不想在这住，迷信怎么了？”肖毅口气挺冲。 “那要不我通过中介买，行不行？”管忠还是不死心。 “不行！你再啰嗦就出去，搬家我不用你了！” “行行行，我不买、不买了！” 管忠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对着电话开始发号施令：“买几个条纹大包，搬家打包用的，多喊几个人过来，开那个大箱式货车来，我发位置给你。” 肖毅早已将自己的衣物收拾好，装进一个提包，还有就是一个电脑包。他说：“这是我的东西，先拎你车上吧。” 管忠看着说道：“兄弟，你够朴素的，就这点东西呀，还不如我这个大老粗东西多。” 肖毅皱皱眉，管忠不再说话，拎起东西就往出走，不巧，跟进来的一个人撞了满怀。 管忠一看是个老太太，刚想说对不起，哪知对方破口大骂：“你谁呀，长没长眼睛，大白天的就敢我身上撞，耍流氓啊！” 这个老太太说话很不客气，管忠一时懵了，不知该怎样解释。 第352章 肖毅冲他使了个眼色，管忠一句话没说，拎着包就要下楼，哪知，老太太大声说道：“站住！你谁呀，大白天的你就敢往出偷东西，给我放下！” 管忠一听，还真不敢走了。 肖毅大声喝道：“走你的，我拿自己的东西怎么成偷了！难道这个家偷字就这么出名吗？” 老太太一听，肖毅口气挺硬，立刻哑然，但很快就找到了说辞：“偷，也是有原因的，还不因为你是窝囊废，你要是有本事，何至于老婆偷人？你要是有本事，何至于进监狱！还不是因为你窝囊，算计不过人家，还有脸说别人？我呸！” 一边的管忠听得目瞪口呆。 肖毅反唇相讥，不客气地说道：“那你在我家床上偷人也是我的原因吗？信不信我把电脑打开，让大家都看看？” “你！”老太太立刻涨红了脸，想了半天才说道：“你除去会偷录，还有什么本事？” 她的脸都变紫了。 “我还会公开录！”肖毅转身指着后面的摄像头说：“你刚才说的话，都录下来了，要不要我把刚才这一段监控录像发到网上，或者送到看守所，让办案民警看看，你替你闺女把什么都招了，我不敢多说，多判一年还是会有的。” “你——”老太太用手指着肖毅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表面装得老老实实，一肚子坏水！说，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叫我来干什么？” 肖毅将离婚证和离婚协议书掏出来，说道：“我和杜鹃已经离婚，她起草的协议书上显示，这套房子归我，我有对这个房子的处置权，这些东西是你闺女的，我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给你打电话叫你过来，她的这些东西你如果不要，我就扔到垃圾站，你如果要，我念你年老体弱，找人给你送家去，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也请你自重，不要豁出这张老脸在这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一边的管忠听到这话后，差点没笑出来，有文化的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老太太一听肖毅是这个意思，她立刻冲进杜鹃的卧室，拉开柜门，尽管里面的衣服已经没有什么了，但她知道闺女的衣服都价值不菲，就说：“我当然要，这些都是我闺女的钱买的，给我打包，还有这些被子，我都要。” 肖毅说：“这个屋子除去房子外，你想要都拿走，剩下的就归垃圾站。” 老太太又看了看，问道：“家具怎么办？” “你要的话，我就让他们给你送过去，不要的话就扔垃圾站。” “这些家具还是我跟我闺女挑的呢，刚用了不到两年，我干嘛不要，当然要！” 肖毅看着管忠，说道：“管总，听到了吧，一会你的人来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送到她家，你把我的东西放车上去，把你车钥匙给我，这里腾空后打扫干净，把门锁好。” 肖毅说完，从茶几上搬起一个事先封好的大纸箱，就往出走，那个纸箱里有别人送他的烟和酒。 管忠跟在肖毅后面下了楼，他打开面包车，将东西放在车上，又帮肖毅把纸箱放在车上，关上后车门时，他低声说道：“兄弟，你离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声？” 肖毅阴沉着脸说：“跟你说什么？说我被绿还被离婚？我有啥脸宣传这个？” 管忠说：“这不是你的责任，是对方人性问题，是她道德败坏，谁遇上谁都得被绿，被离婚就被离婚，难道非要你提出离婚把这娘们一脚踢开才解气？才过瘾？达到目的就行了，兴许你提出离婚她还胡搅蛮缠不一定跟你离呢，这家人，不是省油灯，从这老太太身上就看出了她的家教，难怪你不让我要这个房子，还真是风水不好，我还指望我丫头成为谭市长那样的人呢，这房子，送我都不要了……” 他还在唠唠叨叨，肖毅早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第353章 管忠看着绝尘而去的肖毅，又嘟囔了一句：“哼，就会跟我耍，唉，也是，不跟我耍跟谁耍？别人惹得起吗？” 这时，管忠的人开着一辆大厢式货车进了院里，管忠就开始指挥他的人搬家。 肖毅开着管忠的小面包车，驶离了这个家，他也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这个家。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那些家具连同房子一块卖掉。但他知道杜鹃的母亲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而且那些家具也蛮新的，他当时就是气话，你不要，就扔垃圾站，表明的就是自己一种立场，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痛快了，害得管忠那几个人就得干半天。 还有一点，那些家具拉回去之后，也是很招摇的，邻居们看到势必会多问几句，那个老婆子再怎么圆也是圆不好的，也起到一个广而告之的作用，虽然老婆子以丑为美曾经跟邻居需要姑娘傍上了她的领导，但今天这个下场可能是她当初没想到的。 不管怎么说，肖毅就是不想看到那些东西，就是以后有人来看房买房，他跟着过来，也省得见了那些东西闹心。 其实仔细想想，所有都是借口，离婚被杜鹃提出来，他感到窝囊，自己提出来，又瞻前顾后，也许，他骨子里活该就是个窝囊废！就该被绿！只能拿那些家具和杜鹃的物品出气，也只配跟个老太婆耍耍威风！ 肖毅将自己的东西放到妈妈家，让妈妈将另一间小点的卧室给他收拾收拾，他要回来住。 妈妈说：“肖凤买了几床新被褥，其实，这对小两口的被褥几乎都是新的，用不着收拾，你随时躺在床上就瞌睡。” 肖毅说：“给我盖新的被褥的。” 肖毅刚想走，这时接到行办公室电话，是新任办公室主任曹洁打来的。 她说：“肖主任，我在做值班表，请问，您还参加行里的值班吗？” 肖毅一怔，说道：“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曹洁说：“是这样，因为行里中层值班人员有变化，康行长就让我重新排班，因为你被抽调到市里，我不知道是否该你给排班，康行长让我征求一下你个人意见。” 肖毅说：“市里的活动大都是白天，不影响我值夜班，如果我不能值夜班的时候，我就自己调节。” “那好，那我就继续给你排上了。” “好的。” “对了，今天就是你值班，别忘了。” 肖毅：“好的，不会忘。” 肖毅值夜班都是跟原来的副行长康瑞祥一班，如果没有变化的话，那么他今晚就应该跟李驰一个班。 肖毅告诉妈妈今晚值班不回来住，然后走出家门。 他刚想将小面包给管忠开回去，这时就看见管忠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管忠说：“那还不快，搁不住我派的人多，四五个壮劳力，搬那几件家具不算事，又不是搬家公司，怕磕了碰了的，反正是你要扔的垃圾，没必要浪费时间做防护。” 听管忠的口气，肖毅就知道那几件家具的惨状了：“那老太太还不跟你急？” “急？我说了，你再骂骂咧咧的就把家具给她卸在半道儿，我们又不是她雇的。后来又是作揖又是说好的，要不我真给她搁在半道儿，对付泼皮无赖的法子就是你比她还要加个更字。” “你能！”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 管忠说：“老李打电话来，说想跟你晚上坐会儿，让我约你，咱哥三晚上喝点儿。” “我晚上值班，改天吧。” 第354章 肖毅说：“其实是我想跟你喝两口。” 肖毅知道他的用意，就说：“我没事，放心。” “我知道你没事，就是想给你庆祝庆祝。” 肖毅说：“行嘞，我谢谢你啦，我要去找中介，卖房子。” 管忠说：“你还找什么中介，咱对面就有一个。” 肖毅说：“那好，我一会把房子的信息发给你，你去给我登记。” “行。” 肖毅刚走出小区，迎面碰见一个围着围巾、气质不俗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拎着一沓宣纸，这个人就是那天在院子里碰见的那个疑似林建父亲的人。 肖毅热情跟老人打招呼，老人问道：“你父母搬进来了？” “是的，搬进来了。” “好，孝子！”老人冲他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就走了。 许亮打来电话，他说今晚请客，让他参加，人员还是上次那几个人。 肖毅说：“真不巧，我晚上值班。” 许亮说：“别跟我说这个，我也值班，说句实话，咱们值班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我哪能跟你比，你是副行长，是指挥人的，我是小职员，是被指挥的。” “你算了吧，谁不知道你这个信贷客户部主任当着行里半个家。” “你听谁说的，造谣，我们行长不傻不蔫的，干嘛让我当半个家？” “你跟老康不是穿一条裤子吗？” 肖毅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就说：“穿一条裤子就可以给人家当家呀？你这是什么理论，要不我给你当家去吧。” “给我当家，我可没地方放你，肖毅啊，哥们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任何领导都怕尾大不掉的下属。” “我尾巴在哪儿呀？还不掉？” 许亮笑了，说道：“晚上出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你越说我尾巴大，我就越不敢出去了，还是安分守己地乖乖地值班吧，过了今天，我约你，咱谁都叫，就咱俩，好好唠唠。” 见肖毅态度坚决，许亮就不再坚持了，说道：“也好，你就是出来，这酒也喝不踏实，那就改天。” 挂了许亮的电话，肖毅感到纳闷，怎么这些话都传到外单位了，难道自己真的长大尾巴了？ 联想近日的种种，他觉得有必要找康瑞祥谈谈，表明心思，新的副行长都到任了，自己跟他这个行长还隔着辈儿呢，就是尾巴再大，还能翘到天上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说法康瑞祥怎么认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懊恼，自己在黄行长面前推荐了他，反而倒落个里外不是人，想到任命前康瑞祥对自己、对黄行长的怀疑，说只顾着走黄行长的关系而忽略了分行领导的关系，毕竟他的直接领导是分行。 就在他后悔没走分行领导关系时，一纸任命，打了他的脸。 难道，人只能同苦不能同甘？ 第355章 想起肖毅刚回银行那阵子，康瑞祥主动跟自己结盟，并不惜低下头给自己道歉，承认自己当初在他的问题上没有给为他说句话。 当时还很让肖毅感动，因为他没有为自己说好话，也没落井下石，现在看来，都是为结盟做的真诚表现，而今，康瑞祥坐稳了支行第一把交椅，难道要卸磨杀驴不成？ 仔细一想，也不可能，王辉和徐守宁都没将他这头“驴”杀死，知道他实力的康瑞祥还想杀他吗？ 那么这些谣言又是从哪儿兴起的呢？ 这时，白宗俭打来电话，跟他说王悦可能明天要回去，他想送她。 肖毅说：“你送她干嘛跟我说，他亲哥哥已经醒了，我告诉你，你可别给王川添堵，他就悦悦这么一个亲人，小心他跟你拼命。” 白宗俭说：“肖毅，你哪头的呀，怎么就不能为我说句话？” 肖毅说：“我为你说话就是最难听的话！” “不够意思，算了，本来有消息要告诉你，我也不说了。” 白宗俭果然不吭声了。 肖毅以为他要挂电话，等了一两秒他也没挂电话，肖毅乐了，说道：“怎不挂电话？” “你没挂，我干嘛挂？” “哈哈。”肖毅大笑：“白总，白哥，你这是怎么了，让个小丫头把你弄得晕头转向，你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在你面前我有必要装吗？所以你就在一边看我笑话是吧。” 肖毅说：“这个，我不能帮你任何忙，你情、她愿，我真的不能帮你，我保证不说你坏话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你敢！”白宗俭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哈哈，白兄，你太可爱了，说，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那个……杜鹃的案子明天可能法院要判。” “哦？” “你去旁听吗？” “公开宣判吗？” “不是，但也会请家属或者家属主动要求旁听。” 肖毅陷入了沉思，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白宗俭说：“你就大度点吧，作为家属……” “我们已经离婚了，今天上午在看守所办的离婚手续，是她提出的。” “这是最好的结局。” 白宗俭也这样说，跟管忠说的话有相似之处。 见肖毅沉默，白宗俭继续说：“那就就更应该去了，因为离婚，所以没有负担，是心理负担。” 肖毅想了想说：“好吧，我今天晚上值班，明天你到单位接我。” “好的。” 白宗俭还是白宗俭，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浮躁，还是那么深沉，说话有理。 挂了电话，肖毅也到了单位，还没有下班。 他刚在办公室坐下，又有电话进来，是一串没有姓名的号码，他接通后说道：“那好，肖毅，您哪位？” 这时，就听电话里传来一个虚弱但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肖主任，我是老李，财务科的老李。” “老李？你……你在哪儿？” “我出来了，现在市医院，肖主任，我想见见你，不知是否肯赏脸。” 第356章 肖毅没想到今晚推了好几个人的邀请，老李的邀请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的，倒不是他有愧于老李，是他实在想知道一些情况。就说道：“没问题，但时间不会长，因为我今晚还要值班。” “不长，不长，我的房间号是内科住院部，909房间。” “好，我马上去。” 肖毅挂了老李的电话，他叫来石峰，说道：“我晚上又点是，你替我值会班。” 石峰说道：“没问题。” 肖毅匆匆赶往市医院，他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了一个大大的果篮。 他刚走出水果店，猛然看见白宗俭和王悦还有果果从医院大门走着出来，然后进了旁边一家饭店。 肖毅在心里说道：看来老白动真的了，这功夫下的！ 刚走进医院，迎面就碰上了李岚。 李岚下班刚要回去。 肖毅举起果篮，遮住脸，他不想跟她打招呼，因为母亲的出院手续至今还没办，唯恐这个炮筒子女人对他说话不客气。 呵呵，怕什么来什么，李岚一眼就认出了他。 “肖毅？咋的了，别说你挡着脸，你就是穿上马甲我也认得你。” 肖毅不由得笑了，说道：“我就是怕你数落我不敢见你，能躲就躲过去了，谁知你长了一双福尔摩斯的眼睛。” “哦，你真那么怕我？”李岚很得意地问道。 “姑奶奶，真的！” “哈哈。是不是怕我说你还不必办手续？” “是。”肖毅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早给你办了。” “办了？住院单还在我这里。”肖毅有些纳闷地说道。 “别忘了我是谁？你有个住院单难道还想坑医院不行？” “嘿嘿，我坑不了，那个住院单不拿出来还好，拿出来的话，又得多让我交几天住院费。” “账算得挺明白，给，这是我给你结算后剩下的钱，缴费单子都在这，你自己睡不着觉慢慢核对去吧。” 李岚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他。 “谢谢，太感谢了，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医院的事不着急了吧？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为我处理清的。” “我该你的！”李岚瞪了他一眼后刚要走开，又问道：“你离婚了？” “我的姑奶奶，医院外的消息你也这么灵通啊？” 李岚说：“我灵通什么，今天去看守所给你们办手续的人中，其中有一个是何斌的妹妹何茹。” 肖毅记起来了，好像是看见一个人戴的胸牌上刻着“何茹”两个字。 李岚不容他说话，又说：“我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碧莹了，哪知，你猜她第一句话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李岚学着邓碧莹的语气说道：“哦，我还是等着他告诉我吧。你看看你看看，对你有多痴情，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她” 肖毅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说：“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家给老何做饭去吧，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在这住院，我去看看他，还得赶紧回单位值班。” 李岚这才跟他挥下手，说道：“你千万记住要告诉她，她心眼子重，不像我没心没肺，我走了。” 肖毅在内心叹了一口气，邓碧莹，注定是他不了的情结。 肖毅提着果篮，推开老李的病房门，就见里面只有老李一个人，他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正在输液。 第357章 老李住的是特需病房。 肖毅环顾了一下房间内部，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宾馆，所有的生活设施齐全，如果不是有张可移动的病房，这里完全就是星级宾馆，舒适程度不是普通病房能比的。 这个老李，可能是觉得在“里面”受屈了，出来要享受一番，还住进了特需病房。 听见响动后，老李侧过脸，看见是肖毅，就欠起身子。 肖毅赶忙走过去，放下果篮，扶他重新躺下：“别动，就这样躺着说话。” 老李伸过手，看着肖毅，他的眼睛很亮，也许是这几天瘦了的缘故，肖毅感觉老李的眼睛比平时大了，亮了。 “你瘦了。”肖毅握着他的手说道。 老李笑了，说道：“瘦点好，瘦点好，老来难买老来瘦。” 肖毅没想到老李的精神状态居然这样好，白瞎了他对他的内疚。 “老李，我没想到造此一劫，你居然还这么达观，让我很意外。” 老李笑了，他指了指门口，示意他把房门关死。 肖毅料定老李有话说，就起身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老李说：“肖主任，我利用了你，你不怪我吧？” 肖毅一怔，他不明白老李为什么这么说：“您……怎么骗……骗我了？” 老李说：“我先声明，我的本意不是要骗你，利用你，我是想借你之势，达到我的目的。” “您……什么目的？”肖毅愈发糊涂了。 老李说：“我跟你说，我的目的就是要扳倒徐守宁！”说到这里，老李的目光变得少有的凌厉。 肖毅更加糊涂了：“扳倒徐守宁？为什么？” 老李说：“因为我怕自己跟他一块完蛋！” “老李，你几句话就把我绕糊涂了，我……我现在的脑袋怎么转也转不过来。” 老李笑了，说道：“没关系，别说你，我都认为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为惊天动地的事！” “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老李说：“为了扳倒徐守宁，我把我自己给举报了。” “举报自己？” “是的，我以一个知情人的名义，举报财务科长李德林，充当徐守宁敛财工具，巧立名目，将企业的馈赠据为私有，中饱私囊，等等吧，有的没有的说得很严重，启用了一个以前不用身份证买的老手机号码，标注在举报信的下方，我说，如果有关上级部门需要下来调查，请秘密联系我，我就将信寄给了总行和董事会每个领导的手里……” 听到这里，肖毅说：“等等，我打断您一下，您这举报信是什么时候寄出去的？” 老李说：“就是你不满杜鹃克扣你工资、吵吵要举报我举报财务科的时候。” 肖毅恍然大悟。 第358章 因为自己高调地嚷嚷要举报他，擅自变更职工的银行卡的时候，谁都知道，如果财务科被举报，上级就会派审计组来，这是惯例，如果审计组真的在这个时候来，肯定和肖毅有关！ 难怪老李说利用了肖毅。 肖毅怎么也没想到，他找黄行长反映的问题，原来早就有“知情人”举报了，他还在心中暗暗得意，以为是自己扳倒了徐守宁。 “老李啊，你真辱没了我的智商了！”肖毅说道。 老李赶紧向他作揖，说道：“我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虽然我举报的内容有真有假，假的就是混淆视听，如果件件事都是真的，万一这封举报信落到王辉手里，拿给徐守宁看，他们就知道是我干的，因为有些事只有我知道，如今被人举报，非我莫属。” 肖毅点点头，老李算计得太精密了。 “那你怎么还被抓走了？”肖毅不解。 老李说：“我必须被抓走，只有到了那里，我才敢说真话，跟审计组我敢说吗？你知道审计组里都没有他们的人？只有到了那里我才是安全的。” “所以，你立功了，被放了出来？” “唉，立功不立功的我不敢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自救、自保，你说他是行长，他让我干什么我敢不干吗？将来真的出了事，他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找谁说理去，这也是我跟你说我有一本暗账的原因。” “难道，那天我请你喝酒，你没喝多？说的话还都记得？” 老李笑了，说道：“多是多了，但酒醉心不迷，这里还是清醒的！”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肖毅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老李说：“当时总行的人找我秘密谈话的时候，他们说，咱们单位的事也有人反映了，已经引起总行领导的注意，我当时就想，这个人应该是你，所以那天我趁审计组的人不注意，借上厕所的功夫找到你，跟你说了那些话，一是试探你，二是迷糊你，迷糊别人。” “姜还是老的辣呀！我都被你蒙在鼓里了。” “我也被你蒙在鼓里了，你信誓旦旦跟我说不举报我，到底还是把我举报了。” 肖毅说：“我不像你，我做得光明磊落，不但是实名举报，还是真人举报。” 老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早有此意，只是这次杜鹃帮了我，招惹了你，我的机会才来，也算是天意吧。” 肖毅说：“我今天去看守所看见你了。” “哦，你去看守所了？” “是的，我们在看守所里办了离婚手续，是她提议的。” 老李点点头，没发表任何议论，也许，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他不便于说三道四什么。 肖毅又问道：“那对你最终是什么说法？” 老李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功，也有过，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那不错，你在医院养几天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老李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辞职了，最晚分行领导应该在明天上午就能接到我的辞职信。” “为什么？”肖毅吃惊地问道。 老李说：“也是无奈之举吧，怎么说我也算是有职业污点的人了，而且机关算尽，处心积虑把自己的老板扳倒了，你说我在支行还能混下去吗？谁还敢用我？辞职也好，我借机跟老伴儿去给儿子看孙子，离开滨海，反正离退休也没几年了，早晚的事。” 第359章 肖毅说：“辞职和退休是两回事，待遇完全不一样。” 老李看着他，说：“我知道，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把什么都想好了，无所谓，这几年跟着他们也没少占便宜，人，应该有够，应该知足，以后这几年我自己交社保，退休了也会有保障，不妨碍什么。” 肖毅忽然问道：“王辉有事吗？” “这个……”老李忽然不往下说了。 肖毅知道他有顾虑，说道：“王辉对你不错，适度保护他也是应该的。” 老李沉默了一会说：“他对我的确不错，我的亲属他就安排了三个人，说不好听一点，都不是那么够格，如果够格不就直接走招聘了？感恩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情怀，但我还不完全是因为感恩，因为我知道，他帮我的忙，是因为将来我更好地帮他的忙。” “那你我因为什么？”肖毅不解。 老李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上边有人，有些模棱两可的问题就模糊处理了，再有，从我这里，要说他没有一点问题也不是，但这些问题一是找不出确凿的证据，二是不足以治罪，他不像徐守宁那么贪得无厌。” 肖毅心说，那是你老李的认识，在你那儿没有明显的贪/污，不等于他干净。 老李又说：“另外，王辉每做一件事前，至少要想好两套预案来为这件事保驾护航，这一点，徐守宁跟他不是一个级别，徐守宁做什么都很大胆、不计后果，如果不是我胆小怕事，恐怕他早就进去了。这也是我害怕的原因，也是我举报自己的原因，我怕有一天跟他同归于尽。” 肖毅问道：“你怎么知道王辉上边有人？” “他通过关系，去看守所看过我，跟我说了，他大舅子提了干。以前我也知道他这个关系，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他早就跟秦琴离婚了。” 老李说得这个倒是实情：“老李，你怎么知道他的问题模糊处理了？” “唉——有些事我不便说，你应该有体会，被审讯的时候……算了，这个完全是我的臆断，不说的好，不说的好！” 肖毅明白，他所说的“臆断”，应该是在接受审讯的时候，从办案人员的口气、话语感觉出了什么。 人们常说，功夫在诗外，看来，王辉应该没少做诗外的功夫，正因为如此，上次在河边跟他见面，王辉才有足够的底气说“你扳不倒我”。 告别老李之前，肖毅问他：“老李，你说给看孙子什么时候走？” 老李说：“跟老伴儿商量好了，出了院就走。” 肖毅说：“我给你送行，仍然请你喝国酒。” 老李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肖主任，我佩服你的为人，你这个人，不自私，有情有义，而且不黑不贪，虽然蹲了三年监狱，你却没有倒下，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前程。不过你也有缺点，就是过于讲义气，义气要讲，心眼也要长，有时义气是靠不住的，这一点你今后要稍加注意。” 肖毅握着他的手，说道：“谢谢老哥，老哥的嘱咐肖毅一定记住。” 令肖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班，他刚刚坐在办公室，就收到了老李的信息： 肖主任，我走了，你多保重，再见！ 第360章 这也太不合情理了，老李昨天还在医院输液，今天就离开了？他身体康复了吗？ 他拿起电话，立刻给老李回了过去，电话显示关机，他又按照内部通讯录登记的电话，给老李的家里打了过去，立刻就有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接通了电话，但不是老李的家属。 “你好，我找老李，李德林？” “这里没有叫李德林的，你打错了！”说着，电话别挂断。 肖毅不死心，再次重播，这次，不等他说话，对方就大声说道：“跟你说了，这里没有叫李德林的，房子是我们在一个多月前买的。” “那你知道原来的房主叫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只管住。” 肖毅不死心，又给李岚打电话，让她立刻去内科住院部909房间看看，昨晚住在这里的李德林是什么时候出的院？ 很快李岚就打来电话，她说：“我刚给住院部打了电话，909单间住的的确是李德林，他是当天早上住进来的，当天夜里输完液就走了，出院手续是当天下午提前办的。” 肖毅不死心，问道：“你们医院还能像宾馆似的，可以住一天？” 李岚说：“人家要的是特需病房，有钱当然可以了！” 肖毅立刻哑然。 看来，老李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为的就是不跟徐守宁“同归于尽”！ 肖毅对着通讯录上的老李，自言自语地说道：老李啊，真有你的，就为了告诉我这些，特地把自己弄进了医院！你就一个徐守宁，值当你这么挖空心思吗？我看你呀，是看破红尘急流勇退了吧？你连着两次刷新了我的智商。 这时，白宗俭的电话到了：“我快到你们单位楼下了，你马上出来等。” “等你干嘛？”肖毅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事。 “去法院呀，昨天咱俩不是说好了吗，去法院旁听杜鹃的宣判？睡一宿觉你就忘了？” “事太多，一时没想起来，我得先去吃点饭，昨天晚上就滴米未进，早上值班醒得也晚，还没顾上去食堂吃饭呢。” “真有你的，好吧，你出来吧，我也没吃呢，咱俩一块吃吧。” 旁听杜鹃的宣判，肖毅的心气儿远不如昨天高了，因为杜鹃和徐守宁的今天，不完全是自己起了作用，还有老李，如果他早知道老李是这样一个双面人，可能他就会跟老李合作，那样的话，进监狱的就不只是杜鹃和徐守宁了。 出了单位大门，白宗俭的奔驰车停在不远处，这是白宗俭的谨慎之处，每次接肖毅，他都不将车停在正门口，而是停在门口摄像头监控不到的地方。 上了车，白宗俭说：“你怎么忙得连饭都没吃？” 肖毅想起昨天晚上看见他和悦悦姑侄两人去饭店的情景，就说：“我哪是忙的，我是因为昨天有人去医院附近的饭店请客没叫我，我气得绝食了。” 第361章 “谁吃饭不叫你了？”白宗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肖毅大声说道。 “哈哈哈。”白宗俭大笑，说道：“你怎么看见我们了，昨天我们吃完饭回去后，没听侯梅说你去医院了？” 肖毅说：“我怕碍你眼，就没去看王川，我去看了单位一个同事。” 白宗俭说：“原来如此，你够阴的，看见我们后也不打声招呼，居然暗中观察我！” 肖毅说：“我都说了，不碍你眼，还能跟你打招呼吗？暗中观察倒是没有，不过我看到一个跟往常不一样的金牌拍卖师。” “去你的，快下楼，到了。” 吃早点的时候，白宗俭看肖毅吃得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像赶时间的样子，就奇怪地问道：“如果你再这样细嚼慢咽下去，咱们就误了开庭时间了。” 肖毅说：“误就误吧，她现在跟我没关系了。” “你们……” 不等白宗俭话说完，肖毅吃了最后一个混沌，说道：“昨天在看守所里办了离婚手续。” “昨天什么时候？” “上午。”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说？” “在电话里说这些没劲。”肖毅低头说道。 白宗俭说：“那咱们还去旁听吗？” “去，晚会去，进行到最后再去，就听听是什么结果就好了，过程我不想听。” 白宗俭看着问道：“我就想听听过程？” “那你一个人去好了。”肖毅就想站起来走人。 白宗俭按住他，说道：“你怎么了？” 肖毅叹了一口气，想起这事如果没有老李，他是不是扳不倒徐守宁和杜鹃？ 他当然不能把心里想的跟白宗俭说，那样就暴露了老李：“我没怎么，就是不想听过程，烦。” “你是不是对她还有感情？” “如果感情可以划段的话，我只对结婚前后的她有感情，毕竟她顶住家里的压力，嫁给了我。” 白宗俭说：“你必须要开始一段新感情了。”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我千疮百孔了，哪那么容易开始？” 白宗俭说：“感情方面受的伤，必须还要用感情来治疗，这是真理。” “我知道。” 等他们赶到法厅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审判员的声音：“宣判完毕”。 他们两个站在原地没在往前走。 接下来就是一阵脚步声。 从里面出来的旁听的人不多。 杜鹃在两名女法警的押解下走了出来。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往他们这个方向扭过头，当她的目光和肖毅的对上后，她便低下头，往他们的前方走去。 第362章 旁听的没有几个人，杜鹃的妈妈来了，她跟着女儿的后面，也在往这边看，当看见肖毅时，眼珠子都瞪圆了，如果不是在法院，估计又说不出什么好话。 肖毅和白宗俭走下法院的高台阶，就听前面有人说：“我以为怎么也得判个两年实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判二缓三，而且还是监视居住，判得太轻了。” 另一个人说：“法律对怀孕妇女判刑是网开一面的。” “如果怀的是野孩子呢？” “法律不分这个。” 另一个人又说：“要是这样比较，当年她老公判得的确有点重。” “是前老公。” “如果按损失来说，不管什么原因，她前老公的损失可比她大得多的多，虽然她老公有点冤枉，是替集体负责制买单。” “小点声……” 那两个人一边嘀咕着一边下了台阶。从背影看，他们应该是杜鹃科室的人。 也就是说，单位里有人知道杜鹃今天宣判的事。 肖毅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不想让前面的人知道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白宗俭凑到他跟前，说道：“如今的消息传播得比风还快，你昨天离婚，今天就有人知道了。”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马克·吐温说过，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已经满街跑了，何况，这还不算谣言。” “那个孩子怎么办？”白宗俭问道。 “我找过王辉，这个人很无耻，他开始想让她打掉，后来又想让她生，懒得提这种人，对了……”肖毅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说今天悦悦要回省城吗，你怎么没去送她？” “她不让，昨天晚上请她吃饭就是给她送行。” “她不回来了？” “她说把那边工作处理处理就回来？” “那还值当送行？我看你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悦悦不让你送，我估计她早就看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必须让她看出来，不然我凭什么总往医院凑，要是你跟着还好说，偏偏你不配合，让我一个人跳独角舞。” “如果你们俩年龄相当，条件相当，我不会不配合你的，你说你为什么偏偏看上悦悦了，我根本就不同意，你那么多女人，还是放过悦悦吧，她跟你以及你那些个女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不等他说完，白宗俭生气地说：“肖毅，还想做朋友吗，不做的话算了！”说完，噔噔就下了台阶。 肖毅一看他真生气了，就赶忙在后面追，一直追到奔驰车旁，如果晚两步白宗俭就驾车离开了。 他还没坐稳，车子就窜了出去。 “看你，还真生气了，这话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你那时怎么不生气？” 白宗俭说：“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帮忙也就算了，时时刻刻给我泼冷水，昨天我请她吃饭，她特别勉强，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肖毅立刻举起手，说道：“我要是跟她说了什么，我不是人！虽然我很想跟她说点你的坏话，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说道：“说曹操，曹操到，王悦的电话。” 白宗俭说：“快接呀！” “悦悦，你好，找哥啥事呀？” “哥，我回省城了，这里就剩我嫂子了，县里和乡里的人早就回去了，你不忙的时候，常过来看看吧。” “没问题，我和白总正在往医院赶。” “哦，那问白总好，挂了。” 肖毅看着王悦挂断电话后，说道：“你看，人家姑娘一听说有你，立刻什么都不说了，还让我问白总好，从称呼中就能看出，她对你意思不大。” 第363章 白宗俭说：“但她也不讨厌我。” 肖毅说：“有我这个关系，她能讨厌你吗？再说你也帮了不少的忙，又是请吃饭又是打赏啥的，悦悦是个非常懂得感恩的姑娘，就是再讨厌你，也不会从嘴里说出的。” 白宗俭说：“照你这么说，我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差不多吧。” 白宗俭说：“我不到黄河是不会死心的。” “你现在跟她公开表白了吗？” “没有，我不跟她交往半年以上，是不会跟她表白的。” 快到单位门口的时候，肖毅说：“你把我放边上你就走吧，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在单位露脸。” “你不是扶贫吗？还是滨西项目开发办的人员？” “唉，不能这样说，如果总是以这个为借口，我估计单位快把我开除了？” “怎么可能，各个单位抽调扶贫的人都是脱产的，怎么你就不能？” “你说的这些人是驻村工作队，我是督导组的成员，不经常下乡的，这个谁都知道。” “可是市领导不是经常找你吗？” “这个不假，就在昨天张市长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聊了一个小时，但是白兄，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以前，我的确以跟这些领导接触为荣，但最近这几天，我越来越感到有些心虚，这让我想起《纸牌屋》里的一句话，当你接近权力中心时，会以为自己是其中一分子，但到头来你会发现，真的不是。人，一旦离开自己的平台，就什么都不是，我的平台不是市里的那些活动，而是我的工作岗位——银行。” 白宗俭说：“你这样没错，那你也不能不参加市里的活动，滨西项目是你引进来的，还是扶贫督导组的成员，这两个角色你是推不掉的。” “是啊，我也在努力平衡三方关系，前段时间，我是几乎脱离了单位，完全热衷于市里的活动，以至于新来的副行长转企业都不找我，直接找我的副主任，昨天下午，行办主任给我打电话，问我还参加单位的值班吗？如果不参加就不给我排班了，我忽然就有了失落感。” 第364章 “你这样说我不跟你抬杠，咱们都看过倪大红演的《乔家大院》这个电视剧，倪大红帮助乔家打理方方面面的生意，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乔家的上上下下享有一定的地位，后来他心理开始不平衡，私欲膨胀，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被乔家扫地出门，他从乔家滚出来后，就去投奔乔家的死对头，满以为乔家的死对头会收留他，哪知，人家的一番话彻底打了他的脸，说：不是你成就了乔家，而是乔家成就了你。按咱们今天的理解就是乔家给了你一个平台，你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智，如果没有这个平台，你什么都不是，还是叫花子一枚。” 肖毅心一动。 白宗俭继续说：“你能反思自己，说明你已经在注意了，但也不必苛求自己，毕竟，市里的两份差事你是推不掉，适当照顾一下单位的事也应该，勤跟领导汇报汇报你兼职的工作，让领导及时了解你在做什么，对自己有好处。当然，你也可以不这样做，大不了就去市里上班，反正市里也要过你。” 肖毅说：“那是从前老洪在的时候要我，现在未必。所以，离开银行这个平台，我什么都不是，我既不能代表亚洲向克林顿提问，也不能像佛像后面的老鼠那样，以为朝拜者是在给自己磕头，我只能是我自己，地球离了谁都转，滨西项目我也准备慢慢淡出，差点搅进他们的权力斗争中，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你能这样想，真是很难得，说明你没有膨胀。” “我膨胀什么呀，滨西那个项目，也是无心之举，唉，没法跟你说，说也说不清楚。” 白宗俭将车停在离他们单位一百米远的距离，说道：“反正现在也快下班了，你这会回单位，别人只会认为你在外面瞎跑了一上午，中午回单位蹭饭，我中午也没事，要不咱俩找个饭店坐会？” 肖毅想了想今天上午出来跟康瑞祥说了杜鹃开庭的事，他看了看表，果然十一点多了，就说：“这样吧，咱俩去医院吧，王川转入普通病房，我还没看见过他呢，也省得让悦悦的哥嫂认为你每次去医院是冲着悦悦去的。” “去你的，我每次都说是你没时间，让我过来看看，我是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买了人情，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讽刺挖苦。” “哈哈。”肖毅笑着说：“白兄，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返老还童的迹象，看来，恋爱的确助力男人减龄。” “唉，你说的这个，我自己也注意到了，就像你刚才反思自己一样，我也时刻在反思，但我跟你正相反，任何事都可以低调处理，唯独追孩子，不能低调，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创作的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说：女人只会对意志坚强的男人俯首称臣。因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带给她们安全感，他们渴求这种安全感，以面对生活的挑战。如果在爱情面前唯唯诺诺、裹足不前，就会失去一切。你也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主动离婚，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是为了最大限度保住财富，我不同，我是受过伤害的人，对重新开始，不是没有憧憬，但不热衷。” “对了，那个田妮怎么样？我看你对她印象不错，她对你也有好感。” “比人家大那么多，而且，现在新闻界的人，越来越向娱乐圈的人了，我不太看好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为了拉广告，互相诋毁，甚至不惜……算了，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说了。” “那个田妮不一样，她从不出去拉广告的，这个我知道，因为我听唐红说过她。再说，你们银行的人不也一样吗？拉存款时常拉出绯闻来，有时还是绯闻成真，我说的不单单指你们银行，各家银行都有。” “那不叫绯闻，那叫丑闻！”肖毅恨恨地说道。 第365章 两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王川所在的单间病房。 王川的状况很好，各项功能恢复得也不错，就是说话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大夫说至少要恢复半年以上，才能达到原来的水平。 这么大的手术，要说一点后遗症没有也是不大可能的，只要能恢复就好。 肖毅看着王川说：“没想到你一不留神成了英雄了。” 王川笑了，慢慢地说道：“上、午、记、者、来，我、没、让、报、道……” 侯梅见他说话费劲，就解释说：“上午又来了一拨记者，他不让报道了，一个劲地冲他们摆手。” 白宗俭忽然说：“老肖，昨天晚上拨了田妮做的专题，你看了吗？” 肖毅说：“昨天晚上？没看，我也来医院了，陪老李，财务科的，你知道。” 白宗俭说：“那个丫头片子蔫里吧唧的，还真有两把刷子，没有刻意拔高，真实自然，今天晚上应该还有。” 王川说：“就、怕、拔、高，不、好、见、人。” 侯梅翻译道：“他说，在驻村工作队员当中，比他事迹优秀的人有的是，这样报道他不合适。” 肖毅说：“因为你太典型了，记者们干的工作就是报道典型，你不让报道也不对，他们完不成工作会被领导批评的。” 王川说：“苏、天、鹏……” 侯梅又接过来说道：“苏天鹏部长也来了，看望了他。” 肖毅听后感到欣慰，苏天鹏无论是作为新上任的宣/传部长，还是肖毅的朋友，他都应该来医院看望王川，市主要领导都来过了，他更应该来。 肖毅说：“你付出了很多，应该报道，你不要狭隘地认为是在报道你个人，你是所有工作在扶贫第一线的干部之一，报道你，就是报道他们，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报道的话，其他人会心寒的，所以，为了所有的工作队员，你要责无旁贷地接受采访，前提是，你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 这时，果果拿着一根湿棉签，给王川抹着嘴唇。 白宗俭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孩子长时间在医院待着不是个事。” 侯梅说：“我父母来，说把他接回去，他死活不走，非说跟我一起照顾爸爸。” 肖毅说：“要不去我家吧，我父母没事干，正好给他们找点事。” “他肯定不去。”侯梅说着，就问果果去不去找肖奶奶？果果小脑袋摇着，表示不去。 肖毅说：“最好还是让他离开医院。” 王川这时说：“他、小、舅、来，就、回、去。” 侯梅说：“我弟弟听说后，跟部队请了假，回来看他姐夫，王川的意思是，让我弟弟把他带回去。” “妈妈，小舅要来吗？” “是的，你小舅舅要来，他特别想你，想跟你玩儿，你跟他回家玩儿好吗？” “好的，我要跟小舅舅回家。” 小孩子的世界从是很简单，一个小舅舅就能让不回家的果果回家。 “悦悦什么时候回来？”肖毅问道。 听到肖毅问这个问题，侯梅下意识地看了白宗俭一眼，只这一个动作，肖毅就感到侯梅一定觉察出白宗俭对悦悦有意。 侯梅说：“她走的时候说一两天就回来，我说不让她来回跑了，她不干，县里特地给王川雇了护工，我在这都用不着我，就更没她的事了。”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简单地吃了中饭，便回了各自单位。 下午，石峰来到办公室，肖毅问道：“没下去？” 第366章 石峰说：“原本说下去，李副行长又回总行了，说有点工作上的事，让我们自由活动。对了哥，小范找你着吗？” “小范？他找我干什么？” 石峰说：“那还是等他跟你说吧。” 肖毅说：“你说是你的，他说是他的。” “他想调走。” “调哪儿去？” “市公安局，缉毒大队。” “哦？已经说好了？” “基本说好了，他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出一个刑警的素质，在他同学的推荐下，公安局破格聘用他。” 小范一直向往成为一名刑警，也喜欢看这方面的书籍，研究各种案例。本来他就是警校毕业的，他的同学几乎全分到了公安系统，唯独他和少数的几个人，所学非所用。 “他不知该怎么跟你说，还说你刚把他要回信贷部，干了没多长时间就要走，觉得对不起你。” “他多虑了，他是奔自己的前程，这种事咱不能拦着，哪天走，提前通知我，咱们给他送行。” “好的。”石峰看着他又说：“哥，你上午去法院了？” “去晚了，没赶上宣判。” “我听说你们离婚了？是真的吗？” 肖毅说：“是真的。” 石峰立刻笑了，说道：“终于离了。” “什么叫终于离了？” “是我口误，口误，无论是好的婚姻还是坏的婚姻，都是痛苦的结束。”石峰赶忙改口。 “给我灌鸡汤？” “哪呀，我是有感而发，哥，跟我说实话，咱单位有看上的吗？”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谁，就说：“现阶段我不会考虑感情的事，本单位的更不会考虑，劳心费神。” “也好，清静清静再说。” “小石，这段时间听到有人议论我吗？” 石峰本不想说，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有，咱单位的人，哪有背后不议论人的时候？” “他们都议论我什么？” “说什么的都有。” “比如……” “比如说你牛的，跟市里跟总行的关系搞得好，还有的说你这次没当上副行长，是受了嫂……不对，是受了杜鹃的影响，要不你是妥妥的副行长人选。” “就这些？你千万别给过滤，最好原汁原味地告诉我。” “哥，你也不想想，咱单位有谁敢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恐怕还没那么傻的人，这些话我都是从旁人那里听到的，当然，羡慕嫉妒恨的也有，就是人家不公开说罢了。对了哥，你不是小心眼的人，怎么忽然问开这个了？” “我是觉得最近我忙乎别的事多，忙乎单位的事少了。” “哦，这个呀，正常，谁让你被抽走到市里了，康行长和李副行长都跟我们说过这个问题，不让我们攀你，让我们工作主动点，当然，他们有时也说你现在是市领导的宝贝疙瘩这样的玩笑话。” 第367章 肖毅自嘲道：“我也是没办法，项目是我介绍来的，我不能撒手不管，何况又是这么大体量的项目，等他们一开工，我就撤了，扶贫办的事也是短期的。只不过这两件事一下子赶在一起了，就闲得我忙本职工作少了，忙市里的事多了。” 石峰说：“不打紧的，哥，你就是不忙市里的，我也不让干活儿，你就在家指挥，干活儿是我们的事。” “小范走了，是不是骨干力量就少了，如果你看上谁，可以跟我说，我去请示行领导，最好是在内部调剂。” 石峰说：“现在老耿他们几个还都行，都挺积极的，就连徐守宁的亲戚高波都老实听话多了，能主动请示工作。他还单独请我喝酒，让我跟你说，徐守宁是徐守宁，他是他，他怕你把他开了。” 肖毅说：“只要他摆正位置，认清形势，跟大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而不是整天仗着徐守宁这根签，不想干活还想多拿，这样的日子他不会再有。” “事实上，从你回到信贷部他就没有了。” “还好，他心里有谱，没有像朱强、张宝那样，我跟他也还算客气。工作能力有大有小，这个咱不能嫌弃，但要是搞事，那就坚决不客气！” 石峰不住地点头。 肖毅又说：“今天晚上你值班吗？” “不值。” “那好，招呼全体弟兄，今天晚上招待所，我请客！” “真的？”石峰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犒劳犒劳大家。” 石峰一拍巴掌，说道：“太好了，今天还是周末，我马上通知大家。” 晚上，肖毅将大家带到招待所，一顿狂吃狂喝，酒正酣处，他举杯，说道：“兄弟们，我肖毅这段时间没怎么顾上部里的工作，大家都很自觉，在咱们石主任的带领下，工作不但没拉下，还都往前赶了，我敬大家，大家辛苦了！” 所以人的气氛都被调到起来。 俞歌悄悄凑到肖毅跟前，问道：“你是不是发财了，请大家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喝这么好的酒？” 肖毅说：“我高兴。” 他再次站起来，拍着巴掌说：“大家静静，刚才俞小姐问我，说我是不是发财了，请大家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这么好的，喝这么好的，我今天把话撂这，年底总结的时候，咱们还来这，无论是酒还是饭菜，再提高一个档次，但是有一样，就是工作得干漂亮，虽然我被抽调到市里，也要给我长脸，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异口同声。 肖毅没注意到，俞歌的脸却尴尬得通红。 大家都喝多了，就连平时不沾酒的老周，也喝得倒在沙发上，一个劲地冲他们傻笑。 喝成这样，肖毅自然是不能回家了，父母看见他这样肯定又会唠叨。 肖毅送走了大家，他没有走，来到招待所他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自从市里专门让他使用后，他只住过一晚，还是和谭青下乡回来，第二天早上还要开会，他就没有回家。 肖毅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电话在响。 他一看，是邓碧莹。 他接通了电话：“这么晚，还没睡？” “今天是我爸生日，请了几位故交，刚散。” “哦，那代我祝贺邓叔叔生日快乐！” “谢谢，一会我就告诉他，我怎么好像闻出你身上的酒味？” 第368章 “我身上的酒味你都能闻出来，你的鼻子够长的。” “你说话都不利落了，肯定也没少喝吧。” 肖毅用毛巾擦着头发，不用穿衣服，直接就钻进被子里，靠在床头，这才说道：“今天请科室全体人员聚餐，的确没少喝，你是不是也喝了点？” “是的，喝了一点点。” 肖毅又用手胡撸葫撸湿头发，说道：“你爸那些朋友都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邓碧莹说：“大部分是券商行业的。” “哦，玩资本的，是不是你父亲从前也是这行的？” 邓碧莹说：“算是吧，但跟他们有区别，他从前跟人合作搞过基金，后来就洗手不干了，转为实业。” “为什么洗手不干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太残酷了吧，以后他就没再涉足过。” “连股票都不玩了？” “他手里应该还有一点股票，在深圳，不玩股票的少，大家见面就是这个话题，但他不再参与任何与股市有关的行为。” “怎么讲？” “哎呀，具体我也不知道，他生意上的事从不跟我说，这还是从妈妈的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你们男人真是，关心的话题永远和女人的不一样，过个生日成了经济论坛了。” 肖毅说：“那是你们那里有那个氛围，我们这里的人聚会，话题大部分是围绕人事，都是时事论坛，说句不好听的话，个个都是时事观察家，括弧，民间的，都操心着海里领导人们操心的事，国际国内，没有不涉及的。” “咯咯。”邓碧莹笑了，说道：“你是这样吗？” “我不是，自知是啃咸菜的命，只关心本岗位的事，不敢操心国际国内大事。” “你说的这些我两次回去就有体会，在小餐馆里，都能高谈阔论，我爸爸他们也讲这些，毕竟生意和这些是放不开的，但他们讲得大部分是一些政策，他们对政策的解读，就跟手术医生那样，只是我听不懂这些，也不想听。” “你要向你父亲学习，他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他的事业，总归是要你来继承的。” “我最不愿说这个，说点别的行吗？” “好。” 肖毅一时找不到话题，加之脑子有点懵，就沉默了。 邓碧莹也沉默了。 几秒钟过后，肖毅这才开口说道：“碧莹，我离婚了。” 似乎邓碧莹等的就是这个话题，她说：“我听岚岚说了，她没刁难你吧？” 肖毅说：“没有，跟我原来想的正相反，非常顺利。” “那孩子……” “这个她没提，我也没问，可能我们两个人都知道跟我没关系就没说。” “太可怜了！” “谁可怜？” “哦，对不起，我是说孩子可怜，不知为什么，只要涉及到孩子的话题，我的心就颤。” 第369章 肖毅非常理解她，说道：“因为你是一个好母亲，伟大的母亲！” “快别这样说了，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她吃饱了吗，身上穿的是什么，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一定想让妈妈守在身边，可是我……”邓碧莹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注定是一道无解的难题，肖毅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别想那么多了，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如果他不爱孩子，就不会跟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了，放心，他不会虐待孩子的。” “我知道……”邓碧莹抽泣了一下，说道：“父母也都是这样劝我的，但我总觉得她那么小，就该在妈妈的身边长大，肖毅，上学的时候你就最有主意，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做才能要回我的孩子？” 肖毅怔住了，他知道邓碧莹又陷入了想孩子要孩子的死胡同里了，他记起李岚的嘱咐，不能刺激她，怕她再次犯病，就狠狠地说道：“我要是你，就努力学习做生意，你前夫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然后打垮他！让他身无分文，让他破产！他自己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裤子了，还有能力抚养孩子吗，那时候你再跟法院提出申请，要求变更孩子的抚养权，不就水到渠成了？” 肖毅只顾着自己说解气的话，宽慰邓碧莹，殊不知，他今晚这番无心的话语，对邓碧莹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让邓碧莹重新规划了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新的定位！也让这对学生时代的恋人，彼此抱憾，这是后话。 邓碧莹听了他的话后，忽然沉默了，半晌不说话。 肖毅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解气，还不够过瘾，又胡诌道：“想想有一天你前夫落魄得跟个叫花子一样，乞求你在生意场上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哈哈，我都为你扬眉吐气！碧莹，以后每当你想孩子想到要钻牛角尖的时候，你就想想我今天这番话，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在生意场上无所不能的人，打得他落花流水，这样就能释放心中的压力，缓解思女的痛苦。” 邓碧莹仍然不吭声。 肖毅继续说：“人释放压力排解苦闷的方式有很多，拳击者会把沙袋想象成对手，不停地捶打，而我，就是通过臆想，排解苦闷，释放压力，因为咱们毕竟要生活下去，只能通过别的渠道，疏通内心的淤堵，你说对不对？” 邓碧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对，非常对！” 她不再抽泣，肖毅放心了：“别难过了，早点休息吧。” “我……我想看看你……”邓碧莹说道。 肖毅说：“好啊，我刚洗完澡，已经躺下了，你还看吗？” “看。” “哈哈，好，我马上跟你连线。” 肖毅挂了电话，开启了视频通话。 邓碧莹接通后，肖毅用手胡撸着头发，对着邓碧莹说道：“看，是不是挺帅的一个小伙儿！” 邓碧莹笑了，白白的牙齿反射着灯的光亮。 “还要往下看吗？”肖毅说着就撩起了被子，将手机往下移动。 邓碧莹刚要说话，就听有人说道：“莹莹，你的热牛奶。” 是她妈妈的声音。 肖毅吓了一跳，赶紧盖上被子，闪电般地关闭了视频。 过了一会，邓碧莹发来信息：怎么挂了？ 肖毅：光着膀子，还要露着身子，三更半夜勾引人家女儿，这该有多大的罪过呀！ 第370章 邓碧莹：是你给了她女儿新的希望！ 肖毅：那太好了！总之，生活还要继续，同志仍需努力！ 第二天，肖毅刚起床，就发现有一条邓碧莹的未读信息：肖毅，我要新生！ 此时的肖毅，已经把他昨天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给邓碧莹回了一个大大的“赞”。 今天是周六，肖毅没安排其它的活动，他就想带着王川的儿子果果玩一天。 这段时间，果果不是医院就是宾馆，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玩耍是天性，肖毅准备带果果回家跟父母住几天，一是让果果换个环境，二是也给父母找点事干，等果果当兵的小舅来后，再带果果回老家。 肖毅把果果从王川的病房里带出来，他首先带果果去吃了一顿肯德基，尽管他知道小孩子吃这些无益，但吃这个最能给小孩子带来幸福感，也最能拉近跟孩子的距离。 果然，果果一边吃一边说：“肖叔叔，我妈从来不让我吃，我爸和我姑就偷偷带我吃，吃完还不告诉她。” 肖毅大笑，说道：“咱们今天也不告诉他。” “好滴！”小家伙点头说道。 肖毅带着果果又来到一家室内儿童乐园，玩了大半天，一直到中午，他就想带果果回招待所，给果果吃点正常饭菜。 这时，白宗俭打来电话，他说：“王悦又开直播了！” 肖毅讥讽道：“你除去天天盯着王悦，还能干点别的不？” 白宗俭说：“当然，工作一点都没耽搁。今天是周六，跟我去省城走一趟怎么样？” “我不去，我在哄孩子。”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哄果果吗？” “是呀，我们正准备回招待所吃大餐。” “哦，正好我也没地方吃呢，那就恳请肖大主任，多放一双筷子吧。” “你不是要去省城吗？” “可以带着果果一起去吗？” “不可以！”我已经跟我父母说了，一会带果果回家，两位老人早就在家等的着急了。另外，我听侯梅说，悦悦明后天就回来了，你就不要去给她添乱了，让她安心处理公司的事，早去早回。” 白宗俭说：“你说得有道理，唉，不瞒你说，我……我现在……算了，不说了，省得让你笑话，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是很没出息，是特没出息，你稍等，我征求一下果果的意见，看他是否同意你跟我们一起吃午饭……” “这个你不用商量，我早就把小家伙用美食和各种的玩具车收买了。” “那不行，程序还是要履行的。”肖毅刚要问果果，就见果果不停地冲他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对着电话说：“让你说着了，果然如此，好吧，过来吧。” 第371章 中午，白宗俭来到招待所，三个人一起吃饭，果果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白宗俭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走了，肖毅这才带着果果回家。 坐在出租车里，肖毅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果果，咱们玩具有了、美食也吃了，是不是要来点精神食粮？” 果果很聪明说道：“精神食粮我有，姑姑和白叔叔带我去书店买了好多。” 肖毅刮着他的小鼻子说：“可是肖奶奶家没有了，这两天你没有精神食粮也不行啊？” “那好吧。” 肖毅带着果果来到书店。 刚要进门，果果忽然内急，他夹着小腿说道：“肖叔叔，不好，情况紧急，尿尿！” 肖毅一听，说道：“坚持住，咱们去找厕所。” 可是偌大的广场，居然没有一个厕所。 看着果果夹着小腿走路的样子，肖毅感觉他要憋不住，他的目光就落在一侧的木质花坛上。 “有招儿了，走！”肖毅抱起果果就跑到一大原木花坛的后面，说道：“就在这，往花坛的缝里呲，给花儿们浇点肥水。” 果果笑了，说道：“会不会把花烫死？” “你要是能把花烫死，你就不是王果果了，是孙悟空，刚从炼丹炉出来的。” “哈哈。”果果听后大笑。 完成“浇花”过程，肖毅替果果提起裤子，整理好衣服，刚要走，旁边一个女士站在身边，正看着他们。 果果赶紧躲在肖毅的身后。 就听这位女士说：“你这当家长的怎么能这样教育孩子，在公共场所随地大小便，这是有悖最起码的公共礼仪和常识。” 肖毅打量着这位女士，就见她高挑的身材，长得眉清目秀，长发被一条丝带束在脑后，一副知识分子的打扮。 “你是老师吧？” “是的，可惜我只是大学老师，管不了小学生的家长。” 肖毅懂她话的意思，很讨厌她多管闲事，就说：“小孩子憋尿会憋出毛病的，万一尿了裤子，大冷天的，再冻着，所以……” “所以你不带去厕所就随地……” “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厕所好吗？请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是你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办？” “我当然会带他去找厕所，你看，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就有公共厕所。”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肖毅果然看到指示牌上标注着厕所的标识。 “对不起，我没看见，您看您是报警还是罚款？”肖毅态度很不好。 女士一听，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可理喻。”随后她弯**，对果果说：“小朋友，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多往四周看看，现在咱们城市的公共卫生间有很多，这两年就比过去增加了一倍，你这样是不文明的行为。”她指着地上的尿迹说道。 果果点点，说道：“好的。”。 “孺子可教。”女士表扬着果果，随后白了肖毅一眼，转身走了。 “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肖毅冲着她的背景小声说道。 第372章 哪知，果果却说：“我觉得阿姨说得对。”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还不是为你好，如果不给你想这个招，估计你早尿裤子了。” 果果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这才走进书店。 给果果买了几本图书，肖毅对着一本英文版的《约翰·克里斯朵夫》愣了一下神，他记得，邓碧莹给他辅导英语的时候，就曾经给他朗读这本书里的句子，这也是后来他读的第一本外国小说的主要原因。 虽然上学时学的英语，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伸出了手，于是，在影视作品中经常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在他面前发生了。 就在他伸手取书的时候，对面一个人也伸出了书，两只手就碰在了一起，同时又都缩了回来。 肖毅这才看清，对面的那个人正是刚才教训他的女士。 尽管她刚才让肖毅当众出嗅，但肖毅还是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大学老师请。” 女士白了他一眼，扭头走了，再也没动那本书。 肖毅心想，不就是让小孩子在公共场所撒了一泡尿吗，至于连我动过的书都不拿了？ 想到这里，本不想买这本书的肖毅，就从书架上抽出这本书，他愤愤地想，你想买还没有了，只能去找服务员要了。 说来也巧，在排队交钱的时候，肖毅又跟那名女士碰面了。 女士看见他在排队，便挪到另一个人多的通道排队。 “哼，假正经！”肖毅愤愤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果果拽着他的衣服，让肖毅弯下腰，贴在肖毅耳朵边说道：“那个阿姨不想跟咱们挨着。” “她活该，反正咱们身上一块肉也不少。” 果果呲着小牙咧嘴笑了。 走出书店大门，果果说：“刚才阿姨说话有句错误。” “哦，哪句说错了？”肖毅很感兴趣。 “阿姨说我是小学生，我还没上学，还在上幼儿园，今年暑假才能上学。” 肖毅说：“就是，咱们明明是幼儿园小朋友，却把你说成是小学生，什么眼神呀！” “近视眼，近视眼就需要把物品放大，我在她眼里可能很大吧。”果果天真地说道。 “你要是在她眼里很大的话，那我不就成了庞然大物？大力神来了——”肖毅说着就张开膀子，晃着身子说道。 “呵呵呵。” 回到家，见到父母，果果一点都不认生，爷爷奶奶地叫的甜，把两位老人高兴的又是递水，又是拿好吃的，肖毅这才看到，茶几上，摆了一堆刚买回的零食。 又是一通吃喝，父母领着果果出去了，说去坐滑梯。 肖毅躺在沙发上，刚打开电视，猛然看见一辆奥迪车从窗外经过，他立刻来到窗前，就看见林建从车上下来，他怀里抱着一个泡沫箱，司机在后面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旁边的院子。 果然，那位很有气质的老人，是林建的父亲。 肖毅自言自语地说：还真让我猜对了。 不知为什么，肖毅从林建身上看到了一个词：低调。市长父亲住在这里，这里的物业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第373章 看来，林建平时来看望父亲，也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对于普通百姓，有几个人认识市长的车牌？ 市长都如此低调，他就更没有什么可以高调的了。 全省经济洽谈会在京都如约举行。 赴京前夕，市委、市政府关于此次进京招商做了部署，又召开专门会议。 肖毅参加了筹备会。 会上，播放了市电视台为这次活动特地赶制的电视专题片，苏天鹏恳请大家为专题片提出修改意见。 因为之前样片已经多次修改，所以大家没有提出什么大的修改意见。 林建说：“这个专题片是咱们苏部长亲自撰稿、亲自监制的结果，大家是不是看出了不同？” 肖毅一惊，果真跟电视台以往的专题片风格不同，大气、磅礴，就连配音都是请的大台的播音员。 张兴说：“这个专题片，应该是咱们最出彩的环节，苏部长宝刀不老。” 苏天鹏说：“是林书记定的调子，张市长的专款保证，才有了这个片子，我只是帮助电视台往里填了点内容。” 宣/传部长亲自执笔写专题片脚本，可见新一届市领导对此次招商会的重视程度该有多高。 散会后，林建特地留下肖毅，他再次向肖毅强调了此次招商会议的重要性。 肖毅知道，作为滨海市新任市/委书记，又是第一次在这么大范围的场合下公开亮相，林建的重视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林建跟他说了一个意思，让肖毅为难了，那就是希望在这次招商会上，宏大再重新跟滨海签约，作为此次招商引资的成果。 肖毅理解林建，在全省乃至京都，滨海签下宏大都是可以上头版位置的新闻，地方媒体更是放在头条新闻，无疑，这林建主政滨海最精彩的开篇，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怎么跟宏大传递这个讯号，让肖毅犯了难。 既然是难，就不能肖毅一个人难，他找到谭青，跟谭青说了这个意思，谭青说：“这好办，你制造个机会，让华总和老林见一面，让两位老大直接谈不就行了？” 肖毅说：“是个好建议，问题是，两位老大是否受咱们的摆布？” “这个……”谭青也为难了。 招商会的头一天上午，滨海的招商团队就到位了，根据省招商筹委会的分配，滨海的人找到各自下榻的房间位置。 中午饭后，谭青和肖毅在招商会议的现场转了一圈后，谭青凑到他身边，悄悄说道：“我邀请你去我家坐坐？” 肖毅心里装着事，就是如何完成林建托付的事情，他有些犹豫。 谭青说：“现场没有你什么事，不要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肖毅勉强笑笑，说道：“我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干什么都没心情。” 谭青说：“我知道，是跟宏大再签约的事。也许你跟我回家散散心就有主意了。” 肖毅摇摇头，说道：“怎么林书记说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到了我这，却是这样的难于上青天？” “这就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区别。” “是不是你高升后，也是这样？” 谭青笑了，说道：“我高升什么呀？” 第374章 “你既然选择了从政的路，总会有高升的那一天的。” 谭青说：“从政的人，不一定非要高升。” “不高升你从什么政？” “从政为什么要高升？” 这个注定是无解的答案，就跟有先有鱼还是先有水一样。 “抬杠！” 这句话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肖毅还在犹豫，说：“晚上老林和张兴就过来了。”谭青说：“他们过来不会早，咱们在这也是窝在宾馆待着，走吧，我领你去领略一下京都街头的冷风，再裹着凉气吃吃特色小吃，也算尽了地主之谊了。” 经不住谭青用小吃诱惑，肖毅穿上外套，围上围脖，跟谭青走出他们下榻的宾馆。 京都的冬天很冷，可比滨海冷多了，肖毅显然不适应，他紧了紧衣领，说道：“天哪，这也太冷了吧，我的衣服都被刺透了。” 他一边叫嚷着，就想到了那次送老胡回东北老家的冷。那次的冷，是刻在记忆中了。 谭青看着他笑说：“你这大衣是在办公室穿的，户外就得穿羽绒服或者更密不透风的冲锋衣。” 肖毅忽然想起管忠的话，他看了一眼谭青，问道：“这么冷的天，这么刺骨的寒风，你怎么还长得这么细皮嫩肉？” 谭青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是吗？” “哈哈。”肖毅当然不能跟她说这是管忠说的话，背后议论女士的长相，有萎缩之嫌。 两个人品尝了京都著名的小吃炒肝和豆汁，耳朵眼炸糕等等，比宾馆的午饭吃得还要多，再次走在街上就不觉得有多冷了。 谭青的家，和肖毅想象得差不多，出租车停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老式青砖胡同里。 谭青领着他走进一条弯曲的更小的胡同，在一处小朱门楼前，谭青掏出钥匙，说道：“请。” 迈过门槛，肖毅差点踏空，他低头一看，敢情一步就站到院子里了。 院子很小，被罩上了一个透明的小穹顶，平时的雨雪和树叶就不会掉落在院子里，谭青什么时候回来院子都是干净的。 小院里摆着茶桌和椅子，还有几盆四季常绿的植物，由于私密性好，屋子的窗户都是落地玻璃的，解决了采光问题。 肖毅不由得说道：“谭青，想不到你是白富美呀？” 谭青打开屋子的门，说道：“哪里呀，这个房子说不定将来归谁呢，虽然我有合法的继承手续，但也难敌饿虎。” 谭青跟肖毅说过有关这个小院的遗产纠纷，就说：“你就是分堂妹一半，你还是富婆。” 房子的面积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共有三小间，各个房间都有特定的功能。 女孩子住的房子就是赏心悦目，这让肖毅想起邓碧莹的房间，从这个房间的装扮来看，跟谭青的职业一点都不挨边，倒像是小资的住所。 谭青合上电闸，烧开一壶水，问道：“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速溶的。” “为什么不要现磨的？” 肖毅倒不是不喜欢现磨的，就是感觉太小资了，坐在这样一个私密的环境里，又是和谭青这样的美女，他已经感到不自在了，后悔答应她的邀请。 第375章 肖毅说：“现磨的是你们年轻女孩子玩小资消磨时间用的，我一大糙老爷们，有速溶咖啡喝就不错了。” “别这么自嘲自己，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个糙老爷们。” 肖毅被她夸的有点不自在，“呵呵”地笑了两声，目光扫视着四周。 从肖毅躲闪的目光中，谭青看出他的不自在，就给他沏了一杯速溶咖啡，说道：“你稍等，我去趟邻居奶奶家，她前几天住院着，我今天其实是特意回来看她的，她是我奶奶生前的好姐妹，我陪说几句话后就回。” 肖毅说：“没关系，你去多大会儿都行，反正我也没事。” “那你听音乐吧，黑胶唱片、卡带、光盘，随你选。” 肖毅笑了，说道：“都是你收集的？” “不是，都是父母生前留下来的，爷爷还奶奶一直没丢，说是给我留个念想。” 肖毅听谭青说过，她父母走得很突然，但她没说为什么走的。 谭青打开一个老式的酒柜，从里面拿出几件包装精致的礼品盒，又拿出两瓶蜂蜜，说：“这是我上次回来买来得及给她老人家。”说着，肖毅笑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从谭青拿出两瓶蜂蜜看，她是个细心的女子，知道老年人多喝蜂蜜有益。 肖毅站起身，看着他父母留下的这些物件，他没有动，他不想破坏这里的宁静，更不想让谭青想起什么，就端着咖啡来到院子。 坐在外面的一个沙发上，这时手机响了，是宏大华明远打来的。 “小肖，你来京都了？我刚看见你给我发的信息。” “是的，我们来京都招商，要在这里住几天，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见见您。” “不行啊，你这次见不着我了，我跟几位同好来意大利，一会要坐飞机去阿尔卑斯山摄影，你有什么事找冯副总吧，他全权代表我。” 肖毅一听，就不好说什么了：“好的好的，祝您开心，多出佳作。” 肖毅也是上次跟冯副总参观考察时听说，华明远有摄影爱好，纵观国内大老板，他们都有释放压力的独门绝技，有的老板出国赌博，一掷千金，眼都不眨巴一下，有的老板爱好登山，以登上珠峰为荣，也有的老板爱好摄影，华明远就属于后者。 冯副总说华明远在国内摄影界很有名的，也是玩出了圈的。 他拍遍了国内的风景后，就出国拍，不太忙的时候，他就邀上几个志趣相投的老总，出国摄影，他们租用专机拍摄过非洲大草原、安第斯山脉、尼罗河、亚马逊河等等。 既然如此，肖毅又给冯副总打了电话，把林建的意思在电话里跟他说了。 冯副总没有当场表态，他说要请示一下华总，估计没什么问题，他说他们在别处为了配合当地招商，一个项目曾经先后签了三次。 也就是说，即便宏大同意配合，华明远也是出席不了这次签约仪式的，只能由冯副总代替。 第376章 要知道林建是多么希望华明远出席签约仪式啊！ 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对于肖毅来说，更是个遗憾，他本想利用这个机会，跟华明远接近，借此旁敲侧击打听老胡朋友的情况。 到目前为止，对老胡这个神秘的朋友，他是一无所知，只是从华明远和黄行长的言语中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有一次华明远居然用“首长”这个词来称呼他。 正在遗憾之际，谭青回来了，她举着电话，正在跟什么人通话，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恐怕不行，如果今天晚上我恐怕要带个同事过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对，是滨海的同志，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谭青笑着看着他，说道：“怎么出来坐了？” 肖毅说：“享受一下冬日的暖阳。” “现在暖阳的温度应该不算高了，如果是正午，就跟暖棚一样，能达到三十多度，我不常在家，屋里的暖气几乎不开。” “夏天会不会太热？” “肯定热呀，夏天有遮阳网，院子里有空调，通风口全部打开，就不热了。” “这个设计不错，等你退休，可以搞个小酒吧。” “干爸也这么说，他说奶奶不但留给我一个家，还给我留下一个门店，京都有很多胡同小酒吧，我如果失业了，真的可以因地制宜，就地自谋出路，呵呵。” 笑过之后，谭青又说道：“刚才我给干妈打电话，她让我回家吃饭，说新换的这个保姆是西安的，会做各种面食，有兴趣尝尝去吗？” 肖毅说：“我倒无所谓，反正在宾馆也是闲聊，倒是你，冷不丁带个男人回去，就不怕你干爸、干妈误会你？” 谭青说：“干爸没在家，出差了，我倒希望干妈误会，不然天天惦记着给我找男朋友。” “你没有男朋友吗？”肖毅有些奇怪地问道。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谭青说着，走到一个小秋千跟前，从地上的纸袋里，拿过一个印花坐垫铺在坐板上，开始晃秋千。 午后的阳光，透过小穹顶，照耀在她的头发、眉毛上，形成一种天然的光泽。 此时，肖毅觉得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工作认真甚至有点不得法的女副市长，而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天真烂漫的青春女孩。 肖毅看得有点着迷，他忙调开目光，站起身，假装观察这个小穹顶，说道：“这里以前是不是大杂院？” “你说对了，原来这一大片就是一个大院子，有五六家，都是公产房，后来住房改革，允许个人购买，个人买了后，就都各自垒上院墙，形成自己的封闭空间，当时对各家院落没有统一要求，这出来那进去的，什么样都有，后来市政府统一要求，必须按照符合城市风貌修建院落，许多不合乎城市规划的小院都被拆除了，就建成现在这种风格的院子了，我们这个院子也是经过报批后才允许修建的，后来加盖这个穹顶，也是报批后才能加盖，非常适合在外地工作、院落又小的人家，干净，卫生。” 肖毅说：“再养点开花的植物，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 “我原来养了好多，去了滨海后，都旱死了，那个纸箱看见了吧，都是剩下的花盆。” 肖毅打量着院子，想象着一年四季花开的模样，说道：“有盛开的鲜花，有秋千，有仙女，呵呵，这个小院就是童话世界！” 第377章 “看不出，你还有诗人的潜质。”谭青仰头看着他。 肖毅笑笑，说道：“从小到大，没写过一首诗，哪有什么诗人潜质？别人写诗的时候，我们几个半大小子天天在体育场上抽疯，别人花前月下的时候，我们腿上绑着沙袋练弹跳，差不多耽误了恋爱，我比他们几个还都强，好歹还给自个胡撸个对象，郝东奇和王川他们几个，都是后来参加工作时谈的恋爱，唉，说起这些跟做梦一样……” 肖毅甩甩头不再说了。 谭青知道，他说的这些时光里，应该少不了他前妻的影子，就转移了话题：“你还没答应是否跟我去干爸家品尝西北风味的面食？” 肖毅说：“只要不打扰到你们，只要你认为合适，我无所谓。” “太好了，我马上给干妈打电话。” 谭青立刻高兴地掏出电话，说道：“干妈，我滨海的同事答应跟我一起去看干妈，晚上少做，我们中午已经吃了两次了，宾馆一次，小吃一次，晚上没什么战斗力了。” 挂了电话，谭青笑着看着肖毅，说道：“好了，我估计又会摆一大桌子菜。” 肖毅说：“不是说吃面吗？” “她家呀，什么时候吃过一种食物，就是吃饺子，也要弄一桌子菜，你知道为什么吗？” “怕你在外面吃不好，回来给你补补。” “哈哈，才不是呢，是让我给他们消灭积压的食物。” “真的呀？就老俩，干嘛囤积那么多的食物？” “不是囤积的，有亲朋好友送的，还有老干部定期供应的，逢年过节单位发的……总之，他们吃不了。” 肖毅想了想说：“那今晚咱们带点什么礼品？” 谭青说：“带着嘴去就行了，你买食品他们看见是负担。” “那不行，我是对一次登门，总不能空手去吧，那样我就不去了。” 谭青想了想说：“好吧，上次老林给了我两根真空包装的鲜人参，咱们带过去。” “那是你的，我要单独买。”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两个人一块去看望朋友，你能说这个礼物是他的，这个是我的吗？” 肖毅还想说什么，谭青又说道：“好了，好了，去穿大衣，咱们这就走，早起早回，老林他们晚上还要来，不能回去的太晚，另外，我要去单位开车，这几天跑跑颠颠的带着车方便。” 当肖毅坐上谭青的车，说道：“原来你在这上班啊，了不起，土地爷，不，土地奶奶啊。” “你不知道我单位？”谭青问道。 肖毅说：“我真不知道，好像也没跟旁的人议论过。” 谭青说：“那你太不关心我了。” 第378章 肖毅：“我一个大老爷们，随便关心你也不行啊！” “怎么不行，上次我下乡回来，老林就说我瘦了，还给了我两根人参，咱俩还号称是战友，怎么就不能关心？” 肖毅心说，老林关心你正常，我关心恐怕就会出有谣言出来，但他嘴上却说：“好，以后向老林学习。” 肖毅打量着她这小车，这是一辆两箱的丰田蓝色小车，小巧，很适合女孩子在都市开，就说道：“这个小车不错，好停车。” 谭青说：“我觉得要这车真的没用，参加工作的那一年，干爸说我必须考驾照，考驾照的目的不是为了买车，是现在年轻人必须掌握的技能，就跟学英语一样，不一定要当翻译，但必须能懂，最起码去国外旅游，日常能应付。” 肖毅点头说道：“你干爸说得对。” “我也知道对，但倒霉的事，我拿到驾照半年不到就摇上号了！可把我愁坏了。” 肖毅大笑，说道：“还真有这种情况啊？不想买车的摇上好，想买车的却摇不上？” “当然有了，我也出于好奇才摇的号，也没指望能摇上，结果半年不到就中签了！我哪有钱买车啊，中签那一刻哭的心都有，可把周围一些同事气坏了，他们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有的连续十年都没摇上哪，为了接送孩子，买了车上了外地牌照，现在外地牌照在市里开禁忌也很多，愁的他们也没办法。” “哈哈，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是啊，没办法，我最后就贷款买了这辆小车。” “你如果把这个车牌号租给别人，还能挣一笔钱呢。” “是有同事找我，我干爸不让，说这样会很麻烦，如果我没钱买车他们借给我，我一想，既然如此，我就贷款买吧，这辆车是全部贷款买的。” 肖毅说：“那你开得够省的？” 谭青说：“我几乎不怎么开。” 两个人说着话，谭青就将车拐进一个大门口，在门口登记后，开着车一直往里走。 肖毅注意到，这个大门口站岗的居然是武警，看来，谭青的干爸是个人物！ 谭青将车停在一栋别墅前，早就有一位老人裹着一件厚厚的披肩等在门口，看见她的车到了，便提前打开门口的栅栏门，迎了出来。 谭青下了车，欢喜地叫了一声“干妈”，就给老人一个拥抱，然后就给肖毅做介绍。 谭青的干妈保养得很好，皮肤光亮，一点都不像谭青说的七十多岁了。肖毅觉得，能当谭青干爸干妈的人，应该跟她父母的年龄差不多，也就是六十岁左右。 虽然眼前的老人七十了，但很显年轻，可能是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显老，甚至比自己的父母还年轻。 茶水早就泡好了，保姆给他们倒了茶水，干妈不等谭青坐下，拉着她就进了里间的屋子，看那神秘样子，估计是错把肖毅当成谭青的什么人了，这让肖毅有了几分不自在。 坐在正厅的沙发上，肖毅打量着四周。 虽然住的是别墅，但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也很平常，没有想象中的老干部常用的红木家具，而是最简单的办公家具，却非常干净，整洁。 就连四面的白墙都是干净的，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们热衷的名人字画一幅都没有，桌上更是没有一件瓷器古董，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第379章 肖毅有些失望，从这个家的表面来看，没有主人的任何信息，他忽然发现茶几底下有一摞相册，便随手拿了出来翻看着。 相册里，全部都是小孩子的照片，不同年龄段有不同的相册，这些相册里，偶尔有孩子的父母出现，大部分都是在国外拍摄的，就是没有谭青干爸的。 这个老爷子还挺神秘。 这时，干妈和谭青走了出来，老太太去掉了厚披肩，只穿一件墨绿色的毛衣，显得很精神，说道：“小肖，谢谢你的人参，下次不许带礼物了，家里就我们老俩和保姆，吃不了多少东西的。” 谭青在干妈身后笑着冲他挤眼。 肖毅只好说：“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买，就觉得这个可能还有点用就买了。” 干妈见他翻看相册，就解释说：“这是孙子和孙女的照片，都是在国外照的，给我寄回来的，我闲着没事，想他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他们在哪个国家？” “新加坡，不常回来，想啊。” 肖毅说：“新加坡还行，不太远，那里气候也好，很适合养老，想孙子了你们可以经常过去看看，顺便还可以观光旅游。” 干妈叹了口气说道：“唉，老头子不愿动，他哪儿都不想去。” 谭青接过话茬说：“我干爸说他坐地日行八万里，哪儿都不用去，哪儿都不想去。”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挺拔的人走了进来。 谭青一见，立刻迎了上去：“呀！干爸，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我自己长着腿，想哪天回来就哪天回来，小青，这位是……”干爸在跟谭青说话的空儿，眼睛一直盯着肖毅看。 “哦，这是我的……就算是同事吧，滨海银行的肖毅，我们是来参加省里在京都举办的招商引资推介会，明天开幕，今天没事，我们就跑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肖毅感觉面前这位个人，自带一种威严，高高的个子，凌厉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让人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刚进来时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凝聚出一种冷意，让肖毅感到特别不自在，就像一个没经过主人同意就闯进别人家门的孩子。 “你好。”干爸的声音低沉有力，向他伸出了手。 肖毅赶忙跟他握手，虽然他的手很大，很厚实，但肖毅刚刚挨到他的手，被他象征性地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干妈说：“你回来的正好，张嫂在做面，我就把小青叫过来吃面了。” 干爸点点头，说道：“你们吃，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一下。” 干爸说着就上了楼，谭青拎起他刚才放在地上的旅行箱，颠儿颠儿地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肖毅怔怔地站在那儿，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干妈说：“小肖，坐吧，一会面好了咱们先吃，人啊，年岁一大，出趟门就觉得累得不行。” 肖毅笑了笑，感觉他不该跟谭青来，这样的人家，是很忌讳外人来的，今天太唐突了。 不大一会，谭青就跑下楼，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说道：“干妈，干爸给你买的，不知是否合适。” 干妈接过来一看，是一件焦糖色的纯毛披肩。 第380章 “怎么又买披肩，我都快披不过来了。” 谭青说：“给您买您就用呗。干爸真有眼光，很时尚，很好看。”谭青说着就给干妈披上。 老太太照了照镜子，说道：“我还真没有这个颜色的披肩，好，笑纳了！” 她的幽默没有减轻肖毅内心的不安，他看了看表。 干妈一看，赶快说道：“王嫂，面好了吗？” 谭青说：“不用催，不急。” 肖毅说：“我还真有事，忘了，要不咱们……” 谭青奇怪地看着他。 他避开了谭青的目光。 干妈说：“不要紧，马上就开饭，我去厨房看看。” 干妈去厨房了，谭青凑到肖毅跟前问道：“怎么了？” 肖毅说：“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你是不是因为干爸……他就是这样，太正常了，何况刚出差回来，就是不出差，他也很少陪客人说话的，所以他们家除去我，几乎没有客人来。” “嗯。”肖毅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快点吃，吃完了赶紧走行吗？如果你想多陪陪他们，我就先走。” 谭青看出了肖毅的不自在，说道：“不用，一起走。” “小青，开饭了。”干妈交道。 “来了。”谭青应了一声，就带着肖毅走进饭厅。 肖毅一看，饭厅的桌子上，摆了七八道菜，桌子中间放着酒和饮料，干妈将酒瓶拿过来，正要倒酒，肖毅赶紧说道：“那个……我不喝酒，晚上书记还要给我们开会。” 干妈看了看谭青，谭青说：“是的，我们书记和市长晚上过来，所以不能喝。” 虽然七八道菜，有鱼有肉，肖毅却一点都没吃出滋味，加上他的确不饿，一碗西北风味的面条是啥滋味，他愣没出来。 谭青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干妈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谭青躲着说：“不行了，吃不下了，不是跟您说了吗，中午就吃了两顿，实在吃不下了。” 回去的途中，肖毅一直不说话，谭青感觉他心里有事，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干爸，看见他不自在。” “你让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了！” “真点怕他，他不回来还好，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他一回来，我立刻就感觉我不该来，浑身不自在，说真的，吃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就咽下去了。” “真的假的？至于吗？虽然说他长得有点严肃，但他是个挺不错的老头，很少发脾气，干妈比他大五岁，他从来都没嫌弃过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过外遇，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怕他？” “我也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有点瘆人。” “哈哈，给你第一印象严肃，就连带着眼神、声音都不对了，这就是第一眼效应。” “呵呵，也许吧。”肖毅看着车窗外的京都夜景。 第381章 京都的夜晚，深邃而神秘，如同这座城市一样，总能让人找到膜拜的内容和理由，每一次霓虹的闪烁，每一处空气的流动，都和世界相连，因厚重而古老，因澎湃而年轻。 然而，这一切在肖毅的眼里，都幻化成刚才的那位老者，威严、神秘，不容冒犯。 “怎么了？”谭青见肖毅沉默，就问道。 肖毅换了个姿势，说道：“没怎么。” “没怎么为什么不说话？” “呵呵，不知道说什么。”他回答得很诚实。 “既然如此，你什么多不用说了。”谭青说得很干脆。 肖毅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马上就要下车了。” “为什么？” “先生，宾馆到了好吗？哈哈。”谭青大笑。 肖毅感觉自己受到她的捉弄，就说道：“刚才就被你干爸吓得魂不守舍，再被你这么一吓，我估计我的魂儿呀，就是回到滨海也找不回来了——” 谭青把车停到门口，说道：“那你的魂儿太脆弱了，需要经常地吓一吓。” “你吓还行，可千万别让你那个干爸吓了。” “咯咯。”谭青很得意，说道：“我吓你起不到让你变强大的作用。” 谭青将钥匙交给门童，和肖毅一起上了楼，回到各自的房间。 肖毅刚准备洗澡，就接到电话，林建来了，让他去他房间开会。 林建是和张兴还有苏天鹏一起来的，他们再次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会。 散会后，肖毅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传来敲门声，他开门一看是苏天鹏。 苏天鹏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和一包花生米，说道：“喝两口？” 肖毅笑了，说道：“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 苏天鹏说：“领导们吃了，我没吃，来京都之前，专题片又做了一次修改，我审片后正要去吃饭，接到老林的电话，马上就走，我也不敢说我还饿着肚子，幸亏你嫂子总是在我包里装包花生米，我又从这里买了一瓶二锅头，揣在怀里就直接找你来了。” 肖毅赶忙将房间的桌子腾出来，说道：“这也太辛苦你了，你等等，我出去买点酒菜。” 苏天鹏赶紧抓住了他，说道：“不用，这就挺好，我在等你买回来，就到后半夜了，我晚饭就变成早饭了。” 肖毅也想喝口了，郁闷了一晚上，正好跟苏天鹏用酒冲冲心中的淤堵。 看着苏天鹏喝一口酒吃几粒花生米，肖毅有些心疼，说道：“如果你还在县里，晚饭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秘书、司机就替你想好了，虽然不受待见，但在地方却是大爷。” 苏天鹏笑了，说道：“那是，吃的喝的从来不用我操心。” “上任这段时间没敢打扰你，是不是特忙？” “是的，忙着下基层调研，熟悉情况，忙着开展工作，制定下一年的工作计划，两会快开了，所以我这块工作显得就比别的部门忙，这样很好，能尽快熟悉工作。” 苏天鹏看来是真饿了，花生米不再一粒一粒地吃，而是一小把倒进嘴里。 第382章 肖毅有些心疼，就给谭青发了信息，让她出去搞点吃的来。 时间不长，谭青拎着一大袋食品袋就进来了，有即食牛肉、凤爪、卤蛋，还有豆腐干、方便面、松仁下肚、牛奶等。 苏天鹏一见，感激不尽。 苏天鹏要给谭青倒酒，谭青拒绝，说道：“我今天吃了四顿了，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她说到这里，看了看肖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闻着酒味就过来了，果然，这里有人在吃夜宵。” 来人是林建，还有张兴。 三个人一看急忙站起，肖毅说：“苏部长还没吃晚饭，我陪他喝两口。” 林建说：“那怎不早说，吃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吗！” 苏天鹏说：“不好让大家等我一个人。” 张兴抓起几粒花生米说：“味道不错，谭市长，给我来杯。” 谭青见他们来了，早就跑到隔壁的屋子拿来两只水杯，倒上酒。 林建和张兴坐在床边，四个人对着一堆东西边吃边聊。 “肖主任，再签约的事跟宏大联系了吗？” 肖毅单独跟林建汇报华明远出国的事，见他主动问起，就知道不用忌讳什么，就说：“我来之前，给华总发了信息，他下午才跟我联系，出国摄影去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要乘坐包机去拍摄阿尔卑斯山，让我有事跟冯副总联系，我把咱们的意思又跟冯副总说了一遍，他说跟华总通个气，应该没问题，这种情况他们在别的地方也碰到过。” 张兴听了，不由感慨：“有钱人真会玩。” 林建说：“摄影总比出国赌强，肖主任，你明天早上再跟冯副总敲定一下。” “好的。” 林建和张兴又喝了一杯酒后就回去休息去了。 谭青也走了，就剩下苏天鹏和肖毅两个人。 苏天鹏吃的差不多了，喝的也差不多了，肖毅趁苏天鹏去洗手的空儿，起身将他们喝酒的两只杯子用开水烫过，倒上热水。 苏天鹏去卫生间洗了洗手，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肖毅递给他水杯，说道：“喝点白水吧，养胃。” 苏天鹏接过水杯，重新坐在椅子上，说道：“兄弟，有件事我没给你办好。” “什么事？”肖毅不记得求苏天鹏办过什么事。 “电视台唐红的事。”苏天鹏直接说道。 “唐……红？”肖毅不解，说道：“她……找你了？” 苏天鹏说：“今天下午，我去电视台审片子，快走的时候，她把我叫到演播室，跟我说她想当副台长，让我跟广电局的领导打声招呼，还说找过你，你应她了，你可能没时间跟我说。” 肖毅想到了这事，他说：“嗨——这个女人，真会借势，她的确找过我，那时你还没回市里任职，她想托我找找市领导，被我回绝了，我说我就一升斗小民，哪敢掺和人事问题，看来，她仍然没死心，只是，她怎么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苏天鹏说：“搞宣传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消息灵通。” 第383章 肖毅低头想了想，一定是白宗俭透漏给她的，就说：“我想起来了，那天给你夸官的时候，拍卖行的白总，他跟唐红比较熟，一定是他透漏给她的。” “哦——”苏天鹏庆幸肖毅不知道这事，就说道：“听你这话我安心了，我也没应她，甚至是不客气地回绝了她，也没回避跟你的关系，我说肖主任没跟我提起过你的事，电视台的人事问题我不掺和，你应该按照正规渠道找局领导，客观地表明你的意思，你今天找我说这事，不符合规矩。” 肖毅点点头，说道：“就是，不是所有的宣/传部长见了美女迈不开步。” 苏天鹏笑了，又说：“其实，我当时完全可以把话说得婉转一点，她的做法实在另我反感，当着局、台领导的面，公然把我叫进演播室，这让同志们怎么看我？还有，既然是你朋友，你又知道这事，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太对了！”肖毅说：“唐红主持节目的确不错，无论是长相和音质，目前在滨海，还没有能超过她的，这么多年，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可能习惯了大家的抬举，才有这份自信。” “另外，她敢于公然跟我说这事，也可能跟前任部长应允她有关。” 肖毅心想，唐红也算资深媒体人了，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自信到自取其辱？她应该直接去找林建，毛遂自荐！ 唉，女人，真是感性动物，做事不经过大脑。 第二天，由省政府一把手主持、省委一把手亲临现场致辞的全省在京召开的招商引资推介会，正式拉开帷幕。 虽然肖毅一直在经济工作的最前沿，但政府组织的招商会他还是对一次参加。 虽然现场灯光很炫，但政府的招商活动是官方的正式行为，这就为整场活动定下一个正规，严谨的基调。 此次招商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各个市的城市品牌，提高城市知名度，引进高精尖企业，改造升级当地产业链，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和转型。 在各路媒体记者群中，肖毅意外发现了唐红的身影，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一看，是田妮：回头看。 肖毅果然回头，恰巧就看见田妮坐在他的身后，正在冲她微笑。 肖毅给她回道：什么时候到的？ 田妮：昨天晚上。 肖毅：怎么没看见你们？ 田妮：唐主播昨天晚上以私人的名义，请了她几个新闻单位的熟人，请求他们关照这次活动中的滨海市。 肖毅：不错不错！ 田妮没再回话。 肖毅见半天手机没来她的信息，问道：咋了？ 田妮：没咋，在做记录。 肖毅：好，安心记录。 过了一会儿，田妮又发来一则信息：悦悦怎么样了？ 肖毅：来京的前一天，她还没回来，她哥哥的情况好转的不错，你跟她有联系吗？ 田妮：知道她忙，没有直接的联系，我经常收看她的直播视频。 肖毅：给她打过赏吗？ 第384章 田妮：打过，但她不知道是我，我打的数目不大，充个人数吧。 肖毅：你用的是什么昵称？ 田妮：丫丫。 肖毅：好，倒是我看看，其实，我就看过一次，还是白总让我看的，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老了，不太懂。 田妮：你不老！ 肖毅：谢谢。 上午的活动结束了，下午进行的第一场推介会就是滨海市的，中午，林建又给大家开了个小会，力求每个环节做到精益求精。 每个人都显示了大战前的紧张状态，苏天鹏在现场坐镇，反复检查视听效果。 滨海推介会的主持人，出乎意料不是唐红，而是副市长谭青。 肖毅觉得，谭青比唐红更合适，更能代表市政府对外招商，如果是张兴，会更合适，显然，滨海市在打美女市长的牌。 下午，会场座无虚席，媒体记者的长枪短炮早就各就各位。 谭青一身天青色裙装，既青春漂亮，又不失职业女性的干练和洒脱，她主持得非常好，肖毅的巴掌都拍疼了。 开场白过后，就是重头戏，放映专题片。 不得不说苏天鹏亲自撰稿和监制的专题片显出水平，全场的人都目不转睛地在看，居然没有离座的。 因为现场的人，哪儿的都有，有兄弟市的、全国各地企业家、省领导，也有滨海籍的在京创业人员。 谭青落落大方的主持、专题片详实、震撼的介绍，尤其是宏大的落户，给现场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最后是市长张兴向在京的各家企业发出的邀请函。 一个小时的推介会圆满结束。 接下来就其它市的推介会，肖毅特意观看了下一场，远不及滨海市的，他没看完就走了。 冯副总还没来消息。 明天下午和晚上就要进入签约环节，林建有些着急，给肖毅打来电话，让肖毅打电话敲定此事。 肖毅给冯副总打去电话，冯副总在电话里说：“上午一忙就把这事忘了，昨天后半夜才跟华总联系上，他指示我们全力配合滨海这次招商活动，让我代表宏大，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签约，可以接受媒体有关的采访，具体时间请提前通知我。” 肖毅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建。 这几天的活动安排得很满，就连晚上市领导都在约见、拜访有关人士，加之提前做了工作，又有三四家企业同意跟滨海签订投资意向书。 第二天上午，肖毅待在房间没事，唐红来了。 唐红开门见山：“肖主任啊，你天不够意思，明明跟苏部长关系这么好，都不为说句话，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跟张市长说了，他同意为我说句话。” 听口气，明显的挑衅来的。 肖毅深知女人不能得罪，就说道：“唐主播啊，我之前就跟你说了，你这事真的不用找什么人，直接跟局领导自荐就行，再有，我跟苏部长的关系虽然不错，那是在你跟我说了这事之后，第一，我以为你这事早就过去了，再有苏部长刚到任，能下轿掺和属下单位人事吗？换做你，你能这样做吗？没想到你又来跟我算后账了？” 第385章 无论唐红怪不怪罪他，听他把话说得有礼有节，便也没了下联。 她笑了，说道：“我哪敢找你的后账呀，谁不知道你是滨海崛起的新贵，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唐主播这是在骂我呀，我惹不起躲得起。”肖毅说着，就做出要逃离房间的举动。 唐红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许是用力过猛，肖毅一时没站稳，跌倒她的怀里，手不小心就碰到了一团肉软上。 他一惊，随后直起身，赶紧往后站了站，心就跟着跳了两下。 唐红不但没有尴尬，反而笑了，说道：“原来你就这么大本事呀，碰了一下女人的身体，怎么还脸红了。” 肖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刚才手碰到地方，很有魅力，他竟然一时挪不开目光。 唐红站了起来，挽住他的臂膀，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说道：“肖主任，我知道你的寂寞，没关系，我随时等着你。” 肖毅的心腾腾地跳，但他按住内心的躁动，说道：“唐主播，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是天鹅，是男人们仰望的天鹅，我肖毅哪有这个福分……” 不等他说完，唐红一用力，就扳过他的身，跟他面对面后说道：“天鹅也是平常鸟，也有思凡的时候……” 她很真够大方的，主动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唇在他的唇上贴了一下，问道：“怎么样？” 肖毅感到唐红的她的唇很柔软，，也很温热，像一团绵软的带着生命力的棉花团，在自己的唇上滚过。 他的心再次跳了起来，活了三十多年，除去自己的恋爱对象，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献吻，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好了，别拿光棍开玩笑了，真的把我的火点着了，你是扑不灭的。” 哪知，唐红并没有被他的话威胁道，反而紧紧抱住他，并将自己的唇贴向他的，然后一动不动。 肖毅内心的孤独和饥渴被她点燃，面对她的挑衅，他暗骂了一句自己：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你不成！ 想到这里，他立刻张开嘴，猛地吻住她伸过来的舌。 满以为她就是挑衅自己，不会接受他的“反击”，谁知，她居然踮起脚尖，以方便他更省力气地吻自己。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唇口洞开，他立刻趁虚而入，反手抱紧他，便跟她深深地吻到一起…… 唐红很疯狂，也很大胆，她显然不满足他单纯的吻，便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身前，立刻，刚才那团绵软，实实在在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停地揉搓着。 他感到不过瘾，猛地撩起她的衣服，刚要将自己的头埋下去，猛然，传来敲门声。 “肖主任，是我……” 是田妮，这个妮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肖毅的头就怔住了，哪知，唐红却用力按了一下他。 “咚咚”，又是两声敲门声：“肖主任，你在吗，看见唐主任了吗，她没带手机，一直在响……” 唐红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推开肖毅，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小声说道：“快去开门！” 肖毅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站稳后，红着眼瞪着她，他还没恢复过来。 唐红早已经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下来，翻看着桌上的宣传册。 肖毅用手理了理头发，转身打开门。 田妮两只眼睛就看向他的身后。 “请进。”肖毅低声说道。 田妮发现了他的不自然，没有往里迈步，说道：“看见唐主任了吗？” “小田，我在这里，什么事呀，进来吧。”唐红说着就站起身，走到肖毅的背后。 第386章 肖毅转回身，把唐红让到前面。 田妮不敢看唐红，就低下头，将手里的手机递给她，说道：“你的手机忘带了，电话一直在响，我一看来到显示的是王总编，怕耽误事，就到处找你。” 唐红一听，接过手机，说道：“糟了，误大事了，那个肖主任，我去回个电话，这个王主编就是要给咱们发稿的都市报的主编，那个事回头咱们再细说。” 她说完，就从田妮身边走出了门。 肖毅以为田妮也走了，他就转过身想关门，哪知，田妮并没走，还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 他走到她跟前，刚想说让她进来坐坐，没等他开口说话，田妮就低声问道：“你们……” 那一刻，肖毅似乎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失望。 他的心忽然一动，伸出手把她拉进屋。 田妮似乎也没也拒绝。 他关上房门，拥着田妮坐下，两眼盯着她，半天才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田妮把头扭到一边，说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因为……”肖毅忽然不说了。 “因为什么？”田妮转过头看着她。 “因为你是田妮，我不想让你误会。”肖毅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田妮低下头，没有表态。 “你怎么不说话？” 田妮抬起头的时候，眼睛似乎湿润了，他忽然想起白宗俭跟他说田妮这丫头有点喜欢他的话，就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内，轻轻地抚慰着。 田妮没有拒绝，任由他抚着自己的手。 忽然，肖毅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刚要吻她，就听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田妮吓得一机灵，推开他，立刻跑到门口开门。 是苏天鹏。 “苏部长好。”田妮低声和他打招呼。 苏天鹏问道：“你们有事？” 肖毅走过来，说道：“唐主播刚从我这里走，苏部长有事？” 苏天鹏看看田妮，又看看肖毅，说道：“这会没啥事，书记和市长去跟省领导汇报去了，在房间里待着有点闷，想叫你出去走走。” “没问题，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苏天鹏说：“那我去穿大衣。”他说着就出去了。 肖毅也转身从衣架上摘下大衣，他看了看田妮，说道：“去吗？” 田妮摇摇头。 肖毅走过去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回去后我找你。” 田妮点点头，就走了。 望着她的背景，肖毅感觉刚才被唐红撩起来的那团火又升腾起来…… 第387章 走出宾馆，肖毅张开嘴，灌了几口凉气，顿觉从头到闹冷清了很多，他伸出手挼搓了几下脸，向前小跑了几步，随后转过身，倒着走。 苏天鹏见他这样，不由得笑了，问道：“老弟今天有点反常，是不是有什么艳遇？” 肖毅闭着眼，望着天空，说道：“京城就是我最好的艳遇。” “呵呵，应该说在京城，你碰到了艳遇。” 肖毅笑了，说道：“我认输，论咬文嚼字，我肯定不是老兄的对手，甘拜下风！” “你这样说，就说明我刚才的话说对了。” 肖毅摇摇头，说道：“不是艳遇，简直就是奇遇，女人啊，有时真让我叹为观止！” 苏天鹏说：“有叹为观止的，是不是也有需要深深挖掘的？” 肖毅没想到苏天鹏这么睿智，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老兄厉害，不愧当了十多年的县/委书记，会读心术啊！” “哈哈。”苏天鹏笑过后说：“羡慕你们年轻人啊！” “我可不年轻了，过了三十五就奔四十数了。” “要是都按你这么算四舍五入的话，那我们得少活多少年啊？” “哈哈。”肖毅笑过后，看着苏天鹏问道：“你以前长期在县里，远离家属，天天女干部环绕着，就没整点浪漫的事？还至于羡慕我这个光棍？” 苏天鹏说：“谁要说不想整点浪漫事，谁就是孙子！尤其是我，有时只消一个眼神，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只是我的情况你知道，哪敢有非分之想啊，八只眼睛盯着你，巴不得你犯点错误好抓住你的小辫子。” “这倒是。” 苏天鹏的情况肖毅当然知道。 苏天鹏又说：“不瞒你说，我提拔女干部都不敢提拔那些长相漂亮的，清一色的其貌不扬，有的长得还很不好看。” “啊？为什么呀？”肖毅问道。 “明摆着吗，就是不想招惹什么闲言碎语。美女多是非，我跟丑女接触，一般是非就会少点，你知道吗，就这也有人在背后说我，说我有特殊的审美倾向，口味奇特，与众不同，但总比你提拔美女的传闻要少。” “哈哈，老兄，真有你的呀——” “我也是没有办法，上次跟你说过，这么多年，天天小心翼翼，唯恐一步不慎掉进坑里，万劫不复。” “说你口味奇特的那些人，最后还这么认为你吗？” “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这些话也就是当时说说，毕竟不会被大众的审美所接受，我今天跟你说实话，我如果想找，天仙也能找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一把手，掌握着全县所有的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为什么不找，有我刚才说的原因，还有，就是觉得不能让那个天天为你看家守业的女人寒心。” 肖毅看着他，向他伸出大拇指，说道：“老兄是楷模、榜样，我应该向老兄学习。” “你现在没必要向我学习，向我学习的话就打光棍了，你现在需要普遍开花，重点结果，全面出击，有所侧重。” “哈哈。”肖毅大笑。 第388章 苏天鹏看着他问道：“你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听他这么说，肖毅止住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不是特别好，就是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最起码，还能多多少少吸引女性的注意，不瞒老兄说，我有过初恋，偶然机会又联系上了，但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个不真实主要是来自距离和空间，说真的，我有顾虑，甚至也没想过这事能成，因为各自家庭和事业的原因，我们双方谁都不可能抛开这一切，别说异地恋就是本地恋我的婚姻都出现了问题，所以不敢往下进行。” 苏天鹏点点头说：“这还真是个问题，两地分居的婚姻是不人道。” 这时，林建给苏天鹏打来电话，问他是否跟肖毅在一起，如果在一起，让他们马上回宾馆。 两个人本来就没走多远，便一起回到了宾馆。 原来，原定晚上的签约仪式提前了，所有市的签约项目必须要在下午完成，滨海，自然又排在第一位。 肖毅的任务是马上通知宏大的冯副总，一点半之前必须赶到会场。 肖毅一听就紧张了，他跟冯副总说的是晚上，一下子提前了半天，还不知道冯副总是否在京。 他马上掏出电话给冯副总打了过去，果然，冯副总去天津了，下午赶回来。 肖毅急了，说道：“冯副总，大会临时变动，所有的签约项目都要在下午完成，而且滨海还被排了前面，一点半举行正式的签约仪式，您说什么也要赶回来呀！” 冯副总说：“一点半，就是我马上往回赶，就是路上不堵车，我估计都够呛，不行的话你们就和其它市调换一下，我尽量往回赶。” 肖毅还要说什么，林建就向他摆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催他了。 肖毅说：“好的，冯副总，您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回来？”肖毅说完按下手机免提。 “四点左右差不多。” 肖毅看看林建，林建点点头。 “好的，您注意安全。” 肖毅挂了电话，看着林建。 林建说：“只能跟大会协调了，咱们的签约项目往后挪。” 苏天鹏说：“那我马上去通知媒体，将时间提前到四点之前？” 林建说：“好的。” 苏天鹏说着就走了出去。 林建马上给组委会打电话，提出更改签约时间。 肖毅有些担心，唯恐冯副总四点到不了。 林建似乎看出他的担心，说道：“我马上跟筹委会联系，请求给咱们改时间。” 下午的签约仪式很顺利，冯副总如约赶到，至此，肖毅着实松了口气。 宏大的项目可以告一段落了，他成功地完成了林建最初让他“拖”的任务，也圆满地让宏大跟滨海再次签约，随着驻京媒体和省内媒体的报道，宏大，是本次招商会最大一个亮点，在全省范围内也是数得着的。 肖毅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掏出手机，调出那个神秘电话，发了一条信息：您好，我随市招商团来京都了，想见见您，当面向您表示感谢，并汇报这段时间我的工作。 第389章 时间不长，对方回了信息：凭什么你认为我在京都而不是其它城市？ 一句话，让肖毅哑口无言，对呀，凭什么他就认为他住在京都？ 过了一会，肖毅才回道：对不起，我刚才是凭感觉。 那个人回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肖毅：我想退出滨西项目组，安心银行工作。 对方问道：为什么？ 肖毅：我这段时间参加市里活动过多，反而忽略了主业，滨西项目和扶贫办总是开会，扶贫办还好，三个月到期，滨西项目时间太漫长，我不想参与过深，两会前市里决定正式启动这个项目，我也算完成了阶段性任务。 过了一会，对方才回道：你能反思知道自己是谁这很好，我估计滨西项目目前你不可能完成退出，项目开工前后这段时间宏大也离不开你，项目走上正轨后再逐渐退出。 肖毅：好的，我听您的，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 这条信息发出后，半天没见对方回话，就在肖毅准备退出对话框的时候，对方回道：一切随缘。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他没再回信。 回到滨海后，肖毅老老实实在单位工作了三天。 第四天刚上班，行办主任曹洁就走进他的办公室，说道：“市政/协何主席让你去一趟。” “政……他找我干什么？”肖毅皱着眉问道。 曹洁一笑，说道：“好事呗。” “什么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市领导找你，什么时候是坏事？” “你说是好事，我还以为你知道是什么事呢。”肖毅没好气地说道，觉得这个女人的话听着有点泛酸。 曹洁说：“反正我通知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说完，扭着屁股就走了。 肖毅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仿佛看到杜鹃的影子。 肖毅找出市机关通讯录，给这位何主席打了过去，待对方接通手他说道：“何主席，您好，我是肖毅，我们单位办公室告诉我，说您找我？” “是的，你过来一趟，填一张表格。” “表格？什么表格？” “你来就知道了。” “啪”，对方挂了电话。 肖毅在心里说道：什么时候又轮到政/协给我发号施令了？更可气的是，这位何主席居然在电话里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我不去你又能怎么样？ 肖毅的倔脾气上来了，他就没去。 上午，他陪李驰转了两家企业，其中就有鼎华公司。 金总没用出面接待，郝东奇还有另外一个主管行政工作的副总接待了他们。 郝东奇中午要安排饭，被李驰拒绝，他说他转企业就是认认门，几天来没在任何一家企业用餐。 第390章 郝东奇征求肖毅的意见，肖毅说：“恭敬不如从命。” 从鼎华出来，在车上，李驰说道：“肖主任真不简单，早就听说鼎华是一个堡垒，各家银行都没攻下来，没想到被你肖大主任攻下来了，像这样的优质客户，太给咱们长脸了。” 肖毅说：“主要他们还是看中了咱们的服务，我敢说，在全市各家银行中，属咱们的服务最到位。” 李驰说：“那是啊，咱们不能跟国有银行比，咱们只能打服务牌。”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本市座机号码，似曾相识，他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肖主任吗？” “是的，您哪位？” “我是何耀光，你怎么还不来？” 是政/协何主席，肖毅听他这口气就很不服气，心说，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婆婆？他说道：“对不起，银行工作很忙，走不开。” “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对方的口气很生硬。 “年底了，最忙的单位恐怕就是我们银行了，别说半小时，十分钟都抽不出来，再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找我是什么事？” “好吧，我马上给林书记打电话。” “啪”，又挂了电话。 林书记？他不记得他跟政/协有什么瓜葛。 车里空间很小，也很安静，李驰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内容，问道：“又是市里找你？” 肖毅无奈地说道：“我都烦死了，滨西项目找我，我认，扶上马送一程，扶贫办我也认，这是义务，你说这个政/协从早上就打电话找我，让我去一趟，我就纳闷，怎么又冒出个何婆婆？” 李驰笑了，说道：“你呀，别上火，这个时候他们找你应该是好事？” “他们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我跟他们没有任何来往，我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非要我过去再说。” “我看你还是去一趟，何主席也是四大班子领导之一。” “这个我知道，你说我天天应付这些破事，银行的事都推给石峰他们几个了，还有你李行长，来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陪你转转，今天我要是去市里，又陪不了你了，我的平台在银行，离开这个平台，我肖毅百屁不是。我刚才说了，滨西项目和扶贫这两个活动内容我不能不参加，其它的就算了。” 李驰说：“你不要有顾虑，我下来之前就知道你的情况，别说是你，就是老康甚至是分行领导，也有配合市里工作的义务，跟地方搞好关系，和睦相处，对咱们没有坏处。”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多谢李行长理解。” 肖毅的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就林建。 “林书记好，有什么指示？” “肖毅，你怎么回事，何主席叫你怎么不过去？” “行里太忙了，市长抽不开身。” “多忙也要过去，填一张增补政/协委员的表格，从今往后，你就是咱们市的政/协委员，有监督、纳谏的义务。” 肖毅说道：“林书记，我谢谢您看得起我，我知道这个名额非常宝贵，您给别人吧，行里的工作实在太忙了……” “别不识好歹，快点过来，下午他们开会，你填上表后，会上通过一下就完事了，我还有事，不跟你多说了。” 林建挂了电话。 李驰说道：“怎么样，是好事吧？大好事！” 肖毅说：“能好到哪里，我就是银行一个小职员，我要这个委员头衔有什么用？难道它能带来存款，还是大客户？” 第391章 李驰说道：“这话可不像你说的，看问题不能这么短视，同样一件事，你就有建议的权，我就只能发发牢骚，你能代表民声，可以鼓与呼，我就不行，这个真的不是你个人的事，是一种责任，就是黄行长知道了，他也会支持你的。小张，送肖主任去市政/协。” 司机听到李驰的话后，就将车调了头，拐入通往城市主道的路上。 肖毅下了车，望了望眼前这个独立的办公楼，他走了进去。 来到何主席办公室，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何主席还在等他。 肖毅进来后说道：“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何主席抬起眼皮瞭了他一眼，就递给他一张表格，说道：“填吧。” 肖毅感到他似乎对自己有成见，就说道：“何主席，我谢谢你们对我抬爱，我觉得我不够格。” “作为个体，我也觉得你不够格，但林书记认为你够格，你为滨海市经济建设做出很大贡献，这一点，你又是够格的。” 肖毅知道他说自己不够格是什么意思，就说道：“要不我给林书记打个电话，全市各条战线那么多优秀人物，他们肯定比我够格。” 肖毅说着，故意掏出电话，刚要打，就听何主席说：“好了，你就别摆活了，快点填吧，我中午还有事呢。” 肖毅听他这么说，就不再矫情了，填好了表格，说道：“我肖毅，希望在您的领导指引下，成为一个合格的委员！” 何主席低着头，将表格收进抽屉说道：“但愿吧，在会议召开之前，你要准备一个提案。” “啊，刚当上就写提案啊？我不会写呀？” “不会写好办，我看看你那片区的委员都有谁，给你找个师傅。” 何主席说着就戴上老花镜，拿出一个花名册，他看了看说：“你拿笔记下，丛丹，滨海师范学院英语教授，电话……” “您慢点念。”肖毅没有用笔，而是直接在手机上输入了丛丹的名字。 何主席又将丛丹的电话号码核对一遍后说道：“丛教授曾经有个提案很出名，就是关于普及城市公厕的提案，当年就被市政府采用了，这两年城市角角落落兴建的公厕比以往的总和还多了一倍，去年就这一项，在创城活动中，为咱们滨海挣了高分，你多向她请教写提案的技巧，虽然她也算年轻的委员，但这两三年她的提案质量都很高，都被采纳了，中奖率百分之百。” 不知为什么，肖毅的脑子里忽然闪出那个教训他纵容孩子随地撒尿的女士。 “提案什么时候要？” “你要抓紧，下个月十号开会，开会之前最好弄出来。” “好的，您跟这位丛教授打声招呼吧，我再找她就不唐突了。” “好的，我下午上班给她打电话。” 从政/协办公大楼出来，肖毅就想有几天没跟谭青联系了，他就给谭青打了电话，问她中午哪儿吃去。 谭青说：“你电话打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找你。” “你找我什么事？” “好事，管忠孩子上学的事说好了。”谭青很高兴。 第392章 “真的？太感谢你了！说，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 谭青丝毫不领情，说道：“你本来就欠我一顿，奖金领了，承诺不还。不过今天中午就不跟你吃了，张市长说今天中午有招待任务，让我参加。” “好的好的，等你没有招待任务了，我随时请你。” “如果在招待所请我就算了，那儿的饭菜我快吃腻了，如果是其它地方我可以考虑。” “没问题，我挑地方。” 谭青说：“好，必须让你出点血了。对了，你让管忠拿着孩子的资料，这两天就去师范附小报道。” 肖毅说：“可能要晚几天报道，我不知道房子他解决没有。” “先去跟学校接洽一下，什么时候报道都行。” “好的好的，谢谢你。” 挂了谭青的电话，肖毅给管忠打了过去，管忠一听，非常高兴，说道：“兄弟，中午哪儿吃去？” “你那么忙还有时间吃饭？” “多忙也要吃饭，要不你来我这边吧，我发现一个小馆子，叫砂锅居，非常不错，特别舒服，也干净。” 肖毅想了想，说道：“好吧。” 肖毅来到管忠说得的那个砂锅居，虽然店面不大，却很干净，管忠早就来占位子，不然吃不上。 管忠说：“我上午看见大妈和大叔领着个小孩子，一问才知道是你同学的孩子。” 果果这几天一直在他家住，父母因为果果的到来，生活变充实了，也觉得有趣了很多。 侯梅好几次打电话，父母都不让果果回去，说医院不干净。 果果也很乐意跟着肖奶奶，可以经常去游乐场玩。 吃饭的时候，肖毅问了管忠房子的事，管忠说就在他目前干活儿的这个院子，租了一套房子，暂时先住着，眼下工程刚铺开，他不敢花钱买房子。 肖毅说：“你考虑得对，要不你就住我那房子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管忠说：“你连家具都没有了，我不住，我也觉得你那房子风水不好，我准备租的这个房子也不错，两居，价钱也不高，是物业的人帮我租的。” 肖毅说：“我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我准备开个评估公司，让你老婆替我支起这个摊子，也能照顾到孩子，不知你是否同意。” “我同意，只要跟着你干，我没有问题，你用我那口子算是选对人了，她呀，工作特别认真负责，拿事当事，着靠，走到哪里都是好评如潮。” 肖毅笑了，说道：“行了，别夸了，我都鸡皮疙瘩了，夸她就是在夸你自己。你这段时间抓紧安排，开公司有好多手续需要跑，我去跑太招摇。” “我懂我懂，我尽快安排。” 吃完饭，肖毅想回家看看，这时电话响了，他一看，正是刚刚输入的丛丹的电话，就赶忙接通了。 “您好，我是肖毅。” “肖主任，我是丛丹，何主席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你的情况，你什么能过来？” 第393章 肖毅想了想说：“我下午晚会才能过去，具体时间我在跟您联系。” 丛丹说：“正好，我四点以后就没课了，你来我们学院吧。” “好的好的，下午见。” 挂了电话，肖毅去找李驰，他知道，虽然自己被市里抽调，但去向必须让主管领导知道，必要的时候也要让一把知道。 敲了两下，没人。 这时，俞歌走过来，她看见肖毅在敲李驰的门，就说道：“李行长下午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肖毅看着她问道。 俞歌脸一红，说道：“中午他请大家吃饭时说下午回总行，有可能就不来了。” 也可能是肖毅这段时间没怎么在单位上班，他感到李驰回总行的次数很频繁。 他没有注意到俞歌脸上的尴尬，转身又去敲康瑞祥的门。 康瑞祥一如既往的在办公室，哪怕没事看报纸，他也很少离开办公室，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看见他进来了，康瑞祥打了个哈，说道：“老了，吃了中午饭就犯瞌睡，你来的正好，可以聊聊天，让我的瞌睡虫醒醒。” 肖毅说：“我刚去敲李行长的门，没敲开。” 康瑞祥伸了个懒腰，说道：“他呀，恐怕又回总行了，唉——咱这个单位磁场太弱，不足以将他吸引住，三天两头往回跑。” 肖毅笑了，说道：“情有可原，冷不丁接到调令，可能很多事情没处理好。” “我也这样想了，谁让人家是从高处下来的呢，理解万岁吧。对了，我听说你要当政/协委员了？” “是的，上午填的表，我其实不够格，可能是市里为了奖励我才让我当这个委员的吧？” 康瑞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说道：“对于咱们这种性质的单位，也只能当个政/协委员，人大代表估计是轮不上咱们的。” “跟您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当，这都够我忙活的，我那天还跟谭市长发骚，我说光顾着忙活你们的事了，我的业务都快荒了！没办法，谁让我摊上了，凑合着宏大项目进入正轨，我就慢慢退出了。” 康瑞祥说：“市里的工作还是要配合的，宏大项目是你引进来的，必须管到底，我这里你放心，会全力支持你的，咱们单位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就是跟地方联系不紧密，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一个大使，必须全力支持。” 肖毅听着康瑞祥这话不像客套话，就放下心，说道：“没办法，我四点要去拜师，政/协何主席给我找了个师傅，教我写提案，过几天开会就要用，我还是白板一块什么都不懂呢。” “去吧，这是好事，对了，你听说了吗，老徐的案子近期要判了。” 第394章 肖毅一怔，说道：“哦？我一点都没听说，能判多少年？” “我听我法院的战友说，可能会在15年左右。” 肖毅张大了嘴。 康瑞祥说：“他的罪行主要就是受贿，加上吸那个东西。” 肖毅立刻掰着手指算道：“15年，15年后他就快70岁了！” 康瑞祥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所以说自由高于一切啊，进去的人，能有几个像你这样幸运，名、利都没受影响不说，反而成了市里的宝贝疙瘩，不过你也的确有那个本事，给咱们引来了大项目，但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你，就是关于你案底的事。” “案底？什么意思？”肖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康瑞祥说：“我知道你不愿提这个，也就是咱哥俩关系好我才这样跟你说，你看你入狱三年，这是事实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进的监狱，总归是有案底的人了，但你的案子特殊，不是刑事犯罪，是为集体负责制埋单，你出来后，不但又回到原单位原岗位上班，单位还补发了你的工资，而且你现在还是政/协委员，有了政治身份，你还带着那个案底过一辈子吗？” 肖毅猛然想到他跟何主席说自己不够格当这个委员，何主席也很干脆地说他也认为他不够格的话。难怪何主席对自己冷冰冰一副不待见的样子，是这个原因！ 康瑞祥说：“趁着现在你是领导们的心头肉，就把自己这个不是污点的污点抹掉吧。” “这个能抹掉吗？”肖毅认真了。 “事在人为，既然你恢复了职务还有了政治地位，你说能不能抹掉？”康瑞祥看着他，又说：“难道你还想将来让你的子女也背着这个名声吗？” “等等，我想想……”肖毅有点懵，他看着康瑞祥问道：“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事。” “知道你没想，我才这样说，其实这事我早就替你想过，但时机不成熟，你小子就是好运，没想到吸纳你为委员，这就是天赐良机，你整天东跑西颠呼朋唤友的喝酒，谁为你想过这事？” 肖毅挠了挠脑袋，说道：“他们都是……还是老兄你贴心，为我着想。” “那是必须滴，我也是念你当初在黄行长面前推荐我的恩情，你都没为自己考虑，这点就说明你是我康瑞祥这辈子都要交的人。”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笑。 康瑞祥又说：“李驰也跟我说过这个话，他也没想到你没提上来，大家都认为这个副行长非你莫属，不知领导怎么考虑的……” 肖毅拦住他，说道：“今天跟您说句心里话，我从来就没觉得我能当上这个副行长，因为咱们班子内部出现了问题，您当行长，那是实力，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从咱们内部再产生个副行长了，一定是上边派来的，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从总行派下来的，分行这次没捞到提人的机会。” “你真这么想？” 肖毅心说，我是刚这么想的，但嘴上却说：“是的，怎么可能行长副行长都从咱们内部产生呢？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情况还能再出现吗？” 康瑞祥说：“你说的有道理，那李驰下来就不足为奇了，难怪第二天我去找崔行长汇报思想，他对我爱搭不理，五分钟都没跟我待，就有事走了，看来，分行对总行这次任命是也有意见的。” 第395章 肖毅看着康瑞祥说道：“肯定有意见，所以您今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康瑞祥说：“我现在也知道该怎么做，不瞒你说，凡是给分行的汇报材料，我都给总行一份，你我都知道，李驰肯定是黄行长的人，我就是不给黄行长汇报，他也知道咱们行的情况。” 肖毅点点头说：“那倒是真的。” 康瑞祥看了看表，说道：“好了，你赶紧去办你的事去吧，有时间再聊，市里有事你该去去，该忙忙，不要有什么顾虑。” “多谢领导理解。”肖毅感激地说道。 肖毅回到办公室，穿上大衣就往出走，丛丹是老师，时间观念应该优于常人，他不能迟到。 赶到师范学院的时候，差几分不到四点，他给丛丹打了电话，丛丹让他在一号教学楼下等她。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披着一件宽松的长款针织衫的女子走来，还没到跟前，就热情地说道：“是肖先生吧，我是丛……” 她的话没说完，就怔住了。 与此同时，肖毅也怔住了，这个丛丹，就是那天在书店花坛前教训他的那个人。 笑，凝结在丛丹的脸上，她伸出的手也在半途缩了回来。 肖毅表现得很大度，他看着她脑后的那条束着头发的丝带，说道：“原来是你啊，人家是有缘相见，咱们是有怨相见，呵呵，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况自打您批评后，我们老小反思了大半天，认为您说得非常对，以后就是宁愿憋爆，也不随地解决了，来吧，握个手，怨就能变成缘了。” 女士一听，倒也爽快，将手再次伸出。 肖毅注意到，她的手指纤细绵长，充满艺术气息，跟邓碧莹的一样，也应该会谈钢琴。 丛丹将他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面积不大，却很有异域风情，书架上摆着大量的英文书籍和教材，还有丛丹在国外的几张照片。 这时，丛丹递给他一杯白水，说：“那天我的态度不好，对于我的多管闲事肖主任不见怪吧？” 肖毅说：“要说怪，也有点，不过今天见了你后，就一点都不怪了。” “哦，为什么？”丛丹问道。 肖毅说：“因为我知道你就是写关于增建城市公厕提案的人，因为你的提案，这两年城市增建了不少公厕，市民再也不用因为内急找不到厕所了，那天看见小孩撒尿的人不少，唯独你站出来指责我们的不文明行为，明明加建了公厕我们却不用，是不是感到有点心血白废的气愤和无奈。” 第396章 “没错，我带着学生整整搞了两年的街头采访和实地丈量，又是调研又是整理数据，好不容易意见被政府采纳并实施，突然有一天我看见小孩在公共场所撒尿而旁边的大人却不管的话，我能不上前抨击这种行为吗，何况公厕就自己不远处？” 肖毅赶紧冲她抱拳，说道：“理解理解，这事也怪我，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当时也没找到厕所，唯恐小孩子憋不住，就让他就地解决了，您这一课给我们上得太刻骨铭心了，我相信无论是孩子还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噗嗤”，丛丹笑出声，说道：“肖主任不必这么认真检讨，你说得我都不还意思了。” 肖毅认真地说道：“必须认真检讨，太让丛委员失望了，您为广大市民鼓与呼了半天，我们却还……” 丛丹笑了，说道：“好了好了，您就别在老师面前做检讨了，时间关系，咱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吧。” 肖毅笑了，看着她。 丛丹说：“你有自己的选题吗？”。 肖毅摇摇头：“我是白板一块，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弄这些，还请丛教授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咱们共同探讨吧。你平时都认为那些事不合理？或者最希望政府为老百姓解决什么问题？” 肖毅心说，我在监狱待了三年，那还敢要求政府做什么，他嘴上却说：“很多，但都不具体，实在不知该提什么？” 丛丹看了看表，说道：“我晚上还有个同学聚会，为了节省时间，我把我准备的选题给你吧，两个，第一个，就是社会老龄化的问题，我们的父辈经历了抓革命促生产、经历了计划/生育，一孩政策让他们正处于尴尬的养老问题，一对小夫妇将来要抚养四个老人，这对小夫妇还有自己的事业，如何解决养老问题，是全社会的命题；第二个选题就是关于城市拉链马路的问题……” 肖毅微微皱了下眉头。 丛丹继续说：“现在的马路前脚修，后脚就别野蛮拉开，我们通过调研发现，是由各个部门各自为政造成的，今天电信部门想走一条线，把马路拉开，明天通讯部门想走一条线又被拉开，施工单位事后填埋不认真，马路结构被破坏，无法恢复原貌，人为造成马路不平，坑坑洼洼的现象，现在已经有了更先进的技术解决这个难题，南方有的城市已经在运用，就是前期投入比较大，要想根本解决问题，减少投入，首先是市政部门在审批时能统筹考虑，要有一盘棋意识，这两个选题我都有数据支持，你看你对哪个选题感兴趣？” 肖毅沉思了一下，说道：“谢谢您把自己的选题给我，这两个都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 肖毅说：“两个选题都太大，不是我一个新委员能够驾驭的，另外，无论是內展还是外延都太宽泛，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形成提案。” “我有很多数据，可以给你。” 肖毅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题目太大，两个提案都容易沦为档案，要想让政府目前解决问题，太难，老龄化、马路拉链化，这些无论是学者还是专家甚至各地执政者，都知道这个问题的存在，但都不是哪个政府能独立解决的，是全社会共同的命题……” “我打断一下，我们写提案，就是要给政府提出难题，提出思路，供政府参考，而不是唱颂歌。” 肖毅说：“其实，你想想为什么你那个公厕提案得到快速落实，就是因为操作性强，只要政府肯砸钱就能解决，但这两个问题不是砸钱就能解决的。” 丛丹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说没有自己的选题吗？” 第397章 “对呀，我是没有选题。”肖毅回答。 “那我给你选题怎么还被你否定了？”丛丹说道。 肖毅说：“我不是否定，我是说我目前这个新身份上来就提这些不合适。” “好吧，那你就提符合自己身份的提案吧。”丛丹开始整理桌上的文稿。 肖毅赶忙说道：“你别生气，你这两个选题很好，也会引起全社会的共鸣，就是解决起来太难，不好操作，可能全国各地都会有相同的提案，因为不好解决，所以容易变成档案。” 丛丹说：“我们不能因为不好解决就不提了，也不能因为心疼政府就不提了，如果都不提，恐怕连档案都变不成。” 肖毅不想跟她掰扯这个问题，就说：“你说得也对，这样，我回去再琢磨琢磨，等有了想法再跟你汇报，还望你多加指导。” “我看是你指导我合适。”丛丹没好气地说道。 肖毅笑了。 还好，丛丹还算明理，说道：“不过你说的这些也有道理，我也再琢磨琢磨，我们互相交流，互相指导。” 告别丛丹，肖毅走出学院大门。 他看了看表，已经到下午下班时间了，他掏出手机，给谭青打了电话：“领导，晚上有约吗？” 谭青笑了，说道：“干嘛，一天两请啊？” “别说两请，就是三请只要能请得动领导就行，我这个人不能欠账，欠账心里就不踏实，尤其是欠你的账。” 谭青笑了，说道：“是欠一顿饭不是欠账。” “那就是账。怎么样，今晚有时间吗？” 谭青犹豫了一下，说道：“真不凑巧，今天晚上又有接待任务，改天吧，改天我给你打电话。” 肖毅不禁有些失望，说道：“好吧，别说我没有诚意啊。” “怎么会，挂了。” 谭青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自从招商会结束后，谭青似乎开始躲着自己，以前一两天两三天不见面就是电话，这倒好，不但面不见了，电话也没有了，甚至他两次发出邀请，她都是拒绝，而且似乎在有意疏远他。 想起她那个诗情画意的小院，想起她的热情，他不禁回想是不是自己哪儿做得不对，惹她生气了？ 但她的态度又不像是生他的气。 自从京都回来，肖毅对谭青在感情上似乎发生了点变化，虽然这几天没有联系，但肖毅一直在找借口想跟她见面，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谭青疏远了自己？ 据肖毅观察，市里一般的接待饭局，领导们不轻易叫谭青，但也难免，也许是她真的有接待任务，真的忙，毕竟快到年底了。 肖毅想想就释然了，于是，他给白宗俭打电话，这几天白宗俭不知在忙什么，一直没露面。 哪知，接电话的不是白宗俭，而是王悦。 “哥，我是悦悦，你找白总？” 肖毅一愣，这两个人不会这么快就走到一起了吧？ “悦悦，你在哪儿？” “我在白总的车里，他在开车，是他让我接的电话。” “你们去哪儿？” “我们刚从你家接果果出来，我哥想儿子了，正好白总来医院看朋友，他顺便过来看我哥，又主动帮助我们接果果。” 肖毅心说，什么顺便，他根本就不可能去看朋友，极有可能就是看你去了。但他嘴上却说：“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有。” 肖毅说：“这样吧，你们来招待所吃饭吧，我在那里等你们。” 不容王悦说话，就听白宗俭大声说道：“谢谢肖主任请客！” 肖毅笑了，说道：“好了，挂了。” 第398章 挂了电话肖毅才想起来，忘了征求王悦的意见了。 他等了会，不见王悦打电话来，知道她是同意晚上一块吃饭的。 肖毅来到招待所，他要了一个单间，点了几道王悦爱吃的菜，就开始琢磨选题的事。 时间不长，王悦和白宗俭就到了。 肖毅说：“怎没带果果来？” 王悦说：“果果早就吃了，是奶奶给做的面条，他说他这个肚子再也装不下饭了。” 白宗俭说：“我看小家伙这几天跟着奶奶都吃胖了。” 王悦说：“就是太麻烦二老了。” 肖毅说：“悦悦，这你就不懂了，有果果在，他们有事干，在我这就能待得住，如果果果不来，他们就会天天闹着要走，所以白总明天再负责把果果送回来。” “肖大主任交给的任务，保证完成。” 王悦却说：“不用了，太麻烦白总了，明天我送，打滴滴，很方便的。” “那也行，滴滴更快捷。” 白宗俭听了他这话，就瞪着他说：“我比滴滴快捷，明天上班提前去宾馆等你们。” 王悦还要说什么，肖毅说道：“先吃饭吧。” 肖毅给悦悦要了饮料，看着白宗俭问道：“喝酒吗？” 白宗俭说：“想喝。” “想喝就喝，一会叫代驾。” 白宗俭说：“打滴滴，明天过来取车，顺便送果果。” 肖毅暗笑，这个白宗俭，还真走火入魔了。 王悦这时突然说道：“对了肖哥，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谭市长在餐厅吃饭。” “餐厅？”肖毅一愣：“就她一个人吗？” “是的，就她一个人。” “你们跟她打招呼着吗？” 悦悦说道：“没有，我本想上前跟她打招呼，但白总不让，我们就悄悄走过去了。” 肖毅一听，今天的好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 这顿饭他是吃不好了，因为谭青欺骗了他。 她明明说晚上有应酬，却一个人在餐厅吃饭，是她有意欺骗自己，还是临时接待任务有变化？ 白宗俭似乎看出他的变化，问道：“你怎么了？要不咱把谭市长请来？” 肖毅摆摆手，说道：“喝酒。”一杯酒随之下肚。 肖毅的沉闷情绪，王悦和白宗俭都看到了眼里，但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 白宗俭感觉肖毅肯定有心事，就叫来司机，他们先送王悦回医院，看着她走进医院大门后，才让司机开车。 车上，肖毅一言不发。 白宗俭碰了碰他胳膊，说道：“哥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情绪不高了？” 肖毅说：“我哪有不高啊，挺高的，别神经过敏。” “不对，我想想。”白宗俭煞有介事地说道：“想起来了，你是突然听说谭市长一个人在餐厅吃饭后，才突然情绪沉闷下来，说，是不是跟她有什么事？” 被白宗俭点破，肖毅说：“的确跟这个有点关系。” “啪”，白宗俭拍了一下巴掌，说道：“我就说吗，本来情绪好好的，有说有笑请我和悦悦吃饭，如果是反感我就不会请我了，我琢磨着就跟她有关系，你们俩是不是……那个了？” “哪个？别乱说？”肖毅看了前面的司机。 白宗俭说：“放心，自己人。” 第399章 肖毅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领了一笔政府的奖金吗？她好几次嚷嚷让我请客，我今天中午去市政/协有事，就想请她，她说有应酬，晚上我又给她打电话，她又说有应酬，如果不是被你和悦悦看见，我还一直认为她真的有应酬，看来，她没跟我说实话。” 白宗俭说：“这不很正常吗？遇到不想参加的饭局又不好直接拒绝，就以有应酬为借口推掉，这不是咱们惯用的手段吗？” “问题是……”肖毅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我明白了，你恐怕爱上她了。”白宗俭看着他说点。 肖毅认真地说：“这个真没有，天地良心，我哪敢爱她呀，我就一懒蛤蟆，她是天鹅，我俩我云泥之别。” “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白宗俭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 肖毅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我们俩合作一直都很愉快，她没有副市长的架子，我也没有在她面前低人一等。在京都的这几天，她还领我去了她家，还见了她干爸干妈，要说一点都没往这方面想也不对，只是一闪而过，不会在脑子里停留，更不会付诸行动，我们连一句这方面的话都没说过，在我眼里，她跟李岚一样，是我的女闺蜜，我在她眼里就是她的男闺蜜，既没有任何冲突，也没有做对不起彼此的事，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对我冷淡了。” 白宗俭说：“你没有问题，应该是她出现了问题。” “这正是我费思量的地方。” 这时，司机问道：“白总，先去哪儿？” 白宗俭想了想说：“你把我们送到典当行办公室就回去吧。” “好。” 肖毅没有反对，他心里郁闷，也不想回家，何况刚喝了酒，唯恐父亲又训他。 来到白宗俭的办公室，肖毅打量着说道：“这个办公室可比你拍卖行的那个办公室小多了，也朴素多了。” “那是，拍卖行是大家的，只有典当行是我自己的，寸土寸金，哪舍得要大办公室。” “商人啊——”肖毅感叹了一句。 白宗俭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给肖毅泡上一杯，说道：“别转移话题，还是说说你跟谭青的事吧。” 肖毅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道：“我跟她的全部事情已经在车上跟你说了。” “就这点？” 肖毅说：“那还指望我跟她能有多少事？除此之外都是工作上的接触，跟她下过乡，平时开会时碰面，以前开会还是她给我打电话，自从我说了以后，改由政府办通知行办公室，再通知我，就这些。” “你们以前说话涉及过私人感情问题吗？” “没有，就是我这次去她家，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瞬间就消失了。” 白宗俭在屋里走了两步说道：“你问题就出现在她干爸或者干妈身上了，他们一定是认为你觊觎他们的干女儿，然后把这消息告诉了她亲爸亲妈，家里肯定是反对她在外地找对象，然后就是轩然大波。” 第400章 听白宗俭这样一说，肖毅立刻警觉起来，一想到那个威严冰冷的老头，肖毅晚上喝的酒就醒了一半，想想当时的情景，那个老头进屋之前还高兴地说“谁在背后说我坏话”，看到他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冰冻，让当时的肖毅都觉得寒气逼人，不但不再跟跟他们说话，连饭都不吃就上楼了，吓得肖毅那顿饭都不知道怎么咽下去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个原因。” 白宗俭说：“还有，谭青当时是怎么给你做的介绍？” “她就说我是滨海她的同事，其它的没说什么呀？” 白宗俭说：“有可能让四位老人误会了。” 肖毅说：“谭青父母早就不在了，她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这个干爸当初跟她亲爸关系很好，就担负起照顾他们的义务，你说的这个很有可能。” 白宗俭说：“既然如此，百分之百是这个原因，他们比亲生父母都有理由干涉谭青感情上的事。” 肖毅说：“那她也没必要躲着我呀？本来就没什么？” “躲你是最最有必要的，跟你拉开距离，免得日久生情影响原有的关系，那样的话，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还有一点……”白宗俭忽然不说了。 “还有一点是什么？”肖毅问道。 “或许她对你还真有意思了，之所以疏远你，也是怕她自己爱上你。” “这个不可能，我一刑满释放人员，她周围指不定围绕着多少富胄或者是富胄子弟呢，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这个你分析得出圈了。” 白宗俭说：“一切皆有可能。” 肖毅说：“离谱了离谱了，算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跟悦悦进展如何？” 白宗俭说：“毫无进展。” “为什么？你又是请吃饭又是要去省城的，怎么毫无进展？” “我的情况跟你有点相似，悦悦似乎对我已经有了戒备心理，如果我再进一步的话，唯恐就把她吓跑了，所以我还在原地踏步，不敢往前迈步，哪怕是一小步都不敢，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唯恐将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肖毅说：“我早就说过你，你却不听，悦悦跟你接触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单纯、善良，但不等于头脑简单，别逮着山里的孩子可劲欺负。”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白宗俭这辈子欺负过谁？都是别人在欺负我，都是我给别人点头哈腰、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连你那个……那个前妻都敢欺负我，何况我是真心喜欢悦悦，怎么会去欺负她？” 肖毅感觉用手指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道：“停停停，没欺负就没欺负，怎么有的没有的都出来了。” 白宗俭知道他忌讳他的前妻，就说道：“你刚才说得对，悦悦的确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我开始就犯了这个错误，用追其他人的方法去追她，不灵，不但不灵，反而差点让她心生反感。” “哼，你那一套在悦悦跟前吃不开。” “的确吃不开，什么礼物、金钱、名牌包、名牌化妆品等等吧，这些女人最看重的东西，对于悦悦来说不值一文，所以我开始还真小瞧她了。” 第401章 肖毅撇着嘴说道：“这次让你长见识了，她跟你那些女人不一样，云泥之别。” 白宗俭说：“是的，反而让我更……”他看了肖毅一眼：“更爱她，更想得到她，就想渴望得到珍宝一样。” 肖毅咧着了一下嘴，说道：“说着说着您老兄的铜臭味就来了，珍宝算什么东西，再怎么是宝它也有价，而悦悦无价！” 两个男人在这里讨论着女人的时候，宿舍里，谭青穿着浴袍，百无聊赖地坐在临窗的沙发上，怀里抚弄着一只小奶猫，她的心情很低落。 其实，她晚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看见王悦和白宗俭了，她断定肖毅也在这里，无疑，自己的谎话很快就会被戳穿，肖毅不知会怎么看自己。 白宗俭分析得没错，导致她突然疏远肖毅的原因就是她的干爸。 那天，她和肖毅从干爸家出来，刚回到下榻的宾馆，干妈就打来电话，让她抽空再回来一趟，她说，明天再回去吧，今天晚上等林书记来，他还要给大家开会，如果时间早就回去，如果晚就等明天晚上回去。 当天晚上，林建给大家开完会后就不早了，她没有回，而是第二天开幕式和滨海推介会结束后，她才回到干爸家。 哪知，干爸对她一反常态，非常严厉，说她不该带陌生人到家里来。 她壮着胆子跟干爸解释，这个人不是陌生人，就是和他们多次提起过的那个把宏大引进滨海的肖毅。 干爸严肃地说：“那又怎么样？他是滨海的功臣，不是我家的功臣，我没有义务招待他！” 谭青从来都没见过干爸这样过，虽然他退休后深居简出，往来的客人不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吝惜一顿饭吧？那一刻，她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干爸又直截了当地询问她跟肖毅是什么关系。 谭青说：“我们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吧，宏大是他一手引进来的，而我又是滨西烂尾楼项目负责人，仅此而已。” 干爸严厉地看着她，目光就像刀子一样，说道：“真的吗？我要你跟我说实话！” “真的。”谭青眼里溢出泪花，她不知道干爸为何如此不信任她，还不尊重她的朋友。 干爸的语气缓和了，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有一点，这个肖毅你绝对不能深交，更不能跟他恋爱。” “为什么？”谭青的声音很低。 第402章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他坐过牢，离过婚，而且，通过你回家断断续续地介绍这个人，我断定他就是一个投机分子，没有真才实学，不知他通过什么手段，将宏大唬到滨海，这种人，不值得你将终身托付给他。” 这时，干妈过来，拉过她的手，问道：“青儿，别介意，你干爸是为了你好，怕你所托非人，现在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好逸恶劳，干什么都想走捷径，我同意你干爸对肖毅的评价，虽然他长的不错。” “干妈……”谭青很委屈，说道：“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这次是赶巧了，正好我们两人在一起，您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回来吃饭，如果我知道干爸这么讨厌他，我就不带他回来了。” “我不只是讨厌他，简直就是厌恶他，你说，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哪个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不就是什么所谓的背后高人如何如何吗？高人在哪儿，谁是他的高人，你见过他这个高人吗？” 谭青摇摇头。 “所以我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背靠一个虚无的靠山，得到当地领导的赏识，然后漂白自己，热衷于社会活动，对本职工作不管不问。这样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你绝不能和这样的人处对象，更不能深交。” 委屈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不知道干部为何对肖毅又如此深的成见，而且，她不记得跟干爸和干妈说过肖毅离过婚的事，她只跟他们说过他坐过牢，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肖毅离婚的？ 也难怪，虽然干爸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但她深知干爸的活动能力，许多对于别人棘手的问题，在他这里迎刃而解，当然，干爸从不跟她谈论他自己，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如果说谭青对肖毅一点好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是蛮欣赏肖毅的，她不认为他是个投机分子，他们那次在河边被肖毅岳母误会，是肖毅及时脱下西服披在她身上，护着她离开，为的是不让别人认出她，如果他是投机分子，是不会把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的。 招商会结束后，她的确有意识地减少了跟肖毅的联系。中午接到他的邀请电话，她借故有接待任务推了，晚上仍然如此。 这两天，她的一切都是干爸给的，干爸不让她做的事，她是不能做的，她知道自己已经对肖毅渐渐有了感情，趁着这种感情还没生根发芽，要及早控制。 这几天，她不再主动找事做，更是极少参加公务应酬，她回到宿舍就是跟小橘猫玩儿。 她发现，宠物天生就具备治愈特性，自从有了小橘猫，她的内心好受了许多。 这是一只跟她命运相似的流浪猫，无父无母，他们都是这个世上的孤儿，都拜托好心人的关爱，才走到今天。 两天前，在宿舍楼的草坪前，这只小奶猫蜷缩在灯杆的底座上，似乎就是特意等在这里，等着她下班必经之路，冲着路过的她“喵喵”叫个不停，并且跟在她的身后。 谭青觉得它很可怜，那么小，又是天寒地冻，说不定连今天晚上都过不去就冻死了。 想到这里，她就试着伸出手去抱它，它居然没有反抗。 谭青没有上楼，而是抱着这只小奶猫来到附近的宠物医院，给它做了各种检查，和驱虫处理，大夫得出结论，这只小奶猫刚刚到了断奶的年龄，就被人遗弃了，它出生也就是两个月，品种是本土品种，中华田园猫。 宠物医院里，大夫将小橘猫喂饱，又给它洗了澡，吹干毛发，把它打扮得干干净净后，递到谭青的手里。 第403章 那一刻，谭青就爱上了这只小奶猫，大大的略带忧郁的眼睛，可爱的肉乎乎的小爪子，黄色的背毛，白色的小嘴，粉色的小鼻子，还有洁白如雪的前胸和四肢，瞬间就将她萌到了。 接着就是一番买买买，给它买了猫砂盆、玩具、猫窝、猫粮等等一切和它有关的物品后，最后将小橘猫放在一只太空舱里拎回了宿舍。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只小奶猫离开了妈妈，但她知道，这只小奶猫碰到自己就算找到了妈妈。 她无比怜惜地摸着它柔软的毛发，想起宠物大夫说的话：遭到遗弃的大部分是本土品种，那些所谓的进口品种很少有遗弃的。纵观各个小区的流浪猫几乎都是这种本土猫，而外国种的猫却在各个家庭里养尊处优着。 这几天有小橘的陪伴，让谭青低沉孤独的内心有了些许的安慰，也让她的生活充实了很多。 其实，让谭青感到郁闷的不止是干爸对肖毅的评价，而是干爸对她突然的严厉，虽然她知道，干爸疼自己，就跟疼亲生女儿那样，但从未有过的严厉，还是让她在感情上有点接受不了。 奶奶临走的时候，跟她说过，对干爸，要像对自己的亲爸爸那样孝敬，因为亲生父母他们在选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她和爷爷奶奶，他们的离去是不负责的。 孝敬，对于谭青来说不成问题，干爸和干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更不会惹他们生气。 所以，她便将从内心刚刚萌发出来的感情抑制住，不让它生长…… 肖毅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他悄悄走进卧室，果果这几天一直和他睡在一个床上，今天晚上他被接到父母身边，他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一个人睡一张床了。 不知是习惯了有果果睡在身边还是他有心事，他居然失眠了。 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睡了囫囵觉，一阵电话铃声将他吵醒，是侯梅打来的。 肖毅问道：“嫂子，王川怎么了？” 侯梅笑了，说道：“看把你吓的，他没事，他一大早就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早上过来一趟，他说找你有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好的好的，果果醒了吗？” “他昨天跟悦悦在宾馆睡的，刚给我打电话说一会姑姑送他去奶奶家，大妈身体刚恢复，太麻烦了，我不想让他去了。” 肖毅一听，赶紧说道：“嫂子，我的好嫂子，你说什么都要让果果来，不然这老俩待不住，天天嚷嚷着回老家，我说怎么也要凑合到春节后再回，果果来是帮了我大忙了。” 侯梅笑了，说道：“那好吧，一会悦悦就送去了，那个叫你来的事，别告诉悦悦。” 肖毅听侯梅这样说，就大概猜出王川两口子叫他去有什么事了。 妈妈听他打电话就推门进来，说道：“时间不早了，起来吃早饭吧，果果什么时候回来？” 肖毅起床，说道：“悦悦一会就送他回来了。” 跟父母住在一起，肖毅享受到了小时候的幸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很高兴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 第404章 肖毅吃完早饭，他直接去了医院。 正赶上大夫查完房刚走。 王川的状况不错，他示意侯梅出去，让肖毅坐在自己身边，慢慢地说道：“你我的关系不用多说，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那个白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对悦悦有想法？” 果然被肖毅猜中。 是王川将小妹悦悦拉扯大的，他最有资格过问这事。 肖毅说：“据我观察，白总的确喜欢悦悦，但现在还停留在喜欢上，他没有任何表示，另外，我跟这个白总关系很好，他的为人我了解，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悦悦的，他要是敢伤害悦悦，我都饶不了他……” 王川挥了一下手说：“别说没用的，你趁早让他死了这份心，别以为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好骗，悦悦虽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她是我王川的宝贝妹妹，姓白的没戏，从今往后，不许他再踏进我这房间。” “这个……你放心，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老白，但你应该相信悦悦，她是个好姑娘，不会做出你不同意的事的。” 王川听到这里，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徐守宁的案子公开宣判，通知单位可以去人旁听，这也是难得的法制教育。康瑞祥征求肖毅的意见，肖毅没去，他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不想去，对于徐守宁的今天，就是他肖毅的昨天，只是他们性质不同而已。 徐守宁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肖毅和他拉开了好大的距离，他没有必要回头去看他的落魄和失败？ 如果有一天受审的是王辉，他可能会去现场旁听，只是不知这一天什么时候能来。 人代会召开前一天，是政/协会议的开幕式，为了助兴两会，在开幕式的前一天，滨海为宏大举行了隆重的开工仪式。 华明远到场并讲了话，他讲得很有亲和性，也很随和，就像拉家常，林建讲得却很官方，这可能就是政和商的区别。 在开工仪式上，肖毅和谭青意外地站在一起，他们的前面分别是华明远和林建。 最近，两个人的联系明显减少，偶尔开会见面也是客客气气，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和谐和默契。 虽然谭青一直没跟他解释，但肖毅已经感到来自她干爸的压力，一定是她干爸误认为他正在追求谭青，才勒令谭青不得和他来往，只有这一种解释。 一想起那个目光如炬、威严无比的老者，肖毅就不寒而栗，他是不敢对他干女儿存半点非分之想的。 肖毅在政/协会议上拿出了自己的提案，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以委员的身份参政议政，这份提案他提前找丛丹进行过修改和润色。 他的提案主题是规范民间借贷行为，近几年，民间借贷乱象严重扰乱了金融市场不说，还加剧了社会矛盾，许多民间借贷行为由于不规范，出现欠债不还和暴力逼债的问题，给社会造成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当肖毅将这个内容跟丛丹说后，丛丹非常高兴，她说还是这个内容符合肖毅的身份，比起她那两个选题要实际得多，也具体得多。 得到丛丹的肯定，肖毅很高兴。 后来在会上，肖毅发现丛丹的提案也不是原来那两个内容了，而是加强边远山区的教育问题。 第405章 春节前，市里组织各界人士参加访贫问苦的活动。 谭青组织督导组成员以及她联系的各个阶层的委员，深入禾源，去慰问坚守一线的驻村工作队和部分贫困户。 肖毅本不想参加，但他躲不过去，政府办通知行办公室，让他参加为期两天的慰问活动。 他想起上次跟谭青坐一个车的情景，为了不让谭青难做，他就来找李驰，他想单独带辆车。 李驰没在，打电话才知道他在康瑞祥办公室。 肖毅便将这事跟两位领导做了汇报。 康瑞祥说：“既然是慰问，咱就不能空着手去，我看还是派一辆专车跟着肖主任，准备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咱支行的名义去慰问，也是给咱支行长脸。” 李驰说：“我同意，我马上去通知曹主任，让她准备。” 康瑞祥说：“你把她叫进来，我跟她说。” 不大一会，曹洁进来了。 康瑞祥说：“你让司机把抵押过来的那辆丰田陆巡加满油，明天跟肖主任去山区慰问，另外，你去准备……肖主任，礼品准备多少份？” 肖毅想了想说：“我上次跟谭市长只转了两个工作站，其实我们联系那里有五六个” 康瑞祥立刻说：“准备六份慰问品，明天一早出发。” 曹洁说：“司机今天请假了，他老婆住院了生孩子。” “别人哪？” 曹洁小声说：“没别人了，上次不是还跟您请示上个司机吗？” “咱们人员都是有数的，要不把我的司机叫来的吧。” “那不行，您出门没司机哪行，既然如此，我自己开着吧。” “你是代表咱们支行去慰问的领导，哪能自己开车？” “什么领导，把事办了就行了。” 李驰说：“肖主任自己开车去也没什么不可以，我早就想驾驶那辆陆巡去山路上过过瘾呢！” 康瑞祥听李驰说到这里，就不瞒地瞥了他一眼。 肖毅说：“那可不是好玩的，夏天还行，冬天可不行，本来慰问是准备安排在春节前，考虑到山区多雪路不好走，才元旦前夕去的。” 李驰说：“冬天跑有雪的山路，更刺激，我记得陆巡销售人员就曾经说过一句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陆巡都会把你带回家……” “那是推销！车都折下山崖了，还怎么带回家，恐怕是带回老家吧！”康瑞祥没好气对怼道。 “哎呀，肖主任明天要开这车出门，您看您这话多不吉利？”曹洁说完，赶忙背过身，连着“呸呸呸”了三声。 肖毅笑了，说道：“如果说了不吉利的话就能出事的话，那么世界就和平了。” “就是，我是当兵的出身，从来不信这个。” 曹洁看了看表说道：“肖主任，你马上拉单子看看都买什么，我赶紧去安排，时间不早了。” 肖毅当即拉了个单子，交给李驰，李驰看完后有交给康瑞祥。 康瑞祥说：“用采购一些过冬被褥和衣物吗？” “这个恐怕太占地方。” “李驰说，这个应该不用，县里都有救援物资，如果要带的话，就给每人带件羽绒服吧。” 肖毅感觉李驰说的这个有点不切实际，就婉转地说：“这个不知道人数，现在也不好统计，而且数目太庞大，我看下次吧。” 康瑞祥说：“这样也行，给工作队员们一人发二百元现金。” 曹洁小声说道：“二百元买不来羽绒服。” 第406章 肖毅说：“这个，如果咱们系统没有先例的话就算了。” 李驰说：“据我所知，没有先例，慰问都是第一次，别按人头给了，不如这样，一个工作站给五百元，让他们改善伙食用。” 康瑞祥说：“这个可以，曹主任，你马上去安排吧。” 肖毅由衷地说道：“谢谢两位的支持。” 康瑞祥说：“你代表的是咱们支行，不是你个人。” 第二天，肖毅开着丰田陆巡，满载着一车厢的慰问物资，来到市招待所集合。 肖毅一看，各个单位都派了专车，而且都各自准备了慰问物资，他将现场拍了几张照片传给康瑞祥。 康瑞祥回道：幸亏咱们准备了，不然就丢脸了。 肖毅：领导英明。 “嗨，肖主任，就知道能碰见你？” 肖毅抬头一看，是田妮。 “你也去呀？就你一个人吗？” 田妮说：“还有两个同事，他们在车上。” 肖毅说：“好，如果闷了就坐我车。” 田妮说：“尽管我很想，但不行啊，我们半路还要研究采访方案呢。” 肖毅说：“工作为重。” 这时，政府办的人专门将一张写有“滨海支行”的标牌递给他，让他贴在车头，又给了他一个号牌。 田妮帮他贴上号牌，说道：“你自己开车吗？” “是的，司机的老婆生孩子，来不了。” “那你既是慰问大使又是司机。” 这时，有人叫田妮，她跟肖毅摆摆手就跑开了。 肖毅看了一眼停靠在招待所的慰问车队，从标签上看，都是谭青分管的单位，虽然都不算什么实力部门，但车上也是塞满了慰问物资。 肖毅不由得有些怨谭青，幸亏准备了慰问物资，不然就有可能空手来，当然，如果真的空手来了，看到这种情况他就只好默不作声回去了。 政府办一位副秘书长跟随谭青去慰问。 临行前，所有人到招待所会议室集合，当让各个单位报上人数和物资数目的时候，肖毅说道：“车辆，一辆，人数，一个，物资包括现金总价值三万元。” 副秘书长张伟问道：“肖主任，就来你一个人？没有司机吗？” “没有，我就是司机。” 谭青问道：“你们还带了现金？” 肖毅说：“是的，我们行长说，每个工作站五百块钱，让他们新年改善伙食用。” 他的话说完，其他单位的人开始议论，有的说：还是银行有钱，你看我们单位，统共才三千块钱的东西。 …… 肖毅说：“我们领导支持，为这事专门开了个会。” 谭青说：“这次慰问，所有的物资可能会集中使用。” “没关系，只要能到咱们队员和贫困户手里就行。” “这个没问题。” “另外，我们支行还想单独慰问一下王川的家属。” 这是肖毅临时想出的主意。 第407章 谭青知道肖毅跟王川的关系，就说道：“有安排。”简短的三个字，表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还在。 出发前，谭青来到写有“滨海支行”字样的车前，问肖毅：“你开车行吗，我给你找了个司机吧。” 肖毅赶忙摆手，说道：“谢谢领导关心，我自己开没问题。” “长途会很累的，又是山道。”谭青关心地说道。 “没关系，两三个小时，不算什么。” 不等谭青说下面的话，肖毅就上了车，毫不犹豫地关上了车门。 谭青低头离开。 肖毅看着谭青的背影，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女士军大衣，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气。 车队整装待发，肖毅的车被排在最后，副秘书长张伟说，他的车越野性好，才排在最后。 肖毅无所谓，他还不愿排在前头呢。看得出，谭青这次下乡慰问准备得很充分，六辆车，还有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政府副秘书长张伟随同，跟上次她使性子临时下乡完全不是一个阵势。 肖毅老早就把车发动着等着，半天都不见开拔，不知还在等什么。 这时，就见张伟带着一个女士跑了过来，他跟肖毅说：“肖主任，让丛教授坐你的车吧。” 肖毅一看是丛丹，说道：“没问题，上车吧。” 丛丹说道：“你先把车开到门口，我那里有些图书要带上。” 肖毅看了看自己的车，说道：“东西多吗？” “四捆。” “好吧。” 肖毅开车，来到门口，地上放着四大捆图书。 张伟和肖毅一起将图书塞进车里，他说：“肖主任啊，就你带的人少，东西多。” 肖毅笑笑，给丛丹拉开副驾驶车门。 丛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说道：“你自己开车？” 肖毅笑笑，说道：“不行吗？” 丛丹笑笑没说话。 车队打着双闪终于出发了。 驶出市区，上了国道，肖毅问道：“你们也有扶贫任务？” 丛丹说：“我是谭市长联系的委员，提前就跟同事调了课，刚才让大家久等了。” “没关系，这些书是你自己出钱买的？” “是的。上次选题的事受了你的启发，我就改写了提案，所以这次就给孩子带些书过去，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 “这些书孩子们肯定喜欢，恐怕只有你给孩子们带了礼物。” 丛丹说：“lookfromthetimethatgoestoschooleveryday,chinesechildrenhasanideamost.” 肖毅笑了，说道：“我英语不行，听不太懂。” 丛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每天上学的时间看，中国孩子最有思想，有人说是罗素说的。” 丛丹说着，就掏出一个书单，看了起来。 肖毅借机瞟了一眼，就这次捐赠的书单，大部分是学龄前儿童读物。 她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说道：“王经理啊，太感谢了，书我已经收到，我马上将钱转给你，满意，满意，谢谢。” 丛丹挂了电话说道：“王经理是学生一个家长，她是书店经理，这些书就是委托她帮助选购的。” 丛丹说着，就将钱转给了对方。 “看得出，你很喜欢小孩。” 第408章 丛丹苦笑了一下说：“是啊，有人说命里缺什么就喜欢什么。” “你命里缺……”肖毅几乎把孩子二字说出来，一想这个不合适，便及时打住。 哪知，丛丹却说：“是的，我没有小孩。” 肖毅轻松了，说道：“会有的。” “这个……对于我来说会有点渺茫……对了，你几个小孩？” 肖毅笑笑：“目前一个都没有。” “会有的。” 没想到丛丹将这句话又还给了他。 两个人都笑了。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由于他之前用蓝牙跟车上的音响连接在一起，铃声很大，他按下免提。 张伟的声音传了出来：“肖主任，马上要进入山道了，谭市长让大家专心开车，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领导关心。” 挂了电话，肖毅说：“路还很有很远，你眯一会吧。” 丛丹说：“好吧，谭市长说得对，专心开车，不能和你说话，分散精力。” 丛丹说着，就微微闭上了眼。 肖毅看了她一眼，因为是强行闭上的眼，她的眼皮还啊不停地跳动。 虽然丛丹给他的第一感觉不太好，但看到她刚才的乖巧和善解人意他还是笑了，说道：“如果睡不着，可以看看山区冬季的风光。” 丛丹果真睁开眼，说道：“我只看不说，你专心开你的车。” 果然，一路上，丛丹都不再主动说话，肖毅笑了，说道：“老师的自律性多这么强吗？” 丛丹也笑了，说道：“倒不是这个，我也担心我的生命安全。”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肖毅问道。 “省师院外语系，你呐？” “我是省大金融工程系毕业的。” 于是，两个人就慢慢聊了起来。 这时，蓝牙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还是张伟，他询问肖毅是否介意跟别人同房住。 肖毅知道他在安排晚上住宿的事，就说道：“没问题。” 丛丹说：“看得出来，市领导对你很看重。” 肖毅说：“那是人家客气。” 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禾源县招待所。 田妮和两位摄像记者早就提前等在门口，对着徐徐开过来的车辆录像，还有另外两个记者，从他们的标识上看是禾源电视台的。 当肖毅开过来的时候，田妮冲他伸出手，肖毅按了一下喇叭算做回应。 他们到达的时间和那天差不多。 禾源县政府的同志指挥着车辆进入一个专用停车场，看得出来，他们很重视这次市里的慰问团。 肖毅见前面押车的人都下了车，就跟丛丹说：“你下车吧，我去停车。” 丛丹下了车，说道：“一起吧。” 车子停好后，他们走进招待所，就听禾源的另一位同志看着肖毅说道：“司机请到这边房间休息，水和水果都给大家准备好了。” 丛丹刚要说他不是司机，被肖毅制止住，示意她跟上谭市长他们走。 肖毅就按照这名工作人员的指示来到一个大房间，这里的长条桌上早就沏好了茶水，还有水果等。 肖毅刚坐下来，就听走廊里有人大声喊道：“肖主任，肖主任，你在哪儿？” 第409章 肖毅听出来了，这是侯庆林。 在上次调整干部中，苏天鹏到市委任职，原想让侯庆林接/班，最后侯庆林和禾源县的书记对调，他就来到禾源任书记。 侯庆林上任后，曾经来市里请过肖毅和苏天鹏，因为时间不对档，他们没能凑到一块。 这次侯庆林肯定是提前知道了肖毅要来，所以他们刚下车他就找来了。 “侯书记，我在这——” 肖毅高声答应着，不容他出来，侯庆林就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说道：“你怎么在这坐着呀？” 肖毅笑着说：“是你们的同志让司机都在这个屋子休息。” “嗨，你冒充什么司机呀？” “我就是司机，是我自己开车来的。” 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一见自己有可能犯了有眼不识泰山的错，赶紧退一边去了。 侯庆林一把拉过他，说道：“走走走，跟我上楼。” “我的包和水杯。”肖毅嚷着，早就有人给他递过来包和水杯。 侯庆林替他拿过包和水杯，拉着他就往出走。 他们来到一间大会客室，里面只有谭青和张伟，还有县长和几名班子成员。 肖毅大部分都认识，因为上次来过。 肖毅从侯庆林手里接过水杯和包，他坐在张伟的下手。 落座后，谭青说：“侯书记，今天来的这几个单位，都是我分管的部门，另外还有几个联系的委员，他们都或多或少带来了一些慰问物资，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听您的。” 侯庆林说：“感谢市委、市政府对我们禾源的关心，感谢谭市长的菩萨心肠，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们没有定向捐赠的，咱们县原先有六个工作站，王川的事发生后，我们又多增设了两个，现在是八个，你们带的物资一会统一清点，分成八份就行了。” 谭青说：“我们准备重点去看望一下王川的家属。” “没问题。” 谭青说：“张秘书长，把清单给侯书记看看。” 侯庆林看了一眼，交给他旁边的县长。 谭青又说：“这才滨海支行的肖主任不但带了六份物资，他是按照原来的数目带的，还带来三千块钱，准备给工作站的同志，让他们新年改善伙食用，这个是按照每个工作站500元准备的，现在多出了两个，怎么分配听您的。” “五百元的标准不变，剩下的县里出。” 肖毅说：“别别别，我这就给行里打电话，让他们转给我一千。” 侯庆林说：“行了，你就给我点脸吧，一千还值当跟行里要，这样吧，既然你们把王川的家属纳入到慰问名单里，钱也有他们一份吧，宋县长，你去让人拿几个信封过来，带上一千五百元钱。” 第410章 “这不合适，真的不合适。”肖毅说道。 侯庆林爽快地说：“一千五百元钱算喝酒的钱吧，等有机会我们去市里，想着让你们行长请客就是了。” “那没问题。” 谭青看了张伟一眼，张伟将一张支票递到侯庆林的手里。 侯庆林问道：“这是什么？” 谭青说：“这是上次我来慰问时，县里买慰问品的钱，我当时也是临时动意，那次是我第一次下乡，不太懂这些，空着手就下来了，还是宋县长想得周到，让我带着慰问品下去的，我回去之后，林书记当时还是市长，当下就批准要将这笔钱给县里，他说不能让县里给市里搭饽面，这笔钱早就批了，只是后来一直没时间下来。” 侯庆林将支票给了宋县长，说道：“市里给的钱咱得要。” 中午，县委县政府四大班子成员陪他们吃的饭。 由于市里和县里都有规定，中午不得饮酒，他们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饭后，谭青叫住了肖毅，她说让肖毅给王川家挑选慰问品，她说先去王川家慰问，侯书记陪他们一起去。 肖毅将自己带来的慰问品装在侯庆林的车上，他又叫来丛丹，让丛丹挑了几本儿童读物带上。 去王川家慰问的人仅限于肖毅、谭青、丛丹和侯庆林四个人，还有电视台的记者。 由于王川、侯梅和孩子都在市医院，只有王川的岳母提前泡好茶等在家里。 王川的岳母是一个很朴实的老人，她有些激动，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现场还和病房里的王川进行了视频连线。 当画面里出现王川头缠绷带和略显浮肿的面庞时，王川的岳母流泪了，不停地在一边擦眼泪，肖毅就想，这才是丈母娘！人都说丈母娘疼姑爷，一疼一个准儿，他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时，县电视台的一位记者走到老人跟前，说道：“大娘，一会领导们走的时候，你说一句谢谢谭市长，谢谢侯书记，谢谢政府，谢谢共/产/党……” 哪知，他这话被田妮听到了，田妮冲那位记者摆摆手，走到大妈跟前，说道：“大妈，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就什么都不要说。” 等大家跟老人告别的时候，侯书记握着老人的手，说道：“大妈，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大妈擦着眼睛里的泪水，说道：“我真能提要求？” 侯庆林一愣，说道：“能！” “那好，等川儿出院后，你把他免了吧，别让他当领导了，他太累、太费心了，我们一家老少还指望着他呢……” 老人没说完，就哽咽住了。 肖毅的心就是一动，因为心疼姑爷，居然不惜跟县领导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很受感动，握着老人的手，一句话没说。 下午的慰问活动进行完后，晚上，县里的领导再次陪他们吃晚餐。 晚上可以喝酒了，肖毅终究抵不过强大的陪酒队伍，他实在喝不下去了，借着去洗手间的空儿，刚要跑，就被侯庆林叫住了。 肖毅直冲他作揖，说道：“猴儿哥，真的不行了，本来还想单独跟你聊会，你让我喝得晕头转向，我还怎么跟你聊？” 侯庆林一听，说道：“我也想跟你聊聊，这样，你先走，在前厅等我，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肖毅走出过道，来到招待所的前厅，他坐在沙发里，远远就看见丛丹正在参观一楼土特产专柜，他刚想走过去跟她说话，侯庆林就咚咚地走了出来，他的怀里还抱着肖毅的大衣和围巾。 第411章 两个人坐上车后，侯庆林问道：“两个选项，一是洗浴，二是喝茶，小县城就这些了，你选哪个。” “洗浴，最后有热水池子。” 侯庆林笑了，说道：“想不到你跟我爱好一样啊。” 肖毅说：“有点冷，泡泡澡暖和，解乏，淋浴起不到这个作用，冷不丁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四肢都僵了。” 侯庆林乐了，说道：“你不是职业司机，冷不丁又是开山道，肯定累。” 半小时后，两个人各自泡在浴缸里，侯庆林闭上眼睛说道：“禾源的冬天可是比广青冷多了，我每天身上的皮肉都是僵的，现在想想常年在这里工作的同志真不容易。” 肖毅说：“当初我跟老林说的时候是推荐你就地接/班的，他也没反对，后来他单独跟老苏谈的时候，老苏也是这个意思，满以为就不会离开广青，谁知……” “兄弟，这就很好，我很知足，我刚才不是在跟你抱怨这个，我跟你抱怨的是天气，另外，我是从组织部门出来的，我深知人事工作的艺术性，你想，老苏升了常委，他在广青从县长到书记工作了十五六年，我跟他合作都快两届了，这种情况是不大可能让我原地接/班的。” “那是为什么？”这话问出后，肖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侯庆林扭过头看着他，说道：“这是领导艺术决定的，不过我特别知足，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晋升书记了，我来到这后，跟老宋说，我说对不起老哥了，我挡住了你前进的步伐……” “为什么？”肖毅又问道。 “我如果不来，有可能老宋顶上来，我来了，连他有可能的唯一一次机会都断送了，因为他的年龄到了。” “哦，明白了，那他怎么说？” “老宋说，他早就不抱希望，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呢。” 年龄，是干部升迁路上一个硬性指标。 肖毅问道：“我看你们的目标是两年脱贫，能做到吗？” 侯庆林说：“没问题，我开始来的时候，也有你这个担心，熟悉情况后心里就有底了，前任的工作非常扎实，两年脱贫还保守了你，明年年底就没问题，但我不会把这个日期提前的，还是按照他们原有的节奏走，榆树岭和八道沟其实是最后的堡垒了，对于这两个地方，能不能脱贫，其实就是指的这两个地方。” “那这两个地方能脱贫吗？”肖毅担心地问道。 侯庆林说：“县里早就有明确的方案，我不是说了吗，明年年底就没问题，只是我不会人为地将这个日期提前。明年准备在榆树沟和八道沟这个地方举办一个冰雪节，其实今年举办也来得及，我这个人这么多年跟着老苏也变得稳当多了，不愿把脚步迈得过大。” 肖毅说：“稳当点好，别冒进。” 侯庆林说：“现在基层工作不比从前了，网络这么发达，舆论监督就让你透不过气来，不敢冒进，必须一步一个脚印。” 第412章 侯庆林说道这里，又说道：“我下次去给你们单位送个锦旗吧，也让你们领导知道你没把慰问物资送到别处去？” “哈哈。”肖毅听后不由得笑了，说道：“好啊——” 就在肖毅跟侯庆林泡着澡的时候，谭青却一个人在屋里百无聊赖，她几次想给肖毅的房间打电话，都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看得出来，对于她的冷淡，肖毅已经感知到了，不但自己开着车来了，还把自己归结到司机队伍里，甚至晚上都没跟自己联系一下。 去王川家慰问的时候，本来两个人无意站在了一起，看见记者录像的时候，他居然悄悄离开了。 这是避嫌的表现，说明他跟自己有了距离。 当然，造成这种局面的不是肖毅，而是自己。 是自己主动疏远了他，尤其是那天晚上被王悦和白宗俭看到自己单独吃饭，他们一定是告诉了他，自打那次过后，他再也没邀请她，甚至没打过一个电话。 原来电话不断的两个人，居然再无一个私人电话，对于谭青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折磨。 在滨海，谭青只有肖毅可以倾诉一下工作上的烦闷，也只有肖毅肯听她，别人就是能听她也不能说呀，跟他可以发牢骚、可以说些不负责的话，跟别人她敢吗？也不能说啊！ 她想起上次和肖毅来禾源的情景，她一个人出去遇到地痞，正在难以脱身的时候，肖毅突然出现，随后王川也出现了。 当时，如果有危险，她相信肖毅也会挺身而出的，其实想想当时也是蛮有危险的。 她在房间实在待不住，就想出去透透风，披上军大衣，围上围巾，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看就是个地道的本地妇女，她相信这次不会再遇上次的情景，据说那伙人后来也被进行了严重警告。 但是她希望能遇上肖毅，或者跟他说说话，跟他解释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总之，她不想跟肖毅这么别扭下去，当个正常朋友来往，肖毅还是不错的人选。 她特意从肖毅房间门前经过，里面居然黑着灯，也就是说，他没在屋里。 晚饭时，他一个人走出去后再也没回来，侯庆林给他拿了衣服和包走了，也许，他们出去潇洒了。 常听人说，基层为了讨好上级领导，经常领着他们出去打野食，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真没准，毕竟，这里的人谁都不认识他，就算侯庆林，也有的是办法让这里的人认不出，何况侯庆林到任没多长时间。 一想到这，谭青就暗自撇撇嘴，可是一想到他居然都没跟自己请假就出去了，心里更加不平衡。 走到门口，寒冷的夜晚让她望而却步，她又转了回来，在回来的路上就有了主意，回到房间，她给张伟打了电话，让他召集人开个小会。 张伟显然已经睡下了，他含糊不清地说道：“谭市长，您确定现在召集人吗，明天早上不行吗？” 谭青一下子清醒了，她连声说道：“行，没问题，我就是临时有个想法，想及时跟大家说一下，你休息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第413章 挂了电话，谭青抱住头在房间里走了一个来回，她就有些怨。 怨谁呢？肖毅还是她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他了？但为什么自己见到他从来都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反复审视自己跟肖毅的感情，最后得出结论，应该不是爱，她只是不想失去肖毅这个朋友。 京都追她的人有的事，她不喜欢那些人自带优越感而缺乏磨砺的浅薄，她对这些人唯恐避之不及，即便被人按在相亲席上，她也借口逃开，久而久之，她就晃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单身一人。 她没觉得大龄剩女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单身有什么不好，自己的终身大事她还真没着过急，她甚至想好，如果不能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就等到老的时候，领养个孤儿，不图这个孩子给她养老送终，只图自己能释放爱心就足以。 但她周围的人和干妈看不下去了，三番五次给自己张罗着相亲，干爸倒好，从不催她，让她一切随缘。 只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干爸却对她大发雷霆，难道肖毅就那么令他讨厌？再说了，自己也没跟肖毅谈恋爱，他为什么如此动怒？ 辗转反复，她不能入睡，这个时候如果能将小橘抱在怀里，估计很快就会转移注意力。 小橘，这个小家伙儿，这几天还真给她带来不少的快乐。 铲屎、刷毛、喂水、喂食，最近在网上疯狂购物，大部分都是小橘买的，可能养个小孩也不过如此吧。 一想到小橘，她的心就融化了，马上拿起手机，给招待所的服务员小付发了一条信息：小橘好吗？ 发完信息才知道此时太晚了，紧接又发了一条：对不起，我才发现太晚了，你不用回。 哪知，小付很快回道：姐，我值夜班，刚从您房间出来，跟它玩儿了会，看了会视频，它很好，能吃能拉。 谭青不由得笑了，小橘最喜欢看视频了，只要是手机上播的，只要是动图，它什么都喜欢看。 她给小橘回复道：谢谢你，晚安。 谭青按发送完这条信息，小付的一条信息又到了，她打开一看，是小橘在看《动物世界》的视频，小爪子在抓屏幕上的飞的鸟儿。 她“噗嗤”笑出声来。 谭青的心情好了很多，满以为收留了小橘，给了它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想，它却是上帝来治愈自己的…… 再说肖毅，侯庆林陪他泡了澡，又给他找了按摩师，一通揉捏按摩后，他感到了浑身轻松、畅快，一天的寒冷和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返回招待所的路上，他们又到了一个烧烤店吃了点夜宵，喝了几杯酒，才回到招待所。 一晚上连着喝了两顿酒，而且还不是一种酒，肖毅不醉已经是造化了。 他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掏出房卡，找到自己的房间，刚要开门，门居然自己开了，他定睛一看，才知道门没关，心想，一定是张伟看房时没把门关死。 第414章 他推门就进，有些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床上，趴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走了进来，听见在叫他： “肖主任？肖主任？醒醒，醒醒……” “不行了，喝……喝不了了，明天……再、再……” 他“喝”字没说出来，就睡了过去。 此时的肖毅哪里知道，他走进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丛丹的房间。 丛丹刚才是出去跟服务员换网线，房间里原有的那根似乎有问题，总显示未连接。 她拿着网线就出去了，心想时间不会长，就没拔房卡，哪知，等她回来，床上已经躺着个大男人。 她下意识地闪进卫生间，拿起刷马桶的刷子，等她悄悄走进床边的时候，才发现是肖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他一定是喝多了，就放下马桶刷，轻轻摇晃着他，希望能将他摇醒，哪知，事与愿违。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喝成这样？” 于是，她给他脱了鞋，勉强脱去外面的大衣，又给他把被子盖上，掰开他的手，拿过他的房卡，抱起电脑，走出房间，她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房门关死，以免肖毅出现不测。 来到肖毅的房间，她打开电脑，因为有一份急件需要今晚翻译出来，她必须要加班。 这是她工作之外的一份副业，就是承揽中英文翻译工作，不但能挣点外快，也能熟悉业务。 今晚她的工作效率显然不高，肖毅鸠占鹊巢，按说挪个地方照样工作，但她就是无法安心下来，每隔几分钟就跑过去看看，唯恐他出现什么意外。 一直到天快亮时，丛丹才完成那份文件的翻译工作，她披着外套趴在桌上眯了一小觉，忽然醒来，就紧忙着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就见肖毅还是那个姿势，鼾声如雷。 她苦笑了一下，心说：你倒是睡得香甜，还有个女保镖整夜守护，我却前后眯了不到半小时。 见肖毅不会有事了，她才将房门关死，回到肖毅的房间，扯开被子，睡了个囫囵觉。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肖主任，肖主任，谭市长等着你下去吃早餐……” 丛丹一骨碌爬起，披着外套打开房门，张伟举着手正要再次敲门，他万万没想到，门开了，里面出来的不是肖毅，却是丛丹。 “丛教授？对不起，我敲错门，下去吃早餐吧，谭市长他们都等着呢。” 丛丹揉揉眼睛，说道：“你没敲错门，这个就是肖主任的房间。” “啊？”张伟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卡片，没错，这个房间号就是肖毅的，难道？他的脸一红，就不敢往里探头看了，而是闪到一边，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你们……” 丛丹知道他误会了，就笑了，说道：“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是他昨晚喝多了，闯进了我的房间，等我从服务台换网线回来一看，他早就躺在我床上打呼噜了，我就只好搬到他房间来了，一夜都没睡好，恐怕他有个好歹的，隔几十分钟就去看看，弄得我也是一夜没睡好。” 第415章 丛丹说完，无奈地冲张伟摊了下双手。 “啊——”张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抚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丛教授啊，不瞒您说，刚才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们……呵呵，不说了，去看看他醒没醒。” 丛丹领着张伟来到自己房间前，她打开房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张伟捂住鼻子，说道：“这是喝了多少呀？昨天晚上那一顿不至于呀？” 丛丹说：“估计跟侯书记后来又喝了。” 张伟进去后拉开窗帘，又打开窗户。 丛丹扒拉着肖毅，说道：“肖主任，肖主任，醒醒，醒醒。” 肖毅这才睁开眼，不想被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得又闭上了眼，他揉揉眼，侧了侧脑袋，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看到丛丹站到他面前，下意识地往上拉了拉被子，说道：“你怎么进来的？我没关门吗？” 不等丛丹说话，张伟走过来，笑着说道：“我的肖主任啊，这是丛教授的房间，你闯进了人家的房间，还问人家是怎么进来的。” 肖毅四下看看，房间都一个模样，当他看见衣架上挂着丛丹的外套时，酒完全醒了，他一下子坐起，忽然觉得有女同志在场，又赶忙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丛丹不由得笑了，说道：“你不用藏，你连衣服都没脱，大衣还是我给你脱的，快起来吧，把我的屋子都熏臭了。” 肖毅低头一看，果然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看到他这个滑稽的动作，张伟不由得笑出声，说道：“肖主任啊，你可是笑死我了，你闯进了别人的房间，还怕人家非礼你，竟然还掀开被子看自己，哈哈，哈哈，我要是跟谭市长说了，肯定会让她笑掉下巴的。” 肖毅一听，脸“腾”地就红了，他连忙冲张伟作揖，说道：“张秘书长，嘴下留人，千万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我丢死人了。” 他说到这，看了一眼丛丹。 丛丹在一旁笑而不语。 肖毅说：“丛教授，真是对不住，我没犯浑赶您出去吧？” 丛丹说：“我当时没在房间里，如果我在房间，你就不会进来了。” 肖毅掀开被子，下了床，转了一圈说道：“这个房间反正被我熏臭了，这样，咱俩换换房间，你去我的房间。” 他说着就开始找放卡。 “别找了，在这呢。”丛丹说着举着手里的房卡：“这才是你的房卡。” 肖毅笑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真是嗅大了。 张伟说：“好了，肖主任、丛教授，你们赶紧洗漱下来吃饭吧，我下去了。” 张伟走后，肖毅看看丛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问道：“你洗漱了吗？” “没有，我的洗漱用品都在这个房间里呢。” 肖毅一看，果然，女人的用品都堆在这个房间，他拿起衣服，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还是各回各的房间吧，这里的臭味一会就被山风吹走了。” 丛丹点点头，说道：“好的，先洗漱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肖毅拿起自己的大衣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丛丹的电脑还在桌上，清醒过来的他为自己唐突的举动懊悔。 唉，喝酒真是耽误事！ 肖毅洗漱完毕，又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这才抱过自己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来到丛丹房间，丛丹正在里面梳洗打扮。 第416章 肖毅悄悄放下自己的被子，扯过他盖过的被子抱走了。 等丛丹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床上一摞整齐的被褥，知道是肖毅报过来的，她不由得笑了。 等她收拾整齐走出房间，看见肖毅站在楼梯口，就问道：“你等谁？”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等你。” “等我？” “是的，是我耽误你吃早饭，所以要等你一起去吃。” 丛丹笑了，说道：“你没耽误早饭，耽误了我睡眠，本来我有个急件要翻译，本来两三个小时就能干完，结果静不下心来，唯恐你喝了酒窒息，过十多分钟就去看看你，这一夜没干的别的，光顾倒腾你了。” 肖毅赶忙冲她拱手作揖，说道：“太对不起了，回到滨海，我一定请你吃饭谢罪。” 丛丹看着他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说道：“这个可以有。” 两个人笑着来到餐厅，两桌人都在齐刷刷地等着他俩。 肖毅赶忙说道：“对不住了，让各位久等了。” 民盟的一位同志说道：“肖主任，昨天晚上没少喝吧，都误闯金銮殿了，哈哈。” 大家一同笑了。 肖毅一听，就知道是张伟出卖了自己，他就瞪向张伟。 张伟说道：“对不住了肖主任，我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就把实情秃噜出来了，因为让大家等这么久，必须有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您说是不是？” 肖毅冲他又是一瞪眼珠子，拿起筷子冲他比划了一下。 吃完早饭，照例由上次的那位副县长陪同慰问。 这次，他们是由远及近，第一站就直达榆树岭和八道沟。 看望了这里的驻村工作队员们，当肖毅将一个装有五百元的信封递给工作站副站长的手里时说道：“新年的时候，给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吧。” 这位副站长接过来，说道：“我们等着王局长回来一块。” 肖毅这才知道这里就是王川下乡的地方。 他提出想去看看王川摔伤的地方，陪同的副县长说：“太远，而且都是雪，不好走。” 谭青也说：“咱们还是抓紧奔下一站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现在特别看不惯谭青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他想，反正我也不受你领导，慰问的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他跟副县长说：“我还是想去看看，要不这样，你们先走，我随后追过去，反正这里的路我也差不多认识了。” 副县长见他坚持，不敢做主，就看着谭青。 谭青说：“好吧，那咱们走吧。” 等等，肖毅将几个信封交给了谭青，说道：“请谭市长代劳吧。” “肖主任客气了。”谭青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封，就要上县里的中巴车。 丛丹看了看肖毅，又看了看谭青，她跟谭青说道：“谭市长，要不我留下来和肖主任一起吧？” 第417章 谭青看看肖毅，说道：“好吧，他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也不放心。” 田妮也说道：“谭市长，我也留下来吧，我可以给肖主任带路，我去过那个地方。” 谭青又看了看田妮，说道：“带路有驻站的同志，你就算了。” 田妮很不情愿地上了车，还不忘回头跟肖毅摆摆手。 就这样，肖毅望着满载慰问物资的中巴车开走后，他请丛丹和副站长上车，开着车，驶上上村上头更为陡峭的山路。 陆巡车不断发出低吼声，车轮不时打滑。 副站长说：“没想到这种车也打滑？” 肖毅说：“应该上上防滑轮胎就好了。” 丛丹的双手紧抓住车旁的把手，肖毅说道：“丛教授，是不是第一次走这样的山道？” 丛丹掩饰着内心的紧张，说：“是的，没想到这么险峻，不过这里的夏天一定很美。” 同来的副站长说：“您的话没错，这里夏天真的很美，我去过庐山，感觉比不上这里的美。” “那你们为什么不发展旅游？”丛丹问道。 副站长说：“以前路不好走，现在路好走了，节假日来这里观光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县里的确有这意思，也有规划，什么事也要慢慢来，尤其是旅游，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你说得对极了，旅游是个系统工程，不是你在山头建个庙、立个塔，或者是弄个景点就叫旅游，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是篇大文章……” 肖毅的话没说完，车轱辘就陷进一个大坑里了。 丛丹抓紧把手，说道：“别说话了，安心开车吧。” 肖毅笑了，说道：“这个坑不算深，没问题。”说着，一轰油门，四个轮胎重新配备动力，车子就驶出了深坑。 丛丹松了一口气。 上山的路没有被硬话，虽然距离不算远，非常不好走，这也验证了李驰说的那句话，不管什么情况下，陆巡都会带你回家。 陆巡真是尽了力，终于将他们带到了山坡上一排羊棚前。 副站长指着羊棚边的山道说道：“这就是我们局长摔下去的地方。” 肖毅把这旁边的一颗树，往下看去，就见陡峭的山崖下，有五六十米深，难怪王川摔得那么重。 肖毅掏出手机，对着山坡上的羊棚和脚下的悬疑就是一通拍照，手冻得快要拿不住手机了。 一旁的丛丹盯着他的手，说道：“别拍了，小心手机掉下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肖毅的双手就有些僵硬，不听使唤，手机就从他的手里滑出，眼看就要坠落山崖，丛丹眼疾手快，伸出手就将手机打落到他们站着的地上。 手机改变了落下的轨道，掉在他们身后的雪地上。 副站长弯腰捡起，说道：“好悬啊！” 肖毅抖落着双手，说道：“这才几分钟，我的手就冻僵了，谢谢你丛教授，挽救了我的手机。” 丛丹摘掉自己的手套，伸出手就去握肖毅的手，不停地揉着。 肖毅有些不好意思，躲闪着。 丛丹说：“让我给你捂捂吧，不然你就开不了车了，我是为了我们大家才这样做的。” 第418章 肖毅见丛丹很大方，没有扭捏之态，就稍稍放松下来，说道：“一会你开。” 丛丹说：“这山道，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 肖毅的双手在丛丹的手里渐渐有了暖意，他的脸不知是被冻的还是不好意思，反正是红了。 坐在车里，肖毅一直将手放在暖风口上吹着，直到完全恢复了知觉。 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将刚才拍到的照片发给了王川。 丛丹望着他，说道：“怎么样了？” 肖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没问题了，谢谢你的温度。” 把副站长送回去，他们没有停留，而是沿着谭青他们行进的路线往前开。 “你跟王川早就认识？”丛丹问道。 “是啊，我们是大学同学，还是很好的室友。” 于是，肖毅就给他讲了王川的事，最后笑着说：“你还记得那天在门口书店撒尿的那个小孩吗？那就是王川的儿子，我觉得他在医院待太久不好，就把他接到我家，让我妈妈照顾他，那天是刚请小家伙吃了大餐，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提前也没让他去卫生间，还喝了不少的水，所以就犯了被你批评的那种错误了。” “哎呀，快别提这事了！我当时也是犯了职业病。”丛丹知道小孩子就是“扶贫英雄”王川的儿子后，更加不好意思。 肖毅说：“不过你批评得对，别说是我，就是果果这辈子都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肖主任啊，你再说我只能跳车了。” “哈哈。”肖毅不由得大笑。 丛丹忽然对肖毅有了兴趣，她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你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所以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别让我自己说了。” 可能是生活圈子的局限性，丛丹对肖毅了解得还真不多，只是听何主席说他坐过牢，但不是因为他个人问题，是因为一笔集体审批的贷款出现了问题，负了领导责任，仅此而已。 见肖毅不愿说，她就不再强求。 肖毅说：“闲着也是闲着，说说你吧，大学老师是不是很清闲？不太累？” 丛丹说：“是的，但是我不清闲，除去系里的工作外，我业余时间还搞了一点小副业，就是承揽一些翻译业务，有偿的。” “哦，不错不错，学以致用，没想到知识分子还有经济头脑？” “开始也没打算收费，找的人太多了，人家不好意思白用我，后来慢慢就开始收费了。” “收入怎么样？” “还不错，现在有些名气了，找的人也就多了。” “这个是不是也需要资质？” “是的，需要译员资质。” 肖毅感慨道：“现在是用知识赚钱的时代了，看来，我也要抓紧行动了。” “你也想兼职？” “是的，有这个打算，就是太忙，一直拖着没办。” 丛丹说：“你们男人的忙，有一小半时间忙工作，一大半时间忙应酬、忙喝酒、忙关系，其实，有好多都是无效社交，而你们却乐此不疲。” 第419章 “呵呵。”听了丛丹的话，肖毅笑了，说道：“你说得没错，有时明明知道是无效社交，也要应酬，没办法，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生活在真空里，你能说今天这饭局是无效社交，我不参加，明天那饭局对我有益我就参加？不能，绝对不能，因为看似现在是无效无用的，说不定将来就有效有用了。” “男人就是喜欢给自己找借口。”丛丹怪嗔地说道。 “哈哈。你把我们男人研究透了，你家属是不是这样的人？” 丛丹说道：“我离婚了。” “啊？为什么？”肖毅问道。 丛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们本来是两个国度的人，完全是凭着一时的冲动或者说是对彼此的好奇才走到一起的。” “你老公是外国人？”肖毅感到有些惊讶。 丛丹说：“是的，他是我们学校的助教，结婚后，我便跟他一起出了国，没想到，他居然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也就罢了，还不务正业……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个差异根本不能通过后天努力磨合能改变的，所以就分开了……” 丛丹的声音很缓慢，也很平静，她注视着车子的前方，说道：“我也从那一刻起，变得一无所有……好在我没放弃努力，通过努力，先是通过硕士论文答辩，后又通过博士论文答辩，拿到学位后便头也不回地回国了……” 虽然她讲述的很简单，语气也很平淡，但肖毅还是从她平静的表情中，听出了苦涩和曾经的艰难，他想到了邓碧莹，问道：“你们没有小孩吗？” 丛丹说：“没有，他的文化理念跟咱们一点都不一样，当初完全是凭着好感、新奇和冲动相爱的，结婚后的生活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所以，跟他回国后不久我们就分手了。” “哦——”肖毅说道：“涉外婚姻不好维持，别说涉外，就是本土的婚姻都不好维持，不知是人的观念变了，还是诱惑太多了……”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是张伟打来的：“肖主任，谭市长让我问问你们，下山回来了吗？” 肖毅说：“回来了，我们已经在追你们了，现在……现在看不出是哪儿，就是右侧的山头有一大片太阳能电池板。” “这样，你继续朝前开，前面也就是正面的山上有个土地庙，你在那儿等我们，就不要来村里了。” “好的，好的。” 肖毅到了张伟说的土地庙附近后就下了车，站在半山腰，望着冬日里连绵起伏的群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哪知，站在他身后的丛丹听到了他的叹息声，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肖毅奇怪地问。 “我是说你叹什么气？” “哦，是这个呀——”肖毅没想到他叹了口气，丛丹都要问为什么，就笑着说：“当英语老师的，凡事也要问为什么吗？我一直认为理科老师才这样。” 丛丹笑了，说道：“当英语老师的当然不需要问为什么，但作为朋友，你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叹气，而且又没有第三个人在眼前，我问问应该无妨吧？” “无妨无妨。”肖毅说道：“我刚才叹气既不是如释重负，也不是为了呼吸新鲜的空气，我完全是因为眼前这山山水水，阻碍了经济发展。” 丛丹说：“以前不是为了经济发展，也把山头炸平的现象吗？所以才有了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的口号。” 肖毅没想到这个丛丹的思想一点都不像英语教授，他笑笑，没再说话。 丛丹意识到了什么，又说：“我这完全是说教，是从电视里看到的，从没有设身处地地想过这些问题。” 肖毅指着远处横亘在两座高山之巅的大桥，说道：“你看，现在的山路都四通八达了，那里就是通往外省的高速公路。” 第420章 丛丹说：“其实现在山区发展旅游已经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国家公路网的建设。” 肖毅说：“是啊，县里已经有这方面的规划了。” 丛丹问道：“你跟这里的县领导很熟？” “嗯，差不多吧。” “我发现，你跟市领导也很熟？” “你指谁？” “谭市长呀。”丛丹一歪头，看着他。 提到谭青，肖毅的目光有看向了远方，他说：“是啊，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是最先接触滨西烂尾楼的人。” “可是……”丛丹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肖毅回过头望着丛丹，他此时的头发和睫毛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丛丹笑笑，说道：“算了，不说了，都是一些闲话。” 肖毅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丛教授对闲话也感兴趣？” 丛丹脸有点红，说道：“不是，只是突然好奇，也可能是坐肖主任的车，就自认为跟肖主任走近了，才想起要说这些八卦。” 肖毅似乎意识到她所说的八卦的意思，就懒得追问下去。 这时，就看见县里的中巴车驶了过来，停在他们车的前头。 众人纷纷下车，舒展四肢，站在这个地方观望山中的风景。 谭青走下车，她没有往肖毅这边来，而是单独站在一个地方，张伟掏出手机给她拍照。 丛丹走了过去，伸手搂着谭青的腰，说道：“来，给我和谭市长留个影。” 张伟说：“一路上都没觉得这里的风景有多美，此时给你们拍照，才知道太美了。” 肖毅感觉张伟很会说话，谁都听出来，他其实夸的是谭青长得美，如果直接夸谭青，又似乎犯些忌讳，这样加上丛丹，又加上这冬日的自然风光，就是怎么夸美，都不算唐突和冒昧。 丛丹很高兴，说道：“主要是谭市长长得美，把这自然界风光都衬美了！” “都美，都美！” 张伟含糊其辞地说道。 这时，田妮也跑过来，她站在谭青的另一侧，挽住谭青的另一条胳膊，说道：“算我一个。” 张伟明显高兴起来，他冲着她们说道：“三美山前站，羡煞楚襄王！” “哈哈。” 大家不由得笑了。 肖毅想不到，张伟还很有文采。 第421章 去山区慰问回来的当天晚上，白宗俭邀请郝东奇和王悦，给肖毅接风。 等肖毅赶到酒店的时候，田妮也在。 两个女孩子正在看手机，那是田妮特地给王悦拍的她家乡的风光。 肖毅不得不佩服田妮有心，还特意为王悦拍了许多照片回来。 王悦指着土地庙说：“我记得小时候问我哥，那个小房子是干什么的？我哥说，是地下户籍室，我说什么要地下户籍室，我哥说，就跟派出所一样，出生时，要在这里登记，死去时，还要来这里注销户口，我记得我长得很大很大了，才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 一边的郝东奇听后大笑，说道：“你哥在我们班是出名的冷幽默，讲段子从来都是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他却不笑，我记得……哈哈哈……” 郝东奇话还没说自己就看着肖毅先大笑不止。 肖毅说：“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的话引起两位女孩子的好奇，王悦说：“郝哥，快点说，什么事让你现在想起还这么可笑？” 郝东奇说：“我记得有一次你肖哥和你哥他们俩个去体育场练球，你哥忽然忘了拿什么东西，你猜他怎么跟你肖哥说的？” “怎么说的？”王悦迫不及待地问道。 “哈哈。”郝东奇又是先笑一阵，才说道：“你哥表情特别平淡，说道：我买几个桔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哈哈哈，当时把我们乐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王悦和田妮一听也不由得大笑。 王悦说：“想不到我哥还这么坏？” 肖毅说：“你哥是蔫坏。” 白宗俭说：“想不到还有人能让肖毅吃亏？” 肖毅笑着说：“关键是他说话时的表情特别严肃认真，我开始真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后，王川早就跑远了。” 郝东奇说：“王川借朱自清老先生《背影》里的话，足足赚了个大便宜，这几乎成了全校园的笑话，更可乐的，居然也有女生开这样的玩笑——” 肖毅又说：“这个笑话让我和王川一夜成名，主要是王川成名，这小子让我恨得牙痒。”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丛丹，就冲大家做了噤声手势，接通了电话，说道：“丛教授好，有什么吩咐？” 对方说道：“肖主任，我想请你吃饭，好几天不回来，懒得做饭。” 肖毅说：“真不凑巧，我和几位朋友在一起，他们给我接风，要不然你也过来？没外人。也好，行，那就再见。” “哥，丛教授是谁？” 肖毅刚想说话，就看见田妮在偷笑，他就说道：“让小田告诉你。” 田妮一听，就冲王悦扬了下眉毛，说道：“稍等。”她说着，就低头在手里调出刚才的照片，指着其中一位女士说道，说道：“这就是丛教授。” 王悦结果手机，放大后说道：“长得不错，哥，你可真有福，刚回来就有人找。” 肖毅说：“千万别听小田的，我跟她就是一般关系。” 田妮急了，说道：“我什么都没说呀？” 第422章 白宗俭说：“对呀，人家小田什么都没说，是不是你这几天在外面被小田抓到什么把柄了？” 田妮赶紧冲白宗俭摆手，说道：“那倒没有，那倒没有，就是……” 肖毅赶紧冲田妮瞪眼，田妮不由得捂着嘴笑了，下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郝东奇也看出了问题，说道：“这里有故事，不是跟这个丛教授就是跟……” 肖毅知道他要说谭青，就赶忙制止他：“如果不想让我死于非命，千万别开不该开的玩笑。” 他的意思很明了，可以开任何人的玩笑，唯独不能开谭青的玩笑。 散场后，白宗俭照例是送王悦，郝东奇叫了滴滴。 门口就剩下肖毅和田妮。 田妮说：“你怎么走？” 肖毅说：“你走吧，我吹吹风，散散酒味，不然到家又该挨骂了。” 田妮说：“我陪你吧。” 肖毅说：“你车呢？” 田妮说：“我没车呀？” 肖毅眨着眼睛说：“我记得你会开车的？” 田妮笑了，说道：“会开车不等于有车，再说，你看到的那次，是我开的唐主任的车，她经常开车带我们大家出来喝酒，经常是我开车将她送回，所以，我是候补驾驶员，负责给她开车。” 肖毅笑笑，紧紧衣领说道：“那好吧，你要是不怕冷，就跟我走两步吧……”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叫道： 这时，背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姐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肖毅回头一看，不知二子什么时候拄着拐站到他的身后。 “二子，你别瞎说，这是田记者，我们刚……” 二子说：“我知道，你想说是朋友聚会是吧？我不管你跟什么聚会，我只想告诉你，我姐出来了，她被监视居住，姐夫，你从前利用了我，这账该怎么算？” “我利用你？我怎么利用了你？”肖毅问道。 二子说：“你知道，有关我姐的那些情报……” 肖毅打断了他，说道：“二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情报是个啥东西，我知道**公民隐私是犯法的，就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一样。” “你少拿法律那一套说事，我不怕，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控范围内，就是我姐原谅你，我都不会跟你罢休。” 肖毅问道：“你想怎么样？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卖给我的情报。” “我你拿钱买的，我去你办公室，是你给了我两百块钱要买我姐的情报。” 肖毅冷笑一声，说道：“你讹诈的本领还要加强，我有录音，我给你的二百块钱是让你给老太太买生日礼物的，不是什么购买情报的钱，请你仔细回忆，如果回忆不上来，我可以将当时的录音发给你。” 二子突然语塞，转向田妮，说道：“美女，你少跟这个人来往，他心术不正，作风不端，把我姐整进了监狱，还骗我姐离了婚，现在又把毒手伸向了你，你千万擦亮眼睛，别被这种人骗了。” 哪知，田妮灿然一笑，挽过肖毅的胳膊，说道：“谢谢你的提醒，肖主任，咱们该走了。” 第423章 肖毅一怔，看向田妮，就见田妮抬头冲他一挤眼。 肖毅明白了田妮的用心，他便也大大方方地挽着田妮走出酒店。 肖毅和田妮走出酒店后，趁着一辆出租车的停下，他便拉着田妮的车绕道出租车的前头，但却没有上车，而是隐在了酒店门口绿化带的后面。 田妮很快就明白肖毅的用意，她猫下腰，躲在肖毅的身后，说道：“你这是反侦察吗？” 肖毅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果然，二子拄着拐，急急忙忙走出来，招手叫过一辆出租车，说道：“跟上前边尾号是02的出租车。” 二子乘坐的出租车走远后，肖毅才拉着田妮走出绿化带。 田妮嬉笑着说：“肖主任啊，发生在你身上的奇闻异事太多了吧，我都对你产生浓厚兴趣了！” 肖毅笑了，招呼过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道：“掉头，市电视台。” 车里，田妮说道：“我有些兴奋，咱们能否再玩会儿？” 肖毅有点累，而且又是晚上，单独跟个女孩子在一起被熟人看到会误会，尤其田妮还是记者，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田妮考虑。 他想了想说道：“那个……你看能否改天，我……今天有点累了。” 田妮说：“我知道你开车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唐主任……”田妮脸有点红，似乎有难言之隐。 肖毅纳闷，这和唐红有什么关系：“唐主任在哪儿？” 田妮没有回答他，而是咬咬嘴唇说道：“那好吧，先送你回家吧。” 肖毅感觉田妮有事，认识她这么久了，他还是比较了解田妮的，她既不像唐红那么势利，也不像唐红那么爱出风头，属于比较安静、踏实的那种。 这么长时间，要说也很熟了，肖毅始终感到田妮跟他是有距离感的，不但跟他，跟白宗俭也是一样，他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知道矜持，知道分寸，不像唐红，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塞名片。 她今晚能主动挽着自己的胳膊，还要拜托他那个前小舅子，如果不是他，田妮还不会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来呢。 无论如何，美女说不想回家想多玩儿会，对于男人来说都是极其愿意的，何况他还感觉田妮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就问道：“你不说我就不下车。” 田妮笑了，没想到个大男人也会耍赖，她看了看前面的司机，伏在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唐主任刚给我发信息，她让我晚点回去？” 肖毅一怔：“你跟她住在一起？” 田妮点点头。 “为什么？” 田妮不说了。 他们在前面一个灯火辉煌的歌舞厅下了车，大晚上的，如果非要在外面消磨时间的话，也只有歌舞厅或者酒吧这样的场所了。 肖毅要了一个小包间，又要了一壶茶水和一个果盘。 田妮显得很高兴，进门就直奔点歌器，刚点好一首歌要唱的时候，肖毅拿过她手里的话筒，关上，说道：“你不把后半截话说完我不让你唱。” 第424章 “咯咯”，田妮不由得笑了，说道：“肖主任，没想到你还挺逗，还没忘了这茬，是不是对我们唐主任有点……有点那个意思？所以才这么关心她？” 肖毅说：“别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个人最听不得的就是半茬话。” 田妮想了想说：“好吧，唐主任今晚有朋友来，所以她刚才给我发信息，让我晚点回去。” 肖毅有些纳闷地问道：“唐红事业有成，为什么要跟你住在一起？” “这个……”田妮有些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又吞吞吐吐了，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难道我还给你到处广播不行？” 肖毅故意用话激她。 “好吧。”田妮终于下定决心告诉他了：“唐主任的确事业有成，她也很能挣钱，就是过日子很没谱，她上个月被房东赶出来了，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还是我给她还的呢，没办法，我就让她跟我住在一起了。” “哦……”肖毅点点头，又问：“跟你住一起还把朋友往回领呀？” 无疑，唐红今晚的朋友是男性朋友。 田妮皱皱眉，说道：“她倒也没经常领朋友回来，今天可能有特殊情况吧，你知道，唐主任也老大不小的了，我理解。” “好吧，我明白了。” 肖毅说着，就给田妮打开了话筒的开关。 田妮似乎唱兴不如刚才强烈了，她接过话筒，唱了没几句，忽然发现肖毅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养神，她便关了话筒。 肖毅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不唱了？” 田妮说道：“还是跳舞吧，就两个人，一个唱一个睡有什么意思？” 肖毅抱歉地说道：“我不会跳也不会唱，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妮就放了一曲热烈奔放，节奏很快的迪曲，她拉过肖毅，说道：“不会跳会蹦就行。” 肖毅双手被她拉着，看着她又蹦又跳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 田妮伏在他耳边大声说：“瞎跳会吗？” “瞎跳谁不会呀？” 肖毅说着，就松开田妮的手，学着田妮的样子，高举着双手，又蹦又跳，手脚胡乱地舞动着，还外带着转圈。 “哈哈。” 田妮见他滑稽的动作，不由得笑弯了腰，随后，也不按章法蹦迪了，打乱了节奏，跟着他胡蹦乱跳起来。 别说，这种没有章法的胡乱蹦跶，还真是很舒畅，很能宣泄情绪。肖毅的脑门开始冒汗，他脱下西服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西服马甲和衬衣，他松开了腕口衬衣的纽扣，为的是更能大幅度地摆动双手。 一曲毕，田妮笑得不行，她捧着肚子，歪倒在沙发上，而肖毅居然还在原地转圈。 田妮知道他失去了方向感，起身就去拉他，哪知，肖毅脚下不稳，抱着田妮一下子跌倒在沙发上。 为了不把田妮压在下面，他急忙伸出手想撑住自己，哪知，这一伸手却撑在了一小团宣软上。 他一惊，急忙抽出手，身体就失去了支撑，这个人就将田妮扑倒在了沙发上。 言情小说里的画面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个人居然面面相对，嘴唇对着嘴唇，哪怕呼吸的力气，都能将彼此的嘴唇触碰到一起。 第425章 肖毅大气不敢出，又不知该如何起来，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田妮。 田妮的脸红了，羞涩的目光看着他，猛地，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在他的唇上轻轻挨了一下。 想起俞歌主动向自己示爱被拒后，她一直对他耿耿于怀，这样让肖毅很不爽，本心是不想沾女孩子的便宜，保住女孩子的贞洁，却被她误会甚至记恨，他就为自己感到不公。 如今的田妮主动吻她，如果他拒绝会不会也像俞歌那样误会甚至怨恨自己？想到这里，他便有一种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心理，也回吻了她一下。 田妮见他回吻了自己，脸羞得通红，她不再主动吻，而是静静地等着他。 肖毅这个姿势实在太尴尬，要命的是他的手还在那个地方撑着，脖子又被田妮抱着，他只好低下头，又吻了她一下，说道：“坐好吧。” 田妮默默地点点头，松开他。 肖毅这才直起身，他本想坐得离她远一点，哪知，田妮一把拉他坐在身边，说道：“有一句话我总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肖毅说：“你不嘱咐我，也会如实回答的，问吧。” “你跟唐主任……是不是……”田妮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关系不一般？是吗？”肖毅替她说了下面的话。 田妮说：“包含这个意思吧。” 肖毅笑了，说道：“你这个丫头，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跟唐主任关系不一般的话，你说她把朋友领家里去，我能不急吗？” “我不全是这个意思。”田妮辩解道。 “那你究竟有几个意思？有话就直说吗？” 田妮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想说你对唐主任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就是……恋、爱的意思。” 肖毅说：“我刚才不是回答你了吗？” “那就是没有，是这样吗？” “当然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因为我觉得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她，如果你也喜欢她就跟其它男人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其他男人逢场作戏的多，但你不一样，你单身，你们很有可能会走到一起。” 肖毅看着田妮，纳闷地问道：“我和她走不走到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田妮脸又红了，她说：“按说没关系，但也有关系，因为……因为除了她，还有人喜欢你。”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田妮不再躲闪他。 “你？” 田妮点点头。 肖毅笑了，说道：“你的问题先放一边，咱待会再说，先说唐主任，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上次她过生日的时候，老白带我来，她教我跳过舞……” “她还私下找过你。”田妮看着他说道。 肖毅一怔，随后点点头说：“是的，她的确因为私事找过我，既然你知道，看来她很信任你，连这都告诉你……” “她没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田妮说道。 肖毅看着她，一时竟忘了自己说到哪儿了。 第426章 “你说到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了。”田妮看着他，抿着嘴笑。 没想到这个丫头还很聪明，肖毅说：“是的，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上次跳舞的时候跟她拉过手，从没单独跟她私下见过面，像今天晚上这样，如果是她邀请我，我是不会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不好吗？” “她很好，但是……”肖毅不知道怎么措辞，想了半天才说：“她就是朋友多点，我怕哪天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揍一顿。” “哈哈。”田妮不由得笑了，说道：“你这话我一定告诉她。” 肖毅知道她是绝不会告诉唐红的，就说：“我当着她都敢说。” 田妮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不管你这些话是真是假，此时此刻我听了很高兴。” “我说什么让你高兴了？” “你说我和她是不同类型的人。” “不同类型这话不是坏话，人好多种类型，内向的外向，活泼的安静的……” 不等他说完，田妮就捂住了他的嘴。 肖毅握住她的手，抱过她，便跟她吻在一起…… 女孩子那种特有的甘津让肖毅有些气血倒流，但在歌舞厅的包间里，他什么也不能干，只能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大胆地摸着她。 许久没有女人的慰藉，肖毅压制的情感快绷不住了，他低声说道：“这里不行……” 田妮点点头，说：“我知道。” 肖毅说：“起来吧。” “为什么？” “我快受不了了，小心把你就地正法。” “哦。”田妮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坐正身体。 肖毅站起来，走了两圈，仰头深呼吸了几下，看着她。 田妮见他的眼睛红了，知道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但她似乎不怕，说道：“你看起来很痛苦？” 噗，肖毅刚起杯喝了一口气水，听到这话后就喷了出来，他说：“丫头，不能这么撩哥，哥受不了，难道你真把哥当病猫了？” 田妮赶紧闭了嘴。 肖毅拿过话筒，说道：“点歌吧。” 田妮说：“不想唱了，咱们就这样坐着说说话吧。” 肖毅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随后关上。 田妮说道：“你怎么看待我们唐主任？” 这个小妮子，蛮有心计的，她一定误认为他跟唐红有什么，就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俩有什么？” 田妮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想听你对她的评价。” 肖毅想了想说：“你们唐主任很能干，但作为女人不能太强势了，也不能什么都想要，聪明的女人要懂得取舍。” “你是说她太强势了？所以你才不喜欢她？” 肖毅笑了，说道：“你今天晚上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个问题，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 田妮说道：“反正我知道她很喜欢你，他说你是潜力股。” 肖毅对田妮的热情一下子降了下来，他心想，是不是因为唐红的这句话你才主动投怀送抱？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就说道：“我其实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垃圾股！” 第427章 田妮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冷硬了起来，是问道：“你不高兴了？” “没有。”肖毅说道，他看了看表。 田妮知道他不高兴了，就说道：“你别介意，在既将步入下一段感情之前，有些事我必须要确定一下，你知道，对于女人来说，感情的事是排他的。” “对于男人来说也是排他的。”肖毅歪过身子问道：“我听你的意思是想说跟我开始一段感情吗？” 不等肖毅说完，田妮就问道：“不行吗？” 肖毅点点头，说道：“行，完全没有问题，不过你对我了解多少？” 田妮笑了，说道：“不需要太多，只要你跟唐主任没事就够了。” 肖毅心说，怎么是个丫头就比自己大胆，在她们面前，倒显得自己提不起来似的。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田妮的电话响了。 田妮拿过手机一看说道：“是唐主任。” 肖毅看了看表，已经将近12点了，也就是说，唐红的朋友刚走。 “妮子，你怎么还不回来，还没疯够吗？” 田妮冲肖毅瞪了一下眼，说道：“姐，不是你不让回去吗？” “你这傻丫头，我说不让你回来你就不回来了？快回来吧，不知道我神经衰弱啊？回来晚了我这一宿就交待了，明天只能顶着黑眼圈出镜了。” “好的，我马上。” 田妮挂了电话，无奈地说道：“听见了吧，这就是我们唐主任，怎么说怎么有理，下次我再也不给她腾地方了，看她怎么说？” 肖毅给田妮披上羽绒服，忽然抱住她，说道：“把她赶走。” 田妮说：“那可不行，但凡她有办法，也不会跟我挤在一个屋檐下的。” 肖毅没想到这妮子还挺义气。 他结了账，替田妮叫了出租车，用手机将出租车号牌拍了照，这才说道：“到家后给我发信息。” 田妮突然跑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说道：“会的，想着做梦时梦到我。” 肖毅唯恐别人看见，就挣脱了她的双臂，说道：“好了，好了，上车吧，后会有期。” 肖毅想了想，这会回家又是半夜了，他不忍心吵醒双亲和果果，就又来到招待所自己的房间。 他闭眼躺在浴池里，摸着被田妮吻过的嘴唇，不禁有些激情澎湃，无奈，他终于将宣泄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手…… 第二天，肖毅气得早，他本想在餐厅吃完早饭早去单位上班，转过通往餐厅的走廊，看见谭青也在往餐厅走，他便悄悄折回来，走出招待所。 在街上吃了一碗混沌和一个油饼后，便来到了单位。 他发现几天没来，办公桌落了一层灰尘。 以前都是俞歌给他搞卫生，已经有两次俞歌不给他办公室搞卫生了，本来俞歌也没有义务给他搞卫生，都是她自愿这样做的。 正在这时，石峰进来了，看见他在擦桌子，就说道：“桌子都这么脏了，小俞怎么不过来给你收拾，我去喊她。” “行嘞行嘞，哪条哪款写着人家就得给你搞卫生？”肖毅看着他又问道：“李行长来了吗？” 石峰说：“我看见他车在。” 肖毅说：“我过去一下。”肖毅说完，扔下抹布就走了出去。 第428章 李驰的办公室敞开着，他举起手刚要敲门，就看见俞歌在里面正在擦桌子。 肖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难怪不给他办公室搞卫生了，人家来给副行长搞了。 这时，俞歌也看到了他，稍显些不自在，问道：“回来了？” 肖毅点点头：“李行长呢？” “去康行长那儿了。” 肖毅转身就走，心想，这人变化也太快了吧。 肖毅敲开康瑞祥办公室的门，康瑞祥一见是肖毅，就大声说：“爱心大使回来了！你还没到家新闻我们就看到了。” 肖毅说：“让领导挂念了。” 李驰却问道：“那车开着怎么样？” 肖毅说：“当然没问题了，如果再上上防滑轮胎就更好了。” 李驰说：“康行，就这样吧，那个陆巡我开几天。” 康瑞祥低下头说：“你要是实在想开就开几天吧，那个车是抵押的，还没有走拍卖程序，开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我明白。”李驰看了看肖毅，说道：“你有事吗？” 肖毅说：“我没事，就是跟领导们报个到，刚去你办公室了，碰见小俞了。” “哦，是我让小俞过来给我收拾收拾办公室，正好你来了，我正在跟康行说贷款的事，恒发公司想从我们这里贷一笔款，用办公楼抵押，你下来让石峰他们去做一下前期调查。” “恒发公司？我没听说过，搞什么的？” 李驰说：“搞信息技术吧，也是朋友介绍的，具体是什么技术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我把老板的电话给你。” 李驰说着掏出了手机，将电话号码发到了肖毅的手机上。 肖毅存上号码说道：“好的，我马上去安排一下。” 肖毅走了出来，他叫来石峰，问道：“听说过恒发信息技术公司吗？” 石峰说：“听说过，全称就叫恒发信息公司，后面没有技术二字。” “难道……”肖毅看着石峰。 石峰说：“肯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们就是放高利贷的，从银行贷款，然后高价放出去，中间挣差价。” 肖毅说：“这个公司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这两三年，打着各种幌子贷款放高利贷的人多了去了，有开公司的，还有个人名义的，你上次写的那个提案太对了！” 肖毅说：“对不对的反正咱提了，就看有关部门下来怎么做了。恒发公司的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别跟别人说，传到李行长那儿不合适，咱们先去正儿八经地做前期调查。” 石峰说：“小范也知道这个公司，就是他告诉我的，他的亲戚从恒发用的高利贷，利滚利还不上了，找到小范从咱们行贷的款给还上了。” 提到小范，肖毅问道：“小范什么时候走？” “可能就这几天，正在办入职手续。” 肖毅说：“你记住这事，走之前咱们欢送一下。” “我记住了。” 肖毅说：“走，叫上老周，咱们三个去恒发公司。” 第429章 石峰说：“哥，不就一个恒发吗，至于这么强的阵容吗？还要你亲自出马？” 肖毅严肃地说：“不能小视，你忘了我怎么进的监狱了？我三年的监狱生活还买不来你的教训吗？” 石峰一听，立刻不做声了。 肖毅和老周刚坐上石峰开的信贷部的车，就听肖毅说：“稍等，叫上小俞吧。” 石峰说：“小俞还从来没有出过外勤呢。” 肖毅自有他的打算，但他是不能将自己内心的打算说出来的。 俞歌上车后问道：“今天怎么舍得叫上我了？” 老周说：“你不是想跟主任学业务吗？” 俞歌看了看坐在前面的肖毅，说道：“谢谢肖主任。” 石峰没心没肺地说道：“小俞啊，感谢不能停留在口头上，怎么我看见主任今天自己搞卫生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主任办公室的卫生由你负责。” 俞歌说：“主任都不在单位办公，我就没天天去收拾，隔一天去收拾一次。” “我看主任桌上的灰尘，应该有半个月不收拾了吧？” 俞歌反击道：“你就夸张吧，主任下乡慰问前还来过单位呢，统共连一周时间都不到，怎么就半个月了？” 石峰说：“我夸张的目的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注意不注意又能怎样，收拾半天人家不是连情都不领吗？”俞歌小声嘀咕道。 石峰说：“你还想让主任领你的情？他不是请咱们吃过大餐吗？这才几天难道你忘了，再说，你干这个还不干那个呢，给李行长收拾完卫生的时候，顺便就收拾主任的屋子了……” 肖毅见石峰说得的话带刺，就赶紧制止了他，说道：“从今天开始，我的屋子你们谁都不要收拾了，小俞说得对，我目前在办公室待不了多大会，收拾也是白费力气，你们也别为这个争论了。” 老周想了想说：“就听主任的，小俞，你把主任屋的钥匙给我吧。” 俞歌问道：“为什么？” 老周说：“闲的时候我去收拾收拾……”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扯什么蛋！” 大家一听肖毅生气了，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他们按照车载导航的指引，直奔城南某处的恒发信息技术公司。 来到一处气派的大门前，石峰按下喇叭，警卫室走出来一位身着保安制服的人，他端着膀子，一步三晃地来到车前，不客气地说道：“你按、按什么喇、喇叭？下车，登记！” 石峰降下车窗说：“我们的滨海银行信贷部的，找你们老板谈业务。” 那个人一听是银行的，态度立刻好多了，说道：“老、老板他、他人不在。” “会计也行，是你们老板让来的。”石峰说道。 那个人说：“等我打个电话。” 那个人转身回去打电话，很快，他就小跑着出来了，脸上也有了笑容，一边按下手里的遥控器，一边冲石峰说道：“老、老板马、马上回，张总也下来了。” 第430章 石峰刚要说话，就听肖毅说：“开车。” 石峰开着车就驶进这个大院。 石峰本想直奔大楼，就听肖毅又说道：“绕场一周。” 肖毅说完，抬头看了看车前的行车记录仪，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 石峰开着车围着这个大院转了一圈。 肖毅注意到，这个大院除去一个三层办公楼外，就是两侧的车库和自行车车棚，车棚里，没有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另一侧的车库却很有趣，每个车库门居然写着停放车辆的车型，比如：保时捷、迈巴赫、奥迪a8、宝马x6、房车、奔驰s200…… 肖毅看了一眼石峰，两个人会意地笑了。 俞歌见他们的目光看向车库，她不由得说道：“哇，这么多豪车！” 肖毅问道：“小俞，你说最能装点一个公司门面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豪车呗。” “你说对了一半。”肖毅说着就下了车，因为已经有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站在了他们的车旁，虽然穿着工作服，但依然拢不住胸前的凸显。 这名女子为肖毅拉开车门，娇柔地说道：“是肖主任吧，刚接到李行长的电话，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肖毅跟她握手后问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张娜，财务总监。” “哦，张总，打扰了。” 张娜满脸堆笑地说道：“哪有什么打扰，我们请还请不来呢，快请进吧。” 肖毅摆了一下手说：“不忙不忙，张总，这个院子就是咱们信息公司吗？” 张娜似乎早有准备，说道：“是的，这个院子包括这个楼，土地手续和房产手续齐全。” 肖毅突然转过身看着张娜，说：“张总，恕我冒昧，咱们信息公司是做什么的？有什么产品？” 张娜笑笑，说道：“屋里请吧，先到屋里喝口水暖和暖和，我给你们找些资料看，比我讲得要全面具体。” “好吧。”肖毅说着，正要进屋，就听见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 他扭头一看，就见一辆路虎和一辆迈巴赫一前一后驶了进来。 不等路虎停稳，就从两侧的车门跳下四个个壮汉，他们戴着大墨镜、一律中华小立领、寸头，然后齐刷刷地站在停下的迈巴赫前，一个人负责开车门，一个人负责挡车顶，另外两个人叉腿背手面向外面，那阵势，只有在早年港台黑帮电影里才会看到的画面，今天他们看到了。 俞歌下意识地往老周的身后躲去。 张娜说：“肖主任，这是我们熊总。” 肖毅看到熊总出来后，差点没笑出声，真是够熊的！虎背熊腰不说，还有个大熊脑袋，他的确没有辜负了这个姓氏。 肖毅站在原地没动，熊总捣鼓着两条小短腿，拖着磨盘一样的身子，冲肖毅他们走来，老远就伸出手，说道：“是肖主任吧？我刚接到电话就往回赶，没想到你们这名敬业，这么快就来了，失迎失迎！” 肖毅跟他握手时感到那不是手，就是一团肉。 他们来到电梯前，石峰有些纳闷地问道：“这楼不就三层吗？” 熊总说：“是啊，三层对我来说都是困难，我只好加装了个电梯。” 第431章 肖毅说：“我看这个电梯也就够您一个人的，我们还是走楼梯吧。” 那个人一听，拉住肖毅的手说道：“装咱俩没问题。” 石峰和老周一听，就主动向一边的楼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了，肖毅一看，果然跟他预想的不错，这其实是一部小电梯，他和熊总上去后，都有些担心电梯不启动。 还好，电梯的速度虽然慢了些，总算把他们顺利载到了三楼。 肖毅说：“您有那么多的豪车，电梯应该加装大一点的，起码能装下您和两个保镖。” 熊总说：“当时资金很紧张，哪有过多的钱装大电梯，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有什么保镖，创业时期，不都得勒紧腰带过日子吗？现在他们也不是保镖，都是我的兄弟，后来生意做大了，人也得罪了不老少，吃过几次暗亏，这才弄几个兄弟天天跟着我。” 肖毅故意说道：“做信息工程的还能得罪这么多人？” 熊总一怔，自知说走了嘴，就圆道：“现在成功的商人哪有不得罪人的，有生意的地方就有竞争，有竞争就有敌人。” 肖毅心说，就冲你这派头，就不像是做正经生意的，你再成功，还成功过华明远，人家怎么就没你这阵势？ 电梯一直来到三层，走廊里铺的是龙形图案的地毯，两边的墙上是熊总和市里各个阶层人士的合影，还有几个和十八线的女演员的合影。 来到熊总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面早就有两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身穿工作服站在里面伺候着，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 张娜和石峰他们也进来了，大家落座后，肖毅说：“熊总，我们是奉李行长之命，来对贵公司贷款一事进行前期调查，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也是每笔贷款必须履行的程序。” 熊总说：“知道知道，这个程序我懂我懂。” “您先介绍一下您公司的性质吧。” 熊总看了张娜一眼，张娜立刻将企业宣传册递给他们每一个人。 肖毅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宣传册印制的日期，他合上宣传册说：“这个宣传册过时了，这样吧，我问您答，行吗？” “行，没问题。”熊总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说道。 “您这企业是信息技术公司，请问，你们的主打产品是什么？” “芯片，我们这次贷款就是准备上马一个芯片车间。” “也就是说，你们的主打产品是芯片，这次准备上马的还是芯片，是这样吗？” “是的。” “咱们原有的芯片车间在哪儿？” “就在楼里。” “楼里？” “是的，一会可以去参观一下。” “好。”肖毅又问道：“你们准备贷款扩建的这个芯片车间具体在什么位置？” 熊总说：“这个不在本市，在路邑市开发区工业园区内，占地350亩。我们贷款不光在你们这一家银行，还有其它的银行，他们已经考察通过了。” 肖毅点点头说：“这个还请熊总理解，我们每笔贷款不论数目大小，都要走前期调查的程序，如果没有前期调查报告，是上不了审批会的。” “知道，你继续问吧。” 肖毅：“咱们自有资金有多少？” 第432章 “五千五百万。” “准备在我们行贷多少？” “一个亿。” “这一个亿主要用途都有哪些？” 熊总说道：“购买机械设备，建厂房，还有前期征地、老百姓的青苗赔损等等。” 肖毅说：“如果你们征用的是开发区的土地，就不存在前期青苗赔损了，因为开发区已经将地提前征用了。” “哦，这个我不太清楚，是别人运作的。” 肖毅淡淡一笑，说道：“没关系。” “你们现在生产的芯片都销往哪儿？” “中东。” 肖毅点点头，说道：“按照要求，熊总，您要提供我们一份新设备的购销合同和近半年的银行流水情况。” “没问题。”熊总似乎早有准备，就跟张娜说：“张总，你辛苦一趟，去刘总那把这些文件拿来。” 张娜出去了，不大一会，她的手里拿着两份文件进来了。 一份是购销合同，一份是银行流水。 肖毅一看，这个购销合同是复印件，他说：“对不起，我们要看原件。” 张娜说：“复印件跟原件一样。” 肖毅冲她摇摇头。 张娜看了一眼熊总，熊总不耐烦地说：“你看我干嘛？还不赶快把原件拿过来，真是的，办事这么不着靠。” 张娜又走了出去。 肖毅笑了，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总应该是嫂子吧？” 熊总一听连忙摆手，小声说道：“不敢，不敢，可不敢这样称呼，她是朋友介绍来的，我这里的人，别看一个个不打眼，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介绍来的，没办法，凡是搞得好的企业，谁都想往里塞人，俗话说得好，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吗。” “您这话太形象了。” 这时，张娜手里拿着一份购销合同原件走了进来。 肖毅翻看，仔细看了起来，然后交到石峰手里，石峰接过来便掏出手机，在俞歌的帮助下，将合同逐页地拍了下来。 肖毅说：“熊总，购销合同和银行流水这两份文件我们要带走，一并提交给审批委员会。” 不等熊总说话，张娜就问道：“复印件不行吗？” 肖毅说：“如果复印件真实的话也可以。” 熊总一听，就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说：“拿走就拿走吧，反正是走过场的事。” 肖毅赶忙更正道：“熊总，我们可不是在走过场，是在进行真实的前期调查。” 熊总不以为然地说道：“都跟你们行领导说好了，而且跟你们上级行的领导也打好了招呼，你们下来不是走过场是什么？我们在其它银行都是拿着这些复印件就把款子贷下来了。” 肖毅赶忙说道：“我们行跟其它行性质不一样，他们是国……” “在我眼里都一样，目前我们这个项目是国家重点扶持的项目，是高级科技企业，省里还要给我们科研经费，专款专用，利国利民，说真的，你们都应该带着钱来，而不是做什么前期调查，像我们这样的优质客户，各个银行抢着要呢。” 第433章 肖毅频繁地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您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我们是对股东负责，前期工作必须要履行，不然的话明天我们几个都得卷铺盖走人。” 熊总说：“不管什么性质的银行，总是人说了算。” “那是、那是。”肖毅说：“下面，还有一项，就是要去现有的车间看看，然后到路邑市实地去看看。” 熊总说：“路邑就先不要去了，那里什么建筑都没有，就是白地。” “白地是咱们的吗？就是说征好了吗？” “征好是征好了，但因为资金没到位，还没做规划。就先不要去了，你们就先到办公楼转转吧，张总，你领着他们去转转吧。” 张娜站起来走到门口，很职业地打开门，请肖毅一行走出去后，她才出来，紧走两步赶上前面的肖毅。 张娜说：“三楼主要就是行政办公区，没什么可看的，咱们到下面去吧。” 肖毅他们跟着张娜就下了楼。 张娜领着他们挨个推开办公室的门，给他们介绍着。 肖毅很纳闷，搞信息技术工程的公司，怎么都是独立的办公单间，而且里面坐着的人，除去身着工作服看着和本单位性质有关，其它包括气质、办公陈设等等，都和信息技术不沾边。 一直走到一楼，他们也没看到生产芯片的车间。 肖毅不禁问道：“车间在哪儿？” 张娜说：“车间就在咱们前面，一楼最东部分。” 肖毅发现，他们的前面有一道铁门，铁门上盯着一个牌子：高科技车间重地，闲人免进。 “这就是芯片车间？” 张娜点点头，说道：“是的。” 石峰走到前面拍了几张照片。 肖毅他们又转到了外面，他看着一楼的“芯片车间”不由得说道：“据我所知，生产芯片车间对环境要求非常高，你们怎么还开着窗户？” 没想到张娜却说：“也要适时通风，再说我们目前并没有生产。” “为什么？” “这个具体要问负责销售的副总，我不是很清楚。” 看了一圈后，肖毅跟张娜说：“好了，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我们回去了，您跟熊总说一声，就不上去跟他告别了。” 张娜一听就急了，说道：“别走啊，我早就提前给你们安排饭了！” 肖毅说：“谢谢张总，我们还有下一站。” 上了车后，肖毅说：“出城，去路邑市。” 俞歌说：“我们去路邑有必要吗？” 老周说：“当然有必要。” “可是，刚才熊总不是也说，即便去了那里也是白地，什么都看不到。” 石峰说：“你怎么那么糊涂，就是白地也要有啊！” 第434章 “哦，我明白了。” 肖毅说：“说说看，你们各自都发现了什么问题。” 老周说：“小石先来。” 石峰说：“让小俞先来吧。” 俞歌想了想说：“我没有前期调查的经验，就说说我自己的一点疑惑吧。我发现三楼的墙壁上，挂的都是熊总跟各级领导和明星的合影，按说他搞信息技术的，应该有跟这方面的人合影，但是一个都没有。” 肖毅问：“你这个发现说明了什么问题？” 俞歌说：“说明他们不像搞芯片的技术型的企业。还有就是肖主任也发现的问题，就是芯片生产车间都应该是无尘无菌的空间，一楼显然开着窗户，即便没有生产，这也是不应该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能发现问题，就说明你这趟没白来。老周，你说说。” 老周说：“我发现的问题其实小石和肖主任也一定是发现了，就是银行流水。我还没有仔细看，只是粗粗看了一下，他们支出的款项多，回来的少，支出的款项大多是借钱的款，而不是生产性质的，这些款的去向更加诡异，不是购买原材料，却是去了棋社、买楼房的，甚至搞个体运输的，也有一部分生产性的，但都很杂，五花八门，什么性质的都有，这就让人很是怀疑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企业，我看倒很像我们银行。” 石峰也说：“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还有那个购销合同，我看也有问题。” 老周说：“这个好办，我马上按图索骥查查。” 老周说着，就从文件袋里找出那份购销合同，按照上面的地址打了电话，哪知，对方接通电话后声称他不是什么信息技术设备公司，而是废旧设备收购站。 老周又问：“你们收购站里有废旧信息设备吗？也就是别人淘汰下来的设备？” 对方说：“有了，有几十套废旧电脑，老板你要什么样的？” 老周挂了电话。 肖毅说：“打当地的查号台问问。” 老周有拨打的当地的查号台，得到的反馈是没有这个企业。 一切都明了了，这个购销合同就是虚假合同。 石峰问道：“肖哥，咱们还去路邑吗？” “当然要去！”肖毅毫不犹豫地说道。 俞歌说：“额滴个神啊，怎么像拍悬疑大片？” 石峰说：“所以才让你出来长长见识吗！” 俞歌说：“原来你们前期调查还真能查出问题呀，太刺激了！” 老周说：“也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这样，像这样的，一年也不准遇到两三个。” 肖毅说：“这样的企业不一定每次都遇上，但所有的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夸大自己的业绩，降低负债率，这就需要我们一定要将实情汇报给审批委员会，至于这笔钱到底批不批，就是领导们的事了。” 俞歌说：“看来我跟你们这次出来合适了，遇上了不常遇到的问题，太幸运了！对了，我还有个疑问，可以问吗？” 肖毅说：“尽管说。” “这个情况，领导不知道吗？” 老周说：“如果领导能够做到未卜先知的话，就不要我们这些人进行说明前期调查了。” 石峰说：“凡是通过关系找到领导要求贷款的人，都或多或少地隐瞒了一些实际问题，一般情况下不伤大雅贷款都能批，如果考察样样都合格，兴许人家就用不着银行的贷款了。” 俞歌点点头说：“说得也对，我一直认为你们出去搞调查，无非就是企业借口请你们吃吃喝喝，原来还真能调查出问题！” 第435章 “我们吃吃喝喝？”石峰说道：“这样，以后只要我们出外勤就叫上你，让你看看，我们是怎样在外面吃吃喝喝的好不好？” 不等俞歌答话，老周就说：“我们的确经常在外面吃吃喝喝，但经常是自己吃自己，拉鸡爪懂吗？就是现在你们年轻人流行的交法aa制！” 俞歌脸红了，说道：“我就那么一说，你们何必认真。” “那不成，必须认真！”石峰嗓门有点高。 俞歌辩解道：“我说的吃吃喝喝，其实就包括你们拉鸡爪，自己吃自己也叫吃吃喝喝好不好？” “你学问比我高，你说得都对。”石峰赌气说。 俞歌有些生气，说道：“我不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吗？至于你们这么激动吗？” “你这话有误，是我激动，你师傅和主任都没激动，你把那个‘们’去掉合适。” 老周笑了，说道：“怎么了这是？平常开玩笑比这都开得深，也没见你们认真过？” “有病！”肖毅在前面恨恨地说道。 俞歌突然说道：“对，就是有病！我知道你们看见我今天早上给李行长办公室搞卫生你们心里不爽！所以才看着我不顺眼。” 肖毅一听，就看向石峰，正好石峰也在看他。 “我有看小俞给李行长搞卫生不顺眼吗？”肖毅问道。 石峰说：“我愚钝，自打从单位出来那刻起，我就没见您正眼看过她，何谈不顺眼……” “哈哈。”老周听了大笑。 “我去！”肖毅低吼一声：“你是灭火还是火上浇油？” 俞歌逮着理了，说道：“就是，连看都懒得看我，甚至看都不拿正眼看我，我看我在信贷客户部待不下去了。” “不想待了？可以，回去你就写请调报告，我保证不拦你。”肖毅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下车里的人都沉默了，石峰和老周不敢再吭声了。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说着说着就上升到了“请调”的地步了。 俞歌红了脸，她低下头，悄悄抹了一下眼角流出的泪水，把脸扭到窗外。 还是老周出来打圆场，他说：“这是怎么了，开句玩笑就要写请调报告了？我替小俞说句话，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本意是想说……”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说的话本意是什么？”肖毅说得很严厉。 老周下面的话被他噎了回去，一时尴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圆这个场了，他又“呵呵”笑了两声，刚要说话，又就俞歌拦住了。 “师傅你什么也别说了，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早就想把我踢出信贷部，好，我回去就写请调报告！” “我保证不留你！” “你当然不会留我，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意思？早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俞歌也很不客气。 第436章 “噢，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肖毅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俞歌突然语塞。 有些话，终究是无法说出口的，她的眼眶里就有了泪花。 老周一见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还认真了，肖主任是跟你开玩笑呢。” “我是认真的！没跟她开玩笑！愿意走就早点走，省得……”肖毅后面的话咽回去不说了。 俞歌低头抹眼泪，她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 石峰腾出一只手，递给她一包纸巾，俞歌接过来扯出纸巾开始擦眼泪。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石峰刚想打开音响，看见肖毅闭上了眼睛，就又把手缩了回来，唯恐音响吵到他惹他发脾气。 他又往后看了看，俞歌还在低头擦眼泪，老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路邑市，石峰才小声问道：“主任，咱们去开发区吗？” 肖毅睁开眼，看了看说道：“是的，去开发区招商办。” 石峰开始设置车载导航，终因一只手不方便，他刚要靠边停车，就听见老周说：“小俞用手机导航了，你不用停车了。” 这时，就听见俞歌的手机来传出“现在开始导航”的声音。 石峰回头冲俞歌说了一句：“谢谢啊。” 俞歌瞪了他一眼，说道：“目前这几分种里我还是信贷部的人，不用谢。” 石峰笑了，看了一眼肖毅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多招几个女同志吧，咱们大老爷们出来开玩笑没深没浅惯了，人家小俞一个女孩子，冷不丁还真不适应咱们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跟咱们也说不到一块去，要是多个女同志，小俞今天也不会抹眼泪。” 肖毅没吭声，既然俞歌主动用自己的手机给石峰导航，说明还“有救”。 老周见肖毅不说话，就又出来打圆场，说道：“女同志来到咱们行，大部分都去临柜了，像小俞这么幸运的还真不多。” 俞歌借机说道：“所以说呀，就是在这里遭别人白眼、被别人不待见也不敢写请调报告呀。” 石峰说：“你是没写，就是写了我和主任也给你扯了，对不对主任？” 肖毅还是没说话，其实他和俞歌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内心的不快还是因为早上俞歌给李驰搞卫生。 肖毅骨子里是一个有点本位主义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科室的人跟外界接触过密，尤其在银行单位，每一句话、每一件事的背后，都跟利益挂钩，有时利益的背后，还跟着罪恶。 今天上班第一眼看见俞歌给李驰搞卫生，他心里就不痛快，但又不能说什么，他还真不是因为俞歌不给他搞卫生，他气得是自己科室的人，怎么这么会讨好领导？ 如果俞歌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会有闲言碎语传出，舌虽无骨却伤人，她还是太年轻，职场的凶险她还意识不到，信贷客户部本来就是银行焦点所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被人嚼过千百遍？ 虽然在康瑞祥办公室里，李驰已经明确说明是他让俞歌给去搞卫生的，但肖毅还是心里别扭，所以话不投机，说着说着就说僵了。 自从肖毅拒绝了俞歌的感情，他知道这丫头对他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个机会跟她谈谈，又怕谈不清，所以一直也就没安抚她，刚才见俞歌主动导航，又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虽有愧意也不好表达。 第437章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路邑市开发区。 路易市其实是滨海下辖的县级市，经济比较发达，市容市貌也很好，连续多年在滨海各市、县中扮演老大哥的角色。 他们找到开发区的招商办，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招商办主任办公室。 肖毅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 哪知，招商办主任听他说完立刻就说道：“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恒发信息技术公司这个名字，更没有接待过恒发的任何人来洽谈，我们开发区内已经没有一寸土地可以征用的了，更别说三百五十亩了，这种谣言不攻自破！” 肖毅又问道：“那会不会是咱们哪位领导答应在别处划给恒发三百五十亩土地？” 招商办主任说：“怎么可能？我们领导心里能没数吗？再说，任何一个招商项目，都不可能越过我们招商办的，就是领导私下点头同意的项目，也是要交给招商办具体实施的。你们是银行的人，天天跟这些打交道，显然这是子虚乌有的事，目的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从你们银行变现。” 这个人说得很直接。 虽然肖毅已经预料到是这种情况，但没做完最后的调查，他是断不能下这样结论的。 肖毅说：“好的，谢谢您，有时间去市里，一定去我们滨海银行做客。” 那个人说：“好的，有机会一定去，对我，我打听一件闲事，你们滨海银行有没有一个叫张娜的人。” “张娜？” “对，张娜。” 肖毅的脑海里就闪过恒发公司的张娜。 “我们支行没有这个人。” “哦，你们是支行，那她应该在分行霍总总行。” “您认识她？” “何止认识，她是我们这里的职工，因为挂上你们滨海银行的领导，嫌机关事业单位挣钱少、约束大，一个月前辞职了，听说去了市里的滨海银行。” 肖毅眉头一皱，问道：“滨海银行的领导姓什么您知道吗？” “好像姓王，我从不打听他们这些八卦事，都是听下属用这个王行长开她的玩笑，她自己也不避讳，后来她就辞职了。” 肖毅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无论是分行还是总行，姓王的行长只有王辉一个人，难道张娜跟王辉…… 肖毅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叫张娜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个，如果有照片给我看看确认一下。” 招商办主任说：“我手里还真没有，对了，过道儿科室的公开栏里还贴着她的照片，我们还没来得及撤呢。” 肖毅跟旁边的石峰使了个眼色。 石峰就出去了。 不大一会，石峰回来了，将手机递给他看。 果然，这个张娜就是恒发公司的张娜！ 主任饶有兴致地问道：“是这个张娜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认识的张娜跟这个不是一个人。” 走出主任办公室，石峰将肖毅领到公开栏前，就见墙壁上赫然贴着张娜的照片，他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第438章 肖毅跟石峰小声说道：“这事保密，跟谁都别说。” 石峰虽然不知肖毅是何意，但他还是点点头，他不知肖毅为什么要给王辉隐瞒这一乱搞的事实，要是他，肯定会把这事当做武器拿出来攻击王辉，他们是死敌啊！ 回到停车场，老周和小俞正在车外聊天，看见他们过来了，便上了车。 老周问道：“情况如何？” 肖毅说：“子虚乌有！” “空手套白狼！敢这么干？”老周吃惊地说道。 肖毅冷笑了一下，没说话，他不知道俞歌跟李驰的关系走到什么程度，所以说话必须注意。 肖毅说：“我强调一下纪律，今天这事仅限于咱们车内人知道，回去后我会跟领导做正式汇报，但切记，咱们的人不可以将这事对外扩散，甚至不得在本科室扩散，大家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石峰说。 “保证不说。”老周说。 肖毅看了看俞歌。 俞歌说：“不管我是否留下还是离开，今天这事我都不会说的。” “嗯。”肖毅冲她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肖毅的脑子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思考，张娜和王辉的关系不难判断，从招商办主任的口气里就得知了真相，熊全也说过，张娜是朋友介绍来的，他不敢有非分之想。那么王辉和熊全以及恒发公司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如果恒发公司真的是一家地下钱庄的话，那么王辉就有可能通过熊全来放高利贷，张娜跟原单位的人说是来滨海银行上班，按说以王辉的能力，别说安排一个张娜，就是一沓张娜也没问题，但为什么没把张娜安排在银行，而是让她去了恒发公司？ 眼下，恒发公司不惜用虚假合同骗贷款，他们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让肖毅再摔一次跟头，还是另有目的？ 肖毅再摔跟头是不可能的，同样的错误不可能犯两次，同样的跟头也不可能摔两次，这一点，肖毅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王辉是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他的权力大得很，可是为什么偏偏恒发来支行贷款？李驰说是朋友介绍来的业务，这个朋友是王辉吗？ 面对一连串的疑问，肖毅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下午回到单位后，肖毅首先去找李驰，李驰不在。 他照例去找康瑞祥。 康瑞祥刚从卫生间回来，看见肖毅在里面，就问道：“刚回来吗？” “是的。” “不就一个恒发公司吗，怎么去了多半天？”康瑞祥洗了手请肖毅坐下。 肖毅说：“我们不止去了恒发公司，还按照恒发提供的情况去了一趟路邑市。” “路邑市？你们去那儿干嘛了？”康瑞祥问道。 肖毅没有立刻回答，说道：“您先看看这个，这是恒发公司这次准备用贷款买设备的购销合同。” 康瑞祥翻了翻没细看，说道：“我看这个没用，你就把你调查的结果告诉我吧。” 肖毅说：“我先跟您做个口头汇报，如果需要，我再做书面调查报告，你刚看的这个购销合同是假的？” “假的？”康瑞祥立刻拿起那份合同，又看了一下。 第439章 肖毅说：“我们在去路邑的路上，已经按上面提供的厂家地址和电话查询过了，根本没有这家企业，电话号码是当地一家废品回收站的号码。” 康瑞祥放下手里的合同，看着肖毅。 肖毅说：“熊全跟我们讲，路邑市开发区已经批给他350亩土地建芯片生产线，我们去了路邑开发区招商办，据招商办主任说，他们从来就没有接待过恒发公司的人，更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他说他们开发区已一寸土地都拿不出了，更别说350亩了，这就是我们今天实地调查的结果。” 康瑞祥皱着眉问道：“他们这样做为什么？” 肖毅笑了，说道：“这个问题恐怕得问熊全。” 康瑞祥说：“我知道，那个……李驰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今天你们调查的结果？” “我刚才去敲他办公室，他没在。” 康瑞祥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定是开陆巡出去了，唉，从总行下来的人是不是都像他那样我不知道，反正这位李公子是在单位待不住，三天两头回总行不说，还是一副享受的姿态，我不但将大办公室让给了他，哪知不知足，又是装修又是换家具，我都不敢这么讲究。” 肖毅笑了一下。 康瑞祥又说：“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没见他做了什么有益的事情，倒是干什么都讲究排场……算了算了不说了。说正事，那个调查报告你该怎么写就怎么写，明天等他来了咱们开个碰头会，到时你在会上把情况说明一下。” 肖毅说：“好的。” “辛苦了！”康瑞祥看着肖毅问道。 肖毅乐了，说道：“跟我怎么倒客气了？” “唉，干工作还得是你这样的。” 肖毅说：“您这话千万别公开讲，给我拉仇恨。” “知道。” 肖毅想了想问道：“这个恒发是谁给李行长介绍的？” “我不知道，没问过他，你怀疑什么？” 肖毅笑了，说道：“我什么都不怀疑，只是随便问问。” 康瑞祥说：“恒发到底是干什么的？” 肖毅说：“你看看银行流水的清单就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了。” 康瑞祥戴上老花镜，看了看说道：“别是放高利贷的？” 肖毅不置可否。 “我说得对吗？”康瑞祥抬头看着他。 “我也这么怀疑。” 康瑞祥摘下眼镜，扔在桌子上，说道：“这里李驰，是什么人给他介绍的关系，险些害人害己。” 肖毅留了个心眼，他没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告诉康瑞祥，更没有对恒发公司的性质下结论。 回到办公室，意外看到俞歌在等他。 “有事？”肖毅问道。 “想找你谈谈。” “想调走吗？” “不想。” “那就踏实工作，多学点业务，长点本事。” “我有一个问题，可以向你请教吗？” 第440章 “当然。” “以后我该怎样给自己定位？” 肖毅不理解她话的意思。 俞歌进一步说道：“也就是说，我该怎样跟你相处？” 肖毅理解她的意思，就说：“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这个还成问题了？” “是的，这个不但成为问题，还给我造成很大的心里阴影。”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对你还跟从前一样。” “真的？你不会看不起我？” 肖毅笑了：“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因为那天……我对你……对你不礼貌了。”俞歌红着脸说道。 “你要是不说，我早就忘了，任何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力，你喜欢我，想跟我好，我理解，如果因此我看不起你，或者抬高我自己，那么我肖毅不是人，你完全不必在乎我对你看法，反之，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我年轻的时候也追过女孩子，人家眼角都不夹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俞歌看着他。 肖毅继续说：“我能因为她拒绝我，我就没脸在这个学校上学了？或者因此就看轻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吗！人家拒绝我，不是说我这个人不好，可能是人家追求的不是我这款，只能说不合适，就跟吃饭一样，有的喜欢吃米饭，有的喜欢吃面食，我是山里出来的，我就喜欢吃面食，不喜欢吃米饭，我能因为不喜欢吃米饭而说米饭不好吗？” 他看着俞歌，见她并不反感自己的话，又说：“你这么年轻，又有学历，长得也好，个子也高，我相信，你定找一个满意的郎君的，我接触的人比较多，到时帮你留意，发现好的给你介绍。” “好了好了，您打住。”俞歌说：“如果您不打算把自己介绍给我，那您就谁都不要给我介绍了，我谢谢您了。” “哈哈。”肖毅大笑。 俞歌见肖毅心情好了，就壮着胆子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 “可以，问吧。” “您到底不喜欢我哪儿？” 肖毅没想到她还在纠缠这个问题，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狠狠地说道：“因为你是米饭！” 俞歌咯咯地笑了，说道：“这下我放心了，那您的馒头在哪儿？是在电视台吗？” 肖毅没想到她的思维跳得这么快，就问道：“何出此言？” “没有理由，就是凭感觉想问问。” 肖毅说：“我的馒头还在你们伯伯的手中，我不知道他们会把种子播在哪里？” “真狡猾！”俞歌站起来说道：“好了，我可以放心了，也请你原谅我那天的冒失。” 俞歌说完，主动伸出手。 肖毅看了看门口，也伸出手。 俞歌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说道：“握个手怎么跟做贼的一样，没劲。” 肖毅笑笑没说话。 俞歌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又回过头，说道：“我跟李行长之间什么都没有，今天早上是他让我去给他搞卫生的，好了，我走了，该下班了。” 俞歌故意冲他做了鬼脸，走出门，谁知，跟外面要进来的人撞了满怀。 那个人说：“走路不看前面看后面干嘛？” 肖毅一看，是小范。 俞歌说：“谁看后面了，是你不等我出门硬要往里挤！” “吃枪药了？”小范不由地说道。 “哈哈”肖毅大笑，起身跟小范打招呼：“你啥时回来的？” 小范之前虽然没办正式离职手续，但他已经在公安局上班了。 第441章 小范说：“来跟您正式告别，刚把手续办好。” 肖毅请他坐下说话。 小范说：“我在那边假模假样地算试用了几天，感觉还不错，所以上午正式来单位辞职，办理调动手续。” 肖毅说：“不错不错，你本来就该从事警/察事业，阴差阳错到了银行。” 小范说：“银行的工作也让我开了眼，丰富了知识，我刚到经警大队，就用在银行学到的知识帮他们破了一个小案子。” “祝贺！祝贺！原来是银行耽误了一名出色的警官！”肖毅为同伴的出色而欣喜。 小范说：“哥，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 肖毅想了想说道：“小范，不，范警官……” 小范一听，赶紧起身说道：“哥，您老就不要寒碜我了，有事您尽管吩咐。” 肖毅笑了，说：“跟你开玩笑，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恒发公司吗？” 小范立刻警觉起来，问道：“知道，哥，你跟恒发有关系吗？” 肖毅听他这话，心里就有了底，说道：“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打听恒发干嘛？”小范问道。 肖毅说：“是新来的李行长想给他们一笔贷款，让咱们去做调查，今天是我带人去做的调查。” “结果怎么样？” 肖毅压低声音说：“结果我发现他们有骗贷套现的嫌疑，设备的购销合同是假的，说在路邑市征了350亩土地是假的，我怀疑他们是地下钱庄在放高利贷。” “还有吗？”小范似乎很感兴趣。 肖毅说：“有，从他们提供的银行流水中能看出来，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信息技术公司，打出的钱款应该是购买设备或者是原来以及耗材公司，可是你猜怎么着，对方都是棋社、买楼房的、买汽车的……大多是个人，有一小部分是企业；再说收回来的钱款，大部分是利息和本金，他们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还不清楚吗？” 小范一听，赶忙起身将房门关死，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哥！我真要好好感谢你……” 肖毅眨巴着眼睛说道：“我感谢我？难道你们公安也盯上了这家公司？” “是的。”小范说：“不瞒你说，我还没办入职手续就以试用的名义调走了，给我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一桩暴力逼债致残的案子。这个案子说起来很复杂，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有些目前也不方便透露，你理解吧哥？” 肖毅点点头，小范目前不只是他的兄弟，还是一名警察，警察有警察的纪律。 小范接着说：“我通过几天的调查，跟你说的恒发公司有关，你怀疑恒发是地下钱庄偷偷放高利贷，这个我们也在怀疑。” “真的？” 肖毅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的判断跟警方不谋而合，喜的是似乎看到了机会。 他凑近小范，低声说道：“我还有一个重要情况，跟谁都没说过，路邑市开发区招商办有个女的叫张娜，不久前辞职了，说的跟着滨海银行的王行长到了市里，我跟你说，这个张娜就在恒发公司，你看。” 肖毅说着，就从手机里调出张娜的照片，说道：“这是他们招商办还没来得及取下的照片，这个人现在是恒发公司的副总。” 小范点点头问道：“哥，你是不是怀疑……” 第442章 到底是到了公安，就是跟肖毅说话，小范都很谨慎。 肖毅无所谓，他说：“我怀疑……恒发跟王辉有来往，甚至有可能……” 他突然学了二子那个点钱的动作，还冲小范一努嘴。 小范一怔，问道：“哥，有证据吗？” “我哪有有证据，我这完全的臆断、是猜测，证据只有你们去寻找，即便我通过其它手段获得了证据，你们能采用吗？我肯定会用不正当手段的。” 小范想了想说：“哥，这样，你一旦发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好不好。” 肖毅没说话，而是握住了小范的。 小范说：“哥，你提供给我们的情况太重要了，我马上要回局跟领导汇报。” 肖毅拉住他说：“别走，晚上请你，我早就跟小石说了，等你正式办手续那天，给你庆贺。” “哥，低调，仪式免了，等有空我单独跟哥一起做。” 小范走了。 自从曹小东的案子出来后，肖毅感觉小范愈加成熟、坚毅，尤其是今天，他表现出一个警察良好的敏感性和果断性。 这时，刚刚出去的小范又回来了，他关上门低声说道：“对了哥，那个银行流水的清单在你这儿吗？” 肖毅笑了，说道：“你们警察获取这个还不容易吗？” 小范说：“容易，但我想先看看。” 肖毅从文件袋里抽出几页纸，说道：“我给你复印你回去慢慢看。” “太好了，谢谢哥。” 肖毅一边给他复印一边说：“你们还是到银行再去弄一份来，然后跟我这个对照对照，看看我这个是不是也造了假。” 小范笑了，说道：“哥，假的你都能发现问题，真的就更不用说了。” 肖毅说：“我是职业病，多年养成的习惯。” “所以说你也具备了侦查员的素质。”小范高兴地说。 肖毅不以为然：“我哪有什么侦查员的素质，你还不了解我吗，为股东守好每一分钱，是我们的责任，这是入职誓词里的，你肯定也记得。” 小范笑了，连声说道：“我刚走几天，肯定记得啊。” 说话间，肖毅复印了好清单，小范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哥，你不知道这个对我们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我怎么就没想到去银行弄这个清单？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就可以按图索骥，顺藤摸瓜，那么，他们私放高利贷的事就是铁定的了！” 肖毅说：“听我的，你们再去另弄一份，兴许这里显示的只是毛毛雨，说不定真实的清单里还能有意外的发现，那样的话你就立大功了！” 小范当然理解肖毅话的意思，他说：“谢谢哥，我马上就回局请示调恒发在各个银行账号清单。” 小范走后，肖毅坐在椅子上沉思。 办公室很安静，甚至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他的脑子有那么一刻是被清空的安静。 第443章 这时，行办主任曹洁推门进来，看见肖毅正在发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敲门就进来有些失礼，刚要举手重新敲门，肖毅笑了，说道：“别敲了，晚了。” 曹洁笑了，说道：“刚接到政府办通知，让你六点准时赶到政府会议室，开会。” “什么会？” 曹洁想了想说：“滨西项目协调会。” “不去，你跟他们说我下乡了。”肖毅一脸的不耐烦。 曹洁面露难色：“这个恐怕已经晚了，我已经说你在行里了。” “那也不去，以后再有这样的电话你就直接给我回了。协调会我开了好几个了，就是往那儿一座，什么事也管不了，总是三番五次重复开有什么意义！你马上给政府办回话，就说没找到我，我搞调查去了。” “这……” “别‘这’了，就这么着吧，我还要写报告，明天审委会上要用。”肖毅说完，摊开稿纸拿起笔就开始写了几个字。 曹洁想了想说：“好吧，按你说的我给他们回个电话，结果好歹我可不负责啊。” 肖毅冲她笑笑。 曹洁刚走时间不长，连五分钟都没有，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肖毅拿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里面谭青说道：“肖主任，架子不小啊，连林书记召开的会都不参加了，难道还要让林书记亲自给你打电话请你？” 肖毅说道：“谭市长，我实在太忙了，脱不开身，这会儿正在赶往企业考察贷款，客户要的急，明天就要上审委会讨论研究，我还要连夜写调查报告，这次的会我就不参加了，拜托您替我跟林书记请个假。” “哦，这么说你正在半路上？” “不是正在半路上，是快到企业门口了，人家都在等着我们呢。” “原来如此——”谭青沉吟了一下说：“可是我打的是你办公室的电话啊。” “……” 肖毅一愣，他怎么把这个忘了，犯了一个大家都会犯的毛病。 “怎么不说话了，继续编。”谭青不紧不慢地轻声说道。 “唉，我编什么呀，你要是不信过来看看，要不我跟你视频，你看看我是不是正在写报告？明天真的要用！” 谭青说：“好的，视频吧。” 谭青说着就挂了电话，不等肖毅发出视频请求，谭青的视频通话就到了。 肖毅接通后，就将手机对准稿纸上刚才写的那几个字，说道：“你看看是不是真的？企业要的急，我刚回来，马上就要出报告，明天开会就要用。” 谭青看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替你跟林书记请假，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以后跟我必须说实话，不许骗我。” “我保证。但我也有个条件。” “好，算做交换，你讲。” 肖毅说：“以后再开会我能不滥竽充数就不滥竽充数了，希望谭市长体恤民情，帮我拦下。” 谭青犹豫了一下说：“视情况而定吧。” 她说完就切断了视频通话。 第444章 肖毅望着黑了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最近，他几乎跟谭青没有任何接触，这是一次难得的通话，不想还被她识破了。 不过也好，这也是无意中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再有让他滥竽充数的会，就没必要叫他了，谭青也能主动帮他拦下。 肖毅难得回家吃晚饭。 妈妈做了面条，他进家的时候，果果吃得正酣，看见他回来了，嘴里咬着面条就笑了。 肖毅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又吃面条，一看就是奶奶在讨好你。” 妈妈说：“讨好不了几天了，他们该回去了。” “您怎么知道？” “侯梅下午来家里了，王川再做一次肝脏检查，就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唉，我跟她商量了半天，让她把果果给我留下，她不答应。” 妈妈看着果果，重重地叹了口气。 肖毅笑了，说道：“当然人家不答应了，一来是怕您受累，二来人家的老人也想孩子呀，我去禾源慰问那天，果果的姥姥问了姑爷问外孙，唯恐没问自己的亲闺女。” 妈妈又叹了口气，说道：“唉，难道我真是断子绝孙的命？” “妈，您说什么哪，我情况不是特殊吗，等我找到媳妇，什么都不干，先给您生个孙子。” 妈妈又是一声叹息，看了他一眼，说道：“但愿如此……”说着，起身去厨房给他下面。 在肖毅的印象中，妈妈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就觉得有点奇怪，问果果：“谁惹奶奶生气了？” 果果边吃边说：“是一位奶奶。” “奶奶？什么奶奶？”肖毅拦住果果，不让他吃了。 果果凑到他跟前，对着他的耳朵说：“我跟爷爷和奶奶去商场游乐场玩，奶奶看见一位阿姨就追了过去，后来被一位奶奶骂了，她骂奶奶断子绝孙，奶奶回家就不高兴了，还嘱咐我不让将这个小情报告诉你。” 肖毅判断，***妈妈是看见了杜鹃母女，他刮了一下果果的小鼻子，说道：“放心，我保证不说是果果告诉我的小情报。” 妈妈给他端过来一碗面，就见果果一个劲地看肖毅，他明白果果的意思，就冲他挤挤眼，意思是替他保密。 果果果然明白了，就笑着将碗里的面条吃完，就去客厅看动画片去了。 吃饭的时候，肖毅看着坐在旁边的妈妈，问道：“我爸呢？” 妈妈眼睛看着果果，说道：“你爸爸被邻居一个老头拉去练习打门球去了。” “哪个老头？” “就是咱们西边也是一楼的住户，姓林，这个老头很怪，白天人多的时候很少去，晚上才去打，晚上人少，但没人陪他玩，他就拉上你爸，说要教会他打球。” 肖毅一听，就知道是林建的父亲。 “不错不错，爸爸终于放下锄把子，该拿球把子了。” 哪知，妈妈居然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肖毅笑了，看了看果果，小家伙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动画片， 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你们又带果果去商场玩了吗？” “去了，外头玩冷，在家跟我们两个老东西他也玩不高兴。”妈妈问道。 肖毅笑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您是不是看见杜鹃母女了？” 第445章 听肖毅这样说，妈妈就往他跟前坐了坐，小声说道：“儿子，你跟妈妈说实话，杜鹃怀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关于杜鹃怀孕这事，肖毅不记得跟父母说过，他怕刺激他们，他放下筷子说：“您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妈妈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眼又不瞎，她都出怀了，我还看不出来吗！” 肖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说：“那您先告诉我，您是怎么看见她们的？” 妈妈这才告诉他。原来，今天下午父母领着果果去商场的游乐场玩，她老远就看见一个老太太陪着一个女子走过来。 起初，肖母并没有认出杜鹃，毕竟现在的杜鹃跟从前无论发型还是着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都不化妆了。但毕竟是做过几年的婆媳，肖母还是认出了她们母女。 本来已经离婚，完全没有必要打招呼，因为杜鹃她妈实在是不好惹的主儿，肖母当然不想找别扭。就企图装作没看见。 可是，当杜鹃母女经过她跟前的时候，老太太不淡定了，因为她看见了杜鹃的小肚子居然往外挺着。 她让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们，直到她们走出一定距离后，她跟老伴儿说：“我去趟卫生间，你看着果果，别让他走丢了。” 老伴儿本来就是跟果果做游戏，听她这么说就呛道：“你放心去吧，就是丢了我也不能丢了果果，对不对果果？” 果果笑而不答。 妈妈顾不上他们，眼睛盯着杜鹃就追了过去。 此时，杜鹃正在跟妈妈挑选拖鞋，忽然被人扒拉一下，她扭头一看是肖毅的妈妈，一时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杜鹃母亲也看见了这位前亲家，见她一个劲儿地打量杜鹃的肚子，就明白了几分，一边比划着手里的拖鞋，一边儿说道：“呦呵，你从哪儿钻出来呀？” 这话很难听，但肖母不介意，她冲着她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看着杜鹃，问道：“几个月了？” “你管得着吗？”杜母不容女儿回答就说道。 肖母又是尴尬地一笑，说道：“我兴许……管得着。” “呸！还兴许？我告诉你，这事跟你们肖家没有关系，你管不着！离我们远点！” 肖母当然不走，她说：“亲家……” “呸，谁跟你是亲家，快滚，离我闺女远点！” 肖母收住笑，说道：“这事我必须问清楚，这个孩子是不是我儿子的。” 杜母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也不问问你们家祖宗，你儿子有这命吗，我今天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们肖家，就是断子绝孙的命，你再不走开，我就要报警了！” “妈……”杜鹃拿过妈妈手里的拖鞋扔到一边，说道：“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当杜鹃从肖母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居然冲她挤出一丝笑。 望着杜鹃母女慢慢走开，肖母心里就是一阵揪心般地难过，如果杜鹃怀的是他们肖家的骨血，这孩子，就有他们一半的抚养义务，她必须要向儿子问清楚！ 老人说完之后，看着儿子问道：“该告诉你的我都说了，现在你要告诉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肖毅放下碗，低下头，说道：“不是。” 半天不见妈妈说话，他抬起头，发现妈妈的眼圈红了。 “我懂了，什么都不用跟妈解释了，我都懂，都懂。” 妈妈说完，就起身走向客厅，做到果果身旁，她搂过果果，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剩下的半碗面，肖毅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失败了，都人到中年了，还让妈妈为他操心。 第446章 他吃完饭，跟妈妈说道：“我去医院看下王川，您不是说他要出院吗？” 妈妈说：“去吧。” 肖毅低头跟妈妈小声说道：“您可不能留下果果，将来儿子给你多生一个。” 妈妈这才笑了，说道：“我哪能不让果果回去，我是一时舍不得。” 肖毅看了果果一眼，就出去了。 他刚走出院子，就看见爸爸很林建父亲回来了。 爸爸说：“小毅，你还出去？” “是的爸爸，你们回来了？” 爸爸说：“我跟你林叔叔去学打球了，老林，这是我儿子” 老林说：“我们认识比你早，怎么，还出去？” 肖毅说：“去医院看个朋友。” 肖毅来到医院，正好王悦也在病房里。 就见王悦正在收拾病房里的东西。 肖毅说：“干嘛这么早收拾？不是还得等两天吗？” 王悦说：“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给大英雄提前把屋子收拾出来，准备迎接他凯旋！” “哈哈。”肖毅不由得笑了：“连你哥哥的玩笑也敢开？” 侯梅说：“她谁的玩笑不敢开？” “唉，嫂子，俺就从来都没敢开你的玩笑。” 王川说：“你嫂子也没有玩笑让你开。” “嘿，我悲哀不悲哀，里外不是人。” 肖毅乐了，问道：“你明天怎么走？” 王悦说：“坐大巴。” “你还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去，我明天找车送你吧？” 不等悦悦说话，病床上的王川就说：“她不用车送，就坐大巴吧，也没有东西可往回带的，就是孩子大人几件衣服，我出院的时候，县里来车接，那个时候再带这些不晚。” 王悦听哥哥这么说后，就跟肖毅说：“听见了吧，怕你给我找某个人的车，担心他这个傻妹妹被人家拐跑。” 肖毅当然明白王川的用心，就说：“你能被人家拐跑吗？” “我？能拐跑我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通常情况下，都是我把别人拐跑，送他们上火车、上飞机、上轮船，然后他们还美滋滋地对我说声谢谢……” “别没正行了。”侯梅说：“快收拾收拾去吃晚饭吧。” “你还没吃晚饭？”肖毅问道。 “是的，就等着你来请我去吃政府免费的大餐呢。” “别胡说！”王川训斥妹妹说道：“这话不许公开讲！” 王悦一吐舌头，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再说了，我肖哥跟你是不一样的人，他是政府外的人，是政府给他的待遇让他吃，你是政府内的人，政府不让你吃。” 第447章 肖毅笑着戳了一下王悦的脑袋，说道：“你这个鬼机灵，成心气你哥不是？” “我可不敢，他现在是全民爱戴的人，我可不敢与全民为敌，哪敢气他。”王悦看着肖毅，说道：“对了肖哥，我正想找你说点事，这样，你陪我吃饭去吧。” 肖毅说：“没问题，我来就是看看你们有什么事没有，那个川儿——”肖毅忽然转身对王川说道：“我陪小妹出去吃饭，你在这等着别动，我去买橘子，老天，可是该我去买回橘子了——” 肖毅说完就跑到门口。 王川一听，不由得大笑，说道：“肖毅啊肖毅，这么多年了，你记得这个梗？” “那是，这才是真正的橘子梗，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是怎么占我便宜的！” 侯梅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王悦便小声跟她嘀咕了几句，侯梅一听也不由地笑了。 肖毅陪王悦走出病房，迎面正好碰见李岚。 肖毅说：“你怎么还没下班？” 李岚说：“今晚我值班，到处转转。” 她看了看王悦，问道：“明天都谁回？” 王悦说：“就我一个人回去，提前把家给他们收拾出来，看看暖气是否热。” 李岚又看看肖毅，问道：“你们干嘛去？” “吃饭，这丫头偏让我去陪她吃饭。” 李岚又看向王悦，说：“既然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就别吃了，小心长胖。” 王悦说：“我天生就是亏心肚，怎么吃也不胖。” 李岚不客气地说：“小心被打脸！” 王悦一听，赶紧捂住嘴说：“那我就吃一点点。” 李岚笑了，她又看着肖毅说：“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肖毅便跟她走到一边。 李岚说道：“碧莹回来了，但是还没回滨海，她在京都。” “就她一个人吗？” “据说是，好像是替他父亲办什么事情来的。” “哦？不简单，终于能帮她父亲做事了。”肖毅赞叹道。 李岚说：“什么叫终于？我早就说过，她家的生意将来也得交给她，也早就劝她学着做生意，一来可以了却她父亲家业无人托付的忧虑，二来做点事情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省得总是痛定思痛想她个人那点事。” 肖毅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她是应该出来学着做事啊。” 李岚说：“你抽空跟她联系一下，看看她哪天回来？咱们聚聚。” “好吧。” 肖毅带着王悦照例来到招待所，这次王悦不客气，一把抓过菜单就自己点菜，也许真怕这么晚吃了长胖，她只点了两道不易长肉的素菜。 肖毅又追加了两只大闸蟹和两碗鲍鱼捞饭，说道：“吃这些不会长肉。” 很快，饭菜一起上来了，肖毅将一碗捞饭端到自己面前，就开吃。 王悦不由地问道：“你没吃饭？” 第448章 肖毅说：“嗨，别提了，果果喜欢吃面条，这下好了，天天面条，我看见面条都想吐了，加上……”肖毅突然打住，说道：“吃了半碗，没吃饱。” “哈哈哈。”王悦一听大笑，说道：“没想到你的霸主地位被个小不点撼动了。” “唉，哪呀，如果不是这个小不点，我恐怕连面条都吃不上，两个老同志早就走了——” “他们跟你待着没意思，你赶快给他们找个媳妇再生个孩子。” “媳妇不找了，孩子也不生了，我将来就让果果养着我了。” “我才不信呢。”王悦白了他一眼，便专心吃螃蟹。 肖毅说：“你不信我再去偏别人。” “呵呵，就知道你这话不是真心的，对了肖哥，我还真有事跟你说。”王悦忽然认真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心上人？” “干嘛？你想给我介绍啊？” “是这样，有人让我探探你的口风，她喜欢上你了，但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你心里是否有喜欢的人，也不敢跟你表白。” “哦，天下还有这么傻的人，居然还有喜欢我这个劣迹斑斑的人？” 王悦说：“你那算什么劣迹呀，我看正是你讲义气的见证，不过这种义气以后还是不讲的好。” 王悦的话肖毅听着很舒服，他说：“也就是你这个傻妹子不嫌弃哥哥。” “还有一个妹子也不嫌弃哥哥。” “谁？” “这么目前不能说，我跟她签订了保密协议，必须确保你没有心上人才能告诉你。” “我……”肖毅刚要说我没有心上人，哪知，不容他说出这句话，就被王悦打断了。 “你不能犯规，不能想知道对方是谁就说自己没有心上人。” 肖毅笑了，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肖毅低头继续吃。 王悦往他跟前凑凑问道：“那你说是谁？” “你不说我就不说。” 王悦笑了，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如果你心里没这个人，不许小瞧了她。” “怎么会？我是这样的人吗？” “好吧，日字多一笔，就是这个人。” 肖毅眼珠一转，说道：“日字多一笔，是旦，还有旧，旧人，不会是刚离婚的那个吧？” “哎呀哥，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故意跟我绕弯子，你想想，除去一个人，谁能跟我说这话？日字多一笔不是旧，也不是旦，是田！”王悦不瞒地说道。 肖毅笑了：“分明是你在绕我，还说我绕你，你直接说小田不是行了，非要让我猜，我猜对了，好像我想上人家了，我猜不对，你就会认为我心里没人家，两条路，你都得把我带坑里去。” “哈哈。”悦悦开心地笑了，说：“看你，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就把它分析得淋漓尽致，难怪人家小田有顾虑。” “她有什么顾虑？”肖毅问道。 “她的顾虑就是不敢直接向你表白，如果你碰巧也喜欢她还好说，如果你不喜欢她，她就会担心你把她看轻，我当时还为你开脱呢，我说我肖哥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一想，你心眼还真不少。” 肖毅小声说：“我最是没心眼的了，如果有心眼，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今天这个样子怎么了！”王悦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你今天这个样子照样好得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被埋没了三年，出来后还不是照样发光，而且还熠熠生辉！” 第449章 肖毅笑了，说道：“我哪是金子，纯粹一土坷垃，全世界的人也就你不小瞧我。” “不光我，还有她。”王悦睁着一对黑眼睛看着他。 肖毅笑了，继续低头吃饭。 “你倒是表个态呀！” “表什么态？” “哥，这样太不公平了，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了，怎么还不表态？” 肖毅笑了，说道：“我没有态可表。”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小田？” “你这个问题问得太业余，等什么时候你成为专业媒人了我再回答你。” “那不行，我不能失信，答应人家了就要负责到底。” 肖毅放下筷子，说道：“喜欢和爱是两码事，所以我说你问的不专业。” “那好，我重问一遍，你爱她吗？” “哈哈。”肖毅笑了，说道：“你转得到快。悦悦啊，过了年我就三十七岁了，我人到中年了，而且自身又不完美，你说我还有爱的权力还敢爱吗？” 王悦看着他，说道：“好吧，我不逼你了，我这个媒人当得的确不专业，你就是爱她，也不敢表白，这个我知道，因为从男人嘴里说出的话，是驷马难追的。” 肖毅冲她伸出大拇指，说道：“悦悦真好，敞亮，善解人意，不知道哪个男子将来有福能娶到你！” 王悦不好意思地说：“快别夸了……对了哥，我哥是不是跟你说了我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呀，还能瞒过我？”悦悦自豪地说道。 肖毅放下筷子，说道：“你刚才都审了我半天了，也该我问问你了，对老白，你到底有没有感觉？” “哥——”王悦怪嗔地说道：“你问得也太直接了吧？” 肖毅说：“本来就该直接说的话，你非要绕圈子。” 王悦放下手里正在掰的螃蟹，对美食刹那间失去了兴趣，她拿起一只螃蟹脚，扒拉着被她嚼剩的碎屑，说道：“我也不知道，挺烦的。” “这么说你看出老白的心思了？”肖毅试探着问道。 王悦低头嘟囔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啥看不出，只是装傻充愣罢了。” “那你是怎样想的？” “我能怎样想，我哥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别管他，只要你喜欢，你哥的工作我去做。” 王悦摇摇头，说道：“倒谈不上喜欢，他打着你的名义没少为我做事，这些我都知道……” “这是两码事。”肖毅打断了她的话说：“喜欢和爱和感恩，是不一样的，这个你一定要分清楚。” “我知道。” “那你……”肖毅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想这事就心烦。” “这样，哥帮你梳理一下，你讨厌他吗？” “那怎么会！”王悦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想他吗？” 第450章 王悦笑了，说道：“哪到想的程度了……” “你只有两个答案，肯定或者否定，别的你不用说，再问一遍，你想他吗？” “不想。” “遇到困难的时候，或者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会想他吗？” 王悦点点头，说：“有时会吧……” “你看到他会有异样的感觉吗？比如心跳什么的？” “心跳没有，会有些异样。” “明白了。”肖毅说着继续吃饭。 王悦沉不住气了，问道：“问完了？” “完了。” “结论是什么？” “结论就是你对老白还处于懵懂之中，也就是说，你对自己的感情还不确定。” 王悦松了一口气，说：“所以，我长这么大，一直是拒绝恋爱的，甚至拒绝跟异性过深交往，再说，我一心想着发家致富，对于个人感情问题，还真没想过。” “你不小了，该想想了。你的事一天不定下来，你哥就一天不放心。” “他呀，自相矛盾，一方面巴不得我快点离开家，一方面又害怕我离开家，还怕我遇人不淑，对了哥，那个白总是不是感情史挺乱的？” “你听谁说？” “这个……听小田说过一句半句的，另外，他那么大岁数，兜里有钱，脖子上有头又有脸，肯定挺乱的。” 肖毅说：“这个问题你要辩证地看，他比你大好几岁，比我都大一两岁，有感情史是必然的，但他离婚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王悦问道。 “是因为……感情之外的事。”肖毅措着辞说道。 “那就是情外情了？” “这个真不是，我没法跟你详细说，这个问题很深奥。” 王悦说：“我认为不深奥，没有什么比婚姻和孩子更宝贵的了，难道在他的眼里，还会有第二？” 一句话，把肖毅尴在那儿了，对呀，有什么比家庭比老婆孩子更重要的？他抛弃了老婆、孩子和家庭，无论怎么都不能自圆其说。 肖毅有些后悔，他想了半天才说：“当然，肯定也有感情的因素，他前妻是个小富即安型的女人，她希望过安稳的日子，不希望总是为了挣点钱而提心吊胆，另外，她有些信佛。” “这就对了，因为对男人失望，所以才皈依佛祖，看来白总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肖毅暗自叫苦，白兄啊白兄，看来你今天是毁在我手里了！ 他想了半天才说：“悦悦，你不能因此就认定白总是什么样的人，我这样说吧，因为他不知道该爱的人或者是死心塌厮守一生的那个人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花心大萝卜，只能从你之后开始，你可能是他感情的终结者，也可能不是。” “哥，你就别为他开脱了，我说得可能有点过，但他肯定不像你说得那么无辜。” 肖毅想了想说：“这是咱俩私下聊天，悦悦，你不要因为我刚才的话判断老白是好还是坏。” 王悦笑了，说道：“知道，看把你急的。” 肖毅说：“本来就是吗？人家老白招谁惹谁了，结果被我一描就黑了——” “哈哈。”王悦看着肖毅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当王悦背着两个大包走出宾馆，恰逢一辆车出租车徐徐开过来，她冲着出租车就招手，出租车似乎专门为了载她是的，停在她跟前。 王悦上了车，这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白宗俭。 第451章 她就是一愣，目光投向车头前，就见车头指示牌上显示是否空车的电子牌已经倒下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宗俭说：“我刚好打了这辆车，就看见你从宾馆出来，我一看你大包小包的就知道你要回家，要是别人我就不让司机师傅停车了，正好我也出差，咱们可能会乘同一列火车。” “你怎么知道我是回家？”王悦问道。 “你不回家拎这么多东西干嘛？难道是去旅游？” 王悦扭过脸不由地笑了，说道：“你是不是听我肖哥说的？” “他？我昨天很晚才回来，上哪儿见他呀，再说他最近也很忙。” 王悦想了想也是，因为果果在，肖母就规定肖毅的最后回家时间不得超过十点，晚了就不要回来了。 昨天她在招待所餐厅跟肖毅分手的时候，肖毅就是这样跟她说的。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 见面没机会打电话倒是有可能，不过王悦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的，她说：“听白总的意思是要去禾源县？” “是的。” “那边有业务？” “没有，准备发展，那里有个朋友让我去一下，实地看看。” “哦，是典当生意还是拍卖生意？” “看看适合做什么就做什么。”白宗俭看着她忽然说：“我怎么觉得咱们好像在对暗号？” 王悦也笑了。 白宗俭冲她一笑，说道：“一会在车上再告诉你。” 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个大墨镜戴上。 王悦“噗嗤”一声笑了，她说：“墨镜戴晚了，应该在我头上车的时候戴。” “那不行，那就把你吓跑了。” “哈哈。” 无论如何，一路有白宗俭这个高情商的人陪着，她的旅途不会寂寞孤单。 下了车，白宗俭主动帮王悦拎上两只大包，他们过了安检，坐在在一排农民工模样的人群里，王悦不由得笑了。 白宗俭小声问道：“你又坏笑什么？” 王悦说：“我看你怎么也不像拎这样包裹的人，你手里应该拎公文包。” 白宗俭扶了扶墨镜，说道：“这里的人，没人会注意你拎什么包，但你自己要注意，别把包弄丢了就行了。” 动车进站了，旅客们开始排队上车。 第452章 也巧了，王悦定的车票居然跟白宗俭的挨着。 坐定后王悦看着他，说道：“你太有本事了！连铁路系统的车票都能搞定。” 白宗俭笑了，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呀，我真有这么大本事的话，就不会当个小小拍卖师了，早就飞黄腾达了。” “那你怎么买的票都跟我挨着？” 白宗俭说：“我能掐会算。” “我不信。”王悦的确不信，就是肖毅都不知道她买的车票是几号车厢第几个座位。 白宗俭说：“我信，这是缘分，就如同咱们恰好都认识肖毅一样，真的，这就是缘分。” 陆续有人坐在了旁边的空坐上，王悦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再一次在脑海里回忆昨天晚上跟肖毅吃饭的时候，他从未问过自己坐那趟列车回家，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座位，难道真的是巧合，或者是缘分？ 再说肖毅，他昨天晚上还真没回家。 陪王悦吃完饭，又把她送到宾馆，他这才坐着出租车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他想到李岚跟他说的话，就准备给邓碧莹打一个，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滨海，他这个电话还没拨出去，谭青的电话就到了。 谭青在电话里说，他们还没散会，但是从手机监控里，她发现小橘正在呕吐，她让肖毅去他房间看看。 肖毅没听明白，问了一遍：“小橘，在你房间？” 谭青这才解释说，小橘是她前几天收养的流浪猫，如果她整天不回去，招待所负责她这个房间的服务员小娟就会帮她照顾，但小娟今天没来，她不方便让别人进入，就让肖毅来取钥匙。 虽然事不大，但谭青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担心，肖毅也担心，他知道谭青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女人，小橘如果乱吐的话，唯恐弄脏谭青的被褥，他就让司机掉头，直奔政府办公大楼。 果然，在政府大门口外，见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谭青，她将钥匙塞到他的手里后，顾不上说话就跑了回去。 虽然是得到了谭青的授权，但这么晚了，来到谭青所在的楼层，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他想，如果不是谭青过于担心小橘，她也说什么都不会这么晚让肖毅进入她的房间的。这要是被人看见，恐怕有嘴也说不清了。 好在这个楼层住的人，差不多都在开会，肖毅打开门，就见一只小橘猫正蹲在屋子中央看着他，不躲也不叫。 肖毅伸出手想去摸摸它，它这才感到了危险，“噌”地就钻到了沙发底下。 屋子很暖和，肖毅脱去外套，开始寻找小猫吐的痕迹，这才发现在茶几腿的旁边，有一摊污渍，中间有一个树叶，他私下寻找，很快就跟角柜上摆放的一盆竹子对上了，应该是小猫吃了竹叶引发的呕吐。 肖毅用纸巾将地板清洁干净，将纸团扔进垃圾桶，这才发现电话柜的旁边，摆放着谭青的一张照片，这个是和小橘的合影，她正捧着小橘的脑袋，嘟着嘴，正要亲小橘，画面温馨而美好。 不知为什么，看到谭青嘟着的粉唇和小橘可爱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地拿过照片，对着照片上两个嘴亲了一下，又将照片放回原处。 他拿过地上的一个小绒球，将小猫逗了出来，他观察了一会，见小猫很活泼，也很正常，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就对着小猫拍了一段视频，刚想给谭青发过去，这才猛然想起谭青的屋子应该装着摄像头，要不然她怎么知道小橘呕吐的事。 他的心突然不安地跳了起来，很快就发现了桌上的摄像头，无疑，这是专为小橘准备的，为的就是主人不在的情况，随时监控小橘的行动。 那么，刚才亲吻照片谭青是不是也看到了？ 想到这里，肖毅的脸“腾”地就红了，这要是让谭青看见，自己不但颜面扫地，还暴露了内心的猥琐，谭青以后更不会搭理自己了。 第453章 一想到刚才自己猥琐的动作有可能被监控中的谭青看到，肖毅尴尬极了，他如坐针毡。 这是，小橘慢慢靠近他，肖毅就抱起小橘，说道：“小橘，你好可爱，刚才叔叔亲你的照片时，叔叔的嘴都没敢挨到你的脸，现在让叔叔亲亲你的真人吧——” 肖毅说着，就将嘴象凑近小橘。 小橘的两只前爪用力向后蹬着，肖毅勉强的鼻子勉强挨到它的鼻子。 正在会议室开会的谭青，此刻正在低头偷偷地看监控，她不由地“噗嗤”乐了一声。 正在讲话的张兴被她的笑打断，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 谭青赶紧说道：“抱歉，我刚才走私了。” 张兴看了看表，说道：“难怪，今天太晚了，要不就是先到这儿，林书记刚才走的时候要求我们做好分管工作，尤其是春节前的稳定工作，这个我就不在赘述，散会吧。” 谭青合上本子，就要往出走，张兴说道：“谭市长，等一下。” 谭青站住。 张兴说：“是不是嫌会议时间过长听不进去搞小动作了？” 谭青说：“真的不是，刚才咱们吃的晚餐我有点不适应，没吃几口，肚子就咕咕叫，叫得我心烦意乱，我心说可别叫了，旁边的人都听见了，哪知，果然就不叫了，我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又叫了，我想笑没憋住，对不住了市长。” 张兴说：“原来是这样，对不住，是我大意了，关心同志尤其是对女同志的关心不够，正好，我肚子也饿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去吃夜宵，给你补补。” “谢谢市长好意，我真的撑不住了，夜宵我就不陪你们去吃了，我得赶紧回去吃药，最近肠胃消化不好，再见。” 谭青说完，不等张兴说话，就跟他摆摆手走出会议室。 张兴望着她的背影，咽了一口唾沫，这个美人，热情时温柔似水，冷淡时能把你据千里之外，还让你挑不出什么来，如果不是下来挂职的，早就让她试试穿小鞋的痛苦了。 张兴懊恼地起身也走了出去，就见前面的谭青一闪身，敞穿的大衣随后一飘，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她居然连电梯都不坐，这哪像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啊？还不怕跟自己在一个空间里？ 以前，谭青对自己很客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跟自己有了距离，难道她觉察出自己对她有想法？ 老子有想法也是正常的，谁让你长那么漂亮，又是单身，平时摸不到你，只能多开会或者单独教练。 由于谭青分管的部门都是清水衙门，没有那么重要，可能就是单独教练次数多了，才让她有了戒备心理。 张兴乘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就见谭青早已经坐上了车，直奔招待所自己的住处而去。 张兴的车紧随其后也驶了出去。 司机想超过谭青的车，被张兴拦下，说道：“那是谭市长的车，不要超。” 这时，就见谭青的车停在招待所大门口，谭青降下车窗在跟什么人说话，张兴从门口经过的时候，他看清，那个围着围脖，紧抓大衣领子的人是肖毅。 第454章 张兴的司机说：“你们开会的时候，我在警卫室看见谭市长跑出来等肖主任，好像给了他房间钥匙，就又跑了回来。” “哦？”张兴警觉起来，问道：“你确定是房间钥匙？” “我不敢肯定是哪儿的钥匙，但肯定是钥匙。” 张兴秘书也说：“前段时间谭市长跟肖毅打得火热，最近好像来往不是那么密切了，深更半夜两个人突然又有联系，呵呵……” 秘书恰到好处地不说了。 张兴阴沉着脸，转过头，不再说话。 肖毅在谭青房间观察了一会，觉得小橘没事，就给谭青留了个纸条，他本想回招待所自己的房间，就在这时白宗俭给他打电话，他便走出招待所，站在门口等白宗俭。 不想却先等来了谭青。 跟谭青说了两句话后，白宗俭的车就到了。 他上了白宗俭的车后问道：“这么晚了你还闹什么妖？” 白宗俭非常高兴，说道：“请你喝酒。” 肖毅看着他喜气洋洋的样子，问道：“捡着喜包了这么美？” “你太小瞧我了，就我堂堂金牌拍卖师，就是出门碰见喜包也不能捡，怎么也要留给需要的人。我是比捡到喜包还高兴，哈哈。” 在肖毅的追问下，白宗俭才说出实情。 原来，他晚上给王悦打电话，想约王悦、田妮和肖毅出来吃饭，王悦告诉他，晚上实在没时间，明天一早要回老家，改天吧。 一听王悦说要回老家，白宗俭心里立刻没底了，他知道王川马上就要出院，王川已出院，王悦就不可能回滨海了，再想见她就难了。 他本想马上来医院，可是省协会会长进京路过滨海，白宗俭就出不来了，他做东请会长一行吃了饭，又给他们安顿好宾馆后，这才赶到医院。 才知道王悦跟肖毅出来吃晚饭了。 王川虽然对白宗俭很客气，但态度不是那么温暖，侯梅早就看出白宗俭对王悦有意，在送白宗俭出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告诉了他悦悦明早乘坐的动车的车厢和座位号，因为悦悦订好车票后，发给侯梅看过。 白宗俭从医院出来，在车里也按照悦悦的位置给自己定了一张车票。 肖毅听他说完，说道：“你疯了吧？” 白宗俭说：“如果可以，疯一把又何妨？谁像你，磨磨唧唧的，鲜花围绕，弄得你眼花缭乱不知所以然？” 就这样，在列车上，白宗俭才如此“巧合”地和悦悦坐在了一起。 白宗俭当然不能跟悦悦说出真实情况的，那样就会把侯梅出卖，他和侯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 侯梅不像王川那么排斥白宗俭，她倒不是急于把悦悦嫁出去，而是她觉得白宗俭是成功人士，又是那么喜欢悦悦，只要白宗俭真心对悦悦，她认为年龄不是问题，何况，白宗俭也就是大悦悦八岁。 王川接受不了白宗俭比自己还大一岁而且有过婚史的事实，这一点，对于将妹妹视为掌上明珠的他来说，的确难以接受。 第455章 王川当然希望妹妹找一个年龄相当靠得住的人，但以前悦悦曾经说过，跟她年龄相当的人不是幼稚就是早已结婚生子，这个年龄层次的人基本没希望了，自己弄不好就会后妈的身份等着呢，所以她就不想找了。 不曾想，还真被她自己说中，如果白宗俭真的攻城成功，悦悦还真的就当了一个小女孩的后妈。 列车上，白宗俭给悦悦买了早餐，悦悦说：“白总，你说你这么会照顾人，尤其是照顾女士，怎么你那位还跟你分道扬镳了呢？” 白宗俭听出悦悦这话是带着挑衅的味道，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奚落成分，当然，更少不了的是探究。 只要有探究，就说明她有感兴趣的成分，只要有兴趣，就有希望。 白宗俭笑着说：“不是所有的微笑都能换来和平，我那位跟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分手不是因为感情不好，是信仰不同吧，加之信仰造成的个性，这个很不好说清楚……” “肖哥也说过，你们分手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白宗俭说：“是啊，我们不像别的夫妻那样是因为个人问题或者是家庭矛盾，就那么平静地分手了，当然，我几乎把我的财产都过户到她们娘俩个的名下了，只在市区留了一套住的房子。” 王悦一时无话，就把目光调到车窗外。 白宗俭说：“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有什么情况？” “比如个人感情问题，包括你心仪的白马王子的情况。”白宗俭看着她，满眼的温柔。 王悦避开他的目光，故意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哪有什么白马王子啊，我白板一个，至今没恋爱，也不想恋爱，太麻烦。” “你是独身主义者吗？” “那倒不是，但我也不一定就要结婚，我从不认为女孩子长大就一定要嫁人，也从来没想到要跟什么人谈场恋爱，更没着将来要结婚。” 白宗俭笑了，说道：“既然你否认是独身主义者，那为什么拒绝恋爱结婚呢？” “也不是拒绝，就是不想，真的，如果非要说原因的话，就是我的性格可能是自由惯了，小时候父母去世的早，跟着哥哥长大，虽然哥哥对我要求也很高，但毕竟不像父母那样细致入微和面面俱到，所以我一直都是自由的，身心都是。” “那恋爱有什么影响吗？”白宗俭看着她问道。 王悦说道：“当然有啊，比如，我今天回家来了，如果有个对象，我甚至头天晚上就要告诉他，我今天要干什么，如果事到临头再告诉，对方肯定就会在心里犯嘀咕，怎么回事，刚告诉我，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这样，矛盾不就来了？” 白宗俭笑着没吭声，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456章 王悦继续说：“矛盾一来，势必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于是乎，翻天覆地之后，分手了，分手之后，自从成为路人，要是结了婚就更麻烦了，翻天覆地之后，是无休止的吵闹，互相扒皮，恨不得一块遮羞布都不能给对方剩下，彼此间的伤害，想想都痛，你说，这样的恋爱和婚姻我要它干啥子吗？尤其是我们搞旅游的，经常导游断档，怎么办，就得你自己亲自上，很有可能前五分钟我都不知道要干嘛，五分钟之后，我可能就带团赶往机场了，你说，如果恋爱了该有多麻烦，还得向他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麻烦，真是麻烦，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弄个对象天天纠缠在身边，这事想想我的头都大。” 白宗俭微笑着说：“你为什么总是往麻烦方面想，你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孤独的时候，比如你有喜悦和悲伤需要有人跟你分享的时候……”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告诉你，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个事，我早已习惯了悲和喜，习惯了哥哥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另外，还不喜欢跟人分享这些，就连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同学加闺蜜，她们都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啥，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的，。” 白宗俭一时语塞，他听得出来，王悦在极力夸大恋爱和婚姻的短处，人为地缩小恋人、感情的馈赠和给予。 一句话，她这是在虚张声势。 他当然不会揭穿她什么，只是非常有耐心地听她讲着，从小学开始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抹鼻涕，到凡尔赛宫前跟人吵架，她在努力彰显着自己的强大，努力证明自己不婚不爱照样可以过一生的精神力量。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白宗俭从内心喜欢，这是一块没被雕琢的璞玉，真实而有趣，坚强而自信，有情有义，有血有肉，要命的是，这个就是他白宗俭穷尽一生应该追求的终身爱人！ 很快，火车进站了。 王悦对着正在穿大衣为围巾的白宗俭说：“呵呵，您穿这点衣服恐怕抵御不了禾源的冰冷，一会出了车站我还是帮你买见棉大衣或者是羊皮袄。” 白宗俭说：“禾源有那么冷吗？” “冷不冷的一会出了车站你就知道了。” 白宗俭给她背着两个大包，又伸出自己的手，握住王悦的小手，领着她走出车站。 就在白宗俭拉过她的手的一刹那，王悦忽然有一种被哥哥牵着手怕她走丢的感觉，她的心神有了那么一刻的恍惚，不由得看着前面这个背影宽厚的男人。 这时，王悦意外地看见白宗俭的司机站在站口正在往他们这边眺望，看到白宗俭后，赶忙挤过来，接过他肩上的两个大包。 虽然如此，白宗俭依然没有松开王悦的手，直到他们来到白宗俭的奔驰轿车前。 王悦完全呆住了，她有些不明白。 白宗俭给她拉开后排车门，说道：“请吧。” 王悦正在犹豫要不要上白宗俭的车时，白宗俭说：“发什么愣，赶紧上车，我看该给你买个羊皮袄穿合适。” 王悦想笑没笑出来，被白宗俭拥着上了车。 司机驾着车慢慢驶出车站路，他问道：“白总，咱们先去哪儿？” “当然是先送悦悦小姐回家了。”白宗俭两眼望着禾源的街景说道。 第457章 王悦这才说道：“你们还是去办你们的事吧，不要送我了，我坐公共汽车回去，很方便的。” 白宗俭笑着说：“怎么可能？别说没有要紧的事，就是有要紧的事也要先送你，谁让你没穿羊皮袄子呀？” 王悦笑了，随后歪着头看着白宗俭，问道：“既然你来禾源有事，为什么不坐大奔，非要挤火车？” “喜欢呗，有钱难买喜欢，对不对？”白宗俭狡黠地看着她。 王悦感到自己被白宗俭骗了，也许，他是特意来送自己回家的。 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回家，难道真的如哥嫂所说，他爱上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有些心烦，她的确是个崇尚自由的姑娘，不想被烦心的恋爱绊住双脚，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这不等于放纵自己，相反，她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 想到这里，她的心有些乱，有些烦，不由得皱着眉头望着窗外。 她的变化被白宗俭收在眼底，他说道：“悦悦，该怎么走告诉小马，他不认识路。” 悦悦说：“照直走，过了县政府向右拐，第一个路口就是农业局家属院，我在那儿下车。” 白宗俭说：“你跟哥嫂住吗？” “是的。” 白宗俭说：“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好处，生活成本低，节奏慢，适合养老。” 王悦说：“虽然好处多多，但小县城已经装不下年轻人的梦想了，县城还好些，农村里早就没了青壮劳力了，都走出去了。” 白宗俭说：“是啊，等他们想家想回来住的时候，就该是白发苍苍的年纪了……” 按照王悦的指引，车子没有驶进农业局家属院，而是停靠在门外一侧的马路上。 白宗俭理解王悦，她不想被人问长问短。 临下车时白宗俭问：“悦悦，你什么时候走？” 王悦说：“我明天下午就要赶回省城，马上就要到春节旅游旺季了，这些日子都是他们在忙，我哥回家我就放心了，我今天给他们收拾收拾卫生，明天一早就走。” 白宗俭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王悦说：“白总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白宗俭说：“别管我们了，你就忙你的，我们办完事也就回去了。” “好吧，那再见。”王悦下了车，举手跟他们再见。 白宗俭回头一直看着王悦，直到王悦背着两只大包进了小区再也看不到了，他才回过头。 司机问道：“白总，接下来咱们……” “回滨海。” “今天就回去呀？” “难道你还想待两天？” “可是，悦悦小姐不是说明天一早她也离开吗？” “没错。” “那咱们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回去，或者直接送她回省城？” 白宗俭心说，不能把人逼得太紧，要给人家思考的时间，但他嘴上却说：“你问得太多了。” 司机一吐舌头，不吭声了。 第458章 出了禾源县城，白宗俭给肖毅打了个电话，约他中午吃饭。 肖毅说：“一会我们审委会，可能早不了。” 白宗俭说：“晚点合适，早的话我可能赶不回去。” “你没在滨海？” “是的，我出来了，不过中午就赶回去了。” 白宗俭挂了电话后，就闭上眼睛在后面养神。 肖毅今天老早就到了单位，因为昨天康瑞祥跟他说今天上午开会研究几笔贷款的问题，他就一直等在办公室，接到白宗俭的电话时，也没得到确切的开会时间。 他想提前跟李驰汇报一下昨天的调查结果，但李驰办公室一直锁着。 放下白宗俭的电话后，他又来到李驰办公室前，敲了两声，还是无人，就顺便来到康瑞祥的办公室。 康瑞祥正在接电话，他眉头紧锁，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有事打电话。” 放下电话，康瑞祥脸色很严肃，半天才说：“李驰出事了。” “啊，怎么了？” “昨天晚上酒驾，开着车把东环的护栏给撞了。” “嗨——您说话大喘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撞了人，阿弥陀佛……”肖毅用手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康瑞祥说：“他撞护栏撞了一百多米。” “什么？一百多米？他以为开赛车哪？” “谁说不是啊，就冲那天他对这车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我这心里一直就不安宁，毕竟是抵押贷款的车，出了事故咱们不好交代，还真应验了。” 康瑞祥眉头紧皱。 肖毅问道：“刚才打电话的是他还是交警队？” “是他本人，经过一夜的醒酒，早晨刚清醒过来。” “那怎么办？” “醉酒驾车，又出了事故，肯定要被刑拘，他刚才来电话跟我说的就是这事，至少十五天上不了班。” 肖毅说：“我看您气归气，还是去看看他合适，毕竟他也不愿出这事，自尊心难免会受到刺激。” “刺激刺激好，省得整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是在单位坐不住，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往回跑，既然那么舍不得原单位，当初干嘛要下来？上次黄行长给我打电话，问李驰工作得怎么样，我是一通赞扬，要是黄行长再问起，我恐怕就要实话实说了。” 肖毅知道康瑞祥一百个看不上李驰，就劝道：“年轻人吗，刚下来还没待踏实，可以理解，您呀，瞒了黄行长第一次，能瞒就继续瞒吧。” 康瑞祥看着肖毅突然说道：“你就不能找找黄行长？” “我找他干嘛？” 康瑞祥说：“我有种预感，李驰出来后，估计也没脸在这待了，你不如趁这个机会……” 肖毅听出了康瑞祥话的意思，他没让他说完就摆摆手说：“康行，这么多年你了解我的脾气，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我不是让你趁火打劫，也不是让你落井下石，我是让你找黄行长，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肖毅笑了，说道：“我没有想法，表达什么？” “你……” “康行，我知道您的意思，您也很看得起我，这一点我很知足，这就够了，真的。我来找您是看看今天的会还开不？” 康瑞祥没好气地说道：“开什么呀？我听你的劝，去趟交警队，看看那小子去，你要没事跟我一块去吧。” 第459章 回到办公室，石峰突然进来，他神秘地说：“李行长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肖毅没想消息传得这么快！ 石峰说：“我听我交警队同学说的，他刚给我打电话，一开始他撞了护栏想跑，结果在前头就被截住了，问他是哪个单位的，他说是自由职业者，没有单位，后来检测出他酒精含量超标，属于醉驾要刑拘，他这才说出是滨海支行的副行长……” 见石峰描述得兴高采烈的样子，肖毅说道：“这话不要跟别人说，自己知道就行了，他是咱们的分管领导，一旦你在外说一句，有可能就会被别人添油加醋歪曲一番，传到他耳朵里不合适，一定要注意。” “我知道，审委会还开吗？”石峰问道。 “开什么呀，老康去交警队了，我马上也出去一下，有事电话联系。” 肖毅来找管忠，管忠给他发信息，说有事跟他商量。 肖毅来到上次警卫室旁边的那间杂物间，就见上面已经盯上了一个铜牌：市政府老旧小区改造工程办公室。 肖毅差点没乐出来，他指着牌子说：“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号？” 管忠说：“没谁，我自己。” “没人指出你这个是错误的？” “有，就是你们单位叫俞歌的那个女孩子。” 肖毅一怔：“你怎么知道她是我们单位的？” “嗨，她穿着你们单位的工作服，那天来警卫室取快递，她说，这个牌子怎么挂这了？当时我也没琢磨过来，今天你一说我才纳过闷来。” 肖毅说：“快取下来吧，别丢人了。” “不取，我跟你说，这块牌子还真管用，我们拉料的车堵住了小区门外的道路，交警来了后，那个气势，大声嚷嚷，这是谁的车！等有人告诉他后，他找到办公室，看了看牌子，这才对我们的人十分客气地说道，请司机师傅尽快把车挪走，影响道路交通，你说管不管用？” 肖毅说：“人家是文明执法，不是看了你这块牌子好不好？” “呵呵，又不耽误吃喝，挂着吧，就你们银行的人较真，这么长时间再也没人说我这牌子挂的不对。” 管忠边说边将肖毅让到屋里。 肖毅坐定后，他看了看从银行拉来的两套桌椅，说道：“怎么就两套？” 管忠说：“你不是想开工作室吗，我留下两套，将来工作室用。” 肖毅笑了，说道：“你真会过日子，这些办公家具早已过时，我开工作室也不会用的。” 管忠说：“城里人就是奢侈，我看这些家具挺好的，怎么你就认为过时了，你不用拉到，将来我用，我早就拉回老家了。” “哈哈。”肖毅大笑。 “说，找我什么事？” 管忠说：“有个朋友想贷款，问我有没有关系？” “啥朋友？” “跟我一样，接手了别人的工程，不过他这个工程赚不了钱，因为到他手里已经是第三手了，但是大冬天的不干这个干什么呀，不知怎么闻到风就找到我，听说我有朋友在银行，就想贷款。” 肖毅说：“都第三手了，他没有利润拿什么结利息？” 第460章 “你们银行还管这个？” “当然要管了，严格意义上，我们银行是要参与管理的，因为你这个买卖干砸了，银行的本金是会受到威胁的。” “还不上就打官司呗。” “打官司不是目的，盈利才是目的。” “那怎么办，我都应了人家了。” “你应了你就借给他呗。”肖毅不以为然地说道。 “别呀，要不这样，你抽个时间跟他见个面，即便是拒绝，也别让我拒绝，你拒绝合适。” 肖毅想了想说：“行吧。” 管忠这才放下心来，又说：“吕会计和肖叔叔今天去工商局了。” 吕会计，管忠的老婆，肖毅想成立一个评估公司，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管忠的老婆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不跟管忠发生交集，肖毅最后放弃了用管忠执照的想法，而是以父亲的名义办理执照。 管忠老婆从娘家回来后，没再找工作，正巧肖毅要成立公司，想让她牵头办各种手续，她很高兴，一来可以有事做，二来可以照顾孩子。 肖毅问：“我父亲昨天跟我说要去理理头发，不知理没理？” 管忠说：“理了，吕会计带着理的发，穿上你不要的工作服，白衬衣、蓝领带，可精神呢，我早上把他们送到银行后就回来了。” 肖毅说：“这两天听说自己要当老板，可高兴呢，我说您老就是个挂名的老板，真正的老板是我。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姓什么？我说我姓肖啊，他说，那不结了。” “哈哈。”管忠不由得笑了。 管忠见肖毅情绪很好，继续说道：“兄弟，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事真的不行？那也是我的高哥们。” 肖毅说：“你是行家，你想想，三手的工程还能干吗？干了也是赔钱。明知道要裹瞎，我为什么还要做呢？”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裹不了瞎的，也不是一点利润没有，如果没有的话谁也不接手了，都不傻，都比我精。” 肖毅想了想说：“这样，你让他抽空找我，我仔细给他算算账，如果能干，这事就差不多，如果没有利润或者利润很薄很薄，就不能干。”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那铁算盘一扒拉，多挣钱的买卖也就不挣钱了。” “哈哈，我有那么刻薄吗？再说了，你们的买卖挣钱对银行是好事啊，你们是银行的优质客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呢！”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你们贷款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夸大利润的，为的是你们给贷款痛快些。” “以后吹牛皮也是要上税的，不怕上税就夸呗，可劲儿夸。” 这时，白宗俭从禾源回来了，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他就告诉了他地址。 白宗俭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又去光明小区了，是不是那个工程跟你有关系？” 肖毅说：“要跟我有关系就好了，我还可以发一笔。” 白宗俭说：“你还可以再进去！” 肖毅说：“至于那么恨我吗？” 白宗俭说：“我快到了，你往出走。” 第461章 肖毅刚走出来，白宗俭的车就过来了，他上了车，看见白宗俭亲自驾车，就说道：“是不是找我有事？” 白宗俭说：“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肖毅打量着他：“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喝酒，为什么自己开车没带司机？” “没关系呀，喝完酒司机就来了。” “我怎么看你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你出差了？” “有吗？”白宗俭拉过后视镜，照了照镜子，说道：“我看很正常啊，依然那么帅！” “噗——”肖毅笑出声，说道：“别自恋了。” “唉——”白宗俭叹了一口，猛然，他看见右侧的人行道上走着两个人，忽然变了车道，并且加快了速度。 “等等，慢点慢点。” 与此同时，肖毅也发现了。 人行道上，一对衣着普通的母女并肩走着，女的很明显是怀孕了。 这对母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妻杜鹃和杜母。 他的前妻，何时这样不修边幅，从来都是行里头型和服饰的引导者，一双黑色棉鞋，宽大的裤子，宽松的上衣，以及脖子里围的老年式围巾。 肖毅的心不由得一紧，说道：“老白，靠边停下，我下去打声招呼。” 白宗俭没有停车，说道：“你还是算了吧，别给自己找骂了。” 肖毅回头望了最后一眼，扭过头，他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白宗俭见他脸色阴沉，就说道：“如果你实在想过去打声招呼，我就给你停下。” 肖毅说了一句：“不用了。”他的目光就扭到了窗外。 来到一个幽静的茶馆，肖毅一看，没好气地说道：“我中午饭还没吃，你就让我喝茶呀？” 白宗俭笑了，说道：“哪能啊，这是私家菜馆，不光喝茶，还能吃饭，我图这里清静，平常喝大酒的人很少来这里聚餐。” 肖毅感觉白宗俭似乎跟自己有话要说。 他盘腿坐在一个榻榻米上，在准备上餐的时候，他问道：“说吧，找我到底何事？” “没事，想你了。” “噗。”肖毅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笑着说：“你现在性情真是变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儒雅、深沉的白兄吗？跟我都能说这么肉麻的话？” 白宗俭笑笑，说：“儒雅、深沉这些特质还都在，一样也没少，之前你没发现的特质也显现出来了。”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暴露出原型？” “你知道的原因。”白宗俭不好意思直说。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的心着火了？” “我的心早就着火了，不着火我干嘛一大早陪她回了趟家，还美其名曰去禾源谈事情？把她送到家后又一溜烟开车回来了？” “啊？”肖毅大吃一惊：“不会吧？你跟悦悦回家了？” 第462章 “当然，你看，这是火车票。” 白宗俭说着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火车票，肖毅一看，果然是滨海通往禾源的车票。 “天，你真是疯了！不对呀，那你怎么说是开车回来的？” “我坐火车，我司机开车，当然是开车回来的。” “哈哈……”肖毅大笑：“了不得，了不得，没救儿了，哈哈、哈哈哈……” 白宗俭见他没完没了地笑，就抓起茶杯，说道：“再笑我泼你了。” 肖毅这才止住笑，捂着肚子，说道：“白兄啊白兄，我的白兄，兄弟佩服，佩服！” 白宗俭叹了口气，说道：“你随便吧，爱怎么笑话就怎么笑话，反正也这样了。” 白宗俭说完，一脸的悲戚。 肖毅知道白宗俭认真了，便止住笑，说道：“看在你对悦悦动了真情的份上，我决定帮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白宗俭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这种事你帮不上忙，陪我吃点饭，喝口酒，聊聊天就行了。”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掏出一看，是康瑞祥，他就冲白宗俭做了个噤声动作，接通电话后说道：“康行长，有什么指示？” 康瑞祥说：“肖毅啊，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陪朋友吃饭。” “哦，那就算了，你先忙吧。” “您……有什么事吗？” 康瑞祥说：“下午上班再说吧。” “好，下午上班我去找您。” 挂了电话，白宗俭问道：“有事？” 肖毅说：“估计是有事，我们新来的那个副行长，开着抵押车出去兜风，结果撞了护栏，一测酒精含量，弄了个醉驾，上午老康去交警队说情，估计没说下来，听着情绪不高。” 白宗俭说：“醉驾的话少说也要拘留15天，如果是公务员，恐怕这次就到头了。” 肖毅说：“他这估计也要全系统通报吧，到不至于开除，我们似乎对这个没有硬性规定。” 有了康瑞祥这个电话，两个人中午这顿饭时间不长，肖毅许诺白宗俭，对机会的时候他探探王悦的口风，并且劝他，不要像个毛头小子那样沉不住气，要拿得起放得下。 白宗俭怼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看见那娘俩你怎么还想下车呢？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时候出现在杜鹃的面前，只会招人家的烦，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另外，你惹那麻烦干嘛？这不是成心找虐吗？” “唉——”肖毅叹了口气，说道：“当时心情很复杂……算了，不说了，我记住你的话了，以后就是看见她能躲就躲，躲不过再说。” “为了你，为了她，都应该躲开，她现在这种状况，你如果是好心，只能躲，不能往前凑，知道吗？” “知道。”肖毅老老实实地说道。 回到单位，肖毅敲开了康瑞祥办公室的门，康瑞祥正在打电话，他神色凝重，说道：“怪我，是我没有起到班长的责任，好的，一定，一定告知全体人员引以为鉴，好，再见。”说完，挂了电话。 肖毅觉察出这个电话有可能是分行领导的，他坐下问道：“是领导的电话？” “可不是吗？”康瑞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赌气坐在沙发上，说道：“也怪我，是我主动汇报的，这事瞒不住的，结果，老崔倒把我批评了一顿，说我没带好队伍，抵押车怎么能让他开出去？我只好自我检讨了一番。” 第463章 肖毅说：“别生气，领导这个时候只能批评您，您上午去交警队怎么说？” 康瑞祥说：“还能怎么说？李驰可能也找了关系，要不然不会拘留十五天，十五天算是最轻的，毕竟没造成人员事故，只是撞坏了护栏。” “您中午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让你跟市领导求求情，毕竟李驰是从总行下来的，他不要脸行，咱要维护黄行长的不是吗？” “这个……”肖毅有点为难，说道：“跟您说实话，我真怕被市领导驳回……现在对酒驾管理很严格，我估计市领导……不大可能会出面管这事，再说他不是自己找了关系了吗？咱再找……我估计也逃不过十五天。” 康瑞祥想了想说：“那就算了，我打电话时也是没想好。” “您给黄行长打电话了？” “哪敢？被老崔呲了一顿，黄行长哪儿更不好交差了，他之所以将李驰放在咱们这，还不是对咱们的信任吗？哪知，出了这档子事，我没脸跟他说。” 肖毅说：“这个谁都不怪，他是开着咱行的抵押车出去的，但谁也没让他醉酒驾车还撞护栏呀？” 康瑞祥说道：“这段工作你恐怕要上点心了。” “放心吧，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市里的事我就不参加了。” 康瑞祥说：“恒发的事先放放，等他出来再说吧。” 从康瑞祥屋里出来，肖毅就把石峰叫来，将目前的工作安排了一通。 石峰说道：“哥，有句话我不该说，咱哥们的工作，啥时让副行长操过心？只要副行长不给咱添乱就行。” 肖毅说：“事实是这个事实，但千万记住，这话不许跟任何人讲。” 石峰说：“我知道。” 这时，肖毅的电话又响了，他一看显示的是李岚，就跟石峰说道：“就这样吧，这段时间把咱们的人盯紧点。” 石峰点点头就出去了。 肖毅刚要接电话，李岚挂了，肖毅又给她拨了回去。 李岚的大嗓门顿时就在肖毅的耳边响起：“干什么坏事哪，这么半天都不接电话。” “我的姑奶奶，你有点常识没有，如果我正在干坏事，能这么快就给你打过来吗？我办公室有人，刚走。” 李岚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还真实在，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跟你说，晚上别安排了，碧莹说要回来，另外我有事，不能去车站接她，你去接她，如果我能赶回来就一块吃饭，如果回不来你们俩就过二人世界。” 肖毅说：“那我诅咒你就别回来了。” “我说你老小子怎么过河拆桥呀……” 肖毅不等她骂完就挂了电话。 回味着她骂自己老小子，肖毅不由地笑出声。 这么多年，跟李岚交往，他从没拿她当女人看，就觉得是他**的哥们，她虽然是女人，却少了女人的矜持和文雅，多了男人的粗鲁和豪爽，不过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松心也省心，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肖毅看了看表，他拿起电话给邓碧莹打了过去。 第464章 很快，电话里就传出邓碧莹温柔、娇糯的声音：“喂，肖主任好。” 肖毅笑了，说道：“怎么这么官方？” “哦，也可能最近我在帮爹地做事情，跟外界联系多了，说话就官方了吧，你不要介意呦——” 南方长大的邓碧莹说话就是好听，温柔，肖毅说：“怎么会介意？李大炮刚给我打完电话，我就给你打了。” “哦，她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你要回来，她有事回不来，让我去车站接你。” 邓碧莹说：“在电话里她没跟我说呀，那你也不要接我了，太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去宾馆，你忙你的吧。” 肖毅赶忙说道：“我不忙，我今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等着接你。”肖毅固执地说道。 “那好哇——我一会就往车站赶，等快到的时候跟你联系。对了，你要是方便给我定下宾馆。” “你住几天？” “可能一宿吧，我明天下午就要飞回去，晚上爹地安排了应酬。” “那好吧。” 挂了电话，肖毅看了看表，他先后给两个高档一点的宾馆打电话，都预定满了，刚要想给滨海大酒店打个试试，后来又一想，算了，既然她只住一夜，就住县府招待所他的房间吧，正好晚上在招待所给她接风。 想到这里，他马上跟招待所客户部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将房间的床上用品一律换成干净的，最好是新的，再将房间打扫干净。 放下电话后，肖毅还真有了期待。 一想到邓碧莹那娇糯的声音和柔弱的身体，他压抑太久的某种情绪迅速升腾起来。 他马上起身，从衣架上摘下刚发的西服和衬衣，还有领带，背上这些衣服就走出门。 半路上，他途径一个花店，买了一大束玫瑰花，装在一个封闭的大纸盒里，来到招待所自己的房间，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看来服务员的确用心了。 他放下花盒和衣服，卧室、卫生间、沙发等各个角落巡查了一遍，一尘不染不说，非常整洁，洗手间的毛巾和浴袍等都换上了新的，卧室的床上用品也一律是新的。 他非常满意，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快赶上新房了。 说到新房，他立刻换上新发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又自言自语道：就差胸前一朵新郎的鲜花。 他摸着早上刚刮的胡子，很满意自己这身打扮，别说，现在单位发的工作服越来越合体了，不像最初的宽松肥大没有型。 还不错，这个老小子还蛮精神蛮帅气的。 一想到李岚称呼自己“老小子”，他就不由得笑出声，这个李大炮，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这时，邓碧莹的电话到了，她说再有半小时就到滨海站了，另外他问肖毅是否给他定好了宾馆。 肖毅说道：“定好了，你下的指示我哪敢不执行？我马上去车站接你，不见不散。” 肖毅再次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将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西服袋子里，穿上大衣，走出招待所。 二十多分钟后，肖毅站在了车站的出口处，等着迎接远道而来的邓碧莹。 第465章 望着出站口，肖毅恍惚觉得自己是在迎接出门已久归来的家人一般，他不停地看着表，支愣着耳朵听着极速而过的列车声。 高速铁路发展到今天，就算你紧邻着车站，也很难听见列车进站的声音。 这时，就见最前面的人群纷纷往站口挤，已经有铁路工作人员站在出口的两侧，肖毅知道，邓碧莹乘坐的列车到了。 他没有往前挤，而是站在一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出口，身高的优势，在此刻显现出来。 人们鱼贯而出，邓碧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举着电话在打电话。 肖毅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退回拉杆，拎起就走。 邓碧莹还在不紧不慢地讲着电话，肖毅早将她的行李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拉开车门等着她，她这才勉强挂了电话。 上了车，肖毅问道：“冷吗？” 邓碧莹似乎刚从电话里回过神，立刻冲他笑笑，说道：“不冷，一点都不冷。” 肖毅发现，她的长发变成了短发，比以前显得职业而干练。 车子一直驶进县府招待所后面的下楼。 邓碧莹看了看，没说话。 下了车，肖毅拎着她的行李箱在前带路，邓碧莹紧随其后，不由地左右看着。 “别东张西望。”肖毅低声警告道。 邓碧莹紧走两步赶上他，轻声说道：“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你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你。” “可是……我没有看到别人呀？” “别人都在猫眼后面呢。” 邓碧莹捂住嘴无声地笑了。 来到最里头的房间，肖毅打开门，说道：“请进。” 邓碧莹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靠窗的咖啡桌上的鲜花，高兴地跑过去，低头闻了一下，说道：“真香，你买的？” “宾馆送的。” “咯咯，怎么可能？” 肖毅转过身，看着正在笑的邓碧莹，走过去，抱住了她，随后低下头，寻找着她的香唇。 邓碧莹娇羞地看着他，仰起头，两人的唇便触到了一起，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这让肖毅的呼吸瞬间变得灼热起来，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瞬间，两个人的唇便胶着在一起。 邓碧莹的心就是一跳，随后她的身体也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整个人都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中。 他们贪婪地攫取着彼此的气息，深情地吻着，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肖毅当然不会满足这样的吻，他腾出两只手，帮她褪去外套，随后双臂用力，将邓碧莹横抱在怀里，邓碧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进自己的臂膀里…… 两个充满爱意的身体便缠绵在一起…… 第466章 就在俩人激战正酣时，邓碧莹的手机响了。 肖毅立刻停住动作，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她。 邓碧莹稍微一愣神，随后抬起身抱住他的脖子，娇声说道：“不理它——” 肖毅就像一个得令的勇士，继续卖力奔腾。 怎奈，手机一直响到自然停止，而后再一次响起。 肖毅没有了继续的兴致，他将身子闪到一侧，躺在邓碧莹的里侧，说道：“去接电话吧。” “不嘛——”邓碧莹再次抱住他。 肖毅说：“乖，你现在不比从前了，你在帮你老爸做事，别误事，去接吧。” 邓碧莹这才不情愿地起身，扯过旁边的浴袍披上，趿拉着拖鞋，拿过手机，她看了一眼屏幕，微微皱了下眉，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汪总你好，抱歉，刚听见手机响……” 就听对方说道：“邓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两家都各自让一步，你也不要坚持你的价格，我也不要坚持我的价格，我们取中行不行？” 邓碧莹拿着手机，重新回到床上，靠在床头上说道：“汪总，真的不行，如果我能让，肯定就让了，谁都知道现在这种生意不好做，如果我不是亏太多，就成交了，家父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没有人能帮他，他也老了，不想费心了，这才想转出去，如果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败在我的手里，我也于心不忍，如果按您说的那个价格，还不如不转，我就拿来练手，兴许就能锻炼出一个女强者这都说不好。” 对方哈哈大笑，说道：“邓小姐可真幽默，你一个年轻女子，还是读读书、弹弹琴，千万不要碰这个生意，这个生意几乎都是肉搏出来的。” “那怕什么？别人怎么搏我就怎么搏。” “好了好了，别任性了，你是不是已经回深圳了？” “是的呀。”邓碧莹懒洋洋地说道。 “本来还想找你再谈谈，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在下一站下车回来……” “不可能啦——我的价格已经到底了，别说你还想压价，就是按照我这个价格也不足以吸引我回去，如果您有诚意的话，就来深圳谈吧。” 邓碧莹说完就挂了。 肖毅呆呆地看着她。 邓碧莹扭过头，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就娇柔地说道：“看什么，不认识呀——” 肖毅说：“有点不认识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蜕变成一个临阵不乱、处事不惊、淡定自如的女商人了——” 邓碧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嘴，说道：“快点闭上吧，我一切都是从零开始，要不是你当初的那几句话，还敲不醒我呢。” “我哪几句话？” “就你上次在电话里说的呀——” “我说什么了？” “你说……”邓碧莹欲言又止，随后说道：“算了，不说了，总之，是你把我敲打醒了，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一切。” 肖毅怎么也想不起来说过她什么，又问道：“我到底说过什么，一点都记不得了，你稍稍提示一下？” 邓碧莹说：“你说让我努力学习做生意，与其痛定思痛，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打败他，让他赔得连裤子都穿不上，那时再要回孩子的抚养权，怎么，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肖毅愣了半天才敲了下自己的脑壳，说道：“哦，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我有点想起来了……可是那天……那天我好像喝多了。” 第467章 邓碧莹见他想起来就很高兴，说道：“是的，你是没少喝，我记得当时舌头都不利落了，但酒后吐真言，你说的话我却记住了，也警醒到了我。” 肖毅想了想说：“那个……碧莹，你的确该出来学做事，帮助你爸，但是我能纠正一下我那天的酒话吗？” 邓碧莹不解地看着他，半天才点点头。 “那天我说的话，完全是为了让你摆脱抑郁的阴影，这个我和李岚私下也讨论过，你可以变得强大，但强大起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一个，我那天的话有点狭隘，也有点直接……” “一点都不狭隘！”邓碧莹说道：“只有真心朋友才会这样劝我，人都是有目的才去行动的，我可以不是为了这一个目标，但我深深地知道，我必须要学着做事，练习强大，因为爹地除去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肖毅同情地点点头。 邓碧莹又说：“你知道吗，虽然你的话直接，但管用，我参与了爹地改革娱乐城的项目，那个娱乐城已经连续两年亏损了，爹地总想卖掉或者转包出去，但他的那些元老们极力反对，开始我以为他们是跟这个娱乐城和爹地有感情，舍不得分开，你猜怎么着……” 肖毅看着她，似乎猜到了答案。 果然，邓碧莹说道：“后来通过我暗中调查才发现，娱乐城不仅不亏损，还很有盈利，是他们，人为制造了亏损的假象，是他们把娱乐城蛀空了，爹地也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但他碍于当初这些元老生死相帮，一直没有下决心改变，再有，他老了就怀旧，我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我跟爹地要了执行权……” 肖毅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拿到执行权后，三下五除二，该走的走，该分的分，该查的查，该办的办，甚至还把个别人送去了警局，当然，最后爹地念旧情把这个人保释出来，但他的结局就是卷铺盖走人，什么都没捞到！” “天，你这么狠！”肖毅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电影《欧也妮·葛朗台》里欧也妮。 “我不是狠，是壮士断腕，连续两年加上今年已经是第三年假亏损了，他们捞得也差不多了，就当是还了当年这些人的情义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那就只能是养虎为患，到时连主人也咬的地步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有道理，你父亲同意你这样做？” “有些问题他比我看得深，看得透，只是抹不开面子，那段时间我让他跟妈妈去国外旅游了。” “天，就你一个人，对付那帮老江湖？你行吗？”肖毅担心地问道，他还真想象不出邓碧莹如何壮士断腕。 邓碧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豁出去了，爹地身体不太好，我也早就被生活逼上了绝路，我发现，人只要豁出去，就什么都不怕。他们威胁我，要毁我容的，弄瞎我眼睛的……总之，各种的威胁吧。” “你……” “我这不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肖毅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肖毅握着她的手，说道：“受苦了！出徒了！” 邓碧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心疼了？” “当然。”肖毅抱过她，让她匐在自己的身上，摸着她的脑袋说：“真没想到，你一下子变得坚不可摧了！” 邓碧莹将脸贴在他的身上，喃喃地说道：“我必须让爹地看到希望，他忙乎了一辈子，为之呕心沥血的事业不能后继无人，所以我说你那天的话，把我敲醒了……” 肖毅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很了不起！” “心疼了？” “是啊，心疼，很心疼！” 邓碧莹抬起头，看着他，突然说道：“那就来深圳吧，跟我一起。” 第468章 肖毅看着她，将她的头再次按在自己的胸前，说道：“跟你干嘛？做你的上门女婿？” “有什么不可以吗？” “呵呵，估计我爹知道了，非打拿棍子打折我的腿。” “亲爱的，这个问题真的不可逾越吗？” 肖毅没表态，他说：“今天咱们不谈这个，好吗？” 肖毅说着，翻身将她放在床上，低下头，深深地吻着她。 邓碧莹的眼角就流出了泪水。 肖毅没有放过她的泪水，一并吻到自己的嘴里，咸中带涩。 两个人不知做了多久，直到精疲力尽。 邓碧莹捧着肖毅的脸，喃喃地说：“你是想一次性管够我吗？” 肖毅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 邓碧莹看着他，目光忧郁：“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肖毅低头吻了她一下，说：“不是说好了不谈这个问题吗？” “要谈。”邓碧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肖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说：“我目前给不了你明确的答复，如果情况允许，我当然不能错过你。” 邓碧莹含着泪花笑了，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这一晚，肖毅不打算走，他陪邓碧莹到餐厅吃了晚餐，两个人又一起回到房间。 邓碧莹看着他，说道：“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跟新郎似的？” 肖毅不好意思说特地为她打扮的，就说：“今天正好发了工作服，我试穿了一下，就没脱，正好穿新衣服迎接你。” 邓碧莹依偎在她的怀里，说道：“真好——” 肖毅说：“你累吗？” 邓碧莹说：“有点，这样，你回去吧，我也好休息休息，你在这，我会更累。”她说完，还冲他调皮地挤挤眼。 肖毅说：“我也可以……可以不回去，留下来陪你。” 邓碧莹笑了，说道：“我知道这个房间是政府特批给你的，就像刚来时你说的那样，每扇门里都有一双眼睛看着你，你还是注意一下影响吧。” “你我都是单身，有什么影响要注意的？” 邓碧莹听了他的话有些失望，说道：“不是每对单身男女都可以在一起住的，听话，回去吧，这两天我的精神高度紧张，有点累了……” 肖毅见她不肯让自己留下，就说：“好的，我听你，明天早上等我，我来跟你吃早餐。” 邓碧莹微笑着点点头。 肖毅穿好衣服，再次拥抱了她，说道：“明天早上等着我。” 第469章 “好的啦，路上注意安全。”邓碧莹主动抱了他，又吻了他一下，说道：“走吧。” 肖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看着邓碧莹慢慢关上房门，他才转身走了。 这个点，他只能回家了，果果今天下午就被侯梅接走了，明天一早县里来车接王川出院回家。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轻轻关上，悄悄换了拖鞋，刚要往房间里走，就听父亲咳嗽了一声，说道：“是小毅吗？” “是的爸爸，今天来了个朋友，回来晚了。” “嗯，赶快歇着去吧。” 肖毅推开次卧的房门，就见床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果果歪七扭八的字：叔叔，我走了，欢迎到我家来玩。果果。 侯梅是老师，老早就教果果认字写字，一定是侯梅帮助他完成的这张字条。 想到明天要早起陪碧莹吃早餐，他就快速脱衣躺下了，但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不断浮现出邓碧莹那含泪的目光，还有她那句话：这个问题真的不可逾越吗？ 首先，是肖毅自己逾越不了，他不能接受当上门女婿的事实，另外，自己的根在滨海，到了南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一切都没有信心。其次才是他的父母。 他记得，邓碧莹今天几次流出了眼泪，这是对他的不舍，也是对他们感情的不舍，但他又做不出任何决定。 肖毅失眠了，他打开手机，给邓碧莹发去一条信息：睡了吗？ 邓碧莹没有回信，他便拨通了她的手机，她关机了。 关机是为了保证有效的睡眠时间，这几天她太累了。 肖毅使劲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这些劳神的事，迷迷糊糊中，闹铃响了。 他揉揉眼，只觉得头有点晕，典型的没睡好。但也要起床，不能让邓碧莹一个人下来吃早餐。 他走出房间，看见妈妈正在做早餐，他探进头说道：“您老人家别做着我那份了，我要赶到招待所，陪朋友吃早餐。” 父亲从房间里出来，说道：“朋友来了？” “是的。” “哪儿的朋友？” “深圳的。” “昨天晚上没喝酒吧？”父亲试探着问道。 “您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没喝酒？” 父亲说：“你平时进家门浑身酒气不说，弄得满屋子都是酒味，昨天那么晚回来我居然没闻到酒味。” 肖毅一怔，想不到父亲居然还很福尔摩斯！他说道：“有两下子呀，您可以当侦查员了。” 父亲笑着说：“当什么侦查员，我连我儿子都侦查不明白。” 肖毅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您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用侦查，那样太累。” 父亲说：“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我没什么想知道的，知道也白知道。” “我怎么听着您这话里有话？” 父亲说：“当然，你还是把这件衬衣换了吧，让你妈给你洗洗。” 肖毅说：“我这个是新发的，昨天下午刚穿上。” 父亲笑了，指了指他的脖领。 肖毅立刻意识到什么，感觉脱下来，一看，衣领的一则有口红印记。 生平第一次在父亲面前丢了人，他尴尬地脸就红了，说道：“这是谁把口红蹭到我衣服上来了，真是的，这帮人，闹得也忒没边儿了。” 第470章 父亲笑笑，没说话，默默走回了房间。 肖毅赶紧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衣，打好领带，穿好西服，又穿上大衣，边围围脖便说道：“我走喽——” 肖毅来到招待所，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晚，就脚步轻盈地上了楼梯，来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面没有动静，他又轻轻敲了两下。 还是没有动静，也许，碧莹还没醒，昨天她那么累，又睡得那么晚。 这样想着，他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轻声交道：“碧莹，该起床……” 他的话没说完，就愣在那儿了。 房间里，哪还有邓碧莹的影子，床上收拾得平平整整，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花依然绽放着，散发着馨香。 他走进洗漱间，洗漱间就跟没人来过一样，原样摆放着，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难道是她等不及先下去吃饭了？顺便把行李箱也带了下去，为的是不再上来，直接走？ 肖毅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邓碧莹的电话，他的心腾腾地跳着，唯恐邓碧莹关机。 还好，通了。 “肖毅，你来了？”邓碧莹的声音，不温不火，非常平静。 “是的碧莹，我就在房间里，你是不是去餐厅吃饭了？” “没有，我已经坐上直通深圳的高铁了。” “啊？你……”肖毅吃了一惊，他搞不懂邓碧莹为什么不等自己，又不辞而别。 邓碧莹沉默了一下，说道：“肖毅，你昨天晚上走后不久，我就走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你的房间，我……更不想继续走在一条看不到希望的路上……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邓碧莹的声音哽咽了。 肖毅一屁股坐在床上，只感到周身有些无力，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碧莹，是我……是我让你看不到希望，该说对不起的是……是我……” 肖毅的喉咙也一时哽咽，说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话筒里传出的“嗡嗡”声。 邓碧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振作着说道：“不怪你，怪我们无缘，肖毅，别忘了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被哽住了。 肖毅隐隐地听到抽泣声。 他的喉咙一阵发紧，说道：“怎么会忘，碧莹……好好的。” “你也是，好好的……” 邓碧莹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肖毅的身子一下子向后躺去，半晌，眼角淌出两滴泪水……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躺着，一直躺到上班时间。 该起来了，他要到医院去跟王川告别。 浑身无力的他，起来后，在洗手间擦了一把脸，漠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那束鲜花，这才走出房间。 刚走出来，就听背后有人叫他：“肖主任。” 是谭青，他回过头，就见谭青在他身后从电梯里出来。 “昨天住在这里了？”谭青看着他问道。 第471章 肖毅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谭青见他情绪低落，就紧走两步，赶上他说道：“怎么不说话？我又惹你了？” 肖毅看着她，目光有些茫然。 “你怎么了？病了？”谭青担心地问道。 肖毅摇摇头，说道：“谭市长，我马上要去医院送王川，改天再陪您说话，我先走一步。”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谭青站在原地，心想肖毅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前段时间自己有意疏远他，他跟自己也没这么生分过呀？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照顾小橘，他照样义无反顾，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要知道，这个人就是把牙打碎了往肚里咽的时候，表面上也会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肖毅来到医院，他强打精神，跟王川和侯梅寒暄。 王川拄着双拐，脖子上还戴着护颈支架，他站在病房中间，看着肖毅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无精打采的？” 肖毅搓着两下脸，说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果果仰着小脑袋说：“你是不是想我才没睡好？” 王川不由得笑了。 侯梅说：“自作多情，你肖叔叔想的是你未来的婶婶睡不着，想你还至于睡不着？” 肖毅不想打击果果，就说道：“他没有自作多情，这段时间果果一直跟我睡一个床上，昨天晚上冷不丁没了果果，还真不适应，的确有点想。” 肖毅说到这里，眼圈居然红了。 侯梅很受感动，说道：“果果听见了吧，以后要好好孝敬肖叔叔。” “不对，是肖爸爸。”王川说道。 “呵呵。”果果笑了。 王川问道：“你笑什么？” 果果看看肖毅，小声问道：“能说吗？” “当然。”肖毅干脆地说道。 “那好，我早就跟他叫过肖爸爸了。” “原来是这样啊，好一个白眼狼——”王川说着就故意做出要追赶果果的样子。 果果藏在肖毅后面，说道：“肖爸爸救我！” 肖毅一把抱起他，说道：“这就对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果果看着王川，说道：“不会，他不会欺负我的。” “为什么不会欺负你？”肖毅问道。 “因为他是我亲笔。” “嘿，你个小东西，分得可真清楚！” 这时，李岚进来了，她看了看肖毅，对王川说：“身体怎么样？” 王川说：“早就没事了，李院长，这段时间没少给您添麻烦，谢谢了！” 第472章 李岚说：“应该的。都收拾好了吗？” 侯梅说：“收拾好了，一会县里的车来了就走，李院长，我们给医院做了个锦旗，您看怎么给你们？” 李岚说：“我昨天听王主任说了，一会电视台的人来，你就直接赠给王主任他们吧。” “电视台还要来……”王川刚想说什么，侯梅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肖毅理解王川，他不想自己出院也搞得这么隆重，侯梅的意思是不想让他把话说出来，毕竟医院上上下下都为王川尽了力，给医院赠锦旗也是她的主意，他们能回报医院、回报医护人员的只能是送面锦旗。 很快，田妮带着摄像记者就到了，她看到肖毅后，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后便进入工作状态。 赠锦旗仪式完毕后，田妮采访了主治大夫王主任，他讲了王川目前恢复得很好，完全符合出院标准，田妮又采访了王川，王川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这时，禾源县政府办主任来了，田妮自然将话筒递给了他。他稍微扭捏了一下说道：“我今天是代表全县人民来接王川回家。” 大家簇拥着王川上了县里的中巴车，直到中巴车驶出医院走远，人们才散去。 田妮刚要跟肖毅说话，就听李岚说道：“老肖，你来下我办公室。” 肖毅冲田妮挥挥手就跟李岚走回医院。 坐定后，李岚问道：“碧莹住哪个宾馆了？” 肖毅沉默了一下说：“她走了。” “走了？为什么？”李岚的嗓门提高了分贝。 肖毅说：“昨天我给她找了两个宾馆都没有房间，就让她住招待所了，我在那里不是有个房间吗，等我今天早上赶到房间陪她吃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了。” 李岚皱下眉头问：“你们闹意见了？” “没有，我们有什么意见可闹的？”肖毅躲闪着她的目光。 “那她为什么突然走了，连招呼都不跟你打？” 肖毅沉默不语。 “碧莹不是不懂事的人，肯定是你欺负她了！”李岚的声音又高了不少。 “你嚷嚷什么？我怎么能欺负她？亏你想得出来。”肖毅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 “那就是你慢待她了，她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清楚。”李岚依然不依不饶。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我清楚管什么用，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们是彼此的初恋。” “许多现实问题在那儿摆着呢——” “有什么现实问题，不就是两地分居吗？我和老何分居了好多年他才转业到了地方。” 肖毅不耐烦地说道：“我求求你，就不要让别人揭开不想揭开的伤疤行不行？” “我明白了，你是怕两地分居碧莹再犯你前妻的错误，我告诉你，这一点我敢跟你打包票，所有的女人都有可能出轨，但碧莹不会！再说了，你完全可以辞职，去深圳发展呀？你不想经商，还可以在银行工作，上次他爸不是说他们那里也有滨海银行吗？” 肖毅望着喋喋不休的李岚，伸出双手直给他作揖：“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说这个问题了，我现在乱得很，也烦得很，我跟你说你可能不信，我拿块豆腐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你就不要当法官审我了好不好？” 李岚看他那张哭丧着的脸，想笑却没有笑出声，她知道此时他也很难受，就大度地说道：“那好，我不说了，今后关于你们的事，你不说我绝对不再问！行不行？” 肖毅又是欠身又是作揖，说道：“我的姑奶奶，再好不过了！您先让我清静清静，等我想明白了，一定如实向你汇报，我先回去上班行不？” 第473章 李岚赌气说道：“以后你爱说不说，没关系，你还真以为我吃盐放屁咸（闲）得慌呀？我需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很多，要滚赶紧滚，省得看着你来气，再不走小心我骂你！” 肖毅知道，李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让自己解脱，他赶忙站起，说道：“谢谢姑奶奶，我这就告辞。” 李岚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道：“不送！” 肖毅走出李岚的办公室，他刚走到门口想打车，意外看见了田妮。 田妮看见他后忙着打招呼：“肖主任，你回哪儿？” 肖毅说：“我回单位，你怎么还没走？” 田妮指了指不远处的门诊，说道：“我在等同事，他去门诊找个人，等他出来就走。” 肖毅这才看到田妮旁边是一个大铝箱，无疑，那里装着摄像设备。 他说：“那好，改天再联系，我先走了。” 田妮冲她摆摆手。 肖毅头也没回就上了旁边的一辆出租车。 田妮对自己有意，悦悦已经告诉了他，也许，自己真的该正儿八经地开始下一段感情了，但谁才是陪他走完后半辈子的那个人，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肖毅心情烦闷地回到单位，石峰听见动静后就过来了。 肖毅瞟了他一眼，问道：“有事吗？” 石峰说：“部里没事，老康刚打电话说你来后让你过去一趟。” 肖毅“嗯”了一声。 石峰说：“你穿的是咱们新发的工作服吗？” “是的。” “不错呀，挺精神，像个新郎官。” 肖毅一听，立刻起身脱去西服上衣，从衣架上摘下以前的旧衣服穿上了。 石峰不知道他为何换衣服，但他看出来主任今天不高兴，就趁他换衣服的时候悄悄退了出来。 肖毅换好衣服后，敲开康瑞祥办公室的门。 曹洁正坐在里面，看着他进来了，曹洁合上本子站起身，说道：“你们谈。” 当曹洁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冲他小声说道：“恭喜！”，随后就走了出去。 “恭喜？恭喜谁？”肖毅扭着头看着她。 曹洁走到门口，回过头，冲他笑笑就关上了房门。 “呵呵，真会开玩笑。”肖毅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没有开玩笑，恭喜的就是你。”康瑞祥坐在办公桌后面没动，以往肖毅来他办公室，他都会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跟肖毅一同坐在沙发上。 肖毅本来想坐下，听他这么一说，又直起身，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怎么了？您别吓我。” 第474章 康瑞祥表情黯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吓你干嘛，调令在这呢，你自己看吧——” 康瑞祥说着，就将一页纸推到桌边。 “调令？谁的调令，我的吗？”肖毅边说边走过来，拿起桌上那张纸。 康瑞祥这才站起身，从后面走出来，绕过肖毅，坐在了沙发上。 肖毅看着那页纸，果真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原来这是总行人事处下发的一个任命文件，任命肖毅为总行行长助理！ 肖毅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将那页纸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再看一遍，直到确信无疑后，他才结结巴巴地说：“这……太突然了吧，我怎么提前一点都不知道？” 康瑞祥说：“你不知道正常，你没看见吗，这是总行人事处直接下发的调令。” “那……这、这调令算数吗？”肖毅依然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的神仙，这话你也问得出来，总行下发的调令哪有不算数的时候？分行反对都无效！”康瑞祥没好气地说道。 肖毅愣怔怔地坐在他对面，看着调令发呆。 康瑞祥说：“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突然，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肖毅仰起脸，看着他，一副无害的表情，愣怔怔地说道：“我不知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我发誓。” 康瑞祥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发什么誓，我相信你，不瞒你说，唉——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没有任命你为支行副行长，而是派了个李驰来。” “为什么？” “因为你有更好的差事等着呢，黄行长器重你，是想让你在他身边工作。” “器重？” “是啊，虽说行长助理是内部粮票，不在行班子成员之列，但谁都知道，只要你下派，任何一个支行，哪怕是分行，都有可能是一把手。” “怎么可能？支行兴许还有这个可能，分行绝对不可能，不可能的！”肖毅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康瑞祥皱着眉，看着他，说道：“一切皆有可能。肖毅，说真的，我应该为你高兴，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肖毅看着他，说道：“我懂。” “你懂就说明你了解我。”康瑞祥说：“你说咱们单位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事？一出不了一出，刚刚平稳安定下来，你说你又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肖毅笑了。 “我知道你笑的意思，你是想说你跟曹小东、徐守宁、杜鹃不一样，是不是？那我也高兴不起来，咱俩配合得很好，即便来了个李驰，他出了事，我都不担心信贷客户部会乱，即便你被抽调到市政府，我也没担心过你的工作会受影响。” 康瑞祥这话肖毅相信，因为他只会辅佐他，不会给他添乱。 虽然他没有被提为副行长心里也有些别扭，但他没有丝毫的抱怨，就是康瑞祥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一句出格的话，处处夹着尾巴做人，更没有因为受到黄行长的赏识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跟康瑞祥更是配合默契，还主动检讨自己参加市里活动多了些，以后会慢慢撤出来。 他之所以这样做，不单单是让康瑞祥放心，也是让黄行长甚至老胡那个神秘的朋友放心，虽然没有事实证明那段时间的反思对这次升迁起到什么作用，但他相信，最起码他对自己起到了警示作用。 康瑞祥还在唉声叹气地说：“你这一调走，我以后就不会那么省心了。” 肖毅笑了，说道：“您放心，信贷客户部不会散的。” “对了，既然说道这里，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谁接你的班合适。” 第475章 肖毅笑了，说道：“您这么一问，就说明您心里有谱了，您这是成心让我做人情。” “哈哈。”康瑞祥终于笑出声。 肖毅由衷地说道：“您可是有笑纹儿了，不然我就是走了心都不安。” “唉……”康瑞祥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舍不得你走，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跟曹主任就发了半天愁了，曹主任还劝我，说一个肖毅调走了，千百个肖毅站起来，我说一个肖毅就抵上千百个肖毅，她说，正因为肖毅以一当千，上级才要调他走，我一想，是这个道理，全国各地有多少个滨银系统，恐怕数都数不清，但行长助理只有一个，还是我们支行出去的，我脸上也有光啊！” 肖毅感慨地说：“是啊，我在别人手下成了阶下囚，在您的手下高升，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肖毅这句话康瑞祥听了非常受用，他高兴地说：“你这话终于把我说心花怒放了，好了，咱就别互相恭维了，说刚才的话题吧，还是那句话，信贷客户部下一任主任人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肖毅认真地说道：“既然您让我卖这个人情，那我就不推辞了，我提议，让石峰接任，他不但有这个能力，又是多年的副主任，虽然中间断了两三年，但能力没变。” 康瑞祥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小石这段干得不错，尤其是你被抽调期间，工作一点都没耽误，这里面有他的功劳，我同意。你把他叫进来吧。” 肖毅说：“您不征求一下李行长的意见？” “他都管不好自己，我还征求他的意见，下午直接上会。” “您不能这么说，好懒他是主管副行长。” 康瑞祥说：“事出有因，下午开会完后，我给他发个信息，跟他说明一下。” “发信息他收不到，在里面不让使手机。” “那更好，省得他瞎掺和，信贷客户部不能再被人瞎掺和了，刚扭转了局面，有了好的迹象，绝不能再被人带骗了！我还着指望这个部门给我创造效益呢。” 康瑞祥说得很坚决、很果断，目的也很明确，肖毅不再坚持己见。 他走出来，推开信贷客户办公室的门，看见小石正在跟老周和俞歌几个人说着什么，见他进来，石峰急忙站起，问道：“主任，有任务？” 肖毅说：“康行长叫你去一趟。” “叫我？”石峰指着自己的鼻子。 “叫你，没叫你的鼻子，不过你可以带着鼻子过去。” 他的话引得众人都笑了。 肖毅走出来，石峰几步追上他，问道：“叫我什么事？” 肖毅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说道：“好事，你先去吧，回来再说。” 石峰走开了。 望着石峰离开的背景，肖毅一时平静不下来了，他不知道总行怎么会突然调自己上去？难道真如康瑞祥说的那样，之所以没有就地提他，也是想考验考验他？现在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他想起苏天鹏的话，还真让他说对了。 第476章 想到这里，他马上拨通了苏天鹏的电话。 苏天鹏刚散会回到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地说：“怎么样，我的话应验了吧。” 肖毅说：“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没人找我谈话？” 苏天鹏说：“找你谈什么，难道说肖主任啊，你先等等，这次副行长的人选不是你，下次总行行长助理给你留着；还是安慰你说，肖主任啊，机会有的是，踏实干，不要闹情绪？” 肖毅笑了，说：“也是啊，看来，这就是领导艺术。” 苏天鹏说：“那是啊，领导之所以成为领导，就是因为他比普通人看得更远。如果提前安慰你，就等于提前给你许了愿，另外，领导想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你的气度和胸怀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怨天尤人，认为提拔的不该是别人而是你，甚至怨天尤人、消极怠工、情绪负面，我相信，不但你不会有这次的行长助理，兴许这辈子都很难被提拔起来。” 肖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李驰来后，他虽然被抽调到市政府，但依然积极配合李驰的工作。 据苏天鹏说，他们考察一个干部，往往都是全方位的，不光是在顺境中考察，还要看这个干部在逆境中的表现，综合得分高的人，万望会被优先提拔。 “怎么样，什么时候给你祝贺？” “这个，等我上任再说吧，我刚从老康屋里出来，第一个就想起你老兄那天晚上说的话，所以就先告诉了你。” “什么时候上任？” “要求是明天，但我想今天下午下班前我想先去趟总行，当面向领导表示感谢。” 苏天鹏说：“应该应该，那我听你电话？” “好的。” 挂了电话，肖毅想了想，决定先给黄行长打过去。 他拨通了黄行长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又拿过手机，给黄行长发了一条信息：看到调令了，感谢您提拔，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过了一会，黄行长直接回道：下午五点以后到我办公室。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办公室，不由得有些感慨。想想他出狱重返岗位至今，也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犹如过电影一般，如果不是老胡，如果不是老胡的朋友，恐怕他还在流落街头或者跟管忠在工地搬砖呢？ 想到这里，他立刻掏出手机，按下一串电话号码，飞快地打下一行字：十多分钟前，总行下达调令，调我去总行任行长助理，特向您汇报。 时间不长，对方回道：踏实工作，摆正位置！ 踏实工作，摆正位置，后边还跟着一个感叹号。 肖毅看着这八个字，觉得分量很重。 虽然对方没有说明，但他从字里行间中不难看出，对方之前已经知道对他工作的安排，甚至有可能还参与了，不然黄行长凭什么选他做助理？全系统那么多出色的人才，就是每年新入职的大学生、硕士生就不计其数。 但对方没有丝毫表功的意图，甚至都不需要他领情，八个字，既官方又生硬，不乏有对他的要求。 只是，摆正位置这句话不知从何而来？ 第477章 这四个字后面如果不跟着感叹号，他就会认为这是一个一般的嘱咐，但跟着感叹号，应该就不那么单纯了。 他只是行长助理，是内部粮票，有什么摆不正位置的？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他误认为自己摆不正位置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石峰兴冲冲地开门进来，激动地说：“哥，太好了，太好了，上级领导终于开眼了，终于提拔你了！” 肖毅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笑着说道：“呵呵，你好像比提拔自己还高兴！” “当然——”石峰说：“一直以来都是我跟哥共进退，你被提拔，我当然高兴，现在我敢说了，当初没提你副行长，我心里一直替哥抱打不平，现在我知道了，原来领导那个时候就考虑好了，给你留着更好的位置呢！我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兄弟们，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石峰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肖毅拦住他，说道：“不在这一会，先说说你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容得想，工作上就按照你留下的套路走，再说了，你虽然调走，又没到别的地方，还是在咱们滨海，有问题我随时请教你。” 肖毅说：“那没问题，我的意思是说，我走后，部里的格局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我可以当甩手掌柜的，因为部里有你盯着，我放心，现在你当主任了，也要培养一个像你一样的副手，小范不走的话，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但是他走了，你就要在现有的人员中重新发现和培养。” 石峰说：“这个问题我没顾上想，再有，行里会不会给咱派个副主任？” “部里实在没有人选的话，就会派了，尽量在咱部里产生，这个我可以去跟老康说。” 石峰说：“要说合适的人选，我还真看上一个，不过可能你跟康行都不会同意，就是李磊。” “他？”肖毅立刻说道：“你怎么看上他了？” 石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别看他是徐守宁调进来的，但其实他父母只是跟徐守宁在一个院里住，这样就托他的关系把他安排到了咱们单位，后来又把他调到信贷部，他跟张宝、朱强还有曹小东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咱们离开信贷部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向他们那样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而是一直踏踏实实工作，这一点老周也说过。” 肖毅点点头，这个人的确如石峰所说，但凡他有一点不宗谱，也早就把他踢出去了。 肖毅说：“我不太了解他，他工作能力和为人怎么样？” “工作能力有，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跟我出外勤，也挺着靠，交给他的事准能按时完成，就是完不成也会说明原因的，从来不需要督促，为人也可以，如果他为人不咋样，不早就跟曹小东他们同流合污了？关于这一点，老耿也说过，对他的评价都不低。” 肖毅说：“如果是他，我就不拿主意了，你自己去跟老康说。” 石峰理解肖毅，他不拿主意就是不反对，做大了最大的宽容，他想了想说：“除去他，还有一个人选，只是年纪大了，再有两三年就退休了。” 肖毅知道他说的是老周，既然他提到了石峰，这事肖毅就真的不好参与了。他说：“副主任这个人选，你要拿大主意，我不好帮你参谋这事，将来毕竟你和他共事，你心里有谱了就赶紧去跟老康说，这么多领导哪个没有仨亲俩好？别看咱们是私有商业银行，人情世故也是多于市场需要。” 石峰考虑了一下说：“那好吧，要不这样，我跟行里提两个人，一个是李磊，一个是老周，让行里决定吧，如果行里认为这两个人都不行的话，再派副主任，我都行。” 肖毅点点头，说道：“那你现在就去找康行长，要尽快把这事定下来，越往后托，你就越不好办了，别的科室的人听见风声后，往你跟前凑，你说你怎么办？” 石峰说：“那我马上就去，我出来的时候他屋里还没去人。” 第478章 石峰说着就走了出去。 他刚开门，老周和老耿就进来了。 老耿拦住他问道：“石主任，肖主任要调走是真的吗？” 石峰着急去找行领导，就说：“你去问他自己吧。”说着，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两个人进了屋，肖毅笑着说：“谁告诉你们的？” 老耿说：“我刚才去办公室领考勤表，听办公室的人说的。” 老周看着肖毅问道：“听说是去总行，是吗？” 肖毅请他们坐下，说道：“是的。” 老耿说：“那次提副行长没提成，原来有更好的位置等着呢。肖主任，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 肖毅赶忙说道：“可别，千万别，记住，什么动静也别整，一切等我过去后，踏实一段时间后再说。另外，行里已经决定由小石接替我，你们都是信贷部的老同志，一定要多配合他，多补台，凡事多提醒。” 老耿说：“这一点你放心，我看好他，他有你的风格。” 老周问道：“什么时候报道？” “调令上说是明天，但黄行长让我下午过去一趟。” “那还用说，肯定是要单独教练你。”老耿说道。 老周说：“那中午……” “中午我还有事，等我报道后，踏实上几天班后咱们再聚。” “也行。” 这时，行里的内线电话响了，是康瑞祥，让他过去一趟。 肖毅跟老耿和老周说：“回去跟大家说，过几天我回来再跟大家告别。” 肖毅来到康瑞祥办公室，石峰正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就站起身。 肖毅示意他坐下。 康瑞祥说：“小石刚跟我说了，想在你们内部提名副主任，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我不反对，但是他提了个李磊，还有老周，对副主任人选问题，你是什么意见？” 肖毅笑了，说道：“不怕您生气，我都是要走的人了，就不参与这事了，还是你们看着办吧。” “嘿，你这是什么话，这前后也就半个小时，你就不参与我们的事了？你到退得快！”康瑞祥不满地说道。 第479章 肖毅说：“我不是退得快，这事真的不好再拿主意。” 康瑞祥说：“看来是不想得罪人了，那好，说说我的意见吧，李磊不行，为什么说不行，我倒不是因为他是徐守宁安排的人，是因为他调到咱行的时间不长，也就两年多点的时候，调到信贷部的时间就更不长了，恐怕难以服众，如果众人不服，不好摆布的不是我这个行长，而是小石你。” 小石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康瑞祥的意思。 康瑞祥继续说：“基于这一点，我更倾向于老周，虽然老周快退休了，但老周我们知根知底，再有，老周当个两三年副主任，如果李磊真的是块好料，老周退休后他可以**，甚至我都可以把他安排到别的科室当主任，当然，这话不要跟他讲，这是咱们私下的意思。” 肖毅和小石点点头。 “你们新老主任是什么态度？” 肖毅看着石峰。 康瑞祥说：“你别看他，你就当自己是局外人，也可以发表一下意见吗，干嘛分那么清楚。” 肖毅说：“关于这个问题，刚才我就已经跟小石表明态度了，既然让我表个态，那么我同意刚才您说的，李磊的确有点资历尚浅，如果用老周过度一下也可以，但这期间也要适当给李磊加加担子，拿他当骨干使用，老周当副主任肯定着靠，但拓展工作这一块你就要多分担一些了，毕竟年龄大了。” 石峰说：“如果给我们弄两个副主任就完美了！” 康瑞祥说：“别想美事了，暂时就老周吧，既然你欣赏李磊，就按肖主任说的办，给他压担子，拿他当骨干使用，如果他各方面素质过硬，不愁当不上副主任，甚至主任。” 下午下班之前，肖毅赶到总行办公室，行办秘书董军接待了他，告诉他黄行长正在接待客人，让他先等会，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就离开了。 会客室面积不大，很安静，虽然窗户临街，却听不到任何的嘈杂声，如此密闭的空间，却似乎感觉不到憋闷，相反，空气却出奇的新鲜清爽，一定是安装了空气净化装置，这一点就比支行的会客室高出一个档次。 每次来见黄行长，他都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在见到华明远的时候也有，那就是见到他们，就就觉着离老胡那个神秘朋友不远了，他甚至多次幻想，他们就是他的化身。 其实，在肖毅的内心，一直都没断了寻找那个神秘朋友的念想，但他却如此的神秘不可知，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抓住，如果真的有“天机”的话，那他就应该是天机的化身。 他曾经通过关系，查过那个电话号码，但这个号码只显示来自京都的区域，却再无其它，他也曾将他的声音偷偷录下来，跟黄行长和华明远的声音放在一起加以甄别，但显然这两个人都不是，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感，无论是黄行长还是华明远，他们的语气里都没有。 倒是谭青干爸的气质和那个声音有几分般配，但细琢磨，也不是同一种声音。 这个神秘朋友一时不现身，肖毅就一时不踏实，越是得到他的恩赐，他心里越是不安。 他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云端上，不知道哪一天会跌落下来，但他又舍不得坐在云端的那种感觉，舍不得放下这一切，因为，他的仇人还没完蛋，他还要仰仗神秘朋友的关系来达到目的。 第480章 他很怕失去眼前的一切，虽然位置卑微，但总比跟管忠去工地搬砖强。说起管忠包括那个李天田，他们也间接地享受到了神秘朋友的恩惠，甚至滨海市政府，偌大的一个烂尾楼，硬生生盘活了，外人都说是他肖毅的功劳，市委、市政府也给了他很高的待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是被众人捧得高，他的心里越心虚，倘若这个神秘朋友一旦消失，他就如同穿着虚无的新衣的皇帝那样，大白于天下。 就像巴菲特说的那样，海水退潮后才觉得自己是光着身子，即便海水不退潮，肖毅也知道自己始终都是光着身子。 为了避免这一切发生，只有找到那个神秘人，不然他就如同云端上的肥皂泡，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这时，房门被推开，黄行长从外面进来，董秘书在他身后给他们关上了门。 肖毅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 黄行长跟他握了一下，说道：“早来了？” 肖毅说：“刚刚到。”他绝不能说来了有四十多分钟了。 黄行长坐下，他显得很疲惫的样子，身子随便靠在沙发上，双手揉搓着脸颊，然后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对这次任命有什么意见吗？” 肖毅半个屁股坐在沙发边沿，他欠着身子说道：“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我能否胜任这个工作。” “我又没让你当行长，你只是做我的助理，有什么不能胜任的？” “可是……我不知道助理都该做什么呀？” “你不知道我教你，平时协助我做好日常工作，通俗地讲，就是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一些私人事务。” “那何秘书……” 不等他说完，黄行长就说：“你们两个的工作近似，但有区别，他是行长办公室的秘书，侧重于文字方面的工作，帮助我写写讲话稿、做个会议记录啥的，协助行办主任起草各种文件、各项规章制度等等，你侧重于日常工作。” 肖毅认真地听着，唯恐漏下半句话。 黄行长继续说：“换句话说，你就是第二个我，协助我做些上传下达的工作，我忙不过来的事，你都有责任去完成，当然是在我授意的情景下去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肖毅说：“差不多明白了，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我随时请教。” “好吧。”黄行长坐正身子，刚要起身，又坐下，问道：“李驰去了后各方面的反应如何？” 肖毅一怔，没想到黄行长突然将话题转到李驰身上。他很为难，实话实说绝对不行，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也不行，他忽然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第481章 他稍微沉了沉说道：“李行长来了后，工作很积极，进入角色也快，工作热情很高，亲自带着人去转企业，熟悉情况，工作抓得很紧，要求也很细，对同志们也都很尊重，目前我听到的对他的评价都很正面。” 黄行长又问道：“他跟老康合作得怎么样？” “我看很默契，没听老康对他有不同的说法。” “他这次酒驾行里有什么议论吗？” “酒驾这个事很普遍，喝酒的人谁也不敢在这方面吹牛，大家都替庆幸他撞的是护栏而不是别的车或者行人。” “老康对这件事怎么看？” 肖毅说：“这件事我第一个就是听康行长说的，那天我刚回来碰见他，他跟我说了这事，他后悔自己当初让他开着那辆车出去了，其它的没容多说就去交警队托关系去了。” “实话？” “实话。”肖毅很肯定。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唯恐他再继续问下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上级领导面前说些有损于康瑞祥和李驰的话，更不能因为一语不慎，造成黄行长对他们两人不好的印象。 黄行长不再继续问了，他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今天来了，晚上就先跟我出去一趟。” 肖毅一听，这就上任了？这就要正式进入“第二个我”的角色中了？ 黄行长不等他答话，又问道：“你酒量怎么样？ 肖毅说道：“平时也就是半斤左右，有时跟朋友起哄，也能喝个七八两，七八两就高了。” 黄行长说：“酒量比我想象得差。”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预感到自己这个助理之路不会轻松。 黄行长看了看手表，说道：“你稍等一下，一会我来叫你，对了，你的办公室明天才能腾出来。” “好的，没关系。” 黄行长走后，肖毅赶紧站起来，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双腿几乎都僵住了，他活动了活动四肢，不由得猜测今天晚上黄行长到底有什么活动，无论什么活动，肯定都跟喝酒有关。 他暗自庆幸中午没喝酒，不然他晚上的战斗力还真不咋地。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白宗俭。 这个白宗俭，因为王悦的关系，一天不跟他联系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老弟，晚上安排出去了吗？” 肖毅回答：“白兄，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调到总行了，待会要跟行长出去。” “啊？什么时候的事？” “上午接到的调令，我下午来总行了，明天正式报道。” “你上午就接到调令怎么不跟我说？什么职位？” “行长助理。是这样，上午接到调令后就跟老康研究信贷部主任和副主任的人选问题，一直到很晚，下午又开会，我也是在下班之前才到的总行，本想回去后找你跟你说，没想到刚来就被行长扣下了，让我陪他出去应酬。” “哦，那我原谅你了。这样，你先忙，有空我给你送行。” “送什么送，都是一个城市，还跟原来一样，就是换了个上班的地方。” “那也要送，并且要隆重地送。” 第482章 “行，一切听老兄你安排。” “好，就这样。” 挂了白宗俭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曹洁，曹洁说接到政/协办公室通知，让他明天上午九点到政/协开会。 肖毅说：“你没跟他们说我调走了吗？” 曹洁说：“说了，但他们说身份不变，而且明天是市政府回应委员们提案落实情况的汇报会。”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石峰的电话又到了，问他回来了吗？部里的人都没有下班，都在等他。 肖毅说：“我不是说今天不聚吗？” 石峰说：“我也是这么跟大家说的，但他们不走，偏要等你回来。” “我马上要跟黄行长出去，回不去了，你们先聚吧，等我回去后再说。” “好的好的，那哥你先忙。” 挂了石峰的电话，一位二十多岁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进来了，他说道：“肖助理，黄行长让你过去一趟。” 肖毅就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 小伙子给他推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黄行长正在往提包里塞着什么，见他进来了，就说：“你跟小何去趟我家拿点东西，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回来咱们就走。” “好的。”肖毅转身又走了出来，他虽然不知道哪位是小何，但凭经验判断，刚才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应该是小何。 肖毅走出来，黄行长的车正停在楼门口处，刚才那个小伙子果然就是小何，就见他降下副驾驶座边的车窗喊道：“肖助理，上车。” 肖毅上了车，说道：“去黄行长家拿点东西。” 小何点点头，驾着车就驶下了门口。 行驶在滨海大道上，小何问道：“你认识黄行的家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我哪够资格认识他家啊！” 小何笑了，说道：“这就对了，目前知道黄行长家地址的，也就两三四个人。” “为什么？”肖毅问道。 小何说：“黄行长刚搬来，不想多事，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个，就是黄行长有话，让咱们保守他家住址的秘密，跟谁都不要说，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 肖毅当然明白，一定是黄行长怕大家给他贺乔迁之喜才保守家庭住址的秘密。 小何似乎完成了任务，便不再说话。 汽车穿梭在肖毅熟悉的中心大道上，直到驶离了大道，拐上了北二环，沿着北二环一直向滨海的东北方向驶去。 他不记得这个方向有什么高档住宅小区，那里，住着某火箭军特别旅，难道黄行长的家住在部队里。 果然，车子一直沿着军营外墙向前行驶，又拐向一条向北的大道，无疑，黄行长的家就在部队里，因为这条大道直通北部的军区家属院。 车子行驶到一道大门前，两旁都有站岗的军人，其中一名军人跑过来，冲小何敬礼，不等他开口，小何就将一个证件递给他，军人看了看，向岗楼处抬了一下手，自动栅栏门打开，车子开了进去。 三绕两绕，来到一栋楼前，小何说：“三层301，你上去吧。” 第483章 肖毅下了车，他左右看了看，四周的建筑都是典型的部队风格。 他沿着步行楼梯上了三楼。 楼道里整洁干净，普通居民楼内常见的小广告和鞋子的脚印在这里找不到踪迹，倒是部队，闲人免进，所以这里异常的整洁干净。 他找到301房间，按下了门铃，立刻，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打开门，看见肖毅后问道：“你是小肖吧？” “是的阿姨，黄行长让我来取点东西。” “进来说吧。” 此刻的肖毅忽然感到自己这话说早了，他不应该在门口说话。 走进房间，肖毅还真看不出这是新居，屋里的摆设很普通，但却很干净整洁，周围墙壁上有几幅字画，显得很有艺术气息。 黄夫人从里间屋子里拎出一个皮质密码箱，很精致，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显示的是一溜“0”，他知道，没有上锁，但他不能打开看，绝对不能。 她说道：“就是这个，里面的东西怕磕碰，拎的时候注点意。” 肖毅说：“您放心吧，我抱着它。” 告别黄夫人，肖毅抱着这个密码箱下了楼。 坐进车里，小何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箱子，什么都没有问，开着车就驶出了军区大院。 一路上无话，小何不说话，肖毅也不说，他目前还不了解黄行长身边的人，纵容有一肚子的问题，他也不能随便问，索性什么也不说。 快到行里的时候，小何说：“你给黄行长打电话吧。” 肖毅说：“我上楼去叫他吧。” “别，你是抱着箱子去还是想把箱子放车上？” 肖毅一怔，看着他。 他笑了，说道：“还是打电话吧。” 这一刻肖毅明白小何的意思了，如果他抱着箱子上去，碰见人后不好，因为这个箱子太精致，而是是带密码锁的，容易引起误会；如果放在车上，小何就会有偷看的嫌疑。 这个小何，岁数不大，人到挺通透、机灵。 肖毅给黄行长打了电话，时间不长，黄行长就拎着提包下了楼。 肖毅赶忙下车，给他打开后排车门，手挡在门的上边，待黄行长上车后，他给关上车门，自己才上了车。 黄行长虽然没说去哪儿，但小何却似乎知道，开着车一直向高速路口驶去。 开着车子行驶的方向，肖毅感觉黄行长大概是去省城。 黄行长在车上不停地接打电话，从他电话中，肖毅推测出黄行长今晚去省城请客。 黄行长在电话里给一个刘处长打电话，问他是否定好房间，这个刘处长是不是上次他和白宗俭来银保监会找的那个刘处长？ 他们到达省城的时候，虽然不晚，但已经是万家灯火。 肖毅拎着那个密码箱跟在黄行长的身后。 来到预定的酒店，早就有人等在里面。 果然不出肖毅所料，等在里面的人就是他上次和白宗俭找的那个刘处长。 黄行长问道：“客人来了吗？” 刘处长说：“马上就到。” 第484章 刘处长看着肖毅，冲他点点头。 黄行长这才说道：“你们应该认识吧。” 肖毅说：“认识，上次您让我找刘处长，可是帮了朋友的大忙了。” 刘处长说：“黄行长的命令我怎敢不执行。” 黄行长问：“大概有几个人？” 刘处长说：“董局长一家三口，还有我家属，加上司机和咱们几个九、十个人吧，安排了两个房间。” 肖毅一听，这是几家人的聚会，但黄行长的密码箱里显然有贵重并且怕磕碰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定是今晚他要送出去的，显然不会是送给刘处长的，一定是送给“董局长”的。 借家庭聚会送礼，不显山不露水，无论是送礼之人还是受礼之人，都不会感到难为情。 肖毅今晚的主要任务似乎不是喝酒，而是保护这个密码箱，于是，他的手便一刻不离这只箱子。 这时，进来一位中年妇女，是刘处长的夫人，看见黄行长后就主动跟他打招呼。 黄行长见她看着肖毅，就给她介绍说：“这是我的助理肖毅，他跟刘处早就认识了。” “阿姨好。”肖毅中间隔着黄行长不好过去跟她握手，就冲她点头问好。 刘处长说：“叫嫂子吧，别叫阿姨了，再给我把人叫老了。” 黄行长大笑：“老、嫩都是你的人了。” 刘夫人看着老公，怪嗔地说道：“你就当着炳兴寒碜我吧。” 这时，服务员把门推开，一行人鱼贯进入。 打头的是位男士，年龄在五十四五岁，油头粉面的，打扮得很精致，后面跟着一位年龄相当的女士，女士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士。 男士说道：“你们都早到了？” 黄行长说：“比董局长早一两分钟。” 董局长跟黄行长握手后，转身介绍他身后的两位女士，原来两位女士一位是他夫人，一位是他的女儿。 虽然人不多，但分成了两桌。 肖毅拎着手里的箱子，他想去另一个房间，刚走出门口，黄行长就追了出来，低声跟他说道：“吃完饭我跟董局单独待会，其它的人你安排。” 肖毅点点头，就将手里的箱子要给他。 “你先拎着，一会吃完饭再给我。” 肖毅点点头，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有刘处长和董局长的司机，还有黄行长的司机小何。 没有领导，他们吃得很自在、舒服，吃到中途，董局长的女儿跑了过来，她挨着肖毅坐下，也不客气，重新打开一副餐具，说道：“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吃，跟他们吃太没意思，不是谈论政/治就是谈论经济。” 肖毅刚想说什么，这时刘处长过来了，他把肖毅叫了出来，说道：“老黄叫你。” 肖毅知道到了自己发挥半斤酒的作用了。 跟这刘处长走进房间，他先拿起酒瓶给每个人满酒。 女士们喝的是红酒，满完一圈后，黄行长说：“肖助理，敬各位领导和女士们一圈酒吧。” 肖毅便端起杯，先从董局长开始，打完一圈，又给各位满上酒。 他出来的时候，跟门外的两位服务员交待了几句后，重新回到刚才的房间。 就见几位司机都吃得差不多了，又不好撂筷，因为董小姐还在吃。 第485章 肖毅举起杯，给董小姐倒了一杯红酒，说道：“我刚才去那屋敬了一圈酒，就差你了。” 董小姐端过红酒杯，刚要跟肖毅碰杯，旁边的小何说道：“一红一白看着不协调，肖助理也换红酒吧。” 哪知，董局长的司机却说：“咱又不喝，就别管人家怎么喝了。” 小何一听又尴尬地坐回去。 董小姐说：“他是看你喝白的我喝红的不公平。” 肖毅说：“他是为了协调。” 董小姐说：“如果你不认为我欺负你，咱俩就干了这杯。” 肖毅说：“那是我的荣幸，干。” 一大一小两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就干了。 放下杯子，小何又给董小姐满上红酒，给肖毅也满了一杯红酒。 肖毅凑到董小姐跟前，说道：“我征求一下董小姐的意见，吃完饭想怎么活动一下？” 董小姐一听就乐了，她头一歪说道：“当然是去歌厅！不过他们那桌吃完去干嘛？” 肖毅说：“他们恐怕要聚在一起谈论政/治和经济形势。” “那不好玩，咱们去歌厅怎么样？”董小姐看着刚才那位司机说道。 司机说：“我没有意见，但要随时让他们找到咱们。” 肖毅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坐坐足疗，小何负责陪好两位师傅。” 小何点点头，他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吃好了，咱们就走吧。” 董局长的司机和刘处长的司机就跟着小何走了出去。 肖毅敬酒走后半小时，黄行长这一桌也结束了，等大家走出来的时候，门外的两位服务员一位将两位夫人引到另一个方向，另一位服务员将董局长和黄行长请到旁边的休息室。 刘处长跟在黄行长身后走了两步，可能他意识到他们要单独说说话，就又折了回来，紧跟着夫人们的身后，来到了一间大包厢里，董小姐早就在里面放歌了。 肖毅见该来的都来了，赶紧端过其中一个果盘放在两位夫人面前，他又给刘处长倒了一杯茶水，安顿好他们后，他趁他们点歌之际，拎着密码箱出来了。 一位服务员将他领到黄行长他们休息的房间，他进去后，将密码箱放在黄行长身边，又给两位领导的茶杯里续上水，这才走了出来，替他们关好房门。 出来后他跟服务员说道：“麻烦你在外面帮忙看着点，别让任何人打扰到里面的客人。” 他说完，就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塞到这位服务员的手里，服务员激动地说着“谢谢”。 肖毅回到包厢，董小姐在唱歌，刘处长和夫人在跳舞，董夫人坐在一边百无聊赖。 小何也在。 肖毅就是一愣，刚要说话，小何说：“两位司机没做足疗，他们怕领导出来找不到。另外，董夫人说不如大家攒个局打麻将。” 肖毅说：“我兜里带的现金不多，也就几百元，刚给了服务员一百元，恐怕……” 第486章 小何说：“没关系，我去给你变现。” “关键是我不太会。” “但董夫人提出的要求怎么也要满足。” 肖毅没想到小何人很精明，他想想是这个理。 黄行长来省城请客，还带了一个神秘的密码箱，里面肯定是贵重礼物，无疑，他是有求于董局长的，刚才他得知，这位董局长是省银保监局的局长，刘处长是今晚“家宴”饭局的组织者。 如果黄行长想连任，必须取得省银保监局的任职资格，即便滨银董事会决定继续让黄炳兴连任，那也是内部的“拟任”，如果省里横插一缸子，董事会也不好反驳，毕竟银行诸多发展业务都受制于银保监局的管制。 反过来讲，如果董事会不打算让黄炳兴连任，省里有阻力的话，新的人选也不好干。 目前，他肖毅是黄行长船上的货，他当然希望黄行长继续留/任。 想到这里，他用手机转给小何一万元，小何说再转一万，于是，两万元到了小何的账上。 小何拿着手机就要走，肖毅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小何点点头这才走出去。 就在董小姐唱完一曲还想唱下一曲的时候，肖毅站起来，说道：“唱歌是年轻人的事，有不想唱歌的咱们那边请。” 董夫人心领神会，说道：“谁愿意听这些哼哼唧唧的歌，跟念歌词差不多，我反正是早烦了。” 她说完，就抱起衣服，带头走了出去。 刘处长夫妇俩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今晚他们一家是陪客，也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旁边的屋子，服务员按照小何的吩咐，正在布置牌桌。他们进来的时候，牌桌刚刚布置好。 董夫人也可能有牌瘾，她看到牌桌后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玉珍，今天我可要报上次之仇。” 刘夫人说道：“我有预感，你今天的仇肯定报了，我这几天的手气一直不好。” 肖毅特意坐在董夫人的上手，四个人坐定，肖毅说道：“首先声明，我牌技不咋地，有可能会请教左右手，请对家不要介意。” 他的对家是刘处长，刘处长说：“我对这玩意也不怎么精通，现有的水平还是老妈妈教的。” 董夫人说：“你家有个人水平高就行了，你再水平高，我和小肖今晚就破产了。” “哈哈。” 肖毅的确不怎么会打牌，水平仅停留在学习阶段，接连三次让董夫人胡牌，然后还无辜地推倒牌，让大家鉴定。 董夫人今晚运气的确好，接二连三地胡牌，不停地拉开小抽屉往里扒拉着钞票，那感觉就跟农民伯伯收秋一样！ 董夫人手气好，牌兴高，激战正酣时，董局长和黄行长进来了，董小姐跟在他们后面。 肖毅发现，他们三个人手里都没有拎着那个密码箱，估计是司机放车上了。 董局长询问战果，当听说夫人赢钱时，他故意说道：“见好就收，再玩下去就让玉珍把输的钱又淘回去了。” 董小姐也说：“我妈是不赢钱不罢休，赢了钱赶快溜。”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董夫人没有因为丈夫和女儿揭短而不好意思，她仍然低头掏着小抽屉里的钞票，说道：“今天玉珍可是淘不回去了！” 第487章 刘处长说：“他没法不输，根本就不会玩。” 黄行长问肖毅：“你不会玩？” 肖毅说：“会点，技艺不精，就是技艺精也不行，他们都是段位高手，我的牌抓到手里后还没弄明白呢，人家胡牌了，要想进步，就要跟高手练习，今晚我这钱没白输，有三位高手陪练，我赚了！”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走出房间的时候，肖毅将抽屉里剩下的两张整钞和一部分零钱塞到刘夫人手里，说道：“嫂子，帮下忙，就让我输个干干净净吧。” 又是一阵大笑。 在回去的路上，黄行长显得很疲惫，上车不久就睡着了，看来他和董局长单独谈得不错。 肖毅将黄行长送到家，他将黄行长的水杯和包放在门口的桌上，刚要走，就听黄行长说：“玩牌的钱不管是你们俩谁出的，回头找几张票吧。” 肖毅点点头。 回到家已经一点多了。 正赶上父亲起夜，见他们那么晚回来就不高兴地说：“还有个点没有？” 肖毅不说话，只是冲父亲嘻嘻地乐。 “你冲我傻笑什么？又喝多了？” 肖毅说：“我跟您说，今晚是喝了，但绝对没多，爸，还有吃的没有？” “没吃饱啊？” 肖毅拍着肚子说：“跟领导出门，哪轮上我吃饱？肚子空得很。” 父亲一听，就赶紧去厨房看了看，说道：“我给你下碗面吧。” “行。” 吃面的时候，肖毅跟父亲说了调动的事，父亲睁大眼睛说道：“助理有啥好当的，还不如主任呢？” 肖毅笑着说：“那要看是哪一级的助理。” “那你是哪一级的？” “总行。” “哦，总行还差不多。” “还差不多？您老要求可真够高的。” 父亲笑了，随后说道：“看来，你以前的事没受什么影响。”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暂时，谁知以后会怎么样？” 提到这个问题，肖毅就有些吃不下去了，但他坚持将一碗面吃完，说道：“你们在我跟前，我真幸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日子真美！” 父亲白了他一眼说：“你幸福了，把我们圈在这儿了，我们可憋闷呢，不像在家里自在。” “我一天都不着家，你们有什么不自在的？” “熟人少，说话还不敢多说，怕说了不该说的，对你影响不好。” “在家你们说话不需要注意吗？”肖毅问道。 “那倒不是，都知根知底，也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听了父亲这话，肖毅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您还和那位林叔打球吗？” “打，今天晚上还打着呢，我跟他只说球，不说别的。” “这就对了。” 第二天，肖毅正式到总行报道。 办完手续后，肖毅来跟黄行长请假。 黄行长听说他要去参加政/协会议，就说：“想不到你还是政/协委员啊？怎么开会的时候我没见到你？” “您也是政/协委员？” “我是人大的，人大会议召开当天，政协委员是要列席人大会的。” 肖毅说：“是的，可能人太多，我也没看见您。” 第488章 黄行长很支持他去开会，嘱咐他下午早点回来，两点有个视频会议。 肖毅刚走出门，迎面看见董军过来，他说：“肖助理，黄行长早上说让我领你转转，熟悉一下科室情况。” 肖毅说：“我马上去政协开会，下午怎么样？” “下午咱们开视频会。” “那就明天上班？” “看情况吧。” 董军转身走了。 不知为什么，肖毅感觉董军不像小何那么热情，但又让你挑不出什么。 肖毅赶到政/协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已经召开半个小时了。 丛丹见他进来，就从后面给他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在她旁边。 自从在禾源肖毅喝醉酒误闯丛丹房间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也没有单独联系。 今天是市政府关于政协委员提案办理情况的沟通会议，政协何主席主持，副市长谭青和政府办公厅吴秘书长参加。 肖毅进来的时候，谭青没有抬头看他，但肖毅知道她看见了他。 肖毅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谭青之间为什么渐行渐远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彼此间的信任还在。 会议时间不长，肖毅到会后半小时就结束了。 他看了谭青一眼，正好谭青正在朝他这个方向看。 这时，丛丹问他：“你怎么迟到了？” 肖毅说：“差点来不了，单位有事。” 肖毅跟着丛丹走出会议室。 丛丹让肖毅坐她的车回去，肖毅正在犹豫之际，就听吴秘书长在身后说道：“肖主任，今天怎么迟到了，要罚！” 肖毅说道：“好啊，我认罚，您说怎么罚吧？” 吴秘书长说：“当然是请客了。” 肖毅说：“没问题，我请客您买单，咱们谁请都一样。” 谭青走到他身边，说道：“是不是很忙？” 肖毅说：“这两天有点忙，我调动工作了。” 谭青一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上午，今天报道后就赶过来开会了。” “调哪儿去了？” “没出我们系统，去总行了。” “什么职务？” “打杂。” 谭青一听他说打杂，就没再理他，转身走了。 丛丹站在车旁在等肖毅。 肖毅想了想说：“丛教授，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不顺路。” “那好，再见。” 丛丹开着车就走了。 肖毅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后面过来一辆车，吴秘书长降下车窗说道：“肖主任，上车吧，今天中午给我祝贺。” 肖毅赶紧抱拳说道：“谢谢了，改天吧，我还有点事。” 这时，谭青的车也过来了，肖毅便闪到一边，谭青的司机冲肖毅按了下喇叭，肖毅冲他招招手，车子便驶出大门口。 肖毅愈发感到谭青对自己的冷淡，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她隐约感到跟那次去她干爸家有关。 也许，谭青的干爸干妈认为自己在打他们干女儿的主意吧。 走在大街上，肖毅没有马上打车，他沿着大道步行了一段路，虽然工作安排得很紧，但他此时还真没事，中午时间短，下午又有会，他不想约人吃饭，也不想回家，便走进路边一家餐厅。 第489章 他刚要进去，就看见餐厅的前台有个背影很熟悉，是刚认识的行办秘书董军，他的手还搂着一个女人的腰。女人穿着一件市面上比较流行的格子大衣，他觉得他们不是恋人就是夫妻，便悄悄退出，闪身走开了。 肖毅继续往前走，肚子实在有点饿，中午的时间又短，他这段时间过惯了“两不管”的日子，唯恐中午耽搁时间过长误了下午的视频会，便走进了肯德基。 手机点餐，方便快捷，他端着餐盘，找到一个临窗的小桌子，刚抽出一根薯条，猛然想到了上次带果果吃肯德基的情景。 王川他们回去有两天了，不知他一路颠簸是否受影响。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给王川打了电话。 王川接通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兄弟，我回到家后人就没断过，晚上最后一拨人走了后，我就支撑不住躺下休息了，也忘了给你老弟打电话报个平安，让你惦记了。” 肖毅笑了，说道：“我也是一通瞎忙，也忘了给你打了，我刚开完会，正在肯德基准备吃午饭，忽然想果果了，这才给你打电话。” “果果，那个小子可是翻身得解放了，早就不知疯哪儿去了，你怎么沦落到吃洋垃圾的分了？” 肖毅这才告诉他自己调动了工作的事。 王川说：“恭喜恭喜，等我恢复好了，一定去滨海找你和东奇去喝酒。” “也可能我们去找你。” “你当了行长助理，估计今后不会再有自己的时间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 他吃完快餐，就回到了单位，因为上午匆忙，他不知自己在何处办公，就跑到行长办公室。 行长办公室是开放的办公室，上班时间还没到，里面没有人，他便坐在一旁的长条沙发上，拿起旁边的“金融时报”。 只看了两眼，就困得睁不开眼了，他便将报纸盖在脸上，头靠在沙发上，打起了鼾。 昨天夜里他也就是睡了四个多小时，由于是第一天上班，父亲怕他手忙脚乱，老早就把他叫醒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就被一个声音惊醒，坐直身体后才发现，正前方的卡座上站着一个人，女的，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她用力将杯子放在桌上，才惊醒了肖毅。 肖毅看着她说道：“对不起，我没打扰到你吧？” “你是哪个科室的？” “我是新来的，我叫肖毅。” 女人端起杯子正要往嘴唇上凑，听他这么一说就问道：“你是肖助理？” 第490章 肖毅赶忙往前欠了欠身子，说道：“正是，请问您怎么称呼？” “李诗雨，打杂的。”这个人说话很简短。 肖毅笑了，说道：“打杂的？行长办公室怎么会设这么个职位？” 李诗雨白了他一眼说：“不是每个人都好命，无关痛痒的事也是需要人做的，我就是这种人，俗称打杂的。” 肖毅觉得这个人气质冷傲，说话简短有力，真的不像是一个“打杂的”。 事后肖毅才知道，这个李诗雨，今年二十八岁，硕士研究生毕业，通过考试进入滨银总行工作，银行和各个行业一样，越是在高层，适合年轻女性的职务就越少。 像李诗雨这样没门没路靠成绩硬考进来的毕业生，来了两三年了，也没有明确的岗位和职务，只能在中枢科室做做整理内务工作的事，平时负责行长办公室和主任办公室的卫生还有收发工作，也就是她口中的“打杂的”，说到底，还就是打杂的。 肖毅笑着说：“你刚才怒放杯子的动作和响动，一点都不像打杂的，很像我初中的班主任，看到学生课堂睡大觉，第一个反应不是吼也不是叫，而是把课本或者是板擦往讲桌上这么一拍，动静之大，足以惊醒熟睡之人。” 李诗雨并不觉得他的话有多幽默，也许她身处不同年龄、不同职位的男人中间，除去打杂这个身份卑微外，她靠着女神级别的身处和长相，肯定听到过不少男人恭维和讨好的话，所以她无动于衷。 她走到窗前，双臂交替着用力向上举着，看得出，她的身材很好，很火辣，凹凸有致，丰满而不失曲线。 肖毅不好盯着年轻女人的身体看，他便转过头，猛然看到李诗雨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格子大衣，没错，中午无意间在餐厅看到董军搂着女人后腰的就是穿得这件格子大衣。 他指着那件衣服下意识地问道：“这件大衣是你的吗？” 李诗雨停止动作，看了一眼，说道：“怎么了？” 肖毅当然不能说出这个秘密，何况他目前不知道董军和李诗雨是什么关系，就说道：“挺漂亮，也挺时尚，我看到明星们经常穿这款出镜，特显气质。” 面对肖毅无来由的恭维，李诗雨嘴角露出一丝笑，绝对是讥讽的笑。她转过身，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肖毅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冷傲着一张脸，却在一个男人面前做引体向上的动作，雪白的腰部都露了出来，再用点力，恐怕雪团的底部都露出来了。 好在上班的时间到了，陆陆续续有人从前面走过，要不然肖毅会认为她别有用心。 这时，董军进来了，他看见李诗雨刚要说什么，猛然看到旁边沙发上的肖毅，立刻板起脸，说道：“待会我领你去转转。” 肖毅不知董军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似乎一点都不友好，比小何差远了。 但他还是礼貌地冲他笑笑，站起来，走得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转着。 不知董军跟李诗雨说了什么，李诗雨往肖毅这边看了一眼，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钥匙盘，摘下一枚钥匙，递给董军。 董军借这个机会摸了摸李诗雨的手，李诗雨没有故意拒绝，而是很自然地抽回手，将钥匙盘又放进了抽屉，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正眼看过董军。 肖毅觉得这个李诗雨还是很有个性的，虽然是打杂的，做事却很有分寸，并没有因为自己地位卑微而去讨好董军，虽然在公开场合她没有拒绝董军搂她的腰，有可能她对董军存了幻想或者是奢望。 第491章 董军拿着钥匙出来，冲肖毅招了一下手。 肖毅心想，自己居然让他招呼一声的资格都没有，难怪李诗雨能和他混到一起，原来他们都是自命不凡的人。 从昨天到今天，通过几次接触，肖毅对董军的总体印象是，此人很傲慢，显然是不将他这个行长助理放在眼里的，这个从他的脸色和表情中就不难看出，另外，他是一个话极少的人，说话从来都是简短，跟李诗雨一样，多一个字都不会蹦。 董军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让肖毅觉得这个人情商差点，能力可能不错。 现在职场中，光有能力是远远不够的，几乎每个单位都会有这样的人，能力超群，群众基础就不太好，这也是他们不被提拔和重用的根本远因，因为一个领导，不论大小，需要的是全方面的能力，既要有领导能力，还要有感召能力，具有较强的沟通能力。 显然，董军不具备沟通能力，其它方面的能力还需以后慢慢观察考证。 肖毅跟在他的后面，董军首先将他带到一个办公室前，肖毅看清上面的铜牌标注的是“行办主任”四个字，无疑，这个行办主任将是自己的直接领导。 没人应答，可能是还没上班。对此，董军也不说什么，他继续带着他朝前走，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里面堆满了杂物和废弃的电脑。 董军说：“这个是你的办公室，有时间自己收拾一下吧。” 不容肖毅往里多看一眼，他就关上了房门，继续往前走。 来到风控委员会办公室，董军微笑着对里面的人说道：“大家正忙哪，耽误一两分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行长助理肖毅。” 肖毅赶忙拱手抱拳，说道：“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 其中一个人说道：“肖毅？是滨海支行的那个肖毅吗？” 肖毅从这句话中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就说：“正是憋人，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他说完，便看了看董军，意思是该走了，进行下一项。 刚出来，正好碰见一个四十多岁、身材不高、微胖的戴眼镜的男人走过来。 董军立刻说道：“主任，刚来？” 主任抬眼看看他，又看看肖毅。 董军说：“这是肖毅，我带他转转，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哪知，主任皱下眉说道：“没必要，文件都下发到各个单位了，转什么？一会该开会了。” “行长说……” 董军想说是行长让他做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主任就冲肖毅说道：“你来一下。”说完，拎着小包便向他们身后走去。 肖毅看了看董军，董军有点不解。 此时肖毅明白，必须跟主任走，董军只是行办秘书，主任却是他们的直接领导。 “那董秘书，我去一下？” 董军不高兴地冲他挥挥手。 肖毅便迈开大步追上主任。 主任打开办公室的门，肖毅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进去。 主任将公文包放到一边，随后坐下，打开电脑，摘下眼镜，眼睛快速在屏幕上浏览着。 第492章 过了半天他才意识到，新来的行长助理还站在他的对面，这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说道：“别去转了，咱们是行长办公室的人，有的是机会跟大家见面。” 肖毅点点头，他看了看旁边的椅子，但他克制住自己，没有坐过去，他有极大的耐心等着主任给他让座。 主任这才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说道：“我叫郭长青，目前是行办主任。” 肖毅笑了，说道：“为什么目前是？” 郭长青说：“有人很着急这个位置，我只能说目前是。” 郭长青毫不掩饰对董军的不满，这让肖毅很是惊讶，毕竟他是新来的，在新人面前暴露自己同属下的关系，这应该是大忌呀？ 郭长青这才伸手请他坐下。 肖毅坐下后说道：“虽然我也是咱们系统的人，但一直在支行信贷部工作，助理怎么当还要请您随时指教。” 郭长青说：“你放心，我跟许亮是同学，他跟我说起过你，所以我对你有些了解，知道你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肖毅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郭长青又说：“我是个个性很鲜明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阿谀逢迎，不会拐弯抹角，行长欣赏我的性格，所以让我坐在主任的宝座上。” 肖毅说：“既然如此，您怎么还说‘目前是主任’这样的话？” “唉，虽然行长欣赏，但耐不住想这个位置的人太多，所以我也可能大意失荆州。” “哈哈。” 肖毅感觉这个郭长青真是性情之人，不知这样的性格是否能长此以往下去。 肖毅说：“那主任我今天刚刚报道，您看我该干点什么？” “你虽然隶属于行长办公室管，但却直接受命于行长，原则上我不给派活儿，只要把行长伺候好了就行，如果有忙不开的时候，你恰巧有时间，能搭把手更好。”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您随时召唤，我责无旁贷。我跟许亮是多年的朋友，我们两个无话不说，有这层关系，希望您以后多多提携、提醒。” 郭长青说：“来日方长，我这个人处久了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那您先忙，我去收拾办公室。” “办公室不用你亲自动手，我马上叫人帮你收拾。” 肖毅刚想阻止，就见郭长青已经拿起内线电话，他拨通后说道：“小李，你去帮肖助理把那间办公室整理一下。”说完，就挂了。 肖毅赶忙说道：“不用的主任，我自己慢慢收拾就行了，就是一些废旧电脑什么的不知怎么处理。” “卖废品，估计卖废品都没人要了。” “这个……”肖毅想了想说：“银行的电脑如果卖废品的话，还是把主板什么的拆下销毁吧。” “这个，有道理，我马上叫技术科去处理。” 他立刻又给技术科打去电话，让他们来人处理。 打完电话，郭长青说：“去看看行长有什么事，我这儿好说，千万别让行长找不到你。” 肖毅感觉这个人很干脆，说话办事也很痛快，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起身告辞。 第493章 他来到黄行长办公室，董军正站在办公桌前，和黄行长看着什么。 黄行长拿起笔说：“这话不能这样说，既然我们下达的是任务，就必须要明确……” 肖毅加入不了他们的谈论，就默默转身，悄悄地将桌上喝剩的纸杯收拾到垃圾桶里，然后拎出垃圾袋，轻轻走出办公室。 将垃圾扔到卫生间里面的垃圾桶，在返回的时候，他看到李诗雨正在给自己收拾办公室，很想说句什么话，一想到有可能黄行长有事吩咐自己，就默默地走了过去。 他和出来的董军险些撞在一起。 肖毅主动闪到一边，说道：“你先请。” 董军看着他手里的垃圾桶，没说话，就走了，刚走两步就回过头说：“办公室你去搭把手吧，小李一个人弄不过来。” 肖毅心想这个董军还蛮护着女朋友的，说明他冷傲的外表下，还有仗义的一面。 “好的，我知道。”肖毅故作点头哈腰地说道。 刚才，主任郭长青已经毫不隐瞒地在他面前流露出对董军的不满，这就说明郭长青对这个人的不感冒的，你的能力就是再强，水也漫不过桥去，县官不如现管。 虽然对他毕恭毕敬，但肖毅从心底已经不把他放眼里了。 他将垃圾桶放回原处，黄行长说道：“一会你跟其他班子成员坐在下面第一排，也算是公开亮亮相，让大家认识认识。” “这个……”肖毅不好意思了。 “我已经跟行政部说了，会有你的桌签，虽然你目前只是行长助理，还没有明确级别，但会有相应的待遇。” 黄行长的话肖毅当然明白，就说道：“好的，我听您的。” 黄行长看了看表，他走到里间，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又系紧领带，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没扎领带？” “我今天早上是从家里来的，领带都在办公室。” 黄行长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新领带，说道：“以后注意着装，我不喜欢邋遢的人。” “是。” 黄行长整理好后离开，肖毅以最快的速度系上领带，也来到镜子前照了照，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便紧随黄行长走了出去。 来到会议室，机关人员都已经等在下面。 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肖毅的心忽然提了起来，他想起三年前，就是在这个会议室，在即将上台领奖的时候，他被带走了。 想到这里，脸不由得红了，刚到门口，就被行政部的一位女工作人员引到会议室前排最里边靠近窗户的一个座位上，客气地冲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他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左前方，摆着写有他名字和职务的桌签，正中位置上摆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有会议记录本和笔。 黄行长和董事长以及监事长三位一把手，则被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引到了主席台上就坐。 他微微侧头往里手边扫了一眼，确定自己三年前等待颁奖时坐过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一位副行长，想想三年后，自己居然和几位副行长和几位副行级待遇的人坐在一起，内心不起波澜是不可能的。 第494章 对面分别架着三个不同机位的摄像机，他知道，只要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他肖毅和领导们坐在一起的画面就会传遍全系统各个分行、支行。 想到有个人会因为看到他的出现而不平静，他的心突然紧张地跳了起来。 担任主持人的是监事长刘庆山，在他宣布“开会”前，从坐在一边音响台的一个人点了一下头，同时，肖毅对面的一台遥控摄像机便亮起了红灯，表示摄像机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整个会议，肖毅始终保持一种正又直的坐姿，两眼时而目视前方，时而低头记录，虽然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却是镇静自如。 似乎是在认真听领导讲话，其实领导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在本上写了什么，也是笔不由衷。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做笔记，领导的讲话内容也都在文件袋里，但他之所以选择做笔记，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他一想到那双眼睛看到他后惊愕的目光，内心就无比的爽！ 无论他现在领的是不是内部粮票，眼下，他坐在这里，而那个人，只有抬头仰视着屏幕，仰视着他。 散会后，当他随着大家站起身的时候，直感到双腿和整个背部都是僵硬的，他知道是一个姿势坐太久的原因。 他跟在领导后面，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 黄行长边走边和董事长说着什么，他们径直进入到一个接待室。 没人让他进去，他便回到黄行长的办公室，解下黄行长给的领带，重新套进包装袋里，来到黄行长办公室的对面。 李诗雨正在拖地，她穿着一个蓝大褂，头发挽在脑后，里面的杂物已经清理干净，就连门上都镶上了“行长助理”的铜牌。 进来后他说：“辛苦了，我来拖吧。” 李诗雨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进来，她吓了一跳，手撑着后腰站直身体，看了他一眼，将拖把往他那边一推，随后坐在椅子上，捶着腰不说话。 肖毅感到她给自己收拾办公室很不情愿，就说道：“你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活儿我自己来干。” 李诗雨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主任交给我的任务，让你干，我不是成心对抗命令吗？” 肖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没去开会？” “这么高级的活动哪轮得上我？” 肖毅说：“这是全体会议。” “没错，可我不说有任务吗？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可能是肖毅的话引发了她内心的不满，李诗雨居然话也多了起来。 肖毅笑了，说道：“你怎么把自己看这么轻？” “不是我要看轻自己，是我本来就轻，轻到一个金融硕士研究生沦落到给人打扫卫生的地步。” 听她这么说，肖毅抬起头，看着她，说道：“这么悲观？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一个女孩子干这脏活累活，为了弥补过错，你以后有脏活累活就给我留着，我替你干。” 李诗雨说：“给你留着？我可不敢，除非我不想在这干了！” 第495章 肖毅说：“看来你的情绪不小啊！工作没有贵贱高低之分，只有分工不同。” 李诗雨说：“是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会说这句话？” “我们这个年纪？还有谁说过这话吗？”肖毅问道。 “主任说过。” “主任多大岁数了？” “今年四十四。” 肖毅心说，我有那么老吗？但他嘴上却说：“是啊，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跟你们的确有代沟，不过我在努力向年轻人看齐，努力接受你们的观念，其实不论年龄大小，有些道理还是一成不变的，比如……” 肖毅忽然感觉自己话有点多，就打住不说了。 “比如什么？”李诗雨问道。 肖毅直了直身，向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经过，才小声说道：“比如，如果你对现在工作有什么想法，可以跟郭主任谈谈呀？” “跟他谈？你呀，时间久了就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句话肖毅听着有点耳熟，他想起来了，下午郭长青也跟自己说过这话。 作为今后要长期相处的同事，肖毅决定有什么说什么：“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对自己未来发展有诉求，都应该找他当面谈……” “我才不找他谈呢，我的简历在那儿摆着呢，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他这个人，自己没有过硬的学历，就对我们这些有高学历的人打压排挤……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肖毅说：“不管他是怎么回事，有一点你必须承认，他是你的顶头上司。我是这样的认为的，能公开讲的绝不私下讲，能当面讲的绝不背后讲，背后讲的话再有道理，传到人家耳朵里听着也不舒服，这是我的人生经验，我比你年长，算是对你的忠告，也是老大哥给你的见面礼吧。” 李诗雨看着他，感觉他的话还蛮真诚的，身处男人圈中，第一次感到终于有个人像老大哥的样了。 这么长时间，还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董军虽然对自己不错，也知道护着自己，但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只看到自己才高八斗，却从未看到过别人的优点，比如眼前这位大叔，人生道理，几句话就让他说得如此通透！ 如果换做董军，一定又是他那套瞧不起人的话：他们懂什么，一群土八路，都是银行组建初期凭借各种关系钻进来的人，哪像咱们，是凭深厚的专业知识过硬的本领考进来的。 而这位大叔，教你的却是先做人，反思自己，如果不是当初跟郭长青叫板的话，估计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打扫卫生的地步，而且一扫就是两年多。 人生，有几个两年！ 这让她想起郭长青常常奚落她和董军的一句话：专业知识只要肯下功夫啃书本，就能学到手，而社会知识，就不是书本能解决的了。 看来，还真让郭长青说对了：当今的职场，也不是完全凭专业知识吃饭的，这话，在肖毅这个陌生人面前得到了验证。 忽然，她觉得这个平步青云的家伙不光是像董军说的那样“交了狗屎运”，还是有些内功的。 第496章 她和董军对肖毅子所以反感，主要原因就是他抢了本该属于董军的职务，要知道，黄行长一直没有助理，他曾经让郭长青为他物色个助理，但郭长青始终不推荐董军，如果董军能成为行长助理，最起码她李诗雨也会接董军的班，当然，这是董军的说法。 一个长期跟主管领导搞不好关系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晋升的，这个道理李诗雨懂。 她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有些话我不该跟你一个新来的讲，咱们这个主任，唉，还是那句话，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只有李诗雨最近知道，之所以搞了两年多的卫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郭长青觊觎她的身体，这在她刚分到行办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李诗雨始终对他不感冒，而且还怒斥过他，所以在郭长青的手下，她恐怕没有出头之日。 本来跟黄行长就一个过道之隔，但她却不敢找黄行长谈，一来黄行长是个非常讲究程序的人，有问题要逐级反映，二来黄行长是个很严肃的人，她工作两年多了，又天天给行长收拾办公室，但她一年到头跟行长也说不了几句话。 黄行长是个很自律的人，尤其对女职工，更是很少接触。 行长所在的楼层，只有一个科室，那就是行长办公室，其余的就是董事长和监事长的办公室，几位副行长的办公室都在楼下，然后就是大小不同等级不同的接待室，虽然这个楼层也空着两三间办公室，那都是为三位行级领导服务的。 原本，李诗雨也负责董事长办公室的卫生，因为董事长不坐班，而且年纪偏大，很少在单位办公，所以后来她就不天天给董事长办公室搞卫生了，而是隔那么一两周搞一次，反正大楼的窗户密闭的很严实，就是两周不搞卫生，办公室也不脏。 这是，董军进来了，他看着两个人聊得正欢，就没好气地说道：“呦，聊得还挺欢。” 肖毅唯恐董军误会，就说：“不好意思让个女孩子给我搞卫生。” 董军看着李诗雨，满眼的不解，他没好气地说道：“黄行长要今年的年度报告。” 肖毅一怔：“在哪儿呢？” “我要知道还问你？” 肖毅感觉董军很不友好，就说道：“我不是刚来吗，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这样也不至于时间浪费在咱们哥俩手上。” 肖毅的意思很明白，反正自己是新来的，你董军最应该知道年度报告放在哪儿。 董军一听，没说话，便走进对门的行长办公室。 肖毅冲李诗雨做了个鬼脸，就跟了过去。 果然，董军很轻松地就将一份文件夹抽出来，交给他，说道：“赶紧送过去吧。” “我吗？”肖毅问道。 “我倒是想送过去，但领导没说让我去。” 肖毅感到董军跟李诗雨一样，一肚子的不满情绪。 “领导们在哪儿？” 董军不耐烦地说道：“一号接待室。” 一号接待室在走廊的另一头，肖毅敲了敲门便轻轻地走了进去。 第497章 里面坐着四五个人，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黄行长跟前，将文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轻轻地转身，刚要往出走，被黄行长叫住了。 “肖助理，你等下。” 肖毅站住，回过头。 黄行长这时跟他旁边的一个六十多岁的人穿着黑色夹克的人说道：“谢总，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助理肖毅。” 开会的时候，谢总坐在主席台的正中位置，肖毅知道他是董事长，滨银一把手谢建业。 肖毅自治他是没有资格跟谢总握手的，何况谢总也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他便冲谢总鞠了一躬。 谢总并不为他所动，肩膀靠在沙发的后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两道犀利的目光打量着他，就像两柄利剑，恨不得把他穿透。 他就是一惊，拥有这样不怒自威和犀利目光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够资格吧，难道他就是…… 不容他多想，黄行长就将肖毅介绍给在座的几位领导。 肖毅照例是一一鞠躬。 介绍完毕后，黄行长拿过茶几上的报告，说道：“谢总，这是去年地拟定的今年的报告，我记得给您传过一份……” 肖毅见领导们继续谈工作，他便给他们的水杯续上水。 他第一个给谢总的杯里倒水，特别希望他能跟黄行长说句话，好近距离地听听他的声音，是不是自己那个熟悉的声音，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开会的时候净顾着走私了，没有好好听听领导们的讲话。 他很快就失望了，谢总不但在他倒水的时候没说话，他倒了一圈的水也没说一句话。 他轻轻退出接待室，轻轻关上房门，这才捂住心口，长呼了一口气。 这时，郭长青走了过来，他问道：“黄行长还在里面吗？” 肖毅点点头，随后说道：“用我给您叫一声吗？” “不用，待会再说。”他说着就回身走了。 肖毅追上他，说道：“郭主任，咱们刚才开的视频会议的资料在哪儿能看到？” “干嘛？” “我想重新看一遍，领会一下会议精神。” 郭长青说：“你找宣传处的马处长，如果你不着急的话，他们整理好后会发到咱们网站上的。” 肖毅心想，整理好后的音像可能会经过技术处理，我要听原声，他说：“我马上就想看。” “你那让他们给你拷贝一份。” “行，那您有多余的u盘吗，我着急来报道，什么都没带来。” 郭长青看了看他说：“跟我来吧。” 第498章 来到郭长青办公室，他从一个纸袋里掏出四五个u盘：“给，拿去用吧。” 肖毅说：“一个就够了。” “一个不够，你跟着领导，多备几个吧。”郭长青很大方地说道。 “谢谢主任支持，您给宣传处打个电话吧，我冒昧地去录资料，人家知道我是谁呀？肯定不给我办。” 郭长青对肖毅这种态度很是满意，他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给技术科打了过去：“是宣传处吗，把今天大会的实况给我拷贝一份，我让肖助理去取。” 郭长青看似很仗义，肖毅却怎么也感激不起来他，仔细琢磨他这句话，任谁听了都不爽。 明明是肖毅自己想拷贝一份，郭长青却说成了他，尤其是最后那句“我让肖助理去取”的话，总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好像是向世人宣布，肖助理听我的。 他这话不知是故意说给肖毅听的还是说给宣传处的人听的，也许他认为这样的话，对肖毅去拷贝资料有益处。 肖毅心说，我是行长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干嘛要打着你的保护伞行事？但他嘴上是绝对不能这么说的，相反，他还要感谢郭长青的仗义相帮。 “谢谢主任，我先去了。” 郭长青很豪爽地挥挥手。 从宣传处拷贝回来的资料，他没地方可以看，他看着刚刚清理出来的办公室，除去两张办公桌外，一无所有。 他懒得找人去要，过两天将自己的私人笔记本带过来。 这样想着，就将u盘放进口袋里，等着回家去要吧。 墙上挂着一个电子钟，他看了看，时间满准的，就拿块抹布蹬着椅子将电子钟擦干净。 不得不说女同志搞卫生还是比较到位干净的，除去这个电子钟之外，房间各个角落擦得都干净，他用手抹了一下大理石的窗台，手指干干净净。 他对这个办公室很满意，不知为什么这么好的屋子居然当了杂物间，而且还正对着行长办公室。 如果按风水上的说法，这是不吉利的，自从这个房间成为杂物间后，黄行长的工作应该是不顺的。 到底顺不顺肖毅说不上道理，他看书很杂，猎奇很广，几乎所有的奇书都看，在监狱的这几年，更是看遍了能找到的天下奇书，这一点还要得益于老胡，他每次采购图书，都专门给他找杂书和奇书看。 记得有位伟人从小就立下“读奇书、交奇人、做奇事”的志向，先接受传统私塾教育，后又接受现代教育，融合中西方文化，最终成为一代伟人。书，不但可以成就个人事业，还可以造福当代、惠及千秋。 《朱子家训》里就说过：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即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结合风水学研究，这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试想，如果你的居住场所藏污纳垢脏乱不堪，势必会影响到情绪，进而诸多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望着自己这间干净的连灰尘都没有的办公室，他忽然想起刚才董军让他去找年度报告的事，便起身走进行长办公室。 他要将行长办公室所有的文件包括物品，做个详细的备忘，方便日后查找。想从办公桌做起。 行长的办公桌很宽很大，左上角有当天看的报纸和需要当天处理的各种文件，报纸和文件都堆在一起，他将文件夹架里的文件按照日期和轻重缓急进行排序，并临时登记在便签上。 办公桌的几个大抽屉都没有上锁，他逐个拉开浏览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就这样，他登记完外面的一排书架和书柜里的东西后，又转到里间休息室。 第499章 里面的休息室也很大，被一堵墙隔开，向阳的部分是休息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两组衣柜，靠里面的则是洗手间外带一个封闭浴室。 按说，这是秘书的工作，但黄行长没有明确的专职秘书，助理就相当于秘书，而且黄行长昨天就跟他明确地说过，要协助他做好日常工作，包括一些私人事务。 将所有物品登记完毕后，肖毅写满了二十多页纸，他要回家利用休息时间，将行长办公室所有的物品分门别类登记造册，归纳为一个小型的档案。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黄行长还没回来，看来谢总要留下吃晚饭了。 他走出黄行长办公室，敲开了郭长青办公室的门。 郭长青正在看电脑，见肖毅进来，揉揉眼，戴上眼镜，说道：“行长们还没散？” 肖毅说：“我也是来问问你，这个点不散的话，是不是晚上要安排了？” 郭长青说：“一般情况下，谢董很少留下就餐。” “哦……体恤民情，不给下边添麻烦。” “那倒不是，他就是这个性格。你是幸运的，上班第一天就见到了谢董，我们有时半年都看不到他一面。” “为什么？” “谢董很少来单位，可能是为了保持个人的神秘感吧。” 肖毅笑了，说道：“因为是行长负责制，也可能是给ceo充分的自主权吧。” 郭长青看着肖毅，他很佩服肖毅能有这样的看法，看来，行长从最基层将肖毅调到上边来，应该是看中了他的某些特质吧，看来，这个人是不能小瞧的。 想到这里，他说：“你办公室的东西明天我让人给你配齐。” 肖毅说：“不忙，等您有时间了再安排，早一天晚一天的没关系，您是行长的大管家，事无巨细，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差了。” 听了肖毅的话，郭长青无比感慨，他说：“还是肖助理理解我呀，不瞒你说，我是跟黄行长一同上任的，几年如一日，从来都没有按点上下班过，头发都稀疏了……” 对于郭长青的话，肖毅非常理解，行总办的工作多而杂，不但负责行长和几位副行长的日常工作的安排还有上传下达、迎来送往，看似无关紧要的事，却事无巨细，不论事情大小，每一桩、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处理好，稍有闪失，就会酿成过错， 这个行总办有点像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厅，虽然比他们专业、单纯，但事情一点都不比他们的少。 比如到基层行去调研，谁带队，都有哪些人跟随，去几辆车等等，每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偏差，一旦出现偏差，就会造成领导们对你的误解，十分微妙，不能有丝毫差错。 郭长青发了一阵感慨，最后说道：“你来了就好了，可以为我分担一些，其余那几个人我基本指望不上，拨拨转转，就连李诗雨那个黄毛丫头最近都不服管了！” “为什么？” “唉，自从跟董军搞到一起后，受他的影响，学会不听话了，作为主任我不能说小伙计的不是，我也有个想法，准备跟行长建下议，把他们拆开，要不他走，要不她走，反正他们两个得走一个，咱们行也有规定，恋人亲属不得在一个部门工作。” 肖毅问道：“他们确定恋爱关系了？” “目前不承认，但谁都看出来了，如果不是恋爱关系，干嘛整天腻在一起？” 肖毅说：“那我建议您就再等等，等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再执行您的方案。” 第500章 “嗨，你不知道，原来那个丫头可听话了，工作也主动，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时，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肖毅听出来了，是黄行长。 他立刻走到门口，果然是黄行长，他说：“我会办公室找点东西。” 肖毅跟着他来到办公室，问道：“您找什么？” 黄行长站在外面的书架前，说道：“上次去宜兴出差，朋友送给我一对名师的紫砂壶，谢董喜欢这玩意，我想想放哪儿了……” “我知道。”肖毅说着，就打开书柜第二个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提袋。 黄行长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放在这里？” 肖毅说：“我利用这会功夫，熟悉了一下您办公室文件和物品存放的地方，我准备以后有时间按照档案管理的办法，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登记造册，方便以后帮您找。”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熟悉了？” 肖毅说：“是的，您摆放的本来很有规矩，我也好熟悉。” 黄行长没有说话，而是赞许地冲他点点头，拿着手提袋就走了出去。 肖毅重新回到郭长青的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到走廊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定是那边的座谈散了，因为早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其他人都走了。 肖毅和郭长青同时站起来，肖毅离门口近，本来他可以第一时间迎出去，但他没有动，而是等郭长青走出去之后，他才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郭长青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黄行长，黄行长说：“谢总要回去了，不忍给咱们添麻烦。” 肖毅注意到，谢董事长助理的手里，拎着刚才那个手提袋。 谢董事长冲他们笑了一下，招了一下手就走了过去。 肖毅盯着他看，仔细研究他的眼神和笑纹，盼望他能说一句话，但是没有。这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他是故意不在他跟前说话，怕暴露自己的声音。 一直以来，肖毅唯一对老胡神秘朋友的了解就是他的声音，除此他一无所知。 肖毅跟着郭长青的后面，一同将董事长送上电梯后，他们才沿着步行梯下了楼。 他们目送着谢董事长的车消失驶出大门口，才各自转身往回走。 黄行长捶着肩膀，说道：“小肖，你上去把公文包给我拿下来，大家也早点回家吧。” 等肖毅拿着公文包下来后，其他几位领导已经走了，只有郭长青还在陪着行长。 肖毅下来后，郭长青给黄行长拉开车门，黄行长上了车，肖毅也跟着上了车。 黄行长显得很累，他不停地捶着肩膀。 肖毅问道：“您肩膀不舒服吗？” 第501章 黄行长说：“坐时间长了就不舒服。” “改天我给您找个大夫看看？” “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看了。” 黄行长下车的时候，肖毅给他拎着包，陪他上楼的时候，黄行长说：“明天上午上班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早点回去办交接，再处理一下个人事务。” “好的。” 到了家门口，肖毅没有跟进去，将公文包交到他的手里，看着他进了家门后才下楼。 从黄行长家出来，坐上车后，肖毅长出了一口气。 小何说道：“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肖毅说：“还行吧，忙忙叨叨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小何说：“你办公室今天刚腾出来？” “是的。” “黄行长昨天就说了让给你腾办公室，这几个人谁都不动。” 肖毅故意说道：“董秘书让我自己拾掇，老郭后来安排了李诗雨帮我拾掇，散会后，我就自己拾掇了。” 小何说：“董军和李诗雨对老郭有点不满意，他们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研究生在一个非专业的大专生领导下，有点不服气。” “不服气咋办？” 小何说：“凉拌。” “哈哈。” 肖毅被小何的幽默逗乐了，看得出，小何也见不惯董军和李诗雨的自命不凡。 小何说：“我记得黄行长在今年新入职的员工培训会上讲过，他说，你们刚迈出校门，年轻气盛，恨不得都想把太阳抱在自己的怀里，因为世界是你们的，有这股朝气和豪气是好的，但要正确认识自己，认识现实，现实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有思想准备，要降低身段，从零开始……” 说到这里，小何停顿了一下说：“我最佩服的就是黄行长说的下面这句话，他说不要认为自己是金子，你就是金子也要经过炼一炼，锻一锻，淬一淬，如果你天天拿自己当金子，那你天天都有被埋没的痛苦……” 肖毅听到这里拍了一下巴掌，说道：“说得太好了！” “是啊。”小何说：“这是真言，花钱都不一定听到。” 肖毅问道：“何师傅，你是从哪儿分过来的？” “我是部队复员，也是通过招聘考试进来的，不过我招聘的岗位没法跟董军和李诗雨比，我招聘的岗位就是司机，后来就一点点成为黄行长的专职司机了。” 肖毅说：“要想成为金子被人重视，首先要从石头做起，踏踏实实沉下心来做事。” 快到支行门口了，小何说：“肖助理，不去单位看看？” 肖毅说：“想啊，黄行长说了，明天上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让我回来办交接，我还是明天在去吧，再说，这会恐怕也没有人了。” 肖毅今晚的确不想联系任何人，他要赶紧回家去看大会视频，要确定谢董事长是不是那个神秘朋友？ 父母正在吃饭，见他回来，妈妈就埋怨道：“就今天没给你打电话，你今天就回来了，都是你爸不让我给你打，说你第一天上班肯定忙。” 肖毅说：“没关系，我吃什么都行。” 妈妈起身给他做饭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按捺着心跳，插上u盘，他移动着鼠标，略过黄行长的讲话，直接快进到视频的最后，然后轻移鼠标，点到谢董事长讲话。 他捂着心脏，防止心脏因为激动而跳出来。 第502章 这时，画面就出现了谢董事长讲话的音频和视频。 没听几句就失望了，这是和神秘朋友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谢董事长的声音尖脆、并且有地方口音，而那位神秘朋友的声音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略带京味，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唉—— 他对着电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谢董事长的画面，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您啊，要多久您才能露面，才能让我见到您啊！ 想到这里，他的手伸进脖领，掏出那个黑金吊坠，这个吊坠自从老胡给他戴到脖子上，就再也没摘下来过，也许，这个吊坠是他跟神秘人相见的唯一证据吧？ 想想这事还真急不得，如果神秘人真的不打算露面，肖毅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他。 好在他目前到了黄行长身边工作，也就意味着他向神秘人靠近了一步。 父亲不知什么站在他的身后，问道：“我今天晚上看新闻，怎么没见你们开会的？” 肖毅悄悄地将吊坠塞进衣服里，说道：“这是内部开会的视频，不公开报道，您当然看不到了。” “你是副行级待遇？” “不是。” “那你身边的怎么都是副行长？” “我还跟市长坐在一块过呢，能说我就是正厅级了吗？” “那倒是，那倒是。” 他关了电脑，拔出u盘，显得有些疲惫和沉重。 吃饭的时候，肖毅问父亲去工商局办执照的事，父亲告诉他，执照办下来了。 肖毅很高兴，说道：“您以后就是肖老板了。” 父亲说：“别忽悠我了，我知道是挂名的。” 妈妈说：“你不挂名还想当真老板呀？” 父亲说：“我就是真老板，人家吕会计说了，我不但是老板，还是法人，你们都是给我打工。” “哈哈。”肖毅开心地笑了。 吃完饭，肖毅给管忠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让管忠老婆接。 管忠说：“你直接给吕会计打不就得了，弄得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事呢。” 管忠非常尊重他媳妇，人前人后总是称呼她为“吕会计”。 肖毅说：“以后找你没事了，我只找嫂子。” 吕会计接通电话后，肖毅便让她开始租房招人。 吕会计问道：“我对市里不太了解，你说在哪个地段找房子合适？” 肖毅想了想说：“当然是在银行附近找合适，但太贵，这样吧，就是在孩子的学校附近找吧，这样方便你接送她” 就听管忠的电话里嚷道：“孩子学校附近都是学区房，更贵。” 肖毅说：“那就在跟孩子顺路的地段找吧，这个我不操心了，让管老板帮你参谋。” 管忠又嚷道：“明天找个中介咨询咨询再说吧。” 肖毅说：“嫂子，把电话给我哥。” 管忠接过电话，说道：“终于找我了？” 第503章 肖毅笑着说：“你一个劲儿在那儿刷存在感，怎么也得跟你说两句呀——” 管忠“呵呵”笑了，说道：“就是，说吧，我听着呢。” “找房子的事你多操点心，我调动工作了，今天第一天上班，未来几天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时间。” “啊？你调哪里去了？” “还是滨银系统，总行，行长助理。” “行啊兄弟，太不简单了，一下子就窜到最上头去了，改天给你祝贺！” 第二天，肖毅照例被父亲叫醒。 他穿着睡衣揉着眼出来，说道：“爸，你可比闹钟还厉害，闹钟我还可以按停止键，您倒好，一时不起来你就叫个不停，跟复读机一样。” 父亲得意地说：“何止叫个不停，你再不起来我就直接进去薅你起来。” 吃过早饭，肖毅穿戴整齐，他从电脑桌上拿过那个u盘，又将一沓打印好的材料戳齐装订在一个文件夹里，这是他昨天晚上根据自己的记录，整理并打印好的黄行长办公室文件和物品登记表。 他没有拎自己的电脑，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公文包，这个公文包还是那次跟宏大冯副总参观时，宏大公司给的装文件的包，藏蓝色、帆布面，做工精致，宏大的标识也很小，一点都不张扬，拎出去比滨银的标识还不引人注目。 他提前二十分钟来到单位，将文件包放在桌上，看了看自己办公室，昨天刚收拾好，不用收拾。 他便掏出钥匙打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哪知，刚推开门，就撞到了里面人的身上。 “哎呦——” 是李诗雨，她正哈着要在拖地，正好退到门口。 肖毅赶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撞疼你了吗？” 李诗雨直起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事。”说着，继续哈腰用力地拖地。 屋里的暖气很热，李诗雨只穿了一件低领的黑色羊绒衫，她弯腰的时候，里面露出两团雪白，非常漂亮，也非常完美，跟黑色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肖毅想不看都不行。 他的目光不由得盯紧了那两团雪白，不知该怎样移开目光，直到李诗雨拖到门边直起腰，发现他目光的异样，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前，赶忙将衣领往上拉了拉。 肖毅有些尴尬，他转过身，调开目光，说道：“那个……你别拖了。” 李诗雨说：“我不拖你拖呀？” 肖毅说：“我拖。”说着就又转回身，就要去拿李诗雨怀中抱着的拖把。 由于不再敢看她的身前，肖毅只顾将手伸过去，满以为能抓过拖把，不想一时失手却抓住了一团柔软。 他吓得一机灵，立刻松开手。 第504章 李诗雨的脸红了，她没好气地说道：“往哪儿抓呢？” 肖毅的脸也红了，没想到上班第二天就非礼女同事，他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怪我眼神不好。” 李诗雨愠怒地说道：“我都把拖把给你递过去了，你还瞎抓。” 肖毅说：“是呢，要不我怎么说我眼神不好呢。” 李诗雨“噗嗤”笑了，说道：“你说你拖地，我都拖完了，你还拖什么？” 作为对刚才那一抓的补偿，肖毅爽快地说道：“你今天拖完了，以后这间屋子的卫生我包了，你就不用管了。” “真的？”李诗雨眼里放出光亮。 肖毅心说，你天天穿着低领衫哈腰拖地，保不准哪天被黄行长看见，万一被你擦枪走火，黄行长不是晚节不保吗？ 想到这里，他斩钉截铁地说：“真的，以后如果因为卫生的事，这个屋子你就不要来了，所有的卫生我包了。” 李诗雨一听，激动地在原地蹦了两下，身前那两坨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肖毅调开目光。 李诗雨说：“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结束两年多的苦役生活了！” 肖毅赶忙制止住她，说道：“什么苦役生活，这话不好到外面讲的。” 李诗雨急忙捂住嘴，低声说道：“肖助理，你太好了，可是如果郭主任不答应呢？” 肖毅说：“这事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他说。” 李诗雨忽然感到，这个肖毅果真跟别人不一样，敢于担当，还很仗义，即便是董军为她抱打不平，也很少亲自动手帮助她搞卫生，他的同情只是停留在嘴上。 郭长青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她给他办公室搞卫生，他从来都是一副傲慢地、居高临下的态度的看着她。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郭长青不是坐在办公桌后跷着二郎腿看报纸，就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要不就是瞪着一对贼溜溜的眼珠子在她的身上胡乱踅摸。 她虽然讨厌他，但却不敢得罪他，她和董军甚至想过报复他的多钟手段，比如，故意诱引他说些勾搭她的话，做些伤风败俗的举动，然后董军在暗中录像，最后将视频发到网上。 当然，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凭李诗雨对郭长青的了解，百分之百有胜算的把握，但最终李诗雨还是退缩了，她考虑到这样虽然能扳倒郭长青，但她李诗雨也好不到哪儿去，定会臭满天下，无法在银行待下去，结果就是两败俱伤，真正得益的人恐怕是董军了。 她和董军远没到肝胆相照的地步，是因为共同的“敌人”才走到一个战壕里的，李诗雨知道董军是个功利心极重的人，不惜让自己出卖“色/相”诱引郭长青，他表面上同情自己，内心却并没有拿自己当人看，这也是这么长时间她和董军始终无法像恋人那样走到一起。 倒是这个新来的肖毅，让她看到了些许闪光的东西，也许，他能帮到自己。 想到这里，李诗雨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说道：“如果肖助理能为我分担一部分忧愁，剩下主任那间小办公室，我的工作量就小多了，甚至每天不用来这么早了，我要怎么感谢你？” 肖毅也感到了李诗雨的变化，他赶忙纠正她说道：“我不是为你分担忧愁，行长办公室的卫生就应该由我来负责，你不用感谢我，行长以前没有助理，现在有了，自然就不用你赶早搞卫生了，换做别人也会像我这么做的。” 第505章 肖毅在极力摆脱她赋予自己身上“英雄救美”的标签，说道：“好了，我帮你把东西拎出去吧。” 他说着，弯腰拎起拖把捅，说道：“还真不轻。” 将拖把桶放倒着洗手间的下水道边，将脏水倒出。 李诗雨进来了，说道：“我来吧。” 肖毅返回黄行长办公室，四下看了看，不知黄行长早上是否有喝茶的习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过滤饮水机，处于开水状态，他没有擅自给行长泡茶，决定观察一下他的习惯再说。 这时，郭长青从敞开的门中进来，他看了肖毅一眼，说道：“肖助理早。” 肖毅赶忙答道：“郭主任也早啊。” 郭主任说：“卫生收拾好了？” 肖毅说：“搞好了，主任，我有个想法，以后这间办公室的卫生就不要小李来搞了，我来搞。” “为什么？”郭长青瞪着眼看着他。 肖毅小声说：“一个女孩子在行长面前晃来晃去的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郭长青见他态度坚决，就说：“那就辛苦你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肖毅感到郭长青有些不高兴，他从黄行长的桌上拿过一个空白的本子，抽出一支笔，便走出去，来到郭长青的办公室。 李诗雨正在擦桌子，郭长青正在训斥李诗雨，说道：“如果你认为一人搞两个办公室忙不过来，可以跟我说吗？肖助理刚来，你怎么能让他给行长办公室搞卫生？” 李诗雨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每天要提前半小时来，一天半小时，一年我就比别人多出多少个半小时？” 郭长青说：“我不是每天批准你可以早走半小时吗？” “您是批准我早走半小时，可是要打卡的，会显示我早退。” “我什么时候按早退对待过你？扣过你一分钱吗？” “您是没有扣过我钱，但我却要领您好大的情！” “你……”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肖毅敲了敲敞着的门，说道：“老远就听你们嚷嚷，主任，我刚才不是跟您解释了吗，是我主动承担行长办公室卫生的，这事跟小李没关系，反正我每天是要早来的，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您这间屋子的卫生我也包了？” 郭长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来不了解情况，他们年轻人毛病太多，我这是锻炼他们，让他们多懂一些职场规矩。” 肖毅冲李诗雨使了个眼色，李诗雨拿着抹布就走了出去。 肖毅将李诗雨没来得及归位的文件重新搬到原来的位置上，又将她丢下的一块抹布折好放在桌子的一角，方便使用。 郭长青见肖毅如此低姿态做这些事，就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好了，你别忙乎了，这些新来的学生娃不宜惯，必须给他们立规矩。” “是的是的。”肖毅连忙点头。 他坐在郭长青的对过，打开一个本子，说道：“主任，我是想了解一下，行长今天和最近几天的工作安排情况。” 郭长青没想到肖毅进入角色还真挺快！昨天坐在第一排开会，今天就开始要行长的工作安排。 第506章 看着肖毅手里的本子，郭长青认出，这个本子在黄行长办公桌多日了，不想被他拿来用了，就说道：“我还没给你的办公室配备办公用品吧？” 肖毅说：“不急，我缺什么跟您要也行。” “那哪行啊，我马上安排。” 他打了电话，说道：“给肖助理办公室配齐全套办公用品。” 对方说了一句什么，郭长青说：“电脑没有了写请示，去买。” 肖毅今天没有带自己的电脑，自己那个电脑已经有些过时了，听他说电脑的事，他没有拦，这是必不可少的办公用品，离开电脑，寸步难行。 放下电话，郭长青说：“你刚才问什么，黄行长的工作安排是吗？” 肖毅说：“是的，因为我刚上任，工作不知从何下手，还请主任您多多指点。” 郭长青说：“互相指点，互相指点。” 他说着，就低头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往前翻了几页，又往后翻了几页，说道：“春节临近，没有什么硬性的安排，春节前，全系统要召开一次两年一度的年会，还要慰问退休的老领导和老职工……” 肖毅认真在本上记着，等郭长青说完，他问道：“慰问一般安排在什么时间？” 郭长青说：“腊月十几以后。” “年会安排在什么时候？” 郭长青说：“上次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今年呢？” “还没有具体日期。”郭长青合上本子说道：“差不多就这些，你的主要工作是协助黄行长做好日常工作，随时听候他的调遣，他可能会安排你去做一些具体事情，我是没有这个权力的，你也不必将工作重心放在这些琐事上。” 肖毅听出他婉转地批评他不该管李诗雨搞卫生的事，就笑着说：“我刚来，有些规矩不太懂，您要随时提醒，改天我专门请您，拜师学艺。” 听他这么说，郭长青才开心地笑了，说道：“我们是同志、同事，共同的目标就是伺候好领导，别出什么差错。” “好，大清早的打扰您了，我先过去了，有事您随时吩咐。” 肖毅谦逊的态度，很让郭长青受用，他站起身目送着肖毅走出门。不由得感叹，倒是经过基层锻炼的人，刚上来就能快速进入状态，主动工作，话也说得明白，不像那两个自命不凡的人不开窍。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听出是黄行长的声音，就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果真是黄行长走过来，他后面还跟着小何。 黄行长冲肖毅点点头，就走进办公室。 小何将黄行长的皮包以及水杯递到肖毅手里后，转身就走了。 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脱去大衣，从里间休息室走出来，他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肖毅，说道：“来得挺早？” “不太早，正常吧。” 黄行长说：“一会你去问问长青，如果今天没什么安排的话，忙完你就回去办交接吧，下午准时上班，注意，中午不能饮酒。” 肖毅想不到黄行长还惦记着让他回去办交接的事。 第507章 “好的，我记住了。”肖毅打开本子，说道：“我刚才去问郭主任了，他说您近期要给董事会准备一份述职报告，还有今天下午山北银行来人，您要提前安排好陪同人员，然后我让郭主任去通知。” 黄行长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肖毅进入角色这么快，连几天后的事都知道了，并且提醒他提前安排好陪同人员。 他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用心了，进入工作状态很快，我没看错人。” 肖毅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反正只要和您有关的事，我都该干，我就提前去问了郭主任您近期都有什么工作安排。” 黄行长很满意，说：“来，坐下，咱们说几句话。” 肖毅就坐在靠近他的椅子上。 “知道为什么我把你调上来吗？” “知道。” “哦，你知道？”黄行长就是一怔，随后说：“那你说说看？” 肖毅说：“因为您想栽培我。” “哈哈。”黄行长笑了，说道：“这个还用说呀！” 肖毅也笑了，说：“还有一点……呵呵，我也说不好了……” “没关系，尽管说，咱们之间说对说错都没事。” 肖毅心说，说对说错都不好，说对了，就说明你把领导的心思琢磨透了，所有领导都不喜欢把他心思琢磨透的属下，说错了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能说明你愚蠢，妄自臆想。 想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肖毅不才，如果不是黄行长您出手相救，可能我早就流落街头或者在工地搬砖呢，所以，无论您是什么原因提携我，我都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为您服好务。” 黄行长微微一笑，说道：“我没让你表忠心。” 肖毅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说：“我……呵呵，不大能说得上来了……” 黄行长说：“我看重了你的为人，你为人仗义，也很讲义气，懂得感恩，我听说你在监狱的时候结交了个人，他去世后，你不远万里，一路抱着他的骨灰盒，把他送到冰天雪地的大兴安岭，有这事吧？” 肖毅一听他提到老胡，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发胀，他赶紧眨巴了几下着眼，说道：“我们是忘年交，我跟他学到很多，包括做人的道理。” “我听说你在他生前还答应他每年要去给他扫两次墓？” “那必须的，生前我答应过他的，不管多远，都会去，一是清明，二是寒衣节，还望您倒时允我假。” “没问题。” 肖毅心里忽然一动，黄行长连这都知道，难道他是那个神秘人？不然为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 他忽然抬头看着他，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开会，甚至面对面，他都听过黄行长的声音，跟那个人的声音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那个人的声音很硬，果断，低沉而有力，天生的霸气，而黄行长的声音温和，就这一点就不是。 黄行长说：“你刚才提到的那个述职报告，我交给长青去写了，完稿后，你帮我审审，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可能听说了，我的任职今年四月份到期，是否继续留/任取决于多方面，首先是董事会，其次是省银保监局，多方面的关系都需要搞，我抽不开身的时候，你可以去跑跑，这就是我那天跟你说的有关私人事务。” 肖毅说：“这不仅仅是私人事务，也是公务。” “我跟你说是私人事务，是完全拿你当做自己人才这么说的，现在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内部外部都有，所以今年无论是述职报告还是各方面的关系，都必须高度重视。” 第508章 “我懂了。”肖毅点点头说道。 黄行长说：“你先回去办交接吧，过两天可能要下去转转，你就没时间了。” “好的，我马上就回去。” 肖毅走出黄行长的屋子，正看见技术部的人在给他按新电脑。 李诗雨抱进一个纸箱，里面都是日常的办公用品。 这时，技术部的一个戴眼镜的人说道：“肖助理，电脑已经调配好了，有什么问题您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肖毅说道：“好的，辛苦了，谢谢。” 送走技术部的人，李诗雨已经将纸箱里的办公用品给他摆到了办公桌上，说道：“这才像个办公室的样子。” 肖毅看着桌上的东西，说道：“谢谢你啊。” 李诗雨说：“不用谢，你还接管了我的卫生工作，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对了，主任没说你吧？” 肖毅心说：“没有。” 李诗雨正在调着桌上的电子日历，说道：“咱们主任心眼不是太大，肯定说你了。” “真没有，你多心了。” 肖毅见李诗雨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说道：“小李，我马上有点事要出去，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李诗雨一听，急忙说道：“我没事，这个日历你自己调吧，我马上走。” 李诗雨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给石峰打了电话，问他是否在单位。 石峰说他一直都没敢出去，就等着他呢。 半小时后，肖毅回到了滨海支行。 石峰早就等在走廊里。 肖毅打开办公室的门，说道：“我回来跟你办交接的。” 石峰说：“干嘛这么着急？” 肖毅说：“你如今是主任了，没个地方办公，我能不急吗？” 石峰看着这间办公室，说道：“哥，你就把钥匙给我就行了，其它的我都不用动，说不定过几年我也会高升。” “哈哈，你别忘了，这间办公室出去的人不都是高升，就是我自己还起起伏伏呢。” 石峰说：“哥，昨天下午我们收看视频会议，有几个人不知道你调走了，看见你跟史副行长坐在第一排，他们都愣了！” 肖毅说：“他们是不是又私下议论我交了什么狗屎运？” 石峰说：“私下的话我没听到，公开讲的话我倒是听到了，他们说，你再回来就是行长了，还说，支行行长算什么，你有可能一步就到了分行行长的位置，比王辉升得快。” 听他提到王辉，肖毅问道：“恒发那边有信儿吗？又催贷款着吗？” 第509章 石峰说：“我估计李行长出事的那天晚上，可能是跟恒发的人在一起着，即便不是跟恒发的人在一起，他也早就把咱们的调查结果告诉他们了，他们弄虚作假糊弄咱们，试想，他们还有什么脸来催？” 肖毅想了想说：“有可能，恒发的熊总可能也认识王辉。” 石峰说：“我正想跟你说，我刚得到消息，王辉跟姓熊的是亲表兄弟。” “哦，真的？” “没错，我都怀疑王辉跟恒发存在着某种交易。” 肖毅一怔，问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贷款还找咱们干吗？直接找分行贷不得了？分行要规模有规模，要钱有钱？” 石峰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难道他还想用这个陷害咱们不成？” 肖毅说：“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小石，你多用心，有关恒发的事，听到什么就告诉我，别跟别人说。” “我知道。” 肖毅说：“你去找个纸箱，把我的私人物品装在纸箱里，我去看看老康在没在。” 石峰说：“在，上班的时候他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肖毅敲开康瑞祥办公室的门，孙副行长也在。 肖毅说：“正好，两位领导都在。” 康瑞祥和孙副行长都起身迎接他，并跟他握手。 康瑞祥说：“怎么感觉像走了好几天？” 肖毅笑了，说道：“那是没人烦你们了，你们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 孙副行长说：“回来办交接？” “是的，你们看我把办公室交给谁？” 康瑞祥请他坐下，说道：“正好，我跟孙副行长正在说这事，明天召开中层会议，宣布对石峰的任命，你就直接跟石峰办交接吧。” 孙副行长说：“我听说今年要搞二十周年年庆？有这回事吗？” 肖毅说：“我就听说要搞会，年庆的事还真没听说？” 孙副行长又说：“我刚还跟康行磨叨呢，你人调总行了，是不是把政协委员这个头衔让给我们，也让我们有个参政议政的机会。” 肖毅想了想说：“这个……问问，如果可能的话，就把这个名额留在咱们支行。” 康瑞祥看着肖毅，说道：“你马上就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这个可以转让吗？”康瑞祥说完，还冲肖毅使了眼色。 一句“转让”，瞬间让肖毅明白了，是孙副行长惦记上委员这个头衔了，肖毅说：“好，我马上打电话。” 肖毅说着，就掏出电话，给何主席打了过去，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第510章 何主席接通电话后“嗯”了一声，说道：“肖毅，有事吗？” 肖毅忙说：“何主席，有个事向您汇报，我工作有变动，调到总行了，我想咨询一下，我这个委员的名额能留在支行吗？也就是说，能转让吗？” 哪知，何主席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肖毅，你开什么玩笑？你当委员也有段时间了，这点常识都没有吗？你以为是你们银行发的股票吗？可以自由转让？”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当初我在支行的时候，你们吸纳我为委员，而且扶贫的款项也都是支行出的，我要是把这个头衔带走的话，是不是对原来的单位有些不公平。” “想什么呐？你以为你们银行出俩破钱就给你们一个名额吗？我告诉你，扶贫帮困是全社会的责任，你们银行更不得例外！这是两码事懂吗？你当初是市委领导推荐的，即便你选择辞退的话，也要履行有关程序，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让出的这个名额，不一定给你们银行，你要考虑清楚！我现在明确告诉，不接受你的退出，真不想干的话，就等到下次换届吧！” “可我如今调走了，不在支行工作了呀？” “你不是没调国外去吗？” “我……” 不等肖毅的话说完，“啪”的一声，何主席挂断了电话。 这个何主席，一直对自己有成见，如果不是市领导推荐，他这辈子都当不上委员。 肖毅无可奈何地看着孙副行长，说道：“你们也听见了，不行。” 孙副行长说：“我就跟你那么一说，你看你还真给领导打电话，这事闹的。” 肖毅说：“只能等到届了。” 康瑞祥说：“咱们没当过委员，这些也不懂啊，好了，不成就不成吧，对了肖毅，中午有安排吗？没安排的话我们给你送行。” 肖毅赶紧说道：“千万别，市里调干部都不让搞迎来送往，咱也别搞了。” 孙副行长说：“那也得有个仪式，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总行的任命有意见呢？” 肖毅感觉这个孙副行长的话是好话，就是总不正着说出来，他笑着说：“我只有今天中午有时间，既然两位领导有意，咱们中午就在食堂吧，有什么吃什么，反正中午也不让喝酒。” 康瑞祥说：“你说到我想起来了，昨天下午总行又下了文件，禁止工作时间饮酒，一旦发现，严肃处理。” 肖毅说：“难怪我回来之前，黄行长嘱咐我不让我中午喝酒。” 康瑞祥说：“行，那就不喝，老孙，你去安排吧，中层看看都谁在家，没有特殊情况中午都参加。” 孙副行长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去通知食堂做准备。” 看着孙副行长走出门去，康瑞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你来之前老孙正跟我说这事，他想当这个委员，想让你转让出来，我虽然不懂，但我感觉委员这个头衔是不能转让的，就像何主席说的那样，即便你让出来，这个名额也不一定落在咱们头上。” 肖毅说：“这个何主席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如果不是碍着领导的面子，他是不会同意我加入他们这个组织的，换届我肯定就没戏了。” 康瑞祥不再继续这个话茬，他问：“到总行后感觉怎么样？” 肖毅挠了挠头，说道：“那还用问，无所适从，除去跟黄行长不算陌生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陌生。” 康瑞祥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会很快适应的。” “您放心，绝不能给您丢脸。”肖毅又说：“恒发的事怎么着了？” 第511章 康瑞祥说：“这事从一开始就是李驰联系的，他进了拘留所，就没了下文了，另外，我怀疑他出事的那天晚上是不是跟恒发的人在一起？” 肖毅一怔，想起小石也跟他说了同样的话，就问道：“您的怀疑有根据吗？” 康瑞祥想了想说：“没根据，我只是怀疑，你想，当时你将情况告诉了我，是我跟他说的，他下午就不见了，晚上就出事了，按常理推测，他有可能找到恒发质问他们，毕竟这事是他让做的，结果打了脸，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他不知道恒发的真实情况，指不定是谁找到他，让他支持恒发，才有了让你们去调查的事。” 肖毅点点头，说道：“嗯，我也这么认为，不知道恒发的事可能性很大。” “所以说，有可能晚上恒发请了他，他喝多了，这是我的推侧，没有任何事实佐证。”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通后说道：“您好，我是肖毅。” “肖助理啊，我是张贵新，兴顺市滨银分行的行长。” 肖毅不认识，也没听说过：“哦，张行长，您好，您找我有事吗？” “没有具体事，就是想先给您打个电话认识一下，改天去拜访您，我们刚刚接到总行的文件，才知道您已经升任行长助理了，恭喜您！” “谢谢张行长，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肖助理太客气了，我们兴顺分行还指望您的关照呢，另外我听说黄行长是不是要下基层视察？” “这个，可能吧，还没有具体定。” “我想请肖助理帮帮忙，能不能让黄行长到我们兴顺转转？” “这个……我目前不敢应您，我看情况好吗？” “好的好的，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那您先忙，我挂了。” 肖毅说：“有关我的任命文件今天才下发？” 康瑞祥说：“应该是昨天下午就下发的，我分行的一个熟人开完视频会后给我打电话问这事来着，也许各地接到的文件时间不一样吧。” 肖毅刚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通后才得知，是鑫城市滨银分行行长王振华。 这个王振华肖毅在滨银的内部刊物上看到过宣传他的文章，他说道：“王行长，久仰您的大名，您找我有事吗？” 肖毅没想到，王振华跟兴顺的张贵新是一样的事，都希望黄行长去他们那里视察。 肖毅说了同样的话，他说目前不知道黄行长视察是什么主题，所以不敢保证能去他们那里。 最后他安慰王振华，说道：“您是滨银的一面旗帜，也可能黄行长已经把你们纳入视察名单中了。” “感谢领导抬举，万一……”王振华欲言又止。 肖毅说：“王行长，目前这事还没提到议事日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所以我……还真不敢应您。” 肖毅学乖了，向刚才跟张新贵说的那番话，他还真不敢说了。 王振华说：“好的，理解理解，总之，希望肖助理多多关照我们鑫城分行。” 第512章 “您太客气了，先到这里吧，我接个电话。” 一时之间，肖毅的电话突然多了起来，无一例外，都是通讯录没有储存的号码。 这些电话有的就是礼节性的认识一下，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有的跟前两个电话一样，都是希望黄行长下基层的时候去他们那里视察。 电话这么集中地打进来，看来基层的确是刚刚知道他被任命的事，也许昨天在视频会议上，冷不丁多了他一个生面孔，大家肯定争相探寻。但碍于没有接到总行文件，所以才没跟他联系。 直到孙副行长进来，说大家都在食堂等候了，肖毅才知道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这种电话他接烦了，真想关机，又不敢，他们有纪律，必须保持24小时通讯畅通，在支行的时候就是这样，到了总行就更不用说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毅的电话消停了一会，等他告别同事们，回到总行自己的办公室，又有电话打进来。 同样的话，他就跟复读机一样，说给不同的人听，既不能表示出不耐烦，也不能拒绝，还要耐心的答复每一个人，因为，你不知道这些人中，哪个人手眼通天。 这时，郭长青推门进来，他看了看说道：“新电脑好用吗？” 肖毅说：“不瞒您说，我还没摸过呢，上午装好后，我就回单位办交接了，刚刚进来，又接了几个电话。” 郭长青说：“是不是都想跟你拉关系的电话？” “那倒不是，都是询问黄行长下基层的事，不知道他们怎么听说了。” 郭长青说：“你别忘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不用讲话，一按手机键，消息立刻满天飞。” 肖毅笑了笑，说道：“是不是您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有那么一两个。” 肖毅忽然感到，这些电话是不是郭长青支使到他这里的？他不好答复的问题，让他这个新上任的助理答复。 这个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黄行长不可能把基层全转到了，只有是有所侧重，黄行长去了还好，如果去不了，就是他肖毅没起作用，就会小得罪这些人。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他刚要接，就听郭长青说：“你忙，我走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到时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配。” “谢谢主任。”肖毅捂着话筒说道。 郭长青走出去后，肖毅便接通了电话，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他才看清屏幕上显示的是谭市长。 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是那类电话。 “谭市长，有什么指示？” 谭青说道：“肖主任，你调走的事是不是林书记不知道？” 肖毅说：“是的是的，忙得我还来不及跟他汇报，他是不是知道了？” “当然，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跟你约个时间，说是给你祝贺。” 肖毅赶紧说：“谢谢，林书记，谢谢谭市长，肖毅何德何能，让两位领导如此高看！” 肖毅这是明显的练贫，如果在往常，谭青定会跟他怼上几句，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偶尔联系，也是公事公办，当然，那天去谭青房间看小橘除外。 第513章 谭青说：“时间你定，你定好了告诉我，我再约林书记。” 肖毅听谭青的口气不太真诚，就说：“好的好的。” 肖毅说完后，以后谭青会挂电话，哪知，谭青却沉默了。肖毅不由地问道：“你怎么不挂电话？” 谭青说：“因为你还没说是哪一天的哪个时间段。” 肖毅纳闷地说：“你不是说等我定好了再告诉你吗？” “没错。” “我还没定好，你该不会让我现在就定吧？” “是的。” 肖毅有点反感她的态度，说道：“那恐怕要对不起谭市长了，我现在身不由己，无法当下做决定。” “好吧，我照原话告诉林书记，再见。” 谭青这才挂了电话。 肖毅有些来气，什么人啊，用着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照顾你的宠物，用不着我的时候跟我端架子，哼！ 但林书记的邀请他还是要去的，他不知道晚上黄行长是否安排了活动，不过，既然这么多人打电话来，他还是决定去摸摸黄行长的底，这次考察到底是个什么主题。 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没人，他常穿的大衣和公文包都不在。 他又来到郭长青办公室。 郭长青正捏着嗓子在跟什么人打电话，从他拿捏的声音和满脸暧昧的笑中可以判断，此时跟他通话的是个女士。 他看见肖毅进来了，赶忙恢复正常声音，说道：“好了，我这来人了，那个事改天再说，挂了。” 挂了电话，郭长青问道：“肖助理，有事吗？” 肖毅说：“没事，黄行长下午是不是不来了？” 郭长青看了看表，说道：“这个说不好，怎么，你有事？那要是有事就先去办，如果黄行长找我跟他说。” 肖毅说：“倒没什么重要的事，市里林书记说让我去一趟。” 郭长青说：“想不到肖助理成为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座上宾了。” “唉，市里待我不薄，因为宏大这个项目，还专门在招待所给了我一间房子，而且吃喝免费，所以有时叫我开会什么的，我还真没耽误过。” 郭长青说：“市委/书记、市长找你必须去，就是黄行长在家也会支持你的。” “不忙，下班之前我到市里就行。”他故意将市委说成了“市里”。 郭长青虽然跟肖毅之前不熟，但肖毅这个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他是市领导的心肝宝贝，给滨海市引来宏大集团，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破格提拔为行长助理。 尽管滨海银行是省级资质，却逃不掉属地管理这个圈子，如果黄行长想连任，在取得省里甚至更高一级的支持外，跟市里的关系也是要过得去的。眼下这个敏感时期，市里如果去省里说句好话可能顶不了什么用，但要是说句坏话是绝对顶用的。 所以，即便是黄行长在家，他也会准肖毅的假的。 肖毅看了看郭长青桌子上摊着的各种文件和报表，说道：“您在写材料？” “是啊，在给黄行长写述职报告，没看我这几天都很少出屋吗？” “早就听说您是行里第一支笔，许多大材料都是出自您的手。” “什么第一支笔，充其量是个刀笔小吏，真正大手笔的还是黄行长，咱们给他写的材料，也就是给他当个素材而已，他讲话你见过他看稿子吗？” 肖毅想了想说：“您这一说，还真是的，没见他拿过稿子照本宣科。” 第514章 “所以，给他写稿子是最难的，你老兄我这摊子事不好练啊，好在你来了，以后可以帮我分担点了。” “诶——我可不行，真的不行，写材料我可是外行。” “要说这一点，咱们都一样，都不算内行，我也是半路出家……” 这时，肖毅的手机又响了，又是通讯录没有的号码：“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你接你的，我去方便一下。”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接通电话，跟预想中的一样，又是一个热情的声音，就像是很久不见的老熟人一样，语气非常诚恳、热情，让他烦不胜烦，疲于应付。 跟今天接到的所有系统内的电话一样，又是那一套，他不得已将说了无数遍的话又复制了一遍，总算是打发掉了。 哪知，又一个电话进来了，这次不同的是，是个女同志。 她说道：“是肖助理吗，我是梁红波，五水市滨银分行行长。” 女行长，听着声音就干脆爽透。 “梁行长好，您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给黄行长打电话不通，这才找到你的号码。” “哦，黄行长目前没在行里，您如果不介意，有事可以跟我说，我负责转告。” “没有什么介意的事，我想当面邀请他来五水视察。” 这个梁红波有底气，敢当面邀请黄行长去她那里视察。 “好，等我见到黄行长一定转告。” 这个电话，是众多电话中最省心的一个电话，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这时，郭长青进来了，他擦着手说：“是五水的梁红波吧？” “你怎么知道？” “她的电话向来是简明扼要，直奔主题，有什么说什么，干脆痛快，这一点，比那些男行长还强。” 肖毅说：“嗯，听着说话是很干脆。” “是不是邀请去她那儿？” “是。” “其实，她不打这个电话黄行长也会去的。” “为什么？” “这个……”郭长青欲言又止。 肖毅见他不说了，也就不好问下去。 郭长青到底还是没憋住，说道：“她是黄行长的老情/人。” “什么？”肖毅惊得睁大眼睛。 “你别紧张，他们的关系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低俗的关系，他们很早就认识，老朋友，据说当年还谈过一段恋爱，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这么多年他们来往一直很正常。” “哦——”肖毅点点头。 郭长青继续说：“如果可能，你尽量建议黄行长去五水银行。” “我记住了，那主任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屋……” 肖毅话还没说完，他的电话又响了，他在内心认定了又是基层行打来的电话，就没有看电话号码，跟郭长青摆摆手走出门外，这才接通电话。 第515章 “您好，我肖毅，请问有事吗？” 肖毅在接通电话的同时，已经在心里复制好说了n多遍的话，就等着对方开口后马上进行粘贴答复。 哪知，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呵呵，看来，你忙得连来电显示都不看了——” 肖毅突然感到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上一秒还听他说过话，他一时怔住，居然没想起是谁。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真没看，您是……” “苏天鹏，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哎呦喂，苏部长！您好您好。”肖毅只拍大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从上午十点开始，我电话突然就多了起来，而且什么口音的都有，耳朵严重受损，一时没听出来，抱歉抱歉！” “电话突然增多就说明天下人都知道你高升了。” 肖毅走进办公室，关上房门，说道：“哪里是天下人啊，都是我们系统内部的电话。” “呵呵，跟你开玩笑，这些人是不是有求于你？”苏天鹏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兄，您说得太对了，行长过几天要下基层，不知他们怎么听说了，吩咐给我打电话，想让我暗中帮忙，让行长去他们那儿视察，您说，我初来乍到，又不了解情况，怎么能左右行长的意图？他想去哪儿和不想去哪儿哪是我说了算的？” “那你是怎么答复这些人的？” 肖毅说：“我就说到时我看情况而定，如果可能的话，一定会给行长提建议的。” “呵呵，这话没错，不过太冠冕堂皇。” “那您说我该怎么说？” “你要根据每个行的不同情况说不同的话，而不是全部复制粘贴。” “老兄，我刚来，别说了解每个行不同的情况，就是全系统都多少个基层单位我都不知道。” “你不是昨天就上任了吗？了解全系统基本情况，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是总行行长助理，全系统的基本情况必须了如指掌，这样才能做好领导的参谋和外脑。” “外脑？”肖毅不明白。 苏天鹏说：“外脑通常是指领导秘书而言，你是助理，其实跟秘书没有本质的区别，你和领导的关系也是同进退、共荣损，想领导所想，做领导所做，还要拾遗补缺，摆正位置，我这样跟你说吧，领导想不到的事，你要提前想到，你必须比领导多长出一个大脑和一双眼睛外加两只耳朵。” 肖毅一听，激动地说道：“谢谢老兄，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听、最有技术含量的话。” “呵呵，你喜欢听这些，我有的事，想多听点吗？” “当然当然。” “那好，今天晚上，林书记请你过来坐坐。” “谢谢领导关心，刚才谭市长给我打电话着。” “就因为谭市长请不动你，我才给你打电话。” “没有啊，她怎么会请不动我呢？” 肖毅心想，谭青给他打电话，并没说什么时间。 难道是谭青给自己上了眼药了？ 苏天鹏说：“呵呵，谭市长没说请不动你，是我说的。” “哎呦喂，哥，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谭市长……” “谭市长怎么了？谭市长就是请不动你！” 里面突然传来谭青的声音。 第516章 肖毅一听就笑了，说道：“我的谭市长啊，你可吓得我够呛，汗都冒出来了，我心说我没有不敬啊。” 谭青说：“就是要吓吓你，我本来就是请不动你，打着林书记的幌子也不行，看来咱们友谊的战壕小船翻了。” “别呀谭市长，您就别赶尽杀绝了，我在这里给您作揖了。” 这时，电话里传来开门声，林建的声音传过来：“小肖到哪儿了？” 苏天鹏在里面说：“他还在单位呢。” “让他快点过来吧。” 谭青就把电话给了林建。 就听林建说道：“小肖，恭喜你高升，今天没事的话我和苏部长还有谭市长在招待所等你。” 肖毅说道：“林书记啊，他们欺负我，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教训我，就是没说让我过去。” “哈哈，别矫情了，快点过来吧，趁这会没事，我也要赶紧走，不然一会来人就走不开了。” “好的，我马上就走。” 肖毅刚要挂电话，谭青的声音又过来了，她说：“你还真不怕我和苏部长吃醋啊，林书记一句话你就表示马上过来。” “哈哈。”电话里传来林建和苏天鹏的笑声。 挂了电话后，肖毅才看到，这功夫，又有三个电话打过来，都没有姓名，他知道这些电话一定是听到他电话的忙音才挂断的，既然如此，他就不再回复。 收拾收拾后，他站起来刚要走，这时传来敲门声，他一惊，心说，别说黄行长来了，那样的话就走不开了。 他没有喊“请进”，而是直接说道：“来了。” 当他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的不是黄行长，而是李诗雨。 “小李，有事吗？” 李诗雨看着他，说道：“你要出去吗？” “是的，市领导找我有点事，让我马上过去一趟。” 李诗雨说：“我就两分钟，行吗？” 肖毅感觉这个李诗雨跟自己说话客气多了。 “好的，说吧，什么事？” 李诗雨说：“肖助理，我有一事相求。” 既然李诗雨说得这么认真，肖毅就说道：“请坐下说。” 李诗雨就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后，说道：“我求你的事，首先请你保密，不要跟黄行长之外的任何人说。” 肖毅点点头。 李诗雨说：“我听说黄行长过两天要下基层，你能否推荐我跟着一同下去。” “这个……”肖毅为难了。 李诗雨又说：“这个不难做到，你只需跟黄行长说，我也想跟着你们下去见识见识世面，就够了。” 肖毅说：“你就这么肯定？” “我不是肯定，我是给你找理由，你就跟行长实话实说，就说我找你了，但是跟郭长青和董军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是行长点名要我去的。” 看来，李诗雨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来找他的：“为什么要让我说谎？” 李诗雨说：“肖助理，你不知道，我来行里已经两年多快三年了，我是金融硕士研究生毕业，我不想一辈子打扫办公室……” 第517章 肖毅点点头。 李诗雨继续说：“肖助理，我马上就满二十八周岁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总行上班多么多么风光，其实我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 李诗雨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她又说：“所以我想请肖助理暗中帮我一把，让我跟黄行长一同下去，我也好借机表现一下自己。” 肖毅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天天给行长搞卫生，为什么不自己跟他当面要求？” “虽然我天天给行长搞卫生，但是郭长青规定我必须在行长进屋之前离开，另外行长几次见了我也没话说，我也有点怕他，几次想跟他要求换工作，都没敢。” 肖毅问道：“你想去哪个部门？” “只要不让我搞卫生，只要是业务部门，哪里都行。”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小李，我不是不想帮你，你想，我刚来两天，你却跟黄行长一个楼层办公两年多了，你说我找黄行长说这事合适吗？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还是你自己说好。” 李诗雨说：“我想过，还是觉得你先跟黄行长说说，给我垫垫底，我再单独找他。” 肖毅想了想说：“行，那没问题。” “行，我记住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黄行长提，我提完后，你再找他。” “谢谢肖助理！” 李诗雨出去后，肖毅再次来到郭长青办公室，说道：“主任，我得去趟市里，如果有事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郭长青戴上眼镜，说道：“你刚才打电话我听见了，快去吧，黄行长这个时候不来兴许就不来了。” “行，那我走了。” 肖毅刚到招待所，就看见谭青站在前台。他走过去后说道：“谭市长，是等我吗？” “我是在恭候，不是等。” 肖毅说：“这是怎么了？我不记得得罪过您呀，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呀？” 听了肖毅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谭青眼圈忽然一红，低头就往里走，不再说话。 肖毅说这话之前还没觉得什么，这话说出之后，感到心头忽然笼罩一层莫名其妙的惆怅，来时的兴致居然减了大半。 谭青来到林建经常光顾的包间，两边的服务员看见他们过来了，就给他们打开房门。 谭青在前面走，肖毅忽然有一种想退回去的冲动，他预料今天晚上自己不会愉快，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谭青听不到肖毅的脚步声，以为他回去了，在进门的时候，她用余光往后看一眼，就见他落在很远的地方。她不觉得有些后悔，自己心情不好，何苦还要折磨他？ 林建正在和张兴说着什么，他们没有注意到谭青的脸色，谭青默默地坐在苏天鹏旁边。 她突然变化的情绪没有逃过苏天鹏的眼睛。 苏天鹏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半天，肖毅才进来，他发现，肖毅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张兴看见肖毅进来后说道：“肖毅，你可真难请，让林书记和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不等张兴说完，林建就拦住他，说道：“诶——哪儿的话，肖主任现在可不比从前，他身不由己。” 肖毅赶忙从他们拱手说道：“多谢领导理解。” 林建等肖毅坐下后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忙？” 第518章 肖毅说：“我昨天才正式报道，报道后就赶到政协去开会，今天上午又回去办交接，真正在单位就待了两个下午的时间。” 林建觉得肖毅情绪不高，说道：“明明是高升了，怎么你却无精打采？” 肖毅勉强笑了一下，用手搓了搓脸，说道：“有吗？我无精打采了吗？” 张兴说：“怎么我感觉谭市长出去接你回来后，也无精打采了？” 谭青立刻说道：“张市长呀，您从哪儿看出我也无精打采了？怎么话题又扯我身上了？” “哈哈。”林建笑着说：“肖毅啊，都是因为你，来，倒酒！” 今天晚上的酒，肖毅注定喝不痛快，没几杯肖毅就多了，他开始抢酒喝。 苏天鹏大概看出了什么，他一直控制肖毅的酒量，张兴却不这样，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肖毅喝酒。 肖毅似乎也豁出去了，只要有理由，他就喝。 最后，就连林建都感觉肖毅像是在跟谁赌气，就及时叫停了。 肖毅已经不能正常站立和走路了，苏天鹏见状，跟林建和张兴说道：“你们先走吧，我陪肖助理在说会话，让他醒醒酒再走。” 谭青犹豫了一下，她看着嘻嘻笑的肖毅，又看看苏天鹏，说道：“苏部长，你一个人行吗，他……” 苏天鹏冲他摆摆手，说道：“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喝多了还能不认我了？你就放心走吧。” 不等谭青说话，肖毅就冲他摆摆手，说道：“再……再见。” 谭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肖毅双手扶着桌子，看着他们走出去后，这才一屁股又坐回原处，他拿过酒瓶，晃了两晃，说道：“苏兄，没了——” 苏天鹏说：“有没有也不能喝了，我说兄弟你今天怎么了，这酒比平时也没多喝呀，至于醉成这样吗？” 肖毅看着苏天鹏，说道：“我没醉，根本就没醉，如果我、我醉了，还找酒喝呀？” 苏天鹏不由地笑了，说道：“你说得没错，我见过大部分人都是醉了才找酒喝，清醒的没人这么干。” 这时，苏天鹏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说道：“谭市长，有事吗？” 谭青说道：“他怎么样？” 苏天鹏说：“我们还在原地，他将桌上的空酒瓶抓了个遍，可惜没酒了。” 谭青说：“苏部长，要不把他送医院吧，他今天状况的确不好。” 苏天鹏说：“等我问问他？” 苏天鹏故意没挂电话，凑到肖毅跟前说道：“谭市长不放心你，让我把你送医院去。” “我又没病，去那儿干嘛，要去让她自己去。” 苏天鹏打开免提，说道：“小谭，听到了吧，他不去。” “那您就一直陪他到酒醒吗？”谭青担心地问道。 “没事，等他差不多了我再送他回去。” 谭青说道：“他喝成这样就别让他回去了，送到招待所他的房间吧。” 第519章 苏天鹏想了想说：“也好，等他踏实踏实我就送他过去。” 谭青说：“好，我马上也过去。” 谭青放下电话，换上一身家居服，她披着一件大衣就要出门。 小橘本来正腻在她的怀里，见主人抛下自己就要出去，就委屈地叫了两声。 谭青看着小橘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就摸着它的头说：“乖，你肖叔叔喝多了，姐姐去看看他就回来，就在家好好地等着姐姐呀——” 小橘两条前腿匐在地上，萌萌地看着她走出房间。 谭青出门后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房间影像，就见小橘一动不动地爬在那儿，看着门口。 她的心简直要被它萌化了，但一想到烂醉如泥的肖毅，她的心徒然就沉重起来。 显然，他来的时候还是兴致冲冲，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和不好的情绪，才感染了他，才让他今晚变得不再有兴致，都是自己的原因的，原以为他对自己是不在意的，现在想想错怪了，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位置的，尽管他不曾有半点意思的表达，但此时她知道，他跟她或许有着同样的忧愁和烦恼。 她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拐过一个转角，来到肖毅房间所在的楼层，敲敲门，才知道他们还没回来，便来到客服部，让服务员将肖毅的房门打开。 灯亮起的那一刻，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束开败的鲜花。 从这束清一色的玫瑰花中，谭青不难判断，肖毅的房间应该来过女人，凭她对肖毅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天生浪漫的人，甚至缺乏浪漫细胞，他绝不会给自己买束玫瑰花。 但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探究，因为这会徒增烦恼。 肖毅有个把的女人不足为奇，他本人仪表堂堂不说，成熟稳重，唯一的缺点就是有过牢狱史，虽然入狱不是他本人的原因，不算什么污点，但也算不上他的亮点。 这对于思想和观念都有洁癖的谭青来说，也是一个不太能接受的地方，虽然肖毅的个人魅力远远大于那个不是污点的“污点”，她内心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顾虑的，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彼此互相欣赏的两个人始终没有一人主动示爱的真正原因。 这个房间，是当初市政府给肖毅的临时住所，除去那束开败的玫瑰花，房间内，倒是整洁干净，谭青烧开一壶热水，忽然想起自己煮好却来得及喝的梨水，她便虚掩上门，回自己房间去拿梨水。 等她返回来的时候，肖毅和苏天鹏还没到。 她端来自己的养生壶，插上电源，设定在“保温”档上，便给苏天鹏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苏天鹏说：“这小子还在耍腻，懒在这儿不走，时间不早了，谭市长你去休息吧，一会我就陪他回去。” 既然苏天鹏这样说，谭青变不好再等下去了，她便走出来，给他锁上房门。 再说肖毅，其实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听说谭青等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是不想回去，让苏天鹏送他回家。 苏天鹏说：“刚才我替你接了大妈的电话，我已经告诉她，你跟我在一起，今天晚上不回家住了，在招待所住，让他们不要等你了，老人已经休息了，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直到谭青又打来电话，苏天鹏让她回去休息，肖毅才双手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出走。 第520章 苏天鹏突然感到肖毅之前所以懒着不想回房间，原来是他不想见谭青，由此他便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谭青和肖毅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不愉快和工作无关，但有可能会影响到工作。 苏天鹏架着他回到房间，肖毅一下子就靠在沙发上，说道：“多谢苏兄……苏部长……” 苏天鹏看到茶几上有一个漂亮的养生壶，里面正煮着梨水，他说：“这个壶一定是小谭给你送过来，给你煮了梨水，让你醒酒用。” “她？”肖毅不以为然。 苏天鹏给他倒了一杯，尝了一口，说道：“不错不错，真不错，女孩子就是会生活，我也得来一杯。” 肖毅接过梨水杯，他喝了一口，咂摸着滋味，的确不错，喝进去很舒服，淡淡的有点甜。 苏天鹏一口气喝完一杯梨水，说道：“兄弟啊，我怎么从这梨水出喝出了别的味道？” “别的味道，什么味道？” 苏天鹏转着杯子，说道：“爱的味道。” 肖毅一听，差点没将刚喝进去的一口梨水喷出，他强行咽下去，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苏天鹏说：“至于这么激动吗？” 肖毅说：“我什么味道都喝出来了，就是没有你说的那种味道。” 苏天鹏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那你说说你都喝出了什么味道？” “我呀，喝出了鄙视、傲慢……反正还有很多，很多……” “你说小谭鄙视你、傲慢你，我不信，不过这话张兴好像说过。” 肖毅立刻看着他，问道：“张兴？他说过谭青同样的话？” “是的，有一次他想让小谭跟着陪省里来的领导，小谭有事没有参加，他就很不高兴，说道，大部委下来的就瞧不起人吗？要是我管辖的干部，敢对我这么傲慢吗？” 肖毅眨着眼，说道：“哥，我脑袋现在不好使，你能说说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他看上小谭了，这还看不出来呀，自从他副转正后，动不动就叫小谭陪他出席私人酒宴，小谭开始还给他面子，后来陪了他两三次后再也不去了。” 肖毅不屑地说道：“就凭他，还想打谭青的主意，哼，跟我一样，就是个癞蛤蟆。” 肖毅说这话的时候，就想起了谭青那个威严的干爸，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人，他就有种被洞悉一切的感觉。 苏天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问道：“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小谭？” 肖毅一摆手，说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喜欢跟不喜欢一样。” “为什么？”苏天鹏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第521章 肖毅无所谓地说道：“我刚才都说了，我跟张兴一样，就是癞蛤蟆，哪有资格谈喜欢？” 苏天鹏说道：“你跟他不一样，他没有资格，但你有。” “我有什么？我有的就是蹲过监狱和失败的婚姻这样光辉的履历，再无所有。” 苏天鹏说：“你能不能说话客观一些，正常一些。” 肖毅说：“你是不是听着不顺耳？我也听着不顺耳，但是没办法，这是事实，是铁打的不可磨灭的事实！再怎么客观、再怎么正常能抹灭这些事实吗？不能。” 苏天鹏忽然不说话了。 第二天，肖毅没被闹钟惊醒，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又是爸爸来敲门。 他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但敲门声一直不断。 他掀开被子，大声喊道：“你这个老头儿，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 喊完后，他才发现这是在招待所。 他清醒了些，昨天晚上太晚了，苏天鹏没有走，肯定是他在敲门。 他懒洋洋地起来，扯过一块浴巾披在肩上，迷迷瞪瞪开了门。 就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他才看清门外站的不是苏天鹏，而是谭青。 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吓得他赶忙关上门。 “哎呦，脚，脚，夹我脚了！” 听到谭青的哀嚎，肖毅吓得赶忙就将门打开，看到谭青疼得要弯下腰，他赶忙搀扶住她。 谭青疼得龇牙咧嘴，看来伤得不轻。 她在肖毅的搀扶下，蹦着进了屋。 “你关门干嘛？还怕我吃了你？” “我……我不是没穿衣服吗？” 谭青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穿着短裤吗？”谭青白了他一眼，觉得不解气，又小声嘟囔着说：“搞得自己跟个圣人似的，还怕人看见不成……” “你说什么？我这两天耳朵不好使。” “什么也没说，这是我一早让餐厅给你熬的营养粥，赶紧刷牙洗脸吃一点。” 肖毅愣愣地看着她，脑子有点不好使。 谭青见他不知所措地戳在自己跟前，就仰起头，从上到下打量着他，说道：“看你这身材，一定在健身房耗了不少时间吧，我说干嘛不快去穿衣服，原来是要在我面前秀秀腹肌呀。” 肖毅一听，立刻涨红了脸，他赶紧抱着衣服跑进洗手间。 快速穿好衣服，刷了牙，洗了脸，梳了头，在镜中他又看到一个潇洒英俊的自己。不由在心里说道：堂堂一个大糙老爷们，居然在一个丫头片子面前丢了面子，被她数落得跟个小鸡子似的。 腹肌，我就秀腹肌怎么了？ 他撩起衣服，看到自己强健的腹肌，心说，这腹肌，难道不该秀秀吗？只是，健身房他一次都没去过，腹肌的养成，完全得意于在监狱里的劳动锻炼，还有跟老胡学的太极拳。 想到这里，他一抬腿，一扬手，就做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 第522章 隔着玻璃门，谭青看见了他的动作，就大声嚷道：“干嘛呢，赶紧出来喝汤。” 肖毅吓了一跳，赶忙穿戴整齐地出来，他没刮胡子，显得很憔悴，昨晚的宿醉难以掩饰。 谭青早就给他打开一个保温罐，说道：“我早上给餐厅打的电话，让师傅们特意熬的营养汤，你喝点，一会再出去吃早点。” 肖毅说：“太麻烦你了，昨晚的梨水，今早的营养汤，我肖毅这辈子都还不清你啊——” 谭青一边揉着脚，一边低头说道：“还不清就欠着吧。” 肖毅看着她的脚，便蹲**，拿过她的脚，说道：“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谭青见他要脱自己的鞋，就急忙说道：“不重不重，不用看。” 肖毅执意攥住她的脚，不使她挣脱，强行脱掉她的鞋，拉下她的袜子，就见到她白白的脚面上，一道淤青显而易见。 肖毅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说女孩子娇气，谭青伤这样了还不让看。他用指肚轻轻抚着她的脚面，说道：“疼吗？” “疼啊，快疼死了都。” 肖毅抬头看着她。 她冲他一笑，说道：“吓你的，好了，赶紧去喝汤去吧，凉了味道就差了。” 肖毅给她穿上袜子，还要给她穿鞋，谭青感觉这些动作太暧昧，她很想拦他，但又很渴望这种感觉，就任他给自己穿好袜子又传好鞋。 肖毅坐在谭青的边上，刚要拿勺喝汤，就被谭青喝住：“洗手了吗就吃东西？” 肖毅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说道：“我刚洗完呀——” “不行，还要去洗，因为你摸了我的脚。” 肖毅想了想问道：“不用洗，就当我喝的是猪蹄汤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肩头就重重挨了一拳：“你才猪蹄呢，去洗！” 肖毅没动，而是顺势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两眼看着她。 谭青见他动作异样，而且眼睛乏红，就想抽回自己的手，怎奈，肖毅把她攥得紧紧的。 “谭青，我……” 谭青急忙捂住他的嘴：“你……我该走了……” 她说着，抽出手，就站了起来，脚上传来的疼，让她皱了一下眉，肖毅赶紧扶住她的胳膊。 “不碍事的……”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肖毅一用力，整个人就落在他的怀抱里了。 谭青闭上了眼睛，在他有力的怀抱里，她有了那么一刻的陶醉，但理智的她还是轻轻推开他，说道：“别忘了，我们是战友，一个战壕里的……” “对不起。”肖毅苦笑了一下，松开她，重新坐在沙发上，故意低头喝汤，直到谭青走出房门，他才放下汤匙，靠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嚷嚷了好几天的下基层考察事项，终于尘埃落定，正式起航。 一辆进口中巴车，载着肖毅、李诗雨，还三个骨干科室的中层，踏上了征程。 为了方便起见，黄行长单独坐着自己的专车，有时候他也会来中巴车上跟大家凑凑趣。 李诗雨很高兴，她终于以一名业务骨干的身份加入行长考察团，而不是打扫卫生收发文件的打杂人员。 名单是头天下班前才拟定的，郭长青报上来的名单里没有李诗雨，却有董军，可就在行长最后一刻的决定中，划掉董军，添上了李诗雨。 第523章 没人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就连郭长青和董军都感到莫名其妙，没想到一向只会打扫卫生跟本没被他们看中的李诗雨，却被黄行长亲自点名陪同考察。 瞬间，李诗雨就变成一匹黑马，一旦她傍上伯乐，就不会再满足打扫卫生收发文件这等打杂的工作了。 虽然郭长青一直压制着她，但她的实力还是有的，就是没有机会展示。 当肖毅用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李诗雨后，李诗雨高兴得流出了眼泪，老天终于开眼了！ 首先找到他的是董军。 董军生气地质问她：“本来老郭报的人是我，怎么换成了你？” 李诗雨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半天才冷静地说道：“你应该去问行长。” 董军说：“如果我能问他，就不会来问你了。” 李诗雨盯着董军，足足看了他有两分钟，她不想说什么，这种人太自私了，亏他还在追求自己，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他露出自私、狭隘的本性！ 她恢复了自己的冰冷和高傲，懒得跟他再说一句话。 也可能是董军意识到了什么，他便往回拉，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就是有点不明白，所以才来问你。” 李诗雨转过头，又看着他，说道：“不是冲我？那你冲谁？” “我也特么的不知冲谁，我要知道的话不就直接去找他问明白了？”董军仍然很生气。 李诗雨说：“你别忘了，换的人是我，你这样让我怎么想？” 董军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他走过去，想拉李诗雨的手，被李诗雨甩开。 这时，郭长青也来了，他看到两个人刚才的一幕，就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小李，你来趟我办公室。” 李诗雨进了郭长青办公室，她故意没将门关严。 郭长青似乎已经不在意她的小动作了，说道：“你找黄行长了？” 李诗雨当然不能承认，事实是，还没容他找黄行长，郭长青报上的考察团名单就被黄行长改了，当肖毅告诉她这一消息后，她就不用再找黄行长了。当然，她不知道肖毅是怎么说服的黄行长。 她不知道董军和郭长青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就说道：“你们怎么都这么在意这件事啊，再怎么着我也是行长办公室的人，整个办公室就我一个闲人，你们都肩负着大任，黄行长是不可能让你们离开工作岗位的，只有你们才能给他守好这个家，所以，我才有了这个机会。” 郭长青的嘴角挤出一丝讥笑，说道：“我是不可能跟行长出行的，而且我也没报自己，我说的是你的对象董军。我安排董军跟随是有道理的，他可以随时将情况写成简报下发的，他不去，你就要担负起这个责任，你行吗？” 李诗雨说：“简报算什么，在大学时，我是校报通讯员，全年采稿量居全校第一。” “呦呵，够牛的，这么说是我埋没了你了？” “您没埋没我，您激发了我另一种技能，这种技能在我的生活中是非常有用的。” 郭长青没有问她是什么技能，他不傻，知道这个丫头在转着圈骂自己，就说道：“好了，没别的事，你走吧，简报每天至少要传回一条。” “没问题。”李诗雨笃定地表态。 第524章 望着李诗雨昂头走出的背影，郭长青预感到自己在她面前出现了威信危机。 这种危机来自什么地方、什么人，目前还不是很明显，但他已经感到自己的地位被撼动了。 难道是这个丫头搭钩上了肖毅？ 没见他们单独联系过？况且肖毅对他很尊重，不叫“主任”不说话，董军更不可能，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爱情就靠边站了。 这也是郭长青看不起董军的一个主要原因，太自私的人，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谁都知道陪行长出去考察，近距离地接触他，给他留个好印象，日后升迁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强，所以，在选择陪同人员的时候，郭长青煞费苦心，通过跟黄行长交流，才拟出一个五人名单，不想在最后一刻，被行长换掉一个。 他推荐董军，实在是出于需要，另外还有一层私心，平时这小子整天围着李诗雨转，看得比较紧，他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为了自己方便，才支走董军。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原想能从李诗雨这里得到想要的结果，不想这个丫头还没更行长走呢，就变得比以前硬气了。 难道，他注定眼睁睁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走了？ 不这样，又能怎样？ 中巴车驶出滨海市，黄行长便在下一个服务区上了中巴车。 他在行进的车上给几位考察团的成员开了个小会，明确了分工，其实，需要明确的只有李诗雨一个人，因为三个骨干科室的经理就是行长不说也都知道下去后该干什么，这和他们的业务有关，其次是肖毅，他也不需要行长特别强调该干什么，因为他是助理，行长该干的他都该干。 李诗雨就不一样了，她以前的主要工作是负责行长办公室的卫生，出差显然不需要她打扫卫生的，所以黄行长特别强调要她负责写简报和会议记录。 旅途枯燥而漫长，黄行长突然问道：“小李，会唱歌吗？” 李诗雨立刻说道：“会是会，可能我会唱的您不一定爱听。” 黄行长说：“你只要不唱那些哼哼唧唧的歌就行。”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来，大家欢迎李诗雨给咱们献歌一首！” 立刻，车厢里的人们就鼓起了掌。 李诗雨想了想说：“我唱一个喜闻乐见的歌吧，《套马杆的汉子》” “好，太好了！” 黄行长突然大声说了这么一句，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李诗雨受到了鼓舞，纵情唱了起来。 唱完后，黄行长带头鼓掌。他激动地说道：“没想到小李选唱了我家乡的一首歌，看来，是银行耽误了一位歌唱家啊。” 众人都笑了。 肖毅这才知道，黄行长的故乡是草原，他出生不久就随父母调动工作，来到了内地城市。 没想到诗雨也该着时来运转，一首歌让黄行长对她产生好感，算是歪打正着吧。 第525章 关于这次考察基层银行，黄行长之前跟肖毅有过交流，一方面是对自己任期内工作的回放和总结，另一方面是为了自己拉选票，增加下任连/任的几率。 对于肖毅来说，无论是这次考察还是今后长期的工作，他需要协助行长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后者。 因为没有黄行长的连/任，他这个助理是当不了几天了，弄不好又得回支行，而支行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这个问题，是苏天鹏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苏天鹏说：你和领导的关系是同进退、共荣损，想领导所想，做领导所做。 肖毅听了苏天鹏这句话，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看似一人之下，其实可能连普通职工的地位都不如，甚至说岌岌可危。 黄行长如果连/任失败，他也是光荣退出，而他，兴许就会像一块过期的抹布被人丢弃。 意识到这一点，他内心所谓“高升”的喜悦荡然全无，不再接受熟人们的祝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的谨慎小心。 围绕这才考察，肖毅就品出了暗藏的危机。 全系统几乎所有的分行都以各种借口跟他联系上，大部分是以这次行长考察为由，实则是想在第一时间跟他建立关系，但独独有一个行没跟他联系，连个电话都没有，甚至人家都懒得找个借口。 这个行就是滨海分行，他的老上级。 按说，所属职工上调到更高级别的单位，这是好事，也是本单位的幸事，毕竟“朝里有人好做官”，虽然肖毅不能决定“做官”的事，但及时通个讯息、打听个事还是有好处的。 但滨海分行没有一个行级领导对他进行任何形式的祝贺，也可能分行对总行直接调人有意见。 据苏天鹏分析，总行直接调人在组织程序上是有欠缺的，正常来讲，应该通过分行，最起码事先应该跟分行领导打好招呼，在调令上最好有分行领导的签字或者是加盖公章。 黄行长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黄行长也是把他逼到了只能进不能退的地步，但这样为什么，苏天鹏就想不明白了。 苏天鹏想不明白的事，肖毅想明白了，那就是黄行长将他绑进自己的战队，为的就是增加他的实力，肖毅一个基础职工，能有什么实力，被看重的只有他背后的关系。 得到消息的当下，肖毅就给那个神秘朋友发过短信，记得他很快就回了短信，还赠送了他八个字：踏实工作，摆正位置。 现在想想，这八个字分量很重，很重！ 考察团第一站就是第一个给肖毅打电话的那个单位——兴顺市。 兴顺和滨海是两个相邻的同等级别的城市，但在全省的地位却相差悬殊。滨海是全省老大，兴顺由于山区面积大，又是全省最西端，也是贫困人口最多的市，在全省排名最末。 第526章 其实关于这次地点的顺序安排，是经过肖毅深思熟虑后排的顺序。 对于黄行长来说，第一站他也许会奔效益最好的地方，效益最好的地方，往往是当地的实力最强，滨银系统实力排第一的当然是滨海分行，但由于跟总行在同一个城市，平时他们来总行汇报的也比其它地方勤，就没被列入这次考察范围之内。 这也是滨银分行沉得住气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知道，就是打电话黄行长也不可能去的，他会以别的形式完成对滨银分行的考察。 为了黄行长的身体和考察团每一个人的吃住行，肖毅在征得黄行长的同意后，提前就给兴顺的张贵新打了电话。 张贵新非常高兴，他没想到行长第一站就是他们兴顺，他执意要带队到市界去接考察团，被肖毅回绝。 肖毅特别嘱咐张贵新，一定不能跨界迎接，他会提前几分钟给他们打电话，到时候班子成员在大门口礼节性地迎接一下就行了。 这个肖毅没有征求黄行长的意见，对于黄行长来说，是否留/任还是未知数，他当然愿意风风光光地进行一次巡查，哪怕离/任，也很有面子。 但对于肖毅却不是这样的，他想的是，黄行长必须留/任，既然留/任，一切规制都要按照留/任进行，不可铺张，更不能给基层增加任何的负担，努力将这次考察有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减少到最低限度，甚至一点都没有才合适。 当然，这都是肖毅的小心思，他是不可能告诉黄行长的，但他已经做好违拗他的思想准备。 肖毅忽然感到，调到总行，其实他是来打一场攻坚战的，打胜了，飞鸟尽、良弓藏，一将功成万骨枯，败了，自不必说了，那就是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也就是说，无论胜败，他肖毅都是风口浪尖上的那个人。 所以，自从被苏天鹏点醒的那天开始，肖毅做事就不是光为黄行长了，也是为自己。 到了兴顺界，黄行长没有发现迎接他的人，似乎有些不高兴，肖毅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张贵新说要带人来市界迎接，被我拦下了，我让他们在行里等。” 黄行长点点头，他面无表情。 肖毅没过多解释，他相信堂堂的黄炳兴，可能会一时不高兴，但过不了多久就会理解他这样做的苦衷。 果然，黄行长沉默了一会后说：“你做得对，不光禁止出行迎接，在招待规格上也要控制，不可铺张浪费。” 肖毅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会把您的指示传达给基层单位，也会监督他们执行。” 黄行长忽然来了兴致，给大家说道：“这个兴顺的张贵新，目前是全系统第一批元老，从三十多岁开始，一直干到五十多岁了，他说，他必须要把滨海银行坐穿。” “哈哈。” 车内的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地笑了。 黄行长又说：“我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来滨海跟中层开的见面会，当时安排基层行长们汇报工作，不容我安排，他就抢先发言，他当地口音很严重，十句话我有多一半听不懂，最后我就特别叮嘱办公室，每当张贵新发言，必得给我录音，然后给我整理出文字稿件……” 第527章 听到这里，肖毅仔细回忆跟张贵新通话的场景，他不认为张贵新说话有地方口音，他说的话他全部都能听懂啊？ 黄行长揭开了他的谜团。 黄行长继续说：“后来，张贵新知道我听不懂他的话后，就努力学习普通话，跟电视学，跟录音机学，等再开会的时候，他一发言，居然是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了。” “太厉害了！”肖毅自言自语地说道。 黄行长说：“可不是吗？我就问他，我说张行长啊，你是不是在去广播学院学习播音了，怎么说话这么标准了？他嘿嘿一笑说，再不学冲这一条您就有可能淘汰我了。我后来把他这个故事当做保留节目，每年都会在新员工培训班上讲这个故事，表面上看，张贵新不愿失去这个工作而努力学习普通话，实际上这是一个人为了在职场站稳脚跟不被淘汰，主动学习自我成长的励志故事。” 听到这里，肖毅用眼角扫了一眼李诗雨。 李诗雨恰巧也在看他。 这就说明李诗雨听懂了黄行长的话了。 黄行长又说：“像小李刚入职不久的员工，真的要以张贵新为榜样，当然，我不会因为他说话我听不懂而将他辞退，我举这个例子就是想鞭策年轻人无论干什么工作，无论在哪个级别干，都不能忘记学习、成长，当然，现在就职机会多，岗位也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都是小年轻们挂在嘴边上的话，我想说的是，想让别处留你，首先你得是个爷，你要都是爷了，还怕原单位不留你吗？” 李诗雨听到这里，居然鼓起掌。 虽然她的掌声显得很孤独，但她却鼓得很起劲。 其他几位中层经理，有的是上任留下的，有的是黄行长提拔上来的，他们不必这样显而易见地拍领导马屁，当然，他们跟李诗雨比，显然都是“爷”了。 黄行长回头看了李诗雨一眼，说道：“看来，我这话小李听进去了，但愿有更多像你这样的新员工能听进去，理解我的苦衷。” 李诗雨说：“我完全能理解，您借张贵新这个身边的例子告诫我们，要不断充电学习，不过我要纠正您一句话，我不是入职不久的员工，我来滨海在行长办公室工作有两年多时间了。”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一直认为你入职不久，都来这么久了？你现在具体分管什么？” 李诗雨刚要说，肖毅看了他一眼，冲她轻轻摇摇头。 李诗雨也机灵，她当即说道：“等有时间我专门向您汇报。” “这样好，出门考察就说考察的事。” 李诗雨听了黄行长这句话，就感激地看着肖毅。 肖毅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激之情，不光是拦她不让她汇报，而是此次考察，李诗雨能跟随，绝对是肖毅运作的结果。 当黄行长跟肖毅敲定启程日期后，肖毅问道：“陪同考察的人您心里有数了吗？” 黄行长想了想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528章 肖毅是基层干业务的出身，这点事难不倒他，他说：“您此次下基层考察，我想跟随人员应该有信贷部、业务部和风控部，还应该有个女同志。” “要女的跟着不方便。” “跟个女同志正是为了方便，我们都是大小伙子，咱们出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的生活要有人照顾，万一有个水土不服头疼感冒什么的呢？女同志心细，这方面比男人强多了。” “这个女同志谁合适？” 肖毅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要从行长办公室里找了，调别处的人也不合适呀。” 黄行长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让长青拉个单子。” 肖毅便将黄行长的意思告诉了郭长青，当然，他没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他，知道李诗雨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很快，郭长青就给黄行长递上一份名字，三个业务部门的随同人员跟肖毅说的一样，黄行长将董军改成了李诗雨。 实际上，有了李诗雨的跟随，还真是有好处，她会主动递给黄行长，让他多喝水，说路上干燥，缺什么都不能缺了水。 黄行长也很依赖于她的提醒，每次都顺从地接过水杯喝水。 李诗雨还会看着表，提醒黄行长饭前饭后该服用什么药，当然，这都是肖毅之前交给他的。 黄行长的药包是肖毅提前帮助准备出来的，都是眼下最流行的一些药，降压的，降血糖的，将血脂的，还有肠胃药、感冒药等常备药物，当然，还有监测血糖和血压的仪器也一样不少都带上了。 李诗雨就像一个专业的保健医生和生活顾问，一路上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了李诗雨，肖毅的负担减轻了许多，他只许协助行长考察，这些小事李诗雨就包了，不用他再费心分神。 李诗雨伺候得很周到，以至于黄行长自打上了中巴车后，就没有下去的意思了。 到达兴顺市区天已经完全黑了，也到了下班时间，肖毅跟张贵新联系上后，便决定先住下，用晚餐，晚餐后，张贵新可以单独跟行长汇报，明天上午再安排行内座谈和其它事宜。 张贵新带着全体班子成员，由行里迎接改到宾馆迎接。 中巴车刚驶到宾馆门口停下，张贵新便越过黄行长的奥迪车，直接来到中巴车门口，打开车门。 果然，黄行长从中巴车上走下来。 张贵新不是神仙，他掐算不出黄行长没做奥迪却坐在中巴车上，是肖毅提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才没让张贵新跑到后面的奥迪车拉车门。 对待这些小事情，肖毅非常用心，他知道，对于下边的人来说，给领导开车门、开对车门，是加分的表现，也能增强他自己的自信，试想，如果张贵新直奔奥迪车而去，他拉开车门一刹那该是多么尴尬，另外，那些跟在张贵新后面的人，拉开中巴车的车门，黄行长从里面下来，该是何等的荣耀。 事，不大，却能反应一个人的智商和情商，还能最大限度保住自信和应有的尊严，肖毅相信，凭这件小事，就能拉近跟张贵新的距离。 第529章 早就有服务员等在里面，看见他们进来了，才将事先准备出的茶冲上开水。 考察团成员稍作休息后，便围着一个大餐台坐下。 李诗雨将写有“餐前”字样的小药瓶放到黄行长跟前，又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黄行长端起白开水，看了看众人，说道：“吃饭前先吃药，你们有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张贵新就掏出两片药，说道：“我算一个。” 风控部的赵经理也掏出药片吃了。 餐前服药是一种趋势。 黄行长笑着说：“吃饭叫起，喝酒叫起，以后饭前吃药也要叫起。” “哈哈。” 他幽默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席间，李诗雨的眼睛不离黄行长左右，几乎低头吃一口，抬头就看黄行长一眼，肖毅感觉她有点过分，就在他又看向黄行长时，暗暗踢了她一脚。 李诗雨这才移开目光。 肖毅这样做不是为了李诗雨，而是为了黄行长，避免给下边的人留下什么笑柄。 为了节约时间，晚饭后，黄行长稍作休息，便在宾馆房间听取了兴顺银行班子成员的工作汇报。 肖毅之前就跟张贵新说了，一定要缩短汇报时间。 所以，当张贵新那一口纯粹的播音腔响起的时候，联想到车上黄行长讲的他学普通话的事，肖毅差点没按捺住笑出声。 汇报结束后，兴顺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黄行长回到房间休息后，张贵新悄悄来到肖毅的房间，跟他聊了有半个小时，他们敲定了明天上午的活动，然后就要赶往下一站。 张贵新感谢肖毅的帮助，将一张购物卡塞给他。 肖毅坚决不要，他说：“我看重你这个人，而且黄行长对你也很有好感，我只是做了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事。” 张贵新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跟单位无关。” 肖毅拗不过他，只好将卡收下。 张贵新走后，肖毅很不情愿地将卡拿起来，这才看清这张购物卡是滨海一家大型超市的购物卡。 看来这个张贵新的确用心了。 这时，黄行长给他打电话，问他抹脚的药膏放哪儿了。 肖毅最近才知道，黄行长有个去除不了的毛病，脚跟皲裂。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却一直困扰着他，天天洗脚，天天抹药膏，各种偏方、名医都用过了，就是不能去根 肖毅说：“我让小李给您送过去。” 肖毅就给李诗雨的房间打了电话，让她尽快找到药膏，送到黄行长房间。 李诗雨说：“药膏我放到黄行长房间了，还特意告诉过他。” 肖毅想了想，故意说：“那你也过去一趟，他胖，兴许弯不下腰，你帮帮他。” 第530章 “你该不会让我帮他抹药吧？” “那有什么不可以？他那么大年岁，行动不方便，你戴上手套，帮他抹抹不算什么，我们和小何都帮他抹过。再说，黄行长是个讲究人，不一定用你，快去吧。” 肖毅洗完澡，擦干头发，躺在床上后他才知道坐了一天的车身体有多乏。 他望着天花板，一天的行程包括点滴小事，是否有遗漏和失误的地方，又想着明天的行程安排。 突然，他想起来要给李诗雨打个电话，让她将今晚兴顺的汇报和明天上午的实地考察整理出一则快报，争取在赶往下一站的时候发给行信息处。 他就给她房间打了电话，没人接。 肖毅看了看表，又调出手机看了看黄行长给自己打电话的时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难道李诗雨还在黄行长的房间？ 也许李诗雨正在洗澡，女孩子洗澡时间长。 肖毅迷迷瞪瞪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李诗给他打的电话，也没睁眼，就说道：“回来了？” “肖助理，我是梁红波，谁回来了？” 肖毅一机灵，这才听出是梁红波的声音。 梁红波是来问黄行长什么时候到他们行去。 肖毅坐起来，靠在床头，他想了想说：“可能会后天到你们那儿，梁行长，黄行长不让提前透漏给你们，所以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梁红波说：“他怎么还是这个脾气？好的好的，我心里有数就行了。” 放下梁红波的电话，肖毅看了看表，已经过12点了，这个梁红波真是的，她不休息别人也不休息吗？ 肖毅又想到了李诗雨，反正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又是安排工作的事，就又给李诗雨的房间打了电话，电话又打了两遍，李诗雨还是没接。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肖毅的脑海里，难道李诗雨送药没回来？她留在行长房间了？ 肖毅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此说来，他肖毅就是罪魁祸首，是她把李诗雨推到黄行长的怀抱。 后半夜，肖毅睡得就不那么心安了…… 第二天起床后，张贵新给肖毅打来电话，他在餐厅等着他们下来吃早餐。 肖毅看了看表，就给黄行长房间打了电话，是小何接的，他说黄行长已经起来了。 肖毅穿戴整齐上了楼，来到黄行长的套间，小何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黄行长正好刚从洗手间出来。 肖毅打量着他，见他满面红光，并无倦意，他四处观瞧，也没有发现李诗雨在这里过夜的痕迹，也许，痕迹已经被消除了。 他问道：“您昨天休息得好吗？” 黄行长用手搓着脸，笑着说：“好，非常好，谢谢你们鞍前马后地照应着。” 肖毅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何给黄行长拿过大衣，黄行长披上大衣后，嗓音洪亮地说道：“走，吃饭去。” 很明显，黄行长的精神很好。 下了楼，小何陪黄行长上了电梯，肖毅挨个敲门，招呼同事们下去吃饭。 敲开李诗雨的房间后，李诗雨正在穿衣服，肖毅打量着她，感觉李诗雨的表情不那么自然，她躲闪着肖毅的目光，两颊微微泛红，问道：“黄行长起来了吗？” 从这句话中，肖毅判断他们的确有了故事，因为他走进李诗雨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她，黄行长他们已经下去了，她还问黄行长起来了吗？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第531章 肖毅不想戳穿她，某种程度上，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黄行长他们已经下去了，快走吧。” 李诗雨穿戴整齐，拎起自己的小包便跟着肖毅走了出门。 大家早就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坐等肖毅和李诗雨。 李诗雨一看大家都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赶快坐在一个空座位上，偷眼看了一眼黄行长。 黄行长见他们落了坐，看着张贵新说道：“张行长，开始呀？” 张贵新一听，连忙欠起身，说道：“开始、开始。” 李诗雨赶紧打开小包，里面有黄行长餐前吃的药，她刚要拿出药，就见司机小何已经将粒药放到他手里，并且为他递上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 黄行长接过药，笑着说：“饭前一歌，还有没有，一块？” 其他人也正好掏出药，大家嘻嘻哈哈和开始吃早餐。 这个微小的细节肖毅注意到了，黄行长不但没再用李诗雨给药，全程就没有看过她一眼，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无论黄行长和李诗雨有没有故事发生，他肖毅也难逃其咎。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看了一眼李诗雨，就见李诗雨低头默默地咀嚼着，那表情，就跟嚼蜡差不多。 如果说早餐前黄行长没用李诗雨递药可能是偶然，那么中餐前，他仍然没用李诗雨递药。 黄行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先是参观了银行支持的两个三农项目，这两个项目很有名，经常在最高电视台里见到该企业的广告。 结束参观，回到兴顺会议室，里面已经聚集了兴顺中层以上人员和各个支行行长带队的班子成员。 在会议室，黄行长跟大家见了面，他说：“昨天晚上，我听张行长和几位行领导座谈时，听他们说，你们兴顺银行用于支持三农项目的资金占比达始终保持在百分之五左右，这很好，我们的资金就是要扶持那些有潜力的项目，不要都盯着房地产开发商，美国的次贷危机已经给我们敲了警钟，比起那些国有银行，我们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弱到不能再弱的地步，所以说，为股东负责，真的不是一句话空话……” 会议结束时，早就过了午饭时间，等他们返回宾馆的时候，好多人都跟肖毅一样，饥肠辘辘了。 吃饭前，照例是小何将餐前该吃的药递到黄行长的手里。 肖毅注意到，这次小何手里拿的写有“餐前”的药瓶，是李诗雨的那个，也就是说，小何完全取代了李诗雨。 告别兴顺，考察团一行登上车，赶往下一站。 肖毅发现，黄行长不再跟他们一同坐在中巴车上，而是上了自己的奥迪专车，因为车上有了黄炳兴，奥迪车便行驶在中巴车的前面。 风控中心经理建议李诗雨再唱一支歌。 李诗雨不好拒绝，就唱了一手《草原夜色美》，刚唱开头，业务部的经理就打断了李诗雨，说道：“小李，可以换一首，黄行长在的时候再唱草原的歌。” 肖毅感觉这个人很不礼貌，就说：“您等小李唱完了再提要求，就是点唱机也转换不了这么快呀。” 李诗雨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她说道：“几位领导，我其实是不会唱歌的，咱们行联欢的时候你们见我唱过歌吗，上次是黄行长怕大家旅途寂寞，才让我这破锣嗓子唱几句，给你们提提神，你们的手机里还有车里的音响，存着许多歌曲，我之所以会几首草原的歌，是受了我大学时室友的影响，她是草原来的，能歌善舞。” 那位经理说：“也是啊，黄行长不在了，你唱着也没劲了，其实我也是草原的。” 第532章 “哈哈。” 大家都笑了，信贷中心经理说：“不带这么套近乎的，太俗，没有技术含量，小李，别搭理他们，你尽管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支持你唱草原的歌吗……” 不等李诗雨回答，信用卡中心经理说道：“因为你也是草原来的。” “哈哈。” 哄堂大笑。 肖毅发现，没有黄行长在车上，几位经理很是放松，也什么话都敢说。 但终究当着年轻的女士，他们放肆了几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时，风控经理从旅行箱来拿出一个盒子，提议玩德州扑克。 肖毅也想玩，借此拉近跟几位骨干部门经理的距离，他说：“小弟我可是牌技不高，只要几位经理不把我往死里玩就行。” 信贷经理看了一眼旁边座位的李诗雨，又看看肖毅，说道：“怎么叫玩死你，当着女士别逮着什么说什么。” 肖毅刚要辩解，黄行长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到他车上来。 肖毅便将刚抓到手里的牌交给李诗雨。 李诗雨拿着牌说道：“我不会……” “不会让几位经理教你。” 肖毅下了车，他跑步上了黄行长的奥迪车，为了方便交流，黄行长提前给他把后座的车门推开。 肖毅上了车，跟黄行长并排坐在后面，车子继续前行。 黄行长问道：“听到什么消息了？” 肖毅一愣，说道：“没……没有，什么消息？” 黄行长笑笑，说道：“你没听到也正常，毕竟你调上来时间不长，有些深层的情况不太了解。” 肖毅忽然想到苏天鹏说的那句话：你是领导的外脑，比领导多长一双耳朵和一双眼…… 他尴尬得脸红了，不好意思说：“您指哪方面的消息？” “当然是咱们内部的消息。”黄行长的身子往后背靠去，说道：“刘庆山又整事呢。” “刘监事长？”肖毅问道：“他搞什么事？” 虽然没人在他耳根说过什么，但肖毅感动黄行长和刘监事长之间似乎存在着矛盾。 黄行长说：“滨海银行虽说是股份制银行，但在人事问题和经营问题上，并没有完全按照市场规律操作，就是人事问题吧，我是行长负责制，理应班子成员由我组建，但事实正相反，我被重金挖过来后，就像一枚石子，被人扔进了山里，十年了，不说鞠躬尽瘁，也是呕心沥血，不瞒你说，董事会有一部分人支持我**，也有一部分人不支持，行里也有搞小动作的人……” 肖毅的心提了起来。 第533章 黄行长继续说道：“这些人里面，就有一心想把我挤走好取而代之的人，这个人不说你也明白是谁了。前段时间，天天逼着我下基层巡查，等我走了，马上就背着我给中层以上的成员开会，会上说的一些话很不讲究。” 肖毅马问道：“他说什么了？” 黄行长闭上眼，说道：“他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知道这个事，要多跟其它部室建立关系，我就是犯了清高的毛病，不喜欢别人在我耳根旁说三道四，现在看来，是该有些这样放人，及时把消息告诉你，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懂，我懂。” 黄行长说：“昨天晚上，我单独跟张贵新谈了一会，他也向我反映了一些情况……” 听到这里，肖毅就在心里嘀咕，黄行长跟张贵新单独谈话，是在李诗雨送药之前还是之后？ “有人可能会在股东中搞小动作，虽然邪不压正，但也我们不得不防。”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说道：“鼎昌市的汪行长，一定又是询问去不去他们那儿？” 黄行长说：“你告诉他，这次就不去他那了，晚上十点后让他赶到鑫城，我单独找他谈。” 肖毅这才接通电话，说道：“汪行长，你好。” “肖助理，你们到哪儿了？” “刚从兴顺出来，在赶往鑫城的路上。” “肖助理啊，我们都盼了好几天了，你们去鑫城也就拐个弯儿就到我们鼎昌了，跟老板说说，我们全体职工都盼着呢？” 肖毅说：“您的心情我理解，这次时间有限，不可能都转完，另外，行长让你晚上十点以后赶到鑫城，他单独找你谈。” “哦，是吗？那好，那好，我一定准时赶到。” “你一个人来就行，不用带其他成员。” “明白明白，放心吧，我下班后自己开车过去，不带任何人。” 挂了电话，肖毅长出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此次出行也是波诡云谲…… 从兴顺到鑫城也就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们直接将车开到鑫城分行。 大门口的显示屏上，滚动着“欢迎总行领导光临指导”的标语。 于兴顺不同，在鼎昌，只召开了一个座谈会，既没有跟中层见面也没也下企业视察。座谈会进行的时间不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晚餐结束后，黄行长又和鼎昌的行长单独座谈了半个多小时。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看来，找分行行长单独谈话，是这次黄行长下基层的一个主要内容。 由此判断，黄行长也专门找张贵新谈了，根据李诗雨离开的时间看，有可能是在李诗雨送药之前。 鼎昌的汪行长十点准时赶到鑫城，他给肖毅打了电话，肖毅便来到宾馆大堂接他。 肖毅不认识汪行长，但大部分人都认识肖毅，因为之前他太“出名”。 肖毅刚走出电梯，正在东张西望之际，就听一个声音响起：“肖助理，我在这。” 肖毅循着声音望过去，在休息区，一个人正从沙发上起来，冲他招手。 肖毅赶了过去，说道：“是汪行长吧？” 第534章 “是的。” “到了多长时间了？” 汪行长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到了快一个小时了。” 肖毅一怔，说道：“那为什么不早打电话？” 汪行长说：“我怕晚了，都知道黄行长时间观念强，就提前到了，吃了点饭，就在这里等。” 肖毅说：“好，那跟我来吧。”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肖助理，等等。” 肖毅回过身，看着他。 汪行长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他的手里，说：“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以后万望肖助理多多关照。” 肖毅赶忙躲开，说道：“汪行长，你这是干嘛，我无功不受禄，这个，绝对不能要。” 汪行长说：“肖助理，你认识白宗俭吧，他是我好哥们，鼎昌有事我差不多请的都是他，所以，咱们以后也是好哥们。” “既然你说道白兄，那不是外人，这个就更用不着了，走吧，黄行长等着呢。” 汪行长站那儿没动，他说：“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不代表鼎昌行，你不要见外，另外，咱俩是第一次见面，不存在什么利益关系，只是个见面礼。”说着，就强行塞到他的口袋里。 肖毅刚想往出掏，电梯门打开了，他连忙住了手。 肖毅为难了，收吧，不好，不收吧，也不好。如今这年头，如果有人给你送礼你不要的话，也不好，说明你是另类，况且，正如汪行长刚才所说的那样，第一次见面，只求关照，不存在利益关系。 既然塞进他口袋了，就不好往出掏了，肖毅说道：“好吧，改天你去滨海，我做东，请你跟白兄吃饭。” 汪行长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才是哥们样儿。” 肖毅将汪行长领到黄行长房门口，他敲敲门，就听黄行长说道：“进来吧，门没关。” 肖毅走了进去，黄行长正在泡脚，小何拿着药膏在一边等着。 “鼎昌行的汪行长来了。” 黄行长说：“快进来吧，我马上就好。”他说着，就开始擦脚。 小何将拖鞋递给他，又将药膏放在旁边，将脚盆端走后，看了一眼黄行长正在抹药膏，觉得自己没必要留在房间了，就跟肖毅打了一个手势就出去了。 肖毅给汪行长沏了一杯水放在他跟前，看着黄行长弯身实在太费劲，就说：“我来吧，您的脸都憋红了。” 黄行长这才直起身，喘了几口粗气，他把药膏递给肖毅，说道：“是啊，不穿衣服还好，穿着衣服弯下腰就喘不过气来了。” 肖毅蹲在他跟前，细心地给他的脚抹好药膏，黄行长的脚后跟皲裂还真挺严重，抹好药后，又帮黄行长穿好拖鞋，直起身说道：“那你们谈，我回房间，有事您叫我。” 肖毅出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洗了手，将兜里的信封掏出来，没有数，用手捏了捏，估计有两千块钱。 还好，既然是见面礼，这个数最好。 他刚将钱放进公文包，就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 第535章 进来的是鑫城行的王振华。 王振华说：“我们这的饭菜还吃得习惯吧？” 肖毅说：“这么高档的酒店做的饭菜哪有不习惯这一说？” 王振华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搞点活动？” 肖毅说：“什么活动？” “看你们的兴趣爱好了，鑫城什么活动都有。” 肖毅笑了，说道：“恐怕不行，这两天连着赶路，行长这会儿应该休息了。” 王振华说：“行长休息了，还有你们几位？” 肖毅说：“我可不敢走开，要是他们几个有兴趣，你就陪他们玩玩吧。” “你不去，他们几个更不敢去了。” 听这口气，一定是王振华提前征求过其他几个人的意见。他说：“我不管他们，我肯定不能离半步，说不定一会行长找我有事，另外，我们还要出简报。” 王振华说：“你不是说黄行长休息了吗？” 肖毅笑了，说：“我说可能休息了，就是他真的休息了我也敢走了，你去问问他们几个吧，我对天发誓，保证不告密！” “哈哈。”王振华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敞亮，那我去看看他们几位，你说弟兄们好几年都不来一次，来了怎么也得找点内容，增加一下印象，再说现在睡觉也早了点。” 肖毅当然不能说黄行长屋里有人，既然黄行长单独约见他们，就不能跟别人说。 想到这里他说：“王行，我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呀，就在房间玩玩德州扑克吧，你说你带他们无论是去酒吧还是去客厅或者洗浴什么的，都不宜太晚，还要确保安全，再给你们添了乱，我跟你说，那几位经理可都是德州扑克高手，岁数也都不小了，就别出去了。” 王振华想了想有道理，万一出去再出点事，他可担待不起。 “我听听他们的意见。” 王振华走后，肖毅便洗洗躺下了，刷着手机看。 这时，电话响了。 他接通电话，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先生，需要服务吗？” 电话里的声音像一颗樱桃，甜甜的，且水分饱满。 肖毅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下榻的可是鑫城政府招待所，不说档次高低，就冲这个招牌也不可能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电话进来扰客。 他沉了沉声音说道：“对不起，不需要。” 随后就挂了电话。 哪知，刚挂了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声音：“先生，你可以试试，我们的服务可好呢——” “不需要，不要再打来了好吗？” 他说完就挂了。 他不嫖，男女之间那点事儿，要是花钱买就太没劲了。 过了一两分钟，电话又响了，他看看话机，再次拿起听筒，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先生，需要服务吗？” “不需要！”肖毅大声说道。 “您没听清，我在问您需要男生服务吗？” 肖毅一听，就火了，大声嚷道：“不需要、不需要，你们要是再打电话来，我就投诉！” “哎呦喂，怕你了，乖乖，再见……” 第536章 这时，肖毅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嗤嗤”的笑声。 他没有立刻挂断电话，感觉一定是有人在恶搞他，就问道：“你是谁，大半夜的捏着鼻子说话拿腔拿调装神弄鬼吓唬人。” “哈哈哈。” 对方再也憋不住，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次肖毅听出来了，是白宗俭。 肖毅也笑了，说道：“白兄，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出售这种服务了？” 白宗俭止住笑说道：“去你的，我在跟唐主播打赌，试试你的毅力到底有多大？” 肖毅说：“试试？亏你们想得出，你们也不想想，这种把戏就是真的，我能接受这样的上门服务吗？也太小看我了吧!” 唐红接过电话说道：“肖主任，错了，是肖助理，我的声音你一点都没听出来吗？” 肖毅说：“你的声音我没听出来很正常，因为你就是吃声音这碗饭的，白总的声音我当时听了的确有点熟，但没想到是他，你们在干嘛，这么晚了还去一起？” “晚吗，一点都不晚，我们刚开始。” “啊？刚开始，悠着点，白总不经折腾。” 这时，白宗俭接过话筒，说道：“住嘴，我们今天在庆祝唐主播荣升副台长，就缺你一个。” “副台长？” “是的，昨天下午宣布的，我今天好不容易预约上了。” “哦，那是好事，替我恭喜她，祝贺她。”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真诚。”唐红又说话了。 肖毅笑着说：“那怎么说才真诚？要不刚才的把戏再来一遍，我保证说要。” “去你的，说正事，刚才白总说你升为行长助理，他一直都排不上队给你祝贺，回来后先办这事啊。” 肖毅说：“不值得，助理就是打杂的，又不是什么官儿，比不上你，副台长，听着都有分量。” “行长助理还不算官？你还想要什么官儿，行长吗？”唐红怼道。 “助理就是内部粮票，没有明确的级别，真的就是个打杂的，你说，我要因为这个原因吃请受贿，还不让别人笑出大牙？” “你的意思是我在吃请受贿？”唐红说道。 “哎呀喂，怎么扯你自己身上了，我哪是那个意思？我要真有那个意思，还会说出来吗？真的是。” 唐红笑了，说道：“逗你玩儿呢，妮子在旁边，你要跟他说话吗？” “妮子是谁？”肖毅故意问道。 “你连妮子是谁都不知道，看来，真是高升就瞧不起人了，对了，妮子在旁边，你跟她说两句话不？” “呵呵，不说了，太晚了，等我回去咱们再聚吧。” 此时肖毅不知道，唐红就是通过他这句话判断出他对田妮和对她是不一样的，这说明肖毅对田妮有点意思，因为眼下不跟田妮说话，其实是在保护她。 感觉到肖毅要挂电话，唐红赶忙说道：“别挂，白总跟你说。” 白宗俭接过电话说道：“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住处的电话吗？” 肖毅说：“你有内应，我也是刚知道。” 白宗俭说：“那是我的好朋友，有事多照应着。” “没问题，放心吧。” 挂了这边的电话，一旁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的是李诗雨。 第537章 肖毅接通电话后说道：“小李，还没睡？” “睡不着。” 李诗雨的口气低沉，听得出，她的情绪很不高。 肖毅说：“睡不着好办，我教你一招，刷手机，我就是靠刷手机催眠的，特管用。” “不行，你说得这些我都试过，还是睡不着。” “那就是你有心事了。”肖毅故意跟她开玩笑。 李诗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肖助理，我能去你那儿坐坐吗，心里憋闷，想跟你说说话。”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太晚了，今天就不了，明天找时间吧。” 李诗雨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晚安。” 挂了电话，肖毅大致猜测出李诗雨的烦恼所在了，可能，她跟黄行长的关系，一定是起了某种变化…… 时间不长，传来敲门声，他一惊，心说难道李诗雨这丫头找上门了？ 他本想冲着门口大声说道：太晚了，有事明天说吧。但想想这样对个姑娘不好，就走到门口，轻声说道：“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肖助理，是我。” 是鼎昌的汪行长汪义民。 肖毅打开房门。 汪义民进来后，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说道：“除了我，还有别的不速之客打扰？” 肖毅笑了，说道：“我以为是同事。” 汪义民坐下，肖毅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今天晚上住在这，别回去了。” “得回去，因为黄行长单独接见，其它人不知道我出来干嘛了，万一明天睡过了头，误了上班就不好了。” 肖毅说：“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汪义民犹豫了一下，没有走的意思，肖毅断定他还有事。 果然，汪义民掏出一张卡，说道：“肖助理，请把这个转交给黄行长，他说什么都不要，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就是购物卡，一点意思。” 肖毅心说，这个汪义民，枉跟白宗俭是朋友，他真应该向白宗俭学学送礼的技巧，行长不收的礼，怎么能让他转交？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老兄，你这不是给我骂吗？他不要，你给我，我转交，他就要吗？” 汪义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的意思其实是想说，这东西我怎么也是准备出来了，就不要再带回去了，给你，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别，刚才老白给我打电话来了，我和老白吃喝不分，你和老白关系又这么好，我刚才收了你的礼现在都一直不好意思，要不，你连我那份一块拿回去吧。” 肖毅说着，就要去开掏兜。 其实，那个信封根本就没在兜里，早就放进旅行箱了。 第538章 汪义民一看，赶忙拦住他，说道：“好好好，这个卡我拿回，跟你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别寒碜我了，我这脸没地方放了——” 肖毅见他说得真诚，就不再掏兜了。 汪义民收起卡，说道：“唉，黄行长这一点真是没得说……” 肖毅说：“既然你决定要连夜赶回去，我就不留你了，改天去滨海，我叫上老白，咱哥仨好好喝几杯。” 汪义民有些意犹未尽，但碍于时间太晚，就说：“好吧，改天我单独拜访，那我回了，你也早点休息。” 送走汪义民，肖毅的手机响了，是黄行长，让他来一下。 肖毅穿好衣服，来到黄行长房间，黄行长侧卧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见肖毅进来了，示意他坐下。 肖毅发现，黄行长只是在看手机，没见他回过一条信息。 看完后，黄行长收起手机，说道：“见着汪义民了？” 肖毅一怔，心说黄行长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他便实话实说：“是的，刚从我房间里走，我让他在这住下，他说他出来行里没人知道，唯恐明天误了上班。” 黄行长坐正身子，说道：“这个汪义民职工对他反响不太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从鼎昌路过都不去他那里的主要原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肖毅有些后悔收了汪义民的见面礼。 黄行长继续说：“不管我这次是否连/任，我都准备拿掉他。” 肖毅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你怎么了？” 黄行长突然不往下说了，看着他。 肖毅感觉黄行长的目光很锐利，好在他反应快，哭丧着脸说道：“我太庆幸了——” “你庆幸什么？” “我刚才差点收下他的卡，他说给您您不要，就给我送来，让我转交给您，我没要。” 黄行长这才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黄行长不要的东西，你让我转交，不是成心给我找骂吗？就这样，我就没要。” “你做得对。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黄行长哪儿都好，就这一样不好，不爱财。”肖毅加上了自己的话，反正真假黄行长是不会考证的。 黄行长笑了，说道：“世上所有的生灵，哪有不爱财的，如果不爱财，就没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了。纵观当下的一些贪官，谁刚上台的时候，都不是将当一名贪官为目标，都是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他们都不同程度地栽在了‘贪’字上？咱不深挖思想根源，只说客观的，就是没想到后果，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在有意与无心之间就湿了鞋沾了泥……” 肖毅一怔，难道黄行长知道自己收了别人的礼了？他的后背就有些冒汗。 “行贿的心理，就跟病人家属给大夫送红包的道理一样，不收吧，家属心里会胆憷胆憷的，心里没底，也拂了人家的一片心意，收吧，就会给别人落下口实，所以，一般聪明的大夫都是先把红包收下，然后再退回去……” 肖毅听到这里，心里更加不安。 黄行长又说：“我年薪过百万，平时吃穿几乎不用自己花钱，工作服单位配，吃饭一天两顿不在家吃，出门差旅费报销，我爱人是一家外企银行的高管，准备提前退休，她挣得比我多，我子女两个都是国外工作，别说他们不用我们的钱，就是他们每年孝敬我的钱我都花不着，你说我还在乎那点小便宜吗？大便宜我更不敢要，不但给我的职业生涯抹黑，还能直接把我送进监狱。” 第539章 肖毅越听越心虚了，感觉黄行长这么晚把他叫上来，就是专门听他说这些话，是给他敲警钟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的确如此，但要给自己立个人生目标，就是你要做什么样的人，如果是那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清高之人，你就清高到底，活出自己的人生境界，如果遁入俗世中，你就入乡随俗，但要有底线，有时候这个底线就是不能触碰的红线。其实，只要不贪，无论受到什么挫折，都有时来运转的机会，人间正道是沧桑，只要走正道，神仙都帮你。” 肖毅忽然觉得后面这句话很熟悉，老胡，对，就是老胡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黄行长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官复原职吗？” 肖毅心里忽然跳了起来。 “当然，有人给你说情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过往的职业生涯是干净的……” 肖毅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他盯着黄行长的嘴，下一秒张开的时候，那位神秘朋友的面纱就揭开了。 哪知，黄行长却说：“所以啊，人还是要有底线的，突破底线的事不能做，那样的话神仙也帮不了你……” 肖毅失望极了，他真想直截了当地问他一个早就憋在心里的问题，但显然此时不是时候。 黄行长双手拄在膝盖上，说道：“好了，话题扯得有点远，我把你叫上来是想告诉你，明天到了五水市梁行长那里，有两件事要做，一是跟她单独去拜访一个人，这个你要跟着，再有给我们找个单独座谈的时间，女同志，最好不要安排在晚上。” “好，好，好的，我记住了。” 肖毅回答的有些机械，好在黄行长并没有注意他的语气和表情，拄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用力就站起身来，说道：“不早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肖毅愣愣地看着黄行长，没动。 “怎么，你还有事？” 肖毅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感觉您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哦，可能是我听入迷了。” “哈哈，好啊，爱听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给你听，只要你听得进去就行，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有些事，是该让你知道。” “太好了，受益匪浅，如果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这样一位导师指点，我相信没人能犯错误。” “哈哈。”黄行长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好了好了，别发感慨了，你听入迷了，可说的人却累喽——” 肖毅腾地站起身，说道：“我马上走，马上走，您……晚安。” 回到房间，肖毅的心情平静不下来，凭感觉判断，黄行长应该觉察出他会遇到收礼的麻烦，所以才给他举了一个病人家属和大夫对待红包的问题，也就是自己还有救。 黄行长明确点透汪义民的问题，就更加证明，他意识到肖毅有可能收了他的钱，之所以点透这个问题，等于是在告诉他，汪义民的礼不能收，如果收了，就要向聪明的大夫那样，事后还给人家。 这一夜，肖毅没睡踏实，他没想到，当助理没几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以前当信贷部主任的时候，他对收礼是有原则的，一般逢年过节别人送的购物卡，他可以收，企业为了感谢他们，群发的那种购物卡和礼品也是可以收的。 那时候他对自己要求很严，因为他身边有个唯利是图的媳妇，他可以对杜鹃言听计从，唯有收礼这事必须听他的，所以，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湿了鞋沾了泥”。 看来，在行长身边工作，比在基层更是险象环生，要时刻把握好自己。 第540章 他忽然想起那个神秘朋友的话“摆正位置”，别人拿你当回事，你千万不要拿自己当回事，你只是个助理，一个目前没有级别的助理。 另外，黄行长那句话他也记得清楚，就是“有些事是该让你知道”，他说的“事”，指的是什么？是那位神秘朋友吗？ 肖毅曾经一度认为黄行长就是老胡的朋友，可经过讲话时的声音比对，他们完全是两个人，那他为什么说有些事应该让自己知道？ 肖毅心里乱糟糟的，就这样迷迷瞪瞪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一阵擂门而不是敲门声惊醒。 他急忙起床，趿拉着拖鞋就跑到门口开门。 一位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外，他不认识。 肖毅一见是个女同志，以为她走错了门，说道：“你敲错门了。”，话说完就要关门。 哪知，那位女士说道：“我找的就是你，我是梁红波。” 肖毅一惊，赶忙将门打开，说道：“梁行长，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梁红波也不客气，说：“你先让我进去。” 肖毅赶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穿着秋裤。 梁红波显然没在乎他穿着什么，进来后说道：“黄行长是不是还没起？”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应该是，他昨天晚上睡得很晚，您去敲他门着吗？” “他有助理了，我就不直接去找他了。” “您这么早从哪儿来？是从五水赶来吗？”肖毅边穿衣服便问道。 梁红波说：“我娘家是鑫城的，我昨天晚上到的，本来昨天晚上想跟你们联系，一想黄行长分配给基层行的时间有限，怕王振华吃醋，就没过来，今天赶早来了。” 肖毅穿好衣服，给梁红波搬过来一个凳子，这种凳子是酒店常见的那种，梁红波体积太大，坐在上面显然有点小。 肖毅又将放在另一张床上的东西拿走，说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坐床上？” 梁红波倒也不介意，她笑着说：“我块头大，还是坐床上稳当。” 肖毅洗了洗手，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坐在凳子上问道：“你这么早赶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梁红波说：“有点事不知道怎么安排，一会听听黄行长的意思。” 肖毅想到昨天晚上黄行长跟他说的话，就说道：“黄行长昨天晚上交待我，说要跟您去拜访一个人。” 梁红波一听肖毅知道这事，就不再避讳，说道：“我一大早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你看什么时间去好？” 第541章 梁红波显然有准备，她说：“我为什么提早来了，就是想，我接你们去五水的路上，正好顺路，黄行长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跟我走。你带着大队人马直接奔宾馆，先休息用餐，我和黄行长中午之前差不多就赶回来了，这是一个方案，还有一个方案就是晚上，等所有的内容进行完再去也行，第二个方案相对隐蔽些，你跟黄行长商量一下，让他决定。”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这样，我洗把脸，黄行长也差不多醒了，我带您上去找他。” 梁红波说：“我上去不方便，我在你这等信儿。” 肖毅当然明白她所说的“不方便”指的不是男女问题，如果是男女问题她就不会这么早敲他的门了，没想到梁红波是个外粗里细的人。 “好的，按您说的办。” 肖毅快速洗脸刷牙，擦了擦嘴，拿着手机就走出门。 来到楼上，他轻轻敲了两下黄行长的门，过了一会门才被打开。黄行长一看是他，问道：“这么早，有事？” 肖毅说：“梁行长来了，在我房间。” 黄行长一怔，说道：“她？这么早赶过来有事吗？” 于是，肖毅将梁红波的意思跟黄行长汇报了一遍。 黄行长微微皱下眉，说道：“她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你回去告诉她，让她马上回去，拜访的事安排在晚上。” 肖毅知道黄行长不满意梁红波一大早赶来的举动，就赶紧给梁红波打圆场：“这里是她的娘家，她昨天晚上是回娘家来的，顺便来看咱们。” “她那点心思我能不懂吗？她就是心里装不下事。” 黄行长似乎很了解梁红波。 “好的，我马上下去告诉她。” 肖毅刚要走，黄行长又说：“告诉她，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让她放心。” 肖毅感到黄行长的话里有话，就说道：“好的，我一定转告。” 肖毅回到房间，不等他说话，梁红波就问道：“老黄什么意思？” 对黄炳兴的称呼突然变成了“老黄”，看来，他们的确有些私交。 肖毅便将黄行长的意思跟她复述了一遍，梁红波二话没说就站了起来，说道：“好的，那我马上回去安排。” 肖毅说：“您吃了早饭再走吧？” “不行，既然如此，就不要跟人说我来过。” 肖毅又说：“黄行长让我告诉您，别一惊一乍的，让您放心，沉住气。” 梁红波笑了，说道：“我就知道我有点冒失了，对于他的事，我沉得住气的时候少，沉不住气的时候多，所以我才没敢跟你一起上去，就怕他说我沉不住气。好了，我走了，五水见。” 梁红波说完，迈开脚步“噔噔”地就走了，就像一阵龙卷风那般有力。 梁红波走后功夫不大，王振华就来敲门，肖毅告诉他没没锁。 王振华笑了，说道：“我知道门没锁，那也要敲门，万一领导有不方便的时候呢。” 肖毅笑了，说道：“如果不方便你就推不开门了。” 王振华的岁数不大，在分行长中是最年轻的了，跟肖毅差不多大，是一支潜力股。 第542章 肖毅将梁红波坐不下的凳子推给他，说道：“王行长，咱俩谁大？” 王振华说：“我比你大两岁。” “你连这都知道？” “作为基层的我们，没事不琢磨别的，光琢磨你们这些上层领导了。” 肖毅被他的坦率逗乐了。 王振华说：“肖助理，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话，日后有用得着我王振华的地方，请知会一声，定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当肖毅和王振华陪着黄行长下来的时候，李诗雨和三位经理已经等在餐厅。 肖毅发现，李诗雨远不像第一天那么活泼了，话也很少，她甚至都不敢正眼看黄行长。 吃饭的时候，肖毅问三位经理，说道：“昨天晚上战果如何？” 信贷中心经理说道：“遇到耍赖的，要不我能赢半个月的工资。” 风控中心经理说：“那不叫耍赖，那叫及时止损。” “哈哈。”大家都笑了。 在赶往五水市的路上，黄行长仍然没跟大家坐中巴车，三位经理在车上又摆开了战局。 肖毅跟他们玩了会，驶进五水市区的时候，肖毅被黄行长叫下车，他便将钱和牌交给了李诗雨。 李诗雨急了，连忙摆手，说道：“我不会，我一点都不会。” 信贷经理看着肖毅留下的钱，就瞪大了眼睛，说道：“没关系，这个太好学了，我们教你，用肖主任的钱叫学费，不玩白不玩。” 风控经理说：“姜经理，你别忘了，越是生手，手气越冲，兴许咱们会输给不懂套路的人。” 肖毅下了车。 来到黄行长的车上，黄行长说：“把考察的天数压缩，争取提前两天回去。” 肖毅不知黄行长为什么突然压缩考察天数，他掰着手指一算，说道：“如果把计划中的单位都转了，提前两天恐怕……有点难吧——” “尽量压缩，不行的话就减掉一个或者两个单位，或者让他们赶过来汇报。”黄行长话说得很坚决：“这事你看着办吧。” 肖毅犯了难，既然领导让他看着办，他就必须要办好。 他马上掏出记事本，开始梳理着还剩下的几个单位。 黄行长见他有点紧张，就说道：“今天五水的内容就不要压缩了，后面的内容可以压缩，你不用紧张，今天闲了再琢磨。” 肖毅的确有些紧张，听了黄行长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装起了本子。 五水行的梁红波果然与众不同，她并不急于组织人开会汇报，而是让黄行长先到宾馆休息，直到吃完中午饭，她才组织人召开了一个座谈会。 这些人不光是五水行的中层人员，还请来几个他们支持的企业的一把手，这样就节省了黄行长转企业的时间，并且之前给每个发言的企业家限制好时间，一律不得超过五分钟，超过时间的就表示不再友好。 呵呵，女人有女人的办法，这些人都很听她的话，严格控制发言时间，内容更是言简意赅。 结束座谈后，黄行长宣布散会，然后给其他班子成员下了一道命令，照常工作，晚上六点准时陪考察团一行用餐，言外之意就是这段时间大家该干啥干啥。 肖毅没想到梁红波还是个说一不二、作风干练的女行长。 第543章 结束座谈后，黄行长宣布散会，然后给其他班子成员下了一道命令，照常工作，晚上五点半准时陪考察团一行用餐，晚餐前让上级领导稍作休息，言外之意就是这段时间别打扰各位领导，大家该干啥干啥。 肖毅知道，梁红波这是在给自己腾出跟黄行长单独会晤的时间。 果然，散会后会给宾馆，梁红波就跟了过来，肖毅带他来到黄行长的房间。 黄行长正在打电话，看见梁红波进来，便示意她坐下。 肖毅给梁红波倒了一杯水后就出去了。 肖毅不知黄行长和梁红波谈话内容，他也不知道和张贵新、王振华的谈话内容，更不知道他跟要“拿下”的汪义民的谈话内容，但有一点他可以断定，他跟这些行长们的单独谈话，肯定和留/任有关。 回到房间，肖毅接到几位经理的电话，这几位打牌打上了瘾，让他过去凑一手，他们要雪耻，如果不过去，就给李诗雨出钱，让李诗雨玩。 在路途中，李诗雨果然如他们所料，越是不会玩，越来好牌，不但没输肖毅的钱，还有结余，这让几位经理抬不起头，没想到被一个新手宰了。 李诗雨将他的本金还给他，只留下赢的那些钱，他发现，李诗雨通过跟几位经理玩牌，心情好了许多，倒是年轻，忧愁很快就会被快乐取代。 肖毅想了想说：“我还是让李诗雨跟你们玩吧。” 于是，他就给李诗雨打了电话，李诗雨不想玩。 肖毅说：“我给你出钱，赢了是你的，输了是我的，那几个大老爷们一心惦记着雪耻，你怎么也要给他们点尊严吧？” 李诗雨还是不想去。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是小范。 小范很少跟他联系，突然给他打电话，必定有事，他跟李诗雨说了你一句“你随便吧”就挂了电话。 接通小范的电话后，小范跟他说了一个情况，这个情况也是肖毅一直关注的，那就是王辉和恒发的关系。 小范在电话里首先感谢他，给他们侦破工作提供了合理的推断，他用了相当一段时间，终于坐实恒发私放高利贷且暴力逼债将人致伤致残的事实。 肖毅一直没打断小范的讲述，他静静地听着，他关心的不是恒发，恒发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在心里早有定论，工作性质决定小范必须找到真凭实据，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他们所从事的就是凭证据说话的职业。 讲到这里，小范也停顿了，他沉默了一会问道：“哥，你还在听吗？” “是的，在听。” “那你怎么不吭声？” 肖毅说：“我对恒发不感兴趣，他们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拖了将近一个月才有定论。” “哥，这是我们的工作性质，不能出现任何偏差，必须要将所有的证据都坐实。” “嗯，理解，你接着往下说。” “往下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肖毅愣住了，随后说道：“都是什么人给他们出的资，这些资金从哪儿来？这些你们都搞清楚了吗？” 第544章 “是的，搞清楚了。” “那你说说看，你也太沉得住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 小范说：“哥，等你回来再说吧，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在电话一时半会讲不清楚，我们马上要开案情分析会。” 肖毅说：“好吧，你先忙，我回去后找你，另外，有什么消息你要及时告诉哥，别让哥提着心盼着。” “好的，哥，再见。” 小范挂了电话。 电话全程涉及到王辉他没有提一个字，但他又分明知道自己关心什么，情况复杂，是什么情况复杂？难道这次又让人王辉逃脱？ 肖毅有些着急，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烦闷。 王辉，这个人就跟刻在他心头的一块病一样，什么时候想起他，就觉得内心堵得慌，一时不把他从心头移开，一时他就会恶心自己。 这时，黄行长打电话让他上去。 肖毅看了看表，他和梁红波谈话时间并不长，甚至少于以上几位行长，也许，他们对某种事情早就有默契，这次只是短暂的沟通而已。 肖毅来到黄行长的房间，梁红波正在给黄行长按摩肩膀。 肖毅进去后，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尴尬和不好意思。 梁红波粗绳粗气地说道：“肖助理，来，跟我学几招，领导颈椎不舒服的时候就照我的手法去做。” 肖毅说道：“没想到梁行长还有这门手艺。” 黄行长说：“你可别小瞧了她，是滨海耽误了一名优秀的按摩师，中断了梁氏推拿继承人。” “真的？”肖毅认真了。 “那还有假。”梁红波说：“我不喜欢这门技艺，到了我这辈，就我一个人女娃，考上大学更不喜欢了，沉迷于计算机，哪还瞧得起这老古董，后来远嫁五水，更别指望我传承下去了，爷爷去世前，将一箱子古书送给我，我在单位值班，没事就看两眼，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了，也就学了几招，加上我天生身大力不亏，有劲，有时还真能手到病除。” 肖毅一听，兴奋地搓着手，说道：“那我得学几招。” “这，看到了吗？来，用手摸摸，感觉一下里面的质感。” 肖毅将手放在黄行长的肩胛骨出，说道：“没什么感觉。” 梁红波拉过肖毅的手指，仍然按在肩胛骨处，说道：“用力，手指往上搓……” 肖毅发现，梁红波的手指短而粗，一看就是非常有力的那种，他说：“我的手没有力气，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啪”，不等他说完，梁红波照着他的手就打了一巴掌，说道：“哪有大老爷们的手这么细乎的，软得像个女人，还不如我这个女人！” “哈哈。” 黄行长大声笑着站起身，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着梁红波说：“你是女中豪杰，别说女人，纵观咱们系统的男人，有几个顶得过你？” 这应该是黄行长对梁红波最高的评价了。看来，黄行长和梁红波之间的确有些交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庸俗的男女之交。 第545章 这时，梁红波接了一个电话，她对着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五分钟后下去。” 她收了电话，看着黄行长说道：“您准备一下，马上下去吃饭。” 她的口气都是不容置疑的，完全是决定性的。 黄行长乖乖地走进洗手间，出来后穿上外衣，自嘲地说道：“到了梁行长这里，我最省心，什么心都不用操，一切都安排好了，还外加按摩服务，看来，真应该把你上调到我身边啊！” 梁红波一听赶忙说道：“您别，您可千万别，我上调了，可能会高升，凭您对我赏识，肯定不会让我当一般人员，但有一样，我如果真的去了滨海，回头我家那位奶油小生变心了，再给我领回一位，我连家都回不去了，您这不是害我吗？” “哈哈哈。”黄行长开怀大笑：“洪波啊，就你这个雷公脾气，你家那位他敢吗？除非他吃了豹子胆了。” 梁红波憋住没笑，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哪有准儿啊，万一他敢了呢，过去需要一把瓜子就能骗到的手的小姑娘们，现在连瓜子都不用了，直接就往上扑，真到那时不就晚了？” “哈哈。”黄行长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把现在的小姑娘看得也太不值钱了吧，还不如一把瓜子，不过我有个办法，在调你的时候连他一块调来，你正好看着他吗——” “那可不行！”梁红波说道：“那就会有人说，梁红波指不定贿赂了黄行长什么，两口子居然一块调来了，俺还是别给您惹事了，帮不上您什么忙，是我梁红波能耐有限，再给您惹事就是我人性问题了。” 听了她这话，黄行长看着梁红波，说道：“洪波啊洪波，你呀，就是太懂做人的分寸了，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啊——” 梁红波听了黄行长这话后，眼里就浮出一抹忧郁，她笑着说：“不这样又该怎样，如果人人都可以恣意而为，那不就乱套了？” 肖毅听不懂他们的话，就悄悄退了出来，提前按好电梯，等在电梯门旁。 看得出，黄行长和梁红波绝不仅仅是上下级这样的关系，他们之间应该有很深厚的情义。 晚饭进行得时间不长，黄行长没有喝酒，但他却极力劝大家喝酒，肖毅似乎看出他的用意，频频地挑头喝酒。 黄行长笑着跟大家说：“你们吃好喝好，我有点累了，你们继续。” 梁红波跟着走出，小何也跟着走出。 五水行其他两位副行长陪着大家继续喝。 肖毅没有得到明确的暗示，不好离席，他又喝了几杯，这时，小何进来，趴在肖毅耳边说了句什么，肖毅赶忙站起，说道：“诸位，我去给黄行长找份文件，你们继续。” 肖毅随小何走出餐厅，跟着小何一直来到停车场，上车后，就见梁红波和黄行长已经在车里了，他知道，这是要去拜见什么人。 黄行长没跟他说拜见谁，他便没有问。 梁红波坐在前面，她指挥着小何开着车，一直向城外开去。 走了足足有将近一个小时，车子在一处大院前停下，梁红波下车登记，然后上车继续往里开。 终于在一个别墅前停下。 梁红波第一个下了车，黄行长和肖毅同时下车。 黄行长来到后备箱，小何早就将后备箱打开了，肖毅这才发现，里面有一只圆形的直筒，一看就收藏画作的那种，这个纸筒很精致，包装筒都这么精致，可想而知里面画作的价值。 黄行长刚把纸筒拿在手里，梁红波就夺了过去，说道：“我是跟班的，我来。” 黄行长笑着说：“好。” 第546章 他似乎对梁红波言听计从， 两个人说笑着就往里走，全然不顾车尾站着的肖毅。 肖毅跟过去也不是，不跟过去也不是，望着他们的背影，肖毅有些委屈，心说您怎么也“重色轻友”啊。 小何见他怔在原地，就冲他一招手，示意他上车。 肖毅上车后，小何便将车调头，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肖毅隔着车窗，借着门口的灯光，看着旁边的别墅，说道：“住在这儿的得是什么人啊？我两辈子可能也奋斗不起一栋别墅钱。” 小何说：“这里的别墅最初买的时候应该不值钱，现在涨上来就值钱了。” “你怎么知道？” 小何说道：“你看看周围的环境就知道了，老式水泥院墙，水泥垛子上扎的玻璃渣，还有大门口两边，一看便知。” 不愧是跟在黄行长身边的人，他说的这一点肖毅也注意到了。 “即便是老式别墅，当时出得起这个钱的人也是少数。” 小何：“那要看怎么说了，如果是拆迁或者是做生意挣了钱，或者是这个家出了个大官，给父母买套别墅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官？肖毅的心忽然跳动起来，黄行长该不是来见那个……那个…… 这样想着，他的心跳更加剧烈，他猛然推开车门。 “你去哪儿？” 小何的一句话，让他冷静下来，万万不可唐突，如果黄行长今晚见的人真的是老胡那个神秘的朋友，那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冒失唐突而令人生厌。 “我想出去透透气，车里又热又闷。” 小何说：“那好，我把顶窗打开，你晚上是不是没少跟他们喝？” 肖毅说：“是啊，黄行长一走，他们更欢了，五水行的那个副行长，酒量了得，越喝脸就越白，他说自己脸一摆，喝下去的酒就不是酒，是水了。” “你说的是那个小矬个子吗，他太能喝了，据说不知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 两个人在车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是王悦。 “哥，我来了，你在哪儿？” “悦悦，你来滨海了？” “是的，我同事生小孩，这边的业务暂时没人照顾，我可能要待上一阵。” 王悦跟他说过，为了照顾怀孕的同事，也是合伙人，王悦便让同事回到滨海创建了一个分公司。 肖毅说道：“我出差了，可能要两三天后回，悦悦，你暂时去我家住吧。” 王悦说道：“不了，我就在公司住，一会去看看大爷和大妈。” 第547章 肖毅一听就急了，说道：“你在公司住还行，姑娘家家的，不安全，你去看你大妈就别回来了。” 王悦笑了，说道：“有什么不安全的，两道防护门，放心吧，我同事在公司住过，没事的。” “你……” “行了，你们怎么都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豆腐，真能唠叨。” “我们？还有谁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我哥，有点事别让他知道，让他知道了就婆婆妈妈没完没了。” “他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这个世上对我有威胁的人还没出现呢，你们统统放心好了，我挂了。” 挂了王悦的电话，他想给白宗俭打一个，告诉他王悦来了，让他去照顾一下，但想到王川不喜欢白宗俭，就没打这个电话，万一白宗俭是个大灰狼，他不好跟王川交待。 这时，电话又响了一声，是石峰给他发来的信息：李驰出来了，晚上刚给他喝了压惊酒。 肖毅回道：他精神怎么样？ 石峰：他找了关系，在里面足吃足喝，一点屈都没受，体重还长了两斤。 肖毅：那不错。 石峰：我们从酒店出来后，王辉的车把他接走了。 肖毅一怔，李驰跟王辉还有关系？但一想到恒发，就不难解释了，难道李驰跟恒发也有关系？ 这时，李诗雨打来电话，她说：“肖助理，你没在房间吗？” “没在，我出来转转。” “跟行长在一起吗？” 肖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问道：“你有事吗？” “没有。” 肖毅说：“没事的话还跟他们玩牌吧，那些钱你尽管玩。” “没意思——”李诗雨说得。 肖毅想了想说：“等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挂了李诗雨的电话，小何问道：“是李诗雨吧？” “是的，在车上用我的钱跟几位经理玩牌，居然赢了，几位经理输给一个新手，觉得特没面子，囔囔着要雪耻，上午不知他们战况如何？” 小何说：“李诗雨没玩。” “哦，我给他钱了，跟她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她的，她怎没玩？” “唉，你应该看出来了，行长办公室一个是她，一个是咱那自命不凡的董秘，人家是大学生，不，是研究生出身，平时拿正眼看过谁？了不起得很。” 肖毅说：“现在别说大学生，就是研究生咱行也是一抓一大把，他们有什么骄人业绩可以示人？” 第548章 “咱们行大学生研究生的确不少，但咱行长办不多呀？加上不得志，更加看不起人，你让她跟他们玩牌，她肯定不玩的。” “但在车上她玩了。” “那是替你玩。” 肖毅没再说什么，李诗雨看不起人，这从他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虽然她号称自己是“打杂”的，但骨子里的清高还是显而易见的。 这时，门口亮起了灯，黄行长和梁红波走了出来，他们走到门外，还不忘回头跟什么人打招呼。 肖毅伸长脖子往外看，隐隐约约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对老夫妻，正在招手。 由于他们背对着光，肖毅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但这对老夫妻年龄应该在七八十岁的样子，这和老胡的朋友又有点对不上。 他便用心记住了这个位置。 回到下榻的宾馆后，梁红波送黄行长上楼，肖毅没有上去。 回到房间，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他做，那就是如何压缩未来两天的行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地图，结合手机导航，规划了详细的线路，又将需要去考察的三个内容近似的单位合并在一起，让三位行长到下一站集中汇报，这样，未来三天的行程一下子就缩短到一天半。 他用手提电脑详细做出一个表格，准备将方案连夜汇报给黄行长。 由于梁红波在他房间，他不能贸然上去，只有黄行长叫他，他才好上去。 他又反复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方案，觉得差不多，才躺在床上等着黄行长叫他，或者是等着梁红波下来，他再上去。 一直到半夜，黄行长也没来电话，梁红波也没来跟他告别，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被一阵电话铃声叫起。 是黄行长，黄行长在电话里问他行程规划好了没有。 肖毅赶忙说道：“规划好了，两个方案，我马上上去向您汇报。” 肖毅简单洗漱后，抱着电脑就来到黄行长的房间。 黄行长早就洗漱完毕，虚掩着房门，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肖毅进来了，他放下报纸，说道：“昨天太晚了，知道你这几天也累，就没让你上来说这事。” 肖毅心想，我等了半夜，没您的招呼，哪敢上来呀？但他嘴上却不能这样说的：“呵呵，昨天是有点犯困，就偷懒儿了。” 黄行长说：“怎么规划的？” 肖毅坐在他旁边，打开电脑，说道：“按原定计划，咱们还剩下四个市，禄丰、安贺、宝水和大泉，大泉是最后一站，据我了解，禄丰、安贺和宝水，这三个市的经济情况基本差不多，大泉都知道是经济大市，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去大泉，然后将三地的行长叫到大泉来，集中听取他们的汇报……” 黄行长没表态，说道：“下一个方案？” “下一个方案就是我们赶到这四个市的中心地带安贺，然后集中听取汇报。” 黄行长笑了，身子靠在沙发上，说道：“看来，你的思路局限于考察上，只想着要完成所有的考察项目。” 肖毅一怔：“我……” “这没用错，不怪你。”黄行长站起来，他倒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说道：“明天，我们直接杀到禄丰，中途找个地方吃饭，如果沿途不方便，我们就在服务区吃，到达禄丰后，让周行长还有班子成员来咱们住的地方汇报工作，第二天一早，咱们直接往回赶，争取明天下午早些时候到家。” 肖毅没想到黄行长是这个意思，他有点吃惊，之前定好的几个地方为什么不去了，而是急于回去。 黄行长说：“你知道，这才虽然考察的单位只有三个，外带着见了一个汪义民，可以说我们已经起到了预期的作用，如果我们按部就班将原定的几个地方都转到了，最少要一周的时间，我不能离开这么久，另外，滨海分行的王辉又出事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第549章 肖毅摇摇头，虽然小范没有提王辉，但他似乎觉出王辉出了什么事。 黄行长说：“昨天晚上我接到电话，王辉和滨海一家地下钱庄有关系，前段时间，这家地下钱庄涉嫌暴力逼债，致伤致残，经过公安侦查，王辉有一笔钱放在了那个地下钱庄，大概有两千多万，还有李驰，他也有一部分钱，不过不多，三百多万……” 黄行长说到这里，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肖啊，你说总出这样的事，我还能留/任吗？怎么让股东们相信我？我对自己都没信心了——” 他说到这里，重重叹了一口气，紧锁眉头，愁云满面。 在肖毅的印象中，黄行长从来没有针对某件事表现过畏难，更未有过如此的担忧和犯愁。 看得出，他这次是真的发愁了。 眼下这个关键时刻，如果王辉再爆出丑闻，别有用心的人，很可能拿这当做攻击他的武器，尤其是李驰，刚刚被提拔派下去锻炼，如果是在体制内，这就是“带病提拔”，是要承担领导责任的。 此时的肖毅，脑筋还没有完全转过弯，他在同情黄行长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因为黄行长如果无法留/任，那肖毅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好日子一旦到头，厄运可能再次开始。正所谓“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 黄行长是一位很称职的行长，他不但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和管理经验，还有着庞大的关系网，连/任十年，从未听说他贪过一分钱，因为他有过在国有银行的管理经验，在平衡自己和众多高管之间以及董事会之间的关系上也知进退，目前在滨银内部，各方面能力超过他的人还没有。 怎样才能保住黄行长的职位？却成了肖毅眼前思索的问题，相比之下，干掉王辉反而不是那么迫切了。 黄行长离开窗前，坐在沙发上，示意肖毅也坐下，他喝了一口水，看着他说：“你一定听说过乾隆和和珅的故事吧。” 肖毅笑了，说道：“那还不知道，妇孺皆知。” 黄行长说：“妇孺皆知的大部分是电视剧，是乾隆和纪晓岚、和珅之间斗智斗勇的故事，我曾研究过乾隆和和珅的关系，以乾隆的智慧和洞察力，能说他不知道和珅贪得无厌吗？不能，但他为什么没有办了和珅，一是依赖，和珅是顺臣，很会讨好皇帝，此时的乾隆不需要励精图治，他需要的是全身而退；二是把他留给后任者去制裁，以提高后任的威望；再有，乾隆还有自己的算盘，那就是无论和珅贪了什么、贪了多少，将来都是皇家的，和珅实际上是在给皇家敛财，他就是皇家的钱耙子，所以就有了后来的和珅跌到嘉靖吃饱的说法。” 肖毅似乎预测出黄行长的心思了。 黄行长又说：“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解读，是有我个人倾向的。” 至此，肖毅完全明白了，黄行长之所以给他讲乾隆和和珅的故事，实际上等同于给他做工作，因为黄行长知道他和王辉之间的恩怨，甚至更深层的关系也知道，如果肖毅还在支行，黄行长绝不会给他讲这些的，也不会顾忌他的感受，如此说来，黄行长还是很在意他的。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可是王辉的问题不是咱们能捂得住的。” “咱们不需要捂，我估计，今天晚上就会有人给我打电话……” 黄行长的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肖毅本能地站起，给他拿过手机，他没有看，但余光扫到其中一个字“谢”。 无疑，这个电话有可能就是黄行长说的那个电话，肖毅一瞬间也猜出了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黄行长接过电话，没有立刻接通，他看着肖毅，说道：“就这样吧，我接个电话。” 肖毅本来也打算离开，听了他的话后就轻轻走了出去。 第550章 在关门的时候，听到黄行长“谢总好……” 回到房间，肖毅心情很郁闷，原以为这才王辉必完无疑，哪想到，他的事居然关联着黄行长的留/任？ 他掏出手机，给小范发了一条微信：方便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一直等到肖毅都睡了一觉了，小范才打来电话。 肖毅揉揉眼，已经快一点了，他问道：“这么晚？” 小范说：“刚开完汇报会。” “太辛苦了。” “哥，有事吗？” 肖毅顿了顿说：“小范，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王辉和李驰被银行保下来了？” “这个……”小范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可能有人出来说话了，另外查明，王辉这两千多万，是自筹的，分别来自几个经商的亲戚那里，并且我们已经采集到了有关方面的证据。” “证据真实吗？” “这个……”小范又停顿了一下，说道：“表面上看没有问题。” “这么说来，王辉还是受害者了？” “是的，他跟其他人一样，被非法集资了。”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肖毅有些气愤。 小范说：“哥，你别急，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不过你放心，只要是狐狸，早晚尾巴会露出来的，即便案子结了，我也不会停止调查的。”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的，好的，小范，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 “哥，再见。” 肖毅有点睡不着，他忽然想郝东奇、想王川了，想他们的校园时光，当然，还有他们的校体队，还有他们赛场上朝气蓬勃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梁红波就把肖毅叫醒，说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已经在宾馆楼下了，问肖毅是直接给他们送到滨海，还是放在中巴车上。 肖毅一听就为难了，他说：“梁行长，我之前不是跟您说了吗，这次黄行长有令，我们这次下来，哪怕是基层一个土鸡蛋都不许要，其它地方谁都没敢给，您怎么就敢把礼品都拉到宾馆来了？” 梁红波说：“你说这次黄行长有令，哪次他都有这样的命令，以前来基层，他顶多带个秘书，的确是一个土鸡蛋都不要，但这次不同，你们下来好几个人，好多还是第一次来五水行，就这么让兄弟们空手回去我于心不忍，要不我就让车直接给你们送市里去。” 第551章 肖毅一听就说道：“这个，我真的做不了主，要不您上去亲自跟黄行长说吧。” 梁红波说：“这事跟他说肯定就黄了，你就听我的，每人一份，装在中巴车上，不让他知道，当然也没有他那一份，等到了市里送大家回家的时候，礼品就顺带着带走了……” “不让他知道，这更没有可能，不行不行，您呀，还是将礼品带回去，我真的不能做这个主。” 肖毅说得很坚决。 虽然上级下基层视察，收点当地的土特产，对于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部门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但肖毅也不能答应，必须要维持黄行长良好的形象，虽然送礼的人是梁红波。 果然，梁红波说：“你放心，只要是我送的，他不会反对的，再有，其他人跟他下来两手空空地回去也不像话，以后就没人跟他下来了。” 梁红波说得在理，但肖毅仍然不敢做主，他说：“要不咱俩上去跟他说？” 梁红波一摆手，说道：“不用说了，保证没问题，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去说，我马上下去装车。” 肖毅一听梁红波还真是个急脾气，就拦道：“您别呀，怎么也要等我问完黄行长再说。” 梁红波笑了，一挥手，说道：“去吧去吧，时间别太长，不然大家都起来了。” 肖毅来到黄行长房间，黄行长也刚起来，他看了一眼肖毅，问道：“是不是梁行长来了？” “您怎么知道？” “我刚看见她进来了。” 肖毅就将梁红波的意思给黄行长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了梁红波的那句话：不能让大家空着手回去。 黄行长笑了，说道：“这个梁红波，真是把我琢磨透了，好吧，除去我之外，你们每个人都有份，礼物不许往行里带。” “好的。” 肖毅快速跑下楼，跟梁红波说了这个意思，梁红波笑了，说道：“我就说嘛，只要是我梁红波送给大家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反对。”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梁红波看着他说：“彼此的信任，还有我办事的水平。” 肖毅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不瞒您说，您是第一个给考察团送礼的人。” “就一点土特产，不叫礼，就是来五水旅游的人，也会顺带着捎点回去的。” 吃过早饭，告别梁红波，他们上路了。 肖毅上了黄行长的车，在车上开始给余下的单位逐个打电话，跟他们定好汇报时间和地点。 几位行长很是惋惜，说他们连住宿吃饭的地方都订好了。 肖毅只能不厌其烦地一一解释。 考察团一行途径宝水和安贺，直接往禄丰驶去，中途，在服务区每个人吃了一份盒饭，到达禄丰的时候，正是下班的时间。 禄丰行的行长叫高毅，跟肖毅同名不同姓。 由于之前已经跟高毅通了电话，他带着班子成员提前等在宾馆的会议室。 稍作休息后，黄行长一行专门听取了禄丰行的工作报告，汇报完毕后，黄行长留下高毅单独谈话。 禄丰行的同志带领大家认房间，随后便到餐厅等待用餐。 第552章 肖毅没有去餐厅，他一直在会议室外等黄行长，这是他的责任。 不知黄行长跟高毅谈了什么，半小时过去了，会议室的门仍然没打开。 又过了二十分钟，里面才传出动静。高毅打开门，黄行长走了出来。 黄行长很高兴和很放松的样子，肖毅故意走在他们的后面，让高毅陪着黄行长在前面走。 每次开电梯门都是肖毅的事，今天他特意没去开电梯门，他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基层的同志。 这是他通过几天的考察，摸索出来的心得体会。 基层的同志一年到头见到行长的机会应该是数得过来就那么几次，近距离接触行长的机会更是不多，所以肖毅就有意将这些机会让给他们，比如开车门等等。 虽然事小，但基层的人却很领情。 饭前，黄行长跟大家说：“禄丰，是我们这次考察的最后一站，但今天晚上不能喝酒，因为一会还要座谈，所以今天的晚饭主题说，吃好，明天晚上的饭就回各自的家里吃了。” 大家都笑了。 高行长说：“等座谈会结束后，我们给大家安排了一个活动，就是到街上撸串，酒随便喝，对不起黄行长，提前没请示您。” 黄行长笑着说：“你的地盘你做主，我听说禄丰的烧烤很知名，大家晚上没事可以去品尝品尝。” 席间，黄行长以水代酒，挨个敬考察团的每一个成员，到了李诗雨这里，黄行长说道：“小李，一路辛苦了，谢谢！” 李诗雨赶忙站起来，她的脸有些红，不敢正眼看黄行长，跟黄行长碰了一下杯后，就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风控经理说道：“小李要是喝酒喝得这么豪爽就好了。” 李诗雨没说话，默默地坐下。 一路辛苦这句话，黄行长只对李诗雨这样说，按说，李诗雨没有特别的辛苦之处，她只写了一篇稿子，黄行长还不让往回传，他说这次考察写个综合的就行了，没必要每到一处就写篇稿子出来。 黄行长所说的“辛苦”，有可能是指开始时李诗雨对他的照顾。 李诗雨听了黄行长的话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了，看得出，远没有第一天在车上唱歌时那么轻松和自然。 晚饭很快结束了，三位行长按照约定时间，已经等在大厅了。 还是那间会议室，集中汇报显得很程式化，每个单位规定了汇报时间。 然后就是单独座谈。 在单独座谈的时候，其它人都跟着高毅上街撸串去了。 肖毅没去，虽然他没有参加单独座谈，但他必须陪着。 所有的座谈完成后，黄行长捶着腰站起来。 肖毅走进来，连忙将他的水杯和笔记本收起，陪着他来到房间休息。 今天整整坐了一天的车，又座谈了两三个小时，的确累了。 他给黄行长放好热水，说道：“您泡个澡吧。” 黄行长说：“不泡了，今天有点太累了，先休息，明天早上再洗。” 肖毅说：“要是梁行长在就好了，可以给您按摩按摩。” 第553章 提到梁红波，黄行长就来了兴致，他问道：“你对洪波的印象怎么样？” 肖毅想了想说：“梁行长干练、泼辣，外粗里细，虽然初次接触，但从里到外就感觉她是值得信任的人。” 梁行长笑了，说道：“别说，你概括得还挺准，她就是这么个人，会做人，会做事，有分寸，这么多个基层单位，我就对她放心，凡事不用敦促，保准把事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一众男行长都不及她，而且人非常豁达，无私，她是女人当中最不像女人的人，在男人当中又最像男人的人。” 黄行长对梁红波的评价非常高，看来，女人如果想得到上司的赏识，凭的不光是相貌，还有实力和良好的人际关系。 肖毅伺候黄行长洗了脚，给他抹了药膏，直到黄行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才关掉套间里所有的灯，只留下外间门厅一盏灯，他才走出房间，关好房门。 刚走出来，就看见小何过来了，肖毅问道：“你没去跟他们撸串？” 小何说：“去了，惦记着给行长抹药，我和李诗雨就提前回来了。” “行长已经躺下了，药也抹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开车赶路呢。” 两个人下了楼，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 最后一晚了，肖毅反而没有睡意，他洗完澡，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翻看着这两天的考察笔记，心思又聚焦到恒发和王辉的身上。 黄行长之所以提前结束考察，和这事有直接的关系。 肖毅已经理解黄行长为什么给他讲乾隆和和珅了，一是安抚自己，二是为了留/任大局，他不得不妥协。 假如把扳倒王辉和黄行长留/任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肖毅当然倾向于后者。 有黄行长这座靠山，不愁扳不倒王辉。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传来了敲门声，是高毅。 肖毅打开门，高毅带着一股烧烤味就进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和一大包肉串，说道：“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肖毅笑了，说道：“我可吃不下。” 高毅说：“要不咱俩就喝杯酒，今晚没机会跟肖助理喝酒，我心有不甘。” 肖毅笑了，拿过两个杯子，高毅倒了两杯酒，又从兜里掏出一袋花生米，说道：“肉串可能凉了，咱们花生米当下酒菜吧。” 如果说当下社会，能让两个陌生人快速熟络起来并产生好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喝酒。 两个同名不同姓的人，几杯酒下肚，就相当熟络并彼此印象深刻。 眼瞧着这瓶酒快喝光了，肖毅不敢让高毅喝了，想来晚上他已经没少喝了，就强行夺过酒瓶，说道：“老兄，有机会去滨海开会啥的，咱们单独喝，我知道你晚上陪他们没少喝，咱就留点遗憾，留着下次见面一醉方休咱们样？” 高毅已经喝多了，他红着眼，结结巴巴地说：“实在，一看就是个实在人，听你的，下次一醉方休！” 肖毅披上大衣，将高毅送走，大厅里，他的司机早就等在下边，见肖毅搀着高毅出来了，急忙跑过来搀住他。 高毅拉着肖毅的胳膊不松开，嘴里反反复复嘟囔着：“下次我滨海，可要敞开喝，一醉方休……” 由于肖毅里面只穿着睡衣，外面又冷，他送高毅到门外后，看着高毅上了车才跑回来。 高毅隔着车窗向他摆手，他忍住跑开的冲动，冲他摆摆手，然后转身快速跑了回来。 走廊里，他远远看见李诗雨站在他房间的门外，正要举手敲门，肖毅说道：“小李，还没休息？” 李诗雨不解地打量着他。 第554章 “刚把高行长送走。” 肖哥打开房门，让进李诗雨，关上门说道：“找我有事？” 李诗雨捂着鼻子，问道：“这么大酒味。” “呵呵，高行长跟我喝了几杯酒才走。” 李诗雨打量着说道：“一把花生米就能喝酒，你们可真行。” 肖毅说：“对于好喝的人来说，花生米是奢侈品。” 李诗雨没笑。 肖毅将那一包没吃的肉串拿走，送到服务台，给了服务员，又开窗将房间的味儿散去，他这才脱去外边穿的大衣，问道：“找我有事吗？” 李诗雨点点头，房间很热，她也脱去外面的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绒衫。 肖毅感觉李诗雨有事，想起昨天晚上她说想跟自己待会，就说道：“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李诗雨将羽绒服放在腿上抱住，说道：“是啊，很不开心。” “为什么？谁惹你了？” 李诗雨低下头，半晌才说：“肖助理，这次我估计我完了，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辜负？为什么这样说？”肖毅坐在床边看着她。 李诗雨的眼睛红润了，她说：“我……有些话不好说。” 肖毅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李诗雨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道：“再救我一次。” “救你？什么意思？” 李诗雨说：“都是我自己不好，没把握好自己。” “既然你相信我，就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诗雨吞吞吐吐地说：“我跟你说了，你一定要救我，我……” 原来，那天晚上，肖毅让她给黄行长去送药膏，黄行长就把房门提前打开了，见李诗雨手拿着药盒进来，他就擦干脚，接过药膏，但由于身材的原因，他要想给自己的脚后跟抹药，很困难，憋得满脸通红。 李诗雨就褪去外衣，接过药膏，蹲在他旁边，抠出一点药膏在手指上，轻轻抹在他的脚后跟上。 黄行长一见，赶忙抬起脚，躲避着，说道：“小李，太脏，我还是自己来吧。” 李诗雨握过他的脚，说道：“怎么会脏？您够着费劲，我来帮一下，没事的。” 黄行长不好跟她夺自己的脚，就将头扭到一边，闭上眼，任由她帮自己抹药。 抹完药，李诗雨给黄行长将裤管撸下来，问道：“您感觉如何？” 黄行长睁开眼，趿拉过拖鞋，说道：“谢谢你啊小李，快去洗手间洗手。” 李诗雨没有立刻去洗手，主动端起脚盆，将泡脚的药水倒进洗手间，洗完手后走出来。 第555章 黄行长正在往脚上套袜子。 李诗雨见状，又蹲在他面前，将两只袜子给他穿好。 黄行长本来还想拦，但最终没有拦她，而是任由她给自己穿上袜子。 李诗雨起身，来到黄行长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您是不是累了？” 黄行长笑了，说道：“坐了一天车能不累吗？比不得你们小年轻啊。” “我给您按摩按摩。” 李诗雨说着，就开始用力揉捏着黄行长的肩膀：“力度如何？” 黄行长闭上眼睛，说道：“不错不错。” 李诗雨就想，本来自己不擅长按摩，也就是混乱给他捏几下，没想到还得到了黄行长的肯定。 她就来了兴致，很卖力地开始按摩，虽然不懂穴位经络，却也能起到缓解疲劳的作用。 如果没有下来发生的事，仅限于给黄行长按摩按摩也无伤大雅，但此时的李诗雨想要更多，随黄行长出行也膨胀了她的野心，她便不限于按摩了，双手便往顺着黄行长的肩膀滑到他的前面，抱着了他，随后将脸凑到黄行长的脸色，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 当李诗雨试图去亲黄行长嘴唇的时候，黄行长轻轻推开了她，似笑非笑地说：“好了小李，你该歇歇了……” 黄行长的话没说完，李诗雨再次抱住他，再次想吻他。 这次，黄行长没有挣开，而是严厉地看着她，问道：“你确定自己在干什么吗？” 李诗雨不顾黄行长表情的变化，说道：“我确定。”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您。” “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不要，什么都不要。” “那你图什么？” 李诗雨一时语塞，她还真不能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他，就说：“图喜欢。” 黄行长再次将推开，趿拉着拖鞋站起，说道：“坐下，好好说话。” 李诗雨便坐他的对面。 黄行长说：“看来你不了解我黄炳兴，我这个人对两件事不感兴趣，一是正常收入之外的钱财，二是夫人之外的女人……” 李诗雨的脸“腾”地就红了。 黄行长继续说：“你的情况肖助理简单给我介绍过，知道你不满当时的工作现状，这个好办，你可以通过正当途径跟我反映，也可以通过正当途径申请调离……” 第556章 “我……”李诗雨红着脸说：“我不敢提这样的申请？” “为什么？” “因为……”李诗雨想到郭长青是行长办的主任，他跟行长的关系肯定没得说，她不敢在行长面前说郭长青的坏话。 果然，黄行长说：“郭长青在平时工作中的确有霸道的一面，但不足以让你……让你不尊重自己。” 李诗雨羞愧的眼泪就出来了，她低下头，哽咽着说：“对不起……我、我是真的喜欢您……” 黄行长的口气变得温和起来，说道：“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从明天开始，我的日常生活你就不要管了，还是交给小何吧，男同志用着舒服，你就专心跟肖助理他们考察吧，多用心，多动脑，至于你的工作安排，我还是那句话，通过正当途径反应问题，职场的规则之一就是你可以守位，但不能越位，我的话你记住了？” “对不起，记住了……”李诗雨的声音很小，她的头更低了。 黄行长见她坐着不动，就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黄行长站起身，用手捶着肩膀。 李诗雨看着他的背影，说道：“黄行长，我……” 黄行长没有转身看他，而是背着她说道：“放心，我不怪你，你还年轻，加上工作不顺心，可能对职场的认识有些误区，认识勾搭上领导，甚至和领导发生点什么，就有人罩着了，从此出气就顺了，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但我不是这样的人，这也怪我对你们关心不够……” 李诗雨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黄行长房间的，她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一样，飘回自己的房间。 在接下来的考察过程中，黄行长一言九鼎，果然不再用李诗雨照顾自己。 听了李诗雨的讲述，肖毅瞪大眼睛看着她，想着自己第一天见到她的情景，那么冷傲的一个人，跟他说话时多一个字都不肯往出吐，如今却…… 见肖毅不说话，李诗雨胆胆怯怯的说道：“肖助理，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肖毅哪敢说看不起她的话，唯恐她羞于做人钻了牛角尖寻了短见，因为自从让她给黄行长送药膏后，李诗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肖毅感动她和黄行长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是黄行长占了她便宜，但没想到是黄行长拒绝了她！ 所以，此时他是万万不能刺激这个丫头的，他就故作无所谓地说道：“不会，哪能看不起你，我是替黄行长惋惜，面对你这么个大美女他居然无动于衷，哼，是他没有福气。” “真的？你真的这样看我？”李诗雨的眼里有了精神。 肖毅说：“当然是真的，不过也请你理解他，行长吗，哪能跟普通男人一样，不然大家都可以当行长了。” “太好了！我原以为你也会看不起我，离我远远的，没想到肖助理这样理解我！” 李诗雨突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站起来，走到肖毅跟前，握住他的手，刚要说话，肖毅就指着地下喊道：“衣服，你的衣服。” 李诗雨回过头捡起自己的衣服，放在座位上。 肖毅原以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她就不好意思再做冲动的举动，没想到她转过身，又拉住肖毅的手，说道：“肖助理，既然你理解我，就请救救我。” 肖毅心想这丫头还真受了刺激。 他忙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离开她几步，笑着说道：“你又没死到临头了，我救你什么？” 李诗雨说：“我知道这次我在行长面前形象毁掉了，他是不会帮我的，说不定会把我打发到基层，我可不想离开总行，我当初是笔试和面试第一名考进来的，如果把我发配到基层，我还不如去死。” 第557章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不至于吧，假如真的把你发配基层，请注意，我说的是假如，也不至于去死吧，基层那么多人，没见有谁因为在基层而去死，我就是从基层上来的。” 李诗雨说：“我跟你不一样。”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懂，你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 “哎呀，人家可不是这个意思呦——”李诗雨故意娇声说道：“我应聘的时候就是冲着总行机关来的，这个跟研究生和本科生没关系，我的许多同学也都知道我来的是总行，万一被发配，他们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了——” 肖毅心说，这个李诗雨，书都读到腿肚子里去了吧？ 他说道：“下基层也分怎么下去，李驰也是一般人员，他直接下到基层当了支行副行长，我见他挺高兴的，没发现他有轻生的念头，活得挺积极潇洒的啊。” “哎呀，我怎么能跟他比，他在审计部，早就是培养对象了。”李诗雨辩解道。 “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培养对象呢？年轻人，不要看眼前的得失，虽然黄行长没怎么跟你接触，但不等于他没在暗中考察你，我跟你说，凡是当领导的，都长了好几只耳朵和好几只眼睛呢——” 李诗雨笑了，说道：“我就是不当官也不下去，老死在总行。” “这太好办了，改天我跟黄行长说，我说李诗雨死活都不想在行长办待了，她也不下基层，就是给个行长当她都不下去，否则的话她只有死路一条，您看着办吧！” 李诗雨笑着说：“如果黄行长要是问为什么，你怎么说？” “这太好回答了，我就说，行长办有个大灰狼，天天想打她的主意，一看见她哈喇子就流老长、老长……” “哈哈。” 李诗雨终于开心地笑了。 肖毅看着她说：“额滴个天儿，你可终于笑了，好了，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你什么任务？” “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开心地笑出来，然后你就不会说死呀活呀的了，这大半夜的，听得我毛骨悚然，直起鸡皮疙瘩。” 忽然，李诗雨默默地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我没有看到鸡皮疙瘩呀……” 就在李诗雨的手摸上他脸的一刹那，他打了一个冷战，果真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知道这丫头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能做出如此举动，就后退了两步说道：“好了好了，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哪知，李诗雨突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前，说道：“肖哥，我说了，我要感谢你，今天，我就是你的了……” 肖毅一惊，挣脱出手，后退了半步，说道：“感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给你做？” 李诗雨说：“第一步，感谢你让我陪黄行长出来，第二步，感谢你救我，我今后到底是死是活，全仗着你了……”说着，她便凑到肖毅跟前，再次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身前。 肖毅看着她，说道：“你这是在做交易。” “是的，我就是想做这个交易，跟他没做成，就要跟你做。” 肖毅冷静了下来，他说：“你在玩火。” “只要烧不死我，就值得我去试试。” “目的这么明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第558章 “是的。”李诗雨冷静地看着他，坚定地说：“只要我能跳出火坑，值了。” 肖毅又说：“我可不像黄行长那么高尚，我就俗人一个，跟别人一样，见了美女迈不开步……” 不容他说完，李诗雨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亲了他一口，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这是在交易，就不用说那么多了……” 李诗雨双手环抱住他，亲上他的嘴唇。 肖毅被迫抱住她，想到第一天从她衣领处窥见的雪白风光，他的心就是一跳，要知道，那雪白风光给了他无尽的遐想，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日后会有近距离观赏的机会，他刚要进一步动作，也就是在这时，他猛然发现李诗雨放在椅子上的羽绒服的口袋里，隔着一层黑色的布料，有个小红点在频频闪动。 肖毅一皱眉，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录音笔的指示灯，也就是说，李诗雨的口袋里，装着一支录音笔，而且正在录音！ 肖毅没吱声，他反而用力抱紧她，这让李诗雨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吟…… 他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还有这一手，估计她给黄行长按摩的时候，也一定装着这样一支录音笔或者还有什么其它设备，好在黄行长没被她所惑。 肖毅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除去这件衣服是李诗雨的，房间里没有她任何物件，她甚至没有带包，也就是说，她只带了这支录音笔。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李诗雨这样做？她是受命于人？还是太想换工作了？ 此刻的肖毅，想到了前几年风靡网上的那宗丑闻案，他以为身下的女人是他的朱砂痣，其实这个女人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来要他“命”的…… 这时，嘴唇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才知道被李诗雨咬了一下。 李诗雨说：“注意集中精力。” 肖毅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真的想跟我……跟我做那事？” 李诗雨点点头，脸羞得通红。 肖毅说：“好，我答应你，你去洗手间准备一下。” “准备？准备什么？” “当然要准备了，去洗洗。” “我……我刚洗了澡。”李诗雨的脸又红了。 “乖，我也要准备准备。” “你准备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快去吧，我这个人有洁癖……” 李诗雨悻悻地走进卫生间，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椅子上的羽绒服。 肖毅给她关上门，快速从她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果然正在录音中。 对于录音笔，肖毅并不陌生，他最近玩这个玩得比较熟练，刚要去卸内存卡，就听见李诗雨开门的声音，他一急，索性将录音笔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迅速站起身，迎着李诗雨走了过去。 “这么快就洗完了？”他温柔地说道，同时张开双臂，迎着她走了过去，身体完全遮挡住她的视线。 李诗雨有点不高兴地说：“本来也不脏吗，谁知你哪儿来的洁癖……” 第559章 李诗雨的话没说完，就被肖毅搂在怀里，堵住了她的嘴。 肖毅一只手箍紧她，一只手上下就是一阵摸索，李诗雨哪里招架得肖毅的逗拨，很快就瘫在他的怀里。 肖毅一咬牙，一把抱起她，用力摔到床上，不等她吱声，就狠狠地压了上去…… 在肖毅发现录音笔之前，他对李诗雨还真没有想法，试想，黄行长都没碰的人，他肖毅就能碰吗？ 但发现她带着录音笔之后，肖毅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不但要惩罚一下她的自作聪明，还要让她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肖毅已经判断出李诗雨不是纯洁之身，她应该经历过男人，果然不出他所料，李诗雨不是白板。 他不知道她曾经的经历，但他相信，他会成为一个让李诗雨难忘的人，最起码是在这件事上。 肖毅清楚地记得，他送李诗雨出门之前，特地将椅子上她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半拥着她来到门口，给她打开房门。 就在李诗雨将要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了摸，随后欣慰地走出门。 肖毅将门反锁上，掏出被他调了包的那支录音笔，这是出发之前，他特地领了两只录音笔，一支给了李诗雨，让她侧重对黄行长讲话的录音，另一支自己留下了。 李诗雨的那支录音笔还真派上了用场，他就经常看到她鼓捣那支录音笔，而肖毅的这支一次也没用过，因为他记录速度完全够用，二的用录音笔反而多了一道环节，那就是回去后听录音。 所以，在发现李诗雨开着录音笔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悄悄没收了她那支录音笔，在他跟李诗雨风云一番后，他趁李诗雨不注意的时候，将自己的那支录音笔塞进李诗雨羽绒服的口袋里，所以，当李诗雨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录音笔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样。 李诗雨绝不会想到，她的录音笔早就被肖毅掉包了。 肖毅无法想象李诗雨得知录音笔被掉包后的表情，李诗雨越是气急败坏，肖毅得意的程度就越高：你也不想想，你在和谁打仗！ 肖毅仔细检查着李诗雨这支录音笔所录的内容，还真没有她在黄行长房间里那一段，有可能她认为没有什么价值，就删掉了，但却有李诗雨来到他房间后的开始部分，因为肖毅发现后把录音笔装进自己口袋的同时就关了，没有他跟李诗雨在床上的一点内容。 躺在床上，他静等李诗雨打电话兴师问罪，但很奇怪，李诗雨没有给他打电话来，直到第二天早饭前。 当肖毅陪着黄行长走出电梯的时候，李诗雨从另一部电梯出来。 肖毅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冷得能凝成冰，她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背着小包大步朝前走去。 黄行长都直纳闷，说道：“小李今天怎么了，看见咱们居然没打招呼？” 肖毅小声说道：“农村有句俗话，叫‘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肖毅这句话本来有调侃李诗雨的意思，但此刻黄行长却问道：“哦，这么说你知道她想换工作的事？” 肖毅一怔，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让黄行长联想到李诗雨换工作的事，他不能装作不知道，就含糊地说道：“是啊，女人读书多了，想法自然而然就多了。” 高毅正在不远处的餐厅门口等他们，看见他们后就迎了过来。 吃饭的时候，肖毅注意到，李诗雨跟谁都没打招呼，低头默默地吃，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吃完早饭，他们回房间拿行李，肖毅和高毅在前台等大家，当大家将各自的房卡放到前台准备上车的间隙，肖毅趁人不注意，走到李诗雨跟前，问道：“昨天休息得好吗？” 李诗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踩了肖毅一脚，肖毅想喊却没敢喊出声，而是龇牙咧嘴地忍住了疼。 这时，中巴车开了过来，在高毅等人的目送下，他们上了车。 第560章 黄行长仍然坐进了奥迪车里，肖毅和大家上了中巴车。 回去的路上，几位经理又在车上摆开了牌局，肖毅算一手。 由于经常有电话打进来，风控经理就将肖毅推开，冲着李诗雨说道：“小李，你过来，争取把他的钱都输给我们，回去请你吃大餐。” 李诗雨想了想，站起来就坐在了肖毅的位置上。 终究是牌技不过硬，肖毅的钱很快就被她输光了。 大家起哄，又让肖毅掏钱。肖毅心说，只要李诗雨解气，输点钱不算啥，于是，又给李诗雨补充了弹药。 李诗雨果然不负众望，将肖毅的钱输得干干净净。 无论她是否有意，只要她高兴就行。 下午下班的时候，考察团一行顺利回到滨海。 进入市区后，肖毅被黄行长从中巴车上叫了下来，其他人被分头送回家，只有他和黄行长回到了机关。 机关里，绝大部分人都下班走了，行长办的郭长青和董军还在，还有一间会客室的灯光还亮着。 肖毅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将旅行包放在桌上，就来到黄行长办公室。 郭长青正在跟黄行长汇报着什么，此时就听黄行长说：“好，我洗把脸方便一下就过去，你去陪陪他吧。” 郭长青走出去后，黄行长就往洗手间走，边走边跟肖毅说：“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你回家吗？我想让你见个人。” “谁？”肖毅断定是会客室的人。 黄行长说：“秦杰。” “秦杰？” 肖毅好像听说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黄行长洗着脸，说道：“你可能对这个名字有点生疏，但我说一个人你肯定很熟悉，这个人就是王辉，王辉是秦杰的妹夫。” 肖毅吃了一惊，说道：“您急急忙忙赶回来就是要见他？” 黄行长说：“是啊，主要是见他，他给我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另外我也想提前回来了。” “他来是为了王辉的事？” “那还用说。” “那您打算怎么办？” “我这边好说，只要他法律不定他的罪，我就没理由处理他。” 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走出办公室，去了会客室，肖毅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倒了一杯水坐下，郭长青进来了。 第561章 “肖助理，辛苦了！”郭长青进来就说道。 肖毅赶忙站起来，说道：“主任辛苦了，这几天家里很忙吧？” 郭长青说：“不瞒你说，咱们行长办就是围着行长忙，行长一走就剩我老哥一个人了，还真不忙，可以安心地写报告。” 肖毅问道：“怎么会就剩下你老哥一个，还有董秘呢？” “他？”郭长青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请假了，旅游去了，唉，你说现在这些年轻学生可真不好领导。” 肖毅笑了，说道：“好了，别说这劳神的事了，我给你带回一份礼物，这次回来得匆忙，黄行长又不让收下边的礼物，是梁行长给他做了半天工作，才给我们每个人除去他之外带上一份土特产，我给老兄你要了一份，虽然到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想，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值几个钱，我都要给你要一份。” 郭长青说：“谢谢肖助理惦记着我，黄行长一贯的做法就是不收基层的任何礼物，但每次都会收梁行长的礼物。” “那是为什么？”肖毅问道。 郭长青说：“可能是比较信任梁行长吧，梁行长这个人很会做事，也宗谱，每次行里的人去她那里检查回来，保证会把你的后备箱塞满，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反正满满当当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的确如此，梁行长不但回做事，人也豪爽、大方，看似大大咧咧，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说到这里，肖毅突然转了话题，问道：“行长这次回来就是着急见会客室的那个人吧？” 郭长青说：“不是行长着急见他，是他着急见行长。” “哦，方便透露一下是谁吗？” “哈哈，那有什么不方便的，秦杰，你老相好的大舅子。”郭长青说道。 肖毅知道他说的“老相好”指的就是王辉。 “哦，他来了？有什么着急的事，都不等我们考察完了再说？” 郭长青想了想说：“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我说说也无妨，你那老相好出了个悬儿，他有一笔钱给了一家私放高利贷的公司，最近这家公司出事了，涉嫌暴力逼债被公安局查封了，他的事也就曝光了。” “这家公司我知道，但是不知道还有王辉的事。” “唉，王辉这次的事可大可小。” “为什么？” “往大了说，他这两千万的巨款来历不明，往小了说，他是从亲戚朋友处筹来的，他也是受害者。” “哦，也是。”肖毅没有发表意见，越是涉及到王辉，他越要管住自己的嘴。 郭长青说：“我都怀疑，这笔钱里是不是有秦杰的，不然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肖毅的心就动了一下，他说：“你分析得有道理，但也仅限于分析。” “是啊，咱毕竟不是公安，所说的一切都是臆想。” 肖毅说：“如果咱是公安，刚才说的这些不框外，这叫合理想象，也叫推理。” “哈哈。”郭长青笑了两声后突然问道：“这次黄行长怎么突然叫李诗雨跟着出去考察了？” 肖毅知道，郭长青早晚都会问这个问题，就说：“我也纳闷呢，那天不是当着你的面划掉了董军，添上了李诗雨的吗？” 第562章 “是啊，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李诗雨找了行长？”郭长青说完就看着肖毅。 肖毅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黄行长也没提过这事。” 郭长青说：“如果李诗雨真是找了行长，提出这个要求的话，那这个人太不咋地了。” “为什么？”肖毅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为什么，你想啊，以前黄行长下基层，随从的人员不是我就是董军，这次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跟着下去，那还能有谁，只能是董军，李诗雨应该知道这个结果，你想，她明明知道她顶替的是董军，她都这样做，你想想，这个女人该是多么势力，连董军都不顾，自己合适就行不管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董军。” 肖毅点点头，他说：“你分析得有道理，董军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肯定的呀，你们走之前，我就听到他们俩个吵架了，董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的学生娃太不好带了！本来黄行长让他留下来帮我搜集一些资料，结果他倒好，请个假就玩儿去了。” 肖毅说道：“董军和李诗雨谁先来的？” 郭长青说：“两个人一块招进来的，他们不是同学，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刚开始的时候，这两个互相看不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开始恋爱了，关系才有缓和，就是恋爱，他们也经常吵架。” “呵呵，个性都太强。” “是的是的……”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一个声音说道：“老黄，别送了，我找肖助理说两句话。” 黄行长的声音：“好的好的，用我领你过去吗？” “不用，门口不是有牌子吗？” 一个陌生人推门就进来了。 郭长青连忙起身，说道：“您好，请坐。” 那个人根本不看郭长青，而是冲郭长青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郭长青立刻就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上门。 想起站起来，隔着办公桌冲他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肖毅。” 哪知，那个人并没有跟他握手，但却看了看他的手，自顾自地坐在刚才郭长青做过的椅子上，双手放在桌上，看着肖毅，说道：“你就是肖毅？” 肖毅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是的，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肖毅的话没说完，就被那个人打断：“我是王辉的大舅哥，秦琴的哥哥，秦杰。” 肖毅点点头，说道：“看出来了，跟秦琴嫂子长得很像。”肖毅故意叫出“嫂子”二字。 果然，秦杰问道：“这么说来你跟我妹妹很熟悉？” 肖毅笑笑，说道：“那是以前，以前我们两家人经常在一起聚，我秦琴嫂子印象一直很好。” 秦杰说道：“如此说来，那咱们就好说话了，不必扯一些没用的虚假客气话做前缀了。” 肖毅没吭声，而是静待他“说话”。 第563章 秦杰说：“我就秦琴这么一个妹妹，她的情况你应该知道，身体一直不好，我早就想找你谈谈，今天凑巧得知你调到总行了，并且给老黄当助理，看来我今天的确是来着了，碰见了你。” 肖毅客气地说道：“有话您尽管讲。” 秦杰说：“我找你主要是因为私事，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 “我……老婆？” “对，你老婆，杜鹃不是你老婆吗？”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曾经是，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 秦杰说：“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也是你的老婆。” 肖毅不知他此话是何意，就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让我管管我前妻，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理解。”秦杰居高临下地说道。 肖毅不知他是何意，就说道：“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再去管她的话，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吧？” 秦杰说：“你们名义上是离了，可是有些事是离不了的。” 肖毅更加不解，问道：“您能把话说明白点吗？”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老婆跟王辉的事，我妹妹早就跟我说过，我也曾经劝她离婚，但是她死活不肯离，既然她不肯离，我又不能强迫，只好由着她。可是你那个老婆实在太缺德，不但在单位跟王辉鬼混，还混到宾馆、混到家里来，这欺人太甚。” 肖毅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 秦杰说：“更让人气愤的是，王辉居然把你老婆的肚子搞大了。当然这件事他没敢告诉秦琴，但秦琴有一天接到了你老婆打给她的电话，说是自己怀了王辉的孩子，让她看着办，是腾位置离婚还是给王辉养野种，那通电话过后，秦琴的病情就加重了，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是这样跟她说的……” 说到这里，秦杰看一眼肖毅后说道：“我跟她说，她那是骗你的，是想逼你离婚她好上位，孩子是肖毅的，不是王辉的，你天天坐在家里看电视，这不是电视剧里常有的情节吗？这个你也信？” “你在歪曲事实！”肖毅说道。 “是的，她最相信的人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我之所以骗她，是因为当时她的病已经非常严重了，这样跟你说吧，我都做好送她去精神病医院的准备了。” 肖毅一怔，他没想到秦琴病得这么严重。 秦杰继续说：“我只有用这个骗她，让她明白，是杜鹃想上位才说怀的孩子是王辉的，其实是你的种。” 肖毅的心一动，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王辉也跟她赌誓发愿，说孩子不是他的，那个女人其实是想讹他，当然，王辉的话她是一句都不相信的，我这样说她也不相信，她笃定地认为，孩子就是王辉的，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乱给自己的孩子找爸爸的。” “这说明她有自己的是非标准，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糊弄，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蠢！” “所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秦杰说：“正因为她不相信我们，所以我只能请你去跟她说。” 第564章 “我？我去跟她说杜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辉的，是我的，是吗？” “正是，我正是这个意思。” 肖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说道：“我空口无凭，说了恐怕她也不会相信吧？”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这样，你让王辉做个亲子鉴定，到时写我的名字就不就得了，她一看白纸黑字，还能不相信？” 秦杰说：“你是不是想要拿到王辉和孩子的亲子证明，然后反咬一口。” 肖毅忍住火气，说道：“我跟你说实话，王辉和杜鹃的口供我都有，就是没有亲子鉴定，我照样可以让事实大白于天下，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因为我前妻她悔过了，并且主动跟我离婚，我不像有些人那么无耻，逮着蛤蟆攥出尿，骑人脖子拉屎还得让别人吃了！所以，我就不再追究他们了。” 秦杰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是再骂我？” “我再骂所有无耻之徒！” 肖毅的拳头在下面攥得生疼，如果不是怕给黄行长惹事，如果不是顾全大局，他会像对待王辉那样，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冲拳！ 秦杰又是一声苦笑，他无奈地说道：“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就会理解我这个当哥哥的感受。”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就会理解一个王捌被人绿后的感受，还要掉头向全世界声明，那个野种是他的！” 肖毅感觉自己的眼珠子瞪得生疼。 “我劝你考虑一下，没必要这么答复我。” “对不起，这件事没得商量！” “难道……”秦杰看着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就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吗？” “我早就没前途，我的前途三年前就被他们毁了，我现在就跟判了死刑的人一样，多活一天就是赚，所以，别把一个濒死之人惹毛了，惹毛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要不咱们就试试！” 秦杰冷下脸，说道：“你在威胁我？” 肖毅打开抽屉，拿出一支录音笔，说道：“王辉没告诉你我有自保手段吗？信不信我把这个发到网上去，或者寄给你的上级领导？” 秦杰万万没想到肖毅居然将他们的谈话录了音！ 肖毅晃着还在闪烁着指示灯的录音笔，说道：“从今往后，如果的人身受到威胁或者是我的工作遭到降职、处分，我就视为是你对我今天不从的报复！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将这份录音公布于众，哪怕我不在这个世上了，这份录音也不会消亡，在我们同归于尽的那一天，你的妹妹也不会感谢你，反而会看不起你。” 秦杰的脸都白了，他低下头，又抬起，眼里流露出鄙夷的目光，说道：“你开个价吧？” 肖毅问道：“你指什么？是让我承认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你想收买我手上的录音？” “后者，前者我放弃了。”秦杰颓丧地说道。 肖毅冷冷地说道：“对不起，这个没价，唯一的代价就是别兴妖作怪，为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妹夫说情，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不值得你为他说情、冒险！” 第565章 秦杰拍着桌子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他这烂事吗？我是心疼我那苦命的妹妹？” 肖毅说：“秦琴人不错，我也不忍心伤害她，但是没办法，谁让我们遇人不淑，这是我们命里该有的劫难，必须承担，不能转嫁给任何人，我相信她比你明白事理，我明确地告诉你，王辉整个人都烂掉了，你救不了他，除非你有别的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秦杰问道。 肖毅不能点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冲动，他还要为黄行长考虑。 想到这里他说：“自己明白就行了，我这个人不搞连坐，我跟王辉有仇，不会捎带上别人，只要别人不仗势欺人骑我脖子拉屎还让我吃了就行。” 秦杰显然明白肖毅的话外之音，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我告诉你，王辉所做的一切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正如你说得那样，王辉整个人都烂掉了，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完全是为了秦琴，对于秦琴来说，王辉就是她的全部，所以……” 秦杰果然聪明，他立刻意识到肖毅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 秦杰看着肖毅又说道：“肖毅，王辉伤害过你，但是秦琴没有，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秦杰，孩子的事我不再提了，我只希望你抽时间去看看秦琴，她可没你那么坚强，真的，至于这份录音，你怎么使用都不过份，我不再做任何要求。” 秦杰说完这话就走了。 肖毅怔怔地看着还在闪烁着红点的录音笔发呆。 直到门被人推开，他才回过神，将这支录音笔装在口袋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他看见秦杰找到自己的时候，他自知没有好事，便悄悄拉开抽屉，打开里面的录音笔。 进来的人是郭长青，他问道：“人走了？” 肖毅点点头，问道：“黄行长走了吗？” “还没，在看我写的报告，他想让你过去也看看。” “好吧。” 肖毅起身来到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正在低头看报告，看见肖毅来了，问道：“谈这么长时间？” 肖毅感动黄行长很想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但他不能直接问。他想了想说：“是啊，还不是为他舅子和妹妹的事，劝我想开点，不要记仇。” 黄行长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也不好深问，毕竟是私事。 黄行长说道：“长青给我写的述职报告，你先看下吧。” 肖毅接过报告，说道：“好的，我晚上再看吧。” 郭长青说：“要不我去安排饭店？” 黄行长说：“不了，回家，长青啊，你辛苦一趟，送下肖助理，拿着东西不方便。” “没问题。” 他们走出门的时候，小何已经将肖毅和郭长青的那份礼物放到了郭长青的车旁。 看着黄行长的车子走后，两个人才将东西装上车。 路上，郭长青说：“肖助理，要不咱哥找个地方喝点？” 肖毅心情很不好，他怕一喝就多，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想单独跟老兄坐坐，向老兄请教一些问题，今天就别了，不瞒你说，太累了，改天我请你！” “好吧，看在你辛苦的份上，我就不强求了。” 回到家，肖毅才发现，梁红波送给他们的土特产，居然是速食驴肉。 爸爸一看高兴坏了，说道：“这是我的最爱。” 这时，妈妈告诉他，王悦来过，给他们买了好多营养品。 第566章 肖毅这才想起王悦来滨海了，说道：“她给我打电话了，我正出差，您没让她来家里住吗？” 妈妈说：“哪能不让呢，这孩子不住，她说住在公司。” 肖毅拿过电话，给王悦打了过去。 哪知，接电话的不是王悦，而是白宗俭。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这个丫头怎么回事，接电话的权力都转交给你？” 白宗俭小声说道：“别说这些没良心的话，悦悦正在忙着接待客户，我是看见电话是你的名字，得到悦悦的允许后才替她接的。” “哦，原来是冤枉你了。” “你没冤枉我，你冤枉悦悦了。”白宗俭声音不高，一定是怕影响了王悦做生意。 肖毅笑了，说道：“好，我冤枉她了，你在那儿干嘛？” “我准备接她出去吃饭，刚要走，就来顾客了，正在跟她咨询去马尔代夫度蜜月的事。” “你们也没吃饭，正好，我也没吃，我不会当你们的电灯泡吧？” “明知故问。”白宗俭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回家了？” “是的。” “那就好办了，让大妈给你煮碗面条吃吧，别跟我们凑热闹了。” “嘿，过河拆桥是吧？” “别捡好听的说，你从来就没给我搭过桥。”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不就是一顿饭吗？去招待所，我请。” “你都调走了，招待所还好使吗？” “我调总行来了，更好使了，你们等着我，我今晚就是要当你们的电灯泡，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我妹妹，怕她被大灰狼叼走……” 肖毅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王悦的声音：“哥，你回来了？谁被大灰狼叼走了？” “哈哈。”肖毅听到白宗俭在大笑。 真阴，故意出自己的丑！肖毅只好说道：“我怕你被大灰狼叼走。” 王悦说：“哥，我告诉你，能把我叼走的大灰狼还没出生呢，即便他出生了，被狼叼走的也是他不会是我。”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好厉害的丫头，哥为你骄傲，就这样，保持下去！悦悦，这样，你和白总去招待所餐厅，我马上也去。” “哇，太好了，又可以吃免费大餐了，好，我马上就关门。” 挂了电话，肖毅回头，看见妈妈站在身后，一脸的落寂。 他冲着妈妈笑笑，说道：“我得请悦悦吃顿饭，正经时间请没空儿，只能今天晚上。” 妈妈说：“那好吧，我就不给你做了。” 肖毅没看到父亲，就问道：“我爸呢？” “跟隔壁的老林头打球去了。” “还真上瘾了？” “我看他没怎么上瘾，老林头总是过来叫他，没什么瘾，消磨时间，闲得他浑身难受，天天嚷嚷回老家……” 第567章 肖毅一听这个问题又来了，就赶紧说：“好的好的，妈我得走了，不能让他们久等，睡觉别等我。” “我们现在已经习惯了，吃饭睡觉从来都不等你。” “那就好那就好，我走了。” 肖毅点头哈腰地走出家门，来到招待所后，白宗俭和悦悦来没到，他就按照悦悦的口味要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酒，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悦悦和白宗俭才到。 来到肖毅所在的房间，白宗俭说道：“要菜了吗？” “要了，不过今天我要的都是悦悦最爱吃的，我估计她爱吃的就是咱俩爱吃的。” 王悦高兴地说道：“谢谢哥！” 白宗俭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肖毅感觉他有话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宗俭看了看门口，说道：“你都调走了，再来这里吃饭合适吗？我刚才其实是想说，如果没点菜咱们就换个地方。” 肖毅说：“我都跟你说了，没问题，这是当初给我的待遇，不是因为我的单位，放心吃吧，以后注意就是了，不过我最近的确没参加政府的活动，包括滨西项目的事，你这话从侧面提醒我，我要注意了，最起码应该过问一下宏大方面的事情，毕竟是我把人家引来的。” 三个人边吃边聊。 对于肖毅和白宗俭所聊的内容，王悦虽然不感兴趣，但她还是认真地听他们谈话。 肖毅所聊的话题尽量照顾到王悦，他说：“悦悦，你在滨海待多长时间？” 王悦说：“怎么也要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因为省城那个同学也怀孕了，只能我来回跑。” “多招两个人。” 王悦说：“哥，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能招到可心的店员实在太难了，年轻的女孩子求职都眼睛看着大公司，谁也不愿给我们这种私人小公司做，如果我们在薪水上再没有竞争力，几乎难以招到人，另外，就是薪水足够有吸引力都不行，她们都喜欢在大卖场扎堆，不喜欢独守店堂。” 肖毅想了想说：“还真有个合适的，就是一样，被我录用了。” “你？”白宗俭看着他说道。 “是的，自从那次你说要合伙办个评估公司，我还真动心了，可是后来你的典当行一开张，你又不弄这事了，我就自己弄了，前几天刚把执照跑下来，我说的那个合适的人选就是我狱友的老婆，她是会计，人很靠谱，本来那时还想挂靠悦悦的公司，就不另起执照了，因为我也没底，不知道能否开得下去。” 王悦说：“你们在职人员还许可开公司？” 白宗俭说：“那都是针对体制内企业说的，像我们这种私营企业没限制，再说了，就是有限制的事业单位，也有好多人开公司的，谁都没傻到用自己的名字办执照，不想点办法指望工资根本养不了家。” 肖毅说：“只要业务不跟单位有冲突就问题不大，我那个同学许亮，他以弟弟的名义开办的评估公司都五六年了，本行的业务不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单位银行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客户，他哥俩早就发了，据说市里都买了好几套房子了，我倒不希望向他那样，只要能买一套像样一点就的心满意足了。” 白宗俭说：“你别说买一套，干好了买十套也是可能的，其实开始我办评估公司比典当行心气还大，只是有一些不能说的原因让我先开了这个，如果你不嫌弃，我仍然想跟你一起干，怎么样，算我一股吧。” “也算我一股！”王悦说道。 “哈哈，你怎么也跟白总一块起哄，有不了多少业务，也用不了多少投资，再弄个三四股，到头来一算账，赔钱，你们再哭着喊着退股，我上哪儿给你们张罗钱去，算了算了，你们都各有营生，只有我没有，小本生意，就请两位老板别掺和了。” “哈哈哈。” 第568章 白宗俭和王悦大笑。 白宗俭说：“悦悦，看到了，什么苟富贵、勿相忘，这还没富贵，就把咱们忘了，一旦富贵，还了得！” 肖毅说：“我是不跟你们两位老板苟富贵，我跟我狱友是苟富贵，我的合伙人就是我狱友的妻子，当然，我没有用她出一分钱，但我会按照合伙人的标准分红的，来，祝愿下一个首富的出现！” 肖毅说着端起杯跟他们两人碰杯。 他们走出餐厅，正好碰见谭青走了过来。 肖毅就是一愣。 谭青也看见了他们，她跟白宗俭和王悦打过招呼后，看着肖毅，说道：“出差回来了？” 肖毅不记得他告诉她自己出差了，就说道：“刚回来，晚上有应酬？” 谭青说：“老洪来了。” “洪……舟？” “是的，刚散，我回来了，他跟老林还在聊天。” 自从洪舟调走后，肖毅只给他发过信息表示祝贺，两个人互发了几条信息后，再也没有联系。 “他回来有事吗？”肖毅问道。 “没事，下来搞调研，老林特地从省里面赶回来，所以晚宴才散。” “我是不是去看看他，跟他见个面？”肖毅征求谭青的意见。 谭青说：“这个我无法替你拿主意，反正我们都回来了，只有老林在陪老洪，他们两个聊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肖毅看了看表，的确很晚了，他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他们了。” 谭青看着王悦，问道：“你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王悦说：“我今天刚跟他通了电话，用他的话说，倍儿棒！” 谭青笑了，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白总，月儿，你们忙，我得回去了。” 谭青说着挥手跟大家告别。 王悦望着谭青的背影，冲肖毅吐了一下舌头。 肖毅说道：“什么怪动作，一个丫头，多不雅！” 王悦说：“真倒霉，来两次两次碰见她。” “碰见她怎么了？”肖毅问道。 不容王悦回答，白宗俭就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肖毅，今天我郑重告诉你，下次再请客不许在这儿请，请得起就请，请不起我请，别人我不管，反正是有我的饭局，坚决不能再来这。” 看着白宗俭的表情，肖毅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就问道：“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第569章 白宗俭边往外走边说道：“你说谁得罪我了，来两次碰见了谭市长两次，这要是说出去我多丢人，我堂堂的总经理，一年纳那么多的税，却要跟着你吃政府的白食，丢人死了，以后坚决不能来了！” “如果今晚碰不见谭青，你还会说这话吗？”肖毅问道。 白宗俭说：“碰不见我也会说的，本来不想上这儿来，是悦悦说这里离她公司近，可以不开车，我才来的。” 肖毅看着王悦，王悦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肖毅说：“我理解，你要是不说这样的话，我也意识不到什么，赶明儿我就把这里的房间退了，不再享受这个优待了，你今天算是给我提了个醒。” 是时候选择退出了，白宗俭刚来两次就觉出不自在，想想他肖毅来过多少次了？不能让政府说出话，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就真的不值钱了。 看来，真要感谢白宗俭，是他提醒了自己。 三个人回到王悦的旅游公司，王悦泡了一壶普洱。 肖毅尝了尝说道：“这个茶不错啊，悦悦，是不是白总贡献的？” 王悦笑着说道：“白总今天才知道我回来了，这个茶是田妮给我的。” “哦，你和小田私下还有联系？” “那是，凡是喜欢你的我都跟她们有联系。”王悦骄傲地说道。 肖毅一听王悦这话，就来了兴趣，问道：“是吗，那你快点告诉哥，都谁跟你有联系？” “哈哈。” 一旁的白宗俭大笑，说道：“悦悦，不能这么轻易地告诉他，要讲点条件。” 王悦说：“我也想跟他讲条件，但想想没有条件可讲，每次我来都请我吃大餐，当然，是吃白食……” “打住打住，悦悦，不能提，不能提，以后哥掏钱请你吃饭，照样吃捞饭、大闸蟹！” “我跟白总不一样，不计较吃不吃白食，虽然在招待所所不用咱亲自付钱，但也是因为你我才有机会去那里吃的，对不对？” 肖毅一听，故意冲王悦竖起大拇指，他看着白宗俭说：“白总，听听，还是咱妹妹有水平，这话说得我心里舒服，不像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吃饭不掏钱就不算成功人士似的？” 白宗俭说：“你还真别那么说，在朋友中，可能我出钱请客是次数最多的那个，如果连着吃两三顿白食，就觉得特没面子。” “钱烧的，悦悦你说是不是？”肖毅看着王悦问道。 王悦说：“这个，可能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还真体会不出有钱人的境界，平时我们几个合伙人吃饭都是aa。” “为什么？”肖毅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也限制了我的想象了。” 悦悦说：“我们合伙人说白就是同学加室友，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关系最好，因为我条件不好，她们两个条件都比我好，我说，总是白吃饭我就跟你们有距离了，咱们aa吧，这样也能敦促我今早挣钱独立，毕业了，我们三个开了旅游公司，在出资问题上……” 王悦笑了，说道：“错了，这次不是aa，因为涉及到将来分红，我说，因为我的家庭条件有限，我拿不出多少钱，我们实行股份制，多出的多分红，少出的少分，就这样，我们一直合作到现在。” 第570章 肖毅说：“在我印象中，女孩子事多，你们三人能合作到现在，真不错。” 王悦说：“女孩子事多没错，而且好多矛盾都是因小事引起，我们吃饭无论标准高低，向来都是aa，这样彼此没有负担，如果今天你请，别人就要惦记着什么时候回请，标准只能比你高不能比你低，这样太累，白吃的人也累。” 肖毅和白宗俭对视了一眼，肖毅端起茶水，在喝之前，小声嘟囔了一句：“捡到宝喽——” 白宗俭也端起水杯，小声嘟囔道：“徒生嫉妒啊——” “哈哈，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肖毅说：“你听不懂最好，即便懂也要装不懂。” 哪知，白宗俭瞪着肖毅，咬着后槽牙说道：“我没得罪你吧——” “得罪？”王悦说：“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能得罪对方？” 两个大男人听到悦悦的问话后，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悦悦感觉他们笑得有些意味，就说：“不许笑话我这小门小户出来……”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你误会了，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白宗俭也说：“小悦，我应该向你学习，我也是寒门出身，也是小门小户，但唯恐别人看不起，在外面吃饭总想装大，没人结账我结，有人结账抢着结，冷不丁人家肖助理请我两次，我还假装地说吃白食不光彩，虽然你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但你几句轻描淡写的话，真的是给我的启发很大。” 肖毅又低着嗓子用只有白宗俭能听懂的声音说：“所以我才说捡到宝了——” 这时，王悦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说道：“是小田。”随后接通说道：“小田，还没休息哪？” 田妮说：“我刚回来，正好从你公司路过，见你公司还亮着灯，就给你打个电话。” “啊？你在哪儿？” “就在你门口。” “稍等。”王悦举着手机就跑了出去，果然，田妮站在门口不远处。 她赶忙冲她招呼：“进来，肖哥和白总都在，进来坐回。” 里面的白宗俭听到王悦的话后说道：“听见了，这个丫头现在都称呼我白总，称呼你为‘哥’” 肖毅笑着说：“这个你没法跟我比，她刚长这么高时我就认识她了，这是其一，其二这也恰恰说明她没被某些人冲昏头脑。” 白宗俭低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给我起点好的作用，能不能起点好作用，什么叫她没被某些人冲昏头脑？你直接就说我好了，再说了，她要真是那么容易被人冲昏头脑，我兴许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呢……” 白宗俭的话还没说完，王悦就领着田妮进来了。 “快看看，谁来了？” 肖毅和白宗俭站起来，跟田妮握手。 白宗俭握着田妮的手说道：“小田，怎么搞的，手这么凉？” 第571章 田妮笑着说：“没人疼呗，你看悦悦的手多热乎，说明疼她的人太多了——” 王悦摸摸自己的手，又摸摸田妮的手，说道：“你手是凉，谁让这么晚你还在外边瞎溜达？” 田妮说：“唐台长有个饭局，从饭店挪到歌厅，又从歌厅挪到烧烤店，好不容易散了，他们打车的打车，坐车的坐车，我说我溜达着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从你门前经过，看见你这里还亮着灯，就给你打电话了。” 肖毅问道：“唐红这么晚了还在喝酒？” 田妮说：“唐台长只有喝多了，不折腾到半夜她的不会罢休的。” “她还跟你在一块住吗？” “不跟我住了，早就搬走了。” 王悦拄着田妮的肩膀，看着她说道：“什么情况呀？我哥连你跟谁在一起住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田妮脸一红，说道：“上次聚会的时候我跟肖大哥说的。” 白宗俭这时跟肖毅说道：“唐红可是早就嚷嚷让你请客，说你升了官。” 肖毅说：“她那才叫官，我这叫什么官呀？说不定哪天又回来了。” 田妮说：“肖大哥谦虚了，哪有走了又回来的？” 肖毅认真地说道：“我就极有可能回来。” 王悦说：“那你什么情况下回来？” “犯错误，或者人家看着我不顺眼，都有可能。” “我看犯错误没有可能，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让你回来也要有个说法。” 肖毅说：“怎么没有可能，我又不是没犯过错误，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随便找个说法就能把我打发回来，还要什么说法？” 田妮问道：“上边是不是很忙？” 肖毅说：“出差了几天，今天下午刚回来。” 肖毅说完看了看白宗俭，说道：“白总，咱俩撤吧，让她们两个女孩子待会儿。” 田妮说：“我没事，就是打这路过，我也走，不早了。” 王悦说：“小田，你跟我睡呗？” 田妮看了看，又看了看工作台后面的那张小床，说道：“你这哪儿有地方睡？” “你睡床，我睡折叠床。” “那还行，你这一天也够辛苦的，我可不忍心，我先走，拜拜。” 田妮说着就要走，王悦赶忙说道：“等等，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大马路溜达，小心碰到坏人，还是让我肖哥送你一段吧。” 田妮刚要说“不用送”，白宗俭就赶忙说：“对对对，让你肖哥送你，时候不早了。” 第572章 田妮看看白宗俭，又看看王悦，冲王悦一挤眼，说道：“有人巴不得我快点走呢，好，我先走了。” 肖毅站起来，穿上大衣，说道：“既然如此，我就送送你，不然显得我太不识趣了。” 王悦脸又点红，说道：“你们说的这都是啥跟啥呀！” 田妮回头冲她神秘一笑，摆摆手，就走了出去。 肖毅走在她后面，快出门口的时候，肖毅说道：“悦悦，晚上一定要记住，把门关好，注意安全，有些人早点让他走。” “哈哈。” 王悦听见田妮笑，就追到门口，冲她大声说道：“你笑什么？再笑小心我不理你！” 田妮捂住嘴，没敢笑出声。 “笑笑笑，笑得这么诡异。”王悦回过身磨叨道。 这时，白宗俭已经拿过自己的皮大衣，正要往身上穿，看见王悦回来，就说：“我也走，你晚上注意安全。” 王悦看着他，低下头，说道：“那个……白总，谢谢您对我的照顾，以后……” 白宗俭打断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你下面要说什么，请让我自己说好吗？” 王悦的脸红了，她非常不好意思，要知道，这话，她憋了很长时间了，早就想跟他说，但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说，这对于她来说是最难的事。 “以后不让我来了是吗？”白宗俭问道。 王悦的头更低了，嗫嚅道：“是的，你看小田刚才说的话……” “悦悦——”白宗俭说道：“别人怎么说我不在意，况且，他们都是朋友，不会有恶意，如果因为我让你心里不舒服、不痛快，或者是让你讨厌，那我以后就不来或者少来……” 王悦摇摇头，她抬头看着白宗俭，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为难得眼圈都红了。 白宗俭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好，我走了，记着，在滨海遇到事的话，想着给我打电话或者给你肖哥打电话，你虽然人生地不熟，但你不是孤立的，你有我们，记住了？” 王悦抬头看着她，紧咬着嘴唇，含着眼泪点点头。 白宗俭系好腰间皮衣的带子，大步走出门。 王悦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就流了出来。 白宗俭的心思她早就看了出来，虽然她没有恋爱经验，但她并不愚钝，况且年纪也不小了，男女间的感情她还是懂的。 但是她不敢接受白宗俭的感情，第一，她没有做好恋爱结婚的准备，第二，对于这样一位成功人士，她没有把握让他只爱自己一个人，第三，就是哥哥王川，他不喜欢白宗俭，认为他想沾便宜。 最后一点王悦自己有把握，她相信，能沾她便宜的男人还没出生呢，走出校门多年，还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沾到她的便宜，不是她比男人更聪明，而是她懂得如何躲开男人。 从小跟哥哥打拼的她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美好的生活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创造，任何人想通过恋爱或者婚姻走捷径的，最后反而倒绕了远，走了弯路，这些，在她那些同学中，她见得多了。 白宗俭功成名就，在社会上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虽然他喜欢她，那是因为她跟他的女人们不一样，因为她透明、简单，一旦又一个不一样的女人出现，他对自己的新鲜感就会立刻消失，校园里那些青涩爱情都靠不住，更别说白宗俭这种老于世故、阅人无数的人了。 她才不会将大好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感情上，她要努力工作，挣更多的钱，让哥哥一家过上更好的日子，让小侄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自从哥哥受伤后，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第573章 上次给哥哥做手术的大夫说，哥哥肝上长了一个东西，尽管还没探明这个东西是好是坏，但这个事一直压在她的心上。 她都没告诉嫂子，她想过几天等新来的员工上班后，就让哥哥来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本来市医院的大夫想借助春节前医疗下乡给王川做复查，被王悦制止了，她就想以复查的名义，让哥哥来医院做肝脏检查，这样哥哥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一样。 在她的记忆里，早亡的父母已经逐渐模糊了，哥哥才是她的天，没有哥哥，她是活不到现在的，哥哥刚考上大学那年，她得了急性肺炎，是哥哥跟老师和同学借钱给她看的病，最后没处借钱了，哥哥就背着她去卖血……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失去这最后的靠山！ 别说她跟白宗俭不合适，就是合适，她目前都不会考虑的，她甚至都不想考虑终身大事了，这样过一辈子很好，哥嫂疼她，她有小侄子疼，她很满足，也很幸福，再过了个一年半载，再让嫂子生一个，给果果多个伴儿，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好吗？何必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至于养老送终这件事，她相信果果会安排好她的后事。 只是……看着白宗俭落寂的背影，她有些心酸，这个男人目前对自己是真心的，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俩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她从未做过伤害别人感情的事，但是白宗俭可能会是个例外了…… 如果她对白宗俭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么今晚她也不会落泪了。 她感觉这是个危险信号，为了不让白宗俭陷得更深，为了不让劳神的儿女之情找上自己，她才婉转地向白宗俭表明态度。 唉——还没恋爱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如果真的恋爱了，这可怎么得了？ 她想起室友也是合伙人郑欣就曾说过，说她们都属于对恋爱敏感型的人，是最容易被感情所伤，也是最不适宜谈恋爱的人，所以，她们和另外一个室友吴春静一直互勉，谁都没恋爱，毕业后，三个志同道合的闺蜜按照曾经约定，自主创业，成立了“欣春悦”旅游公司，争取做“经济独立、人格独立、不依附任何人”的独立女性。 三年后，家住省城的郑欣，也是最早提出“恋爱敏感症”的人，她第一个打破“戒规”跟一个兵哥哥恋爱了，而且爱得死去活来、翻天地覆，五六年后他们大婚。 紧接着，家住滨海的吴春静也步郑欣的后尘，跟自己一个远房表哥恋爱结婚。 三人同盟两个人恋爱结婚，不得不说学生时期的她们是多么的幼稚可爱。 索性的是，她们都嫁给了爱情，没有沾染上任何庸俗之气，对方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但都是稳重踏实的那种人。 两个已经结婚的人，千方百计拉王悦“下水”，不停地给她介绍对象，但当初形成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加之她的人生追求跟她们不一样，况且还真没碰上让她动心的人。 郑欣和吴春静是怕感情受到伤害而“宁缺毋滥”型的，而她不同，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帮哥哥摆脱贫困，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她没有过高的追求，只想让全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甚至想把果果接到省城去读书，这多多少少都会和恋爱甚至婚姻发生冲突的。别人的幸福和富贵她不羡慕，她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实打实地开创的美好生活，才感觉到踏实。 所以信念坚定，但委屈了帮助过自己的人，她还是于心不忍。 想到这里，她给田妮打了电话。 田妮正在跟肖毅边走边谈，接到王悦的电话后说道：“悦悦，怎么了？” 第574章 “小田，滨海有没有烧香的地方？” “烧香？”田妮就是一怔。 “对，就是烧香，或者许愿算命的地方。” 田妮站住，她看了肖毅一眼，说道：“一般年轻的姑娘烧香许愿都是想找个如意郎君，你也是这样对吗？” “我不是，哎呀你别问了，你就告诉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有啊，禅林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上午我忙完后，我带你去。” “太好了，求之不得，哪有什么可介意的，那一言为定，明天我在公司等你。” 挂了电话，肖毅问道：“是悦悦要烧香吗？” “是的，估计这丫头有心事了，该不会跟白总来电了吧？” “不可能，悦悦跟他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 “这么说你是不希望看到他们走到一起？” 肖毅说：“不是我不希望，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有结果，是他们根本就走不到一块儿？” 田妮说：“我不这样看，我看白总地悦悦很上心，悦悦没没有明显地对他表示反感，极有可能走到一起。” 肖毅说：“你那是小女孩的认识，决定两个人最终是否能走到一起不光是感情问题，还有很多、很多，这方面我比你们有经验。” 借着周边的灯光，田妮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可不是小女孩了，参加工作都三四年了。” 肖毅笑着说：“我蹲监狱的时间都抵上你参加工作的时间了，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小女孩。” 田妮看了他一眼，说道：“别总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你的遭遇都知道，蹲监狱不是因为犯法了。” “哈哈，你这话本身就是小女孩说的，只有小女孩才相信，你想想，我即使没有直接犯罪，也是间接犯罪，是有案底的人了。”肖毅为了不让自己这话说得太尖锐、直接，就委婉地解释道：“在监狱，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真的，可以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那又怎么样？你能因此这辈子就自怨自艾下去吗？不是也得活、也得拼、也得往前奔吗？” 肖毅一怔，没想到这个丫头倒是通透，就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带着污点拼，你们是带着阳光和希望拼……” “肖哥……”田妮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这样的话我不希望你以后再说，真的……” 肖毅看着田妮，她的目光里似乎多了某种东西。 第575章 肖毅不再说话，默默往前走。 田妮没有动：“肖毅。” 肖毅听到田妮这样叫自己，就站住，回过头看着她。 田妮走到他跟前，说道：“我刚才叫你肖哥，是沾了悦悦的光，现在我叫你肖毅你没意见吧？” 肖毅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说道：“名字就是让人叫的，怎么能有有意见？” “那好，我想跟你说一句早就想说的话，我喜欢你。”田妮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肖毅似乎有心理准备，他走到田妮跟前，说道：“你还是跟悦悦一样，叫我肖哥吧。” “叫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肖毅说：“咱俩没有可能，走吧。” “为什么？”田妮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闪烁着远处的灯光。 肖毅四处看了看，旁边是滨海师范学院，附近有一所大学生咖啡厅，他说：“天太冷了，我请你去喝杯咖啡吧。” 田妮摇摇头，说道：“不了，咱们就随便走走吧，我喜欢冬夜的清冷。” 肖毅感觉这个妮子挺有个性，就陪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他们的身旁，不时有一对对依偎在一起的学生恋人经过，看来，比他们不怕冷的大有人在。 田妮见他不说话，问道：“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你说咱们没有可能，我问你为什么？” 肖毅笑了，说道：“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你是带着阳光和希望奔今后的生活，我是带着污点苟且偷生的人，咱俩是云泥之别，何况，我年龄比你大，又有过几年的婚姻生活，就是你死心塌地，你的家人、你周围的人都不会祝福你的，以我的婚姻经历来讲，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都不是两个人的事。” 田妮说：“你说这些我懂，但是没办法，就是爱……” 田妮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肖毅看着她，说道：“你那是被我的假象迷糊住了。” “没有。”田妮反驳道：“如果我说见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你一定不会相信，但这是事实，我一贯是感情被动型的，如果别人不主动跟我说爱我，我就是爱死他，也不会主动表达的，但这次你是例外……” 这时，一对恋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那个男生说道：“靠，哥们，什么情况，让个女孩子站在寒冷的马路上表白……” 肖毅感到很不好意思，他说：“要不，咱们还是去咖啡厅吧。” 田妮摆摆手，带头走向附近一个主题公园。 虽然是寒冷的夜晚，公园里仍然有人在活动，大部分都是成双结对的恋人，夜晚，向来是恋人们的天下，不管是温暖的春天还是寒冷的冬季。 肖毅将田妮护在里侧，默默地陪着她走。 田妮说道：“你是不是认为电视台的女孩子都很开放？” 肖毅说：“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起，我就不认为你开放，你跟唐红是两种不同的人，虽然你们都是电视工作者，虽然她是你师傅。” 听肖毅这样说，田妮欣慰地笑了，说道：“说真话，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一样，是我师傅的菜，后来才知道不是，也就是从知道真相的那天起，我对你有了好感。” 第576章 “为什么我是她的菜？” 田妮说：“用我师傅的话说，很少有人能逃过她的魔爪，前提是只要她看上的人，你是其中一个。” “哦，还有其二吗？” “有，白总。”田妮平静地说道。 “唐红能跟你说这些，看来真没拿你当外人。” 田妮笑了，说道：“你以为她是因为相信我才跟我说这些的吗？她那是在半醉半醒的时候说的，说完之后也后悔，好在我嘴严，至今为止还没有让她失望过。” 以前白宗俭跟肖毅说过，他和唐红是清白的，肖毅一直将信将疑，现在可以还白宗俭一个清白了。 田妮又说：“其实，我之所以对你产生感情，很大程度上来自我师傅，她说她为了试探你是不是她的菜，见你的第一面就往你的手心里塞了一张名片，但你始终没跟她联系，为什么？” 肖毅笑了，说道：“你这个师傅，还真什么都你说啊，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我不跟她联系，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可联系的事，我一不需要宣传，二不需要做广告，另外，她是全市人民仰慕的美女主播，我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跟人家联系什么呀？” “所以，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对我就是个神秘的存在。”田妮歪着脑袋看着他。 肖毅说：“你呀，太孩子气了！” “一点都没有，当我意识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表达什么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自己亲自去追求一段感情和一个人。” “为什么是亲自？”肖毅不解地问道。 “因为以前不是我师傅就是同事还有家长，他们给我介绍了好多对象，当然，也有主动追求我的，但我真的没有感觉，总感觉这些人只有在年龄上和我相当，但在思想上，他们跟我不在一个层面，我不喜欢经历过于简单、顺利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理论？” 田妮站住，说道：“我一直认为，经历过苦难的人，会更珍惜生活。” 肖毅哭笑着说道：“没有人会喜欢苦难，你呀，太孩子气。” “你太悲观了！” “我本来就是悲观体质，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肖毅把田妮送到她所租住的小区楼下时，田妮问道：“我可以跟你联系吗？” “当然。”肖毅说道。 “那我可以……”下面的话，田妮没好意思说出来。 肖毅说：“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办到。” 田妮点点头，忽然说道：“你知道我师傅最后是通过什么渠道当上副台长的吗？” 肖毅一怔：“不知道，什么渠道？” 田妮小声地说道：“是苏部长为她说了话。” “苏天鹏？”肖毅就是一怔。 田妮点点头：“是的。” 肖毅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据我所知，唐红的确找过老苏，但老苏没答应，他以自己刚来，不好干涉下边的人事问题为由拒绝了唐红……” 第577章 “哦？”田妮有点吃惊。 肖毅说：“没错，这事我知道，唐红当初还通过老白找过我，希望我跟市领导说说，我说我跟市领导认识没几天，反而不如你跟他们接触的机会多，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们，或者直接去找局领导毛遂自荐，另外，以唐红的性格，她绝不会一棵树上吊死，她会找很多人帮忙的，也许苏部长是她一个幌子。” 田妮说：“事实真相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师傅亲口告诉我的，是局领导、台领导请苏部长审片子，吃饭的时候，唐台长给苏部长敬酒，苏部长问唐主任：唐主播现在是什么职务啊？唐主播说，播音部主任。苏部长就说了一句话，他说：看来唐主任是只求做大事、不求做大官，打那以后，局里很快就任命她为副台长了。” 肖毅说：“我不认为她当上副台长跟苏部长的话有关系。” “但对于局领导来说，可能就认为这是苏部长在间接举荐她。” “嗯，你这样说很有道理，这是唐红告诉你的吗？” “是的，不然我怎么知道。” 看来，田妮这丫头很有心眼，她的心理年龄要比生理年龄成熟很多。 苏天鹏是市委常委，又是宣传口的一把手，他说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引起广电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唐红如愿当上副台长，不能说跟苏天鹏一点关系都没有。 肖毅刚回到家，都没敢洗澡，怕惊动了父母。 他刚躺下，就接到了白宗俭的微信：到家了吗？ 肖毅回道：刚到家。 白宗俭：哥们儿，我完了，小悦直接跟我摊牌了，不让我再跟她联系。 肖毅：真的？看来这丫头终于出鞘了！ 白宗俭：别这么说，我要是不好受你也别想好受。 肖毅：呵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给你使坏。 白宗俭：可是你也没帮忙。 肖毅：我早就说这事我不会帮你，你说不用我帮，只要我不坏事就行。 白宗俭：但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这个人肚子里的肠子是什么颜色的都瞒不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肖毅：哈哈，就知道你最后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在我身上，我又不是神仙，她不可能听我的话，她只听她哥一个人的话。 白宗俭：我知道，但你也试图帮我努力过。 肖毅：看来，你对悦悦动真情了。 白宗俭给他发来一串哗哗流泪的表情。 肖毅也给他发去一串安抚他脑门的表情。 这个夜晚，他们几个人注定不会平稳地安睡…… 第二天，肖毅照例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到单位，因为，他已经跟李诗雨承诺，黄行长办公室的卫生他包了，李诗雨不用再来给行长打扫卫生。 可能是因为少打扫一个房间，李诗雨比肖毅晚来了十分钟。 肖毅敞着房门正在拖地，就看见李诗雨从门口经过，她明知道自己在里面打扫卫生，却没有主动前来打招呼。 可能还在记恨肖毅将她的录音笔掉包的事吧。 第578章 肖毅将行长办公室打扫整洁干净，拿着拖布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李诗雨也拿着拖布进来，他主动跟李诗雨打招呼：“早。” 哪知，李诗雨没有搭理他，反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肖毅笑了，说道：“干嘛这么凶，即使咱们成不了最亲的人，也不至于成为仇人吧？” 李诗雨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最坏、最狠的人，比任何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哈。”肖毅大笑：“不至于吧？我不坏也不狠，我是正当防卫，如今这年头，防火防盗还要防跟你云雨的那个人，谁知道她按的什么心。你也不用记恨我，通过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技不如我，愿赌服输，认了吧，一会来我办公室，交换录音笔。” 李诗雨搞完卫生后，就来到了肖毅办公室。 肖毅冲她伸出手，说道：“拿来。” “拿来什么？”李诗雨没好气地问道。 “我的录音笔。” “砸了。” “呦，脾气好大，只有这脾气和你的学历成正比。” 肖毅这是在明显地奚落自己，李诗雨恼恨得脸就红了：“你……” “我什么？”肖毅平静地看着她。 李诗雨气得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一口吃掉！ 肖毅见她干生气说不上话来，偷偷一笑，拉开抽屉，拿出她那支录音笔，说道：“我从头至尾听了一遍，还好，你没给黄行长录音，无论黄行长是坐怀不乱还是正中你的下怀，如果有的话，你在滨海的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李诗雨故意赌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录，那是我删了！” 肖毅说：“可能你不具备给黄行长录音的胆子，你也不想这样做，因为黄行长是君子，你天天给他打扫卫生，应该早就品出来了，对不对？” “他比你们任何人都强。” 肖毅晃着录音笔，满意地说道：“看在咱俩一……晚情的份上，能告诉我为什么？” 李诗雨说：“为什么还用问我吗，你应该知道。没错，我就是想离开行长办，离开那个见了我就流哈喇子的人，不想天天干打扫卫生、收发报纸浪费青春和学历的事。” “那你也没必要采取这个损招来要挟人啊！再说你的技艺也不怎么样啊？” 李诗雨尴尬地红了脸，说道：“你尽管损我，有了这次教训后，我会熟练掌握这个技术的。” “你的书还真读到腿肚子里了，这样做真的没有必要，我会在适当时候跟行长建议把你尽快调出去。” “我已经谢过你了，就不用再说虚的了。” “你什么时候谢过我……”话没说完，肖毅就理解了李诗雨这话的意思，她指的是跟他的那一晚。 想起李诗雨用这个拙笨的招术换取工作上的调动，肖毅既可怜又可恨，说道：“其实我当时就明白了，不然凭你的学历，你何苦要将自己委身我这个刑满释放人员？正因为我明白，所以那天晚上我对你也没怜香惜玉倍加温存，咱们两清。” 肖毅说完，将录音笔扔在桌上。 李诗雨拿起笔，她狠狠地瞪着肖毅，屈辱的泪水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第579章 肖毅赶忙说：“大清早从我这哭着出去影响可不好，我倒无所谓，可是别人会说你掉进了粪坑，为了洁身自爱，请把眼泪咽回去吧。” 李诗雨抬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 肖毅说：“虽然我没让你录音成功，但你会达到目的的，放心。” 李诗雨看着他，说道：“你真的认为我在拿自己做交换吗？” 肖毅冷笑了一下，说道：“这种手段你都使得出来，难道我还能把那事跟‘情’字连在一起吗？” “太残酷了……”李诗雨话没说完，刚咽回去的泪水又溢了出来。 其实肖毅原本可以不这么损，他就是想给她个教训，见李诗雨眼圈再次湿润，他的心就软了，缓和了语气，说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我说的话也是气话，你换位想想，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李诗雨低下头。 肖毅不想让李诗雨从此恨她，买卖不成仁义在，就耐心地跟她说道：“如果有个人嘴上跟你说着甜言蜜语，然后趁你不注意捅你一刀，你说你心里会好受吗？你就知道恨我掉包录音笔，你怎么就不想想我的感受？” 李诗雨又羞有愧，她拿起录音笔，默默地走出门。 李诗雨刚走，郭长青就进来了，他说：“我一会去人行开个会，家里的事你多留点心。” “好的，没问题。” “还有，王辉来了，他来找黄行长，我让他上来等，他不上来，说在下面等。” 肖毅点点头，没说什么。 郭长青小声凑到他跟前说：“可能王辉见了你怕尴尬，他才不上来等。” 肖毅“哼”了一声，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他的口气和表情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厌恶。 他不知道郭长青甚至黄行长身边的人跟王辉是否有私交，他跟王辉的关系可能人尽皆知，也无需掩饰什么，他也没必要装什么大度，那样反而会被别人误认为虚伪。公开表明自己的态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些人也分清谁是谁。 果然，郭长青说：“从前我还认为王辉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现在一看就是一堆垃圾，就这样还有人给他说情！” “谁给他说情？” “还有谁，昨天你不是见着那个人了吗？” 肖毅说：“我还以为你指的是谁哪，原来是他呀——唉，他可不是为了他，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要是我有这么个妹夫，早就让我妹妹离婚了，说什么都不能跟这种人过下去了。” “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您也遇不到这样的妹夫，有辱家门，谁沾上谁就是家门不幸！” 这时，就听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是黄行长，但不是他一个人。 肖毅和郭长青迎了出来，果然，黄行长身后跟着王辉。 第580章 王辉看见肖毅后，就故意别开目光。 肖毅显得很平静，他没有跟王辉打招呼，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王辉当然尴尬，没想到，他处心积虑要置肖毅于死地，却没想到肖毅居然成了打不死的“小强”，反而触底反弹，居然弹到了总行长助理的地步，这不能不说造化弄人。 王辉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跟在黄行长身后进了办公室。 黄行长表情严肃，说道：“肖助理，你先把王副行长领到会客室。” “好的。” 肖毅看着王辉，见他没有出去的意思，就客气地说道：“王副行长，请吧。” 王辉看着黄行长又看看肖毅，这才跟着他走出去。 肖毅将他领到会客室，站在门口，给他打开门，肖毅没有进去的意思。 王辉进去后，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肖毅，说道：“你就这么走了？” 肖毅回过头，看着他，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给我倒杯水吗？你是助理，我又是从基层行来的副行长，又是你从前的领导，你就这样对待我吗？” 肖毅一听，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配，你在我眼里就是……渣！” “哈哈。”王辉大笑，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在我跟前装腔做势，你虽然是行长助理，却没有任何级别，说助理好听点，其实就是领导的跟班儿。” 肖毅讥讽道：“也就是你这种格局的人这么看重级别，你好好在这等着，等黄行长有空了我叫你。” “你等等……”王辉再次叫住了肖毅。 肖毅转过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王辉说：“肖毅，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扳不倒我，我也倒不了，所以你也别狗眼看人低。” 肖毅没想到王辉这样猖狂，凭什么，还不是他有个大舅子？还不是妻子秦琴舍不得跟他离婚？ 他压住想抽他的冲动，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天跟我说这话就表明你心虚了，你说得对，我的确扳不倒你，那是你在与肖毅为敌的时候，如果你与公众为敌，损人利己，情况就不一样了，法律会制裁你，用不着我肖毅出手……” 不等肖毅说完，王辉就是一阵“哈哈”大笑，他说：“法律？法律不是万能的，如果法律是万能的，你肖毅就不会蹲三年监狱了，我也不会主动来找黄行长负荆请罪来，我早就去你曾经去的地方凉快去了，你说是不是？” 肖毅听了他这话，更加气愤，说道：“你别得意，法律不是万能的，但法律是有尊严的，当法律被你们这些人践踏的时候，早晚有一天你们反被法律收拾的！” “哈哈。”王辉又是一阵大笑，他指着肖毅的鼻子说道：“肖毅啊肖毅，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智还没成熟，还是这么幼稚，难怪杜鹃看不上你，就你这样，别说是杜鹃，就是普通女人也看不上你，因为你无法带给女人安全感……” “你这个败类，少跟我提她！”肖毅的拳头握得生疼。 王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骂，可劲骂，不让你骂两句，你心里怎么能痛快吗……” 肖毅狠狠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在冒火，如果不是在机关，他相信他的拳头早就打在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了。 第581章 想到昨天晚上秦杰向他提出的无耻要求，肖毅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还真不配有后代！” “哈哈。”王辉又是一阵虚张声势的大笑：“你不提这个还好点，一提这个我就想笑，我那大舅哥也真奇葩，居然想到用这个损招来安抚他那个如同行尸走肉的妹妹，可惜我没有看到当时的那一幕，你跟我说实话，你当时是不是脸都绿了？” 肖毅知道王辉想激怒他，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事，就说道：“王辉，你越这样，就越说明你心虚，你说你都烂到无药可医的份上了，我还会跟你一般见识吗？好好在这等着吧，如果你还是人的话就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反省反省，如果你彻底失去做人的资格，也请你利用这个时间段，继续做不是人做的梦。” 肖毅说完就走了。 在他关门的时候，听到王辉咒骂了他一句。 他忽然觉得，天生就握一副好牌的王辉，居然把牌打烂了。 郭长青迎面走过来，他刚从黄行长办公室出来。 肖毅问道：“还没走？” “马上，我回屋拿份文件。” 肖毅回到黄行长办公室，就见黄行长换上工作服刚从里间出来。 黄行长问道：“领他会客室去了？” “是的。” “别理他，让他待着去，你马上打电话让崔永安过来。” “现在吗？” “是的。” “好。”肖毅说着，就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崔永安崔行长打电话。 在肖毅的印象中，几乎所有分行的行长都一各种理由和借口给他打过电话，唯独滨海分行的崔永安没跟他联系，也许，在崔永安的眼里，肖毅就是小菜一碟，又是曾经的手下，不值得套近乎。 崔永安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崔行长，我肖毅。”肖毅自报家门后，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静待他的反应。 果然，对方沉默了一下，问道：“肖毅？你有什么事？”语气极其冷傲和轻蔑。 肖毅说：“黄行长让您来一趟。” “现在吗？” “对，现在。”肖毅说完，不等他表态就挂了电话。 作为传达者，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没必要再多扯一句，何况崔永安又是如此傲慢。 肖毅想不明白，崔永安对于濒临烂掉的王辉是什么态度？ 但可以想象，王辉的背后是秦杰，黄行长肯定会给秦杰的面子，就是黄行长不买秦杰的账，说不定董事会其他成员也会买秦杰的账，何况黄行长处在是否继续**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刻，他是不会不买秦杰账的。 黄行长借古喻今，以乾隆和和珅的事，婉转地表达了他的意思，按说，黄行长完全没必要跟他表白什么的，这也说明了黄行长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也是个谨慎之人，之所以给肖毅讲这些，也有可能不是冲着肖毅一个人，而是他背后的神秘关系。 第582章 如此看来，王辉还真说对了，他一时半会还真完不了，加之王辉极其会来事，极其会讨好上司，崔永安也会力保王辉的，但崔永安对王辉肯定是又爱又恨，何况王辉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王辉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和崔永安的放纵有关。 所以黄行长叫崔永安来，百分之百是为王辉的事。 肖毅刚放下电话，就见一个头发灰白、但面容红润的五十岁不到的男人，财务中心的徐恒明手里拿着一沓发票进来了，他说道：“肖助理，我是财务中心的徐恒明，黄行长现在有空吗？” “急事？” “倒不是太急，就是快到结算日了，有些需要他签字。” 肖毅说：“这会行长没事，不过十多分钟后就会有事了。” 许恒明说道好，跟我来吧。” 肖毅起身，领着许恒明就进了黄行长的办公室。 黄行长见许恒明进来，就说道：“来得正好，还打电话找你呢，做。” 肖毅刚要出去，就听黄行长说道：“肖助理，你别走，一块听听吧。” “我去拿本子。” “不用。”黄行长说道：“你了解一下就行了，今年是滨银银行成立三十周年，按照以往惯例，逢十大庆，逢五小庆，大庆的时候，一般都在总行所在地举办，小庆的时候会到一些有代表性的地方去搞，比如二十五周年的时候，我们就去了深圳，今年是三十周年，我们把庆祝地点选择在滨海，届时将会邀请各界人士参加。” 肖毅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黄行长笑着说：“当然是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 许恒明也笑了。 黄行长又说：“在你调入总行之前，董事会和行班子已经先后做出决定，并且将任务分解后下发到了各个部门，许经理这块当然是财务预算，今天他就是来汇报这个情况的，至于在庆祝活动中，你具体做什么再另说。” “什么时候举行？” 黄行长说：“初步定在四月二十八日，滨海银行也是在这一天成立的，以往大大小小的庆祝活动也都是在这一天举办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估计还是这一天。” 肖毅点点头。 “粮草未动兵马先行，有了许经理的粮草，我们下来的事就好筹备了。” 许经理汇报的很详细，调理非常清楚，肖毅感叹不愧是搞财务工作的，精打细算到小数点后面三位数。 黄行长将总预算写在纸上，他用笔圈上，想了想说：“这个数字还是有点高，可以想象，如果我把这个数字报给董事会，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就被否决，还要再降降，至少降下二分之一。” 许经理说：“降一半？不能吧！我都是逐项逐项过了眼睛的，有些也不能太寒酸，比如宾馆套房，都是给重要客人预备的，不管你住不住……” 不等他说完，黄行长就说：“宾馆套房标准不能降。” “就是啊，虽然是庆祝滨银三十年，但也是您执掌滨银的十年，比如那天各个城市广场播放的专题片，咱的要求高，要用双语解说，就这个脚步的翻译费我都是按照最低标准预算的。” 肖毅的心一动。 这时，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肖毅立刻起身去开门，应该是崔行长到了。 第583章 肖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滨海分行的崔行长，崔永安。 肖毅请他进来，黄行长没有理会崔永安，却看着许恒明说道：“老许，要不先这样，下来让肖主任跟你好好琢磨琢磨，看看都有哪些预算可以降下来。” “好的好的。”许经理站起来，看着肖毅问道：“那肖助理什么时候有时间？” 肖毅说：“我再跟您联系。” “好的。”许经理拿起一沓材料就走了出去。 肖毅送走许恒明，当他回过身的时候，就看见黄行长手拿着笔，看着摊在桌上的信笺本上记录的内容，若有所思，他居然忘了崔永安还站在屋里。 在看崔永安，没有行长的命令，他居然没敢坐下，而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黄行长，显得手足无措，大气不敢出。 肖毅示意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崔永安没有立刻坐下，他再次看了黄行长一眼，黄行长仍然没有跟他抬头说话的意思，这才机械地挪动脚步，在沙发上坐下。 肖毅拿过一个纸杯，给他倒了一杯纯水放在他的跟前，然后就要往出走。 “肖助理别走，留下听听吧。” 肖毅就是一怔，明明黄行长对着面前的文字在思索，甚至都不抬头看一眼崔永安，原来他的注意力并没完全在这些文字上。 黄行长又看了看面前信笺本，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然后才把目光落在崔永安的脸上。 就这，足以让崔永安受宠若惊，他赶忙欠了一下屁股，刚要说话，被黄行长的手势压了下去。 黄行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永安，你去滨海分行多少年了？” 崔永安一听，面色就有些紧张，他忐忑地说道：“您当行总长的第二年，把我派下去的。” “这么说来也有八年了。” “是的。” 肖毅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实在琢磨不透黄行长的意图，难道叫崔永安上来就是为了叙旧？ “八年，一个婴儿出生到上小学一年级……” 第584章 崔永安说：“现在孩子都是六周岁入学。” “哦，对对，如果对照下来，你已经是小学二三年级的学生了。” 肖毅一听，内心也是一震，再看崔永安脸色已经很紧张了。 崔永安忙说道：“永安不才，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最近，加之我身体不好，的确疏于对全员职工的素质教育，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下辖支行的徐守宁、曹小东，后是王辉私放高利贷……我……” 黄行长听到这里，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说道：“关于这些，有他们自身的原因，跟你平时疏于管理有直接的关系，我记得曹小东出事后，你主动来跟我汇报，咱们谈了半个小时，当时我担心的是，曹小东会不会引发出其它问题，你说不会，我信了你，结果呢——” 崔永安的额头就冒出了汗。 黄行长继续说道：“徐守宁的事出来后，我跟你又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当时担心的是徐守宁的案子会不会牵扯到王辉，你说不会，这才我又信了你，的确，王辉在这里面没有直接的问题，但他男/女作风问题早就有反应，那时我就让你找他谈话，敲打敲打他，当然，你也找他谈了，他的态度也还行，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还是他，又给咱们闹了这么一出！我记得当初推荐他的人是你吧？” 崔永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怪我识人不准，识人不准……” “你固然有责任，刚才我也说了，主要还是他们自身素质不过硬，当然，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自己要往下出溜，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拦不住，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得拦呀，你拦了吗？据我所知，你只开了一个班子会，并没有搞全员教育，滨海支行也只是开了个会走了过场而已。” 崔永安低下头，肖毅看见两滴汗珠子落下。 他递给崔永安两张纸巾，崔永安接过来擦着汗。 黄行长说：“每年我们国家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自然灾害，比如洪水、地震、泥石流等等，这些自然灾害真要来了谁也挡不住，但每次遇到大的自然灾害，都有人为此受到处分，这是为什么？” 肖毅听到这里，抬头看着他。 黄行长仍然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那些被处分的人肯定心里委屈，假如平时防范措施得力、灾难来时能在第一时间亲临现场，和民众共同抢险抗灾，上级能处理你吗？说句糙话，我们都知道洪水来了作为领导就是跳入江中也挡不住，但你能因为挡不住就不挡甚至在家中睡大觉吗？如果连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搞的话，怎么能将上级的精神意志传递出去？最后不处理你还能处理谁？这就是领导责任，就是领导该负的责任！” 说到最后，黄行长的口气忽然就严厉了起来，而且他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崔永安。 崔永安始终低着头悄悄擦汗，此时，见黄行长不再说话，他才慢慢抬起头，说道：“多谢您的教诲，我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我请求上级处理我。” 黄行长缓和了口气，说：“如果真要处理你，就直接下文了，不会把叫上来，但处分还是会有的。” 说到这里，他的口气突然再次变得严肃起来：“经行领导班子研究并报董事会批准，鉴于滨海分行接二连三地出事，决定由我对你进行诫勉谈话，并限期整顿，对于王辉，做出停职检查，扣除全年奖金，保留副行级待遇，在停职检查期间，不得参与管理，什么时候恢复职务决定他检查的态度和表现。” 崔永安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赶紧表态，说道：“我接受，我接受，这次，我一定高度重视，争取在辖区内搞一次全员思想素质教育活动。” 黄行长点点头，口气温和了许多：“当然，你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除去沿海城市外，滨海分行作为内陆银行，成绩一直是领先的，行班子也是出于爱惜你这个人才才没有对你做出更严厉的处分，这一点我必须向你说明。” 第585章 崔永安至此才真正放松下来，露出一点笑容，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笑容，说道：“滨海分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受益于您和全体班子成员的直接领导，但暴露的问题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碍于许多……” 崔永安欲言又止。 黄行长说：“其它问题下来有时间咱们再做进一步交流，今天不在这里赘述，王辉来了，你把他领回去吧，我不见他。” “好吧。”崔永安从座位上站起，冲黄行长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然后看向肖毅。 肖毅跟他说道：“您请跟我来吧。” 肖毅走出来，崔永安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会客室门前，肖毅打开了门。 哪知，王辉就像一个被囚禁的囚徒一样，看见门打开了，“噌”地从屋里蹦出来，他以为黄行长要见他，出了门就直奔黄行长办公室跑过去。 崔永安看到王辉如此丑态，严厉地喝道：“王辉，你给我站住！” 听到崔永安的喝声，王辉这才看到，门外还站着崔永安。 他这才看见肖毅旁边站着的崔永安，茫然地问道：“崔……崔永……行、行长，你怎么来了？” 崔永安一听他结结巴巴地，更加生气，大声说道：“你说我怎么来了？走，跟我回去！” “回去？我还没见到黄行长呢，我要见黄行长。”说着，他又要走。 “黄行长今天不见你，赶紧走！”崔永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完这话后不再搭理他，带头朝另一个方向的楼梯走去。 肖毅理解崔永安为什么要走楼梯而不坐电梯，坐电梯的话，就要从黄行长办公室经过，他是不能领着王辉从黄行长办公室经过的，一是没脸，二是恐王辉再去找黄行长，黄行长已经明确表示不见王辉，让他把人领走，如果发生王辉硬闯行长办公室，更加说明他的领导和管理能力不行。 王辉看着崔永安的背影，又看看肖毅，指着肖毅的鼻子质问道：“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不让黄行长见我？” 肖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小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从背后的脚步声中不难判断，王辉看着他迟疑了半天才走，他是沿着崔永安下楼的方向走的。 肖毅回到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正在向什么人汇报刚才跟崔永安的谈话，估计是谢董事长。 肖毅将崔永安一口都没喝的水倒掉，收拾好茶几，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第586章 肖毅回到办公室，回忆着黄行长跟崔永安的谈话，他陷入了深思。 黄行长跟崔永安的谈话，很有艺术性，他从始至终都没提王辉事件所涉及到的法律内容，更没有提到秦杰为他说情，连旁敲侧击的暗示都没有，而是正面在跟崔永安谈王辉的问题，既没转嫁矛盾，也没表现出自己在权力面前的无奈。 崔永安来了之后，他先是不理，后是严厉批评，再后来给他讲自然灾害和领导责任的关系，最后才正面传达董事会对崔永安以及王辉的处理决定，临了还不忘安抚崔永安几句，对他几年来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整个过程下来，崔永安惶恐、紧张、放松，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 黄行长不愧有过体制内的银行工作和管理经验，在有限权限范围内，将整件事情处理的波澜不惊、含蓄不漏，不愧是高手！ 纵观整个民企群体，缺的不是经营型的专业人才，缺的恰恰是黄行长这样政商皆通的管理者，由此肖毅判断，黄行长此次**无疑，因为广大股东也希望有这样一位管理者。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田妮。 想到昨天晚上田妮对他的表白，虽然他婉转回绝了她的求爱，但肖毅看到田妮这两个字时，内心还是涌起一股柔情。 他接通了电话，语气温和地说道：“小田，找我有事？” 田妮说：“本来我想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但转念一想，我确实因为有事才给你打电话，那句话再说出来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哈哈。”肖毅被她的率真和可爱逗笑了，同时，刚才陪黄行长跟崔永安谈话时的紧张心情也得以放松。田妮的声音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在他的心头吹过：“说吧，什么事？” 田妮说：“我们刚散了会，唐台长特意把我留下来，对我说，滨银系统要搞三十年大庆，让我去拉广告，她说，本来这个广告是她的事，但考虑到她现在是副台长了，再跟我们小伙计争饭吃就不好了，所以就把这个美事让给了我。” 田妮说到这里，笑了几声继续说道：“行庆肯定是需要媒体造势的，更需要广告宣传，所以，这个……这个……”她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肖毅明白了，说道：“是这样，在半个小时之前，我才知道要搞行庆，现在刚要开始运作，你说得对，肯定需要媒体宣传造势的，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回你话好吗？” “好的好的，当然好，如果你们需要宣传和做广告的话，就找我吧，这样我就可以挣一笔提成了，而且预测还很可观。” 虽然田妮是用一种很俏皮的语气说出来，但肖毅明显感到她的话有些底气不足，表明了她的不好意思。 “哈哈，没问题。”肖毅豪爽地说道。 田妮听他这么说很高兴，安心了不少，说道：“如果把你们这个项目跑下来，就弥补了我从不拉广告的空白了。” 肖毅似乎听唐红和白宗俭介绍过，田妮的确从不拉广告，宁愿不要绩效也不去拉广告，她是一位业务型的记者，但她这次能主动给他打电话拉广告，除去有唐红的因素外，也说明她在心理和感情上跟他是没有距离感的。 肖毅大笑，说道：“我争取帮你打破这个记录。” 田妮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也挺不好意思的，我昨天晚上刚跟你表明心迹，今天就找你来拉广告，是不是太功利了呀……” 肖毅笑了，说道：“没有的事，这是我的荣幸，说明你瞧得起我，在你眼里，我还有点价值。” 第587章 田妮听他这么说，就赶紧说道：“哪是点的价值，简直价值连城！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话，就请白总专门为你举行个拍卖会，看看你到底价值几何。” 肖毅一听大笑道：“哈哈，你这丫头，说话真够损的……好了，有电话进来，等我有消息告诉你。” “好，拜拜。” 肖毅接通了电话，是谭青。 谭青在电话里通知他下午两点开座谈会，有关招商引资的内容。 肖毅笑着调侃道：“我的待遇又恢复了？” 谭青一时没理解他话的意思，问道：“你指的是什么待遇？” “是你亲自通知我开会的待遇呀？” 肖毅听得出，她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高升了，调到系统最高首脑身边，再办公厅通知你们办公室之前，我必须要亲自请你。” “得嘞，您饶了我吧，我可担待不起，只是下午我们有个专门会议，这个会议召集人是我，有关三十年行庆的内容，怎么样，请谭市长准个假吧？” 肖毅很奇怪自己居然跟谭青用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说话，而且还有了张嘴就来的本事，谎话编的天衣无缝，而且无懈可击。 谭青想了想说：“那好吧，到时我将会议纪要给你发一份。” 肖毅很想说会议纪要不要发了，发给他也没什么用，但如果这样说了，谭青肯定会不高兴，他说：“好吧，辛苦谭市长了。” 撂下谭青的电话，肖毅内心起了波澜，谭青，注定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也许，经历简单、性格温顺、知轻重的田妮，更适合他。 怎奈，田妮太年轻了，经历过一次老婆出轨、婚姻失败，肖毅不得不考虑老夫少妻的问题，这也是他昨天拒绝她的理由，只是不好说出口而已。 就像当初俞歌跟他表白时一样，他同样不能将这个理由说出口。 这时，黄行长打开门，喊了他一声。 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正要拿杯接水，肖毅赶忙接过杯子，给黄行长的杯子接满水。 黄行长示意他坐。 不知为什么，他从黄行长对他的客气态度中，感觉到了什么，他没敢坐，而是等黄行长坐下后，才将半个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黄行长喝了一口水，问道：“王辉走了。” “走了。” 第588章 “对他的事，你怎么看？” 肖毅摸不准黄行长说这话的真实意图，就问道：“您指哪方面？”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单指眼下这件事。” 肖毅心想，他和王辉的过节，上次他面对面跟黄行长谈过，只是那时候，他没有跟黄行长透露王辉和杜鹃的关系。 既然黄行长问，他只有实话实说：“跟您说实话，王辉能有今天，是报应，我很希望看到他遭报应的这一天！” 黄行长喝了一口水，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一下：“够直接的。” 肖毅说：“是的，不瞒您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自作孽不可活。” “我听康瑞祥说，这还是你调查的结果呢。” 肖毅料到康瑞祥会先崔永安一步向黄行长私下报告此事的，他说道：“您说得没错，当时是李副行长让我们去做前期调查的，本来我可以不必亲自去做调查，但那个时候，我不想过多参与政府的事了，所以就主动带着人下去了，当时也没想到这事跟王辉有关，因为这个恒发公司我以前也没接触过，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公司，后来才得知是我入狱后成立的。” 黄行长说：“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毛病来了？” 肖毅内心暗自得意，但表情上不敢表示出来，他说：“我发现银行的流水清单有问题，恒发注册的信息工程公司，据说贷款是要新建一条芯片生产线，可是银行给出的流水清单显示，他们大部分资金都是出多进少，而且资金流向的对象很杂，所以我断定有问题，最起码他的业务和执照是不匹配的。” “怎么个杂法，你具体说说？”黄行长似乎很感兴趣。 “康行长没跟您说吗？”肖毅问道，他必须要知道康瑞祥是怎么汇报的。 “他只说了你们的调查结果，过程没说，我也没问。” “嗯，我当时发现他们出去的资金都是棋社、歌舞厅、买房的、炒楼的，不是生产性的，更不是企业单位技术部门，而回笼的资金显示的都是利息和本金，咱们本身是搞银行的，一看这个就都明白了，恒发到底是一家什么性质的公司一目了然，更可笑的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居然还伪造了购销合同和建芯片生产线的征地手续。” “哦，这个你们也发现了？” 肖毅说：“信贷部门的前期调查不就是这点内容吗？项目手续、购销合同，咱不是都得看吗？因为对恒发存了疑问，他们提供给我们的购销合同必须核查，一查，果然是假的，子虚乌有，为了将这件事坐实，我们又到了路邑开发区，开发区领导进一步证实，恒发公司根本没有在他们那里征地，而且路邑开发区已经没有一寸土地可征用的了。” 黄行长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们要搞业务培训了，尤其是针对信贷人员的培训，希望能涌现出像你这样业务能力强的人。” “不不不，我业务能力很一般，就是在基层见得多了，银行清单摆在面前，谁都知道这是个打着信息公司幌子的地下钱庄。” “可惜啊……”黄行长扔掉手里的笔，说道：“李驰却没看出来，而且还趟了进去……” 听了黄行长这话，肖毅想了想说：“据康行长讲，李副行长是因为受到王辉的托付，才……” “你不要为他开脱了，贷款的事是受到王辉的托付，那他自己那点钱又是怎么跑到恒发公司的？还不是他早就知道恒发公司的性质，明明知道还要给贷款，还不是因为恒发暴力逼贷伤了人，被公/安盯上了，这才想着从银行贷款套现，为的是保住他们的钱不受损失！这件事，即使暂时压下，我相信股东们也会心存芥蒂的，可恶！” 第589章 黄行长说到这里，生气的擂了一下桌子。 肖毅理解黄行长这话的意思，如果股东心存芥蒂，想必对他黄炳兴的执掌能力存疑，这会直接威胁到他的留/任问题。 鉴于秦杰的身份，黄行长和谢董事长不可能把这个关系告知每一个股东甚至董事会成员，这样一个败类没有被开除，只是给了轻描淡写的处分，怎么能说服大家？ 想到这里，肖毅安慰道：“据我今天的观察，王辉可能坏事做多了，感觉他的心智有点问题。” “什么意思？”黄行长看着他。 “他一心想见你，说的话和神态不是那么正常，如此下去，可能不用怎么处理他，他自己就有可能完蛋。” 于是，肖毅就将王辉的表现说了一遍。 黄行长点点头，他看了看表，说道：“一会赵副行长赵金生过来，这次行庆他是副总指挥，你来协助他，两个办公室主任全程参与，今生行长之前在我原来的单位就是搞宣传策划的，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挖过来……” 无疑，赵副行长应该跟黄行长是一个战列的人。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声，肖毅起身去开门，来人正是主管行政事务的副行长赵金生。 黄行长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在跟肖助理说你呐。” 赵金生看着肖毅，笑着问道：“行长说我什么了？” 肖毅笑笑：“说您是行家。” 赵金生说：“每当行长夸人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工作不咋滴，这个人就危险了，行长批评人的时候，反而是安全的，说明这个人还有救，所以不怕行长骂，就怕行长夸。” “哈哈，你这是什么理论？”笑过之后，黄行长看着赵金生说：“上次班子会上不是决定了吗，三十年行庆有你负责，我让肖助理协助你，行长办公室和行政部的两位主任全程参与，刚才老许给了我一个预算，是参照上次行庆时候的预算来的，我看了一下，费用太高，我让他至少降到二分之一，原则就是节俭、隆重、鼓劲，你尽快成立一个筹委会，有些事情比如宣传工作，就要提前启动，提前造势。” 赵金生说：“长青去人行了，等他回来，我们先开个小组会议，定个具体方案，再向您汇报。” 下午，赵金生组织召开了行庆工作第一次小组会议。 会上决定，凡是外联的事务，由肖毅主抓，比如举行仪式当天的交通、安保、外宣等等，包括邀请市领导等，也由肖毅负责，当然，是以总行的名义。 焦点问题还是预算。 黄行长要求费用至少降一半，从这句话里，肖毅读到了更多信息。 如果黄行长想给自己做个总结或者了断，就不会提出“节俭”的方针了，反之会大张旗鼓地造势宣传，他如此低调，也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还想继续**。 本着这个原则办事，肖毅分管的这一块，就显得尤其重要，因为这一块是需要花钱的。 仗着他跟苏天鹏的关系，肖毅主动将这一块的费用降到一半。 其他人见肖毅主动降一半费用，也都跟着降低了费用。 郭长青负责所有的材料，包括各级领导的讲话稿，行政部的徐刚负责所有后勤，包括车辆、餐饮、住宿等等…… 任务下放完毕，赵金生说：“现在需要进入的就是肖助理这一块，提前造势，给各个分行下任务，每个分行必须做个专题片，在当地电视台播放，广泛宣传滨银成立以来的成就，各种各样的形式进行宣传、报道。另外，咱们总行的专题片也要提早进入素材采集和征集阶段，比如成立时的影像资料等等，最高级别的领导视察等等。” 第590章 肖毅说：“要不要以总行的名义下个文件？” 赵金生说：“必须的，这个文件由肖助理拟发，另外肖助理，这次最好能在国家一级的媒体上进行宣传报道，省和市里是必须要宣传的，据我所知，现在好多单位都是以创收为主，你主动缩减了一半的宣传费用，如果不够怎么办？” 肖毅想了想说：“我想办法吧。” “决议一旦形成，费用就不好追加了。” 肖毅说：“我知道。” 赵金生说：“好吧，那我们就分头准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今天开的这个会可是不晚，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如果事做不好，我可不给各位担着，自己负责。” 散会后，肖毅回到办公室，他就给田妮打了个电话，让田妮给他做个总策划，包括宣传形式、内容和费用等。 田妮一听，很高兴，她激动地说：“没想到这件事由你负责，太好了！” 肖毅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负责还不好呢，给我的预算少得可怜，还被要求在国家一级媒体上宣传，我又不懂这些，只好麻烦你给我造个计划。” “行，我晚上就发给你。” 挂了田妮的电话，肖毅给苏天鹏发了一条微信：老兄，想你了，最近忙什么？ 苏天鹏很快回道：忙文山和会海。 肖毅：那您什么时候接见一下我？ 苏天鹏：今天晚上，正好有个应酬我不想参加。 肖毅：您找地方。 苏天鹏：招待所吧，我安排。 肖毅：好，下班见。 肖毅赶到招待所的时候，苏天鹏早就等在招待所，肖毅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一个人喝茶。 每次肖毅跟他见面，他从不带别人，两个人可以说些只有私下才能说的话。 肖毅见他自斟自饮地喝着茶，就说道：“您老兄这是铁胃呀，饭前敢喝茶？” 苏天鹏笑了，说：“这叫功夫，来，先喝杯茶，今天我请你吃点新鲜的。” “这里的饭菜我都吃遍了，能有什么新鲜的？” “我说一样，你肯定不知道，请你吃云南菜。” 肖毅一听，只捂嘴，他摆手说道：“我可不吃那些虫呀什么的，您可是饶了我吧，上次老林就请我吃那些，我……”他故意做出呕吐状。 “哈哈。”苏天鹏大笑，说道：“云南特色菜的确是以你说的那些为主，但你别忘了，云南还有一道闻名大江南北的百姓小吃，过桥米线。” 肖毅一听，松了一口气，说道：“您吓死我了。” 苏天鹏说：“今晚我还邀请了一位女士，等她来了就上菜。” 第591章 肖毅预感到他邀请的是谁，故意没问，端起苏天鹏给他倒的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两口。 苏天鹏笑了，说道：“你就那么自信？” 肖毅问道：“什么自信？” 苏天鹏说：“你连问下是谁都不问，想必你已心有灵犀知道是谁了。” 肖毅笑着说：“你老兄真不说理，既然你叫的人，我还用问吗？肯定是能坐到一块说到一块的人，不然，以咱俩的关系，你肯定不会叫跟咱们不投脾气的人。” 苏天鹏冲他伸出大拇指，说道：“不愧是肖大助理，格局就是不一样。” “哈哈。”肖毅笑了，将杯子放在苏天鹏面前，说道：“老兄，再倒一杯，实在太渴了，开了半天的会，嗡苍嗡苍的，我脑袋都大了，难得这么安静地喝杯茶。” 苏天鹏把茶水给他倒满，看着他问道：“唉，问你个事，你对谭青到底感觉怎么样？” 肖毅又一口气喝完，放下茶杯，说道：“我知道老兄你的意思，人家是大部委下来挂职锻炼的，我不可能有感觉，云泥之别，就跟焦大永远不会对林黛玉有感觉一样。” “是吗，怎么我看正相反呢？”苏天鹏审视着他说道。 肖毅抱着双臂坐正身体问道：“我有给过你这种错觉吗？” 苏天鹏说：“你今天就给了我这种感觉。” “不可能，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今晚叫了她？” 苏天鹏听了他这话，立刻手指着他说道：“我可没跟你我叫了哪位女士呀。” 肖毅自知失口，忙说道：“这还用你说呀，明摆的吗，咱俩聚会能有女士参加除去她应该没有别人了。” “你说得没错，你能判断出我叫的是谁，说明咱俩之间有默契，也说明你对她有感觉。” 肖毅站起来，说道：“您就别拉郎配了，真的没有，也不可能有。” “为什么？难道她还不符合你的标准吗？” “就是太符合了，才没有可能。” 苏天鹏说：“你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肖毅说：“我还有句实话，就是电视里的美女也都符合，这话您老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免得被误会。” “你放心，我没有要给你做媒的意思，别紧张。” 肖毅终于放下心，说道：“今天我本来是找老兄帮忙的。” “什么事，尽管说。” “是行里的事，总行要搞三十周年行庆，觉着我跟市里的关系不错，就让我负责外联和宣传，资金有限，还是把事做好，所以只有请老兄帮忙了。” “是这样啊，我马上把马文叫来。” 马文，广电局长。 肖毅说：“不用这么着急，我就是先跟您提前汇报一下，今晚您不是还请了一位女士吗？就不要叫别人了吧？” 苏天鹏想了想说：“也好。”他看了看表，说道：“这个谭青怎么回去，她说下班必须先回宿舍，怎么还不来？” 第592章 肖毅知道谭青必须先回宿舍的原因，肯定是不放心小橘，只有把小橘安顿好，她才踏实。 苏天鹏掏出电话，说道：“我给她打个电话……” 话没说完，包间的门就开了，谭青走了进来。 肖毅忙站起身，很客气地说道：“谭市长好。” 谭青也客气地回复道：“肖助理好。” 苏天鹏别过脸去，不看他们，捂住腮帮子说道：“哎呦我的妈耶，我牙怎么要倒啊——” “哈哈。” 肖毅一听大笑。 谭青也不由得笑了。 苏天鹏说：“谭市长，肖助理今晚搬救兵来了，他们要搞三十年行庆，宣传的事包在我身上，四大班子领导和交警部门你负责沟通。” 谭青瞄了一眼肖毅，故意压低嗓音说道：“部长啊，您这是怎么了？他的事还用咱们操心啊？” “他的事怎么了，他的事照样需要咱们操心，他要是不需要咱们操心，他今天就不给咱们打电话了。” “那是给您打电话，又没给我打电话。”谭青说着，就撅着了一下嘴。 “哈哈。”苏天鹏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小谭啊，没想到你也会矫情啊，我一直认为你不会矫情，甚至都不会说反驳别人的话。” 谭青笑了，说道：“大部分时候我的确是这样，但也看在谁面前，您和肖助理又不是外人，我适当地矫情一下你们也不会介意。” 自从谭青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肖毅，听她这么说，嘟囔了一句：“哪敢介意啊。” 苏天鹏立刻说道：“听见了吧，不是不介意，是他不敢介意，肖助理，是不是？” 肖毅露出委屈和无奈的表情。 谭青看了一眼肖毅，不由得笑了，说道：“好吧，具体让我做什么，请肖助理吩咐？” 肖毅看了看苏天鹏，说道：“这点事我靠给苏部长了，听他的吧，服务员，上菜，饿了……” 谭青感觉肖毅似乎对自己有意见，就说道：“我怎么看肖助理的意思不大愿意让我帮忙？” “哎呦喂，我何德何能啊，哪敢对您心存奢望啊，除非不想活了。”肖毅咧着嘴做出痛苦的表情。 苏天鹏看着他俩，收起笑，说道：“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有什么误会吗？我怎么看不明白了？怎么忽然变得不莫逆了？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可以讲在当面，我不喜欢看你们这名别扭。” 谭青听了这话，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先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就走了出去。 肖毅也低着头，却没有说话。 苏天鹏认真地说道：“你跟小谭之间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不该叫她来？” 肖毅赶忙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什么误会也没有，不知为什么，反正就说不到一块儿去了。” 苏天鹏盯着他说：“看来，今天是我冒失了，的确不该自作主张叫她来。” 肖毅赶紧摆手，说道：“老兄，不是，真的不是，你没有错，一点都没错，可能……错在我自己……” 苏天鹏说道：“你们俩肯定有事，瞒不过我的眼睛，下班我给她打电话，我说肖毅要过来，不叫别人，你要是有空就一起，你要是没空就我们哥俩，你猜她怎么说？” 第593章 肖毅看着他，问道：“她说不来，是吗？” 苏天鹏笑了：“她跟我说，可以，但是要先回宿舍。我当时就想，既然答应了，干嘛先回宿舍，现在想明白了，她这是故意让你等她。” 肖毅一听，赶忙摆着手说：“不、不、不，老兄，这一点我保证，绝对不是你猜测的那样，她回宿舍是有事。” 苏天鹏诧异地问道：“有事？有什么事？再说了她有事你怎么知道？” 肖毅自知走了嘴，就说道：“是这样，有一次你们开会，从下午四点一直开到了晚上十点多，谭青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去她宿舍看看，她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因为时间太长，她担心猫咪没水没食，让我过去帮助照看一下，女孩子吗，疼小动物，唯恐怕饿着、渴了。” 苏天鹏听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操心是多余的了，来人，上菜。” 肖毅一时没明白苏天鹏这话什么意思，就说道：“什么操心是多余的，您老说话不能说半句啊？” 苏天鹏笑着说：“我原本以为你们俩有什么误会，现在看来我是瞎操心，小谭连这么小女人的事情都交给你办，你想就是她再怎么误会你，你们也不会离心离德的，你说我不是瞎操心是什么？” 肖毅说：“是她在这没有别的朋友，如果有肯定不会用到我的，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 “你别描了，越描越说不清了，正因为他在这里没有别的朋友，你才显得尤为珍贵，无论你们关系发展到哪一步，我都不用担心了，你们没事，服务员，上菜上菜——” 这时，谭青回来了，肖毅只偷偷看了她一眼，就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润，脸色也不自然。 苏天鹏说：“小谭，我也没征求你们意见，就自作主张点了两道小菜，主食就是过桥米线，晚上吃这些胃舒服，女孩子也减肥。” 谭青强行笑了一下，说道：“太好了，我也刚知道招待所新添了过桥米线，但是一直没机会品尝。” “是啊，你说咱们来招待所就餐，大部分是陪客人来的，过桥米线的地方小吃，即便名气再大，也上不了台面，今天就是小肖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准备单独邀请你们俩来品尝这道名吃。”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肖毅和苏天鹏喝了几杯酒，量不多，正好到了舒服的程度。 谭青吃完米线就提前告辞，苏天鹏已经发现她总是拿出手机看监控，画面里，果然有一只小猫。 谭青走后，肖毅和苏天鹏留下继续聊天。 苏天鹏询问了他这段的工作情况，肖毅没有任何保留地从头至尾将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第594章 当说到王辉的情况时，苏天鹏说：“全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跟这个人的关系，以后凡是涉及到他的问题，能回避尽量回避，他虽然有错在先，但大家都会睁大眼睛盯着你是怎么对待他的，通过这件事可以肯定地说，王辉到头了，就是黄行长不**，他也到头了，不会再有进步的那一天了，他已然是将死之人了……” 肖毅点点头，想想今天的王辉，就是这个样子。 苏天鹏又说：“人们往往对将死之人都抱有同情心，不管他是不是恶人，以前做过多少坏事，责怪他的程度都会有所降低，这个时候，人们的目光不会再盯着他而是盯着你了，看你怎么做，怎么对待他，即便你对他做了不足他对你做的十分之一，人们也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你，认为你过分了，不该对一个将死之人这样……” 对照他的话，肖毅迅速在心里回忆着今天王辉来找黄行长，他对他的所作所为，除去没给他倒水之外，他觉得自己没有可让人指责的地方，反观王辉本人，倒是嚣张得很，一向袒护他的崔永安都替他臊得慌，下楼都不再从黄行长门前经过。 肖毅又跟苏天鹏说了秦杰和黄行长**的事。 苏天鹏说：“秦杰太爱他的妹妹了，王辉现在就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他宁愿冒着沾一手泥的风险，也要扶他，这个王辉，还真有可能是上辈子积了德——” 肖毅说：“说真的，今天看了他那烂样儿，我还有点同情他了，不顾他的顶头上司在跟前，开门就往黄行长办公室跑，好像黄行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是的，他的精神其实是垮了的，别听他嘴硬，还敢骂你，那完全是心虚，是外强中干的表现……” 两个人又聊到了黄炳兴的留、任问题，苏天鹏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帮黄炳兴继续留/任，帮助他，就是帮了你自己。” 肖毅很佩服苏天鹏，暗自庆幸这个朋友没白交，他的问题的高度，是自己无法企及的。虽说有些问题他意识到了，但不那么明确，经苏天鹏一点拨，就如果打开天窗一样，豁然开朗。 苏天鹏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是白宗俭和郝东奇还有管忠这些人无法比拟的，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认识的高度就不一样。 晚上，田妮将她做的宣传策划方案用邮件的形式发给了他。 他打电话电脑，很我惊叹，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将策划方案做得这样详实、周密，条理分明，就连他们行业最高的媒体《金融时报》该邀请哪个版的记者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最高电视台经济频道，甚至圈定了邀请的记者姓名，省内和本市的媒体就更不用说了。 她还策划了两个广告时段，这个广告时段在行庆一个月前开始投放，由最初的小时段到最后三天前的密集宣传，形式更是花样百出，冠名、贴标等等，肖毅看得眼花缭乱。 软广告则是专题片、节目访谈、财经节目新闻、滨海新闻等多个频段均有表现。 看到最后节目造价表的时候，肖毅倒吸了一口凉气，仅田妮这个方案，仅滨海电视台所用的费用就接近了宣传费的总预算，这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过手机，调出田妮的微信：在吗？ 田妮立刻回道：在，忐忑中等你宣判。 第595章 肖毅笑了，以前一直以为田妮安静，没想到她也有活泼的一面，他回道：方案看了，很专业，也很周到，就是预算太高，要降一半。 田妮：我都是按照最低价计算的，除去专题片，节目访谈、财经新闻和滨海新闻是不计费的。 肖毅：我知道，做广告能不能赠送专题片？ 田妮看到这条信息后立马回道：这个我不做主，我要请示。 跟谁请示，唐红吗？肖毅问道。 田妮：我是要跟她请示，她可能还要跟台长商量。 肖毅说：你先请示，另外广告的时间距离不要拉那么长，缩短十天。 田妮又问：专题片脚本用我们写吗？ 肖毅：肯定用，而且是中英文，翻译不用你们。 田妮又询问了专题片的时长，当看到肖毅说十分钟的时候，她发来一个大大惊叹的表情：十分钟？土豪啊！ 肖毅一看哈哈大笑：这个我不太懂，你在方案中没有给出时长。 田妮说：受新媒体冲击的传统电视台，已经找不到十分钟的专题片了，而且快餐文化下的受众，不可能用十分钟的时间去看一个行业的专题片。 肖毅：对不起，我不懂。 田妮发过来一个笑脸，紧接着就是一句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们只需出钱就行。 肖毅：就是因为可供我支配的费用有限，才跟你讨价还价。 田妮：我懂，我马上修改方案。 肖毅离开电脑，这时，王川给他发来一条消息：我明天去滨海复查，大概十点到。 肖毅立刻回道：好，能待几天？ 王川答道：检查完就走，结果让小悦取。 肖毅一看，有些生气：既然检查就走，何必还给我发信息？ 王川说：快过年了，事情多。 肖毅：你这么快就上班了？不要命了吗？ 王川解释道：没上班，你嫂子忙。 肖毅想了想回道：好吧，明天见。 肖毅将房门关紧，唯恐吵到父母，他给王悦打去电话，哪知，王悦挂了，随后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一会再联系。 肖毅看了看表，十点多快十一点了，难道这个点王悦还在忙？ 他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没事，你哥刚说明天来复查，我就问问情况。 王悦一直没给他回信，这丫头，该不会在跟人约会不方便回吧。 在滨海，能跟王悦约会的只有白宗俭。 还真让肖毅猜着了，此时，白宗俭就在王悦的店里。 他是晚饭后过来的，给王悦带来了热披萨。春节前的这段时间，旅游相对平时是旺季，王悦今天招来一个新员工，正在店里接待客人。 好多前来咨询旅游线路和价格的客人，都是他们的潜在客户，这部分人大多是在职的，想利用春节这段时间出去旅游，高峰期无论是机票和酒店，价格都会上涨，所以好多人都是提前预定机票和酒店。 第596章 王悦带着新招来的新员工，忙活了一整天，顾不上吃饭，这名新员工家住本市，客人散去后，王悦便让新员工回家了，自己开始在网上处理业务。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请问，最近有去日本的团吗？” 王悦看了看电脑说道：“周五发团，您几个人……” 王悦说完，抬头一看，面前居然站着白宗俭。 她立刻低下头，说道：“白总，别跟我开玩笑好吗？”说完，双手又在键盘上一通忙活。 白宗俭拎着必胜客的披萨，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你见过这样的客人吗，不但来给你送业务，还外带给你送饭，先歇会，边吃边回答我的问题。” 王悦说：“我很忙的，手里有好几单，别闹了行吗？” 白宗俭说：“你就这么往外撵客人的吗？我公司全体职工，以旅游代替年假，如果你们欣春悦不感兴趣，我再去找其它的旅游公司。” 王悦看着他：“真的呀？” “绝无戏言。”白宗俭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好吧，那请您先稍后片刻，我处理完这单后，回答您。” “我不急，就是披萨……一会怕凉了。” 王悦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没关系，必胜客的披萨凉了也好吃。” 听王悦这样说，白宗俭放心了，他坐在一边，不声不响地看着手机。 王悦不时用微信跟什么人联系，看来，年底他们的业务的确不错。 这时，一对恋人走进店里，他们看了看问旁边的白宗俭，又看了看王悦，问道：“还在营业是吗？” 不等王悦回答，白宗俭赶忙站起来说道：“对不起，已经下班了，请你们明天再来好吗？这是咨询电话，也可以打电话咨询。” 白宗俭说着，很熟练地从桌上的卡片盒里拿过一张名片，递给他们。 这对恋人接过名片看了看就走了出去。 王悦一直没言声，而是睁大眼睛看着白宗俭，目光淡漠。 白宗俭指着手表说道：“太晚了，你还没吃饭。” 王悦一听，立刻将桌上的披萨拎起来，递到把白宗俭的手里，说道：“我这会太忙了，请您明天再来咨询好吗？” 白宗俭被王悦推着往门口走。 白宗俭举着披萨大声说道：“我明天没有时间，今天晚上必须把这事定下来，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等着呢，如果这几天不出去，过几天有好几场拍卖会，年前就没时间了。” 王悦听他不像是在打诳语，就停止了往出推他，说道：“真的？” 白宗俭重复道：“君无戏言。” “好吧，老实坐一边待着，不许说话，再来客人不许给我打发。” “好好好，我一定老老实实在一边待着，坚决不再给你打发客人，只是，能否先把披萨吃了？” “不能！”王悦没好气地说道。 白宗俭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在一边，低头看手机。 期间，又有两拨客人走进来咨询，王悦不时停下手里的活儿接待客人。 直到再也没有客人来，直到她忙完手里的活儿，白宗俭都一直没有说话。 王悦洗洗手，这才从包装盒中取出披萨，还是温的，切下一块后，开始大快朵颐，刚吃了两口，就被噎住了，她赶忙拿过杯子喝了两口水，这才看着低头看手机的白宗俭，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第597章 白宗俭抬起头，无辜地看着她，说道：“姑娘，是您不让我说话，我哪还敢说话呀？” “噗——哈哈……” 王悦刚吃到嘴里的东西一下喷了出来，她笑了几声，突然感到嗓子进去了异物，又不停地咳嗽。 看着王悦咳嗽得脸都憋红了，白宗俭不能视而不见了，他起身，端起水杯，一只手绕过王悦的后背，不停地拍着她，试图将她吃进气管里的东西震出来，另一只手就将水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他这个姿势，几乎将王悦圈在了自己的怀抱。 王悦接过水杯，挨着他宽阔的怀抱，她感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温度，那么一刻，她真想投入这个温暖宽厚的胸怀里，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稍稍挪开点，让他跟她之间有了稍许的空隙。 她为自己刚才一时的走私而红了脸。 她的变化没逃过白宗俭的眼睛，这让他有了几分自信，他刚才的确是出于疼爱，动作和距离难免亲密了一些，见王悦主动避开自己，他也自觉地后退半步。 他将水杯递到王悦的手里，说道：“喝口水，冲一冲，至于乐成这样吗？” 听白宗俭这样说，王悦又不由地乐出声。 白宗俭赶忙说：“小心噎着。” 王悦红着脸，喝了一口水，继续吃披萨。 白宗俭看着她，说道：“小点口吃，我给你买的这个本来是让你当夜宵吃的，没想到被你当成晚饭了。” 王悦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本生意，必须亲力亲为，今天刚来了一个店员，以后可能会轻松一些。” 白宗俭说：“那丫头表现怎么样？” “丫头？你怎么知道是丫头？”王悦奇怪地问道。 白宗俭就是一怔，眨巴着眼说道：“像你们这种业务，店员肯定是女的，而且还是年轻的，我说的对不对？” 王悦笑了一下，说道：“没错，男店员我用不起，人家也待不住，毕竟薪水有限。” “对对对，你们这个工作就适合女孩子来做，干净，时不时的还可以跟团出游，招募店员的事应该不难。” “是不难，但找到理想的不容易。” “多给钱呀？” “有的时候不是薪水问题，小姑娘心野，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认为下一个岗位甜如蜜。” 第598章 听着王悦没有任何雕饰的快言快语，白宗俭更加喜欢，这个丫头身上散发出的魅力，是他所不多见的，离婚后，他有过几段感情经历，不过那些女人都是比较成熟的女人，一句话不知要在心里转几个圈才能最后说出来，而且有事不直接说，费心思让你猜，猜对了还好，猜不对就是各种的抱怨，导致下一次跟她见面的兴趣都没有了。 悦悦完全不是这样，她有话直说，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不等于她缺心眼，她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互相猜谜上，简单明了的表达，胜似复杂的揣摩。 见白宗俭看着自己沉思，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要组织员工旅游？” 白宗俭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终于想起我这个顾客了。” 王悦说：“我还想起你说你没事不来了。” 白宗俭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说道：“没错，但如果我今天不来，第一，你会饿肚子，第二，关键是第二，这单声音就会被别的旅游公司签走，到那时我就真的不能来了，因为没脸来。” 王悦说：“那倒不至于，哪家便宜、服务好你们就找哪家呗。” “理是这个理，话也可以这样说，但我会心不安。” 王悦见他说得真诚，就笑了，说道：“你们选择我们，不会有错，我敢吹着说，在省城，哦，我只能说在省城我们是最良心、最具实心的旅游公司，滨海我还不太了解，所以不敢说这话。” 白宗俭很有兴致地看着她，不得不说，他喜欢听这个丫头说话，直接，干脆，过瘾。 悦悦继续说：“在省城，我们欣春悦的确是很有信用的一块招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个什么假噱头引客人上钩然后在变相狠宰一刀，所有费用都在明处，我不可能因为航空公司机票是五千我再给你打折，亏本的买卖没人做，很明显就是这里亏空的一定会在别处找补回来，还会更多地找补回来，影响客人游玩的兴致不说，还有辱别人的智商，这种事我们从不做。” 白宗俭赞赏地看着他，点点头。 “还有，如果客人宁愿智商被欺辱也要找貌似便宜的公司，那就没办法了，对于这种人，我们从不挽留，旅游本身就是件快乐的事，非要因为这些整出不愉快，对谁来说都是不值得，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有时会发生在同一人身上，就因为他贪便宜的心理作怪，你可以去省城去打听，有关我们公司的投诉率是最低的，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发生过了，为此还给了我们奖状呢。” 白宗俭笑了，说道：“经过你这一通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介绍，我有心想货比三家也不比了，就欣春悦了，话说回来，我也没想比。” “咯咯。”王悦笑了，说道：“你就那么信任我们？” 白宗俭看着她，说道：“不是你们，是你。” 王悦的脸有些微红。 白宗俭说：“因为信任你，进而选择你们公司，这个不况外吧。” “嗯，好吧，你把参加旅游的人名单和身份信息给我，最好再把他们的兴趣爱好年龄和学历告诉我，我好根据这些给你们策划旅游项目。” 白宗俭一听就说道：“果然跟其它旅游公司不一样，这样，我今天来就是先跟你打个招呼，具体明天我让公司其他人来办理。” 王悦一边吃一边说：“好的，我忘了，你是老总，怎么可能办这些具体事？” 白宗俭似乎听出她的潜台词，就说：“我虽然是老板，但不会管这么具体，大方向决定后，具体事情还要具体人来办理，不过这次去日本旅游我对你们公司有个具体要求，就是请你给我们当翻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第599章 王悦一听就急了，说道：“哎呀不行啊，这里离不开我的。” 白宗俭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离不开，你不是招了新雇员吗？” “新雇员刚来，她还没熟悉业务呐？” “你看，你这么急着拒绝干嘛，我又没跟你说这两天就走？” 王悦的脸一红，情急之中，她才意识到白宗俭根本就没说他们哪天走，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你们定好哪天了吗？” 白宗俭说：“你哪天方便就哪天，我们等得起，大不了就年三十走。” 他说完，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悦笑了，说道：“我可以给你们推荐更专业的日语翻译。” “看不上，你又不是不带团，我知道你有几家合作的同行，如果我把这单生意给他们，然后让他们邀请你，你不是也得去吗？我不想费那事，跟你学的，说话办事还是少绕弯子，直接点好。” 王悦笑了，勉强说道：“如果情况允许，我当然愿意亲自为你们做导游，万一……” “万一的时候再说。”白宗俭看了看表，说道：“时候不早了，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身份证和面单，记着我刚才说的那个具体要求，别真的赶上过年就行。” “好吧。”说到这里，王悦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明天上午我有事不在，给我店员就行。” 白宗俭都走到门口了，听她说明天上午有事不在，就回过头问：“你明天上午有什么事？” 王悦笑了，说道：“白总，这也要问呀，这是个人隐私。” 白宗俭说：“因为我不确定明天是派人来还是我自己来，我要是来肯定你得接待，这样咱们彼此的身份才对等。” “哈哈，不用对等，顾客是上帝，您就是一普通打工人员，也会得到我们耐心细致的服务的。” “你还没说明天上午到底有什么事呢？” 王悦想了想，无论从哪方面讲，白宗俭还是她的朋友，就说道：“我哥明天来复查，我要陪着他。” “哦——”白宗俭说：“那好吧，这事要紧。” 望着白宗俭走出去的背影，王悦长叹了一口气，这个白宗俭可真够执着的，昨天晚上刚说了不来了，今天就以参团旅游的名义来了，自己还不好拒绝，也不能拒绝。 她看了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明天陪哥哥复查了，她要把明天该干的事情干完。 一想到明天，王悦的心里就沉重起来，她咨询过很多大夫了，都说王川肝上长的那个东西无法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两种可能各占百分之五十，这也是她想让田妮带她烧香许愿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是还没等她去烧香呢，哥哥突然打电话，说明天过来。 想到这里，她突然放下手里的活儿，将门店外层的防护拉门拉下，锁好，又关上里面的玻璃门，用防盗锁锁好。 转身从抽屉抽出三炷香，点燃后放在财神前面，双手合掌放在胸前，说道：“财神爷，民女王悦，有事相求。虽然您是财神爷，但您是菩萨，在我心目中，菩萨就是无所不能的，我有一事相求，就是保佑我的哥哥王川，他的肝上长了个东西，我请您发挥法力，那个东西是好东西就作罢，不是好东西就请您在检查之前把它变成好东西，我求求您了……” 第600章 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最后，冲着财神恭恭敬敬深深地弯下腰…… 第二天，肖毅刚睁开眼，就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果然，有田妮给他发来的微信：修改后的方案已发到邮箱，不用回，晚安！ 他一看她发送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有些过意不去，因为这个策划方案，让她工作到半夜。 他给她发过一条信息：对不起，昨天让你工作那么晚。 很快，田妮就回道：没关系，你是我的客户。 肖毅：你对每个客户都是这样吗？ 田妮：当然不是，这还用问！ 从这句回复中，肖毅感到了她的态度，赶忙回道：荣幸！ 田妮：这话应该我说。 肖毅：哈哈，早安。 本想田妮看到这条消息后就不再回复了，毕竟早晨的时间宝贵，没想到，田妮又回道：我想每天睁开眼看到你这两个字。 真是小女孩，肖毅回道：好，我争取每天向老佛爷请安。 田妮给他发来一连串的笑脸。 肖毅照常提前来到单位。 这次，李诗雨今天比他来得早，肖毅看到，她居然在用拖布擦楼道。 肖毅有些纳闷地问道：“小李，怎么你在擦楼道？” 李诗雨前后左右看了看说：“搞卫生的那位阿姨的老伴儿今早突然发病去医院了，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她把楼道擦擦。” 肖毅说：“稍等，我也来擦。” 虽然办公楼里有专门的保洁阿姨，但她只负责楼道和一些公共场所的卫生，比如水房和卫生间，所有的办公场所是不用保洁人员打扫的，黄行长的办公室更不能用外聘人员打扫，这才有了李诗雨给黄行长办公室搞了两年卫生。 肖毅撂下公文包，他都没有先去给黄行长办公室搞卫生，而是先擦楼道，他不忍心让一个女孩子擦楼道，就说：“我擦头遍，你擦第二遍，我在后面擦。” 李诗雨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和毛背心，挥动着有力的双臂，卖力地擦着楼道，她从内心有点感动，这种事别说郭长青不会帮忙干，就是董军也不会干的。 这也是她对他产生好感的地方之一。 她没说什么，继续弯腰在前头擦。 肖毅无意中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就见牛仔裤包裹着的屁/股圆圆的，饱满结实，神秘诱人，还有她那两条健康结实的腿，健美而有力。 不得不说李诗雨是个健康的美女，望着她诱人的背影，他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心动，想到在禄丰的那一夜，他的眼睛就有点发直，拖布摆动的幅度渐渐弱了下来，以至于李诗雨往后撤的时候，一脚踩在他的拖布上，绊了她一个趔趄。 肖毅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私了，赶紧扶住了李诗雨。 第601章 李诗雨站稳后，瞪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帮着干就用点心，眼睛别瞎看，往正地方看！” 肖毅一听不由地笑了，说道：“你后脑勺长着眼睛呢？你怎么知道我在瞎看，你怎么知道我没看正地方，我视力好得了不得。” 李诗雨冷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你心不正，所以眼睛就不正。” 肖毅直起身，靠近她，小声说道：“说这话亏心，到底是谁的心先不正的？” 李诗雨一见肖毅要揭她的短，就赶紧说道：“去你的，赶紧干活儿。” 肖毅笑了，知道她心虚了。 肖毅一鼓作气，一下子擦到头，他走到李诗雨跟前，一把夺过她的拖布，说道：“剩下的这段我来，你别管了。” 李诗雨怔了怔，拿过他靠在墙边的拖布，走进洗手间。 肖毅来来回回挥动着双臂，第二遍也很快擦完了。 李诗雨还在水分洗拖布，肖毅抢了过来，说道：“保洁阿姨歇班这几天楼道由我负责，你就别管了。” 肖毅拿着洗好的拖布，甩干后，就走出洗手间。 李诗雨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就有了一种温柔，慢慢地，她的眼睛升腾起两小股潮气，喉咙一梗，赶忙低下头。 肖毅将黄行长办公室收拾干净后，便烧上一壶开水。 这时，李诗雨轻轻走进来，她将今天的报纸和信函放在行长办公桌上，说道：“这是今天的报纸和信函，你需要过滤一下，捡重要的给行长看。” “哪是重要的，你教教我？”肖毅故意说道。 李诗雨剜了他一眼，说道：“重要不重要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我之前这个工作谁做？” 李诗雨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主任了，别人哪敢，万一有机密信件呢。” 肖毅点点头，凑到她跟前说道：“以后，这个事你也不要管了，报纸和信函我去取就行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李诗雨有点不相信肖毅居然对她这么好，说道：“从来都没人对我这么好。” “那是他们不懂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去你的，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李诗雨说完就走出黄行长的办公室。 看着她的背影，肖毅不由得笑了，这个李诗雨，恐怕今后在他面前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他站在站在办公桌前，将李诗雨送来的报纸和信函分别登记造册，他要按照自己的习惯，管理这些文件。 上午，肖毅一直忙到十点，他接到了郝东奇的电话，他们约好十点去医院看王川。 肖毅说：“东奇，你先去吧，还有个会让我参加，估计时间不会长。” 郝东奇说：“好的，那中午还招待所吧，离医院近。” 第602章 “好的，好的，我马上定房间。” 肖毅给招待所打了电话，他定好房间后发给了郝东奇。 开完会，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肖毅跟黄行长请了假，直奔医院赶去。 半路上他接到了王悦的电话，王悦在电话里告诉他，王川请客，不去招待所，医院西侧有个滨河酒店，已经在那儿定了房间。 肖毅一听就急了，说道：“他是不是有病？我都已经在招待所定好房间了。” 王悦说：“王局长说了，说你总是带人吃政府不好，小心有人做你文章。” “他别逗了，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想做东，好吧，满足他。” 挂了电话，肖毅又给招待所餐厅打电话，退掉所定的房间。 连王川都认为他不能在招待所吃饭了，看来，是到了该退掉一切的时候了，只是最近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肖毅赶到滨河酒店，一看王川，他不由地大笑。 王川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捂着发福的脸颊，说道：“笑什么笑，不就是比以前富态了一点吗？” 肖毅看着侯梅说：“嫂子呀，你都给他吃了什么，怎么忽然跟气吹的一样，想当年，他在校体队里唯一一位田径全能王子呀！” 侯梅委屈地说道：“他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发胖了，你们唯恐我饿着他，总说让给他好吃的好吃的，我哪敢亏待了他，回到家后，我老爸老妈天天鱼肉伺候着，不发胖才怪呢。” 王川说：“没关系，我心里有数，上班就好了，天天下乡，吃的东西少油少盐，马上就瘦下来了。” 郝东奇这时说道：“川儿呀，你可别下乡了，起码休养半年。” 侯梅看着王川，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呢，我要不拦着，他就上班了，我说你都没复查，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哪能这么早就上班呀。” 肖毅说：“行了，扶贫大军中，不缺你一个伤病员，你还是少给组织上找点麻烦吧，想上，也要等过了年春暖花开了再上。” 侯梅说：“就是呀，你看大家都这么说，就说明我不是自私的，伤这么重，怎么也要恢复一年半载的。” 王悦给肖毅倒了一杯茶水，说道：“依我看，以王川同志坚毅的毅力，上班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我们做好再送他来医院的准备就是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 王川挠着后脑勺，说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们要开我的批判会，我年前不去就是了。” 肖毅问道：“先说说复查结果吧？” 王川看着王悦，说道：“让她说吧，她今天就跟膏药一样，恨不得贴在大夫身上，唯恐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神秘的就跟侦探一样。” 肖毅知道王悦担心的什么，他也担心，就问道：“悦儿，到底怎么样？” 王悦说：“警报解除，肝上长了个血管瘤，良性的，大夫说可以和王川同志共存，其它方面恢复得很好，就是有一样，他要减肥，必须减肥。” 肖毅松了一口气，他问王川：“怎没把李岚叫来？” 不等王川说话，王悦就替哥哥回答道：“她说不想见你，看见你就一脑门子气，如果没有你她肯定会来。” “我？我又怎么惹着她了？”肖毅无辜地说道。 王川说：“你肯定惹她了，这个人心眼正、直脾气、炮筒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有话就得说，不说憋在心里容易生出得难受，没有的事她装不出来。” 第603章 肖毅听他们这样说，就掏出电话，给李岚打了过去。 哪知，李岚立刻就挂机了，拒接他的电话。 “嘿，还真是冲我，挂机了，我让你挂……”说着，他又重播了一遍。 仍然被挂机。 肖毅皱了皱眉，说道：“我没惹着她呀，最近都没见她？” 王悦这时凑到肖毅跟前，小声说道：“哥，是不是她给你介绍对象你不愿意了？” 肖毅一听，立刻意识到，肯定是邓碧莹跟李岚说了什么，他有些心虚地说：“就算是有这么回事，也不该不接我电话啊！再打——”他又赌气拨了一遍。 满以为李岚还会挂电话，不想这次她却接通了电话，上来就说“肖毅，你还有什么脸搭理我！” 肖毅一愣，说道：“我说你吃了枪药了还是咋的？我打电话你挂了又挂，什么意思呀？搞得大家都以为咱俩有啥私情呢？” “呸，别想美事了，我告诉你，碧莹现在连我都不搭理了，还不是因为你……” 肖毅一听，果然跟邓碧莹有关，他赶紧说道：“人家继承家族事业，哪有时间搭理咱们，好了，下来再说吧，王川请客，你来吧。” “我不去，早就跟他们说了，不是冲他们一家，是冲你。” “那我走，你不来不合适，你是最大的功臣。” “算了吧，别说好听的了，以后再跟你算账，我们中午同事聚会，替我谢谢他们，心意我领了。” 李岚说完，不等肖毅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肖毅说：“这个炮筒子，上学时就这样，别人连屁都能存住，她却连话都存不住，来来来，咱们开始吧，共同举杯，祝贺王川康复！” 吃完饭，郝东奇赶紧回去上班，他们相约春节见。 送走郝东奇，肖毅说：“就得今天回去吗？” 王川说：“回去，在外边住一是司机要陪着，再有都检查完了，没有理由多耽误一天，给单位增加负担。” “那好吧，既然必须要走，就早点走吧。” 王川凑到肖毅跟前，说道：“我要见一个人，说几句话就走。” 王悦听到这里，脸上的笑纹立刻没有了。 肖毅猜到他要见谁，没吱声，就点了点头。 王川说：“这个人你要给我约出来。” 肖毅笑了，说道：“为什么要让我约？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要见谁？” 王川说：“必须你约，我要见白宗俭。” “哥，你见他干嘛？” 王川瞪了妹妹一眼，严厉地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们男人的事，你赶紧回去上班吧。” “哥，我又没说要嫁给他，人家到目前为止也没说爱我，更没向我求婚，你见人家说什么？有什么理由？” 第604章 侯梅也说道：“小悦说得对，你没有任何理由见人家。” “这事你别管，车里待着去！王悦，你回去上班！” “我不，如果你见人家是因为我，我就不回去，你能不能说点理？” “说什么理，你哥我就是理！”王川冲王悦瞪着眼珠子。 “你……”王悦眼睛就红了。 肖毅眼见兄妹俩要吵起来，肖毅连忙制止住王悦，说道：“别吵，王川，我知道你想见白宗俭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让你见，就等于你带着一块心病回去，悦悦，这事你拦不住，谁让他是你哥呢，别说是白宗俭，就是如何一个男人接近你，他都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是本能的反应，我建议，你回去上你班，我马上给老白打电话……” “哥——”王悦急了，说道：“见人家什么理由呀，我刚才已经说了，人家没说爱我，也没跟我求婚，凭什么见人家，这让我出去还怎么见人？” 肖毅冲她摆摆手，说道：“这事你放心，老白会理解的，我相信他，如果他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不配做我肖毅朋友，也请你相信我，你回去上班吧，听话。” 侯梅拉过悦悦的手，说道：“听你肖哥的话，没错，回去吧，放心，你哥有分寸。” 王悦拿起包，赌气地走了出去。 肖毅见王悦走出去了，再次问王川：“你一定要见他吗？” 王川固执地点点头。 “好，我马上打电话。”肖毅说着，就给白宗俭打了电话。 正巧，白宗俭刚吃饭回到办公室，当肖毅说明缘由后，白宗俭非常痛快地说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十多分钟后，白宗俭来到他们所在的包间。 他主动跟侯梅握手，当走到王川面前伸出手时，王川似笑非笑地摆了一下手，说道：“免了。” 白宗俭点了一下头，收回自己的手。 王川看着肖毅和侯梅说道：“你们两个回避一下吧，我跟白总说两句话，时间不会长。” 肖毅和侯梅就走了出来。 来到前厅休息区，肖毅在公共引水区取下两个纸杯，接了两杯水，递给侯梅一杯，随后他们坐在沙发上，肖毅问道：“王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侯梅将水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他是护妹魔，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来的时候他就有这打算，如果不让他见白总，他回去也会不安心的。” “他是不是认定老白在追求小悦？” “那还用说吗？” “他是不是不满意老白？” “是的。” “他不满意老白的理由是什么？” 侯梅说：“他说他跟你说过，白总有过婚史，这是其一，其二是他年岁比悦悦大，其三就是老白功成名就，悦悦跟他不合适，一句话，怕悦悦上当受骗。” “你怎么认为？” “虽然说白总年纪大点，老成持重，还有过婚史，但我看他对悦悦蛮真诚的，另外，我看白总不像个花花公子，你说呐？”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老白的婚姻我了解，他离婚不是因为夫妻感情问题，老白的前妻信教，信仰不同，生活习惯就不同，对待人和事的看法就不同，他们离婚，是他妻子主动提出来的，老白把大部分财产和房产都归在妻子和女儿的名下了，当然，老白也不是穷人，他在市区有住房也有门店房，要说他找什么的女人都能找到，甚至不用找就会有人主动送上门，嫂子我这样说你理解吧？” 第605章 侯梅说道：“理解，经济社会吗，不足为怪。” 肖毅继续说：“可是据我所知，他接触的女人，还真都时间不长，没有超过一个月的，说明他知道自己该找个什么的妻子陪伴终生。不瞒你说，他的确对悦悦动了心、着了魔，要说小年轻这样咱理解，一个奔四十的男人还这样对待感情，少见！” 侯梅点点头，说道：“我们看出来了，要不王川也不至于着急。” 肖毅继续说：“当然，我说这话谁也不向着，王川王悦我们情同手足，我跟老白是知趣相投、三观相符的朋友，这件事我谁也偏向，只是客观地介绍老白的情况，万望嫂子理解。” “你放心，我当然理解你，悦悦是你看着长大的，如果老白不是那么回事，我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管的。” “开始的时候，我曾经公开告诫过他，劝他不要打悦悦的主意，我说你找什么样的女人都合适，唯独悦悦不合适，但感情上的事说不清，他就认定了悦悦，我也没办法，如果老白是真心实意爱悦悦，那么，经受一些考验也是应该的。” 侯梅担心地说：“就怕白总该认为咱不懂事了？” “不会，如果他真这么认为，那咱悦悦还真不能跟他好！我这关他就过不去！” 侯梅点点头，紧张地说道：“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肖毅说：“不用，两个文明人，打不起来。” 房间里，白宗俭主动为王川倒了一壶茶，王川用手势表示感谢。 他说：“白总，我感谢你在我负伤期间对我和我全家做的一切。我们兄妹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既然我把你请来，也没必要绕弯子，我就明说了，对与不对还请你多担待。” 白宗俭说：“您客气，有话尽管说。” 王川说：“我家的情况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父母早忘，虽然他们没来得及交待后事，但我知道，长兄如父，何况我比妹妹大那么多，照顾他，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说句你可能不理解的话，我跟她费的心，比跟果果还多……” 白宗俭听到这里赶紧说道：“我理解。” 王川又说：“为什么果果都不能跟她比，因为果果疼的人少，而疼她的人，几乎没有，除去我这个哥……” 说到这里，王川眼圈有点红，白宗俭低下了头。 “总算她有出息，一直都很要强，考高中、考大学，从没有因为学习问题让我操过心，这一点，我一直以她为骄傲，她不但懂事，而且自立自强，自尊自爱，可以说，全天下的女子，我认为没人能跟她比。” 白宗俭笑了一下。 第606章 “你不用笑，她在我眼里，比金子金贵，比我生命重要。” 白宗俭点点头，说道：“我懂，我懂。” 王川说：“可以说，她长这么大，唯一让我操心的就是给她筹措学费，其它的什么都没让我操心，我知道，她因为心疼我，努力让自己自立自强，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这一点，我以她为荣。” 白宗俭不停地点头。 王川话题一转，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住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开始对你没有感觉，但上次回家，我发现她总是无意间提到你，我想，坏了，虽然她自己不知道是否爱不爱你，但我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她定会爱上你。” 白宗俭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听着，生怕漏过一个字。 “悦悦出生在山区，没有见过世面，虽然父母不在了，我尽量给她创造一个简单、干净的成长空间，一句话，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白宗俭问道。 “我刚才说了，山区的孩子，没法跟大城市的相比，你事业有成，功成名就，应该找一个家境和事业都很相投的女人，悦悦还太年轻，她不懂事，说话太直，没有城里人那么多的弯弯绕……” “对不起，我能插一句吗？” “你说。” “您一口一个山区，一口一个城里，社会进步到现在，您还有这个观念吗？再有，如果偏要分城里和山区，你和悦悦，早已经是城里人了，您贵为体制内的局领导，悦悦大学毕业，而且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如果再论山区和城里就不合适了。” 王川当然没有这个观念，他是在找理由，努力拉大悦悦和白宗俭的距离：“话虽这样说，但骨子里流的血和从小养成的朴实性格是变不了。” 白宗俭又说道：“悦悦精通两国语言，年轻有为，如果非要论短长的话，我高攀不上呢，实不相瞒，我的确很喜欢悦悦，而且准备正式追求她。” 王川看着他，说：“这就是我要见的原因所在，说了大半天，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那就是我不希望你跟悦悦走近，更不希望你们走到一起，白总，悦悦是我的心尖子，她在我心目的位置跟果果无二，她太单纯，经受不起感情的折磨，你们真的不合适。” “王局，您怎么就认定我会让悦悦受到折磨？” “因为……”王川一狠心，说道：“因为你有过婚姻经历，也有过感情经历，而悦悦没有，再有，你社会经验和阅历丰富，经多见广，等对悦悦的新鲜劲儿过后，你就会嫌弃她的出身，嫌弃她的单纯，那个时候，她的单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吸引你，有可能你就会烦她，烦她没有深沉，说话办事太直。” 白宗俭不想跟他争辩，说道：“您说的这些对别人有可能，对我没一点可能，她吸引我的正是这一点，我不会烦，一辈子都不会烦。” 王川刚想说什么，被白宗俭拦住：“王局，您放心，我白宗俭是父母的独根苗，没有兄弟姐妹，我小时候非常希望有个妹妹来疼，你们的故事肖毅早就告诉过我，说王悦是王川的眼珠子心尖子，所以你们兄妹的感情让我很受感动，您把王悦拉扯大，也该歇歇了，早晚都会有人接您的班，与其让那些毛头小子**，不如把她交给我，我有能力让她衣食无忧，我有足够的爱让她享受幸福……” 第607章 王川一听，这小子还挺坚决，就有些生气。 白宗俭继续说：“我见过浮华、虚伪和欺骗，也见过真诚、善良和美好，可以说尝遍了人情冷暖，后半生只想找个女人好好爱，好好过生活，芸芸众生，该着让我碰见她……” 白宗俭说到这里，低了一下头，平复了一下内心，又说道：“王悦就是我后半生认定的那个人，我不会错过她，除非她不爱我。在这里，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我求爱不成，也绝不会记恨她，会把她当妹妹疼爱，你们这一家人，我白宗俭交定了。” 王川冷下脸，严肃地说道：“白总，我必须告诉你，她不会爱你的，因为在你和他哥哥之间，她必须做出选择，我这话说到家了，你还是到此为止死心吧。” 白宗俭也毫不示弱，说道：“我不会死心的，因为我坚信，没人能阻止一场真正的相恋。” “你太自信了！”王川不高兴地说道。 白宗俭说：“我不是自信，您有没有想过，您过早的反对，反而会加快我表白的时间，会坚定我的追求！” “你……” 白宗俭赶忙站起身，冲他鞠了一躬，说道：“王局，对不起。” 王川腾地站起，说道：“我再说一遍，你们没有可能！”说完，拂袖而去。 白宗俭看着王川气冲冲走出去的背影，耷拉下脑袋，重新坐在椅子上。 等他想出去送王川的时候，王川早就走了，肖毅进来了。 白宗俭看着他，说道：“王川哪？” “被你气走了，你真行，是不是跟他说了实话？” “什么实话？” “追求悦悦的实话？” 白宗俭说：“既然他找我谈这个问题，我岂能不实话实说？” “唉，你把他气得够呛，连我都不搭理了。” 白宗俭说：“我也没办法。” “老白，我问你，你对悦悦真的动了真情了？” 白宗俭说：“我说句话你别嫌肉麻，我这辈子非王悦不娶。” “那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支持你，但前提是，如果悦悦真的对你不来电，你就适可而止，不可死缠烂打。” “放心吧！” 肖毅回到单位，李诗雨过来了，她说：“黄行长找你两次了，我跟他说市里有事临时把你叫走了。” “谢谢你。” “不客气。” 肖毅来到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他进来了，就把手里写的东西递给他，说道：“人事方面做了小调整，你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肖毅接过来一看，说实在的，肖毅来了没多长时间，机关里的人还没认全呢，名单上的人倒是认识一个，那就是李诗雨。 黄行长拟定的是李诗雨调出行长办公室，去滨海分行任审计中心副主任。他忽然想到李诗雨跟他说不想离开总行的话，就说道：“据我所知，李诗雨是金融专业毕业的研究生，这样的人才您不留在机关舍得放出去呀？” 第608章 黄行长盯着他，说道：“他们早晚都会出去的，如果放晚了，说不定会怨我呢？” 肖毅不知下面的话该怎么说，憋了半天才说：“如果她不愿意下去呢？” “她跟你说过？” 肖毅只好说：“是的，考察那几天，她的确跟我说过。” “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说起了李驰，她才说她不想下去。” “你把她叫来，我问问她。” 肖毅没有出去叫李诗雨，怕引起黄行长的误会，他给李诗雨打了电话，让她马上到黄行长办公室。 李诗雨来了，黄行长请她坐下。 不知为什么，李诗雨看了一眼黄行长，脸红了。 黄行长说道：“小李，最近行里要小范围进行一次人事调整，我本想把你放出去，到滨海分行审计中心任副主任，肖助理说你说的，不想下去，是这样吗？” 李诗雨没想到是这事，她说：“是的。” 黄行长说：“如果留在机关，你只能继续做一般人员，毕竟机关有论资排辈这一说，下到基层，有利于职务的提升。” “我不在乎职务，我只想在机关工作，还请您别让下去，干什么无所谓，只要给我换个工作岗位就行……” 黄行长想了想说：“好吧，那你明天去咱们楼上的审计部报道吧，你把郭长青叫进来。” 很快，郭长青进来了，他看着肖毅，又看看黄行长笑着问道：“您找我？” “请坐。”黄行长脸色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微笑着说：“找你来，是因为人事方面有点小变得，你们科室的李诗雨调审计部，明天报道。” 郭长青一怔，随后说道：“非得是李诗雨吗？” “你说谁合适？” “董军。”郭长青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是给他打小报告，你们考察前脚走，他后脚就请假了，你们回来了，他也上班了。小李人不错，听踏实，在行长办管管后勤，她能干好多事。” 黄行长说：“其实我早就想把李诗雨调走，一是这个楼层出出进进有个年轻女子不方便，再有她是金融硕士毕业，总干打杂的事不合适，也该到业务部门去锻炼锻炼了，董军不要动，再给你们调进来一个，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如果没有就让人事部安排，以后咱们这个楼层不要女同志了。” 听黄行长这样说，郭长青不好再坚持留下李诗雨，就说：“好吧，我同意，至于调谁来，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行里安排吧。” 肖毅没想到郭长青还是很能拎得清的，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就没有推荐任何人。 果然，黄行长说：“那就让人事部推荐吧。” 走出黄行长办公室，郭长青来到行长办公室，他看了一眼董军和李诗雨，说道：“小李，你来一下。” 董军抬头看看走出去的郭长青，又看看李诗雨，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李诗雨已经料到郭长青找她会是什么事了，但嘴上却跟董军说：“不知道，也许又有什么脏活累活让我干吧。” 来到郭长青办公室，郭长青请李诗雨坐下。 李诗雨没有坐，说道：“有事您就纷纷吧。” 第609章 郭长青说：“刚黄行长找我谈话了，要调你去审计部，这事你提前知道吗？” 李诗雨说：“知道，黄行长刚找我谈话着。” 郭长青就是一怔，由此他判断，一定是李诗雨提前找过黄行长，不然黄行长不会不应该先跟他商量。 “你什么意见？” “我同意。” “同意？”郭长青说：“你是平调到审计部的，如果你再坚持一两年，再出去起码是副职，这个你想过吗？” “没有，对职务不稀罕，我只想出去干点专业的事情。”李诗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郭长青在心里暗骂道：贱骨头，但他嘴上却说：“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人对职务不稀罕的呢，看来你是个清高之人。” “您过奖了。” “我再问你一句，黄行长怎么突然想起要把你调离？你找过他是吗？” “是的。” “理由？” “您想听哪种理由？是我内心的真正理由还是跟黄行长说的理由？” “两个都要。” 李诗雨想了想说：“好吧，先说我内心真正的理由，这个本来也想跟您说，我入职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都做了哪些工作您最清楚，每天比别人早来半小时，收拾了这个办公室的卫生就是收拾那个办公室的卫生，就是搞搞收发，当您的勤务兵，我连业务的边都没摸到过……” 郭长青内心就是一阵尴尬，这个情况他岂能不知道，要知道，这是他刻意而为的。 李诗雨继续说：“我父母就是普通农民，他们靠做小买卖供我上大学、读研究生，如果他们知道含辛茹苦培养的女儿，在单位只是当个保洁阿姨使用，我想，他们一定后悔当初供我念书，早知道如此，就该把我留下跟他们一起摆摊卖菜了。” 李诗雨说到这里，眼圈就有些红了。 郭长青听了她这话有些不忍，他动了恻隐之心，说道：“这番话两年多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诗雨含着眼泪看着他，说：“我早说您会放我出去吗？或者您会同情我、帮助我吗？” 郭长青诧然，是啊，李诗雨一直不上道儿，他就是想压压她的傲气，让她低头，让她屈服，让她有求于他，他压制了她两年多，她宁愿当了两年多的“保洁阿姨”，也没有向他屈服，没想到她跟黄行长外出了几天，就时来运转了。 其实有几次，郭长青本来可以用暴力让她屈服，但李诗雨每次都说他要是敢用强，就跟他鱼死网破，所以，才有了李诗雨长达两年多的“边上凉快”。 最能扼杀人才的办法就是让他“边上凉快”，他用这个办法已经制服了好几个人，唯独李诗雨不开窍。 第610章 想到这里，郭长青说：“我要是早点跟我说出你的诉求，真的有可能你早就出去了。” “前提是先爬上您的床，对不对？哈哈。”李诗雨含泪笑了起来。 郭长青说：“你不爬我的床，爬上别人的床不是一样吗，何苦让自己凉快了两年多？你们这些学生娃，最要命的就是自命不凡，我相信，你以后会感谢我的，是我让你知道了什么叫社会？或者说什么叫江湖？” “这是我入职以来，唯一一次让我有认同感的话，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我也不会穷则思变，所有的压力，最后都会变成反弹的动力，这一点，我的确要好好谢谢您，不过请相信我的为人，离开行总长办公室，我不会说这里一个字的，因为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没几个人会信，但您说的话，相信的人可能会占大多数，我不会拿我的前途跟您赌的。” 郭长青没想到李诗雨原来是个如此通透的人，心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我之间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你赌的，我没有动过你一个指头，这一点你最清楚。至于你对我有什么误解，那是你的事，看在以后咱们还在同一栋楼里办公份上，你好自为之，我的原则是井水不犯河水，和睦相处，你说可以吗？” “当然。”李诗雨说道。 “好吧，你收拾收拾，跟同事们告个别，好歹跟我共事两年多，今天晚上我请客，给你搞个欢送会。” “心意我领了，欢送会就不要了，我晚上还有事。” 郭长青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丫头还有坚忍的一面，说道：“既然你不要欢送会，那我就让人给你买点纪念品吧，别到时说出去我一点表示都没有，会让人笑话的。” 李诗雨走后，郭长青把董军叫了过来，说道：“小李要调走，平时你们走得近，看她喜欢什么，给她买个纪念品，也不枉咱们同事一场。” 董军就是一惊，说道：“调走，她调哪里？” “楼上审计部。”郭长青看着他的表情。 董军更是一愣，要知道，这是他一直向往的科室，因为他学的就是就是这个专业，没想到被李诗雨捷足先登了。 他就有些生气，不屑地说道：“走就走呗，又没出这栋楼，还买什么纪念品？” 郭长青一听，不由得为李诗雨感到不值，看似形影不离貌似谈恋爱的两个人，居然不是一条心，如今的年轻人啊，还真让他读不懂了。 想到这里，他说：“我原本想今天晚上给她举行个欢送宴会，她不同意，毕竟公事一场，怎么也不能让他空着手出去，你们是恋人，最了解她的喜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谁说我跟她是恋人？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相爱了？”董军矢口否认。 望着董军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郭长青心说，果然小白脸靠不住，他说：“好好好，不是恋人是同事好吧，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董军不高兴地走了出去。 行总长办公室是开放的办公室，里面就李诗雨一个人，她正坐在卡座上，清理着自己的电脑，私人物品已经装在一个纸箱里，很少，就两个小摆件和一个电子日历。 董军走到她身边，用手按住她的鼠标，生气地说道：“你可真够意思。” 李诗雨抬头望着他，不解地说道：“我怎么够意思了？” 第611章 董军阴阳怪气地说：“你明天都该去审计部报道了，还打算瞒我多久？是不是我不问你都不准备告诉我？” 李诗雨听他说的是这件事，就说：“我谁都没打算瞒，二十分钟前我刚知道，本来想告诉你，你一直在煲电话，后来就被主任叫走了，没时间跟你说。” 董军的目光落在李诗雨桌上的纸箱，他伸手摘下一片多肉植物的叶片，李诗雨一看，脸都变色了，惊呼道：“你在干嘛？好不容易长出一片叶子，你还给我摘掉了，我讨厌你！” 李诗雨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片叶子，她心疼极了，忙试着将那片叶子沾回去。 董军这样践踏她心爱的植物，不就因为她先他调走了吗？还号称爱她，就是这么爱的吗？ “伪君子！”李诗雨狠狠地瞪着她，终于骂出这句话。 “你骂谁？” “骂你，伪君子，不就是因为我调到了心心念念想调走的部门吗？你心里不平衡，对不对？” “我当然不平衡，你这叫截胡？懂不懂？” “截胡？肖助理来了，你说截了你的胡，你在背后骂了人家好几天，现在我又截你的胡了，怎么都截你的胡？”李诗雨越说越生气：“再说行长要调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总不能说，调董军吧，他喜欢这个部门，他早就想走？” “你……” 董军居然一下子无话可说，看着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一同抗郭的李诗雨，他说道：“你少拿行长说事！” “我不拿行长说事拿谁说事？拿你说事，你配吗？” 董军一看，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你讨厌郭长青，假借跟我谈恋爱的名义，得到我的掩护，还真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差点别你迷糊住，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呢，现在看来，你就是个势利眼。” 李诗雨说：“哼哼，好笑，刚才有人还讽刺挖苦我，说我不识时务，现在你又说我是势利眼，横竖我在你们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真庆幸我终于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你们这些伪君子。” “呦，骂谁是伪君子呐？” 这时，肖毅走了进来。 李诗雨赌气不说话。 肖毅看了看李诗雨，又看了看董军，说道：“行长叫你过去一趟。” 董军一听，眼里立刻冒出光亮，说道：“什么事？” “让你把上次他修改的那份材料找出来。” 董军一下子泄了气，什么也没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就走了。 肖毅看着李诗雨，说道：“吵架了？” 李诗雨看了肖毅一眼，忽然眼圈一红，两串泪珠就掉了下来。 肖毅问道：“怎么了，还哭开了？” 李诗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好了，以后不会再哭了。” 肖毅说：“主任说你不愿意要欢送宴会，这样好，毕竟还都在一栋楼里办公，等你什么时候升迁，好好庆祝一下，毕竟同事一场，我送你个小礼物。” 肖毅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李诗雨认出，就是那天冒充她录音笔的那支。 第612章 她的脸红了，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大男人，都要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肖毅说：“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只想将这个做为纪念，里面我有对你说的几句话。” 肖毅说完，将录音笔放在她面前，就走了。 李诗雨拿过录音笔，打开，凑到耳根，就听里面肖毅的声音传来：诗雨，恭喜你调了工作，离你的专业近了一步，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发挥所长，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李诗雨默默地关掉录音，她有些神情恍惚，肖毅绝不会是为了送她这几句话才送她录音笔，他是有更深的意味。 快下班的时候，肖毅收到田妮的微信，询问他广告方案是否被领导通过。 肖毅回道：还没有研究，有消息告诉你。 田妮的信息提醒了肖毅，他回到黄行长办公室，意外看到康瑞祥在里面坐着。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康瑞祥事先没有跟他沟通就来到黄行长办公室，说明他跟黄行长有事要说。 肖毅还是迈了进去，他跟康瑞祥打过招呼后，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才退了出来。 他不知道康瑞祥从什么时候开始私下跟黄行长联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他们的纽带和桥梁。 半个小时后，康瑞祥才从黄行长办公室出来，肖毅的办公室跟黄行长是斜对门，为了方便黄行长找自己，他从来都不把门关死，都是半敞开着的，这次却有点不同，他只是将门虚掩着，留下的缝隙不足以看见外面。 他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如果康瑞祥不想让自己知道跟黄行长谈了什么内容，他和黄行长谈完话看见自己的房门关着，就会悄悄地走了，如果他想让自己知道，自然就会敲门进来。 好在没让肖毅等多久，就传来了敲门声。 肖毅大声说道：“请进！” 果然是康瑞祥，他推开门说道：“大白天的关门干嘛？” 肖毅说：“想整理一份材料，关上门安静。谈完了？”肖毅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康瑞祥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说道：“分行刚开完会，就接到黄行长的电话，没顾上回单位直接就到这来了。” “哦，分行开什么会？” “全员警示会，王辉的事。” “哦——” “黄行长想了解一下会议情况，我从头到尾给他汇报了一下。” 肖毅倍感纳闷，才知道康瑞祥是来向黄行长汇报分行就王辉事件特地召开的中层班子会议。 肖毅当时就想，黄行长为什么要通过康瑞祥来获取分行的会议内容，难道分行完全失控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吗？ 当然，答案不得而知。 肖毅问道：“基层对王辉事件的反响如何？” “说真的，就这种轻描淡写的处分决定，基层好多人都懒得谈论……” 听他这么说，肖毅赶紧起身关死了房门。 康瑞祥继续说：“被说王辉，就是李驰也不觉得有什么，我看他照常上班照常吃喝，开会的时候，崔行长对他进行了没有点名的批评。” 第613章 肖毅说：“他的问题毕竟不大，而且数额也不大，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二三百万他完全能拿得出。” 康瑞祥说：“所以李驰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真想不明白，王辉的副行长居然还给他保留了下来。”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治病救人、以观后效，对了，今天的会议王辉参加了吗？”肖毅不想谈论王辉事件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转移了话题。 “没有，他停职了，据说陪着老婆去海南了。” 肖毅又康瑞祥聊了几句石峰和老周等人，康瑞祥忽然说道：“俞歌现在跟李驰的关系不错。” 肖毅一蒙，问道：“您指哪方面不错？” “当然是个人感情方面了，有人看见他们私下约会了。” 肖毅说：“还别说，他们还真是郎才女貌，要是他们来能成，还真不错。” 康瑞祥看着肖毅，摇摇头，说道：“你说你当初怎么就对小俞不来电呢？我看她很喜欢你。”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拿什么跟李驰比呀，我的情况您又不是不了解，有什么资格跟一个小姑娘谈感情？” 康瑞祥意味深长地说道：“恐怕你看上了比小俞跟成熟的姑娘。” “哪里的话呀，我现在忙得脚丫子冲上，顾不过来，并且我已经做好一辈子单身的准备了。” 康瑞祥说：“如果你做好了单身的准备，恰恰说明你的内心肯定有了一个标杆戳在那儿了，这个标杆不得，别的也看不上，索性单身吧，为标杆守身，说不定标杆会自动倾斜过来。” “哈哈哈。”肖毅大笑：“您什么时候成了心理分析家了——” “甭管家不家，我说对了就行。” “不好意思，我没有标杆，谁愿意找我这样的人。” 两个人交流了一些情况后，康瑞祥在肖毅办公室坐了有十多分钟就走了。 下班后，肖毅刚将黄行长送回家，还在半路上就接到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的声音有些异样地问道：“你在哪儿？” 肖毅感觉她的声音有一种很浓的鼻音，就说道：“我刚下班，正在半路上。” “请你……请你到裕华路来一趟，我……我需要你……”谭青的声音就哽咽了。 肖毅一惊，什么事让谭青这么伤悲，就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在裕华路哪儿，给我发位置，我马上过去。” “我……”谭青一时哽住，说不出话。 “别难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谭青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吸了吸鼻子说道：“没事，我马上给你发位置。” 很快，谭青的位置发过来了，肖毅放大后一看，她居然在裕华路边上的宠物医院，难道是小橘出现了意外？ 他赶忙让小何将他送到裕华路的宠物医院。 到了宠物医院，肖毅下了车，隔着玻璃门，就看见谭青捂住嘴，在里面走来走去。 他开门进去，说道：“谭青，小橘怎么了？” 此时的谭青，满眼泪水，眼睛哭得红肿，看见肖毅后，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了，一下子抱住他的肩膀，失声哭了出来。 肖毅见她这样子，就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她几下，说道：“小橘怎么了？” 第614章 “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谭青泣不成声，泪水浸湿了肖毅的肩膀。 谭青只顾哭，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时，从里面走进来一位工作人员，她笑着说道：“小橘正在做绝育手术。” 肖毅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手术？” “绝育手术。” “绝育手术？给猫吗？” 那位女工作人员笑了，说道：“我们这里只给宠物做绝育手术。” 肖毅说：“对不起，我第一次听说，因为我从来都不养宠物，也不知道有绝育这事。” 谭青更加泣不成声。 肖毅又问道：“做绝育很危险吗？” 女工作人员说：“没有危险。” “那她怎么哭这么凶？” 女工作人员看看谭青，说道：“女士心软，见不得自己的宠物遭罪。” 肖毅又怕了拍了谭青，说道：“真有你的，居然弄了这一出，既然是你主动送来的，就别哭了。” 谭青哭得更欢了，她泣不成声：“我后悔死了，后悔死了，如果我不收留它，它还能保持完整之身，都是我害得它，我后悔死了……” 肖毅总算听清了，谭青是因为给小橘做绝育手术伤心哭的。 原来，小橘到了成年期，在谭青的宿舍整夜嚎叫不停，而且在谭青的房间里滋尿，搞得房间里有了异味，那天苏天鹏约她，说肖毅要来，她急于回宿舍，就是不放心小橘，结果，小橘还是给她制造了不少活儿。 无奈之下，她便在网上百度了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才知道小橘到了成年期，需要做绝育手术。 因为怕吵到别人，谭青决定带小橘来宠物医院做手术，冬季天气冷，她是不可能把小橘丢到外面去，让小橘再当一次流浪猫的。 约好时间，谭青带小橘来到宠物医院，宠物大夫趁小橘不注意，将一个透明罩往小橘头上扣了一下护，小橘立刻瘫软在她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谭青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当大夫从她怀里拎出小橘就要进手术室的时候吗，谭青突然哭着说道：“我不做了，不做了——” 也许是谭青的声音太过凄厉，大夫吓了一跳，他说：“您确定不做了吗？” 谭青转过身，绝望地冲他们挥挥手。 手术室关上的那一刻，谭青泣不成声。 肖毅扶着谭青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替她抹去眼泪，安慰道：“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我相信你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可能是反复权衡、深思熟虑后才带它来这里的，对不对？” 谭青一边哭一边点头。 肖毅又说：“虽然我不太懂，但我知道闹猫是很吵的……” “我……我就是怕吵到别人影响不好，才……才带它来这里的，肖毅，我的心好疼，好疼……” 旁边那位女工作人员说：“公猫如果不做绝育，隔个十天半个月就会闹几天，不但对居家环境不好，对猫本身的健康也不好，虽然做绝育会痛苦几天，但日后会安定十几年。” 第615章 肖毅问女工作人员：“她之前来咨询的时候，这些你们都跟她讲过了吗？” “是的，我们跟您太太讲得非常清楚。” 太太？肖毅没想到被这里的工作人员误认为谭青的丈夫，他憋住没笑，他进而真的像丈夫安慰妻子那样说道：“好了好了，既然提前知道这些，而且你已经决定做了，就不要伤心了，等小橘出来后，我负责买营养品，你负责喂。” 谭青看着肖毅得意得神情，含着泪剜了他一眼，此时，没必要向陌生人讲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各自的身份，况且，作为挂职的副市长，她的出镜率也不高，宠物医院没人认出她很正常。 谭青瞪肖毅的时候，肖毅正好是斜着眼看她，他就冲她做了个怪动作。 谭青小声说道：“美得你。” 肖毅挺起身子，郑重地跟女工作人员说：“我请你为我办件事吗？” “您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肖毅说：“我看你们隔壁是个彩票站，我想请你替我跑跑腿，买注彩票，号码由你选。” “你也是彩民？”女工作人员惊喜地问道。 肖毅想了想说：“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当彩民，因为是你让我的精神中了大奖。” “可是，我给您选不太合适吧，我手气不好，我来这里上班好几年了，因为买彩票方便，几乎每期都买，最多就中过五块钱，要不您把号码写在纸上，我替您跑腿？” 肖毅说：“不，就你选，去吧。” 肖毅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 女工作人员拿着钱高兴地跑了出去。 肖毅望着她出门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福星啊。” 他说完回过头，发现谭青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看着他。 肖毅赶忙说道：“我看这姑娘长得富态，忽然有种想买注彩票的冲动。” 谭青岂能不知他是故意所为，一定是刚才自己的冲动让肖毅误解了，她有些后悔给他打电话了。 身在异乡，当自己情绪悲伤需要找人倾诉或者安慰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肖毅，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将身子往一边挪了挪，使自己坐的位置跟他空出一点距离。 肖毅暗笑，心说，晚了。 女工作人员笑嘻嘻地跑了回来，给了他一张彩票，说道：“我没给你买一注，十块钱都给你买了，五注，中了奖请我啊。” 肖毅接过彩票，说道：“没问题，中了奖给你税前的五个点提成。” “真的？”女工作人员很是激动，掰着手指头开始掐算。 谭青擦了一下眼泪，冲肖毅小声说道：“你怎么也做这种梦？” 不想这句话让女工作人员听见了，她立刻说道：“不是做梦，这真是没准儿的事，这个网站出过两次大奖，可惜，我没赶上。” 肖毅问道：“出过多少钱的大奖？” “一个是二十六万多，一个是十八万……” “噗嗤。”她的话还没说完，谭青就笑出了声。 肖毅也笑了，说道：“嗯，这个奖的确不小。” 第616章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将小橘抱了出来，它的麻药还没醒。 谭青立刻跑了过去，刚要去抱小橘，就立刻别过脸说道：“怎么你们都不把血迹清洗一下。” 白大褂说：“哪有血迹？整个手术过程也没有出多点儿的血。” 谭青这才回过头，指着尾部的毛说：“那不是血迹吗？” 白大褂笑了，说道：“女士，您是不是晕血？您看清了，这不是血迹，这是碘伏，颜色近似血。” 谭青这才正眼看小橘。 她把这个软软的小橘抱在怀里，心疼得眼泪又流了出来，俯下头，去小橘耳边轻声说道：“乖，别怪姐姐啊……”再次泪流满面。 肖毅掏出钱包，问道：“多少钱？” 买彩票的那位女工作人员说：“您太太已经付过钱了。” 肖毅收起钱包，说道：“我祝你天天中大奖。” 小橘安全苏醒后，肖毅陪着谭青，回到招待所。 走到电梯门前，肖毅将谭青的包递给她，说：“我就不进去了。” 谭青说：“进来吧，坐会儿再走。”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好吧。” 进了屋，肖毅呲着鼻子，闻了闻，说道：“你这屋子什么味道？” “猫尿味呗。” 肖毅又闻了闻，说道：“有点不像。” 谭青笑了说道：“猫尿味加空气清新剂，肯定就不像了？帮忙把窗子打开吧。” 肖毅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刻飘了进来。 等他转过身一看，不由得乐了，就见谭青将小橘放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猫床上，给它套上一个橘色的小头套，防止舔舐伤口，又给它盖上了一个小毯子。 “你完全将它当孩子养了。” 谭青说：“是的，它就是我的孩子，虽然看上去我为它铲屎、看病，管吃管喝，其实，它回报给我的远远超过我给予它的，有了它，我不再感到孤独、寂寞，甚至很少想奶奶了……内心是充实的，以前，看着别人下班回到家里，而我回到冷清清的宾馆，心里非常空旷，现在不了，每次下班就像有跟绳子往回拽我一样，脚底抹油了往宿舍跑……” 说到这里，谭青不由得笑了，又说道：“本来我想不给它做绝育，将来给它找个对象，让它给我生好多小猫，可谁知，对象我还没给它找好，它就等不及了……” 谭青的眼睛又湿润了。 看着小橘蜷蜷缩的小身子，肖毅的内心也涌起万般柔情，这可能就是都市白领们喜欢养宠物的原因所在吧，不但解压，还能填补空虚和孤独。 谭青安置好小橘，说道：“走吧，我请你去吃饭。” 肖毅说：“算了，你还是照顾小家伙吧，我回家吃，难得今天晚上没有应酬。” 谭青说：“我也没吃，那天老苏点的米线不错，咱们还吃米线吧。” “吃什么都行，就是你去外面吃能放心吗？”肖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看向了小橘。 谭青说：“反正也没多大会儿，没事，我随时用手机监看着它。” 肖毅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他亲小橘和谭青照片的事，也一定被谭青看在了眼里，想到这里，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第617章 在向餐厅走去的路途中，肖毅说：“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在台上作报告一套一套的堂堂的谭市长，居然为给猫咪做手术哭得稀里哗啦的。” 谭青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说道：“市长也是人啊，心也是肉长的，如果你当时看见小橘扒着我不肯离去的那种无奈的表情，你也会难过的……”她又说不下去了。 是啊，谭青虽然贵为副市长，但她首先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虽然三十多岁了，小女儿的多愁善感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些都被隐藏在副市长身份的背后了，如果父母健在，她应该是个爱撒娇的女孩子。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服务员刚端上米钱，苏天鹏和他的司机进来了。 苏天鹏看见他们后，径直朝他们走过来，老远就说：“怎么搞的，是我点的米线诱人还是你们自诱？” 肖毅笑了，说道：“我们是互诱。” 谭青倒也大方，说道：“今天主要是我诱他，因为有点急事需要他帮忙，就把他请来了。” 苏天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见米线后，倒也不客气，刚要跟服务员要餐具，谭青早就离开座位，去消毒柜给他拿餐具。 趁这个间隙，苏天鹏小声问肖毅：“什么情况，那天还别别扭扭，今天就单独约会了？” “您睁大眼睛看看，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约会的吗？” 谭青拿了两副餐具，哪知，苏天鹏的司机说已经吃过了，他将灌满水的杯子放在苏天鹏面前，说了一句：“我在大厅等您。”就走了出去。 苏天鹏看着谭青红肿的眼睛，想问，但最终没有开口。 肖毅突然说道：“苏部，我们行庆有个专题片脚本，您能抽个时间帮忙看看吗？” 苏天鹏说道：“肖助理开口了，苏某哪有不从之理？” 肖毅一听，赶忙冲他作揖：“您折煞我了。” 第二天一早，肖毅和郭长青送李诗雨来到楼上的审计部，因为郭长青打过电话，负责人钱刚就等在审计部办公室。 郭长青在前，李诗雨在正中间，肖毅抱着李诗雨的纸箱在后，三个人就走进了审计部的办公室。 郭长青刚迈进脚步，就听钱刚说道：“同志们，鼓掌，欢迎新同事！” “哗——”里面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面对掌声，肖毅发现李诗雨很高兴，她冲着钱刚和大家鞠了一躬，说道：“请钱部长和大家多多关照。” 又是一阵掌声。 李诗雨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是她在行长办公室没有过的笑容，看来，肖毅帮她还真帮对了。 通过上次出差，肖毅、李诗雨和审计部的负责人钱刚都很熟悉，一见李诗雨来了，他高兴地说道：“郭主任，肖助理，你们终于舍得将这员女将放出来了？” 郭长青立刻说道：“舍不得也没脾气，因为你钱部长的吸引力太强，我想留也留不住，也不能留，小李跟着你有前途——” 第618章 钱部长一听哈哈大笑，忙对身边一个小姑娘说：“小孙，快把肖助理手上的东西接过来，领李诗雨去她座位。” 钱部长吩咐完后，就见一个小姑娘接过肖毅手中的纸箱，领着李诗雨到里面一个空位上坐下。 李诗雨受到审计部门全体成员的热烈欢迎，这一点让郭长青显得有些不自在，想想两年多来对李诗雨的冷落和慢待，他不自在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不是肖毅相劝，郭长青连送李诗雨报道这样表面上的事他都不想做。 看到李诗雨开心的样子，肖毅的心也放了下来，无论如何，他总算帮了李诗雨这个忙，让她终于跳出“火坑”，步入业务部门，也不枉两个人好了一晚。 回到楼下，当肖毅从那间开放办公间经过的时候，看到董军背靠办公桌，面向窗外，正在喝咖啡，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而落寂。 这个人的心胸不是很宽，他居然都不送送李诗雨，真不知日后见面会怎么样。 肖毅想起刚报到的那天中午，在小饭馆看见他搂着李诗雨腰的情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感叹李诗雨遇人不淑。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坐定，就接到了李诗雨发来的一条信息，是她在自己办公位置上的自拍照，伸着两根手指头，正笑着看镜头。 随后还有一行文字：谢谢你，我非常开心，入职两年多，似乎刚开始工作。 肖毅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虽然入职两年多，她一直没有真正接触到业务，而是打了两年多的杂。 肖毅回道：开心就好，踏实工作，有事说话。 李诗雨给他发来一个“亲亲”的表情。 肖毅一看，赶紧将她的信息全部删掉。 这时，郭长青进来，说道：“黄行长叫咱们呢。” “有事？” “好像是专题片脚本的事。” 肖毅跟着他走进黄行长办公室，董军和副行长赵金生以及监事长刘庆山也在里面。 黄行长见郭长青和肖毅进来，就说道：“长青，把小会议室打开吧，咱们去那里，宽敞。” 郭长青走了出去，他这才想到，所有会议室的钥匙都是李诗雨保存着，李诗雨临走的时候将钥匙交给了他。 回到办公室，看着一盘的钥匙，好半天郭长青才找到小会议室的钥匙，等他拿着钥匙走出来的时候，行领导们已经等在门口了，郭长青打开门后，将钥匙盘交给董军，说道：“这个归你管了。” 董军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也许当着领导们，他不好说什么，就接过了钥匙盘，放在一边。 研究脚本，是肖毅提议的，因为田妮跟他讲，必须先把脚步整出来，一些镜头的采集随后开始，脚本，是专题片的灵魂，所有影像素材的采集，都是围绕着脚本进行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脚本就是专题片的粮草。 这个脚本是董军写的，提前已经送到各位行领导的手中征求意见。 黄行长说：“脚本大家都看了，根据电视台给出的意见，我们必须尽快将脚本定下来，只有脚本定了下来，才能进入素材采集阶段。这个专题片是咱们行成立三十年的总结，也是咱们脸蛋上的脂粉，必须漂亮，所以，大家都要发表意见。” 第619章 几个人议论了半天，认为内容很全面，基本把三十年的历程反应了出来，大家都提了修改意见，唯独肖毅没提。 肖毅不是不想提，一是他不太懂，二是他认为这个脚步最终还得有电视台来定，毕竟田妮他们才是专业。 他已经将电子版分别发给了苏天鹏和田妮，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看。 下午，他收到了田妮发来的信息，对脚本提出三点意见：第一，专题片脚本不是工作总结，过于面面俱到；第二，过于内展外延，主题不突出；第三，如果决定用我台拍摄，脚本我来弄，前提是安排时间采访行领导。 晚上，苏天鹏也给他打来电话，特地跟他聊了脚本，苏天鹏的意见跟田妮的近似，苏天鹏最后说：“你们写写工作总结还差不多，专题片脚本最好交给电视台的人来写。” 肖毅一听，说道：“我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吗，让大部长看了一个工作总结。” 苏天鹏说：“术业有专攻，你让我搞信贷我还不会呢——” 第二天上班，肖毅照例早早来了，想起保洁阿姨还在休班，他将黄行长办公室的卫生搞完后，就拿起拖布开始擦楼道。 平时这个时间，这个楼层就他和李诗雨来的早，这个楼道也是他和李诗雨共同擦完，整个楼层忽然剩下自己干活儿，肖毅感觉还有点不适应。 看来，行长办公室还真是亏待了李诗雨。 这时，肖毅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谁这么早给他打电话。 接通后，才知道是李诗雨，李诗雨问道：“是不是在擦楼道？” “你怎么知道？” 李诗雨说：“因为这个保洁阿姨也负责我们这个楼道的卫生。” 肖毅一听，说道：“你别跟我说你在擦楼道？” “哈哈，是呀，我就是在擦楼道。” “你……”肖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我怎么了？” 肖毅想了想说：“你记住，你现在不是行长办公室打杂的了，你有自己的具体工作，你要多拿出时间尽快熟悉业务，难道你一天不搞卫生就受手痒痒吗？” 李诗雨怔住，半天才说：“可是保洁阿姨说……” “别管她，她如果一年不来你还要替她擦一年的楼道吗？你不要擦了，这事行政部自然会想办法，真是贱！” “我……我还以为我刚来，给新部门留下好印象，没想到你这么说？” “新部门对你的印象就是你天生就是个搞卫生的料，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干了这个差事，明天你不干就会有人说，这楼道这么脏，李诗雨怎么不擦擦？你想想，你自己的价值究竟在什么地方？” 肖毅说完，不等李诗雨说话，赌气挂了电话，说道：“烂泥扶不上墙！” “说谁呢？谁是烂泥？” 郭长青的声音。 肖毅看了他一眼，说道：“没谁，闲事，今天这么早？” 郭长青说：“冷不丁办公室少了个人，有些活儿就得亲自干。” “不是还有董军吗？” 第620章 “他？你看他像是干打杂的活儿吗？” 肖毅说：“行长办公室本身就是打杂的部门，跟业务部门不一样。” “你说得没错，打杂还得分什么‘杂’，给行长打杂他乐意干，给别人打杂的事他才不干呢。” 肖毅笑了，说道：“咱们都是给行长打杂的。” “话是这么说，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别说，现在才感到李诗雨这个丫头干了不少没人愿意干的活儿。” 郭长青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他的背影，心说，你能悟到这一点，说明还有人性。 黄行长来后，肖毅将苏天鹏和田妮对脚本的意见向他做了汇报。 黄行长一听，说道：“你既然找了专业人士看脚本，怎么不早说？” 肖毅说：“我是在开会之前给的他们，他们都没有时间看，昨天下午和晚上才给我回的话。” 黄行长说：“人家提的意见有理，那就让电视台的人弄吧。” 肖毅想起田妮说的那句话，就说道：“有一点得说一下，就是让电视台的人弄脚本，片子就得让他们拍，咱们就不要再找别人了。” “找别人，找谁？谁还有电视台的牌子硬，我就是多花钱也要用电视台的人弄，他们是正规军。” 听黄行长这么说，肖毅就将田妮策划的方案递给黄行长看。 黄行长看后说道：“还行，价钱差不多，按这个运作吧。” 肖毅见黄行长同意，就很高兴，随后说道：“电视台的人弄脚本，咱们这个只是其中素材之一，他们提出尽快采访您，给我拉了个采访目录，您看看。” 黄行长看了看，拿过笔，将谢董事长的采访勾掉，只留他一个人。其余走访的客户保留没动。 他说：“宣传片的事我跟谢董事长沟通过，力求简单明了，不要出现过多的个体，由于是行长负责制，他说他不单独出镜，我一个人代表就行了。” 肖毅知道他误会了“采访”的意思，以为是片中的同期采访，就说道：“他们采访您是了解最近几年滨银的发展规模和主要业绩，您说的那个是专题片里的同期声，您的同期声是必不可少的。” 黄行长说：“好吧，时间由你来定，最好不要在行里，不安静。” 回到办公室，肖毅就给田妮打电话，也说了只采访行长一个人的事，没想到田妮却说：“是你理解错了，我们这个采访就是现场采访，既是前期采访，又是录同期声。” 肖毅一听，脑门就冒汗了，说道：“看来我自以为是了，还纠正行长，原来是我不懂装懂了。” “隔行如隔山，正常。” 于是，他们定好了采访提纲和时间。 田妮提议采访地点就在总行，这样跟更有代入感，肖毅让她过来具体实地查看一下，田妮也干脆，表示马上就过来。 挂了田妮电话，肖毅来到黄行长办公室，跟他说了田妮的意思。 黄行长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随后说道：“一会人行的人来，你要是没安排的话，中午跟着接待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来？” 黄行长看了看表，说道：“十点左右吧。” 肖毅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第621章 黄行长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有事？” 肖毅这才说道：“是这样，宏大冯副总来了，他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陪他去见下林书记，跟林书记约好，十点他在办公室等。” “哦，那好，你去忙你的，我让长青出面接待一下就是了，看见老林替我问好。” “一定。” 肖毅稍作准备后，就出发了。 他来到冯副总下榻的滨海大酒店，两个人热情寒暄。 肖毅握着他的手说道：“冯总，您可是有段时间不来滨海了？” 冯副总说：“忙啊，原来刘副总分管的德山的项目，也归我管了，真的忙不过来。” “德山？什么项目？” “跟滨海一样，地产项目，刘副总主持的项目，现在他接手了另一个项目，我要两头跑了。” “那这边的工程……” “宋春山你认识吗？我的助手，他即将常住这里，我两头兼顾。” “宋助理，认识，您跟他说，这边遇到什么麻烦让他尽管找我。” “年前就这样了，等过了工程全面铺开的时候，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能自己解决就让他自己解决，目前这个项目各个职能部门还是很给力支持的。” 肖毅说：“那是，这个项目就林书记的眼珠子，没人敢找麻烦。” 冯副总说：“话是这样说，年底了，礼节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宋春山下来会找你，可能会让你帮忙拜访一些部门的领导。” “这个……”肖毅想了想说：“这个我没办过，合适吗？” 冯副总说：“过年了，习俗上的事还是要做的，今天你陪我见见林书记，然后就我回京都，太忙了。” “好吧，华总最近……” “他，我跟你说你可能都不想信，我跟华总得有二十多天不见面了，我们平时联系不是电话就是微信，要不就是视频，公司的业务他不怎么插手，他已经将一半的事务交给少总了。” 肖毅说道：“少总也成长起来了，该顶门立户了。” “唉……”冯副总叹了一口气，说道：“年轻人总是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想的不一样，我还行，少总担任总经理后，我们俩合作得还行，有些副总们不行，经常跟他怄气，一句话，代沟使然。” 肖毅弄清了冯副总这次来的主要意图，就是礼节性的拜见林书记和张兴，将宋春山引见给林书记和张兴。 时间关系，冯副总和宋春山跟林书记和张兴也就是坐了半小时，林建热情挽留，怎奈冯副总的确回京有要事，便起身告退。 林建和张兴送冯副总等人下楼，被冯副总拦住，他说：“年底领导都忙，千万别送。” 林建看着肖毅说：“那好，肖助理，替我送送冯总他们。” 送走冯副总后，宋春山将肖毅叫到自己的车上，他拿出一张纸，说道：“肖助理，这是我拉的一份名单，您看看还差谁？” 第622章 “名单，什么名单？” “春节前需要走动的人名单。” 肖毅明白了，他说：“你们这个项目是滨海第一重要项目，这个完全没有必要给这些人送礼，你就是送他们也不敢收宏大的礼物的。” 宋春山说：“您别误会，这个不算送礼，充其量就是过年走动走动认识认识。冯副总为这事特地赶过来，可想而知这件事的必要性，他提前跟我说，让您带着我去拜访这些人，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让赶上过年了？” 肖毅一看上面的名单，好几个职能部门的领导都在里头，他心里没底，说：“这个我直接参与不合适吧？” “没让你直接参与，您先看看名单还差谁？” 肖毅说：“应该很全了，不过我真的不主张这样，现在没人敢收礼，尤其是你们宏大的礼，更不敢收了，人家要不好，不要也不好，而且现在上面三令五申，三天两头抓人……我看还是算了吧，至于工程所需要的手续绝对没问题，哪个部门也不敢卡你们。” 宋春山说：“工程上所涉及的手续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我们不是因为这个才这样的。” “那就更别这样了，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你不听那是你的事。” 宋春山料到肖毅不会参与这件事的，但作为常住滨海的项目负责人，他宋春山又不得不征求肖毅的意见，在滨海，毕竟他是地头蛇。虽然宏大没人敢惹，为了跟地方部门搞好关系，公司每年都会有这笔公关项目。 他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听您的，但您这份得拿着，这是华总和冯总的一点意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算自家人。” 伸出手说着，就将一张购物卡塞到他的手里，肖毅没接，说道：“我所做的一切，华总已经奖励我了，我再额外要奖励太不够意思了。替我谢谢华总，我中午也有事，我上去跟他们告个别也要马上回去，节前都忙，尤其是你比我更忙，自家人，别做见外的事了。” 肖毅说着就下了车，跟宋春山摆摆手，迈开大步往楼里走去。 肖毅心里暗自埋怨宋春山不会做事，既然你名单都拉了，暗中把事做了就是了，没必要跟他说，多一个人知道反而不好。 回到楼上，肖毅没有见着林建，秘书说正在会客室接见上级来的检查组，张兴也在里面。 从办公大楼出来，肖毅给田妮打了个电话，将上午跟黄行长沟通的情况告诉了她，并让她尽快安排时间采访黄行长。 田妮想了想说：“明天怎么样？” 肖毅说：“你把采访提纲拉出来。” 田妮说：“已经发给你了。” “好，我一会跟行长汇报，你等我电话。” “那个……我中午跟悦悦约好去吃海底捞，你来吗？” “我可没时间，你们去吧。” 田妮很高兴，没想到首战告捷，她马上去跟唐红汇报进展情况。 唐红听了也很高兴，说道：“妮子，事成之后别忘了谢我。” 田妮当然知道唐红这话的含义，就说：“忘了谁都不能忘了师傅。” “算你有良心。” 田妮冲她笑了笑，走出副台长办公室，她给王悦打了电话，王悦让她先去占地方，晚了就没座了。 由于海底捞距离王悦和田妮都不太远，田妮兴冲冲地下楼，刚要向对面的人行道跑去，就被一辆车拦住。 第623章 田妮几乎撞在这辆车上，吓得她脸都白了。 司机降下车窗，刚要发火，一看是田妮，就说道：“田记者，怎么是你？吓死我了，没伤到你吧？” 田妮一看，开车的是个姑娘，她用手捂着胸口说道：“对不起，是我的原因……你认识我？” 那个姑娘把车靠边停下，隔着车窗说：“我是俞歌，滨海银行的，原来跟肖毅一个科室，我受他的直接领导，咱们在白总典当行开业仪式上见过……” 不等这位姑娘说完，田妮忽然想起来了，说道：“俞歌，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还好今天开车的是你，要是个陌生人，不把我骂个狗血喷头不算完！” “哈哈。”俞歌笑了，说道：“也怪我不小心，到了这里应该提前减速，你去哪儿？上车，我送你。” “我去前边的海底捞，不远，本想穿马路绕过去，没想到差点给你找了事，对了，你中午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吃海底捞吧？” 因为对肖毅感兴趣，进而就向俞歌发出了邀请。 “你们……跟肖主任是吗？”俞歌问道。 “没有他，我，还有一个女孩子，对了，这个女孩子就是典当行举办仪式的那天晚上，肖毅和白总他们要等的人，结果她因为哥哥出事没来了，她叫王悦，肖毅同学的妹妹，我们现在是朋友。” 俞歌很感兴趣，却遗憾地说道：“不行啊，我今天中午也有约，不然的话我回家走不着这条路，也碰不见你，改天我再跟你们聚，来吧，我送你过去，横穿马路太危险，这会车多。” 因为肖毅，田妮便毫不犹豫地上了俞歌的车。 车上，俞歌问道：“肖主任调总行了，你知道吗？” “知道，他们马上要搞行庆了。” “那是不是找你宣传了？” 田妮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我们主动找的他们。” “你找的吗？”俞歌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是的，我找他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正巧，这块工作正好是他分管，只是他们不了解专题片的拍摄过程，没有着急。” 俞歌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小田，你有对象了吗？” 田妮很奇怪俞歌上来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她想了想说：“应该是有了吧。” “是肖毅对吗？” 田妮一惊，问道：“你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对不对吧？” 田妮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田妮对她这么不见外就有些反感。 俞歌说：“其实你不用隐瞒什么，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他，但是他当时却不知情。” 田妮不否认也不肯定，反问道：“是不是你也喜欢他？” 俞歌说：“是啊，但是没用，他对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说对你、我不感兴趣。” 第624章 “呦，你连这都知道？是他跟你说的？” 俞歌说：“我当然知道，这个男人自从出狱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他了，他身上那种悲剧色彩，那种只有经过磨砺才有的隐忍、坚毅，还有成熟、稳重，正是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所喜欢的，但是我却无法走进他的内心，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你我这个重量级的女人……” 田妮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慌忙说道：“打住！往下不要说了，不要牵扯到别人……” 俞歌看了一眼田妮，发现她的脸都变色了，就说道：“原本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我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说这样的话，我是为了你好，不要陷太深，真的。” 田妮将脸扭向了窗外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你误会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不是肖毅……” “哈哈。”俞歌笑了，说道：“不是他最好，他是受过感情创伤的人，对于咱们这种单纯的姑娘他不会动心的。” “有什么不平等的？”田妮嘴上说喜欢的人不是他，但对他的事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俞歌说道：“他坐过牢，妻子负过他，他对待自己的第二次感情是相当谨慎的，咱们这个年龄的他根本不会考虑，所谓老夫少妻多是非吗——” 田妮没说话。 俞歌长吁了一口气，又说道：“包括你要见的那个人，就是他同学的妹妹，虽然那天我们无缘相见，但我相信她也不是他的菜。” 那谁才是他的菜呢？ 田妮的脑子里就闪过一个人，如果刚才不制止她，估计要说的很可能就是这个人，因为唐红就曾经这样说过。 下了车，田妮看着俞歌开车走远了，才悻悻地前走，甚至从海底捞的门前经过，都没意识到什么。 “妮子，小田——” 突然有人叫她，她私下看了看，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王悦那无忧无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傻了？都到门口了还往前走，低着个头捡钱包呀？” 田妮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过了海底捞的门口。 被王悦拉着进了门，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王悦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中邪了？要是的话，我负责给你找大师驱妖辟邪，怎么样？要不要找一个？” 田妮没好气地说道：“去你的，没正行。” 王悦笑着说：“你就是正行太多了，到现在还单着。” 田妮反讥道：“哼，还说我呐，你不是到现在的现在还单着吗？” “哈哈”，王悦大笑：“你这个丫头，嘴岔子不饶人。” 面对两个人共同喜好的美食——海底捞，田妮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趣，她吃得很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王悦的眼睛：“你怎么了，吃一口要嚼上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田妮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开诚布公地回答我吗？” 王悦笑了，说道：“我说话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那样太累，我天生智商不高，更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说话上了，你尽管问，我有什么说什么。” 田妮下定决心地问道：“好，我想问的是，你肖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第625章 王悦见田妮神情认真，故意冲她眨眨眼睛，问道：“干嘛？你是想给他做媒还是咋的？” 田妮脸上的表情相当不自然，她说：“给他做媒。” 王悦盯着她看了会，凑近她，神秘地说道：“我看你，把自己介绍给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田妮的脸红了，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快点说。” 王悦故意抬眼望天，想了想说：“我以为，长得像你这么好看，性格像你这么温柔的女人他最喜欢。” “去你的，人家在跟你说正经事，好好回答我。”田妮撅着嘴说道。 王悦又笑了，指着她的脑门说道：“你看，我说了实话你不相信，难道非要我口是心非才好？” “谁让你口是心非了，我让你心口一致。” 两个女孩子开始打嘴仗，还是田妮败下阵，她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你说得都对，其实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确有点喜欢他……” “哇！”王悦一拍巴掌，说道：“看看，别我说对了吧，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 田妮无奈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敢跟喜糖扯到一块，真是没心没肺！” 王悦乐得合不拢嘴，说道：“我马上给肖哥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田妮制止住了她，说道：“你别忙乎了，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我的心思他知道……”田妮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反追一位大叔级别的男人，搁谁都有点不好意思，何况田妮不是个外向型的性格。 “我肖哥知道还跟我装傻！” “装什么傻？”田妮不愿漏过任何有关肖毅的字眼。 “装你们俩什么事都没有的傻呗。” 田妮急了，说道：“我们俩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王悦说：“你误会了，我指的是单纯的感情问题。” “我也没指别的，只有感情有互动，那才叫有事，现在没有互动就是没有事。” 王悦说：“我肖哥不喜欢你？” 田妮叹了口气，想起俞歌说的话，就说道：“也可能他不喜欢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他有过一次婚姻，被坑怕了——” 王悦见田妮情绪不高，就说道：“你说的这个有可能存在，据我平时给你刺探，他对你印象挺好的，真的。” 田妮说：“也可能，他心中早已有了喜欢的人。” “你说的是谁？” 田妮看了王悦一眼，说道：“没谁，快吃吧。”说完，就低头吃东西。 王悦想了想说道：“也可能是我不了解，平时没见他和别的女人接触。” 其实，田妮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这个答案是俞歌和唐红给她的，她认为有可能。 如同俞歌说的那样，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在肖毅的眼里，单纯多于成熟，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打不起感情战役。 相比她们，那个事业有成、美丽优雅、成熟稳重的女人，更适合他的审美吧？ 他们有共同的事业和追求，有共同的审美，且都是大龄男女，想必共同话题就比跟她们这种年龄的女孩子多。 第626章 是啊，在那个人面前，他们这样的小姑娘除去年龄还真没什么优势。 这时，田妮的手机响了，她一听是肖毅，立刻冲王悦摆手，说道：“别出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悦吐了一下舌头，无声地笑了。 田妮接通了电话，一改刚才的闷闷不乐，清脆的嗓音说道：“是不是时间定下来？” 肖毅一听，这个丫头还真是敬业，三句不离本行，他就说道：“是的，你下午来我们行一趟，两点以后，行长下午在单位，不出去。” “好的。” 肖毅嘱咐道：“我把你的方案让他看了，他没表态，你在当面跟他说说，问题不大。” “好的好的。” “那好，下午我在行里等你，一会见。” “一会见。” 王悦看着她，不得不佩服田妮，说道：“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看出差距了。” “你又发什么感慨？”田妮问道。 “如果是我，肯定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句都不保留地全砸给他，没想到你的涵养这么好，就看我肖哥的造化了。” “也许，你肖哥有更好的等着他呢。” 下午两点，田妮准时来到肖毅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她才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田妮进来的时候，正值一抹阳光照照耀着她，使她愈发得青春，富有朝气。 肖毅赶忙给她拉过一把椅子，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白水，递到她的手里，说道：“挺准时，我喜欢守时的人。” 田妮看着他，中午的忧郁和不快早已掩藏在内心，取而代之的是温煦的笑。 肖毅偷偷看了她一眼，王悦已将中午吃饭的事打电话告诉了他。 肖毅拉开抽屉，里面有几块巧克力，他递给田妮，说道：“我这里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就这几块巧克力。” 田妮一看，还是白巧克力，就欣喜地说道：“我最喜欢吃白巧克力了，谢谢啊，都是我的了——” 肖毅看着她，温柔地说：“都是你的，既然爱吃，以后我买点放在悦悦那儿。” “是的，今天中午我们俩人吃了海底捞，她跟你说着吗？” “没有，这个丫头，尽顾忙着挣钱了，哪还顾得上我。” 这时，楼道传来脚步声，肖毅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说道：“行长来了。” 田妮也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你听他的脚步声，铿锵有力不说，还很富有节奏感。” “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听出行长的脚步声，真是用心了。” 肖毅说：“不用心不行啊，比不得你们，无冕之王，走到哪里都是王。” “呵呵，昨天开会台长还说这句话来着呢，他说，人们习惯把咱们记者比喻成无冕之王，其实我们谁都惹不起，所以千万别把自己真的当成王，要增强服务意识。” 肖毅冲她竖起大拇指，说道：“你们台长真有水平，该不会是唐台长说的吧？” “不是，是李台长。” 肖毅说道：“你先坐会，我过去看看。” 肖毅说着就走了出去。 第627章 田妮静静地坐着，她想剥块巧克力，又恐一会肖毅近来叫她，嘴里含着糖与人交流不礼貌。 她坐着无聊，四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简单、洁净，桌上只有个电子日历和笔筒，没有任何摆件，四面墙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的字画。 这是一间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办公室，但在田妮眼里，却看出主人恰恰也是这样的性格，低调、、踏实、稳重，这样的男人是她工作的环境中没有的。 她的周围，都是牛得不能再牛的男人，谁都不服谁，每个人的作品出来，都是一通挑剔，一通不如自己如何如何，可是往往这次挑剔出来的“问题”，在他的下一部作品中就显现出来。 有人说，媒体人吃的就是高调的饭，可以打肿脸充胖子，可以鼓着肚子吹，唯独不能低调，一定要显现出“王”者之气，这样别人才能捧着你，不敢小瞧你。 正是有了这样的人，才有了台长经常强调的“服务意识”，不要总是拿自己当“无冕之王”，你可以代表滨海、代表亚洲出镜，可以和世界名人打高尔夫喝咖啡，因为没人知道你真实的一面，唯有一点，就是不要拿自己太当回事，太拿自己当回事的人，最终都跌得很疼、很疼，因为，离开平台，你什么都不是。 电视台不乏俊男靓女，但田妮觉得那些男人们似乎先天不足，总是少点味道，虽然周围总会有人向她示好，她都是无动于衷，于是就有了“温柔的冷美人”之称，自从遇到肖毅，他的温雅、内敛和深沉，都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她，让她第一次动了芳心。 可是今天俞歌的一番话，虽然没有将她打入冰层，但内心也是冰凉的。 她老早就听唐红说过，说肖毅这个人对美女天生就有免疫力，无论你在他面前搔首还是弄姿，暗示还是明撩，他都不上道儿，甚至将联系方式放进他的口袋里，他都无动于衷。但他不会给人难堪，总会找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搪塞过去。 要知道，唐红何许人也啊，她可是社交名人，她政商通吃，既能在冠冕堂皇的场合中展现女性的落落大方、仪态万千，也能在富豪的酒宴上看见她推杯换盏、左右逢源，无奈，善于耍感情手段的她，在肖毅这碰了软钉子。 冷眼旁观了很长时间，田妮对肖毅的感情逐渐浓烈起来，怎奈，她虽然没像唐红那样碰软钉子，却也没得到肖毅的热烈回应，她田妮跟唐红是完全不同的人，这一点白宗俭最了解，可见肖毅心里应该是有了别人。 俞歌暗指的人，田妮没让她说出来，其实，唐红早就说过，按唐红的话来说，她是没法跟那个人家比的，无论身份还是地位，就是长相也没法比，所以，除去见了肖毅打趣他几句，唐红对肖毅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因为，她的业务生活丰富多彩，是没有时间跟肖毅死磕的。 田妮不一样，她对待感情是认真的，也是执着的，除非有一天肖毅亲口告诉他，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否则的话，谁说她也不相信。 这样想着，她的鼻子忽然一酸，就在眼泪浮出眼眶之际，肖毅回来了。 “对不起，刚行长又交待了别的任务，耽误了一会，走，我领你去见黄行长……”说到这里，肖毅忽然发现田妮的表情有些异样，就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田妮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她赶忙揉揉眼睛，说道：“昨天睡得有点晚，打哈来着。” “哈哈，我还以为你流的是相思泪呢——” 田妮看着肖毅，说道：“是鳄鱼的眼泪，小心我要吃人。” “鳄鱼，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鳄鱼，在我眼里，鳄鱼一点美感都没有，美女蛇还差不多……” 田妮一听，冲他一瞪眼，肖毅赶忙说道：“冒犯，冒犯了。” 来到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看到田妮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年轻？我看了肖助理给我的方案，做得细致入微，还以为是个男同志，或者是个戴眼镜的男同志。” 第628章 田妮跟黄行长握手，微笑着说：“方案做得不够好，您有什么要求尽管修改。” 黄行长起身，陪田妮坐在沙发上，肖毅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水，便拿起桌上的本子，做好记录的准备。 不知为什么，看到肖毅殷勤地陪在自己身边，田妮心里有点不自然，但两年多的职场锻炼，说不上有多老成，也成熟了很多，她和自然地和黄行长交谈着，时不时看肖毅一眼。 这个男人，大部分时间是倾听和低头记录，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在田妮和黄行长商量着哪天采访的时候，黄行长转头看着肖毅，问道：“肖助理，咱们后天有什么事？” 肖毅立刻往前翻本子，看了看说道：“慰问老职工。” 黄行长说：“要么提前，要么错后吧。” 肖毅问田妮：“采访就要年前吗？” 田妮说：“是的，越早越好，只有同期采访出来，我们才好进行下一个节目，写脚本、分镜头、系统拍摄。” 肖毅看着她说道：“明白。” 黄行长看着田妮说：“具体事项，你下来再跟肖助理具体商量，我负责给你当半天的演员。” 黄行长已经明确了采访时长，半天。 田妮跟肖毅回到他的办公室，肖毅给她的杯里换了水，坐下来，拿过笔，说道：“需要我们准备什么，你说，我记。” 田妮说：“场地，我不赞同黄行长说去外边采访，就在你们总部合适。” “好，一会我领你查看场地。” 田妮又说：“采访的时候因为是同期录音，要保证场地的绝对安静。” “没问题，有那么多保安呢。” “还有，肖助理是否心里早已有了人？” 田妮这话一出，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肖毅一愣，随后笑了，说道：“这个也在采访范围之内？” 田妮看着他，低声说道：“这个不在采访范围之内，但在工作情绪之内。” 肖毅笑了，真是个孩子，说道：“那可不可以等采访完后，在工作时间之外回答你？” 第629章 田妮不好意思了，说道：“对不起，你不回答我，我也有答案了。” 肖毅笑了，说道：“我都没答案你就有答案了？” “是的，感情的事，我们往往是不自知的，但旁观者清。” “呵呵，记者同志，你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公私混淆，这个问题下来再说，走，我先领你去看场地。” 肖毅说着，果断地站了起来，带头往出走。 望着他高挺的背影，田妮忽然有些恍惚，刚才在黄行长面前唯唯诺诺的一个人，居然有着如此内敛的霸气，这让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 按照田妮的要求，肖毅领着她，看了大大小小两三个会议室，最后，田妮还是选定了大会议室，也就是三年前他被带走的那个会议室。 田妮对这个会议中心很满意，她指着主席台上悬挂的航标说：“就用这个当背景，主题突出。场地足够大，我们的放置机器设备不受场地限制，而且相对安静，挺好。” 送走田妮，肖毅推开黄行长的办公室，才发现黄行长已经不在办公室了，他又来到郭长青的办公室，见郭长青办公室的门紧锁着，他才想起他下午有事。 肖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安排这几天行长的工作。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他头也没抬地说道：“门开着。” “门开着也要敲门呀——”是李诗雨。 肖毅看着她，说道：“怎么有时间下凡了？” 李诗雨说：“钱部长让我给黄行长送份材料，是你给他还是我送进去？” “给我吧，他这会没在，出去了。” 李诗雨就将这份材料放在他的桌上，肖毅瞟了一眼，放进抽屉里，他问道：“到了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相当顺利，也很开心，我觉得，哪个科室都比咱们科室人文环境好。” 看得出，李诗雨很满意。 “你开心就好，人文环境有时也需要去经营和创造。”肖毅说着又开始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如果负责人自身不正，再怎么经营也没用。” “小李，你虽然离开这里了，但咱们仍然在一个楼里办公，到了新环境，说话一定要注意。” “这个不用嘱咐，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吧，我马上需要写个东西，你去看看董军吧。” “他不在。” “你怎么知道？” “我从楼上看见他跟黄行长出去了。” 肖毅一愣，黄行长出去不但没叫他跟着，甚至都没跟他大声招呼？ “怎么，你不知道？”李诗雨这会儿倒是很聪明，马上猜出了肖毅的心思。 “我知道和不知道很正常，行长办公室所有的人都是为行长服务的，我跟行长出去办事，郭长青也不是每次都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第630章 “得得得，又该给我上课了，我走，我马上走。” 她走到门口忽然又问道：“你刚才领着一个小姑娘到处转，她是谁？” 肖毅说：“哪到处转了，就转了转会议室，查看场地来着。你消息挺灵通啊？” 李诗雨说道：“不是我消息灵通，是有人看见了你们。” “谁？” “行政部的，你不认识。” “呦，你这不是有朋友吗？” “谁说我没朋友？多坏的人都有朋友，也有死党，哪怕地位低下的人，也有愿意跟自己交际的人，比如我吧，虽然保洁阿姨没人看得起，但我帮她打扫了两天的楼道，她就很感激我，她给我打电话，明天来上班，说是特意给我带了家乡自产的苹果，咱们单位每年发的福利苹果我都吃腻了，但我还是很高兴，她就会把看到的新鲜事告诉我而不是你。” 肖毅笑了，说道：“你说得对。”肖毅说着又低下头，刚要准备写，又抬起头说道：“还有事吗，我要写个材料，下班之前要赶出来。” 李诗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就说：“好吧好吧，刚坐了这么一会赶了我两次了，再不走就太不识趣了。” 肖毅笑了，说道：“我真有事，黄行长出去了，正好给了我时间，我得抓紧，年岁大了，熬不了夜了，只能抓紧时间白天干完。” “理解，不用解释，我走了。” 望着李诗雨走出去的背影，肖毅摇摇头，他本来没事，也无需写什么材料，就是不想在整层楼就他一个人的情况下，李诗雨来找他聊天。 这时，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吕会计”，管忠的爱人吕淑萍。 这几天肖毅太忙，有些事都是肖毅让吕会计直接去办的，比如办照过程，租房等，有的是他提前打好招呼，比如挂靠的几家公司，都是他在电话跟对方接洽好之后，让吕会计直接去办的。 各家银行没年都有入围的评估公司，肖毅对这些很熟悉，在支行的时候，元旦商量入围公司名单时，他就用了点心，所以这次他是以朋友相托为由，跟这些公司合作的。他在支行的时候，这些公司的老板就欣然同意，眼下他调到总行来了，这些老板更是巴不得的。 评估公司就指望着银行吃饭呢，谁不希望跟他们搞好关系？ 她接通了吕会计的电话：“嫂子，有事？” 吕会计兴高采烈地说道：“告诉一个好消息，今天咱们公司开张了！” “开张？” 房子还没找好，就来业务了！肖毅很高兴，问道：“谁的活儿？” “是你的老东家，石峰送来的一笔业务。” “呵呵，他呀。” “他也是咱们的客户呀，难道你嫌弃？” “哈哈，当然不是，我以为是别人。” “别人也有打电话咨询的，是个叫李文的人，他说是许亮介绍来的。” 许亮，肖毅心里就是一动，要知道，许亮的妻子没有工作，就成立了一个评估公司，已经有好多年了，早就赚得盆满钵满的了，他把自家的生意让给他，很明显是想给他信心。 肖毅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喜，而是说道：“都是熟人。” 吕淑萍说：“评估生意做得就是熟人生意，这个行当我还是懂一些的。” 她说得没错，这个行当里所谓的生意，都是熟人生意，说白了，都是各种各样的关系生意，这个关系主要来自银行的信贷部门。 第631章 肖毅说：“嫂子，抓紧把房子定下来吧。” 吕淑萍说：“是的，我相中了一处门脸房，就在广场的东侧，面积很合适，四十多点平米，不算旺铺，但也不背，就是价格还没谈不下来。” 肖毅说：“差不多就行了，别计较那点租金了，你看，咱们还没挂牌业务就来了，多做两笔业务就有了。” “好吧，一会我去接孩子，顺便再到中介谈谈。” 肖毅又说：“还有嫂子，冷不丁做你不熟悉的事，有可能不太了解行情，多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发微信，也可以向咱们挂靠的公司咨询。” “好的好的，这个不用你教，我知道。” “那好，有事随时联系，我24小时开机。” “明白。” 挂了吕淑萍的电话，肖毅就给许亮打了过去，感谢他对新公司的支持。 哪知，许亮却说道：“你别美，我这不全是为了你，也为了我个人，这个客户平常跟我关系不错，他第一次贷款，我不好让他知道这个评估公司是我家开的，所以就支使到了你那里，以后你有不方便的也可以往我这里支使。” 肖毅知道，这是许亮找得的借口，就说道：“没问题，总之要多谢老兄。” “怎么样？搞个开张仪式吧？给你祝贺祝贺。” “不搞那些了，等挂牌那天放挂鞭炮就行了。” “嗯，也对，咱们这种性质的公司，跟其它门店不一样，可能几天不见顾客登门，但业务天天都在做，这一点你要跟你的店员讲清楚，让他们稍安勿躁沉住气。” 他说得没错，他们这种性质的业务，除去现场考察拍照，其它都能在网上完成，就连交易资金都能微信转账，所以门店没必要在繁华地带，因为做的都是熟人生意。 不知黄行长出去干什么了，直到下班，他也没有回来。肖毅就给司机打了电话，小何告诉他，黄行长出来理发，让董军跟着当参谋。 肖毅不得不佩服黄行长驭人之术，董军在追求李诗雨，郭长青早就告诉他了，这次把李诗雨调出去，加之上次没让董军跟着考察，董军肯定有意见，就是他不说出来，想必郭长青也会添油加醋的。 为了安抚手下的人，他理发这样的私事才故意让董军跟着出来做参谋，以平复他心中的不满。 这就是领导具备的优越性，不必跟属下解释什么，只需一个小小的亲近，就能平复属下心中的不满，拉近距离。 黄行长是高手，这和他多年在体制内银行的工作经验有关，也和个人领导能力和素质有关。 现在，那个心底未解的谜团又浮出脑海，黄行长和老胡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直接关系还是间接关系？ 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开这个谜，更不能直接问黄行长，因为一旦张口去问，他就会露馅，原有的基础就会崩塌，“百万英镑”构建起来的虚拟地位，终有崩塌的那一天，这也是他不敢轻易爱的主要原因。 现在田妮、俞歌甚至李诗雨喜欢他，看重的是他的关系和地位，一旦潮水退去，这些人还会始终如一爱他吗？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肖毅就感觉自己坐进了无底轿一般。 第632章 唯一让他看到希望的是，调到黄行长身边，总会找到合适的契机来解开心中的谜团。 想到这里，他伸手掏出脖子上挂的吊坠，仔细打量着，喃喃自语：老胡啊，你给了我一切，也给我留下一个天大的谜啊…… 晚上，肖毅刚一到家，父亲就质问他：“你以我的名义办执照，是不是我就是老板？” 肖毅怔了怔，看向母亲。 母亲用手狠劲戳了戳父亲，转身进厨房了。 肖毅说：“您不是老板，老板是我。” “你我是什么？” “严格来讲，您是法人。” “那公司的事我管得着吗？” “您管不着，因为您不懂。” “合着我就是个挂名的？” “可以这么说，您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说我干嘛问这个，今天她把公司银行卡从我这拿走了，来了钱我不知道她知道，是不是那钱就流入她的腰包了？” 原来父亲担心的是这个，肖毅笑了，说道：“您这就不懂，银行卡必须是您的名不假，但收支提醒留的是我跟吕会计的电话，也就是说，每收入一笔钱，我都知道，不存在流入她腰包的问题，还有，既然是合伙做事，就要相信别人，本来是不该留我电话的，吕会计为了避嫌，执意要留我电话，为了这个电话，她不得不以她的名义给我办了张电话卡，您还怀疑她的动机，亏您想得出来。” 父亲这才明白，虽然错怪了吕会计，但他不愿承认自己错了，本来就是怕儿子吃亏，才背地嘱咐儿子的，不想冤枉了人家，但他嘴还是硬的，不高兴地说道：“我本来我就是大老粗，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我看，我们还是回老家吧，省得在这给你添乱。” “嘿，您可真是，说两句就要走？过年怎么了，您过年不就是过我吗？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到哪儿都是过年。” “那不一样，你要是马上领回个儿媳妇，一年半载再生个孙子，我肯定听你的。现在，你得听我的。” “不行，不能回去，我从前都是伺候别人吃饭，现在跟你们在一起，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们走了我怎么过？不想让我喝西北风的话，就不要走。” 这时，妈妈将饭菜端上桌，听见儿子说这话，她就心疼，说道：“我不走，谁愿走就自个走，我也习惯跟儿子过了。” “你还能跟他过一辈子？”父亲生气地说道。 “能过几天算几天，等他媳妇过门我再回老家不晚！” 听了妈妈这话，肖毅就是一阵心酸，他说：“妈，您放心，我这次再娶媳妇，绝不会让你们回老家的，咱们一起过，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妈妈见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就说：“别说傻话了，就是儿媳妇同意我也不同意。” 难得肖毅晚上回家吃饭，一家三口絮絮叨叨说了一晚上的家长里短。 第633章 第二天，肖毅刚起床，就接到黄行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他，今天有事不来单位，随时保持联系。 肖毅当然不能问他去哪儿、干什么去，自从肖毅来总行上班后，还么见黄行长私自外出办过什么事，眼看任期到了，可是黄行长根本就不着急，几乎天天照常上班，除去去了一趟省城，还真没见过他私会什么人，考察期间和梁红波见的那个人不知算不算，肖毅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肖毅时常暗暗着急，当官哪有不跑动的，您老人家不急，也要为我们这些小伙计想想啊，如果行长换了别人，第一个滚蛋的就是肖毅，这个被写在纸上还准。 好在他今天终于独自外出了，但愿他是跑关系去了。 既然黄行长不在，肖毅的时间就相对自由了一些，他给林建的秘书打电话，询问领导上午在不在？ 秘书知道肖毅在林建心目中的位置，就说：“林书记上午在，但十点以后就带队去部队慰问，您如果找他，最好上班就来，现在他一开门就是一堆的人等着见。” 肖毅看了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说：“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早饭没吃完他就要走，妈妈一见心疼地说：“就差几口了，吃完再走吧。” “来不及了。” 肖毅穿上大衣，拎过包，换上鞋就往出走。 看着儿子匆匆忙忙的背影，妈妈叹了口气，说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供他念书了，凭他的聪明才智，留在家里种地也饿不着，何苦整天看别人的脸色，还受这么大的打击……” 妈妈说着就低头擦眼泪。 爸爸也有同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在家种地，有咱们帮衬，说不定早就小康了，恐怕就是不供他上学，老家也留不住他……” 妈妈擦着眼泪，转身默默地收拾着儿子没有吃完的饭。 肖毅赶到林建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而林建早已开始办公了。 肖毅说道：“领导太辛苦了，这么早就开始办公了。” 林建的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林书记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到单位，这个习惯已经养成多年了。” 林建笑了，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陪肖毅坐在沙发上，问道：“这么早来有急事？” 肖毅说：“没有，怕正常时间来见不到您。” 林建说：“还真是，里里外外、杂七杂八一天忙不到头。到总行后工作还顺利吧？” 第634章 “顺利，黄行长多次表示，想请您到我们单位视察视察。” “黄行长太客气了，滨海银行为当地做出了巨大贡献，我改天一定去拜访，我听老苏你们要举行行庆？” “是的，外联和宣传这一块我负责，到时要正式邀请您出席一下。” 林建说：“不用客气，只要当天省领导和国家领导不来滨海，我一定出席。” 话说到这，也算告一段落，肖毅从兜里掏出招待所的房卡，放在茶几上，说道：“这个……我一年恐怕也用不了几天，闲着太浪费，还是给最需要的人吧。” 林建看了一眼房卡，又看看肖毅，微微皱下眉，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就是觉得太浪费了，我家和单位里这里不远，您有事一个电话，二十分钟都用不了我就到了，这个房间几乎天天闲着，到现在我也就用了三四次，还都是在喝醉的情况下，实在是太浪费了。” 林建看着他说：“这个房间是当初方便你来市里办公用的，就跟当初给你的招商引资奖励资金一样，你不是市管干部，却做出了干部应该做的工作，怎么奖励你都不过分，你不要有顾虑，没人反应你。” “我不说这个意思，实在觉得太浪费资源，真的，您有事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我保证第一时间到您跟前，保证不打折扣！” 林建笑了，伸手拿过那张卡，放在一角，说道：“好吧，既然你把房子退回来，说明你是深思熟虑过的，虽然没有了固定的房间，如果你需要，只需提你的名字就行，包括餐厅。” 说到餐厅，肖毅忽然想起白宗俭说的话，他噗嗤笑了，说道：“说良心话，餐厅的饭我可没给您省着，吃了不下十顿了，弄得我好朋友都不好意思来了，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哈哈。”林建大笑，说道：“当年我在省工业局的时候，下辖的一个国营厂，为了留住一个业务员，为了让三千多名职工有活儿干有饭吃，专门给他买了座别墅，甚至……甚至还给他找了一个女服务员照顾其生活，跟他一比，你待遇算是低的了。” “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滨海人，虽然名单没在你们组织内，为自个的家乡、为您这样好的父母官做点事，责无旁贷。” “肩膀平是弟兄，你说话就别那么客气了，我都跟你不客气，你也就别跟我客气了，房子既然你不要了，我也不勉强你，还是那句话，无论是家人、朋友，有事就说话。准备节前调整一批干部，有看上的人可以推荐，像苏天鹏你就没推荐错。”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老苏哪是我推荐的呀，我就给您提了一下，毕竟考察还是您的事，还不是您慧眼识珠？不然哪有他今天啊——” “哈哈。”林建指着肖毅说：“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时，秘书推门进来，林建收起笑容，问道：“有事？” “教育局张局长来了，我让他在车里等呢。” 不等林建开口，肖毅站起来说：“您先忙，我有事再来找您。” “好吧。”林建也站起来跟肖毅握手，说道：“你做好准备，节前抽出一天时间跟我去拜访一下华总，过年他还惦记着我，让冯总给我送了一堆全国各地的土特产，我老父亲高兴坏了，他超级喜欢各地的特色小吃和美食。” 至此，肖毅明白了，宏大的宋春山没有给他卡，这一点让肖毅的心踏实了不少。但他不保证给那些科局长们也是土特产，算了，只要不亲眼看见，宋春山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人之常情，既是民俗也是官俗。 第635章 走出林建办公室，肖毅从苏天鹏的办公室经过，他停顿了一下，刚想进去，又怕他节前太忙没时间，就悄悄走了过去。 他没有坐电梯，而且沿着旁边的步行梯下了楼。 来到楼下，就在他想继续下去的时候，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肖毅，你怎么来了？” 是谭青。肖毅转过身说道：“我找林书记有点事，说完了，你……小橘怎么样？” 谭青说：“再挨过两个晚上一个白天后，他的状态好多了，那天……谢谢你陪伴。” 肖毅说：“不算什么，只要用得着，有事随时招呼，你忙你的，我走了。” 望着肖毅下楼的背影，谭青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肖毅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叹息声，他似乎从谭青的这声叹息中读出了些许的含义。 肖毅也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快速地下楼。 沿着人行道朝前了走了一段路，便在一个斑马线处停下，准备到马路对过打出租车。 绿灯亮，他一路小跑，眼看冲过了马路，这时，一辆红色的mini?cooper冲着他驶了过来，就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肖毅就扑倒在车的前盖上。 肖毅还没弄清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他完全懵了，眼冒金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四面八方的人朝这里围拢过来，这年头，总有不嫌瓜大的人看热闹。 他不敢立即起身，心腾腾地跳，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了伤。 这时，一个声音颤抖着在他耳边响起：“你……你死了吗……你、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呜呜……” 从声音判断，这是个女司机，女司机居然吓哭了。 他稳稳了心神，睁开了眼睛，但此刻天旋地转，又赶忙闭上了眼睛。 两名交警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凑到他跟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说道：“先生，先生，你怎么样？” 肖毅闭着眼，说道：“活着呢。” 那名交警乐了，说道：“您能动吗？” 肖毅说：“我不知道，你扶我试试。” 交警没有立刻扶他，而是握住他的一条腿，轻轻晃了一下，说道：“疼吗？” “不疼。” 交警又晃动他另外一条腿，继续问道：“疼吗？” “不疼。” “那您成尝试着下来吗？” “别急，别急，我踏实踏实。”肖毅说着，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慢慢抬起头，感觉额头一侧生疼。 两位交警将他搀扶下来，他的腿在打晃，有点站立不住，便一手撑在机盖上，另一只手摸了摸额头，额头有血渗出来。 这时，120赶到，下来两名医护人员。 第636章 见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肖毅摆摆手，说道：“我腿没事，不要这个了。” 交警说：“最好还是用担架，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肖毅一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摆了摆了，说道：“我腿真没事。” 大夫说：“您最好还是用担架，万一伤到内脏呢。” 肖毅一听，这才感到胸腔传来一阵疼痛。 他在两个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躺在了担架上。就在他躺下的那一刻，忽听到站在警察后面的女司机惊呼道：“肖毅，原来撞的是你？太好了！” 不等肖毅回答，一名交警就问道：“你认识他？” 那名女司机如释重负地说道：“认识认识，他是滨海银行的，我跟他是朋友。” 肖毅这才回过头朝后看了看，一个年轻姑娘十分面熟，不知是撞晕了还是什么原因，他一时没想起她是谁。 那位女司机立刻来到他跟前，说道：“谢天谢地，撞了你我就不怕了……” 一名交警说道：“你怎么讲话呢，熟人就能随便撞吗？” 女司机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撞了他我就不担心……不对不对，我是谁我就不担心被敲诈了……” 交警说：“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当务之急都要送伤员去医院检查，包扎伤口。” “好的好的，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一定给他看病。” 此时的肖毅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位女司机，他就是董小姐，省城银保监局董局长的千金。 肖毅没顾上说话，就被抬上了救护车，随后，120一路鸣笛就把他拉进了医院。 大夫开了一堆单子，又是ct又是核磁共振，董小姐拿着一堆单子就要去缴费，肖毅叫住了她，说道：“这些不用做，就做个胸片，看看内脏情况，其它不用检。” 跟着一道前来的一名交警说道：“先生，你可想好，不要感情用事……”说到这里，这么交警看了一眼董小姐。 就见董小姐一身打扮在冬季显得很耀眼，白色的貂绒短款外套，白色的裤子，粉红色的高跟鞋，一看就富家千金。 名交警又说：“我们处理过好多这样的案子，当时感觉身体没事，过后情况出现了，所以你要想好了……” 不等这名交警说完，董小姐就生气地说道：“喂，你这是怎么办案呐，人家都说没事了，你怎么挑拨离间啊，小心我投诉你！” 肖毅听了这话火了，典型的大小姐做派，他说道：“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在正当办案，没有任何不当之处，我可以放弃我的诸多权益，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不想因此耽误时间，请你摆正身份，不能……得寸进尺！”肖毅很想说“蹬鼻子上脸”。 大小姐听了他这话尴尬得脸红了，她鼓了鼓嘴，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名交警想说什么，肖毅摆摆手，说道：“同志，谢谢您，我没事，真的，待会包扎一下伤口就行了，请您回去工作吧。” “好吧，检查完后司机到交警队接受处罚。” “为什么？他都说自己没事，你为什么还要处罚我？” 这名交警不客气地说：“他可以原谅你，那是你们认识，但交法不认识你，你对这起交通事故负主要责任。” “我们私下解决好了，你就不要管了。” 交警没理她，而是扬扬手中的驾照，说道：“你看着办。”说完，转身走出急诊大门。 董小姐急了，追出两步冲着交警的背影喊道：“你把我驾照拿走了，我还怎么开车呀！” 第637章 交警没有理她，跨上摩托车就走了。 董小姐冲着交警的背影就是一跺脚，说道：“真是多管闲事！” 董小姐气冲冲地回来，坐在肖毅旁边，撅着嘴不说话。 肖毅懒得搭理她，严格讲她该负全责，这里是滨海，不是省城，就是在省城你违章也是要被处罚的，还七个不服八个不气的，已经很给她脸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大一会，直到大夫叫肖毅进去，肖毅才站起身，可能是起得急了点，他感到有些头晕，立刻扶住了墙。 董小姐见状赶紧扶住他，关心地问道：“肖助理，我看咱还是做做脑部检查吧，别你真的受了内伤，耽误了治疗，我可担待不起。” 肖毅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放心，以后就是有事我也不会找你的。” “别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那样的话我太对不起你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咱们还是听大夫的，全面检查一下吧。” 董小姐急得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肖毅说：“你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别说是你，就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的，没有必要，我吃射线你多花钱，真的，相信我。” 包扎完伤口，肖毅走出治疗室。 董小姐陪在他左右，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肖毅心说，如果不是遇到这么一出，他可能会招待一下董小姐，毕竟他的父亲是主管领导，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但眼下他摸了摸额头一侧贴的纱布，说道：“按说我该招待你一下，但出了这事，我也吓得不轻，可以说是惊魂未定，没有心情假惺惺请你吃饭了，咱们各奔东西，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那不行，你得跟我去交警队。” “为什么？” “我不认识交警队在哪儿，这是一，万一他们要处罚我怎么办？” “这个我还真管不了，你撞了我，我给你省了钱，任何检查都没做，总不能我再替你说情去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给我说说情。”董小姐一急，双手又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求求你了，你就跟他们说咱们私了了，你看在滨海我人生地不熟的……”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肖毅，他说：“好吧，看在你是董局长千金的份上，我就自己强女干自己一次。”最后这话他说得比较含糊。 董小姐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走吧。” 董小姐还要开车，被肖毅拦住：“你现在连驾照都没有，还开什么车？放这儿吧，打车去。” 董小姐乖乖地关上车门，锁好车，陪着肖毅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偷偷看肖毅，暗想，这个男人长得很阳刚，尤其是他走路的姿势很帅，步伐矫健，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忘了踩刹车…… 两个人来到交警队，处理他们这起事故的那名警官已经换岗归队。 董小姐这身这身打扮，刚一出现事故处理中心，就招来四周人们注视的目光，她似乎习惯了人们关注的眼神，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肖毅有些尴尬，毕竟，人们第一眼看的是美女，何况董小姐还是个时髦的美女，第二眼就是看美女身边跟着的那个人，他很狼狈，衣服上全是土，额上还贴着纱布，跟在这样一位时髦女郎身边，不用说，谁都知道他是被害人。 这名警官似乎对董小姐不感兴趣，他严肃地说道：“你全责，闯红灯，6分，罚款200元，发生交通事故的根据交法……” 他的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这名交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走到僻静处接电话。 第638章 肖毅支棱着耳朵听着，就听见交警小声说道：“是的，正在处理……哦……”交警说到这里，扭过看着肖毅。 肖毅连忙低下头。 就听交警又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交警坐回来，他看着肖毅，半天才说道：“哥们，真有你的，你怜香惜玉也好，愿打愿挨也好，我不管，但司机必须接受处罚。” 肖毅赶紧冲他作揖，说道：“明白明白，多谢关照！” 一旁的董小姐没听懂他们的对话，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是不接受就不来了。” 交警哼笑了一下，没理她。 办完手续后，董小姐和肖毅走出事故中心，她仍然不解，说道：“刚才那名交警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肖毅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又说道：“好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还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就此别过。” 肖毅说完，转身就走。 董小姐一听就着急地说道：“别走啊，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肖毅装做没听见，很快拦住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董小姐一看，又是急得一跺脚，随后也拦住一辆出租车。 肖毅回到单位，遇到人他就装作挠脑袋，用手挡住额头的一侧。 打开办公室的门，他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去了洗手间，从镜子里才看见自己狼狈样，左侧脸颊的一侧有明显的挫伤，额头的那块纱布怎么用头发也挡不住。 这时，董军进来了，看见肖毅后吓了一跳：“肖助，怎么搞的？” 肖毅无奈地说道：“车撞的？” 董军上下看着他，说道：“要紧不？” “不要紧。”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郭长青就进来了，刚要说话，看见肖毅额上的纱布，就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肖毅又把跟董军说的话重复一遍。 郭长青说：“不瞒你说，我晕血。” 肖毅说：“纱布上没有血吧？” 郭长青看了看说：“目前没有，不知一会会不会渗出血来。” 肖毅见郭长青的脸要白，就用手捂住额头，说道：“放心，就是一点皮外伤，已经处理了，不会往出渗血的，要渗早就渗了，有什么吩咐快点说，说完你好赶紧走，就不用看我了。” 郭长青说不看，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的额头，肖毅笑了。 郭长青也笑了，他说道：“下午咱们办公室来个应聘的，黄行长打电话让你、我，还有人事科的马科长一块参加。” “好的，几点？” “下午两点。” 第639章 郭长青说完站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处他回过头，说道：“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吧，换身衣服。”说完，就指了指他的裤子。 裤子都是土印子，肖毅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麻蛋，穿着名牌衣服，开着名牌进口车，怎么就不洗洗车盖，弄得老子身上都是土。 但一想到董小姐跟董局长已经黄行长的关系，他就咽下了这口气，苏天鹏说得对，要尽量辅佐黄炳兴续任，只有他续任，才有他肖毅稳定的职业未来。 想到这里，出于礼貌，也出于对董局长的尊重，他给董小姐打了一个电话，刚才在事故中心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接通电话后肖毅问道：“你怎么样？” 电话里传出董小姐无精打采的声音：“我能怎么样，举目无亲，东南西北都找不着，本来我不该这么早来，后来我一想……一想在这里有熟人，就提前来了，谁知，我……撞了你，所以……有事也不好意思跟你提了……” 肖毅一听她这么说，就心软了，说道：“你有事尽管找我。” “你……没事了？哦，我说的是身体。” “目前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 “好，太好了，那你能出来吗？” “能，你在哪里？” “我还在医院。” “你怎么还在那儿？” “是有辆私家车挡着我了，也没有挪车电话，我根本就出不去。” “找保安。” “找了，保安不管，保安说，像我这样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就应该体会一下这个滋味。” 肖毅想了想说：“保安不该这么说话，是不是你跟人家耍态度了？” “这……你怎么知道呀——” 肖毅心说，你是大小姐，娇生惯养，脚指头都能掐算出来。但他嘴上却说：“好吧，你待在原地，我来处理。” 挂了董小姐的电话，肖毅拿过湿毛巾，将身上未掸尽的尘土擦干净，又从抽屉拿出一把梳子，对着手机屏幕将头发尽量往左下方梳了梳，虽然盖不上白色的纱布，也好了许多。 他围上围巾，走出办公楼。 董小姐坐在车里，正闭着眼，翘着二郎腿，仰靠在驾驶座上戴着听音乐，听见敲车窗的声音，她猛然起身，果然，看见肖毅站在外面。 她忙扯下耳机，打开车门，下了车，她盯着肖毅的脸颊和额头看，说道：“你走着来的？” “打车。” “下了车这段路是走着来的吗？” “不走还飞着！”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那太好了，说明你的腿真的没事了！” “你放心，真有事你也跑不了。” 董小姐高兴地说道：“我不跑，我愿意为你负责。” 这是一个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肖毅不想跟她过多废话，说道：“挡着你的车哪儿去了？” 董小姐这才发现挡在自己前面的那辆车不知什么时候开走了，她居然没发现。 “哎呀，一定是耳机……”董小姐有些尴尬，随后娇柔地说道：“对不起啦——让你白跑了一趟。” 肖毅说：“没关系，问题解决了就行了，你想去哪儿，打开导航就可以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第640章 肖毅说着就要走。 “怎么，你要走呀。” “问题解决了，我不走干嘛？” “你走可以，不能把我一个人撂在这？” “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当然，你在滨海期间遇到事还可以找我，随时打电话……”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白宗俭。白宗俭问他在哪里？肖毅告诉他在医院 白宗俭吓了一跳，说道：“你去医院干什么了？” “我……”肖毅看了看正注视他的董小姐，说道：“见面再跟你说，你已经到了，好，我十分钟就到，让大家多等会，我马上到。” 肖毅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往出走，直走到大门口，才收起电话，这才装作故意想起的样子，回头看了看董小姐。 就见一身董小姐站在红色小车旁边，一红一白，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他冲她摆摆手，便迈开大步，走了。 他怕董小姐开车追过来，便拐进附近一家超市，躲在超市门口，直到看见那辆红色的迷你开了过去，他才走了出来。 这才给白宗俭回拨了电话。 白宗俭问道：“什么情况，跟我打了半天哑语？” “没事了，刚才说话有点不方便，这会没事了，说吧，什么事？”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好，你过来吧，我在医院路口等你。” 很快，白宗俭的车就到了。 肖毅刚一上车，白宗俭就看见了他额头上的伤和脸上的伤痕，问道：“怎么搞的？” “汽车撞的。” “撞你的人呢。” “走了。” “走了？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一点小伤，过去了，别说了，说你吧，找我干嘛？” “我……”白宗俭一下子没调整过来情绪，说道：“我没大事，还是那点事。” “跟悦悦的事，对吗？” “是的。” “我说白总，白金牌拍卖师，你在我眼里，没有搞不定的事，无论请客送礼，上天入地，追女人，更是你的专长，什么样的女人你搞不定？一个小悦悦就把你拿住了？” “问题是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我是奔着婚姻去的，太过分不行，我既怕她反感，又怕力度不够，我真……真特莫地不知怎么办好了。”白宗俭显得无所适从。 “那就是你爱得不够，有人说，爱能最大限度激发男人的聪明才智，你该想想怎么攻下这个山头，而不是像小年轻那样遇到一点阻力就唉声叹气！” 肖毅心说，我也烦着呢，我跟谁说去呀，你还可以跟我诉诉苦，我这苦跟谁诉去，能诉吗？ “我的意思是悦悦听你的话，你就不能帮帮我旁敲侧击说几句好话吗？” 白宗俭有点急。 肖毅说：“你就不能替我想想，一头是王川，一头是你，中间夹着的我，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一开始我就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不说你坏话就是对你的支持，你当我这是玩笑话呀，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们这是在考验我，但也别考验过了头，我……我、我都睡不着觉了！”白宗俭高声说道。 第641章 看着白宗俭日渐消瘦的面颊，肖毅更烦，他也大声嚷嚷：“考验你，谁考验你？王川考验你，王悦考验，我考验得着你吗？” “你！”白宗俭瞪了他一眼，气愤地说道：“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这句话，肖毅气得噗嗤乐了出来，他把头扭向窗外，一时无话说。 白宗俭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知道我很没主意、也很没风度，但是我很……很……” 肖毅听他“很”了好几次，也没“很”出什么，就扭过头，憋住笑，严肃地说：“你很什么？” “很……很没主意，很窝囊，没想到我堂堂的白宗俭，居然让个小姑娘给我拿得没了主意！” “哈哈。”肖毅终于笑出声。 白宗俭一打方向盘，来了个急拐弯，就就越线拐到另一条公路上了。 肖毅一看急了：“你违章了！” “违章就违章了，你着什么急……” 他的话刚说出来，前面就出现一个警察，拦住了他。 “糟了，中枪了。” 哪知，旁边还有个摄像的，正举着摄像机对着他们。 警察来到驾驶室这边，请白宗俭出示驾照。 白宗俭皮笑肉不笑地说：“警察叔叔，我原本可以不错拐的，都是旁边这个唠叨婆，他说错了错了，拐拐拐弯，我就听他的强行拐弯了……” 说到这里，白宗俭探出脑袋小声跟警察说：“他也是司机，明明知道我在直行线上拐弯是违章，还让我这么做，要罚，就罚他，要扣分，就扣他。” 那名警察憋住没笑，而是手持酒精检测仪让他吹。 白宗俭说：“不用吹，早饭都没吃，中午饭也没吃，哪来的酒精？” “照我吩咐的做！” 白宗俭一听这人口气挺严厉，就乖乖地吹了气。 警察看了看，就开罚单。 白宗俭说：“我旁边这位不吹吹吗？” 警察没理他，而是将一张罚单塞给他，说道：“请在规定时间内办理处罚手续。” “好的好的，一定办理办理，您辛苦了。” 白宗俭开着车往前走，这才想起要看看驾驶本扣没扣分，他将驾驶本扔到肖毅怀里，说道：“看看扣几分。” 肖毅没有看，而是将驾驶本放在前面，说道：“应该只是罚款不扣分。” “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在监狱我没干别的，光普了法了。” 白宗俭说：“我不信。”他说着，就将车靠边停下，打开驾驶本，果然如此。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 肖毅看着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没病吧？” 白宗俭驾着车继续向前行驶，说道：“我特莫的就是贱，非得破点财这心里才痛快。好了，过去了，说，想吃什么？” 第642章 肖毅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悉听尊便，反正招待所我也退了，以后再吃饭只能吃你了，谁让你别我腰粗。” “退了？为什么退？” “别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我怎么？”白宗俭显得没了底气。 “你不是说我总是白吃政府的替我丢人吗？我就退了。” “我就那么一说，那是我当着王悦故意充正人君子，谁让你真退了？那是政府给你的待遇，你怎么吃怎么喝也不会犯错误，没人制裁你。” 肖毅恨不得打他一拳，说道：“你少来，我知道你这样说是成心恶心我、报复我，为的是让我后悔，告诉你，我把这个待遇退了，心里轻松极了，以后吃得起就自己花钱吃，吃不起就回家喝老妈熬的粥，省得我像欠了谁多大情似的，好像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就得给人家办多大的事，我不吃也不喝了，省得有压力！” 白宗俭笑了，说道：“看来，你心里也不痛快，也有烦心事。” 肖毅赌气说道：“我烦心事多了去了，每天别睁眼，一睁眼心就烦。” “为什么，工作不顺利？” “工作顺利，心里不顺利。” “你有什么不顺利的，是女人？” “女人？哼哼，我现在哪有资格考虑女人的事啊——” 白宗俭听了他这话，认真了，问道：“到底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你帮不了我，神仙也帮不了我！” 白宗俭看见他紧皱在一起的眉宇间，锁着深深的愁绪，看来，他的确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看来这种事远不是权力和金钱能解决的。 他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难的事，我刚才也是没辙了，只是放大了自己的苦恼，一股脑冲你发泄，我痛快了，为难你了，看来，你的事要比我难上百倍千倍，哥们，我白宗俭能力有限，但用得我的地方，无论要人要钱你就说话。” 肖毅心一热，眼睛就有些胀痛，他赶紧扭过脸，看着窗外。 白宗俭看见他的眼圈红了，他的心就是一咯噔，看来，肖毅的难题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两个人来到一个装修豪华的火锅店，怎奈，无论这个火锅店再怎么高档，他们注定是吃得无滋无味。 白宗俭试图安慰他，更试图想知道他心底的为难事，只是肖毅不接他的话茬，他就是多想知道也没用。 最后，肖毅放下筷子，说道：“白哥，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但我这事，真的不好说，也没法说，无解，不是我努力就能做到的，谁都帮不上忙，只能顺其自然。” 两个人吃完，白宗俭就将肖毅送到了单位。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就听见黄行长的脚步声，他赶忙迎出去，果然是黄行长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小何。 小何见到肖毅，将手里的提包和水杯递给他，转身下楼了。 肖毅跟在黄行长后面走进了办公室，黄行长问道：“额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肖毅往下扒拉一下头发，说道：“您看出来了？” “废话，那么一大块纱布贴着，脸颊上还有血印，不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肖毅说：“被车撞的。” 黄行长一听，上上下下看了遍，问道：“哪儿的车撞的？” “是一辆外地车撞的。”肖毅没跟他说是谁撞的。 “其它地方没事？” 肖毅笑着说：“没事。” 第643章 黄行长看着他说：“没事就好，如今开车不长眼的人太多了，那个伤口别感染了，小心落疤。” 肖毅说：“知道了。” 黄行长又说：“一会来了面试的，你跟他们去看看。” “行，郭主任上午通知我了。” “这个人……”黄行长话没说完，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肖毅一看是内线0001，他没敢接，就将电话往黄行长身边推了推。 黄行长一看，连忙拿起电话，说道：“谢董事长，您好……” 肖毅一听，便轻轻走出房间，给他关上门。 肖毅刚出来，就碰见郭长青手里拿着本子过来了，他说：“走吧，到点了。” 肖毅跟在郭长青后面，来到顶楼一个多功能厅。人事处马处长已经坐在里面了。 三张桌子的对面，是一把椅子，不知为什么，肖毅对这样的对话方式很敏感，他经历过太对这种格局的对话，所不同的是，他有时是戴着手铐回答问题的…… 他的内心就是一忽悠，调开了目光。 过了十分钟了，应聘者还没有到，马处长就打了一个电话，说道：“小徐，应聘的那个人还没来吗？知道了。” 放下电话，马处长说：“应聘者刚打来电话，路上遇到交通事故，正在堵车，我们等等吧。” 郭长青说：“堵车也是理由？那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马处长说：“市区出现事故，应该很快就会处理，再等等。” 三个人开始聊天。 肖毅对这个马处长是有印象的，他出狱第二天，就是马处长通知他去上班的，那天她的声音简直就是天使的声音。 整整过了半个小时，人事处的小赵领上来一个人，肖毅抬头一看就愣住了，居然是董小姐。 他没有跟她打招呼，也许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别人不知道董小姐的身份，黄行长肯定知道，因为在他办公室，他那句话没说完就接电话了。 既然黄行长知道是谁，那么很显然，这个人必须留下，虽然黄行长那半截话没说完，但此时肖毅已经领会出其意图了。 他低下头，唯恐董小姐不知好歹跟他打招呼，出乎意料，董小姐也装作不认识他一样，坐在为她准备好的座位上。 肖毅发现，这个董小姐还是懂点事的，她身上那件雪白的貂皮外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普通装束，披肩发也挽在脑后，跟上午那个时髦女郎判若两人。 郭长青问道：“姓名？” “董雪” “学历？” “经济贸易本科，这些简历上都有。” 郭长青说：“我知道都有，但还是想让你亲口说出来。” “这有什么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 第644章 郭长青的口气很硬，肖毅连忙抬头看了董雪一眼，冲他使了个眼色。 董雪这才说道：“好吧，您继续问……” 马处长问了郭长青几个招聘时经常会涉及到的问题，比如，是否认同本单位的核心价值观，为什么选择该单位等等。 两个人的问题都问完了，马处长看着肖毅说道：“肖助理，你有问题可以问？” 肖毅看了看董雪，说道：“我没有了，两位领导问得都很全面。” 马处长说：“好，今天面试就到这。” 董雪没有动，说道：“我什么时候上班？” 马处长说：“回去等消息。” 董雪起身走了出去。 全程她没跟肖毅说一句话，看来，黄行长没来得及告诉他应聘者的身份，背后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 肖毅问马处长：“马处长，怎么样？” 马处长看着郭长青，说道：“我看可以，毕竟行长办公室专业性不是那么强，搞搞接待什么的还不行，郭主任你看呢？” 郭长青想起黄行长说这个楼层不要女同志的话，就说：“我没看上，因为……” 肖毅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主任，马处长说可以，要不就让这个董雪试试，反正有试用期管着呢，如果这期间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咱们再换。” 马处长说：“肖助理说得有道理，我看先试用，期限可以短些，比如一个月？” 郭长青看着肖毅，肖毅冲他点点头，他虽然不明白肖毅是啥意思，但根据肖毅这个人的性格判断，他应该有他的道理，就说：“好吧，既然你们两人都同意先试用，那我保留意见。” 郭长青紧跟在肖毅的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郭长青关上门，说道：“这个人不能用，黄行长有话，这个楼层不能再来女同志。” 肖毅笑了，说道：“马处长不是说了，先试用一个月，这一个月最起码有人给你打扫卫生，再有，跑跑颠颠的事有人给你干，咱们少了李诗雨这样一个人，多了好多事，行不行的先干一个月再说。” “那如果黄行长问起怎么说？” “这还用我教你呀，往我和马处长身上推呀，就是我们俩人同意用她，再有，如果她真是那么回事，咱们先用一个月再把她交给人事处，咱们这里不合适不等于其它岗位不合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你坚持，就先这么着。” 郭长青说完就走了出去，他没有回办公室，而且去了黄行长办公室。 时间不长，郭长青就出来了，走回他自己的办公室。 肖毅这才出来，走进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已经讲完电话，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肖毅进来了，问道：“怎么样？” “留下了，马处长说试用一个月。” 黄行长说：“刚才没跟你说完，据董局长说，这个丫头游手好闲不想工作，结果最近总是嚷嚷要工作，董局长不想吧她留在身边，想让她出来锻炼锻炼，就跟我说了，满以为这个丫头不同意，结果她挺高兴，就来了。” 肖毅笑了，说道：“我估摸您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主张她留下。” 黄行长说：“她的身份目前除了马处长，没人知道，注意保密，眼下敏感时期，过了这段，就是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 肖毅点点头，说道：“知道。” 这时，黄行长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一看，说道：“说谁谁就到。” 第645章 肖毅笑了，知道是董雪打来的电话，既然黄行长这样说，想必也不需要肖毅回避，他就笑着坐在了一边。 黄行长说道：“小雪，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的停车场，黄叔叔，你那的人水平可是不怎么样，净问些没用的，简历上写着明明白白我姓字名谁还要问，那个老阿姨问了两个问题也都是表面上的问题，没有新意，千篇一律，跟别的单位问的一样。” 黄行长说：“丫头，如果她问你有新意的问题你能回答上来吗？换句话说，你的回答能让她满意吗？” “黄叔叔，不试怎么知道，难道我在您眼里什么都不会吗？” 董雪很不服气地说道。 黄行长耐着性子说道：“我没那么说，是我跟她打了招呼，你这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董雪还算识趣。 “你先回家准备一下，一两天就来上班。” “好的，黄叔叔，还有一事相求，您见着肖助理跟他说，他身体出任何情况我都负责。”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他身体怎么了？”黄行长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哦，他没跟您汇报呀，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干脆开了他，我给您当助理吧，您问她吧，我挂了。” “等等，丫头，你可要直接回家，听见没有？到家给我打电话。” “知道，我又没人可以私奔，跑不了。” 挂了董雪的电话，黄行长问肖毅：“她说你身体出了问题她负责，到底怎么回事？” 肖毅笑了，这才把董雪撞他的事说了一遍。 黄行长说：“董局长哪儿都好，就是对女儿太过娇惯，这次是狠心把女儿踢出了省城，不然总是给他找事，唉，你说现在的人怎么了，职务越高越宠女儿，我遇到好几个这样的，他们还得意地管这叫……叫什么‘女儿控’，我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不听话管他是儿子还是女儿，该管教就得管教，女儿也不能上房揭瓦是不是。” “哈哈。”肖毅听出来了，黄行长对董局长教女方式很有微词，他说：“一般来说，儿子调皮拉过来打两巴掌，很少有拉过来打女儿的。” 黄行长说：“如果从小管教出来，还用打吗？我儿子和女儿从来没挨过打，但经常被教育，老董两口子就是太溺爱了。这次我跟他们说了，来滨银上班可以，如果犯了错我该怎么管就怎么管，这是前提，如果不同意管干脆就别来，省得最后闹得没法见面！” “您就这样说的？”肖毅问道。 黄行长说：“对，我就这样跟老董谈的，他完全接受，不然不会让女儿离开省城了。” 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董雪来了后，你多带带她，让她懂点规矩，一是做人规矩，二是职场规矩。” 第646章 “我？”肖毅一咧嘴：“您饶了我吧。” 黄行长说：“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有父母在身边罩着，她任性，没父母在身边了，我觉得她应该能懂点事。” 黄行长说到这里，让肖毅想起刚才应聘时的那一幕，董雪之前穿的是一身白，雪白的裘皮外套煞是显眼，但来面试的时候，她就换了一身普通的装束，这就说明她还是懂些规矩的，可能平时家长都是以她为中心，对她要求得不高，她自己再娇惯自己，就显得很没样子。 肖毅说：“您说得有道理，那些平时被父母娇惯纵容的孩子，父母不在身边，反而很乖很听话，尤其是各个学校组织的夏令营，这种情况更加突出。” 两个人说了一会董雪，黄行长说：“家里的事安排安排，过两天跟我去京都，马上要过年了，有些老关系也要走动走动。” 肖毅听了这话心就是一动，老关系，会不会有……他连忙说道：“我没什么安排的，随时都可以动身。” 回到办公室，他对两天后的出差开始向往，如果这次能见到老胡的朋友，那就太好了，他甚至认为，见了面无需言语，凭声音他就能认出他。 晚上，黄行长没安排活动，因为快过年的原因，肖毅这几天送黄行长回家都没跟他上去，毕竟，行长家里肯定少不了访客，或者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满地礼品，被他撞见终归不好。 肖毅惦记着白宗俭，想给他打个电话，想了想眼下最需要做的，还是跟王悦谈谈，虽然他当面驳回了白宗俭的请求，但于情于理，该帮还是帮。 从内心来讲，他不认识白宗俭一无是处，除去他结过一次婚、年龄比王悦大几岁外，白宗俭其它方面还是不错的，首先事业有成，业内的金牌拍卖师，有老成的一面，也有真诚的一面，做事做人有原则，有底线，虽然很有女人缘，但不滥交，没被唐红拿下就说明了这一点。 他只想问王悦，如果对老白没有意思，就到此为止，别再让老白越陷越深，如果有意思，王川的工作他去做。 来到王悦的旅游公司，只见王悦和新来的店员正在忙碌，一个人手里拿着单子，一个人正在电脑前录入。 “肖哥？下班了？” 肖毅说：“是啊，你们还在忙？” 王悦说：“马上就忙完。” 看着王悦手里的单子，肖毅说道：“看样子生意不错吗？” 王悦说：“正是旅游旺季，就应该不错，不过还不太理想。” 肖毅说：“不错就很好了，别那么贪心。” 王悦笑了，说道：“做生意哪有不贪心的，尤其是吃季节饭的旅游业，旺季要是不理想，就不足以支撑全年。” “现在好多公司都不开年会了，都改成旅游观光了，你们可以在一些大公司发展联络员，然后上门服务。” 新来的店员从电脑前抬起头，说道：“您说得对极了，弘德公司就将年会改成旅游了，已经在我们公司下单了。” 肖毅没想到，白宗俭一边为情所困，一边主动出击，积极采取行动，说明他还真不打算放弃。想到这里说道：“这个老白，真不够意思，也不张罗邀请我，他们什么时候走？” 新店员说：“下周末。就是他们条件太苛刻，必须让我们王总当翻译。” 第647章 “小孙——”王悦的脸就红了，她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多话？” 小孙就冲肖毅吐了吐舌头，忙低下头敲电脑。 “哈哈”，肖毅从王悦刚才羞涩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他在心里暗暗说道：“老白，你有戏！” 王悦见肖毅笑得开心，就问道：“肖哥，你笑啥呢？” “没笑啥，没笑啥，你们快点忙，忙完了请你们俩吃饭。” “别了，你今天闲，还是约别人吃饭吧，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打电话。” “别别别，我今天就安排了请你和小孙。” “为什么？” “我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问过为什么？怎么今天这么腻腻歪歪的？” “好，反正肖哥请客也不花钱，小孙，给家里打电话，就说在外面吃了。” “不行不行，今天是我奶奶九十大寿，必须回去。” “嗨，你这丫头有事怎么不早说，既然如此就快点走吧，剩下的我干。” 王悦说着，就一把拉开小孙，自己坐了过去。 小孙说：“我干完再走吧，家里人吃饭，早点晚点没关系。” 王悦没说话，而是冲她摆摆手。 小孙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我走了。” “等等。”王悦说着，从柜台下面找出一个红包，塞进三张钞票，说道：“祝奶奶生日快乐！” 小孙不要，肖毅说：“拿着吧，你好好干不辜负王总这片心意就有了。” 小孙走后，王悦又敲了半小时电脑，才做完手头上的活儿。 王悦说：“肖哥，就咱俩吃饭吗？” “你希望有谁？” 王悦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希望谁，随便一问，要不我把小田叫来？” “不叫，今天谁也不叫，就咱俩，我有话跟你说。” “啥话？提前透露一点？” “边吃边聊。” 两个人在附近一个饭店坐下来，这里的环境不错，他们在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里坐下。 跟以往一样，肖毅点的都是王悦爱吃的菜，但是今晚，王悦似乎胃口不大，她吃了一会说道：“哥，有话你就说吧，别让我猜谜了，要不我吃不下去。” 肖毅想了想就放下筷子，说道：“悦悦，我知道你是心直口快的人，我是你哥，也没必要跟你绕弯子兜圈子，我就直说了啊——” 第648章 “哥，你说吧，说什么我都能接受。”王悦也放下筷子看着她。 肖毅说：“悦悦，你是我亲妹妹，老白是我亲兄弟，我跟你们情同手足，最近，老白被你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说话颠三倒四不说，人也失去了原有的老成持重，变得疯疯癫癫，懒得打理工作，说实话，我原以为他对你是一时兴起，不会长久，没想到他却越陷越深……” 说到这里，肖毅观察着悦悦的表情，就见悦悦深深地低下头。 肖毅继续说：“他开始的时候，明确跟我表示追求你，我不同意，还打击他，恨不得把他贬到地狱里去，谁知，他对你真动了感情……” “哥……”王悦没有抬头，而是低声说道：“是他让你跟我讲这些的？” “他？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呢，是我实在是太心疼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在拍卖场上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金牌拍卖师这样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才来找你的，就想问问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如果没有，就明确告诉他，让他死了这份心，如果你有意思的话，你哥的工作我去做，你放心好了。” 王悦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忽然，肖毅看到两滴眼泪从她的眼里滚出，掉在桌子上。 肖毅的心就是一动，看来，这个丫头对白宗俭不是没感情：“悦悦，看来，老白在你心里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王悦抬起头，含着泪说：“哥，我又不是冷血动物……”说到这里，她别过脸，用手挡着半边脸，不让肖毅看到她的泪水。 “那我为什么迟迟不答应他？” “我……不敢答应他，一是怕我哥生气，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二是……”王悦没有了往日的爽快，又低下了头。 肖毅说：“二是怕他的感情不真？宁肯不答应他，也不愿冒险，对不对？” 王悦默默地点点头。 “你知道吗，我们吃饭都有可能噎着，那还不吃饭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生本身就是个变数，当然，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各自的选择，悦悦，你不该跟我一样不敢选择，我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爱情不再迷信，甚至不再期待，可是你不一样啊……” “我之所以这么大了还不考虑终身大事，就是不想涉足、更担心自己受到伤害，他的交际面很广，人很杂，又功成名就，我就一山里丫头，我……没把握……” 肖毅笑了，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在跟王川对话呀——” 王悦咧嘴笑了一下。 肖毅说：“我最烦他那句话，动不动就说你是山里的丫头，你只是出生在山里，但你是省里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是尖子生，在生意场上，你是佼佼者，哪点比城里人差？有好多当官家庭的女儿，还在啃老呢，而你，早就自食其力了，你说你没把握，这个我信，但你不试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把握？” “哥……”王悦说道：“今晚别逼我表态，我心里很乱，我之所以不敢想这些，就是怕心乱，我是存不住事的人，唯恐被哥哥他误会，所以……” 肖毅说：“你放心，我绝不会逼你，但你一定要想清楚，别错过眼前的良人。” “你这么看好他？” 肖毅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是的，虽然他是个生意人，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没容王悦说话，就听有人叫道：“姐夫，真的是你啊，怎么，谈了个小女朋友？” 肖毅一看，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小舅子——二子。 二子拄着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 肖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别乱扣帽子，这是我妹妹！” “妹妹？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二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肖毅严厉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649章 二子说：“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就顾着自己谈情说爱了，真的不管你前妻的死活了？任由她被人欺负？” 肖毅说道：“既然你都说是我的前妻了，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用餐好吗？” 哪知，二子不但没走，反而坐了下来，他看着王悦说：“美女，我认出你来了，你就是上次晚上跟我姐夫约好的那个，我跟你说，他结过婚，而且跟我姐现在也没完全脱离关系，不如咱俩好吧，我好歹是头婚……” 王悦没有恼，反而笑着说：“我看你是发昏，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我哥，我十岁不到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请你省省心吧。” 二子一听，说道：“两小无猜？难怪这么亲密。” 肖毅一听，生气地放下筷子，严肃地说道：“你在这胡说什么？” 二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姐夫，你别生气，我不就跟美女开了两句玩笑吗？放心，我肯定走，在走之前我想说说你前妻的情况，你就是多么不爱听也要耐着性子听着，不说完我不会走的。” “好，你说吧。”肖毅正色地看着他。 “她被人欺负了。”二子又重复了这句话。 肖毅冷笑道：“欺负她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吧？再说，她有你妈护着，谁敢欺负她？” 二子说：“我妈护着她不假，但那是因为她身上有油水可捞，现在我妈不但没护着她，也是因为没有护着她的能力了……”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了。” 二子往他跟前凑了凑说：“秦琴认识不？” “认识。” “她来家里找我姐了。” “她找她干嘛？” “你听我说，她给我姐十万块钱，想让我姐把孩子打掉。” “打掉，怎么可能？都好几个月了！” “所以我说有人欺负她你不管吗？”二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口气。 肖毅不耐烦地说：“说正事。” “那个女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摔下十万块就要走。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家，我拿起钱，明确地告诉她，十万块，我们收下，就当给孩子买奶粉钱了，谢谢你这么好心，她当时就急了，骂我是强盗，我说我是强盗，但你们是流氓，是杀人犯，用十万块买条人命，是你的主意还是王辉的主意？” 肖毅忽然有点佩服这个昔日的无赖。 二子继续说：“我把她骂出去了，随后就给王辉打了电话，让他再送四十万块钱来，否则我就他身败名裂！” “他怎么说？” 二子梗着脖子说：“他说这孩子跟他没关系，这孩子是肖毅的，让我跟你要钱。”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所以你今天就来了。” 二子说：“你不要总拿过去的眼光看人，是，过去我连亲姐姐都跟踪，为的是要挟她多给我零花钱，但是自从杜鹃进了监狱，我就不那么做了，想想你们俩为了我，为了我们家的确没少付出，我乐于坐享其成不说，还有一种吃孙喝孙不谢孙的心态，现在，不那样了，我要维护我们这个家，保护我们这个家。” 二子说到这里，眼圈居然红了。 第650章 肖毅说：“二子，这么多年，这是你说过最男人的话，你们家需要你，需要一个男人顶起来，你这样做我支持你！” “真的？” “真的，为了你们家，为了你没出生的小外甥，你就该顶门立户。” 二子呲着牙乐了，说道：“是啊，我再不学好，都不配当舅舅了。” 二子走后，王悦惊奇地说道：“哥，我滴哥呀，你前妻和她的家原来是这样啊？” 肖毅看了她一眼，说道：“是不是很奇葩？” 王悦不停地点着脑袋，说道：“是，是的。” 肖毅说：“所以，婚姻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一样，同等重要，白宗俭对你动情，绝不是一见钟情、心血来潮，论年龄，他不缺比你更年轻的，论长相，我相信也会比你更漂亮的，有钱的、有权的，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问题，是问题的就是难得碰见他所爱的人。你也一样。” 一听肖毅又说到自己，王悦再次低下头。 肖毅说：“当然，哥哥不是为了让你嫁给他，你能理解吗？” 王悦又是一阵点头。 送王悦回到公司后，他看着王悦下了门，锁好两道门后才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肖毅给白宗俭打了电话，白宗俭接通后肖毅说道：“我说，你行啊，一边在我跟前装可怜，一边继续展开爱情攻势，要不是你装可怜，我何至于大晚上的不回家约人家姑娘吃饭？真有你的，我当时还以为你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你不退反进……” 白宗俭听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他惊喜地说道：“你找小悦谈了？” “谈了。”肖毅故意用很淡很淡的口气说道。 “谈得怎么样？”白宗俭急切想知道答案。 肖毅故意吊着不说：“唉，这大晚上的，我是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啊——” “你先告诉我结果，我马上下楼开车去接你，咱俩找个地方去喝茶。” 肖毅打了个哈，说道：“算了，我还是回家吧，本来我今天是伤病员，不宜疲劳，应该卧床休息的，偏偏被你骗了。” “骗？我怎么骗你了？我可是把心窝子里的话都掏给你了！何为骗？” “你在我面前扮演苦情戏，在人家面前扮演上帝戏，我看了能不有想法？” 白宗俭急了，说道：“我演什么戏了，不就是在她那里报了个团，准备带员工去日本。你就别让我着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在王悦这个问题上，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冷不丁听说你去见她，似乎是为了我，我能不急于知道结果吗？你就别折磨人了，要不咱俩去喝两杯？我请你。” 肖毅乐了，说道：“算了吧，心意我领了。” “别光领心意，你还没告诉我呢？” “哈哈，看把你急的，真是一点风度都不要了，好，请你做好、坐稳……” 白宗俭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老白，有戏，你有戏！” “你是说我跟悦悦有戏？” 第651章 肖毅听出，白宗俭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惊喜。 他故意不急于告诉白宗俭原委，说道：“你最关心不就是这码事吗？” “真的？肖毅，哥爱死你了，快告诉我，你找小悦谈了？” “是，谈了，我再不有所行动，估计你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哈哈，不会不会，快说，怎么谈的，谈的怎么样？” 肖毅故意拿捏着：“这一句两句哪说得清呀，反正我也告诉了你结果，总之，你有戏。” “这叫什么结果，你就是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有戏。” “嘿！这么说我多管闲事做了无用功了呗？”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有自信……不对不对，我是说我多多少少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吧，也不是，唉，我还是找你见面说吧，要不这一夜我睡不踏实。” 白宗俭还真是急了。 肖毅当然不打算让他一夜睡不踏实，就说：“好吧，你来我家，对面有个肯德基，我在那儿等你。” 白宗俭很快就来了，掩饰不住脸上兴奋的笑容，咧着嘴坐在肖毅的对过，说道：“我就知道你疼哥，终于肯为我出头了，这说明你是赞成的。” 肖毅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中午找我出去，是拐弯抹角给我下套，为的就是试探我呀？” 白宗俭说：“有这意思，更主要的还是请你帮忙。” 肖毅摇摇头，说道：“真是江湖险恶陷阱多。” 这时，服务员给推门端上来两份薯条，白宗俭刚要伸手拿薯条，被肖毅搂过去，说道：“欺骗我感情的人不配吃。” 白宗俭笑了，说道：“我再要，反正我也没吃晚饭，正好现在有胃口了。”他说着，就去前台点餐去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肖毅就将他见王悦的情况跟他仔仔细细学舌了一遍。 当肖毅说道王悦流出为难的眼泪时，白宗俭停止了吃东西，将脸扭过去，半晌才回过头，默默地吃着，显然，面前的食物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看得出来，他苦恋着王悦。 “白兄，我看出来了，你对悦悦是真爱，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顺利，所以一开始我才说不管，不趟你们的浑水，既然悦悦对你也有意思，我豁出去让王川骂我或者揍我，只要你能真心对悦悦，不欺负她，不背叛她，不必锦衣玉食，能给她普普通通的幸福就行，我就会支持你，否则的话，咱俩的交情就一刀两断，一刀两断都不行，我绝不会饶了你！” 白宗俭知道肖毅跟王悦一家的感情，他红着眼圈点点头。 两个人又聊到了杜鹃，肖毅就把今天晚上跟悦悦吃饭碰见二子的事跟白宗俭说了。 白宗俭问道：“你什么意思？” 第652章 肖毅说：“按理说我不该管，但王辉两口子太过分，他早就该夹着尾巴做人的，还这么嚣张，我的确气不过！” 白宗俭说：“杜鹃娘俩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千万别管这事，别搅进去拔不出来，我担心的倒不是王辉，你已经把他踩在脚下了，我担心的是他背后的靠山，听我的，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懂吗？” 肖毅点点头，其实，他有所顾忌的也是这一点。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第二天上午刚上班，肖毅就接到了秦琴的电话，她在他们办公楼对面的茶馆，有事想找肖毅谈。 既然找上门来了，多么不想管的事，也得管。 肖毅跟黄行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来到对面的茶馆。 上午喝茶的人不多，茶馆很清静，秦琴因为坐着轮椅，进包间不方便，她就选择最里面也是最僻静的角落，等着肖毅。 这个女人脸色很白，白得瘆人，一看就是常年待在室内不见阳光的结果，她还很胖，正如王辉所说，一坨肉般地放在特制的大号轮椅上，保姆站在她的身后伺候着。 肖毅进来就看见了她。 他径直走过来，寒暄了一句：“你好。” 以前肖毅见了秦琴都是不叫嫂子不开口的人，今天却没有跟她叫“嫂子”而是客气疏离地打着招呼，以此来表明他们旧日的关系已经划上了句号。 秦琴虽然身体和精神不好，并不影响她此刻的思考，她当然明白肖毅礼貌的寒暄中传递出的意思，就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细声慢气地回应了一句：“你好。” 秦琴冲远处吧台的服务生招招手，服务生立刻给他们沏了两杯龙井。 秦琴说：“我记得你也爱喝龙井，这么多年，我只喝这一种茶。” 肖毅心说，从前所有的爱好都是为了迎合你们，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 秦琴向后扭下头，对保姆说道：“你回车里等我吧，一会走的时候我叫你。” 保姆点点头走了出去，肖毅发现，秦琴这个保姆也是个重量级的，长得五大三粗，走路咚咚的响，也难怪，瘦弱娇小的保姆，是搬不动秦琴的。 秦琴伸出手，示意肖毅端杯：“先品品他们的龙井对不对味儿，我要了这里最好的一种。” 肖毅知道秦琴有喝烫茶的习惯，他看了一眼冒热气的茶杯，说道：“再等等。” 秦琴端起茶，轻轻吹了一下上面的热气，“呲溜”一声，喝了一口，然后慢慢放下，说道：“还不错。” 肖毅跟黄行长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他没时间也没心情看她品茶，本来肖毅对秦琴的印象是不错的，后来秦杰的出现和昨天晚上二子跟他说的情况，他对她的印象已经是打了大大的折扣，所以进来才礼貌地问候，而没有多余的话。 “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他故意没把话说完。 秦琴胖得有点下坠的腮帮子鼓囊了两下，突然嘴一张，冲着旁边“噗”地一声吐出一个茶梗，她的眉目一皱眼睛一厉，刚要开口叫服务员，被肖毅拦下了。 肖毅说道：“算了，想必你今天也不是来专门请我喝茶的，一定是有事跟我说，就不要问服务员的罪了，我只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咱们抓紧吧。”说到这里，他还不忘敲了腕上的表盘，他故意将时间缩短了一半。 第653章 秦琴没想到肖毅的话说得如此直接，微微尴尬后，她勉强笑了一下，继续用她那独特的细声慢气说道：“好吧——” 她很想端杯再喝一口茶，但刚才吐出的茶梗似乎破坏了她的兴致，她只是看了一眼茶杯，没去端。 从她的表情中，肖毅不难发现，她今天想跟自己谈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不然她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肖毅耗不起时间，别说这才说道：“” 首先，我向你道歉，你进监狱这事，都过了好长时间我才知道，我也没去监狱看过你，我这身体时好时坏的，旁的也就没闲心关注了，向你道歉。” 她说着，就冲肖毅点了一下头。 肖毅赶忙摆手，说道：“你言重了。”他说完，继续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面对肖毅不远不近的答复，秦琴虽然失望，但她不能虚了此行，继续按预定的计划说道：“你入狱，我虽然不知王辉对你做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没起积极作用，这一点，我替他向你道歉。” 她说完，又是冲肖毅微微欠**子。 这次肖毅没有表态，他静静地看着她。 秦琴又说：“他跟杜鹃的事，我也是后来知道的，这一点说来惭愧，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才让他跟杜鹃有了那样一档子事，在此，我再次替他想你道歉。” 肖毅说：“这个我不接受，我不明白，你替他道的哪门子歉？” 秦琴说道：“不然呢？我能做什么，又能怎么办？谁让他是我的男人。” “他是你男人不假，但你替不了他，谁做谁当，他在前头做坏事，你在后面给他道歉，秦琴，有用吗？如果你是为这个把我约出来，对不起，我得回去上班了……” 肖毅刚要起身，就被秦琴拦下：“你等等，我最主要的事还没说哪，你不能走啊——” 果然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肖毅又重新坐下，看着她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 果然，秦琴说道：“不瞒你说，我昨天去找了杜鹃，想跟她商量一个事，结果她那一家人太不讲理了，尤其是她妈，简直就是母夜叉，不但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把我骂出来，还把我送去的十万块钱霸占下了，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 肖毅点点头，他没有插话，而是静待秦琴把话说完。 秦琴说：“肖毅，你懂得，作为一个妻子，去低三下四拜见丈夫的小叁儿，甚至还带了一笔巨款去的，我该下了多大的决心，忍了多大的屈辱！” 肖毅下意识地点点头。 秦琴见他认可，继续说道：“我本想和杜鹃谈个解决方案，把这事一了百了，哪知，我刚说了一半就被她妈轰了出来……” 第654章 肖毅皱皱眉，昨天晚上二子明明跟他说是他把秦琴轰出来的，难道是他说谎了？在这个问题上，肖毅宁愿相信秦琴也不会相信那个前小舅子。 “我之所以带去十万块钱，是想对杜鹃做个补偿……” “怎么补偿？打掉孩子吗？”肖毅忍不住问道。 秦琴说：“这是其中一个方案，但是我看她肚子很大了，可能打胎会有危险，另外，她也不同意打胎，她说如果想打，一个多点月的时候就打了，所以，我又提了第二个方案……” 肖毅真的很难忍受她的细声慢气，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的第二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就是她可以把孩子生下来，由我抚养，姓我的姓……” 肖毅一听就激动了，他说：“你怎么好意思把一个婴儿从她母亲手里抢走？” 秦琴见肖毅激动，她的心里就有些暗喜，无辜地说道：“那你说，总得解决问题吧，这个他们也不同意，我又提出最后一个方案，我说既然你们想生这个孩子，就开个价，咱们一次性做个了断，从此这个孩子和王辉没有关系。” “他们同意吗？” “你听我说，我说完这话后，就拿出十万块钱作为预付款，哪知，你那个小舅子一看见钱眼都冒绿光了，他一把将装钱的包抢去了，我说你把钱抢去算怎么一回事，事情还没谈好呢？他说，你们谈你们的，钱我替小外甥先保管，告诉王辉，这点远远不够，我说好，你说个数，他张嘴就要五百万。” 果然二子跟他说了谎话。 秦琴又说：“就这样，我就被他们一家人轰出来了。” 肖毅沉了沉说：“这些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秦琴说：“我知道跟你没关系，也知道你们离婚了，你跟我曾经是一样的，我们都被他们迷惑了，被他们蒙在鼓里，谁能想到他们俩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还整出个孩子，可这事总得解决呀？” “这么解决？” “我是这样想的，由你出面，要么去做杜鹃一家人的工作，接受我的条件，二是……” 肖毅不等她说完，打断她的话，说道：“秦琴，我郑重地跟你说，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既不会去做他们一家人的工作，也不会像秦杰要求的那样，认下那孩子，向全世界宣布他是我的种，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秦琴一听，脸更白了，她看着肖毅摇摇头说道：“肖毅，早知道你如此无情无义，我就不找你来了。”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真的不该来找我，难道上次秦杰跟我谈话他没告诉你吗？我什么情义都可以有，唯独不能认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何况他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如果他的亲生父亲死了我或许还可以考虑帮助这孩子，秦琴，我很佩服你，你太爱他了，这种事你都能替他去做，王辉真是瞎眼了，守着你这么好的老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他真是积了八辈子德了……” 秦琴的脸色变得阴鸷起来。 肖毅继续说：“我没有你这么高尚，也没有你这样包容的胸怀，所以我离婚了，我将要开启我的第二段感情生活，建立第二个小家庭，杜鹃和王辉已经离我十万八千里了，他们早就死在我的记忆里了，他们的一切，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第655章 秦琴的脸惨白如雪。 肖毅不会顾忌她的感受的，如果她不充当王辉的刽子手，肖毅对她会是另外一种态度，他继续说道：“我已经完全从屈辱中走出来了，只有你不肯、不愿走出来，还给他到处擦屁股，收拾残局，你累不累呀——” 秦琴没回答，继续看着他。 “他这个人渣值得你这么做吗？秦琴，难得糊涂是一种精神境界，但如果装糊涂去做损人利己的事，就是另一回事了，是人品问题，你可以爱王辉，可以维护他，可以不离婚，但你不可以助纣为虐替他做缺德的事！” 肖毅说到这里，掏出两张钞票，拍在桌上，说道：“这是我这杯的茶水钱，告辞！” 望着肖毅大步走出的背影，秦琴感到有点头晕，她捂住胸口，紧闭双眼，流出两滴清泪…… 走出茶馆，肖毅将手伸进兜里，关掉了兜里的录音笔，这是他自保的手段，事实证明，这些录音也帮到了他，以前就是没有留证据，才让王辉得逞。 回到单位，黄行长问道：“谈完了？” 秦琴约见肖毅，肖毅向黄行长请假的时候没有向他隐瞒，他不打算跟他隐瞒，包括谈话内容，目的就是让黄行长认清王辉等人真正的嘴脸。 “谈完没谈完我不知道，反正我出来了。” 黄行长看着他说：“是不是不愉快的内容？” “是的。” 肖毅就将秦琴跟他的内容跟黄行长复述了一遍。 黄行长眉头紧皱，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人怎么都这样？可叹秦杰这个人……” 肖毅说：“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谈了。” “你真不准备帮杜鹃？”黄行长问道。 肖毅说：“我帮就等于让秦杰和秦琴摸到了杜鹃的软肋，杜鹃对我心怀愧疚，我说的话她不一定照办，但肯定会往心里去的，为了杜鹃和孩子，我也不能管。” 黄行长说：“杜鹃的孩子就是王辉的耻辱，我估计他们还会逼她的，我看，你有必要提醒杜鹃多加注意。” 肖毅一怔，立刻后背冒出冷汗，王辉已为人渣，秦琴黑白不分，难免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他不得不佩服黄行长思虑深远。 黄行长看着他，又说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去京都，你的伤没好，就不用跟我去了。” 肖毅一听急了，说道：“我的伤没事了，就是刮噌到一点皮，已经结痂了，不信您看……”他说着就把头发撩起来。 黄行长看到，原本贴纱布的地方，早就被他换上和皮肤一个颜色的创可贴。 肖毅又说：“我如果我不太碍事的话，就让我跟着您吧，小支小用的方便。” 黄行长说：“你是我的助理，我不相信谁都会相信你，之前我跟你说了要去拜访一些关系，这些人都能帮上忙，我是怕你这个样子不方便……” 黄行长的意思他明白了，脸上有伤，是不方便见高级领导的，他就说道：“没关系，我不露面，只在暗中帮您做事。” “你跟我去当然好，这样，你提前准备一下，下午就走。” “好的，那董雪明天来上班，用不用再跟长青说下？” “人事会安排的，你不用管了。” 第656章 肖毅特意中午回家，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装进一个挎包里，跟父母说好出差，过两天回来。 想起这次有可能见到那位神秘的朋友，肖毅既激动又惶恐，真要面对的时候，他不知该说什么，当着黄行长要不要相认？ 他的内心设计了无限可能，唯有一种可能他没有纳入设计中，那就是这次见不到这个人。 下午，黄行长没有来单位，小何开车带着肖毅去了黄行长的家。 肖毅和小何从他家搬出几样礼品盒放进车里，等黄行长下楼后，他们便驱车赶往京都。 黄行长问道：“下午你看见刘监事长了吗？” 肖毅说：“没有，我只跟金生副行长汇报了一下我那一块有关行庆的工作进展情况，也没去刘监事长那屋。” 黄行长说：“以后要多跟刘监事长接触，知己知彼吗。” “好的，我注意。” 从黄行长这句话中，肖毅推测，可能他们两个已经进入了竞争的快车道了。 黄行长说得没错，要想时刻了解对手的情况，必须要时刻有所接触，有所警惕。 黄行长没有跟他具体说明这次进京都拜访哪些人，肖毅当然也不能问，只能暗中观察。 一想到有可能见到最想见的人，肖毅内心就是一阵激动。 晚上六点多，他们来到郭长青提前预定的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后，三个人简单吃了一点饭，就驱车来到一处有武警战士把守的家属院。 这个家属院，门口没有标识，只有门牌号码，凡是这类家属院，住的人都应该是高级领导。 这是黄行长拜访的第一站。 车子在一个单元楼前停下，黄行长说：“小肖，你到后备箱把那个黑色的密码箱拿来。” 肖毅下了车，小何已经按下后备箱的电动按钮，肖毅拿出黑色密码箱。 黄行长已经下了车，他伸手接过肖毅手里的箱子，说道：“你们把车开到暗处去，一会出来我给你们打电话。” 黄行长的意思很明确，他自己上楼，无需陪伴。 肖毅乖乖地上了车，小何将车开出来，停在一处灯光比较暗但能看到黄行长走出楼洞的地方。 车里，肖毅问小何：“以前跟黄行长来过吗？” 小何说：“没有，我给黄行长开车才两年多点的时间，从来没来过这里。” 肖毅说：“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连个名称也没有。” 小何很在行地说：“越是高级人住的地方，越没有名称，只有门牌号码。” 肖毅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感觉这里就有一种神秘气质，跟我住的小区不一样。” 小何笑了，说道：“凡是行长拜访的地方，都是普通人进不来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肖毅故意问道。 小何说：“这还用问，他肯定不会去你、我住的小区。”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的铃声，他掏出一看，居然是华明远。 第657章 他打开手机微信，赫然看到一个转账红包，上面刻意留言道：过年买糖吃！ 肖毅不由得笑了，一个老小孩的形象跃然眼前，他不由得点开红包，一看吓了一跳，两万块？这哪是买糖吃啊，这是要买糖厂的节奏啊！ 无奈，红包已经点开，他连忙拨通了华总的手机。 华明远接通后说道：“小肖，有事啊？” 肖毅说：“华总您好，先给您拜个早年，祝您健康、长寿、快乐！” “哈哈”华总爽朗地大笑，说道：“这话我爱听！说，什么事？” 肖毅说：“您发给我的红包太大了，这哪是让我过年买糖吃，这是要我买糖厂吧——”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华明远开心地说道：“两万块钱就能买糖厂？有这等好事你千万告诉我，别独吞了，我买一百万块钱的。” 肖毅也笑了，说道：“这太多了，我……” “我什么？我知道我给我们这的高层发红包发了多少？你这个就是毛毛雨，连人家一个小手指头都不如，再说了我过年发红包，这个是起步价，我还怕你嫌少呢，过年滨西项目全面开工，你给我经点心，说不定咱们真的买个糖厂，好了，别跟我腻腻歪歪的了，我还有事，挂了吧。” “可是……” 肖毅的话没说完，华明远就挂了电话。 肖毅长叹了一口气。 小何说：“还有人过年给你发红包？好事。” 肖毅笑了，说道：“一个老者，给我发了个红包，让我买糖吃。” “你不是说可以买糖厂了吗？” “我那是一比喻，现在好点的糖厂哪个不是上市了？谁买得起啊？” 小何感叹地说道：“过年吃糖，感觉是没几年的事情，如今一晃我都24岁了，真快。” “有对象了吗？”肖毅问道。 “干嘛，想给我介绍呀？” “没错，我看上一个好姑娘，人不错，长得洋气水灵，性格也很好，如果没有对象我给你介绍介绍？” 小何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己还光着呢，还给我介绍，有那么好的姑娘还是先紧着你吧，我不需要你操心了。” 第658章 肖毅说：“我不行，人家还是小姑娘，我都不是大叔快变成大爷了。” “哈哈……”小何没笑完，立刻说道：“领导出来了……” 与此同时，肖毅也看见黄行长出来了，他连忙下车，站在后排车门前。 不用招呼，附近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还发动着，黄行长径直走过来，肖毅及时拉开车门，等黄行长上车后，他干净利落地关上车门，坐回副驾驶上，小何踩下油门，更进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开着大灯，而是开着两侧的雾灯驶出门口。 驶离这栋楼后，小何才将侧灯换成大灯，驶出家属院大门口。 通过小何不开大灯这个细节，肖毅就品出他很成熟，也深谙跟领导“串门”之道，估计自己没来之前，小何既是司机也是助理。 他们又转了一个地方，仍然是肖毅下车拿礼物，黄行长拎着独自上门。黄行长看望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一定是某个领域里掌握话语权的人，甚至某种生杀大权的人，看望这种人，是绝不能带随从的，也就是说，知情范围控制在最小程度。 他和小何都不知道密码箱里装的是什么，他们也不想知道，对于领导从事的隐秘活动，知道的越少越好。 农历年，是国人的大日子，少不了礼尚往来，过年送礼，古今有之，既是民俗也是官俗。 权力场不是空中楼阁，也是在人间，过年免不了要给上司或者上级机关送礼，勉强可以算做民俗的一种。打扰，每当这个时候，上级机关所在的城市交通都比较拥挤，下属单位像约好了似的，都蜂拥前来“汇报工作”，顺便送点各地的年货，倒也无伤大雅，真要彻底干净地杜绝也是不可能的，至少有一定的难度。 近年里，在各级整肃纪律严正风气的情况下，每当节年都会提前下文，三令五申，不许请客送礼。 但人情交往还是无法杜绝的，只是界限不好衡定。其实，领导并不在乎你给他送了什么，送了多少，他在乎的是在你心目中的分量。 黄行长拎着的箱子里，绝不会真金白银之类的俗物，就是黄行长敢送，恐怕人家也不敢收，现在就流行一句话，要想让领导进监狱，就给他送钱，凭黄行长的水平，绝不会送金钱的，一定是有着某种特殊含义的东西。 当天晚上，黄行长只转了两个地方，因为即使是夜间，交通也是拥挤不堪，虽然他们只转了两个地方，等回到宾馆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 肖毅洗了澡，便一头躺在床上，他在脑子里仔细回忆着黄行长去过的这两个地方，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他要找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住所所属的单位，更不知黄行长拜访的是什么人？他又不能问。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黄行长说：“今天上午你们跟我去见我的导师，让你们见见一个真真正正搞学术研究的院士的风采。 他这一说，肖毅的脑海来立刻浮现出一个衣着整洁干净，儒雅风趣的老者，因为能当黄行长的导师，年龄至少在七十岁以上了。 看来，这是一次纯粹的个人往来，能让他跟小何见的人，肯定不是权力场的人。 导师？院士？看来，这个人不像是肖毅要找的人，肖毅要找的人，绝不会学术领域里的人，应该是权力场中人。 坐着车，来到象征最高学术群体居住的院士楼，他们把车停在楼边。 黄行长下了楼，径自往前走，根本不理身后的两个人。 肖毅有点不知所措，大过年的，能空着手去见导师吗？他打开后备箱，这才看清衣柜礼品袋，袋子里有个纸条，上面写着“导师”两个字。 无疑，这个袋子是送给导师的。 肖毅拎出来，刚要去追黄行长，想起他早上说带他们去见一位真正的学者，就回头看看小何，小何摇摇头，说道：“我看车。” 肖毅拎着袋子很快就追上了黄行长。 第659章 黄行长在前面一个门洞前等他。 见他手里提着纸袋过来，说道：“给我吧，在导师面前不好装大。” 打开一个小栅栏门，他们来到一层电梯旁边的一个门前，按响门铃后，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谁呀？” “马老师，是我，炳兴。” “炳兴来了，稍等啊……” 说着话，门就打开了，一个百十来岁满头银发的精瘦小老头站在门里请他们进来。 不知为什么，肖毅看到马老师的第一眼就是心一动，如此精干瘦小，还真跟老胡有一比。 “师娘呢？”黄行长将手提袋放在一边问道。 老人说：“被儿子接去了，孙子要回来，她提前到儿子家等着去了。” “孙子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看来师娘比您更想孙子。” “是被我撵走的，我今天要出个报告，把她撵走我能安心写报告。” “您不去办公室写吗？” “天冷，不想出去，虽然没多远，也要不行一二十分钟的，懒得换衣服。” 老人说着请他们坐下，随后就要给他们沏水。 黄行长赶忙站起来，说道：“我们自己来。” 肖毅哪能让黄行长干，他站起来去沏茶。 这是典型的老人的居室，茶具摆在一个茶几上的茶盘里，上面开着一块白色的镂空的针织茶布。掀开这块茶布，里面摆放着几只干净的透明茶杯，这种茶杯恐怕自己的乡下父母都不用了，没想到老院士的家里还在用。 茶叶是老人们最爱的茉莉花茶，只放了很小的一捏，立刻，满屋飘着淡淡的茉莉花的熏香。 黄行长吸了一下鼻子，说道：“真香，这是您的专属茶叶。” 马老师说：“我那些学生啊，给我送的茶叶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我都送给别人喝了，了解我的，给我送茉莉花茶，还只能是吴裕泰家的，一辈子养成的习惯，不好改了。” 黄行长一听笑了，他连忙从纸袋里掏出两罐茶叶，说道：“就知道你好这一口，看，是谁家的？” 老人很高兴，一下子将两罐茶叶拿了过来，说道：“好好好，太好了！一辈子就这一点爱好。” 原来黄行长看望老师只拿了两罐茉莉花茶，再怎么价值不菲，估计抵不上密码箱里的东西值钱。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才能长久。 显然，马老师不是肖毅要找的人，他的专长在学术界而非权力场，那个在官场如此能力巨大的人，很马老师一点都不合拍。 回到车上，黄行长看了看表，说道：“回宾馆吃饭休息，下午上街购物，晚上再转两家，然后打道回府。” 黄行长的话肖毅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也许，他要找的人，就在今天晚上？也许，黄行长昨天晚上拜访的人中就有他。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开口问黄行长的，不问还有些许的神秘性，一旦开口问，就露馅了。 第660章 因为没人相信，连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就凭着一个逝去是老胡和传说中的吊坠就给他办了这么大的事？搁谁都不信。 下午，肖毅跟小何陪着黄行长买了几样特色糕点，他给他们两人也各买了一份。 晚上，照例是黄行长拎着不同的礼品，独自去看望朋友，肖毅和小何照例在车里等。 肖毅不禁有些失望，但黄行长不让他跟着，他是万万不能跟着的。 难道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吗？ 就在肖毅帮着黄行长拎着两篓特级大闸蟹进了一部电梯后，他悻悻地走回车里。 小何看了看表，说道：“这个点回去应该不堵车了。” 肖毅看了看表，他的内心有些沉闷，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他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林建。 接通后肖毅说：“林书记好，您还没休息？” “没有，刚开完会。”林建的声音里有几分疲惫。 “这么晚了还在开会？” 林建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年前事太多，只能把内部会议留在晚上开了。你们怎么样，忙吗？” “我们还好，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没有明显的季节差异。” “不忙的话明天跟我去趟京都吧，去看看华总。”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我现在就在京都，是跟我们行长来的。” “哦？那可不可以跟黄行长商量一下，把你借我用一天？” 肖毅说：“我们原定晚上回去的，我跟他说一下，一会给您回电话。” 放下林建的电话后时间不长，黄行长就出来了。 他坐好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此行任务圆满结束，打道回府！”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刚才林书记给我打电话，他明天来京都，想让我跟他去拜访宏大的华总，您看……” 黄行长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好啊，我没意见，林书记拜访宏大，是公事，是滨海的事，我当然支持，没有问题，你可以留下来等他，今晚我和小何回去。” 就这样，肖毅在驻京办的宾馆大楼前下车后，目送着黄行长的车走远，他才走进宾馆。 重新办理了入住手续后，他在房间里给林建打了电话，告知他又重新回到宾馆，明天在宾馆等他。 林建让他提前跟华总联系好，明天他将带着一卡车的滨海苹果去宏大。 肖毅一听林建将带来一卡车的苹果，不光这一卡车的苹果价值几何，就这动静足以烘托和促进宏大和滨海的合作友谊。 肖毅说：“好的好的，我马上联系。” 想起昨天晚上华总给他发的大红包，肖毅感觉到华总应该没出门。 果然，打通电话后，肖毅跟华总说林建明天来宏大看望他，华总非常高兴，连声说道：“早就听说滨海的苹果有名，这次我的职工们终于可以尝到正宗的滨海苹果了，好好好，感谢感谢，我明天什么都不干，就在公司等他，中午一起用餐！” 这边联系好华总后，肖毅又跟林建再次通话，因为华总说中午在公司用餐，也就是说林建必须头中午赶到宏大总部。 林建表示没问题，他马上派人安排，连夜装车，明天一早出发。 一卡车的苹果，可能抵不上一个密码箱里东西的价值，但起到的作用是积极的，正面的，是可以入眼的。 第661章 当然，林建和黄行长他们的目的是不一样的，送礼的手段更是截然相反，两者不可等同。 晚上，肖毅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低，但他却无心看电视。 明天，一定创造跟华总单独说话的机会，想办法从他这里打开缺口，但以什么作为借口呢？这是他需要苦苦思索的问题。 黄行长这次京都拜访了五位关系户，他只见到了一个，那就是马老师。 他又仔细回忆了在马老师家的细节，希望从中发现什么。 他趁他们师生聊天的空，曾经很用心地打量过马老师的家，很朴素，也很普通，大平层，敞着门的书房面积很大，一直通到顶的书柜，这还不算，下面的椅子上凳子上堆的到处都是书，就连客厅都是书。 如果从藏书这个角度上看，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博大精深的学者，但如果看了马老师的装束，你兴许就认为他就是一个拿着退休金的普通的小老头。 一条敞口的家居秋裤，圆领秋衣，就连颜色都是那种老头灰，脚上出乎意料穿的不是拖鞋，而是老北京圆口布鞋，前几年网上有个被称为“扫地僧”的布鞋院士，跟他的打扮非常近似。 这样一个小老头，如果走在菜市场，谁能知道他学富五车，甚至参与国家经济工作的决策？ 他们在马老师家坐了有二十分钟，黄行长起身告辞的时候，老人并不挽留，愿走就走。 这样一个老学究，怎么都跟电话里那个嗓音低沉威严的声音不对版，其他四人，他没见过，也不能枉猜。 这时，进来一条手机短信，他低头一看，不由得笑了，一笔评估费进账。 这是“捷捷咨询公司”的第一笔进项，他给吕淑萍发了一条微信：开张了！互相祝贺一下吧！ 吕淑萍很快回道：明天应该还会有一笔，是你朋友许亮介绍来的，明天一早我去看现场，通过他今天的描述，我跟咱的上家沟通了一下，他们给了我一份收费标准，我已经跟这个客户谈妥价钱，明天就能打款。 肖毅：辛苦了！ 吕淑萍道：自己人不用客气。 肖毅刚看完她这条信息，紧跟着吕淑萍又发来一条：方便的话在电话里说吧。 肖毅立刻给吕淑萍拨通了电话：“嫂子，还有什么事？” 吕淑萍说：“房子已经交了定金，明天就能给我钥匙，还有一事，就是光辉公司给我发来的收费标准，我是按要求收费还是适当打折？今天这个人死磨硬泡，少给了五百块钱。” 肖毅说：“熟人介绍来的，多多少少都要打点折的，公司给咱们的收费标准只是个参考价，一般都达不到，你酌情掌握吧。” “好吧，那挂了。” “我哥呢？” “他被李天田叫走了，估计快回来了。” 撂了吕淑萍的电话，看着公司收到的第一笔款子，肖毅感觉自己的生活在慢慢变好。 这时，白宗俭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肖毅告诉他出差了，估计明天下午能回去。 第662章 白宗俭高兴地告诉她，王悦同意为他们公司的旅行团当翻译，启程日期已经办好，后天出发。 肖毅知道，既然王悦答应做他们的日文翻译，就说明她的心在向白宗俭慢慢打开。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林建到了，他给肖毅打电话，让他出来。 肖毅背着挎包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见门口停着的林建的车，他四处张望着，没有看见拉苹果的卡车。 上车后肖毅问道：“拉苹果车呢？” 林建告诉他苹果车早就到了，卡车进来有限制，所以他们要赶在警察上班前进到城里来。 来到宏大集团，远远就看见停靠在大门口旁边的苹果车，看见林建的车到了，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肖毅一看，是政府的吴秘书长。 吴秘书长趴在车窗跟林建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后，便又跑回了卡车，林建这才让司机开进了宏大集团的大门，停在办公楼前面。 华明远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一帮人从办公楼里迎了出来。 他看着一大卡车的苹果，非常高兴，握着林建的手说道：“林书记啊，你给我拉来这一大车的苹果，比给我万两黄金还高兴，长脸啊！” 林建笑着说道：“一大车也值不了几个钱，礼轻情意重，这是我们滨海的一片心意，万望您笑纳。” 华明远非常高兴，立刻吩咐手下组织人卸车，他陪着林建、吴秘书长和肖毅走进了会客室。 一通寒暄后，宾主进行了简单的座谈后，就到了午宴时间。 从始至终，肖毅就没有捞到单独跟华总说话的机会，他对林建这个滨海新的当家人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双方就滨西项目做了进一步交流，林建再次表示将全力支持这个项目，已经开过好几次专门会议了。 华明远表示感谢当地的支持，一定尽快、尽早完成主体工程。 看来，如果想单独跟华总谈事，眼下是不可能有机会的，必须找时间单独来一趟了。 午宴结束后，林建谢绝了华总的挽留，带着肖毅和吴秘书长就回去了。 临行前，林建委托华总，让拉苹果的卡车停在宏大集团的院内，等能出城行驶了再离开。 华总说：“林书记啊，这还用你嘱咐吗，这是我们该做的事，你就是不说我们也会照顾好司机的，放心吧。” 回来的路上，林建对华明远的热情招待很是高兴，很明显，这次宏大对林建的接待，在各方面都超过上次接待洪舟他们那一次。 华明远绝对是老江湖，他深知后任比前任的重要性，而且非常注重细节，让林建非常满意，一路上都在谈论着他了解到的华明远的发家史，大多是趣闻。 回到滨海，还不到下班时间，肖毅在单位门口跟林建和吴秘书长告别后，背着挎包下了车。 走进单位大门，他没有看到黄行长的车，上了楼后，刚走出电梯，拐进走廊，就听到郭长青办公室传来争吵声。 他仔细一听，心说：不好，是董雪在跟郭长青吵架。 虽然声音不高，但走廊还是有声音传出。 他顾不上回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敲开郭长青办公室的门。果然，董雪和郭长青争得面红耳赤。 第663章 肖毅关上门，看着董雪，严肃地问道：“你嚷嚷什么？” 董雪一看肖毅回来了，似乎见到了救星，立刻指着郭长青说道：“他欺负我。” 肖毅看着郭长青，郭长青气得脸都变了颜色，他生气地说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欺负你了？是非礼你还是打你骂你了？” 董雪说：“你奴役我就是欺负我，我是银行正式员工，不是保洁阿姨，也不是你的奴仆！” 郭长青从嗓子眼“哼”了一声，说道：“你目前还不是我们银行的正式员工，这一点你要清楚，我现在马上立刻就能让你……” 肖毅一听，“滚蛋”这个词马上就要从郭长青嘴里说出来了，他赶紧劝道：“主任主任消消气……” 哪知，董雪还真是百屁不懂，虽然郭长青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来被肖毅拦下了，但她已经知道下面话的意思了，就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告诉你，你没有权力让我滚蛋，你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郭长青冷笑道。 董雪腮帮子使劲鼓了鼓，终究没有说出来，可能是想起黄行长对她的嘱咐，半天才说：“反正你说了不算！” “我告你说，在你这个问题上，我说话……” 肖毅又打断郭长青的话，他唯恐郭长青说出没有退路的话，最后没面子不好下台，就赶紧走过去，将郭长青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主任主任，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先消消气，听我说……” 郭长青大概意识到董雪背后有关系，不然的话，哪有新职员第一天上班就敢顶撞上司？更没见过敢跟上司吵架的！他见肖毅两次拦他不让他说狠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说也好，给自己留有余地，万一说了狠话实现不了，于己脸上无光不说，也降低自己的尊严，以后说话就没人听了。 郭长青是滨银筹建之际的元老，滨银角角落落的气味他都熟悉，不说是千年的狐狸也算是老谋深算的主儿，从肖毅积极劝架的态度上判断，他一定知道董雪的来历，所以他也就见好就收，及时止住没有说完的话，坐在椅子上，开始冷静地打量董雪。 董雪今天的打扮跟那天应聘时截然不同，雪白色的貂绒短款外套，白色的紧身裤，白色的高跟鞋，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了？ 虽然对服装牌子还不十分通晓，但从董雪身上的配饰来看，她的家境很优越，郭长青记得她简历上的家庭住址好像是在省城，既然家庭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在省城工作？ 这边郭长青不再吵嚷了，没想到董雪却对肖毅刚才说的话产生质疑，她瞪着肖毅说道：“你这个人，到底向着谁？什么叫他别跟我一般见识？是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这句话直接让郭长青把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他看着肖毅，意味深长。 肖毅听了董雪的话很是来气，他严厉地说：“董雪，我不管你之前在其它单位是怎么混的，也不管你占不占理，但今天你必须道歉！” “为什么？”董雪一见肖毅不但不问原因，还让她道歉，就是满腹的委屈，眼泪围着眼圈转。 “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新入职的。” “新入职的就没理吗？” 第664章 “新入职的可以讲理，但不可以这么目无尊长。” “我……我不干了行吗？”董雪开始耍董小姐的脾气。 肖毅一听就来气了，他语气和表情更加严厉地说道：“你就是马上不干了也要道歉，不信你就试试！” “你……你们欺负人，我找……我找……” 董雪最终也没有说出她想找谁。 肖毅缓和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听我的话，就请你向主任道歉，这是规矩，下来你再跟我说为什么，好吗？” 董雪看着肖毅，无论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目光里的含义，都说明他是真诚的，特别是看到他额头上留下的那块伤痕，她的心就是一动，然后面向郭长青，鞠了一躬，说道：“郭主任，对不起！”说完，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肖毅并没有立刻追出去，他跟郭长青说：“年轻，不懂事。” 郭长青看着肖毅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跟她很熟？” 肖毅不置可否，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郭长青见肖毅没有回答他，就明白了一半，说道：“她是今天上午由人事处领过来报道的，为了让她熟悉情况，暂时负责两个办公室的卫生和收发工作，说白了就是从前李诗雨干的那部分活儿……” 听郭长青说到这里，肖毅暗想，董雪可不是李诗雨。 “我看她穿得干净利落的，还怕她不乐意，就给她讲，搞卫生这个工作，这个能帮你尽快熟悉工作，进入角色，何况是暂时的，说完，我就跟黄行长走了。哪知，我安排的活儿她根本没干，连报纸都没拿，我就把她叫了过来，谁知……” 郭长青说着说着声音就提高了声音：“她瞪着眼跟我嚷，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当保洁员干下等活儿的！我说咱们行长办公室的工作就是围绕行长展开，说白了就是为行长服务的，只有工作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吵起来了——” 说到这里，郭长青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肖毅说：“你先消消气，年轻人，别跟她一般见识。” 郭长青看着肖毅问道：“我能问下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吗？是你的亲戚对不对？”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我祖上八代都是农民，我的亲戚也都是头顶着高粱花子的农民，哪有这样的亲戚？” 郭长青不信，又说道：“那就是你的关系户，要不凭什么你让她道歉她就真的道歉？” 肖毅笑了，说道：“你多虑了，你看到这个了吧？”肖毅说着，就拨开自己额头上的头发，说：“这个就拜她所赐。” “她撞的？”郭长青吃惊不小。 “是的，我连基本的检查都没做，更别说为难她了，她是觉着欠我个人情，才听了我的话，除此之外，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第665章 郭长青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后说道：“这个小妞性子好烈，我说一句话她恨不得说十句，比李诗雨可是……烈多了……” 肖毅一皱眉，看着这位“元老”级的主任，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太大的升迁，可能就跟他自身的毛病有关吧。 “主任，我先过去看看，还没顾上进办公室，就听你们吵嚷。” 郭长青看着桌上肖毅的挎包，说道：“好，既然这个董雪和你没有关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顶多再观察她一周。” 肖毅说：“如果您不用她，我建议最好把她还回人事处，怎么处理让他们做决定。” 肖毅知道，人事处的马处长了解董雪，她一定不会开除她的。 郭长青看着他说道：“你对这个丫头上心了？” 肖毅无可奈何地说道：“您想哪儿去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那你为什么舍不得开她？” 肖毅看着那张因为猥琐而变得丑陋的脸，说道：“我只是建议，怎么做是你的事！”说完，拎起挎包就走了出去。 郭长青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有点好/色，但终究还是思想大于行动，李诗雨在他面前晃悠了两年多，恨不得思想天天开小差，他最终也没有对李诗雨下手。 当然，李诗雨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她跟董军“恋爱”后，郭长青再怎么有想法，也怕惹恼年轻小伙子的，只是没有想到，李诗雨和董军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并无真情实感，董军只是被李诗雨拉来做挡箭牌的，是糊弄“鬼”的。 从郭长青办公室出来，从那间开放的大办公室传出董军的声音： “像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应该来这里，应该去外企或者是大公司，咱们虽然是私企银行，但和国有的差不多，干什么都讲关系，没有关系的你就扫地抹桌子，有关系的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快速攀升。” 无疑，董军这是在跟董雪说话。 果然，就听董雪说道：“没有你说那么严重吧，是不是你心里太阴暗了，如果升迁都是凭关系的话，那么肖毅又是怎么上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关系？” “那他有什么关系？” “目前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很硬的关系。” 董雪说：“是不是你没得到重用故意黑银行？” 董军说：“不说其它部门，毕竟我不了解实情，就说咱们部门吧，一个见了年轻女人就迈不开步的秃头主任，心术不正，你说你能指望他推荐你吗？你待在这里能有前途吗？” “那不是还有肖助理吗？” “他，他只是行长助理，行政上的事他不管，再说了，我看他就是一个投机者。” 肖毅早就听李诗雨说，董军没能当上助理，对肖毅就一百个看不顺眼，认为是他抢了他的位置。 也可能李诗雨的话有片面性，但肖毅发现，最近的董军的确工作热情不高，得过且过，自从李诗雨调走后，他更是如此，照这样下去，估计他更不会得到重用。 一个总以为是金子的人，总有被埋没的痛苦，这句话，在董军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听到这里，肖毅并没没有进去反驳他，而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抬头挺胸从他们面前走过。 第666章 董雪一看肖毅出来了，急忙跑出来，跟在肖毅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肖毅严肃地问道：“第一天上班不但顶撞上司，还在背后说些有损单位形象的话，你考虑一下你还能待下去吗？” 董雪急忙说：“顶撞上司没错，因为他太拿新职员不当回事，说有损单位的话我没有，从始至终都是那个也姓董的人在说。” “你不制止就是参与。”肖毅白了他一眼，坐在办公桌后面说道。 董雪说：“他是老员工，觉悟应该比我高，还用我去制止吗？” “那你就不要再招他说那些混话了吗——” “我……”董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毅看了看她，说道：“这身衣服你还是看马戏或者逛庙会再穿吧，在机关，统一着装，一律工作服。” 肖毅明知道董雪的身份，却对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更重要的是，董雪无话可反驳，不但无话反驳，反而觉得肖毅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这个气质就应该叫做男人的气质。 董雪一时走了神。 肖毅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董雪一愣，问道：“什么话？” “穿工作服的事，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董雪冲他嘿嘿一笑，说道：“请再说一遍，我刚才开小差了。” 肖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刚才说，你现在这身衣服还是留着看马戏逛庙会穿吧，在机关，统一着装，一律穿工作服。” 董雪笑了，说道：“这个呀，你刚才就说过了，我听见了。” “那干嘛还让我再说一遍？” “哦……”董雪翻了翻白眼，说道：“工作服没人给我。” “自己去行政部领，另外，要想在行长办待着，就要跟郭主任搞好关系……” 不等肖毅说完，董雪就叫道：“他——你让我跟一个流/氓搞好关系？” “你嚷嚷什么？”肖毅低声制止住她，随后命令道：“去，把门关严！” 董雪没有迟疑，乖乖地关严房门，说道：“他就是个流/氓，别看我是第一天上班，我就知道他的为人了。” “谁在跟你嚼舌头？”肖毅沉着嗓音说道。 董雪说：“就是刚才在背后说你的那个人，还有中午在食堂碰见了我的前任，李诗雨，她把她的遭遇都告诉了我，让我小心郭长青，说他不是好东西。” 肖毅一听，低声说道：“唯恐天下不乱……” “人家是实事求是。” 肖毅看着她，说道：“董雪，从今往后你必须收敛董小姐的做派，从零做起，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别到这么远的地方给你老爹脸上抹黑，还有，必须服从领导，不管他是不是流/氓，只要不流……，他爱流谁流谁，这是你进入职场的第一步，就是服从领导。” 董雪说：“干嘛选个流/氓当主任？” 第667章 “闭嘴！”肖毅严厉地说道。 董雪立刻不吱声了。 肖毅继续说：“第二步就是学业务，业务这东西学到自己身上就是看家的本领，你就是出身再好，如果业务不如人，你什么也不是。反之，不管这个人出身多么贫寒，只要业务过硬，永远都跟你在一个起跑线上，甚至远超过你。” 董雪的脸有点微微泛红。 肖毅一看这是好现象，只要知道羞耻就有救：“我先说这么多，其它的话留着以后慢慢告诉你，当然，你得有本事等到那一天，再强调一下第一条，服从领导，如果你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的话，我会建议人事部门对你予与辞退。” 董雪很想说“你无权辞退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肖毅有权这样做，他也能够做得到。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董雪故作不认真地说：“好好好，记住了，记住了，从明天开始，我给行长办公室搞完卫生就给他搞。” “行长办公室不用你搞，我来后就谁都没用过，再有……”肖毅想了想说：“你先搞你们办公室的卫生，搞完你们办公室的就到上班时间了，如果没有时间给主任搞卫生的话，就必须很客气地跟他说：对不起，我明天争取早点来……往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董雪瞪大眼睛说道：“你刚才不是说第一条就是服从领导吗？你这分明是……是在教我怎么糊弄领导。” 听董雪这样说，肖毅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他说道：“我这是为你好，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董雪调皮地笑了，她说：“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懂，保证把他哄得有气生不出，我可不是李诗雨，任由他摆布欺负！” “这种话我什么时候发现你在外面说，你就什么时候打辞职报告。” “好——我知道，有损单位形象的话，有损团结的话我今后都不说了行不行？” “必须做到！”肖毅严肃地说道。 他见董雪没有反驳，这才心平气和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董雪说：“你是为我好呗。” “有千千万万的可能，唯独没有你说的这一条。” “那为什么？” “我是为了行长，你知道，行长日理万机，他是不可能管到你的，我是他的助理，他管不到的事，我管，他不好意思做的事，我做，他不好意思开除的人，我开，这个你必须明白。” 董雪瞪圆眼睛，随后又慢慢恢复原形，最后说：“我知道为什么你能当助理而董军却当不上，因为，你别他正值，他一直在跟我喋喋不休地说郭长青、说本单位的坏话，却不帮我解决问题。” 肖毅暗喜，这个丫头还是不愚钝的，他不由地说道：“孺子可教。” 董雪一听肖毅对她做出了肯定，就很高兴，刚要说什么，就听肖毅又说道：“回去工作吧，我还有事。” 董雪撅着嘴，不情愿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其实，早在李诗雨的时候，肖毅就想慢慢纠正郭长青让属下给他搞卫生这个臭毛病，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区区一个行长办公室主任，居然还要用专人给他搞卫生，不论他存了什么心思，这都是不合规制的。 恰巧来了董雪这么个人物，一是她不把郭长青放在眼里，二是她本身就是个大小姐，给她搞卫生还差不多，哪轮到她给别人搞卫生了？所以才给董雪出了那么一个主意。 如果董雪足够聪明，如果董雪会来事，他相信，郭长青这个毛病将在董雪这里终止。 第668章 第二天，董雪果然照着肖毅说的做了。 她离上班只差五分钟才到单位，郭长青都来上班了，肖毅更是早就将黄行长办公室和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干净，在电脑上整理最近行长的日常工作安排。 这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是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不用看，一定是李诗雨。 李诗雨故意用高跟鞋使劲地敲击着地板，尽量让这种敲击的声音越大越好。 然后肖毅就听到办公区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又传到水房，又从水房传回来，往往返返两三次后，这个声音才跑向郭长青的办公室。 肖毅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五分钟了。 他憋住笑，来到门口，侧耳倾听，就听董雪故意高声说道：“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时间搞您屋子的卫生了，明天我一定早点来，那个您今天就将就一点，明天我一块给你收拾。” 不知郭长青是什么表情，也听不清郭长青说了什么，随后就听董雪又说道：“那怎么成，回头因为这个您再把我辞退，我刚端起来的饭碗就没了。” “呦，你还缺饭吃啊？” 郭长青这个声音肖毅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我当然缺饭吃了，好不容易端了高级饭碗，怎么也不能打掉，主任，昨天是我不懂事，以后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请您多多指教。” “知道错就好了，看来你不傻。” 董雪说：“不傻不傻，我不傻。” 肖毅刚要笑，赶紧捂住嘴。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是黄行长。 他赶紧从门口走出来。 黄行长看见他后问道：“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毅答道：“昨天下午下班前就回来了。” 小何照例将黄行长的公文包和水杯递到肖毅手里后，就下楼了。 黄行长进屋后问道：“董雪昨天就来上班了。” “是的，我昨天看见她了，今天她也来了。” “这个丫头还没租到房，住在宾馆了。” “啊？住宾馆了！” “是啊，从来没离开过父母，什么都不懂，惯得一点样子都没有，我听说她昨天跟长青吵架了？” 肖毅一怔，问道：“您昨天下午回单位了？” “没有，我听马处长说，长青把状告到了人事处，说你让他这么办的。” “我？”肖毅一听就懵了，随后就想起他跟郭长青说的话：就是想辞退董雪，也要将她推到人事处，由人事处做出安排。 没想到这个郭长青够阴的。 第669章 多亏昨天给董雪出主意，让她跟郭长青缓和关系，不然，人事处还真不好办。 毕竟董雪是人事处为行总办量身定做的，郭长青不想用这个人，人事处是没办法硬塞给他的。 想到这里，肖毅就将前前后后说的话跟黄行长说了一遍，黄行长忽然问道：“这个郭长青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女职员都跟他弄不到一块？前有李诗雨，后有董雪，这就是我不愿在这个楼层招女职员的原因之一。” 原来黄行长并不是性别歧视，他早就看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肖毅说：“也可能这两个女性都很有性格吧。” “有性格倒是真的，李诗雨宁愿……宁愿……”黄行长忽然说不下去了，他举着的手放了下来，改口说道：“她死活都要调走，宁愿白板出去！” 肖毅非常清楚黄行长“宁愿”下面没有说出来的话，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清楚，也就是说，李诗雨宁愿“出卖”自己，也不要在行长办干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黄行长又说：“如果说她们有个性，郭长青这个人就是性格不全，这个人，早晚要……” 黄行长又没把话说完。 肖毅同样清楚黄行长下面话的意思是什么，只是眼下不是动人的时候，当然，对李诗雨这样没职没权没背景的员工进行微调还是无伤大雅的，但如果动郭长青这样的人，就要全盘考虑了。 黄行长又说：“我已经跟人事处说了，行庆之前人事工作冻结，行庆之后再解冻。” 肖毅点点头。 “没几天就过年了，这一两天你抓紧时间约下林书记和张市长，还有姚副市长，看看以什么形式跟他们见一面，最好是在年前。如果年前实在约不上，年后勉强也可以。” “我争取。” 黄行长说：“市里的活动你不能退，还是要积极参与，跟地方搞好关系也能给咱们加分的，尤其是行评这块，这个你你以后关注一下就行。” 肖毅点点头。 “我看董雪这丫头比较听你的话，我多说着她，让她跟郭长青搞好表面关系，如果年前实在租不到理想的房子，就在机关给她安排一间临时值班室，你不用亲自安排，让行政部的人去做，一个丫头，总住宾馆不合适。” “好的。” “我年前没有什么出门的事了，就在单位迎来送往了，你有需要走亲访友的事，可以抽空安排，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小何陪你去。” “我也没什么亲戚，父母现在跟着我，就一个姐，她年前要来看望老人，等走的时候我把过年礼品让她一并带回就是了。”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市里的关系你不需要走动？” 肖毅说：“没法走动，我总不能拎两瓶酒给林书记送去吧……” 第670章 “也是。”黄行长说：“总之我给你交底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肖毅忽然说道：“我最想去看一个人……” “谁？” 肖毅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道：“咱们共同的朋友，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有时间接待我。” “哦——”黄行长显然明白了他说的是谁：“那就是你的事，你不约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您……最近见着他老人家了吗？” 黄行长说：“我们见面不经常，有时一两年不准见到一次。” “为什么？”肖毅感到诧异，也就是说，黄行长前几天去京都看望的人里面，没有这个人。 “这还用问呀——” 这还用问？不问我怎么能知道？既然黄行长这样说，肖毅便真的不好再问下去了，唯恐露馅，他便笑笑说：“是啊，老人家现在深居简出，不愿参加公开活动。” 听肖毅这样说，黄行长居然扭头看着他，直把肖毅看得后背冒冷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都怪自己这张嘴，如果什么都不说到没什么，本来不了解这个人，甚至他多大岁数什么情况一无所知，还自作聪明，乱下评语！ 好在黄行长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拿过一份文件看。 肖毅每天都按照自己的理解，将黄行长当天需要处理的文件放在不同的文件夹里，按照时间打开，平摊在办公桌前面，时间强的就会放在最上面，这样黄行长就知道先看哪个了。 黄行长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形式，不用问，也不用对比，只有一看文件夹排列的顺序，就知道那份文件着急看，哪份文件不太着急看，一目了然。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肖毅长呼出一口气，看来，第一次试探失败，想通过黄行长见到那个神秘的朋友，还真不能着急。 他放下心神，立刻上网查看附近的房屋出租消息，他立刻相中了一套公寓住房，便拨通了上面的联系电话，通过跟中介了解，才知道这套房子是特地为一对新婚夫妇预留的婚房，昨天下午客人突然告知不来了，这才开始挂牌出租。 除去价格有点偏高外，无论是房间内的设施和装修风格肖毅觉得都不错，更重要的是距离单位很近，步行上班十多分钟就能到。 肖毅关上电脑，他要亲自去这个公寓走一趟，董雪身份特殊，某种程度上照顾好她的工作和生活，就是在帮黄行长的忙。 中介公司的人早就等在房间里。这是一见次顶层小户型住房，里面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据中介介绍，这个房子是房东在元旦前刚刚装修过的，里面的家具、洗衣机、电视机等家用电器也都是新买的，就因为要价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租客，前几天一对小夫妻看上了，也交了预付款，昨天突然告知不租了。 肖毅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以略高于市场价格拿下这套房子，他怕房子被出租出去，便垫付了一千元的定金，如果两天不来办理入住手续，就算自动放弃。 走出公寓，肖毅给董雪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她租住的宾馆等她，让她十分钟后回来。 董雪不知肖毅这么急着找她是何事，很快就来到了宾馆。 肖毅说：“去你房间。”说着径直朝里走。 第671章 董雪纳闷，不知肖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紧走几步追上他后说道：“你来我住的地方干嘛？不会是要非礼我吧？” 肖毅懒得理她，继续朝里走。 董雪更加不解，又说道：“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随便的人，何况我也没看上你，你又那么老，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跟一个大叔谈恋爱……” “闭嘴！”肖毅在前面瓮声瓮气地说道。 董雪当然不想闭嘴，她还想说什么，就见电梯正好开启，前面的两个人率先走进了电梯，肖毅迈开大步赶了进去，恰到好处地按下了停止键，等董雪跑过来后，电梯才关上门。 在电梯里，董雪很想发作，但碍于里面有别人，只是不停地用眼瞪着肖毅。 肖毅微微仰着头，看着电梯里数字的变化，这才发现董雪没有按下楼层电梯。 “你住几楼？” 董雪小声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肖毅低声说道：“快点！” 董雪见他表情严肃，不像是来“非礼”自己的，就按下了楼层电梯按钮。 走出电梯，肖毅让她前面带路。 董雪刚用房卡打开房间的门，肖毅紧跟着就挤了进来。 董雪嚷道：“我还没叠被，你不能进去。” 肖毅不管这些，他走进去后，拉开房间窗帘，果然，董雪懒得连被子都没叠。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沙发上、椅子上，床上，到处都是她随意乱扔的衣服，那件雪白的貂绒外套，此时毫无美感地被她丢弃在椅子一堆衣服的里面。 肖毅拉开衣柜，奇怪的是，衣柜里居然空空如也，一件她的衣服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毛病，不该放衣服的地方你胡乱丢放，该放衣服的地方却一件衣服都没有。” “我不喜欢被千人万人用过的衣柜，衣服这样摆放在外面通风，不会有细菌。” “一看你就是不经常出门，衣柜里的细菌反而少，倒是你这样摆放细菌才容易依附在你的衣服上，椅子、地毯、床，指不定这里有什么菌呢，肝炎、肺结核、性病……” “哎呀你别说了，恶心死了，我还怎么住呀——” “马上收拾衣服，我给你找了新的住处，别你这里干净、便宜还安全。” “什么？你说什么？你给我找了住的地方？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征求我的意见了吗？” 董雪一连串的发问。 肖毅根本不理她这一套，拎过两个几乎空掉的旅行箱，就开始将散落在房间各处的衣服、鞋子等收拢在一起，塞进箱子里。 她过来跟肖毅争夺衣服，说道：“我不到别处住，这里上班近。” 肖毅说：“那里更近，赶快收拾，我没有多长时间伺候你，还有要紧事没做呢。” 见肖毅态度坚决，董雪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是不是我们家那两个监护人让你这样做的？” 肖毅白了她一眼，撇了一下嘴，说道：“照照镜子去，瞧瞧自己多大了，还监护人？我看你是丢人吧。” 第672章 “你……” 董雪尴尬地脸红了，但她却无法对他发脾气，想想他这么笃定地过来强行帮自己搬家，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使，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父母就是黄行长。 其实，她也想搬家，这里终究是脏的，以至于她在这里只睡了两三宿就觉得浑身刺痒，人生地不熟加之也没时间找房子，就得过且过了。 肖毅主动帮他找好房子，而且听上去各方面条件还不错，虽然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但他敢于做主，也是一种能力的表现，而且还是很有男人的能力。 她一时就走了神，就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为自己收拾衣服。 肖毅见她久未出声，就抬头看着她，说道：“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耽误。” 虽然他说话很不客气，但越是这样，越是有一种男子汉的气概，这种气概她喜欢，比那个对老婆大人言听计从的父亲强多了。 “够味儿！” 她不由自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脸红了，赶忙低头收拾东西。 肖毅当然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见她不再说什么，而且快速收拾东西，也就没往心里去。 衣服鞋子全部收拾完后，肖毅说道：“你去洗手间看看。” 董雪拎起一个兜子，跑进洗手间，一阵瓶瓶罐罐撞击的声音传来，随后，董雪拎着沉甸甸一袋子化妆品走了出来。 肖毅将两只旅行箱拖到门外，董雪拎着一个大皮包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 肖毅说：“稍等，我再去看最后一眼。”说着，他就返回房间，一通检查后，拎出董雪一双红色的毛绒拖鞋。 董雪不好意思地说：“辛苦啦——” 肖毅哼笑了一声，说道：“不辛苦，是自找苦吃，只要你不认为我是多管闲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董雪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啦——” “没关系。我先下去到门口叫车，你去退房。” 肖毅拎着两只大箱子走出宾馆，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董雪办理了退房手续后出来，肖毅帮她拉开后车门。 董雪上了车，她极力往里坐，将旁边的空座给肖毅腾出来，哪知，肖毅并没有上去，给她关上车门后，而是坐进了副驾驶座上。 董雪不觉得有些失望。 但失望之余，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甜丝丝的。 半路上，肖毅给中介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正在赶往公寓，让她带着合同来。 中介说：“我还在这里，刚要离开，因为有点事，才耽搁了。” 肖毅说：“那好，你等着我们吧，再有五分钟就到了。” 到达公寓后，肖毅拎着两只箱子走了进去，在门口碰见中介的人，他跟董雪说道：“你跟他们去定合同吧，我先把东西拎进去。” “我不知道怎么订合同啊？”董雪说道。 “你不知道他们知道，你只负责给钱就是了。” 肖毅将两只箱子放在电梯门口，又走回来从董雪拿过那个大包，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将董雪独自留给中介的两个人。 等肖毅将两只箱子运到董雪要租住的房间，正在门口检查房门锁的安全性，就看见董雪过来了。 第673章 肖毅奇怪地问道：“这么快就签完合同了？” 董雪说：“有什么好耽误的，反正合同你也看过了，按照你说的，交钱，签字，就完了。” 肖毅说：“你没看看合同吗，万一我把你卖了呢？” 董雪说：“我才不担心你卖我呢。” “姑娘，别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出门在外，多长点心眼不好吗？” 董雪说：“那也要看这心眼跟谁长，我撞了你，你连检查都不做，你说我跟你长的哪门子心眼啊。” 董雪说着，就走进房间，刚一进来，不由地“哇”了一声，惊喜地说：“难怪你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强行让我搬家，没想到这个房子这么好！这么干净！家具还都是新的呢！” 肖毅说：“这是之前一对新婚夫妇预定的，一万块的定金也交了，他们也没有入住，让你捡了个便宜。” “这叫有福之人不用忙！”董雪得意地说着，就来到阳台前，视线通透，极目远眺，正前方居然没有建筑物遮挡视线，她更加高兴，说道：“没想到能看那么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肖毅也走了过来，他说：“当然好了，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阳台你可以种些花花草草增加房间空气的湿度，也可以摆个小咖啡桌在这里喝茶、听音乐，总之，需要你按照自己的爱好去布置，只有不破坏里面的格局就行。好了，既然你满意就好，我该走了。” 董雪说道：“你把我一个人留下吗？” 肖毅笑了，说道：“大小姐，不把你留下难道把我留下吗？好了，你安心在这住着吧，吃饭的问题可以在单位解决，而且这栋公寓的底商到处都是小吃店，记得晚上把门锁好，门窗关严，注意安全。” 肖毅一边说一边往出走，董雪倚在门框上，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电梯间。 肖毅当然不知道董雪在身后注视着他，正如他自己所说，有很多事要办。 回到办公室，肖毅拉了个单子，这个单子上的人都是他要走访的人，他决定两天内将这些事办完。 排在名单第一的就是林建。 他实在琢磨不出给林建送什么东西，送购物卡，不合适，显得太直接太功利，送土特产又觉得没有新意，因为滨海的土特产对林建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最后他决定送两瓶好酒和两条好烟，既然想不起更好的东西，只有好烟好酒兜底了，烟酒作为礼物永远不会过时。 他的名单上还有一个人，就是鼎华的金总。 这个人年前是必须要去拜访的，如果不是他，刚出狱的时候，他就不会拿下鼎华这个大客户，为滨海银行争得光彩。 金总跟华总一样，作为肖毅，真不知拿什么礼品好。 华总就那么着了，不在一个城市，日后他还有报答他的时候，金总就不一样了，同在一个城市不说，肖毅还三天两头去打扰他，关键肖毅跟他很投缘。 每当想到第一次见面跟身穿家常的花裤衩过招的金总肖毅就不由得想笑。这样一个身价无法估量且生活平民化的老总，肖毅真的不知该给他送什么样的过年礼物。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梁红波。 肖毅接通后说道：“梁行长，您好。” 梁红波说：“肖助理，我给你带来几份驴肉，就是上次给你们的那种，给你放哪儿去？” 肖毅一听，正在发愁给金总什么礼物好，这时梁红波的驴肉就到了，他记得好像金总说过，说喜欢吃五水的驴肉，只有五水市的驴肉才正宗。 肖毅问道：“您只给我一个人吗？” 第674章 “是的，别人该给的都给了，我考虑到你刚调到总行来，就多给你带了几份。” “太感谢了，您现在在哪儿？” “我快到你们单位了。” “好，你在路边等我，我马上下楼。” 肖毅快速收拾东西，就下了楼，他走出大门口时，远远就看见梁红波的车停在前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 他理解梁红波，在节前这个敏感时期，被人看到不合适。 肖毅上了车，跟梁红波握手，说道：“既然如此，再麻烦您把我送回家吧。” “那还有问题吗？” 半路上，肖毅问道：“您见着黄行长了吗？” “昨天见着他了，今天就不见了，我得赶紧赶回去。” 梁红波将几份礼品盒包装的驴肉，放到肖毅原来的家，由于现在楼市低迷，肖毅想卖掉这套房子，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买家，也就耽搁了下来。他将这些驴肉存到地下室，拎出四盒，打车直接向鼎华而去。 他提前给郝东奇打了电话，郝东奇说道：“你来的真不是时候，金总刚走也就半小时。” 肖毅说：“没关系，我给你们俩带了几份驴肉，你转交就是了。” 郝东奇一听很高兴，说道：“金总最好这一口了，他一定喜欢。” “你喜欢吗？” “我当然也喜欢，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正宗的五水驴肉的。” “那倒是是真的。” 肖毅来到鼎华，郝东奇正在门口等他，他下了出租车后，没让司机走，将东西交给郝东奇后就立刻告辞。 郝东奇知道他忙，也不挽留，跟他招手告别。 肖毅回到地下室，他在半路就想好了，要给邓建功寄去两箱，让他尝尝家乡的风味。 余下的两箱他给了李岚一箱，自己拎回家一箱。 肖毅只用了两天的边角时间，就将需要走访的人走访完了。 这天，肖毅忽然接到支行警卫室的电话，说这里有他一份快递包裹，很沉、很重，不知是什么东西。 肖毅赶过去一看，原来是邓碧莹从寄过来一个大木箱的深圳黑皮甘蔗。 他看了看时间，这个应该跟他借给她父亲的驴肉是同一天，只不过她是上午，肖毅是下午。也就是说，他们俩人谁都不知道彼此互寄了礼物。 看到甘蔗，肖毅想起上学放年假，有一次跟邓碧莹相约逛庙会，对于农村的学生娃来说，那个时候逛庙会最奢侈的就是买串糖葫芦或者一根黑皮甘蔗。 难得邓碧莹还记得他爱吃甘蔗，只是，眼前的黑皮甘蔗，还似当初那般香甜吗？ 第675章 看着那裁剪整齐划一的一木箱的甘蔗，肖毅有了片刻的愣神。 警卫们面对一堆甘蔗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们说：“这个过年礼物还是第一次见。” 另一个说：“估计运输费要超过这一箱甘蔗的价钱。” “这些甘蔗在当地不值钱，最值钱的就是运费。” 肖毅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两位，那几根去吃吧。” 两位师傅一听，各抱了一大掐走回警卫室。 肖毅给石峰和老周打了电话，让他们下来。 石峰一看甘蔗，兴奋地说道：“哇，太好了，我家那个小祖宗就喜欢吃这个！” “她还没换牙吧？” “是的，不让她嚼，榨汁给她喝。” 肖毅说：“那你多拿吧，剩下的给我送回家。” 石峰打开汽车，直接将甘蔗往自己车里抱。 甘蔗在南方是个普通物，但在北方绝对是个稀罕物。 一大木箱的甘蔗摆在警卫室外面，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几乎每个人够拿走两三根。 这时，李驰开着车进来了，他看见了肖毅，冲他按了一下喇叭，将车停好后便向肖毅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俞歌。 这时，石峰小声说道：“这两家伙最近打得比较火热。” 石峰话音刚落，李驰就老远向肖毅伸出手。肖毅赶忙握住他的手，说道：“出去着？” “是的，见了一个客户。”李驰的目光就落在甘蔗上，说道：“这个可是稀罕物，朋友寄的？” “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寄来的，拿几根吧。” 李驰说：“我对这个不灵，女孩子兴许喜欢，小俞，肖主任问你吃不吃甘蔗？” 其实，俞歌一直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她看着肖毅，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打招呼，听李驰叫她，就走了过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在看什么宝贝呢，原来是甘蔗？” 肖毅笑笑，没和她主动说话，倒不是她跟李驰打得火热他“吃醋”，而是看到刚才俞歌的犹豫，他不想因为自己让俞歌不自在。 老周将一抱甘蔗抱回后又下来了，见俞歌弯腰要拿甘蔗，就说道：“别拿了，太凉了，咱办公室里好多了……” 俞歌一听就放下了手里的甘蔗，哪知，一旁的李驰不干了，他冷着脸说道：“我说老周你啥意思？肖主任是小俞的前任领导，石峰是她的现任，前任和现任都没说什么，她拿几根甘蔗怎么了？” 老周一听愣住了，干张着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天才说：“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怕她……” 石峰冲肖毅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向身后的一辆小皮卡走去。 肖毅知道李驰因为恒发的事胸中憋着闷气，加上王辉说了什么，所以对他不像当初那么友好了。 肖毅无所谓，他将脸扭向一边，看着小石开过来一辆皮卡车，便招呼两个警卫帮忙将木箱子抬上车，他坐上副驾驶座，刚要走，接到了康瑞祥的电话。 第676章 “怎么回事？我看了你半天了，到了家门口都不上来坐会儿？” 肖毅笑了，说道：“我怕你们忙，不敢去打扰，好吧，我马上上去。”挂了电话，跟石峰说让他把车停一边等会儿。 石峰说道：“你跟老康随便待，我把东西给你送家去。” 肖毅点点头就喜爱了车。 石峰在李驰目光的注视下开着车驶出大门。 肖毅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李驰和俞歌，他跟他们说：“我上去一趟。”说完，就快步跑进了楼里。 俞歌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李驰，说道：“走吧。” 李驰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说：“你上去吧，我出去一趟。” 俞歌知道他不想上楼陪肖毅，就说：“这样好吗？” 李驰瞪了她一眼，独自走了。 肖毅来到康瑞祥的办公室，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堆的甘蔗，他笑了，说道：“原来如此，我说您怎么看见我了呢。” “恨不得全行的人都在吃你的甘蔗，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 “嘿嘿。”肖毅笑着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交流了一下各自的工作情况。 肖毅问道：“李驰是不是因为恒发的事还没过来？” 康瑞祥说：“你为何这样问？” 肖毅说：“我感觉他似乎对我有点……那个……”于是就将李驰冲老周发脾气的事跟康瑞祥说了一遍。 康瑞祥说：“的确如此，他不但对你是这样，对谁都是这样，刚开始那个有礼有貌、谦逊和气的李驰不见了，前几天因为不值当的事跟小石吵了几句，昨天又跟老孙嚷嚷了几句，今天早上因为碳素笔不好使，又教训了曹洁半天……都是比芝麻还小的小事，经常跟同事们发些无名火。” “为什么？”肖毅有些不解。 “为什么，唯恐大家看不起他，不服从他的领导，怀疑一切。” 肖毅摇摇头说：“他就是一酒驾进去了15天，要是跟我一样，还该怎么着？” 康瑞祥说：“这就是做人的格局。” “行嘞，您就别抬举我了。” 康瑞祥说：“说点正事，我还是准备找你，你知道，没有黄行长就没有我的现在，过年了，如果我一点意思都不表示的话，那这个年我是没法过的，真的。” 肖毅笑了，说道：“您什么意思吧？” 康瑞祥说：“我想让你破费一晚上的时候，跟我到黄行长家去看看。” 肖毅想到第一天送黄行长回家时，小何跟他要对黄行长家的住址保密的话，他想了想说：“不瞒老兄你说，黄行长对自家住址一直守口如瓶，如果我说我不认识他家，肯定是糊弄你，在这方面，他对周围的人要求很严，眼下又是他临界的敏感时期，能不能换种方式？” “你说吧，我听你的。”康瑞祥很果断地说道。 肖毅说：“黄行长的颈椎不好，老毛病了，治了好多年了，最近听说从京都退休回家养老的一位老大夫，中医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先生请去，每周一三五出诊，其它时间不出诊，据说一号难求，不如这样，你去那里给他们办两张保健卡，行长夫人是腰椎盘突出，就因为这个提前退休了。” 第677章 康瑞祥一听，立刻拍着巴掌说道：“好，这个主意好！我一会亲自去办。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把卡交给他？你转交给他怎么样？” 肖毅说：“这个……我转交不合适吧？” 康瑞祥说：“合适，我这个节点去单位找他碰见人不合适。” 肖毅想了想后说道：“我也不合适，您想想，这种事再出现个中间人不好，您办好后，等我电话，我给您创造机会。” 康瑞祥说：“那也行，对了，我刚才让小石给你捎过去两瓶五粮液，我这个人除去工作其它的情趣没有，只会送这些，反正烟和酒你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 肖毅一听就急了，说道：“哪有您这么干的？您这不是礼从外来吗？本应该我……” 康瑞祥打断他的话，说道：“你现在没职没权，靠那点工资是送不起礼的，我不怕你不爱听，现在石峰都别你强，鬼鼓马搪的还有点小实惠，别看你在总行长身边，什么实惠都得不到，我这块你就不用想着了，有什么事跟我勤沟通比你给我买两瓶酒实惠，我说这话是真的。”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多谢领导理解。” 从康瑞祥屋子里出来后，肖毅就一直想在，黄行长那，他必须也要表示，可是表示什么，怎么表示，这个一直是个头疼的事，他琢磨好长时间了。 不过，从今天他给康瑞祥出的主意里得到了启发。 黄夫人退休后，随黄行长来到滨海居住，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在家很无聊，跟黄行长出门前，他忽然发现他的家里多了好多插花作品，才知道夫人重拾年轻时的爱好，在学插花。 肖毅想起上次去找丛丹的时候，他们学院的旁边就有一家经营鲜切花的公司，定期举办插花艺术讲座，前提是必须获取会员资格，定购半年以上的鲜切花。 想到这里，肖毅直接来到滨海师范学院旁边的“勿忘我”鲜花公司的门店，没想到里面挤满了人。 春节前是消费旺季，什么都旺。 等店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前咨询如何申请会员的事。 别说，一年的会员钱还真不少，肖毅最终没舍得办一年的卡，他办了半年的，打完折整整两千多一点，每周都会有配送好的鲜花送到家门口，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来店里挑选。 肖毅对自己这份精心挑选的礼物很满意，他早就听白宗俭说过，讨好领导，不如讨好他的夫人，讨好他的夫人，不如讨好她的孩子或者孙子，当然，这是指正常家庭而言，对于那些夫妻不睦或者有外室的领导，就另当别论了。 他看着手里这张精美的花卡，这远比他拎着两瓶酒登门自然多了，插花本来就是一门既高雅又有情趣还有境界的艺术，还容易被接受，少了很多的铜臭味。 他刚将卡收好，就听背后有人叫道：“肖毅，是你？” 肖毅回头一看，是丛丹。 他跟丛丹握手后笑着说：“我往这边来的时候还想会不会见到你，果然就见到了。” 丛丹听了他的话脸有些微微的红，就说道：“你高升了，平时还真难见了。” 肖毅说：“你见过没职没权的高升吗？” 丛丹一时语塞。 肖毅又说：“我是高而不升，你来买花？” 丛丹说：“是的。” “那好，你慢慢挑选，我先走一步，等过了年我有事找你帮忙呢。” “什么事？” “当然是翻译的事喽。” “没问题。” “价格从优啊——” 第678章 丛丹笑了，说道：“如果是你或者朋友个人的事，分文不取，如果是公家的事，好说，保证从优。” “好，再见。” 肖毅走出鲜花店，在下班的时候回到了单位。 还好，黄行长还没走。 郭长青正在楼道转悠，看见他回来了，就赶忙跟进来说道：“你可回来了。” 肖毅就是一惊，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你回来我才好走，今天跟夫人定好了，要去看望老丈人。” “那你就走吧？还用等我？” “行长屋里有人，我哪敢走，万一有点事咱们俩都不在就不好说了。” “好好好，赶紧走，赶紧走，啥事都可以拖，唯独给老丈人送礼的事不能含糊。” “哈哈，有经验……”说到这里，郭长青下意识地止住了。 肖毅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我盯着，以后有事你就去忙。” “好嘞，那我走了。” “等等，谁在里面？” “刘监事长和金生行长。” 肖毅点点头。 郭长青走后，肖毅坐在办公桌后面，掏出那张精美的鲜花卡。这个鲜花卡设计得独具匠心，打开后，是一朵立体的镂空的玫瑰花，背面是花语大全，夹页是一张略小于卡片的日历，方便每次消费划卡。 这时，他听到了开门声，连忙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见刘庆山和赵金生从里面走出来。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抬头看见他进来，就说道：“长青走了吗？” “刚走，跟夫人定好去看老丈人。” 黄行长说：“跟林书记约好了吗？” 肖毅说：“林书记说他最近不出门，他随时有时间。” “那就明天上午吧，大家都忙，咱们不在市里吃饭，我让长青市领导每人准备了一份咱们发行的生肖纪念金币和银币，明天你想着这事。” “好的，我晚上跟他联系，明天都谁去市里？” 黄行长说：“我和金生还有你，刘监事长明天上午接待审计组的人。” “审计组？为什么？”肖毅不由得吃了一惊。 黄行长说：“是我主动向董事会提出对我进行任内审计的。” “为什么？您为什么主动要求审计？”肖毅一直认为审计不是什么好事。 黄行长说：“一般人都怕审计，那是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无法见光的事，我没有，也不怕审计，兴许通过审计，董事会和股东更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有，你就是不要求，等离职的时候也会对你进行审计的，我何不主动要求？” “哦……我懂了。” 肖毅明白了，有可能这次的审计更能助力他连/任。 第679章 黄行长一边收拾公文包一边说：“你不用送我回家了，利用晚上的时间跑跑自己的事去吧。” 肖毅说：“我跑得差不多了。” 黄行长又说：“父母在，陪他们逛逛超市，置办置办年货。” “好吧。”肖毅说着，就掏出那张精美的鲜花卡，举到黄行长跟前，说道：“这是我给阿姨办的一张插花卡，每周花店会根据季节配送鲜花上门，也可以自己去店里选，他们还定期举办插花讲座和插花比赛，我觉着这是个高雅的爱好，就办了这张卡。” 黄行长没立刻接，说道：“天天我一到家就看见她鼓捣这些，我们家天天有快递，不是花器就是花泥，阳台摆满了鲜花，快赶上开鲜花店的了，你再给她这么一张卡，更纵容她吗？” 肖毅说：“她爱好插花艺术这很好，总比出去打麻将强吧。” 黄行长说：“那倒是，好吧，既然你办了，我就替她收下，谢谢你啊！” 看着黄行长将卡放进口袋里，肖毅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肖毅给林建打了电话，跟他定好上午的时间。本来林健明天上午进行最后一拨慰问，接到肖毅的电话后，他就把慰问改在了下午。 这边跟林建定好时间，他就给黄行长打了电话，告诉他跟林建定好明天上午九点左右。 黄行长说了句“知道了”，刚要挂电话，就听里面黄夫人说道：“是小肖吗，替我谢谢他！”黄行长说，你自己跟他说。 这时，电话里传出黄夫人的声音：“小肖，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太感谢你了，我正想找个插花班听听课，向专家学习学习，这下你这张卡就都有了，感谢，太感谢了！” 听得出来，黄夫人非常高兴。 肖毅说：“只要您高兴就好。我只办了半年的，听行家说，夏天鲜花不太好保管，等过了伏天我再去给您接着办卡。” “不用不用了，这就很好，你帮我找到了地方，以后的事我自己来办，不用你管了，再次感谢你，年前要来家里，我送你插花。” “好的好的，那我先谢谢您了——” 挂了电话，肖毅就想康瑞祥的事，他怎么才能为康瑞祥创造时间，让他把卡送给黄行长。 家里不能去，单位不能来，这事还很不好办。 第二天，黄炳兴带着赵金生和肖毅，来到市/委，林建和张兴还有苏天鹏等人接待了他们。 林建让肖毅拿出滨银发放的纪念金币和银币让他们看，然后说带给市领导每人一份，让林书记负责支配。 林建也回赠了黄行长礼物，十箱苹果。 由于节前大家都忙，他们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就告辞了。 由于上午审计组的人要来，黄行长让赵金生回去参与接待，他说自己回避，便带着肖毅去了滨南的温泉城。 半路上，黄行长才告诉他，董局长和夫人想闺女了，他们中午到，黄行长已经定好中午就在温泉城招待他们夫妇。 肖毅一看，时间还早，他快速给康瑞祥发了信息，让他马上跟黄行长联系，争取在温泉城把事办了。 康瑞祥很快给他回了一个“好”字。 时间不长，黄行长的手机就传来震动声，他拿起来一看，说道：“康瑞祥？他找我什么事？你知道吗？” 肖毅说：“我不知道，估计是不是年前向您请示工作？” 黄行长接通了电话，说道：“瑞祥，有事？” 第680章 话筒里传来康瑞祥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能听清楚：“是的行长，我有事想向您请教，你在办公室吗？” 黄行长说：“不在，我出来了，你在电话里说吧。” “一句两句说不清，我写了一份文字的东西，想当面交给您，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着急吗？” “倒是不太着急，您也知道，没几天就过年了，我落实一件事心里就踏实一分，就想尽快跟您汇报。” “好吧，你来滨南温泉城，我在这里等你。” “好嘞，我马上出发。” 黄行长不知道的是，康瑞祥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出发了，他是在车里给他打的电话。 来到温泉城，他们要了一间茶室，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董局长夫妇。 肖毅估计康瑞祥快到了，就跟黄行长说：“我先去安排饭吧，领导来了再安排不合适。” 黄行长点点头，肖毅起身就走了出去，他是在为康瑞祥腾出时间，这是做属下最基本的规矩。 肖毅出来后，看见小何正在泳衣柜前转悠，就招呼他一声，两个人一同走进餐厅去点餐了。 安排好午餐的菜品，肖毅又和小何在温泉城里转了一圈，这时，他收到康瑞祥的信息：事情已办，我已在回去的路上。 肖毅故意看了看表，说道：“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看看。” 回到茶室没几分钟，董局长和夫人就到了。 董夫人一见肖毅就说道：“肖助理，那天你走后，我和刘处长两口子到一块就念叨你。” “哦，念叨我什么？” 董局长说：“这你还猜不出来，他们想你，想你输钱给他们。” “哈哈。” 几个人同时笑了。 董局长唯恐夫人又跟肖毅谈玩牌的事，就问道：“小雪来吗？” 黄行长说：“您就是看闺女来的，我怎么能不让您见她，这个丫头很上进，坚持要等下班后再来。” “哦，真的？”董局长惊喜地问道。 “那还有错，不信问肖助理？是我让肖助理给她打的电话。” 肖毅说：“的确是这样，我们慰问结束后，我就给她打电话了，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呦呵，见了她我得飘扬她几句，没想到长出息了！” 董夫人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她不在咱们身边，表现得就差不了，平时还不算你惯着她。” “怎么是我惯着她，你比我更惯她。”董局长不满意夫人当着外人的面说他惯女儿。 黄行长笑了，说道：“董局，我看嫂子说得对，娇惯女儿似乎是全天下父亲的通病，不过您这次的决策绝对英明，小雪来了后，还真跟从前判若两人，变得懂事了。” 董夫人说：“你就别当着老董的面夸他女儿了，她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跟办公室主任吵了一架。” 第681章 黄行长一愣，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向了肖毅。 肖毅当然明白行长的意思。董夫人明面的意思是女儿不懂事，冒犯领导，跟领导吵架，实际是兴师问罪。 宝贝女儿放你老黄这了，是对你老黄最大的信任，关系不好能放你这儿吗？第一天就被领导穿小鞋，作为行领导，你能不过问吗？ 这种情况，黄行长最好就是装不知道，不知者不怪，何况董雪并没向他报告。 “肖助理，有这回事吗？”黄行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肖毅说：“这事我知道，那天他们吵半边正被我赶上，因为董雪的身份主任不知道，他当初跟人事要人，也是想顶刚调出的李诗雨的坑，他想让董雪继续李诗雨的工作，给行长和另外一个办公室搞卫生，董雪不干，他们就吵了起来，其实主任有所不知道，在李诗雨后期也就是来了之后，黄行长办公室的卫生我就包了，她后来只负责搞另外一间小办公室的卫生……” “肖助理……”董夫人说道：“你说的另外一间小办公室是谁的办公室？” 肖毅一听，后背就冒出了汗，他心说，老郭，我保不了你了：“是主任办公室。” 这话说出后，肖毅就把目光投向了董局长。 董局长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他一直在默默喝茶。 董夫人尖声说道：“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居然天天让职工给他搞卫生？炳兴，你们这办公室主任太牛了吧？跟行领导同等待遇了！这事你得管，不是因为小雪是我女儿，就是别人也你要管，就在你眼皮底下发生的事……” “行了，你话太多了！” 一直没表态的董局长瞪了夫人一眼，语气很严厉。 黄行长也懒得解释，说：“好的，我会过问这事的，嫂子你放心……” “过问什么？这事怎么过问？” 董局长突然发话了。 “我刚上班那会儿，天天给科长擦桌子打水，敢抱怨吗？敢吵架吗？现在条件好了，最起码不用打开水，一个主任办公室能有多大面积，搞搞卫生怎么就不行了？都是让你惯的！” 董夫人听见丈夫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严厉训斥自己，很是没面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她又无理反驳，半天才怼道：“哪是我惯，分明是你惯的。” “平时你说是我惯的，我也就认了，今天当着炳兴的面你倒是说说，小雪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惯的?” 董夫人干张着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每次找到新工作，不是你先去实地考察一番，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有事还乔装打扮深入虎穴去实地勘验？她不小了，不傻也不呆，你这样老母鸡地护着早晚会害了她，难道你想跟她过一辈子不成？” “我……” 董夫人的眼圈红了，刚要反驳被黄行长拦下了。 黄行长说道：“这事怪我，我回去后一定调查清楚，妥善处理这事。” “黄叔叔要处理谁呀？” 董雪一边说着话，一边跑了过来，她今天穿着工作服就来了，看来是没时间换了。 董局长看的女儿，立刻阴转晴，他冲女儿竖起大拇指，说道：“没想到我闺女穿工作服这么好看！” “好看什么呀，这工作服也太丑了吧？” 第682章 董局长说：“诶，工作服不是时装，讲究整齐划一，步调一致，体现的是一种团队的凝聚力，如果部队不统一着装，这个穿紧身勒裆小短裤，那个穿花t恤染着黄毛，你说能有什么战斗力？” “哎呀，您老人家就爱上纲上线，不理你了，妈，快说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手气怎么样？输了还是赢了？”小雪腻在妈妈身边问道。 董夫人刚才被丈夫批评的眼圈还红着，这会见女儿就跟个小百灵一样围着她叽叽喳喳的，气也消了一大半，说道：“你不在家，我天天以泪洗面想你，手气能好吗？” “哈哈，真的假的？”董雪显然不相信妈妈的话。 董局长说：“真假你自己不会判断吗？还用问她？她一天都没闲着，如果以泪洗面还有心情打牌呀？” 董夫人幽怨地看着丈夫，说道：“你能不扒我的皮吗？” “哈哈。”董雪又是开心地大笑。 肖毅看着黄行长，黄行长也在转头看他，给他使了眼色，肖毅就起身，说道：“我去餐厅看看准备好了没有。” “不用去餐厅就餐。”董夫人高声冲肖毅喊道。 肖毅转过身，不解地说：“在这里吗？” 董夫人说：“我们去温泉池里吃吧，边泡温泉边吃，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董局长看着夫人，一时没话说。 董夫人说：“你看我干嘛，绝对行，前几年我们几个姐妹来玩，就是在水上吃的饭。” “哇，老妈，你们太浪漫了吧？” “那是。”董夫人自豪地说道。 肖毅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他站在那儿说：“那餐厅……” “就在餐厅吃，还想在水上吃，我看你唯恐天下不乱我完蛋得慢！” “为什么在水上吃天下就乱你就完蛋了？”董夫人看着丈夫问道。 黄行长憋住没笑，觉着这两口子有点意思。 董局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压低声音说：“节前暗访组有多活跃你不是没听说，你中午水上就餐了，晚上我就被请走喝茶了——” 董夫人还在争辩，说道：“你说的那是省城，我们都出来一百多公里了，难道暗访组还能访到这里？” 董局长觉得夫人给他丢脸了，更加低声地说：“地方的暗访组更活跃！没工夫跟你解释，要么就在餐厅吃，要么咱们就回去，你说吧。” “我不回去，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多待一会是一会的，对吧女儿？” 董雪撒娇地往母亲怀里一靠，说道：“对！” 董局长拿这娘俩没了辙，他看着黄行长说：“餐厅也别去了，辛苦一下服务员，将饭菜端到这里吧，外面人多眼杂。” 肖毅刚要说什么，就见黄行长用手势制止住他，说道：“好，肖助理你去安排吧。” 肖毅只好走出来。 董雪一见，立刻起身跟着肖毅出来，她追上肖毅问道：“如果为难的话就在餐厅吃吧。” 第683章 肖毅理解董局长的意思，餐厅人多，茶室相对隐蔽一些，但茶室不是就餐的场所，唯恐人家不同意。 想到这里，他闷声说道：“不试的话怎么知道人家为难！” 董雪见肖毅态度不好，就说：“你什么态度？” 肖毅一听就来气，他停下脚步，看着她问道：“你希望我什么态度？” 董雪领教过肖毅的厉害，知道自己辩不过他，就说：“我的意思是说……” “你什么意思都没有！”肖毅赌气说着就继续朝餐厅走，随后又说道：“对了，别因为我这两句话告我的状。” 董雪尴尬了，她问：“是不是我妈兴师问罪了？” 肖毅说：“小姐，你来滨海银行是来锻炼的，不是来挑事的，一旦弄得鸡飞狗跳你甩手走了，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是谁？是黄行长！可是你知道吗？他这段时间……这段时间很关键，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董雪怔住了，半天才说：“对不起，我忘了这一点了，都是我不好，那天我刚郭长青吵完，妈妈就打电话问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我，我一时没把握住就跟她说了吵架的事……” 肖毅见她认错了，就耐心地说道：“你掰着手指头掐算掐算，如果你老妈坚持要行长处理郭长青，你说怎么办？” 董雪急了，赶忙说道：“不能处理，吵架的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当时也是太冲动了，人家李诗雨干了两年多打杂的事没跟他吵架，我第一天就跟他吵了，而且还丝毫不让他，幸亏有你护着我，不然的话我当天就滚蛋了……” “打住，我不是你的天使，我没护着你，我之所以给你出那样的主意，完全是两就和！不想看到你滚蛋，是因为怕行长不好向你父母交差！” 肖毅说完，重重地看了她一眼，迈开大步就向前走去。 董雪没想到那个既霸气又体贴帮他搬家的男人，如此冷若冰霜的脸，眼泪差点流出来，难道自己在他的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 “小雪，你站那儿干嘛，来，跟我去转转。” 董雪回头看了看母亲，这才发现母亲居然穿的是她的大衣，唉，谁让母亲天生长了一张年轻的脸和一副魔鬼身材，人到中年的她，跟女儿站在一起如同姐妹。 董雪看了看肖毅的背影，又看了看母亲，说道：“你先自己玩儿，我跟肖助理有点事。” 妈妈冲她撇撇嘴说道：“没良心的丫头，好吧，快去追他吧，别让他跑了……” 董雪一听，又回过头瞪着妈妈小声说道：“你胡说什么——” “哈哈。”妈妈笑了：“快去快去吧，我不吃醋。” 董雪跑步追上肖毅，就听肖毅正在跟领班的对付着什么，最后领班点点头，说道：“好吧，今天是工作日，客人不多，如果是休息日，您的要求我绝对不能答应。” “多谢，多谢了！”肖毅点头哈腰，就差鞠躬了。 董雪在一旁直想笑，又怕肖毅给她黑脸，就赶紧捂着嘴。 肖毅转身说道：“想笑就笑出来，别憋坏了。” 董雪这才低声笑了两声，说道：“原来你就会跟我装严肃，我看你跟领班就差鞠躬作揖了。” 第684章 肖毅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少教！ 他生气地自顾自地往回走，猛然，他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说道：“走，到那边看看去。” 董雪不知他为什么突然不往前走了，就冲着茶室看了一眼，就见父亲和黄行长正在近身交谈着什么。 难道肖毅是怕打扰他们谈话吗？ 难怪肖毅能从基层一跃而上，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助理，善解人意，周到细致，处处为别人考虑，看来，自己真该好好向他学习。 董雪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努力的动力，难道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董雪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几下。 肖毅继续向前走，然后在一个鱼池旁停下，坐下来看着。 董雪挨着他坐下，说道：“真好看。” 这时，就听对面有人叫道：“小雪，小雪，过来，推下我！” 他们这才发现，董夫人在他们对面的枫树林正在荡秋千。 董雪见妈妈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有点害臊，跟肖毅说道：“我妈妈原来是爸爸的学生，一直暗恋着爸爸，后来听说爸爸结婚了，她差点没自杀，外公外婆就让舅舅把她带到了东北，与爸爸相隔半个中国……” 肖毅看着董雪，发现这个姑娘神情少有的庄重。 “后来，爸爸的妻子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妈妈本来是带着未婚夫回家准备结婚的，得知爸爸单身了，她死活跟未婚夫退了婚，嫁给了爸爸，爸爸独宠她一辈子，调到省城后，有了我，她总说是爸爸惯坏了我，其实，她才是被爸爸惯坏了……” “小雪，快来推推我呀——”董夫人仍然在叫着女儿。 “不过她人不坏，老公女儿一个都不能受委屈，如果有谁受了委屈，她会像母老虎一样冲出来，所以刚才的事你别介意。” 肖毅听了她的讲述，对董夫人和董雪没那么反感了，他说：“我不介意，我很同情你爸爸，要哄两个小女生。” “啪”，董雪打了肖毅一巴掌，说道：“谁是小女生，别没大没小的。” “呦——小雪啊，你还舍得打他哪——” 董夫人在对面不错眼珠地看着女儿和肖助理的一举一动。 董雪的脸就红了，她起身就跑到母亲身边，低声说道：“闭上嘴巴，否则我不推你——” 肖毅不由得在心里暗想，董局长到家是如何应付妻女的？ 就在这时，肖毅看见餐厅服务员走出来，开始往这边的茶室上菜。 他连忙起身走过来，先服务员一步进了茶室，可能他进来的太快，正好听到董局长说：“你的事尽管有障碍，但无伤大雅，前几天刘庆山通过关系找到了省金融局的人，正好这个人跟我是故交……” “上菜了——”肖毅不得不低声提醒了他们一句。 董局长这才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肖毅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走过来三个端着托盘的服务员。 第685章 董局长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肖毅将门打门，服务员依次将托盘里的菜摆放在桌子上，其中一个人说：“先生，您要的菜上齐了。” 黄行长看着肖毅说：“给小何打电话，让他把车里的酒拿出来。” 董局长说：“不用不用，我自带了酒，这是我家乡的酒，请你们品尝一下。” 他说着，便从旁边拎出一个手提袋递给了肖毅。 肖毅打开，是一款省内很出名的烧锅酒。他将酒打开，倒了两杯酒，分别放在黄行长和董局长的面前。 董局长说：“不会就我们两个人喝吧？” 肖毅想说什么，黄行长就冲他说道：“你也倒一杯吧，下午的事不行让别人去办。” 肖毅知道这是黄行长在给自己打掩护，下午他没有具体的事。 他又倒了一杯酒，说道：“你们先用着，我去叫夫人和小雪。” 肖毅走到秋千的地方，这里早没了董夫人和董雪，他四处望了望，就见这母女俩正在前方假山处拍照。 就听董夫人一边给女儿拍照一边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姓肖的那小子了？” “你怎么知道？” “你离开家一共给我打了两个电话，这两个电话一刻都没离开肖毅，不是肖毅长就是肖毅短，什么男子汉气概，什么霸道助理，什么护你魔，等等，给你找住处帮你对方那个混蛋就是护你魔了？我说你是不是太幼稚了？” 肖毅一听，她们母女谈论的正是自己，他不好继续往前走了，而是高声喊道：“董雪，开饭了。” 董雪答应了一声，随后丢下妈妈就冲他跑了过来。 气得妈妈冲着她的背后就骂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肖毅装作没听见，扭头就往回走。 席间，董局长说道：“年前没什么事了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审计。”黄行长说。 “审计？审什么？” 董局长吃惊地问道。 “审我。” “为什么？谁的主意？是董事会还是……” 黄行长不慌不忙地说道：“是我自己跟董事会要求的，对我进行任内审计。”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董局长非常不理解。 黄行长说：“有人向董事会举报我，更是把举报信寄到了省金融局和银保监局，这个情况您应该知道吧？” 董局长说：“知道，早就知道，举报信到了我手里，我现在都不记得扔哪儿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听说后，就主动找到董事会，要求对我进行任内审计，不瞒您说，审计组现在就在单位，为了避嫌，我一早上就出来了，先走访了市/委，后就来这儿等您了。” 董局长说：“难怪你今天这么淡定，不急不忙的，原来不用惦记着回单位呀——” 黄行长笑笑，说道：“是啊，我不在，爱怎么审怎么审，我决定今明两天都不在。” 董局长冲他伸出大拇指，端起酒杯，说道：“你真是令我佩服，来，敬你！” 第686章 两个人一饮而尽。 董雪说道：“难怪我今天看见李诗雨抱着一摞的账本去了会议室，对了，她看见我的时候，还特地问了行长去哪儿了，肖助理去哪儿了？我当时不知道你们来这里了，就说不知道。” 肖毅听董雪这样说，就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有李诗雨的信息：我刚才听钱部长打电话了，说审计人员马上到，原来是外聘的审计公司对行长进行任内审计，你不在行长也不在，急死我了！ 肖毅看了看这条消息发送的时候，是两个小时之前。 他之所以没看见这条消息，是手机静音了。 吃完饭，董夫人想起泡温泉，董局长说：“你不是说去小雪的住处去看看吗？怎么又想泡温泉了，到底想怎么着？” 董夫人一听，立刻说道：“去小雪的住处。” 董雪说：“不用看了，我什么都不缺，肖助理帮我看的房子，绝对值。” 董夫人立刻说道：“肖助理，谢谢你啊，我们不在，老黄又没有时间，你多照顾小雪，就当是我们拜托你了。” 肖毅欠了欠身子，说道：“您放心，董雪是我的同事，又是您和局长的掌上明珠，她不会有事的。” “就是就是，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下午还要工作呢。” “你这孩子，让你妈看看她就放心了，省得她天天念叨。” “不让看，看完后又唠叨没完，你们赶紧打道回府，我先走了。” 董雪说完，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名牌小包就走了。 “嘿——你……”董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可奈何。 董局长说：“不让看就不看了，多大的人了，你就是瞎操心，人家还不领情。” “哈哈哈。”黄行长大笑，说道：“放心吧，她住的地方下面就是底商，各种特色小吃满街都是，另外，离单位不行也就是十分钟，单位食堂一天三顿饭，饿不着她，你们放心吧。” 董夫人失望地说：“那好吧，我就是想看人家也不让看，那咱们还泡温泉吗？”她仰着头征求丈夫的意见。 董局长满脸宠爱地说道：“不泡了，等我退休天天陪你泡，你不泡都不行。” “竟糊弄人。”夫人说完，也拿起小包，赌气走了出去。 黄行长大笑。 董局长忽然问道：“弟妹退休后在家干什么呢？” “她呀，到不张罗泡温泉，天天学插花，弄的我们家快成了园林局了。” “哈哈，各有所好。” 董夫人回过头问道：“她不打麻将吗？” 黄行长边走边说：“腰不好，坐不了那么长时间，她提前辞职就是因为腰的原因。” 他们一边说着就走出了温泉城的门口。 董局长的司机正在跟小何聊天，看见他们出来了，赶快钻进车里发动着车。 告别董局长和夫人后，黄行长回过头看着肖毅：“想泡温泉吗？” 肖毅笑了，说：“真的不回单位？” “不回，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单位他们更随便，反正我心里没愧，爱怎么审就怎么审。” 肖毅忽然说：“您颈椎不好，按中医理论说，少沾湿气，这里面太潮湿了。” “哈哈，你是想方设法让我回单位吧？” 第687章 肖毅明明是这个意思，也不能承认，作为助理，他是不能干预领导的行动自由的。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态度跟您一样，既然敢主动要求审计，就不怕被审计，心里就有底，您有底，我就有底了。” 黄行长点点头，说道：“放心，翻不起多大的浪，顶多有点小浪花。” 他说着就走到车跟前，肖毅赶忙替他拉开车门，随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黄行长没回单位，把他送回家后，肖毅回到了单位。 可能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郭长青从办公室出来，直接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神秘地关上门，问道：“黄行长呢？” 肖毅答道：“上午我们分开后，我就回单位了。”肖毅故意说道。 郭长青说：“真的假的？你几点和他分开的？” 肖毅说：“你什么意思，怎么了？” 郭长青说：“来审计的了，我的天，机关都炸了，有人说黄行长被带走了，有人说他回不来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居然关机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郭长青一怔，说道：“没想要给你打电话。他跟你分开是什么时间？”他还抓住这个问题问。 肖毅故意将时间往后挪，想了想说道：“快12点了。” “哦——那就是没事。”郭长青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汗。 肖毅笑着问道：“至于吗，一个审计组就把你紧张成这样？” “唉，你上午没在单位，你是不知道，我这电话都快打爆了，小道消息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说什么的都有，紧张死我了。”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肖毅说：“都说什么了？” “说……”郭长青刚要说，见肖毅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缓了口气说道：“这些话还有好听的？黄行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肖毅说：“看来你是真着急上火了，黄行长没事，我刚跟他通了电话，不信你打一个。” 郭长青掏出电话，刚要打，想了想说道：“算了，既然你说没事我就放心了，何必给他添堵，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也别告诉他。” 他说到这里，又擦了一下汗。 “董军在吗？” 郭长青说：“上午在，到处乱窜，好多话都是他听来跟我说的。” 肖毅说：“你把心放肚子了，审计组是黄行长主动向董事会申请的，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到处说。” 郭长青瞪大眼睛，半天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行长是怎么想的？还能这么干？” 肖毅笑了，说道：“任内审计，还自己清白，这样干挺好啊！如果是我，我也会的。” 郭长青看着肖毅，觉得他有些不可思议。 肖毅也看着郭长青，说道：“你跟了黄行长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是。” “那是，只是我想不明白，别人早就是扒扒他这几年的老底，干嘛他就顺应了呢？” “有什么老底？心底无私天地宽，作为行长身边的人，说话要注意，要对这件事持积极的态度，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郭长青问道：“这话是行长说的？” 第688章 “是的，让我特意告诉你。”肖毅笃定地说道。 “好，那就好，我心里有数了。” 郭长青刚走，李诗雨就进来了，她连门都没敲，肖毅抬头，看见她人已经进来，并且正在关门，就说道：“你鬼鬼祟祟的干嘛，我的门从来都不关。” 李诗雨说：“等我走了再给你开开。”她坐在了肖毅的对面，问道：“接到我短信了？” “接到了，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李诗雨说：“他们来审计行长，不知行长知道不知道？” “知道。” “那就好，我听刘监事长和钱部长他们私下打电话着，似乎有点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刘监事长的话我听不太清楚，反正钱部长的话似乎有点……” “有点什么？” 李诗雨说：“有点……有点不嫌事大的意思，这是我的小人之见，钱部长也没说什么，我就是从神态和语气里感觉出来的。” 肖毅没想到这个李诗雨还是有点情分的，他说：“你不要多说话，因为你是从行长身边出去的人，你说的话难免就会被人上纲上线，一定注意。” “我不说，我去审计部就是一白痴，啥也不懂，再说哪轮得上我说话呀，我天生就笨，可是比不了那些人尖子们。” 别说，李诗雨对自己的评判还是很靠谱的，肖毅笑笑说：“赶紧回去工作吧，你这个时候跑到我这里来被人看见不好，会认为你来通风报信的。” “好的，马上走。” 李诗雨说完就悄悄走了出去。 室内恢复了安静，看来，黄行长连/任的确阻力不小，虽然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激流涌动。 他忽然想到了老胡那个神秘朋友，不知他能否帮上黄行长？ 想到这里，他拿过手机，给那个没有姓名的号码发去一条短信：每逢佳节倍思恩，我想年前去看看您，感谢您给予我的一切！ 他巧妙地将这句诗中的“亲”改成了“恩”。 时间不长，对方回信了：有缘自会相见！ 肖毅回道：这么长时间了，我恩人的面还没见着呢。 对方答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肖毅：好吧，我向您简短汇报一下…… 于是，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动着，汇报了目前他的工作情况和黄行长在争取连/任的事以及他主动提出对自己进行审计的事，甚至是秦杰包庇王辉以及秦杰找他希望他认下杜鹃孩子的事…… 他打了一段又一段，最后实在没的说了，又说了林建给宏大送苹果的事。 那一刻，他就像一个孩子，在向外地的家长汇报学习和生活一样，要紧的不要紧的，一股脑儿地跟他说了个遍。 见他实在没有信息进来，对方回道：没了？ 肖毅：暂时就这么多。 对方：感谢你的信任，黄连任没有悬念，会有一些小挫折，只要是官位，不论大小，都会有人仰望，正常。你的任务就是做好辅佐、参谋的工作。 肖毅：我会的，我能随时和您联系吗？ 对方：你现在不是吗？ 第689章 肖毅怔了一下，不由地笑了，没想到他还很幽默。 是啊，自己此时此刻不正在“随时”跟他联系吗？ 他想了想回道：期待与您相逢！ 知道对方再也没有信息进来，他才退出短信。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将他们的聊天记录从手机导出，经过电脑存到一个特定的u盘里，这个u盘是他和这个神秘人物所有的聊天记录。 他曾经反复研究过，但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隐藏得如此之好，不能不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露面，或者说没打算让他知道他是谁。 从黄行长到华总，他打探不出他的任何消息，不知是他们有意隐瞒还是肖毅没有深入打探。 他无法深入打探，他不能在黄行长和华总面前暴露不认识他的事实，他甚至自己都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他仰靠在椅子上，目光看着天花板，真希望此时天花板上出现那个人的面容。 咚咚，两声敲门声。 他一机灵，立刻坐正身体，是郭长青。 郭长青的脸上挂着兴奋，他说：“刚接到行政部的电话，咱们滨海银行被在全省民营银行评比中，位列第一，荣获‘最具发展潜力奖’” “哦，真的？太好了。”肖毅也很高兴。 郭长青说：“还没完，咱们行同时还获得省市两级的‘精准扶贫贡献奖’”，这个奖里面有你的功劳。” “唉，可别这么说。”肖毅不好意思地说道。 “后天召开全省金融领域里的大会，要求行长参加，要求他代表民营银行做一个五分钟的发言，你想着到时提醒黄行长。” 肖毅说：“ok！没问题，五分钟发言是不是要提前给他准备好发言稿。” “是的，我马上通知董军，让他写一个发言稿出来。” 郭长青走后，肖毅立刻将这个好消息用电话报告给黄行长，黄行长沉默了两秒钟后，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黄行长表现的异常平静，完全不像他们那么兴奋。 后天开大会，今天中午董局长没说。也可能是他故意不说，把惊喜留在最后吧。 第二天下午，滨海银行召开董事会议，谢董事长宣布了这次对行长黄炳兴任内的审计结果，各方面都是合格的。 谢董事长说：“黄炳兴不辱使命，不负股东众望，兢兢业业，清正廉洁，将滨银带上了一个健康、快速发展的轨道，在民营金融领域起到领头羊的作用……” 两天后的全省金融大会上，当黄行长走上主席台发言的时候，肖毅的内心就是一阵激动。 这次大会规格很高，省委第一书记出席大会，副书记主持大会，省长做了全省金融工作报告，主管金融工作的副省长宣布这次评选结果，省委领导们为获奖单位颁奖，省委第一书记最后做总结发言。 第690章 不论黄炳兴事先是否知道这次大会的内容，就单凭他在这个大会召开之前让审计公司对自己进行任内审计，这个时间点拿捏的太好了，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至此，黄行长连/任已经没有悬念了，就等着春节过后董事会召开会议明确下一任的人选了。 肖毅在春节放假期间主动报名值班的人员中，居然发现有董雪的名字，这让肖毅感到很吃惊，他立刻打电话叫来董雪。 董雪刚一进门，肖毅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不由得“妈呦”了一声。 董雪完全知道他“妈呦”的原因，就用手捋着肩头的一缕卷发说道：“我烫了头，是不是有点奇怪？” 肖毅说：“我奇怪的不是你烫了什么样的头，而是奇怪谁家的狗笼子没拴好，让泰迪跑了出来……” 他的话没说完，肩膀就重重挨了董雪一巴掌。 “讨厌死了，说话真损！” 肖毅笑着说：“是我说话损，还是你这个造型跟泰迪太像了，你说你跟泰迪争哪门子造型啊——” 正在这时，李诗雨也顶着一头羊毛卷进来了，她是来找董雪的，自从董雪上班第一天跟郭长青吵一架后，这两个人迅速结盟，好成一团，这不，连头发烫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妈呦，怎么又一个逃跑的泰迪。”肖毅说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泰迪？我是来找雪雪的。” 董雪说：“哎呀，他是在损你，说咱们烫的这个头型是泰迪款的。” 李诗雨笑了，说道：“我早跟你说肖助理说话损，骂人不带脏字的主儿，这下领教了吧。” “领教，我早就领教了，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就领教了。” 李诗雨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我们约好不回家过年了，一同在单位值班，就挑了一个夸张的头型，也算过年吧。” 董雪说：“就是就是，天天工作服，上班也不能穿时装，只有让头发过过年了。” 肖毅不再对他们的“泰迪”头发做评价，而是说道：“我看了一下机关报名值班的人中有你们俩，小李我不做评价，因为她现在是审计部的人了，我只想跟小董说，既然报名值班，就要坚守岗位，不能说值着班就跑去逛街，这不行，银行单位比不得其它单位，婆婆众多，说不定哪个部门的婆婆心血来潮查岗，甚至电话查岗，你不在不行。” “还有……”肖毅又说道：“要时刻保持饱满的精神状态，随时应付各级领导的慰问、视察。” “那么多的事呐？我还以为不回家可以自由地支配假期，放任地玩几天呢——”董雪说道。 “不值班的时候可以，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一旦值班，必须全天在岗，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充英雄。” “好好好，我保证做到，反正总比在家被父母逼着做这做那的强。” “做什么都比相亲强。”李诗雨突然说道。 董雪立刻冲他竖大拇指，说道：“同感。” 肖毅说：“虽然你们私下关系不错，但毕竟分属两个部门，公众场合下注意分寸，别给两个部门的领导造成什么误会，这一点小李应该小董更知道厉害关系。” 李诗雨说：“我懂，我们都是私下接触，上班时候也很少见着，除去食堂吃饭。” 第691章 董雪跟李诗雨说：“走吧，去我办公室，肖助理讲究特别多。” 肖毅看着李诗雨。 李诗雨说：“不了，我是来给你送电影票的，别误了点儿，我在门口等你。” 董雪说：“太好了，肖助理跟我们去看电影吧？” 肖毅说：“我要是跟你们去还得买两根牵引绳。” “哎呀，他骂咱们哪——” 李诗雨大笑。 笑声引来了郭长青。 他一看是董雪和李诗雨，就说道：“整个楼道都听见你们叽叽喳喳的了，小李？不忙了？” 李诗雨说：“我正好从这路过，好了，拜拜。” 李诗雨跟董雪和肖毅摆摆手就走了。 董雪也借机溜了出去。 郭长青一见，就说道：“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我一来怎么都走了？” 肖毅说：“你身上长着瘆人肉。” 郭长青说：“我有那么瘆人吗？要真是那样，她们对我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女孩子都爱使小性儿，对了，春节值班我除去初二这天不行，其余哪天都行，你看着安排吧。” 肖毅跟郝东奇早就定好，初二那天去禾源看王川。 郭长青看着肖毅，他越来越觉得肖毅有取代他的趋势，从行长到普通职工，似乎他很有向心力，就连一向自傲的董军，都跟肖毅越来越近。 他内心着实不是滋味…… 春节，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是一个字：累！ 研究下一任行长人选的董事会议是在年后上班不久召开的。采取无记名的投票方式，黄炳兴高票当选，当然，有两票没有投他，而是投给了刘庆山。 董事会立刻向省银保监会递交了拟任报告，三天后，省银保监局核准了黄炳兴的任职资格，自此，黄炳兴继续担任滨海银行行长一职。 副行长赵金生增添了一个新职务，首席风险执行官。刘庆山继续任职监事长，其他班子成员不变。 接下来就是黄炳兴正式进入内部人员考察调整阶段。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行庆之前，内部会有一个范围较大的调整。 这段时间肖毅的电话快成了热线电话了，想上位的人，第一个想走的关系就是肖毅，因为他离行长最近，说话也最管用，所以人们挖空心思跟他约饭、见面。 肖毅并不拒绝这些邀请，他也有意识多多了解下边人的想法和诉求。再说了，这些人约你，如果装清高不见的话，也说不过去。 这天，约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兴顺分行的行长张贵新。 张贵新是特地来到滨海见肖毅的，他没有在单位露面，直接定了一个里总行较远的酒店就餐。 按照约定的时间，肖毅来到酒店，张贵新早就等在了这里。 肖毅对这个张贵新印象很深，他当上总行长助理后，张贵新是第一个给他打电话表示祝贺的人，也是黄行长下基层第一个考察的单位。 这个人表面看上去粗粗拉拉的，但为人处世很有一套。 记得考察的时候，他塞给他一张购物卡，这张购物卡居然是滨海市一个很有名的连锁超市，他人在兴顺，却买了滨海的购物卡，虽然事情不大，却反映出他会办事。 第692章 酒店的包间里，只有张贵新一个人，已经点了好几道菜。 肖毅进来，看他点了这么多的菜，说道：“老兄啊，你这是想撑死人的节奏吗？就咱俩，哪吃的了这么多？” “不多，六六顺。” “就咱两人，还讲究什么六六顺？现在都提倡光盘行动，杜绝舌尖上的浪费。” 张贵新说：“不打紧，吃不了打包我带走。” “那太好了，我的压力顿时没有了。” 张贵新笑着说：“你们大城市的人就是讲究。” 张贵新从下面拎出一瓶酒，肖毅一看，说道：“别喝白酒了，中午有纪律，不让喝，咱哥俩一人一瓶啤酒。” 张贵新说：“少喝点，啤酒不算酒。” 肖毅笑了，说道：“啤酒不算酒的话，你喝后去吹测酒仪，保证能吹出酒驾和醉驾。” “嘿嘿，那倒是。” “所以，咱们还是来啤的吧，白酒一瓶喝不完打开就浪费了。” 张贵新说：“那也行，喝不了你拿回去慢慢喝。” 席间，肖毅问张贵新：“老兄特地从兴顺赶来见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尽管吩咐。” 张贵新听肖毅这样，有些惶恐，赶忙说道：“哪敢吩咐？是这样，我听小道消息说最近要动人，有这回事吧？” 肖毅说：“肯定有，估计时间不会太远，行长的意思想在行庆之前调整完毕。怎么，老兄有想法？” 张贵新“呵呵”笑了两声说：“的确有点想法，兴顺，是咱们省最偏远的地方，虽然也是地级市，但谁都知道，按照过去的说法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在那儿十多年了，想动一动。” “你的家在哪儿？” “我家在兴顺。” “如果你调走，家属是不是……” “我家不动。” 肖毅说：“你这是人为造成两地分居，好吗？” 张贵新说：“老夫老妻的了，没事，另外，我孙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家属不可能随我调动的。” “我懂。”肖毅想了想说：“你有目标单位吗？” 张贵新笑了，他没立刻回答，而是给肖毅和他的杯里又倒满了一杯酒，然后才说道：“有个大致目标，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 “哪能，反之，你要是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的诉求？” 张贵新说：“我想去滨海分行。” 肖毅猜得差不多，想去滨海分行的人大有人在。 “老兄，先不说你能不能去，我想问一句题外话，也是私下话，这话我也只能问你，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好，你问吧，只要我知道，保证做到言无不尽。” 肖毅点点头，问道：“人家老崔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你们都想去滨海分行？” 张贵新说：“我只说我的想法，别人的我不知道，也没跟别人探讨过。我想，崔永安这次肯定要挪地方，再有，从地理位置包括资金规模，是其它分行没法比的，谁都想去好地方，我也不例外喽——” 肖毅说：“你们怎么知道老崔这次要挪地方？” 第693章 张贵新说：“他那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抽毒、私放高/利贷，侵吞客户利息……哪件事单拎出来不是大事？如果领导继续用他，那才是真奇怪了呢——” 肖毅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领导是怎么想的。” 张贵新说：“不管领导了，就说咱俩吧，万一领导征求你的意见或者是你得到了确切消息，请在领导面前替老兄美言几句……” 不等他说完，肖毅就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席间，肖毅又接到了汪义民的电话，因为有张贵新在，他便挂了没接，紧接着就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待会联系。 张贵新见肖毅挂断电话后发信息，知道是因为他在身边肖毅不好接这个电话，等肖毅发完信息，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肖毅把手机放在一边，端起酒杯，说道：“现在是午饭时间，没什么可耽误的，是鼎昌的义民行长，他之前找过我，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一会再给他回过去，现在，就说咱哥俩的事……” 张贵新感觉肖毅为人真诚，处事讲究，无论他能否如愿，肖毅这个人他是交定了，他举杯跟肖毅碰了一下，说道：“兄弟，啥都别说了，如果不嫌弃，你这个人我交定了。” 肖毅一杯酒一口下肚，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子，说道：“要说嫌弃，你老兄并没嫌弃我，我无职无权，就沾了个在领导身边的光，没有嫌弃别人的资格，老兄拿我当回事，我定不会忘记老兄，但今天这事，我真的没底……” “诶——”张贵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今天这事能到什么地步就到什么地步，积极争取，接受现实，有好事就去争取，得不到就平静地接受现实，该干嘛还干嘛，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老兄能这样说我心里就踏实了。” “放心，哥不怪你，毕竟这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这时，肖毅放在桌子一边的手机又传来震动声，他瞄了一眼，说道：“这个电话我得接……” 听肖毅这样说，张贵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肖毅急了，说道：“坐下坐下，用不着你回避，是一个朋友，不是咱们这个圈子的……” 张贵新这才坐下，肖毅接通了电话，说道：“白兄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你终于想起还有老弟这么个人！” “哈哈。”电话传来白宗俭爽朗的大笑：“有个歌怎么唱来着，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么说，我就是你从来不需要想起的人？在你不开心的时候需要听众的时候，怎么半夜都能想起我，噢，现在开心了、把女朋友追到手了，敢情我就变成不需要想起的那个人了——” “哈哈哈。”白宗俭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我不是不需要想起你，什么事也得有个主次不是？想别人的时候多了，自然想你的时候就少了，再说你现在是领导的助理，大忙人，我想你的时候，你未必有空儿想我呀。” “行了，别强词夺理了，这一笔我记下了，说，什么事？” 白宗俭这才正经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事？” 肖毅立马想到了汪义民刚才的电话，就说道：“是的，我在跟个朋友谈事。” 果然，白宗俭说道：“刚才鼎华的汪义民给你打电话，你挂了，估计你正在忙，这样，你一会方便了给我打个电话，有事跟你说。” 第694章 “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肖毅一扬眉，说道：“这个汪行，我还给他回了一条信息说待会给他回电话，又让朋友给我打，真是的小心眼子。” 张贵新笑了，说道：“汪行是这样的性格，这也难怪，他心里没底，跟我打探消息都好几回了。” “打探什么消息？” “就是调整人事的消息。” “他也有想法？” “他是担心这次职位不保。” “为什么？” 张贵新说：“鼎昌他弄得不怎么样，班子不团结，职工反响大，这跟他的性格有关，另外还有一些违规行为，这些你在上面应该知道，早就有职工给上边写匿名信。” 肖毅点点头，这个情况他略有所闻。 告别张贵新，肖毅想起了白宗俭。 自年前从日本旅游回来后，白宗俭和王悦的关系迅速升温，和他的联系自然而然地就减少了，别说见面，有时一连几天连个电话也没有，明显重色轻友！ 初二那天，肖毅和郝东奇去禾源看望王川，他就发现王悦的精神面貌有了细微的变化，一顿饭的功夫，她跑到外面接了两个电话，王川还试探说“春节也不闲着呀？”，王悦说：“不能闲着，闲着没饭吃。” 王悦说得不像假话的原因就是，他们公司在在年三十就发了好几个团，王悦因为刚带团从日本回来，才没有跟团出游，但是她初三就从禾源回去了。 不知王川信不信王悦的话，反正肖毅不信，因为肖毅从王悦的表情中，明显看出她接的两个电话不像是业务电话，时间长不说，王悦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也是不一样的。 也许王川也看出来了，只是他不说而已。 此时，肖毅打通了白宗俭的电话，说道：“老兄，我刚从酒店出来，现在可以说了。” 白宗俭说：“是这样，汪义民担心这次把他调整下去，所以他心里没底，想见见你，他在我这，要不你过来？” 肖毅心说白宗俭真是恋爱昏了头了，汪义民这次必定下岗无疑，上次黄行长考察的时候已经跟肖毅交了底，这次他没得救，让我过去我能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说：“老兄，关于这次调整我还没听见具体消息，都是底下的人在疯传，什么这个去哪儿，那个去哪儿的，我现在去不了你那儿，下午还有事，为这个事中午一滴酒都没敢喝，这样，有了消息我立马告诉你，或者告诉他，你看怎么样？” 白宗俭说：“兄弟，我要的不是消息，是怎么保证他不下去！” 肖毅说：“白兄啊，这个我可保证不了。” “所以就是想请你给出出主意呀——” 第695章 肖毅说：“我能出什么主意？” “这还用问，你替咱哥们在领导面前说说话。” 肖毅很想说，我说话能有用吗？转而一想，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说话不仅有用，应该是很有用，他是行总长的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通往行总长那里的桥梁，谁不想通过他这座桥梁，跟行总长走近，尽管他自己觉得这没什么，但在别人的眼里却是不同。 肖毅说道：“好吧，但要看时机，这样吧白兄，等有空咱俩单独说，现在我先接下领导的电话，你先挂了。” 其实，哪有什么领导的电话，肖毅是不想跟他说了，毕竟汪义民就在他跟前。 人事问题向来是个敏感的问题，不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 他相信白宗俭，但却不相信汪义民，他不想因为一言不慎让汪义民产生什么错觉，给黄行长的人事调整工作带来什么麻烦。 肖毅回到单位后很长时间，黄行长才回来了。 十一点钟的时候，黄行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去滨海大酒店定餐，人不多，三个人，规格高点。黄行长并没有明确让他陪同，所以他也不知道中午来的是什么人。 最近，在黄行长连/任的前后时间里，经常有不需要他陪的饭局，哪怕去省城或者京都等外地城市，这种情况也时有出现，并不是黄行长不信任他。 后来肖毅总结出一个规律，凡是黄行长单独和某位重量级的官员吃饭，作为助理，他都不便参加，因为他们可能会谈些比较深层次甚至绝密的话题，这些他是不宜旁听的。 这种情况在黄行长取得连/任资格前有过三次，一是跟主管金融工作的省领导，一是省金融局的领导，还有一次去京都，黄行长拜见一位银监会的领导。 这三次，都有肖毅陪同前往，他提前给他们安排好酒店和菜品后，他便和小何躲远远的，甚至都不能看客人一眼，这是规矩。 黄行长连任后他没有参加的饭局，只有今天这一次，还是在本市。 这次是在本市，而且离单位也不远，肖毅没有陪同他前往酒店，而是小何开车送他去的。不用说，这次的午餐，同样有着某种不被人知道的特殊意义。 有些饭局，黄行长如果不明确他出席，他是绝不能露面的，只是今天他能见什么人呢？ 听见黄行长的脚步声，他刚要起身迎出去，这时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五水分行的行长梁红波。 因为看见小何跟着黄行长上来了，有关沏水的事他就会替他做了，所以他就没有急于过去，而是接通了梁行长的电话。 梁红波在电话里问道：“肖助理，我现在已经出发在去滨海的路上，想见下行长，什么时候方便？” 平时下边的行长想见黄行长，打给他的电话都会说：我们行工作上有些规划和想法，肖助理能否帮我约下行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他汇报一下。 而梁红波却是截然不同的口气。 她已经上路了，而后才问行长什么时间方便，这种底气和自信是别人没有的。 第696章 肖毅想了想说：“行长刚回来，我问下她，你到后给我打电话。” “好的。” 梁红波说话办事比一般男人还爽快，这可能就是她有底气和自信的原因之一吧。 挂了梁红波的电话，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小何刚给黄行长洗好茶杯，看见肖毅进来了，将茶杯递给他后就走了出去。 小何虽然岁数不大，为人处世却非常有分寸，他从不跟肖毅抢事做，没有他的时候，这让肖毅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人很有好感。 望着小何走出去的背影，肖毅给行长沏了一杯茶，说：“梁行长来滨海了。” 黄行长端起茶刚要喝，听了肖毅的话后说道：“哦，她人呢？” “在路上，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想见您。” “好，我正想见她就来了，那个……你安排个时间吧。” 行长的日常工作，三天前就已经安排了，郭长青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给行长排时间工作表。 整个滨银系统，如果谁想见黄行长，必须通过行长办才能排上队，约上时间。 有不想走这个程序的人，都私下悄悄给肖毅打电话。当然，加塞见行长的话，时间是不好定的，但也不是一点空隙都没有，有一个时间是不在郭长青的日常表上，那就是晚饭后半个小时内。 最近，由于夫人迷上了插花，也迷上了减肥，她晚上开始不吃晚饭，黄行长本来回家吃晚饭就比较稀少，晚上没有应酬就在单位吃完晚饭再回家。 吃完晚饭到回家这个时间段里，是黄行长极其私人化的时间，也是他静思的时间，不可有人打扰，他利用这个时间梳理和反思一天的工作，再根据日程安排，部署明天的工作，也会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喝杯茶，或者闭会眼，反正这个时间是极其私人化的。 每当这个时候，肖毅是不能离开的，他就成了他的私人警卫，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到他。 当然，他也会在这个时间段里接见下面的行领导，有幸在这个时间段来的人，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梁红波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这在那次考察中他就看出来了。对于梁红波的器重，黄行长是显而易见的。 眼下，他说梁红波在来的路上了，黄行长就说他正好想找她，根据梁红波上路的时间计算，她到滨海后，也就快下班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梁行长到的话，也就到了下班的时候了，您只能这个时间见她。” “好，这个时间就这个时间，可能的话，安排她吃饭不过这个人的性格有点怪，她很少跟领导单独吃饭，也许她不吃饭就来见我，也许她吃了饭来见我，算了，随她去吧，我在单位等她就是了。” 看得出，黄行长很了解梁红波的脾气秉性，他到现在都无法断定黄行长和梁红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说是红颜知己吧，又不太像，因为梁红波虽是红颜，长得却不漂亮，这样的女人，无论多么智慧练达，也很难有人将她归为“红颜”之列。 第697章 但梁红波绝非是那种粗粗拉拉的女人，她跟行长的关系，明显高于上下级的关系，这一点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肖毅知道。 从她带行长深夜拜见神秘人，到黄行长跟她说话时温柔的语气和愉悦的心情，一点不像跟其他行长们交谈时那般严肃，他夸她做人做事都有分寸，这一点就能看出梁红波在行长心目中的位置，目前在众多行长中是无人企及的。 回到办公室，肖毅给梁红波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黄行长在单位等她，让她一起来吃晚饭。 梁红波说道：“晚饭就不用领导们操心了，我自己解决。” 果然如此，看来，黄行长太了解梁红波了。 梁红波的确会做人，明明跟行长关系不错，却努力回避这一点，明明工作不让须眉，却从未邀功请赏骄傲自满。 这验证了一句话，女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黄行长都没跟梁红波定个大概时间，而是无条件在单位等她，这说明了他也是很想见梁红波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安排好的事，被刘庆山加塞了。 加塞的人是监事长刘庆山。 黄行长在食堂吃完饭后，就回办公室等梁红波。 刘庆山事先没有征得任何人的同意就进来了。 当然，他是不能直接闯进行长办公室的，因为肖毅听到脚步声后，立刻就走了出来，见是刘庆山，他就故意高声说道： “监事长，您还没回去？” 刘庆山两眼盯着黄行长紧闭的房门，说道：“行长屋里有人吗？” 肖毅摇摇头。 刚才他站在门口故意高声跟刘庆山打招呼，为的是让黄行长听见。 刘庆山问肖毅：“行长晚上有安排？” 肖毅摇摇头，他当然不能告诉他行长在等梁红波，却又不什么都不说，只好说道：“您有事？” 刘庆山说：“我刚从外面吃饭回来，正好路过咱单位，看见行长的车在，就想上来跟行长坐会儿。” 肖毅有点为难，已经约好了梁红波，而且梁红波有可能已经到了楼下，他虽然不清楚梁红波来找行长是什么事，但行长在这么私人的时间里会见基层领导，被另一位行领导知道是很不好的。 他急中生智，索性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快点进到行长办公室，这样不至于跟梁红波撞见，自己也能快速脱身通知梁红波。 “您稍等，我进去看看。” 肖毅说完，推门就进去了。 刘庆山显然不想“稍等”，他跟着肖毅后面也进去了。 外间的办公室里没有黄行长，肖毅就走进里间，喊道：“黄行长，刘监事长来了。” “哦，稍等，马上就好。” 原来行长在卫生间。 肖毅动作麻利地给刘庆山沏了一杯茶水，这时，里面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黄行长搓着手走了出来。 “庆山？你还没走？” 第698章 刘庆山欠了一**子，说道：“我走了，吃完饭后从咱们单位经过，见您的车还在，就上来想跟你坐回儿。” 黄行长看了他一眼，说道：“刚从食堂吃完饭，这会脑子静，就想发发呆。” “哈哈。”刘庆山笑了，说道：“没想到您还很时尚，现在都流行发呆。” “流行不流行我到不知道，发发呆却是我的真实想法，你今天晚上喝酒了？” 刘庆山说：“是这样，发行的李监事长调走了，凑了几个人给他送行，晚上喝了几杯。” “喝酒别开车，小心被查。”黄行长嘱咐道。 “没开车，车放在酒店了，明天早上再去开。” 刘庆山难道上来找行长坐坐，就是为了说这些？ 肖毅没时间听他们这些，当务之急他要马上给梁红波打电话，免得她跟刘庆山撞面。 肖毅又给黄行长的杯里倒满水后才走出来。 回到办公室，关上房门，他立刻拨通了梁红波的电话。 哪知，梁红波已经到了大门口，肖毅赶忙说道：“梁行长，你先别进来，刘庆山来了，你先在外边等会儿，一会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好的，我把车开到对面肯德基的停车场，我在车里等。” “ok！” 挂了电话，肖毅松了一口气。 他搞不懂，刘庆山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找行长坐坐，明天上班时间不能坐吗？ 也许，他来的目的跟这次调整人事有关。 毕竟上上下下都嚷嚷到了，说行庆之前要调整人事，难道他有什么人需要特别关照吗？ 肖毅在办公室等得无聊，就给白宗俭发了信息，问他在干嘛？ 白宗俭没有回答，而是给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跟王悦的自拍照，照片上王悦端着一杯奶茶正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脑门，不知在干什么。 肖毅立刻闭上眼睛，说道：“哎呦喂，我眼咋不瞎呢？什么时候你染上半夜放毒秀恩爱的恶习了？” 白宗俭发回一连串大笑的表情。 紧跟着又是一串文字：受刺激了？那你也赶快撒狗粮让我们也辣回眼睛。 肖毅索性给他拨通了电话，说道：“你现在伸出你的五齿钢叉摸摸你的脸还在吗？都什么岁数了，还玩撒狗粮秀恩爱的把戏，再怎么装嫩你也是老黄瓜了，别人不忍心说你，我还不好意思说吗？” “哈哈哈。”话筒里传来白宗俭爽朗开心的大笑：“哥们，不兴这么嫉妒人的，太没风度了吧，这哪是我好朋友该说的话呀？” 肖毅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跟你讲什么风度，大半夜不回家跟一个老光棍秀恩爱，你这行为要多恶毒有多恶毒，小心把我惹毛了给你上眼药！” “哈哈，不能，绝对不能，这种事哪是你肖毅能干得出来的？是不是？” 肖毅赌气说道：“我告诉你，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别隔着门缝看人。” “既然你知道嫉妒了，就抓紧呀，人家小田可是跟悦悦明确表示过喜欢你，你这个老光棍也就别端着架子了。” 肖毅一听他指名道姓要说正经事了，就退缩了，说道：“看来，悦悦叛变了，这话都跟你说了，证明我这个借光哥哥要靠边站了。” 白宗俭忽然很正经地说道：“肖毅，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 第699章 肖毅问道：“你佩服我什么？” “自知之明。” 说完这话，白宗俭再也憋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肖毅嗤之以鼻，说道：“能长点出息吗，有了女朋友就这么得意忘形，连得罪我都不怕了。” 这时，电话里传来王悦的声音：“哥，别搭理某些人，他是成心刺激你，好让你早点跟小田牵手。” “丫头，这事可不好扩大知情范围，我倒无所谓，糙老爷们一个，人家姑娘……” “哥，人家小田是真心喜欢你，你别总是这么说。” “悦悦，我现在单位加班，等有时间再跟你谈，挂了。” 肖毅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现在没资格谈这个。 因为专题片的缘故，田妮几次带人来录制素材，随着接触的增多，他越发觉得田妮是真心喜欢他，只是，他有万重心事，不敢接受这份爱，他准备等行庆过后，找田妮再好好谈谈。 挂了电话后，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刘庆山还不走，不知梁红波今晚是否还回去？ 又过了十多分钟，对面黄行长屋的门才打开，刘庆山从里面出来了。 肖毅起身迎了出去。 刘庆山说：“肖助理，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等行长，真够敬业的，不错不错，值得学习。” 肖毅一听，什么话呀？这要是让黄行长听到会怎么想？ 肖毅说：“我横竖一人，在哪儿都是消磨时间，在单位反而很充实，不辛苦。” 肖毅这话看似是说给刘庆山听的，其实是说给黄行长听的，他唯恐行长听了刘庆山的话后对他有不好的看法，好像他背后抱怨过什么似的。 看着刘庆山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肖毅才走进门，果然，黄行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以为是为刚才刘庆山那句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黄行长头都没抬就问道：“红波呢？” “在对过的停车场呢。” “让她过来吧。” “稍等两分钟。”肖毅说着就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刘庆山走出机关大门后，他才给梁红波打电话，让她上来。 趁梁红波上来之前，肖毅把刘庆山没有喝的水连杯带水一起扔进垃圾桶。 这时，就听黄行长说道：“你猜他干嘛来了？” 第700章 肖毅一时没理解这个他是指刘庆山还是梁红波：“您说的是……” “刘庆山。”黄行长闷闷不乐地说道。 肖毅说：“他不是路过想上来跟您聊聊吗？” “他什么时候有跟我闲聊的爱好？” 肖毅不吭声了，他不好追问什么，如果行长认为可以跟他说，自然不会瞒他，如果行长不说，他绝对不能问。 黄行长见他没继续问，就说：“跟我东拉西扯了半天，目的是来探听消息的，想知道我在人事上的一些想法。如果真是关心人事工作倒也无所谓，毕竟是行领导，可为什么不在上班时间聊，非要占用我‘发呆’的时间？” 肖毅说：“是的，我也纳闷呢，难道他有私人关系需要照顾？” 黄行长“哼”了一声，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意思，还有就是想打我的伏击，看看我这么晚了约见谁，还好有你在，不然红波就真的让他撞见了。” “啊——”肖毅吃了一惊。 黄行长看着他说：“有什么可惊讶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别看我取得连/任资格，有些人未必就死心，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平安无事，遇事要多动脑筋，机关无小事，每件小事背后，都有深意。” 肖毅点点头，他看着黄行长，希望能知道刘庆山另外一个意思。 “他来还有一个意思是我没想到的，他居然是为崔永安说情来的。” 肖毅又是一怔：“说情？太离谱了吧？您对崔永安也没怎么地呀？不就是通报了一下吗？是不是崔永安找过他？”肖毅说道。 黄行长摆摆手，说道：“老崔这个人毛病有，骄傲、自负，把滨海分行当成了他的独立王国，他是国王，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听不得别人的意见，我早就意识到了他这个毛病，有心要打破他独立王国铁板一块的局面，从你开始，越过他这个国王，直接任命，包括李驰，都是直接派下去的，你不是要搞独立吗，我就一杆子插到底……” 肖毅明白了，当初的疑问瞬间破译了。 黄行长又说道：“我这样做，有跟他较劲的意思，也有让后来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即便我不能连/任，继任者就会很轻易发现这个问题，引起重视。” 黄行长说到这，又说：“我之所以说了崔永安这么多毛病，甚至是致命的毛病，但有一点必须要肯定，那就是他这个人不蠢也不傻，他不会蠢到去走刘庆山的路子，来为自己说情，这不是他的性格。” 肖毅恍然大悟，黄行长说了这么多，原来落点在这。 “我太了解老崔这个人了，仗着功劳显赫，不把凡人放眼里，我行我素，王辉的问题，我早就敲打过他，可他依然重用他，这里固然有秦杰的原因，他跟秦杰是老乡，但也有他私心私权过重的原因，但今天晚上刘庆山来给他说情，绝非他的本意。” “那刘监事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肖毅有些不明白了。 “为什么？”黄行长冷笑了一下，说道：“他刚才不是还点你，说你这么晚了还陪行长加班，真够敬业的，值得别人学习等等，是不是？” “原来您听到了呀？” “我不但听到，还能正确对待！”黄行长这话说得很干脆。 肖毅听后安心了不少。 黄行长说：“他这话显然就是在给咱们埋雷，你这么敬业，牺牲个人时间陪我发呆却不是因为工作，一旦你将来得不到重用，或者我待你不公，你就会心理不平衡，甚至慢慢向他靠拢，这跟他今晚给崔永安说情异曲同工，如果这次人事调整我不动崔永安，他就会到崔永安面前买好，是他挺身而出说情的结果，我一旦动了崔永安，他就会变本加厉离间我们的关系，甚至是跟秦杰的关系，他就会说，我为这事特地找过老黄，但老黄视老崔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之而后快，你说，这不是埋雷是什么？” 第701章 肖毅万万没想到，刘庆山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居然被黄行长分析出这么多的意思，要命的是，还这么精准！ 肖毅说：“您说得太对了，当时他跟我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我听了心里就别扭，怎么都感觉不到他是在夸我，不瞒您说，回到办公室心里还不安呢，这话要是被您听见了，您肯定会对我有看法，好像我跟他抱怨过什么似的，好在您能正确对待。” 黄行长说：“你不必担心，谁怎么回事，什么样的脾气秉性，都在我心里装着呢，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但是我有个疑问，您为什么断定老崔没有找过刘监事长？”肖毅还是不明白。 黄行长说：“我刚才说了，他毛病有，甚至很大，但不蠢，他明明知道这次我连任刘庆山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他还会找刘庆山当靠山吗？他有现成的关系不找，能找一个行长的对手当靠山？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原来如此！ 肖毅不由地抹了一下脑门的汗，问道：“那您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就跟他说了一句话：我说，关于人事方面的工作我还没考虑成熟。” 从黄行长这句话中肖毅判断出，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事地图了。 “好了，去接下红波吧。” 黄行长说着，又走进了里面的洗手间。 肖毅走出来，他刚来到电梯边，就看见有红色的上行箭头，估计是梁红波上来了。 果然，电梯停在这个楼层不动了，门开后，梁红波从里面出来。 肖毅没说话，一挥手，便引领梁红波向行长办公室走去。 梁红波默默跟在他后面，走廊里只有两个人匆匆的脚步声。 走进行长办公室，肖毅这才开口说话：“您先坐会，行长去洗手间了。” 梁红波刚要坐下，黄行长这时从里面出来：“红波啊，辛苦你了，让你久等了！” 肖毅看出，黄行长刚才是去里面整理仪容的，因为他头发有着明显的梳痕，而且他还是沾着水梳的，显得很精神，纹丝不乱，看来，他是特意为梁红波梳的头。 梁红波立刻站起，跟黄行长握着手，说道：“还是您辛苦，我们这么多人熬您一个，这么晚还没回去休息。” “现在白天见长，我习惯在单位静静。” 黄行长说着，就请梁红波坐下，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肖毅给梁红波沏了一杯茶放在她跟前，转身给黄行长的杯里续满纯水。 哪知，黄行长却说：“给梁行长和我冲杯咖啡吧。” 肖毅看着黄行长，有些不解，说道：“您不怕……” “失眠不失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梁行长谈话不能瞌睡。” 肖毅笑了，马上去冲咖啡。 两杯咖啡很快冲好，咖啡的香气立刻让室内的气氛由刚才的沉闷、压抑变得温馨、快乐。 “怎么，你自己不来一杯？”黄行长显得心情极好，完全不像刚才那样严肃、冷峻。 肖毅扬了扬手里的一包咖啡，说道：“呵呵，我早就贪污好了，马上回去喝。” 肖毅走了出去，他轻轻地将房门给他们关死。 回到办公室，他却不能将自己的房门关上，他要时刻注意有可能出现的来访者。 第702章 将咖啡倒在杯里，他轻轻搅拌了几下后，掏出了手机，果然，里面有田妮发来的一条微信：最后定稿发你邮箱了，请查看。 肖毅打开邮箱，里面果然有专题片脚本。 田妮弄的这个脚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在董军写的第一稿的基础上，写了第二稿，第二稿出来后，又返回来让黄行长看了看。 黄行长看后感觉内容很全面，就是缺少一点“精气神”。 田妮根据黄行长的意思再次将脚本加工。 肖毅将第三稿拿给了苏天鹏看。 苏天鹏又根据董军的第一稿进行了修改，最后又到了田妮的手里，这才完成了最后一稿。 肖毅看到，跟据最后一稿的内容，田妮还拉一个需要补充拍摄的提纲，最后还备注了一句话：时间关系，请尽快安排。 肖毅回复道：明天上班给你消息。 田妮回道：还没休息？ 肖毅笑笑，答道：什么时候这么早休息过？还在单位呢。 田妮：还在忙？要不要我扛着摄像机去录镜头？ 肖毅的脑海里似乎浮现出田妮那可爱的笑容：那可不行，你一来就暴露军事秘密了。 田妮：我刚从悦悦那儿回来，现在她那儿不能去了。 肖毅：为什么？ 田妮：那里快成了他们的秀场了，别提白总有多腻了！ 肖毅：刚才我已经领教了，恨我自己不眼瞎。 田妮：哈哈哈！ 田妮的笑感染了他，那一刻，他的内心着实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说道：好了，我要进去给客人倒茶了，拜。 田妮：拜，吻你。 田妮这条信息刚发过来立即又被她撤回。 但肖毅已经看见了。 田妮又发来一个挥手再见的表情。 肖毅给她发去一个“晚安”的表情。 关上手机屏幕，肖毅陷入了沉思。 白宗俭找到了真爱，他完全陷入王悦的温柔中了，人到中年的油腻大叔，居然玩起小年轻的把戏，开始撒狗粮秀恩爱了！ 看来，无论多大年纪的男人，在真爱目前，也能恢复到毛头小子的状态。 张小娴说过：好的爱情使你的世界变得广阔，如同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漫步，坏的爱情使你的世界愈来愈狭窄，最后只剩下屋檐下一片可以避雨的方寸地…… 而肖毅的体会是，坏的爱情可能连避雨的地方都不给你留，直至风霜雨雪把你摧残得体无完肤。 这也是他对自己第二段感情慎之又慎的原因之一，当然，导致他不敢爱的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目前自己拥有的一切还不确定。 任何人的爱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白宗俭的求爱之路，还要经过一番挫折，因为他和王悦的前头，还有一个法海，那就是王川。 王川是他们相爱最坚定的反对者，但以白宗俭的水平和他爱王悦的程度，相信他们会得到亲友的祝福的，因为无数事实证明，一切艰难险阻在爱情面前都会做出让步。 第703章 梁红波在里面已经有半小时了，肖毅无聊地翻着日历，忽然，他的眼睛定格在一个日期上——清明。 最近太忙了，差点忘了这个日子，已经月末最后一天了，他要去看一个人。 这个人如今已经安眠在大兴安岭脚下父母的身边，他就是肖毅的狱友，也是朋友、恩人胡友合。 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必须要提前做准备，首先就要是提前订车票。 他的心莫名地跳了几下，为险些错过这个日子而懊恼、愧疚。 每年清明和寒衣节，去为老胡扫墓，这是老胡生前肖毅答应他的，他必须履约。 于是，他开始在网上订票，由于路途遥远，往返要七八天的时间，他必须明天晚上就得走。 去年他在一位狱警的“陪同”下送老胡回家，有了乘坐经验，必须提前到达，因为老胡所在的县城距离他家的祖坟，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上次是当地派出所的同志用车直接把他们送过去的，这次是不能找当地派出所了，一来他恢复了自由身，二来没理由再找人家帮忙。 一想要去老胡的家乡，他便抛开了眼前一切工作，一切都要为这个让路了。 然而，他在各个订票网站却没能买到明天的火车票，他的汗立马下来了。 他有点懵，如果明天走不了，就无法在清明当天赶到。突然，他想想一个人，专做旅游生意的王悦。 他正要给王悦打电话，就听到对面办公室有了动静，但他顾不得那么多，拿起微信抓紧时间给王悦留下一条语音：悦悦，不论花多大代价，都要给我定一张明天白天或者夜里往返大兴安岭的车票。 他的话刚说完，黄行长就打开房门，冲着肖毅的办公室就说道：“肖助理，你来下。” 肖毅放下手机就走了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梁红波看见肖毅进来，就别过头，悄悄抹了一下眼角。 “你给红波到滨海酒店定个房间……” “不，不用了，我回去，没事的。” 黄行长生气地说道：“大半夜的，你又没带司机，这样回去我能放心吗？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听话，你是事说完了，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肖助理，去定房间吧。” “好的。” 肖毅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了王悦发来的一条微信，他来不及打开观看，先拨通了滨海大酒店的电话，给梁红波定好房间后，他没有进去向黄行长报告，因为他知道，他行长的事肯定还没说完。 他顾不上研究梁红波的眼泪，也顾不上猜测黄行长要跟梁红波说什么事，他打开王悦的微信，就听她问道：哥，是你一个人吗？ 肖毅没有给她回微信，而是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悦悦，就是一个人，最好定往返的车票。” “哥，我也刚上网看了看，直达那里的车票没有了，你只能坐飞机周转了。” 肖毅说：“你没有内部关系吗？” 王悦说：“我正在联系，一会告诉你。”她说着就挂了电话，以她的性格，她肯定要问肖毅去那里干什么，只是顾不上问。 肖毅坐不住了，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他沮丧极了，照着自己的脑袋就捶了一拳：肖毅，你混蛋，怎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为什么不早几天买票做准备？你整天都在忙什么？ 打归打，骂归骂，事情还要去做。 他又拿起电话，给王悦打了过去，王悦说：“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只能先给你预订机票，如果火车有退票的，我就抢下火车的，再退掉机票，你别急，这事交给我，我盯着。” 第704章 “好，悦悦，要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你要在2号把我送到大兴安岭。” 肖毅说得没错，就是到了大兴安岭，距离老胡家的墓地，至少要走将近两天的行程。 “哥，那里有急事吗？” “非常急非常重要，帮哥这个忙。” “好的，你放心，我有经验，正在给你规划行程。” “有消息告诉我。” 挂了电话，肖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难怪昨天他做梦梦到了老胡，今天早上都没意识到清明要到了，唉，混啊—— 这时，黄行长的门又开了，他立刻走了过去。 黄行长递给他一把车钥匙，说道：“你开梁行长的车回家，我让她坐我车去酒店，你明天早点早饭前把车给她开过去。” 不等肖毅回答，就听梁行长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保证不走就是了。” 黄行长说：“这都快半夜了，你那个脾气，谁能拦得住。” 黄行长说着，带头往出走。 肖毅将行长屋里的灯关掉，带上房门，又将自己屋子的灯关掉，带上房门。 他刚出来，意外看到梁红波还站在楼道里等他。 见他出来，梁红波说：“肖助理，把车钥匙给我吧，我夜里可以不走，但是明天想早点回去。” 肖毅为难了，说道：“姐，咱还是听行长的话吧，为了等你，被别人加了塞，你就别让他操心了。” 梁红波一听，眼圈又红了，她低下头，向前迈动着脚步，不再说话。 肖毅和梁红波下了楼，黄行长已经站在车前等着他们。 见他们出来了，黄行长给梁红波拉开后排车门，说道：“后排请。”看着梁红波上了车，他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今天我给梁行长当回警卫员。” 他说着就坐上了车。肖毅赶忙给他关好车门。 望着黄行长的车驶下侧坡，肖毅便跳下门口正面的台阶，大步向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他开了梁红波的越野车，没有立刻回家，而且直接去了王悦的旅游公司。 还好，白宗俭的车还在，门店也没有关门。 隔着玻璃门他看到，王悦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电脑，白宗俭则探着身子看着电脑的屏幕。 肖毅推门，却没推开，才知道里面挂着锁。 白宗俭过来给他开门，说道：“这么晚你还过来了？” 肖毅说：“不放心，我过来看看。” 王悦撂下电话，她看着肖毅说道：“哥，目前还没有联系到票，不行的话你就坐飞机，我已经给你预定了票。” 第705章 肖毅点点头，皱着眉头没说话。 白宗俭见他一脸的愁容，就不再跟他开玩笑，问道：“去那里你要提前做准备，咱们这里春暖花开了，那里应该还是冰天雪地。” 肖毅又是点点头，没说话。 白宗俭看着他，又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呀？”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怪我，工作一忙就把要紧事忙忘了……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那个狱友，也是忘年交老胡，他去世后，是我把他的骨灰送回他老家祖坟安葬的，生前我答应他，每年清明和寒衣节去给他扫墓上坟，结果一忙我就忘了……” 白宗俭给他剥了一个橘子，说道：“别着急，这事交给悦悦，她保证在你说的日子里，给你送到大兴安岭。” 肖毅看着悦悦，悦悦正在紧盯着电脑，说道：“哥，放心吧，没问题，现在还没有退票的，咱只能坐飞机中途转机或者转火车，我们每年夏天和春节都往那边发团的，跟那边的旅游公司有合作关系，如果今天夜里到明天十点钟之前还没有退票的，我就按照飞机的行程给你定酒店。” 肖毅说：“你看着弄吧，这个我不大熟悉，上次去的时候，所有订票、住宿的手续都是监狱给办现成的，到了老胡家的县城，当地派出所接待的我们，我对那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冷，出奇的冷，除此之外，什么都记不住了。” 白宗俭说：“要不这样，我跟你一块去吧，这么远的路，还是有个伴儿好。” 肖毅说：“春季是你们的旺季，再说了，这一去没有七八天的回不来，我可用不起你。” 白宗俭仰头想了想说：“大概一周后会有个拍卖会，时间还没定死，我可以往后定。” 肖毅不可能让他撇下事业跟他出去那么多天，就说：“别，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去了算怎么一码事？回头老胡一生气，不让我回来了……” “呸呸呸”，王悦一连呸了三下，说道：“哥，大晚上的，别吓唬我！” 肖毅看看她，又看看白宗俭，说道：“小悦，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身边活生活的人。” 白宗俭笑着说：“你是不是见悦悦在帮你做事，心放下来了，又有心情挤兑我了是不是？”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唉，也就是跟你们在一起我能开点心，在单位，一不小心就掉进别人挖的坑里了，真是躺枪啊……” 白宗俭说：“哪儿都这样，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杜鹃要拍卖一批抵押品，她同时咨询了两家公司，因为我不同意给她百分之五十的佣金，她就把我们公司pk掉了，后来选中了怡德公司？这事还记得吗？” 肖毅点点头。 他怎么能忘，正因为白宗俭给他提供了这个情况，他才暗中举报了杜鹃，才撬动了杜鹃以及徐守宁的地位，才有了后来的徐守宁和杜鹃相继被查。 但这话他是不能说的。 白宗俭又说：“那个怡德公司最近就给我挖了坑，让一家关系单位来找我，说是高佣金拍卖一块地皮，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这块地皮敢情有问题，幸亏当时我没被他的高佣金诱惑，不然有可能就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肖毅说：“是啊，我最近常常想，等我退休了，就去找王川，躲进禾源的老山背后修行去，谁也不认识，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归隐山林……” 第706章 “哈哈，我刚才还跟悦悦说着呢，让她回老家搞观光游！” 肖毅说：“对呀悦悦，这个可以有。” 悦悦白了他俩一眼，说道：“凭什么你们在城市挣大钱，让我回山区创业？我那点可怜的积蓄都搭进去，也搞不起来，我不干！” “我们入股啊。” 两个男人同时说道。 悦悦想都不想就说道：“那我也不干，振兴乡村，没有政府的依托，根本搞不起来。” 肖毅说：“有啊，你们两任***在这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现在上级也加大对振兴乡村经济的扶持，如果你回去创业，我去给你找侯庆林侯书/记。” “您省省心吧，我呀，平凡人一个，只想把自家日子过好了，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我哥这也算是半拉子身子骨了，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将来再让果果接受好的教育，我就此生无憾了，我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给政府多增加一个贫困户，不拖后腿，就是贡献。” 白宗俭给她鼓起了掌。 肖毅听了悦悦的这番话后，居然没得说了。 白宗俭说：“这是我听到最实在的话，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拖政府后腿，就是贡献，怎么样肖大助理，你是不是听两任县/委书记的豪言壮语听多了，才劝悦悦回乡创业？” “我去——”肖毅痛苦地说道：“我算是看清了，你们俩是枪口一致对外啊，那个悦悦，我先回家，有消息给我打电话，半夜也可以，我还是不碍某人眼了，走了。” 悦悦一听，就说道：“哥，你急什么，现在还不太晚呢，反正我也休息不了，你们在这，还给我壮胆呢。” 肖毅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回去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这一走就是七八天，怎么也要安排安排啊。” 白宗俭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走，悦悦，你把门锁好。” 肖毅说：“你跟着起什么哄，在这多陪陪悦悦，就是雇个保安哪个月不得给人家四五千？你就当保安了。” “哈哈哈。”悦悦听了他话后大笑。 白宗俭白了她一眼，小声说道：“笑什么，没心没肺，就你没听出他是在损我。诶，我说肖毅，你当着悦悦不损我两句心里不好受是吧？” 肖毅也笑了，他说：“我说的是事实，悦悦，对不对？” 悦悦见白宗俭瞪着自己，没敢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哈哈。”肖毅笑着走出了门。 开着梁红波的车回到家，父母早已经回了老家，不放心那几亩田地。 到了家门口，他坐在车里，望着黑乎乎的家门，没有立即下车的冲动了，远不像父母在的时候那样奔家心切。 第707章 父母走了有一个月了，他的习惯还是没调整过来。 以前父母在的时候，不论多晚回来，总会有一盏灯给他留着照亮，现在漆黑一片；以前早上上班前，总是能吃到妈妈做的热乎乎的早饭，现在他又恢复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以前如果回来的早，爸爸还会给他泡上一杯茶，让他醒酒…… 想到父母在的诸多好处，肖毅的鼻子有些酸，他想给父母打个电话，想告诉他们他要出差几天，怎奈太晚了，老人习惯早睡，明天早上再跟他们说吧。 坐在自己的卧室兼书房，肖毅从包里掏出备忘录，他仔细梳理了未来几天黄行长的工作日常，做了一个表格，储存在u盘里，明天准备打印三份，一份交给郭长青，一份放到黄行长办公桌，一份给小何。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小何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给他一份，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提醒行长的作用。 他又想起了董雪，自己不在的这几天，由她给黄行长搞卫生再恰当不过的了。 尽管郭长青不待见董雪，但董雪还是被留用了，她上次因为搞卫生的事跟郭长青吵过后，按照肖毅给的策略，没给郭长青搞过一天的卫生。 除去不给郭长青搞卫生外，这个丫头还算机灵，在其它方面把郭长青哄得团团转，今天给他买早点，明天给他买个增发膏，后天给他个进口的剃须刀…… 跟郭长青的关系缓和后，董雪曾经直言不讳地跟他说道：主任，不瞒你说，你不让我给你搞卫生算捡到便宜了，如果我给你搞卫生，说不定搞成什么样？而且，我自打出生以来，就不知卫生怎么搞，以前在大学宿舍，没当我值日了，就就会给室友一笔钱，让她替我，您只要不让我搞卫生，让我干什么都行。 郭长青不是凡人，虽然他不知道董雪的来历，但从董雪的消费用度来看，她一定有靠山，不然他都跟人事的马处长讲明了，人事还照常录用她，这一点就是最好的佐证。 郭长青也算是千年的老妖了，如果再看不出眉眼高低，就不配在单位混了这么多年了，所以，见董雪主动跟自己拉近关系，也就不再坚持己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董雪在肖毅的“教导”下，跟郭长青再也没发生过冲突，而且日常工作做得也不错。 她不像李诗雨，没有太大的野心，按她的话来说，只要能跟肖毅在一起共事，就无所求了。 肖毅岂能不知董雪的心思？但他万万不能给董雪一点希望，明确跟她说不可能，如果她实在想不开的话，一是去卧轨，二是辞职，三是长本事，争取当他的顶头上司，然后狠狠地打击报复他的不识抬举。 董雪拿肖毅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是被肖毅吃死了，你不是说让我卧轨吗，我偏不， 后来董军对董雪发起了攻势，因为李诗雨的原因，董雪对董军也没客气，耍了他几次后够后跟他说自己早就有男朋友了，羞得董军差点没辞职，还是董雪没心没肺地把他留住了，他才没做冲动的事。 时间长了，肖毅发现董雪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这丫头敢说敢做，敢仗义执言，好抱打不平，居然也为自己赢得些许赞扬，上个月就因为行政部刁难董军报采购耗材报的迟，就把行总办的采购计划甩下了，要等下半年才能纳入计划，中间需要购买的耗材就需个人垫付费用。 董雪急了，从董军手里抢过报表就去了行政部，一通义正辞严的交涉后，行政部那个铁面无私非常不好打交道的冷面女部长，居然被个新来的小职员教训得无话可说，乖乖地接下了报表，纳入了正常的采购计划。 第708章 肖毅知道后，没对她的“挺身而出”进行评论，倒是董军和郭长青对董雪刮目相看，尤其是董军，自然而然就对董雪刮目相看。 郭长青也有意识将一些需要跟其它部门打交道的事儿交给董雪去办，久而久之，董雪在行总办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她虽然还是做着从前李诗雨做的工作，但她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没有追求，丝毫不感觉收发工作和上联下达的事有多低等，整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挺乐观。 董雪能安心在这里工作，最高兴的还是黄行长，最起码他可以向董局有个好的交待。 虽然董雪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工作内容，但肖毅还是给董雪做了一个表格，在表格里，有她详细的到岗时间，给黄行长办公室搞卫生的顺序和需要注意的事项，那些物品轻拿轻放，那些绿植需要浇水，几天浇一次……遇到有人来访，需要及时跟郭长青汇报……等等。 所以这些内容都在表格里反应得淋漓尽致，说句不好听的，稍微脑筋正常一点的人，根据这张表格，就能很好地完成肖毅交给的任务。 做好这张表格，已经十二点过去了，他伸了个懒腰，非但没有困意，反而精神了许多。 可能是黄行长的那包咖啡起了作用。 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王悦没给他打电话，说明直通的列车没有退票，但是他不再为这发愁，大不了就坐飞机然后再转乘其它交通工具。 去了一趟洗手间，他回到卧室准备睡觉，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一定是悦悦抢到了退票，他激动地拿过手机，接通电话后就急切地说道：“悦悦，是不是抢到退票了？” 对方忽然沉默了。 “喂，悦悦，是你吗，说话呀？” “兄弟，对不起……是、是我……” 不是悦悦，是管忠。 肖毅感觉管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他不会大半夜的给自己打电话。 “管兄，你怎么了？什么对不起？有什么为难事你就说。” “我……都是我害得你……”管忠结结巴巴，一听就好像是喝多了。 “你到底怎么了？想急死我是吗？”肖毅提高了声音。 “我……还是让吕会计跟你说吧，我……” 管忠的话没说完，就传来吕淑萍的声音：“大兄弟，是这样，他喝多了，也怪我对他太放心了……” 第709章 肖毅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前两天，政府刚给管忠结清一大部分工程款，管忠原想这几天还一部分贷款的，难道遭到了什么不测？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他突然跟我说，让我给他订两张去大兴安岭的火车票，说是跟你一起去看望一个老朋友……”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两口子乱流着才把事情的原委说明白。 原来，三天前，肖毅晚上回来和管忠在小区对过的小饭店吃了晚饭，整个过程，也不见肖毅提去给老胡扫墓的事，加之肖毅的电话不断，当时管忠就认为是肖毅忘了这事，有心想提醒他，就被其它的事给打发过去了。 过了一天，他让老婆吕淑萍帮他订两张去大兴安岭的火车票，因为他了解肖毅的为人，肖毅肯定会去给老胡扫墓的。 吕淑萍昨天把票订好后，告诉了管忠，让管忠想着告诉肖毅，没到时订重了，管忠当时正在和会计给工人发薪，就把这事忘了。 跟着他干的民工，一分不少都拿到了工钱，他们高兴，管忠也高兴，昨天晚上也就是肖毅盯着王悦抢票的晚上，工友们攒钱大家在饭店请管忠喝酒，管忠自然是喝多了，也就把这事忘死了。 他被工友们送回家后倒头就睡。 吕淑萍担心他醉酒出现意外，安顿女儿睡下后，她一直没敢合眼，看着管忠，一会怕他压住胳膊怕造成淤血，一会担心他喉咙被堵出不来气儿，不是推他翻身，就是给他喂水，终于在刚才，把管忠鼓捣醒了。 吕淑萍见管忠酒也醒了一半，就放心了，一边埋怨他见酒没够，一边向他展示给他准备去东北要带的衣服。 管忠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告诉肖毅这件事，情急之中，就给肖毅打通了电话，听到肖毅叫问悦悦是否抢到了退票，管忠懊恼不已。 肖毅总算听明白了，吕淑萍早已经在网上买好了车票，他心终于放了下来，说道：“先挂了，待会我给你电话。” 肖毅挂了管忠的电话，也不顾眼下早已经是后半夜了，就给悦悦打了电话。 悦悦迷迷瞪瞪还没敢睡，她趴在电脑边正在打瞌睡，听了肖毅的电话后，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哥，那我就把给你订的机票退了。” 肖毅说：“退吧，扣除的手续费哥给你。” 王悦说：“没几个钱，对了哥，他们给淑萍嫂子给你们定酒店了？” 吕淑萍租的门店离王悦这里不远，肖毅早就介绍她们认识了。 肖毅说：“这个他们没说，我也没问，我马上问。” 肖毅又给管忠打去电话，问是否订了酒店。 得知吕淑萍没有订酒店后，他又给悦悦打去了电话。 悦悦说：“那就住我给你订的酒店吧，反正也是标间两个人的，酒店负责去机场接你们，这是他们的优惠，我跟这家酒店打过交道，比较靠谱，另外到了那里有什么事可以找赵本河经理，他号称是本山的弟弟本河，我给你做了一个攻略，一会连赵本河经理的电话一同给你发过去。” “倒是行家，连攻略都给哥哥做好了，谢谢！” 王悦又说：“那里的气温仍然很低，夜间在零下六七度，白天十度左右，羽绒服棉手套等保暖衣物必带。” 倒是女孩子，心细，连这个都考虑到了，真是便宜了白宗俭这个老东西！ 这边跟王悦把事情说完后，肖毅又给管忠打了过去，他平静地说道：“你刚才说跟我去东北，我没听错吧？” 管忠说道：“没听错，是真的。” 第710章 “你跟我干嘛去？” “我一来也去看看老胡，这小老头儿对我不错，二来我跟你做个伴儿，那么远的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肖毅说：“你手上一堆的事，走得开？” “差不多都处理完了，没什么要紧的事了，钱都发下去了，就差还贷款了，晚几天还没关系。我从去年冬天到现在连口气都没容得喘，也借机跟你一块散散心。” 肖毅想了想说：“看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好吧，愿去就去吧，带着过冬的衣服。” 管忠一听，高兴地说：“吕会计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明天十点我去哪儿接你？” 肖毅想了想说：“再联系，我还没请假呢，我也是忙昏了头，晚上加班没事翻日历才想起这事。” “哦，那你能请下假吗？” “是必须请下来，这个没得商量！” 管忠知道肖毅是重情义讲感情的人，就说：“那你晚会睡觉，把行李准备好。” “知道。” 肖毅挂了管忠的电话后，开始翻箱倒柜，把毛衣、保暖裤、羽绒服等衣物全部准备好，装进旅行箱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上了床，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将旅行箱和一个随身带的背包放到梁红波的车上，他要感到酒店，一是陪梁红波吃早饭，二是给梁红波送车。 哪知，一个人比他早到了一步，这个人就是黄行长。 肖毅刚在停车场把车停好，快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黄行长的车停在酒店正厅门口。 他下了车，小何便将车开了下去，停在停车场。 肖毅没有立刻跟在黄行长身后走进去，而是紧走几步，来到小何车的旁边，说道：“你稍等，我有东西放你车上。” 肖毅说完，就跑到梁红波的车前，从后尾箱拎出背包和旅行箱，放在了小何车的后尾里。 小何关好后尾箱的门，问道：“你要出差？” 肖毅说：“私事，不是出差。” 两个人走进餐厅，他们没有上去。 一会儿，黄行长和梁红波就出现在餐厅。 黄行长昨天晚上不但让肖毅给梁红波定了房间，一大早还赶过来陪梁红波吃早饭，这待遇别人可是没有过。 黄行长一边走一边跟梁红波谈笑风生地说着什么，梁红波昨天晚上的伤感和忧愁减轻了不少。 看见肖毅和小何等在餐桌边，梁红波不好意思地说道：“太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肖毅说：“那也比您连夜走了让行长为您提心吊胆强。” 第711章 “哈哈。”黄行长大笑，说道：“肖助理说得对，如果你不留下来，我怎么能来这里蹭顿早餐吃？” 梁红波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开心，就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他们送走了梁红波。 回到单位后，肖毅跟黄行长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给他沏好一杯茶后，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这才郑重其事地说道：“行长，我有件私事特别急，得马上去办，特来跟您请假。” 黄行长坐下来，连头都没抬，说道：“有事随时去办，还用特地来请假吗？” “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完的，我要请至少一周的假。”肖毅说道这里，看着黄行长的表情。 果然，黄行长抬起头，皱着眉问道：“一周？还至少？你知道这周我就要将人事盘子定下来，你走了怎么行？” “我……实在没办法……” “到底是什么事，请这么长的假？” 肖毅把桌上的水杯往他跟前端了端，放在他的手上，说道：“是这样，我要去东北给一位朋友扫墓，这是我生前答应过他的，每年清明和寒衣节都要去。” “东北？” “确切地说是在大兴安岭，我几乎把这事忘了，昨天咱们加班我翻日历才猛然看到，清明马上就到了，我今天动身赶到那里就需要两天多的时间，所以有点来不及了……” 黄行长不言声了，他依稀记得，肖毅刚来的时候，似乎跟他提过这名“忘年交”的事，就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问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走那么远的路去给他扫墓？” 听黄行长这样说，肖毅的鼻子就是一酸，眼圈就红了，他哽咽着说道：“是我的一位狱友，也是忘年交，我出狱前两个多月，他去世了，他在这个世上无儿无女，没有任何亲人，是我把他的骨灰送回东北老家的，我答应过他，要在这两个节日里去看他，今年是他去世的第一个清明节，我不能爽约……” 黄行长没想到肖毅如此重情重义，说道：“那好吧，这事我也不能拦你啊，什么时候走？” “十点，我的另一个狱友来接我，他陪我一起去。”肖毅说完，擦了一下眼泪。 黄行长说：“那不错，路上有个伴儿，这样，你抓紧安排一下手里的工作。” “我昨天晚上计划好了，我走这几天，让董雪负责您的办公室，有些事我也安排给了她，一会我就去跟她说。” 黄行长看了腕上的表，说道：“好吧，你去安排吧，这几天保持通讯联系。” “好的，我带了两个充电宝，保证24小时开机。” 从黄行长屋里出来后，肖毅将头天晚上做的表格打印出来后，就把董雪叫了进来。 董雪见肖毅主动叫自己，高兴地跑了进来，说道：“有什么好事？是不是请我看电影？” 肖毅现在不那么反感她了，就笑着说：“有大事，但不是看电影，电影也可以，要等我回来后。” “回来？你去那儿？” “我去趟东北，可能要七八天回来，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散布，另外，我走的这几天里，黄行长办公室的卫生由你负责……” 董雪见肖毅表情认真严肃，口气就是给她派活儿的口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只有服从的份儿。 这就是肖毅，如果是郭长青，早就有几个“为什么”从她嘴里蹦出了，但对肖毅，她没有抵抗力。 第712章 肖毅接着说道：“每天一定要在上班之前十分钟把卫生搞完，他到的时候，一定要给他沏一杯绿茶，就是那个铝罐里的茶，少放茶叶，不要浓茶，还有，他的桌上有几个不同类别的文件夹，需要他立即签字看的文件都在最前排……” “等等，我拿笔记一下。”董雪说着就去够肖毅桌上的笔。 肖毅说：“你不用记，我已经给你记好了，呶，在这儿。”他说着，就从打印机上拿过一张表格。 董雪一看，瞪大了眼睛，说道：“肖助理，我敢保证，你如果当不上大官，我就把眼珠子抠下来，这安排得也太精细了，我只需照着表格做就是了。” 肖毅笑了，说道：“你眼珠子还是留着做事吧，记住，从明天开始。” “今天哪？” “今天行长已经来了，你再去搞卫生就不方便了，我刚才简单收拾了一下，你可以趁他出去的时候去看看。”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对了，我都给行长搞卫生了，是不是那家伙的卫生……” 肖毅知道她指的是郭长青办公室的卫生，就说：“胜利的果实来之不易，你要珍惜。” “啊？哈哈，我懂了。”董雪又说道：“那我替你搞卫生，你怎么谢我呀？” 肖毅想了想说：“我去的这个地方不是城市，没有什么好礼物可以买给你。” 董雪想了想说：“我不要礼物。” “你要什么？” “我要……”董雪的脸有些微红，她说道：“回来请我看电影就行。” “这个好说，但你要认真做事，我走后，不许惹是生非，否则的话没人给你挡着，黄行长就是多向着你，有时他也不好明着说什么，你不要给他添乱，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也要等我回来，听见没有？” 董雪心里一热，这个肖毅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我问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保证做到不惹事。对了，如果我想你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不可以。”肖毅干脆地说道。 “为什么？”董雪委屈地看着他。 肖毅冷着脸，严肃地说道：“工作上的事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给我打，唯独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行！” “哼，冷血动物！”董雪抓起桌上那张纸就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地笑了一下，随后，他来到郭长青的办公室。 郭长青正在擦桌子，他现在已经习惯自己搞卫生了。 肖毅跟郭长青说了请假的事，郭长青感到很吃惊，他怔了半天才说：“没想到你平时不请假，一请就这么多天。” 肖毅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另外，我走后，行长办公室的卫生让董雪负责，我已经跟她说了。” “哦，你跟她说了？她答应了吗？”郭长青看着他问道。 第713章 肖毅点点头说：“是的，她答应了。” 郭长青继续低头擦着桌子，有些酸酸地说道：“看来，她还真听你的话，我的话都不好使。” 肖毅笑了，说道：“年轻人，顺毛驴吗，有时给两句鼓励的话就行。” 郭长青“哼”了一声：“鼓励？想当初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谁给过我鼓励？天天就跟小做活儿的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唉……动不动就要鼓励，要听好话，要哄？真是世风不古啊——我告诉你，这些人不宜惯，惯坏了他们敢蹬鼻子上脸。” 肖毅刚要说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管忠，管忠问去哪儿接他。 肖毅说：“你来我单位吧，我马上下楼等你。” 肖毅挂了电话，跟郭长青说：“主任，那我走了，你多费心吧。” 郭长青阴阳怪气地说：“你都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费心的，走吧。” 肖毅笑了一下，走出他的屋子，难怪这么多年郭长青仍然在办公室待着，不能不说性格有问题。 肖毅再次跟黄行长告别，转身就要往出走，刚一转身，就跟一个人碰了满怀。 “哎呦，你撞死我了——” 肖毅一看是董雪，他刚要说话，就听董雪说：“我是来给行长送文件的，你的嘱咐我都记在心里了，行长办公时不可打扰到他，我刚才背了你的表格。” 黄行长一听，就笑着问道：“什么表格？” “没什么，您忙，我真得走了。” 肖毅走出行长办公室，将电脑关闭后，他没有锁上房门，而是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给了正好出来的董雪，然后飞快下楼。 他找到司机小何，将行李箱和挎包从他的车上拎出，小何送他到大门口。 管忠开着车很快就到了，他如今是鸟枪换炮，小面包换成了进口的suv。 管忠下车，帮助肖毅放好行李箱后，二人便向车站赶去。 两个小时后，他们经过中转站换乘后，终于坐上了通往大兴安岭地区的直达列车。 这是肖毅第二次坐这趟车了，坐这列车好处是，终点就是大兴安岭所在地的一个城市。 见肖毅眼望着窗外，管忠说道：“兄弟，你休息一下吧。” 肖毅摇摇头，然后回头看着他说：“你确定这几天没事？” 管忠“嘿嘿”一笑，说：“大事没有，零星小事每天都会有，不打紧，我也想跟你出来散散心。” 肖毅知道他散心是假，陪自己是真，就不再跟他计较，又问：“这次工程陪了还是赚了？” 管忠又是“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可能陪，大赚了一笔。” 肖毅说：“你不是说政府工程利润薄吗？怎么还大赚了？” 管忠说：“我从老李手里接的那个小区的工程，他只收了管理费，其余利润都是我的。” 第714章 “这么说他还是说话算数的。” “算什么数？他当着你装得跟人似的，背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工程下来后，他就反悔了，还不是你这里制约着他，等结算的时候，他又要反悔，我就拿出合同，说，咱不能这样翻脸不认人吧，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办，如果你真的不信守承诺，我只能跟你打官司了。” 肖毅一皱眉，说道：“哦，你们都说到这份上了？” 管忠说：“那可不，看见钱了就六亲不认了，是狗改不了吃屎！” “最后怎么办的？” “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办的，本来想我让他一部分利润，看他想反悔，我一狠心，就没让他，不过后来我的人给他窜忙的工钱，我没跟他要，我给垫付了，这笔钱也不少呢，三十多万呢。” 肖毅说：“给张总干的活儿怎么算的？” “人家不像他，怎么说的就怎么做，这个李天田，真不是个溜子。” “你的资质跑的怎么样了？” 管忠说：“一级资质必须有实验室，还要有具备相应资质的专业技术人员，二级资质没问题，五一后就差不多了。” 肖毅说：“你就成立实验室吧，每年学土木工程那么多学生毕业，你招几个技术人员还成问题？” 管忠说：“问题是我……”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 管忠说：“真要是弄那么大，我怕我水平不成。” “李天田当初还不如你呢，他小学都没毕业，他怎么都干起来了？” 管忠摸着脑袋说：“他发家早，那个时候要求不是太严格，现在不行了。” “那你怎么办？一辈子都捡别人的剩饭吃吗？” 管忠“呵呵”笑两声没说话。 “吃别人的剩饭，给别人打一辈子的下手，受的累比别人多，拿到的利润却很少，永远只配接二手甚至三手、四手的活儿！这真是你的追求？” 管忠憨厚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吗，有人给我拿活儿我干就是了，这年头，谁给你拿活儿也不白拿，除去你这样的人，李天田就跟我说，他原想给你好处费的，因为这个工程当初是你帮他跑下来的，他说，你死活不要，还说让我给你，反正你我不分。我当初就据理反驳了他，我说肖毅在我这清清白白，你的好处费他都不要，你还怀疑他跟我有什么吗？”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怪他，可能他还没遇到不收好处费的人。” “对，他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后来也不再跟我争竞什么了。不过兄弟，话是这么说，你看你日子过得也不是忒顺当，我给你存了一笔娶媳妇的钱，你这么大岁数，又跟我有过一样的历史，如果没有钱，哪个女人肯嫁你，所以……嘿嘿——” 管忠说着，就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他的手里。 肖毅看着手里的卡，笑了，说道：“两个选择，卡，我收下，下一站你下车回家，咱俩从此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另一个是，这个卡你收回，咱俩继续做弟兄，你选择吧。” 他说完，就将卡放在两个人的中间位置。 管忠咧着嘴，为难地说：“这两个我都不想选。” “那好。”肖毅说着，拿起卡就想扔出去，但高铁上的窗户是打不开的，他起身就往出走。 “你上哪儿？”管忠问道。 第715章 “厕所，窗户打不开我还不会扔厕所里吗！” 肖毅说着头也不会地走了出去。 管忠一听就急了，他太了解肖毅了，知道他肯定做得出来，就急忙追了出去。 肖毅不管他，大步朝前面的卫生间走去。 管忠一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乘警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这位碍事的乘警扒拉到一边，赶到前头就去追肖毅。 肖毅已经来到了卫生间门口，他正要开门，被管忠拉住了。 “别、别扔，这可不是小数目，是多少兄弟的汗水换来的，你不要给我，我还收回。” 管忠说着，就从他的手里抢回银行卡。 “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那位乘警的声音。 肖毅回头一看见是乘警，不容他说话，管忠就赶忙将卡攥在手心里，说道：“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 肖毅知道现在火车上的安保非常严格，唯恐惹事，他刚想解释，就听这位乘警说道： “在火车上闹着玩儿？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肖毅看着这位乘警说：“没有没有，我们是好弟兄，我跟他借了一笔钱，想还他，他不要，我说那好吧，火车上的窗户我打不开，我还不会往下水道里扔吗？他一急，就追过来了，这不，把卡也抢走了。” 乘警看着管忠，管忠陪着笑，连声说道：“没错，他交待的属实，不信您看。”说着，就张开大手，里面果然有张银行卡。 乘警说了一句：“这等好事我怎么遇不上，我借出去的钱都是肉包子打狗了……”说完就走了过去。 两个人回到包厢里，管忠说：“那好吧，卡我先收起来，你用钱的话就吱声，这卡我随时给你留着。 肖毅说：“我守着银行，用钱还找你吗？” 管忠说道：“那不一样，银行的钱冷冰冰，还带腿儿，我这个钱……” 肖毅说：“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你呀，手里也该有个钱儿了，给妻女改善一下居住条件，你换车了，也给嫂子买辆车，方便她接送孩子。” “不瞒你说，我给她定了一辆，也是suv，跟我这个是一个牌子的，比我这个小一号，就这两辆车也顶不上我过去的那辆宝马钱多，我不是过去那个心气儿了，争强好胜，过去争强好胜，开好车，戴好表，打肿脸也要装胖子，唯恐被人看扁了，现在完全不同了，唯恐被人看出胖来……” “哈哈。”肖毅大笑：“我看你还是买套房子吧？租房子住也不便宜，可以办按揭。” 管忠神秘地说道：“房子我已经买好了，按揭不用，全款买，现在房价落了不少，全款我还是买得起的。” “哦？看中哪儿的房子了？” “银联小区一号楼二单元302室，面积九十六平米，两室一厅。” 第716章 “银联小区一号楼……”肖毅忽然说道：“那不是我的房子吗？” 管忠笑了，说道：“现在是我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是通过中介买的，一切手续都是正当合法的。” “我卖房子我怎么都不知道？” “呵呵，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忘了，你可是授权让我卖的，我早就说让你私下卖给我，你不卖，害得我还出了一笔中介费。” “你……”肖毅冷静了一下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忠说：“没怎么回事，我们想把吕会计的父母接来，人家那边就她这么一个指望，年岁也都不小了，接他们过来养老，还能帮着照看孩子，我们也看了几处房子，都不理想，最后还是相中了你那套，你说风水不好，反正我们也不住，老人住怕什么的。” “那……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肖毅问道。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是以吕会计的名义买的，你把房子所有的证件都给了我，让我全权给你卖房，我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一半的房款我已经打到了中介的账户上，等过完户，再打另一半的款……” “哎呀，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管忠认真地说道：“那没辙，谁让你不卖给我呀，你看看，这是我打给中介房款的凭证。” 管忠说着，就点开手机让肖毅看。 肖毅说道：“算了算了，都到这份上了我还看什么？” 管忠说：“我要知道你是这个态度，就提前告诉你了，你说好几万的中介费不说，还要交一大笔的过户费，两下一核算，一辆好车钱没有了呀——” 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提前告诉我还不卖你呢。” “所以说吗——现在房子不好卖，我买谁的不是买，干嘛不能买你的，况且你那房子也的确值这个价，吕会计一眼就相中了，我们两口子一合计，就决定买了。” 事已至此，肖毅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了，他问道：“什么时候过户？” “等咱们回去就去办过户。” 肖毅打量着管忠，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先斩后奏？” 管忠摸着脑袋，“嘿嘿”笑了，说道：“还不是你讲究太多闹的，自家兄弟，没必要这么讲究，你说这年头谁没有个外快？就你挣那两钱，我看娶媳妇都难。” 肖毅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外快，这几天吕会计做了好几笔生意了，那不是我的外快吗？” “那算什么外快，那是你的第二职业，我说的外快是……是回扣。” 肖毅提高了声音，说道：“打住吧你，难道还想再让我进去一次？” 管忠梗着脖子说：“怎么可能，咱俩不存在这种关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没有你，我也挣不到这些钱……” “行了行了，你的钱就是你的钱，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了，没有我，你也照样能挣到这些钱，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俩是好弟兄不假，其它的事不许搞，一是我想跟你做长兄弟情谊，二是不想借机为自己捞什么好处，以后千万别用钱试探我了……” 两个人互相交流着这段时间各自的情况，自从肖毅调到总行后，他们很少有长时间面对面聊天的机会。 第717章 两个人聊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聊到了老胡。 管忠说：“你跟老胡关系最好，你们平日接触也多，你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入狱的吗？” 肖毅说：“不知道，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 肖毅说得没错，老胡到底因何入狱，他真的说不清，他曾经问过他，但他不说，后来再也没问过。 哪知，管忠却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肖毅惊讶地看着管忠：“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管忠说：“你还记得监狱劳保用品生产车间吗？” “那怎么不记得？” “后山墙不是那个房顶不是塌过了，后来监狱找人弄了彩钢板罩上了，结果前段时间刮大风，彩钢板连同山墙一块刮倒了。监狱就找到我们，要将山墙重新修补好，我算了好预算，哪知，他们拦腰就给我砍了一半，我不干，后来伍队长找来了，又将预算往上提了一点，我才勉强接了这个活儿……” “哪个伍队长？”肖毅印象里没有伍队长这个人。 管忠说：“就是管咱们的哪个管教，他如今升队长了。” “哦……” 肖毅想起来了，他出狱的手续就是这个伍队长伍文才给办的，在他印象中，这个人笔杆好，口才好，做犯人的思想工作有一套经常在杂志报刊发表有关监狱帮助犯人改造的文章，有些还作为经典教材在全系统推广。 肖毅之所以减刑，和他的帮助是分不开的，是他发表了一篇通讯，报道了肖毅帮助狱友补习功课成功考上大学，还积极辅导有一定基础的犯人，考取各种资格证书的事迹。 那个时候肖毅就觉得他升迁是早晚的事。 “在跟他喝酒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对老胡一直存着谜，刑满后不出狱，坚持留在监狱做服务工作，他曾听老管教们说过，说老胡入狱是因为一起股市案件。” “股市案件？”肖毅一惊。 “是的，好像涉嫌违规操作股市，造成当年局部范围内的股灾和股民跳楼的恶果，后来上边追究下来，老胡当时判得很重，无期徒刑，也是因为表现优秀被减刑……” “你等等再说，让我想想……” 肖毅拦住了他，在脑子里快速回忆着跟老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清晰地记得，老胡对金融、证券、资本这些领域非常熟悉，他们经常讨论一些经济问题。 老胡对亚洲那次金融危机看得很透彻，大谈特谈乔治·索罗斯等国际金融大鳄们，当年是怎样狙击泰铢搞垮泰国经济的…… 还有关于当年的香港保卫战，老胡分析得头头是道，许多专业名词他脱口而出，当时肖毅就觉得他不是民间时事观察家就是曾经的金融从业者，不然不会分析得如此专业、精准。 肖毅的脑子里忽然涌进了诸多的信息，但又无关联，一下子脑袋就大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接着说吧。” “说什么？”管忠问道。 第718章 “说老胡。” “老胡说完了。” 肖毅问道：“伍队长没再跟你说别的？” 管忠说：“他就说了这么多。” “那他知不知道老胡的身世，家庭情况？” “这个他没说，我感觉他不知道，他来监狱才六七年的时间，老胡早就刑满释放在监狱当工勤人员了。” 肖毅想了想说：“他怎么跟你提起的老胡？” 管忠说：“他说起了你，说你本来就跟其它犯人有区别，你是承担集体责任的人，说你现在混得不错，为市里跑来了大项目，成了领导的红人，个人发展得也不错，然后自然而然就说起了你和老胡，还是我问的他，老胡到底犯了什么罪进的监狱。” 肖毅说：“你现在给监狱做的工程完工了吗？” “快了，咱们回去就差不多了。” 肖毅说：“等回去后，你约下他，我跟他待会。” “你想了解老胡的情况？” 管忠很快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肖毅看着车窗外急速闪过的树木和原野，说道：“是啊，老胡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个谜一样的存在，一个天大的谜。” “谜就谜吧，人都不在了，你解它干嘛？” 肖毅摇摇头，说：“他对有我有非凡的意义，他身上的谜我必须解开。” 管忠当然不了解内情，他见肖毅态度坚决，就说：“好吧，等咱回去后，我约他，本来上次我就应该叫你，是他说你现在是领导的大红人，说你忙，坚持不让我叫。” 经过一天一夜多的旅程，他们在第二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大兴安岭的加格达奇站。 王悦联系的酒店负责人已经等在车站接他们了。 刚走出站口，老远就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了两个字：肖毅。 这个人就是王悦说的酒店经理赵本河，自称是本山大叔的弟弟。 肖毅老远就冲他打招呼，赵本河接到远方来的客人很是高兴，他热情地跟肖毅和管忠拥抱，然后拉开车门，请他们坐进一辆吉普车上。 这辆吉普车一看就是老式吉普车改装的，迷彩的颜色，两侧印着本山河大酒店的招牌名号。 赵本河见肖毅打量他的车，就说道：“别看这车不咋地，但他就跟老朋友一样，我摸透了他的脾气秉性，开着特别得心应手，十多年了，他还没给我掉过链子。” 肖毅点点头上了车，随后从挎包里掏出两条烟，说道：“这是王总托我带给你的礼物，说你对这种烟感兴趣。” 赵本河一看，就睁大了眼睛，露出惊喜：“天，这是软中华呀，不是我感兴趣，是全国的烟民都对这个感兴趣！太谢谢王总了，我们跟内地的旅游公司打交道的不少，但唯独跟王总他们公司打交道最愉快，印象比较深，她那天夜里跟我说他哥要来这边给个朋友扫墓，我一听就激动了，这年头还能有对朋友这么深感情的人不多了，所以我自告奋勇，免费车接车送，不为别的，就想结交你们这样讲义气的人。” 本河经理很能说，一路没闲着，不停地向肖毅和管忠这两位内地的朋友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第719章 赵本河说：“我们这里盛产冰雪尖蘑老皮袄，你们身上的羽绒服也就是在白天能对付对付，到了夜里就不行了，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比这里还冷，所以我给你们每人预备了一件皮袄。” “太感谢了！”肖毅说道。 坐在后排的管忠说道：“赵经理，你能把我们送过去吗，车费我们单付，如果租别人的车我们不放心。” 赵经理说：“这个，王总已经跟我谈好了，车费和住宿费他已经预付过了。今天晚上你们在酒店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尝尝正宗的酸菜白肉和小鸡炖蘑菇，再睡个好觉，明天咱们天不亮就出发，差不多晚上咱们就能赶回来了，你们说怎么样？” 肖毅说：“一切听你的安排。” 肖毅记得上次还在老胡家的县城住了一晚，如果按赵本河说的，他们明天能赶回来的话，就能节省出一天时间。 当来到“本山河大酒店”的时候，肖毅不由得想笑，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酒店”。 店面不大，招牌大，一间的门脸房，招牌却横跨左右。 见肖毅笑，赵本河就说：“别看我的店面不大，招牌大，另外，一楼面积不大，二三楼的面积大，开始就租了一间做旅店搞旅游，后来又将二楼和左右四间都租下来了，一楼租不起，也没人租给我，只能租他们的二三楼。” 肖毅为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愧疚，他连忙说：“你这账算得精道啊，一楼房租贵，用作住宿实在没必要，二三楼租金便宜，也符合住宿要求，好，难怪你生意做得好。” “哈哈，借你吉言！”赵本河说完，就冲屋里喊道：“翠花，客人来了！” “来嘞——”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个腰里围着围裙、头上戴着白帽的中年女子从楼上跑了下来。 赵本河介绍着说：“翠花，我那口子。” 翠花热情地说道：“两位大哥好，欢迎来到我们酒店，楼上请吧，我已经给你们备好热水，先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咱们就开饭？” 赵本河说：“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翠花说：“都齐全了。” “那还是先吃饭吧，时候不早了，估计他们也饿了。” 赵本河和翠花夫妇俩帮他们拎着行李，来到了二楼。 屋里很暖和，这一点刚进门的时候肖毅就感觉到了。 房间里，不是印象中的东北土炕，不知用什么采暖，反正很暖和。 两个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跟着他们下了楼，来到一楼后面的餐厅。 里面已经有两桌客人，另外一位大嫂负责端菜。 东北菜典型的特点就是菜量大，肖毅和管忠两个人，吃着四个菜，都是大份量的。 肖毅命赵本河拿过来两个盘子，他将小鸡炖蘑菇和酸菜白肉各盛出一盘，说道：“这个你们吃，我们吃不了就浪费了。” 赵本河感到这两个人很实在，便把两只盘子端进了厨房。 赵本河坚持让他们尝尝东北的烧锅酒，肖毅推说自己身体对酒有禁忌，滴酒不沾，管忠撸起裤管，说前两天去朋友家串门，被狗咬了，正在打疫苗第三针，不能喝酒。 临来前，王悦特地嘱咐肖毅，尽可能不要在当地喝酒，那里的人太热情，一旦喝了酒，就会没完没了。 两个人没有喝酒，饭菜却吃了不少，赵本河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挺高兴。 第720章 晚上，两个人泡在两只大木桶里，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 躺在温暖的床上，肖毅给王悦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平安到达。 很快，王悦就回了语音：“哥，我已经接到了赵经理的电话了，他特别高兴，说你们有素质，对了哥，你是不是以我的名义给他带礼物了？他特别感谢了我，我也没说破。” 肖毅对着微信回道：“是的，两条中华烟，咱人生地不熟的，求个平安吧。” “好吧，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他是比较靠谱的。” 挂了王悦的电话，肖毅收到了董雪发来的微信：还有气儿吗？发信不回电话不接，你想急死谁呀？ 肖毅笑了，他回道：刚安顿好，一直腾不出手来，电话没听见，接我们的车噪音太大。 董雪很快回道：你回信就好，今天我在你屋值班，有个叫高毅的给你打电话。 高毅，跟他同名的禄丰分行长。 肖毅给董雪拨通了电话，说道：“高毅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事着吗？” 董雪说：“终于听到了你的声音，他没说什么事，就说找你，我说你出差了，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他说也不急，还问我你出去几天，然后就挂了。” “还有谁？” “还有几个电话，我说你出差了他们就挂了，还有马处长。” 肖毅说：“这样，在有电话你别接了，你不接他们自然而然就打我手机了。” “高毅说你手机没信号。” 肖毅明白了，火车途径的几个路段，的确没有信号，到了酒店后，才显示信号正常。 挂了董雪的电话，他给高毅拨了回去。 高毅说也没什么事，就想跟他聊两句。 肖毅知道他是想打探人事方面的消息，就说等回去后跟他联系。 肖毅又给马处长打了电话，马处长说不知道他出差了，没有要紧事，等他回来再说。 两个人各自一通电话过后，都睡着了。 虽然管忠鼾声时而响起，但丝毫没有影响肖毅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直到闹钟响起。 翠花老早就起来给他们做早饭，东北大碴子粥，喝得两个人头上直冒汗。 赵本河将一把军工铲放在车上，， 顶着天上清亮的繁星，肖毅和管忠穿上赵本河扔过来的皮袄，又戴上皮帽子，便出发了。 吉普车里没有暖风，这一点昨天肖毅就发现了，难怪赵本河给他们皮袄还要让他们戴皮帽子，是因为车里跟外面的温度一样。 在滨海，早就春暖花开了，在遥远的北疆，这里还是冰天雪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句诗词真是绝了，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表现北国风景的了。连绵起伏的山峦，在晴日的照耀下，没有完全消融的积雪，显现出逶迤茫茫的壮观景象。 第721章 管忠指着不远处的山脉问道：“那就是大兴安岭了吧？” 赵本河说：“是的，对内地来的人来讲，大兴安岭就是一种神秘、美丽、壮观的存在，但对于我们当地人，尤其是禁林以来，森林的红利没有了，我们过了几年艰苦的日子。” 他们边走边聊，途径一个小山村的时候，他们下车买了冥纸、糕点、水果等供品，在路边简单吃了点饭，肖毅特地给老胡买了一瓶当地的烧锅酒。 清明时节，沿途都有卖这些扫墓用品的。 他们刚刚驶出这个小山村，从后面就驶来两辆车，在后面按着喇叭，赵本河便将车靠边行驶，让后面的车超了过去。 肖毅一看，两辆车都没有挂牌照，他就问道：“你们这里交通管制不严吗？” 赵本河说：“乡下差点，咱们这条路又是乡间路，城区严，你是不是想说过去的那两辆没挂牌照的车？” “是的。” “这种情况很常见，因为现在打击公车私用，有特权的人就摘了牌子行驶，清明是扫墓的日子，那些当官的也有祖宗，他们也需要祭祖，有的怕影响不好，就摘了车牌子，这边不说地广人稀也差不多，也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 肖毅点点头，他说得没错，他们这一路就没遇到几辆汽车。 他又问道：“往咱们去的方向平时扫墓的人多吗？” “不多，很少有人将祖坟建在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地方，这不是给后人找麻烦吗？” 对呀？赵本河说得对，老胡家的祖坟为什么建在这么远的地方，他不得而知。 终于看到了胡家祖坟所在的那座山了，然而，前面却拉起了警戒线，一辆警车横亘在路中央，拦下赵本河的车，理由是暂时对这段路实行交通管制，一切车里不得通过。 赵本河回到车上，骂骂咧咧地说：“真特莫的怪了，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居然实行交通管制。” 肖毅听后就是心一动，问道：“管制多长时间？” “没说，就说是临时的。” 管忠说道：“会不会跟刚才过去的那两辆车有关系？” 赵本河说：“不知道呢？” 无奈，他们只能在车里等。 此时的肖毅脑子没闲着，他在琢磨，既然很少有人将祖坟建在这个地方，那么就是说来这里扫墓的人不多，甚至少而又少，难道那两辆车跟他们是同一方向的？ 如果是地方有特权的人来祭奠亲人，也没必要实行交通管制，是不是…… 肖毅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的心不由得狂跳了几下，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他立刻跳下车，来到警戒线旁，向站立在两侧的民警问道：“请问，前边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说道：“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执行任务。” “那你们要警戒到什么时候，我们还要赶路呢。”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吧。” 管忠也过来了，他说：“你们无缘无故地封路，就不怕我们投诉你们？” 两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没答话。 管忠说：“我给你们拍视频发到……” 不等管忠说完，肖毅就拦住了他，说道：“别说了，回去。” 第722章 两个人重新回到车里。 管忠说：“为什么不让我拍视频？” 肖毅说：“这不是滨海。” 赵本河说：“走了。” 肖毅扭头一看，就见两名警/察开始收警戒线，将两只锥桶放到车的后尾箱后，发动着车。 这时，不远处出现两个小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过去的那两辆无牌照的车。 这辆警察不等后面的车上来，就从他们驶了过去。 很快，那两辆车也驶了过去。 肖毅瞪大眼睛，盯着两辆车看，漆黑的车膜挡住了一切。 赵本河嘀咕道：“什么情况呀？” 等赵本河开着车来到山脚下的时候，肖毅发现，在通往老胡家祖坟的地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肖毅的心更加狂跳起来。 赵本河在一边看车，肖毅和管忠拎着工兵铲和买来的冥纸和供品等物，朝山上走去。 越往前走，肖毅的心跳得越快，没错，前面已经有人来过，脚印的方向就是通往胡家祖坟的方向。 果然，在杂草掩映的墓碑前。放着一瓶茅台和两只斟满酒的酒杯，旁边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留下一堆灰烬。 管忠看到后惊呼：“刚才车里的人，是来看老胡的！” 肖毅没言声，他使劲甩了甩头，内心乱极了。 管忠用工兵铲开始铲四周的杂草，肖毅闭上眼，平静了一会，这才将买来的糕点、水果等供品摆上，又用牙咬开酒瓶盖，围着墓碑倒了一圈酒，剩下一点自己一口喝干，举起酒瓶说道： “老胡，我和管忠来看你了，给你送钱，陪你喝酒——” 管忠这时已经将纸钱点燃，嘴里默默叨叨着什么。 肖毅跪下来，从衣领处掏出老胡给他的那个吊坠，握在手心里，闭上眼，泪水从他的眼眶流出…… 他在心里默默地跟老胡说道：“老胡，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希望你在天之灵再帮帮我，找到那个救我的恩人，刚才，是不是他来过，如果是，就请你马上显灵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说完，就睁开眼睛四处观察了一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老胡显灵了，一切都跟刚才来时一样，安静极了，只有风吹着周边的杂草发出刷刷的声音。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管忠这边的纸钱都烧完了，见肖毅还跪在那儿，他走过去，拉他起来，说道：“走吧，小心着凉，咱们还得赶路呢。” 肖毅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将手心里的吊坠塞了回去。 管忠说：“这瓶茅台里面还有酒，不如撒在墓前吧？再被人偷了去。” 肖毅说道：“咱们不动它，这个人知道老胡最喜欢这口，就让他闻着酒味驾着云来下凡吧……” 管忠说：“也行，估计这个地方也没人来。” 肖毅从管忠手里拿过那个工兵铲，说道：“我还没给他的房子清理杂草呢。” 他弯腰，一铲一铲地将坟墓四周的杂草清理干净，这才满意地下山了。 第723章 没走几步，他又转回来，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老胡的墓碑前，望着墓碑上那简单的几个字，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管忠没有跟他回去，而是远远地看着他，他知道，肖毅肯定单独有话想跟老胡说，为了不打扰他，他一个人默默地向山下走去。 来到山底下，他就看见赵本河正在园地转圈寻找着什么。 管忠问道：“赵总，你在找什么？” 赵本河一边低头四处看着，一边说道：“刚才来这里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管忠笑了，故意说道：“不是一般的人，难道是二般人？” 赵本河的视线投向远处，说道：“反正比你我高级。” “你咋看出来的？”管忠问道。 赵本河说：“你过来，看看这脚印。” 管忠走了过去，赵本河指着地下一处脚印说道：“你看，这对脚印是立正状态的脚印，这样规矩和正式的立正动作，只有军人才有，有立正的军人，就有首长。” 管忠走过去，果然，有着残雪的土地上，有一对端端正正的立正脚印，他的脑子想的却是半路上遇到的那两辆神秘的轿车以及莫名其妙的交通管制。 难道老胡还有这样的高亲？既然有这样的高亲，为什么他不投靠，宁愿在监狱待一辈子？ “这些人，有可能跟你们看的是同一个人，你们去的墓地，是不是有人去过的痕迹？”赵本问道。 管忠想起肖毅的嘱咐，不能轻易暴露老胡的身份，因为这里已经没人认识他了，想到这里就说道：“我没注意，也可能山上还有别人的墓地，这个山坡向阳，前面还有水道，风水好，上边肯定有好几家墓地。” 赵本河说：“看来老板你懂风水啊？” 管忠心说，搞建筑的人，在风水上，多多少少都懂一点，他说：“不懂，就是平时看杂书比较多。” 两个人就开始讨论风水方面的事。 这时，肖毅从山坡上下来，他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在了那对立正的脚印上，其实，他刚才下车的时候，就有意识地看了看地上留下的脚印，只是他没说罢了。 回去的路上，肖毅坐在后面，他很少说话，只有管忠还在跟赵本河讨论风水问题。 肖毅判断，路上遇到的那两辆车，绝对是特意来看老胡的，摘了车牌，他无从判断这些人的身份，但从交通管制已经留在地上的脚印不难看出，这两辆车应该是军车。 是什么军种、什么级别的军车，他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那个神秘的人来看老胡来了。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跟肖毅是坐一趟火车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坐飞机来的，那个人的岁数应不小了，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可能身体吃不消。 但一想到老胡墓地的陡坡，他判断，这个人一定是身体力行，不然上不去那个陡坡。 刚才他在山坡上的时候，听到了赵本河和管忠的对话，也就是说，赵本河都看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就是来看老胡的，或者说其中有一个人是来看老胡的。 第724章 他很满意管忠跟赵本河说的话，管忠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憨憨厚厚的，其实是外粗里细。 当初洪舟调他去市里，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跟管忠商量，管忠当时说的话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毕竟闯荡江湖跟各色人打交道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的社会经验的。 回到酒店后，已经快半夜了。按照定的返程车票，他们后天一早的火车。 也就是说，赵本河给他们节约了一天半的时间。 肖毅躺在床上跟管忠商量，他想去老胡的家乡所在地去寻访老胡的身世。 管忠说：“老胡既然年轻时就出来了，你就是找到他的家，估计也没几个人认识他，更别说了解他了。” 肖毅说：“至少可以找到了解他父母的人。” 管忠说：“了解他父母的人，未必了解他们的儿子，我劝你呀，还是从伍队长那里下手比较好，总比你在这么远的地方大海捞针的强。” 肖毅觉得管忠说得有道理，他想了想说：“那就让悦悦给咱们改签，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管忠说：“早一天回去当然好了！只是这么晚了，人家小王是不是都睡了？” 肖毅说：“睡了也得起来，这事离了他咱们办不了。” 于是，肖毅也不管此时多晚，王悦是否睡下，他毫不犹豫地给王悦拨了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出王悦慵懒的声音：“哥，这么晚打电话有急事？” 肖毅就说了改签车票的事，想早点回去。 王悦声音恢复了正常，干脆地说道：“好的，我马上起来上电脑，办好后给你电话。” 只要事情交给王悦，肖毅就放心了，就是不能改签，他也放心，因为王悦办事向来靠谱，这样想着，手里握着手机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他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王悦，王悦告诉他，已经改签了，明天六点始发，也就是说，他们睡不了多长时间的觉了。 肖毅说：“没关系，我们去火车上睡。” 肖毅接完王悦的电话，立刻起身去找赵本河，当来到赵本河夫妇的房间时，他犹豫了一下，觉得深更半夜敲门不合适，又回到房间，给赵本河打了电话，告之他改签的事。 赵本河迷迷瞪瞪，半天才听清改签的事，他揉着眼睛说：“不是吧，我都给你们联系明天带你们去参观一个景点，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就多留一天呗，怎么也是出来了，那么着急干嘛？” 肖毅说：“没办法，单位有事，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另外赵总，你们这里有什么土特产？给朋友带回去点。” 赵本河一听这个口气立马变了，他热情地说道：“尖蘑，我这里现成的就是这个，本来明天带你们去的地方还有其它的土特产，可是你们执意要走只能带这一种东西了。” 肖毅说道：“那就从你这里带蘑菇吧，还有，明天还得麻烦您早点起送我们。” 第725章 赵本河说：“这个没问题，接送你们是我跟王总约好的事情，东北人说话算数，你们放心睡吧，我负责叫你们。” 肖毅挂了电话，管忠说：“咱们要蘑菇干嘛？”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来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这样他也高兴，再说了，以后我一年要来两次，跟他搞好关系没亏吃。” “你都给他拿了两条烟了。”管忠认为不值。 肖毅说：“我那不是以王悦的名义给的他吗？作为咱们，怎么也要买点东西回去，两口子为咱们一顿张罗，也很辛苦，好了，抓紧睡会吧。” 凌晨四点多，肖毅和管忠就起床了。他们听到了楼下有动静，就直接带着行李下了楼。 果真，赵本河夫妇俩正在给他们打包蘑菇，肖毅一看那么一大包，就说道：“赵总，我们要不了那么多，这样的小袋十袋足够，如果好吃以后跟你快递就是了，再说我们带着也不方便。” 赵本河说：“有什么不方面的，我送你们到车站，蘑菇不重的。” 管忠说：“好了好了，拿二十袋吧。” 装好蘑菇，他们又坐上了改装的吉普车，赶到车站。 告别赵本河，肖毅和管忠登上了返程的列车。 在回去的火车上，不知为什么，肖毅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具体为什么不踏实，他也说不上来。 他的脑子里，始终排除不掉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感觉这个人跟他们如影相随。 也可能是白天在车上睡了一整天的原因，晚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趿拉着拖鞋，轻轻下床，走出包厢，来到外面的座位上，他单手托腮，看着车窗反射出自己的影子，他陷入了沉思。 回想这趟大兴安岭之行，因为王悦相帮，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唯一的就是那天白天发生的事，他怎么想怎么跟那个人有关系。 因为老胡父母去世多年，他家就老胡这么一个独根苗，即便有知道他家祖坟的人，但谁会去给他们扫墓？唯一给父母扫墓的老胡也住进了祖坟里，他生前没有任何亲人，所以，能来扫墓的人除去肖毅和那个人，几乎没有别人了。 但是，凭肖毅的记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跟那个人说过老胡家祖坟的位置，如果今天赶在他们前头给老胡扫墓的人真的是他的话，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老胡家祖坟的确切位置？难道在老胡去世之前他就来过？ 从今天这两辆车行进的速度来看，绝对是知道祖坟的方向和位置，甚至……甚至他们已经知道还会有人同时间会到达墓地，所以，才有了“交通管制”这一出。 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怎么会知道还会有人去给老胡扫墓？只有他知道。 黄行长也知道，但是黄行长跟老胡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老胡背后那个神秘的人，这个已经过肖毅的验证了，所以，只有他，也只有他，才有可能不远千里来祭奠老胡，只有他，也只有他才知道肖毅也回去。 想到这里，肖毅仰起头，望着窗外清亮的天空，他不由地再次祈祷，祈祷老胡能显灵。 也就在这是，车窗反射出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端着水杯，跟肖毅一样，趿拉着拖鞋，从肖毅身边走了过去。 肖毅没有回头看，列车上，经常有人去卫生间或者去水房接水，甚至睡不着的人在走廊来回溜达。 他感觉窗户上反射出的这个人的侧影有些熟悉，高大、宽阔，脚步沉重有力，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寻找。 第726章 怎奈，那个人已经从这节车厢中消失了。 肖毅就跟个弹簧似的，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迈开脚步，走进前面的车厢。 怎奈，前面的车厢里，只有一对年轻的恋人睡不着觉，面对面地在卿卿我我。 肖毅感动这个人不会走这么快，更不会这么快从这节车厢消失。 他挨个查看着包厢，除去那对恋人的包厢敞开着，其它的包厢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他不可能去检查人家的包厢，只能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到头，都没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肖毅只好返回，继续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他浮想联翩，那个侧影包括他走路的姿势，的确有几分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是谁，或者和谁相似。 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他甩甩头，的确如此，自从发现有人先他来到老胡墓地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刻都没有停止想那个人是谁。 他固执地认为，这个人就应该是他，除此之外，他从来都没怀疑过第二个人。 甚至偶尔车窗上掠过一个人影，都跟他联系起来，肖毅就想，是自由不能自拔了。 这样不行，他不能这样，这样的话跟那个疑邻盗斧的寓言故事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太紧张太神经质了？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回到包厢，轻轻躺在铺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就在迷迷瞪瞪快要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那么沉重、有力，他就一机灵，从床上一跃而起，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子打开门就追了出来。 然后，当他站在走廊里，前后看了看，过道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立刻有跑到前面的车厢，隔着玻璃门往里看，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之前那对小情侣都不见了。 他不死心，又飞快地跑到后面的车厢，同样隔着门往里看，仍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他转身刚要往回走的时候，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大半夜不休息看什么？” 他吓得一回头，是之前那位乘警，他问道：“一你刚才是从这里走过去的？” 乘警微笑着说：“刚才没有，一个小时之前走过，我是听到动静后出来的，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您吗？” 他紧张的全身一下子松弛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哦，没有、没有，没有问题……” 他说着，就蔫头耷拉脑地从乘警身边走了过去。 乘警望着他的背影，戏谑道：“又是一个梦游的。” 梦游？难道他是梦游？ 当然不是梦游，他听到的脚步声是真切的，似乎还有点熟悉，步履沉重、有力。 第727章 难道是他太想找到他才导致神经过敏了？ 是啊，这个神秘的朋友，对于他太重要了，只有找到他，肖毅的一切才能落到实处，才有根。 他悄悄走进包厢，轻轻关上门，管忠还在沉睡。 这段时间的管忠也太累了，他嘴上虽然说跟他出来散散心，其实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意思，就跟自己一样，出门在外，单位的事很少想了，如果不是有人打电话来，他几乎把单位的事抛在脑后了。 他发现，只有安排好，单位里少了你，照样转！即使安排不好，单位少了谁也照样运转，哪怕最初有点忙乱，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两辆没有牌照的车，还有晚上那一掠而过似是而非的身影，还有刚才那有点熟悉的脚步声…… “这是神经过敏吗？不，不是。”肖毅不由得自问自答。 上头的管忠翻了个身，他嘟囔了一句，说道：“我不记得你有梦游的毛病，也不记得你有说梦话的毛病啊？” 肖毅说：“你记得什么，就记得我进去第一天让人蒙着被子揍我？” “我去！”管忠立刻翻身，脑袋探出来看着下面的肖毅说道：“我说，咱不兴翻旧账啊，我早就臣服于你了，怎么还记仇了？” 肖毅笑了，说道：“唉，睡不着，总想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反而单位的事一件都没想起。” “我看是老胡在折腾你，不是兄弟，我就纳闷了，老胡对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意义？害你不远万里来给他扫墓，万一有一天……我是说万一有一天这个日子你忙不开还来吗？” 肖毅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就说：“到时再说，我没想那么多。” 管忠说：“我不反对你来，不然也不会在没跟你说的情况下让吕会计给咱订票了，我是说，你不要太伤神，也不要太拿这事当回事，老胡千好万好可他已经作古了，你不要被他折磨得连觉都睡不着。” 肖毅闭上了眼睛。 管忠又说：“我早就看出老胡这个人不简单，他就是一只老狐狸，把你害成这样……” “是他帮了我，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兴许这会在你的工地给你除泥搬砖呐，所以，请你闭上嘴，不许对他不尊敬！” “你！” 管忠一听，赌气翻过身，不理他了，可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他再次趴过来，看着下面的肖毅说：“我再最后说一句对他不敬的话，他就是老狐狸，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他是在利用你，在给自己去世后找个扫墓的人。” “胡说八道！”肖毅狠狠地瞪着他说。 “好好好，我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说。” 肖毅“腾”地坐起来，说道：“他如果有你说得那么坏，为什么退掉街道的低保，宁愿在监狱当个勤杂工？又为什么把每个月不多的薪水拿出来，给大家买书看？还有……还有，还有他对我的帮助？” “他帮助你什么了？”管忠问道。 “帮助大了，我刚才跟你说了，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细节你就不要问了，我也不会说，也请你保密。” 第728章 管忠见肖毅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说：“好吧，也许我不了解其中的缘由，但你真的不该这样，咱也来了，墓也扫了，供也给他摆上了，齐活！该吃吃，该睡睡，你倒好，就跟中了魔障一样，魂不守舍。” “我，你不用管，我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道吗？从昨天到现在你就勉强吃了一个鸡蛋，你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眼窝塌陷，两颊没肉，咱尽到心意就行了，不要往深里陷了。” 肖毅叹了一口气，：“我跟老胡的事，有些你知道，有些你不知道……” “你要是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有些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说给你让你听明白，算了，不说了，睡觉吧……” 肖毅没再说话，目前，一切在没搞清之前，他跟老胡之间的秘密，还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个世上，除去他和那个人，没人知道。 管忠见肖毅不再吭声，他也就闭了嘴。 这一夜，肖毅注定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上午，他们坐的火车经过京都转站后，才坐上通往滨海的动车。 不知为什么，当他和管忠拎着大包小包转往另一趟列车的时候，他无意看了一眼出站的旅客，忽然又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立刻站住，刚想要追过去，就听到广播里传来一个声音：“通往滨海方向的列车马上要出发了，请各位旅客抓紧上车……” 无奈，他只好看了一眼那消失在人流中的身影，不得不向出站口相反的方向走去。 上了车后，找到自己的座位，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遇到过，另外，这个人影绝对是昨天晚上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人影，只是当时他从车窗玻璃上一晃而过，他看得不真切，但那个脚步声他却记了下来。 快到滨海的时候，肖毅接到了王悦的电话，告诉他，他们马上就去车站接他们。 肖毅说：“管总有车，就在车站，别接了。” 王悦说：“白先生说了，你走的时候他没送你，必须接你，已经定好了饭店，给你和管总接风洗尘，吕会计和孩子已经在去饭店等大家了。” 肖毅挂了电话。 管忠说：“什么情况？” 肖毅说：“王悦来电话，她和老白已经往车站来接咱们了，还说你老婆和孩子回娘家了，让你跟我们吃饭。” 管忠一撇嘴，说道：“这个娘们真可恨，无缘无故就回娘家，撂下我不管就算了，还撂下你们评估公司的事不管，还把孩子给我拐跑了，娘家有什么要紧的事，还让孩子请假了？看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哈哈。”肖毅大笑：“今天是星期天好吗？你真的敢收拾她？” 管忠一梗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那有什么不敢的？我出去了好几天，见不见她的无所谓，见不到我那宝贝女儿我……我不行，我想女儿啊！” 肖毅知道管忠对女儿寄予了很大希望，他的目标就是把女儿培养成像谭青那样的人，知性，有教养，有所成就。 第729章 管忠又说：“你知道我女儿有多聪明吗？有一天她跟我说，爸爸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呀？我说，结婚就是为了给祖国添更多的像你这样的祖国花朵，她说：不对，结婚是为了搭伙过日子。” “哈哈——”肖毅笑着说道：“这话听着怎么像你说的呀？” 管忠得意地说：“当然是我说的话了，她就是在学我的话。还有一次，我和她妈吵了几句，她冲着我说道：不许你欺负女生，一点都不像男子汉！我说，我不像男子汉，你倒像个女汉子，还知道抱打不平了？” “哈哈。”肖毅又是一阵大笑，管忠家的浓浓家庭氛围感染了他。 管忠又说：“我跟你说过，想把她培养成像谭市长那样的女孩子，自立自强不说，还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哪知，我一不留神，倒培养了个女汉子！” 肖毅再次大笑，说道：“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你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 管忠说：“这是我的骄傲，我愿意一辈子给她们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渐渐地，肖毅从刚才的悲观和纠结的情绪中走出，他说：“真羡慕你啊，在这个世上可以有人让你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 管忠小声说：“你也可以有，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我看谭市长对你有意思……” 肖毅冲他一皱眉，不高兴地低声说道：“你看？你能看出什么，难道她跟你说着？” “人家当然不会跟我说呀，是我这么长时间观察的结果。” 肖毅凑到他跟前，说道：“说话注意，咱们的前前后后说不定就有滨海的人，别给我找事！” “放心，我已经观察过了，前排的人不在滨海下车，后排的人不知道，但有座位隔着，他们听不见。” 肖毅这点倒是很满意，他说：“你凭什么说人家对我有意思？” 管忠一看，肖毅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就小声说道：“她每次下来视察，都喜欢来我在的这个工地，春节慰问的时候，她来过，是跟张市长一起来的，她凑到我跟前，问我，最近见着你了吗，我说你忙，没见着。” “就这？” “这还不行吗？虽然她没再说什么，但你要想明白，她这句话是在什么情况下问的，那么多的领导，她根本没有机会跟我说话，但还是见缝插针问了我这样一个私人问题，可想而知，你在她心目中是有位置的。”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每个相识的人都会在对方心里留下一点印象的，这不能说明问题。” “你说的是印象，我说的是位置，你这叫偷换概念，你之所以偷换概念，是不想承认她对你有意思这个事实，对不对？” 肖毅笑了，说道：“老管，管总，我很服你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管总也乐了，说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急吗？” “我不急你急什么？这是急的事吗？” 管忠一听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挑花眼了，我听吕会计说，说电视台那个记者小田对你也有意思，而且悦悦也一直在撮合你们，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听个的，选前者，前者成熟，虽然也比你小个三四岁，但你们是同代人，后者不成，后者是嫩草，还是留给比你更嫩的人吧，你就不要啃了……” 肖毅照着他的肋下就是一拳，说道：“越来越没正行了！” 管忠捂着嘴笑了，说道：“我这不是帮你分析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省省心吧，我45岁之前，不会考虑这事的。” “为什么？”管忠瞪大了眼睛说道。 肖毅凑近他，神秘地说：“这是军事秘密。” 管忠不屑地说：“去你的秘密吧，跟我还讲秘密，早晚我破了你这个秘密。” 两个人出了车站，一眼就看见王悦和白宗俭等在站口，看见他们出来了，王悦跳着招手：“哥，在这，在这呐——” 第730章 肖毅也冲着她挥挥手。 王悦接过肖毅手里的旅行箱，白宗俭去接管忠肩上扛的袋子。 管忠故意高声说道：“这个不行，太重，你拎不动！” 白宗俭怔了一下，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连这个都拎不动？” “拎不动，你这细皮嫩肉的，哪是干粗活的让？” 白宗俭笑了，说道：“管总，成心寒碜我是不是？” 管忠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是寒碜你，你是敲小锤的人，哪拎的动这个！” 白宗俭当着悦悦的面当然不甘心，就说：“咱俩打赌，如果我拎得动你输什么？” 肖毅和王悦凑了上来，肖毅说：“你用一根还是两根手指拎？” 白宗俭想了想说：“让管总说！” 管忠说：“让你用手指头拎欺负你，你就用手拎吧。” 肖毅说：“等等，先说你们俩输点什么？” 王悦抢先说道：“管哥输了请客，白……先生输了也请客，反正今天晚上这客你俩请定了。” 白宗俭看着王悦，说道：“肖哥是哥，管哥也是哥，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先生了？” 王悦脸一红，说道：“就不让你占便宜！” 白宗俭说：“还是先生这个称号好，你们都是哥，只有我一个先生，好，我是力量倍增！看好了——” 白宗俭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往上一提，那一大包东西就被提起来了。 管忠说：“没想到拿小锤的手，还能拎得动一大包东西。” 肖毅说：“你可真会抬举他，这一大包有多沉？干蘑菇，没分量。” “啊？”管忠知道上当了，说道：“一定是有人透漏出消息了，不然的话你不敢用两根手指去拎的？” 白宗俭说：“愿赌服输，别找理由，今晚的客你请了。” “你给我们接风，怎么变成我请客了。” 王悦说：“我嫂子和睿睿早就在饭店等着了，你说谁请？” “你嫂子？你嫂子不是回娘家了吗？”管忠问道。 肖毅一听，赶紧溜到一边。 管忠明白了，说道：“原来是你骗我！” 肖毅说：“谁让你跟我秀了一路的幸福，我有多嫉妒你知道吗？再不给你们掺点沙子都对不起你——” “哈哈。” 肖毅上了白宗俭和王悦的车，管忠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 两辆车直奔酒店而去。 第731章 吕淑萍和女儿管睿早就等在饭店的雅间内。 管睿看见爸爸进来了，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到了爸爸管忠的怀里。 肖毅说道：“睿睿，想爸爸了是吗？” 小姑娘呲着小牙笑着点点头。 “那想没想肖叔叔？” 睿睿笑着，刚要表态，就听管忠说道：“千万千万别说不想！” “咯咯。”管忠的话把女儿逗乐了。 白宗俭说：“老肖，这个问题我都不问，问了也是打脸，就是孩子勉强说想你，你信吗？” 屋子里的人听到他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因为有小朋友的原因，他们几乎是速战速决。 吃完饭，肖毅将带回来的蘑菇给他们留下了一半，他坚持不让白宗俭送自己，而是上了管忠的车。 吕淑萍抱着女儿管睿坐在后面，吕淑萍说：“大兄弟，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个事，有个客户也是回头客找来，他想让咱们把他一处门店往高了评，他说可以按最高价给评估费，我没答应他，我说我做不了主。” 肖毅说道：“你做得对，这种情况咱们不能答应，回头出了事，咱们这种没名没分的小公司还好说，牵连到上游公司就不合适了，以后就没人愿意跟咱们合作了，尤其会牵连到评估师，有可能资格证会被吊销，所以这点一定要把好关，严格按照行业规则操作，不能坏了原则。” 管忠说：“有一点吕会计你还要特别注意，有可能这是诱饵，一旦上钩，就前面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你。” 肖毅问道：“他想去哪个行贷？” 吕淑萍说：“我问他，他不说。” “不说就是有鬼，我说吕会计，在这方面你一定要把好关，不能给他惹事。” 吕淑萍说：“我能什么事，外界没人知道这个公司是肖毅的。” “哎呀，对亏你还在社会上闯荡过，只有有一个人知道，很快全知道了，难免有些在他手里吃过亏的人来陷害他，所以宁愿一分钱不挣，也要坚持原则，不能见钱眼开。” 吕淑萍听管忠越说越没边，就怼了他一句：“你才见钱眼开哪！” 晚上，躺在自家床上，肖毅还是久久不能入睡，在京都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他确定，这次他既没梦游，也不是眼花，而是确确实实这个人是存在的，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他到底跟谁相像…… 第二天，肖毅早早就来到了单位，董雪还没到。 他打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巡视了一圈，又用手擦了一下一片绿植的叶子，还不错，叶子是干净的，看来董雪有潜力，关键是得有人带她。 他发现，今早这个办公室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看来，应该是昨天下班后，董雪将办公室整理过才走。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肖毅便来到办公桌前，翻看着桌上那一排的文件夹，逐个查看，借此尽快了解这几天行长的工作情况和安排，以及需要签字的各种文件。 肖毅在一堆的文件夹中，没有发现有关人事方面的内容，也就是说，黄行长还没将人事的盘子定下来。 这时，他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一回头，是董雪，手里拿着手机，背上双肩包，耳朵上塞着耳机。 第732章 她看见是肖毅，这才松了一口气，摘下一支耳机，说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以为进来贼了！” “你看见过敞着门偷东西的贼吗？” “哈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昨天行长还问你来呢。” “哦，问我什么？” “问你走几天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肖毅说：“我赶出了一天，那个，你这几天干得不错，我看了看，弄得都挺好，只可惜，没带什么礼物回来，就带了点破蘑菇，还是出于感谢旅店老板买的，我半路就送人了。” “没关系，你请我吃饭就行了。” “好。我走这几天你有没有惹事？” “惹事？我跟你说，我差点没立大功！”董雪骄傲地说道。 肖毅奇怪地问道：“大功？什么大功？” 她说：“那天老郭出去了，他没关电壶，我就闻到走廊里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我就把董军叫了出来，我们两个挨个查看，结果发现是从老郭的办公室传出来的。董军就给他打电话，可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就从门上的小窗户上爬了进去……” “等等。”肖毅打断她问道：“你是说门上边的那个小窗户？” “对呀！” “你能爬进去？”肖毅表示怀疑。 “当然了。董军在下边给我扶着椅子，因为当时那种情况，只有我爬进去，董军是进不去的，我总练瑜伽，身体的柔软度好，幸亏我爬进去了，再晚就有可能坏事了。” “为什么不破门？”肖毅问道。 “来不及，再说也撞不开，董军撞了半天都没撞开。后来董军说我立了大功了，他说，如果着起火，那是不得了的事！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金银财宝……” 肖毅笑了，银行的线路都是严格按照安全标准设计的，就是整栋楼都着了，金库也会毫发无损，但他嘴上却说：“了不起，的确是立了大功，一会我找个红纸板，给你剪个军功章戴上。” “讨厌！”董雪怪嗔地白了他一眼，随后递给他一只耳机，说道：“听听，这是一首能让耳朵怀孕的歌曲。” “耳朵怀孕？” “就是特别特别好听的歌。”董雪解释道。 肖毅对能让耳朵怀孕的歌曲产生了好奇，他接过耳机，刚听了几句就摘了下来，捂着胸口说道：“我的妈呀，憋死我了，这就是你说的让耳朵怀孕的歌？” “对呀，现在这歌特别火！” “我看我耳朵没怀孕，倒是心脏憋得受不了快得心肌梗了。不是……他能不能好好唱歌，为什么总憋着半口气唱，是想憋死他自己还是想憋死听众，这样的歌还能火？你们年轻人的审美还真是邪门啊——”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邪门，这是目前广受欢迎的歌曲，你真是老土！” 不等肖毅说话，门口就响起一个声音：“谁老土了？” 两个人扭头一看，是黄行长来了。 第733章 黄行长看见了肖毅，说道：“回来了？” 肖毅看着黄行长说道：“回来了，昨天五点到的家，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董雪说：“你不在的这几天，行长哪天都来这么早，可能是有些事我做不了他就亲自做。” 肖毅和黄行长都笑了。 黄行长说：“你不在的这几天，小雪有一样进步，就是天天提前到单位。” “我就这一样进步吗？”董雪委屈地看着黄行长。 “对了，还有卫生也搞得不错，提出表扬。” 董雪说：“他刚才说找块红纸给我剪个军功章戴上，您是不是也给我剪个军功章？” “这个创业好，哈哈哈。”黄行长笑得很开心，随后说道：“你今天回来得正好，有一堆的事等着你……” 董雪见他们要谈工作，便退了出去。 黄行长示意他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页纸，走到他对面坐下，说道：“你看看这个……” 肖毅接过来一看，是黄行长拟好的一份人员调整名单，他刚要看，就听黄行长说：“你拿回去看吧，我打个电话，对了，再有人找你，就本着这个做工作，目前这个还没有第二个人看过，你看哪个不合适可以做下调整。” “好的。” 肖毅将这个名单折好，放进兜里，这才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董雪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打电脑。 “你怎么在我屋？还用我的电脑？” 董雪头也不抬地说道：“是谁走的时候把办公室的钥匙给我的？给我钥匙，就意味让我在这个屋子办公，离行长近。” 肖毅一时无话可说，他的确是在走的时候，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给了董雪，为的是行长有事找她方便。 “那我也没让你用我电脑啊？” “你电脑又没有密码，我怎么就不能用了？再说了，你电脑里什么都没有，连一首歌一张美女图片都没有，除去工作日志就是工作日志。” 这一点，肖毅比较注意，凡是他认为不宜公开的内容，都是直接敲进u盘，不会存进电脑的。 肖毅说：“你弄完后回你办公室吧，我看份材料。” “能看你的，我又不影响你。” 肖毅见她还没敲完，就坐在对面的桌子后面，从兜里掏出黄行长给他的那几页纸，在手里展开，而不是平铺在桌子上，为的就是随时收起，防止董雪突然过来看。 肖毅第一眼就看见滨海分行行长拟定的是梁红波！ 这是肖毅万万没想到的，他记得那次去五水分行考察时，黄行长直接邀请梁红波来滨海上班，梁红波当时就拒绝了，她还说不能人为造成两地分居，如果两地分居久了，她的家就有可能回不去了，还说他先生可能弄个更年轻的女主人住进她家。 当时还记得梁红波说：我如果真的去了滨海，回头我家那位奶油小生变心了，再给我领回一位，我连家都回不去了。黄行长开玩笑说：就你这个雷公脾气，你家那位他敢吗？除非他吃了豹子胆了。 梁红波当时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哪有准儿啊，万一他敢了呢，过去需要一把瓜子就能骗到的手的小姑娘们，现在连瓜子都不用了，直接就往上扑，真到那时不就晚了？ 黄行长还说她把现在的小姑娘看得也太不值钱了，不如连他们夫妻一块调来。 梁红波说那可不行，知道的不说神秘，不知道还以为梁红波贿赂了行长呢。 肖毅记得，她曾明确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别的忙帮不上，就不给领导惹事了。 第734章 如此说来，那天晚上梁红波来找黄行长，并且明显是在哭诉什么，难道他们夫妻感情真的发生了变化？ 但这和调梁红波来滨海分行工作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肖毅甩了甩头，继续往下看。 张贵新也调上来了，拟定的岗位是资产风险运营中心部经理，王振华顶替梁红波任五水分行行长。 这次总体感觉，凡是任期超过五年以上的分行长，大推磨，都轮了一遍，崔永安和汪义民就地免职，回到总行待命。 这次调整的是分行一把手，副职没有交待。 这么大范围的调整分行一把手，可能还是第一次。 “好了，终于写完了。”董雪说着，伸手从桌上的打印机里扯出一页纸，“啪”地放到肖毅面前，说道：“完美交差！” 肖毅一看，居然是她这几天帮他处理的一些事物的完成情况，最后是这几天接到的找他的个人电话。 有些电话已经又打到了手机上，有些电话知道就行了，可是有的电话他得回，比如谭青的。 因为谭青打到办公室没有找到他，并未继续给他往手机上打，这个他要回。 但他没有立刻给谭青打电话，而是看着董雪说道：“不错啊，有进步！” 董雪说：“这是跟你学的，你能将我干的工作量化到一张表格里，我为什么不能回你一个表格？” “谢谢，干得不错！”肖毅由衷地说道。 的确，他从来没想过董雪工作态度能认真到如此地步，看来，她还是有潜力可挖的。 董雪起身说道：“跟你学的就不要谢我了，好了，我走了，啥时需要啥时招呼，保证随叫随到。” 望着董雪走出去的背影，肖毅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首先给谭青打了一个电话。 很长一段时间，谭青他们都没有通过话了，所以当肖毅拿到董雪的这个表格后，第一个需要回的电话就是谭青的。 “出差回来了？”谭青接通后问道。 “是的，回来了，你怎么样，忙吗？” “我呀，就那样，忙的所有事情都是规定动作，你去哪儿了？” 肖毅想了想说：“去了一趟大兴安岭。” “哦？这会去大兴安岭有点早。” “我不是去旅游，是去看了一位朋友。” “朋友？” “是的，我答应过他，每年清明节去看他……” 谭青明白了，他是去给朋友扫墓去了，就说：“那边是不是还很冷？” “市区好些，山区还很冷，我们穿着皮袄。” “我们？不是你一个人去的？” “管忠跟我一起去的。” 谭青没有继续往下问，说道：“你打电话就是跟我汇报这个吗？走的时候不汇报，回来汇报还有什么意义？” 第735章 谭青的话里透出一股小女儿家的矫情。 肖毅笑着说：“我是看到办公室的电话记录，得知你是昨天下午给我打过电话。” 谭青一听立刻说道：“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下午，就是今天下午，老林去滨西项目工地现场办公，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说让你务必参加。” “下午？几点？” “两点集合，你……该不会不参加吧？” 谭青的口气里有怀疑，这个不怪她，去年，他曾有意识地少参加或者不参加市里的活动， “这个……我去了也顶不了什么事，能不能跟你请个假……” “我可做不了主。”谭青说道。 “你是项目组副组长，怎么做不了主？” “你别忘了，你还是这个项目的特邀顾问呢，这个项目刚步入正轨，你就想退出，不说别的，你对得起宏大对你的信任吗？”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就别给我上纲上线了，我现在不比从前，从前可以不打招呼就走，现在不行了，而且我刚出门回来，单位确实有事。” “这个我不管，我只是负责通知你，你要请假就跟老林说吧。” “我怎么好给他打电话，再有了，咱们不是战友吗？”肖毅没话找话说。 谭青说：“咱们是战友没错，那是指在滨西这个共同的项目上，你已经逃避了好几次有关滨西项目的会议和活动了，如果是战友，就请把这个项目坚持到底，看着她在咱们手上长大、开花、结果。” 肖毅笑了，说道：“好好好，好长时间听不到你教训我了，报告市长，我准时参会，行了吧。” 原来他是故意让自己说这么多的话，谭青赌气挂了电话。 肖毅笑着摇摇头，心情好极了。 “原来你跟女人说话是可以温柔的呀？” 肖毅这才发现，董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 “原来你还有偷听的毛病？” “如果我不偷听，你怎么知道你对女人如此不同？” “有什么不同？” “太不同了！比如，你跟我说话从来就没客气过，不是挖苦就是损，我以为这是你的性格，为此还问过李诗雨，她说你就是那样，对她也是这样，现在看来，你不是这样，你会温柔也会不带任何歧视地跟女人说话。” 董雪说到这里，表情里，全是委屈。 肖毅没想到一个电话，居然让董雪如此委屈，他想掩饰，就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给女人打电话？” “我当然知道了，那天她打给你的电话是我接的，我才知道她叫谭青，是副市长，原来你早就心有所属，你们早就有关系，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别瞎说！”肖毅走过去，把她拉进来，说道：“情况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共同引进来一个项目，还是我在支行的时候，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怎样？” 第736章 肖毅感到董雪有些得寸进尺，他的表情冷了下来，看着董雪问道：“这个有必要告诉你吗？” 一句话，就把董雪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毅知道，对付这种大小姐，就要“赶尽杀绝”，又补充了一句：“你对我一个电话还是站在墙根偷听来的就这样不依不饶、兴师问罪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董雪憋得脸都红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圈逐渐被泪水覆盖住，她看着他，狠狠心，一扭头就走了。 肖毅这才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是他不能助长董雪这个脾气，凭什么自己打了一个私人电话，就让她如此大动肝火，她是谁呀？ 此风不可长！ 这时，电话响了，是高毅。 高毅说道：“肖助理，我是高毅。” “知道知道，高行长，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肖助理太客气了，我想见见行长，他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肖毅想了想说：“他现在倒是在行里，这样，我去给你问问他，一会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肖助理。” 肖毅想着怎么也要提前跟行长请假，他轻轻来到行长门前，听了听，里面似乎没有说话声音，估计是电话打完了，便轻轻敲了一声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哪知，黄行长还在举着话筒听着，难怪听不到他讲话。 肖毅一看，刚要退出，就见黄行长冲他使了个手势，意思不让他走。 肖毅便走进来，轻轻关上门，给黄行长的杯里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这时，就听黄行长说：“好的好的，我一定多加注意，您还有什么指示吗？明白明白，您放心吧，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吗，什么时候胡来过？知道，好，好的，再见。” 撂下电话，肖毅感动黄行长脸色很不好。 肖毅将水杯给他往跟前推了推，黄行长接过来喝了几口水后，说道：“有人把我告了。” 肖毅一惊：“告了？告您什么？” 黄行长哼笑了一声，故意拉长音调说：“告我为了给自己树碑立传，不惜用股东的钱大搞行庆。” “这，这不是还没搞吗？再说也没有大搞啊，您不是将费用都减半了？” 黄行长说：“不是咱有多大问题，而是有些人不能让你好过。” “那行庆的事……”肖毅有些担心地问道。 “照办不误！抓紧时间，那个专题片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请假之前，去找人翻译了，我不知道我几天能回来，就把翻译的电话给了田记者，让他们直接对接。” “嗯，做完后，提前放映。” “好的。”肖毅说完后，又说道：“那个……我……下午两点要去市里开会，是滨西项目现场办公会议，我本不想去，但没请下假……” 黄行长说：“市里的事必须支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滨西项目跟你是密不可分，无论对哪头，你都不能放手不管，别忘了年前咱们这两块牌匾可是起了大作用了，你想想，如果我们跟地方一点联系都没有，人家凭什么给咱们扶贫贡献奖？还有那个最具发展潜力奖，所有的银行，业务几乎都是一样的，都是那点事，为什么把奖给咱们，就是看到了咱们参与地方建设以及对社会责任的担当，敞开门过日子，综合下来，咱就成了最具发展潜力的民营银行了。” 第737章 听了行长的话，肖毅不由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黄行长又说：“说起来惭愧，咱们系统在滨海落户三十年了，始终跟地方联系不是那么密切，自从有了你，有了滨西这个项目，咱们单位还被当地媒体和当权部门多次提起，知名度一下子攀升不少，这对咱们是有利的，所以，市里的活动你尽管参加，不要顾虑太多。” 听了黄行长的一席话，肖毅内心舒服了很多，黄行长能有这样的认识高度，他是欣慰和佩服的，公共关系，历来就是生产力和扩大知名度的因素之一。 黄行长忽然问道：“那个人事调整名单你看了吗？” “粗粗看了一眼。” “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肖毅想了想说：“您准备怎么安排崔永安？” “还没想好，先把他调回来再说。” “嗯，也好，对了，高毅刚才来电话，问您什么有时间？” “高毅来滨海了？” “我估计是。” 黄行长看了看表说道：“你什么时候开会去？” “下午两点。” “那好，马上让他来吧。” 肖毅掏出电话，给高毅打了过去，高毅显得很高兴，他连声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到！” 肖毅刚要说什么，就听黄行长问道：“刚才小雪在跟谁吵嚷？” 肖毅一怔，没想到正在讲电话而且房门紧闭的情况下，黄行长还是听到了董雪吵嚷声。 肖毅笑了，说道：“她在跟我嚷嚷。” “跟你？为什么？” 肖毅挠了挠头，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黄行长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这孩子任性，品质不坏，你走的这几天挺靠谱?挺负责任，是个好姑娘，慢慢影响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职场人的。” 肖毅开始还担心黄行长会误解他们的关系，听到最后他才放下心来，说道：“知道了。” 哪知，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黄行长说：“这个丫头对你很痴情，你要好好把握。” “我……” 肖毅刚要解释，就传来敲门声。他两步跨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高毅。 肖毅连忙请他进来。 黄行长看着高毅问道：“外面又在刮大风？” 高毅说：“是的。” 黄行长说：“去，到里面洗洗脸，我不喜欢看着邋遢的兵说话。” 肖毅就领着高毅走进黄行长里间的洗手间，看着高毅一边洗脸他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来了？” 高毅说：“起早来的，原本想赶在上班之前到，半路上遇到事故堵车，就耽误到现在。” “你呀，以后想见行长，可以提前打电话，万一行长没时间你不就白跑了？” “正好来行里办点别的事。” 高毅洗完脸，肖毅递给他一把梳子，让他梳了梳了头发，立刻，他变得神采奕奕了。 第738章 走出里间，肖毅请高毅坐在沙发上，给他沏了一杯水后便走了出来。 他想起了董雪，想过去安慰她两句，就来到行长办开放的办公室，只有董军一个人在电脑前忙碌着，没看见董雪。 肖毅问道：“董雪呢？” 董军说：“我刚去郭主任那儿着，会来后就没看见她。” 肖毅又敲开郭长青的房门，郭长青正在低头修改着什么材料，看见肖毅回来了，就说道：“回来了，还以为你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回来呢，怎么，顺利吗？” “非常顺利，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肖毅这句话本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郭长青听后很不舒服，以为肖毅这是在居高临下对他进行慰问，自带优越感。 心里多不舒服，嘴里也不能说什么，他干笑了两声，说道：“肖助理有什么指示吗？” 对于郭长青画风的改变，肖毅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笑着说：“您就别折煞我了，我哪敢给您下指示，我一来是跟您销假报道，二来是想看看这几天行长的日常工作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郭长青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说道：“自从你肖大助理来了以后，行长的日常工作安排我就沾不上手了。” 肖毅听出了酸味，说道：“呵呵，我是说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这几天的安排你应该去问董雪，不是你安排她伺候行长的吗？” “是我安排她给行长办公室搞卫生。” “是啊，她接替你搞卫生的工作，也接替了你其它的工作，你去问她吧。” 郭长青说完又低头修改手里的文字。 “她去哪儿了？”肖毅问道。 郭长青抬起头，往上推了推眼镜，说道：“她去哪儿从来不跟我说。” “呵呵。”肖毅笑了两声，说道：“好，我先去找她，有些事下来咱们再交换意见。” 肖毅走了出来，感觉郭长青对他似乎意见很大，他又想不起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回到办公室，他给董雪打电话，哪知，电话刚一通，她就挂了。 肖毅以为她很快就会过来，哪知，等了好几分钟，还不见她的踪影，他又打，她再次挂掉。 脾气还不小！ 肖毅不再打了。 很快，手机上收到李诗雨的一条微信：小董和我在天台上，我正在劝她，被你气得要辞职，放心吧。 肖毅一听就来气了，回道：别说辞职，她就是跳楼你别拦着。 李诗雨回复了一个“擦汗”的表情，说道：你就毒吧！ 高毅和行长谈了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了，他从口袋里拿出行长那份人事调整名单，看了看，高毅的新岗位居然是位于省城的分行，看来，黄行长还是很器重高毅的。 肖毅至今也想不明白，作为省级的民营银行，为什么当初总部没有留在省城，而是选择了滨海？ 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问过王辉，王辉也没说不明白。 王辉，这个自己快要忘记的人，不经意间又被他想起。 王辉这次没在名单里显示很正常，因为这次的调整名单中，都是一把手，不知第二轮里是否有他。 想到王辉，他不得不想到另一个人，另一个跟他同眠共枕了好几年的杜鹃。 不知杜鹃是否已经生产？ 肖毅甩甩头，将这两个名字强行从思绪中甩出去，他想起刚才黄行长提到的专题片的事，就给田妮打了电话。 第739章 田妮说：“昨天就知道你回来了，没顾上跟你联系。” “哦，这么忙？” “是啊，这两天一直在加班做片子，明天下午你们就差不多了。” “你是说在给我们加班做片子吗？” “是的，明天下午你们就可以审片子了。” “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肖毅不由地笑了，他说：“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专题片做得怎么样了？” 田妮说：“其实就耽误在改稿上了，今天改一句解说词，跟着就是画面改动和英文解说的改动，丛教授太敬业了，为了做到同声同步，她连续跟我们加了两个夜班。我看你要好好感谢一下她，要知道，这不没在她的服务范围。” “都感谢，我都要感谢，要重重地谢。” 这时，就听有人叫田妮，田妮答应了一声后说：“好了，制作的在叫我，我得过去看看了，先挂了吧。” 田妮也明确表示喜欢他，他也同样是婉拒的态度，但田妮就不像董雪这样不讲理，也可能是出身不同，成长环境不同，家教不同吧。 肖毅又给丛丹打了电话，向她表示感谢。 哪知，丛丹却说：“我加了两个夜班不算什么，田记者他们才是最辛苦的，我没想到这些孩子们干工作这么拼，而且是那么的精益求精，你要感谢他们才对！” 肖毅笑了，说道：“你们倒真是无私啊，小田让我感谢你，你让我感谢她，我都要感谢，等片子做好，咱们一块聚。” “这事不急，你先忙要紧的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肖毅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还有个要求，这事还没请示，我想到那天行长和董事长发言的时候想请你做现场翻译，不知是否能行？” 丛丹想了想说：“当然没问题，他们讲话，肯定事先有讲话稿，只要头天把讲话稿给我，我做下功课就没问题。” “好，这事我敲定后再告诉你。” 这时，高毅从行长屋里出来，进到他的办公室：“肖助理，中午有安排吗？咱俩坐坐？” 肖毅请他坐下，说道：“目前没有安排，但我两点之前要赶到市里去开会。” 高毅说：“中午不喝酒，不影响你两点的会议。” 肖毅想了想说：“还是别太赶了，咱俩坐有的是机会，你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别的忙我帮不上，最起码传个话带个信儿的还是没问题。” 高毅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多了，那好，我先回去，你忙。” 肖毅送高毅来到电梯旁，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刘庆山从里面出来，他看见高毅后就是一怔。 高毅赶忙跟他打招呼：“刘监事长好。” 刘庆山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找行长来了？” “是的，有点事跟行长请示一下？” “什么事？” 高毅似乎早就想好了理由，说道：“想在五一前搞一次有奖存款活动。” “哦，这个还用亲自来回报？” 第740章 高毅说：“顺便来办其它事，您出去着？差不离儿该到下边转转了，视察视察我们的工作。” 刘庆山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我下去你们真的欢迎？” “当然欢迎，只有您随时监督和指导，我们的工作才不会干偏，路子才不会走歪。” “哈哈，高毅啊高毅，你可真会说话啊，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高兴，我哪天下去，你们禄丰是第一站！” “我们随时恭候刘监事长视察指导工作。” 刘庆山笑着问肖毅：“行长在吗？” “在。” 刘庆山说着就往里走。 高毅冲刘庆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说道：“你回去忙吧，我走了。” 肖毅始终在给他按着电梯的按钮，等他进去后才松开，直到电梯门关上后，他才转身回来。 肖毅来到黄行长办公室，用手推门没推开，他再次推了一下，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可能是刘庆山跟黄行长有要事说，不希望他别人打扰到他们。 这时，郭长青端着杯子走了出来，看见肖毅站在门口，就问道：“行长没在屋？” 肖毅说：“里面有人，我这里有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郭长青说：“好啊，我正想透透气，这些讲话稿弄得我焦头烂额。” 肖毅回到办公室，就拿出一包白咖啡，说道：“这是别人给行长的，被我截留了几包，进口的正宗白咖啡。” 郭长青将杯里的水掉到，肖毅给他冲好咖啡后递给他。 他闻了闻，说道：“是和我平常喝的那些不一样。” 肖毅拉开抽屉，说道：“还有两包，你都拿去吧，这段时间你经常要爬格子，咖啡会用得上。” 郭长青说：“我就怕开会，一开大会，就是一堆的文件、讲话稿，都是咱们部门的事，没人能帮。” “我看董军也在写？” “是啊，给他分配了几个人的，省里来的领导和地方领导的讲话稿归他，行长还有董事长的讲话稿归我，其余都是他写，就是他写，最后我也要把关。” 郭长青说到这里，摸了一下自己的秃脑顶，叹了一口气：“我这头发都贡献给了银行了。” “哈哈。”肖毅笑了，说道：“热闹的马路不长草，聪明的脑瓜不长毛，您这活儿，一般人练不了。” “是个累活儿，别人会说，咱们没有绩效指标，压力小多了，我跟你说心里话，我还真是愿意下去真刀真枪地去拉存款，跑业务，比我闷头写材料有意思多了。” “怎么，想动动？”肖毅问道。 “想也没用，行长不会放我的。” “那是，拉存款、跑业务的事谁都能干，这写材料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不瞒你说，我的确有动的想法，一来换换口味，二来给你腾地方。” 肖毅笑了，问道：“你给我腾什么地方？” 郭长青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行长助理，行总办就该是你来当家做主，现在关系有点不理顺，如果理顺了就该是这个套路，我还是想着哪天给行长提提这事。” 肖毅一听，知道他是言不由衷，就说道：“您饶了我呗，我的位置就是给行长当个小支小用，行总办这把交椅非您莫属，我可坐不了，首先整材料我就不行，我求求您，您可千万别跟行长建议，那样的话我做鬼都惦记您。” 第741章 “哈哈哈。” 郭长青听后大笑，对肖毅的态度非常满意，他心说，你肖毅能做行长都不一定能整出黄炳兴想要的材料。 “肖助理啊，我发现你还有喜剧天赋，说话逗死我了——” 肖毅也笑了，说道：“对了主任，给领导们写的讲话稿弄好后，请提前给我一份，我找人看看能不能现场翻译一下，这样就跟专题片搭上调了。” 郭长青一怔，他立即说道：“好，太好了，显得咱们这个行庆太上档次了，没问题。” 郭长青刚走，董雪进来了。 肖毅抬头看着她，带着歉意的微笑说道：“回来了？别有事没事的就往李诗雨那儿跑，她也刚调过去不久，要给她注意影响。” “我以后谁都影响不了你们了，我辞职！” 董雪说完，手往他桌上“啪”地一拍，说道：“我正式向你提出辞职！” 肖毅一听，“噗嗤”笑出声：“你说什么？向我辞职？” “对，就是向你辞职！” 肖毅将那张拍在他面前的辞职信往出推了推，说道：“小姐，你错了，我没有决定你的去留，也就是说，你跟我辞职没有用。” “我说有用就有用，当初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然不会同意我爸妈把我丢到这里的。” 肖毅知道她在使性子，就说：“对不起，你这些理由不能成立，真要辞职的话，呶，对面——” 他说到这里，冲对门黄行长的办公室努努嘴。 董雪任性地说道：“是你惹着我了，我就要跟你辞职。” “那好，你说说我怎么惹着你了？” “你知道，就用不着我说了。”董雪撅着嘴说道。 这时，李诗雨给肖毅发来一条信息，说道：她可能会跟你辞职，不要跟她计较，闹一会就过去了。 肖毅收起手机，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黄行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刘庆山走了出来，见肖毅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就直接走了进来。 肖毅赶忙起身迎接。 “呦呵，看来是不忙，还有空聊天？” 董雪说：“我们没聊天，我们在讨论……” “讨论什么？”刘庆山看着董雪问道。 董雪一急，说道：“在讨论有关办公室文化建设的问题。” “哦？能具体说说吗？” 刘庆山似乎很感兴趣，他坐了下来，看到桌上董雪的辞职信，刚要拿过来看，董雪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抓过辞职信，说道： “我们只是在探讨，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你们谈正事吧，我走了。” 董雪说着，一溜烟地走了出去。 刘庆山望着董雪的背影，回头看着肖毅问道：“这姑娘挺有意思，谁的关系？” 第742章 他这句问话问得是那么的自然流畅，一点痕迹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完全是无心无意的问话。 肖毅说：“她应该没有关系吧，是通过人事招聘来的，李诗雨调到楼上审计部，长青主任感觉人手少，就跟人事申请招聘一名员工，招聘的时候我也参加了，没看出她是什么关系。” 刘庆山冲着他笑笑，站起来说道：“好吧，你忙，我下去了。” 肖毅将刘庆山送到门口，看见他的身影在走廊消失后，才进了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正要起身去接水。 肖毅从他手里接过水杯，给他续满水放在桌角。 “你能猜出老刘干嘛来了？”黄行长问道。 肖毅说：“该不会又是为了崔行长吧？” “这次不是为了崔永安，是为了李驰。” “李驰？” “是的，想要提拔李驰为一把手，理由就是总行出去的人，就是要跟基层提上来的人有所区别。” “就地提拔吗？” 黄行长喝了一口水说：“这个他倒是没要求。” 肖毅纳闷地说道：“为什么他总是摆这样的难题？” “是啊，你问的这个问题好啊，我估计，下次他该为王辉说话了。” 凡是不可能的事，刘庆山偏偏来说情，这不明白着加剧黄炳兴和这些人的恩怨吗？ “你看见李驰了吗？”黄行长突然问道。 “今天吗？没看见。” “他说李驰想约我吃个午饭，我听那意思好像李驰来了，唉，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是有人不想过安稳太平的日子，我竞选的时候，到处搞小动作，没掀起什么大浪，现在又想在人事调整上做文章，是太闲生事还是我太软弱可欺？” 肖毅心一沉，这是黄行长第一次公开跟他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公开在肖毅面前暴露他们的矛盾。 这时，黄行长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肖毅便走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想着黄行长刚才的话，肖毅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在黄行长没有确定连/任之前，刘庆山着实活跃了一段时间，上上下下，无论是领导家中，还是下属的饭局，他的曝光率的确很高。 那次肖毅陪黄行长去京都看望客人，有一位领导跟他说起一件事，一位金融领域里比较有影响力专家夫人，无意说起滨银的刘庆山，这位领导就知道刘庆山走了这位专家夫人的关系。 仔细一问果然如此，他是在一次培训班上，认识了这位领导夫人的同乡，通过这个同乡，他便登门拜访专家夫人。 这位夫人果然不负所望，居然通过关系找到了谢董事长，谢董事长为难了。本来当时董事会拟任的人选是黄炳兴继续连/任，冷不丁出了这么个关系，他迫不得已，请示这位领导。 这位领导说：“你们是民企银行，原则上我不做过多干涉，一切以股东利益出发，我相信，你们选的行长，一定是一位综合能力强，能给股东带来利益的那一位，而不是一个会跑官的人。” 谢董事长仍然不放心，又私下跟省里的董局长通了电话，董局长只说了一句话：虽然你们是民营银行，但行长的任职资格是需要经过我们核准的，我们有权否定不合适的人选。 这话说得很强硬，事实的确如此，但这话从董局长嘴里说出来，意味就不一样了。 所以，经过再三权衡，滨银董事会最后拟任的人选不变，黄炳兴继续任职。 这些，肖毅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与黄炳兴竞争的人选还有一个人，也是专家推荐的，但不知为什么，在最后一刻，这个人主动退出了。 第743章 败下阵来的刘庆山，继续**监事长一职，这是黄炳兴和谢董事长私下达成的协议。 有一点肖毅不明白，就是在黄炳兴继续连/任的问题上，老胡的朋友是否帮上忙，记得之前肖毅给这位朋友发信谈到这个问题时，那位神秘的朋友说过，黄炳兴连/任不会有问题，如此看来，他应该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中午，肖毅跟黄行长在机关食堂就餐，吃饭的时候，董雪和李诗雨坐在他们旁边的餐桌上，肖毅故意招呼李诗雨和董雪加入他们这一桌。 李诗雨摇摇头，表示不去。 董雪则狠狠瞪了肖毅一眼，没有说话。 黄行长看见他们三人神情有些诡异，就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搞什么鬼？” 肖毅说：“不是哑谜，据我了解，某人可能对自己目前的工作……” 没等他说完，董雪就狠劲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下午某人不要把别人对你的意见扩大化，更不要转移到别人的头上。” 黄行长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你说话还很富有哲理，不过我怎么越听越像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没有没有，您别听某人的，有时候，他是妄自揣摩别人的心理，把自己的认为强加到别人头上，您千万要端正耳根，尤其是在我的问题上。” “端正耳根？哈哈，那你说说，你究竟有什么问题？”黄行长笑着问道。 董雪说：“没有问题，就是喜欢跟某人逗闷子，我们没事了，小雨，跟小雪到那边去吃吧。” 她们一雪一雨端着餐盘就远离她们，到另外一桌去坐了。 黄行长笑着说：“我怎么感觉小雪奇奇怪怪的？” 肖毅小声说道：“上午跟我吵了两句，找李诗雨诉苦，还要辞职，特地给我写了一封辞职信，我说我无权决定你的去留，你应该去跟行长请辞……” “她没来找我。”黄行长一边低头吃一边说道。 “她肯定不敢去找您，也就是跟我撒撒气而已。” 黄行长说：“也就是你跟她不客气，敢打击她，她父母都不敢逆着她来，我看，她是被你吃定了。” 肖毅也笑了，说道：“这是由最初我跟她最初的交往方式决定的，她撞了我，一点理都不占，被交警判了个全责，等我得知她来咱们行应聘，就知道得有个人压着她，不能让她反天，这个人必须是我。” “哈哈，吃得准，吃得准，不错不错，老董也很高兴他女儿在一个地方干了快半年还没打退堂鼓，这对于小雪来说，就是最大的进步。” 肖毅唯恐黄行长误会他跟董雪的关系，就说：“小丫头的品质还是不错的。” 第744章 “你说得对，你走的那几天，她很认真履行你交给她的工作，虽然有时马虎，但总体不错，还有，这个丫头爱憎分明，她看不惯的事真敢说。” “她都把老郭干败了，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黄行长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吃完饭后，肖毅没敢耽搁，立刻赶往市政府，准备参加下午的现场办公会。 往常，他来早了自然而然就会去谭青办公室恭候，但自从他和谭青有了距离后，他便不再往她跟前凑了，而是来到吴秘书长的办公室。 吴秘书长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调到总行领导身边，明显来市里的次数减少了，你可不要忘记初心啊！” 肖毅说：“领导就会扣帽子，如果我要是忘了初心，就不来参会了。” 吴秘书长说：“上次市长办公会你不来，张市长私下问我，怎么肖毅不来开会了？你们通知到没有？我说，人家一大早就陪着行长去省里开会去了。他又说，以后再有这事你不要通知了，还让谭市长通知他吧，所以，这次我就没有通知你。” 肖毅非常明白吴秘书长跟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没拿他当外人。 吴秘书长以前是给林建当大管家，洪舟调走后林建接/班，他继/任市委一把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成规模地调整过干部，跟他们行一样，大家都以为年底他会调干部，出乎意料，他只是当初迫于人事上的需要，只在基层很小的范围内进行了调整，苏天鹏就是那次调上来的，市直各部门一个干部都没动。 马上很快就要到五一了，又有人嚷嚷他会在五一前后会大规模地调整干部。 人事问题，向来是权力场上最敏感的问题。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愿意用看着顺眼、用着顺心、跟自己贴心的干部，所以人们盛传他接任书记后会大规模地调整干部也是合乎官场规则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林建为什么迟迟不调干部。 据苏天鹏说，该调整的不调整，就会让干部产生一种惰性，这种惰性如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那个成语故事。 那些对新书记抱有积极心态的干部，因为久未动人，就会产生失望心理；而那些忌惮新书记动人的干部，也会有一种“不过如此”的心理，这两种人，都会产生上面所说的惰性心理。 一个久未有人事变动的干部队伍，会显得沉闷没有朝气，所以，党/委一把手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人事问题。 但是谁也猜不透林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想让方方面面的人“暴露”一下，也许，他怕引来不安定因素，但该调整的时候不调整，时间久了，各方利益重新组合，更不好调整了。 本来大家有以为吴秘书长会跟着林建一块过度到市委，但因为人事工作没有动，他也只好按部就班原地打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建其实是一名外来势力的干部，他是从省政府秘书长空降到滨海市担任市长的，也是省里重点培养的干部，年富力强，学历又高，既懂经济，又有实际工作经验。 他来滨海，当时虽然有着市长的头衔，但在滨海却是两眼一抹黑，没有任何根基和势力范围，连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跟洪舟搭班子的三年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在韬光养晦，主要是洪舟作风太强势，几乎垄断了班子的话语权。 这个时候的林建深知，只有配合，才能融入到洪舟的阵营中，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出自己的节奏，否则的话，就是自寻死路。 第745章 林建跟洪舟配合好、搞好工作和个人的关系，实际是在放低姿态，向本土阵营示好，示好的同时也是在示弱，只要他站稳脚跟，融入进去，就是胜利！ 果然，凭借他跟洪舟的良好配合，不但获得良好的口碑，也赢得省委对他的信任，洪舟调走后，他自然而然接/班市委工作，坐上了滨海市的头把交椅。 据说，吴秘书长跟林建配合最好的人，也是私下关系最近的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共同的喜好，都是那种作风扎实、脚踏实地的人。 所以人们才盛传吴秘书长要跟林建过渡到市委的事。 市里的人事关系复杂，吴秘书长不是太看好张兴，肖毅听了他刚才说的话后，略微沉思了一下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您的工作性质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是业务单位，您是一级政府，中心任务就是围绕着领导开展工作，比不得从前我在支行的时候，那时候我是部门小头目，只要部里有人替我干工作，我就可以游手好闲，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 吴秘书长说：“我是这样跟张市长解释的，唉，这个老张不好伺候啊，我也是……唉——” 吴秘书长欲言又止。 肖毅不便多问，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是不能问的，市里的事，他不宜掺和过深，这也是当初老胡朋友嘱咐过他的话。 没错，官场，就是一种别样的江湖，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独善其身。 洪舟虽然调走了，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势力还在，林建虽然贵为一把手，但牵一发动全身的事，他必定三思而行。 不得不说，林建是个权力运作高手，不动声色地顺利**，就证明了这一点，也许，他不急于调干部，是在寻找一种新的平衡。 这时，吴秘书长的电话响了，是林建打来的，他问肖毅到了没有。 吴秘书长把电话递给了肖毅，肖毅说：“林书记，我到了，您有什么指示？” 林建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肖毅将电话递给了吴秘书长，说道：“老大叫我过去一趟。” 吴秘书长点点头。 肖毅走出吴秘书长的办公室，上了电梯，来到林建所在的楼层。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林建的秘书走出来。 肖毅说：“我找下林书记。” 秘书等他走近后给他打开林建办公室的门，待他进去后，跟在他后面。 趁肖毅跟林建握手的空儿，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退出来。 林建陪肖毅坐在沙发上，微笑着问道：“有段时间不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肖毅说：“出差了几天，昨天下午刚回来。” “是的，我听老苏说了，关于个人前途方面有什么想法吗？” 肖毅一怔，他一时理解不了林建话的意思。 林建又说道：“最近，我准备在较大范围内，调整市直部门的一把手，其它岗位的人选都没有问题，唯独有一个部门的人选没有合适的，就是金融办……” 原来林建已经在思考或者是进行干部的调整工作了，听到这里，肖毅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第746章 果然，林建继续说道：“想来想去，觉得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这可是个正处级单位，怎么样，想不想过来？” 肖毅没想到他当初拒绝了洪舟，现在又要再次面临这样的抉择，他挠着脑袋，笑了笑说道：“林书记，是这样……” “别急着答复我，你先考虑考虑，这是个机会。” “好的，不管怎样，都要谢谢您对我的高看。” 这时，苏天鹏敲门进来，他看到了肖毅，说道：“出差回来了？” 肖毅点点头，说：“回来了。” 林建看着苏天鹏问道：“人都集合齐了？” “齐了。” “好，咱们走，对了小肖，咱们这次去宏大工地调研，或者叫现场办公，主要是对他们表示支持，给施工方和各方面以信心，还有，表示市/委、市政府对这个项目的持续关注。” 肖毅问道：“他们有什么具体困难吗？” “上次宋春山找到我，在电力增容问题上有点困难，这次供电公司的一把手也到场，不论他们有什么困难，咱们把所涉及到的各部门负责人聚到一起，我相信，在这种态势下，什么困难都应该顺利解决。” 林建的话很给力，肖毅很受鼓舞。 林建邀请肖毅上了自己的车，他看到，谭青和几个职能部门的副责人上了政府的大巴车。 肖毅没有看到张兴，这样大型现场办公会，他不会不参加吧。 林建说：“张市长去党/校学习了，所以他今天不能出席这个会，政府那边老任和谭青出席。” 老任，任建军，常务副市长，原来是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洪舟调走后，林建接任书记，政府这边顶针式**，他就升任了常务副市长。 难怪肖毅没有看见张兴，原来他去党/校学习去了。 他们来到滨西项目工地，如今，这里已经该做“宏大·滨西产业园区”了。 工地上，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经过一冬的筹备和基础施工后，今年春天，这个项目开始大规模的施工。 宏大方面由冯副总负责这个项目，由于他兼任另一个项目，且那个项目刚刚开始运作，前期有大量的繁琐的工作要做，所以他不经常来滨海，这里的日常事务主要由他的助手宋春山负责。 肖毅对这个宋春山不是太看好，认为他年轻缺乏经验，但目前来看，似乎他干得还行。 宋春山早就组织他的一班人员列队等候在工地。 工地上，到处悬挂着各种有关安全生产的标语，在一片空地上，摆着一溜的长桌，桌上铺着红桌布，桌子在中间摆了一溜矿泉水瓶。 林建让宋春山带领大家先参观了工地，然后大家才落在在桌子两侧。 鬼使神差，肖毅居然和谭青坐在了一起。 肖毅一直没得机会跟谭青打招呼，他被吴秘书长安排坐在了谭青的旁边，这才低声说道：“你好。” 谭青冲他笑了一下，说道：“你好。” 会议由常务副市长任建军主持，他向宏大方面介绍了参加此次会议的部门负责人，宋春山也介绍了宏大方面参加会议的人员情况。 第747章 林建说道：“滨西项目，是滨海今年的重点项目，也是市委市政府一直都非常重视的项目，这个项目，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和汗水……” 肖毅感到林建这句话说得很艺术，既不强调自己的任上功劳，也不抹杀走了的领导。 “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责任和义务为这个项目保驾护航，直至最后竣工投入运营，宋总，今天我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给你带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提，咱们现场解决，只要是你们运行过程中的难点都可以提出来，不论大小，别不好意思，我组织一次这样的活动也不太容易，你们要抓住机会。” 现场办公跟在会议室不一样，林建话语简短、直奔主题。 宋春山看了看林建，又看了看谭青，他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变压器的增容问题，以前滨西项目没有这么大的体量，原有的变压器够用，现在不同了，比原来扩大了两倍，显然现有的变压器就不适应了，当务之急就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你找过电力公司吗？”林建问道。 宋春山说：“找过，也找过谭市长，谭市长也给协调过。” “结果呢？”林建追问道。 “结果……”宋春山不好意思说了。 “大胆地说！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我们来就是解决问题的！”林建的口气强硬起来。 宋春山说：“电力公司也派人来过几次，到现在不知什么原因，问题还没有解决。” “电力公司哪位负责人来了？”林建伸着脖子看着在座的人问道。 “我。”一个戴眼镜二十七八岁年轻人站了起来。 林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什么职务？” 年轻人回答：“滨西区供电所供电管理科科长。” 人群中有人笑了一下。 林建继续问道：“变压器增容的事你能拍板吗？” “我可以逐级请示。” “也就是说你当场不能拍板解决，对不对？” “是的。”年轻人似乎明白了林建的意思。 “那好，请你退会，叫能拍板的人来。” 年轻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那儿最大的官就是所长，就是他来，当场也拍不了板儿。” “那谁能拍板儿？” “供电公司总经理或者是主管的副总经理。” 林建对着话筒立刻喊道：“吴秘书长。” “在。”吴秘书长立刻站起来。 “下通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吴秘书长说：“通知的时候是要求供电公司一把手参会。” “谁下的通知，是否直接跟本人对接的？” 第748章 “没有直接对接，这种通知都是直接打给他们办公室的。” “马上联系他们一把手。”林建的口气不容置疑。 吴秘书长的汗就下来了，他立刻躲到一边，招手叫过来任副市长的秘书也是副秘书长。 肖毅估计，老吴可能没有供电公司一把手的电话，任副市长主管供电公司，他的秘书一定有供电公司一把手的联系方式。 这时，苏天鹏悄悄起身，他把电视台负责文字的记者交道一边耳语了两句，那名记者不停地点头，他又跑到负责摄像的记者跟前，又跟他耳语了几句，那名记者就没在离开。 肖毅虽然不知道苏天鹏跟记者们说了什么，但是他感到，今晚滨海新闻会有这段内容。 林建看着宋春山说道：“这个话题一会供电公司来人再说，你接着说下一个问题。” 宋春山翻看着小本子，说道：“下一个问题就是市政排污管道的问题，再有两个月就到雨季了，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这个问题哪个部门负责？”林建扬头左右看了看问道。 立刻，住建局长举起手，说道：“归我们住建局市政公司管。” 林建看了一眼住建局局长，他说：“市政公司一把来了吗？” 住建局长说：“通知就说让我来，我就一个人来了，我马上给经理打电话，让他立刻赶到。” 林建对住建局长的态度很满意，冲他挥了下手。 住建局长立刻离席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林建说：“咱们今天这个现场办公会，主旨是为企业解决问题，既然我们搞这么大的动静来到这里，就必须实打实地解决问题，杜绝走形式走过场，我现在说句话还不晚，在座的参会人员，如果有替一把手开会或者是做不了主、拍不了板儿的，我也不难为你，马上跟吴秘书长汇报，回去换能做主能拍板儿的人来……” 这时，吴秘书长已经联系上供电公司一把手，他正在大声地说道：“周总吗，我是政府办公厅吴树良……” 林建一听，立刻大声说道：“把电话给我——” 就听吴树良又说道：“周总，林书记跟你讲话——” 吴秘书长小跑着将电话递给了林建。 林建接过电话，按下了免提，他对着话筒说道：“是周总吗，我是林建。” “林书记好，我是周怀德。” 这时，电视台的两位记者快速跑了过来，一个人拿着话筒，另一个人扛着摄像机，同时对准了林建。 无疑，这是刚才苏天鹏安排的结果。 肖毅就想，苏天鹏的确够细心的，如果他不安排，难道记者们就没有这素质吗？别人他不知道，通过拍行庆专题片，他知道田妮是具备这样素质的。 这时，就听林建说道：“今天下午市委市政府邀请了几个只能部门的负责人到宏大滨西项目工地现场办公，解决他们施工中遇到的诸多问题，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知你的，请你或者你派个能做主能拍板儿的人来，企业反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变压器增容的问题，你们来了一个供电所的班长，我让他回去了，你看你安排一下？” 周总立刻说道：“对不起林书记，可能是我们办公室传达有误，我来省公司了，这样，这样，我马上安排主管的马副总赶到会场。” “好的，再见。” 林建将电话交给吴秘书长，说道：“在市政公司和马副总到之前，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宋助理，请吧。” 宋春山说：“其它的困难都不是太大，我们可以私下跟各部门接洽解决。” 第749章 哪知，林建立刻说道：“别私下，我刚才就说了，在座的都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我们今天之所以坐在这儿，就是解决问题来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林建的口气很坚决。 这时，谭青拿过面前的话筒，打开开关，说道：“宋助理，我看你利用这个间隙，将附近村民找你们的事，跟在座的领导汇报一下。” 谭青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她手拿话筒的样子很好看，下午和煦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脸上、头发上，以及颈间的丝巾上，都镀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色的光芒，她的样子很好看。 肖毅一时有些走神。 宋春山立刻说道：“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个了，是这样，我们开工后，附近村子的老百姓多次成群结伙来找我们，让我们补偿当初占地的差价。” “哦，那你们是怎么答复他们的？” “我说，这个问题你们要跟所在的区政府反映，我们是跟政府签订的合同。” “他们有没有过激的行为？”林建问道。 “言语上有些过激，但可以理解，昨天又来了一帮人，说如果再不说正格的，就要封路、堵门口。” “这个问题你们向滨西区委和区政府反映过吗？” “反映过，派出所来了人，把这些人劝退了。” “你具体跟谁反映的这个情况，他姓什么叫什么？” “这个……”宋春山欲言又止。 “你不会没记住吧？”林建追问道。 “我记得好像是给办公室打的电话。”宋春山支支吾吾。 “宋助理你这样可不行，我刚才就说了，我们这么大张旗鼓来了这么多人，是帮助你们解决问题来的，有问题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支支吾吾的，我相信，华总、冯副总之所以让你负责这个项目，肯定是相信你的，滨海各级政府包括职能部门政务都是公开的，你不要支支吾吾有什么顾虑！” 宋春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好，我当时就把这个问题反映给了刘区长……” “刘少东是吗？” “是的。” “滨西区谁来了？” 立刻就有人站了起来：“林书记，我和刘区长都来了。” 林建循声看了过去，说道：“区委书记和区长都来了，那好，这事还用我教给你们怎么办吗？” “不用，回去我们就着手解决，保证不会再有村民来工地闹事了。” “不是闹事，不能这样定性，当初征地跟现在征地肯定存在价差，老百姓肯定心理不平衡，这个工作就需要你们去做，不要动不动就扣帽子，注意方式方法。” “好的，多谢林书记指教，我们回去连夜开会布置。” 林建看着宋春山，说道：“宋助理，你听到了吧，他可是滨西区委/书/记，一把手，他刚才说绝不会再有村民来折腾你们了，他说话是算数的，如果他说话不算数，我就要处理他，如果再有村民来，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给谭市长打电话，怎么样，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宋春山站起来，冲着各位抱拳作揖。 林建往前探了一下头，他看着谭青说道：“谭市长，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第750章 谭青落落大方地回答：“没有了。” 肖毅发现，谭青比第一次来这里开现场调研会成熟多了，基层就是锻炼人。 这时，两辆车先后疾驰而来，两个人分别从各自的车上下来。 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高个子小跑着过来。 吴秘书长立刻迎了上去。 另一个人估计是市政公司经理，他来后直接坐在了住建局局长的后面。 林建问道：“吴秘书长，来的人是供电公司的马副总吗？” “是的林书记。” “好，请马副总就坐。” 那个人便坐了下来。 林建说道：“马副总，宏大滨西这个项目想必你听说过，现在已经全面施工，由于是在原来滨西楼盘的基础上扩建的，所以原来的变压器不能满足现在的需求，当务之急就是增容，既然周总让你过来，想必你可以做主拍板儿解决这个问题，你看什么时候进行增容？” 市/委一把手亲自主持召开现场办公会议，想必供电公司一把手已经跟马副总沟通过。 只见马副总立刻站起来，说道：“明天上午我就安排布置，争取两到三天解决这个问题，您看行吗？” 林建紧绷着的脸有了些许的松弛，他说：“不要问我，要问宋助理，宋助理，两到三天解决你看行吗？” 宋春山再次起立，他抱拳作揖，激动地说：“太好了！感谢，感谢！” “好，这个问题翻篇，市政的人来了吗？” 住建局局长说：“来了。” 林建看了看，没看见，说道：“请到前边来。” 那个跟马副总前后脚来的人立刻在前排的一个空位上坐下。 林建说道：“宋助理，你把排污管网的问题跟住建局和市政部门的负责人再说一遍。” 宋春山看到了市/委、市政府解决问题的诚意，也不再顾虑什么，便将刚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可是，不等宋春山说完，那位市政公司的经理就打断了他，很不高兴地说道：“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拿在会上说，我上个礼拜不是已经答应了你，我们要研究布置一下……” 住建局长一听要坏事，他赶紧冲这位经理摆手，意思不让他说了。 晚了，林建已经开口了。 “你上个礼拜答应他们要研究研究，请问你们到今天研究了吗？” 那个经理说：“目前还没有，因为班子成员没凑齐，就一直没开会。” “人凑不齐就开不了会？开不了会这个问题就一直拖着对不对？”林建的声音很严厉。 这个经理可能从林建的口气里听出了什么，他赶紧说道：“那倒不是，我们本来也是打算这周开会研究的。” “你知不知道雨季快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的体量有多大？难道要在你这个部门耽误了吗？”林建提高是嗓音。 那位经理还想说什么，住建局长赶忙站起来表态：“林书记，宋助理，这个问题我记下了，今天不管多晚散会，我们就是连夜也要解决这个问题。” 第751章 林建厉声说道：“我看你还是先解决下属部门人的服务意识问题吧！我们天天逢会必讲转变职能作风，增强服务意识，我看说的这些话都被风刮走了！” 林建终于发脾气了！ 他的声音经话筒传出，有种雷霆震怒般的气势。 从不公开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足以震慑住所有的人。 林建就是这么一个人，从市长到市/委书/记，他几乎没有公开在会上发过火，当然，不发火不代表人的脾气不大，而是他知道该如何隐忍。 全场的人默不作声，大气不敢出，都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位经理由最初的不服气，也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林建继续说道：“每次开会，总是有个别人不按要求到会，请问，你要是连市委市政府的会议都不能按时参加，你凭什么去贯彻市委市政府的精神，凭什么去给下边传达？我要你这个负责人有什么用！” 林建的话很不客气。 “有些人一听说要开会就一脑门子的不高兴，天天抱怨会议太多，我看不是我们的会议太多而是太少了！会议是什么，会议人类社会发展的产物，自从有了部落，就有了会议。试想，我们主政一方，靠什么来统一思想？靠什么来贯彻我们的执政理念？靠什么来传达我们的施政纲领？靠的就是会议！会议是我们达到目的的手段，是我们步调一致的有力保证，是贯彻和执行我们路线、方针和政策的主要载体！如果连会议都不想参加的领导，你还能干什么？” 林建的话的话说得很严厉，肖毅联想到，这是不是他要“动人”的前奏？ 他说完，终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是想到哪儿说哪儿，今天在这样的一个会议上，实属不该讲这个问题，但我们有些干部，就是拿事不当事，办事拖拉，遇事推诿，我看，我们真该整顿一下干部队伍了，天天嚷优化投资环境，天天四处出击找项目，费尽千辛万苦引来的项目，绝不允许让你们给伺候黄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又高了许多，也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再次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这个话题有点扯远了，言归正传，宋助理，前面你反应的变压器增容、排污管道并线以及村民跟你们所要土地差价等三个问题，我都给你对上部门甚至对上了负责人，他们也都当场表了态，如果超过他们承诺的时间，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宋春山没想到林建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他赶紧欠了欠身子，说道：“太感谢了——” 林建说：“你继续下一个问题，今天你要把所有的问题，我再强调一下，不论大小，统统都提出来，你没看到吗，我组织一次这样的会议不容易，你要抓住机会，好，继续吧……” 宋春山接下来反映的问题，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所涉及到的部门，都由负责人当场表态，做出承诺。 会议进行到最后，林建做了总结发言，他说：“今天这个现场办公会虽然有点小插曲，但还是很成功的，宏大这个项目，不单纯是宏大的项目，也是我们滨海的项目，好处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记得我去年就跟宏大老总华明远先生承诺过，一切为这个项目开绿灯，我们做得怎么样，能打多少分？各位心里都清楚。刚坐在这里我就强调过，我们大张旗鼓地来到这里，工地上的工人看着呢，周围老百姓也看着呢，我不再多说，就一句话，你们承诺给企业的，必须落地砸坑，下周的今天我要结果，这个由政府的吴秘书长负责。散会。” 散会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天色渐黑。 第752章 肖毅走到宋春山跟前，说道：“别担心，有什么事你不好意思找他们，就给我打电话。” 宋春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担心地说道：“肖助理，你说这会不会……更不好办事了？” “不会，一点都不会，今天林书记的话说得这么重，我相信，没人敢倒行逆施，好了，我是坐林书记的车来的，得走了，勤跟我联系。” 肖毅拍了拍宋春山的肩膀，小跑着上了林建的车。 其余的人包括任副市长和谭青，他们都是坐政府的中巴车来的，为的就是不让一人开一辆车来，影响不好。 肖毅坐上林建的车后，笑着说道：“林书记啊，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见到您发火，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林建说：“这些人都是被我这好脾气惯得，觉着我上来后，没怎么调干部，尤其是市直部门，直到现在一个都没动，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真以为我是病猫呢。” 他说到这里，目光露出凌厉之态，他又说道：“现在的干部确实有些疲沓，我也一直在想怎么激励激励，当然，调整人事是激励的手段之一，刚才我发脾气的时候就想起过去有个转变工作作风、亲商爱商的活动，下来要琢磨，有必要再搞一次这样的活动，魏秘书，你记一下，想着提醒我跟苏部长还有姚书记商量这事。” 坐在前面的魏秘书说道：“好，我记住了。” 林建又说：“肖助理，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了，马上要赶到省城，那边有个应酬，魏秘书，你给苏部长发个信息，让他今晚负责招待肖助理。” 肖毅赶忙说：“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范围内的事，开个会还用招待？有事您去忙，别管我。” 林建说：“你呀，跟我生分喽——先是退房，后是……你琢磨琢磨来时我跟你说的事，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好的，我会认真对待的。” 到了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肖毅下了车，林建的车没有进去，一直向前开走了。 后面中巴车上的苏天鹏看见肖毅在门口下了车，他也下了车。 苏天鹏问道：“小肖，到楼上坐会，我有事跟你说。” 肖毅笑了，说道：“是不是晚上让你招待我的事？别了，领导都挺忙的，咱们谁跟谁呀？” 苏天鹏笑了，说道：“招待不招待你是小事，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走吧。” 第753章 肖毅心想可能林建已经把自己的想法提前告诉了苏天鹏，苏天鹏是不是想做自己的工作？也好，听听苏天鹏的意见。 肖毅就跟在苏天鹏的后面上了楼。 来到苏天鹏的办公室，过来一位秘书，他问道：“苏部长，用定晚饭吗？” 苏天鹏看着肖毅说道：“晚上有安排吗？” 肖毅故意说：“我人都跟你在一起了，有安排也变成没安排了。” 苏天鹏“哈哈”大笑，跟秘书说道：“晚上吃饺子吧，两三个人的量，其它的等我们过去再要。” 秘书给肖毅倒了一杯水后就走了出去。 苏天鹏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肖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干嘛这么看我，我脸皮不是太厚，这么看着我会把我看不好意思的，您老人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呗——” 苏天鹏笑着说：“恭喜你啊，两任书记邀请你，行啊！” 肖毅也笑了，说道：“你知道了？” “那怎么能不知道，老林早就有这打算，他虽然也早就跟我说过，但是我不能截胡先他把这意思跟你说了，他没拿我当外人，可他也没有明确让我征求你的意见，所以我也就没跟你提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今天跟我提了？”肖毅问道。 “哈哈。”苏天鹏笑着，拿出手机，打开，上面有一天林建发给他的信息：那个事我跟小肖提了，你再做做工作。 “只有他明确让我跟你说，我才能跟你说，这是规矩。” 肖毅点点头，林建之所以信任苏天鹏，不单单是他把苏天鹏从基层提拔上来，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苏天鹏会做事，更会做人。 肖毅说：“我之所以跟你进来，也是想跟你说这事，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 苏天鹏说：“你到底顾虑什么？当初老洪在的时候，就正式邀请过你，你的顾虑跟我说过，我理解，甚至那个时候还支持你，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林建刚刚主政滨海市的全面工作，他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滨海，最起码要干一届，一届五年，这五年你早就站稳脚跟了，就是不被提拔，一个正处当到底也是不错的，你知道在基层，熬到正处有多难吗？” 肖毅点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正因为难，他毕业后，才没像王川那样进入政界。 而王川直到现在刚熬到正科，如果不出意外，估计他会在这个位置止步了，这他还算是出类拔萃的，有多少人止步在副科位置上，又有多少人一辈子就是普通科员。 苏天鹏说：“我给你算一笔账，在基层干部队伍中，有‘四级金字塔’之称，拿咱们县为例，全县整个公务员队伍大概有两千人左右，事业编制三千人左右，这么庞大的干部队伍，只有副科以上的人才能称得上‘领导干部’，到了副科这个级别，也就是四五百人，请注意，在这四五百人中还包括来自公检法司的干部……” 肖毅点点头。 苏天鹏又说：“从副科到正科，又被刷下一半以上，请注意，这些人当中，仍然包括公检法的干部。从正科到副处，就被刷下了十倍还多，全县仅有三十人，还包括享受副处待遇的非领导职务的人，这里，仍然有公检法这部分人，最后能到金字塔顶尖的人，也就是正处级别只有四大班子的一把手了。” 苏天鹏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第754章 “你想想，几千人的队伍，最后只有几个人爬到了金字塔顶尖，有多少人给这几个人垫底？” 不愧当过基层***，对干部队伍家底掌握得了如指掌。 苏天鹏又说：“爬到金字塔顶尖的人，哪个不是经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磨砺摔打？还不说那些做了孤魂野鬼和走不到终点的人，你一下子就到了金字塔顶尖，这是多少人几十年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事？” 肖毅笑了，说道：“不愧是宣/传部长，做起思想工作居然是入骨入心。” 苏天鹏说：“我只是给你算了一笔账，最终的结果还是由你自己决定，这个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你做决定的事。”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可能在老洪的时候就过来了。” 苏天鹏说：“如果你相信我这个老哥，你请你把所有的顾虑和盘托出，我帮你分析分析，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更不会把你引导邪路上。” “这我知道，只是……唉……” 肖毅想了想，不好往下说，他心里很乱，他真的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苏天鹏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就说道：“这样，老林也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让你提前做准备，他一直在谋划全市的人事大盘，我估计五一前差不多能定下这个盘子，你还有考虑的时间，不急。” 肖毅低下头，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苏天鹏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肖毅站起身。 苏天鹏忽然问道：“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今天晚上叫不叫谭青？” 肖毅回过头，看着他，说道：“也许她没时间吧。” 苏天鹏说：“咱们先走，到招待所再给她打电话。” 坐在车里，苏天鹏给谭青打了电话，哪知，谭青回来后就去了孤儿院，给那里的一个孩子过生日去了。 苏天鹏挂了电话后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谭青前段时间，给孤儿院拉来一大笔的赞助费。” “哦？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肖毅在内心不由得有点失落。 苏天鹏说：“这件事，要从春节前的一次慰问说起……” 据苏天鹏介绍，春节前，谭青被分到张兴一组，根据安排，他们这一组的慰问做完后，谭青提出能否去孤儿院看看，因为在谭青分管的工作中，就有孤儿院。 哪知，被张兴当场否决。 否决也就算了，张兴居然说谭青是爱心大泛滥，是不是去完孤儿院还要去特教中心看那些聋哑孩子。 虽然这话仅限于张兴和谭青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知为什么，还是传到了林建的耳朵里，林建知道后，就把张兴叫到办公室，严厉批评他说话不注意身份和形象。 第755章 张兴以为是谭青告了他的状，过后就和谭青吵了一架，谭青无法洗白自己，就说要去问问林书记，到底是谁跟他说的这些话。 张兴当然不会去问，他甚至不怀疑谭青的清白，只是这个谭青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几次示好她不但无动于衷，还有意躲避自己，在张兴管辖的范围中，不乏年轻女干部的投怀送抱，但这些人跟谭青一比都是土包子，怎奈，谭青就是不上道儿，这让张兴有些恼火。 俗话说，情不够恨来凑，张兴就对谭青有了几分恨意，像孤儿院这样借题发挥故意刁难谭青的事他没少做。 他们来到招待所预定好的房间，苏天鹏又跟肖毅说了这样一件事。 那就是宏大滨西项目的事。 其实，宋春山今天下午反应的这几个问题，作为项目筹委会副主任的谭青，早就跟张兴汇报过，甚至请他出面开个协调会，或者跟有关部门打个招呼。 然而，张兴不但没有采纳谭青的建议，还奚落她，说她还真舍得为宏大卖命。 谭青虽然气，但压住火气，跟她解释，这个项目是有工期的，而且是市里的一号项目…… 哪知，不等谭青说完，张兴就说：“什么一号项目，谁给排的序，凡是落户滨海的项目都是一号，没有贵贱大小之分，都要认真对待，不能有任何的歧视！” 谭青无奈，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因为这个项目从诞生到落地，我一直都有参与，我说一号是指在我的心目中，它就是一号，您说项目没有一号之说，不分大小，那么现在遇到问题了，需要我们政府协调一下，咱不能不予解决吧？” 张兴虽然对谭青有个人成见，宏大这个项目到底是不是一号，他心里还是知道轻重的，就说：“好吧，容我安排一下。” 既然张兴有这话，谭青就告诉宋春山耐心等，然而，这一等就一个月过去了，期间谭青还催过张兴几次，都被张兴借口有更忙的事，来不及安排为借口，一直拖到他去党/校学习，这个协调会都没开。 据苏天鹏分析，张兴去党校学习，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肖毅问道：“为什么？林书记他知道内情？” 苏天鹏说：“知道，说起来还是我给谭青出的主意。有一次谭青去催张兴召开协调会，解决滨西项目遇到的问题，张兴再次以工作忙为借口，谭青觉着他会无限期拖延下去，那边项目进展得很快，许多问题都到了立刻解决的地步，不能再拖延了，但她一个挂职的副市长，人微言轻，就跑来跟我诉苦，这事既然我知道了，性质就不一样了，我必须要让老林知道，首先声明，我没有任何个人因素在里面……” 肖毅点点头。 苏天鹏继续说：“你知道，我跟张兴私交不错的，在我调上来这件事上，他是积极支持和拥护的，是投了同意票的，客观讲，他工作能力还是有一套的，不知怎么就跟谭青掰扯不清了。” 第756章 “谭青跟我讲明原委后，我就给她出主意，这事必须让林书记知道，这不是个人好恶的问题，这是关系到宏大和滨西合作的问题，也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谭青也是冰雪聪明的女人，我知道，就是不给她出主意，她也会把情况反映到老林那儿的，那她为什么还要拐个弯儿跟我说呢？” 肖毅看着他，一时没明白，就摇摇问道：“为什么？” 苏天鹏笑了，说道：“这个丫头也不简单，她之所以跟我说，其实内心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到底该不该让一把手知道？一把手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她是没有多大底的，她是想征求我的意见，坚定自己的决心，另外，还多了我这个重量级的同盟者。” 这个肖毅认同，许多事实表明，苏天鹏是林建阵营中坚定的追随者，也算是智囊之一，谭青如果取得苏天鹏的支持，那么林建也会支持她的。 “后来的结果怎么样？”肖毅很为谭青担心。 苏天鹏说：“有一次在非公开场合，林建问谭青滨西项目进展情况，谭青提出单独跟他汇报，于是，谭青就找时间把这些事告诉了老林。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张兴本不在学习名单中，忽然省里组织部就来了通知，让他去党/校学习，算今天，他去学习才第三天。” 肖毅问道：“你怀疑是老林有意让他去学习……” 苏天鹏制止住他，没让他说下去：“好多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嗯，知道。” 肖毅心想，这个可能性很大，作为林建，完全能做到让他的搭档到党/校去学习一段时间。这个时间里，市/委一把手代管政府工作。如果张兴不去学习，他是不好过多干预政府工作的，尤其是这样具体且和谭青有争议的工作，张兴一走，一切都名正言顺。 苏天鹏跟肖毅喝了一杯酒，说道：“据我观察，在老林和张兴合作的半年中，他们并不是那么和谐。” 听了这话，肖毅的酒含在嘴里，居然忘了往下咽，直到喉咙传来丝丝的辣意，他才咽下那口酒，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当初省里还要这样安排？” 苏天鹏说：“上级安排基层干部，可不是看你们能不能和睦相处，某种程度上讲，你越是和睦相处，越不会给你安排到一起，反之，到极有可能让两个不匹配的人搭班子。” “那是为什么？”肖毅不解地问道。 “很明显，为就是平衡一个地方的政/治局面。” “这个我有些……不大明白。”肖毅说道。 苏天鹏说：“你想想，任何一个上级，都不希望基层铁板一块，党/政一把手如果一条心，那就极易把这个地方搞成独立王国，但如果两个南辕北辙的干部搭班子，能求大同存小异，藏起个人成见，把思想统一到工作中，以工作大局为重，这样的干部又会得到上级的首肯和青睐，极易被重用的。反之，如果两个人天天搞摩擦，合作出现问题，那么有可能被各大五十大板……” 第757章 “那老林和张兴是什么关系？”肖毅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天鹏放下筷子，说道：“张兴是本土干部，他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跟老林配合得不错，省里之所以这样安排，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平衡地方和外来干部的关系。” “还有这讲究？”肖毅问道。 “当然有啊，不然那些搞组织工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每个地方的干部学历、专业知识、地域的构成，甚至健康状况，各种数据都清清楚楚，本土干部和外来干部是有一定的比例的，既不能多，也不能少，是有一个比较科学的比例。”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太深奥了，我如果走仕途，肯定是玩不转的。” 苏天鹏说：“我看好你，虽然你说深奥，其实很多事你是明白的。你们银行出去多了个‘民’外，和国有银行几乎一模一样，也和体制内的单位差不多，你悟性好，人正派，讲情义，有担当，这样的人，到哪个领域也差不了。” 肖毅赶紧端杯，说道：“行嘞行嘞，您就别夸了，我敬您。” 两个人再次碰杯，同时干掉杯里的酒。 肖毅站起来，给苏天鹏满上，然后才给自己满，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谭青和孤儿院是怎么回事？还去给那里的孩子过生日？” 苏天鹏端起酒杯，说道：“你先说说你有多长时间没见谭青了？” 肖毅说：“过了年就没怎么见过，我自从调到总行后，就没有了自己的时间了。” 苏天鹏说：“理解。谭青春节前想慰问孤儿院不是没有慰问成吗？她就以个人的名义，买了好多慰问品，去了一趟孤儿院。春节放假回来后，她居然带回一笔巨款，全部捐给了孤儿院。” “她哪儿来的钱？” “这些钱，有她单位捐的钱，一大部分是来自她京都的同学圈和朋友圈，原来，她回去的这几天就没闲着，跟同学聚会、跟单位同事聚会，一直在给咱们孤儿院募捐。” 肖毅忽然问道：“她……她这不是跟……张兴对着干吗？” 苏天鹏说：“这个问题就分怎么理解了，谭青想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这些孩子们做公益，完全是她个人行为，但如果有人心里膈应，非要往自己头上勾连，那就没办法了。” 这时，苏天鹏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说道：“呵呵，有人要来。” 肖毅猜有可能是谭青。 果然，苏天鹏按下了免提，说道：“谭市长，你忙完了？” “是啊，苏部长，你们散了吗？” “没有，你不来我想散有人都散。” “呵呵，您就忽悠我吧，我在有些人眼里没那么重要，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天鹏看了肖毅一眼，冲他咧咧嘴，又冲着电话说道：“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这事跟工作没关系，完全是我个人行为。” “好吧，我们等你，注意安全。” “我打车，再有十分钟就到了，我也要吃饺子。” “好，我让他们给你煮新鲜的，虾仁韭菜的怎么样？” “谢谢老兄，我最爱吃这个陷的了！” “好，我马上安排。” 此时的肖毅，早就走出房间，跟门口的服务员要了一份韭菜虾仁馅的饺子。 苏天鹏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暗笑。 肖毅回来后，顺便拿过一套餐具，摆好，这才坐回原位。 苏天鹏说：“兄弟，要说你对小谭一点意思都没有，打死我都不信。” 第758章 “我有什么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您动不动就要出人命？” “哈哈。” 苏天鹏说：“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在最后等着你。” 肖毅说：“您千万别公开拉郎配，那样的话以后不好相处了。” “看你把老哥说的，我有那么不懂事吗？” 肖毅瞥了他一眼，说道：“但愿如此。” 苏天鹏说：“你跟老哥说句心里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肖毅说：“您这个问题让我好难回答，我说没有，我们并肩战斗过，号称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彼此也很有默契度，我说有吧，又不是那个意义上的有，这种事，我哪敢想啊……” 肖毅的话没说完，谭青就推门而进，她听到了肖毅说的后半句话，进来就问道：“你想谁？不会是正在想我吧？” 肖毅一愣，这么长时间，谭青说话从未如此大方过，难道她喝多了。 果然，谭青的脸蛋上有一层酒晕。 “给孩子过生日还喝酒了？”肖毅看着她问道。 谭青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是红酒，院长和几个管理员都喝了，当然，小朋友们没喝。”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去外套，拿起筷子就去夹饺子。 苏天鹏笑了，说道：“一定是为了保持矜持的形象，在那儿没吃饱？” 谭青一边吃一边说：“就吃了一口蛋糕，那么多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那蛋糕，我不忍心再吃第二口。” 肖毅说：“那为什么不多买个蛋糕？” 谭青说：“本来我说买个蛋糕，院长反复嘱咐不要买，他们已经买了，另外我现买也有点来不及了。”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新煮的韭菜虾仁饺子。 饺子放稳，谭青就夹了一个。 肖毅说：“小心，烫！” 谭青噗嗤就笑了，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特没样子，实在是饿了，别见笑。” 苏天鹏说：“没关系，在自己人面前，你不必矜持。” 谭青又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别光看着我呀，你们也吃。” 苏天鹏说：“我们都是先喝后吃。” “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喝点儿？” 肖毅一看，今天的谭青还真跟以往不一样。 苏天鹏立刻说道：“小肖，真没眼力见，快倒酒啊——” 肖毅怔怔地说道：“你确定要掺酒？” 不等谭青说话，苏天鹏就嚷道：“我说你怎么回事，人家小谭有喝的意思，你是不是怕她喝你就少喝了，我跟你说，有的是酒！” “得嘞，是我不对，我瞎操心了。”肖毅说着，就给谭青倒了一杯酒。 放肖毅将酒杯送到她跟前的时候，谭青冲他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不用担心。” 肖毅的心就是一动，等他再看她的时候，她又跟苏天鹏说上话了。 肖毅有点小失望。 第759章 虽然失望，但肖毅的心还真暖了一下，这说明她谭青是明白自己的。 旁边的苏天鹏也是看得明白，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在心里就有了主意。 谭青端起杯，说道：“我来晚了，敬两位老兄，我不称你们为领导了，还是称呼老兄吧。” 肖毅看着谭青，端起酒杯。 苏天鹏说：“难道谭市长今天这么有酒兴，看来是孩子们感染了你。” 谭青说：“还真别说，真是这样，等我失业了，我一定开办一个孤儿院，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流浪街头。” 苏天鹏说：“对不起，个人开办孤儿院是不被允许的，你的爱心，有地方献就行了。” 谭青放下酒杯，说道：“我发现不够，真的不够，就拿今天来说吧，那么多孩子，怎么能就买一个蛋糕，而是还那么小，上来就分给我一大块，实在咽不下去。” 苏天鹏说：“你拉来的那些善款，是不是一次性都给了他们？” 谭青说：“不瞒您说，我只给了一部分，剩下的准备用于针对性的资助，这也是我那些同学们提议的，他们怕这些款项用不到孩子们身上。” 苏天鹏说：“应该没有问题，孤儿院是财政拨款，平时也有社会上的捐款，资金应该没有问题。” 谭青说：“所以我那些同学就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些款项不得用于搞孤儿院的基本建设，主要用作孩子们的教育、健康等项目上。” 肖毅说：“莫不如成立个基金，这笔钱有第三方代管。” 谭青说：“第三方是谁，你们银行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你们相信的委托人，都可以。”肖毅说道。 谭青说：“还真有个同学是这样建议的，这样，下来我好好跟你探讨探讨。” 肖毅端着的酒杯一直没放下，他看着谭青说道：“下来的事下来说，既然你提议了，就先把酒喝了吧。” 谭青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说道：“看我，说起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了，来，我先干为敬。” 她端着杯，一闭眼，一满杯酒就喝干了，她咧咧嘴，放下酒杯就去拿酒瓶满酒。 这才发现肖毅早就将酒杯拿在手里了，正准备给苏天鹏倒酒，谭青说道：“你怎么不喝？” 肖毅一怔，看了看自己的空酒杯，说道：“我已经干了。” 谭青吃惊地说：“这么快！” 肖毅说：“大老爷们喝酒从来不磨叽。” “哈哈。”苏天鹏不由得大笑。 第760章 谭青说：“你是意思是在说我磨叽，我这不是说起感兴趣的话题了吗？” 肖毅给苏天鹏的酒杯到满酒，又给谭青倒。 谭青赶忙双手捧起酒杯。 肖毅说：“别这么隆重，多喝两杯就有了。” 谭青说：“你是不是看见我刚才喝第一杯比较痛快，就认为我有量、能喝了？” 肖毅说：“你什么酒平我清楚。” 苏天鹏说：“诶——这话里有话，小谭跟大家在一起从来不喝酒，为这还把张市长给得罪了……” 谭青打断他，说道：“您别提那码事了，我现在也很后悔，都怪自己太不成熟，后来我也想过，不就是一杯酒吗，喝了又能怎样？还能毒死我。” 肖毅一听，说道：“什么叫喝了又能怎样？你喝了一杯，就有第二杯，今天喝了，明天就得喝，后天也得喝，虽然你得罪他一次，但以后肯定就不会让你喝了。” 谭青奇怪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说道：“苏部长，您看到了吧，这个人，比我还急。” 苏天鹏说：“小谭还真没在公开场合下喝过酒，就连老林都不知道她可以喝一两杯，年前去部队慰问，老林都替小谭挡酒。” 谭青说：“是啊，虽然酒没喝，但是歌唱了不少。” “哈哈。”苏天鹏大笑，跟肖毅说道：“一想起这事我就想乐，咱们这边小谭不喝酒，他们那一方也有个人不喝酒，驻军司令就提出要求，说，不喝酒可以，但必须要唱歌，两句起步，咱们这边小谭开始还比较认真唱了两次，后来发现你唱得多好，这些酒鬼们也无心欣赏，他们得到的只是对不喝酒的人一种惩戒，最后你猜她怎么着了？” 肖毅实在想不出谭青有什么妙招，就问道：“怎么着了？” “她跟司令员说，自己会的歌有限，实在不会不知道唱什么了，司令员说，我不管你唱什么，你瞎哼哼都行，她说，不能瞎哼哼，必须要有韵律，是不是有韵律的就算，司令员哪知道她是什么用意，就说，当然，后来，轮到对方那个傻小子喝酒，他就唱了一首完整的军歌，等轮到咱们小谭时，你猜他唱的什么？” 肖毅当然猜不到，就看着谭青，谭青笑着努努嘴，说：“听苏部长告诉你。” 苏天鹏忍住笑说：“她居然唱了娃哈哈广告里的那句耳熟能详的曲儿，‘娃哈哈’，哈哈——” “哈哈。”肖毅也不由得大笑，问道：“最后结果怎么样？” 苏天鹏说：“结果就是司令员不答应，罚她唱一首完整的歌子，这回轮到老林不干了，他开始护犊子了，老林说，小谭唱的时候征求了你的意见，说没得唱了，你让人家瞎哼哼，人家说不能瞎哼哼，怎么也要带韵律，你同意了，虽然娃哈哈就三个字，但是有韵律，这个必须算，那个司令员当然说不过老林，最后认输。” 肖毅看着谭青，说道：“想不到你还很机智，来，我敬你。” 谭青一看，说道：“干嘛呀？欺负我今天端杯是不是，我那点酒量不叫酒量，今天没外人才敢斗胆端杯。” 肖毅深知在酒桌上是不能和女人搅酒的，就说：“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一仰脖，一杯酒见了底。 谭青一见说道：“将军？谁怕谁呀——”说完，一扬头，一杯酒就下了肚。 苏天鹏一看，两个人都干了，他赶忙拿过酒瓶，刚要满酒，被肖毅夺了过来，肖毅再次给谭青满酒，谭青说道：“真的不能喝了，到极限了。” 肖毅似乎来了劲儿，说道：“你看，虽然苏部长不会挑你理，但也要自觉，你跟我单独喝了，还没跟部长喝，这不合酒场规矩。” 第761章 谭青一听，看着肖毅，说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一手了？” “哪一手？”肖毅问道。 “挑拨离间！” 肖毅和苏天鹏大笑。 肖毅说：“不是挑拨离间，事实就是如此，不信你问问部长他挑不挑你的理？” 谭青的目光投向苏天鹏。 苏天鹏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优哉游哉地说道：“年轻人都愿意跟年轻人喝酒，我理解。” 他就说这一句话，往下什么都不说了。 谭青说：“得，我明明知道有人给我下了个套，但还得往里钻，谁让涉及到我最敬爱的老大哥了呢，满上。” 肖毅赶忙给她倒满。 谭青端起酒杯，说道：“苏兄，其实他就是不说，我也是要敬您的，感谢您在场合上对我的关照，如果没有您，唉——我说不定要吃多少苦呢，我干，您随意！” 谭青说着跟苏天鹏碰杯，仰头，一杯酒又下了肚。 苏天鹏本来就有量，何况今天喝酒又没外人，他怎能“随意”，跟谭青同时干杯。 苏天鹏放下酒杯，说道：“看看瓶里还有多少，咱俩匀了，别让小谭喝了……”他的话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他一看，说道：“一把找我。” 肖毅和谭青立刻默不作声。 苏天鹏说：“不是咱们这一把，是我们家里的一把，你们的嫂子。” 两个人这次松了一口气。 苏天鹏故意打开免提，就听一个声音传来：“老苏啊，你是不是忘了今晚的事了？” 苏天鹏一听，说道：“今晚？什么事？” “不是你答应妈妈要给她剪头吗，老太太都睡觉，洗完澡一直在等着你。” “哦——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我忘了，我马上就回去，让她老人家再多等会儿。” 苏天鹏挂了电话，说道：“两位，实在抱歉，你们都听见了，我是我家老太太御用理发师，她的头发从来都是我给剪，早晨说好晚上给她剪，结果……所以我只能先走，你们慢慢吃慢慢喝。” 肖毅一听是这事，就站起说道：“这个不能爽约，早点回去吧。” 谭青也说：“想不到您还会理发？” 苏天鹏说：“我只会给我们家老太太理，我这个人理发师估计这辈子就这一个顾客了。” “哈哈。” 送走苏天鹏后，两个人重新坐下来，肖毅不由地看了谭青一眼，发现谭青也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谭青避开他的目光，说道：“要不，咱们也走吧？” 肖毅拿起酒瓶，说：“瓶里还有一点酒，估计都不够两杯酒，我倒一杯，剩下的你收底，怎么样？” 谭青信了他的话，便将酒杯放往前放了放。 哪知，肖毅给自己倒满后，又往谭青的杯里倒了满满一杯，这还不算，又倒出了一杯多。 谭青一看傻眼了，她说：“我上你当了，你是怎么估计的？亏你还是常喝酒的人。”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常喝酒也有走手的时候，这样，你就那一杯，这两杯归我，怎么样？” 谭青一狠心，说道：“反正就这点酒了，我不喝就是你喝，你不喝就是我喝，来吧，难得跟你单独一块喝酒，敬你。” 肖毅一看，说道：“看来有量。” 他端起杯，问道：“怎么喝？” 第762章 “干！”谭青说完，一闭眼，率先干了杯里的酒。 肖毅一看，也不能示弱，一口干了。 他起身去拿水壶，想给谭青倒水，哪知，谭青将那一杯多出的酒一分为二。 等肖毅拿水壶回来后，看到她分好的酒，没有说什么，先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将特地给她要的饺子往她跟前端了端，体贴地说道：“赶紧吃饺子吧，喝了那么多的酒，肚里没食可不行。” 谭青没有动筷，两只好看的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说道：“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肖毅一怔，笑了，说道：“什么叫终于知道？好像我这个人多么没心没肺似的。” 谭青说：“我看你就是没心没肺。” 肖毅看着她，感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知道她今天没少喝酒，就说：“我接受，你先吃饺子。” 他说着，用公用筷子给她夹了两个饺子。 谭青低下头，默默地吃了一个饺子，忽然将脸扭到一边，半天都没扭回来。 肖毅谭青有心事，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吃了一个饺子。 忽然，谭青起身去了洗手间。 就在谭青起身的一刹那，肖毅看见她脸颊上挂着泪水。 他的心又是一动。 他不知谭青为何突然伤心，难道是因为想起了奶奶。他突然想起她说过，只有在父母忌日这天才吃饺子，但今天显然不是她父母的忌日。 那她为什么流泪？ 肖毅百思不得其解。 谭青进去有十来分钟了，肖毅有些不放心，毕竟她今晚喝了不少的酒，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起身，在卫生间门口徘徊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交道：“谭青，你没事吧？” “没事。” 谭青分明是哽咽着说出的这句话。 肖毅皱着眉，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让她突然伤感起来。 这是，洗手池传来流水声。 肖毅知道谭青没事，便离开卫生间门口，坐回来。 谭青出来了，她的双眼有些红润。 肖毅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谭青尽量低着头走过来，努力不让肖毅看出她哭过。 等谭青坐下后，肖毅拿过她的酒杯，刚想将她杯里的酒倒进自己杯里，不想被谭青抓住了手腕。 “我可以。”谭青说道。 肖毅抬头看着她，轻轻拨开她的手，说道：“你喝不少了，不能再喝了。” 哪知，谭青却说道：“如果你不够喝，可以再要一瓶。” 肖毅一听，皱着眉看着谭青。 谭青也不示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最后，还想肖毅妥协了，他将她的酒杯放回原处，只说了一个字：“好。” 谭青红着眼，说道：“怎么好？” 肖毅暗暗带着情绪，说道：“怎么都好，随你。” 谭青说：“真的？” “真的。”肖毅的嗓音有些低沉。 谭青立刻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冲着门外的服务员说道：“再来一瓶酒。” 第763章 肖毅听到她要酒，没说话，他不动声色喝了一口水。 谭青坐回来，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肖毅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的脸扭到一边，没有看她，说道：“我说什么？你说喝我就陪你，你说不喝就不喝，我怎么都行。” “哦，你这么好说话？” 肖毅看着她，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儿，眼神里似乎有了挑衅的意味。 “我一直都好说话，这你不是不知道。” 这时，服务员送进一瓶酒，放到肖毅跟前问道：“请问这酒是否打开？” 肖毅冲谭青一伸手，说道：“请你征求这位女士的意见。” 服务员刚要问谭青，谭青就说道：“打开。” 服务员把酒打开了，她想给他们满上一杯，见他们各自的酒杯里都还有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肖毅冲她挥挥手，示意这里没她的事了。 服务员退出后，肖毅端起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咱俩就把杯里的酒干了吧？” 谭青伸手去端杯，她没有跟肖毅碰杯，只是举杯示意了一下，然后一扬手，便干了。 肖毅随后也干了，他放下酒杯，刚要拿酒瓶去倒酒，被谭青先一步拿过酒瓶。 谭青拿着酒瓶站起，来到肖毅近前，她给他满上酒。 也就是在她满酒的时候，肖毅看出，她的手微微颤抖，脚步也有些不稳，知道她已经超量了。 肖毅不再盯着她看，而是任由她倒满。 何止是倒满，酒都溢了出来。 谭青坐回座位，又给自己倒满，随后端起杯，说道：“敬你。” 肖毅没端杯，而是看着她说道：“别喝太急，你先吃点东西。”他说着，又用公筷去给她夹菜。 谭青用手势制止住他，说道：“我今天就想喝酒。” 肖毅没吱声，他将公筷放回原处，端起杯，也没跟她碰杯，而是举杯冲她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他喝完后，也不管她喝不喝，而是夹了一口菜，随后目光向别处。 谭青见他干了，也干了杯里的酒。 她喝完后，又想去拿酒瓶，怎奈，被肖毅先拿到手，肖毅这次先给自己满上，随后才给她满上，放下酒瓶，端起酒杯，又冲她举杯示意了一下，干了。 还是刚才的表情和动作，不看她，也不管她喝不喝，低头夹菜吃菜，随后目光看着墙上的字画。 谭青觉得自己的行为受到轻视，她端着酒杯说道：“你对我有意见？” 肖毅收回目光，看着她，说道：“没有。” “那你的态度怎么不积极？平时不是喜欢劝我喝吗，怎么我主动喝了，你倒不高兴了？” 肖毅看着她，说道：“今天喝得不少了，我怕你喝多了，但请你放心，不管你喝多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谭青端着杯的手就有些颤抖，她看着他，半天才闭上眼，喝干杯里的酒。 这次，她拿到了酒瓶，想给肖毅的杯里倒酒，手哆嗦着怎么也倒不准，撒到了外面不少。 肖毅想去夺她手里的酒瓶，却被她挡了回去，好不容易给他倒满了酒，她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 第764章 怎奈，她根本拿不稳酒瓶了，酒又撒出不少。 肖毅不得不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从她手里拿过酒瓶，低声说道：“我来。” 肖毅唯恐她跟自己抢酒瓶，握住她手腕的手直到倒满酒才松开。 肖毅坐回座位，看着她，不说话。 谭青打了一个酒嗝，说道：“你不喝酒看……看、看我干嘛？” 肖毅说：“听话，这酒咱不喝了，好吗？” 谭青笑了，说道：“想不到你也有认怂的时候？” 肖毅说：“我经常认怂，这几乎是我的常态。” 谭青一听，怔住，看了他半天，没说话，就去端杯。 肖毅握住了她端杯的手，说道：“听我话，咱不喝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谭青笑了，说道：“你送我回去？你敢吗？” 肖毅说：“这有什么不敢的？走。” 肖毅说着，就起身走到谭青跟前，他早就看出谭青喝多了，才走到她身边扶她。 哪知，谭青却说道：“你不是说你经常认怂吗？怎么今天胆子大了，敢送我回去？” 肖毅一听，谭青这是要“碰瓷”，他没接她的话茬，而是伸出手，要去拉她。 谭青虽然喝多了，但理智尚在，她冲他摆摆手，意思是自己能站起来，不用他扶。 肖毅不再去扶她，他往后退了半步，他担心谭青站起来跌倒，就在一边护着她。 谭青站了起来，然而，她刚往出迈了一步就站不稳，险些栽倒。 肖毅急忙架住了她的胳膊，才没使她跌倒。 肖毅架着她，给她拿过包，走到门口，问道：“你自己能走出去吗？” 谭青突然抱住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说：“我能，但你要离我近点，别让我在楼道出丑。” 肖毅说道：“没问题，有我在你身边，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保证不你摔倒。” 谭青松开他，努力让自己保持身体的平衡，她站了有一两秒钟后说道：“好了，去开门吧。” 肖毅将她的包给她挎在肩上，低声说道：“记住，目光平视前方，不要往两边看，否则你就会头晕，头晕会导致你失去身体平衡，记住了吗？” 谭青点点头。 肖毅看她站稳后，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后，他先一步走了出来，然后故作很绅士地闪到一边，看似他是让谭青先走，其实是在暗暗保护谭青。 谭青记住了他的话，目光平视前方，走出了房门。 这两步还真看不出什么，服务员也不会在意他们是否喝多，她们见惯了喝多的客人，谁都不会盯着他们看，一见他们用餐完毕走出来，就赶紧溜进房间去收拾，为的是早点下班。 谭青见走廊里没了服务员，马上就伸出手去扶墙。 肖毅在她耳边说：“快点走，那边一桌客人要出来了。” 谭青知道，能在这个餐厅用餐的大部分都跟机关有关系，她听了肖毅的话后，就赶紧向前迈动脚步。 怎奈，卖出去的脚，总是达不到理想的距离，就像肌无力一样，怎么迈出去又怎么弹回来。 第765章 肖毅靠近她，暗暗架着她的一只胳膊。 有了肖毅手臂的支撑，谭青挺直脊背，目光不敢看向两边，总算走出这里，来到了电梯间。 电梯间没有人，谭青的手故作很随意的样子扶着墙。 电梯门打开了，肖毅扶着她进了电梯。 里面没有人，谭青一下子放松下来，手自然而然就拉住搭在了肖毅的肩上，脸向后，也靠在了肖毅的肩上，闭上了眼。 肖毅的心忽悠了一下，但他没来得及陶醉呢，电梯就停住了。 喝了酒，意识反应比平常慢半拍。 电梯门都开了，谭青还没靠在肖毅的肩上没睁眼呢。 肖毅一惊，急忙收回心猿意马，说道：“到了。” 谭青一机灵，这才抬起头，转过身。 肖毅先把手背在后面，拉着她往出走。 好在外面没有人，肖毅拥着她，尽可能地快步走出电梯间和公共区域。 谭青的房间在最里面，经过左右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也都是市级干部的临时住房。 谭青努力自己走，肖毅始终跟她保持三四十公分的距离，而且目光时不时地盯着她的脚下，唯恐地毯绊住她的鞋子。 从电梯间到谭青的房门口，也就是二三事米远，但肖毅觉着似乎走了很长时间。 终于到了家门口，她靠在门框边，几乎要瘫下去。 肖毅一下子架住了她，从她的包里掏出房卡，打开门。 此时的谭青，完全失去了力气，被肖毅搀扶着进了房门。 小橘本来是站在门口迎接谭青的，看见另外的肖毅，它一下子逃开，躲在窗帘的后面看着他们。 谭青进了屋，踉跄着就奔向了沙发，一下子就趴倒在沙发上的扶手上。 肖毅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又去给谭青摘下挎包，给她脱去外套和鞋子，然后双手抱住她，用力将她翻过来，把她的双脚顺在沙发上，尽可能地在沙发上躺舒服。 肖毅又拿过一个靠垫，让她枕在上面，以免影响她的呼吸。 安置好谭青，肖毅便来到窗前，打开窗子，夜晚的风吹了进来，清爽而温煦。 小橘见肖毅离开了谭青，它一下子冲了过来，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扒着沙发的边沿，冲着谭青“喵喵”地叫。 谭青闭着眼，此时她的头晕得厉害，她不敢睁眼，只是伸出一只手，摸到了小橘，小橘不停地用头顶她的手。 肖毅看了一眼窗边的猫砂盆，里面没有小橘的排泄物，他又看一眼小橘的食盒，里面的猫粮也是满满的，估计是谭青从现场会回来后，给小橘处理完排泄物，又添足猫粮才去的孤儿院。 看到小橘那么依赖谭青，肖毅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他伸手我摸小橘，小橘不再躲避他，渐渐地也在用头顶他的手。 谭青估计是很难受，不停地翻着身子，清爽的短发盖住了脸颊，却露出白皙的脖颈，肖毅将头发给她撩开，露出她那清丽的脸。 第766章 小橘还在时不时地冲着谭青喵叫，肖毅便伸手去安抚它。 这时，谭青也伸出了手，她没摸到小橘的脑袋，却摸到了肖毅的手。 那一刻，两个人的手都怔住不动了。 忽然，谭青的手盖住了肖毅的手，轻轻地抓起他的手，枕在自己的脸下。 此时的肖毅大气不敢出。 唯恐自己的呼吸暴露内心的渴望。 难道是谭青在向自己主动示爱？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谭青的脸，虽然完全在自己的掌心里，她却没再有下一步的举动，而是渐渐安静下来，甚至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她居然睡着了？ 是枕着肖毅的一只大手睡着了。 此时，肖毅这个姿势非常不舒服，本来是半蹲在地上安抚小橘的，不想被谭青抓了当枕头了。 看着她安睡的神态，肖毅在心里说道：这个枕头肯定比其它任何枕头都舒服。 她舒服了，但肖毅不舒服，他极力保持手不动的前提下，让自己待得舒服些。但无论如何也待不舒服，除非…… 他只好坐在了地上，一只手被谭青枕着，另一只手够到一个靠垫，垫在他和沙发扶手之间，勉强让自己的半个身子紧贴在沙发上，这样才能不因为胳膊的长度而让谭青感觉不舒服。 呵呵，肖毅看着自己这个姿势，蹲不是蹲，跪不是跪，趴不是趴……恐怕是世上最累的一个姿势。 但是没办法，谭青不胜酒力，这一点从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在公开场合从来不喝酒，为此得罪了张兴，她唯独在他跟苏天鹏面前才敢端杯，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让她喝多的，这份信任来自于日积月累的了解。 不得不说，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谭青有意疏远了肖毅，虽然肖毅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谭青肯定是遇到了不能说的原因。 也许，是她那威严高傲的干爸误认为他在追求他们的干女儿，门不当户不对，才迫使谭青跟自己疏远。 要说肖毅不在乎谭青跟他的关系那是假的，他曾经反复剖析、分析谭青疏远他的原因，工作上没有任何毛病，他们私下相处过程中，他没有说过一句轻佻的话，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更没有做过不尊重她的举动。 所以说，唯一的解释就是来自她背后的家庭，因为自从那次在招商会的间隙，肖毅跟着谭青去了她干爸干妈家后，谭青就疏远了自己。 这是目前肖毅能够找到的影响他们之间关系的唯一原因，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造成他们私人之间关系的冷淡和疏远，因为工作关系是不存在这种情况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肖毅的头也有些沉，他掏出手机，唯恐手机铃声吵醒谭青。 可是，手机在左侧裤兜里，他的左手被谭青枕着，他只好强行扭过身，用右手去掏左手裤兜里的手机。 呵呵，根本就够不着。 他急中生智，先用右手在裤兜外面将手机尽量往裤兜外托，又一点一点地往出挤，终于将手机从裤兜中挤出，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肖毅赶快看向谭青。 就见谭青的嘴吧唧了两下，随后恢复安静，照常睡。 肖毅看了看左侧的手机，无论如何，他是右手是够不着的。 第767章 肖毅没办法，便用右手撑着地，用屁股一点一点将手机蹭过来。 这套动作完成后，他似乎经历了万水千山般的艰苦，额头早已经冒汗了。 稍作休息后，他尽量将气息平缓下来，右手拿到了手机。将手机放在弯曲的腿上，打开，才知道手机已经设置了静音，然而，手机上却出现了一溜未接电话。 其中就有田妮的。 一般情况下，田妮找不到他，就会给他发微信，所以，他又打开微信，果然有田妮的信息：专题片最后一稿已制作完成，请今天晚上来审片。 肖毅看了看田妮发送信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 他用一只手给她回了信息：刚看到信息，明天跟你联系，辛苦了！ 田妮很快回道：我和悦悦在吃海底捞，本想让你过来请客，没联系到你。 肖毅回道：我有事。 田妮给他回了一个“再见”的表情。 关闭跟田妮的对话窗口，他又打开了董雪的对话框。就见董雪给他发了三四条信息。 最早是下午刚上班不久：没见着你，去哪儿了，不会让我气得辞职吧？ 半小时后又是一条：刚知道你去市里开会去了，现在可真是长脾气了，开会都不跟我请假！ 快下班的时候她又有一条：我既没跳楼也没辞职，是不是很让您失望？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可能是见肖毅总也不回话，她又发了一串的“问号”。 肖毅打开未接电话，依董雪的脾气，她微信联系不到他，肯定会打电话，果然有两个她的未接，都是在临近下班时间。 肖毅没给她回复，因为一旦回复，她就会有没完没了的信息进来。 其他的信息都无关紧要，有几个电话无关紧要，一看就知道是晚上约饭的电话，他没有回复，等明天再说吧。 室内安静极了，肖毅抬起上身，看了看谭青，她睡得很香，长而密的睫毛向上翘着，他发现她的侧脸也很好看，高而直的鼻梁，嘟着的小嘴，尤其是柔美的脖颈是那么诱人。 从肖毅这个位置，顺着她的脖颈正好看到衣服里面一半的内容，肖毅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继续看了。 那雪白的两个半圆，极富诱惑力，肖毅不忍将目光调开，强行扭过头，将头放在扶手的另一侧。 但忽然又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两圈美丽的半圆。 这时，他忽然想到谭青房间里是有监控的，为的是时刻掌握小橘的活动情况。 想到这里，他就抬起头，目光就看向上次发现摄像头的地方。 此时，那里空空如也。 第768章 他的目光再次搜寻，没有发现摄像头，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刚才的动作被谭青发现，是有些猥琐的，上次亲吻她和小橘的照片，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也可能谭青拆除了摄像头，因为小橘早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需要时刻监视它了。 这样想着，肖毅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他再次将头放在沙发扶手的另一侧，额头跟谭青的额头相对，只是他的目光不再往她脖颈下面看。 他也乏了，加之晚上喝了不少的酒，渐渐地，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见有人在亲吻他的额头，温温、柔柔的，如同春风掠过。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个温柔的嘴唇，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几秒，离开，又一次亲吻过来。 他的心一跳，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的的确确感到有人在亲他，没错，这个人就是谭青。 虽然谭青枕着肖毅的大手睡着，但毕竟是在沙发上，时间长了就会不舒服，她就是被这种不舒服弄醒了。 当她发现居然枕着一个男人的手睡着了，立刻抬起头，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就看到肖毅那张英俊的男人的脸，居然跟她额头对着额头睡着了。 她的心就是一阵狂跳。 她很想将脸再次放到他的掌心里，又唯恐惊喜他，便轻轻地抬起头，这才看清他原来是半坐半跪在沙发扶手旁边的，一切为了她枕着的手掌。 她的心忽然一热，眼睛就温润起来，这个男人，是疼她的，不然，谁能保持这个痛苦的姿势为了让你安睡？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荡起涟漪，情不自禁吻了他的额头。 他们这个相向的位置，也只能吻到彼此的额头。 谭青注视着这张很男人的脸，她知道，虽然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对自己都很有分寸，但作为女人，她是能感觉到他的内心的，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保持在一种朦胧的状态下，若有既无，她更知道，如果自己不表现出主动，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向自己表示什么的，他是那样的自知。 还好，他们都是成年人，都知道如何把控自己，因为干爸的反对，因为她不能让彼此陷得更深，便及时刹车，跟他的关系保持在一个相对正常的水准上。 肖毅调到了总行，参加市里的活动自然而然就减少了，不知是他有意而为，还是真的没有时间，谭青觉得，他也在刻意疏远自己。 彼此刻意的疏远，就说明了一切，无需解释什么，都是成年人，何况肖毅还经历过婚姻。 在感情问题上，谭青也曾试图去谈恋爱，但从未真正开始过，加之她对未来那个人要求比较高，自己的感情一直没着落。 直到最近她听苏天鹏说，电视台一个小姑娘正在追求肖毅，她才意识到，在内心，她一直都没有真正放弃过肖毅。 今天下午，当肖毅无意坐在她身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肖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疏远而冷落她，他永远都是她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一点无需置疑。 在孤儿院，当接到苏天鹏的电话后，她的心就长了草，婉拒了院长的挽留，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春节后，她只在团拜会上见过肖毅一次，就不记得再见过他。 不知为什么，看到肖毅对沉着冷静的态度，她不由得有些怨，她就有了借酒浇愁的意味，怎奈，对于她的抢酒喝，肖毅既不吃惊，也不阻拦，反而一切顺着她，只是偶尔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彼此眸子的那份深沉和无奈。 第769章 越是如此，谭青心里越难受，越想借酒浇愁。 反正苏天鹏是肖毅的朋友，自己就是过分一些也无所谓，而且谭青早就看出苏天鹏有意撮合她和肖毅，只是都不明说罢了。 她甚至分析过，苏天鹏有意撮合他们又为什么不跟她明说？他私下肯定跟肖毅透露过这个意思，一定是肖毅有态度，才没让苏天鹏把话挑明。 但很明显，苏天鹏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不然也就不会给她打电话了。 肖毅冷静的外表下，难掩对她的感情，这一点她能体会得到，虽然他管不了她喝酒，可他选择了陪伴，这一点让谭青很受感动，也触动了她对肖毅感情的弦。 眼前的这个人男人，从没有主动追求自己，不过谭青心里清楚，如果她愿意，肖毅是不会对别的女人钟情的，对此，她深信不疑。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做的。 当她想再次吻他额头的时候，肖毅虽然眼睛没有睁开，但却故意动了动，让她有了准备后，他才睁开眼睛。 “醒了？”谭青问道。 肖毅这才抽回胳膊，他咧着嘴，极其痛苦地说道：“姑奶奶，你可睡醒了，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枕残了。” 这是肖毅最好的“醒来”方式。 谭青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喝多了。” 肖毅这才看着她，问道：“还晕吗？” 谭青说：“头还是有点晕，不过好多了。” 谭青说着站了起来，她伸出手要去拉肖毅。 肖毅刚欠起身，又侧着坐在了地上，他冲她摆手，说道：“我腿、我胯、我胳膊都麻了，你不要拉我，容我慢慢起来。” 肖毅在原地慢慢转过身，让自己坐正，活动着左臂，待左胯、腿恢复知觉后，他才慢慢起来。 但左脚不敢着地，又麻又疼，那种滋味想必每个人都亲历过。 肖毅硬实实地将左脚强行踩在地上，一阵钻心的麻痛感自下而上传来，立刻疼得他咧了咧嘴，赶忙抬起脚，哪知一只脚没站稳，踉跄了一下险些倒在沙发上。 谭青及时扶住了他，两个人就紧挨在了一起，更要命的是，肖毅的胳膊居然顶在了那两个半圆上。 他一紧张，赶紧退后，左脚不得不着地了。 谭青怕他再站不稳，就紧紧地抱住了他。 肖毅看着谭青，反手搂过她，将她实实在在地搂紧在自己的怀里。 谭青没有挣扎，而是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肖毅微微仰起头，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美好，直到感觉怀里的谭青有了异样，他才睁开眼。 就见谭青正在踮起脚尖，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肖毅立刻有种触电般的感觉，他不由地低下头，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就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两个人就这样热吻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是一两秒，分开后，两个人都感到了不好意思。 肖毅眼里似乎冒出了火，他定定地看着怀里的谭青。 谭青低下了头。 肖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了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谭青这才抬头看着他，说道：“你的腿？” “没事了。”肖毅甩了甩腿，已经恢复正常。 第770章 谭青忽然问道：“你会调市里来吗？” 肖毅一怔，她居然也知道，就问道：“你听谁说的？” 谭青说：“我听苏部长说的。” 肖毅还以为她听林建说的，就答道：“你说呢？” 谭青说：“你怎么选择都是对的，我都会支持。” 肖毅的心一热，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掌之中，说道：“谢谢。” “干嘛谢我？” “谢谢你的肯定。” 谭青看着他，笑了，两片红云飞上了脸颊。 她真好看！肖毅不由地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脸，但最终手没有挨到她的脸，而是把手放到她的肩上，说道：“你真美！” 谭青的脸更红了。 肖毅很想再将她拥入怀中，但今晚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酒精是最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力的东西，所以他不能判断谭青对自己的感情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死心塌地。 人，保护自己最好的手段就是逃避。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会老老实实地跟谭青同处一室，他担心管不住自己。 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把握住自己，别做出什么让人不敬的事。 他从衣架上摘下外套，迫不及待地跟谭青告别。 走出谭青的房间，来到电梯间，幸好没有碰到人，不然这么晚了，对谭青影响不好。 来到街上，他没有立刻打车，而是任凭晚风吹拂着自己，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确定刚才的亲吻是真的，他有些激动，便给白宗俭打了电话。 白宗俭刚从王悦的旅游公司出来，正准备驾车离开，这个时候接到了肖毅的电话。 十多分钟后，白宗俭开车来到肖毅所在的一个酒吧里。 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宗俭找到了肖毅，看见他正在独饮，不由得凑了过去，问道：“呦呵，还很惬意啊，怎么突然想到这种地方来了，这可不是你这种年龄的人来的地方，是失恋还是交恋了？” 肖毅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给白宗俭要了一杯酒。 白宗俭说：“我开车呢。” 肖毅说：“代驾随叫随到。” 白宗俭将车钥匙放进口袋里，端起杯，跟他碰一下，喝了一口。 “洋酒？”白宗俭惊呼，说道：“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肖毅转着手里的酒杯，说道：“没事，就是想喝一杯。” 白宗俭盯着他，然后挺直身板说道：“不明不白的酒我不喝，恕不奉陪！”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出走。 肖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好吧，你坐下，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白宗俭这才重新坐下。 肖毅端起杯，说道：“先喝两口，镇静镇静。” 白宗俭没有端杯，问道：“有什么需要镇静的？你刚才在哪儿着？” 肖毅当然不能说在谭青那里，就说：“招待所饭店，跟老苏在一起。” 白宗俭笑了，说道：“有老苏就有谭青，是不是？” 肖毅不置可否。 第771章 白宗俭说：“是不是你向谭青表白了？那小田怎么办？你可不能脚踩两只船啊？” 肖毅侧过头，看着他，说道：“我一个一个地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我并没有向谭青表白什么，第二，我和小田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第三不存在脚踩两只船的问题。” 白宗俭怔了一下，他说得的确是事实，据王悦说，田妮也是这样跟王悦说的，是她主动向肖毅示爱，没有得到肖毅的呼应，还被他以年龄差距婉拒了，虽然他们之间不存在恋爱关系，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往，何况肖毅将这次行庆的宣传策划的事全部交给了田妮去做，表明他是信任她的。 “那……那你大晚上的激动什么，还喝……喝洋酒？”白宗俭眨着眼睛问道。 肖毅说：“心里有事纠结着，不兴我宣泄一下啊？” 白宗俭一听，这才坐正身体，端起杯，说道：“既然如此，哥陪你一醉方休。” 肖毅说：“我可不希望你醉，我需要你清醒，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于是，肖毅就将林建邀请他到市金融办工作的事跟白宗俭复述了一遍。 白宗俭问道：“什么职务？” “金融办主任。” 白宗俭又怔了一下，说道：“这个位置应该是正处级。” 肖毅点点头说：“是正处。” “你直接就到了正处，这差不多也算一步登天！”白宗俭说着就打量着他。 “是啊，老苏也是这样分析的，但是他没有给我拿主意，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肖毅说道。 白宗俭看了看这个地方，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这里太乱，不是说事的地方。去我那儿吧。” 肖毅掏钱借了账，就跟白宗俭坐车回到他在公司的办公室兼宿舍。 白宗俭的休息室跟外面的办公室是相通的，看得出，白宗俭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休息室收拾得整齐干净，一点都不像单身男人的住处。 即使的半夜突然拜访，这里依然干干净净。 肖毅说：“你还真是个极品男，宿舍都收拾得这么整洁干净。” 白宗俭说：“统共没有多打地方，再不收拾得利落点，再说，我也是不经常住在这里。” “那你平时住哪儿？” “我有家好不好？” 肖毅突然想起，他在市区有两套房子，一套是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四间门脸房，一套是市区高档住宅，肖毅没去过他的家，白宗俭也从来不带朋友去家里，只知道是个当下流行的大平层，比住别墅舒服。 白宗俭是生意场中人，他隐瞒家庭住址也是情有可原。 第772章 这个典当行是白宗俭跟另外一个朋友合伙开的，跟他的拍卖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王悦真能嫁给他，还真能实现他对王川的承诺，那就是能给王悦足够的爱情和物质享受。 白宗俭泡了一壶浓茶，说道：“既然如此，咱就喝壶浓茶，精神精神。” 肖毅笑着说：“那好啊，今晚就尝尝老兄私藏的好茶。” 白宗俭笑着说：“极品大红袍，如何？” 肖毅说：“当然好，虽然我不太懂茶，但你一说极品就应该是顶级的了。对了，不会是你按克拍卖来的吧？” 白宗俭一边洗茶一边说道：“怎么来的你就别打听了，反正市面上买不到，言归正传，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详细说说。” 他说完，就将闻香杯递给肖毅：“闻闻这味道怎么样？” 肖毅说：“行嘞，别讲究了，你就直接给我茶水喝吧。” 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接过了闻香杯，闻了闻，说道：“是和我平时喝得有些区别。” 白宗俭说：“看来，我要培养你喝茶的兴趣，不然怎么给领导当助理？” 肖毅叹了一口气，将闻香杯放回托盘，说道：“我不知道是当助理好还是去市里当金融办主任好。” 白宗俭一边给他杯里倒茶水一边说道：“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你当助理，将来放下去最不济也是分行副行长起步，一般情况下当个分行长没问题，当然，也有可能留在总行当个中层，其实你现在就相当于中层使用，对不对？” 肖毅点点头，目前还没有明确他的级别，但这次行里调整人事，估计他的级别应该得到明确。 白宗俭端起茶盅，并向他伸伸手。 肖毅也端起小茶盅，喝了一口。 白宗俭问道：“味道如何？” 肖毅说：“实话实话，我的注意力都在你下面的话上边了，至于味道，品不出来。” 白宗俭见肖毅如此看重他的意见，就说道：“好，我接着说，在行里，你是以业务出名的，我看行里对你也是重点栽培，将来你就会成为既懂业务又懂管理的复合型金融人才，这种人才是完全市场化的，是有可能挣大钱的，像你们黄行长，不就是从体制内转为市场化的人才了吗？” 肖毅点点头。 白宗俭继续说：“市金融办虽然也是金融口，但性质完全不同，主任是体制内的市管干部，有可能你将来还会成为省管干部，省管干部起码是副厅以上级别，如果你足够幸运同时站对了队，跟对了人，成为省管干部不是没有可能，但只能是职能部门领导，比如省金融局或者是银保监会的一把手，不可能成为党口或者政府领导干部，也就是不大可能会成为副市长或者副书记，因为你履历不够，当然，也排除让你下去挂职，丰富个人履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太大，除非欣赏的人步步高升，你步步紧跟。” 肖毅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白宗俭又说：“请注意，体制内的干部，如果不贪，不可能挣大钱，如果贪，就有地方等着你，银行的高管都是年薪制，这是金钱方面，面子方面，当然的体制内的人光鲜，隐形资源大于表面资源。” 肖毅想了想说：“你摆活了半天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啊，我到底该不该去，你并没有给个结论呀我滴哥——” 白宗俭往前探着身子，严肃地说：“兄弟，别说是我，就是苏天鹏我相信他也不会给你下这个结论的。” 第773章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给我下结论？”肖毅看着他问道。 白宗俭笑着说：“他要是给你下了结论你就不会这么纠结去喝洋酒，更不会给我打电话要主意了。” “狡猾！”肖毅恨恨地白了他一眼，自己端起公道杯倒了一杯水。 “哈哈。” 白宗俭笑过后忽然说：“谭青是什么意见？” 肖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转到了这个话题上来，想了想说道：“她说她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真的？”白宗俭瞪大眼睛问道。 “真的，怎么，她说这话有什么不同吗？” “太不同了，你怎么做她都支持，这叫什么，这叫夫唱妇随——” 肖毅低下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仿佛她的温润还留在唇上。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肖毅笑了，说道：“我和谭青之间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们不存在那种……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你说的夫唱妇随的关系，我们就是比普通关系近点而已，因为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有共同的工作目标。” 白宗俭问道：“那你对小田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肖毅说：“她那么年轻，风华正茂，按老管的话说，我就别梦想着啃嫩草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自身什么条件我心里清楚，无论是小田还是谭青，她们都是神女，我对她们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白宗俭说：“你不想搁不住她们想啊？” “她们想你怎么知道。” “你装什么糊涂！人家小田不是跟你表白了吗？” “小姑娘一时感情冲动，她们说的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我巴不得王悦感情冲动呢！对了，我问你……”白宗俭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问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失去了那个功能？” 肖毅一时没理解他话的意思，端起茶盅要喝水，问道：“哪个功能？” “就是……就是男人的功能——” “我去！”肖毅一听，做势要用茶水泼他的动作。 白宗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里的茶盅。 肖毅说：“今天这话要是比我小的兄弟说我，我非……非泼他身上不可！” 白宗俭不动声色地说：“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肖毅提高了嗓音。 第774章 白宗俭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随后他又问道：“那深圳你那位同学……” 肖毅将茶盅里的水一口喝下，说道：“我心理健全、生理健全，您老兄就别我担心了，我跟碧莹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现在她接手了家族事业，我俩天各一方，可能性渺茫。” 白宗俭说：“我看你啊，可供你挖的井太多了，可能哪个都出不了水，不如我，摁着一个死啃，倒也真能挖出水来，可选的范围越广，越容易花眼，你莫不如确定一个方向，跟我一样，死啃！” 肖毅长长叹了口气，他内心深处的苦，白宗俭可能理解不到。 哪知，白宗俭却说：“我理解你的顾虑，真的。” “你理解什么？”肖毅问道。 白宗俭说：“在你的那些朋友中，我确信咱俩关系是最近的，我们互相了解对方，你内心的顾虑无非就是坐过牢、离过婚，所以像小田和谭青这样的神女，你不敢去大胆追求，就是俞歌这样的你也不忍去追求，对不对？” 肖毅给他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上，说道：“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么？” “另一半就是我有可能有一天什么都不是。” “我……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肖毅不好跟他说出内心的秘密和顾虑，尽管兄弟间关系再好，有些事也是不能说的，他说：“我自己有时也不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着过吧，人啊，怎么都是一辈子，至于美好的爱情，呵呵，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白宗俭忽然问道：“对了，那个杜鹃是不是快生了？” 肖毅怔了一下，说道：“这个……八成快了吧，我好长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 白宗俭说：“我只能说，你受的伤害太深了，一时半会可能难以平复，尽管你否认，我不得不说，杜鹃的阴影在你心里没有完全抹去，所以影响了你的感情生活，你不敢迈入下一段的感情中，怕重蹈覆辙，尤其是年轻的像小田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你不敢过深交往，像谭青这样的女子，你更不敢问津，对不对？” “呵呵，老兄，我看你改行吧，去当心理医生。” 白宗俭说：“你别嬉皮笑脸，是你打电话找的我。” 肖毅说：“我找你是说正经事的，我现在到了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我想听听好朋友的建议，没让你说女人。” 白宗俭说：“你别小看了女人，女人能耽误你的终生，一个家里如果没有一个好女人，那这个家庭是不会有发展后劲的，是没有希望的，因为女人是你下一代的第一任老师，咱们选女人，不单单是选个伴侣，还是给你的子女选一位好老师。” “是啊，你现在达到愿望了。” 白宗俭说：“我只能说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是今年五一，我准备去禾源，亲自到王悦家求婚。” 肖毅说：“该往下进行了，要不要我跟你去？” “不，这事必须我自己去，直接面对一切可能，如果他们家不同意，需要你下来去帮我做做工作。” 两个人待到了后半夜才散。 晚上，肖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是思绪太重，也许是白宗俭茶让他兴奋得睡不着，他坐起来，拿过手机想给那位神秘的朋友发条信息，想征求他的意见。 信息都编辑好了，他却没有发出去，因为以前就这个问题他征求过他的意见，他的态度很明确，不让他转入政界。 同一个问题如果反复咨询他，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主见？ 肖毅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转入政界，就会脱离那位神秘朋友的庇护，那样会对他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目前还说不清楚，但就目前来看，与其当一颗无根的浮萍，不如在另一个领域扎根的好。 第775章 迷迷瞪瞪中他终于睡着了。 怎奈，他睡了多长时间，做了多长时间的梦，一会是老胡，一会是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一会又是那神秘的车辆…… 闹钟准时响起。 以前父母在家的时候，都是父亲叫他，不管他设置没设置闹钟，父亲都会准时叫他起床，可自从父母回老家后，肖毅就将手机设置了长期闹钟提醒。 别说，他还真留恋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不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次他回家，父亲一准会给他沏好一杯茶，让他休息休息。 年轻的时候，巴不得早日离开父母，离开村庄，成年后，尤其是离婚后，他在感情上却如此依赖父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肖毅拿过手机，关闭闹钟，他想到要给谭青发个信息，问候一下她的情况。 想到昨天晚上的温情，他有一种恍然如梦般的感觉。 他想了想，这个时候有点早，女孩子喜欢睡懒觉，也可能谭青还没有起床，还是一会再说吧。 这样想着，他就起床，收拾屋子，洗漱。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肖毅穿好大衣，他在出门前，给谭青发了一条语音：你好，起床了吗，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他没有等谭青回信，而是锁上门出来了。 早晨的阳光灿烂和煦，望着自家房前的小院，已经长出许多野草，星期天他要有事干了。 走出家门，他忽然想起有段时间没有看到林建的父亲了，不由得往那个小院望了一眼，依然是拉着窗帘。 林建目前还不知道肖毅也住在这里，肖毅也从未在林建跟前提起过，既然林建父亲从不说自己的儿子谁，甚至连小区物业的人都不知道市/委书记的父亲住在这里，就说明林建不想让人知道。 他来看望父亲差不多都是晚上来，有时候也接父亲出去吃饭，过年的时候，林老回省城了。 肖毅不明白的是，林老在省城工作多年，为什么来到滨海？毕竟他的交际圈在省城而非滨海？ 也可能每家都有每家的过法。 肖毅走出小区，他叫的滴滴车早就等在小区门口，坐上车，电话就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谭青。 谭青没有给他回信息，而是直接打来电话。 “喂，你起床了？怎么样？” 谭青说道：“没事了，昨天晚上就没事了。” 昨天晚上她就没事了，也就是说，她亲自己，是在完全清醒状态下进行的，不是酒后那个啥。 肖毅试探着说道：“呵呵，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就清醒过来了？” 谭青知道他话的意思，轻声说道：“废话。” “哈哈，吃早饭了吗？” 谭青说道：“没有，我到车站了，马上坐车回家。” “回家？有急事？” “昨天你刚走，我干妈打电话来，干爸病了，住进了医院。” 第776章 “哦，什么病？” “说是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还有一点轻微的冻伤……” “冻伤……”肖毅纳闷，眼下的气候，绝不会出现冻伤，难道他也去了东北？ 肖毅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几乎蹦到了嗓子眼，那个夜晚火车上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有下车事那个高大宽厚的背影，难道…… “他……他在哪儿冻伤的？”肖毅急不可待地问道。 谭青说：“干妈也说不明白，只说干爸前两天出差着，说是曾经的老战友邀请他，具体去了哪儿干妈也说不清。” “那怎么还能冻伤？现在的气候不至于呀？” “这个我也纳闷，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肖毅的心平静下来，即使谭青的干爸去了东北，跟他去东北这件事也联系不上，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嗯，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不会有事的，放心，车进站了，我该走了。” “好，再见。” 电话挂断后，肖毅在脑海里回忆着谭青干部的面容，别说，除去威严外，肖毅还真忘了他的长相了。 但他的身板儿很宽厚、高大，这一点跟火车上那个身影还真有相似。 如果真的是他，他应该能认出肖毅，如果…… 肖毅摇摇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来到单位，肖毅发现黄行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黄行长不可能这么早来的，难道进了贼？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见董雪正在拖地，冲着她的背影说道：“早！” 董雪正在全神贯注拖地，不知道后面有人进来，听到肖毅的话后吓了一跳，手里的拖把就掉在了地上。 她回头看清是肖毅后，抚了抚心口，说道：“吓死我了——” 肖毅说：“至于吗？” 董雪看着他说道：“当然至于了，你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打算吓死我呀！” 肖毅说：“我回来了，这里的卫生就不用你搞了，我以为进来小偷了，所以就悄悄地进来了，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好了，我来吧。” 肖毅说着，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桌上，就去捡掉在地上的拖把，接着她刚才的位置，继续拖地。 董雪站在一边，说道：“要不这间屋子的卫生还是我来搞吧，这几天也习惯早起早到搞卫生了，冷不丁不让我做还有点不适应。” 董雪没有说真话，她之所以照常来给行长办公室搞卫生，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热爱劳动，而是因为这段时间能跟肖毅独处十分钟。 肖毅说：“算了，还是我来搞吧，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这么早来了，更不用来搞卫生，本来就是我的事，还是由我来做。” 董雪说：“你可以干别的，要不我连你办公室的卫生一块搞？” 肖毅说：“我可不敢当，你打算烧死我呀？主任的卫生你都不给他搞，真的给我搞的话，还不得让人戳我脊梁骨呀？” 董雪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不给他搞卫生你是知道原因的，给行长搞，给你搞那是我心甘情愿，再说，这几天我也做习惯了，一点都不累，还能早起，就当锻炼身体了。” 肖毅说：“这是我的职责范围的事，不能让别人来做，你要是想锻炼身体，有的是招儿，比如去公园跑步，比如做瑜伽，搞卫生的事你就别跟我对付了，尽管你的出发点值得肯定。” 第777章 董雪仰脸看着他，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肖毅一怔，说道：“你说什么哪？别动不动就给我扣帽子。”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利用这个时间跟你独处一会？”董雪心直口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肖毅站直身体，他看着董雪，说道：“独处什么？你知道我早来这会有多忙吗？我要安排行长一天的活动，一会还要行长还有谢董事长以及英语翻译去电视台审片子，小姐，行庆马上就要到了，拜托，行行好，你就让我安静一会好吗？” 董雪见肖毅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恨恨地说了一句：“我贱！”甩手就走了。 刚到门口，肖毅就叫住了她：“等等，把这个拖把送到水房、洗净。” 董雪本不想回头，她想了想，赌气回来，一手夺过拖把，一手拎起拖把盆走了出去。 肖毅无奈地笑了一下，开始整理黄行长桌上的文件，又将台历翻到今天的日子。 黄行长有个习惯，他喜欢用纸质的传统台历，便于在上面记些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内容。 今天的日历上，他就看到上面写着：晚上，霍，寿宴。 霍，是谁？ 肖毅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着，也没找到对应的合适的人，他不知道这个“霍”代表着谁。 作为行长，黄炳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应酬，银行也需要搞关系，难免是社会上的人晚上举办寿宴，通知了他。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当务之急，要想办法先让黄行长去电视台把专题片审了，如果苏天鹏能有时间的话，他再看一遍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苏天鹏既懂政治又懂宣传，既懂当地，又懂银行。有他把关，肖毅再放心不过的了。 他刚想给苏天鹏发个信息，就听到了黄行长的脚步声。 他放下手机就迎了出来。 果然，黄行长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给他拎包的小何。 他跟黄行长打招呼。 出乎意料，黄行长看见肖毅后，第一次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点点头。 小何将手里的公文包和水杯交给肖毅后转身了下了楼。 肖毅跟在黄行长后面走进他的办公室。 黄行长脱下自己身上的夹克，换上了工作服。 等他从里面出来时，看见肖毅问道：“昨天现场会是不是开得很轰动？” 肖毅晚上是先跟苏天鹏、谭青后来又跟白宗俭在一起，电视台的滨海新闻无论是首播还是重播他都没看着。 他不知道行长为什么这么问，就说道：“是啊，当时现场气氛有点紧张。” 黄行长说：“如果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像市委一把手要求的那样去做就好了，可惜，下边人办事总是打折扣，你呀，多关照一下这个事情，毕竟宏大落户滨海，有一半是冲着你来的。” 第778章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 黄行长这才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他看了一眼日历自己记得备忘录，没有说话，而是抬头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肖毅巴不得等他这句话呢，就赶忙将去电视台看片子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黄行长说：“就得今天去看吗？” 肖毅说：“是的，按咱们的合同要求，今天晚上就要对外播出了。” 黄行长看了看表，说道：“我和老谢去趟京都，一会就走，这个片子修改了好几次，最后一稿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就不看了，你去看吧，让金生跟你一起去，对了，金生不行，他今天去省里开会，要么你去，要么让刘监事长跟你一起去。” 黄行长又说：“本来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京都，现在看你还是留家里吧，家里的事也不少，你约下汪义民，给他做做工作，他的情况你也都了解，不用我教你，跟他讲明利弊关系，总之，这样做也是给他保全了脸面。” 肖毅点点头说：“好的。” “还有……”黄行长又说道：“还有崔永安，他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我让他今天上午来，谁知计划有变，他来了，你跟他谈。” “我？” 肖毅有点吃惊，汪义民还勉强说得过去，因为有白宗俭的关系，肖毅又是行长助理，代表行长跟他谈话勉强可以，但跟崔永安谈就不合适了？因为崔永安无论从年岁还是资历都是汪义民没法比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跟崔行长谈合适吗？” 黄行长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他一会就要来了，我不在你跟他谈，就说是我委派你的任务。” 肖毅摇摇头，说道：“这个真不合适，他来了我让他回去，空跑一趟没关系，我跟他谈会不会觉得您轻视他？另外，毕竟他的影响力在汪义民之上，又是十多年的老行长了，别人您可以不谈，对于他，您还是亲自谈好，我知道您对他的工作不满意，尤其是出了那么多不该出是事，您就是多么不待见他，也要完美地画上最后的句号。”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怕黄行长反感，这是他作为助理该做的，但不是他什么都能代理的，尤其是安抚即将免职的崔永安，他相信黄行长能理解他话的含义。 “另外……”肖毅见黄行长没有立刻表态，又说道：“这么早做他们的工作，除非您明天准备宣布人事调整方案，如果明天不宣布，还是往后推推。” 黄行长说：“我原打算就是明天要宣布。” “可是明天是休息日。” 黄行长一听，立刻翻看日历，果然如此，他说：“唉，忙糊涂了，好，听你的，崔永安暂时不谈了，汪义民暂时也不要谈，等我回来再议。” 肖毅松了一口气。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等他来了，你就跟他说我临时有事出差了……” 正在这时，黄行长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只说了一句：“好的，我马上走。” 放下电话，他说：“既然你跟我去不了，我就跟老谢坐一个车吧，你今天有事就让小何跟着你吧。” “好的，那谢董事长的车坐得下吗？” “他顶多带个助理，那么宽敞的车，有什么坐不下的，带两辆车实在浪费！” 谢董事长的车是奥迪a8，黄行长的车就是普通的a6，永远都是坐车的人花钱大方，拉车的舍不得花钱，因为拉车不易。 第779章 黄行长走进里间，重新换下工作服，穿上来时的夹克。 肖毅将黄行长的水杯加满谁，又拎起他的公文包，准备送他下去。 黄行长接过公文包和水杯，说道：“不要送，我自己下去。” 肖毅站在门口，看着黄行长消失在走廊后才返身回来。 黄行长跟谢董事长去京都，虽然肖毅刚从东北回来，但他大致能猜出他们此行京都的任务。 在黄行长述职报告的最后，肖毅记得，他向董事会承诺，争取在今年内，将滨海银行铺到西部省份，这是要经过国家有关部门的协调和批准的，他们此次进京，有可能是这个事。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给苏天鹏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能否抽出半小时时间，跟他去电视台去看看片子，做最后的把关。 苏天鹏说：“你到电视台后，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干脆利落，肖毅心想，这才是朋友，他立刻给田妮打电话。 田妮说：“我一上午都不安排别的事，只有你们这一件事。” 肖毅说：“好的，我先等个人，出发前给你打电话。” 肖毅看了看表，崔永安还没来，也不知道跟黄行长约的几点，他拿起电话，想给刘庆山打打电话，想了想觉得还是去趟他办公室显得隆重和尊敬。 他敲开了刘庆山办公室的门，随着“请进”的声音，肖毅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却意外发现崔永安坐在里面。 肖毅不由地一怔，想起刚才他还在黄行长面前给他争取尊重，没想到他却坐在这里跟刘庆山聊得投机。 刘庆山见是肖毅，就站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肖助理，稀客，来，请坐！” 肖毅看了一眼崔永安。 崔永安只是冲他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 肖毅知道，在崔永安的内心，他是看不起他的，只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他们的关系这么快就发生了变化。 “崔行长也在，这样，我过会再来。” 刘庆山说：“我们没事，崔行长是来找老黄的，正好被我看见了，我就先让他到我屋里坐会儿，老黄来了吗？” 肖毅说：“来了，又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回来？”崔永安问道。 肖毅说：“今天够呛了。” “我刚才还看见老黄的车了呢，这么快就走了？”他说着就站起来，隔着窗户往外看。 肖毅说：“刚走，坐谢董事长的车走的。” “跟谢董事长走了？去哪儿了？” “这个……他没说。” 刘庆山重新坐下，说道：“有可能去京都跑西部省的事，上次开会的时候老黄说过。” 崔永安点点头，没说话。 刘庆山又说：“你找我有事吗？” 肖毅说：“黄行长说如果您没事的话，让我跟您去电视台审片子，今天晚上就要播了。” 刘庆山说：“哪有没事的时候？有事也要分轻重缓急，既然今天晚上播，就必须审，好吧，几点走？” 肖毅看了看崔永安，他没有说具体时间，而是很艺术地说道：“电视台的人正在等着。” 第780章 “行，稍等会，我以后喊你。” “好吧。”肖毅走出刘庆山办公室。 他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崔永安就进来了。 肖毅赶忙给他让座。 崔永安摆摆手没有坐下，问道：“黄行长走时说我来着吗？” “是的，说着。” “怎么说的？” “他就说如果崔行长来了就先让他回去，改天在约您。” “你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 肖毅说：“不知道。” “好吧，那我先回去，如果不是庆山非拉着我去他屋里闲聊了几句，兴许我能看见行长。” 崔永安还算聪明的，他再次表明是刘庆山拉他去闲聊的。 “是的，行长走了连五分钟都不到。”肖毅故意给他后悔药吃。 崔永安看了肖毅一眼，转身走出门外。 肖毅送他到门口，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您慢走。” 崔永安没有回应，步履沉重地走出肖毅的视线。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刘庆山让他下去。 刘庆山已经等在门口，见肖毅出来了问道：“肖助理，你怎么去？” 肖毅怔了一下说：“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是的，审完片子我去人行有点事，我就不回来了。” 肖毅说：“好吧，我打车回来……” 这时，就听小何在下边喊道：“肖助理，你要出去吗？黄行长说我归你调遣。” 刘庆山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老黄的风格，他不在家，也要掌握你的活动情况，走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就驶出了总行大门。 车上，小何笑着说：“是不是老刘又说行长的风凉话了？” 肖毅说：“这是他的风格。” 小何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发现别人的问题，很正常的事，他都能看出不正常来，真不知道他的心是怎么长的。” 肖毅说：“能发现问题就是本事，就能拉拢人，甚至能改变事情的性质，就拿你跟我出去这件事来说，本来是行长为了我今天出行方便，结果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行长让你监视我了，立马就变了性质。” 小何说：“亏咱们明白，可是有多少人都不明白这个理，我跟你说，作为行长，他是不可能去解释什么的，有人就钻了这个空子，挑拨离间，有时我听到一些话很是生气，就跟行长磨叨，行长总是一笑了之，他说，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这些言论所左右的，慢慢就会品出来的，毕竟有些话是上不得台面的。” 肖毅说：“行长说得对。” 小何又说：“咱刘监事长还有一个本事，无论是同事间还是部门间，一旦发生误会被他知道，就有好戏看了，本来芝麻大的事，经他调解，保证能变成元宵大，他调解一回，等于元宵胚子沾上一层面，调解一会沾层面，慢慢就变成元宵了。” “哈哈哈。”肖毅大笑：“小何啊，你这个比喻太恰如其分，想不到你观察得这么周到？” 小何也笑了，说道：“第一，这是大家的共识，第二，我本人也深受其害。” “哦？难道他在你身上也用过摇元宵的招儿？”肖毅饶有兴趣地问道。 第781章 小何说：“恐怕咱机关有一部分人都被他摇过元宵。” “哈哈。”肖毅大笑：“说说你的经历吧？” 小何说：“我给行长当司机的第一天，就被咱郭主任训了一顿。” “为什么？”肖毅问道。 小何说：“不为什么，这是他给每个新来的职员的下马威，我，李诗雨、董军、董雪，我们都被他下马威过，当然，他不敢这样对你。” 肖毅心说，我虽然编制在行长办，但身份跟郭长青差不多，他可以给任何人新人下马威，对他，是有所忌惮的，当然，他忌惮的不是肖毅本人，而是行长助理。 小何接着说：“第一天郭主任就训我不懂规矩，出车的时候没有跟他说，我当时就认为行长是最大的官，他让我干的事，我有必要先跟跟主任说吗？就怼了他一句，你猜怎么着？” 肖毅看了他一眼。 “这事被刘监事长知道了，他特意找到郭主任，说他说我虽然是个小司机，但打狗还要看主人，如果不是行长仗着我，我敢怼他吗？你看看，立马就把矛盾引到行长这里来了，后来我主动找郭主任跟他道歉，郭主任也没瞒着，就把刘监事长说的话告诉我了，至今我都没跟行长说，怕他生气。” 肖毅想到刘庆山的种种，对小何说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现在机关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他说话也不那么好使了，但下边行的人不了解他，有的还喜欢往他屋里钻。” 肖毅感觉小何不简单，他连着都能看出来，一定是发现崔永安去了刘庆山办公室。 快到电视台的时候，肖毅给苏天鹏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马上就到电视台了。 田妮早就等在门口，看见刘庆山和肖毅下了车，急忙迎上去跟他们握手，随后领他们到了后期制作室。 田妮说：“一会看完片子我再给领导们沏水，这里不让喝水。” 刘庆山问道：“为什么？” 田妮说：“在制作室喝水曾经发生过事故，导致整栋办公楼停电，所以后来台里就规定，一律不准在制作室喝水。等看完片子，我去领导去会客室喝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唐红的声音：“小田，滨银的人来了吗？” 田妮赶紧打开门，说道：“唐台长，已经来了，在这里。” 唐红走了进来，肖毅起身跟她握手，说道：“有段时间不见，越来越漂亮？” 唐红握着他的手调侃着说：“有段时间？难道你不天天见我吗？” 肖毅哈哈大笑，把刘庆山介绍给她。 刘庆山看见唐红的眼都直了，他欣喜地握着唐红的手，说道：“这次我可见到真人了！没想到真人可比电视里漂亮多了！” 唐红听了这话非常受用，她笑着说：“您过奖了，倒是领导，就是比助理说话有水平。” 唐红说完，又跟田妮说：“放片子吧？” 肖毅说：“等等苏部长，他马上到。” “苏部长也要来看你们的片子？”唐红有些惊讶。 “是我请他来帮忙把关的，还有翻译丛丹，本来她也要来，但脱不开身，让我拷贝一版给她。” “不行，我们的片子不允许随便拷贝的……” 唐红的话没说完，就听门口有人说道：“唐副台长又在发号施令？” 第782章 众人一看，是苏天鹏到了。 苏天鹏跟大家握手，握到刘庆山的时候，肖毅给他们做了介绍。 刘庆山说：“我没想到我们肖助理还把您请来了？” 这一点刘庆山的确没想到。 苏天鹏笑呵呵地说：“你们肖助理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啊。” 早就听说肖毅跟市里的人混得很熟，这次刘庆山眼见为实。 片子放完后，苏天鹏没有什么大的改动，他只提出几处经济活动的镜头有些过时，尤其一个“三农”会议的镜头，出现了离任领导的画面，这个最不应该。 肖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这个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画面里的洪舟依稀可见。 刘庆山没有提任何意见，可能是苏天鹏在的缘故吧。 田妮当即让制作人员换掉了苏天鹏说的那几个镜头。 最后，肖毅让田妮给丛丹拷贝一份，田妮冲他使了眼色，又看了看一眼唐红。 哪知，被唐红可见，她说道：“你这个死妮子，看我干吗？他们出了那么多钱，别说要一份，就是要十份咱们也得给拷呀，他们就是咱们的上帝。” “哈哈。”大家都笑了。 苏天鹏有事先走了。 唐红请肖毅和刘庆山去会客室等。 田妮进来给他们倒水。 这时，唐红就冲田妮使了个眼色，田妮看着肖毅，从兜里掏出发票，递给肖毅，说道：“肖助理，这是包括广告的余款和专题片在内的所有费用，台里有规定，款不到，片子播不了。” 肖毅接过发票看了看，说道：“今天款肯定到不了，黄行长出门了，什么时候回还不知道。” 刘庆山问道：“广告费不是交给了吗？” 唐红没好气地说道：“是余款，你们上次的广告费只交了一部分，我没说清楚吗？” 刘庆山感到这个美人很不好惹，就不再说话了。 唐红说：“你们打个欠条吧，我也好跟台里交待，因为你们是我的关系，我更要注意。” 肖毅说：“好吧，你们写，我们签字。” 唐红起草了个欠条，肖毅拿过来一看，没有写明具体钱数，只说是广告余款。其实当时苏天鹏已经跟电视台说了，他们足额做广告，专题片算赠送。 但是唐红不同意，她说，广告是全额交到台里的，只有专题片的收入才算他们考核的绩效，肖毅请示了黄行长，黄行长说，咱们大银行跟他们一个小电视台计较什么。 就这样，肖毅没再跟唐红掰扯这件事。 唐红的欠条上之所以只写了广告余款，而没有注明专题片的费用，他就知道这里有猫腻。 电视台的猫腻社会上广为人知，多收少交是他们通用的潜规则，这和客户利益无关，是电视台内部管理的漏洞。 肖毅将欠条拿给刘庆山，请他签字。 刘庆山接过来看了看说：“我签这个字合适吗？” 第783章 肖毅说：“咱们跟电视台有合同，这个情况您不是知道吗？余款肯定是要给人家的，这个字谁签都行。” “那你就签呗。” “您来了就没有我签字的权力呀。” 刘庆山快速在心里评估了一下签字的风险，确认签这个字是没有任何风险后，他才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唐红下了逐客令，她说：“肖助理你别走，我还有事找你，小田，领肖助理去我办公室，我马上过去。” 刘庆山一听，就跟肖毅说道：“肖助理，那我先走了，唐主播、田记者，再见。” 望着刘庆山走出的背影，唐红撇着嘴，不屑地说：“亏他还是行领导，签个字还这么腻腻歪歪的，好像要卖他一样！” 肖毅说：“好了好了，不是给你签了吗，发票我带回去，等黄行长签字后我给你们打电话。” 哪知，唐红说：“你就不能请请我们大家吗？” 肖毅说：“没问题，但是今天不行，事情太多，我刚出差回来，把今天过去，哪天都行，怎么样？” 唐红说：“好吧，再有，发票报销后，你直接把钱给我。” 肖毅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个……是我们内部的事，不损害你们一分钱的利益，你就别刨根问底了。” 肖毅一笑，说道：“好吧，我照办就是了。” 从电视台出来后，肖毅给田妮发了一条信息，问她，钱给她和给唐红有什么区别？ 田妮回道：别问那么多了。 被唐红和田妮两个人驳回，肖毅感觉自己挺没趣的，有一点他坚信，那就是田妮不会占到便宜，便宜有可能被唐红占了去。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田妮，虽然他跟她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但田妮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子，温柔、安静，在电视台那个纷扰复杂的环境中，她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何问道：“咱们去哪儿？” 肖毅说：“回单位吧。” 肖毅的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李岚，他刚一接通，李岚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肖毅，我不想活了……我太憋屈了，我、我半辈子摆活了……呜呜——” 肖毅一惊，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李岚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从主儿，只有她把别人气哭，还没人能把她气哭过，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李岚，怎么了，你别哭，冷静点。” 第784章 李岚的粗嗓门哭得更欢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冷静不了，何斌他……他出/轨了，我要跟这个王八蛋离婚，我……我太傻了，一直以为他、他只会埋头挣钱，不会背叛我、背叛家庭，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肖毅始终认为，身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背叛家庭、背叛老婆，唯独何斌不会，为此，他经常跟李岚开玩笑，让她收敛一点火爆性子，别天天风风火火的，一点都不像女人，小心老何休了你。 每当这个时候，李岚就会说：休妻的事老何这辈子都做不出来，因为他眼里只有他这个粗粗拉拉的老婆，没有莺莺燕燕。 想到这里，肖毅说：“你不是说老何这辈子都不会沾染莺莺燕燕的事吗？怎么突然就、就出轨了呢？是不是你神经过敏？我看老何不像那样的人。” “电话里说不清，你在哪儿？” “我在回单位的半路上。” “好，你就近找个地方，我去找你。” 肖毅左右看了看，就李岚那不管不顾的性子，他还真的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说：“好吧，前面就是育英街口，我在哪儿等你。” 育英街口就是肖毅和吕淑萍合伙开办的咨询公司的所在地。 挂了李岚的电话，肖毅说：“何师傅，我在育英街口下车，你也听见了，我这个同学啊，投错胎了，身为女人，却没有女人的扭扭捏捏，大大咧咧，但人却很好，泼辣热情，我跟她交往，就像跟一个大老爷们交往一样，他老公我也认识多年，是个非常不错的一个人，他们两口子也是我们同学圈里有名的模范夫妻，谁知道怎么突然闹矛盾了，我做不了别的，劝劝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你先回单位，有事盯着点。” 哪知，小何却说：“你说的是市医院的李副院长吧？” “你认识？” 小何笑而不答。 如果有人说认识李岚，一点都不奇怪，李岚热心肠，好帮贫扶弱，人的一生，无论身份高低贵贱，谁都跟医院脱不开干系，难免有个病病灾灾的，挤个床位找个好大夫这些事李岚没少帮人办。 肖毅对小何的话也就没在意。 肖毅在街口下了车，他没有在这里等李岚，而是继续往里走，不远处有一家门店，牌子上写着“合顺咨询公司”。 这是他和吕淑萍合伙开办的公司，自打公司开业以来，肖毅还是第一次在上班时间公开来这里，当然，他不来是为了避嫌。 目前，他对外宣称是朋友的公司，只有圈内几个人知道他跟这家公司的关系。 吕淑萍刚从评估现场回来，正在电脑上整理拍摄回来的资料，一看肖毅进门来，连忙站起，说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肖毅说：“没事，正好路过，到这里等个朋友，说点事。” 吕淑萍这才坐下，说道：“我正在上传资料，马上就好，一会去接管睿。” 肖毅问道：“是老白介绍的那笔业务吗？” 吕淑萍说：“是的，对方着急，想明天就要报告，可明天是周六，评估师都休息，我又找到了良业公司的李经理，跟她说明情况，她说让我马上将照片和有关资料传过去，争取让他们的评估师加个班，今天给做出来，差不天晚上就能拿到报告，如果太晚，明天一早让我去公司取。” 吕淑萍很能干，也很靠谱，但目前她一个人太辛苦，肖毅就说：“嫂子，还是找个帮手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咱们业务量越来越大，不能什么事你都亲自去做。” 吕淑萍说：“找人就得开给人家一份工资，目前我还能应付，累点也比咱们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强。” 第785章 之前，吕淑萍招来一个员工，干了两个多月后，他彻底摸清了办这种公司的来龙去脉后，就辞职自己开公司去了，还抢走了他们几个客户，为这事，吕淑萍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听了她的话，肖毅笑了，说道：“你怎么还对这事耿耿于怀呀？都过去那么久了。” 吕淑萍说：“多久我都忘不了。” “没有必要。”肖毅说：“咱们这行做的就是熟人生意，都是关系户，百分之八九十都是银行的生意，还有一部分是法院的拍卖生意，这些关系，没人能抢了去，还是再招个人吧。” 吕淑萍说：“一直在招，就是没有合适的，这次坚决不招小伙子了，小伙子急于建功立业、养家糊口，生活负担重，有时就不择手段，相比较女孩子就没有那么大的负担，也很少想要独立创业，像王悦那样给自己加压的女孩子不多。” 肖毅说：“好吧，招什么人你说了算，只要你肯招就行。” 正说着，李岚打来了电话，她已经到了街口，肖毅让她继续往里走，他在“合顺咨询公司”门口等她。 放下电话，肖毅走出门口去等李岚。 吕淑萍传完资料，关上电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接管睿。 这时，李岚那辆白色的奔驰车就停在公司门口。 肖毅急忙给她拉开车门，说道：“请下车吧？” 李岚戴着大墨镜，一看就是为了遮挡红肿的眼睛，她看了看说道：“这里是哪儿？” 肖毅说：“是我家。” “你家？” “是的，下车吧。” 李岚半信半疑地下了车。 吕淑萍早就将门打开迎接她。 李岚进了门，四处看了看说道：“肖毅，你不告诉我这是哪儿我马上就走。” 肖毅戏谑她道：“你都这样了，还这么颐指气使，我再告诉你一遍，这里是我家。” “那她是谁？”李岚指着吕淑萍问道。 肖毅说：“这位你得跟她叫嫂子，还记得我有个朋友管忠吗？他们俩是一家。” “那……这个公司是怎么回事？” “是嫂子开的，我帮忙。” 李岚看着墙上的营业执照，回头瞪着肖毅说道：“恐怕是你和嫂子合伙开的吧？” “你怎么知道？” 李岚摘下墨镜，说道：“我又不瞎，营业执照上的法人是叔叔，你父亲。” 肖毅忽视了这一点，李岚不但认识父亲，还知道父亲的名字，在医院那会儿，都是李岚照顾父亲和母亲。 这时，吕淑萍给李岚端过来一杯水，说道：“请喝水吧。” 第786章 李岚的敌意这才消失，说道：“谢谢嫂子。” 吕淑萍不好意思看李岚红肿的双眼，说道：“你们聊，我去接孩子，大兄弟，你走的时候只需锁上门，不用拉卷帘门。” “好的。” 李岚站在门口望着吕淑萍离开的背影，忽然说道：“王悦的旅游公司就在这条街上吧？” “是的，往里走，不远，坐下吧，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提这事，李岚的眼圈又红了，她坐在肖毅对面，说道：“老何这个王八蛋，跟他们公司一个小会计。” “你看见了？” 李岚提高嗓门说：“我当然看见了，我不看见没人会告诉我的，这种事，妻子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原来，李岚今天早上去卫生局办事，她回来后路过何斌公司，就停车走进公司，哪知，她来到何斌办公室，她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见何斌坐在座位上看着电脑，他公司的小会计则坐在老板椅一侧的扶手上，何斌一只手拿着鼠标，一只手搂着小会计的腰，两个人都盯着电脑看。 突然有人不敲门就进来，那个小会计吓得赶忙站起身，她不认识李岚，就气恼地说道：“你谁呀，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什么素质呀！” 李岚一听，我正大光明来老公办公室，就因为不敲门打扰了你的好事，我就变成没素质了。 她一时怒火中烧，“咚咚咚”地走到小会计身边，扬手就是一个嘴巴，骂道：“我是谁，我就是扇你嘴巴的人，不要脸，大白天偷人家老公还理直气壮了——真是反天了！” 小会计捂着嘴巴子指着李岚说道：“你到底是谁？” 李岚指着何斌，说道：“你告诉她我是谁！” 何斌此时完全傻了，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李岚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他双腿打软，面前站起来，说道：“她……她是你嫂子。” 小会计一听，敢情老板娘驾到，怪自己有眼无珠，赶忙捂着半边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嫂……嫂子，您误会了，我跟老板正在看股市……” “闭嘴！”李岚大喝一声，指着小会计的鼻尖说道：“如果你不想再挨打，就马上滚开，我本不该打你，怪你自己有眼无珠还骂人，这就怪不得我了，赶紧滚！” 小会计一听，捂着被打红肿的脸夺门而出。 李岚的肺都气炸了，她盯着何斌，一时竟说不出话。 何斌早就吓懵了，他赶忙走到李岚身边，说道：“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是在看大盘，不信你看？” 他将电脑转过来，让李岚看屏幕。 屏幕上果然是股市的分析图。 李岚气得七窍生烟，她逼视着何斌，就像突然才认识他一样，不，刚认识的人，看他的目光里没有恨，此时，李岚看何斌的目光恨不得喷出两道火苗子烧死他！ 何斌见她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就伸手摩擦着她的后背，说道：“你倒说话呀，别光瞪着我……” 李岚一甩胳膊，差点把何斌甩一跟头，她指着他说道：“何斌，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两下子，敢给我戴绿帽子，好，很好，过腻歪了是吧？看上年轻的了是吧？好，我成全你，马上离婚！” 何斌见状，急忙关上房门，说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看电脑，只不过我们挨得近点而已，你不要多想。” 李岚大嗓门嚷道：“狡辩，继续狡，我又不瞎，你们只是挨得近点吗？她都躺到你怀里了！何斌，我现在不跟你掰扯，我只要离婚！” 第787章 何斌这个人本来不善言辞，家里大事小事也都是李岚说了算，他一听李岚说离婚，就急了：“你发什么神经，离什么婚？我不离。” 李岚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发神经？那好，你不离的话就等着法院给你下传票吧！” 她说完，气冲冲都走出何斌办公室，这才发现门口有两三个人在交头接耳。 这几个人都认识李岚，见她出来了，赶紧低头忙着手里的事，连招呼都不敢打了。 就这样，李岚从何斌公司出来，一边开车一边哭，她的好朋友邓碧莹远在深圳，滨海能说真心话的也只有肖毅了，所以她把车停在一边就给肖毅打了电话。 李岚哭诉完后，抬起手腕，就用衣袖擦眼泪。 肖毅看见她这举动，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扔给她，说道：“别那么不讲究，多大了，还用袖子擦鼻涕眼泪？” 李岚一听，“噗嗤”一声笑出声。 肖毅见她放松了一些，就说：“我问你，除去今天这事，你平时发现老何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吗？” 李岚擦着眼泪，说：“什么都没发现，但凡我提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至于这么痛苦……”说到这，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肖毅又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老何和小会计有一腿的话，就不应该是从今天开始，你既然什么都没发现，就说明你对老何不是那么关心，一个男人如果有了外遇，不可能在家掩藏那么好，比如他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或者背着你发信息？” 李岚想了想说：“我真没发现。” 肖毅说：“你没有发现，有两个可能，一是老何隐藏得太好，二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以至于半点异常都没发现。” 李岚忽然不说话了。 肖毅继续说：“因为我没亲眼所见，所以无法帮你判定老何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轨小会计，我只想说你，你对老何太缺乏关心了，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别人有难你哪怕求爷爷告奶奶都要尽心尽力地帮忙，为什么就把自己老公忽视了？” 李岚低下头，她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老何不容易，你坐办公室坐惯了，天天都是别人求你办事，你不知道自己开公司创业有多难……” “我当然知道！”李岚突然说：“我要是不知道，能帮他请客陪人吗？仗着我在医院工作的便利条件，他公司的好多事都是我帮跑的，我怎能不知道开公司的难处？” 肖毅说：“你帮他跑关系，也是在帮自己，你们是一家人，是你应该做的事，正当其分，我想说你对他个人关心得怎么样？” 李岚说道：“肖毅，你什么意思，是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不说他，反而在深挖我的不是，你到底是哪边的？” 肖毅说：“我是你们俩这边的，你别跟瞪眼，假如我上来就说，离，跟他王八蛋的离，或者找人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你想想，我要真这样，你会赞同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冷处理，如果没大碍，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就不要上纲上线如临大敌，闹到离婚地步就更不应该了，你应该跟他好好谈谈，而不是大喊大叫。” “听你这话，倒是我的不对了？” 肖毅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处理这种事，也需要情商，当然，我的情商也不怎么样，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失败，你看说别人我会说，轮到自己头上就不一样了……” 第788章 “你少拿杜鹃跟老何比，我跟你说，就是老何真的身体出轨了，他跟杜鹃也不是一路人。” 肖毅见话题引到杜鹃身上，就赶紧说道：“现在是在说你，我的大姐——” 李岚的性格决定她不是什么事想不开的那位，她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肖毅说：“既然你知道老何跟杜鹃不是一路人，说明他是值得原谅的，跟他好好谈谈，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并不知道，只是凭空猜测，万一你看走眼了呢，人家并没有躺在老何的怀里呢？把问题谈清楚，是合是散再做决定不晚。” 李岚想了想说：“我好好想想吧。” 肖毅知道李岚听进了他的话，就继续说：“老何是爱你的，这个我们大家都清楚，你更清楚，所以说我不要急于做决定，既然你们是相爱的一对，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谈的，也许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李岚说：“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我该怎么办？” 肖毅说：“你们俩的感情是好的，而且老何为你马首是瞻，他是爱你的，这一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他们真的有了那种关系，我劝你也不要一棍子把他打死，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老何那样待你。” 听肖毅这么说，李岚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何斌，就说道：“是你们家老何，我接不接？” 李岚说：“我管不着，你爱接不接。” 肖毅笑了，接通了电话，同时按下免提：“老何，找我啥事？” “肖毅啊，李岚跟你联系着吗？” “李岚，她怎么了？” “她不接我电话，气冲冲从我这里走了，我担心她开着车出点什么事，就一路追她，追到家没有，单位也没有，打电话她不接。” 肖毅说：“就你那媳妇，心比海洋还广阔，她能出什么事？真要开车出事，交警早就给你打电话了……” “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我都不敢往那儿想。” “你这么担心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李岚大气不敢出，她屏住呼吸，等待何斌的回答。 “唉，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现在，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只要她平安我就放心了。” “好的，我给她打通后告诉你。” “肖毅，谢谢你啊——” “不客气。” 肖毅挂了电话，说道：“听见了吧，他开着车正在到处找你，担心你出事。” 李岚生气地说：“担心个屁！巴不得我出事他好自由了。” 肖毅知道她是故意嘴硬，又说道：“老何还等着要结果，我怎么说？” 第789章 李岚说：“你跟他说，让他立刻马上回家，有什么事都放下，我在家里等他。” 肖毅按照李岚说的给老何打了电话。 老何一听李岚没事，他就一块石头落了地，表示马上就回家。 肖毅按下了免提键，挂了电话。 他看着李岚说：“听到了吧，他很在乎你，一直在开着车追你，怕你出意外。” 李岚赌气说道：“我是他儿子的妈，他当然要在乎我了！” 肖毅笑了，站起身说道：“走吧，赶紧回家吧，我就不留你了，改天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两口子？改天说不定就变成一口子了。” 肖毅说：“老何人挺好的，爱家，爱你，看在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较真就不较真，一切向前看。” 李岚瞪了他一眼，一边往出走一边呛他：“说别人你会说着呢。” 肖毅真想给她一拳，说道：“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性质不一样，你要是再揭我伤疤，小心我跟你没完。” 李岚笑了一下，开着车走了。 肖毅回到座位上，拿起电话给老何打了过去：“喂，老何，你到哪儿了？” 老何说道：“我到家了。” “这么快？” “我回家来找她，她不在我开着车又出去找她了，到了小区门口才想起给你打电话。” “我跟你说，李岚来我这儿了，她刚走，她的确是不接你的电话，我跟你说，她那个狗怂脾气你是知道的，无论她发多大的火，你都不要跟着她一块上火，虽然她很生气，但她还是爱你，这个家不能散，当然了，如果你真的移情别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以上的话就算我放屁！” “哎呦喂我的肖大助理，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呀——那个小会计的确对我有意，她无非就是想沾上我，自己得些好处，等这事过去我就把她开了。” 肖毅说：“既然你知道她对有意，干嘛还往跟前凑？” “别提了，这不是……不是贼心在作怪吗？那小娘们……唉，不说了，也怪我，但我保证，我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她。” 肖毅一听老何跟那个小会计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放心了，说道：“你呀，不用跟我保证，你跟你老婆保证去吧，赶紧把她安抚好了，这个人，心里存不住事，要是把情绪带到单位，你跟小会计的事，很快圈里人就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你呀，把她给我哄好了，我请你们吃饭。” 肖毅挂了电话，他看了看表，到了午饭的时间了，吕淑萍还没回来，也许她带着管睿在外面吃了。 他按照吕淑萍嘱咐的那样，用插锁将门锁上，就往王悦的公司走去。 由于王悦的公司靠近广场，比他们公司的位置明显得多，当然，房租也要高很多。当时管忠嫌这个位置太偏僻，吕淑萍说他们做的大部分是熟人生意，位置偏一点没关系，只要房租便宜就行。 推开王悦公司的门，肖毅意外看到吕淑萍和管睿也在这里，他笑着说：“原来你接孩子都回来了？” 王悦快人快语地说道：“嫂子说你在约会女客人，就躲出来了。” “我那是开玩笑，那个女客人我跟你说了，是他同学，你这个死丫头！” “哈哈。” 第790章 王悦大笑。 肖毅说：“那个女客人你认识，是李岚。” 王悦一听，立刻瞪大眼睛：“啊，是李副院长呀，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开她的玩笑！” 肖毅说：“两口子闹了点误会，来跟我倾诉。” 王悦说：“我能想象得出，他们家李副院长肯定是女皇。” 肖毅说：“那绝对的，在家一贯是发号施令，外加混横不说理，她老公也习惯了，咱别光说她了，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饭，睿睿，告诉叔叔想吃什么？” 管睿说：“妈妈不让我在外面吃，一会姥爷来接我回家吃。” “别听她的，叔叔带你去吃肯德基怎么样？” 管睿的小眼睛泛出光亮。 吕淑萍说：“前两天管忠就背着我带她去吃了，你就别招事了，一会我爸来，接她回去吃，家里都做好了。” 王悦说：“睿睿下午也没课，就让她跟咱们去吃吧。” 吕淑萍摇摇头，说：“小孩子不宜惯，现在正是打基础养习惯的时候，不要破了我的规矩，管忠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一定把她培养成像谭市长那样的人，我的任务艰巨，要从一点一滴做起。” 听吕淑萍这样说，肖毅和王悦便不再坚持了，培养孩子是个系统工程，真是要从一点一滴做起。 这时，王悦年前招的那个新员工拎着两袋子食盒走了进来，原来她去买饭去了。 肖毅一看，说道：“原来你们早有安排，算我剃头挑战一头热，你们吃，我自己找饭去。” 王悦赶紧说道：“别呀，再去给你买。” 肖毅摆摆手，说道：“我还是回单位吃吧，睿睿，再见。” 小姑娘立刻跟他摆手再见。 肖毅看着管睿，别说，这个孩子的眼睛跟谭青还真是有几分相像，美丽、清澈、透明。 回单位的半路上，肖毅顺便将拷贝的专题片给丛丹送过去，丛丹正在开会，让肖毅放在传达室。 回到单位，肖毅在食堂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他总觉得心里似乎装着什么事没放下，想了想，这件事跟谭青有关。 于是，他就给谭青发过去一条信息：到家了吗？你干爸身体怎么样？ 谭青很快回道：两个小时之前就到了，被干妈逼着来相亲了。 相亲？肖毅回道：原来你回去是相亲啊。 谭青：我之前不知道还有这内容，是被干妈骗回来的。 肖毅纳闷：你干爸没病？ 谭青回道：干爸病是真，让我回来相亲也是真。 肖毅：好事啊！不知哪位君子有福？ 谭青道：我们见面不到十分钟，他去了两次洗手间了，等他出来，我悄悄视频给你，你千万别出声。 很快，谭青发来视频通话，肖毅二话没说就按下了接听键。 镜头里，一个男士由远而近走来，边走边用纸巾擦手。 第791章 这个男士中等个子，西装革履，戴着一副宽边眼镜，人有点老相，年岁应该在四十左右。 显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士，正在将他的视频传给一百多公里以外的一个男人。 他看了一眼谭青，又赶快调开目光，说道：“谭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谭青说：“我不是已经要了苏打水了吗？你想喝什么就请随意。” 他还在不停地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然后说道：“那谭小姐想吃点什么？” 谭青说：“您别一口一个谭小姐，叫我谭青好了。另外我在节食减肥。” “节食减肥，那不好呦，会伤身体，你也不胖。”说道这里，男士抬眼看着谭青。 谭青说：“李先生，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这次回来，不知道家里人安排了咱们相亲，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不会用这种方式寻找我的另一半的，你看……” 李先生一听，立刻挺起胸脯说道：“这种形式好啊，你看，如果不是热心人牵线，我和你怎么会面对面地坐在这里？不要排斥相亲这种形式，我们的上辈，有多少伉俪是通过相亲结成伴侣的，还有革命战争年代，许多革命家都是通过媒人介绍成就美好姻缘的，像……” 谭青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道理我懂，时代在进步，我个人不觉得相亲能让两个陌生人走到一起，对不起，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男士说道：“能否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介绍一下我自己。” “没有必要了吧，你的情况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的只是大致，我把自己的情况详细跟你介绍一下……” 于是，男人开始喋喋不休，肖毅这才知道，这位男士原来是京都一所著名学府的系主任，还是某个学科带头人，在国内外多家报刊发表学术论文，春节期间妻子意外去世，有一个女儿，跟着父母过。 谭青默默地听着，直到他说完，她才说道：“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再见。” 她说完，站起身就走了，来到吧台，付了那杯苏打水钱。 那位男士显然不死心，他追了出来，说道：“咱们还什么时候见面？” 谭青说道：“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谭青说完，大步向前走。 肖毅问道：“就这么离开了？我看那位李先生人不错，实诚、儒雅，在学术上很有成就。” 谭青说：“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这位大龄女青年，只配找丧偶或者离异的男士，括弧，还有前列腺毛病的男人。” “前列腺？你怎么知道他有前列腺的毛病？” 谭青说：“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见面不到十分钟，他去了两趟洗手间，不是前列腺有毛病是什么？”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要是前列腺有毛病，他就不会两次去洗手间了，他会去一次，一次十分钟。哈哈。” 谭青红了脸，说道：“反正我看他不正常。” “也许是他面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士有心理压力，紧张得去厕所，人都有应激反应，有的人不停地出虚汗，甚至手心脚心都出，有的人不停地去厕所，还有的人……” “行了，你就别摆活了，你该不会也着急把我嫁出去吧？” 肖毅一时无话，但又怕在谭青面前暴露心虚，就赶忙说道：“嫁人是人生的必修课，也是规定动作，没什么不好，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多一个人帮你分担，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谭青忽然很轻松地说道：“是啊，这的确很好，就因为好，我今天接下来还有两个相亲的节目，你要不要围观？” 第792章 肖毅说：“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就别刺激我了。” “哈哈。”谭青开心地笑了，说道：“谁让你不但不对我表示同情，还旁敲侧击教育我！” 肖毅连忙说：“不敢，不敢。” “好吧，我快到下一站了，公园相亲角。” “公园相亲角？你可别逗了！” “我真的不是逗你，这次回来，干妈一下子给我安排了三个相亲的场合，不管我相中没相中，都必须按照流程走完三个场合。” “哈哈，好吧，不打扰你了，祝你干爸早日康复，对了，如果相中了人，想着晚上告诉我，我给你庆祝。” “好嘞，就那么着！” 肖毅挂了电话，不由得对着前面的墙发愣。 他最后跟谭青说的话，实际意思是想从她口里知道她干爸的病情，当然，也想知道谭青能否找到意中人。 此时的谭青，当然不知道肖毅内心的真实心理。 她从包里掏出个大墨镜戴上。 刚来到相亲角，立刻就被一群大妈围上了。 这群大妈吩咐将手里的资料和男士的照片往她手里塞，更有人直接跟她要电话号码。 谭青不停地解释说她是来找人。 一位大妈说：“你来这里找人就是相亲，说不定你找的那个人不合心意，还是多几个候选对象保险。” 保险？难道自己真的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 谭青好不容易来到专供男女见面的相亲角。 她刚坐下，拿出事先约定好的相亲杂志，翻到约定的页面，不曾想，上面居然是一位长相中正的男士，是个医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海归。 她静静地将相亲杂志上男士的资料看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戴雍容华贵的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她跟前，说道：“姑娘，你是谭青吧？” 谭青点点头：“是的，您是？” “我是你正在看的这位男士的母亲。” 谭青眉头一皱，说道：“您是替他来相亲还是陪他来相亲？”谭青一边说着，一边向女士身后看。 这位母亲说：“是这样，我儿子突然有台手术，别的医生都做不了，就得他做，所以，他就来不了了，但跟你们约好，又不能失约，我就替他来了。” “好吧，阿姨请。”谭青示意她坐下。 这位医生的母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谭青，问道：“听说你在外地工作？” 谭青说：“是在外地挂职。” “挂职多长时间？” “原则上是一年，但我想再延长一年。” 眼前这位夫人惊呼道：“这么长时间？” 第793章 谭青沉着地说道：“已经过去了半年，还有一年半。” “一年半也够久的，这会耽误很多事情的。”夫人提高声调。 “耽误什么事？”谭青问道。 夫人说：“耽误结婚、怀孕、生子呀！” 谭青看了看杂志上男士的出生年月日，比自己大一岁，就说道：“已经耽误到现在了……” 夫人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就因为耽误到现在，才要只争朝夕，一天都不能再耽误了。” 谭青笑笑，没再说话。 “你的事先不说了，我介绍一下我儿子的情况吧……” “不用介绍，这上面都有。”谭青指着杂志说道。 “这上面介绍的都比较笼统，因为版面限制，不能详细……” 于是，这位夫人就从儿子上小学开始，到大学到出国留学，一直到现在成为医院的顶梁柱，口气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看得出，她很是以儿子为荣。 谭青听得脑仁疼，太阳穴突突地跳，好不容易夫人喘了口气，刚要继续往下说，谭青拦住了她，说道：“阿姨，今天下午您是不是还约了别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约了别人，要不，咱先去见见别人在说？” 哪知，夫人说：“别人我不见了，我替我儿子做主，就你了。” 谭青说：“还是见见别人吧，既然约好的事，就要去见，这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好吧，半小时后咱还在这里见面。” 谭青走出相亲角，她真想不明白，干妈怎么给她安排了这么两场奇葩的相亲，还不知道第三场会怎么样呢？ 那位夫人一直跟在她身后，谭青好不容易在人多的地方摆脱了她，便逃似的快速离开公园。 她不准备去赴下一场的相亲了，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她要去看干爸。 干爸有病住院，从来都是住特需病房，特需病房相较于普通病房对探视的要求没那么严格。 谭青办理了登记手续，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病房的门口，这个人给她打开了门，冲着病床上躺着的人说：“首长，您女儿来看您了。” 雪白的病床上，一个人半躺在病床上，看见谭青手捧鲜花进来，就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谭青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放下手里的鲜花，眼里含着泪说：“如果不是干妈告诉我，您是从来不会说的，那样我就一直蒙在鼓里。” “神经过敏！我就是伤风感冒，有点咳嗽，医生怕引起肺炎，才让我住院观察治疗的，你放下工作这么跑回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谭青撅着嘴说道：“小题大做就小题大做吧，只要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哪怕让您骂上几句也高兴。” 听她这么说，干爸没了脾气，指着旁边一个果篮说：“吃水果吧，挑自己喜欢的吃。” 谭青见干部有了乐纹，就高兴地说：“好啊，这半天可是渴死我了。” “你干嘛去了？还至于渴死？” 谭青知道干爸在众多的水果里只吃一种，那就是苹果。 她捡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一边边削着一边说：“您不知道我干嘛去了？” “我躺在这里，怎么知道？” “哈哈，是您夫人安排我相亲去了，而且还不是一场，您猜几场？” 第794章 “胡闹！”干爸愠怒地说：“我路牧辛的女儿还用人介绍相亲！简直是荒唐！” “就是！干妈一定是听了什么人的建议才给我定了三场相亲的。” “三场？也就是说你今天见了三个相亲对象？” “安排了三个，见了两个，我实在惦记干爸您，就没见第三个，赶紧跑到医院来了。” “这个老太婆，越来越不靠谱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声音干妈的声音：“我就太靠谱了，才听信了小青的‘缘分’一说，你要是连人都不接触，缘分从哪儿来？相亲，就是人为地给你制造缘分，结果你倒好，第三个连见都不见，让人家在咖啡厅白白等了你一个小时！” 干妈明显是被她气着了，满脸的不高兴。 谭青赶忙站起来，将削好的苹果切下一小块塞到干妈嘴里，撒娇地说道：“行了，您就别生气了，我是着急来看干爸，加之对第三个不抱希望才临时跑到医院来了。您要是没法交差，待会我继续见他就是了。” “不见！”干爸说道：“你听谁说这样相亲成功了的？都是不靠谱的人才通过这种形式相亲的。” “你那是偏见，是歪理邪说！”干妈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干爸刚要说什么，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谭青赶忙拿过地上的痰盂，举到他跟前。 他摆摆手，只是干咳了一阵，并没有痰咳出。 干妈慌了神，赶忙走过去拍打着他的后背。 护士听到动静急忙跑进来，她看了看，见没大碍又走了出去。 谭青有些不放心，说道：“我去找医生。” 干爸说：“不用，回来。” 谭青只好又回来。 干爸说：“各种检查都做了，就是感冒引起的，你找医生没有用。” 谭青突然看到干爸露出一只脚，脚趾上缠着绷带，她想去干妈说他冻伤的事，就问道：“您去哪儿了，怎么还冻伤脚了？” 干爸一听，立刻看着干妈，干妈低下头不说话。 干爸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说道：“我这个不是冻伤，是挫伤的。” “挫伤？”谭青更加不解。 “是跟几个老伙伴踢球，不小心踢伤的。” 谭青看着干妈，干妈明明在电话里跟她说是冻伤，难道自己听错了。 此时的干妈也看着她，说道：“是我听错了，也就跟你说错了。” 谭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当时还纳闷呢，早就春暖花开了，您老人家怎么弄了个冻伤，呵呵。” 干爸说：“说说你的情况吧？” 谭青用牙签给干爸扎了一下块苹果，递到他的嘴里，说道：“我下周回单位，做述职报告。” “你们单位半年做一次吗？” “是的，前几天单位特定通知我了。” 干爸点点头又问道：“宏大那个项目怎么样？” “一切顺利，昨天下午林书记主持召开了现场办公会，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林书记在会上发脾气。” 第795章 “哦，你们领导发脾气了？”干爸问道。 “是的，是跟部门负责人发脾气了，我估计，滨海最近要进行班子大调整。” 干爸看着女儿谭青，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估计？你怎么估计的？” 谭青说：“第一，洪书记走后，林建接任，大家都说，他要动人，结果，除去动机几个基层的人外，市直部门一个人都没动，直到现在。有的人就跟着坐着没底的轿一样，四处出击跑关系，有的人也就是在上任手中不得志的那批人，依然是我行我素埋头苦干……” 干爸看着谭青，感觉到基层锻炼的一年多，女儿有了几分政治头脑。 “总之，大家都知道早晚会重新洗牌，可这个牌局却迟迟不开，您知道吗，居然也能起到人人自危的作用。” “这样好吗？”干爸问道。 谭青说：“好不好我说不上来，感觉最起码有一种无言的威慑作用，人人自危的同时，都自觉不自觉地校正自觉，当然，这是有想法的那批人，还有一批就是我刚才说的我行我素的人，另外，还有自己不去跑动却被权力垂青的人，比如……” 谭青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比如什么？”干爸看着她问道。 “呵呵，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你看我干妈半天都不说话，一定还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干妈？” 谭青转移了话题。 干妈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从小到大都是有自己主见的人，我再怎么生气也左右不了你，要是能左右你，你早就嫁人了，说不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哪知，干爸冲着干妈说道：“你别瞎掺和，小青，你刚才说还有被权力垂青的人，这又是什么人？” 谭青不好意思地笑着，继续将一小块苹果递到干爸嘴里，说道：“嘻嘻，我不说了，说了您该生气了。” 这时，旁边的干妈说道：“你这样一说我都能猜出是谁，是不是小肖？” 谭青听干妈提到肖毅，赶快偷眼瞄了干爸一眼，干爸没有任何表情，问道：“他怎么被权力垂青了？” 谭青不得不说：“之前，老洪在的时候，就邀请过他，这个我跟您说过，如果说市里是看在宏大这个项目上，邀请他调到市里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宏大项目已经步入正轨，林书记又向他发出邀请，让他出任市金融办主任，两任***都向他发出邀请，我看他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什么真才实学？他现在享受的仍然是宏大这个红利。”干爸说到这里，看着谭青突然问道：“是不是他向你炫耀来着？毕竟，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 谭青的脸微微发红，说道：“不是他告诉我的，是老苏，苏部长，苏部长是林建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还有另外三四个人是林建上任后第一批调的有数的几个人之一。” “也许……”干爸说道：“林建就是想调姓苏的上来才调了另外几个人。” “是的是的。”谭青说道：“我就知道干爸睿智，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你说了半天，那个姓肖的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谭青说：“第一次他就拒绝了老洪，不知何故，好多人都替他惋惜，第二次我看他的意思也不大，因为第二次老林明确了他的具体职务，而且是正处，我看他还在犹豫中。” “你怎么看出他还在犹豫中？” 第796章 谭青说：“因为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老苏当着我的面问他来着，他根本就不惊喜，后来还主动征求我们俩人的意见，我说这是人生大事，恐怕没人该替你做这个主，老苏也是这个意思。” 干妈说道：“看来肖毅还是个人才。” 谭青说：“他做事比较稳重，重情义，让他出任金融办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不这么看，你不是说进过监狱吗，如果做事稳重就不会进监狱了，再有，一个人要想在社会上立足，光重情义是不够的，我看他就是菜鸟，你们林书记看人有局限。” 谭青不知为什么，干爸并不了解肖毅，却死看不上他，就有些为肖毅抱不平，说道：“您又不了解他，凭什么说他是菜鸟？” 干爸笑了，说道：“从你认识这个人的那天起，我的耳朵就磨茧子了，你只要一回来，话题全是他，还用我亲自去了解他吗，从你口中我就了解他了。” 干妈说：“小青，你跟我们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他？” 谭青说：“我上次就说了，那是不可能的，今天我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他是个个例，这不是我在向干部汇报情况时才提到这个个例吗，我要是有他，今天就去相亲了。” 干妈说：“给你安排了三个，你不是还逃掉了一个吗？” 谭青撒娇地看着干爸，说道：“干爸也不同意你给我安排这样的相亲，隔山买磨，我告诉你，我见的第一个人就有前列腺的毛病。” “你怎么知道？”干妈警觉起来。 “他跟我见面不到十分钟，去了两趟卫生间，不是前列腺有毛病是什么？” “噗嗤。”干爸禁不住笑出来，赶紧别过头。 干妈的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说道：“第一个是我的老姐妹给你介绍的，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干爸说道：“好了，你以后再问不迟。” 干妈听干爸这样说，就不再打电话了。 干爸又看着她，慈爱地说道：“好了，跟你干妈回去吧，让你干妈给你做好吃的。” 谭青说：“让干妈回去休息，我晚上在这里陪你。” 干爸说：“我还没无用到用人陪的地步呢，你们都回去，我也清静清静。” 他说完，就不耐烦地背过脸，不看她们。 干妈说：“青啊，要不咱们就走？明天是周六，你是不是休息？” “是的，但是明天我约了几个给福利院捐资的人，向他们汇报资金的用度情况。” “多长时间汇报一次？”干爸又问道。 “一个季度，眼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总是人凑不齐。” “有必要口头汇报吗？现在讯息这么发达？”干爸显然不解。 第797章 谭青说：“第一次，还是隆重点的好。” 干爸点点头，又问：“你做这事领导们都是什么态度？” 谭青不想跟干爸说那么多，就不情愿地说：“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吗，他们支持。” 干爸说：“有些地方官员会对这种社会捐资持不欢迎的态度，好像给他们脸上抹黑了，似乎他们工作做得不到位，对这种福利机构支持不足似的。” 谭青这才说：“张市长似乎有这个意思，林书记目前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也没有直接跟他汇报过，毕竟我是在政府这边。” 不等干爸表态，谭青又说道：“您说我该不该跟林书记汇报？”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再汇报有什么用？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你不是说跟市长汇报了吗？” “是的，我是跟他赌气才这样做的。” 干爸严肃地说：“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在官场，最不能要的就是意气二字，官场不应有自己的性格，更不能使性子，当然，你也算是给地方做了一件好事，但如果好事得不到地方领导的欢迎，甚至给地方摆了难题就不好了，这就是好事办不好……” “行了，您都批评过我两次了。”谭青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有过吗？” “当然有过了，干妈可以作证。” “是的，我可以作证，你上次说她最重的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说她犯了政治幼稚的毛病。” 哪知，谭青小声嘟囔道：“我也不准备从政，幼稚就幼稚吧。” “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吗？” 对于干爸突然的严厉，谭青显然心理准备不足，她当然不敢重复了，也许，在她的印象中，干爸还从来没有这样做，最近这是怎么了，干爸接二连三地教训自己，还真有些委屈。 “你好好说，嚷什么呀！”干妈赶快和稀泥。 干爸说：“这么多年，这是我听到你说得最混的一句话！什么叫不打算从政？不要以这句话遮盖你的不足！你从事什么工作，在一定范围内，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不能动不动就拿这话当借口，我当初……当初……” 干爸突然不好往下说了，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当初在你父母的坟前是这样跟他们保证的，不但要把你养大成人，还要让你有所建树，你倒好……” 听他提到父母，谭青的眼圈红了，她摇着干爸的胳膊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气您，我就是那么……那么一说……” “这种话我希望你是最后一次说，完成我对你父母的承诺，是需要我们两个人来努力的，他们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看着我们……” 干爸说道这里，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摇摇头，紧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谭青赶忙说道：“干爸，对不起，以后保证不说了，也不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了，行不行啊，您倒是说话呀——” 路牧辛此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有些话，也许这辈子都不能跟谭青说。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波涛般地涌动。 最近，他总是有这种波涛汹涌般的感觉，也许是真的老了。 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被吓坏了的谭青，勉强冲他笑一下，说道：“我没事，你们回吧。” 谭青说：“我不走，我要在这陪您。” 第798章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不方便，我又不是不能自理，再说还有护士，别忘了干爸住的可是特需病房。” 干妈也说：“咱们走吧，你们唠得时间够长的了，也让你干爸歇会。” 谭青心事重重地随着干妈回了家。 晚睡前，她躺在床上，回忆着干爸的教训，总是有一丝丝的委屈，今天，干爸再次提到她的父母，虽然当年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父母狠心地丢下年幼的她和年迈的奶奶撒手西去，但她隐约地感到，干爸一定知道内情。 自她成年起，每当问起当年父母的事，干爸都是避而不谈，今天，也许是自己太让他生气，才主动提到父母，她明显感到，干爸的痛苦比她一点都不弱。 这么多年，谭青已经从内心将路牧辛奉为亲生父亲了，他不但出资抚养自己和奶奶，还将她养大成人并走到今天，在京都，虽然天下掉一块砖砸中的必是有级别的官员，然而，她这么年轻就到了这个级别还是不多见的，这和干爸的引导是分不开的…… 正在她脑勺枕着双手眼望天花板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肖毅发来了信息：老人病情如何？ 谭青看到这条信息后，内心就是一暖，想不到他还惦记着干爸的病，就回道：比较稳定，重感冒，还在留院观察。 肖毅又问道：肺炎吗？ 谭青：目前还没发展到肺炎，医生担心，所以让他留院观察。 肖毅：冻伤情况如何？ 谭青：是挫伤，不是冻伤，干妈一急把挫伤说成冻伤。 肖毅半晌没有回话。 谭青看着屏幕，许久不见肖毅回话，就问道：怎么不说话？ 肖毅：接了一个电话。 谭青：晚上还在忙？ 肖毅：不忙，是电视台的人，今天晚上刚刚播了我们行的专题片，来征求意见。 谭青一听，想起苏天鹏说有记者在追求肖毅，就说：那你快去忙电视台的人吧，别耽误你的大事。 肖毅：我有什么大事可耽误的？ 谭青不由分说就打出几个字：我是说你的终身大事。 这几个字发送出去后，谭青有点后悔，好像是自己很在意这事似的。 肖毅回道：别逗了。 谭青索性说道：听说你在跟电视台的人处朋友。 肖毅回了一个笑脸：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明儿去找他，让他给我明确目标，再牵牵线搭搭桥。 谭青：是苏部长。 这下肖毅明白了，一定是老苏跟谭青说了田妮，这个老苏，说这些干嘛？ 他立刻回道：他最近总是拿我开玩笑，也许是年岁大的人通病，喜欢开年岁小的人玩笑。 谭青：我看不像玩笑，像是真的，是不是那个美女主播？ 肖毅一看，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雅话语，他这才知道老苏没有跟谭青说谁，只是他不知道谭青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就回道：为什么这样说？ 第799章 谭青答道：咱们有一次去禾源下乡，我见她对你有些意思。 肖毅没想到谭青记性这么好，那次去禾源扶贫，唐红也的确对谭青有些醋意，只是他没有想到，谭青也注意到了唐红。 肖毅赶忙回道：误会，天大的误会？ 谭青：难道不是吗？ 肖毅：太不是，忒不是了。 谭青：那是谁？ 肖毅当然不能把田妮说出来，就回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谭青给他回了翻白眼的表情。 肖毅不由得笑了，发道：不早了，休息吧，晚安！ 谭青给他回了个再见的表情。 此时，坐在电脑跟前的肖毅，对着手机出了神，谭青的干爸不是冻伤是挫伤，他不好再刨根问底，看来，寻找神秘人的线索又断了。 下午，肖毅跟管忠夫妻去行政中心办了房产过户手续，管忠一次性将房款打到了他的账号上，至此，肖毅人生的第一套房子，被他卖掉了。 当将钥匙递到管忠手里的时候，肖毅内心很不是滋味。 管忠接过钥匙说道：“你放心，哪天你想回家看看，随时欢迎。” 肖毅说：“好好装修装修吧。” 管忠说：“会重新装修的，我已经提前找了室内设计师，他这两天就给出设计图。”对了兄弟，你还是拿这个钱再买一套房子吧，虽然房子只住不炒，但总比存银行增值。” 吕淑萍笑着说：“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他是银行的，比你懂该怎么运作这笔钱。” 肖毅说：“我哥说得对，买房子省心，再有，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给父母买的，面积也小，将来万一我有成家的那一天，全家人住着就显拥挤了。” 管忠一听就冲他大吼道：“什么叫万一成家？是必须要成家！” 肖毅说：“似乎你比我更对肖毅有信心。” “当然了，必须的！” 黄行长一天不在单位，肖毅就见缝插针干了不少自己的事。晚上，他请李岚和何斌吃饭，这对人到中年的夫妇，已经重归于好。 席间，肖毅发现，通过这件事，李岚不再对老何那么颐指气使了，而是温柔了很多。 肖毅跟谭青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忽然想起林建让他考虑的事，就掏出手机给那个神秘电话发了一条信息，跟他说，市里再次向他发出邀请，准备让他出任金融办主任，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人生导师的建议。 这条消息发出了，久久不见回音，肖毅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肖毅才发现那位朋友给他回复了：各有利弊，之前已经跟你表述过我的意见，当然，这次跟上次不同，这次明确了职务，我不好再给建议，你自己决定吧。 肖毅还真是左右为难，这个决心还真不好下。 第二天是周六，肖毅给黄行长打了电话，得知他们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今天还在约人吃饭，他就说了自己想回家去看看父母，如果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早上，肖毅正在蹲在前面的小园子里清理长出来的杂草，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小肖，你也在这住？” 第800章 肖毅抬头，是林建，他开着车慢慢停在了他家门口，随后后下了车，走进肖毅的小院。 肖毅连忙站起身，摘下手套跟林建握手，装着糊涂问道：“林书记，您……您来看人吗？” 林建左右看了看说道：“看我父亲。” “您父亲？谁是您父亲？我怎么不知道？” “你搬来多久了？”林建问道。 “去年我母亲生病住院期间我买的这个房子，您当市长的时候，不是奖励了我一笔钱吗，这房子就是用两笔奖金交的首付，本来是给给父母养老的，不想他们根本住不惯。” “你父母？”林建问道。 “对呀。” “你父母姓……” “姓肖。”肖毅答道。 林建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走，去你屋子说。” 肖毅给林建打开门，就将林建让进屋子。 他刚要给林建沏水，林建摆摆手说道：“别忙，我问你，你老家是哪儿？” 肖毅笑了，说道：“您怎么忘了我是哪儿的人了？” 林建摇摇头，说道：“你父母是不是回农村种地去了？” 肖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就说：“是啊，一把年纪的人了，拦都拦不住，尤其是我父亲，过了年就手痒，怎么都不待了，非要回去刨地。怎么劝给我姐种他们都不乐意，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等走不动爬不动的时候再让别人种，书记，您问这些……” 林建一屁股坐下，说：“不瞒你说，我父亲前几天失踪了……” “您父亲，失踪？”肖毅大惑不解地看着林建。 林建说：“前几天我晚上来他，他跟我说要出去云游几天，让我不要找他。我心想，我父亲本来喜欢摄影，退休后更是闲不住，他想春天出去云游无非就是搞摄影，我就没反对，心想他出去两三天还不回来，可是今天都快一周了，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通，我这才着急。” 肖毅故意问道：“您父亲是不是西边跟我家隔着两户的林叔？” “是的，你不知道他是我父亲？”林建问道。 肖毅一拍大腿说道：“不但我不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老林先生是***的父亲。我父亲在我这待得无聊，多亏林叔叔教他打球，那段时间他才不嚷嚷回老家，当时我只知道老先生姓林，却不知道是您的父亲。” 林建说：“我父亲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甚至都不让我白天来看他，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肖毅又说：“既然好几天都联系不上，咱们还是报警吧？” 林建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就一大早过来，看看他回来没有，谁知，他还是没有回来。” “您刚才去家里看了？” 林建点点头。 肖毅一听也着急了，说道：“老先生走时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吗？” 林建说：“他走的第二天我给他打电话了，问他到哪儿了，他说来农村看望一位老朋友，说完就挂了，既然你父亲曾经在这住过，他们又相识，是不是去你家了？” 肖毅说：“您别急，我马上我给家里打电话。” 第801章 肖毅说着，立刻给家里打电话。 没人接。 他再打，还是没人接。 林建脸上的焦急加重了，他说：“你父母没有手机吗？” 一句话提醒了肖毅，父母回去后，他从来都是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没有特殊情况，妈妈都是在家做家务，她很少离开，今天这是怎么了，妈妈也不在家。 他就给父亲的手机打，响了几声后，接通了，接电话的人不是父亲，而是母亲。 肖毅刚叫了一声“妈”，还没容说下一句呢，就听母亲带着哭腔说道：“小毅啊，你赶紧回来一趟，家里出事了！” 肖毅一听，头皮立刻就木了，他急忙问道：“您别着急，快点说出什么事了？” 妈妈说道：“那个，那个老林头来咱们家了，住了一个礼拜，今天早上突然肚子疼，疼得直打滚，你爸爸送他去县医院了，他一急，忘带手机了，我刚出来，准备找个车去追他们。” 肖毅张大了嘴，看了林建一眼，说道：“妈妈，你别急，我来安排，我马上回去，你告诉我，爸爸和林叔怎么去的县医院？” “你姐夫正好来了，他开着电三轮拉着他们去医院了。” “妈妈，我林叔去咱家，您怎么不告诉我？” “哎呀，他不让说，谁都不让告诉，包括他儿子，他就想失踪几天，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肖毅看了林建一眼，说道：“好的妈妈，您千万别着急，我马上给医院打电话，您哪儿都别去，踏实地在家等着，一定要守着电话，我会随时给家里打的。” 挂了电话，肖毅说道：“林叔在我家，不过他早上肚子疼，现在我姐夫带他们正在去医院的途中。” “肚子疼？是不是……水土不服？” 林建其实是想说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依他的水平，是绝对不会说出这话的。 肖毅说：“都好几天了，不可能是水土原因，我马上给医院打电话。” “你认识医院？” “我姐夫被打伤住院的时候，老苏还在那儿当***，认识院领导。” 林建说：“这样合适吗？” “他们又不知道林叔的身份，没关系的。” 肖毅说完，就开始查看手机，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县医院领导的电话。 他顾不上林建在场，马上给苏天鹏打了电话，说道：“苏兄，老家有个很重要的朋友突发急病，正在送往县医院，你跟县医院还有联系吗？” 苏天鹏笑了，说道：“有啊，前两天院长来市里开会，我们还见了一面，你告诉我这个重要朋友姓什么叫什么？” “这个，稍等……”肖毅捂住听筒，问林建：“林叔叔……怎么称呼？” “林祖庭。” 肖毅立刻跟苏天鹏说道：“病人叫林祖庭。” “林祖庭？”苏天鹏的口气立刻紧张起来，说道：“小肖，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五分钟前知道，林书记在我家，您先打电话吧，我们马上去广青。” 苏天鹏说：“稍等，今天是周六，可能没有正格的大夫，你告诉我是什么病？” 肖毅说：“早上突然肚子疼，疼得直打滚。” 第802章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联系。” 苏天鹏挂了肖毅的电话，立刻给县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跟他说，有个亲戚突发急病，正在往医院送，让他务必找个专家大夫给看。 院长说道：“凡是专家周六日都不出诊，你告诉我是什么病，我好联系大夫。” 苏天鹏说：“肚子疼，突然疼，疼得直打滚。” 院长笑着说道：“老书记您放心吧，不用找别人，您忘了我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苏天鹏惊呼：“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去广青，您赶紧去医院，老张，给我照顾好这个病人。” “您放心，能治我就治，治不了第一时间转院！” 苏天鹏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迟疑，又给肖毅打通了电话。 肖毅和林建正要出发，接到了苏天鹏的电话，苏天鹏说他也去。 林建说：“别让他去了，难得陪陪家人。” 肖毅忽然说：“我跟您的想法正相反，我和老苏去，您就别去了。” 林建说：“那可不行，我必须去！” 肖毅想了想说：“那好，我不给老苏打电话了，愿去就去吧。” 两个人走出家门，肖毅要过车钥匙，他先给林建拉开后排车门，随后坐进驾驶室，开着林建的车驶出小区，直奔广青县而去。 车内，林建手肘拄在车门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半晌，肖毅才问道：“老人有结石的毛病吗？” 林建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 肖毅又说：“我想他的症状像是结石疼。” 林建一怔，刚要说什么，肖毅的电话响了。 肖毅低头瞄了一眼，是苏天鹏。 尽管肖毅开车接电话没有问题，但今天不同，他在给市委/书记开车，就说道：“是老苏，您接吧。”说着，就将电话递给了林建。 林建按下免提，随后接通了电话。 “老苏，是我。” “林书记，刚才院长来电话了，急诊已经接到了林叔叔，初步检查是肾结石，准备保守治疗。” “哦——好吧，谢谢你老苏。” “您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到哪儿了？” “我们已经上了高速，小肖在开车。” “那好，咱们医院见吧。” 肖毅将电话给林建放到前排副驾驶座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小肖，你肯定奇怪为什么我父亲不在省城却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滨海养老？”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我听我父亲说过，说老林想过慢生活，才来滨海定居的，偶尔也回省城。” “我父母感情一直很好，母亲去世后，父亲整个人都不行了，断断续续病了一年多，闭门谢客，不敢跟老朋友老同事叙旧，因为说不了三句话，他就会自然而然提到我母亲，老人们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祥林嫂’，不管是什么场合，他总是言谈话语带出‘小建妈’如何如何，好多人都不愿意跟他玩了，躲着他，后来还是我爱人提议让他去海南过冬，换个环境。” 肖毅能够想象出林建父亲内心的孤独，相伴几十年的老伴儿突然去世，另一个就是孤独的开始。 第803章 林建又说道：“哪知，我父亲在海南只待了十天就回来了，说那里乱糟糟的，天南海北的人都跑那儿去撒欢儿，原有的宁静消失了，而且他最烦的就是大半夜海边传来的卡拉ok声。” 这是目前真实的海南，特别是到了冬天，海南就会吸引大批候鸟级别的人来此度度假。 “我父亲回来后，他提出跟我来滨海，让我给他找个老一点的小区，最好是一楼带小院的那种，在陌生环境下过过慢生活，为此，我爱人特地在滨海陪他住了一个星期，千挑万选后，才选了这里，他很满意，在小院种种花草，拿着相机溜溜达达把滨海转了个遍。” 肖毅之前听父母说过，邻居老林头喜欢摆弄照相机，还爱好书法。 林建说：“前几天他跟我说要到滨海的农村去采风，我说你去哪个农村，我可以给你找个人专门陪你，他说，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你给我搞特权。我说那也要让我知道你的行踪，您那么大岁数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他说，我这次去找一个老朋友，他们会照顾我的，我说在滨海你哪有朋友？他说认识半年了，是小区的球友，所以听你说你父母之前在这住，跟我父亲还是球友，就想会不会去你家了？” 林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肖毅能感觉得出，林建对父亲的感情，不由地说道：“您是个孝子……” “不，我真不是孝子，或者说是有孝心没孝力的孝子，我连他老人家有没有肾结石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孝子吗？” 他的口气里充满了自责。 肖毅说：“有时候老人也不愿意给咱们添麻烦，我也一样，我母亲在当地医院做了阑尾炎手术，好久都不愈合，我回家处理姐夫被打的事才知道，弄到市医院后，强迫给他们老俩做了体检，说来我都寒碜，这是我父母第一次体检，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没给他们做过体检，这事说出去都丢人！” 林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有特殊情况，可以理解，唉……对得起工作，对不起父母，要不苏天鹏跟我说想回到市里工作，不管有没有职务，就想陪老妈几年，这句话一下子就打动了我……” 说到这里，林建的喉咙有些难受，他再次把脸扭向窗外。 也许，在他内心，有着对去世的母亲无限的遗憾，这种遗憾会永久伴随他的。 肖毅劝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您的心里装了太多的工作和太多的人！” 林建用手指悄悄抹了一下眼角，说道：“所以说今天我必须跟你去广青，虽然我父亲未必想见我，但我也要去，就是想把内心的愧疚降到最低范围。” “林叔不会不想见您的，他肯定担心您忙，抽不开身。” 听肖毅这么说，林建笑了，说道：“他是真的不想在公开场合下见我，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我每次都是晚上悄悄的来，然后悄悄地走，这是他给我定的规矩，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这里的邻居包括物业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是父子。” “哈哈，叔叔太有意思了，可能是怕大家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跟他玩儿了吧？” 第804章 “有这个意思，不过他跟我说，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他怕找麻烦，万一有人来给市长父亲送礼怎么办？他说，我是收还是不收？收了吧怕给我找事，不收吧他老胳膊老腿的又拗不过人家，本来是过平静的生活来了，再弄得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就得不偿失了……” “真是自律的老人，有其父必有其子。”肖毅感慨地说道。 林建笑了，说道：“这个，我真不跟你抬杠，我父亲也是老干部，他是学林业的，可是开始参加工作却是在农业厅，后来调到了林业厅，是在厅长任上离退的，一晃快二十年了。” 难怪肖毅觉得这个老林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原来是个老干部：“林叔都八十岁了？真看不出。” 林建说：“不到八十，今年周岁七十八。” “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他比我父亲大不了几岁呢。” “你父亲今年……” “我父亲今年六十七。” 他们一路都在聊父母的话题，唯独没有聊肖毅、聊工作。 肖毅还真憷林建问他调动工作的事是否考虑成熟，说实话，他还真没考虑好，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林建给他充分的时间考虑，肖毅知道，林建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肯定有后备人选，本来他打算利用这两天的休息时间静静地想一想，到底该何去何从，谁知，又遇到了林建父亲这事。 两个人到目前为止，都认为林祖庭是去农村散心去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林祖庭这次来农村散心，帮了乡亲们一个大忙！ 方大奎去年被打出院后，乡里对这起事故做了处理，被占用又撂荒的土地重新回到村民们的手中，乡亲们借方大奎这个东风，都开始整地准备种草。 林祖庭来到肖家后，得知这一情况，他便让肖父联系方大奎，建议他们应该成立一个草业种植合作社，不能一家一户单干，更不能东一块西一块，要连成片，形成规模，要统一调配，从选种、播种到销售，应该形成一盘棋，这样有规模有组织地运作，才能吸引天南地北的人来买草，才能壮大声势。 他又帮助方大奎他们选了几种目前小众但有潜力的几个品种。 哪知，方大奎的草业种植合作社得到了乡里的大力支持，几天时间里，草坪种植面积在原有的基础上，一下子增加了好几百亩。 乡里也因势利导，积极推进合作社成立的步伐。 本来今天方大奎是岳父家接林教授去乡里申请成立合作社的事，昨天在岳父家跟村干部和几位种植户座谈到半夜，方大奎没想到他刚一进门，正好看见岳父岳母在老林住的东厢房里忙做一团，林教授则蜷曲在床上，脸色苍白，脑门上不停地浸出豆大的汗珠。 第805章 岳父一见方大奎来了，赶紧让他叫救护车。 他当时就意识到林教授得的不是急性阑尾炎就是结石病，现在叫救护车至少半小时才能到，他二话没说，背起林教授就往出走。 岳母见状，赶忙抱出一铺被褥铺在方大奎的农用三轮车上。 方大奎让岳父先上了三轮车，随后将林祖庭放进车里，让他半躺在岳父的怀里。 方大奎看着疼得双眼紧闭的林祖庭，说道：“林教授，委屈您了，目前这是最快的办法。”说完，他开着三轮车就走了。 哪知，方大奎的农用三轮车刚驶到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就被交警拦住了，理由是农用车不能上路行驶。 方大奎急得直冒汗，他有个毛病，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最后，交警总算明白了他的车上拉的是病人，二话没说，这名交警骑上警用摩托车，在前面开道，一路护送方大奎他们来到医院，还帮助他们挂了急诊，随后才离开。 方大奎非常感激这名交警，等林祖庭被大夫推进诊室才想起要问问交警叫什么，这时才发现这名交警已经走了。 当肖毅和林建赶到的时候，林祖庭已经脱离了危险，并住进了单间病房。 望着病床上沉睡的父亲，林建鼻子忽然一酸，他轻轻俯**，看着父亲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轻轻叫了一声“爸，我来了。” 林祖庭没有睁开眼。 林建诧异地望着身边的大夫，大夫说：“输的药里有镇静成分，病人睡着了。” 这时，苏天鹏到了，他身后跟着医院院长。 肖毅见过院长，他急忙迎了过去，跟院长握手，随后他们走了出来。 苏天鹏和肖毅都没有要将院长介绍给林建的意思，院长也只是看到林建俯在病人上方的背影，他们在走廊里聊了几句病人的病情后，院长就离开了。 跟院长告别后，肖毅隔着房门看了一眼林建，林建还已经坐在父亲床前，默默地注视着父亲。 他们没有进去打扰这对父子，苏天鹏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肖毅拉了一下他胳膊，两个人就往出走。 肖毅边走边说：“我目前也不太明白，走，找我父亲和方大奎问问。” 他们走出急诊室，就看到肖父跟方大奎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长条椅上，两个人见苏天鹏过来了，赶忙起身。 方大奎急忙迎了过来，说道：“苏书记您回来了？” 苏天鹏跟他握手，说道：“听说你干得不错。” 方大奎摸了摸脑袋，说道：“没法子，不干没饭吃。” 苏天鹏拉着肖父坐在椅子上。 肖毅这才问道：“爸，林叔怎么来咱家了？您也没跟我说声？” 第806章 肖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来，那天我正在地里整地，你妈老远就喊我，说家里来客人了，让我回去，我也没想到是你林叔来了……” 据肖父介绍，他刚进院子，就看见林祖庭手里托着相机，对着他家那棵正在开花的苹果树拍照。 “老林，原来是你来了，我一路都在寻思是谁来了！” 两个老朋友的手很快握到了一起。 这时，肖母手里捧着新割的韭菜回来了，她说：“老林，你不说爱吃韭菜馅的盒子吗，今天我用大铁锅给你做。” “多谢弟妹，给你添麻烦了。” 肖父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回来这段时间，还挺想你的，尤其是没地方打球，手还挺痒的。” 林祖庭“哈哈”大笑，说道：“看来是我把你带出毛病来了。” 他们坐在葫芦架下，一边喝水一边聊天。 肖父这才知道林祖庭就是想看看农村风光，才瞒着儿子找到他的家。 肖母将东房收拾出来，铺上干净的被褥，让林祖庭住在里面。 白天，林祖庭跟肖父下地，有活儿就干活儿，没活儿就背着相机拍照，开花的果树、村边的野花，就连鸡鸭猪狗都成了他拍摄的对象。 他就跟个老顽童一样，看见什么都新鲜。 一天，他看见村边被遗弃的磨盘，硬是掏钱请人把磨盘搬进了肖毅的家，组装好后拍照留念。 肖毅父母也不反对，由着他折腾。他来的这几天，光是大树根就捡回来三四个，他和肖父两个人对着几个大树墩又砍又锯，居然打磨出几个树墩，别说，刷上油漆后有模有样的。 老人在肖毅家过得非常开心、非常愉快，后来方大奎来了，他才知道方大奎在种草专业户。 老人退休前是省林业厅厅长，他很快就指出方大奎这种种植模式太落后了，于是给他出主意，成立草业合作社，并且主动提出当这个合作社的顾问。 本来他们头天说好，老林跟方大奎今天上午去乡里说这事的，谁知，方大奎刚一进屋子，就看到他结石发作，疼痛难忍。 听了肖父和方大奎的叙述后，苏天鹏才恍然大悟，看着肖毅说道：“原来老爷子跟你在邻居啊？” 肖毅说：“不瞒您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但老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连物业的人都不知道他是***的父亲，而且我住了快半年了，只看见过林书记的司机来过一次，我也就装不知道，跟谁也没说这事，我爸天天晚上跟他去打球，老人自己也从来都没提过。” 肖父说：“老林非常好的一个人，非常热情，虽然没在农村待过，可农村的事他什么都懂，乡里对大奎他们成立合作社的事非常感兴趣，还准备上报到县里，据说还能得到资金的支持。” 方大奎赶忙纠正：“不是资金支持，是贷款方面有照顾。” 苏天鹏说：“应该有点补助吧？这事要具体问主管领导才知道。” 肖毅听了父亲的介绍，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建父亲来自己家住了好几天了，他说：“姐夫，爸，还是别让林叔公开给你们跑什么事，他可以在背后出谋划策，公开露面就不要了吧。” 方大奎说：“是他主动提出跟我去乡里的，他说他还要给乡里提些建议。” 苏天鹏想了想说：“我同意肖毅的意见，一来他年岁大了，快八十了，真出点事咱兜不住，再有将来别人知道他是书记的父亲，也不好。” 第807章 他们几个正说着，林建走了出来，他看着肖父和方大奎，不等肖毅介绍，就走过去，跟他们握手，说道：“您是肖叔叔吧？” 肖父早就知道林祖庭是***的父亲，但由于儿子嘱咐过他，所以他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此时，见到林建本人，就激动地双手握住他的手，连连点头称是。 林建也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盖在肖父的手上，说道：“我父亲给您添麻烦了。” 肖父说：“哪儿的话，我们大家伙儿都要感谢他呢，他给我们联系了优质草种，还帮我们成立草业合作社，本来今天他要跟大奎去乡政府的，结果肚子疼，我老伴儿还以为他吃坏了肚子。” “哦，折腾这么欢？”林建说道：“他的经验都过时了，你们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对待，不要光听他的。” 林建看着方大奎，冲他走过去，问道：“你就是方大奎？带头种草的那个？” 方大奎也是双手握住他的手，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在岳父和***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方大奎就显得很激动，手足无措的样子，等***终于走到自己跟前，跟他握手的时候，他更加激动，话就说不出来了。 肖父说：“我这个姑爷嘴笨，但脑瓜儿好使，肯干，要不是他带头种草，至今被租的耕地还荒着呢，而且别指望着要回来。” 林建一听，笑着说：“那是老苏的过错，当时他还在这里当书记呢，发生这样的事跟他有直接责任。” 肖父和方大奎一听赶忙摆手，方大奎说道：“不是不是，这事跟苏书记一点关系都没有。” 肖父也说：“底下的人要这么干，他当书记哪儿知道这么多？” “哈哈。”林建一听大笑，说道：“你们就为他开脱吧，我就是想治他的罪也治不了了，过期了，而且你们又这么维护他，别紧张，我对他秋后不算账。” 肖毅和苏天鹏听到这里“哈哈”大笑。 林建这才看着苏天鹏说道：“老苏，带肖叔叔他们去吃饭吧，我留下，吃完饭把他们送回去。” 方大奎说：“我留下看着林教授。” 林建说：“那还行，老子有病住院，睁眼一看儿子不在，他该生气了。” 苏天鹏也觉得林建说得有道理，作为儿子，他不可能把老父亲扔在医院自己去吃饭，就说：“好吧，咱们大家到附近饭店吃个便饭，就不要打扰他们父子团聚了。” 肖父想说什么，他就把目光投向儿子。 肖毅说：“到中午了，也该吃饭了，走吧。” 几个人这才往出走。 苏天鹏领着大家来到医院附近一家饭店，他们要了一个包间，大家围坐好后，苏天鹏说：“吃完饭，大奎就送肖叔叔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几个，你们就别管了，回去该忙啥就忙啥，结石这个病发作起来疼痛难忍，一旦止住疼就跟好人一样，刚才院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毕竟年岁在这儿呢，今天有可能带他回市里治疗……” 肖父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答应他去山里看山花呢？” 肖毅说：“爸，现在要紧的是他的病，等他好了再看不迟。” 第808章 父亲低下头不说话了。 苏天鹏说：“看来这老哥俩的感情挺好。” 方大奎说：“林叔叔来了后，他自己都没得玩儿，净顾着谋划我的事了，我还跟他开玩笑，哪知到他是这个身份呀？” 苏天鹏感觉这一家人很朴实，尤其是肖父，并没有将老林的身份泄露出去，连方大奎都没告诉，就说道：“你们保守了这个秘密很对，大奎呀，今天你知道就跟没知道一样，回去跟任何人也不要提起。” 肖毅也说：“一句话，他的情况不能从咱们嘴里说出去。” 苏天鹏也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别人从其它渠道知道了那是另一回事。” 肖毅简单吃了一点，跟苏天鹏说：“我去换林书记来吃，您在这里等他。” 苏天鹏说：“也好。” 肖父和方大奎也放下筷子，跟肖毅一同走了出来。 路上，肖毅说：“刚才苏书记的话听见了吧，回去后别跟人说出他的身份。” 方大奎说：“说出去会有什么不好吗？” 肖毅想了想说：“好坏都不说，麻烦。” 父亲说：“说那没用，招事。” 父亲和姐夫走后，肖毅来到病房，这时，大夫刚从里面出来，肖毅问道：“病人醒了吗？” “刚醒，情况已经稳定，放心吧。” 肖毅站在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林祖庭说道：“你怎么来了？” 林建说：“您跟我玩失踪，我找不到您，还不得到处张贴寻人启事找您呀？后来接到报警，说在肖家庄一带，有个老头出没，脖子上挂着相机，很像我要找的人。” “哈哈。”林祖庭笑了，知道儿子在逗他，就说：“我不是告诉你去看一位农村的朋友吗？” 林建说：“是，您是告诉我了，但您那也叫告诉呀？农村朋友，农村有多大，不说全国，就说滨海的农村您知道有多大面积吗？我知道您去了农村哪个地方？” 父亲笑了，说道：“我如果告诉你，你肯定不让我去，怕我给你找事。” “我不是怕您找事，我是担心您，您说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好几天了，万一水土不服吃东西坏了肚子，都有可能引起老年性肠胃方面的疾病……” 不等林建说完，林祖庭就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还水土不服？你知道这家人给我喝什么水吗？特地让女婿从超市给我买的名牌矿泉水，自打我来了后，他家做饭都用矿泉水，就是怕我水土不服，我吃的东西，老太太都是极其仔细地清洗，我特别想吃小葱蘸酱，他们开始都不敢给我吃，唯恐我吃生东西坏了肚子……” “这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林建打断父亲的话。 “什么问题？” “您不是来采风了，是给人家添麻烦来了。” 老林说：“可是我一个人在家呆着憋得慌，就想来农村看看春暖花开的样子，我跟老肖谈得来，我想他，他也想我，所以就来了。” 第809章 林祖庭说：“不用看，我这个小石头陪伴我好多年了，从来都没折腾过我，今天是第一次。再说，我答应大奎的事还没办完呢。” 林建说：“方大奎的事您就别操心了，会有人为他办好的，您放心。” “干什么？你想使用特权吗？”林祖庭瞪着眼看着儿子。 林建皱着眉说道：“您可真会给儿子扣帽子？方大奎带领乡亲们带头致富，这是好事，各级政府都要给他开绿灯，还用我使用特权吗？” 林祖庭嘟囔道：“那还差不多，我已经答应大奎，做他们合作社的顾问，合作社还没成立呢，顾问先跑了，不行不行，我这病疼起来不要命，止住疼后就啥事都没有了，再说，我很喜欢这里，。” 林建不敢跟父亲来硬的，就说：“咱们先回市里或者省里的医院去看看这个石头，如果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我再把您送过来怎么样？” 林祖庭想了想说：“我不回去，我现在已经不疼了，待会输完液还坐大奎的车回去，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爸，您在跟儿子撒娇吗？就是您不跟我回去，您今天也出不了院，就别想着大奎的农用车。” “嘿，大奎的农用车比你的车还好，就是不让上路，老太太给我铺了好几层被子，一路喝着新鲜的空气，感觉好极了。” 林建觉得爸爸有点老小孩，也许，爸爸太寂寞了，他就说道：“要不这样，您回省城住段时间吧。” “想听真心话吗？” 林建说道：“您有话就直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祖庭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就想在肖家庄买块宅基地盖个房子，在那儿养老，老肖跟我说，他儿子孝顺，非要他去城里住，他说，真住不惯城里的楼房，在农村，推开家门就是新鲜的空气，走出家门就是田园风光，竖起耳朵就是音乐。” “音乐？” “就是鸡鸭猪狗的叫声。” “呵呵，想不到您这位朋友还很有诗情画意。” “他说他以前当过代课教师，因为转不正，挣钱又少养不了家就歇了。” 林建说：“这样吧，宅基地您就没买了，您想去农村住，就住在他家，冬天你们一块回城里住楼房……” “冬天这里也不冷，他们村子全部安装上了天然气，政府还给补助，如果不是太节省，屋里的温度跟城里差不多。” 林建说：“是啊，广青在全市率先完成了煤改气的工作，也是试点县，这里的软环境在各县市中做得最好。” 肖毅见这父子俩谈得差不多了才进去，他说：“林叔，醒了，还疼吗？” 林祖庭说：“一点都不疼了，可是把你爸妈吓坏了，快告诉他们我没事了。” 肖毅说：“刚才我在外边都听到了，您还是应该回市医院检查检查，虽然不疼了，也不能大意。” 林建说道：“小肖说得没错，如果您还想来肖家庄，今天就必须跟我回去。” 林祖庭说：“等输完液再说。” 肖毅说：“林书记，您先去吃饭，老苏还在饭店等您，我在这里看着林叔。” 林建看了看表，说道：“也好，您想吃点什么？” 林祖庭说：“我不饿，可能输的药液里面有营养素吧。” 第810章 林建说：“一会我顺便问问大夫，如果让您吃，我就给您带回点。” 林祖庭摆摆手，说道：“真的不想吃。” 林建走了后，林祖庭将肖毅叫到跟前，说道：“小肖，你去跟你们林书记说，我不跟他去什么市医院省医院的，就在这里看挺好的，如果一个县医院连结石病都看不好的话，那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毛病。” 肖毅不由地笑了，没想到他还很幽默。 林建和苏天鹏很快就回来了，苏天鹏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他举到林祖庭跟前，说道：“大夫说您可以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就给您要了面片汤。”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是白宗俭，就走出去接电话。 白宗俭问他吃午饭了吗？肖毅看了看表，说道：“老兄，都快过饭点了，难道你还没吃？” 白宗俭说：“这么说你吃了？你吃了也得过来，我在滨海大酒店。” “我真过不去，回老家有事。” “回老家了？什么事？是不是两位老人有什么事？” “没有，是别人的事。” 白宗俭想了想说：“那你今天能回来吗？” “能回倒是能回，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白宗俭想了想，口气认真起来，说道：“是这样，汪义民给我打电话，他让我约你晚上坐坐，他想跟你聊聊。” 肖毅一听，本来黄行长想让他找汪义民谈谈，他出于不想过早泄露人事机密才跟黄行长建议等调整前一天再谈，既然汪义民找来了，他还是先给他打打预防针，让他到时有个准备。 他想了想说：“这样白兄，我回去之前给你电话。” 肖毅进来后，就见负责这个病房的主治大夫在里面，林建正在跟大夫商量，等输完液后就带老人回去。 大夫说：“这个病就是这样，目前的治疗就是消炎，等过段时间病人身体恢复后可以考虑碎石。” 林建说：“谢谢，那我们今天可以回家吗？” 大夫说：“你们非要回去也行，我给你们开些口服药带上。” 苏天鹏就跟着大夫走了出去。 看见肖毅进来，林建就示意他出去说话。 来到门外，林建说道：“如果有事你就先回去。” 肖毅说：“没事没事，就是个一般电话，您真要带叔叔回去？” “这里不方便，回省城你嫂子可以陪护。” 肖毅心想，县里的医疗条件肯定不如省城，他就说：“也好，毕竟省里的医疗条件强些。” 林建说：“回省城给他做个全面体检，每年他们单位都给老干部体检，但我都不知道详情，一问就是好得很，什么毛病都没有，总是这话，我也就信了，老人年岁大了，我必须要掌握他的健康情况，这一点你做得比我好。” 肖毅眼睛前忽然红了，说道：“您别说了，咱们可能谁都对得起，唯独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第811章 这时，苏天鹏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几个简单的小药袋，肖毅问道：“就开了这么点药？” 苏天鹏说：“怎么也要回去重新检查，这点药够今天晚上的就行了。” 林建说：“一会输完液我就带他回去，你们如果有事就先走。” 苏天鹏说：“我没事，我跟您一起去省城吧，如果半路有事，还有个帮手。” 肖毅说：“我跟着回去吧。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建摆摆手，说道：“都别争了，听我的，谁也不用跟我回去，这都占用了你们一天的休息时间了，再没事陪陪家人也是好的。” 肖毅说：“家里肯定还有叔叔的东西，我回去拿一趟，或者让我姐夫给送来。” 林建说：“不用，反正他病好了肯定还会来，就放在家里吧。” 肖毅笑了，说道：“您允许他再来呀？” 林建说：“他高兴，愿意来就来，但前提必须要告诉我，今天这急着的。” 肖毅和苏天鹏都笑了。 林祖庭输完液后，林建便带父亲回省城了。 看着林建开车走远后，苏天鹏回头跟肖毅说：“咱们怎么着？” 肖毅说：“听您的安排。” 苏天鹏说：“你回家看看老妈？” 肖毅心想，自己回家就要开苏天鹏的车，就说：“下次吧。” 苏天鹏说：“这样，你开车回家，我去见一个老朋友，待会过来接我。”说着，就将车钥匙递给肖毅。 苏天鹏故地重游，好不容易回到第二故乡，约见老朋友是正常的，肖毅问道：“那咱几点汇合？” 苏天鹏看了看表，说道：“你回家两个小时够吗？” 肖毅说：“差不多。” 苏天鹏说：“咱们不在这里吃饭，麻烦，我见一个私人朋友，聊会就差不多了。你尽量往回赶。” 肖毅理解苏天鹏的意思，冷不丁回来，有选择地约见老朋友，还不能扩大范围，见谁不见谁都不好。 这时，苏天鹏的手机响了，苏天鹏接通电话后说道：“到了？” “我就在门口。” 肖毅隐约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 苏天鹏大步往外走，肖毅没有立刻开车出去，他唯恐撞见苏天鹏。 肖毅回到家，姐姐肖凤和姐夫方大奎都在他家，肖凤看见他，就说道：“这个林老头真的是市/委书/记的爸爸？” 不等肖毅回答，方大奎就说道：“你嚷嚷什么？这个还能有假，记住，不许往外说，这是纪律。” 他说完，偷偷看了一眼肖毅，因为肖毅刚嘱咐了他，不让往外扩散，一转脸肖凤就知道了，他怕肖毅埋怨他。 肖毅说：“姐夫说得对，咱们家要保守这个秘密，即便有一天别人知道了林叔的身份，只要不是咱们说出去的就行。” 肖凤说：“我就纳闷了，咱好不容易有个靠山，别人再也不敢欺负咱了，为什么不能说？” 肖毅拍着姐姐的肩膀，笑着说：“姐，你放心，现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第812章 肖凤反手拍着弟弟的肩膀，说道：“那是，有我弟弟在，以后任何人都别再想欺负我！” 肖毅让妈妈将林叔的东西整理出来，他要给他带回去。 妈妈说：“你林叔的东西我从来没动过，他不是还要来吗？就别把他的东西拿走了。” 父亲也说：“在家里放着吧，一样东西都少不了。” 肖凤说：“爸妈的意思是有这些东西在，林叔肯定还要来，他们愿意他来。” 肖毅说：“好吧。” 妈妈担心地问：“他儿子会不会认为咱没照顾好爹？” “不会不会的，他是结石病，又不是吃坏了肠胃。” 妈妈说：“我怕他水土不服闹肚子，特地让你姐夫给他买了矿泉水，自从他来后，咱家连做饭都用的是矿泉水。” 肖毅安慰着妈妈，说道：“您放心吧，他儿子理解。” 肖毅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父亲，说道：“这里有十万块钱，把咱家东房粉刷装修一下，我估摸着，林叔病好了肯定还会来，剩下的钱给姐夫，买辆正经的车，农用车太受限制。” 姐夫说：“不用，我开这个车挺好的，费用低，我们送草都是昼伏夜出，白天不上路。” “那是现在，等你扩大了规模，需要往远处送货怎么办？” 方大奎说：“谁接单子谁带车，我以前给别人送草就是这样。” 肖毅说：“你就别拒绝了，干事哪有用不到钱的？” 肖凤说：“既然弟弟给咱们，咱们就先用着，将来再还你。” 肖毅在家待了有半个多小时，临走看着爸妈说：“还是去我哪儿住几天吧，你们走了我好长时间都不习惯，人都饿瘦了——” 妈妈的眼圈立刻红了，她看看肖父，有些为难。 爸爸说：“你没见老林都往农村跑，我们还往城里跑，等收秋后再去。” 肖毅伏在爸爸的耳边说道：“就您狠心。” 爸爸不好意思笑了，说道：“你赶快成个家，有了孙子我这地就不种了，就跟你去城里住。” 肖凤说：“爸，看您说的，哪块地用您种了？您还不是站在地头充当指挥官？” 肖毅告别家人，开着苏天鹏的车回到县城。 按照约定，苏天鹏在高速路广青服务区等他。 看见肖毅过来后，苏天鹏从一辆城市suv上下来，快步向他走来。 肖毅故意开得很慢，表示没有看见他从哪辆车上下来的。 苏天鹏之所以选择在服务区等他，也是为了尽可能少碰见熟人，那辆suv一定是他约的人将他送到了这里。 果然，苏天鹏上车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旁边一辆白色的suv，默默地招招手。 就在肖毅开车经过那辆车的时候，他用余光发现，开车的人是个女的。 肖毅从后视镜中看见，那辆白色suv见他驶出服务区后，才掉头往回开去。 苏天鹏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后视镜看，直到那辆车看不见才扭过头，问道：“老妈可好？” 肖毅说：“挺好的，我说把林叔的东西拿回来，他们不让，说他的东西从来都没动过，不好给他收拾，反正他还是要来。” 苏天鹏说：“我看老爷子这心气，过不了几天就来了，他已经迷上这里了。” 第813章 肖毅笑着说：“我看也是，我让父亲把他住的屋子整理整理，尽量弄舒服些，毕竟年纪大了。” 苏天鹏说：“肖庄、马官庄一带的果树很有名，我听说好多人将果树砍了，准备跟方大奎一块种草？” “这个我不清楚。” 苏天鹏说：“我只是听说，老爷子这一来，会掀起一股种草热的，但如果不分土质，一味砍果树种草就太盲目了，你是那里出生的，果树的土质一般都是半沙性，不太适合种草。” “哦？那我要给方大奎打电话，让他制止那些砍树种草人的行为，讲清厉害关系。” 肖毅说着就要打电话。 苏天鹏说：“已经有人准备去做这方面的工作了，当然，如果这话从方大奎嘴里说出来，会更管用。” 肖毅说：“那我现在就打，免得到家忘了。” 肖毅将车驶入慢车道，掏出电话，拨出了“姐夫”的电话。 方大奎半天才接通，他说：“兄弟，啥事？” “你还在爸爸家吗？” “没有，我跟你姐出来了，正在半路上，我已经靠边停车了，你说吧。” 肖毅说：“我听说肖庄、马官庄一带有人准备砍了果树种草，有这回事吗？” “有，已经有好几户找到我了，我说我还坐着没底的轿呢，你们千万别跟风，就想坎也不能现在坎，要等到后秋，一是看看草皮的销售情况，二是春天坎果树跟砸饭碗没什么区别。” 肖毅说：“这样就好，千万不要动员这些果树种植户种草皮。” “我知道，我还不一定怎么样呢，挣不挣得着钱还另说，还动员别人？” 挂了电话，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吓我一跳。” 苏天鹏说：“县里准备大力开发那一带的农用观光游，这个我在的时候就有规划，如果果树都砍了，观光游也就不存在了，关键是那里的土壤不适合种草。” 肖毅说：“我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组织我们春游，就是去马官庄的梨树林，我现在还有在那儿照的照片呢。” 苏天鹏说：“说起农业致富，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是一个系统工程，是需要长期谋划的事情，我上一任就是学农出身，他就认为将来农村大有可为，到了我这一任，当时的环境不允许我出头，更不允许我大刀阔斧地搞政绩工程，我就致力于农村产业结构的布局，这个工作不显山不露水，见效慢，出成绩也慢，我露不了头，翘不了尾巴，所以也抓不住我什么，扎扎实实地做了一些基础工作，有些基础工作真是需要脚踏实地地去做，回过头来审视我在广青的十多年，这个方法是对的，我没有大拆大建，所有的工作都显得保守，也避免了盲目跟风和浮夸。” 肖毅说：“林书记对你在广青的工作评价不错，他说广青的软环境建设得不错。” “是啊，他是一个开明的领导，最起码对我没有成见，不但没有成见，反之还重用了我，当然，这离不开你的功劳。” 第814章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咱们是弟兄，这种见外的话不是说好了吗，谁都不能说？” 苏天鹏说：“今天故地重游，感触颇多啊？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的种种，我最好的十多年，都给了广青，这十多年，是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也是最应该出成绩的时候，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啊……” 肖毅非常理解苏天鹏的心情，相比苏天鹏，他肖毅不是更惨吗？ 苏天鹏忽然问道：“书记没再问你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肖毅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林书记绝对有水平，我跟他在来的路上，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他跟我要结果，可是他只字未提。” “你是不是还没拿定主意？” “是啊，这事快愁死我了。” 一说到这件事，肖毅的精神立刻萎靡下来。 苏天鹏笑了，说道：“人生没有选择的时候痛苦，有选择的时候还痛苦，你此时的痛苦，可是全市千千万万个正处以下级别的干部求之不得的事啊——” “我纠结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哈哈。”苏天鹏说：“你给我的印象可不是这样优柔寡断，不过我理解你，在特定的时间里面临着选择的难题，为什么说特定时间里，因为你们行最近也要进行人事调整，你是不是有等等看看的心理？” 肖毅一拍大腿，说道：“你这样一说，虽然我不甚明确，但内心的确有这个心理，想比一比看一看，所以更加的不知所措。” “是啊，你好比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到底选择往哪个方向走，的确是个选择难题，我们普通人中，意志坚定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的人是给别人建议都是头头是道，轮到自己选择时就是百般纠结，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肖毅由衷地说：“哥，我觉得林建给我考虑的时间不会太久，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那天晚上我不好意思跟你要建议，知道这种事别人也不好给建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哈哈。”苏天鹏大笑，说道：“假如我是你的话，会同样纠结。” “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肖毅哭丧着脸说：“我现在需要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天鹏说：“还是那句话，不会有人给你明确的建议……” “谁说的，你就是想得多，老洪第一次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征求了管忠的意见，他就非常明确地反对不让我去。” “那是老洪给你的诱惑不够大。” 肖毅一时语塞。 苏天鹏又说：“林建给的诱惑远远超出了洪舟，如果你现在再去问管忠，我相信他也不会这么武断地给你答案。你现在首先要明白，任何一次选择，都没有完全正确或者是完全错误，你现在做的这道人生转折的题目，没有标准答案，也就没有对错。” 苏天鹏顿了顿又说：“选择没有对错，只意味着你即将走上怎样一种人生道路。你无法去走你放弃的那条路，所以就根本无法考量你最终的决定是否正确。” 第815章 肖毅一听他讲得这么宏观，就急了，说道：“哥，求求您，别讲那么宏观，您老人家就给我一个明确的建议，既然是建议，我不一定听，所以你也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更不要担心指错方向将来我会埋怨你。” “哈哈。”苏天鹏又笑了，说道：“有理想的人，是不会做选择题的，只做证明题。如果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别人的建议都等于零，其实，你内心早就有答案了。” “如果我有答案就不会向你讨建议了！我不怕您笑话，最终的决定我可能靠硬币来完成了。” 苏天鹏突然问道：“谭青是什么意见？” “谭青……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我没跟她说，但是她知道这件事。” “对呀，我告诉她的，她怎么说的？”苏天鹏还在问。 肖毅摇摇头，说道：“我跟您这种关系您都不给答案，她更没没有明确的表示了。” 苏天鹏暗笑，说道：“你应该像逼问我这样，去逼问谭青。” “为什么？” “这是一种……方法，恕我就不明说了，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肖毅笑了，说道：“我们俩之间就是比普通朋友关系近一点，除此之外，还没到我非要征求她意见的地步。” “真的？你这话是真心话？”苏天鹏扭头看着他。 肖毅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真心假心，面上的事还能怎样？至于内心里，谁还没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哈哈。”苏天鹏大笑，用手指着他说：“肖毅啊肖毅，你今天总算跟我说了一句接近实话的实话。” 肖毅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苏天鹏又说：“别看刚才说的那件事我不敢给你下定语，关于谭青，我绝对敢下定语，她心里有你，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凭良心说，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感知到？” 肖毅不能说一点感知都没有，他只是在内心排斥这种感知，一旦这种感知被明确，就会有不切实际的相思，如果结果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会徒增痛苦，他不是小年轻了，在感情问题上输不起了。何况，谭青的背后是她强大的干爸和干妈，显然，她干爸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已经被验证过。 如果亲生父母反对，谭青可能会违背父母，但面对义务把她养大的干爸和干妈，谭青做不出违背他们意愿的事，他也不能让谭青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所以说，他跟谭青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苏天鹏见肖毅皱着眉头不说话，就说道：“我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 肖毅说：“什么答案？” “你的答案就是对我刚才的问题是肯定的”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不管肯定还是否定，结果都一样，就是不可能。我不说年轻小伙子了，我比别人更怕失败和痛苦，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了。” “你这没道理呀，你看看老白，那股子劲头，我看比年轻小伙子还执着。” 肖毅说：“我跟他不一样，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对待这种事的处理方法就不同。” 肖毅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又说：“其实，我逼着您要答案，您始终不明确，就等于给了我答案。” “哦？你连这都能洞悉？说说看。”苏天鹏很有兴趣地说道。 肖毅想了想说：“舍弃复杂的心理分析，答案就是你并不赞成或者说看好我转行，如果利大于弊你早就给我答案了，不过可能我也就不用征求你的意见了，那么明显的性价比我就是再没主意也知道该怎么办，难就难在性价比相同的时候，不知该如何取舍。” 苏天鹏说：“既然你这么明白，还问我干吗？”他说着抱着手臂做出不高兴的样子。 第816章 “哈哈。”肖毅说：“我只想做选择题，不做证明题，就想超个近。” 苏天鹏看了一眼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回到市区，肖毅在公司的街口处下了车。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给白宗俭拨通了电话。 白宗俭让他在公司等，马上就过来接他。 肖毅来到公司，吕淑萍正在打电话核对快递信息。 见他进来了，就挂了电话。 肖毅说：“我等老白，你忙你的。” 就在这时，他意外看见王悦跟田妮从门口经过，往里走。 吕淑萍说：“悦悦原来的同事歇完产假上班了，她可能一两天就回省城公司去了，我准备请请她，给她送行。” “哦，她走了有人就孤独喽——” 吕淑萍笑了，说道：“老白不会让自己孤独的，他会经常滨海、省城两地跑的，不像你，你才是真正的孤独。” 这是吕淑萍第一次正面说自己：“谁说我孤独，一会老白就来接我去喝酒，我才不孤独呢。” 吕淑萍笑了，说：“仅此而已。” 她说着，就走到开门走了出去，冲着王悦和田妮的背影喊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从门口过都不进来看看我？” 王悦和田妮同时回过头。 王悦说：“嫂子想我们了？” “你肖哥来了，你不进来看看他？” 王悦听了吕淑萍的话，立刻心领神会，赶忙说道：“我正好有事找他咨询，妮子，走，咱们去看看肖哥。” 田妮的神态有些扭捏，说道：“我……就别去了，你们有事。” 王悦说：“我没有保密的事，走吧，一块过去吧。” 两个女孩子手挽手就进来了。 肖毅站起来迎接，说道：“小田今天也休息？” 不等田妮回答，王悦抢先说道：“哥，就许你休息不许咱们大记者休息？” 肖毅说：“那倒不是，在我印象里，电视台的人总是加班。” 田妮说：“我今天休息，明天就要值班了。” “你看是不是，在我印象中，他们总是忙碌的，不是加班就是值班，而且还没有加班费，对不对？” 田妮笑了，说道：“我们领导说了，不加班不是电视人。” 吕淑萍突然说道：“悦悦，我想在你走之前求你办件事。” “嫂子尽管说，别跟我客气。” “我想做两套工作服，一套春秋一套夏天的，帮我参谋一下怎么样？” 第817章 王悦干脆地说道：“可以，有样板吗？” “有，不过在裁缝那里。” “哪家裁缝？” 吕淑萍说：“不远，就在咱对面哪家。” 至此，王悦已经明白吕淑萍的意思了，她说：“这样，咱抓紧时间，我可能明天就要回省城，要不咱现在去看？” “好的。”吕淑萍说着，就跟肖毅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盯会儿？” 肖毅说：“时间别太长，一会老白找我有事。” “几分钟就回来。” 王悦说：“妮子，你就别去了，跟我哥就会儿伴儿，我跟嫂子到对面看一眼就回来。” 田妮不好反对，就点点头说：“快点，我也该回去了。” 王悦跟吕淑萍很快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肖毅和田妮两个人。 田妮有些闷闷不乐，开始刷手机。 肖毅不知她为何情绪不高，就问道：“你有心事？” 田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说：“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情绪不高。” “有些事我的确情绪不高。” “什么事，跟我说说，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田妮抬头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后说：“虽然你能量很大，但却帮不了我。” 肖毅一听，认真地说道：“既然你都承认我能量打，那就没有我帮不了的，说吧，是不是唐红为难你了？” 田妮看着，目光里满是忧郁，她说：“她为难我什么？” “广告费的事呀——” 田妮的脸扭向窗外，半晌才说：“广告费怎么了？” “嗨，你装什么傻呀……” 田妮真想说，你才装傻，真正的装傻，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广告费怎么了？” “我那天从你们台里出来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唐红跟我说报销后，让把钱给她，是不是她把该给你的提成扣下，或者截留？” 田妮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介意，她怎么做都行，本来这单就是她让给我的。” “嘿——你倒真好欺负！” 田妮说：“这是我在这件事上，唯一能持的态度，不要说是她，就是任何人我都不会因为几个钱去争的，该我的，自然会给我，不该我的，争竞也没用。” 肖毅看着她，点点头，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这就是你！” 看到他冲她竖大拇指，田妮的心里忽然一酸，说道：“有些事我只要努力去争取过，不负自己的内心，就很好了，不再去奢求其它。” 肖毅看着她，感觉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忽然明白田妮这话是冲着他来的，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见他沉默，田妮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悦悦回来你跟她说声，再见。” 田妮说着，不等肖毅说话，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肖毅追她到门口，望着她落寂伤感的背影，竟然感同身受，心说，我跟你何尝不是一样的心境？ 这时，白宗俭到了，他将车停在门口。 第818章 肖毅出来，跟他说道：“进来稍等会，吕会计和悦悦出去了，马上回来。” 白宗俭下了车，走进屋里说道：“我给汪义民打电话了，他定在滨海大酒店，正在往那儿赶？” “这么说他提前已经来滨海了？” “什么叫提前来滨海了？他家就在市里。” “啊，这我可是刚知道。” “你呀，太不关心小伙计了。”白宗俭戏谑地说道。 “我可配不上你这话，我也是小伙计一枚。” 白宗俭说：“你可不能算小伙计，你是行长助理，据说有希望独当一面。” “得了，你就别想当然说话了，我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说正事吧，他见我有几个意思？” 白宗俭这才说道：“他没有明说，但我猜测可能跟你们要调人有关。” “他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还想进一步？”肖毅问道。 “进一步？你就别寒碜他了，他能保住现在的位子就不错了。” 肖毅一怔：“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宗俭说：“先不说他那水平，就是那么多职工反对他的信，他都让我看过。” “你看过？” “看过，那是公开信，几名职工联名写的信，也给了他一份。” “哦，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白宗俭说：“是去年下半年的事，那时你还在特定地方享清福呢。” 肖毅一听不由地笑了，说道：“你就损吧。说正事，我也不瞒你，昨天行长还让我找他座谈，这次他真的悬了。” 白宗俭说：“我也感觉到了。” 肖毅说：“所以你要跟我一块给他做工作。” 白宗俭说：“这个是不是行长跟他亲自谈好？” 肖毅心说，崔永安行长都不想亲自谈，还是他提了建议行长才同意亲自谈。 “这个，有可能行长不谈了，或者是别人代替行长来谈。” “你吗？”白宗俭问道。 肖毅说：“可能，所以今天晚上你要配合我，尽管是非正式的。” 白宗俭说：“非正式的可以，如果正式谈，我建议你不要谈，哪怕副行长跟他谈都行。” 肖毅也感到自己谈有点不合适，毕竟汪义民是分行一把手，就说：“不管谁跟他正式谈，今天我都会先跟他谈，既然他是通过私人关系想跟我了解一些情况，我也就以私人身份跟他挑明……” 不等他说完，白宗俭就摆摆手说：“非也，我知道，虽然你受了领导的委派，既然不是正式的公开场合，你就不要挑明这件事，可以旁敲侧击让他有多钟心理准备，也不要挑明。” “为什么？”肖毅看着他吻得。 “这容易让下边人寒心。”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资格？” “有点，因为你是行长助理，人事的事是大事，汪义民大小也是分行一把手，你出面谈这个事，有点勉强。” “可是行长让我这样做的？”肖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让你公开谈，没让你在私人时间内谈。” 肖毅瞬间明白了，他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白宗俭又说：“根据我的经验，对于领导委派的事，也要过脑子，有时领导不见得事事都过脑子，也可能是心血来潮，这就需要你过脑子，当然，你还不能说领导错了，只能尽最大努力为领导纠偏。” 第819章 肖毅说：“那今天晚上我只能见机行事了，不能主动跟他说？” 白宗俭说：“最好是这样，首先声明，我这样做是为你好，有时候做工作做出反面效果，你会很被动的。” 肖毅点点头，他忽然问道：“你说该不该去政府那边？” 也许是肖毅话题转移得太快，白宗俭一时怔住了，半天才绕过弯，说道：“这事你还没拿定主意？” 肖毅说：“废话，如果我拿定了主意就不问你了。” 白宗俭说：“如果我认为你该去我也早就明确表态了。” 肖毅恍然明白了，难怪白宗俭不明说，原来是这个意思呀！是不是苏天鹏也是这个意思？还有谭青？他们是不是以自己的条件，都不该去政府上班？ 这时，白宗俭的电话响了，是汪义民打来的，他已经在滨海大酒店等他们了。 肖毅和白宗俭刚走进滨海大酒店的前厅，就听后面有人叫道：“姐夫？姐夫，肖毅——” 肖毅回过头，一看是前小舅子二子，正躲在大理石柱子后面冲他招手。 他跟白宗俭说道：“白兄，你先上去，我说两句话。” 白宗俭点点头，就上了电梯。 肖毅走到二子跟前，讥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还在混，看来你是吃定这个酒店了。” 二子拄着拐说：“我不是在吃定酒店，我是吃定那个姓王的王八蛋。” “他已经停职了，怎么，还在这里有长期住房？” 二子说：“他虽然被停职了，但是他的房间没有退，不但没退，还又转移了地方，姐夫，这算不算他腐/败罪证。” 肖毅说：“他只是银行一位高管，如果是他自己出钱开房间，就不算贪腐罪证，不过，假如他跟这个酒店有什么利益输送的话，就算，虽然他不是公/务员，但任何人利用职务之便侵占不当利益，都不应该。” 二子说：“这个我不知道，看来，还是姐夫你有主意。” “我说你小子别往我身上推，是你问我这算不算腐败的，我只是给解释什么叫腐……败而已。” 二子说：“姐夫，我姐快生了，可是王辉居然连面都不露，他那个瘫老婆找到我家的事我跟你说了是吧？我就纳闷，你们银行怎么还留着这个人渣而不是将他开除？” 肖毅说：“人渣？那是你给他的结论，法律上可是没有人渣这一说，也没有说人渣该负什么法律责任。” “法律上的事一是我不懂，二是我想抓他的把柄太难了，只能用这样的招儿盯着他。” “你天天在这盯梢，小心被他发现告你。” “你放心，我已经将这里的保安和服务员都收买了，不用天天盯着他，他来我才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这里？” “是的，但就他一个人，没有发现女人进去。” “你还停留在搜集他的隐私这个水平上吗？你身边就有现成的例子，而且这个女人已经怀上了跟他非婚的孩子，还有比这个证据更有力的证据吗？结果怎么样，人家还不是该咋样就咋样？蠢！” 第820章 说完，肖毅故意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开。 二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自言自语地说道：“蠢？我蠢吗？” 等他明白过来，想问个明白的时候，肖毅早就进了电梯。 说来也巧，肖毅刚从电梯出来，碰巧看见李岚挽着何斌的胳膊从另一头的电梯里出来，他们先肖毅一步走出电梯，所以没看见后面的肖毅。 肖毅看着李岚亲热地挽着何斌的胳膊，心想，这个李岚，还真是来得快去得快，他故意在他们身后咳嗽了一声。 哪知，人家两口子就跟没听见一样，肖毅一时来气，大声说道：“我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刚过了河就拆桥，也忒快了吧？” 李岚和何斌回头一看，这才看见肖毅就在他们身后。 李岚大大咧咧地说：“肖毅？你从哪儿冒出来？” “我从地下冒出来，刚冒出来就看见你们俩勾肩搭背的，这么大岁数也不嫌臊得慌。” “嗨，你这是什么话？”李岚天生的大嗓门，她说道：“谁规定岁数大的人就不许勾肩搭背了，我算想明白了，如果我不跟他勾搭，别人就会乘虚而入，我培养的老公，不能给别人培养了是不是，所以我决定，在我工作之外，我就当他的影子，工作之内的时间保证一小时查一次岗，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肖毅不屑地说：“看你，把人家老何说成什么样了？好像离开你就胡作非为似的，老何，我对你表示同情和慰问。” 肖毅说完，煞有介事地握住老何的手还晃了晃。 老何好脾气地笑笑，说道：“这样好，我一度以为我在她心目中不占据位置，她下班需要捶背打洗脚水才想起我，闹了这么一出挺好的，我是因祸得福。” “老何，我说你是不是天生找虐型的？” “肖毅，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就挑拨我们俩的关系，还说我们过河拆桥，就你桥，早就应该拆。” 老何呵呵地看着他们笑。 “老何，你这老婆可得好好管管，挺可恨的，对了，那个小会计怎么安排的？”最后这话他是凑到老何耳边说的。 老何一梗脖子，说道：“开了，第二天就开了。” “财务的事没留什么后遗症吧？” 老何理直气壮地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公司的财务干干净净，就一本账，谁愿查谁就查，从不偷税漏税，就这会计，白痴都能干。” “看把你牛的，你怎么不说给了小会计一笔遣散费？” “那是根据合同应该给的。”老何辩解道。 肖毅说：“不管是遣散费还是什么费，破财免灾，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早就豆腐渣了，李岚，到了该有紧迫感的时候了……” 肖毅的话没说完，李岚就抡起手里的包照着他的肩膀就打了一下，把肖毅疼得直咧嘴。 老何在一边傻笑。 李岚说：“我们还有客人，没工夫在这跟你练贫，走了。” 李岚说完，故意又挽起老何的肩膀，冲他撇撇嘴就走了。 肖毅揉着被打疼的肩膀，不由地笑了。 第821章 肖毅走进汪义民定的包间，就见里面除了白宗俭、汪义民外，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滨银统一制式的工作服，无疑，她是汪义民单位的人。 通过汪义民的介绍，肖毅才知道这个女人是主管财务的经理。 肖毅一看汪义民带了个女人来，他就放松了，因为他知道，该谈的事情肯定谈不了。 哪知，几杯酒下肚后，汪义民凑到他跟前，说道：“肖助理，能否透露一下这次人事调整的内部消息？” 肖毅说：“现在下班都在嚷嚷，说谁谁谁调哪儿了，谁谁谁又调哪儿了，我都不知道这些消息是怎么来的？不瞒你说，人事调整的事，我还真没听到任何可靠的消息，怎么，汪行长还有要求？” “嗨，我有要求也没用，上次黄行长下来考察，把我数落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我估计我这次悬。” 肖毅问道：“你估计你怎么个悬法？” 汪义民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估计有可能把我拿下或者调到总行到哪个科室任个闲职。” “那就是说你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汪义民小声说：“那次黄行长已经给我打了预防针了，不过我有个要求，还请肖助理转达。” “什么要求。” 汪义民看了看正在跟白宗俭说话的财务经理，压低声音说：“我想把她提升半格。” 肖毅吃惊地说道：“半格那就是副行长？” 汪义民说：“是的。” 肖毅想了想说：“你知道，咱们行所有的人都是合同制的，选人用人都是市场化的，我估计你这个要求有点难。” 汪义民说：“她各方面都够格，无论是资历还是业绩，她都具备。” 肖毅一笑，说道：“这些都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肖毅看着他，问道：“用你的行长换她的副行长，是这样吗？” 半天，汪义民才点点头。 肖毅很想说“够痴情的”，因为不了解他和那个财务经理之间的关系，话都嘴巴又咽了回去。 肖毅不再理汪义民，而是端起酒杯，走到财务经理跟前，说道：“经理，第一次见面，敬你。” 女经理赶忙端着饮料站了起来，肖毅说：“据我所知，王行长麾下的女将，没有一个不能喝酒的，据说都是半斤起步，外带啤酒漱口，你喝饮料不合适吧。” 女经理说：“我的确能喝两口，但是你知道，我们俩都喝了酒，就没人开车了。” “叫代驾。” “叫代驾太远了。” 白宗俭这时端着杯站起来，说道：“肖助理，他们今天晚上还要赶回去，就别让他们都喝酒了，留一个清醒的。” 肖毅说：“我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替经理喝？” 白宗俭看了一眼汪义民，说道：“我替她喝没问题，但要义民同意才行。” 汪义民站起来，说道：“我不同意，刘经理的酒我替喝，肖助理，我替刘经理敬你。” 肖毅扭头看着汪义民，又看看刘经理，笑着说道：“我糊涂了，我这杯是敬刘经理的酒，也就是说，我敬她一杯你就替喝一杯，是这个账吗？” 汪义民豪爽地说：“是的，这个账就是这么算的。” “那好，我敬刘经理，刘经理喝饮料，汪行长喝酒，干。” 三个人把杯里的酒和饮料干了。 肖毅给汪义民满上，又给刘经理满上酒，说道：“好事成双，何况我一对双，来吧刘经理，加深印象。” 第822章 两杯酒下肚，这次轮上刘经理倒酒。 肖毅赶紧捂住酒杯，说道：“你给我倒酒你喝不喝？” 刘经理看了一眼汪义民，说道：“当然喝。” “那好，倒吧。” 肖毅将酒杯放在前面，任由她把杯倒满。 倒满后，肖毅看了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菜。 白宗俭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吃相，说道：“别光吃呀，说说这酒怎么喝？” 肖毅说：“我不说，因为倒酒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给我倒酒她喝不喝，她说喝我才让倒的。”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汪义民说：“我听出来，也明白了，刘经理，敬肖助理酒。” 刘经理端着饮料，站起来，走到肖毅跟前，说道：“肖助理，我回敬您。” 肖毅看着她手里的饮料杯，摇摇头，没说话。 刘经理说：“您怎么不端杯了？” “不端，你刚才说了喝酒我才让你倒的。” 汪义民赶紧说：“我早就端杯等着跟你一块喝呐。” 肖毅这才点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他说着，站起身，跟刘经理和汪义民碰杯。 一连干了三杯，白宗俭说道：“都别傻喝了，吃菜吃菜。” 肖毅一听就反驳道：“闹了半天我们都在傻喝，就你在旁边精着？汪行长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就不能冲冠一怒为哥们？” 白宗俭指着他笑着说：“肖毅啊肖毅，你这是赤果果地矫情。” 肖毅说：“今天就咱们四个人，又没外人，我不赤果果，难道还藏着掖着？赶紧着，该敬敬，该喝喝。” 最终，汪义民是被刘经理和白宗俭搀着出去的。 肖毅没好到哪儿，他也是双脚不听使唤了。 看着刘经理开着车，载着汪义民走远后，肖毅问白宗俭：“接下来咱俩干嘛？” 白宗俭说：“接下来我叫代驾，把你送回家。” “你呐？” “我当然有我的事，悦悦明天要回省城了，晚上到她那儿去看看，问问她要不要去送。” “还用问，你当然要去送了。” 白宗俭说：“我当然是这么想的，走吧，代驾来了，上车吧。” 肖毅说：“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打车回去，你这代驾跟打车没什么区别。” 他说完，就从排队等候的出租车招招手，立刻就驶过来一辆。 肖毅二话没说就钻进了车里。 到了家，肖毅洗完澡，觉得脑袋清醒了很多，他躺在床上，开始琢磨到底要不要答应林建的邀请。 就在这时，谭青给他发来一条微信，上面是一张照片，十来个人在饭桌前留影。 肖毅给她回了一个问号。 很快，谭青又一条信息进来：这是给孤儿院捐款的人，他们同意你的意见，成立基金，到时还要请你帮忙。 第823章 肖毅回道：没问题，给你帮忙是我的荣幸！ 谭青：你喝多了吧？ 肖毅：把“吧”去掉。 谭青：你快成一沾多了。 肖毅：什么叫一沾多？ 谭青：一沾酒就多，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总是多？ 肖毅：忒有了！你也不关心关心老朋友。 谭青：什么心事？是不是跟林建的橄榄枝有关？ 肖毅说：聪明，一猜就中。 谭青说：别纠结了，我有个好办法，能帮助你快速做出决定。 肖毅：什么办法？ 谭青：等我回去再说，我要给干妈卷头发了，拜。 肖毅默默地冲着谭青的头像说了一句：拜—— 他放下来的手便放在了胸前，冷不丁就触到了那个吊坠。 他将吊坠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摩擦着，闭上眼，默默地说道：老胡，希望你在人间显灵，给我个提示，让我明白该怎么办。 心里这样想着，就慢慢地睡着了。 他在睡梦中没有得到老胡的提示，倒是梦到了残雪消融的土地上那对立正的脚印，还有火车上看到的那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第二天下午，肖毅没有安排任何事，而是将房前的小园子收拾整理好，种上两颗玉兰树和一棵樱花树，树苗是昨天管忠给他送来的。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肖毅接到了谭青的电话，说要向他仔细成立慈善基金的事，如果有时间，跟他见面谈。 肖毅询问在哪儿见面。 谭青想了想说：“还是在招待所吧，我实在想不出好地方。” 肖毅说：“这样吧，咱们育英街18号有个合顺咨询公司，咱们在那儿见吧。” 谭青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肖毅说：“可以说话的地方，我在那儿等你。” 肖毅将给她发了个位置信息。 肖毅穿了一身休闲装，他来到公司时，吕淑萍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肖毅来了，她问道：“有事吗？” 肖毅说：“我等个人。你在忙什么？” 吕淑萍说：“我在复习功课。” “你复习什么功课？” “我报名准备参加下半年的房产评估师的考试。” “你真要考评估师？” 吕淑萍说：“这还有假？” 肖毅说：“如果你能考下评估师证，我们就把咨询公司的牌子摘下来，直接挂上评估公司的牌子，自立门户。” 吕淑萍说：“放心，早晚让你挂上评估公司的牌子。” 正说着，谭青进来了。 第824章 吕淑萍连忙站起，说道：“欢迎光临，请问您……” 不等她说完，肖毅说道：“嫂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谭青，谭市长；这位就是管忠的贤内助——吕会计。” 不等谭青说话，吕淑萍就主动上前握着谭青的手说：“您就是谭市长？我家那位总是磨叨你。” 谭青说道：“他说我什么？” 吕淑萍看着谭青的眼睛都直了，她兴奋地说：“他说你文静、知性，漂亮、有教养，还说……” 肖毅打断了吕淑萍，说道：“行了行了，听着怪肉麻的，嫂子，给我们沏两杯水，我跟谭市长说点事。” “好好好，看我净顾着激动了，谭市长，请坐。” 谭青微笑着坐下，打量着这间四五十平方米的屋子，文件柜、电脑、打印机、复印机等办公设备整齐摆放，两张办公室对在一起，中间有一个双人沙发。 她说道：“不错呀，想不到管总还真是干事的人，又开了咨询公司？” 吕淑萍赶忙说道：“这个不是老管开的，这么专业性强的公司，老管一窍不通。” 谭青听吕淑萍说道这里，就用手指着肖毅，又指了指墙上的执照。 肖毅只是微笑不做解释。 吕淑萍双手捧过一杯茶水，手有些抖，她刚要把茶杯放到谭青面前，谭青早就站起，双手接过茶杯，说道：“谢谢嫂子。” 吕淑萍还是目光不离谭青，直把谭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脸，幽默地说道“嫂子，我脸上有什么异物吗？” 吕淑萍赶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你脸上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也漂亮得很。” 肖毅笑了，说道：“嫂子，怎么看见谭市长眼都直？” 吕淑萍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直认为，谭市长在电视里就够漂亮的了，没想到真人比电视跟漂亮。” 肖毅说：“嫂子，你不错眼珠地看着人家，就不怕把人家看化了？” “哈哈，好，你们聊你们聊，我正好有点事，提前走一会，你走的时候把门上好锁，再锁上卷帘门，别忘了关电源。” “知道了——” 吕淑萍将自己桌上的书本收拾到一边，跟谭青告别后就走了出去。 肖毅笑着说：“女人见了你都这样，何况……”肖毅忽然觉得下面的话不宜说出口了。 谭青倒是不介意，她问道：“何况什么？” “呵呵，没什么，对了，你那慈善基金的事……” “一会再说那事，你先告诉我，这个公司是不是你办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由于刚起步，只能先小打小闹，挂靠大公司，捡点他们生意上的漏儿。” “你行啊，还有这天赋？” “哪是什么天赋，我也是受到了老白的启发才想起办一家这样的公司。” 谭青说：“你开公司违背你们行业规则吗？” 肖毅说：“和银行业务不冲突就不违背，但也不宜大张旗鼓公开承认，所以都是以亲属的名义办的，业内人士以亲属名义开评估公司的不少，我起步太晚了，有个同行他爱人十多年前就开了评估公司，现在做得很大，光是评估师就有七八个人，人家早就赚够了，我这刚起步。” 谭青的眼里露出欣赏的目光，她说：“只要起步就不晚。对了，你如果离开银行到市里上班，公司就和你的业务没有关系了。” 肖毅笑了，说：“你太不专业了，一看就不是成熟的政/客。” “怎么讲？” “公务员是不能有第二职业的，这个人尽皆知。” 谭青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我光想着你怎么脱离银行让公司合情合理，忘了这一条了。” 肖毅说：“目前这个公司就合情合理，不存在脱离关系，对了，你昨天说有办法帮我做出决定，什么办法？” 第825章 谭青说：“这个办法很原始，但却很好用，给我找个硬币。” 肖毅一听不由地笑了，说道：“该不是抛硬币吧。” “猜对了，就是抛硬币，当两相事务分量相等无法取舍的时候，抛硬币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确定让硬币来决定我未来的命运？”肖毅看着谭青问道。 “对，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话该听说过吧？” 肖毅点点头，说道：“前半句经常能听到，后半句也能听到，就是很少。” 谭青说：“道理是一样的，我不明白这都两三天了，你怎么还在纠结不知如何是好？你的每一次选择，都有可能带来好和坏，当你在抉择的时候，不要只看好处，要看坏处，都有利益时，要选择坏处少的那一个。” 肖毅心说，你是在给小朋友上课吧，但他还是愿意听谭青说下去。 “把握时机，保持清醒的头脑，就要学会选择，学会放弃。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放弃是一种量力而行的睿智和人生境界，是心底的豁达和远见的体现，我干爸就曾经跟我说过，人生如戏，自己既是演员也是导演，而且是唯一性的，有时候我总是感到得到的太少，总是竭尽全力给自己做加法，其实，给自己做减法才最不容易，比如现在的你。” 肖毅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谭青说这样的话。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谭青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肖毅说：“对，很对，简直无懈可击！” 谭青说：“我之所以给你讲了这么所谓的大道理，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她忽然发现旁边的一个小铁盒里有几枚硬币，便伸手拿出一枚一元硬币，举着这枚硬币说道：“你面临的选择，无疑是‘两利’而不是‘两害’，留在银行你会一飞冲天，进入政界，你会飞黄腾达，你就是合着眼选都不会差，所以你才犹豫不决，鉴于这种情况，就让硬币做你最好的裁判员，你想好了吗？” 肖毅看着她夹着硬币的两根手指，纤细而修长，难怪管忠要将女儿培养成谭青那样的人。一般女人用这种姿势夹硬币，会显得轻浮和玩世不恭，但到了谭青这里，就是另一种的优雅和富有妙趣。 肖毅笑了，说道：“报告裁判员，我想好了。” 谭青却很认真地说：“你确定？” “我确定。” 谭青再次追问：“我是认真的，如果这枚硬币落下，无论是哪种结果，你都要遵照执行。” 看着谭青严肃认真的样子，肖毅就想起苏天鹏说让他征求谭青的意见，想来，自己内心深处对谭青也是有所期望的，谭青提出用硬币帮自己裁决，他是没有意见的，谭青说得对，他现在不是在做加法，而是在做减法，是在决定舍弃哪个。 肖毅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他说：“我保证执行硬币的决定。” 谭青说：“那好，让我们来确定正反面的内容，正面，代表你现在的工作单位，银行，反面，是林书记许你的金融办主任，下面，由你来抛硬币。” 肖毅说：“不，你来抛。” “我？”谭青有些吃惊，说道：“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既然我决定不了，就由你来决定。” “真的？” 第826章 “真的！”肖毅严肃地说道。 谭青想了想说：“我抛，是我的运气，只有你才能代表自己。” 她将硬币递给他。 肖毅说：“我说你能代表我就能代表我。” “那万一不是你内心期待的结果怎么办？” “你刚才怎么说着，我面临的是两利，怎样选择都好，你抛吧。” “那好，咱俩都闭上眼睛。” 肖毅首先闭上了眼睛。 谭青看见肖毅直而密的睫毛盖住了双眼后，她也闭上了眼，将硬币高高举起，向两个人中间的上空用力一抛。 可能是劲头太大，硬币几乎触到了天花板，然后从高空跌落下来，在桌面上弹跳了两下后，又蹦了出去，最后落到地面上。 谭青赶忙睁开眼寻找硬币，当在桌腿边发现这枚硬币后，她的脸色变了，迅速将硬币在原地翻了个面，随后说道：“快看！” 肖毅仍然闭着眼，说道：“我不看，你告诉我结果就是了。” 谭青故意离那枚硬币远远的，说道：“不行，你必须亲眼见证一下。” 肖毅见她这么认真，这才睁开眼，离开座位，顺着谭青手指的方向，那硬币静静地躺在桌腿旁，正面朝上。 谭青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毅，观察着他的表情。 就见肖毅冲着那枚硬币长出了一口气，他弯腰捡起这枚硬币，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说道：“这枚硬币我要好好珍藏！” 谭青见他如此重视这个结果，心里忽然感到对不起他，就说道：“这只是一个游戏，虽然在抛之前咱们有约定，但终究是游戏，你最终怎么决定不必考虑这个结果。” 肖毅看着她，笃定地说道：“虽然是游戏，却是天意和人意的结果，我必须尊重。” 他越是这样说，谭青越觉得不合适，说道：“如果以后你后悔今天的决定，会不会埋怨我？” “不会，坚决不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 肖毅说着，忽然拉过谭青的手，顺势将她拥在怀中，用力箍了一下，随后松开。 谭青脸有些微红，不过她没有拒绝。 然而，这一幕却被门外的人看到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妮。 田妮刚从瑜伽馆出来，她已经有一个多月不去瑜伽馆了，感觉浑身都僵硬了，大汗淋漓地背着包出来，鬼使神差地拐入了育英街，绕道广场路回去。 她明明知道王悦上午就回省城了，还要途径育英街绕道广场路回去，也许，就因为育英街有个合顺咨询公司，就因为在合顺公司有可能碰见那个人，她才要绕远。 她远远地看着那扇玻璃门，突然，她的心剧烈跳了起来，她分明看见了那个高俊挺拔的身影站在门里，在跟对面的人说话，呵呵，那人肯定是吕会计，她要进去讨杯水喝，流了太多的汗，需要补充水分，这是她进去的理由。 第827章 田妮一高兴，就加快了脚步。 突然，她的双脚像被钉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因为她忽然看见窗里的两个人居然抱在了一起，她同时发现，那个人不是吕会计，而是美丽的副市长谭青。 就这样，她怔怔地看着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却跳得异常激烈，高度紧张感让她的大脑瞬间缺氧，直感到两眼有些发黑，浑身上下就有些麻木，她知道这是受了刺激的表现，为了不失态，她索性闭上眼，扶住右侧的一个灯杆，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过程，也许只有几秒或者十来秒，但是，她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拥抱的人已经分开，那个多次在梦中、在工作间隙无孔不入的身影，已经转过身准备坐下来。 然而，就在他坐下来无意向窗外一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对面街上站着的她。 她明显感到了他的紧张和尴尬，看到刚坐下的他又站起来的时候，她调开目光，低着头快步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他是否追出来，她也不想去验证，她只想快步走、走开，走远远的！ 她走得很快，走到广场路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往王悦公司门口看一眼，就匆匆地一直走到了广场公园，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下坐了下来。 靠在长条椅背上，她掏出墨镜戴上，闭着眼，冲着天空仰起头，泪水，从眼角流出。 难怪他对自己始终没有表示，原来他早就有了心上人，看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尽管王悦也旁敲侧击过，但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相信肖毅会和谭青好上，且不说他们是否合适，光是谭青挂职期满会离开这一个条件，他们就很难走到一起。 爱情中，年龄都不是问题，距离还会是问题吗？现在想来，自己太天真幼稚了，居然会认为将来分居的两个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也可能不是幼稚，是她太高估了自己的感情，他单身孤独了很长时间，居然对年轻貌美的她无动于衷，早就应该想到他另有所爱！ 她在这里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虽然心里乱糟糟的，但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必须在感情问题上跟肖毅划清界限，不论自己有多爱。 手机已经响了半天了，她料到是肖毅打过来的，因为他看见自己了。 她懒得去接，但又没有理由不去接，因为他不是她的，他也从未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她如果连电话都不接，就会被他看不起，或者被他看软弱了。 她平静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王悦的声音： “死丫头，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田妮说：“是你啊，有事吗？” 王悦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异样，就说：“嘿，我刚走这茶就凉了，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怎么了，情绪这么低沉？” “我没事，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谁？没人啊，老白刚回去，我让她给捎回去一点东西，是你最爱吃的小甜点，你看我还想着你，你却对我冷冰冰的。” “没有啊，我刚才特殊情况，心里忽然有点难受，现在好了。” “难受，怎么了，跟我说说，我就专门治你难受的。” 第828章 田妮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你治不了，悦悦，我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 不等王悦回话，田妮就挂了电话。 其实没有电话进来，此时的她，内心极度痛苦，无法跟王悦在一个频道上说笑。 都说感情上的事最伤人，这次她是真正领教到了。 她看着手机，打开微信，没人给她发微信，就连单位的微信群都没有动静，她忽然有种被全世界遗忘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扭过看着刚经过的路段，视野里，没有出现期待的人，被妄想了，他现在正陶醉在爱情甜蜜之中，哪会顾得上她，更不会介意她的感受。 客观地说，从刚才他坐下又站起的动作和眼神中，她感到他还是在意她的，只是这种在意不是男女感情的范畴，而是人道主义的范畴。 坐了很久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蹦跶了几下，活力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她重新背上双肩包，跑步离开了这里…… 再说肖毅，他刚才的确看见了田妮，也看见了她变得惨白的脸，还有眼眸里深深的痛楚和失望，他本能地站起来，想出来跟她打招呼，当他刚站起来的时候，田妮居然背着包快步离开了这里。 谭青发现肖毅往外张望，顺着他的目光也朝外面看去，由于田妮是在对面路上走着，她没有看到，只看到眼前走过去的行人。 “你看什么？” 肖毅最后看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中的田妮，说道：“是个熟人，刚从这里走过去。” “不去打招呼吗？” “不了。” 谭青看了看表，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晚上你就不用请我吃大餐了。” 肖毅忽然问道：“你那亲相得怎么样？” 谭青一听他提这个，又重新坐下，说道：“就这种相亲还能相成？” 肖毅笑笑，说道：“那可没准。” 谭青看着他，笑而不答。 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肖毅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说：“晚上真的不用我请吃大餐？” 谭青说：“就你这口气就不真诚，带问号的邀请，属于杀鸡问戚的范畴，还是改天吧，等你有了诚意再说。” 肖毅忽然觉得谭青这话有一语双关的意味，因为刚才自己已经冲动甚至是冒犯了女神，他不好在往上贴了，就笑笑站了起来。 外面的街上人来人往，总会有一些风景让坐在里面的人不专心。想到这里，谭青果断地站起来，说道：“我再强调一次，刚才咱们做得硬币测试只是个游戏，我不希望这个结果影响你的选择。” 肖毅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送走谭青，肖毅就关了电源，锁上大门和卷帘门，沿着田妮离去的方向走去。 虽说他和田妮有着年龄上的距离，但这个女孩子给他的印象从始至终都非常好，他之所以没有接受她的表白，是一个人早已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的内心，这个人比田妮先到。 第829章 这个人由模糊变得清晰，还要归功于苏天鹏。 苏天鹏几次有意无意地暗示，甚至今天在回来的路上跟他说，让他征求一下谭青的意见，从这句话开始，谭青在他的心里一下子立了起来。 其实，谭青在抛硬币的时候，他虽然是闭着眼，也没偷看，但当硬币从桌上滚到地板上的时候，他分明听见谭青将这枚硬币翻了个面，尽管声音很小、很轻，但钢镍组成的材质有一种很特别的声音，对于他这个金融领域的从业者来说，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他首当其冲地意识到，谭青作弊了，他甚至预料出结果。 果然，当谭青让他睁开眼自己查看的时候，那枚掉在地上的硬币正面朝上。 他没有反感谭青的行为，反而感到内心有一股暖流涌动，于是冲动地拥抱了她。 从她的反应上来看，她没有拒绝自己，虽然之前跟他关系疏远过一段时间，但看得出，她不讨厌自己。 窗外的田妮，一定是看到了他们的拥抱，才快速地离开。 他不想以这种方式让田妮断了对自己的念想，所以当田妮离开时，他下意识地想开门出去去追田妮。 理智终究是战胜了感情，加之田妮快速逃离，他才在谭青询问看什么的时候，跟她说见到一个熟人走过。 说真的，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田妮受到打击，她是个好姑娘，明理，懂得谦让，谁都知道电视台是个热闹的单位，但她却能做到独善其身，跟自身修养有很大关系。 如果不是有个人比她先到，肖毅可能也不会太在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吧。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不管怎样，田妮这次一定是对自己死心了。 这样也好，胜过言语无数。 他不能也不应该让田妮对自己总是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无论他跟谭青是否有结果。 说到底，无论田妮还是谭青，抑或是俞歌还是董雪，肖毅的内心还是有点自卑的。 要说这种自卑只在一个人面前没有，那就是邓碧莹，只可惜，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晚上，肖毅失眠了，他几次拿过手机，想给田妮打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解释一下，但每次拿起来都不知道该跟田妮说什么好，脑子一会是田妮痛苦、失望的表情，一会是谭青向空中抛硬币的动作…… 他真没有想到，人到中年的自己，居然为女人失眠了，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第二天，肖毅照常提前到单位。 可能是上次对董雪态度太强硬了，董雪这两天居然没给他打电话，也许她回省城的家了。 搞完卫生，又将一小撮龙井新茶放在杯里，等着黄行长来后再冲泡。 很快，他就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身，黄行长已经走了进来，跟以往一样，小何领着包跟在后面，看见肖毅后，将包递给他后转身离开了。 趁着黄行长去里间换衣服的空儿，肖毅给他冲好了茶，放在黄行长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哪知，黄行长穿好工作服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说道：“给我冲杯咖啡吧，夜里没休息好，早上起来头蒙蒙的。” 肖毅又给他冲了一杯咖啡，黄行长闻着咖啡浓郁的香味，说道：“这个咖啡真好，记住以后就买这种白咖啡。” 黄行长坐下后说道：“人事问题在出差的这两天，我跟老谢定了，这里有几个人，你通知他们，今天陆续来行里，我跟他们谈话。” 第830章 黄行长说着，快速在纸上写了几个人名递给他。 肖毅接过来一看，崔永安排在第一位，还有张贵新，却没有梁红波和高毅，也许，他们不需要谈了。 肖毅在名单中没有发现汪义民的名字，他想了想说道：“我想，您还是把汪义民的名字添上吧。” “为什么？”黄行长不高兴地问道。 “他毕竟是分行一把手，又是即将下去的人，跟他谈几句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另外，也起到安抚作用，总比他内心存着过节强吧。” “我不说让你跟他谈吗？” 肖毅说：“不瞒您说，我周六晚上见到他了，他来行里办事，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晚上跟他见了一面。” “你跟他谈了吗？” “我没有公开跟他谈，但他似乎有心理准备，他跟我提了个要求，让我转告您，如果这次他下去了，就将那里管财务的一个经理提半格……” “胡扯！”黄行长一听就火了：“他以为他是谁呀，有些事我不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这个我明白，如果您不想跟他谈，就让刘监事长或者京生行长跟他谈，我总觉得我分量太轻，唯恐伤了他的自尊。” 黄行长看了肖毅一眼，说道：“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你这么唯唯诺诺，好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把京生叫过来。” 肖毅的心一沉，黄行长明显对他不满意，但他这样做，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他是不想让下去的人对行领导有仇恨心理，难道黄行长连这个也不明白吗？ 唉，自己还是有点过于实诚了，既然领导让他谈，那就谈呗，何必考虑那么多？本来这样做是为了领导考虑，不想因此出现什么不安定因素，哪知，领导并不领情。 肖毅内心不免有些委屈，他很想解释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不解释了，有时误会越描越黑。 他走出行长办公室，差点跟董雪撞到一起。 董雪见他脸色阴沉，小声问道：“该训了？” “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写着呢？”董雪一副鬼怪精灵的样子说道。 “胡说，你今天迟到了三分钟。” “哼，打击报复说来就来了。” 肖毅没理他，转身离开。 他敲开副行长赵京生的门，就见赵金生正在签字，郭长青站在他身边。 看见他进来了，赵京生问道：“肖助理有事？” “行长让您过去一趟。” 赵京生说：“好的，我签完这几个字就过去。”说着，继续低头签字。 肖毅回到黄行长办公室，说道：“京生行长马上就来。”说完，他就要走。 “等一下。”黄行长叫住了他。 第831章 肖毅随即站住。 黄行长抬头看着他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冤枉你了？也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干工作考虑太多就会绊住手脚。” 不知为什么，肖毅决定固执己见，他说：“但人事工作不一样，有些工作不在正道上做，有可能就被别人做歪了，也许是我考虑太多，我认为，与免职干部谈话和升职干部谈话同等重要，体现对他的尊重，让他的心理得到最大的安慰，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既然我是助理，就想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您，当然，决定权在您手里。” “嘿——我是肖毅，你还真够执着的……” 这时，赵金生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道：“谁真够执着？肖助理吗？” 肖毅赶紧退后一步，请赵金生坐在行长对过的椅子上。 黄行长的话没说完，就被进来的赵金生打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了想说：“是啊，肖助理给我提了个建议……这样，你先看看这个。” 他将一份名单递给赵金生，赵金生接过来一看，说道：“这是定稿吗？” 黄行长说：“征求意见稿，咱来先私下统一一下思想再上会。” 肖毅给赵金生倒了一杯水后就出去了，两位行长研究人事他是不便旁听的，尽管他早就知道了内容，但在赵金生面前就不一样了。 肖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大一会董雪就来了。 她拿着一罐白咖啡，说道：“给。” 肖毅看了看问道：“什么东西？” “白咖啡。” “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不想喝，送给你。”董雪说着，就将咖啡灌捧给他。 肖毅没有立刻接，而是说道：“让我猜猜，是谁跟你献殷勤，然后你就把这份殷勤转给了我？” “你这个人好没劲，既然是别人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现在把他给你，算是我跟你献殷勤好吧？” 肖毅笑了，忽然说道：“是不是你们当家子给你的？” 董雪一怔：“你怎么知道？” 肖毅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这手指头这么一掐算，就掐算出来了。” “那你掐算掐算他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这还用说，肯定是他出差，顺便给同事们带回点礼物，这很正常。” 董雪压低声音说道：“非也，他没有出差，就是特地给我买的，因为我上次喝了黄叔叔的白咖啡，觉得很香，就顺便在办公室说了那么一句，被他听到了……” “等等。”肖毅说道：“你是不是利用我出差的这几天，偷喝了那屋的咖啡？” “我那不叫偷，叫喝。我就是当面跟黄叔叔要，哪怕他不喝也会给我的。” “你……”肖毅被她的歪理噎住了，半天才说：“那样他会认为是我偷喝的。” “哈哈哈。”董雪忍不住大笑，说道：“原来你是怕自己担个小偷的名声啊，哈哈，你逗死我了。” 肖毅为自己在女孩子面前的“小气”涨红了脸。 “没关系，一会我写个纸条放在黄叔叔的桌上，就说，肖毅没有偷和咖啡，哈哈——” 肖毅瞪了她一眼，一下子将咖啡罐搂过来，说道：“这个就算你偷喝的补偿吧。” “诶诶诶，那不行，这是我给你的，黄叔叔有的是人拍他的马屁。”董雪说着就又将咖啡罐抱了过来。 第832章 肖毅再次伸手去抢，说道：“既然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理。” 董雪想了想说：“行啊，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就说是你抢我的，不是我送给你的。” 肖毅刚端起杯喝了一口水，听到她这话，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我抢你的？什么时候我抢过女孩子的东西？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董雪小声说：“我怕被我那当家子看见不好。” 肖毅将咖啡罐推到她面前，说道：“那就拿回去吧，多此一举！” 董雪说：“如果我拿回去，他天天看着我喝着他送的咖啡，我怕加剧他的非分之想。” 肖毅说：“什么叫非分之想，这是正当的，歌德早就说过，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 “那你呐？你的钟情去了哪里？” 肖毅脸色一沉，说道：“你要是没事就请回吧，一会要开行班子会。” 董雪说：“你生气了？” 肖毅说：“跟你生气？等于慢性自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董雪说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肖毅故作认真地说道：“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为什么？” “我怕我说出来你接受不了又写辞职信。” “你！” 董雪拿起桌边的报纸就要拍他，这时，电话响了。 肖毅立刻拿起电话，是黄行长，让他过去一趟。 肖毅站起就往出走，到了门口又回来，抱起那罐咖啡就进了黄行长的屋。 董雪不由地笑了，冲着他的背影说道：“财迷疯！” 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他将咖啡放进书柜，就看见桌上那份名单没有改动，只是旁边多了一份基层行副职的任免名单，这个一定是黄行长私下拟定的。 肖毅注意到，这份名单有几处明显改动的痕迹，也就是说，刚才他们讨论的一定是基层副职的名单，因为关于基层正职的任免，行总长有绝对的权力，基层副职的任免可能事先会征求副行长们的意见。 黄行长和赵金生配合得很好，所以他才会事先征求赵金生的意见，大多数情况下，黄行长会直接将名单拿到班子会上讨论。 这时，郭长青也从外面进来，黄行长说：“你们俩安排一下，半小时后召开班子成员会议，你们都参加。” 郭长青和肖毅走出来，郭长青就跟在肖毅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郭长青说：“在你这打电话吧。” 肖毅将电话递给他。 通知完毕后，郭长青神秘地说道：“是不是人事的事？” 肖毅点点头。 “这次针对基层还是咱们机关内部？” 看得出，郭长青很关心机关内部部室的调整，是不是他有想法？ 肖毅说道：“听意思好像是针对基层的。” 郭长青点点头，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会议室用不用搞卫生？” 第833章 郭长青带头走了出去，经过行办的时候，他冲着董军和董雪喊道：“你们俩过来。” 董军和董雪就跟在他们的后面，走进会议室。 肖毅拉开窗帘，打开窗子。 郭长青伸手在会议室桌上抹了一下，随后冲董军和董雪说道：“你们俩将桌椅擦一遍，快点，二十分钟后召开班子成员会议。” 董雪说：“这么急，怎么不早点说？” 郭长青不耐烦地看着她说道：“五分钟之前我和肖助理才知道，你想多早知道？” 董雪看了一眼肖毅，吐了一下舌头转身跑了出去。 董军稍微愣了一下，也出去了。 肖毅划开地上的纸箱，从里面抱出几瓶水，迅速摆放在会议桌的中间。虽然每次领导们都自己带水杯，但每次还都会摆上几瓶矿泉水。 董雪端着水盆带着抹布进来了，肖毅拿过她手里的抹布，伸出长臂，在桌上快速擦着，会议桌上那层薄薄的灰尘很快被他和董雪擦干净。 郭长青见肖毅主动帮他们搞卫生，也从董军手里接过拖把，说道：“你再去拿一个，两个人拖地快。” 等他们将会议室布置停当后，领导们陆续进来了。 郭长青回屋拿了记录本坐在后排。 肖毅最后看了一眼会议室，这才走出去，回办公室拿了笔和本后，他推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见黄行长正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跟什么人汇报此次开会的事。 他拿过黄行长的水杯，续满水后，便走了出来。 来到会议室，班子成员都已到齐，就等黄行长了。 肖毅将黄行长的水杯放在正中央的位置上，这才跟郭长青坐在后排。 这时，刘庆山回头看了肖毅一眼，问道：“行长干嘛呢？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他了。” 肖毅说道：“马上到。” 话音刚落，黄行长手里拿着笔记本就进来了。 他坐下来，环视了一眼，说道：“都到齐了，下面咱们开会。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议题只有一个，讨论决定基层行领导班子调整方案……” 会场鸦雀无声。 黄行长继续说道：“议论了很长时间了，终于到了必须调整的地步，下面，请人事处的马处长将这次人事调整方案的征求稿跟大家公布一下，马处长，请。” 人事处的马处长从文件夹里抽出几页纸，直奔主题：“我们根据对基层领导的考察以及参照去年综合评比的结果，先将拟定的人事调整方案汇报如下……” 肖毅在本上飞快地记着，他见过这个草稿，但从马处长公布的方案中，他发现有两处做了调整，无疑，是刚才和赵金生商量的结果。 第834章 方案公布完毕后，黄行长说道：“如果大家同意此方案就举手表决，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就请在会上发表。” 会场沉默了大概一两分钟，赵金生首先举手表态：“我感觉人事处拟定的这个方案很科学严谨，依据充分，我没有意见，同意！” 行工会主席也举手表决：“同意！” 这时，刘庆山咳嗽了一句，说道：“我说句题外话，咱们今天这个人事工作会议是不是太仓促了？” 全体人员都将目光投向了刘庆山。 黄行长也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等他的后半句。 刘庆山见自己的话引起与会者的足够重视，接着说道：“人事方面的事是大事，是不是等贺副行长回来咱们再研究不迟吧？” 贺副行长上个月因肝病在京都一家部队医院住院治疗，已经快一个月了。 黄行长说道：“上周我和谢董事长去京都出差，顺便去医院看望了老贺，就这个方案征求了他的意见，他表示同意，并手写了意见。” 黄行长说着，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旁边的赵京生，大家传看了一圈后，最后到了刘庆山的手里。 刘庆山看后说道：“好吧，我也是本着对这次会议负责的态度，才提到贺副行长的，算上贺副行长，班子成员已经有两个人明确表态同意，似乎就剩下我一个人没有表态了，下面我说说我的意见……” 肖毅心里打鼓，刘庆山似乎对行里的每项决定都有不同的意见，按说这也符合他的职务所赋予的权力，只是肖毅觉得，这种习惯性唱反调，总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我对梁红波任滨海分行行长有不同的意见。理由是，无论是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滨海分行都是我们全系统的排头兵，且不说梁红波的工作能力如何，就冲她是一名女同志就不合适，首先声明，我不是歧视女同志，但女同志终究有着先天的弱项，将滨海这面全行的旗帜交到一位女同志手里，我表示心里没底。” 刘庆山说道这里不再往下说了。 黄行长问道：“说完了？” 刘庆山说：“我先说到这。” 黄行长看着马处长说道：“马处长，请讲近三年对梁红波的考评情况汇报一下。” 马处长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纸，说道：“虽然每年的考评结果都公布，我在这里再次跟大家汇报一下，梁行长在全行的综合评比中，连续三年蝉联第一，五水分行的经济效益，连续多年稳步增长，增长幅度排第一……” 刘庆山冷笑了一声说：“再怎么增长，也追不上滨海。” 赵金生说：“老刘你不能这样说，各地经济状态不一样，不能横向比，只能纵向比，也就是自己跟自己比，五水这几年各项指标都呈增长态势，而且很稳，我们不能因为梁红波是女同志就歧视她。” 刘庆山又说：“五水体量在那儿摆着呢，她在那里干得好，未必在滨海干得好。” 赵金生说：“不干怎么知道？当年崔永安任滨海行长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未必能干好的话？” “你……”刘庆山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你这不是抬杠吗？难道非要我说梁红波能行这样的话吗？” 赵金生笑了，说道：“那你也不能说梁红波不行的话呀，因为她还没有干，我们不知道她行不行？” 刘庆山见说不过赵金生，就说：“好吧，在梁红波这个问题上，我保留意见。” 第835章 黄行长看了一下众人说道：“好吧，下面就梁红波就任滨海分行行长一职进行表决……” 除去刘庆山，其余的人都举起手。 “超过半数，通过。”黄行长看着刘庆山又问道：“刘监事长，请你继续？” 刘庆山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说道：“继续什么？” 黄行长说：“你刚才不是说先说这个问题吗？继续发表不同的意见。” 刘庆山想了想说：“我是想问，对崔永安是怎么安排的？” 马处长说：“这是我接下来要汇报的第二层内容，既然您问到这里，我就先做回答，崔永安拟任行总行信息监控中心部主任。” “这……”刘庆山沉吟半晌问题：“这他本人知道吗？” 黄行长说：“目前所涉及到的人员信息本人都不知道。” 刘庆山低头想了想说道：“关于崔永安的问题，我曾经私下跟黄行长交流过，今天有关他的安排，我没有意见。”说着，他举起手。 黄行长说：“等马处长宣读完第二个方案后再表态，马处长，请。” 马处长宣布的第二个方案里，是几名被调换下来的人新的岗位的确定，这个方案没有人提出异议。 紧接着，马处长又宣布了第三个方案，第三个方案主要是基层分行班子成员配备上的调整。 肖毅注意到，这个方案中有几个岗位留下了空白，针对这些空白，黄行长说道：“大家可能注意到了，基层班子成员有缺位现象，这里我做个说明，因为职责的局限，我对每个基层班子成员不十分了解，所以请大家推荐这些缺位人员。” 很明显，黄行长是有意将人事蛋糕留下一些份额，让给了大家，这是领导艺术，也是主要领导的胸怀。 谈到基层副职，刘庆山有说话了：“请问马处长，滨海分行副行长王辉是怎么安排的？还有鼎昌分行的汪义民？” 马处长说：“汪义民调回总行待命，王辉暂不做安排，留在原地。” 在这个环节中，没有对王辉明确的免职说明，但滨海班子成员中没有他的名字。 这个会议，一直进行到快一点的时候才结束。 郭长青早就安排食堂做好准备，以便散会能让领导们及时吃上可口的午餐。 会议刚散，肖毅没有跟其他人去食堂用餐，他按照黄行长上午交待的那样，挨个给这次涉及到变动的人员打电话。其实，他在会议间隙，已经通知了几个人，如果真等到散会后再通知，恐怕他们不能及时赶到，黄行长跟这些谈话恐怕要谈到深夜。 黄行长需要谈话的人包括转任其它行的一把手，由梁红波、高毅、崔永安和汪义民。 看到汪义民在黄行长谈话范围内，肖毅松了一口气，这就表明自己说服了黄行长。 郭长青负责通知的人是基层副职，这部分人由赵金生和工会主席以及马处长负责谈话，黄行长涉及的人较多。 由于刘庆山下午要参加全市廉政工作会议，没有安排他谈话。 理所当然，肖毅陪黄行长谈话。 由于梁红波是肖毅第一个通知的，也是第一个到的，自然就是黄行长第一个谈话对象。 黄行长看见梁红波进来后，笑着说：“红波啊，这次要看你的了，我对你没别的要求，稳定，是第一位，其次才是保证指标不掉位，有没有信心？” 梁红波说：“有，我的信心来源就是滨海分行是离总行最近的单位，我会利用地理优势，请想总行请示汇报。” “哈哈，说着说着就把总行领导拴上了。” 第836章 看得出来，黄行长很高兴。 随即，黄行长收住笑，说道：“关于这次对你的任职，班子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所以你要多用心。” “请总行放心，红波没有别的本事，就一个本事就是坚决执行总行的各项指令，视工作如生命般重要。” 黄行长说：“大家对于你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没有任何异议。我还要强调一点，就是这次所有的一把手都要进行离职，某种程度上也是彰显总行用人理念和标准。” “我接受。” “你不但被审计，还要监督有关对你前任的审计。” “红波明白。什么时候报道？” 黄行长看了一眼肖毅，肖毅这才说话：“明天上午报道，审计完成后办交接。” 黄行长跟梁红波的谈话也就是十多分钟。 随后就是张贵新和高毅。 离滨海远的人都到了，崔永安却迟迟没到。 黄行长喝了一口水，问道：“崔永安还没到？” 肖毅说：“我马上去看看。” 十多分钟的路程，崔永安居然在两个多小时后才赶到总行。 肖毅见他气色不好，就关心地问道：“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说这话的同时，就注意到了崔永安的手背上，还沾着白色的胶布，胶布中间还有血丝渗出。 崔永安：“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输液。” 肖毅说：“那您不早说，可以请假的。” 崔永安说：“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是这点事，早完早了。” 听得出，崔永安一定知道了结果，他这话明显带着情绪。 他给崔永安倒了一杯水，说道：“您稍等，我去看看行长屋里有人没有。” 他刚走出来，就看见汪义民急匆匆地赶到了。肖毅一见，赶忙将他领到行总办，跟董雪说道：“小董，给汪行长倒杯水，汪行长，我屋里有人，你在这先坐会，一会我叫你。” “肖助理，行长找我什么事？” 看着汪义民眼里不确定的神情，肖毅说：“人事上的事。” “那……是不是我被……” 肖毅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先过去了。” 肖毅来到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就一人，他说：“崔永安和汪义民来了，我把他们分别安排在我办公室和行总办，您先跟谁谈？” “先跟汪义民谈，他离得远。” “可是，崔永安身体不好，他刚从医院赶过来，您先跟他谈吧。” “好吧。” 肖毅又说：“鉴于我曾经是崔永安手下的手下，跟他谈话，我就不参加了吧？” 第837章 黄行长冲他点点头，说道：“你考虑得很周到。” 肖毅走出来，回到办公室，就见崔永安有些虚弱，他关切地走到他跟前，问道：“崔行长，您怎么样？” 崔永安说：“没事，行长有空了吗？” 肖毅有些不忍，说道：“您身体要是不好，我去跟行长说，改天您再来？” 崔永安说：“不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来了，就不回去了。” 肖毅说：“那行，我扶您过去。” 崔永安在肖毅的问题上，起没起到相反作用肖毅不敢下定语，但他肯定没有起到积极作用，某种程度上纵容了王辉，致使肖毅蒙冤三年。 但崔永安不是一个很坏的人，肖毅对他没有好感，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从崔永安的话中，他似乎早就有准备，也预料到了谈话的内容。 肖毅走在崔永安的前头，给他推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请他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走了出来。 肖毅本想去看看汪义民，想让汪义民过来坐，但考虑到黄行长不会跟崔永安谈太久，毕竟他身体有恙。 果然，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行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崔永安擦着额头上的汗走了出来，黄行长出乎意外地送他出来。 肖毅急忙迎出来，说道：“您到我屋歇会再走。” 崔永安冲他摆摆手，说道：“谢谢。” 肖毅不放心，将他送到电梯前，给他按下下行键，护送他进了电梯。 崔永安说道：“肖助理，不用，我没事。” 肖毅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说道：“司机跟您来的吗？” “是的。” 很快，电梯就到了底层，他搀着崔永安走出楼门口，冲着崔永安的车喊了一声。司机立刻将车开上高台。 肖毅给他拉开车门，扶着他坐进了车里，待他坐好后，给他关上车门，他刚要转身走，就听崔永安叫了一声：“肖毅……” 肖毅回头，崔永安降下车窗，冲他说道：“谢谢你，改天咱哥俩坐坐。” “好的，您先看病。” 在肖毅的印象中，崔永安似乎从没拿正眼看过自己，更鲜少跟他说话，看来，他对自己的看法也在逐渐转变。 回到楼上，肖毅叫出汪义民，带着他往黄行长办公室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汪义民突然拉了一下肖毅的胳膊。 肖毅站住，问道：“有事吗？” 汪义民说：“那个……你知道行长找我干嘛吗？” 肖毅说：“是关于人事调动的事。” “那我……” 肖毅说：“走吧，进去就知道了，不在乎这几秒钟。” 肖毅推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说道：“行长，汪义民来了。” 第838章 黄行长抬起头，冲进来的汪义民点点头，冲他伸了一下手，示意他稍等。 肖毅给汪义民到了一杯水，随后坐在汪义民的旁边。 过了一会，黄行长才放下笔，他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叫你是有件事跟你谈，上午开了班子会议，是关于人事上的事，经班子会议研究决定，你不在担任鼎昌分行行长的职务，新行长明天一早到任，你办好交接手续后来总行人事处报道。” 汪义民一听，有点坐不住了，他刚想站起来，别肖毅按下。 黄行长盯着他问道：“你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汪义民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就这么把我免了？” 黄行长说：“职务调整，牵扯的范围很大。” 汪义民又说道：“我能问下谁接替我吗？” 黄行长说：“鑫城分行副行长周志强。” 汪义民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又问道：“能问下为什么免我吗？” 黄行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信件，“啪”地往桌角上一扔，说道：“不用我说，你应该心里有数，凭这些信件，如果深究起来，就不是面值的事了。” 汪义民的汗下来了，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黄行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准备明天办交接。” 汪义民突然抬起头说道：“我能提个要求吗？” “除去你个人生活方面，其它的要求一概不受理。” 汪义民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他有些不甘心，说道：“我想推荐一个人……” 黄行长打断了他的话：“鼎昌班子成员已经配备齐了，如果你发现了人才，去找人事处的马处长，好了，就到这吧。” 汪义民还想说什么，肖毅站了起来，说道：“王行长，请吧。” 汪义民慢吞吞地站起来，他狠狠瞪了黄行长一眼，板着脸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看了一眼黄行长，黄行长冲他点了一下头，示意肖毅去送送他。 肖毅走出来，就看见汪义民站在自己办公室来回转着。 他进来后，请汪义民坐下。 汪义民没有坐，而是看着肖毅问道：“肖助理，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出来？” 肖毅说：“这是班子集体讨论研究的结果，你说什么？” “就这么平白无故把我免了，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吧？” 肖毅心说，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他给黄行长做工作，黄行长都不见他。但他嘴上却不能说出实情，而是说道：“你还问为什么，没看见桌上那一沓举报信吗？虽然我调上来时间不长，但听到对你的反应却不少，行领导不想深究也是用心良苦，你呀，明天痛痛快快办交接，然后开开心心来行里上班。” “肖助理呀，你说得轻巧，还开开心心？我做不到！好了好了，你也别劝了，我谢谢您的好意了，告辞！” 肖毅叫住了他，说道：“义民，你什么态度啊，不要在心里系疙瘩。” 汪义民收住脚步，说道：“是啊，跟你比我这点遭遇什么都不是，但我没你那么能忍，我不干了行吧？我辞职行吧？” 肖毅看着他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这次下去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回总行踏踏实实上班，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说不定那天你失去的又回来了。” 汪义民也看着肖毅，他说道：“我谢谢你，我本想推荐一个人，可是行长都没让我说出口就给我堵了回去，是不是你告诉他了？” 第839章 肖毅坦荡地说道：“当然，你有想法我当然要跟行长汇报了，至于班子最后怎么定，我就左右不了。” 汪义民撇了一下嘴，看着他，问道：“我问你，行里对王辉是怎么处置的？” 肖毅说：“王辉还在停职期内，这次人事变动涉及不到他。” 汪义民不满地说道：“什么叫涉及不到他，还不是不敢动人家吗？” “义民！”肖毅严肃地说道：“说话注意！” “注意？我注意什么？我就是太注意了，才被人像软柿子一样地捏来捏去！算了，我知道你也是听喝的，做不了主，跟你说这些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何况你本来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这些话引不起你的共鸣的，再见！” 汪义民说完就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重重地摔上门。 本来肖毅办公室的门就没关，工作性质决定他总是敞着门，汪义民完全是发泄内心的不满，才重重地给他关上门。 这个汪义民，脾气也太大了吧，幸亏当初他没有接受他的“好处”，就这样的性格，谁跟他共事放心？ 送走汪义民，肖毅来到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正准备沏咖啡，见他进来了，就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不是不被人理解了？” “您听见了？”肖毅问道。 黄行长说：“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听见了摔门声，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稍有不合适，就怨天尤人，从不在自身上找根源，永远都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还把人往歪里想。” 肖毅勉强笑了一下，他不想说过多，就从柜子里拿出董雪的那罐白咖啡，说道：“您尝尝这个？” “哪来的？” “是小雪送给您的。” “她？”黄行长有些不相信：“她眼里还能有别人？我才不信呢！” 肖毅说：“真是她送的，原因就是她之前偷喝过您的咖啡，所以今天就还给您一罐。”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哪个小子讨好她的，她不想要，给了我。” 肖毅一听，冲着黄行长就竖起大拇指，说道：“您太睿智了！” 黄行长也笑了，问道：“是不是董军那小子送她的？” 肖毅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出差的那几天，我看见董军跟她腻腻歪歪的，她一脸嫌弃的样子。” 肖毅将咖啡冲好，放在黄行长跟前，说道：“这个丫头倒是有股敢作敢当的劲头。” “我没发现，我发现的都是老董两口子惯坏她的痕迹。” 肖毅不由得笑了，他说：“也不全是吧，她还是很勇敢的。” 黄行长立刻说道：“你这话中肯，上次长青屋里电线烧焦，就是她从天窗爬进去的，那次她立了功，但这事我到现在都没告诉老董。” “为什么？”肖毅问道。 第840章 黄行长说：“好不容易这个丫头有了闪光点，如果告诉了老董，我担心他埋怨孩子，再把这难得的闪光点给抹杀了。” “董局有这么溺爱孩子吗？” “有吗？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黄行长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比我那个味道差远了，超市能买到什么好货？”说着，就将咖啡杯推到一边，说道：“走，咱们放松放松去。” 放松？肖毅跟了黄行长有段时间了，他除去工作，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业余爱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说道：“跟了您这么久了，您给我的印象除去工作还是工作，每天都是两点一线，还真没看到您真正放松的时候。” 黄行长笑了，说道：“那是因为你跟我的这段时间，是我最紧张的时间，干成了两件大事，有张有弛，的确该放松一下了，对了，你会打网球吗？” 肖毅说：“会一点，还是在学校体队学的，好多年不摸拍子了，应该不会打了。” 黄行长说：“没问题，只要曾经会就忘不了，就是熟悉的过程，走。” 车上，黄行长说：“我昨天晚上看到电视播放的咱们那个片子了，比我想象得好多了！看文字的时候没有多少感觉，一配上画面加上解说，立刻就觉得不一样了，平平常常的事，一上电视，还觉得很自豪，尤其是说到扶贫的时候，对了，扶贫的事咱们今年还要继续，可加大点力度，不然咱这贡献奖就白拿了，这事你负责。” “好的。” 来到网球馆，却被球馆的工作人员告知，今天下午闭馆检修。 黄行长一皱眉，说道：“什么样的检修还需要闭馆？” 工作人员没有正面回话，只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黄行长叹了口气，说道：“就今天心血来潮想玩儿会，看来是天意，咱们走吧。”他转身的时候，还客气地跟这名工作人员说了句“打扰了”。 肖毅不相信工作人员说的闭馆理由，网球馆检修，只有电力检修才能涉及到闭馆，而肖毅此时分明看见球馆内亮着灯。 也就是这时候，肖毅发现在球馆树荫的隐蔽处，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张兴的奥迪，另一辆则是唐红的小丰田。 没错，他们的车号肖毅都非常熟悉，也就是说，里面打球的有张兴和唐红。 他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的黄行长，回头问工作人员：“是真的检修还是里面有重要客户？”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您留下电话，等检修完毕后我通知您。” 肖毅冷笑了一下，说道：“不用了。” 如果唐红的车子没卖的话，那么，那辆红色的尾号是616的小丰田，就是她的。 想到这，肖毅掏出电话，想给田妮打过去确认一下，看见通讯录“田妮”两个字后，他犹豫了，想到那天田妮失望地离开，他内心不免有些愧疚，终究没有把电话打过去。 回去的路上，黄行长说：“我看他们不像是检修，倒像是市里的头儿在这打球，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怕被人拍了视频，所以要求球馆闭馆。” 肖毅没想到黄行长如此睿智，居然一语中的。不过他没有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黄行长又说：“算了，我今天也破个例，早点回家闻花香吧。” “哈哈。”肖毅一听不由地笑出声。 第841章 黄行长也不由得笑了，他说：“以前觉得花的香味是世界上最好的香味，现在天天闻，都觉不出香了。” 小何说道：“阿姨的插花真的很漂亮，上次她给我一束，我拿回家后，我妈说就跟画上的一样漂亮。” 黄行长也笑了，说道：“对了，明天你跟京生去滨海分行送红波上任。我去省城送高毅，明天我就不来单位了。” “好的。”肖毅答道。 肖毅在单位门口下了车，由于惦记着田妮，他回到办公室后，就给财务处打电话，询问报销的是。 财务处长说：“支票已经开好了，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挂了电话，肖毅想起黄行长说的加大扶贫力度的事，就给谭青发过去一条信息，询问市里目前有没有扶贫帮贫内容。 谭青很快回道：内容多了，想想你多长时间不参加市里的活动了？别忘了，你可是督导组成员。 肖毅：关键是没接到督导组长的任何指令啊。 谭青：倒打一耙是不是？还不是你有意逃避活动，我念你刚到新岗位事多，不便夺过打扰。 肖毅仿佛看到了谭青一挑眉毛的娇怒，他的心就是一动，随后回道：谢谢领导，以后可以随时召唤。 谭青回了一个“ok”的表情。 肖毅本想再跟她贫两句，这时，财务处的处长徐恒明进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透明纸袋，里面是一张现金支票。 肖毅接过来，说道：“太好了，电视台着急要钱。” 徐恒明说：“刚才我来着，您跟行长出去了。” “是的是的，我马上给电视台打电话，他们早就盼着结账呢。” 徐恒明说：“那好，您忙，我回去了。” 肖毅站起来将徐恒明送到门口。 论年纪，徐恒明大自己十多岁，但见面永远都是这么客气。 回到椅子上，肖毅拿起电话，他并没有给唐红打，虽然唐红之前嘱咐他让他把钱直接给她，但他还是打给了田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以这个为借口，想顺便跟田妮解释一下那天跟谭青在一起的事。 田妮的电话打不通，显示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他打开微信，才发现田妮从他的通讯录中消失了，也就是说，她将自己从他的微信中删除了。 肖毅赶忙点开“添加朋友”的选项，想通过田妮的电话号码添加她为朋友。 怎奈，对方设置的添加方式根本就不是通过电话号码，这下，肖毅慌了，暗暗叫苦，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她得罪了。 无奈，他才给唐红打了电话。唐红的电话久通无人接，肖毅意识到她还没散场。 可他刚挂了电话，唐红就给他打过来了。 她的声音明显得气喘吁吁：“喂，肖大助理，是不是有好事找我？” 肖毅说：“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正忙着健身。” “噢？在哪儿健身？” “在打网球。” “上班时间打网球？我快给你告状了。” “哈哈，我就不怕告状，快说，什么事？” 第842章 “好事，钱报了，什么时候给你？” 唐红想了想说：“我知道是这事，否则的话你没事也不会找我。” 肖毅说：“我已经快到电视台了，要不我让小田转交给你？” “她！别跟我提她，这妮子，快把我气死了——” 肖毅心一紧，问道：“哦？为什么？” 唐红气呼呼地说：“不知她犯了哪根筋了，今天刚一上班，就递给我一份辞职报告，说是去北广读研究生。” “北广？她不是从北广毕业的吗？” “是啊，那是本科毕业，她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回北广继续深造，将来留在更高级别的电视台工作。” 肖毅追问道：“可是，她这么早辞职，怎么就知道北广能录取她？” “她先北上，到当地电视台一个都市频道实习，她已经通过了研究生考试，估计这次成绩比较理想，不然她不会辞职，就是她父母这关也通不过，她父母一直希望她能留在本市发展，不希望她背井离乡，她毕业那年，要不是父母反对，就留在京都就业了。” 肖毅一时无话可说。 “喂，你在听吗？” “哦，刚才信号不太好，在听。” “你一旦跟她联系上，就狠狠给我骂她几句，你说我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一个有前途有希望的徒弟，还辞职了，尽管她不仁，我不能不义，我跟台里申请了，给她保留公职，万一她回心转意或者毕业回来，电视台还有她的一席之地，给她保留了社保待遇。” “那不错，谁让你是她的师傅呢，我刚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了，除去这个号码，她还有别的号码吗？” “没有，她就一个号码，也许是不方便开机，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去你们单位拿支票，你就别跑了。” 肖毅说：“不行，我明天一早去分行开会，你就在单位等吧，我也许顺路给你送过去。” “好吧，拜拜。” 挂了电话，肖毅陷入沉思，看来，田妮辞职跟那天见到他和谭青拥抱有直接的关系。 这丫头，看不出还很刚烈。 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拒绝了田妮，但在心里还是有点在乎她的。 这时，董雪进来了，她照着肖毅就拍了一巴掌，说道：“一个人躲在屋里叹什么气？” 肖毅被她打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有叹气吗？”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 董雪说着，就看见肖毅桌上摆着的那罐咖啡，她问道：“诶，不是说这咖啡给行长喝吗？你怎么还没送给他？” 肖毅小声说道：“行长尝了尝，没尝上口，我只好又拿回来了。” “什么意思？不如他的好喝是吗？” “当然。” 这时，董军也走了进来，见他俩有说有笑的，有些嫉妒地说道：“都下班了还不走，看来是有说不完的话呀？” 董雪一听，就冲着董军竖起大拇指，说道：“还是你聪明，我要是不听肖助理损我几句，我这一天就白过。” “哈哈。”肖毅笑着跟董军说道：“别听她胡咧咧，我哪敢损她呀！” 董军一下子就看见了肖毅桌上摆着的那罐咖啡，脸立刻红了，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往出走。 第843章 哪知，董雪居然叫了他：“嗨，你别走啊，我有话跟你说。” 董军回头，看着那罐咖啡说：“不走干什么？难道要肖助理请我喝我自己买的咖啡？” 董雪说道：“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我是因为上次偷了行长的咖啡，所以就想用这罐当做补偿，没想到行长喝了一杯居然没看上，又退了回来。” 董军早就尴尬得红了脸，他听了董雪的解释，就像受到了侮辱，伸手拿过那罐咖啡，说道：“既然如此，还是物归原主吧。” “嗨，送出的东西哪能往回要，况且，我已经转送给肖助理了。”董雪说道。 “你……”董军的脸红得跟紫茄子似的，下面的话愣没说出来。 董雪说：“我怎么了，干嘛那么凶巴巴的，不就是一罐咖啡吗？至于这么小气？” 董军拿董雪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买咖啡，本来是想讨好董雪的，不想出现在肖毅的桌上，他心里当然泛酸，就说：“既然你们谁都没看上，我收回有什么不对的吗？” 董雪刚要说话，就被肖毅拦住了，他说：“就让董军拿回去吧，我想喝了就去你们办公室喝。” 董雪这才不再说话。 董军抱着咖啡赌气地走了。 走到电梯旁边，董军看见旁边的垃圾桶，一生气就把咖啡扔到了垃圾桶里，看着这罐价格不菲的白咖啡被扔到了垃圾桶里，他一时不忍，刚弯下腰想伸手将咖啡拿回，电梯的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李诗雨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见董军正伸手要去垃圾桶里找什么，就说道：“董秘书，你在找什么？” 董军立刻直起腰，说道：“什么都没找。” 他说着，就势走进电梯。 李诗雨跟董雪约好下班后去看电影的，不想看见董军诡异的行为，她就有些不解。 刚走到肖毅门口，就听见了董雪的笑声，她便走了进去。 “什么事这么开心？” 董雪一见李诗雨进来了，立刻拉住她的胳膊问道：“你看见董军了吗？” “看见了，我出电梯门正好看见他，好像在垃圾桶找什么东西？” “啊？哈哈哈。” 董雪笑得更欢了。 肖毅说道：“小李，快点把这个疯子领走吧，在我这疯了半天了。” 李诗雨看看他，又看看董雪，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董雪就将经过告诉了李诗雨，李诗雨没有笑，而是刮着她的鼻子说道：“你得罪了董大秘书，将来有你哭的那一天。” “他敢，我可不像你这个小绵羊。肖大助理，敢跟我们去看电影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我哪有那命，马上去找金生行长有事。”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公文包。 肖毅跟在董雪和李诗雨的后面走出来，锁好门，又推了推行长办公室的门，确认锁上后，才向步行梯走去。 他来到赵金生的办公室，就见他还在跟人谈话，这个人就是鼎昌新任副行长。 肖毅赶忙说道：“我就一句话，明天咱们是在单位汇合还是在分行汇合？” 赵金生想了想半天才想起明天的任务，就说：“你家是不是离分行近？” 肖毅点点头。 第844章 赵金生说：“这样吧，你在分行门口等我们，我跟红波约的八点准时到。” “好的，我头八点到。” 肖毅拎着包刚走出办公楼，电话就响了，是白宗俭。 他接通后不等白宗俭说话，就说道：“怎么，女朋友回省城了，有时间搭理我了？” “肖毅啊肖毅，你哪儿都好，就这一点不好，总是揭别人的短。” “哈哈。”肖毅大笑：“说吧，有什么吩咐？” “滨江酒店208，我等你。” “等等，几个意思？就咱俩还至于去那么热闹的地方？” 白宗俭说：“还有汪义民。” “对不住，我今天约了别人了。” “别人？你刚才还我说有事吩咐呢，这么快就约了别人了？你不会因为汪义民的误解而变得这么小气吧？” “难道我说的事，就只有吃饭喝酒吗？老兄就不能给我下达除此之外的指令了？稍等，我先接个别人的电话，一会给你打过去。” 的确有电话打进来，肖毅一看是管忠的电话。 管忠在电话告诉他，他今天约了伍文才，让肖毅务必赶过来。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没问题，发给我位置，我马上过去。” 肖毅一急，就忘了给白宗俭打电话了，径直向管忠定的酒店赶去。 赶到酒店房间的时候，伍文才还没有到，只有管忠坐在里面看菜谱。 他问道：“老伍还没到？” 管忠说：“刚来电话了，堵在半路上了，让咱们等会儿。” 肖毅脱掉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管忠看到后说：“这样的白衬衫你有不穿的吗？” “干嘛？” “我明天签个合同，吕会计说让我穿正经点，说给我买白衬衫，我说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穿过白衬衫，买了也是闲着，闲着就是白花钱，正好我看见你的白衬衫了，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服，你如果有旧的不穿了，给我一件，应付应付。” 肖毅说：“干嘛穿旧的，新的都穿不过来呢，一会跟我回家给你两件。” “别别别，一件就够，这白衬衫哪是我这样的人穿的？” 肖毅说：“你是管总了，以后要学着穿白衬衫，西服系领带。” “得嘞，什么管总，那是别人抬举我，我可没拿自己当什么‘总’，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滴，尤其是兄弟你面前。” “在我面前怎么了，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以后要让吕会计好好包装包装你。” 两个人正在说笑，这时，服务员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 来人正是监狱的伍文才。 伍文才一身便装，他进来后首先跟肖毅握手，说道：“肖助理，还认识我吗？” 肖毅用力握着他的手，说道：“那怎么会不认识？那天我还跟管总说，我出狱的手续还是你给办的呢？” 伍文才连忙摆手，说道：“别总提这些了，我听管总说，你发展得不错。” 第845章 肖毅谦虚地说：“是单位可怜我，不但重新接收了我，还让我官复原职，我才没有流落街头，要不然我就得跟在管总屁股后面混饭吃了。 伍文才说：“肖助理太谦虚了，你不可能流落街头？你有专业知识，你这样的人才，银行抢着要。” 肖毅说：“银行抢着要的是人才，不是刑满释放人员。” “行了行了，别把这段历史挂在嘴边！”伍文才说：“作为管教，我们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最不愿听到这种颓废、丧气的话，哪怕你说你出来摆摊卖瓜子我听着都比这高兴，何况，你也不是这种情况，据我所知，你头天出来，第二天就被行长们八抬大轿接去上班了，所以呀，灰心丧气的话最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 肖毅心说，八抬大轿不假，但人家哪是冲着我呀，要知道，我头天给徐守宁和王辉分别打了电话，人家不但不理我，还把我好一顿挖苦，只是这话肖毅是不能说的。 不得不说，伍文才这几句话说得肖毅哑口无言，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抬起来说道：“您怎么都不给我发发牢骚的机会？看到您，就跟看到娘家人一样……” “打住，我可不是你的娘家人，牢骚可以发，如果这话是从老管嘴里说出来，我不会反感，恰恰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认为太不应该了，你一直都是犯人们励志的典范，春节期间，你帮助考上大学的那个人回来看我们，还给犯人们做了一堂报告，本来有人建议想叫你回来，被领导拦下了，考虑到你现在的社会地位，不宜在这种场合出现，毕竟是同城，当那个大学生讲到你是如何骂他、鼓励他自学的时候，他哭了……” 肖毅低下头，一直以来，那段岁月是他刻意回避的，但听伍文才说起这些，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这就是我不愿听你抱怨和发牢骚话的真正原因，你想，榜样都牢骚满腹，那我们这个典型是树对了还是树错了？” 肖毅赶忙给伍文才满上酒，率先端起杯，说道：“伍队，我明白了，我自罚一杯酒。” 他刚要喝，别伍文才拦住了。 伍文才笑着说：“别空腹喝，伤身体，垫点东西再喝。” 管忠也夺下他手里的酒杯，说道：“我让上菜。” 肖毅感慨地说：“其实，我说您是娘家人一点都不过分，出来后，我曾经恍惚过那么一两次，觉得还不如回去的好，我特别理解老胡，理解他为什么出来后又回去，甚至到最后一刻，就是他已经不适应外面的世界的。” “可是你和老管你们俩都不是老胡，老胡有老胡的自身情况，而你们不同。” 听伍文才这样说，肖毅就直接问道：“伍队，您大概听说我跟老胡的关系了，我们感情虽然很好，但我却对他知之甚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的监狱？这个人对我太重要了，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为什么？”伍文才问道。 第846章 “您不知道，我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且在监狱，是他鼓励我不要灰心丧气，要抬起头做人……才有了你们口中的犯人的榜样，如果没有他，我也可能废了……” 说到这里，肖毅眼圈红了，他有些哽咽地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却是我的良师益友，也是我的恩人，我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帮助……他临终前，肯把尸骨托付给我，而我，对他的情况却知之甚少，自从去东北给他扫墓回来，我总是在梦中梦到他……” 肖毅扭过脸，捂住嘴，低低地抽泣着。 伍文才抽出几张纸巾，起身递给了他。 肖毅擦着眼泪，努力平复自己的感情，说道：“所以……所以我想了解他更多……请您……请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这时，管忠推门进来，后面是端着托盘的两名服务员。 管忠一看，转身接过托盘，没让两名服务员进屋。 伍文才看着低声抽泣的肖毅，他也很受感动，他说：“其实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搜集老胡的资料，走访了他当年的几个管教，我目前知道的也不太全面，之前的监狱不是现在这个地方，也不是这样现代，之前的监狱条件一般，资料室就是过去的小平房，有一年连降暴雨，那时的监狱处在地势低洼的监狱形成洪涝，一部分档案都在那场大雨中损毁了，其中就包括老胡的档案。” “后来监狱迁址到现在这个地方，损毁的档案重建了一部分，但仍然有些不健全，老胡的案子不是在咱们这里审的，是在深圳审理的，不知怎么被异地关押到了咱们滨海？” “哦？”这个情况肖毅从来就没听老胡说过。 伍文才说：“是不是老胡没告诉过你？” 肖毅苦笑了一下，擦了一下眼角，说道：“说来伍队可能都不相信，我的事，他掌握得一清二楚，他自己的事，却从来都不说。” 伍文才说：“我跟老胡接触得不多，但从人们嘴里听说，这个小老头表面上看平易近人，其实脾气很怪。” “是的，他可以将将监狱给的工资都捐出来，给图书馆买书，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生病的狱友，甚至可以把尸骨托付给人，就是不肯跟别人说自己的过去，直到现在，我连他犯罪的详情都不知道。” 伍文才说：“我听老管说过，你跟老胡的是情同手足的关系，你们两个还特地去了东北给他扫墓，很难得，别说老胡已经过世了你去扫墓，就是现在活着的人，有几个不远万里往一块凑的？很少了，各忙各的，感情的维系只靠现代的通讯工具，很少有这样的暖心举动了，你说吧，你想知道老胡什么？” 肖毅说：“我想知道他到底犯的是什么罪？” 伍文才说：“据后来我查证资料和走访过的老管教回忆，老胡犯的是违规操纵股市罪，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操纵证券市场罪，当时判得很重，好像是二十五年，后来因为他表现好，屡次被减刑。” 第847章 肖毅和管忠对视了一眼，肖毅问道：“老胡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伍文才说：“他犯的罪有好几种，属于数罪并罚的范畴，都跟股市有关。” “这么说，他应该是证券界的从业者。”管忠说道。 伍文才说：“不只是从业者，不但有海外从业经历，还是当时南方一家证券公司最早的负责人，也是当时大陆内成立最早的证券公司之一，那时候，南方股票迎来一波牛市后，突然莫名其妙地向下调整，导致场内外融资杠杆的失控，致使大盘暴跌，多支股票腰斩，据说十分惨烈，各家交易所都有数千只股票跌停，造成当时最悲惨的股灾……甚至还发生了跳楼自杀的事件，说来奇怪，跳楼自杀的不是损失惨重的股民，而是管理者……” “哦？为什么？” “据说后来查明，造成有史以来的这场股灾，是多家利益集团内外勾结、操纵股市，其目的就是想做空内地经济……唉，那次真的是一场巨大灾难，损失的不光是钱财，还有多名官员和一大批证券商被抓……当时在初期，我们的监管措施的确有不完善的地方，让这些投机者钻了空子，许多人一生的积蓄瞬间蒸发，承担着巨大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 管忠问道：“这么说，老胡就是那次被捕的？” 伍文才说：“是的，因为不是在咱们这里审理的，加之资料的损毁和了解情况的管教很少，调走的调走，升迁的升迁，甚至还有的不在人世了，能了解的就是个大概情况。”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应该能想到这一层，有时跟他谈论起金融，他讲得头头是道两眼冒光……” 伍文才端起杯说道：“可惜了他满腹的才华。” 三个人的杯子互相碰了一下，干杯。 肖毅放下酒杯又问道：“他没有亲属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他不可能没有家庭，当时他也算学成归来、事业有成，这样的人在国内属于凤毛麟角，怎么可能没有妻儿老小？不过这方面的信息我一丁点都没掌握，如果他有妻儿，就更加说明那次股灾跟他脱不了干系，因为他把妻儿保护得密不透风，为的就是躲避别人寻仇报复吧。” “啊——”听到这里，肖毅还真是吃惊不小。 肖毅忽然想到，那次送老胡的骨灰回东北，看到他父母的墓碑，去世时间应该早已他被捕的时间，要不然祖坟也不可能修葺得这么讲究，当时他应该正在事业鼎盛时期，也就是说，他父母应该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伍文才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但肖毅感到已经不少了，作为一位金融领域的从业者，他深深知道那次事件带来的巨大影响，只是不知道老胡在这里扮演的大鳄还是小虾米？ 肖毅和管忠在酒店门口跟伍文才告别，看着他上了接他的车后，两个人这才走出酒店大门。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管忠说道：“咱们打辆车吧？” 肖毅这才想起什么，问道：“你没开车？” “今天晚上就是喝酒来的，吕会计能让我开车？” 肖毅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满屏都是白宗俭的未接电话。 “糟了糟了，忘了回复老白了，这下该挨他的骂了……”肖毅说着就给白宗俭回了过去。 哪知，遭到白宗俭的拒接。 他再打，再拒。 第848章 管忠笑了，说道：“有意思，我给他打，通了你说话。” 果然，管忠一打白宗俭就接了。 肖毅接过电话说道：“白哥，白兄，白总，实在实在对不起……今天晚上这个场合对我来说比生命都重要，我一急，就忘了回复你了，你说吧，怎么才能让您老人家消气，是罚跪，还是罚酒？” 白宗俭没好气地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说肖毅，你还没当上总行行长就这么大的架子，要是当上行长你还不天天仰着头走路？” “哎呦我亲爱的白哥，如果你能消气，是打是骂还是挖苦损由你，我保证做到不还手、不还口。” “你还有这么老实的时候？”白宗俭问道。 “是啊，谁让咱没回电话做了没理的事啊！” “好吧，带瓶好酒，到我办公室，还有管总，一起来！” “光带酒不成吧，是不是还得带几个酒菜？” “菜的事不用你管，你带酒来就行了。” 肖毅挂了电话，无奈地说道：“得，带酒去请罪。” 他们到附近超市买了两瓶好酒，就去了白宗俭的办公室。 他们到后，就见白宗俭的司机刚从里面出来，司机将他们让进屋，便退了出来。 肖毅发现，办公室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酒杯都放好了，看来就等着他们俩了。 肖毅进屋，赶忙给白宗俭作揖，说道：“哥，实在抱歉，我今天办了一件大事，虽然没有达到最后目的，但已经进了一步。” 白宗俭没理他，而是问旁边的管忠：“管总，他说的可是真的？” 管忠说：“是真的。” “那他今晚是不是签了一个大单？” “那不是，那不是，他是打听一个好友的情况，今天终于有了进展。” “好友？有谁比咱俩跟他更好的好友？” 管忠说：“咱俩跟他好是真的，还有一个好友如今已经不在了，就是老胡，这个你知道，老胡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神秘的存在，我不知道你约了他，就提前约好了监狱的伍队长，可是我忘记告诉他了，下班才想来告诉他，他不由分说就赶过来了，今天这事不光怪他，我也有责任，我愿跟他一块受罚。” “嘿，新鲜啊——”白宗俭的气消了一半，他看着肖毅说：“你真是好人好命，关键时刻总会有人出来帮你，好吧，看在你负酒请罪的份上，我既往不咎，既然你们俩晚上喝了不少，咱这酒总量控制，今晚就喝一瓶。” 因为白宗俭也是久经考验的好朋友，肖毅和管忠就没有瞒他，将今晚了解到的老胡的信息就跟白宗俭说了。 白宗俭听后，忽然陷入了沉思。 第849章 肖毅发现了白宗俭的异样，他问道：“难道你知道当年的股灾？” 白宗俭抬起头，想了想说：“是这样，我的第一任师傅好像跟我说起过这件事，他说，他的朋友当年好像也受到了牵连，非常巧，这个朋友还是咱们滨海人，但是姓什么叫什么我忘了，也可能师傅没说，也可能说了忘记了。” 肖毅一听，立马问道：“你师傅现在在哪儿？” “现在？最近几年不联系了，你冷不丁问我还真不知道。” “白兄，这个线索很重要，麻烦你一定帮我打听到！” 白宗俭看着肖毅，说道：“你追究这些事干嘛？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有！”肖毅严肃地说：“关系还非常得大。” 白宗俭看向管忠，管忠不置可否。 白宗俭说：“我只能试试，我说，你该不是牵扯到什么重大案子里了吧？” 肖毅一听，就放松下来，说道：“看你说的，如果我真的牵扯到什么案子，我还能从监狱出来了吗？” “那你纠缠这些干嘛？” “涉及我的好朋友，有些事我必须弄明白，过深的话你就别问了，我只想告诉你，我神志是清醒的，不是心血来潮，也没有精神病。” “好了好了，刚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就别咒自己了，喝酒！” 三杯酒下肚后，白宗俭这才进入正题：“那个汪义民的事到底是怎么搞的？还被免职了？” 肖毅这才说道：“我跟你说，今天行长找他谈话还是我给做的工作，不然行长不会亲自跟他谈的。” “为什么？” 肖毅说：“为什么他没有跟你说吗？” 白宗俭摇摇头。 肖毅说：“我之前不是跟你只言片语地暗示过吗，他们单位对他的反应很大，各种的问题都有，但今天黄行长居然拿出了这么一大沓的举报信，我才意识到他行长当到头了。” 肖毅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信件的厚度。 白宗俭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他有问题，为什么不查？或者立案？” “你说得轻巧，立案对我们银行有什么好处？朱强私吞贷款户的利息，我们不是也没立案吗，如果立案的话，谁还敢跟滨银打交道？谁还敢把钱存到我们行？最后还不是内部处理了？汪义民也一样！” 白宗俭一时无话可说，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跟我哭诉了半天，我以为就是行领导对他有偏见，而你还躲着不见我。” 肖毅说：“白兄，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判断水平。” 白宗俭说：“当然，要不然我今天这口气冲哪儿发呀？” “哦，谁给你的气？我不相信的汪义民？” 白宗俭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有谁，王悦呗？” “悦悦？她怎么惹着你了？” 第850章 白宗俭说：“我说五一正式去她家登门求婚，她腻腻歪歪就是不说正格的。” 没容肖毅说话，管忠却笑着说：“原来是着急做新郎官呀！” 白宗俭说：“管总，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奔四的人了，能不着急吗，说句实话，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谈恋爱哪怕是一个月都嫌长，我是奔着婚姻去的，瞧准了就结婚，不像有些人挑三拣四，一脚踩着多只船而不说正格的。” “哈哈哈。”管忠看了肖毅大笑。 肖毅说道：“干嘛看着我笑，我又没踩着好几只船？” 白宗俭说：“你得了吧，我都知道了，小田辞职了，虽然她没有说为什么，但悦悦分析跟你有关。” 肖毅一听，立刻就心虚起来，他端起酒杯，说道：“白兄，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 白宗俭说：“你说话就不心虚吗？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心里知道。” 肖毅说：“怎么又把话题转到我这儿来了？” 白宗俭说：“不是转，是本来就存在，就是没有今天汪义民的事，我也准备问问你。” 肖毅放下筷子，说道：“悦悦是怎么说的？” “她也没怎么说，就说小田辞职跟你有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我没问，我哪有闲心关心别人，自己的事还烦着呢。” 肖毅笑了，说道：“一不留神把实话说出来了，哈哈。” 肖毅喝了不少的酒，管忠陪着他回到家，将他安置后才离开。 肖毅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脑子里一直在做梦，全是围绕着老胡，分手的时候，他让白宗俭找到当年的师傅，想了解当年和股灾有关系的那个滨海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肖毅醒来后，回忆着昨天伍文才说的话，又回忆着白宗俭说的话，他抓起手机，拨了田妮的电话，仍然关机。 也就是说，田妮还有另一部手机，不然她怎么和王悦联系的？ 既然是关机而不是停机，她就有开机的时候，想到这里，他给田妮发了一条手机短信：听说你辞职了，无论那条路，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期待你日后取得更大发展空间，祝福你！ 他没有提及她删除他好友的事。 给田妮发完信后，他又给白宗俭发了一条：请白兄尽快帮忙尽快找到当年的师傅。 信息发完后，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忽然想起林祖庭，昨天他还想着给林建发条信息，打听一下林祖庭的情况，一忙就彻底忘记这事了，今天早上过问一下还不算迟。 于是，他又给林建发了一条微信：老爷子情况如何？ 很快，林建回道：多谢惦念，没有再犯，昨天检查一切都好，放心！ 看完林建的回复后，他长呼了一口气，一跃从床上起来，洗漱，着装，对着镜中的自己，默默地说道：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穿戴整齐后，拎起包，大步朝外走去。 在小区外的早点摊上，他完成了早饭，看了看时间宽裕，就步行往滨海分行走去。 迎着初升的太阳，脸上吹着和煦的春风，他脚下的步伐变得轻盈有力。 已经好长时间不步行上班了，这在以前是他的常态，他的肚子已经往出突了，该加强锻炼了。想到这里，就加快了脚步。 他赶到分行门口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梁红波的那辆黑色suv，原来，梁红波比自己到的还要早。 第851章 来到驾驶室，肖毅发现梁红波正仰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他轻轻敲了两下车窗，梁红波立刻睁开眼，一看是肖毅，赶忙降下车窗，说道：“肖助理，来的不晚啊。” 肖毅说：“我刚想问您，您这么早就到了，得起多大的早啊？” 梁红波说：“我暂时搬滨海来了。” “啊？您搬滨海来了？” “是的，上车吧。” 肖毅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问道：“您什么时候搬来的？” 梁红波说：“有一周时间了。” 肖毅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梁红波在黄行长办公室的哭泣，似乎猜出发生了什么，就说：“那太好了，这样离单位近。” 梁红波很直率，她说：“我们夫妻出现了点状况，暂时没有离婚，先分居，这也是我跟行里要求调动工作的主要原因，还请肖助理保密，我的事没有第三人知道。” 这个情况肖毅想到了，他说：“您放心，我一定保密，是不是姐夫他……” 梁红波平静地说道：“是的，是他出现了问题，因为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打碎它却轻而易举，我们都把最好的时光给了对方，所以现在是冷静期……” 说到这里，梁红波的眼睛湿润了。 虽然梁红波外表轻松、平静，但她的内心却波澜起伏。 肖毅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说：“我太知道一个家庭破碎的后果了，何况你们还有孩子，你和姐夫都不再年轻了，你们没有贸然离婚而是选择了冷静，这很好。” 梁红波将座椅调正，看了他一眼，苦涩地笑笑，说道：“谢谢你的理解。肖助理，有句话我不知道是否该问。” “你是大姐，有话尽管说。” 梁红波看着他，说道：“好，我问你，当初你怎么就没保持冷静而离了婚？” 肖毅看着前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离婚是她先提出来的。” 梁红波又问道：“如果她不先提出离婚，你会离吗？” 肖毅坚定地说：“会的，因为她碰了我的底线，即便她不提出离婚我早晚也会离的，我前期一直在搜集对我有利对她无利的证据，我们之间早没有爱了，有的只是算计，彼此挖空心思地算计对方，并且，她对我父母也不是那么回事。” 梁红波说：“我明白了，我们还没有倒你说的那种地步，他还是很为家庭着想的，不违背良心地说，他对这个家、对我，心还是热的，可是越是这样，就越痛苦，越让人难以接受，还不如像你们那样，彻底没了感情，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至于这么受折磨。” 梁红波的话，肖毅能体会，两个人再无感情可言时，也是最好办的时候，不用纠结，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分开。 他和杜鹃的情况就是如此，梁红波他们显然还没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他说道：“大姐，你也不用纠结也不用痛苦，万事的结果，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最合适的那种。” 第852章 梁红波扭过脸，悄悄抹了一下眼角，说道：“谢谢，想不到咱俩在这个问题上有共同语言，呵呵。” 她勉强笑了两下。 肖毅这时看到，康瑞祥的车子从他们旁边驶了过去，陆续有车驶进分行办公楼的院内。 昨天上午散会后，肖毅悄悄将梁红波即将就任滨海分行行长的消息告诉了康瑞祥，康瑞祥当时就问道：王辉是怎么处理的？肖毅告诉他，王辉这次不在调整范围之内，因为他还在停职期间。 康瑞祥之所以这么关心王辉，是不是他看上了王辉的位置？这只是当时的一闪之念，康瑞祥并没有跟他表示过什么。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赵金生，赵金生说他正在路上，问他在哪儿。 肖毅告诉他，他和梁红波就在分行门口外面等。 赵金生这才放心地说：“好，我再有几分钟就到了，一会见。” 肖毅告诉梁红波：“赵副行长马上到。” 梁红波点点头，说道：“我没想到还有行领导送我上任，本来都已做好独自上任的准备了，当初去五水分行任职，同一天上任的人很多，行领导分配不过来，我当时就说我不用领导送，拿着总行的任命文件就去上任了，呵呵，没想到这次待遇提高了。” 肖毅被梁红波的豁达所感染，这个梁红波，虽然在女人堆里她不算漂亮的，身材也不苗条和妖娆的那种，但说话办事有一股子冲劲，不扭扭捏捏，也不斤斤计较，反而给她平添了一种特有的魅力，那就是——豪爽、豁达，这种魅力在男人身上都不多见。 这时，赵金生的车到了，他的司机降下车窗，冲肖毅他们招了招手。 梁红波这才发动车，跟在赵金生车的后面驶进了滨海分行的院内。 令肖毅没想到的是，崔永安居然带着原班子成员等在大厅里，看见赵金生和梁红波的车进来后，他们赶紧迎了出去。 肖毅悄悄对梁红波说：“老崔这几天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 梁红波点点头，没有说话。 崔永安站在班子成员的前面，跟他们一一握手。 来到会议室，崔永安向赵金生汇报道：“今天参加见面会的都是分行各个部室的负责人和各个支行班子以上的成员，大家都在会议室等。” 赵金生说：“您身体好点吗？” 崔永安说：“没太大问题，跟大夫请了假，特意回来参加欢迎梁行长的会议。” 梁红波谦逊地欠了一**，说道：“多谢崔行长的支持。” 崔永安说道：“滨海分行交给梁行长，我服气，也放心！” 肖毅没想到崔永安居然没有闹情绪。 梁红波说道：“还希望您今后多多指教。” 崔永安说：“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做所谓的指教，但对于梁行长用不着，谁都知道梁行长不但是女中豪杰，还是分行系统中的一面旗帜，论工作能力和领导能力都在我之上。” “哎呦，您过奖了，红波今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要向您请教。”梁红波谦虚地说道，并没有因为崔永安的赞美而沾沾自喜，始终面带微笑，波澜不惊。 第853章 肖毅无法判断崔永安这话里有多少真诚的成分，在他的印象中，崔永安似乎很少说恭维人的话，跟同级别的分行长们很少交往，就连对黄行长，他也很少说过恭维的话。 赵金生说：“好了，两位行长都别客气了，下面，我说一下会议的程序，主要有这么几点……” 赵金生将会议内容向在座的通报了一下，又说：“大家对这个程序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崔永安说：“我没意见。” 监事长韩伟说：“我也没有意见。” 紧接着副行长许海洋表态：“我也没有意见。” 滨海分行由于体量大，下设两个副行长，许海洋和王辉，王辉目前还在停职期，今天这个见面会没有他。 赵金生说：“既然大家没什么补充的，那我们过去吧，别让大家久等。” 监事长韩伟带头走了出去，他的后面依次是赵金生、梁红波，肖毅，以及崔永安和许海洋。 会议由滨海分行监事长韩伟主持，他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既是一个见面会，也是一个欢迎会，还是开创滨银分行工作新局面的一个重要会议，总行为我们派来了新行长，下面，请总行助理肖毅宣读滨银分行新任行长的任命书。” 肖毅站了起来，他面向与会者鞠了一躬，说道：“很荣幸由我来宣读总行的任命文件：经总行领导班子研究决定，任命梁红波同志为滨海分行行长，主持滨海分行日常管理工作。本任命即日起生效。宣读完毕。” 赵金生带头鼓掌。 韩伟接下来说道：“下面，请我们的老行长崔行长做离职发言。” 掌声立刻响起。 从掌声中，不难听出人们对崔永安的不舍，他在滨银分行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 崔永安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深情地冲大家鞠躬致谢，说道：“想到要告别工作了十多年的单位，内心的确不舍，这十多年来，滨银分行的发展是令人瞩目的，就我个人而言，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尝过了，其中，有和同志们共同奋斗打拼的乐趣，也有工作上的不如意而带来的烦恼，还有想做好的事未能做好而带来的遗憾……” 第854章 “滨银分行的十多年，是我人生最值得回味和留恋的十年，我的聪明才智也处于弹尽粮绝或者说是江郎才尽了，如果我继续任职下去，滨银分行不会有大的起色，甚至还会出现倒退的现象，所以，我完全同意总行对我的工作做的重新调整，也希望新任行长能给滨银分行带来新的活力、新的气象！” 又是一阵掌声。 崔永安继续说：“梁红波同志年富力强，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和领导能力，虽为巾帼，却不让须眉，我个人是非常崇敬她的，也希望在座的各位积极配合梁行长，做好各项工作。在过去的工作中，我崔永安有许多失误，在此我向大家说声对不起，我希望随着我的离去，误会也好、错误也好，恩怨也好，都烟消云散，毕竟摆在你们面前的是光明，是坦途！谢谢大家！” 崔永安没有讲话稿，却讲得丝丝入扣、调理清晰，他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 一般领导离任，都会历数任上取得的成绩，但是崔永安却没有，他表现更多的是“情”字，对单位的留恋不舍之情，对未竟事业的遗憾之情，还有对支持他工作的同事们的感激之情。从这点来说，他还是很达观的，也给肖毅留下了深刻印象。 崔永安讲完后，他跟旁边的赵金生耳语了几句，赵金生又跟韩伟耳语了两句，就听韩伟说道：“众所周知的原因，崔行长是从医院跑出来的，鉴于他身体原因，请他提前离席，回医院继续治疗，让我们欢送老行长离席！” 掌声再次响起。 崔永安冲着下面挥着手，走下主席台，消失在门口。 韩伟说道：“会议继续，下面，请新任行长梁红波做任职演讲。” 梁红波站起来，向主席台和与会者深深地鞠了两躬，说道：“尊敬的总行领导，在座的同仁们，非常感谢行领导对我的新任和厚爱，感谢赵行长、肖助理在百忙中送我上任，在我心存感激的同时，很高兴，也很惶恐，高兴的是上级给了我一个向滨银分行老大哥学习的机会，惶恐的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辜负了领导和同志们对我的新任。” “滨银分行在崔行长和班子成员的带领下，一直都是基层单位的排头兵、领头雁，是业内的老大哥，各项指标遥遥领先，我深感责任重大，但我有信心做好今后各项工作，在此，我表个态……” 讲到最后，梁红波的几句发言彰显了她做人做事的风格，肖毅特别赞赏她这种精神。 梁红波说：“古人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百万雄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来到滨海分行，是我无悔的选择，无论工作多么艰难，道路多么坎坷，我都会在行领导的大力支持下，与大家团结一道，保持奋发进取的精神，让分行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肖毅不得不佩服梁红波的坚强毅力，自己内心承受着有可能婚变的巨大痛苦，还字斟句酌地写好自己的上任演讲稿，她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很耐人寻味，既高度赞扬和肯定了前任的工作成绩，又暗喻了未来有可能遇到的困难，还表了“可吞吴”的决心。 会议最后，赵金生高度赞扬了梁红波的工作能力和领导能力，鼓励她依靠广大职工，做好分行的各项工作。 他们在讲话的时候，坐在主席台上的肖毅始终在想一个问题，假如王辉不被停职，今天分行行长的位子会不会是他的？假如他不被停职，而是和肖毅坐在分行主席台上，他会怎样想？ 不要责怪肖毅内心的浮想，今天坐在分行会议室的主席台上，他的内心恐怕比崔永安、梁红波还不平静，下面的人中，有他熟悉的康瑞祥、李驰和孙副行长，也有背后瞧不起甚至鄙夷他的人，这些人中，崔永安应该算做一个。 第855章 似乎崔永安从来就没瞧得起他，他遭到王辉等人的暗算，崔永安不会没有察觉，但他却没有为自己主持正义，他出狱官复原职的时候，崔永安也没有说过一句鼓励安慰的话，甚至都没正面和他交谈过，总行直接下的任命书，他从未在这个问题上表过态，似乎肖毅就是一团空气。 不管怎样，肖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触底反弹，一跃坐在了主席台上，王辉也好，崔永安也好，都是没想到的。 谁知道他的未来会怎样？难以估量！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挺了挺腰杆。 由于今天是梁红波和滨银分行中层干部的见面会，赵金生等人履行往梁红波的上任程序后，就提前离席，梁红波和几位班子成员送他们走出会议室。 赵金生拦住了他们，说道：“谁都不许送，继续开会吧。” 告别梁红波等人，肖毅和赵金生走出滨银办公大楼。 肖毅给赵金生拉开车门，说道：“赵行长，我还要去趟电视台，给他们结账。” 赵金生说：“对了，你跟他们台领导打声招呼，行庆那天，得给咱们多派两个记者，多几个几位录像。” 肖毅说：“好的，我会跟他们提这个要求的。” 肖毅坐着出租车来到滨海市电视台，在门外，他给唐红打了电话，跟她说自己还有事，让她下来取支票。 仰望着电视台的办公大楼，肖毅心中就想到了田妮，他自己也很奇怪，平时很少能主动想起她，自从她辞职后，他总能想起她。 他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唐红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肖毅说：“这么急干嘛？” 唐红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怕你大助理等的时间长？闹了半天还不领情？” 肖毅笑了，掏出支票，说道：“核对一下是不是这个数？” 唐红一手接过支票，一只手臂扬起，轮了两下。 肖毅立刻躲开，说道：“你小心打着我？胳膊怎么了？” 唐红说：“别提了，好长时间没运动了，昨天下午冷不丁运动，胳膊酸痛。” 肖毅说：“看来你的运动是用到了胳膊？” 唐红说：“当然啊——打网球不用胳膊用哪儿？” 果然如此，看来，昨天网球馆闭馆的确是因为里面有“要人”在打球，他想了想说道：“跟谁打的，这么卖力气？” 听他问这，唐红就支吾了一下说：“一个朋友。” “男朋友？”肖毅故意问道。 唐红一听，立刻歪着脑袋，斜着一对媚眼，看着他娇滴滴地说道：“干嘛这么说，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唐红这话虽说是玩笑，也是试探。 肖毅没想到她这么理解问题，就赶忙纠正说：“我就随便问问，怎么还上升到吃醋的高度了？” 唐红靠近他，几乎是挨到了他，用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襟，说道：“我一直盼望你当我的男朋友，怎么样？” 肖毅夸张地瞪大了眼珠子，连忙躲开她，说道：“唐主播，唐台长，你吓我，我这个人最爱做噩梦……” “去你的，瞧你那胆儿！没劲！”唐红说完，用手弹了一下支票，说道：“合作愉快，以后多多提供这样的合作机会。” 肖毅点点头，刚想问问田妮的情况，就听里面有人叫唐红：“唐台长，电话，有人找？”说完，还冲她比划了一下电话。 唐红冲着里面嚷道：“叫他等会，催命鬼！” 第856章 肖毅笑了，说道：“快回去吧，我也走了。” 肖毅转头就走，唐红冲着他的背影说道：“改天请你吃饭。” 肖毅回过头，唐红就冲他抖了抖手上的支票。 肖毅冲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后给谭青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事找她，问她在不在单位？ 谭青说：“我刚散会，你过来吧。” 肖毅说：“五分钟到。” 从电话里，听不出谭青声音里的任何感情色彩，好像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肖毅有点小失望，但还是对即将见到她而有些激动。 哪知，刚走进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就看见林建的车从外面进来。 车子停稳后，林建下车在门口等他。 他一看，就加快了步伐，踏上正面的步行台阶，跟林建握手：“林书记，出去着呀？” 林建说：“是啊，我刚去宏大工地看了看。” “啊？天哪，跟您一比我太惭愧了……” 林建说：“工作安排布置后就要检查，就得要结果，不然这些人真敢糊弄你。” 肖毅一听，担心地问道：“您是不是又发现问题了？” 林建说：“这次比较满意，尽管个别问题解决得速度慢，最起码在做，这我心里就痛快多了，以后见着华总说话也有底气，不然都没脸见他。” 肖毅前后看了看又说：“就您一个人去工作着？” 林建说：“要那么多人干什么？说不定我还没动那头早就得到信儿了，就发现不了真实情况了。” 林建还真是一位务实的领导。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市里了？是不是来找我的？” 肖毅心想，既然遇见林建了，也好，可以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让他早点物色人选。 “呵呵，您说对了一半。” “哦？另一半是什么？” 肖毅说：“行长让来市里问问，看看今年的扶贫工作我们能做什么，我刚给谭市长打了电话。” 林建说：“请代我向你们领导表示敬意，你们心系扶贫工作，在金融领域里带了好头，今年已经有两家银行主动要求做些扶贫工作，你找谭市长找对了，前几天我们刚开的会，有这方面的安排。你是先找谭市长还是……” 肖毅说：“我先找您吧。” “好，去我办公室。” 来到林建办公室，秘书正在屋里要打电话。 林建问道：“你是找我吗？” 秘书一看赶忙说道：“一转眼我就找不到您了，刚才给司机打电话，才知道您去工地了。” 林建说：“临时动意，也没等你，我跟肖助理说会话，你别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好的。” 秘书不敢怠慢肖毅，赶紧给他沏了一杯水，肖毅虽然官不大，却是市委/书记的座上宾，功臣，他不敢怠慢这样的人。 第857章 肖毅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水杯，他喝了一小口，说道：“谢谢，还真渴了。” 林建一听，问道：“忙得连水都喝不上了？” 肖毅一边轻轻吹着漂浮的茶叶，一边说道：“今天我们行人事大调整，我和金生行长刚到滨海分行送了一个基层行长上任，又去了一趟电视台结广告费，您这里已经是第三站了。” 林建一听，立刻问道：“怎么，你们行也在进行人事调整？” 肖毅说：“已经调整完了，昨天公布的的结果，要求所有被调动的人员今天上午报到完毕，各就各位。” 林建看着低头喝水的肖毅，问道：“你……职务有什么变动吗？” 肖毅没抬头，继续小口喝着热水，说道：“没有，我还是助理。” 林建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也喝了口水，并不急于说话，只是双手抱肩看着肖毅微笑。 肖毅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这才发现林建正微笑看着他。 他不由地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建依然微笑着看着他，说道：“我在等着你开口跟我说话，是不是考虑清楚了？如果考虑清楚就早点办辞职，市里的人事调整也即将在这周公布。” 肖毅一听，往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实在有些张不开口，林建这么有诚意，他唯恐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不好意思了，又是挠头又是躲避林建的目光，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不是……不是您说的这个意思，我……我……” 林建的笑意慢慢凝结在脸上，都是聪明人，他似乎懂了肖毅的意思，就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有话直接说，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说吧，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肖毅忽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站好，冲林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说道：“对不起，我考虑了好几天，觉得还是留在银行合适，辜负您了，给您赔罪——” 他说着又要鞠躬。 林建拦住他，说道：“你鞠了一百个躬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不来，算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 林建的表情，明显不悦。 肖毅一时慌了，他结结巴巴却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就那么干巴巴地看着他。 林建终究是一方诸侯，见肖毅手足无措的样子，苦笑了一下，说道：“好了，你坐吧，本来我是给增添的烦恼，倒好像你做错了什么似的，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也有后备人选，这个结果我想到了，毕竟银行的薪水高，你这样的到分行当个行长的话，公开的收入都是年薪大几十万上百万，到这边来上班，工资也就是十分之一，还累还辛苦。” “不是，我真的不是因为薪水的事。” 第858章 “那是因为什么？”林建追问道。 肖毅想了想说：“因为在银行我还有一个夙愿没有实现，这个夙愿不是升迁也不是加薪，恕我不能明说，这完全是个人的隐私，等我完成了个人夙愿，您就是不要我，我都会找您要求调到您的队伍来，职务我不在乎。” 肖毅说这话时目光坚毅，林建觉得他的确有不得已的原因，否则的话，金融办主任这么大的诱惑他不会不动心的，想到这里，林建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请肖毅到沙发上就座。 肖毅端着水杯坐在林建的对面，说道：“我不叫您书记了，以后私下我就叫您哥吧？” 林建笑着点点头，说道：“可以呀！” 肖毅说：“哥，您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无论是上班还是睡觉，总是在想这事，我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于我来说，比天上掉馅饼的概率还低，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来的道理，但是，您弟弟我有个现在不能公开的隐私，这个隐私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建当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就说：“请允许我猜测一下，你所谓的隐私和夙愿是不是一回事？” “是。” “是不是你个人恩怨的事？” 肖毅怔了一下，老实地回答道：“是。” 林建说：“你是情况我了解，无论你蒙受了多大苦难和委屈，都要向前看，日子，总是朝前过的，没有倒退的，如果你过分计较过去的得失，是无法朝前迈步的，我说这话和你在哪儿工作无关，如果你说留在银行能更好地发挥你专业知识，这个理由能说得过去。” 肖毅低下头，他当然不全是为了这个，真实的原因又不能全都说出口。 林建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摇摇头，不由地笑着说道：“好了，人各有志，我就不勉强你了，等你的夙愿实现，你随时都可以来，只要我在滨海，大门口就永远向你敞开，先说好了，这么合适的位置不一定有了，你倒时别后悔？” 肖毅赶忙欠了欠身，说道：“谢谢哥，谢谢您的理解。” 林建将身子向后面的沙发靠去，说道：“哎呀，说来也新鲜，头一次有人见了官帽子不动心的，我手下的那些市管干部们，哪个不是挖空心思削尖脑袋往上钻，总是嫌你给的帽子小，从不嫌帽子大，恨不得你帽子有多大，他的脑袋就有多大，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可能还真不适应从政。” 肖毅赶忙冲他作揖，说道：“得嘞，您就别损我了。” “哈哈。”林建笑了。 肖毅见他笑了，这才稍微松口气，赶忙转移话题：“林叔叔身体怎么样？” “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接到家属电话，今天做完了最后一项检查，结果出来了，除去肾结石，身体还真没其它明显的毛病，各项指标比我都合格，嚷嚷要出院，家属跟我商量怎么办，我说那就出院吧。” 肖毅说：“如果林叔叔身体力行，他愿意去我家就去我家吧，春天的农村也好看，只要开心就好，我父亲这几天在收拾东房，他也想让林叔叔去，我回家给林叔叔拿东西他都不让我拿，说林叔叔屋里的东西谁都没动过，不能动，只有他自己回来才能动……” 林建一听，又是一阵大笑。 第859章 肖毅也笑了，说道：“其实我父亲的目的还是想让林叔叔来家里住几天，散散心。” 林建说：“是啊，我母亲走后，我父亲一直郁郁寡欢的，不怕你笑话，我都有想给他找个伴儿的心思，毕竟，我不能经常陪他，就是把他接到我身边，我有时一周都来不了一次……所以啊，只要他身体没毛病，只要你父母不嫌麻烦，回来后，他愿意去你家住几天就去住几天，愿意回来就回来，一切以他愿意为原则。” 肖毅一听，非常高兴，说道：“太好了，我父母不嫌麻烦，他们希望林叔叔过去住段时间，要不就不收拾东房了。” 林建点着头说：“看来这三位老同志早有预谋。” “哈哈。”肖毅笑着说：“您太睿智了，我父母那么希望林叔叔去，目的也是不想来我这住，他们走后，我打过好几个电话让他们来城里住，他们都不来，如果林叔叔去了，我肯定就不催他们了，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您别说，还真是有预谋，最起码我父亲是这样的，而且也达到了目的。” “哈哈。” 林建大笑，他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好了，你去找谭市长吧，快下班了。” 肖毅站起身，再次向林建鞠了一躬，说道：“再次谢谢您的赏识。” 林建忽然板起面孔，严肃地说：“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强行把你调过来！快去吧。” 肖毅走出林建的办公室，他长出了一口气，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总算落了地。 他刚拐入政府办公区，快到谭青办公室的时候，迎面看见了张兴，正低着头撅着嘴走过来，一脸的不高兴，好像谁惹着他似的。 “张市长好。” 肖毅主动跟他打招呼。 听到声音，张兴抬起头，见是肖毅，立刻说道：“肖毅，你从哪儿来？” 肖毅不敢说他刚从林建办公室出来，根据一段时间的观察，张兴心眼不是很大，就说：“我找谭市长有点事。” “哦？什么事？”张兴盯着他问道。 “扶贫的事。” “这是好事，是公事啊？” “是啊，最近这次扶贫会议我也没参加，出差了，谭市长批评了我，这不，我来负荆请罪来了。” 张兴饶有意味地看着他：“跟她约好了？” “是的。” “约好多大会儿了？” 肖毅不知道张兴为什么问这么细致，就说：“大概有一个小时吧。” “噢——好吧，那你去吧，改天咱们叫上老苏该坐坐了。” 张兴有意提到了苏天鹏，不知为什么，前两次见到张兴，他也是这话，是真的想坐坐，还是有意在提醒他什么？ “好的好的，只要市长您有空，我随时都可以。” “那好，我中午有个应酬，得马上去招待所，回见。” “回见，您慢走。” 第860章 肖毅看着张兴从他身边走过，感觉张兴最近见了他总是有点怪怪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怪在哪儿。 肖毅暗暗笑了一下，径直朝谭青的办公室走去。 谭青的办公室在楼道的最西侧，张兴的办公室在楼道的最东侧，刚才明明看到张兴从西侧过来，难道他去了谭青办公室？是不是谭青又拒绝陪他应酬，他才满脸的不高兴，甚至看到自己都是怪怪的？ 这样想着，肖毅就来到了谭青办公室，敲门。 里面传来谭青标准的声音：“请进。” 肖毅推门进来，就见谭青手握着一杯咖啡，正站在窗台前，欣赏着一盆开着粉色小花的植物。 “你好，是不是等急了？” 谭青从脚步声中已经判断出进来的是肖毅了，她转过身，背靠着窗台，笑吟吟地说道：“是啊，你说半小时到，现在马上就下班，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肖毅说：“不凑巧，我刚进门口，看见林书记坐着车回来，他下车后站在楼门口等我，我就去了他那里，正好也有事跟他汇报，在他那儿耽误了，我又没法给你打电话，只好让你久等了。” 谭青放下咖啡杯，就去给肖毅倒了一杯水，请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问道：“你跟林书记汇报了你的决定，是吗？” 肖毅说：“是的。” “那么你最终的决定是……是什么结果？”谭青试探着问道。 肖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茶几上，说道：“就是这个结果。” 谭青看了一眼硬币，正面朝上，她笑一下，说道：“这枚硬币你还保留着？” “当然，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枚硬币，必须保留。” 肖毅说着，又把硬币拿回来，放进口袋。 谭青没说什么，而是起身来到窗台，将刚才放下的杯子端到手里，她在肖毅前面走了几步，低头沉思了一下问道：“林书记……是什么态度？” 肖毅故意大大咧咧地说：“他尊重我的选择，别的没说什么。” 谭青绕到他后面说道：“假如有一天你后悔的话，会不会怨我？” “为什么要怨你？”肖毅故意问道。 谭青说：“因为是我让你用硬币做的决定，是我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谭青还是不敢说出她私自改变硬币朝向的事，但她心里又有明显的不安。 肖毅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硬币，他说道：“你真这么迷信抛硬币断乾坤的事？” 谭青说：“当然不是，我看你都过去好几天了，还这么犹豫不决，就帮你下了决心，其实……”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道：“所言极是，你想，如果我真的想来这边上班，早就下决心了，甚至当时就有可能答应了老林，也不会拖这么久。” “对呀，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谭青说：“你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天生掉馅饼的大好事，你却这么纠结，想必在你利益的天平上，金融办主任的分量不是太大，如果天平有了明显的倾斜，你用不着征求别人的意见，早就心里有数了，所以我只是帮你下了决心而已。” 谭青并没用挑明那天她的举动，但话里话外又说清了事情的真相。 肖毅看了看表说：“谢谢你帮我下的决心。” 谭青说：“老苏知道了吗？” 第861章 肖毅说：“今天这事他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老林肯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是什么意见？”谭青问道。 肖毅说：“我之前征求过他的意见，他没有给我明确的建议，只是给我例举了基层干部金字塔的分级情况，用数据分析了一个普通干部熬到处级干部有多难，让我明白天下掉馅饼的概率有多低，老林给我的橄榄枝有多么的金贵和难道……但就是不跟我说正格的。” “哈哈，他可比我狡猾多了。”谭青笑着说。 “是啊，所以我越发地觉得自己不适合从政这条路。” 谭青说：“也没什么不适合的，我还不适合呢，怎么也到现在了。” “你是挂职，比一般省管干部轻松多了，用不着跑关系，也用不着拼命求政绩，只要不犯错误妥妥地回去提半格。”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对从政意思也不大，下来这半年，感觉还真不如部里工作单纯。” “再有半年就回去了吧？” 谭青说：“是啊，我听干爸的意思还想让我在下边多锻炼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你要延长在滨海工作的时间？” “我和没决定。” 肖毅虽然知道她干爸在她人生中起到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但不知道在谭青心目中是否也是举足轻重，就试探着问道：“你没决定，你干爸替你决定了你也要执行啊。” 谭青又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这真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看得出，谭青非常在意她干爸。 肖毅忽然问道：“他身体怎么样？出院了吗？” “出院了，干妈不让他出院，但管不了他。” “呵呵，看得出，你干爸在家具有绝对的权威。” “是啊，没人敢不听他的，当然，他的决定也都是对的，至今还没发现哪项决定是错误的。” “你干部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他是不是当过兵？” 谭青说：“当然，他的军衔还不低呢，只是他不愿被人说起。对了，你找我是想说扶贫的事吧？” 肖毅觉得谭青突然调转话题，大概真是不想过多说她干爸的事，他也就不好再问，就说：“是啊，我们行长有意加大扶贫力度，当然，也不是无限度加大，毕竟我们这种性质的银行没花一分钟都是要上报董事会的。” “我明白，我们刚开了会，扶贫工作还是以政府为主导，社会为辅，这次对这项工作稍微做了一些调整……” 谭青简要跟肖毅通报了市里有关这项工作的具体安排。 两个人正说着，秘书进来了，他开门一看，见屋里有人，赶紧说道：“我还以为您没关门就走了呢。” 谭青看了看表，说道：“都这时候了，该吃饭了。” 秘书说：“我去食堂看看还有饭没有？” 谭青说：“不用看了，今天我请肖助理吃过桥米线，用食堂的饭招待肖助理也不合适。” 肖毅说：“我回去吃，不在你们这里吃，你们这里竟是当官的，我挺憷的。” 谭青说：“憷？怎么我没看出来？别矜持了，走吧。” “我真不去了，你自己去吃吧。” 谭青见秘书走了出去，说道：“你今天中午必须跟我吃饭，因为张市长叫我参与他的应酬，我没去，我说我在等人，但我没告诉他我等谁。” 肖毅说：“我来的时候在走廊看见他了，我跟他说了是来找你的。” 谭青说：“所以，你要跟我一块吃饭。” 第862章 “哈哈，好吧，舍命陪君子。” 肖毅跟谭青来到招待所，谭青问他想吃什么？ 肖毅说：“你不是要请我吃米线吗？就米线吧。” 谭青笑了，说道：“还当真了，你们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怎么也不能让你吃米线。” 肖毅说：“米线就米线吧，难道不喝酒，吃米线舒服。” 谭青仍然点了两个上档次的菜，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肖毅忽然问谭青：“这次回家相亲，是否定下了终身？” 听肖毅问到这个问题，谭青的脸一红，歪着脑袋说道：“问这干嘛，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肖毅说：“那就是有眉目了？” 谭青看了他一眼，低头夹菜，说道：“难不成你想替我操操心？” 肖毅刚要说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李岚，就跟谭青说：“市医院的副院长李岚。” 谭青说：“接吧。” 肖毅刚接通电话，没容他说话，就听李岚扯着嗓门说道：“肖毅，杜鹃有早产的症状，恐怕要生了！” 肖毅一听，看了一眼谭青，谭青正在默默地吃菜。 肖毅说：“李岚，杜鹃生孩子你跟我说是几个意思？” 李岚说道：“肖毅，是这样，杜鹃很危险，有大出血的先兆，需要马上手术，可是她妈妈不签字，说要等王辉过来签字，可是王辉到现在都没过来。” 肖毅说：“通知王辉了吗？” “通知了，是杜鹃的妈给王辉打的电话，都一个小时了。” “那就继续给他打呀，直到他来为止。” 李岚说：“肖毅，我知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可是她妈妈和王辉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岚说：“我就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才给你打电话。” “杜鹃的弟弟在吗？” “没在，就她妈妈在。” 肖毅说：“你稍等，我给她弟弟打电话。” 肖毅挂了电话，就拨通了二子的电话。 二子说道：“姐夫？好奇怪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多呀？” “少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特妈的还长着把儿吗，是不是你那把儿也瘸了？” 二子显然被他骂蒙了，说道：“我说肖毅，我没惹着你吧？你上来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小心我告你！” “你是没惹着我，你惹着你姐了，你姐现在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可是没人给她签字做手术，你就眼看着两条人命死在你手上吗？” “你特码的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是你当初拿了秦琴的十万块钱，你是不是盼着你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好安心花这十万块钱？” “你特码的血口喷人！”二子显然是急了。 第863章 肖毅说：“我说的是事实，是事实就不存在血口喷人，别忘了，那钱是你外甥的奶粉钱，你是在跟你外甥抢饭吃！” “你胡说！”二子急了，大声说道：“那钱开始的确在我手里，早就被老太太没收了，我一个子儿都没花上，另外，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姐住院的事！” 肖毅说：“你现在知道了，就拿出一个男人、一个弟弟、一个舅舅该有的作为，马上去医院给你姐签字，要不你就去找王辉，让他签字，你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你有责任保护这个家不被外人欺凌，难道你愿意看着你姐被那个王八蛋踩在脚底下欺负吗？他还真当杜家没人了！” 二子沉默了一会说：“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 肖毅说：“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你妈在等那个王八蛋来签字，那个王八蛋一个小时了都没来，你妈又不签，所以我才给你打。”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王八蛋算账吗？” “我的意思是你特么的快去医院签字救人！去晚了两条人命就完了，先保命，下来你怎么跟王辉算账就是另一回事了。” 二子没再说话，而是挂了电话。 肖毅气难平，赌气将电话扔在桌上，差点没掉到地上。 谭青将电话给他放好，说道：“要不你到医院去看看？” 肖毅摆摆手，说道：“王辉两口子巴不得这事我出头呢，为这事，他找过我，他大舅哥找过我，他妻子也找过我，都希望让我当这个接盘，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应该给他们接盘，替他们顶罪……” 说到这里，肖毅突然抓过杯子，想一饮而尽，只可惜里面的是水不是酒，他一口将水喝干。 谭青说：“这个事你不用着急，医院有她妈妈在呢。” “她妈妈？她妈妈逮只蛤蟆都得攥出尿！她恐怕早就盼着这一天大敲王辉一笔钱呢，他闺女不死到临头，她都不会签字的，就等着王辉来签字留下证据呢。” 谭青不解，说道：“孩子是王辉的，就是他不签字到时做亲子鉴定，也是不争的事实。” “做亲子鉴定还得花钱呢，不花钱就能得到的证据，她妈妈比谁都精明。” 谭青：“那她女儿可要受苦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妈妈就是不签字大夫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担心不是因为别的，我就是生气这一家子人怎么这么势利！当初我给她处对象的时候，王川就警告过我，说她妈妈不好处，找媳妇，还要挑挑丈母娘，我还跟王川抬杠，我说谁是谁，丈母娘不好处不代表媳妇不好处，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没有那么绝对吧，如果他是对的，那我没有这个母亲早忘的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 肖毅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欠考虑，赶忙说道：“当然不是了！他这个理论不适用你……哦，不对，是你无需用标准去衡量，你本来就很好，连老管都说，他要将他女儿培养成像你那样有有教养、知性优雅又独立的人！” 谭青笑了，说道：“行了，别捡我爱听的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你前妻还有感情？” 第864章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感情谈不上，也不可能再有你说的那种感情，但要说听了这事不着急上火那是假的，虽然我处心积虑搜集各种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以达到跟她离婚而不被她刁难的目的，当她入狱后主动提出跟我离婚，这说明她不是一点人性都没有，当然，不排除我掌握了大量不利于她的事实……” “有一次我看见她妈陪着她散步，挺着大肚子，一点都不讲究，要知道，从前的她可完全不是这样，名牌加身不说，一瓶面霜的价格都是一个清洁工两个月的工资……” “看到她那个样子，感慨很多，本想下车打声招呼，毕竟，她也遭受了很大挫折，但是我不敢跟她打招呼，我不敢的目的不是怕她，是怕她妈，怕她妈缠上我，真的，她妈就是一个滚刀肉，什么话都说得出，在她眼里没有黑白，只有利益……” 这时，肖毅的电话又响了，是二子。 二子说道：“我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他关机，又给他老婆打，我跟他老婆说，如果我姐和我外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们家房子点着！” 肖毅说：“你还有时间搭理他们，赶快去医院签字！” 二子说：“我已经到医院，也签了字了，姐夫，谢谢你，骂醒了我，你不骂我，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作用，我还能救我姐……” 二子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又说：“我第一次骂了我妈，我没觉得不孝，我反而觉得自己做得对……” 他说着就抽泣起来，便挂了电话。 谭青说：“你刚才跟他说话有些过了，万一他冲动，找到王辉家，做了不理智的事怎么办？” “你放心，只要二子不拎着汽油桶到他家就点房，只要有说话的空隙，凭王辉那个深谋远虑的老婆，她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谭青看着他，说道：“你把他们研究得很透啊——” “唉，上过大当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同一个人面前再摔跟头，那样就枉做男人了。” 谭青看着肖毅，觉得他身上阴气过重，就说道：“你就不曾试着原谅他们吗？你现在已经把他们甩在后面了。” “对于他们，我没有‘原谅’这个词，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放下，但永远都不会原谅！” 快到上班时间了，谭青说道：“你是不是去医院看看？” 肖毅摇摇头，说道：“不去了——” 这顿饭，就这样被李岚的一个电话搅了。 虽然肖毅跟谭青说不去医院，但他还是去了，不过他没有去看杜鹃，而是敲开李岚办公室的门。 李岚看见肖毅进来了，没好气地说：“你还真来了？” 肖毅说：“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想让我过来吗？” “我不是让你过来，我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才给你打电话，因为你最了解这家人，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第865章 肖毅看着李岚说道：“所以你就爱心泛滥给我打了电话？” 李岚说：“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巡查的时候听说你那个前妻早产而且还是难产的时候，我的确挺解气的，心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惩罚她的时候终于到了，当我听说她妈妈都不给她签字，非要等她那个女干夫的时候，我就更加解气，但听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再不手术孩子都有可能胎死腹中，我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孩子没罪，所以就偷偷地给你打了电话。” “是啊，你的电话搅了我一顿好饭。”肖毅故作遗憾地说道。 李岚忽然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杜鹃和孩子的情况？” “这还用问，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你们医院的医资水平有这么高，就是没人签字，你们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李岚说：“那倒是，不过杜鹃那个拐弟弟来了，他不由分说就签了字，其实，他签字之前，医生已经准备为她手术了，就你那个混蛋丈母娘，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无视两条人命不顾，就要等王辉来签字！后来那个拐弟弟来了，她都不让签字，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如果不是让我遇见，我也不相信有这样把女儿算计到骨子里的妈妈，你刚才说杜鹃生了个儿子？” “是的，早产，孩子情况不太好，生下来就送进新生儿急救室了。” “那后来呢？” “我刚打了电话，脱离危险了，但不排除并发症的可能。” 肖毅松了口气。 李岚看着他说道：“看来，你还是惦记杜鹃。” 肖毅说：“今天中午就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是这样回答的，毕竟是两条人命，能帮的忙肯定帮，这和我跟她之前的关系无关。” 李岚说：“虽然我对杜鹃没一点的好感，以前是，现在也是，但我还是很佩服她，佩服她敢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说明勇气可嘉。”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恐怕她现在还在监狱服刑呢。” 李岚说：“你的意思是说，她利用了这个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指出事实而已，你说得对，她能把孩子生下来，的确有勇气。” 李岚说道：“你不去看看她吗？” 肖毅狠狠瞪了一眼李岚，说道：“你开什么玩笑！” 李岚笑了，说道：“好了，换个话题吧，你最近跟碧莹联系着吗？” 肖毅说：“很长时间不联系了，还是过年的时候，她给我寄甘蔗，我们互发了两条微信，以后没再联系，她现在怎么样？” “哎呦，她现在可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刚参与他父亲公司的管理工作没多久，就改组了一家娱乐城，本来那家娱乐城都亏损三四年了，她父亲就想让她拿破烂儿练手，谁知，她不但成功将娱乐城转让出去，还顺便解雇了娱乐城三个元老，弄得这三个元老跑到他爸爸跟前哭诉了好几天，怎奈，碧莹就是不松口，因为之前跟她爸有君子协议，她爸爸也不好让她撤回解聘合同，最后，那三个元老只能离去。” 第866章 肖毅说：“我听她说过，娱乐城连年亏损，但这几个人的腰包却是鼓鼓的，这才是她解聘那几个人的原因所在。” “是啊，这也说明，咱们的碧莹长大了，经风雨、见世面、长本事。” 李岚说到这里，看着肖毅：“你跟她真的没可能？” 肖毅皱着眉，说：“能说点别的吗？” 李岚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眼底深处的忧愁，说道：“这事让你这么痛苦？” “知道我痛苦以后就不要问了好吗？” 李岚说：“好，我保证不再问你这么私人的问题了，但我保证不了在你面前不提她，你想，她是咱们的同学，只跟咱俩有联系，我看见你，肯定会想起她，想起她，难免就会跟你说起她。” “我没不让你提她，我也很牵挂她。” “是啊，她说她只有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有资格也配做她女儿的妈妈。” 肖毅沉思不语，她这个观点似乎有点熟悉。 李岚又说：“对了，她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她逐渐接手了家族企业的所有事项，忙得很，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应酬，要么就是谈判，但我跟她视频，她精神状态很好，跟以前变了一个人似的，开朗了许多，也能说会道了许多，我真为她高兴！” 听李岚这么说，肖毅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最后一次邓碧莹在房间打电话的情景，冷静的表情，毫不妥协的态度，的确让了解她过去的人判若两人。 “抽空给她打个电话吧，没别的关系，还是同学，你说对不对？” 肖毅点点头，这时，康瑞祥给他打来电话，康瑞祥在电话里征求他的意见，想请梁红波晚上坐坐，问他行不行？ 肖毅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你直接给她打电话，要是没有她号码我给你。” 康瑞祥说：“我有以前的内部通讯录，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那我先跟她联系一下，如果她同意，你可得作陪。” 肖毅说：“没问题。” 挂了康瑞祥的电话后，肖毅忽然想起白宗俭说的话，就问李岚：“除去邓碧莹的父亲当年下海去了南方，你还知道咱滨海有谁去了南方吗？” 李岚说：“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不过邓碧莹父母应该知道，人在外地，都喜欢搞个同乡会啥的，老乡之间肯定有联系，你问这干嘛？” “不干嘛，随便问问。” 从医院出来，肖毅乘坐出租车回单位，半路上接到康瑞祥打来的电话，他说梁红波说，如果是私人聚会可以，但今天晚上不行，她回原单位办交接去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安排在明天晚上。 肖毅一下子就明白梁红波为什么说私人聚会可以，因为私人聚会肯定少不了肖毅，也向康瑞祥传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个聚会不要带班子其他成员。 滨海支行是分行的下属，以梁红波的性格，她是不会参加下属单位为她举行的接风仪式的，因为支行好几个，要是吃请是吃不过来的。 第867章 晚上，肖毅给邓碧莹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父亲的身体情况。 邓碧莹说：“你怎么知道我父亲身体不好？” 肖毅说：“今天去医院找李岚，聊起了你，说你父亲最近身体不太好。” 邓碧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何止不好，是非常不好，我都不知道将来怎么面对……”话没说完，她就哽咽了。 肖毅一惊，问道：“很严重吗？” “肺癌，你说严重不严重？” “啊？”肖毅惊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看你父亲听健康的呀，怎么……” 邓碧莹抽泣了一下，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她说：“妈妈说的，父亲早晚会有一场大病，因为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受的挫折和磨难太多，不说呕心沥血也是殚精竭虑，这样的人，哪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道理？” 是啊，受过大磨难的人，身心都会不同程度地受损，毕竟我们是肉体凡胎。 下午，肖毅回到单位，由黄行长主持召开班子成员会议，这次会议就一个议题，就是关于行庆活动筹备汇报会。 肖毅负责这一块的工作有一半是提前进行并且已经进行完毕，例如专题片、广告宣传等，另一块就是邀请市里领导和协调交警大队维护当天交通秩序安全，这个他已经跟交警大队有关领导进行了接洽。 郭长青负责的文字宣传这一块也基本完成。 筹备情况很令黄行长满意，他跟肖毅说：“专题片的播出，在社会上反响不错，特别是中英文解说，让咱们一下子高大上起来，对了肖助理，上次我说开会的时候也要英文翻译，这个落实得怎么样了？” 肖毅说：“已经落实好了，还是由给咱们解说的英文翻译担任，需要我们确定都什么样的人讲话需要翻译，提前将讲话稿拷贝一份给她，她好有所准备。” 黄行长说：“谢董事长、我，还有上边来的领导，以及当地领导的讲话，多不多？” 刘庆山说：“既然有翻译，那就都需要，就别挑着捡着了，多给人家一点钱就行了。” 黄行长想了想说：“我刚才一数，也就没什么不需要翻译的了，听刘监事长的，那就统统都要翻译吧，价钱你下来再跟翻译商量。” “好的，我记住了。” “下一个，住宿、餐饮方面……” 散会后，肖毅提前走了，他拿着郭长青复印的所有领导来宾的讲话稿，给丛丹送去。 丛丹翻看着这一沓的翻译内容，说道：“太多了，那天我能不能带个助手过去，让他帮我分担一部分，不然观众听一个人的声音也容易疲劳。” 肖毅说：“没有问题，你说个价吧，我好提前做准备。” 丛丹说：“我答应过你，义务帮忙，你们就给我助理表示一下就行了。” 肖毅说：“你也不要义务帮忙，我负责的这块预算有富裕。” 丛丹说：“我就不说价了，你们看着意思就行了。” “好的，多谢！” 四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是滨海成立纪念日，每年的这一天，各个单位都会在门前悬挂庆祝标语，有时在这一天存款的客户，还会得到纪念品。 第868章 市电视台唐红亲自带队，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总行。 会场就设在总行办公楼前面的广场上。 唐红给每个摄像记者都配发了耳麦，她居中指挥。由于他们提前就查看场地选好了机位，所以当天布架机位很顺利。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肖毅就想起了田妮，自从田妮辞职后，肖毅再也没联系上她。 唐红走到肖毅跟前，说道：“这本来是那个死妮子的事，她却跑了，一人顶一个坑，加之是你们的事，我只好替她把这活儿干了。” 肖毅说：“她有消息吗？” “当然有啊，她由于有从业经验，在京都地方台的都市频道实习，直接就上手做节目，反响还不错。怎么，你一直都没联系上她吗？”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没有，她的电话总是关机。” 唐红说：“我有她办公室的号码，我给你。” 唐红说着，就掏出手机，将田妮办公室的号码发给了肖毅。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既然她忙，就等她有时间再联系吧。” 唐红说：“搞电视的人不忙的时候少，就是节假日都是提前把播出的节目做好，如果不是找你们拉广告，你就不要奢望主动找你们联系了，当然，私交除外。” 这时，丛丹带着一个学生到了。 肖毅将他们两个领到翻译席就坐。 各路来宾陆陆续续到达。 官方参加的领导有主管金融工作的副省长和银保监的董局长参加，滨海***林建和市长张兴出席了仪式。 九点五十八分整，随着几声电子礼炮的响起，滨海银行庆祝成立三十周年活动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仪式现场，通过视频信号传输到各地滨银单位。 巨大的氢气球悬挂着标语彩带漂浮在空中，为庆祝活动增添了节日气氛。 肖毅当天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两名翻译员提供服务，协助交警维持秩序。 为翻译员服务的工作他交给了董雪，要求董雪守在翻译席旁边，她旁边的箱子里，装着矿泉水和湿巾，甚至还有金嗓子喉片，全力保障两名译员的工作顺利。 全场最辛苦也是最紧张的恐怕就是丛丹和她的助手两个人了。他们始终绷紧弦，交替地为讲话的人翻译。 董雪也很尽职尽责，她一会给他们递湿毛巾，一会给他们递水，坐在领导席中的董局长不时地看着女儿，感觉女儿真的进步很大，这里，除去两三个之情人外，没人知道董雪和他的关系。 活动仪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后顺利结束，至此，筹备了两个多月时间的行庆活动划上圆满句号，收到了很大的反响，尤其是权威报纸当天刊发了一则消息，这令黄行长非常高兴，他特地表扬了肖毅。 行庆活动后，紧接着就是五一劳动节。 按照事先的约定，白宗俭百里走单骑，他谢绝了肖毅提出跟他一起去的请求，只身前往禾源王悦家求婚。 肖毅在五一这天回老家了，因为林祖庭又去了他家。 第869章 肖毅开着管忠的车回去的，管忠带着妻女，报了“欣春悦”旅行社的西双版纳五日游，管忠的女儿一直想去西双版纳看大象。 那天，欣春悦旅行社负责人，也是“欣春悦”旅游公司合伙人之一的“春”——吴春静给他打电话，说管忠将车放在旅行社了，让她把钥匙转交给他，说这几天这辆车就归他使用了。 肖毅心想，这个管忠，还真不是一般的外粗里细。 肖毅赶到旅行社，就见吴春静和助手正在忙着应酬前来咨询的客人。 见肖毅进来，吴春静抬头说道：“肖哥，稍等，马上就好。” 肖毅赶忙摆手，说道：“不急。” 吴春静的助手也是王悦在的时候雇的那个姑娘，名叫晓妍，后来才知道，是白宗俭的司机小张的女朋友。 当时吴春静休产假，王悦才从省城来到滨海，整整替了吴春静半年，正是吴春静，给白宗俭提供了追求王悦的机会。 吴春静上班那天，据说白宗俭宴请吴春静，王悦、晓妍还有吕淑萍、小张等人作陪。 据说那天白宗俭连敬了吴春静三杯酒，吴春静也很高兴，她说，一不留神，忽然结交了这么多重量级的朋友，她还说，起初对她回来创建滨海分公司，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通过这半年王悦的运作，算是扎根开花结果了，对此她更加有信心经营好这个分公司。 所以，她看见肖毅来了自然高兴，并不急于给他拿钥匙，而是等待客人离去后，她才拿出钥匙，并拿出一个纸板，要给肖毅沏茶。 肖毅赶忙拦住，说道：“小吴，别沏茶，你们也忙，既然老管把车留给我，我也抓紧时间开走。” 正说着，又进来两个人，肖毅拿起钥匙跟吴春静和晓妍摆手告别。 出了“新春悦”的门，肖毅开着车，他从自己公司的门前经过，卷帘门紧闭。 对于任何一家店铺来说，五一都可能是销售的黄金季节，唯独评估公司不是。因为评估公司面向的客户大部分是贷款户，各家银行节假日期间，除去储蓄照常营业，是不办理贷款手续的，上游公司也放假。 所以，肖毅提前一周就让吕淑萍做好休假的准备，吕淑萍这才从“欣春悦”报了西双版纳的旅游团。 经过这段时间的运营，他们这个两人的小公司业绩非常好，吕淑萍常常是一个人忙不过来，肖毅三番五次让她雇人，她都不肯雇，说公司正在起步阶段，辛苦是必然的，等将来有底气了再雇不迟。 本来他今天没打算回家，现在管忠把车留给他，那就回家看看去。 他开着车，先到了单位，作为行长助理，他查看了值班和保安情况，每个岗位都是双人双岗，他这才放心离开。 途径一个大型连锁超市，他想给家里买点东西回去，就将车开到停车场，给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爸爸，爸爸一听他要回来，就连声说道：“别回来、别回来，我们都挺好的，你别回来。” 肖毅一听，就不高兴地说道：“怎么？连家都不让我回了？” 爸爸笑了，说道：“你那么多狐朋狗友，正好放假有时间找他们喝闲酒，不用回来了，安排你的事吧。” 肖毅一听，感觉有些不对劲，爸爸最反对的就是他喝酒，今天怎么主动让他找“狐朋狗友”喝酒了？就说道：“我不喝酒，就回家！” “呵呵。”爸爸干笑不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 第870章 “那为什么不让我回家？平常我没空回，放假了想回您倒不让我回了？什么意思？” 爸爸小声说道：“你林叔叔来了，你回来不方便住。” 东房，是肖毅的房间，父母怕影响他学习，特地加盖了两间东房，这两间东房伴随他度过了整个学生时代。 肖毅预料到林祖庭又去他家了，就说：“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看你们就走，不在家里住行了吧。” 爸爸说：“那行，你要非回来就回来吧。” “我现在到超市了，买点什么吗？” “不用买，家里什么都有。” “好吧，我看着买吧。” 肖毅来到超市，他买了鲜肉和基围虾，又买了几种水果，途径一个户外专卖店的时候，他猛然看到模特穿的户外摄影服不错，就想给林祖庭和爸爸各买上一套。 于是，他将泡沫箱放进车里后转身回来。 按照林祖庭的身高，他买下了模特身上穿的三件套，长裤、体恤和马甲，外加一顶礼貌，也给爸爸买了同样的一套衣服和礼貌。 他又看见了登山杖，想林祖庭毕竟年纪大了，他又买了两根碳纤维的登山杖。 他最满意的就是这两根登山杖，特别轻巧，可伸缩，非常方便。 他刚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正要发动车，电话响了，是白宗俭。 头天晚上，白宗俭告诉他今天要去禾源王悦家求婚，肖毅想陪他一起去，哪知，白宗俭说：“求婚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亲友团助威，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要闯！” 肖毅说：“那祝你好运。” 眼下，他接通白宗俭的电话，笑着说道：“到了刀山火海了？” 白宗俭说：“到县城了，小悦没跟我说明白，我现在找不到他家门口了。” 肖毅说：“那让悦悦出来接你呀？等等，是不是悦悦没跟你回去，她知难而退了？” “她带旅游团出国了。” “老天，你自己去闯龙潭虎穴了？我替你捏了一把汗呀——”肖毅说这话时，故意带着同情的口吻。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毛骨悚然了，真后悔没带你来，这也不是后悔的事啊——” “要不你等我，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王悦不陪你，我都要陪你！” “行了行了，你别猫哭耗子了，快点告诉我，我在他们正转悠呢。” 肖毅想了想说：“王川家是一号楼三单元301室，悦悦提前跟家里说你今天要去吗？” 白宗俭说：“不瞒你说，我来小悦都不知道。” “那你就不怕他们不在家？我说你挺大的人，怎么不提前让悦悦跟家里打声招呼？”肖毅埋怨道。 第871章 白宗俭说：“我怕打过招呼后王川反而不见我，我吃闭门羹不怕，就怕他不见我。” 肖毅说：“有道理，那你就勇敢地往前冲吧。” 肖毅到家的时候，刚进院门口，就看见院子里摆放着好几辆电三轮、自行车，他就有些纳闷，家里来了这么多人？ 走进院里才发现，在葫芦架下，围着很多人，有的人坐在地上，有的人站着，在听着什么。 他搬着泡沫箱走到跟前，这才看清，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块小黑板边说边比划的人正是林祖庭。 在看小黑板写的，都是有关种植草坪的技术要点和难点以及病虫害的防治。 这些人听入了迷，居然没有看见肖毅，还是北屋里的妈妈看见了他。 “小毅回来了。” 妈妈冲爸爸说道。 爸爸这才回过身，赶紧接过儿子手里的泡沫箱，妈妈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肖毅这才上前跟乡亲们和林祖庭打招呼。 林祖庭站起来，说道：“今天不讲了，这些内容网上也有，但以官方网站的技术指导为准。” 大家散去了。 肖毅送乡亲们到院门口，他问林祖庭：“您天天给他们讲吗？” 林祖庭说：“是啊，我这次回省里，特地拜访了省里的专家，带回几本资料，我消化完后，就给他们讲了。” 肖父说：“不讲不行，这些人都喜欢听你林叔叔讲。” 肖毅说：“别累着就行。” 林祖庭“哈哈”大笑，说道：“说说话哪就累着了？再说我也愿意给他们讲讲。” 肖毅返回车里，拿出给他们买的户外衣服和两根登山杖，说道：“这是给你们两位老先生买的，你们出去拍照、出去遛弯穿的衣服拄的拐杖。” 林祖庭接过购物袋，说道：“哪能让你花这钱？多少钱，我给。” 肖毅说：“您要是给我钱就是见外了，我怕您的衣服没带那么全，还有这拐杖，乡下比不上城里，道路难免坑坑洼洼，有了这个，就等于多了一条腿，稳当。” 哪知，林祖庭听了肖毅的话后反驳道：“乡下的路哪里坑坑洼洼了，都是水泥路，你这样说把我儿子的功绩都抹杀了。” 肖毅一听，“哈哈”大笑：“林叔叔，您太幽默了，这话要是让我林哥听见，他一准不催您回去了。” 林祖庭说：“他是不催了，儿媳妇三天两头地打电话，我都烦死了。” “爸，不许在背后说我坏话。” 肖毅和林祖庭回头一看，就见林建携妻女从外面进来了。 不容肖毅说话，林祖庭就冲着他们嚷道：“你们干嘛来了？真是不经念叨。” 肖毅赶忙迎上去，林建将肖毅和他父母介绍给妻子和女儿。 林建的女儿是一个长相和打扮很阳光的中学生，她嘴里恭恭敬敬地说道：“肖爷爷好，肖奶奶好。” 随后便拉着林祖庭的胳膊，小声问道：“爷爷，您的结石又疼着吗？” 第872章 林祖庭摸着孙女的脑袋，说道：“它不敢闹了，我有一堆药对付它！” 肖毅赶忙招呼大家屋里坐。 林祖庭则拉着孙女的手进了东房。 来到屋里，林建的妻子挨着肖母坐下，说：“大娘，我爸在这给您添累了。” 肖母说：“没添累，道是添了许多欢乐，乡亲们都喜欢听他说话，天天来好多人围着他问这问那的！” 林建说：“是不是又给大家讲课了？” 肖父说：“是的。” 林建说：“别让他讲了，他是学林业的，讲怎么种草不专业，别再误导了大家，回头我跟他说。” 肖毅说：“我听了几句，觉得很专业，种树专家讲种草还不是小菜一碟。” “诶——”林建说道：“这话要是让他听见，就跟鼓励他一样，千万不能这么说，老百姓有的是贷款种草，听了他的再种砸了就不好了。” 肖父说：“林教授也给我们联系了专家，这两天就到，在放假期间来给我们讲课，还是纯义务的，他是提前给大伙儿预热，等专家来了再结合专家讲的，没种过的心里就有底了，种过的更有经验，这两天大家伙儿都盼着呢。” 林建跟妻子对视了一眼，说道：“听见了吧，在这里很受欢迎呢。” 林建妻子没说话，她的目光里还是有点担忧。 肖毅说：“嫂子，你就放心吧，乡下空气好，吃的蔬菜也是无公害的，林叔叔喜欢这里，就让他多住些日子，我往家跑勤点就行了。” 林建妻子点点头。 林建的妻子一看就是温柔贤惠的女人，长得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很耐看，属于越看越顺眼的那种人，林建所以事业有成，离不开她这个贤内助的支持。 他们的女儿长得很像妈妈，言谈举止也很有礼貌，是个很有家教的孩子。 只是林祖庭不大让他们省心，三天两头往乡下跑，林建的妻子肯定担心死了，但又无可奈何，毕竟，女儿也需要她照顾，她还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林建想请全家人去饭店吃饭，被肖母拦下了，说道：“你们天天吃饭店还没吃够吗？今天不管是谁花钱都不要去饭店，我给你们做点你们平常吃不到的吧。” 林建妻子一听，立刻挽起袖子说：“我帮您。” 肖毅也立刻报名：“我打下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露一手。” 就这样，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庭院的树荫下，吃了一顿热闹的午饭。 由于林建晚上省城还有应酬，肖毅今天也要回市里，他们两人都没喝酒，倒是两位老父亲喝了几杯。 林建很是奇怪，问道：“爸，您什么又开戒了？” 在林建的印象中，母亲去世后，就没见过父亲喝过酒。 与此同时，林建妻子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林祖庭放下酒杯，说道：“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开戒了，以后每天中午我和老肖我们俩不多喝，一人三小盅，然后睡个午觉，一个字：美！” 林建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女儿冲他做了个鬼脸，没说话。 妻子也没说话。 林建叹了一口气，说道：“肖叔，您比我有面子，这几年，逢年过节，怎么让他老人家喝酒都不喝，没想到在您这开戒了，看来我这当儿子的没做到位。” 第873章 林建叹了一口气，说道：“肖叔，您比我有面子，这几年，逢年过节，怎么让他老人家喝酒都不喝，没想到在您这开戒了，看来我这当儿子的没做到位。” 林祖庭连忙解释道：“那倒不是，跟儿子喝酒越喝越愁，愁的是，连接我们父子的那个人没了……跟老肖喝酒就没这份心事，越喝越开心，不一样。” 听父亲这样说，林建沉了沉，端起水杯，说道：“爸，那儿子今天就以茶代酒，敬您！” 妻子也端起水杯，说道：“还有我。” 女儿一看父母都端杯了，就赶忙站起来，双手端着水杯，说道：“还有我。” 林祖庭的眼里含着泪花，他端起酒杯，说道：“我让你们操心了……”他忽然哽咽住，说不出话了，一仰脖，一杯酒就见了底儿。 肖父一见忙说道：“老林，不兴喝这么猛，跟儿子也不行，罚你停喝半小时。” “哈哈哈。”众人大笑。 吃完饭，林祖庭回到东房午睡去了，林建妻子和女儿帮助肖母收拾碗筷。 趁这个时候，林建将肖毅叫到外面，从车里拎出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给林祖庭带的衣物，有给肖毅父母买的礼品，更多的是食物，两个人来来回回搬了两三趟。 肖毅说：“我也买了一堆食物，够他们吃一个月的了，可是不能再买了。” 林建说：“我来不了那么勤，也买不了什么，吃不了给你姐他们送去。” 最后，林建看着肖毅，说道：“肖毅啊肖毅，你说你……唉，真是可惜了！” 林建一家走后，妈妈让他眯会，肖毅便躺在妈妈的床上，掏出手机，给白宗俭发了一条信息：怎么样了？没被打出来吧？ 好半天白宗俭都没回话。 肖毅便在妈妈的床上睡着了，直到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他抓过手机，一看是白宗俭，接通后说道：“你现在还完好无损吗？” 白宗俭说：“我毫发无损，只是心受伤了……” 肖毅一听，立刻从床上坐起，说道：“怎么，王川没同意？” 白宗俭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开车呢，到家在跟说，你找个地方等我。” 肖毅说：“好的，我马上回去。” “你去哪儿了？” “我回老家了。” “那你多陪老人待两天吧，我明天去老家找你。” 肖毅说：“不了，我一会就回去，明天值班。” “好吧，市里见。” “对了，你开车集中精力，所有的事先抛开，注意安全。” 白宗俭说：“没问题，放心，保证全胳膊全腿到家。” “呸呸呸，你这比喻不咋滴，好了，开车就不多说了，我也马上出发。” 挂了白宗俭电话，妈妈和爸爸从外面进来，问道：“不再眯会了？” 肖毅说：“不了，我马上回去，老白去王川家求婚，可能不顺利，我晚上得好好开导开导他。” 妈妈说：“老白哪儿都好，就一样不好，岁数太大，又结过婚，小悦是川儿一手拉扯大的，肯定不同意。” 爸爸说：“依我看，川儿不应该有这老思想，离过婚怎么了，你看那些明星，越出名嫁的人越是离过婚的，有的男人还离过好几次呢。” 第874章 肖毅一听，笑了，说道：“爸，行啊！我一直在想怎么帮老白开导王川，这下您给我提了醒，让我有了理论和事实的根据。” 爸爸不好意思地笑了。 肖毅回到市里后，他来到公司，给白宗俭打了个电话，白宗俭告诉他，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肖毅告诉他来和顺公司，他在公司等他。 在等白宗俭的这段时间，肖毅又拿起电话，给田妮拨了过去。 田妮的电话仍然关机。 他忽然想到唐红给他的田妮单位的电话号码，就用桌上的座机，按照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肖毅说道：“您好，我姓肖，麻烦您找一下在你们那里实习的田妮。” 对方说道：“我是值班室，今天全部放假，节目组的人不在。” “好的，麻烦您了，谢谢。” 肖毅挂了电话，不知为什么，田妮这样离开，他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田妮之所以不接他的电话，肯定还有另一部手机，只是唐红不知道而已。 不用猜，田妮这部手机之所以总是关机，她关的不是别人，而是肖毅。 也许，她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隔绝她对他的感情。 想到这里，肖毅便死心了，决定不再给她打电话，既然给不了她说法，就不要为了自己寻求心安，去试图跟她解释什么了，这样收场也不错。 又过了半个小时，白宗俭的车出现在门口。 肖毅赶紧起身，给他打开两扇玻璃门。 白宗俭说道：“干嘛这么隆重，还开两扇门？” 肖毅说：“英雄凯旋，理当如此！” 白宗俭说：“唉，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虽然没被王川轰出来，也算是夹着尾巴出来的。” 肖毅说：“别急，先喝口水，早就给您老人家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了沏呢。” 白宗俭到里面洗了一把脸，又用手拢了拢头发，这才坐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向肖毅讲述他的求婚经过。 原来，白宗俭通过电话，问清王川家确切地址后，便提着重礼，敲开了他家的房门。 里面传来果果的声音：“谁呀？” 白宗俭在门外说道：“果果，是我，你白叔叔。” “白叔叔？哦，想起来了……” 果果说着，就打开了房门。 白宗俭进去后，这才发现王川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皮球，原来白宗俭敲门的时候，他正在跟果果玩扔皮球。 见白宗俭进了门，他冷着脸，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白宗俭进门客气地说道：“王局长好。” 王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来了？” 白宗俭说：“我今天放假，心想您肯定也放假了，就利用假日来家里看看。” 白宗俭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他没指望王川给他让座，就将一大堆的礼品放在进门的玄关处，然后拿出一袋儿童食品，递给果果，说道：“果果，这是叔叔给你买的，喜欢吃吗？” “谢谢叔叔。”果果接过好吃的，转身放在了茶几上。 第875章 白宗俭一看侯梅没在，就王川一人在家，形势对他极为不利，如果王川往出轰他，连个打圆场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就问果果：“果果，你妈妈呢？” 果果说：“妈妈去水站打水去了，一会就回来。” 正说着，门开了，侯梅手里提着一桶水就进来了。 “嫂子好！”白宗俭主动跟侯梅打招呼，还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水桶。 侯梅这才看见家里来了客人，惊讶地说道：“白总，你怎么来了？提前也没听悦悦说你要来呀？” 白宗俭看了看王川，说道：“我今天来家里，悦悦不知道，她带团去云南了，我没跟她说我要来。” “哦？”侯梅有些吃惊，她看向了王川。 王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果果仰着小脑袋，看着白宗俭说：“白叔叔，姑姑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呢。” 白宗俭蹲**子，握着果果的小手说道：“哦，是吗？姑姑跟果果说什么了？” 白宗俭也算是老江湖，他知道该如何取悦这个家的主人，要想让王川对自己放下敌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儿子套近乎。 王川在滨海住院的时候，已经跟果果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那个时候，正是白宗俭不遗余力地追王悦的时候，小果果自然就成了姑姑的小跟班，电灯泡，他可是没少跟着姑姑“蹭吃蹭喝”。 果果撅着小嘴，一字一句地说道：“姑姑她想让我去大城市上学。” 白宗俭看了一眼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王川，问道：“那果果是怎么回答的？” 果果仰着小脑袋看着白宗俭说：“果果跟姑姑说，我去大城市上学可以，但要爸爸和妈妈跟着我才行。” 白宗俭摸着他的小脑袋说：“有姑姑跟着你不行吗？” “姑姑也行，但我要是想妈妈和爸爸了怎么办？” 白宗俭说：“对，果果，你提出一个非常严肃而认真的问题，那就是你今年暑假面临着去哪儿上学的事，你知道吗，姑姑一直在为你能去大城市上学而努力。” “是的，她还在省城给我买了房子。” “哦？哈哈，原来小果果也成了有房一族了，你要知道，有多少大人奋斗到现在还是无房户呢，你刚这么小就有房了，恭喜你！” 白宗俭说着就握了一下果果的小手。 果果抽出手，认真地说：“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理解错了，是姑姑的房，买来让我住的，可是省城太远，离妈妈和爸爸也太远，我不想去。” 果果说到这里，忧郁地低垂下头，浓密的眼睫毛盖住了他两只眼睛。 白宗俭胡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道：“这个不是问题，如果你想来滨海上学也可以，姑姑在滨海也给你买了房子。” “哦？真的吗？”果果抬起头看着他。 “真的。” “那太好了，那样的话，妈妈和爸爸想我了就能随时去看我了！” “是的。” 第876章 这时，侯梅递给白宗俭一杯茶水，说道：“白总，请喝茶，果果，来，让叔叔坐下喝茶。” 侯梅将白宗俭往王川坐的沙发上让。 白宗俭迟疑了一下，他没有跟王川坐在一个沙发上，而是选择坐在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 侯梅问道：“白总，你来她姑知道吗？” 白宗俭说：“悦悦带团去了云南，我来没有告诉她。” 侯梅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王川，就说：“哦，那……” 王川冲侯梅摆了下手，说道：“你带果果回屋。” 侯梅点点头，去拉果果。 果果说：“我想跟白叔叔玩儿会。” 白宗俭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说道：“叔叔跟爸爸说会儿话，你先跟妈妈去屋里玩，对了，那个袋子底下有你看的小图书，让妈妈拿给你看。” 果果高兴地说：“真的，我最喜欢小图书了，上次肖叔叔他们送来的图书我都看完了。” “你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长大了肯定跟姑姑一样，考上大学。” “嗯！”小家伙用力地点了一下，随后就去翻食品袋子。 侯梅拎起袋子，说道：“走，咱们去你屋里找。” 果果就跟在妈妈的后面，走进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将门关死，而是留了一条缝隙，这样正好可以看见爸爸和白叔叔的侧影。 王川终于开口说话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为悦悦而来？” “是的。”白宗俭点头回道。 “如果果果不在，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赶你出去了。” 白宗俭一听，欠了一**子，说道：“谢谢果果，也谢谢您在小朋友面前给了我面子。” “别说废话！”王川瞪了他一眼：“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我记得上次在滨海，该说的我都你说了，你还来我家干嘛？” “我……” 白宗俭的话没说完，就被王川打断。 王川说道：“我佩服你的勇气，你背着小悦敢单刀赴会来家里，是不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你的英勇无畏？但没有用，我家不是威虎山，我也不是座山雕，她不会欣赏你这种做派的，我也不欢迎你，如果你这次来是想说服我同意你和我小妹交往，就请死了这份心，我不会把她交到你这种人的手里的。” 白宗俭一听，立刻反问道：“请问，我在您眼里是哪种人？” 王川说：“你自己知道。” 白宗俭看着又问道：“您对我就这么大的成见？我虽然不是您眼中优秀的男人，也算是小有成就吧，我曾经被评为年度十大金牌拍卖师，现在有一家合伙开的股份公司，说是合伙，所有的义务都是我独自经营，我不是没有能力自己开公司，是因为我们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所以选择了合伙，我婚内的财产，虽然大部分给了前妻和女儿，但我也不是一无所有，您看……” 白宗俭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他往茶几上一倒，里面滚出三四个房产本，这些房产包括住宅和门店，还有多个定期存折。 王川看了一眼，他讥笑了一声说道：“现在不是买卖婚姻的时代，白总是不是走错门、看错人了？” “我不管您怎么看我，请你看一眼这上面的名字。” 白宗俭将房产本和存折一一打开，摆在王川的面前。 第877章 王川一看，无论是房产本还是存折，写的都是王悦的名字。 他一看，脸“腾”地就红了，随后站起身，说道：“你拿这些是来求婚的吗？” “是的。” 白宗俭的话音刚落，王川指着这些东西突然大声咆哮道：“那好，请你滚，拿着你这些东西马上滚出我家！” 侯梅一听，赶紧从房间出来，说道：“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儿，人家白总大老远跑来，不会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你让我怎么好好说话，你看看，你看看——”王川随手拿起那写小本本和存单，一个一个让侯梅看，说道：“他这是什么行为，什么行为？以为我见钱眼开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王川是穷，但是没穷到卖妹妹的份上。” “哎呀，你胡说什么？卖呀卖的都难听。”侯梅把他按在座位上。 哪知，王川的屁股刚挨到沙发，又腾地站起来，看着侯梅说道：“你马上给王悦打电话，让她立刻给我回来，我倒要问问她，她就值这几套房子还有这几张存单的价吗？她是穷疯了，还是想一夜暴富走捷径？如果是，我王川就没有这个妹妹！” 王川真的火了，他气得手脚直哆嗦，脸色惨白。 听白宗俭讲述到这里，肖毅拦住了他，说道：“你等等，我有个疑问，你真的将你名下所有的财产和存款都过户到王悦名下了？” “是的。”白宗俭答道。 肖毅又问道：“王悦知道吗？” “这个……”白宗俭说：“你先听完这段，我再跟你说王悦那段。” “好吧，你接着说，我那位同学看了这堆宝藏，他是真的生气还是做样子给你看？” 肖毅是故意这样问的，王川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肖毅更了解他的了。 白宗俭说：“他是真的气坏了，当时我看见他的脸都白了，手和腿直哆嗦。” “哦，那么邪乎？”他仍是故意问道。 白宗俭说：“是的，他的两条裤腿，被我气得一直在抖动，后来我看到他突然闭上双眼，身子随后晃了晃，我一看不好，知道他的脑袋受过伤，怕出个意外啥的，赶紧去扶他，哪知，他一轮胳膊就把我推开，最后还是侯梅搀着他坐了下来，他平静了半天，才慢慢睁开眼……” 这就是王川，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王川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显然，他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和痛苦，他指着茶几上的一堆东西，说：“把你这些东西收拾好，马上走人，我一刻都不想再看见你。” 第878章 已经做好一切思想准备的白宗俭，是不会这样走的，他说：“对不起，是我不知好歹，让您生气了，我可以走，甚至可以迅速从您的视线中消失，但我知道，我今天如果出了这个门，再想来的话，您恐怕不会再让我进来了，有些话可能也没机会说了，所以，请允许我对今天的行为做个解释。” 侯梅听到这里，赶紧摇晃了一下王川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听白宗俭解释。 王川可能是失去了力气，他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请讲——” 白宗俭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茶几上这些东西收到手里，说道：“我知道您是一个耿直的汉子，你看不起我今天的行为，以为我是在用金钱收买爱情，甚至您还怀疑上了王悦的人品……” 听到这里，王川痛苦地皱紧眉头，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侯梅赶紧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白宗俭说：“我今天就说说我这样做的初衷吧，也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对王悦都没说过，我也希望您不要把我下面的话告诉她。” 王川点点头，他仍然闭着眼。 白宗俭说：“我的年岁比悦悦大，又结过婚，还有个女儿，这是事实，无法抹去的事实，这个情况您从一开始就知道，也是您反对我们相爱的直接原因。” “知道就好！”王川突然闷闷地说道。 白宗俭又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也曾想过放开，但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想放，却反而追得更紧，我是真的爱她，这种感情我不说你们也都懂，我常常想到造物弄人这四个字，空恨我生她未生。可惜我不是树，是树的话可以截干蓄枝，等着另一棵树长大，而现在的我，已经枝繁叶茂了，但枝繁叶茂有枝繁叶茂的好处，就是能为小树遮风挡雨。” “我说过，在王悦面前，我白宗俭不占任何优势，我和王悦存在很大的差距，拿什么来弥补这些差距，我能做的除去给她一颗真心外，只能用钱财来弥补了，我知道，对于你们这样品质家庭来说，这很俗，俗不可耐，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爱一个女人，就要捧出我的全部，我半生打拼来的全部，因为我别无长物，只有这些，也只能拿出这些来给我心爱的人，我愿意跟她共享未来。” 王川静静地听着，他比刚才心平气和了许多。 白宗俭继续说：“这就是我真心话，也是我真实的心理活动，如果我今天这个举动，辱没了您的尊严，我向您赔礼道歉。” “你的话说完了吗？”王川严肃地看着他。 “基本说完了。” “那好，我也表个态，我不管你有多么富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愿意！王悦的未来，不应该交到你的手上，我父母早亡，是我把她拉扯大的，我们兄妹曾经有过两天没进食的经历，就这，我们也没去偷、去抢，没干任何有悖人格的事，如果王悦见钱眼开执意要嫁给你，我也不拦着，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她嫁给你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断绝兄妹之情的时刻，这一点，请你转告她。” 白宗俭一听心就凉了，他问道：“您就这么看不上我？我除去年岁大点有过婚史之外，我不认为我还有什么短处。” “你说得对，就是这两个原因。” “凭什么呀？老夫少妻多了去了，况且我大她都没过十岁？除此之外就是我离过婚，天下离婚的人也多了去了，难道离过婚就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力了吗？” 第879章 王川说：“你有，你什么权力都有，但不是体现在我家，更不是体现在王悦身上！” “您身为局长，不能不说理！”白宗俭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局长怎么了，我这个局长是干出来的，不是跑出来的，也不是送出来的！” “您……您这是干涉婚姻自由！”白宗俭一急，说出了这话。 王川毫不让步，说道：“我就干涉了，怎么着？我刚才还说过，她王悦愿意嫁你，我保证不拦，条件是她没我这个哥，我也没她这个妹！” 白宗俭还要争辩，就见王川一伸手，说道：“看清楚，门在那儿！” 白宗俭看着侯梅，侯梅赶紧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先走。 白宗俭装好自己的东西，拿起包，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回过身还想说什么，就听王川一甩胳膊，说道：“不送！” 白宗俭只好打开门，走出了王家。 他无精打采地下了楼，刚走出门洞，侯梅就追了出来。 “白总，等等。” 白宗俭站住。 侯梅走到他身边，说道：“白总，实在对不起，王川自从病好后，脾气就一直不好，点火就着。” 白宗俭多么希望侯梅说的是事实，只有他知道，王川根本就不是脾气使然，而是坚决不同意他和王悦的事。 白宗俭没有灰心，他抓住机会，跟侯梅说道：“嫂子，我求求您，您去劝劝他，不要做干涉我们婚姻自由的人。” 侯梅听了他这话后，脸就耷拉下来，说道：“白总，请你不要一口一个干涉你们婚姻自由这样的话，你不了解他们兄妹的感情，如果你有他们的经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在王川眼里，王悦就是他的眼珠子，跟果果在同样的位置上！我之所以追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能像王川那样用生命去爱王悦，她哥哥会有同意的那一天。” 白宗俭连忙陪着不是，说道：“谢谢嫂子，请原谅我刚才的言语不周，我也是昏头了，请您相信，我也会像对待自己眼睛一样，对待王悦，如果不是这样，我今天就不会来了，更不会把财产写上她的名。” 侯梅缓和了口气，说道：“你今天的确来的太突然，又让他看了这些东西，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小悦真想嫁你，他也是拦不住的。” 白宗俭郑重其事地说道：“嫂子，小悦不会在没有哥哥祝福的情况下嫁给我的，我也不会那样做，这一点请您放心，我愿意等，等他点头同意的那一天，哪怕等白了头……” 白宗俭说到这里，把脸扭到一边，他的眼睛使劲眨着，还是红了眼圈。 侯梅看在眼里，说道：“你别急，等我慢慢做他的工作。” 白宗俭一听，赶紧冲侯梅鞠躬作揖，说道：“太让我喜出望外了，嫂子肯为我做工作，我感激不尽，今后一定好好孝敬哥嫂。” 第880章 “行了，挺大的人，别说得这么肉麻了，我就不远送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再次谢谢嫂子，我走了。” 就这样，白宗俭回到了市里。 肖毅听完后，还真有点心惊肉跳，他说：“想不到堂堂的金牌拍卖师，众多美女追求的人，身价不菲的白总，居然为了爱情，百里走单骑，明知道吃碰还要去，精神可嘉，看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当初，不如让我跟你去了，如果我在，估计情况会好点，至少不会让人家轰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你白总多没面子呀——” 白宗俭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少来这一套，这事你是第三个人知道，你要是不说，没人知道，再说了，即便王川没同意，但我相信，他对我白宗俭这个人，应该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也好过我当缩头乌龟让人家一个姑娘苦苦等着我强吧。” “那倒是，不过侯梅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王悦想嫁给你，谁都无权阻拦。” 白宗俭说：“这个道理我知道，但我不能这样做，侯梅还说了，如果我经历了王川那段艰苦岁月，我就会理解他对妹妹的感情了……” 肖毅说：“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宗俭说：“没有办法，只能等，等王川同意为止。” 肖毅说：“要不明天我去找王川？” “别，千万别，那他会更看不起我，这把年纪了，这种事自己搞不定还要上说和人？” 肖毅“噗嗤”笑了，说道：“想不到万能的白总，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 其实，肖毅心里忽然有种直觉，白宗俭和王悦的事，王川会同意的，他之所以这样极力反对，甚至是无条件地反对，除去他源于对妹妹的爱，最主要的还是对白宗俭的不信任，他不信任事业有成的白宗俭会一辈子善待妹妹，更不相信白宗俭会始终如一地爱王悦。 他和前任有孩子了还离婚了，白宗俭不可能将离婚内幕说给每个人听的，但还是应该说给王川听。 肖毅想到这里就问道：“你和前妻离婚的原因王川知道吗？” 白宗俭说：“这个我没跟他说过，统共我跟他就单独见过两次面，他那个人，蛮横还武断，我就是想说，也找不到机会，他根本就不给我解释这些的机会。” 肖毅说：“你就那么介意我去做王川的工作？” “哎呀，我不是介意，我是巴不得有人去做他的工作，我不是担心吗？担心他更加瞧不上我，我不想在他面前显示我的无能。” 肖毅“哈哈”大笑，说道：“王川啊王川，我真服了你了，你把我们白总弄得颠三倒四、寝食难安了，唉，以王川的标准，我也别想去追求幸福了，就等着疤子、麻子别人挑剩下的来挑我喽——” 白宗俭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了：“小田还没消息？” 肖毅一拍桌子，说道：“我说你怎么就认定小田我们俩就得在一起？” “呦呵，口气挺硬，难道你心里有人了？”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就我这条件，还敢有人？我拿什么跟你比，既没有一堆的财富，也没有响当当的头衔，甚至，还蹲过大狱坐过牢，你这样的条件都被拒之门外，何况我乎，只能偶尔做做癞蛤蟆梦，不敢有非分之想啊……” 第881章 白宗俭看得出，肖毅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点灰心，他就说道：“你呀，就是太挑，小田那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知书达理，踏实本分，人也好看，我敢说，在电视台，她是最干净的人，就是这样的人，倒追你，你都不同意，我就纳闷了，你心气儿就那么高？非得给自己娶个市长老婆回来？” 肖毅一听，赶紧起身，关上敞开着的一扇玻璃门，说道：“你想整死我呀？光天化日之下这话都敢说？” 白宗俭不明白肖毅为什么这么害怕，就问道：“这怎么了，皇上背后还有人骂呢，你担的哪门子心呀？” 肖毅尴尬地说道：“你说我担的哪门子心？你就差指名道姓了！” 白宗俭说：“就咱俩在这说话，我就是指名道姓的又能怎么样？难道隔墙还能有耳？” 肖毅想起那天他在这里，就抱了谭青那么一下，还被田妮看到了，就说：“隔墙不但有耳，四周还有眼呐！” “嘿，我就奇怪了，有眼怎么了，咱们两个还能整出什么花边新闻？是不是你在这间屋子里做什么被人看见了？等等——”白宗俭看着肖毅，又扭头看了看外面，说道：“一定是你在这私会美女，被人看见了，所以你才这么心惊肉跳。” “行了，你不是福尔摩斯，别瞎推理了。” 白宗俭见他坐下，就往前倾着身子，神秘地说道：“我听小悦她们说，你跟谭青关系不错，你老实交代，没看上小田，是不是对看上谭青了？” 肖毅说：“我看上人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你这个问题问得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说说，小田哪点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不乐意？” “她就是太配得上我了，你也不想想，我什么岁数，她什么岁数？人家正是风华正茂，我哪，都快日落西山了。” “你这是在变相骂我是不是？” 肖毅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你真没劲。” “哈哈。”白宗俭笑着说：“要不就是你对小田还没动心，一旦动了心，火车都拉不回来，就像我对悦悦那样。” “唉……我终究跟你不一样啊，你是谁呀——” 白宗俭说：“我是谁？我就是一凡夫俗子，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不像你有那么多的心事。” 肖毅忽然问道：“对了，你别光忙乎你自己的事，趁这几天放假，王悦又不在家，你赶紧找你师傅打听当年股灾的事。” “你的事我没忘，好多年不联系了，原来的号码都打不通了，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对了，你打听这个干嘛？难道跟老胡有关系？” 肖毅说：“目前我还不知道跟老胡有没有关系。” “就是跟老胡有关系又能怎么样？老胡人都不在了，难道你觉得老胡入狱怨？” 肖毅说：“我也不知道，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关于老胡，知道得太少，只能一点点地进行。” “这有意义吗？” “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 白宗俭不解，他实在想象不出，一桩二十多年前的股市风云，一个去世的人，这些跟肖毅有什么切身联系，他不想再问了，问他也不说，就感叹道：“老胡真是幸运，交了你这个朋友，居然想为他当年的事翻案。” “那倒不是，那么大的事件，而且早已成定论，我是谁呀，还想翻案？我只想了解一下老胡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都接触了什么人？” “肖毅，你彻底把我整糊涂了，我真不知道你要干嘛了？” 第882章 “我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想解开个谜，这个谜跟老胡有关，间接地跟我有关，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白宗俭说：“好的，我不问了，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的。” “是的。” “那好吧。” 两个人聊到很晚，他们便在附近饭店吃了晚饭，分手的时候，白宗俭告诉肖毅，汪义民可能要辞职。 肖毅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他要辞职？” 白宗俭说：“这还用问？他对这才人事调整不满意。” “是把他行长职务免了不满意吧？” “对，他到行里上班都两天了，行里对他也没个说法，他有些怨气也正常，你知道行里想怎么安排他吗？” “行里不光对他没有说法，对老崔目前也没说法，我问你，你跟他交情到底有多深？” “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我跟他的交情就局限于给他们鼎昌行拍卖了两次抵押品，后来就慢慢交往上了，仅此而已。” “据我所知，行里可能不会给他安排其他职务了，这个你别跟他说。” “我懂。老崔也没说法吗？” “我估计上班后可能会有说法。” “对了，行里对你也没说法吗？” “对我有什么说法，我调上来的时间屈指可数，能有什么说法？” 白宗俭惋惜地说：“那你真不如去市金融办。” “晚了，我早先征求没征求你的意见，你支支吾吾唯恐落埋怨，就是不拿主意，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人家金融办主任都上任了。” 肖毅说完，走到管忠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宗俭扒着车窗跟他说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不后悔，路是自己选的。好了，咱们今天晚上多多少少都沾了酒，捡小道、背道走吧。” 白宗俭说：“今天是五一劳动节，交警不上路。” “别说大话，安全起见，你还是加点小心吧。” 肖毅开着车，专捡小道儿和背道儿走，他可是不敢大意。 出了一条胡同，他不敢再往前开了，出了这个胡同，沿左侧行驶不到五百米，就到了他居住的小区路口，但就是这六七百米的地方，经常有查酒驾的。 他将车放在胡同口，步行两三百米后，又往前放眺望了一下，没有看见查酒驾的，这才跑步回来开车。 然而，就在他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两辆警车停下，下来几个交警，开始摆放路障，为查酒驾做准备。 第883章 等肖毅也驶到跟前了，几位交警也将路障摆放完毕，其中一个交警手拿着停车标志的荧光指示牌，朝他迎面走来。 肖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心说，完了完了，这下算是撞枪口上了，早知道如此，刚才就应该直接把车开出来，小心无过，我看是小心酿错！ 此时，他懊恼极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怎么这么倒霉，前赶后错也得让他赶上。 他下意识踩下了刹车，觉着今天肯定被查无疑，他甚至做好被拘的心理准备了，然而，这名交警也许准备不充分，也许是见他主动减速，反正手里停车的小牌没有冲他举起，见他放慢了速度，还不耐烦地冲他下手，意思是让他快点离开，然后举起停车牌，拦住了后面的车。 肖毅见交警没有拦自己，刚要加油提速，这时，迎面又走过来一个交警，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名交警看都没看他，而是走向另一个车道，拦住了跟肖毅几乎是平行的一辆车。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右脚一用力，车子立刻加速，逃似的驶离这个地方。 驶出很远了，都拐进了居住的小区，他的心还在“腾腾”地跳着。 车子停在家门口，他坐在车里待了半天，等完全平静后，他才下车。 看来，“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还真不是一句废话，像今天这样铤而走险的事再也不能有了。 回到家，打开房间里几处灯，他给白宗俭打了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白宗俭说：“嗨，别提了，我刚上路，就看见前面有查酒驾的，我就不敢往前开了，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一个糕点店前，叫了代驾，再有五分钟我就到家了。” 肖毅也向他讲了自己的经过，说道：“我现在都到家了，回想起来还心惊肉跳的呐。” 白宗俭说：“你太幸运，以后老哥就跟你混了。” “哈哈，去你的，以后喝酒真的不能开车了，这次真的是太悬了！” 白宗俭说：“你赶紧发挥你的幸运劲儿，给王川打个电话，看看他还生没生气，顺便劝劝他。” “你可真会钻空子，就我这一小点幸运，不知能不能拯救你。” “你不试怎么知道。” “哈哈，好，我待会就打。” 肖毅挂了白宗俭的电话，他没有立刻给王川打过去，而是打给了小范。 在跟白宗俭吃晚饭的时候，他告诉肖毅，恒发公司的那个老板，也就是王辉的表哥熊全，昨天被法院公开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熊全不但涉嫌暴力逼贷、故意伤害罪，还犯有欺行霸市、违规开采砂石料等多种罪状，其他十多名涉案人员都不同程度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肖毅曾经将恒发公司的银行流水账单提供给小范，也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小范，为公/安给这个案子定性提供了有力的确凿的证据。 肖毅平时很少给小范打电话，知道他经常执行任务，接电话不方便，有时小范、石峰他们三人也偶尔聚聚，但自从肖毅调到总行后，就很少参加他们的聚会了。 小范接通电话后，说道：“肖哥，有事？” 肖毅说：“没什么事，好长时间不联系了，给你打个电话。” 小范说：“我这段也忙，石峰说你也忙，就没往一块儿凑。” 肖毅说：“是啊，我现在这个差事，不如之前自在了，之前只要把活儿安排下去，我就没事了，现在不行，整天围着领导转，还不能让领导找不到，供自己支配的时间极其有限，所以也没招呼你们。你放假了吗？” 小范说：“我今天值班，我们队里的规矩，节假日都是光棍值班。” “哈哈，你这话让我感到你所在的集体一定是个团结友爱有战斗力的集体。” 第884章 “是的，跟那个时候咱们信贷部差不多，特别有干劲，我们老大跟你一样，特有凝聚力，真的！” “嗯，我也很怀念从前咱们在一起的岁月，可惜呀，你们都受到了我的连累。” “哥，怎么突然说这话？” “哦，我老了，爱怀旧。” “你别逗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何况你还不到四十，就说自己老了，你现在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想不到小范也会开这种玩笑，肖毅说道：“小范，我跟你打听个事，昨天熊全宣判了？” “是的，我们都去旁听了，因为是我们办的案子。” “嗯，你知道熊全那个女经理张娜怎么样了？” “她没有涉案，因为她来的晚。” “那她人去哪儿了？” “这个，哥，我本来还想告诉你哪，我听说张娜被王辉包养了。” “哦，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之前的住处我知道，因为公司被封后，我们去她住的地方找过她，后来她就搬家了，现在住哪儿我不知道，不过我能打探得到。” 肖毅说：“小范，那你就费费心，设法找到张娜的住处。” “好的。” 肖毅又说：“我明天值班，有空的话来找我玩儿，咱哥俩说说话儿。” “哥，我不敢定，如果我能离开就去找你，如果离不开就以后找机会。” “好的好的，我现在也顺过劲儿来了，摸着门儿了，以后咱们可以常聚。” “好的，哥，晚安。” 挂了电话，肖毅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他在脑子里盘算着王辉和张娜的事。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一看，是郝东奇，年后，他跟郝东奇还没见过面呢。 “东奇，放假了吗？” 郝东奇说：“我们跟你们没法比，我们只放三天假，赶生产进度。” “那不错，说明你们有订单，有订单就有钱挣。” 郝东奇说：“行了行了，我有事找你。” “说。” “王辉给你打电话着吗？” “王辉？没有，他给我打电话干嘛？” “是这样，3号，是他和秦琴结婚12周年纪念日，那天也正好是秦琴的生日，两个喜庆的日子难得重叠在一起，他就想给老婆一个惊喜，就就邀请了亲朋好友，晚上在滨海大酒店举行生日派对和结婚12周年纪念日。” “哦——他不会邀请我的，他们两口子看见我就不会有好心情了，不会邀请我？” 第885章 郝东奇说：“他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想邀请你参加的，只是怕你拒绝，所以委托我邀请你，我跟他说，肖毅不是小心眼的人，就大包大揽了，怎么样，给个面子吧？” 肖毅说：“我不去，你邀请我算什么事呀？” 郝东奇说：“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吗？再说了，你去参加他的宴会，还能得到很多信息，知己知彼吗？” “这倒是，好了，我知道了，还早呢，我考虑考虑再说吧。”肖毅说到这，问道：“金总怎么样，怪想这个老顽童的。” “金总这段时间忙得很，几乎没怎么在公司待着，我们公司今年的业务量很大，个别国家给我们关了门，有的国家却给我们打开了窗子，总之，东方不亮西方亮，天屋绝人之路，倒逼我们弥补短板，主动上门联系客户，所以，我们的订单接到了手软。” “真不错，改天我去看望他老人家，给我带好。” “这话我再也不给你转达了，我转达了好几次了，你也没来，金总已经想不起你是谁了。” “唉，理解万岁，我刚才还跟过去的一个小同事说，现在比不得从前了，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太少了。” “理解，3号晚上争取去，到时我再给你打电话。” “容我想想。”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后，肖毅的内心就不平静了。 王辉有什么脸搞结婚纪念活动，杜鹃还趟在医院里，他的孩子还在医院的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只是不知道王辉最后去没去医院，认没认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他给李岚打电话，问李岚王辉去医院着吗？ 李岚说，她也比较关心这事，就问值班护士，护士们都说除去杜鹃的家人，她们没有看见外人来医院探望产妇和孩子。 李岚最后骂道：“这个王辉，真够人面兽心的，你说杜鹃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傻了？放着自己的男人不要，偏偏……” 李岚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肖毅的身份，她急忙刹住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解释道：“对不起啊肖毅，我忘了你是杜鹃前夫这事了，在我心里，你跟杜鹃从来就不是一家人，所以也就忽视了你的感受。” 肖毅说：“没关系，你说得对，杜鹃怎么样？” “我昨天下午去病房看了她一眼，她看见我后什么都没说，我心说，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呐，一转身我就走了。” 这就是李岚，当杜鹃生命垂危没人给她签字做手术的时候，她背着所有的人给肖毅打电话，让肖毅帮忙想办法，看见杜鹃了又懒得搭理人家。 想到这里，肖毅就说：“你呀，背后冲好人，当面冲恶人。做了好事还不讨好。” 李岚争辩说：“我做好事可不是为了她杜鹃，我是可怜那个小生命，孩子没醉，他不能选择父母，如果他能选择父母，我敢打赌，他宁愿不投胎，也不要这样的父母。” “行了，你别义愤填膺了，这两天，杜鹃的弟弟去医院着吗？” “她那个拐弟弟可是顶用了，不但给姐姐签字做手术，据说这几天天天来医院看孩子，医生不让看，他就把手机给医生，让医生给他录小孩的视频，真像个当舅舅的样子。” “他有孩子的视频？” “有，天天来录。” 肖毅听到这里，忽然一个想法跃上脑海…… 第886章 第二天，肖毅来到单位值班。 不大一会，董雪也来了。 肖毅很纳闷，问董雪：“你没回省城？” 董雪撅着嘴说：“回什么呀，那两位，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去了，跟本就没打算让我回去。” “哦，董局长和你妈去旅游了？” “是啊，去云南了，我爸爸主要是陪我妈去的，他心里只有我妈，我这个女儿自从来到滨海后，在他们心里我就靠边站了。” 看到董雪不高兴的样子，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我不这么看，我认为，他们之所以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就他们感到女儿不需要他们了，她长大了，懂事了，为孩子操劳半生，也该过过自己的生活了。” 董雪说：“我还没有出嫁，就没有长大。” “那你五十也不出嫁，你父母还要围着你转到你五十岁吗？” “你……你敢咒我嫁不出去！”董雪说着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就要砸肖毅，但终究她没有将书本扔过去。 肖毅撇着嘴，说道：“就你动不动就来粗的，不知将来哪个倒霉蛋肯娶你。” “你不娶，有的是人娶！” 董雪说话还真是没把门儿的，什么都敢说，肖毅便坐正身子，收起笑容，说道：“你回你办公室吧，我还有事。” “今天放假，你有什么事？” “今天值班，有好多事要做。” 董雪一见肖毅严肃起来，就赶紧给他赔礼道歉，说道：“对不起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些话能说出来，就说明我不介意，如果不说出来，我反而介意。” 肖毅刚要说话，就传来敲门声，他抬头一看，门口居然站着一身戎装的小范。 肖毅赶忙站起来，说道：“小范，今天怎么舍得穿警服了？挺精神！” 小范有些不自在，说道：“我们刚开了个临时会，提前就打电话要求着装，电视台的记者来录像，散会后，我怕让我继续替班，连楼都没上就跑出来了，你们……有事？” 小范看看董雪，又看看肖毅。 肖毅说：“没事没事，这是我同事董雪，这是我原来的同事范杰，现在在市局经侦大队工作。” 董雪早就看小范看直了眼，肖毅刚介绍完，她就主动伸出手，说道：“帅哥啊，你是我们这栋楼里最靓的仔。” 小范没见过这么热情直接的姑娘，他跟董雪握手后，一时接不上茬，只顾嘻嘻地笑。 肖毅请小范坐下，冲董雪说道：“去，给你这位帅哥和最靓的仔沏杯水去。” “好嘞！”董雪高兴地跑了出去。 小范赶紧起身关上门，说道：“哥，什么情况？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肖毅说：“你想多了，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比较单纯，率真，没心眼。” 第887章 “谁没心眼呀？不许跟帅哥说我坏话！” 没想到这话被刚进来的董雪听见了。她将茶杯递给小范，说道：“帅哥，你别听他的，他对我有成见，不会说我好话的。” 小范赶忙起身接过茶杯，说道：“他没说你坏话呀，都是好话！” “好话？是吗，我就听见没心眼三个字了。” 小范说：“我认为这三个字是褒义词，如果这三个字换成另外的三个字，比如：城府深、心机重、有计谋、心眼多，我反而认为不是什么好话，而是暗喻你这个人不咋地。” 董雪听完小范这话后，一时无话可说，不停地眨巴眼，几次张嘴也没说什么。 肖毅不由地大笑：“哈哈，小范呀，你今天来的太好了，平时我说一句，这位董大小姐就得说十句，这下好了，干张嘴说不出话，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解气，过瘾！”。 董雪看着肖毅得意的样子，说道：“看把你得意的，至于那么解恨吗？不过被帅哥教训我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是我的荣幸，远胜过你这个刻薄、死板、不解风情的大叔。” “哈哈。”这次轮到小范大笑了，他说：“哥啊，她说的这个人是你吗？你怎么给美女这个印象呀？” 不等肖毅回答，董雪就说道：“不是他是谁，我跟你说帅哥，你可比他强多了，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说肖同学，在我还没对你痴情到死的地步之前，我要改变目标，因为还有比你这么好、这么阳光、阳刚、帅气的警察蜀黍出现在我面前，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大叔，正式下课，你，帅哥，正式上岗。” 小范一听，立刻瞪大眼睛看着肖毅。 肖毅说：“你冲我瞪什么眼睛？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大胆脸皮厚的丫头？” 小范知道这是玩笑，就说道：“见过，在电视里，抢驸马。” “噗嗤”，肖毅乐出了声，说道：“我告诉你小范，她可是明抢，而且说到做到，你考虑好要不要当这个压寨驸马。” “去你的，你们两个真坏，我说不过你们，我要叫个救兵来。”董雪说着就要给李诗雨打电话。 肖毅知道，在机关里，除去李诗雨，很少有人能忍受董雪这个脾气，就说道：“别叫了，我跟你帅哥有点事要谈，你先到别处玩儿会，中午我请客，包括你的救兵。” 董雪收起电话，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的救兵就不带了，万一她跟我抢帅哥怎么办？我平白无故多了个竞争对手，我不干。” 小范一听，故意挺胸仰头，充满自信地甩了一下头。 董雪却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低调点，是不是跟我一样，平时没人夸，冷不丁被人拐弯抹角夸两句就美滋滋的找不着北了？” 就在董雪的巴掌快要落到小范的肩上时，他故意暗中运气，将肩膀往上抬了一下。 董雪立刻收回手，甩了甩胳膊说道：“你肩膀这么硬？” 小范放松下来，晃了晃肩膀，说道：“那是，扛蓝盾的人，肩能不硬？” 第888章 肖毅却说：“他的肩膀不只是扛蓝盾硬，他还有内功，扛打，谁要是找了他，可以天天拿他当沙袋打，既出气又过瘾，还减压，关键是他不觉得疼。” 董雪一听，凑到小范跟前，小声问道：“大叔说的是真的？” 小范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如假包换。” “那好，是我的菜！”董雪说完就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上门。 小范指着董雪的背影，小声说道：“哥，你们行的美女都这样啊？” “哪样？” “饿虎扑食？”小范还做了一个扑咬的动作。 “哈哈。”肖毅仰天大笑，说道：“我平时很烦小董，别看她表面不拘小节，内心可有准了，你说饿虎扑食不全对，她对面的办公桌就坐着一位帅哥，金融硕士，没少花力气追她，可这个丫头居然一点都没动心，今天看见你的一瞬间，眼睛都直了，所以你要小心，小心被她捕获。” 小范一听，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不成？我这个人还就善于守株待兔，对了哥，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刚才她的话也听到了，对我能有意思吗？” 小范想了想，点点头说：“也是哈。” 肖毅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小范不好意思地说：“这么说还早点，但我不讨厌她，我喜欢性格辣点的女孩子，不喜欢一味迁就、无原则隐忍、退让的女孩子。” 肖毅看着他这位曾经的手下，说道：“你是不是找虐型。” 小范笑了，说道：“哥，在对待婚姻、爱情上，我们是有代沟的，别看我们相差还不到十岁。” “照你这么说我是老人家了？我告诉，我最烦人说我老。”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范嘻嘻地笑着说：“我的意思是说，别看我平时挺蔫的，不爱说话，更不主动去招惹女孩子，属于性格内向的人，但我却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喜怒于行色，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孩子，不喜欢心机重、精于算计的那种，也不喜欢有要求不直说，让你猜来猜去的那种，太麻烦，本来工作就很累了，尤其是我们这个工作，天天绞尽脑汁搞推理判断，一天下来整个人都麻木了，就更没有时间再去猜谜了。” 还别说，今天的小范的确比平常开朗了许多，也健谈了许多，看来，他的确对董雪有了感觉。 爱情就是这样，有时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灿烂的笑就能打动对方，而小范，却是被董雪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就是没心没肺打动了，因为他不需要去“猜”。 而董雪，似乎也是在一眼之间就看上了年轻、英武的范杰。 肖毅摸摸脸蛋，说道：“可能我真的是老了——” 小范笑了，说道：“哥，不至于吧，就这几句话就把你打倒了？” 肖毅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去你的，别看见美女就贬低哥，说，是不是我让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第889章 小范说：“当然，哥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什么时候打过折扣，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要不我怎么好意思来找你？” 肖毅一听，心就是一跳，问道：“张娜是不是还在滨海吗？” “是的，不但在滨海，就在咱们眼皮底下。” 肖毅一怔，没明白小范话的意思，就问道：“怎么讲？” 小范往他跟前凑凑，小声说道：“王辉在滨海大酒店长期有个包房，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他在206。” “他现在把那个包房退了，换了滨海大酒店老楼顶层的一间客房。” “哦？是以谁的名字的？” “王辉。”小范说：“我一直怀疑王辉和滨海大酒店有什么利益关系，退了新楼的客房，又在旧楼开了客房？但经过上次调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嗯，你继续说。” “滨海大酒店老楼你最近去过吗？” 肖毅摇摇头。 小范说：“去年下半年整体升级改造，重新装修了，客房的档次很高，你说王辉有多少钱，居然在酒店给情/妇开包房？” “这个……以他的财力，就是正当的情况下也不是问题。” 小范说：“恒发公司去年底被查封后，人员就都解散了，张娜当时租的是普通小区居民的楼房，住了一段时间后，在上个月才搬到酒店住。” 肖毅说：“也许，酒店离王辉的单位近，滨海大酒店一直是咱们行定点酒店，他出于酒店非常正常，即便是干了不正常的事，也有理由说成正常，另外方便见面，可能就是源于这个原因吧。” “你分析得跟我分析得一样，张娜目前一直没上班，天天不是美容院就是健身房、游泳池，最近还买了一辆车。” “哦，什么车？” “甲壳虫。” “噢——”肖毅点点头又问道：“王辉真的跟恒发真的没有关系？” 小范谈论口气，说道：“这事，如果放在体制内的单位可能就有事了，但哥你知道，有人保他，弄来弄去他还倒成了受害者了，还有李驰那个傻小子，上了王辉的当。” “李驰不傻，他开始绝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肯定是。对了哥，你还那么关心王辉他们？” 肖毅被小范问得有点心虚，说道：“你知道杜鹃生孩子了吗？” “不知道。” “早产，还是难产，差点两条人命没了，王辉到现在都没露面，他老婆之前找到家里，拿着十万块钱，想把这事了了，你知道吗，他们还找过我，想让我认下这个孩子。” 小范一听，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说道：“奇葩，简直是奇葩的不是人！太欺负人了，骑脖子拉屎还得让人吃了，岂有此理！” “我就纳闷，这么个人渣，居然谁拿他都没办法。” “你放心，这种人早晚会跌倒了爬不起来，多行不义必自毙，损事做多了会折寿的。” “但愿吧。” 第890章 小范又说：“我听说，这次行里对王辉的职务没有说法？” 肖毅说：“他本来就在停职范围内，当然不会有说法。” “还有李驰，是不是要没有恒发这事，他这次就能提起来？最起码当个支行行长？” “是的，这次支行的任职资格，总行是直接把控的，好几个地方的支行行长出现空缺，他本来就是下来锻炼镀金的，极有可能提为支行行长。” “对了，我听石哥说，他现在跟俞歌关系不错。” “你说的不错指的是哪方面？” “当然是那方面了……”小范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肖毅点点头，说道：“有可能。” “个，不瞒你说，我调走后，石哥还想给我们俩个撮合撮合，可是我听说她跟你不错，我就赶紧躲了，后来才知道，纯属子虚乌有，是你之前那位胡说八道造的谣，不过有段时间我的确有点不爱搭理你，不知你发现没有？” 肖毅一听，说道：“好小子，原来你还误会过我？但我没觉得你有不爱搭理我，尤其是徐守宁和曹小东的案子，我有时问得深一点，你也没有反感。” 小范笑着说：“那是两码事，何况我和俞歌也没正式交往，不过那段时间内心的确很别扭。” 肖毅说：“客观地讲，小俞这个丫头还是不错的，聪明，稳重，会来事，如果真能和李驰成了，李驰还真的找着了，但愿李驰不要辜负她。” “我不看好他们，石哥也不看好他们，另外前段时间，我听说李驰原来的女朋友找过她，不知是否死灰复燃。” “你小子这么关心他们，是不是对小俞还有意思？” “这你就冤枉我了，当初，内心的确有过这么一闪之念，后来我调走了，小警察一个，人家更看不上我了，我们私下也没接触过，我心情跟你的心情一样，只希望李驰别辜负了她。” “你看小董怎么样，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不用，您老人家还是省省心多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吧。” “那你是不是决定要追求她？” 小范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看缘分吧。”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黄行长，就冲小范说道：“黄行长，我接个电话……” 他接通电话后，黄行长问他，单位值班正常吗？ 肖毅便将昨天和今天单位里的值班情况告诉了他，并说今后几天，没有特殊情况，他都会来单位值班。 黄行长说了一句“辛苦了”，就挂了电话。 也可能是听到肖毅打电话的声音了，董雪敲门进来，她指着腕上的手表，说道：“快到饭点了，中午去哪儿吃？” 肖毅说：“你们两位小朋友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故意将董雪和小范说在一起。 董雪看着小范，说道：“帅哥说，我听帅哥的。” 小范忙摆手，说道：“女士优先，我尊重女士的选择。” 董雪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说道：“真的让我选？” 肖毅和小范齐声说道：“真的。” 董雪一听，就高兴地说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在我住的那条街上，新开张了一家小龙虾店，顿顿人满为患，去晚了还要等位，咱们去那儿吃怎么样？” 第891章 肖毅一听，立刻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咋就没想到你会提出吃小龙虾呢？” “怎么，你不爱吃吗？”小范看着肖毅问道。 肖毅奇怪地看着小范，说道：“我爱不爱吃你不知道呀？” 小范一吐舌头，说道：“人家女士刚才征求咱俩的意见了，咱俩谁都矜持，没说，人家才提出去吃小龙虾，哥，不能反悔呀——” 肖毅看着他，咬着后槽牙小声说道：“你小子，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重色轻友……” 小范赶忙去捂他的嘴。 一旁的董雪听不清他们在耳语什么，就问道：“你们是不是不爱吃小龙虾？” 不容肖毅回答，小范就抢先说道：“吃，爱吃，非常爱吃。” “好，我马上打电话预约，对了，想起来了，他们不接受电话预约，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放假肯定人会更多。我去拿包，你们俩做准备。” 董雪说着就跑了出去。 肖毅瞪着小范，说道：“你知道我不爱吃小龙虾的。”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人家让咱们说吃什么，咱俩都说让女士说，所以人家才说了去吃小龙虾，对于小龙虾，我是爱吃就是嫌麻烦，女孩子们见了就迈不动脚步了。将就将就吧。” 肖毅其实是故意试探小范，因为他知道，小范也不喜欢吃小龙虾，不是因为小龙虾不好吃，而是太麻烦，吃得两手腻腻乎乎的，虽然饭店会免费提供一次性手套。 “走吧。” 董雪站在门口招呼他们。 三个人步行来到董雪住的这条街上，老远就见小龙虾店的门口外排着队。 董雪一见说道：“糟糕，这不是一般的人多呀？” 肖毅一见，就有些犹豫，他看了看一身警服的小范，没说话。 小范知道他目光的含义，故意装没看见。 肖毅心想，这小子，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讨好女朋友了。 他们排在队伍的后面，很快，就有几个人排在了他们后面。 由于小范在人群中过于鹤立鸡群，董雪也觉出了不方便，她说道：“要不，咱们换家店吧，这里人太多。” 小范说：“没关系，别人等得，咱们就等得。” 肖毅说：“你今天穿这身衣服太扎眼，在这么多人中有点不方便，尤其是我，跟警察在一起，总有种被押解的感觉。” 小范一听，立刻说道：“好的，小董，附近还有龙虾店吗？” “有，就是都不如这家的新鲜、好吃。” 小范摘下帽子，挠了挠脑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肖毅往里看了看，就见联排的两三桌的人快吃完了，就说：“既然来了，就等会吧，主要是我被小董说的都想吃这家的小龙虾了。” 小范一听，高兴地跟董雪说：“我和肖哥很少吃这东西，就因为麻烦，但你一说这里的龙虾既新鲜又好吃，我也就来了食欲了。” “咳咳。”肖毅故意咳嗽了两声，咬着后槽牙说道：“肉麻。” 董雪没听清，说道：“什么？” 小范赶紧说：“他说是吗。” 董雪不由地笑了，说道：“是的是的，他们开张一个礼拜，不怕你们笑话，我几乎天天来，真的吃不够。” 第892章 “吃货。”肖毅说道。 董雪说：“所有的饭店不论大小，都是开张最初的一段时间饭菜好吃，等过了一段时间，饭菜质量和服务就都下降，就跟中了魔咒一样，所有我要趁着这家店食材新鲜，没换厨师前多吃几顿，等不好吃了，我就不来了。” 小范说：“我非常认同你这种说法，这家是吃货的最高境界。” 肖毅听了这话，赶紧捂住腮帮子揉着。 董雪不了解肖毅和小范之间开玩笑的方式，就认真地说道：“你牙疼吗？” 小范一听，笑得弯下了腰。 肖毅也忍不住笑了。 董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小范拍着胸口，连声说道：“对对，你说得对，他就是牙疼，是被酸疼的，哈哈。” 董雪这才琢磨明白，她说道：“原来是我一个人受他捉弄，现在被你们俩捉弄，再这样我就敢不吃龙虾了你们信不信？” 肖毅赶忙说道：“信，我非常信。” 他们排着队，逐渐走进了屋，被安排在一个长条桌上。 当三份小龙虾摆在他们面前时，肖毅吓得瞪大眼睛，他惊呼：“这么一大盘子？哪吃得了！” 董雪说：“吃不了没关系，你们俩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我带走，下午当吃零食呢。” 看来，董雪还真是喜欢吃这家的小龙虾。 戴上一次性手套，肖毅开始剥小龙虾，他便剥边环顾四周，无疑，来这里的人都是小龙虾一族，除去有几个人面前摆着酒外，大部分桌子上，都单纯地摆着小龙虾。 也是，吃了小龙虾，百菜无味。 这时，服务员又给他们每人端上一碗海鲜面。 渐渐地，肖毅剥虾的速度快了起来，一个小时不到，三个人面前的盘子里，看不见一只小龙虾了。 肖毅摘下手套，说道：“这是我平生吃得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好吃的一次。” “我没说错吧，这家店就是好吃。” “嗯，味道真不错，以后，这里咱们可以经常来。” 董雪一见肖毅吃美了，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她看着小范，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小范说：“我感觉就是吃一顿不行，不过瘾。” “那你以后就过来找我们吃龙虾。” 小范说：“没问题。” 肖毅起身去结账，哪知，服务员告诉他，账已经结过了。 肖毅一惊，他没注意小范中途起来过结账啊，服务员又告诉他，是那位女士点餐的时候就将钱押在前台了。 肖毅对董雪不禁刮目相看。 他回到餐桌，说道：“小董，是你结的帐？” 小范一听，立刻推开没吃完的海鲜面，说道：“女士买单吃不下，吃不下了——” 董雪一听，说道：“别呀，每次都是肖助理请我们吃饭，今天实在过意不去了，就提前把单买了，你们俩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排着队请我，知道这叫什么吗？” 小范问道：“叫什么？” 第893章 董雪说：“这叫欲擒故纵，别看我是吃货，但从不一个人来吃，一个人太孤单，所以为了我在未来两天能够继续吃到小龙虾，故意买了单，我买单了，作为你们来说肯定过意不去，过意不去就会回请我，这不两顿龙虾又出来了？” “哈哈哈。”肖毅和小范都笑了。 他们吃完往出走的时候，小范突然凑到肖毅跟前，说道：“哥，别回头，你前小舅子也在这里。” 肖毅心想，我正想找他呢，不过他真的没回头，倒不是因为听了小范的话，而是他知道，他这位前小舅子，是不会错过跟他任何一个碰面的机会的。 果然，他们刚走出龙虾店，就听背后有人叫道：“姐夫，等等，等等我——” 肖毅跟小范对视了一眼，停住脚步，说道：“你们先走吧。” 肖毅往边上挪了几步，等着二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后，他抢先开口，问道：“你小外甥怎么样？” 二子说：“还那样，由于是早产，大夫说这种情况怎么也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 “王辉一直没露面吗？” “那个王八蛋，气死我了，我去单位找他，他不见，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气得我去了他家。” “他家？你去他家见着谁了？” “见着那个瘫子了，你猜那个瘫子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我已经给你们送去十万块钱了，提出的条件你们不但不答应，反而扣下了十万块钱，作为正房，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去找他，别再来家里闹了，再闹的话我就报警。我一听就来气了，我问她，什么叫正房，难道我姐是偏房？你猜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 “她说，过去的偏房也都有分有份，你姐只能属于……” 二子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肖毅没有已经意识到秦琴下面要说的话了，既然二子不好意思往下说，他也不好让他说出口，而是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我走的时候，她在我背后说，回去告诉你姐，我后天是我结婚12周年纪念日，也是我的生日，她如果身体做主，我欢迎她来参加我的庆祝宴会。我说，去你老妖婆的宴会吧，我姐不会来的。” 肖毅问道：“你知道她这个宴会在哪儿举行吗？” “知道，在滨海大酒店3号宴会厅。” “秦琴告诉你的？” “她只告诉我在滨海大酒店，没告诉我在哪个宴会厅。” 肖毅沉了沉说道：“既然你能打听出她举办宴会的具体房间，你就能打听出王辉在酒店开房的具**置。” “他……206早就退了？” 肖毅看着他，讥笑一下说道：“你还号称福尔摩斯，就你这点本事还妄想从王辉身上榨出油水？我看他是怕你失业，故意漏点小破绽给你，真要玩，恐怕你给他提鞋都不够格！” 二子脸一红，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 “你还是多关注一下滨海大酒店老楼的客房部吧，尤其是顶层。” 肖毅说完，故意迈步要走。 二子急忙拦住他，说道：“姐夫，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否把话再说得明白一点吗？” 第894章 肖毅说：“我说明白有用吗？如今，你们全家人的尊严都被人家踩到脚底下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整天就知道啃你姐，三十岁的大小伙子了，怎么就不能为你姐做点什么？就算你不为你姐做什么，也要为那个生死未卜的外甥讨个说法对不对？以前，我总被你们家说成是窝囊废，现在我一看，你别我更窝囊！被人家当猴耍！” 二子的脸更红了，说道：“你别这样说，我知道我们家对不住你，那时我不是不懂事吗？不瞒你说，我对我外甥，比对我姐还好，我天天不去看他一眼我受不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两口子安生的，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看了看四周说道：“继你姐之后他又有多少个女人你知道吗？” “具体数目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有。” “他为什么停职你知道吗？” 二子想了想说：“听说了，是因为恒发公司涉嫌放高利贷。” “恒发有个总经理叫张娜，是王辉塞的人，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姐，她们在206应该见过面。” “你是说老楼里……” “二子，如果你是男人，今天我们的谈话你就谁都不能告诉，还有，替你姐你外甥出气的人只有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肖毅说完，就走了。 二子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机械地挪动了一下拐杖。 董雪见肖毅过来了，就说道：“那是谁呀，怎么那么猥琐，看人的时候都不拿好眼光看。” “一个朋友。”肖毅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范看着肖毅有些冷峻的面孔，知道他这个前小舅子肯定又给他添堵了，就说道：“哥，回老家着吗？” 肖毅说：“昨天回去着。” “如果没事的话，第二顿龙虾我请。” 肖毅看了一眼董雪，董雪急切地看着他，希望他立刻表态。 肖毅故意说：“到时再联系，还要看小董的时间……” 董雪一听，立刻说道：“我这几天哪天都有时间。” 看来，董雪还真是看上小范了，他就说道：“现在不好定死，还是那句话，打电话联系，如果我没时间，你可以单独请小董，她只要甩开腮帮子，能把我那份吃回来。” “讨厌，竟寒碜我！”董雪愠怒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 小范一边笑着，一边跟着肖毅和董雪往回走，因为他的车还在银行的院里。 回到大院，肖毅跟小范说道：“上去再坐回吧。” 董雪也说：“就是，上去再坐会吧——” 小范说道：“不了，改天我再来找你们玩儿。” 哪知，肖毅却说道：“走可以，我不在也可以，但你刚才说的话必须算数。” “是小龙虾吗？没问题。”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我在不在，你都要兑现诺言，把我们小董的研究望穿了。” 董雪小声说：“你眼睛才望穿呢，没有你们，我一个人照样吃。” “没有帅哥你一个人吃着有意思？”肖毅斜着眼看着董雪说道。 第895章 “没意思也得吃呀，难道咱们还能跟帅哥的女朋友抢他不成？”董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看着小范。 肖毅一听，赶紧捂住嘴才没笑出声。 董雪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肖毅这才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啊，咱能不这么赤果果地试探对方的底细吗？就是你不试探，我也会给你试探的，矜持一点不好吗？” “哎呀，真是的，讨厌！”董雪脸一红，就跑楼里去了。 小范看着董雪跑走的背影，说道：“哥，你这么说小董，她脸会挂不住的。” “这丫头，就得这招儿对付她，不过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家庭条件好，父母就惯着，除去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外，人真的不错。好了，你走吧，路上小心。” 小范开着他那辆半旧的越野车就驶出大院。 回到办公室，肖毅仔细清洗着双手，他不喜欢吃小龙虾的原因就是太麻烦，即便戴着一次性手套，也会有一股腥味。 他刚沏上一杯茶水，电话就响了，是王悦，本来他想上午给王川打个电话，小范来后就把这事撂一边了。 “悦悦，你在哪儿？找我有事吗？” “哥，我还在云南呢，我找你有事，就是老白他……他昨天去我家了，刚才我哥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肖毅说：“老白去你家我知道，昨天我说跟他去，他不让，他偏要说闯闯刀山火海。” “哎呀，他是闯了刀山火海了，我哥可是炸了，在电话里跟我大发雷霆。” “悦悦，没事，你别急，你说吧，让哥我做什么？” 王悦说：“我也说不好，想让你劝劝我哥，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会不会到时连你也不理了，你说老白他真是的……” 王悦说着就又开始埋怨白宗俭。 肖毅说：“悦悦，你别光埋怨他，他老早就有这个愿望，想单独去你家求婚。” “他求婚没有错，但要跟我说呀，弄得我措手不及，劈头盖脸就被哥哥骂了一顿！” “如果你没带团出去，他肯定会跟你说，因为你带团出去了，他不忍让你担心，悦悦，你要理解他，他比我大两岁，我们这个岁数的单身汉，没有多少时间去花前月下了，既然两情相悦，就直奔主题，那就是婚姻，我劝你，早点把事定下来，老白也就踏实了。” 王悦说：“他不踏实，我就踏实吗？他太冒失了！” “这件事就看站在哪个角度上说了，我认为他没有做出格的事……” “还不出格，拿了一堆房产本存单去我家，还都是我的名，我哥能不骂我吗？这下好了，我在我哥眼里都不值钱了。” 肖毅问道：“他把房产本和存单改了你的名字你知道吗？” 王悦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啊——不知道的话他也改不了，是他偏要这样做的，我后来私下又做了一个公证，证明这些财产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照顾他的情绪才同意添上我的名字的。” 肖毅说：“悦悦，你知道吗，那可是老白的全部啊，说明他对你没有二心，他比你年岁大，又结过婚，他能做的，也只有给你财富上的幸福，除此之外，在你面前，他没有优势。” “哥，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何况我还是个经济独立的人，我看重他这个人，还有他对我的器重，即便他没有这些东西，就是穷光蛋我也嫁，我知道他的苦心，也理解你说的这些话的意义，就是他这次不该瞒着我去我家，你说，他连饭都没吃就被我哥骂出来，我哥也被他气得够呛，他们两个，我都心疼，委屈了谁我都难受……” 王悦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第896章 肖毅赶忙劝道：“悦悦，你不用心疼他们，对于王川，谁去你家求婚，他都不会好受，对于老白，让他知道娶你不易，对你们今后感情牢固有好处，你不是在云南吗，好好玩，安心工作，带好团，让他们俩个都经历一些折磨，我看这是好事。” “为什么？”王悦哽咽着问道。 “悦悦，你想想，你哥不是混人，也不是思想守旧的人，他不会因为老白结过婚年岁大而干涉你的婚姻自由的，我猜，他一是舍不得你，二是很大程度上是在考验老白，考验老白对你的感情，这个你别跟老白说，不然你哥的苦心就白废了。” “哥，你确定？”王悦停止了抽泣。 肖毅笃定地说道：“依我对你哥的了解，我的判断不会错。” “要是那样我就放心了，只要我哥不是真的生气，他怎么骂我都行。” “悦悦，这是咱俩的秘密，你千万别跟老白说，否则你哥就白忙活了。” “呵呵。”悦悦破涕为笑，说道：“保证不说，对了哥，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心我哥，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肖毅说：“本来我上午想给他打电话，来了个朋友，我们出去吃饭刚回来，我这就打。” “好的，谢谢哥。” “跟我就不要客气了——” “嗯，哥，我要集合人了，马上赶往下一站，我先挂了。” “好，注意安全。” 肖毅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就给王川的家里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喂，你找谁？” 肖毅乐了，说道：“我找果果。” “我就是，你是哪一位呀？” “我是你肖叔叔，怎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肖叔叔，我听出来了。” “听出来就好，说明你没忘了我，告诉肖叔叔，你爸爸干嘛呢？” “他呀，在看报纸呢。” “去，叫爸爸接电话。” 这时，就听哥哥喊道：”爸爸，肖叔叔找你？” 肖毅将话筒紧贴着耳朵，就听王川大声说道：“你告诉他，我不在！” 果果的声音立刻传来：“肖叔叔，我爸说他不在。” “哈哈，你跟他说，不在就不在，干嘛那么大声音说话，是不是想让我听见？” 就听果果说道：“肖叔叔说，你不在就不在，干嘛那么大声音说话？” 这时，话筒里传来侯梅的声音：“果果，不给他们传话了，把话筒给我，喂，是肖毅吗？” 第897章 “哈哈，嫂子，是我，我哥说他不在，我说不在就不在，干嘛那么大声说，这不是故意让我听见吗？” 侯梅也笑了，说道：“还是你了解他，他是成心要这样说的。” 肖毅说：“我就知道他是跟装的，那就让他接电话吧，别矜持了，局长也不能装啊——” 这时，电话里传来王川闷声闷气地声音：“谁装了，我说不在就是不想搭理你，挺大的人，听不出好懒话呀？” 肖毅一听，王川并不是那么拒绝接他电话，心就放下了一半，说道：“王局啊，我就是听不出好懒话才当不上局长，只能凑合着在银行当个小职员。” “别得意了，我听说林书记给你正处你都不干？你是嫌弃这个职位低还是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肖毅笑了，说道：“呦，消息蛮灵通的吗，听谁说的？” 王川说：“你管我听谁说的？反正不是听你说的，再说了，这事别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还有脸问我听谁说的？” 肖毅知道王川挑理了，就说道：“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不是我故意瞒你，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从政的料儿。” “谁一生下来就是从政的料儿？不试怎么知道，我看你就烧的，把你烧牛了！” “哈哈，我不如你牛，那家伙，你把老白和悦悦骂得那个喷头，我哪如你牛！” “谁告诉你的，是白宗俭还是王悦？”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谁都没告诉我，这件事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本来我想跟老白一起去，但他不让，他想单独向你求婚，我一想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庄重的时刻，我就被碍眼了，就没去，哪知，那个傻小子居然饿着肚子被你赶出家门，太不够意思了。” “你是来为他说话的吗？” “不是，咱俩什么关系呀，我怎么能替他说话，我只想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跟你谈谈。” 王川说：“你真想管？” “悦悦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我认识你的那天，就认识她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责无旁贷。” “你小子，终于冒出来了，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我都懒得搭理你！” “当初我也反对他们交往，曾经跟他们两人都说过，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但随着人家两人感情的加深，我所有的警告都阻止不了相爱人的脚步，我就放弃了，由警告到保持中立，再到倾向相爱人的这一边，这个过程，也是我见证他们由爱而生的过程，尤其是老白，他对悦悦的点点滴滴我都看到了眼里，但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就是他把财产写上悦悦的名字，如果我知道，我会阻止他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你最反感这些，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男人向女人表忠心，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把心挖出来吧……” 不容他说完，王川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地说道：“你少跟我说这些，你要是再说我可挂了。” “你别呀？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要说就等4号那天再说吧。” “4号？”肖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难道王辉也通知了你？” “是啊，他昨天给我打电话着，东奇为这事也给我打电话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肖毅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怎么了？说话呀？刚才还滔滔不绝，事打在自己头上就没话说了？瞬间就变鸵鸟了？”王川故意奚落他，也是刺激他。 第898章 肖毅辩解道：“我不是当鸵鸟，是你冷不丁转变话题，给我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打我个措手不及，我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你。” “东奇接到王辉的电话后，他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是王辉说的，让他代他邀请我和你，东奇跟我商量，要不要告诉我，我说肖毅那小子什么没受过、没经历过？这点事他还摆布不开？告诉他。” 肖毅知道王川跟他用的是激将法，以王川的性格，当然不希望他当缩头乌龟。他想了想说道：“说老实话，这件事还真没来得及想，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一个字，去！他都不要脸，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看他在你面前是如何表演的，这事想想都爽！” “我已经见过他多个面孔了，说老实话，真不想见他，更不想陪他表演，一个女人在医院给他生孩子，一个女人被他包养在同一个酒店的包房里，他还要跟秦琴装腔作势，想想我就是恶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是啊，这样的渣子活得比你我滋润。” “他那个老婆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明知道他是什么东西，还有公开搞这种活动？” “一对演员。” 王川说：“既然他们演，咱们就当看戏，你又不丢人，怕什么，再说，还有我跟东奇陪着你。” 肖毅的心就是一热，他想了想说：“让我想想吧，你头天能过来吗？” 王川说：“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当然需要了。” “那好，我明天晚上到你家。” “好，你是坐火车来还是开车来，如果坐火车我去接你。” “再议。” 挂了电话后，肖毅想想还真有点意外，本来是受王悦的委托，想给王川做做工作，不曾想，最后的话题却引到自己身上了。 王辉这事，他是让郝东奇代为通知他和王川的，这样做，想必是王辉经过深思熟虑了，正常情况下，他本人会亲自通知的，但由于跟肖毅的关系，他不便直接给他打电话，由此也就没给王川直接打。 举报庆祝宴会，显然不是王辉的本意，一定是秦琴的主意，借此向公众、向王辉那些明里暗里的女人们宣布，我才是正堂！ 但肖毅想不明白的是，王辉陪着秦琴演戏就算了，怎么还要通知他肖毅参加？这里到底有几个意思？ 难道他真希望肖毅出席这样一个意义的宴会？ 他真的就不担心肖毅给他下不来台？ 自己真的要给他当个贺客？还是给他添点堵？ 这些问题，他还真的一时拿不定主意。 听王川的意思，他不希望肖毅回避。 只是王川有所不知，他是多么不希望看到王辉，不希望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第899章 正在肖毅出神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王悦。 王悦一定的不放心才又打电话过来。 “哥，你给我哥打电话了吗？” 果然如此，肖毅说道：“打了，刚挂了有十多分钟。” “他什么态度？”王悦急切地问道。 肖毅故意说道：“悦悦，我不说让你安心带团照顾游客吗？你怎么还惦记这事？这会分散你的精力的，现在全国各处景点人满为患，万一有个游客走失，不麻烦吗？” “哥，我知道，待会再告诉你，你先说他是什么态度？” “这个不用问你能猜得出，他当然还是强硬地反对，不过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什么希望？” 肖毅说：“你哥王川和白宗俭，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悦悦，我记得有句名言，好像是莎士比亚说的，他说真爱我坦途。不光是白宗俭，就是和你年龄相当的小伙子，也不会顺利通过你哥这一关的，这是由你哥的思维定势决定的，我说不太明白，但你能应该能听明白。” 王悦沉吟了一会说道：“我能明白，要是这样，我还有救。” “你明白就好，不要怪他。” 王悦有些激动，说道：“哥，我从来都没怪他，就是他骂我的时候，我也没怪过他，你刚才的话说得对，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知道必须要对我负责，他就是反对，也是爱我的表现。” “你真是个善良明理的姑娘，你哥没白疼你，不要着急，人都是感情动物，处久了就会生情，你哥对白宗俭也会如此。” “可是，他们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怎么能生出感情？” 肖毅说：“这个……在电话里说不明白，我也没考虑成熟，你不是想把果果弄到大城市去读书吗？果果自己也说，省城你给他买了房子，但省城离妈妈爸爸太远，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考虑一下让果果来滨海读书？将来再慢慢将你哥嫂调过来，这样，那还怕不生情吗？” 王悦听了就是一阵欣喜，不过她说道：“哥，哥嫂的调动我可办不了，这事离了你做不到，果果上学的事我可以请老白拖拖关系，问题不是太大。” “我也只是这样一想，具体怎么做还要争取你哥的意见。” “我哥不会有意见，前提是我要先把他儿子弄来！”悦悦说这话的时候有了底气。 肖毅乐出声，说道：“我支持你！但前提是你要从省城回到滨海公司来。” “这个不是问题。哥，拜托你了，你先在脑子里好好想想这事。” 肖毅说：“你哥是扶贫楷模，调他多多少少还有个借口，我也是突发奇想，你说得对，先把他儿子弄来。” “只是……”王悦忽然欲言又止。 第900章 “只是为了让老白和我哥生情，咱这动作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这个念头以前在我脑子里也闪过，只是从没和你哥探讨过，也不是不可行，趁着我在市领导面前说话还能顶点用。” “那就太好了！太好了！哎呀，我激动得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我要好好规划一下我和我们全家今后的生活！” 王悦的欣喜，也感染了肖毅，他便在内心坚定了调王川的决心，他说道：“你哥明天晚上来市里，我们后天有个应酬，借这个机会我把咱们的想法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别咱俩在这高兴，人家王川要是坚决不离开故土，咱们就白高兴一场了。” “好的好的，哥，你一定要把商量的结果告诉我，不管是半夜还是凌晨，都要告诉我！” 挂了王悦的电话，肖毅也被这一想法鼓舞着，他想，凭他现在跟林建的关系，在市里安排个普通干部问题还是不大的，何况王川还有优秀事迹加身，如果王川的工作解决了，侯梅更不成问题，他们两口子都是财政开支，侯梅可以安排到对口学校，这个即便不用林建出面，谭青也能办，包括果果的上学问题。 他正在低头琢磨的时候，门开了，是董雪。 她进来就说道：“干嘛关门，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呢？” 肖毅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一点女孩子的稳重矜持都没有，就怼道：“你哪只眼看见我干坏事了？想当然说话！” 董雪没想到肖毅这么计较，就不高兴地说：“呦，就一句开玩笑的话，你至于吗？” 肖毅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气的是董雪总是在不打扰他的时候打扰他。 “说，什么事？” “这个楼层就咱们两个人，难道还非要有事才能找你？没事就不能聊聊了？” 肖毅说：“我有事，等我忙完再陪你聊好不好？” 董雪转身就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将门给他重新关上。 这时，小范的电话打了进来，肖毅望着刚出去的董雪，接通了电话，不容小范说话，肖毅就问道：“是不是你们俩商量好了？” 小范不解，问道：“什么商量好？我跟谁商量好？” 肖毅这才知道冤枉他了，就说道：“小董呗，她刚从我办公室走，被我撵出去了。” “哥耶，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跟她没有私下通话，刚才石峰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时间，他说好长时间不在一起聚聚了，我说我中午刚跟你吃了小龙虾，他嫉妒得不行，直埋怨我为什么不叫上他，我说是临时找你有事，哪顾上叫他。” 肖毅笑了，说道：“如此说来，我还真的冤枉你们了，小范儿，我跟你说，你完全可以私下跟小董联系，我看出来了，那个丫头对你一见钟情，是真心喜欢你，她刚才来我屋支支吾吾的，说想跟我聊聊，我估计她是想跟我了解你的情况。” “这个……”小范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我也挺喜欢她的性格的，席勒说过，心灵开朗的人，面孔也开朗，不过还是要看缘分吧……” 肖毅暗笑，心说小范还跟他拽上了，但他嘴上却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把你跟我说的这话告诉她，怎么样？” “这个……”小范犹豫了一下说道：“哥，还是别告诉她，哪有这么早就把底牌亮出来的？我该被动了，等我约她时，行动就是最好的表白。” 第901章 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芸芸众生中，就能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见钟情。 “呵呵，好的好的。”肖毅说：“你就先当朋友交往，慢慢熟悉、慢慢了解……” 小范说道：“哥，这个不用你教我，追女孩子，你不行。” “哈哈！”肖毅大笑：“是啊，我落伍了，我不行，你行！” 小范一本正经地说：“哥，这个你不得不甘拜下风。” “好，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对了，你找我是啥事来着？” “我……看我这点出息，一说这个话题就把正事忘了，石峰说如果有时间，最近一两天咱哥几个聚聚。” 肖毅说：“明天晚上不行，我一个朋友从禾源来，我们后天去参加一个宴会。” “那今天晚上呢？” 肖毅因为刚才突然冒上来的想法，他就想去找白宗俭商量这事，顺便也告诉他跟王川通话的事，就说道：“这样吧，过两天吧，我今天晚上想找个朋友商量点事。” “行，那过两天再约，你先忙，哥再见。” “再见。” 肖毅说完，就给白宗俭打了电话。 白宗俭正在店里忙，他说下班再联系。 节假日所有的店铺都忙，只有他合顺公司闲得关门。 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梁红波。 自从康瑞祥让他代请梁红波，梁红波那天回去办交接后，肖毅就再没给梁红波打电话。刚上任她肯定忙。 电话接通后，肖毅说：“梁行长，有什么吩咐？” 梁红波说：“肖助理，你太客气了，我哪敢吩咐你，以后不许这么跟大姐说话。” “是，大姐，遵命！” 梁红波说：“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熟悉情况，没顾上跟你联系，这两天总算能喘口气了，你跟支行的瑞祥行长联系一下，如果他不忙，咱们就今天晚上坐坐，怎么样？” 肖毅说：“没问题，我马上打电话，待会给您回话。” 肖毅挂了梁红波的电话，就给康瑞祥打了过去，他把梁红波刚才的意思跟康瑞祥说了一下，康瑞祥很高兴，连忙说道：“不忙不忙，晚上也没得忙，你知道，我晚上很少安排应酬，有的是时间。” 肖毅说：“那好，你定个酒店，别太远。” 康瑞祥说：“那就滨海大酒店吧，离咱们都近。” “好，我马上跟告诉她。” 肖毅又给梁红波打了过去，她电话占线。 过了一会后，梁红波打了进来，说道：“肖助理，刚才正接一个电话，你找到他了？” “是的梁行长，他正好也在单位值班，定的滨海大酒店，您说几点合适？” 梁红波想了想说：“别太早，六点半吧。” “好的，那咱们一会见。” 挂了梁红波打电话，肖毅的心放了下来，梁红波这条线他总算给康瑞祥牵上了，至于今后他如何跟梁红波交往，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第902章 他又给康瑞祥打电话，告诉他六点半在酒店等。 看来，今天晚上不能约白宗俭了。 肖毅打完电话后，便端着水杯，来到行总办，就见董雪也在煲电话，从她的对讲的内容里她听出，在跟李诗雨通话。 就听她说：“是的，真跟你说的一样，没有任何来由，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就对他着迷了……呵呵，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他不像老肖那么刻薄，而且阳光，主要是他穿那身衣服真是帅极了……” 肖毅一听，董雪和李诗雨再拿他跟小范做比较，他就没再往里走，而是悄悄退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白宗俭就给他打来电话，说道：“我忙完了，晚上去哪儿？” 肖毅说：“对不起，你现在想起我来了，晚了——” “怎么回事？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跟一个玉器鉴定师视频，收了一块老玉，我对玉拿不准，只能请专家鉴定估价。怎么了，就因为这个收伤害了？你现在这小心灵也太脆弱了吧？” 肖毅说：“何止脆弱，简直碎了一地！” “拉倒吧，整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说，刚才什么事？” “一两句说不清，等见面再说吧。” “你是不是给王川打电话了？” “悦悦跟你说了？” “悦悦？她正带团出游，忙得很，几十号人吃喝拉撒睡都得管，哪顾上我，我不给她打电话，她是没空给我打的，你告诉我，你们搞什么鬼了？” “我们不搞鬼，只搞你！” “是不是你们在背后议论我昨天的禾源之行？” “我们何止是议论呀，简直是对你进行评判！” “好啊，这叫爱之深，责之切，我接受，最好激烈点。” “我刚才给王川打电话了，本想向你汇报汇报，可突然来事了，分行新上任的梁行长跟我关系不错，老康早就说跟梁行长一块坐坐，这不，刚打电话定下来。” 白宗俭立刻说道：“对了，我听说分行要拍卖一批抵押品，如果他们没有内定的拍卖公司，你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这个没有问题，你们弘德公司还是很被认可的，就是我不介绍，他们也可能找到你们。” 白宗俭说：“别，你还是垫句话吧，现在都知道你说话好使，你一句话能顶别人千百句话。” 肖毅说：“行了，你就别忽悠我了，我见机行事吧。” 放下电话，时间差不多了，这会是晚高峰，他决定早点去酒店。 锁好房门，他来到行总办，董雪在玩手机，他跟董雪说道：“没事吧，我走了。” 董雪说道：“有事没事你也得走啊，我就是有事也不敢说有事呀——” 肖毅笑笑，说道：“刚才小范给我打电话了，过一两天，他请客。” “真的？”董雪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 “矜持，矜持！” 董雪笑了，说道：“干嘛要矜持？高兴就是高兴，为什么要藏起来？” 肖毅不想跟她辩解，那样的话会耽误时间的，他赶紧摆手说道：“对，你说得对，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肖毅开着管忠的车，他突然想起应该给梁红波打个电话，问问用不用接她。 想到这里，就给梁红波打了电话，说道：“梁行，我去接您吧？” 第903章 梁红波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去，我手头有点事快干完了，一会就出发。” “好的，不急不急，您忙您的。” 肖毅来到酒店后，康瑞祥已经提前到了，他正坐在候客区的沙发上，看见肖毅进来了，就冲他招手。 肖毅跟康瑞祥握手，说道：“红波行长马上就到。” 康瑞祥说：“定好了，在牡丹厅，她没什么忌口的吧？” 肖毅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反正跟她吃过几次饭，没见她有什么特别忌口的。” 康瑞祥说：“我提前点了几个菜，等她来了让她再点。” 肖毅说：“梁红波这个人比较务实，不看重形式看重内容，你点菜别太邪乎了？” 康瑞祥说：“不邪乎，不邪乎，一点都不邪乎，这个我心里有谱。” 正说着，梁红波进来了。 肖毅和康瑞祥便陪着梁红波一左一右进了电梯，来到牡丹厅。 牡丹厅门口，一左一右垂手站着两位服务员，看见他们过来了，就向他们微倾着身子，说道：“欢迎光临！” 梁红波冲她们点下头，便进了屋。 她四周看了看说道：“康行长，就咱们三人，这个房间是不是太大了点？” 康瑞祥似乎早有准备，他说：“是这样，眼下正是放假期间，各个酒店的客人爆满，我给酒店打电话的时候，包间只有这一个了。” 梁红波说：“噢，明白了。” 落座后，两个服务员替他们摆好餐具，铺好餐巾，随后问道：“请问你们喝什么酒？” 康瑞祥看着肖毅，又看看梁红波，说道：“梁行长，喝点什么酒？” 梁红波说道：“你们喝吧，我酒不行，还开着车，给我来杯苏打水吧。” 康瑞祥一听，不知如何是好，就看着肖毅。 肖毅说：“你不用看我，梁行长不喝，我再不喝不合适，这样，咱喝啤的吧，昨天晚上我回去就碰上查酒驾的了，我开着朋友的车，他一家去云南玩了，我心说，第一天开就撞枪口上了，已经做好被拘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居然没查我？” 梁红波说：“这么幸运？” “是啊，原因是他们刚上路，还没准备好，等我开过去了，我后面的车就被拦住了。” “太寸了！”康瑞祥说道，就跟服务员要啤酒。 哪知，梁红波说：“你们是老同事，见面喝啤酒给我的印象是友情不够浓烈。” 两个人都没想到梁红波还会这一手。 肖毅说：“我开的是蹭车，酒驾不合适，万一刮了碰了跟朋友没法交代。” “那好办，酒店就有代驾的，你们俩喝啤酒没气氛。” 肖毅看着康瑞祥，康瑞祥也笑着看着他。 “康行长，要不咱俩换白的？” 康瑞祥说：“可以，白酒我带着呢。” 他说着，就从座位旁边的袋子了拎出一瓶酒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打开后，给他们两个人倒上白酒。 第904章 肖毅看着梁红波，说道：“大姐，我不跟你叫行长了，私下就叫大姐了，您怎么也得摆上一小杯，不喝没关系，这些显得和谐。” 梁红波本就是个爽快人，听他这么说，就主动将酒杯放在面前。 康瑞祥从服务员手里拿过酒瓶，他想给梁红波满上。 梁红波说：“别麻烦了，把酒瓶给服务员，让他们倒吧。” 尽管梁红波这样说，康瑞祥还是给梁红波倒上第一杯酒。 梁红波不再推辞，而是站起身，一只手挡在酒杯旁边，表示对倒酒人的尊重。 康瑞祥刚要给肖毅倒，肖毅便接过酒瓶，说道：“我自己来。” 肖毅首先给康瑞祥的杯里倒满，最后才给自己倒满。 康瑞祥将菜谱摆在梁红波跟前，说道：“去刚才点了几个菜，您再点几个您顺口的。” 梁红波没有去看菜谱，而是纠正道：“康行长，我看了你们大家的档案，你比我年长，为兄，所以您跟我说话不用带您，直呼其名就行，如果觉着生硬，私下就叫红波，我听着亲切。” 康瑞祥点点头，说道：“好的，好的，请您点菜吧。” 梁红波说：“就咱们三人，既然你点了，肯定够咱们吃，我不再点了。” “那还行，我就胡乱点了几个……” 肖毅拦住康瑞祥，说道：“咱们先吃着看，晚上也吃不了多少，不够再点吧。” 梁红波也附和肖毅说道。 康瑞祥这才不再坚持，跟服务员说：“上菜吧。” 很快，菜就上来了，从康瑞祥所点的菜品中，能看出他对今天晚宴的重视程度。 菜上齐后，康瑞祥让肖毅说话，肖毅也不客气，端起杯说：“第一杯酒，为梁行长接风洗尘……虽然来得太迟，但该表达的意思还是要表达的，梁行长，我和康行长干了，您沾沾唇。” 当三只酒杯碰的到一起的时候，肖毅和康瑞祥干杯，梁红波说：“这样，为了不辜负你们的美意，第一杯我干了。”说完，一杯酒她就喝下肚。 康瑞祥又要起身倒酒，梁红波说：“这样，咱们把酒瓶交给服务员吧，咱谁都别起来倒酒。” 听梁红波这样说，康瑞祥便将酒瓶交给服务员。 梁红波够意思，她一连跟他们干了三杯酒，说什么都不让倒了。 肖毅说：“大姐，三杯酒已经是酒驾了，我一会给您叫代驾。” 梁红波说：“我已经领教你劝酒的水平了，你就是把煤球变成白的，我也不喝了。” 肖毅笑了，不再攀梁红波喝酒。 喝酒的速度慢下来后，话匣子打开了。 梁红波向康瑞祥详细了解了滨海支行以及其它几个支行的情况，虽然这些情况都能在报表上显示，但康瑞祥介绍得更详尽。 梁红波又详细询问了支行的班子情况，康瑞祥也都如实作答，在康瑞祥的汇报中，明显听出他对李驰的不满。 梁红波只是点头，并不做评论。 这顿饭他们三个人吃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 梁红波被代驾送走了，肖毅和康瑞祥目送着梁红波走后，康瑞祥说道：“咱哥俩再坐会儿？” 肖毅说：“也行。” 于是，他们就来到一楼的茶室，一边喝茶一边聊。 肖毅突然问康瑞祥：“王辉要举办结婚纪念日活动，他通知你了吗？” 第905章 康瑞祥说：“通知了，你说这小子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是香是臭没个数吗？一边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一边还假装跟老婆秀恩爱，还搞什么结婚纪念日，丢不丢人了？何况他还在停职留用期间？真应了那句话了，歹人嚣张，好人受气！我绝对不会去给这种人祝贺的！” 康瑞祥说完，一时觉得很痛快，可是他忘了肖毅是谁了，毕竟，在王辉为恶的历史中，他和杜鹃这一段，无论如何也是回避不了的，也是抹不去的。而在他痛骂王辉的时候，却没有考虑到肖毅的感受。 康瑞祥看着低头不语的肖毅，说道：“对不起，我一时义愤，说了几句痛快话，你别介意，在我心目中，你和杜鹃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如果不是特意想起，根本早就忘了你和她曾经的关系。” 肖毅笑笑，端起茶杯，冲他示意了一下，说道：“谢谢。” 康瑞祥也举杯冲他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我听说，他请了不少的人，还请了梁行长，他怎不去监狱请徐守宁和曹小东啊？” 肖毅眉头一皱，说道：“你确定他请了梁行长？” 康瑞祥说：“那还能有错，我亲眼所见！梁行长上任后，没有大规模地召开会议，而是先找支行长谈话，我是最后一个谈话的，那天，我到梁行长办公室，刚坐下，王辉就进来，他给梁行长送了请柬，看见我一旁坐着，就说道，老康呀，我不知你在这，本来也给你写了请柬，既然在这碰见你，我就口头请你了，四号是我结婚12周年纪念日，也是我老婆的生日，女人，重形式强于内容，非要大办一下，我拗不过她，只要她高兴我就高兴，那天你想着去啊，滨海大酒店，宴席是十一点五十二分开席，请的人都是我的老同事、老同学、老朋友们，没有别人，我当时就说了一个字，好。” 肖毅问道：“梁行长当时是怎么说的？” “人家能说什么，王辉进来的时候，她主动跟王辉握了个手，看了看他请柬的内容，就说了一级‘祝贺’，两个字，再无多一个字。” 肖毅点点头，又低头喝了一口水。 康瑞祥说：“对了，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跟说，一直想找机会说。” 肖毅笑了，说道：“您跟我还客气呀？什么事，您尽管说。” 康瑞祥说：“我想把李驰调走。” 肖毅一怔。 康瑞祥继续说：“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在一天，我就别想轻松好受。” “他又惹您生气了？” “他要是惹我生气就好了，毕竟是我们个人的事，影响不到全局，上次酒驾被拘后，他有点破罐子破摔，该到岗不到岗，该参加的会议不参加，越来越散漫了。” 第906章 听了康瑞祥的话，肖毅感到很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李驰年轻有为，人长得也精神，业务能力强，工作也很敬业，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康瑞祥又说：“唉，有些话我都懒得说，好像我这个人有多不容人似的，你说你搞对象就搞对象，总得有个上下班之分吧？他不是，天天跟俞歌泡在办公室……” 肖毅想起小范跟他说俞歌和李驰打得火热的话，就说：“年轻人，热恋期，过了这段就好了。” “这个我能理解，但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吧，弄得属下去跟他汇报工作，他还和小俞眉来眼去的，跟本不专心听汇报，为这，我找过小俞，跟她说，李驰毕竟是行领导，有他主管的工作，你要多支持，工作期间，还是坚守岗位的好，不要总往他屋里跑，我说了这话后，那丫头还真听了，收敛了好多，谁知，李驰受不了了，往办公室叫了小俞几次，小俞不去，后来可能小俞告诉我找她谈话的事，结果当天李驰就当面给我甩脸子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真是气死我了……” “你谈恋爱谁也干涉不了，但不能影响工作啊，行庆那天，不是要搞对口接待吗，结果他倒好，吃饭的时候找不到人了，老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你说你大小也是个行领导，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自律！” 肖毅听到这，问：“除去调走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康瑞祥说：“你知道，我也是有过十多年带兵经验的人，但我跟你说，什么办法都用了，没用！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刚到任时的朝气和豪气，荡然无存，变成游手好闲不问工作的人了。幸亏他分管的那几个部室主任业务能力都很强，不然你说咱们行的半壁江山都毁在他手里了，所以我想问你，支行层级的班子什么时候调？”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不过我看黄行长在这任上，加大了对支行的管理力度，您看到最近下发的人事工作管理条例的意见征求方案了吧？” 康瑞祥说：“看到了。” 肖毅说：“总行要直接参与支行的人事工作，以前都是分行拟定支行领导班子人选，然后总行报备，现在不是这样了，分行建议，总行考察，然后核准其任职资格，就是不想再出现徐守宁这样的案例了。” 康瑞祥说：“就是因为出台了这个意见征求方案，我才跟跟你提李驰的事，就想等到调整支行班子的时候，你跟老大说句话，把他调到别处去，如果人事任免主要权力还在分行的话，我不会跟你说这话的。” 肖毅说：“即便在分行，你也有建议权，何况现在还换了行长。” 康瑞祥说：“跟你说时候，我也有顾虑，刚上任半年，就提出调人，怕落个不容人的口实，况且李驰又是直接从总行空降下来的。” “我理解您的顾虑，我会在恰当的时候，把你的意思传递给黄行长，不过您也要在恰当的时候，把你的想法汇报给梁行长，免得到时梁行长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康瑞祥说：“我必须跟你商量后，才能做决定。” 肖毅举起茶杯，说道：“你放心，我永远都会站在您这一边的。” 康瑞祥也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说道：“我没看错你！” 第907章 肖毅说：“因为我记得，您是唯一一个提醒我怎样消除案底的人。” 康瑞祥说：“你做了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不瞒您说，前段时间林书记找我，让我出任市金融办主任一职，我还真动心了，动心的原因不是为了当官，而是由此案底就会自动消失，因为种种考虑，我没有去，这样说来，市里都不在乎这事，就说明我的问题应该不是问题，说好听一点，我是为集体责任买单，说不好听一点，我是别人下套了，这种情况我咨询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康瑞祥一挥手说道：“看似没问题，甚至不影响你的升迁，如果你不想办法处理，终究是个事，你还别不拿这事当事，没有胜过有，这个道理还要我怎么讲你才明白？”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懂，我懂您的意思，下来我用用心。” “必须用心，这是一辈子的事，甚至会影响到下一代。” “嗯，我记住了。” 肖毅给康瑞祥叫了代驾，自己则开着车驶出酒店大门。 滨海大酒店坐落在市中心大道，中心大道是滨海市主要道路，市委市政府和行政机构大部分都坐落在这条街上，这条街上是不允许设障查酒驾的。 只要这条街上没有查酒驾的，他就能从小胡同迂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肖毅给白宗俭打了电话，告诉他，他没得机会跟梁红波说他的事，下来专程去跟她说。 白宗俭说：“事交给你，我就不惦记了，你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我放心。” “呦呵，得到白大人的夸奖，真是不胜荣幸啊！” “哈哈。”白宗俭笑过后说：“好了，还是赶紧揭谜底吧。” 肖毅一时不明白他所指，问道：“什么谜底？” “你说哪，你给王川打电话的事呗。” “噢——”肖毅想起来了，说道：“我差一点忘了，我简单在电话跟你说一两句吧，是这样……” 于是，肖毅将给王川打电话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宗俭静静地听他说完，闷闷地问道：“听这意思，他还是坚决反对？” 肖毅说：“对！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我跟悦悦探讨过，但是不能跟你说，我只问你一句，如果王川反对到底你怎么办？” 白宗俭说：“我和悦悦是真心相爱，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川不会反对到底的，假如他反对到底的话，我也会冷静对待，当然，还要征求悦悦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如果王川一直反对，你就一直不结婚吗？” “那不会，当然，今天侯梅也试探我来着，跟我说，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婚姻自由，暗示我就是王川反对也阻止不了我娶悦悦，我当时表态说，我和悦悦不会在没有亲人的祝福下走到一起的。但如果王川真的一直不答应，我想我不会放弃悦悦，也不会让悦悦等得太久，我们会行驶婚姻自主权的。” “你敢糊弄侯梅，我跟你说，侯梅是我最敬重的女人，她跟王川结婚，某种程度上是下嫁，她父母都是县城一中的高级教师，王川一无所有，但她还是不顾父母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爱情，当然，父母的反对随着他们的结婚也就结束了，尤其是侯梅生出一个人见人爱的果果……我相信，王川终究会明白的，因为在他身上就上演过婚姻自由的戏。” 第908章 “这个信息对我太重要了！”白宗俭有些欣喜。 肖毅立刻说道：“我警告你，不许拿这个当说服王川的教材！” “为什么不能？” “我说不能就不能，别问我什么原因。” 白宗俭说：“你怎么跟王川一样？” 肖毅说：“在对待悦悦的问题上，我最初的观点跟王川一样，这个你是知道的，后来我发生了改变，是因为我经常跟你们俩接触，我了解你们是真心相爱，但这些日常王川是看不到也体会不到，所以你要给他时间。” “这个没有问题。” “王川明天晚上来我家。” “他来……来干嘛？”白宗俭立刻紧张起来。 “来参加王辉的结婚12周年纪念日。” “啊？”白宗俭显然吃惊不小：“他也配举行这样的纪念活动？” “我估计这不是他的本意，应该是他老婆秦琴的主意。” 白宗俭说：“那你说我要不要见王川？” 肖毅说：“你刚从他家回来，再见的话意义不大……” “这样吧，我后天下午有一场拍卖会，要不请他来我们拍卖行微服私访？看看我真实的风采？” 肖毅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还要征求他的意见，要不你让唐红给你弄条新闻，想办法在电视台播出，王川是基层的领导干部，各级新闻他是必看的，让他对你了解多一些，别总认为你腰缠万贯就会骗人家小姑娘。” “这个对于王川来说没有用，有关我的新闻报道他肯定看过，网上也有资料介绍，我看，这打动不了他。” “打动不打动也要增加你的出镜率，你是成功人士他的确知道，要强化你成功人士的形象，这样就能弥补他心理的不平衡，即便周围人看了，也会给你加分的，这就是群众影响，你成功人士的光辉形象是可以弥补其它方面的不足的，虽然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可以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白宗俭说：“有道理，增加曝光率没有问题，我待会就给唐红打电话。” “我还有一个想法，目前还不能跟你说，要先征得王川的同意后再跟你商量。” 白宗俭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和悦悦好。” 肖毅说：“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悦悦，你现在已经深深地在悦悦心中扎下根了，我能帮助悦悦做的就是做她哥哥的工作，给根培土。” 白宗俭听了，学东北口音说道：“谢谢哈——” 第二天，肖毅早早起床，将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太阳出来后，又开始晒被子，为王川的到来做着准备工作。 白宗俭来了，他送来一个电热毯和一箱好酒，还买来一些蛋奶和熟食。 第909章 肖毅看着这些东西说：“熟食和酒我知道是招待你未来的大舅哥，但你送这电热毯是什么意思？马上就快进入初夏了，电热毯我家用不着。” 白宗俭说：“不是给你用的，是给王川用的，悦悦说他哥那次负伤后，留下几处后遗症，腿不能着凉，即便现在暖和了，他在家也要事先用电热毯将床铺温热。” 肖毅恍然大悟，说道：“看来你做功课了。别人都是雪中送炭，你这算不算火上浇油？” 白宗俭笑了，说道：“你说算什么就是算什么，悦悦不在，我不能直接暴露在王川面前去招待他，但可以帮你做点事。” “门口就有饭店，我们可以去外面吃的。”肖毅说道。 “王川这个人很个，他保证不跟你我外边吃，再说了，你们俩到了一块，还不说到天亮？哪个饭店的服务员受得了你们？” “看你说的，有些话怎么能在饭店说，我们不会回到家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啊？你分明就是怕我慢待了你大舅哥。” “哈哈。”白宗俭笑了，说道：“怎么理解都行。” 肖毅也笑了，他拿过一个汉堡坯子，又看了看白宗俭买的芝士、火腿肠、酸黄瓜等食品，说道：“王川能吃多少，看来你是有意接济我，照这个态度，我以后应该叫王川多来我家几趟，那样我一年都不用买吃的了。” “你小名叫美的。”白宗俭说着，就打开肖毅家的冰箱，一边往里塞东西，一边说：“不过你这个单身汉的生活可过得不怎么滴，这也太清苦了吧，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空空如也，单身贵族啥意思你不懂吗？也太不会享受生活了，我马上打电话，让司机送点东西过来……” 肖毅拦住他说道：“你别打，我不要，我在家根本就不开火的。” “即便你不开火，该预备的东西也是要预备的，万一你半夜肚子饿了，想弄点吃的都没有，这日子不能这么过，我跟你说，我家冰箱里的东西我不吃过期扔了行，但不能没有，冰箱里一旦没了东西，我就心里发慌，就好像上辈子我是要饭的，这辈子就是不能饿着。” “哈哈，难怪你两个办公室都有冰箱，是不是家里的冰箱更大？” 白宗俭说：“办公室的冰箱大部分是储存茶叶和冷饮，当然，也有一些即食品，家里的冰箱就是万宝箱了，肉禽蛋奶，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我不是跟你吹，我家里的冰箱是两个大容积双开门的。” 肖毅说：“所以你那生活才叫贵族生活。” 白宗俭说：“奔四的人了，没人照顾还不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如果没有应酬，晚上回到家，保准四菜一汤两听啤酒。” “真的呀？”肖毅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自己一个人总得找点生活乐趣吧，我的厨艺相当不错的，改天给你露两手。” “算了，你还是给悦悦露吧？” “悦悦，她早就见识过。” 肖毅听了这话，就知道悦悦去过他家了，时下人们的观念也发生了改变，何况他们又是真心相爱。肖毅反而在心里暗暗埋怨王川，王悦和白宗俭都单独共处一室了，说明他们的感情很深厚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地反对，都要适可为止才对，早早把婚事给他们办了。 本来白宗俭说好中午不走了，后来公司有事，他就又回去了。 第910章 肖毅看着打开冰箱，看着白宗俭买的一大堆东西，晚上吃什么他心里就有数了。 王川的确不愿意去饭店吃饭，这一点肖毅是了解的，除去必须的应酬，他是不会出去吃饭的，这也是他佩服侯梅的另一个原因所在。 在禾源政界，围绕着王川身上的是非很少，几乎没有，这和他低调做人有关，大学毕业，王川执意要回老家禾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侯梅。 不知道倔强的王川，是否会允许别人给他规划未来？ 白宗俭刚走，董雪就给他打来电话，她说小范给她打电话，约她吃小龙虾。 肖毅心想，看来小范还真跟董雪对上眼了，在他明知道肖毅这两天有事的情况下，还要请客，说明他小子动心了。 肖毅说道：“我今天和明天都不行，我家里要来客人，我正在收拾屋子，这样，你去吧，多吃点，把我那份也吃回来。” 董雪说：“你不来我自己跟他吃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好意思单独赴约的话，就叫上小李，或者叫谁都行。” 董雪说：“李诗雨的班排在最后一天，咱机关里，除去你和她，我看着顺眼的人没有。” “那你就自己去吧，反正他是人民警/察,不会也不敢非礼你的。” “看你说的，人家干嘛要非礼我，我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去，有个伴儿不孤单，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吧。” 挂了董雪的电话后，肖毅按照白宗俭教给他的办法，开始给自己准备午餐——三明治汉堡，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只是，白宗俭教他做的奶油汤实在是太难喝了，不知是这道汤本来就难喝，还是自己的水平太差，反正有了这次，就不想有二次。 吃完午饭，肖毅难得在家午睡了一下，想起白宗俭说的话，单身贵族何为贵族，除去经济相对宽裕外，日常生活也要讲究起来，不能对自己凑合，生活已经对不起自己了，自己就不要再对不起自己了。 午睡后，他将晒得宣软干松的两条被子拿到屋里，铺在父母的卧室，王川来了就让他住在这里。 铺好后，他拍了照片发给王川，说道：鄙人为了迎接你大驾光临，从早上忙到现在了，看，被子刚晒好，马上给你插上电热毯，冰箱里也塞满了食物，就差给你买橘子了。 王川立刻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说道：看来，你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梗了。 肖毅道：不但这辈子忘不了，下辈子照样记得。 王川：还是说这辈子吧，下辈子你我不见得认识。 肖毅：必须认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继续。什么时候到？ 王川回道：马上动身，我自己开车。 第911章 肖毅一听他自己开车里，忽然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见他迟迟没有信息来，王川又补充了一条：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宿命了？ 肖毅给他回了个砸头的表情：这是我砸自己，你注意安全，我马上准备晚饭。 王川回道：放心，把别人贿赂你的好酒准备出来，今晚一醉方休。 肖毅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回道：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出来吧。 从禾源到滨海再到肖毅的家，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肖毅系上围裙，为晚饭开始做准备。 他打开冰箱，搬出一个小纸箱，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半成品的蔬菜，另外一个小纸箱，全是一盒盒用保鲜膜包的羊肉卷。 很明显，这是涮火锅的节奏。 肖毅，把这些东西摆在餐桌上，又开始在冰箱里找涮火锅用的调料，找半天也没找到，他刚要打电话给白宗俭，就发现在最里层的食品袋里，一堆的瓶瓶罐罐，他拎出来，正是他要找的调料和芝麻酱蘸料。 他笑了，自言自语道：王川啊王川，你知足吧，上哪儿找这么体贴的小舅子啊！ 肖毅熟悉了一下冰箱里白宗俭白来的食材，他看了看，王川在他家住三天都吃不完。 既然如此，第一顿就是火锅。 他把电火锅找出来，放在餐桌中间，又摆好碗筷，摆上两副碗筷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凭第六感觉，侯梅和果果应该也来，这样想着，就又摆上了两副碗筷。 然后开始将各种蔬菜洗好，放在妈妈常用的一个竹编的浅子里，拿出蘸料瓶子，打开，他尝了一下，这个芝麻酱蘸料是已经调配好的。其实那些半成品的蔬菜也是洗好的，肖毅只是想自己重洗一遍放心。 很快，餐桌上就摆满了各种蔬菜、蘑菇、鱼片和保鲜膜包装的鱼丸和虾丸。果果最爱吃这个虾丸了，如果他能来，算是有口福了。 吃火锅，必须要有几个下酒菜，他就又拿出白宗俭买的熟食，找出两个酱猪耳，切丝、配上葱丝、姜丝和蒜末，调了一个碗汁备用，头上桌的时候再淋上去。 很快，四个小凉菜就摆好了。 准备就绪后，他发现少了一样东西，就是水果。 父母回去后，他几乎不买水果，因为他天生就不爱吃水果。万一果果跟来，没水果垫嘴，就少了点什么。 于是，他立刻开车奔向超市，不但买了水果，还买了酸奶、巧克力、山楂卷等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 在回来的半路上，他就接到了王川的电话。 原来，王川已到家门口。 肖毅说：“等我有五分钟。” 肖毅开着车，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果果牵着妈妈侯梅的手往出跑，无疑，他是来接自己的。 肖毅为自己判断准确而笑了。 回到家，肖毅拎出给果果买的零食，果果一见高兴得了不得，仰着小脑袋问道：“肖叔叔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不容肖毅答话，王川就说：“你肖叔叔是诸葛亮转世。” 侯梅看着一桌子的菜，说道：“看来，今天晚上不用我动手了？” 肖毅赶忙说：“嫂子，晚上吃火锅，我都准备齐了，就等点火下肉。” 王川说：“着啥急，过一个小时再吃不晚，我家傻婆娘中午给我吃的面条，打的卤齁咸，先给我来杯浓茶吧。” 第912章 肖毅听他这么说，赶紧沏茶。 果果早就钻进肖毅的卧室，从书架上拿出他放在这里的玩具，他一下子抱出好几辆小汽车，开始跪在地上摆弄。 王川一边喝茶一边问道：“这个小区算老旧小区吧？” 肖毅说：“是的，去年冬天刚做了外墙保温，小区外观整体又装修了一下，是老管的工程队干的，这个房子也是他在这干活的时候帮我踅摸的。” 王川说：“老小区安静。” “没错，的确安静，我们这排又是最前排，更安静。” 王川说：“现在滨海的房子在什么价位？” 肖毅心一动，就问道：“怎么，你想在市里买房？” 王川说：“我就是打听打听。” “既在河边站，就有望海心，你要是真想在市里买，我可以帮你踅摸踅摸。” “我哪有钱，县城的那套房子前几年才还清贷款。” 肖毅说：“你要善于整合资源，比如，王悦、我，我们都可以帮你一下。” “这个我还没想好……” 肖毅抢过他的话，说道：“这个咱们一会在探讨。” 侯梅说;“我听悦悦说，你原来的那套房子卖给老管了？” 肖毅说：“是啊，别提了，我不卖给他，我说我那房子风水不好……” “怎么风水不好？”侯梅问道。 肖毅看了看坐在地上玩的果果，说道：“老婆那样，我又那样，风水能好吗，可是他不信邪，偏偏就盯上我那房子了，我授权给他，让他帮我卖房子，结果他倒好，监守自盗，通过中介把房子买走了，要不是过后需要我按手印，我还不知道是卖给他了，白白给中介好几千块钱。” 王川说：“你原来的那房子就很舒服，比你这个强，这个一楼夏天会潮湿的。” 肖毅说：“这个是给老人买的，将来他们也要来跟我住的，一楼方便，还有个小院，可以满足他们种地的兴趣。” 这时，果果突然说道：“肖叔叔，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好好好，马上，锅底早就弄好了，只要一插上电，马上就可以下肉！你心去洗手。” 果果熟门熟路地跑进洗手间去洗手去了。 王川起身出去了，从车上拎出两瓶国酒。 肖毅一看，说道：“来我家还用你带酒干嘛？放回你车上，我家里有跟你一模一样的酒。” 他说着，就要开柜拿酒。 王川说：“你知道我的脾气，既然带来了，就不会往回带。” 他们热热闹闹地吃完火锅，果果鼓着肚子说道：“肖叔叔，这是我在你家吃得最最饱的一次饭。” 肖毅一听，点着他的脑门说：“你这话当着你爸妈说，好像之前在我家都没吃饱似的？是不是？” 听了肖毅的话，果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王川和侯梅不由得大笑。 第913章 侯梅看着儿子，问道：“果果，肖叔叔说得对吗？你是那个意思吗？” 果果涨红了小脸，摇摇头，摆摆手。 侯梅又说：“我就知道果果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果果这话却起到了这个效果，其实你是想说，以前跟爷爷和奶奶吃，每次都吃得很饱，这次也一样，但这次你好长时间不来肖叔叔家吃饭了，所以吃得更饱，是不是这个意思？” 果果连连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还有个意思，就是肖叔叔做饭也挺好吃的。” 王川说道：“我明白了，我儿子的意思其实是想夸你做饭好吃，让你以后勤快点，多下厨房多做饭，是不是儿子？” 果果更加点头，还冲爸爸竖了一下大拇指。 三个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肖毅感到，侯梅教育孩子很有一套，这从果果身上就能看出来，既聪明又懂事，说明侯梅对孩子非常用心。 吃过饭，侯梅收拾干净餐桌，洗净碗筷后，看到靠在王川身上的果果直打哈欠，就给果果洗漱后，领着果果来到大卧室。 她掀开被子，果然，一个单人电热毯铺在被子底下，她摸了一下，很热，就拔掉插销。 侯梅想，肖毅应该不知道王川痊愈后落下的这个双腿畏寒的毛病，一定是悦悦告诉他的。 他将果果安置在原来电热毯的地方，给果果脱下衣服，看着他躺进被窝，说道：“你先睡，妈妈也去洗洗。” “好的。”果果便朝里翻了身，合上眼后就不动了。 侯梅从客厅走向洗手间，见两个男人聊得正欢，他没有打扰他们，完成睡前的洗漱任务后，她就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关上房门，躺在果果身边。 再说肖毅和王川，今天晚上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但都没到醉的地步。 因为两个人久别重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加之有侯梅和果果在场，他们就把酒控制在一个恰如其分的量上，不多不少，两个人喝了一瓶酒，一人半斤。 肖毅见侯梅和果果回屋睡觉去了，就问道：“明天的宴会，你**得我有必要参加吗？” “当然！”王川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他让郝东奇邀请咱们，就必须去！如果你不去，我和郝东奇去了，你反而倒成了话题，你去了，还可以看看他怎么表演，放着一台好戏不看，你傻呀？再有，有我和郝东奇给在你左右，你又不孤单，怕什么？” 肖毅听了他的话，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王川问道：“你笑什么？” 肖毅说：“我想起上大学的时候，郝东奇出去约会回来晚了，那个宿管大叔就是不给他开门，害得郝东奇在外面宾馆住了半宿。为了报复那个他，我跟郝东奇商量了一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后来你消失了一晚上，我们到处找你也找不到，结果我们都睡着了你才回来，还记得吗？” 王川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还能忘。” 肖毅继续说：“第二天跑操的时候，我就看见宿管大叔在晾被子，我就纳闷，大冬天的又是早晨，他干嘛晾晒被褥，等到近前一看，原来，他的被子和褥子都被水洇湿了，当时我就想，他被子怎么湿了，你偷偷告诉我和郝东奇，是你将宿管大叔的暖水袋扎了几个窟窿，里面的热水不是一下子出来的，是慢慢渗出来的，郝东奇当时埋怨你，为什么不带我俩一起去，最起码我们能给你观敌放哨，你猜你当时跟了说了一句什么？” 王川只是低头笑，并不回答。 第914章 肖毅说：“你骄傲地昂着头说：鲁迅说过，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当时被我们俩打趴下。” 王川听他这么说，就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的意思是……” 肖毅收起笑，说道：“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打败他！” “你怎么打败他？” 肖毅说：“其实，我们俩已经交过手了，我滨河公园，我跟他动手了，那是我活得最痛快的一天，我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为什么？” “他让我暂时认下这个孩子，说等他离了婚再要回孩子，给了我一张银行卡，为这，我揍了他。”肖毅沉思了一下说道：“所以，我不想在明天那样一个场合跟他交锋，另外，秦琴也是个可怜人，她为了维护表面上的家庭和谐，掩耳盗铃，到处给王辉擦屁股，为他的风流债买单。” 王川说：“所以你想当独行的猛兽？” 肖毅说：“是啊，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怎么以我自己的方式让他完蛋，直至身败名裂、丢人现眼！” 王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连对方手里什么牌都不知道，怎么战胜他？我相信，明天，是王辉两口子的舞台，你只有身临其境看看他们怎么表演，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对症下药。杜鹃和王辉于你来说，都应该是历史才对，你只有去参加他宴会，才是对他最大的蔑视！如果不去，他反而会认为你是懦夫。” 肖毅想了想说：“你说得有点道理，我好好想想吧。” 这时，郝东奇给肖毅打来电话，询问王川是否到了。 肖毅说：“我给你发信息了，让你有时间过来吃火锅。” 王川说：“唉，开会着，刚散。” 肖毅说：“那你就别过来了，好好休息休息，我会把他们一家人照顾好的。” 郝东奇听了这话就问道：“是不是侯梅娘俩也来了？” “是的，让王川跟你说几句吧？”肖毅说着就把电话递给了王川。 王川接过电话，说道：“东奇，这么晚还开会，真是辛苦了！” 郝东奇说：“习惯了，对了，明天咱们约个集合的地点。” 王川说：“集合什么呀，他有点不想去。” “这等好事，干嘛不去，就当是咱们重温当年一块去看马戏。” 王川说：“人家说了，猛兽都是独行，只有牛羊才成群结队。” 郝东奇大笑，说道：“这当年不是你的台词吗？” 王川说：“我也是引用的，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有人还记得。” 郝东奇说：“记得，咱们在一起有趣事都记得。” 第915章 王川说：“行了，你赶紧忙你的事吧，我们已经吃饱喝足坎山呐。” 郝东奇说：“代我向嫂子和果果问好。” “好嘞，明天早上咱们在定见面时间。”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王川将手机递给肖毅，说道：“这么多年，郝东奇没变，咱仨我变化最大，头发少了，体重上来了。” 肖毅说：“人到中年，哪有不变的，即便容颜不变，内心都已百孔千疮……弹指一挥间，不用说别人，当初那个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追在你身后要钱花的小丫头，摇身一变，不但不再跟你要钱，反而给你钱花了！” 王川就知道肖毅早晚得把话题引到王悦身上来，就说道：“还是小时候省心，越大越不听话了。” 肖毅给他的杯里续上水，说道：“王川，你跟我交个底，你真的就铁定不同意她跟白宗俭的事？” 王川毫不让步，说道：“也有例外，那就是我和王悦脱离兄妹关系。” 肖毅说：“如果你是想考验考验老白，我就配合你，如果你真的不同意，我就配合他们，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干涉他们是不对的。” “你胡说什么，这种事还能有诈？”王川气得瞪了他一眼。 肖毅说：“你别激动，白宗俭又不在这里，你激动他也看不见，我也不会告诉他。” 王川听他这么说，就松弛下来，说道：“肖毅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哪拨儿的？” 肖毅说：“如果你支持他们，我就是你这一拨儿的，如果你反对，我就是他们那一拨儿的，看似我是一棵墙头草，其实我心里有杆秤，爱情，就是火遇到炭，你硬生生要扑灭爱情之火，充当法海，我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你少说风凉话，要是你妹妹你该怎么办？”王川音调高了起来。 肖毅说：“这个问题你问过我，我也答复你了，不再重复回答，请你问点有创意的问题好不好？” 王川说：“去你的，少说废话，如果悦悦执意跟那个姓白的好，我不拦，也拦不住，我还是那个条件，就是脱离兄妹关系，她没有我这个哥，我也没她这个妹！” 肖毅一听，就说道：“你这就不讲理了，你知道吗？悦悦为了能让果果来城里上班，做好了所有打算，你怎么能说要脱离兄妹关系？” 王川说：“她做好什么打算了？” 肖毅说：“这也是我你这次来，我准备跟你商量的事。” “你说吧。”王川说道。 第916章 肖毅说：“撇开悦悦和白宗俭的事情不谈，咱们谈个大事，我也是一闪之念，谁知跟悦悦一说，才知道悦悦早就有此想法，并一直为此努力。” “别绕弯子了，直说。” “悦悦说，你的身体这次受到损伤，还落下毛病，她不是一直想让果果去省城读书吗，但又觉着去省城的话，果果太小，你们又跟不过去，有点不现实，我说，那就让果果在滨海上学，你哥和你嫂子可以调到市里来……” “等等……”王川说道：“调市里来，你没发烧吧？” 肖毅说：“我没发烧，这个非常有操作性。我跟你说，我跟市里主要领导的关系不错，洪舟在的时候不错，他走了我跟林建也不错，就像你已经知道的那样，他确实是诚心诚意地调我去市里工作，我没答应，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我的事不详说了，说你……我个人觉得，我跟林建说说，调你到市直机关还是不成问题的，何况市里也知道你王川这个人，就是职务不敢打包票，因为市里刚调了人……” “如果在职务上没有过高的要求，平级调过来，我想问题不大，你如果过来了，侯梅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果果上学包在我身上，老管的女儿就是我给联系的学校，这一点你放心。” 王川说：“你们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即便凭你的关系，把我们全家都弄到市里来，有一点你考虑过吗？我们去哪儿住？市里的房子比县城的房子贵好几倍，你知道，我们两口子挣的都是死工资，放贷还完后没有什么积蓄，首付可能都交不上？” 肖毅说：“不上跟你说了吗，咱们多方努力，首付不成问题，贷款的事我给你办。再说了，老白……”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是不会向他低头的！” 肖毅赶忙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提他，就是没有老白，你房子的首付也没问题，虽然你们两口子挣的都是死工资，但却有稳定的收入，你们还都有住房公积金，如果你考虑的只是房子，我认为，不是问题，这个你放心，别忘了你面前的人可是开银行的，钱真的不是问题。” “我同意！”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侯梅披着衣服从里面出来，她看看肖毅，又看看王川，兴奋地说道：“川儿，我认为肖毅和悦悦的办法可行。这之前，悦悦也向我透露过这个意思，我没当真，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放弃这个想法，让果果来大城市上学，是悦悦的夙愿，也是我的夙愿，只是没有仔细考虑过，听了肖毅的话后，我认为这个目标可行。” 王川看着妻子，说道：“你想过没有，咱们一拍屁股拔腿就走了，那爸妈怎么办？” 侯梅说：“爸妈有弟弟照顾，如果你怕他们委屈，可以接来同住。” “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你想过我吗？好不容易熬上个正科，这来回一倒腾，说不准我的就……就白费了？” 侯梅说：“肖毅不是说了尽量征求把你平级调出来吗？” 王川看着侯梅说道：“他这样说我能让他这样做吗？” 肖毅赶紧说道：“没问题，只要你同意，我周一上班就去找林建，跟他提你的事，我相信，于公于私他都会同意的。” 王川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件事太突然，容我想想。” 肖毅站起身，说道：“好，那咱们不聊了，你跟嫂子回屋好好商量一下，这个决心应该不难下吧？” 侯梅说：“只要是为了果果好，大人们委屈一点不算什么。 第917章 王川看着肖毅，忽然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肖毅知道王川问这话肯定有他的用意，只是目前还不知他是啥用意，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管我什么时候有的呢？反正我是为果果好，为你们这一家子好，没有为我自己好，你就不要刨这个底了，这就跟你下饭店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就没必要去认识生这个蛋的母鸡是一个道理。” 王川笑着说：“乖乖，如果想引用名言，就请把这句话说完整。” 肖毅说：“有这必要吗？我跟朋友说句话，想引用一句名言，还要先说出出处，钱老先生说了什么什么，是不是还要把标点符号报出来？” “哈哈。”王川指着肖毅对侯梅说：“侯梅，你听见了吧，还是这么胡搅蛮缠！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只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谁让你比我小呢。回屋，睡觉！” 由于有侯梅在，肖毅没有去浴室洗澡，他回到卧室，心情很好，似乎又找到了学生时代和王川相处时候的乐趣。 王川平时很少说话，但说一句顶他们十句，而是说到做到，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如果没有责任心，他也不会负伤而且伤得还那么重了，差点把命丢在扶贫区。 肖毅刚躺下，就收到白宗俭发来的信息：晚饭吃得怎么样？还缺什么东西，我明天买了给你们送过去。 肖毅回道：晚上吃的火锅，非常好，准备的非常到位，让我看到了白总居家好男人的一面。 白宗俭回道：可惜你夸我没用。 肖毅说：我夸你没用，但是我坏你肯定有用，你信不信？要不咱们试试？ 白宗俭：别呀，我服气了！ 肖毅不由地笑了，他回道：明天我跟王川九点走，侯梅和果果来了，你可以过来表现一下，他们娘俩的中午饭就交给你了，等我们回来之前再给你打电话，你再溜，最近还是不要跟王川见面。 白宗俭：明白。请换个字眼，用“溜”不好，好像我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肖毅：于王川来说，你把他妹妹偷走了，就是见不得人，是见不得他。 白宗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肖毅：不过我要祝福你，我已经看到你和悦悦美好的未来了。 白宗俭：怎讲？ 肖毅故意卖关子，回道：见面再谈。 白宗俭：不许说半截话，你信不信我马上去你家找你？ 肖毅一听，连忙回道：尽管我知道你是在威胁我，但我也怕，我不想让你刺激到王川。 白宗俭：那就老实交待！ 肖毅很想给白宗俭打电话说，又怕夜深人静王川他们听到，他只好回道：稍等，我穿上衣服去车里给你打电话，老眼昏花发信息太麻烦，也说不清。 白宗俭一见他这条信息，知道让他为难了，就回道：好吧，我允许你日后再告诉我，不耽误你休息了，晚安。 肖毅笑着回道：理解万岁！ 第918章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就想早点起来准备早点，哪知，侯梅比他起得更早，正在厨房准备早饭。 肖毅刚要说话，侯梅就冲他“嘘”了一下，然后关上厨房的门，低声说道：“有句话一直没机会跟你说，白总去我家，王川对他的态度很不好，你有机会跟他解释一下，他对王悦，就跟对果果一样，下来我在慢慢做王川的工作，让他们别着急，千万别私自结婚，那样太伤王川了。” 肖毅说：“嫂子，我敢跟你打包票，老白不是那样的人，王川不同意，他绝不会跟悦悦结婚的，再说悦悦也不会背着她哥哥跟别人结婚的。” 侯梅说：“我这不是担心吗，现在哪还有这么干涉别人婚姻自由的？另外我跟你说，王川也不是老顽固，只要老白是真心爱他妹妹，王川会同意的。” 肖毅说：“老白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悦悦，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了，这一点不用怀疑。” 侯梅说：“王川住院期间我看出来了，他是真心喜欢悦悦，王川的工作我慢慢做，他不是混人，你们放心吧。” 肖毅说道：“嫂子，不瞒你说，我把你们来的消息告诉老白了，他有可能过来看果果。” 侯梅说：“好吧，果果也经常念叨白叔叔。” 肖毅说：“你也可以借机考察考察一下他。” 侯梅说：“这个我早就考察了，我对他没有意见，只要对悦悦好就行，就是他去我家用那样一种方式表白有点……” 侯梅下面的话不好说了。 肖毅说：“嫂子，这个你要理解，有个名人说过：爱和炭相同，烧起来是没法让它冷却的，虽然他年岁不小，但在爱情面前，依然被烧成了弱智。” 侯梅笑了，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洗脸吧，早饭的事你就别管了。” 吃完早饭，肖毅让王川把车给侯梅留下，他开着管忠的车，两个人按约定的时间向滨海大酒店驶去。 半路上，接到郝东奇的电话，他已到酒店大门口。 十分钟后，三位昔日大学室友，相聚在酒店门口。 郝东奇看着肖毅，说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肖毅说：“用王川的话说，我是来看热闹的，没什么好准备的。” 郝东奇照着他的肩膀就给了他一拳，说道：“这就对了！” 正说着，王辉从里面迎出来，他老远就喊道：“哎呀呀我的老同学们，终于盼到你们了，让我好等了一阵子。” 他和他们一一握手，当握到肖毅的时候，肖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免了吧。” 王辉尴尬地收回手，说道：“肖毅，你这是干嘛，既然来了，就说明咱们放弃前嫌了，今天可是我跟秦琴的结婚纪念日，也是秦琴的生日，你可不许给我添堵！” 郝东奇听了他的话不干了，说道：“王辉，你怎么能这么说？不是你让我代请王川和肖毅的吗？” 王辉赶忙说道：“没错没错，你别介意，我跟肖毅打打闹闹好几年了，我们之间这样说话习惯了，何况他一直是我的部下。” “是啊，很荣幸当你的部下！”肖毅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919章 王辉也不想招惹肖毅，他看着王川和郝东奇说道：“你们今天能来，我很高兴，尤其是川儿，三四年不见了，我还怕你工作离不开来不了呢。” 王川没拿正眼看他，他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客人，然后淡淡地说道：“王行长有令，怎敢不来。” 王辉大笑，说道：“川儿啊，你还是那样，说话有板有眼。” “别说了，进去吧。”王川说着，就倒背着手往里走，他居然没给王辉跟他们寒暄的时间。 王辉立刻说道：“对对对，先进去吧，肖毅，领两位老同学去3号宴会厅，你们先进去，我招呼一下客人。” 肖毅和郝东奇跟在王川的后面往里走，他无意间一抬头，看见三楼栏杆处一个人影闪了一下，随后消失。 这个人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拄着拐，无疑，那个人是二子。 二子的世界他不了解，但他明白乞丐有乞丐的地盘，小偷有小偷的地盘，滨海大酒店就是二子的地盘，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每个角落，只要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有二子的身影。 他倒是很希望二子今天能整出点不一样的动静，他之所以答应王川他们来这里参加王辉和秦琴的结婚纪念日，就是在心底里，隐隐地有另外一个期盼，那就是二子。 他之前故意用言语刺激二子，甚至跟二子暗示了张娜所在的房间，他不知道这样是否管用，但他隐约感到，二子应该有所动作，如果没有动作，那他就不是二子了。 王川倒背着手走路的姿势，倒真有点领导的派头，虽然是基层一个小科级局长，但骨子里流露出的那种特殊的沉着、自信的气质，让他丝毫不逊于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王辉。 他们刚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立刻就有一位佩戴“迎宾先生”胸花的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问道：“请问，你们是主人的同学还是朋友和同事？” “同学。”王川的声音不高，却很简练。 那个人说：“前面有同学的专座，请几位往里走。” 王川摆摆手，说道：“我们不坐专桌，随便坐吧。”王川说着，就带头坐在一个位置不明显的位置上。 郝东奇紧随其后，坐在他旁边，肖毅坐在他的另一侧。 那位迎宾先生不好再说什么，就走开了。 他们这个位置虽然不明显，视线却很好，能看见中间甬路上走来的每一个人，也能看清主席台上的一切，即便看不清，前面还有一个大尺寸的显示器，可以从显示器上看清台上的活动。 肖毅打量着这个宴会厅，这个宴会厅布置得跟新婚典礼现场一样，甬路上搭起一个高平台，平台上铺着红地毯，直通前面的主席台。 平台的前后两端，是两个用鲜花装饰的拱门，从拱门望去，就是主席台上悬挂着的巨幅照片，照片的两位主人就是王辉和秦琴。 一条横幅贯通这个巨幅照片，横幅的一侧写着“热烈祝贺王辉”，另一侧则是“秦琴结婚12周年”。 这条标语，怎么看怎么别扭，标语本身没有毛病，但中间不该被照片隔断，隔断后的标语似乎就不是标语了，一向挑剔的秦琴，不知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肖毅看着照片中高调示爱的两个人，秦琴坐在轮椅上，王辉亲昵地半蹲在她的旁边，两个人的脸挨着脸，呈现出的是一副恩爱、满足、幸福的表情。 第920章 看到假意恩爱的两个人，肖毅有些反胃，他调开了目光。 这时，门口那位迎宾先生将写有“同学席”字眼的桌牌放到他们桌上。 迎宾先生刚一转身，王川就将桌牌拿了下来，放在他背后的椅子上。 郝东奇看了一眼肖毅，笑了一下，没说话。 在他们三人中，王川向来是最有主意的那一位，想当年郝东奇跟初恋谈对象的时候，王川没少给他打掩护，骗过宿管，好几次郝东奇都是从宿管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溜出。 肖毅巡视着全场，他没有看见康瑞祥，更没有看见梁红波，倒是看见了分行信贷部的几个熟面孔。 满以为崔永安能来，但肖毅没有看见他。 他倒是看见李驰携俞歌走了进来，被门口的那位迎宾先生让到了前面的桌位。 总行机关，除去他肖毅，没有再看到别人，极有可能他没请。 绝大部分人看似都像两边的亲戚，肖毅在最前面的桌位上看见了王辉的父母和另外几个人，另一桌则空着，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留给秦琴的娘家人的。 果然，门口进来几个人，其中就有秦杰夫妇，他们分别搀着两位银发老夫妻，不用猜就知道是秦琴的父母。 王辉没有用迎宾先生，而是亲自将这几位客人引领到最前面的桌位上。 等这几位客人坐下后，宴会厅的大门就被关上了。其中，全场的灯光暗淡下来，只留下主席台上的灯光亮着。 这时，就见一位中年司仪拿着话筒走到前台，说道：“今天，我应王辉先生和秦琴女士的邀请，来主持他们两位12周年结婚纪念日的庆祝仪式。按照西方人的习惯，结婚12周年被称作丝婚，当然，也有人把它叫做丝婚和麻纱婚。” “我们都知道亚麻是一种质地非常轻柔的布料，而且它十分的飘逸。穿着亚麻做的衣服，不论坐多久都不会起褶皱，所以很多人都喜欢用这个布料来做衣裳。人们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个特别之处，所以将是结婚十二年的婚姻比作亚麻婚。寓意着婚姻就算过去了很久了，都不会出现褶皱，还依然那么甜蜜……” 听到这里，郝东奇撇了一下嘴，说道：“这个解说词不赖。” 肖毅说：“网上就有。” “你怎么知道？” 肖毅说：“我来之前查着，才知道12周年是什么丝婚、亚麻婚，是舶来品。” 王川不屑地说：“想不到你还真用心了。” 肖毅说：“那是，既然来，就要弄明白人家为什么要举办这个12周年纪念日了。” 王川不动声色地往上挑了挑了嘴角，没有说话。 这时，就听司仪又说道：“下面，是一对相爱相伴了12年的夫妻的真情告白——” 第921章 这时，主席台上的灯光暗淡下来，司仪退场，巨幅投影幕布自动降下来，慢慢遮挡住那对幸福甜蜜的夫妻照。 投影幕布很快出现了绽放的烟花的画面。在烟花中，王辉缓缓从画面中走出来，他身着正装，手拿话筒，表情庄重，说道：“秦琴，今天是你我结婚12周年纪念日，十二年前，我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那时，虽然我们的婚礼并不隆重，但在我心中，始终有个夙愿，那就是有机会一定还你一个隆重的婚礼，今天，这个夙愿我实现了，十二年来，我们相伴走过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从吵架到和好，从相敬如宾到相儒以沫，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执子之首，与你偕老，风雨相随，苦乐相拥。我想对你说，有你相伴的生活才叫生活，有你相伴的日子才多彩，你，就是我的一切！ 听到这里，郝东奇又凑到王川跟前，说道：“这个真情告白也不赖，可以反过来听。” 王川的嘴角再次往上挑了一下，仍然没说话。 肖毅只听得肉皮发紧，他一直奇怪，秦琴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个仪式，不是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吗？ 王辉这番口是心非所谓的真情告白，对于秦琴就那么重要？难道她喜欢听这些言不由衷地所谓的情话？ 反正肖毅一直处在反胃状态中，邻人作呕。 此时的王辉，不再是学生时代的翩翩君子，也不再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滨银才子，而是一个十足的小丑！ 王辉的真情告白完毕后，司仪再次上场，他说：“下面，让我们用隆重热烈的掌声，请出本场主角秦琴女士，有请——” 王川低声跟他们说道：“既然是12周年纪念日，为什么要称呼秦琴女士？直接王夫人都好，专属。” 听了王川的话，肖毅忽然觉着今天自己来着了，不然上哪儿看这么一出好戏。 一束柔和的灯光下，秦琴坐着轮椅缓缓出来，她今天同样是盛装出场。 酒红色的丝绒旗袍，高高挽起的发髻，化过妆的脸上，不再是惨白如雪，而是显得熠熠生辉，红光满面。 她缓缓地举起话筒，说道：“今天，是我结婚12周年纪念日，也是我的生日，在此，向养育我的父母道一声辛苦了，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直到现在，我在你们的眼里依然未成年，你们始终都在牵挂着我，我很想说，来世还要做你们的女儿……” 秦琴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12年前，我和王辉懵懂牵手，转眼之间时光就转了一轮，我还记得当初你待我的样子，看我任性耍性子你笑而不语，你说许我永远开心，陪我白头到老……虽然还没有到老，但你陪我走过了12年，我们不离不弃，面对生活中出现的各种问题，我们共同面对，共同承担，我有信心和你走到白头到老……” 就在这时，肖毅猛然发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就是张娜。 这个张娜，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在这样一个场合出现！ 这时，就听秦琴依然用缓缓的声音说道：“我的语言表达本来就欠缺，加上生病后，很少与人交流，已经不大会说话了，我请人做了一个短片，以表达我对老公王辉的感激之情……” 她说到这里，就按动轮椅上的按钮，轮椅便缓缓地驶到主席台的一侧，她没有离开主席台，而是静静地看着投影幕布。 幕布上，立刻出现了12年前，王辉和秦琴结婚典礼的影响，同样是在滨海大酒店，同样是这个宴会厅，甚至连拱门的鲜花都一模一样。 第922章 就见王辉手捧鲜花，走向他的新娘，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在缤纷的花瓣雨中，缓缓走来……互戴戒指、亲吻、一同倒香槟…… 这是婚礼上经常出现的镜头，他们也不例外。 随后，就是他们夫妻日常的甜蜜镜头，有海边嬉戏的画面、有名胜景点的留影……展示的甜蜜瞬间，都是夫妻双双。 渐渐地，出现在画面上的就不再是两个人了，只有秦琴一个人，一个人的饭桌，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轮椅上看落日……那孤寂的身影，给人们带来一种压抑感，全场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被画面上的内容吸引住了。 突然，画面上居然出现了杜鹃和王辉在一起的镜头，杜鹃挽着王辉的胳膊，依偎在王辉的怀里，从一家大型会所中走出。 然后是他们共同泡温泉、共同漫步、甚至出现了王辉开车送杜鹃回家然后两人热吻的画面。 肖毅只感到血涌到了脑门，原来这些照片都秦琴指使人拍的。 下面立刻出现了一片嘘声。 王辉立刻站起来，冲着司仪大声喊道：“关掉，关掉投影。” 司仪站在台上冲王辉说道：“遥控器没在我手里。” “我不管在谁手里，马上关掉，关掉。” 司仪用手指指秦琴，说道：“您夫人拿着呢。” 王辉一听，来不及走台阶，直接从台下跳到台上，他大步走到秦琴跟前，嚷道：“你想要干什么？” 秦琴挥手，说道：“秀恩爱，哪能就咱们俩秀？还包括你的儿子。” 果然，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婴儿的镜头，只见这个婴儿在保育箱里，身上绑着各种连接线，连接线的另一头就是各种的仪器。 这时，秦琴打开了话筒，面向全场说道：“这个孩子就是我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早产，产妇的家人要求王辉到医院签字，但是他始终都没到，差点要了两条人命，我很佩服这个产妇的勇气，在没有孩子爸爸的陪伴下，生下他们的爱情的结晶，不，是偷/情的结晶。” 下边立刻一片哗然。 秦琴又说道：“这还不算，就在他的情妇为他生孩子且生命危在旦夕的情况下，王辉就在这个酒店和他长期包养的女人鬼混，这个女人叫张娜，今天，她也来到了现场，灯光师，请——” 突然，一束追光立刻打在了张娜的身上。 此刻的张娜，就像孙悟空手里的照妖镜，原形毕露。 第923章 此刻的张娜，就像孙悟空手里的照妖镜，原形毕露，她立刻慌了神，向门口跑去。 哪知，宴会厅的大门早就被人锁上了，她疯狂地摇着门，大声喊叫道：“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刺目的追光灯下，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此刻的王辉，就跟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台上。 张娜见大门打不开，就转过身，背靠着大门，手指着台上的秦琴骂道：“你就是个疯子，疯婆子，去死吧——” 秦琴没有理会张娜，此时的张娜，如同她手里的一只蚂蚁，不足惜。 她再次举起话筒，说道：“王辉，本来我打算和你举办一个实打实的的结婚纪念日，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你不再是我秦琴死也不愿离开的那个人了，我要跟你离婚，我要你净身出户！” 听秦琴说到这里，王辉突然奔向秦琴，就他举手要打秦琴的时候，秦琴突然奇迹般地站起来，抡起胳膊，“啪”地一声，打了王辉一个嘴巴。 这个“啪”的声音，经过话筒，立刻传遍全场，是那么的清脆、有力。 这是一个妻子的愤怒之声！ 王辉完全傻了，他捂着脸，不知是被秦琴打蒙了，还是被她突然站起来的举动惊住了，他居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打量着秦琴，就像打量一个妖怪那样。 此时，不光是肖毅，全场的人都被秦琴的举动惊呆了，她不但公开扇了王辉耳光，还站了起来。 肖毅注意到，秦杰已经跑到台上，他刚要上前去搀扶妹妹，就见秦琴冲他伸出手，阻止他进一步向前。 秦琴离开轮椅，她走到王辉跟前，说道：“我知道，此刻，你的脑子里一定都被问号装满了，你一定奇怪，我怎么突然站起来了，而且还有力气扇了你一个耳光，是不是？” 王辉这才想起刚才那个耳光，他下意识地摸摸脸，看着秦琴，居然说不出话。 秦琴冷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早就能自主走路了，但是我不想、也不愿站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辉冷冷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怕失去你……”说到这里，秦琴的声音再次哽咽，她说：“我这样瘫着，像个废人一样瘫着，你还能被良心发现，还能对我有怜悯之心，就算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我也还能看到你，如果我站起来，好起来，你就不会对我有半点怜悯之情了，就会跟我离婚，所以，自从我知道自己能站起来的那天起，我就告诫自己，不能站起来，要继续瘫着。” 王辉听到这里，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真是疯了，当初我就应该把你送进疯人院，什么抑郁，什么瘫着，都是骗我的，骗我的，你、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子。” 秦琴冷笑了一声，说道：“连骂我都是那么一致，没错，我是骗你了，为了骗你，我甚至白天锻炼，晚上装瘫，有时还要装疯卖傻，我活得好卑微、好可怜，我现在都恨我自己，难道世上男人死光了吗，不然我为什么舍不得离开你？直到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甚至不管他的死活，宁愿让他憋死在娘胎中，也不去签那个字，对待自己的亲骨肉尚且如此，何况我这个你多看一眼都堵得慌的女人？” 第924章 “孩子的事，谁告诉你的？”王辉低声问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末为，我还用别人告诉吗？你别忘了，为了给你擦屁股，我带着十万块钱去杜鹃家，为了找人替你顶名，我甚至找到她的前夫……王辉，回头想想，我真特莫的愚蠢，蠢到家了，心想，只要你没事，你就不会到家总是烦，甚至会回心转意，哈哈，世上恐怕没有比我秦琴更傻、更蠢的女人了，我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秦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歇斯底里。 肖毅这时就发现，秦琴的母亲几次想站起来，都被秦杰的妻子劝着坐了下来。 而台上的秦杰，跟秦琴和王辉站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他时刻盯着王辉，盯着妹妹，唯恐王辉加害秦琴。 此时的王辉，用恼羞成怒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的了，他指着秦琴问道：“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张娜的？是不是肖毅告诉你的？肖毅，肖毅在哪儿，你特莫地给我沾出来。” 肖毅怎么也没想到，台上的王辉，此时此刻居然想到了自己。 他站了起来。 追光灯很快就找到肖毅，将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给我过来。”王辉指着肖毅大声嚷道。 肖毅就要往前走，王川拉住了他，让他坐下。 郝东奇冲着王辉大声嚷道：“王辉，你属狗的，怎么乱咬人，你们两口子的事，和人家肖毅有什么关系？” 王辉嚷道：“郝东奇，你少管闲事，肖毅，有种的给我过来。” 肖毅猛地甩开王川的手，大步朝前走来，追光灯一直跟着他。 走到前面的时候，王辉的父亲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上台。 肖毅看着老人羞愧尴尬的表情，他站在原地，指着台上的王辉说道：“王辉，我过来了，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王辉来到台沿边上，居高临下地指着肖毅骂道：“肖毅，你这个王八蛋，这一切，是不是你干的？” 肖毅冷静地说道：“王辉，我曾经千百遍地祷告你死，却不祈求一字救你命，今天这事跟我要说一点关系没有也不对，因为我跟秦琴一样，是被你们把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如果非要说跟我有关系，关系就在这里！” “放屁！”王辉气得恨不能将肖毅撕碎：“你少拿莎翁的怼我，我告诉你肖毅，我饶不了你，你给我等着！”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收起你明晃晃的剑吧，它沾了露水会生锈的，王辉，你这把生锈的剑，还能伤害到我吗？既然你记得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想必这句话也没有忘记吧？” 王辉当然不会忘记，这是他当年饰演的舞台剧《奥赛罗》里的经典台词。 第925章 肖毅又说道：“这可是你在台上说过的话，现在我还给你。你不是蠢人，对于这一天，你早就该料得到，多行不义必自毙，常走夜路总有碰到鬼的时候，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说你怎么能把天下的损事都做绝？怎么就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呢，蠢货！” 王辉气急败坏：“你少特莫地给我整这一套，你是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肖毅不慌不忙地说道：“没错，我什么东西你当然知道，想当年，你设计让我在责任书上签了字，害我坐了三年牢，而你，对我又做了多少损事？要不要我放段录音让大家听听，这段录音你应该知道你都说了什么……” 王辉知道肖毅手里有大量不利于他的录音，包括杜鹃口述的，他怎么能肖毅在这个场合放出来？就歇斯底里地喊道：“滚，你滚！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请你来参加我的宴会！” “你不但瞎眼，你还瞎心！当我得知你有意邀请我来的时候，我的确不想来，因为我不想看你们两口子演戏。” 秦琴说道：“肖毅，我为我那次找你跟你说的话道歉，向你说声对不起。” 秦琴冲台下的肖毅鞠了一躬。 肖毅说道：“秦琴，祝贺你，你终于睁开了眼睛不在装睡，可喜可贺！” “滚，你少在这假心假意，你给我赶紧滚出去。” 这时，王川和郝东奇站在肖毅的身后，王川说道：“王辉，大喜的日子干嘛动这么大肝火？如果我没数错的话，你对肖毅说了六七个滚字了，既然不愿意看见我们，干嘛还请我们来？” 郝东奇也说道：“就是，要不是你让我代你请王川和肖毅，我干嘛给他们打电话？” 王辉一时没词，指指王川，又指指郝东奇，说道：“我知道你们跟肖毅是一伙的，没错，我是请你们参加我的结婚纪念日，肖毅搞我，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王川说：“王辉，以你的身份，空口无凭的话就不要说了，免得失了体统。”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不就是贫困山沟里的一个小局长吗？装什么装，还真以为自己穿上马褂就是新郎官，戴上眼镜就是秀才了？你差得太远了——” 听了他的话，王川依然表情平静地说道：“王辉，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我从内心同情你、可怜你，天生握了一副好牌居然被你打烂了，而你却不自知，真是可惜了了的——” “滚，你们仨都给我滚，我没你们这样的同学！” 郝东奇冷笑了一下，说道：“你最好别说跟我们是同学，我感到羞耻、丢人！” 他说完，三个人便转身往出走。 当肖毅转身的时候，他意外看到李驰和俞歌，两个人木呆呆的样子，想必是没想到宴会居然变成了这样。 肖毅顾不上跟他们打招呼，在他们的注目下，就走出宴会厅的大门。 他们刚出门，里面就乱套了。 王辉的父亲一下子晕倒在地，母亲立刻哭天喊地骂着王辉。 秦琴的父母走到台上，他们跟女儿抱在一起，母亲哭着摸着女儿的脸，想起女儿受的这些折磨，她泣不成声。 这时，秦杰走到王辉跟前，说道：“王辉，我会给我妹妹找最好的律师，来跟你打离婚官司，你等着！” 第926章 秦杰说完，便和一家人走下主席台，他忽然发现秦琴还站在台上，就喊道：“小琴，我们走！” 秦琴看了王辉一眼，便朝台下走去，经过王辉的身边是，王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噗通一声跪在秦琴面前，说道：“老婆，你再原谅我一次，我一定会好好跟你过日子……” 他的话没说完，秦琴就打断了他，说道：“王辉，这话我听过千万遍了，不想再被你迷惑了，你最好也找个律师，咱们法庭上见！”说完，骄傲地扬着头，走了。 参加宴会的人一看女主人都走了，他们没有必要再坐等开席了，纷纷离座往出走。 台下王辉的母亲见儿子当着众人的面给秦琴下跪，她的肺都快气炸了，一急，两眼发黑，也晕了过去…… 台上，只剩下王辉一个人孤零零地一个人，他两眼茫然地看着人们慢慢走光而没有任何反应…… 肖毅他们刚走出酒店大门，就看见两辆救护车疾驰而至，救护人员夹着担架往里面跑，他知道，大概是王辉父母出现了状况。 王川见肖毅站住往后看，就拉了他一把，说道：“看什么看，赶紧回家！” 来到车子跟前，郝东奇说：“你们俩去我哪儿吧，正好金总在家。” 肖毅说：“中午去你那儿喝酒不好，还是去我家吧，家里一堆东西还没来得及吃呢。” “好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滨海大酒店。 车里，王川问肖毅：“今天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说没关系也有关系，说有关系也没关系。” 王川没有细问，说道：“真没想到秦琴放了个大招！一手导演了这出好戏！” “是啊，我之前还瞧不起，没想到她终于觉悟了。据我所知，导演这出戏的人不光秦琴，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恐怕做不来这些，应该还有一个人参与了……” “谁？” “我前小舅子。” “何以见得？” 肖毅说：“咱们进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他人影一晃就没了，另外，秦琴不是跟王辉说了吗，本来想跟王辉办个实打实的结婚纪念日，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她……也就是说，秦琴开始没打算揭盖，也没打算醒过来，她想掩耳盗铃继续装睡，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临时改变计划，将结婚纪念日办成了控诉日？” “所以呢？”王辉看着他问道。 “所以她突然得到什么重要消息，这个重要消息一定跟张娜有关，也就是说，她感到她跟王辉没有未来了，才铁心搞了这么一出。” 肖毅当然不会将他告诉二子张娜包房的事告诉王川了。 肖毅断定，在宴会之前，二子一定见到了秦琴，才迫使秦琴改变原来的计划。 王川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参与进去。” 第927章 听了王川的话，肖毅没吭声，他参与又怎么了？当年，王辉为了达到跟杜鹃姘居的目的，不是直接将肖毅送进监狱了吗？ 王川问道：“你那个前小舅子不是挺没素质的吗？啃老又啃姐，游手好闲，就靠窥视别人隐私为生？他能替他姐出面？” 肖毅说：“人的潜能是巨大的，一旦被激发出来，就如同阿里巴巴就会有无穷的智慧和力量。” 到家后，侯梅和果果居然不在家，但是车在。 王川给侯梅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侯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们回来了？没有吃饭吗？” “我们没有在那里吃饭，回家吃了，你去哪儿了，快回来给我们弄饭吃吧。” 侯梅说：“我和果果刚到饭店，吃完饭后再回家。” 王川一听，有点不解，说：“你们到会享受，还去饭店吃了，既然如此，你们就慢慢吃吧，不用着急回来了，我们自己动手吧。” 肖毅明知道是白宗俭将侯梅和果果接走了，但为了不影响中午王川的胃口，他便没捅破，说道：“不用嫂子回来，家里都是现成的东西，我简单加工一下就行了。” 郝东奇说：“我给你打下手。” 肖毅说：“不用，你陪川儿聊天吧，我需要你帮忙再叫你。” 王川说道：“首先声明，我们今天下午就回家，中午不能喝酒。” 郝东奇也说道：“对，我中午也不能喝酒，一是开着车，二是下午公司开会。” 肖毅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弄顿洋式快餐。” “呦呵，你还有这手艺？”郝东奇说道。 肖毅说：“都是现成的，加加热就行了，再做个蛋花汤，简单快捷午餐，不误说话聊天。” 王川说：“出口成章，还都在韵上，肖大助理，水平见长啊。” 郝东奇也说道：“的确如此，就冲今天跟王辉说的那几句话，既没失了尊严，又严重挖苦反讥了对方！” 王川说：“看来，你去之前是有心理准备的。” 肖毅说：“我时刻都有准备，只是没想到秦琴放了大招，彻底把王辉踩在脚底下了，之前一直都是在装睡。” 肖毅边说边拿出白宗俭买的那些汉堡，制作成三明治后，在微波炉里稍微加热，午餐就端上了桌。 由于不喝酒，他们这顿饭吃得很快。 郝东奇要赶回去准备参加下午的公司会议。 送走郝东奇，王川忽然说道：“这娘俩怎么还不回来？就是去吃山珍海味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侯梅领着果果进屋了。 王川说：“你们吃得啥，这么长时间？” 不等侯梅回答，果果就说：“我们吃了一只好大好大的龙虾！” 王川一怔，看着侯梅，问道：“真的？” 侯梅笑着说：“你儿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王川不解，转过头问果果：“果果，告诉爸爸，你们在哪儿吃的龙虾？” 果果说：“就是上次白叔叔请我和姑姑吃龙虾的地方。” 王川一听，不由地皱起眉，问侯梅：“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梅笑着说：“你问果果。” 王川低声说道：“我问你呐！” 第928章 果果这时说道：“是白叔叔请我和妈妈吃的龙虾，就是这样。” 侯梅笑着捏了一下果果的脸蛋，说道：“哪样啊？” “那样呗，吃龙虾的样。” “哈哈。”肖毅不由地笑了。 王川抬起头看着肖毅，说道：“是不是你告诉他了？” 肖毅说：“当然，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告诉。” “你真没劲！侯梅，收拾收拾走人！”王川说着就进了洗手间。 肖毅跟侯梅对视了一眼。 侯梅抿嘴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今天没吃午饭就回来了？” 肖毅说：“宴会中途出现点状况，我们就回来了，回去的路上让川儿告诉你吧。” “是不是你们那个同学为难你了？” 肖毅说：“他没有为难我，他为难自己了。” “怎么讲？” “妇道人家，打听那么仔细干嘛？” 肖毅一听，说道：“嗨——我说王局长，什么妇道人家？难道你还有封建思想的残余？” 侯梅小声说：“他生气了，不是跟我，是跟你。” “嫂子，我知道是跟我，我故意那样说的。” 后面怪嗔地说：“用药不宜太猛！” “哈哈哈。”肖毅忽然想起个段子，不由得大笑。 那个段子的大意是一县长被免职了，气成了植物人，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后说：给他念个官复原职的通知可能就好了。妻子想，既然要念，干脆念个厅长，让他高兴高兴。哪知县长一听挺身而起，大笑气绝。医生叹其妻不遵医嘱，说道：擅自加大剂量，后果自负！ 肖毅抱起果果，送他们一家人上车，他刚把果果放在后排侯梅的身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 快速回到房间，肖毅拎出白宗俭给果果买的袋子零食，他又快步出来，将这大袋子零食放在果果身边，说道：“路上吃。” “谢谢肖叔叔。” 肖毅胡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道：“不谢。”然后，肖毅又来到王川这边，跟他说道：“回去考虑一下昨天晚上我提的那个建议。” 王川说：“那个建议我也想过，没多大意思。” 肖毅一听，就说道：“你不能光为自己考虑，说句不好听的话儿，你就是不想离开禾源，也要把他们娘俩弄来，不影响你升官发财。” “去你的，越说越没谱，好了，就此别过，我就不给你买橘子了。” 肖毅一听，伸出拳头给了他一下。 里面的果果说道：“爸爸，我知道卖桔子的地方，外面的超市，爷爷奶奶带我去买过，可好吃了。” “哈哈哈。” 三个大人听了果果的话后不由得大笑。 王川打着了车，他扭头看着肖毅，想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今天的事，漂亮！” 他说完，一踩油门，车子便驶出楼前的小道。 肖毅跟着走了几步，他看着车子即将拐向门口的时候，王川按了一声喇叭，肖毅扬起手，跟他们挥手再见。 回到屋里，他想给二子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只要沉住气，他自然而然就会给他打了。 第929章 果然，肖毅刚将屋子收拾干净，给自己沏了一杯水，他就接到了二子的电话。 为了自保，他还是按下了录音键，平静地说：“二子，有事吗？” 二子一怔，说道：“我说姐夫，你也太沉得住气了，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场怎么样了？” “现场？什么现场？”肖毅明知故问。 “姐夫，别装了，你来的时候在大厅不是看到我了吗？” “二子，你越说我越糊涂，我在哪里的大厅看见你了？” “滨海大酒店。” “哦，你是说王辉和秦琴结婚纪念日的典礼现场吧，我没看见你，我和同学去的，这么说你也在那儿？” 二子知道他这个姐夫跟他说话极其谨慎，就说道：“我不跟你绕弯儿，告诉你，今天这事跟我有关。” 肖毅说：“跟你有关我信，因为照片上那个孩子的镜头和你姐的镜头，肯定是拍照的，别人是到不了他们跟前的，尤其是保温箱里的孩子，只有你才有机会接触得到。” “没错，姐夫，出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肖毅想这个时候见二子比较敏感，被人看到不大好，就说：“不行啊，我离不开，来乡下看一朋友，你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二子有些着急。 肖毅说：“这哪说得好，你先简单说说吧，我把车靠边停下了，你说吧。” 二子信以为真，就说道：“其实，你刚一进大厅我就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也看见我了呢？” 肖毅说：“我刚一进大厅就看见王辉了，惹我生了一肚子气，我哪还有心情东张西望？” “他惹你生气的结果就是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既然你在仪式现场，就应该知道我没有参加完，中途退场了，最后他怎么个人财两空？” 二子说：“你走后，王辉的父母又羞又气又窝囊，背过了气，她母亲也高血压发作，两位老人都被救护车拉走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一前一后两了两辆救护车，二子，最后情况怎么样？”肖毅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他不希望王辉的父母受到伤害。 二子说：“王辉父母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医院就应该没事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原来，肖毅走后，王辉的父亲气倒后，有人及时打了120，紧接着，王辉的母亲见老伴儿气昏过去，本来就有高血压病史的她，立刻就感到头晕目眩，也晕倒在地。 又有人打了120。 第930章 好在市医院离这里不远，两辆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现场。 王辉没有跟着去医院，他将这事拜托给了李驰。 李驰和俞歌开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向医院驶去。 看着父母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后，王辉松了一口气，他转向秦琴，说道：“秦琴，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出，你就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一直守护在秦琴身边始终没说话的秦杰，这时说话了：“王辉，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怕你‘走着瞧’吗？今天大屏幕放的这些，都是上法庭的证据，你不但和别的女人有了非婚孩子，还长期在酒店包养情/妇，你认为法律为袒护你这样的败类吗？我要告你重婚罪？” 王辉冷笑道：“败类？你居然敢骂我败类！是我三番五次找到我，以给我升职加薪为砝码，把我绑在这堆行尸走肉的身上？”指着秦琴的轮椅，又说道：“我万万没有想到，算计我的人，就在我身边，秦杰，你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别以为你高高在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你要是敢把告上法庭，我就敢让你蹲大狱，你信不信？”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秦杰行的正立得端，我不认为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是吗？”王辉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好，咱们走着瞧，我会把你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的事举报到最高纪委，实名举报，我的大舅哥，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秦杰听到这里，明显慌了，他看着台下，就发现有好几个人正举着手机对着台上录像。 他转过头，看着王辉，压低嗓音说道：“王辉，你真要鱼死网破吗？” 王辉见自己压住了秦杰的气焰，就说：“这要看你们兄妹的表现了。” 秦琴说：“王辉，你不要欺人太甚，明明是你不对在先，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我哥没有任何关系？” 王辉听了这话，走到秦琴跟前，说道：“是吗？既然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那他刚才干嘛说要告我重婚罪？” 秦琴说：“即便是告，也是我的事，你连这点法律常识都不懂吗？” 王辉冷笑了一下说：“是啊，我是不如你懂法律，但是你别忘了，在我眼里，你告跟他告是一样的，你敢起诉离婚，我就敢写举报信，不信就试试？反正我王辉经过今天这个场合，已经臭名远扬了，横竖都好不着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秦琴，你看着办。” 王辉说完，跳下主席台，就走了。 既然秦琴已经知道他在这里和张娜包房的事，王辉也不再顾忌，而是大摇大摆地回到跟张娜的包房里，但当打开门的一瞬间，王辉愣住了。 就见屋内一片狼藉。 起初，他还以为进了贼，但当他打开衣柜的门，才发现张娜的衣服都不见了，一个特地买来给张娜存放首饰的小保险柜也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不但张娜的首饰不见了，里面二十几万的现金，连同王辉珍藏的那几块限量版的世界名表，也被她卷走了，要知道，这几块表就是花重金也买不到的。 王辉的腿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跌坐在地毯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要知道，张娜卷走的不只是他的私人珍藏和现金，连同他的魂儿，也一同卷走了。 秦琴让他净身出户，张娜让他分文不剩，迫不得已，王辉拿起电话，选择了报警。 这一切，都被尾随王辉来到这里的二子看在了眼里…… 第931章 听了二子的讲述，肖毅问道：“最后警察来了吗？” 二子说：“那怎么能不来，警察连五分钟不到就来了。” “张娜抓到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到处是天眼，逮到张娜也是分分钟钟的事，别说是专业警察了，就是我这个业余侦探，也能把她揪出来。” “别吹了，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见了秦琴？” “这个？”二子犹豫了。 “这个什么？傻子都看出来是你联手秦琴，摆了王辉这一码。” 二子说：“他是罪有应得，早就该有个人出面教训教训他了，我跟你说，这次要不是王辉惹到我这个当舅舅的，我不会理他的，既然惹到我了，教训他的任务就落到我的肩上了。” 听了他的话，虽然肖毅内心不屑，但还是问道：“我记得秦琴在台上说，本来是想和王辉实打实地庆祝这个日子的，也就是说，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改变了她，是这样吗？” “嘿嘿。”二子笑了两声说道：“没错，那个人就是我，那件事就是跟张娜在酒店姘居的事。” 果然如此，肖毅说道：“我想到这一点了，你是怎么跟秦琴见面、又是怎么说服她的？” 二子说：“唉，他么的，这个秦琴，绝不像去我家低三下四求我们的时候，她高傲的很，去了两次，跟本不让我进门，最后一次我直接将拍到王辉和张娜的照片交给保姆，保姆拿给她看后，她才让我进去的……” 据二子回忆，那天，他再次敲响了王辉家独栋小楼的门，保姆打开大门上的小窗，一看又是二子，刚要关闭小窗，二子赶忙伸进手，拦住保姆，说道：“我可以不进去，请你把这张照片给秦琴。” 他说着，就将照片塞了进去。 功夫不大，门就被打开了，保姆请他进去。 秦琴坐在顶楼的露台上正在晒太阳。 二子很是奇怪，他拄着拐爬楼梯都很困难，常年看轮椅的秦琴，又是怎么上的露台？随后二子又想，也许是为了方便秦琴晒太阳，家人把她弄到楼上的，毕竟，秦琴的起居室都在楼上。 保姆退下后，秦琴转动着轮椅，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说吧，你来找我，就是给我看这张照片吗？” 二子挺直了腰板儿，说道：“当然不是，我是给你还钱来的。” “还钱？”秦琴看着他，不解地说道：“你还我什么钱？” 二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几沓钱，说道：“这是你上次去我家给我们的钱，当然，条件没有答应你，我又强行扣下了钱，是我的不对，这是七万五千块钱，你点点对不对？” 二子就将钱放到秦琴面前的小桌上。 第932章 秦琴没有点，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这钱是多少，她故意说道：“我记得我拿过去的是十万块。” 二子说：“不假，是十万，差的那两万五我花了点，剩下的给我姐交了住院费，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还你的，这是我给你打的借条。” 二子说着，又掏出一张借条放在秦琴面前。 秦琴伸出两根手指，夹起那张字条，她看了看，没错，是二子的名字，上面还按着红色的手印。 秦琴将借条放在桌子上，问道：“为什么又将钱还回来，别忘了，去之前去管你们要，你们根本就不给，还不让我进门，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事有求于我？” 二子说：“是因为我们……噢，主要是我，是我想明白了，因为我有了外甥，我不能让他将来看不起我，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他！” 秦琴一怔，在她的眼里，无论是杜鹃还是她的家人，都是寄生虫，是泼皮无赖，是不配跟她说话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王辉，为了她的婚姻，上她是不会拿着十万块钱去求杜鹃让她把孩子拿掉的。哪知，她连杜鹃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那个老太婆赶了出来，不但没答应她的条件，钱还被她弟弟扣下了。 谁知，今天她这个残疾弟弟居然带着一张照片来还钱，而且说的话居然还这么高大上？ 秦琴不再跟他讨论钱的事，而是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照片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子说：“这是你老公新找的情人，名叫张娜，之前是恒发公司的总经理，现在被你老公长期包养在酒店里，你如果感兴趣，我这里还有许多影像资料，可以给你看……” 二子说着就掏出手机。 秦琴制止住他，说道：“看资料不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你问吧。”二子做好了回答她一切问题的准备，表情，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秦琴问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是你姐还是其他的人？” 二子说：“既不是我姐，也不是其他人，是我外甥。” “你外甥？”秦琴不解。 “是的，就是我外甥。” “可他还是个婴儿？” “正因为他还是个婴儿，还什么都不懂，我才要赶紧来找你，以免他懂事后看不起我。” 秦琴觉得二子这个理由很勉强，但她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这张照片，就问道：“你拿照片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是让你认清他的丑恶嘴脸，我姐早产加难产，我妈给他打电话让他签字，他答应了，就是不来，后来索性把电话关了，我姐和孩子生命垂危，差点两条人命毁在他的手里，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在跟张娜鬼混，为了区分我和这种人的不同，我也男人一回，一是把钱给你送回来，二是告诉你这事，也是为了你好。” 秦琴生气地说：“你给我看我老公跟别的女人鬼混的照片，还说是为了我好？你就不怕气死我吗？” 二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为你好了，要不你永远蒙在鼓里，只知道恨我姐一个人，就是想让你知道王辉是个什么东西，不但不让自己的亲生骨肉，还差点要了他们的命，这样的人，你跟他过个什么劲儿？难道你需要他养活你吗？我看你未必能指望上他，你再这样熬下去，就不单单是抑郁的事了，有可能进疯人院。” 第933章 秦琴听了他的话，如同当头被人打了一棒。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二混子的人教训，而且还是她最看不起的人，这么多年，没人敢跟她说这种话，所有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唯恐她犯了心事病情加重。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刚想喝口水压压惊，但手不听使唤，拿到手里的杯子从手中滑落下去，摔得粉碎。 保姆听到动静后慌忙地跑进来，她冲着二子嚷道：“你对夫人做了什么？你看她气得手都在哆嗦，现在马上请你出去！” 二子站起来，刚要走，就听秦琴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收拾收拾你下去吧。” 保姆听了这话，就不再赶二子走，弯腰去扫地上的玻璃渣。 她将地上的玻璃渣扫干净后，又用拖布将地上的水渍擦干净，给秦琴重新端来一杯水，这才下去了。 二子还站在那儿，他不知是该走还是该坐下。 秦琴看了他一眼，说道：“请坐下吧，这个保姆是我妈妈的亲戚，跟了我好多年了，是我最贴心的人，说话不必避讳她。” 二子这才坐下，说道：“听说你们要举办结婚12周年纪念活动，秦琴，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就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还给他举行结婚纪念日，好笑不好笑？你就那么看重形式？你举办宴会的地方，跟他们的包房的楼几乎挨着，你不小了，不是幼稚的小女孩了……” 二子喋喋不休地说着，眼看秦琴要坚持不住了，他才把水杯递给她，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敲醒你，请你醒醒吧，别自欺欺人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二子在那张借据上写下电话号码，然后拄着拐就走了。 二子自己也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他就接到了秦琴的电话，让他去她家。 这次，二子是挺直了腰杆走进她家大门的。 秦琴告诉他，她想通了，但纪念活动还是要搞，因为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有些事需要二子去帮她办，她给了他两万块钱。 于是，就有了那个短片，还有追光师音响师的密切配合。 肖毅听二子说到这里，就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张娜要在宴会现场出现？” 二子说：“这个，还真不是我预测出来的，是秦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张娜刚一出现，就被秦琴的保姆认出来，她就打电话告诉了秦琴，秦琴让她不离张娜左右，如果张娜挪动位置，就要随时报告给我，而我，之前收买了灯光师，早就将张娜的具**置告诉了灯光师，所以灯光师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张娜，让她现了原型。” “那关闭宴会厅大门是谁的主意？”肖毅又问道。 “这个也是秦琴的主意，这个女人太厉害，把一切都算计得特别精准，不差一丝一毫，如果她对王辉不是那么痴情，估计早就把王辉踩在脚底下了。” 肖毅点点头，他同意二子对秦琴的评价，通过这件事证明，秦琴绝非等闲之辈。 肖毅说：“这一切你姐知道吗？” 二子说：“她还很虚，我没告诉她，等她硬朗了，我会告诉她的。” 肖毅沉吟了一下说道：“二子，冲这件事，我可以说，你是个男人，是个爷们，尤其是你把钱给他们还回去，这一点，我就要对你刮目相看，好好爱护你的家人吧，也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姐夫，得到你的夸奖我太高兴了，是你把我寒碜醒的，我还要感谢你呐。” 第934章 肖毅说：“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关于这件事，尽量少地向外扩散，毕竟你**别人的隐私是不光彩的、违法的，你自己掂量，是主动找警方说明情况，还是被动等警方传唤你。” “这个……我没想过。”二子的声音就有了颤音：“姐夫，这也犯法吗？” “当然犯法，所以以后你千万别再干这事了，琢磨点正事干吧。” “等等。”二子说道：“如果我不投案自首会有事吗？” “这个……要看王辉了，他如果追究，警方就会介入调查，他要是不追究，警方就不会管这闲事。” 二子愣了半天，才说：“我想想吧。” “好的，再见。” 挂了二子的电话，肖毅扔下手机，来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他长出了一口气。 王辉啊王辉，想不到精于算计的你，却毁在两个你最看不起的小人物的手里，你也有今天，只是，你的今天比我当年更不堪！ 肖毅可以断定，王辉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失去秦杰的庇护，无疑，他上升的通道就被堵死了，另外，董事会也不会再重新启用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的，他的停职留用，很有可能就变成永远停职停用了。 鸡飞蛋打、人财两空、臭名昭著，将伴随他很长一段人生之路。 似乎王辉就这么完蛋了，肖毅还有些心不甘，他立刻转回身，给白宗俭打了个电话。 白宗俭接到电话后兴奋地问道：“客人走了吗？” 肖毅说：“早就走了，你来我家吧，有点事跟你商量。” “好，半小时见。” 在等待白宗俭的空儿，他接到了小范的电话，小范告诉他，在滨海大酒店三号宴会厅，发生了一场闹剧。 肖毅呵呵一笑，说道：“你的消息太迟了。” 小范一怔，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今天我也参加了。” “哦，对对对，我忘了，看我这记性。” 肖毅知道他是故意装傻，就说道：“昨天的小龙虾吃出感觉了吗？” “嘿嘿。”小范说：“还行吧。” 肖毅知道他其实是想跟自己聊董雪，故意拿三号宴会厅发生的事做挡箭牌，就说：“怎么个还行法？是小龙虾行，还是跟你吃的人行？” “哥，你看你还刨根问底了！” “我当然要刨根问底，因为你们俩是通过我认识的，这件事成不成得我必须关注……” 肖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另外的电话打进来，他一看，是黄行长。 第935章 黄行长一定听说到了什么，才给他打电话。他赶忙跟小范说：“我们行长来电话了，先挂了……” 挂了小范的电话，接通了黄行长的。 黄行长上来就问道：“肖毅，王辉的事你听说了吗？” 果然是这事，肖毅经过刚才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做好了向行长汇报的思想准备，他平静地说道：“是的行长，我知道。” “你找个知情的人问问，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肖毅说：“行长，不用找别人，我当时就在现场，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在现场？” 从黄行长惊讶的语气中，他发现黄行长居然都不知道他在现场，这就说明，黄行长只是知道了有这样一回事，但不知道具体经过。 肖毅沉着地说道：“我就在现场，当时在现场的还有李驰和支行的一个员工。” “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行长说完这话忽然改变了主意，说道：“你这样，我十分钟后单位，咱们面谈吧。” “好的，我马上就去。” 挂了黄行长的电话，肖毅换上工作服，快速走出家门，开着车直奔单位而来。 到了单位，黄行长人已经在办公室了，他正在冲咖啡。 看见肖毅进来，就将冲好的咖啡递给他一杯。 肖毅赶忙接过来，说道：“谢谢您。” 黄行长见肖毅是穿着工作服来的，他笑笑说：“用不着搞那么正式，我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咱们就是说会闲话。” 其实，肖毅一进门就发现黄行长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来的，显得随性、潇洒。 “没想到您穿休闲装这么好看，潇洒，时尚。” 黄行长笑着说：“赶时髦不只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说完这句话，他慢慢收起笑纹，说道：“王辉搞什么婚纪念，你也去了？” 肖毅如实答道：“是的，他让同学代请的我，本来我不想去，经不住其他两位同学相劝，就去了。” “哦——他没有直接请你？” “没有，据同学说，他怕我拒绝后他没面子，就让同学代请的。” 黄行长没有急于问经过，而是问道：“除去李驰，咱们系统还有谁去了？” “据我所知，他请了梁行长和支行的康行长，康行长明确跟我说不去，我在现场也没有看到梁行长，估计她也没去。” 黄行长说：“红波没去，上午她来单位了，我们磨叨了一下各个支行的班子问题。” 肖毅想起康瑞祥说想让李驰调出的事，他刚要跟黄行长转达这个意思，就听黄行长说：“好了，你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说。” 第936章 肖毅便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跟黄行长叙述了一遍。 黄行长听完后问道：“秦杰是什么态度？” 肖毅说：“秦杰很愤怒，我走后，据说他跟王辉吵了起来，另外，秦琴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离婚，让王辉净身出户，不过我估计最后可能不会什么都不给王辉就离婚。” 黄行长没有立刻说话，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秦杰具体怎么跟王辉吵的，他都说了什么？” 肖毅知道，王辉之所以停职而没被免职，之所以留用而不是解雇，很大程度上是看在他大舅哥秦杰的面子上的，不然的话，早在徐守宁的这件事上他就会受到处分甚至免职，正因为秦杰的原因，他才两次平安避险。 黄行长对于王辉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他更关心的是秦杰的态度。 想到这里，肖毅说：“当时我已经离开宴会现场了，他们吵架的事是听朋友后来告诉我的，具体说了什么，怎么说的朋友没有细说，有一点可以肯定，秦琴跟王辉离婚是必然的，但未必会闹到法庭，他们都是聪明人，都会适当给对方留有余地的。” “对，我估计秦杰也会劝妹妹协议离婚，不会闹上法庭的，毕竟他们都不缺钱花。” “行长，您说王辉都这样了，还会有人保他吗？” “以后肯定不会有人保他了，之前的事就那样了。”黄行长喝了两口咖啡，他转移了话题，问道：“这几天都去哪儿转了？” 肖毅说：“第一天搞家里卫生，第二天值班，第三天回老家，第四天也就是今天，参加了王辉的宴会。” “哈哈，不错，很丰富吗！”黄行长说完后，看着肖毅说：“最近要对部分支行的班子进行调整，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肖毅不知黄行长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按理说，调整支行班子的主要工作量在分行，他这样问是不是有什么用意？但不论怎样，他也要将康瑞祥的意思传递给黄行长，毕竟，康瑞祥跟他反应问题，就等于跟黄行长反应问题一样，因为他是行长助理。 肖毅想了想说：“别的我倒是没听见过，就是老康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准备上班后再跟您汇报。” 黄行长冲他伸了一下手说道：“好，你说。” “老康说，他想请求将李驰调走。” “哦，为什么？”黄行长往前倾着身子问道。 肖毅不知黄行长和李驰是什么关系，就说：“他说自从李驰醉驾和恒发的事发生后，他一直情绪不高，破罐子破摔，工作懈怠，没说具体事。” 黄行长点点头，说道：“已经有人跟我反映过李驰的问题。调走李驰，他没有推荐其他人选吗？” 康瑞祥还真没推荐顶替李驰的人选，但是肖毅不能不推荐，他说：“老康没有推荐具体的人选，但我可以推荐一个人，不知合适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那是要研究才能定的，你只管推荐。” 肖毅说：“那好，我推荐的人就是信贷部的现任主任石峰。” “你了解这个人吗？” 肖毅说：“太了解了，我入狱前他就是我的搭档，后来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别贬到支行下属单位北环分理处，我官复原职后，便通过行里把他要了回来，非常能干，工作比我有魄力，比我会干。” “什么学历？” “大学本科，学的是经济贸易。” 黄行长想了想说：“这样，改天你跟红波单独念叨念叨，这事她提议会名正言顺一些。” 第937章 肖毅听出来了，黄行长的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的，李驰的问题他没有表态，也不能表态，但就石峰的事让肖毅找梁红波，显然，他心里是默许了康瑞祥的请求的。 他立刻表态道：“是，等上班后我就找红波行长。” 黄行长说：“上班人多眼杂，哪如放假时找。” 肖毅眼睛一亮，说道：“您的意思是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可以的？” 肖毅觉得有点突然，觉得这事既没跟康瑞祥通气，也没跟石峰打招呼，但黄行长已经说到这了，也是千载难逢。 他征求黄行长的意见说道：“那您说跟梁行长定在哪儿？” 黄行长站起来说道：“给你手下办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毅说：“要不还滨海大酒店？” 黄行长看了看表，想了想说：“算了，你把红波叫来，就在这里跟她说吧，不出去吃饭了。” 肖毅不知黄行长为什么忽然兴致降了下来，就说：“要不咱们去分行找她，就当您节假日视察基层的值班情况。” 黄行长看着自己这身衣服，说道：“那我还要换工作服。” 肖毅见黄行长没有反对，就赶忙说道：“我去看看您柜子里有没有全套的衣服，如果没有我去行政部要。” 黄行长说：“别看了，我柜子里有，我去换衣服。”他说着就走进了里间屋子。 趁这个功夫，肖毅给梁红波发了信息：半小时我和黄行长去分行检查值班情况。 没想到梁红波很快回道：我就在单位。 黄行长换好衣服后出来，他问道：“跟红波联系着吗？” 肖毅说：“我给她发信息，她就在单位。” “哦，据我所知，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单位，真是疯了，怎么不回家去看看孩子？” 肖毅越来越感到，黄行长跟梁红波的关系不单是上下级这么简单，他们一定还有别的更加密切的关系。但据肖毅观察，似乎跟那种男女之间的关系又不沾边。 肖毅和黄行长两个人，一人开着一辆车来到滨海分行。 肖毅陪着黄行长首先来到储蓄柜台，节日期间，各个银行只有储蓄专柜正常营业，其它部门都放假了。 走进分行营业大厅，也可能是下午的关系，虽然排队等着办业务的人不像往日那么多，依然整洁有序。 两名保安人员一人在门口巡视着，一个人在大厅里转悠着，见黄行长和肖毅进来，保安说道：“请问两位要办什么业务？放假期间只有储蓄正常营业，其它的业务您要等开班后才能办。” 黄行长说：“保安怎么干起大堂经理的事来了？” 那么保安说：“大堂经理去卫生间了，我看见客户进来，就多句话。” 黄行长没再说什么，而是来到通往办公区的门口，冲着里面的柜员说道：“我去找下你们领导，请把门打开。” 第938章 里面正在办理业务的柜员说：“这里闲人免进。” 那名保安也过来说道：“这个通道不对外，您如果找我们领导，请遵照我们正常的规矩办。” “正常的规矩是什么？”黄行长饶有兴致地问道。 保安说：“您只能给行长打电话，再让她给我们打电话，才能让您从这个门口进去，当然，也可以直接绕道后院进去。” 黄行长故意说道：“听你的口气不小啊，还让行长给你打电话？” 那名保安说：“也可以给柜台里的人打，我们必须确认您的身份才能让您进去。” 黄行长这才说道：“我是黄炳兴，他是助理肖毅，这下你们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那名保安说：“对不起，我们保安不认人，只认事。” 黄行长白了他一眼，说道：“死心眼，我不跟你说了。” 他就来到柜台前，冲着最靠近通往办公区门口的柜员说：“同志，我是总行的，来这里检查工作的，请给我们打开门。” 柜员看了看，她好像没认出黄行长，就说道：“您来找谁，就给这个人打电话，让他出来接您，这个门我们是不能随便开的，除非你们走后院的门。” 虽然黄炳兴怎么对付，保安和工作人员就是不给他开门，就连等待办业务的顾客都说道：“人家银行有银行的规定，不让进就别跟那儿对付了，耽误人家办业务。” 肖毅见状，这才拿出电话，给梁红波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在大厅，不让进。” 两分钟后，梁红波就跑了下来，她穿过大厅，从里面走将门打开，请他们进去，说道：“欢迎领导视察工作。” 保安和工作人员看到行长亲自为这两个人开门，把这两个人领了进来，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继续忙自己的事，他们没有因为把总行的领导堵在外面而后悔，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黄行长进来后，故意跟梁红波说：“你们分行的门很难进啊！” 梁红波笑着说：“如果好进的话，估计我们这个月全行的奖金都要泡汤了。” 黄行长笑着说：“是不是他们认出我才不给我开？” 梁红波说：“谁都不给开，这是铁的纪律，放假前一天，我开会时特地强调了安全保卫的事，没有我们内部人领着，任何人都别想从营业厅这个门口进来的。节假日就是大门口都别想进。” 黄行长说：“不错，就要这样管理，银行的门，哪能随便什么人都能敲开。” 来到梁红波办公室，梁红波赶忙给两位沏茶倒水。 黄行长看了一眼这间办公室，说道：“这是老崔那间办公室吧？你没装修一下？” 梁红波说：“就搞了搞卫生，其它哪儿都没动。” 坐下后，黄行长问了节假日值班和安保情况，然后话锋一阵，突然说道：“梁行长啊，肖助理找你有事，具体什么事他没跟我说，你们先聊着，我去你们监控室看看。” 梁红波说：“我叫个人陪您去吧。”说着，她就拿起电话，叫了一个人进来。 这个人进来后，梁红波说：“李主任，带黄行长到咱们监控室去看看。” 李主任赶忙说道：“好的好的，黄行长，您请。” 第939章 黄行长就走了出去。 李主任随后也跟了出去。 梁红波看着肖毅问道：“肖助理，找我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黄行长出去后，肖毅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想了半天决定单刀直入，就说道：“梁行长，我想给您推荐个人。” “请说。” “石峰，是滨海分行信贷客户部主任。” 梁红波问道：“你想把他推荐到什么职位？副行长吗？” 肖毅点点头。 梁红波又问：“是想留在滨海还是想到别的支行？” 肖毅说：“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原地提拔，当然，这样做有困难的话也可以去别的支行。” 梁红波说：“就地提拔？滨海支行班子是健全的。” 肖毅不好意思笑笑，李驰的事不该经他的口中说出，他灵机一动，说道：“我说的是在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怎样安排还是尊重您的意见。” 梁红波说：“我相信肖助理推荐的人不会差，这个石峰我有印象，他应该是你的手下，你们共事多年，因为你的事他受到牵连，你官复原职后又把要回机关，是不是这样？” 肖毅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想到梁行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关系摸得这么清楚，太佩服了！” 梁红波说：“我是个笨人，就会用笨劲。” 肖毅说：“您太谦虚了。” 梁红波说：“不是谦虚，是事实就是如此。肖助理，你对滨海支行班子有什么建议吗？” 肖毅知道，梁红波是在征求他的意义，就说道：“这个，我也不瞒您了，康行长找过我，想把李驰调走，在来你们这里之前，我也跟黄行长说了，不过他没表态。” 梁红波明白，黄行长尽管什么都没说，但说明他是默许了，不然的话就不会带着肖毅来找她了。这是摆明了让她梁红波做这个人情。 但是梁红波这个人是非常深沉的一个人，也是非常有准的一个人，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好的，肖助理，这事我记住了，等上了班研究人事工作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肖毅一听，赶忙冲她抱拳，说道：“多谢大姐，有一点我得声明，提拔石峰，必须严格走考察程序，不能因为我说他行，就重用他，该考察就考察，别客气。” 梁红波说：“这件事我会安排的，肖助理还有其它建议吗？” 肖毅说道：“没了没了。” 梁红波说：“好，那咱们出去找黄行长，看看领导都发现我们什么问题了。” 梁红波说完刚要起身，又坐下了，她忽然问道：“王辉结婚纪念日你去着吗？” 肖毅没想到她没去参加王辉结婚纪念日，却很关心这个事，就说道：“我去了，是跟两个大学同学去的。” “哦，你跟王辉是同学？” “不同届，他高我两个年级，但我们是校体队的，一块训练，一块比赛，走得比较近。” 第940章 “你知道还有谁去参加他这个结婚纪念日了？” 肖毅实话实说：“我看见李驰了，还有一个普通职工，有你们行两三个人，我叫不上名字。” “是中层吗？”梁红波问道。 “有一个我认识，是资产运营中心的副经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不过面熟。” 梁红波点点头，不再问了，她甚至没问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但她绝对是听说了。 肖毅越发觉得无论是黄行长还是梁红波，他们似乎很关心都什么人参加了王辉的结婚纪念日。 所谓的视察完毕后，黄行长谢绝了梁红波吃饭的挽留，他开着车就回去了。 梁红波想让肖毅留下，肖毅更不可能留下吃饭了，就说：“大姐，改天我再来拜访您，我回去还有一些任务要完成。” 听他这么说，梁红波不再挽留，就目送他开车走了。 肖毅回到家后，就给康瑞祥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将他的提议当面跟黄行长汇报了，也跟梁红波说了，他让康瑞祥抽时间去找下梁红波，当面向她提出李驰的问题。 康瑞祥表示明天就抽时间去找梁红波。 肖毅想给石峰打个电话，让他心理有个准备，仔细想想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搞得人心惶惶，他就没有给石峰打电话。 他看了一下表，快到晚饭时间了，就给白宗俭打电话，让他来家吃他买的东西。 白宗俭说：“你大半天不给我回电话，我以为你们黄行长把你叫走了。” 肖毅说：“确实把叫到单位，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恐怕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吃不完的，再说我不在家里吃，这么多东西，只能是谁买的谁吃。” “嘿，我这马屁还拍到蹄子上了？我吃就我吃，你等着，我半小时到。” 肖毅一听，放下电话，就开始准备他和白宗俭两个人的晚餐。 肖毅对做饭这事不陌生，之前在杜鹃家，一早一晚两顿饭，几乎都是他做，他熟悉一切做饭的程序和步骤，很快就弄好了四菜一汤，外加两个三明治当主食。 拿出两只干净的酒杯，倒满酒后等着白宗俭。 白宗俭几乎是掐着点进来的，不多不少整半个小时。 看着餐桌上肖毅弄的菜，说道：“有点意思，我说速度怎么这么快，原来都是凉菜啊。” 肖毅说：“当然不是，还有两个炒菜，要等你到才能下锅。” “呦呵，有两下子，以前，古代男子都是远离庖厨，如今，近庖厨者君子也，都说这样的男人是最有责任心、最顾家，最有担当的人，我时常想一个问题，这么好的男人将来能当谁的压寨先生？” “行了行了，别酸了，出去，我要炒菜。”肖毅将白宗俭推出厨房。 肖毅炒的两个菜也很简单青口，一个手撕包菜，一个醋烹豆芽。 白宗俭将他炒好的两个菜端上桌，说道：“太有食欲了，我看以后咱俩人聚的时候，就不要去饭店了，就在家里吧，家里说话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也不用因为时间长看服务员的脸色。” 肖毅说：“我没有问题，就是怕你长时间吃这些没滋没味的饭菜会吃瘦了。” 白宗俭说：“我现在胖吗？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秤了秤，结果吓了我一跳，我居然是史上体重最轻的时候。” 第941章 肖毅打趣道：“你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白宗俭说：“现在‘伊’不是问题的关键，王川才是问题的关键。” 肖毅说：“王川不是问题，关键问题的是果果上学把他们全家调到市里来。” “你等等，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想把王川一家子弄到市里来？”白宗俭问道。 肖毅说：“是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白宗俭看着他说：“还真动正格的了？” 肖毅说：“当然。” “那你准备怎么运作？”白宗俭问道。 肖毅坐正说道：“这样，我负责孩子学校、王辉两口子的工作，你负责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我跟你说，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白宗俭说：“这太简单了，我的房子都是他妹妹的了，他随便住。” 肖毅说：“你那房子都是土豪房子，他们住着不合适，王川肯定也不住。” “那怎么办，我没有小面积的房子，一个跃层，一个大平层，其余就是店铺。” 肖毅说：“他们住着不合适，这样，你给他们找个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三居最好，两居合适。” 白宗俭说：“现在房子有的是，别我找了房子你这工作还没安排呢，我看，你还是先给他们安排工作吧，最起码人家王川得同意来市里，咱俩在这瞎忙活半天，回头人家不来怎么办？” 肖毅说：“首先声明，我这完全是为你，悦悦总认为她哥哥不容易，这次就让她彻底尽尽反哺孝心，以后王川再横加阻拦，悦悦心中的天平，难免不会向你倾斜。” 白宗俭听了他的话，立刻拍手说道：“高，你这个主意实在太高了！既帮你哥们解决了实际困难，又美其名曰帮了我。” 肖毅笑了，说道：“怎么你这话我听着有点不太友好啊？” 白宗俭说：“你这个办法目前是最温和的解决我和悦悦问题的办法，我哪能不友好？再说了，我所有的财产除去股票，都是悦悦的，她有权支配一切。” 肖毅说：“这事你和悦悦商量，尽量做得圆满一些，依我对王川的了解，他是绝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馈赠的，但做不做就是你和悦悦的事了。” 白宗俭说：“我白宗俭没有兄弟姐妹，悦悦的哥就是我的哥，这一点你放心。” 两个人已经喝了三四杯酒了，这时，肖毅接到了郝东奇的电话，说是金总的说的，晚上让肖毅过来切磋切磋。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你怎么刚说呀，我在家正跟白总喝酒呢。” 郝东奇一听，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跟白总在家喝酒？我不信。” 肖毅说：“你不信让白总跟你说。” 白宗俭接过电话，说道：“郝总，我是宗俭。” 郝东奇说：“白总，你们这么早就喝上了？” 白宗俭说：“是啊，他今天闲得没事，非要显示一下厨艺，要不你也过来？” 郝东奇说：“我不但过不去，你们也别喝了，下半顿来我们这里喝吧，金总想肖毅了，正好你认识一下我们金总。” 第942章 白宗俭说：“我没问题，你问肖毅吧。”说着，就将电话递给了肖毅。 肖毅接过来，说道：“几个意思呀？” 郝东奇说：“你们俩喝到什么程度了？” 肖毅说：“目前第四杯刚倒上，二三两酒吧。” 郝东奇说：“那别喝了，我派车去接你们，今天金总在家，没事，就是想找人喝闲酒，想跟你切磋切磋。” 肖毅说：“喝酒没问题，别说我喝了三两了，就是喝三斤只要金总有雅兴，我也陪他喝，切磋就免了吧，我早就废了，根本就跟他切磋不了了。” 郝东奇说：“你真笨，你以为他是想找个高手提高技艺吗？他就是想找个乐子而已，连这都不知道，亏你还给行长当助理。” “啊？哈哈——”肖毅大笑，说道：“今天又跟郝总学了一招读心术，谢谢！” 郝东奇说：“我邀请了白总，这样，我马上派车去接你们。” 肖毅说：“你派车接我们来，哪有我们出门打车来得快，你想着给我们送回来就行了。” 挂了电话，肖毅看着白宗俭说：“他让我邀请你一块过去，你把车放在我家吧，去认识一下金总，尽管我不知道工作状态下的他是什么样子，但私下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老头儿。” 白宗俭说：“老头儿有什么嗜好没有？” 肖毅说：“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明显的嗜好，好喝点酒，打打拳，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白宗俭说：“那我带点什么礼物？” 肖毅说：“我这里还有两瓶茅台，你给他带上吧。” 白宗俭说：“要是带酒的话我半路上买就是了，你的酒留着咱们慢慢喝。” 肖毅看着他说道：“还跟我见外了？我这两瓶酒，也是当初你给我的，我没舍得喝，从单位拿回家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来还我四瓶就行了。” 白宗俭说：“你这利息够高的。” 肖毅从他卧室书桌的柜子里拖出一个纸箱，拿出两瓶茅台，又从纸箱里掏出一个茅台酒的手提袋，将两瓶酒放好，又拎在手里看了看，这才满意地走出来。 白宗俭早就利用这个机会，帮他收拾好了餐桌，又将他们吃剩的菜倒掉，将有保存价值的熟食放进冰箱。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肖毅远远站在客厅的门口看着他。 白宗俭将餐桌和厨房收拾利落后，这才在厨房的水龙头下洗洗了手，走出来的时候，猛然看见肖毅在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说道：“是不是很奇怪白总还会收拾家务？” 肖毅说：“我在替小悦悦庆幸，她找了一个综合素质比较全面的人。” “哈哈。”白宗俭开心地大笑：“这话你跟她说比跟我说强，记住，一定要说！” 肖毅说：“我现在真正懂得为什么把我们这种人叫做钻石王老五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谁找了我们，谁幸运。” “你得了吧，没人肯找我们这样的，岁数大，经历复杂，咱可不是香饽饽，这一点，要时刻清醒。” “唉——”肖毅叹了口气。 两个人穿上外套后，走出家门。 第943章 他们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肖毅跟他说了参加王辉结婚纪念日的活动情况。 白宗俭听后一点都不吃惊，他说：“自从我知道他跟杜鹃有染后，我就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虽然他有靠山，但不走正路，照样完蛋，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完蛋，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终于开眼了——” 白宗俭说完，拍了拍肖毅的肩膀。 肖毅有些感慨，其实，他以前跟白宗俭的关系也就是一般关系，走得不是很近，只是正常的业务关系，偶尔聚在一起喝喝酒。倒是肖毅倒霉后，白宗俭不但没有疏远他，反而经常去监狱看他，每次去更是将肖毅名下的饭卡充值到上限，肖毅出来后，自然就跟白宗俭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加之王悦的关系，两个人现在就是那种志趣相投、三观一致的朋友。 郝东奇早就等在餐厅门口，见出租车进来，他便大步走下台阶。 肖毅故意行动迟缓了一些，让郝东奇先跟白宗俭握手。 肖毅拎着酒下来，他说：“这是白总给金总带的酒。” 郝东奇接过肖毅手里的酒，说道：“走吧，咱们进去吧。” 金总正坐在餐厅玩手机，见肖毅他们进来，他才摘下眼镜，起身迎接。 肖毅首先跟他握手，说道：“想死您了！” 金总笑着说：“你看见我就是夏天，看不见的时候就是冬天。” 肖毅笑着转身给白宗俭和金总做介绍，金总主动伸出手，说道：“金牌拍卖师！好，太好了，请坐！” 三个人就围坐在金总的两旁。 郝东奇将两瓶酒放在金总的旁边，说道：“这是白总给您带的。” 金总立刻冲白宗俭拱手，说道：“谢谢白总的礼物。” 白宗俭说：“不成敬意！” 金总又说：“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跟自己熟悉的朋友，也就是私交，我喜欢喝二锅头，我们家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是喝二锅头，既然白总带了酒，那咱们就和国酒吧。” 肖毅知道金总是出于客气才喝茅台，他赶忙说道：“别别别，人家白总孝敬您的，哪能让我们沾光？等哪天我一个人偷偷来，您再用国酒招待我，今天就二锅头。” 酒桌上，三个人陪着金总一边喝酒一边说笑着，白宗俭也渐渐地跟金总熟络起来，多次起身跟金总碰杯。 老头儿非常高兴，四个人三瓶酒，最后金总说话都不利落了，他双手扶住桌沿，跟旁边的白宗俭说：“我就喜欢跟你们喝酒，没有负担，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不用担心喝酒误事，也不用担心喝酒失态，你以后要多跟小肖来，我虽然岁数大了，却喜欢结交朋友，尤其是业外的朋友，比我年轻的朋友——” 他说到这里，看着肖毅说：“本来还想喝完酒咱们去地下室玩会，今天因为结交了新朋友，我开心，多喝了几杯，改天不喝酒时咱俩再切磋，怎么样？” 肖毅赶忙冲他抱拳作揖，说道：“您太给我面子了，如果现在这种情况，您一拳就能把我打一溜的滚儿。” “哈哈哈。”金总大笑，说道：“我还怕你打我一溜滚儿呢。” 白宗俭看着金总说道：“难怪您的手劲这么大，原来还是练家子，太令我佩服了，不但事业做这么大，还有良好的健身习惯和养生习惯，真该好好向您学习！” 第944章 金总说：“唉，我年轻的时候跟大家一样，透支身体健康，就知道拼拼拼，也就是最近十来年才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我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一句话，世上的钱，我们是挣不完的，就是比尔盖茨、巴菲特都做不到，更别说咱们凡人了，人这一生，有的是比挣钱更快乐的事，该享受生活的时候就享受生活，该陪家人的时候就陪家人。” 白宗俭谦逊地说：“您教导得极是，至理名言！” 金总说：“今天晚上我反正是喝多了，我得先告辞，不然老伴子要担心了，东奇，你们继续喝，让厨师再弄几个菜。” 肖毅赶忙说：“我们也都喝……喝好了，改天再来找您。” 跟金总告辞后，郝东奇送他们来到门口，司机早已等在车里。 郝东奇也要往车里挤，肖毅拉开他，说道：“你干嘛去？” 郝东奇说：“我去送你们呀。” 肖毅说：“你省省吧，咱们仨大糙老爷们，还唱出十八相送吗？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肖毅说着就上了车，关上车门，随后让司机开车。 肖毅没让白宗俭去他家开车，而是让司机直接将白宗俭送回了家。 肖毅回到家后，他洗完澡，脑袋明显清醒了好多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电视，这时接到了郝东奇的电话。 他以为是郝东奇不放心他们，接通电话后说道：“我们已经安全到家，请郝总放心。” 郝东奇说：“你怎么样了？” 肖毅说：“我刚洗完澡，好多了，你和金总怎么样？” 郝东奇说：“金总没事，我刚打电话问了，今晚我喝得不多，你们三人都比我喝得多。” 肖毅说：“知道就好！” 郝东奇说：“这种情况是轮不上我喝多的，你们是金总的客人，我的任务就是照顾你们喝多。” “哈哈。你还真说实话。” 郝东奇又说：“其实今天叫你来，金总是有件私事想求你，他当着白总没好意思说出来，刚才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嘱咐我，让我跟你说。” 肖毅想，金总找他办事，肯定是贷款的事，就说：“是不是贷款的事，木有问题，我们银行的钱就是发愁贷不出去。” 郝东奇说：“不是，是孩子上学的事。” “孩子上学？”肖毅有些不解。 郝东奇说：“是的，他把外甥弄到总部来了，这就涉及到小孩上学的事，为这事金总肯定是不愿找市领导的，其他人又不认识，你跟市里关系都挺好，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想让你给孩子联系个学校。” 这个对于肖毅来说应该没那么难，管忠的女儿就是他找谭青给办的。 第945章 想到这里，肖毅就问道：“这个孩子几年级？男孩女孩？籍贯是哪儿？” 一听肖毅这样问，郝东奇心里就有底了，他说：“四年级，女孩，户口在老家，是外省的。” 肖毅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入学？” 郝东奇说：“两个大人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就等孩子的上学问题解决后，全家一块过来，越快越好。” 肖毅说：“好吧，你把孩子以及父母的基本资料发给我。” “好的，我马上就给金总打电话，然后发你给，你早点休息吧。” 肖毅说：“不急，他们对孩子择校有什么要求没有？ 郝东奇想了想说：“没说，但我想应该是离公司近点。” “你们职工的孩子以前是怎么安排的？” 郝东奇说：“由于我们是从京都搬出来的，职工的子弟几乎还在京都上学，这两年新入学的都是按照市里的安排，就近入学，这个孩子涉及到插班的问题，而且现在也不是入学季，金总不想因为这一个孩子找市里，所以就想到了你。” 肖毅听后就说道：“我明白，上班后我就立刻办这事。” 郝东奇说：“你就别等上班了，能早点托关系就早点托关系，孩子上学的事不落实，大人就到不了位，为这事金总也挺急的。” 肖毅说：“哥们，你别忘了，明天就该上班了，你是不是喝糊涂了？” 郝东奇笑道：“的确是有点糊涂，事交给你了，怎么办我就不管了，需要打点就说话，金总也知道，现在说个学生特别难。” 肖毅说：“我要找的人不需要打点，等有消息我告诉你。” “好的，你就多费心吧。”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肖毅就想到了谭青，这事还得求谭青，他跟教育口的人几乎没有接触，更不用谈关系了。 他看了看表，还好，不是太晚，就给谭青发了一条微信：假日去哪儿玩了？ 过了一会，谭青回信道：哪儿都没去，今天值班，明天就该上班了。 肖毅：啊？你今天值班呀？ 谭青：对呀，你是不是很后悔没请我吃饭？ 肖毅笑了，回道：是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你也没联系我呀？ 谭青说：京都来了几个同学，陪他们在福利院跟孤儿们过了一天，他们刚走。 肖毅：都是有爱心的人啊。 谭青：找我有事吗？ 肖毅：有事，方便的话在电话里说吧？ 很快，谭青就给他打过电话，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才想起我？” 肖毅说：“没事我也不敢想啊——” “切——”谭青说道：“难道有人禁锢着你？” 肖毅心说，这个人就是你干爸，但他嘴上却说：“那倒不是，我这几天也没闲着，收拾卫生、回老家、值班，参加同学宴会，比上班还忙，原以为你放假回家了，也就没联系你。” 谭青问道：“那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第946章 “有啊，这事离了你办不了。” 谭青说：“你别忽然人了，地球离了谁都转。” “你说得没错，地球了人照样转，但人离不开地球，离开地球就生存不了。”肖毅忽然觉得自己无心说的话有点暧昧，就赶忙又说道：“还是孩子上学的事，是郝东奇老总的亲戚，要调总部来，就涉及到孩子上学的事，所以还得请你帮忙。” 谭青怪嗔地说：“就知道你有事，没事的话你想不起来我。” 肖毅很想说：“没事的话我也不敢想啊——” 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循环过来了，不由得都笑了。 笑过后，谭青说：“准备去哪所学校？” “北城区的学校合适，离公司近。” 谭青说：“好吧，你抽空把孩子资料发给我，我只能说试试，如果我办不了，你再找别人。” 肖毅说：“我对你有信心。” 谭青说：“我没有，你别忘了，我是挂职的，一年半载就走了，很少有人买我的账，上次是师范附小的校长给我面子，加之管忠的情况特殊，所以他女儿的事还算顺利。” 她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如此，如今，各个中小学校的校长们，包括幼儿园的园长们很牛，加之滨海市从去年起开始，限制班容量，实行小班制，这些大大小小的校长们，就更牛了！ 一到入学季，他们的手机都不敢开机。 肖毅说：“你说得的这个我理解，这样，我找老苏吧，你别管了。” 谭青说：“不瞒你说，我也是准备老苏说，让老苏来办这事。” “既然如此，你明天见着他先跟他说，我下来再找他。” “行。” 挂了谭青的电话后，肖毅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谭青结束挂职后，回到京都，会不会还想滨海，包括这里的人。 他也不知道，假如谭青离开滨海，他会不会想起她，如果想起，会有多强烈？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俩人谁都没有向前迈步，是基于种种考虑的，大龄男女，不会再向小年轻那样容易冲动，他们考虑的问题往往都很现实，很具体，也很全面，谭青也不例外。 也许，正是因为她考虑问题的现实和具体，还有全面，才导致她现在还单身。也许，单身不等于没有男朋友，她那么优秀，怎会没有人追？ 每当深入地想这个问题，肖毅对谭青的感情就不得不回归到理智的轨道上来，也许，他跟谭青注定不会有结果，因为，两个头脑理智的人是无法走进婚姻的，因为，感情和婚姻就是冲动的产物，不发昏是成不了婚的。 这样想着，肖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他突然被短信的提示音惊醒。 没错，是惊醒。 因为这么晚，因为这个独特的提示音，他是专门为一个人设置的，这个人就是老胡那个神秘的朋友。 他按捺着心跳，稍微平静后打开手机，查看短信内容。 果然，那个神秘朋友给他发来一条短信：请问，胡友合留给你的吊坠还在吗？ 肖毅立刻答道：一直都在。 肖毅发出这条信息后，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再回信，也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便又给他发过去一条：您有事吗？ 那个人回道：我会联系你的。 第947章 肖毅想了想又给他发道：您如果想看吊坠，我随时拿给您看。 那个人回道：他还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了？ 肖毅：之前留下过一张银行卡，里面有点钱，是料理他后事的费用，这张卡一直由狱方保管，我和狱警从大兴安岭放置他的骨灰回来后，所有的钱正好花光。 那个人没再回复他。 肖毅陷入了沉思了，有关吊坠的事，这个人从来都没问过，今天冷不丁问起这个，他不知是何意。 想到这里，他从脖子上摘下吊坠，放在手心上，凑到床头柜的台灯下，细细观瞧。 他看了半天，还是那个样，黑色的合金圆外壳，一个针眼大的内嵌的小铆钉，由于长期戴在胸前，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的皮肤磨得圆润光滑，闪着乌色的光晕。 这个小圆壳的中间，的确有一道缝隙，他使劲掰，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想起管忠说里面可能藏着宝藏的话，他不由得笑了，说道：“老胡啊老胡，你就善于搞这些，针尖大的事都能被你搞得神神秘秘，送我这个小玩意，还打不开，管忠说得对，有合页就应该能打开，难道你真的将藏宝图藏在里面了？我倒真希望像童话故事那样，意外得到一笔宝藏，那样，我就一夜暴富，做个中国版的基督山伯爵，呵呵，可惜，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了，无法展开浪漫的想象了……” 自言自语到此，肖毅自嘲地笑了，笑过之后，他再次审视着这个黑金吊坠，难道老胡就是单纯送自己这个吊坠当护身符吗？还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玄机？ 他对这个吊坠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兴趣，不由地在手里摆弄着，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也许，老胡将这个吊坠当做护身符留给他，可能会有之外的含义，但眼下，他还破译不了。 他捏着这个小圆壳，在耳边用力地摇动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应该是空的，既然里面是空的，就说明没有东西，更不会有什么宝藏图。 他不再试图打开这个小圆壳，而是重新挂在脖子上，关闭台灯。 对于肖毅来说，这个吊坠，是老胡亲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的，老胡留在世上的，除去这个吊坠，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朋友了。 仰面躺在床上，他睡不着觉，心里反复琢磨着那个人为什么突然对老胡留下的东西感兴趣？ 第二天上班，肖毅照例提前到单位，搞卫生，整理黄行长案头上的文件。 黄行长也提前到了，他不再是昨天那身潇洒时尚的休闲打扮，而是一身正装。 黄行长见肖毅正在整理案头文件，就说道：“一会我可能要跟谢董去省城，你给这几个人打电话，征求一下他们对现任班子成员的意见，如果我今天回来的话，咱俩明天就到下边去转转，重点去新调班子的分行转转，这些行长们轮调也好，新任命的也好，也快一个月了，咱们下去转转，不能总在上边待着。” 肖毅一听，有些汗颜。 自从来到黄行长身边，他一直处于听令状态，行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未自主工作过，甚至没有提过一条建设性的意见，无论是人事工作还是业务性的工作。 正在这时，郭长青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肖毅，说道：“刚接到市扶贫办电话通知，让你九点半赶到会议室开会。” 肖毅抬手看了看表，说道：“现在吗？” 郭长青说：“是的。” 肖毅又问：“什么会议这么急，提前都没通知？” 郭长青想了想说：“电话也没说，既然是扶贫办通知的，就跟扶贫有关，肯定又跟咱们化缘。” 第948章 黄行长说：“不要散布这种论调，什么叫化缘？扶贫是全社会的责任和义务，别说政府号召，就是不号召我们都应该主动去做，其它银行不比我们做得差，但去年却把‘扶贫特别贡献奖’给了咱们行，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因为你出钱多，这是一种鞭策和鼓励。这次行庆，市里的各个部门给予了咱们大力支持，而且不讲任何条件，特别是市主要领导都出席了活动仪式，这让咱们滨银脸上很有光，以后，要注重跟市里的联系，这也是生产力的一部分。” 听了黄行长的话后，郭长青立刻不吭声了。 “董雪来了吗？”黄行长忽然问道。 郭长青说：“没有，到现在她还没来，也没接到她请假的电话。” 肖毅说：“可能被堵在路上了，我上班来的时候就听说高速路堵车。” 郭长青说：“我说老肖你是怎么回事，总是为她开脱，年轻人又是新入职不久，不能这么惯着，必须要让她懂得机关的规矩。” 肖毅没跟他争论，他再次看了看表，说道：“黄行长，您看要不我先去开会？” 黄行长说：“去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 肖毅回到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包，刚出门，就跟董雪撞个正着。 董雪有些气喘吁吁，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肖毅用手指指对门黄行长的办公室，小声说道：“去那里解释，行长找你有事。” 董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便服，说道：“我先去换工作服。” 她说着，就飞似地跑向办公室。 肖毅觉得这个丫头最近懂了不少的规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在郭长青眼里，她就是一个不服管的刺儿头。 由于郭长青没有告诉他会议地点，他便打电话问了谭青。 他赶到市政府小会议室的时候，人还没到齐。 由于是临时通知，人没到齐有情可原。 谭青已经坐在会议室，她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看见肖毅进来，她跟他点了一下头，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着。 肖毅没少在这个小会议开会，能在这个会议室召开的会议，范围一定不大，有可能就是扶贫办召开各个领导小组会议。 参会人员陆续到齐。 谭青看了看表，她刚要起身，就见吴秘书长开门进来，他看着谭青，问道：“人到齐了吗？” 谭青点点头。 吴秘书长转身出去了，很快，市长张兴和***苏天鹏进来了，吴秘书长跟在他们后面。 第949章 几位领导坐下后，张兴环视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谭青的脸上，问道：“谭市长，人到齐了？” 谭青点点头，说道：“到齐了。” 张兴将手里的记事本摊在桌子上，说道：“现在开会，临时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有个紧急任务，咱们各个扶贫督导组，要按照片区的划分，深入所包的片区，完成情况统计，一会吴秘书长会把统计表发给你们，这次调查统计，由市委宣/传部全力配合，做好阶段性的宣传，下面，具体工作任务由谭市长分配……” 谭青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将任务分配给各个包片的负责人。 会议时间不长，任务明确后，就散会了。 等人都走光后，谭青看着肖毅，说道：“老苏让你去趟他的办公室。” 肖毅问道：“是不是你跟他说了？” 谭青微笑着点点头。 肖毅来到市委办公区，苏天鹏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刚要敲，苏天鹏的秘书就出来，说道：“肖助理，苏部长让你等他一会。”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的。” 肖毅刚坐下，市报社和文广新局一把手以及电视台台长就进来了。 肖毅起身跟他们握手。 这时，苏天鹏进来了，他看着他们一眼，说道：“坐，这次全市的督导行动，电视台报社要全力配合，要分头派出记者，加大对我市扶贫工作的宣传报道。” 电视台长不停地点头。 苏天鹏又说：“去年我们出了王川这个典型，电视台就做得很好，第一时间赶到王川的出事地点，掌握了第一手材料，无论是新闻报道还是电视专题片，都非常及时，不但让全市知道了王川这个人，还投稿到省电视台和省级报纸，单论这件事，电视台的反应是及时迅速的。” 听到这里，肖毅的心就是一动，报道王川的事迹，无论是专题片还是新闻，都是经田妮的手完成的，包括上报省台和省报，也都是田妮第一时间投的稿，这一点，的确走在了市报的前头。 苏天鹏继续说：“其实，在基层，有着许多的典型事例，报纸和电视台，从今天开始，必须开办专栏、专题报道，具体怎么实施，我就不做具体要求了，你们是行家，知道怎么做……” 最后，苏天鹏说：“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几位宣传单位的领导又跟苏天鹏交流了一会，最后他们才告辞走了出去。 苏天鹏端起水杯，他看了一眼肖毅，示意他喝水。 肖毅笑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苏天鹏看了看表，说道：“走，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肖毅也看了一下表，这才发现到了下班时间。 苏天鹏见他犹豫，问道：“怎么，中午还有事？” 肖毅说：“没事。” 苏天鹏说：“我可是推了两起应酬，听小谭说你找我有事，我就将中午时间留给你了。” “谢谢领导。” 苏天鹏说：“会跟我客气了，走吧。” 肖毅站起身，跟在苏天鹏后面就走了出去。 第950章 他们来到城东一家专营栲栳栳的莜面馆，老板娘是一位四十多岁热情开朗的女人，看见客人走进来，满脸都是灿烂的笑：“请问三位吃点什么？” 苏天鹏的司机说道：“有雅间吗？” 老板娘说：“楼上有一桌雅间，只能坐四五个人，你们……几位？” 司机说：“目前就我们三位。。” “好吧，你就请几位楼上请。” 肖毅看了看楼上，其实就是在一个角落里搭建了一个阁楼，所谓的雅间，也是开放式的。 苏天鹏带头上了楼梯。 坐在楼上的小雅间，肖毅往下看了看，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回过头问道：“是不是来过这里？” 苏天鹏说：“是的，上次跟姚书记来的，姚书记喜欢吃莜面，几乎吃遍了市区大大小小的莜面馆，后来他觉得这里不错，一是新开张，干净，二是这里栲栳栳的确不错。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莜面，没征求你意见就来了。” 这时，司机给他们送上一瓶酒，放在桌上后就走了下去。 肖毅说：“中午还喝酒呀？” 苏天鹏说：“可以喝点，我吃完午饭就去省里开会，明天有个全省***会议，你怎么样，中午能喝点吗？” 肖毅说：“少喝点没问题，反正我们领导也都知道，我只要跟市领导在一起，肯定要喝酒，习以为常了。” 他说着，就打开酒瓶，往两只酒杯里倒满了酒。 很快，老板娘亲自端上几个小酒菜，随后就是重头戏栲栳栳。 莜麦是一种高寒地区的作物，只要生长在高海拔的无霜期地带，是一年生草本植物，生长期短，也有的地方叫燕麦。莜麦加工而成的面粉就叫莜面。 莜面是一种很好的保健食品，有助于减肥和美容。 滨海山区没有莜麦这种作物，来这里开办莜面饭馆的都是外地人。 眼前这倒泛着褐色光亮的栲栳栳，也叫莜面窝窝，是山西和内蒙的家常美食。 美食习俗多来源于地方物产与历史传承，有句谚语是这样形容莜面的：四十里莜面，三十里糕，二十里荞麦面饿断腰。” 这话的意思是说，吃了莜面，可以走四十里的路程，吃了黄米面制作的糕，能走三十里的路，吃了荞麦面只能走二十里路程。 所以，莜麦产地的任免，将它奉为至宝。 苏天鹏见肖毅打量着墙上介绍莜面的图片和文字，就问道：“吃过莜面吗？” 肖毅说：“吃是吃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也可能我吃的莜面做得不正宗。” 苏天鹏说：“那我今天带你来这里，算是来对了，先尝尝。”苏天鹏就用筷子给肖毅的蘸料碗里夹过去几个莜面卷。 肖毅尝了尝了，果然好吃，他自己又夹了几个，说道：“比我吃过的那次的确好吃。” 苏天鹏说：“那就好，说明没白来。来，先喝口酒。” 肖毅这才放下筷子，嘴里还嚼着莜面卷，就跟苏天鹏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 两个人都没有干，本来他们今天的议题也不在酒上。 苏天鹏吃了几口后问道：“听小谭说，你想说个学生？” 第951章 肖毅说：“是的，找我的这个人您也认识，就是鼎华金总的亲戚。” 苏天鹏说：“鼎华是咱们招商引资的企业，他们子弟上学市里应该有安排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不是这样，他们由于是从京都搬出来的，虽然企业搬出来了，但这些孩子还留在那里上学，谁也不愿放弃大城市的教育资源，将孩子转到小城市来。” “那倒是。”苏天鹏点头说道。 肖毅又说：“新招聘的新员工大部分都没有结婚，即便结婚有孩子了也不到入学年龄，老员工的孩子大部分都在京都上学，我说的这个是金总外甥的孩子，金总将他外甥从外地调回总部，她的孩子是四年级，现在就等孩子上学的事落实后，他们一家人才能来鼎华总部上班。” 苏天鹏说：“金总的事必须办！”说着，就端杯向肖毅示意了一下。 肖毅端起杯，跟他碰了一下。 苏天鹏说：“这事你放心吧，我听小谭说，想去北城区的学校？” 肖毅说：“北城区离他们公司近，另外，孩子入学后，估计接送都是老人的事，太远不方便。” 苏天鹏点点头。 肖毅偷偷看了苏天鹏一眼，又端起杯，说道：“我敬老兄。” 苏天鹏说：“什么敬不敬的，又没有别人，咱俩喝酒不用喝得这么急，一切以舒服为主。” 肖毅说：“我必须敬，只有敬了这一杯，下面的话我才敢说。” 苏天鹏笑了，问道：“还有事？” “是啊，还有大事等着您拿主意呢。” 苏天鹏看着他，问道：“是不是你要升迁晋级向我报喜了？” 肖毅一听，就低下头，说道：“惭愧，跟您说的一点都不沾边，不是我的事。” “哦，那是谁的事？” 肖毅说：“您先把这酒干了，我再慢慢跟您说。” 苏天鹏就把酒杯里的酒喝干。 肖毅又给两只杯子倒满酒，放下酒瓶，他说道：“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对于我来说是大事，对于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 苏天鹏说：“你就别忽悠我了，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肖毅说：“您还记得禾源的王川吗？” 苏天鹏说：“那怎么不记得，刚才在我办公室我还跟报社和电视台的人说来着，你应该听见了。” 肖毅说：“我问的是王川跟我的关系，您应该也还记得。” 苏天鹏点点头。 肖毅这才说到主题：“王川早就想把他还在弄到市里来上学……” 不等肖毅说完，苏天鹏就表态说：“那没有问题呀，关键是他还在那么小，怎么来市里上学？” “所以，这就涉及到大人的工作调动问题。” 苏天鹏放下筷子，说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王川找到你想调市里来？” 肖毅说：“不瞒您说，这还真不是王川的意思，是她老婆侯梅和妹妹王悦的意思，在王川出事前，她妹妹就一直在做准备，想把她侄子接到市里来上学。” 苏天鹏一连吃了好几口菜，然后才放下筷子说：“王川现在是典型，离开贫困山区往上调是不是不太好？” 肖毅说：“这个我想到了，不行的话就先将他老婆调上来，他老婆是初中国办英语教师，财政开支……” 第952章 不等他说完，苏天鹏就冲他摆摆手势，说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成问题，他老婆调上来，早晚他也要调动的，是不是？” 肖毅点点头。 苏天鹏说：“我的顾虑还在这，他是扶贫的模范典型，这样做好不好？” 肖毅说：“他身子骨不行了，需要长期就医，调到市里离医院近，也不能因为他是典型就不能调动了吧？” “你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王川，换成别人，我可能没什么顾虑，正因为是他，不得不考虑清楚，要不然你就直接去找老林了，干嘛来找我？你找我的也是想探讨这事怎么办，是否可行，我说得对不对？” 肖毅赶忙冲他竖起大拇指，说：“您说得太对了，我找您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这事应该怎么做？” 苏天鹏说：“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说完王川的事，肖毅又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件自己的事，想跟您咨询。” “什么事？”苏天鹏问道。 肖毅说：“这事始终压在我的心头上，一想起来就夜不能寐……” 苏天鹏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说：“到底啥事，痛快点！” 肖毅说：“就是关于我案底的事。” “案底……有什么事？” 肖毅说：“我想提请法庭重新审理我当年的案子。” “重申，为什么？” 肖毅认真地说：“我是被陷害的。” “你有证据吗？” “有，我有杜鹃和王辉的录音，另外，估计他这次起不来了。” “为什么？”苏天鹏问道。 肖毅说：“他和妻子秦琴彻底完了，同时他也会失去背后的靠山，我想，如果法院重新审理，也许我……就能把案底撤销。” 苏天鹏看着他，半天才说：“两个问题，你手里的证据是否合法；二，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不过来？你如果来市里上班，这些就不是问题了。” 肖毅低下头，说道：“我有我的难处……您说的这些，我当时都有考虑，所以，您就被给我后悔药吃了。” 苏天鹏乐了，说道：“你这个问题，也容我想想，我现在给不了你更好的建议。” 肖毅说：“不急。” 吃完饭，苏天鹏就坐车直接去省城了，肖毅回到单位。 黄行长没在，估计是跟谢董去省城了。 这时，董雪进来了，她大概是听到肖毅的脚步声才过来的。 肖毅抬头看着她，问道：“你今天早上怎么迟到了？” 董雪说：“堵车，今天很邪性，城里堵，高速堵，下了高速路市里又堵，就这样堵来堵去的，我就晚了。” “黄行长早上找你啥事？” “他给我爸爸打电话打不通，以为我爸还有一个手机，找我就是这事。” “其实呢？” 董雪说：“其实我爸就一个手机，黄行长给我爸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没有信号，后来我一打就通了。” 第953章 至此肖毅明白了，黄行长跟谢董去省城，是找董局长去了。 肖毅知道，黄行长总想在任期内将滨银开到全国各地，目前，还有几个省份是空白。 “你想什么呢？”董雪见他不说话就问道。 肖毅笑笑：“没想什么？” “我不信。” 肖毅灵机一动，说道：“如果非要说我此刻在想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想什么时候喝上你和小范的喜酒。” 董雪一听，脸忽然红了，说道：“才不会这么快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对了，他跟我说在银行的时候，他是你的徒弟，我说难怪你们两个性格都这么倔呢？” “哦，他跟你犯倔了？” 董雪说：“也没有，是我有点耍大牌了。” “啊？你耍大牌？” “是啊，这是他说的，说我耍大牌。” “我看你不是耍什么大牌，应该是耍大小姐的脾气了吧？” “也没有，就是吃小龙虾的时候，不是要等位吗，明明该我们了，却被里面等位的人抢先了，我过去后就把那两个人轰了起来，他觉得我这样做不应该，说那个女人还带着孩子，那孩子肯定想早点吃完还回去上课，既然人家都坐下了，我就不应该再让人家起来……” 肖毅说：“我同意他的说法，既然人家带着学生，让他们先吃怎么了？” 董雪说：“关键是那个女人振振有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加塞” “后来呢？” “后来我就教训她说，说她不该给孩子树立这样一个榜样，结果她不服气就跟我吵了起来，那个孩子也觉得她妈这样做不对，就哭着跑开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小范觉得我过分，他一生气也不吃就走了……” “再再后来呢？” “再再后来就一直到今天，他也没再联系我。” 看着董雪沮丧的样子，肖毅知道这位董小姐碰到了倔钉子。 肖毅看着她不开心的样子，感觉很得意，说道：“终于有比我还横的人能降服你了。” “什么话呀？好像我有多么蛮横不讲理似的。”董雪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肖毅说：“你有没有蛮横不讲理，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 不等肖毅把话说完，董雪立刻指着他说道：“嘟，你这话不许跟小范说！” “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当然，谁都怕，我更怕，你要是跟小范说我的坏话，我就缠着嫁给你。” “嘿嘿，挺大的姑娘，真敢说呀，我可告诉你，以后你在我面前也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然我就跟小范说……” “你敢！”董雪有点急。 第954章 肖毅说：“我敢不敢的要看你的表现。当然，我是希望你俩琴瑟相投，你这个人呀，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性格中，也有很多闪光的地方。” 董雪脸上的表情很快就阴转晴，她看着肖毅，咧嘴笑了，问道：“真的？那你能说说我有哪些闪光的地方？” 肖毅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多跟她逗了几句，说：“比如，你很勇敢，砸玻璃去救火，当然，火没着起来；还有，你爱憎分明，直率，透明，这些都是优点，当然，如果再放**段，剔除先天的优越感，低调做人，你就更完美了，我跟你说，永远都别指望用强权让一个男人对你服服帖帖，可能对你价值有所期盼的男人会服从你，但是小范不会，他是个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他见董雪用心在听，又补充了一句：“他跟你是平等的，这个你一定要牢记，如果你摆不正位置，那就趁早别跟他谈朋友，还是去找个趋炎附势的软骨头捏的。” “你……”董雪刚要冲他发火，忽然想到他说的话，就软了下来，说道：“我不跟你耍脾气，回头你再告我黑状，我怕你了还不行，你肚子里的那些损话尽管说，我能承受……” 董雪说到这里，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肖毅暗自笑了，董雪怕他在小范面前说她的坏话，居然连他说这些难听的话都能忍，说明她对小范动了真情。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不错，孺子可教！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真的？”董雪含着眼泪看着他。 “当然，只要不是无药可医就行。” “哎呀，你怎么总是说我，那件事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我不是不谦让，我是生气那个女人加塞还这么理直气壮，因为这个我才跟那个人吵了几句。” 肖毅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马上给小范打电话，你不许出声。” 董雪使劲地点着头。 肖毅拨通了小范的电话，哪知，刚通就被他挂了。 董雪的脸立刻白了。 肖毅说道：“他们经常开会分析案情，放心，方便的时候他会给我打过来的。” 董雪尴尬地点点头。 这时，郭长青在楼道里喊董雪。 董雪拔腿就往出跑：“我在这。” 肖毅就听郭长青说道：“把这份材料打出来，我眼睛有点费劲。” “好的，我马上去打。” 董雪说完，就是一阵高跟鞋小跑的声音。 肖毅忽然感觉董雪变乖了，看来，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如果董雪真的肯为小范改变，还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郭长青推门进来，他关上门，两只眼就审视着肖毅。 肖毅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干嘛用这么诡异的目光看着我？” 郭长青坐在他的对面问道：“你给董雪洗脑了？” “洗脑？我给她洗什么脑？” 郭长青说：“你没给她洗脑，怎么今天我支使她，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往日可不是这样，我要是派她干点活儿，她八句话等着我呢，就是把活儿干了，也不会让好受，你说你没给她洗脑她怎么这么听话？” 肖毅站起来，笑着说：“老郭啊老郭，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人，董雪才多大，今年不过二十二三，你还不许人家有变化有进步了？我告诉你，她的变化和进步还在后头呢。” 郭长青神秘地说：“她是不是省局董局长的女儿？” 肖毅一怔，瞪着眼问道：“哦，真的？你怎么知道？” 第955章 郭长青看着他，说道：“看你，真能装，好像你不知道似的。” 肖毅说：“老郭，我真的不知道，她从来都没说过，我也没往董局长那儿联想，我跟你一样，招聘面试的时候，那是第一次见她，我想问问，你听谁说董雪她是董局长的女儿？” 郭长青说：“我谁也没听说，谁也没问，在机关待了这么多年，规矩还是懂的，我是通过那天行庆凭自己观察出来的。” 肖毅又是一怔，问道：“行庆？观察，你是怎么观察出来的？” 郭长青压低嗓音说道：“当时，董雪是翻译丛教授的助理，我就发现，董局长总是歪着脖子看董雪，起初，我还以为他在看丛教授，后来，董雪帮助丛教授传递了两次纸条，我才发现他的目光是追逐董雪的，根本就没看丛教授。你说，他那个年纪，绝不是因为董雪长得好看才看她，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的不是色相，而是慈祥。” 肖毅没想到郭长青是通过董局长的眼神判断出董局长跟董雪的关系。 他故意问道：“你怎么能分辨出人眼散发出的目光哪是色相，哪是慈祥？” 郭长青说：“当然能啊，只要用心，你也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 肖毅笑了，说道：“你说得有点悬。” “不悬，一点都不悬，我跟你说，我经过前后这么一琢磨，更加认定董雪是董局长的女儿，你看，她第一天上班就跟我对着干，你想想，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底气？这是一；二，我是主任，我招的人看不上想辞却辞不了，我找了马处长都不管用，你想想，马处长是有名的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她却对董雪网开一面，为这个事，我琢磨了好长时间，如果不是董雪有过硬的后台，十个董雪也被开除了！” 肖毅说：“老郭，我觉得吧，董雪她爱是谁是谁，咱只需记住一点，她是咱的同事，是你的部下，她就是谢董的女儿也要从零开始，难道你能因为她是局长的女儿而把她供起来吗？让我说呀，她越是领导的女儿，咱们越要严格要求才是，董雪没有职场经验，她心高气傲，如果咱们把她调教成优秀的职场人，她肯定会感恩咱们的，你说是不是？” “哎呀，你这个人真没劲，我没有跟你探讨大道理，我在跟你探讨董雪是谁？”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她爱是谁是谁，诶，今天怎么没看见董军？” “董军跟着行长走了。” 肖毅就是一怔，黄行长没安排他去省城，倒让董军跟着去了。 郭长青观察着肖毅的表情变化，说道：“董军这小子不咋地，他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打击就颓废，给个梯子就敢往上爬，不管中途踩了谁，只要他能爬上去就行，你要防备着点。” 肖毅说：“老郭，我真佩服你的洞察力！难怪你能在行长身边待这么长时间。” 郭长青说：“不是我有多高的洞察力，是如今这些年轻人做事太不讲究，做损人利己事的时候，根本不用避讳，更不怕被你知道，似乎他永远都是早晨的太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做事不顾他人感受，不计后果，自己合适就行！” 肖毅笑了，说道：“瞧你说的，有这么严重吗？” 郭长青说：“严重吗？他跟李诗雨还谈了一段恋爱呢，结果李诗雨后来调到他想去而没去成的审计中心，你看他那几天作的，说了李诗雨许多难看的话，什么李诗雨跟行长出了一趟差，回来就如愿调走了，甚至说……” 肖毅见郭长青突然不往下说了，就问道：“说什么？” 郭长青一摇头，说道：“他的原话我不说，好像李诗雨出卖了色相才达到调走的目的，反正特难听，这话，我从来都没敢跟黄行长说过一个字，我怕他气疯了。” 第956章 肖毅心说，哪个庙里都有屈死的鬼，黄行长连李诗雨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倒是他…… 想到这里，肖毅看着一连鄙夷的郭长青，说道：“他这是在胡说八道，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可以不负责任地一通乱说，但咱们千万不能乱传，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郭长青说：“我是老机关了，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况且，涉及到领导形象问题的传言，更不能说了，我今天跟你提起，就是想告诉你，小心董军在行长面前给你下臭雾。” 肖毅说：“他随便，如果行长信他的话，咱们辩解也没用，如果行长不信他的话，他怎么说都没用，你说，这是咱们能左右的事吗？左右不了就不去管他，做好自己就行了。” 郭长青说：“没想到你还蛮超脱了。” 肖毅说：“不是我超脱，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我只是善意地提醒，别小看这些年轻人，你说不出的话，人家敢说，你做不出的事，人家敢做，小心为妙啊——” 郭长青说完就要往出走。 这时，正好门开了，董雪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材料递给他。 郭长青不由地说道：“这么快！” 董雪也会说话了，她说：“主任交办的差事，哪敢怠慢。” “哦，哈哈。”郭长青很满意董雪今天的态度，他说：“好，辛苦你了！” “为主任服务！” “哈哈，好好好，谢谢你了。”郭长青非常开心。 董雪偷偷看了一眼走远的郭长青，冲肖毅伸了神舌头，说道：“我第一次感到跟人说好话的妙用。” 是啊，对于郭长青而言，董雪今天的乖巧、听话，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毕竟，手下跟自己对着干，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董雪又坐在他的对面，小声问道：“我走后，你们俩一直在聊？” “是的，想知道我们聊的是什么吗？” “当然，如果不保密的话。” “我们在聊你。” “聊我？哼，他肯定不会说我一个好字的。”董雪无奈地说道。 肖毅说：“他没说你好，也没说你不好，他是在研究你是谁的女儿。” 第957章 “什么！”董雪瞪大眼睛，随后又小声问道：“那他知道我是谁了吗？” 肖毅不紧不慢地说道：“是的，他知道，不过是猜出来的。” “他猜这个的根据是什么？” 肖毅说：“是行庆的时候，董局长那双充满慈祥爱意的目光，因为这对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宝贝女儿，他是根据这个猜出来的。” 董雪一听，惊呼道：“我天，他也太聪明了吧！难怪脑袋没毛了！” 肖毅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以后在机关一定要注意影响，注意形象，不能给董局长丢人，你的家庭背景，早晚有一天众人会知道的，为了家族的名义，你也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好的好的，肖大叔，我接受您老人家的教诲还不行吗？” 肖毅挺起脊背说道：“我有怎么老吗？” 董雪说：“实话实说，以前不觉着你老，自从我认识小范后，这种差距就一目了然了。” “嘿，我说你太没良心了，为了褒奖一个人，就要打击一个人，至于吗？” 董雪“咯咯”地笑了，连忙说道：“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想得开，喜欢一个人，但人家不喜欢你，怎么办？就要快速走出来，因为我知道人生处处是芳草，沉迷枯草，势必会耽误芳草，所以，我就……” 肖毅说道：“这还差不多，早就该这样。说吧，小范那里需要我做什么？” 董雪说：“当然是替我美言了，另外，不许把我的家庭情况告诉他，我真的融入到生活中，才觉得以前我引以为傲的家庭，在谈恋爱中，尤其是跟小范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才知道并不占任何优势，反而是劣势。” “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很高兴，说明你长大了，认识问题具备了一定的高度，如果你父亲知道你能有这样的见识，他肯定为你高兴。” “真的？” “当然。” “哎呀，能得到你的夸奖，我真是万分荣幸，你还是头一次说我的好话。” “只要你有进步，我天天有好话说给你，否则的话，等着你的就是投枪、匕首。” 董雪听到这里，立刻举起双手，说道：“我投降、我投降！” 这时，肖毅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郭长青，让董雪去改错别字。 董雪便跑了出去。 爱情，的确神奇，能让董雪自省，如果董局长知道女儿的变化，他一定会高兴的。 不得不说，在黄行长连/任这个问题上，董雪的父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时，白宗俭打来电话，说给他找了一位知名律师，让他二十分钟后到典当行的办公室。 肖毅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给我找律师干嘛？我也不打官司。” “你真健忘，不是你说想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看看能不能请法院对你当年的案子重新审议的吗？” 肖毅一拍脑门，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谢谢你，马上就到。” 肖毅挂了电话，急匆匆地来到郭长青的办公室，敲开门后说道：“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 郭长青说：“去吧去吧，有事的话我盯着。” 肖毅刚要转身，就碰到了董雪拿着一份新打印好的材料过来了。 第958章 “肖助理，有事？” “是啊，我马上出去一下，你没事的话听着电话点，下班的时候把我办公室的门带上就行了。” “没问题。”董雪说完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喊道：“肖助理，等等。” 肖毅停住脚步，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董雪不好意思地说：“别忘了我的事。” “你的事？” 董雪小声说道：“小范……” “噢……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们重新接上头，包在我身上了！”肖毅拍着胸说道。 在赶往白宗俭办公室的途中，肖毅接到了小范打来的电话，他说：“哥，你刚才打电话时我们正在开会，所以我就挂了，现在散会了，什么事说吧。” 肖毅说：“本来打算今晚我请你和小董吃小龙虾，现在可能不行了，我要去一个朋友那里说点事，不知咱们这小龙虾还能不能吃？” 小范说：“吃什么呀，你先忙你的，我也有事。” 小范说着就要挂电话。 肖毅赶忙说道：“等等，你先别挂，跟小董闹别扭了？” 听肖毅这样问，小范说：“不存在别扭不别扭，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肖毅乐了，说道：“是谁跟我说，心灵开朗的人，面孔也是开朗的，还说是席勒说的？心灵开朗就意味着她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她跟那个母亲吵架，不是她不谦让对方，而是憎恶那个母亲加塞还那么理直气壮，拿着不是当理说。如果换做别人，可能就认了，但就因为她是一个心灵开朗的人，才不能容忍这样行为的人，如果因此你就不再和这个心灵开朗的人交往，是不是太残忍了？” “哥，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大小姐的做派呀？说话总是喜欢颐指气使的样子。” “唉，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她又是女孩家，肯定是被父母宠大的，不过你放心，她再也不敢了。” “为什么不敢了？” “她喜欢你，爱你，怕失去你，所以就不敢了！” “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吗？再说了，我能拿这事跟你开玩笑吗？” 小范“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哥，她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吗？” 肖毅说：“了解一些，小范，我看，你先不用管她家庭，关键是你们在一起有没有感觉。” 小范说：“当然有感觉了，不然我才不会浪费时间跟她去吃小龙虾，你知道，我跟你一样，不喜欢吃那玩意的，但是很喜欢看着她吃。” “这不就得了，再给她也是给你一个机会，接触接触，不行的话就各奔东西。” “好的，我听哥的，待会就给她打电话。” 董雪怎么都没想到，小范的电话这么快就打来了。 她一听小范又约她去吃小龙虾，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道：“你不再生我气了？” 小范说：“不生了，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咱们自己。” “那太好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注意，不会再得理不饶人了。” 第959章 小范说：“我还以为你悔过自新痛改前非了呢，原来还认为自己很有理呀——” 董雪笑了，说道：“我……不是一点理都不占，还是占点理的，而且你刚才不是也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咱们自己吗？你这话就等于是在说对方不占理。” “哈哈。”小范被董雪都乐了，说道：“好，你说得对，今天晚上咱们把那顿小龙虾找补回来，我下班后去找你。” “好的好的。” 董雪高兴地挂了电话，她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赶忙给肖毅打了过去。 “肖大叔，小范给我打电话了，他约我继续去吃小龙虾。” 肖毅说：“好好珍惜吧，小范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别再跟他使性子，不是什么人都宠着你，我敢说，你错过小范这样好青年，你这辈子都再难遇到。”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放弃任何教育我的机会，我回头请你，谢谢你我挂了——” 董雪不等他说完就挂了。 肖毅很是感慨，年轻真好，可以耍性子，可以一句不和各奔东西，还可以一个电话又恢复关系，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而他，却不能了，别人都在向前跑，他却不得不回头洗刷曾经的自己…… 刚走进典当行，就看见白宗俭正领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瘦高的人在参观当品，看见肖毅过来，白宗俭便招呼了他一声，说道：“里边等我们。” 肖毅来到里面的小办公室，很显然，他们是刚刚从这里出去，因为茶盅里的水是刚倒上的。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白宗俭和那个瘦高个就走了进来。 “肖毅，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边峰边律师。”白宗俭说着，又转向边峰，说道：“这是肖毅，肖助理——” 肖毅首先向边峰伸出手，说道：“边律师，您好。” 边峰握着肖毅的手，说道：“肖助理好，早就听白总介绍过你的情况。” 白宗俭说：“两位坐下谈吧。” 肖毅没有立刻坐下，他将边峰面前的茶水倒掉，又重新给他倒上一杯水，刚要给白宗俭倒水，白宗俭接过来说道：“我自己来，你把你的情况跟边律师介绍一下吧。” 边峰说道：“这样，你先说说你希望达到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我们再有针对性地加以分析论证。” 肖毅说：“可能白总跟您介绍过了，我入狱三年，当时的判决是五年半，后来因为我表现出色，屡次减刑到三年。当时判决的时候虽然我心有不甘，但在当时的事实面前，也就服从了判决……” “你当时的罪名是什么？” “渎职罪，因为一笔贷款造成了损失，虽然是集体审批，但总要有人负责，所以，我就理所当然负了主要责任……” “稍等，我插一句，你当时的职务是什么？”边峰问道。 肖毅说：“我当时的职务是信贷客户部主任。” “也就是说，在你的上面，还有主管副行长、行长，对不对？” “对。” “那为什么你要负主要责任？集体讨论研究的结果，都是法人负主要责任的。” 肖毅说：“因为我前期调查不够准确，加之我稀里糊涂签了一份责任认定书，所以，我就负了主要责任，加之当时的行长对我有恩，如果我不负这个责任，他就要负责任，而且当时正值他由副转正的关键时刻。” 第960章 边峰说：“也就是说，你除去渎职外，还有一层替恩人顶罪的意思？” “是的，不过这个是不能拿到台面说的，如果我承认替人顶罪的话，我也是从犯。” 边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想……” 边峰没有说完下面的话，但意思显而易见。 肖毅叹了口气，他沉了沉说道：“因为出狱后，我发现，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而且，我为之感恩的人，不但设局让我背负罪名，还……”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说出口，想了想说道：“还有悖于做人的道德，给我们的友谊抹黑……” 白宗俭不瞒他说到这个问题上的吞吞吐吐，就说：“跟边律师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讳。” 边峰看了白宗俭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断肖毅。 白宗俭赶忙点头。 肖毅说：“唉，这个让我公开对人讲，的确有点难度，不过我，认识我的是人，就知道我的故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是狗血剧情里常有的情节，他跟我老婆搞到了一起……” “我再插一句，他跟你老婆是什么搞到一起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事实上，他们在我出事之前就搞到一起了，但我并不知情，我知道是在出狱后，虽然服刑期间也曾怀疑过，但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怀疑。” “你有证据吗？” 听边峰这样问，白宗俭又忍不住了，说道：“证据太多了！” 肖毅说道：“白总说得对，不但证据多，而且铁证如山，他们有了孩子。” “孩子？”边峰吃惊地问道：“是的，在我出狱后二十天内发现的，我前妻本来想打胎，但她的情况不具备打胎的条件，所以没打成。” 边峰问道：“你说到前妻，是不是你们现在离婚了吗？” “是的。” “在发现妻子怀孕之前，你有过这方面的怀疑吗？” “有，而且有大量的录音，包括岳母和妻子本人的，还有我小舅子的，都能证明他们两个人不正当的关系。”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提出离婚？是不是对你们的婚姻还抱有希望？” 肖毅说：“不是，当我觉察到妻子出轨后，对我们的婚姻就死心了，我之所以没有立刻提出离婚，是想找到陷害我的证据。” 边峰问道：“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 “是什么形式的证据？” “录音。” “是你偷录的吗？” “是的，王辉和我妻子的录音都有。” 边峰皱了一下眉，说道：“偷录只能当做参考，不能作为呈堂证据。” 肖毅说：“这个不难，我前妻和王辉已经分道扬镳，如果律师出面找到她，我相信她会作证的。” 第961章 边峰问道：“你前妻叫什么？” “杜鹃。”肖毅答道。 边峰又问道：“你说的王辉是不是前两天在结婚纪念日上，妻子公开声称跟他离婚的那个人？” “是的，当时我就在现场。”肖毅说道。 “哦？”边峰吃了一惊，他有点不明白，作为死对头，肖毅怎么还能出席这样的仪式活动？ 肖毅解释道：“他是委托我同学代请我参加的，我们和王辉是不同届的大学同学，都是学校体育队的，上学的时候关系就不错，他毕业比我早，加之父辈的关系，毕业后进入了银海银行，后来当上副行长、行长、分行副行长等，我毕业后打了几年游击，最后还是他出面，为我介绍了滨银的这份工作，我们两口子的工作都是他帮忙介绍的，我说的感恩，就在这里。” “据我所知，你学的就是金融专业，以你的学历，到一个股份制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私企银行工作还用别人帮忙介绍吗？” 肖毅说：“您说得没错，我毕业后，并没有进入金融领域，而是尝试了其它行业，当年滨银招聘的是应届生，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是他出面我才得以进入这家股份制银行，也因此做到信贷客户部主任的位置。” 边峰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宗俭，讥笑道：“你倒是一个很容易被恩惠收买的人。” 白宗俭说：“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过，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肖毅自嘲地笑了一下，低下头。 边峰又问道：“你说的杜鹃怀孕一事，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孩子是这个王辉的？” “这个太简单了，我的录音里都有，而且生产的时候，杜鹃的妈妈给王辉打电话让他来签字，他当时应了，但却没来，其次，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可以做亲子鉴定。” 边峰点点头，他沉思了一下又说道：“你刚才说王辉设局造成你被动失职，请问，你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吗？” “有。” “什么证据？” “据我得到的消息，王辉在明知企业涉嫌造假骗贷的情况下，还让我去做前期调查，结果对方给出的所有项目合同都是伪造的，加之他的推波助澜，才造成这笔贷款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这么说，他是故意的？” “我认为就是故意的，只是他主观上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而已。” “这方面你有直接的证据吗？” “直接的证据没有，只是后来我出狱后，从一些人的口中搜集的信息，当然，律师是有办法将这些信息变成证据的。” 第962章 边峰点下头，他看了看白宗俭，说道：“白总，我可以接下这个案子。” 白宗俭说：“太好了！” 肖毅问道：“依您的办案经验，我翻案的话，能有多大把握？” 边峰说：“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案件审结后，无论是刑事，民事，行政案件，只要有证据证明系冤假错案，都可以向上级法院或检察院申请启动司法审判监督程度，要求再审。准确地说，这个程序不叫翻案，这是案子走到生效判决后的一个处置方法，法律术语叫申诉。” “噢，明白，您说得对。”结合自己在狱中学到的法律知识，肖毅明白了他说的意思，但他是不会满足术语上的区别，继续问道：“您看我胜算的几率有多大？” 边峰笑了，说道：“这个，我没办法给你量化，我只能说，比你这个案子更复杂、难道更大的我办过好几起，当然，我单指申诉的案子，不包括代理过的其它各种类型的案件。” “太好了！”肖毅由衷地说道。 边峰说：“我需要两个方面的证据，第一，就是你刚才说的，王辉在明知对方有可能造假的前提下，还指派你去做前期调查，后又推波助澜促成这样一笔风险极大的贷款的证据；另一方面，就是他跟你当时的妻子杜鹃私通并有孩子的证据。听你叙述，后者的证据比较容易搞到，但这只能算作他们重婚罪，对你申诉意义不太大，重要的就是第一块证据，你回去后，把可能提供线索或者证据的人，列个详细名单给我。” “好的，没有问题，您需要我配合什么，随时吩咐。” 边峰又说：“你刚才不是问我胜算的几率有多大吗，我可以补充两点，第一，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以前的判决的依据是错误的，那么申诉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很大，与二审终审制度不同，再审是一种审判监督的机制一般来说，三大类案件的审判，如果确系冤假错案，那么当事人都有权主张自己合法权益。如果胜诉，你有什么主张？比如，申请国家/赔偿，或者追究办案人员的法律责任……” 不等边峰说完，肖毅说道：“我绝不会申请国家/赔偿的，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法律责任，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我的案底撤销，在我今后的人生历史上，不再有这个污点就行。” 白宗俭听到这里，他插话说道：“边律，其实，肖毅完全可以通过另外一种形式消除案底，但是他放弃了。” “什么形式？”边峰看着白宗俭问道。 “行政手段。” “怎么讲？”边峰不理解。 白宗俭就跟他说了肖毅有机会调到政府机关工作，这样案底就能自然而然地消除，但是他没有，他想通过公开的法律途径，达到洗刷自己的目的。 边峰听后看着肖毅，说道：“你选择了一条稳妥而不大好走的路径。” 肖毅说：“我相信白总的眼力，既然他推荐了您，我就百分之百地有信心。” 边峰说：“谢谢你们二位的信任，我会尽职尽责的，只是你这个案子跟一般申诉案件还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你已经服刑期满，既不要求有关赔偿，又不要求追究什么人的责任，这样有助于降低难度，很好！” 肖毅点点头说：“是的。” “还有一个不同就是……”边峰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是咱们在屋里说，对外是不能说的，咱们其实是在打法院的官司，我说这话你们懂吧？” 第963章 肖毅和白宗俭同时说道：“懂。” “好，知道难度就行了，只要证据确凿，司法机关会主持公道的，更会维护一个公民合法权益的，我们的法制越来越健全，这一点请你们放一百个心！这是我近些年来代理各类案子的最深体会。”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一点我相信。” 边峰说：“好了，那咱们就分头准备，先加下微信。” 肖毅一听，立刻掏出手机，边峰早已经将手机准备好，他扫了肖毅的微信二维码。 两个人互相添加完成后，边峰说：“我先告辞。” 白宗俭说：“别呀，晚上一块坐坐，再深入交流一下。” 边峰看着白宗俭说：“看来你对我还是了解得不够，我从不跟当事人在一起吃饭，或者从事与案件无关的活动，这是我的职业操守和作为律师的准则” 白宗俭说：“了解是了解，只是今天百闻不如一见。” 边峰起身告辞。 肖毅和白宗俭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开后才返回。 重新回到办公室，白宗俭将边峰用过的杯子烫好后清洗干净，放在一边。他重新给肖毅的杯里续上水，见他一言不发就问道：“想什么呢？” 肖毅搓着手说：“唉，在想一些过往……一想到我要翻案，心里就有些不平静，一时间想起的人和事很多很多，甚至想起你去监狱看我，给我饭卡存钱的事……” 白宗俭说：“人要向前看，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想了。” “不想不行啊，这次不但要想，还要想仔细，我要把可能的线索提供给白律师，对了，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白律师的？” 白宗俭说：“这个说来话长，也是因为一桩案子认识的，这个人在业内口碑不错，才华横溢、个性极强，这是他身上最显著的标签。他以前在省城一家著名的律所就职， 因为不满一桩经济纠纷案中的暗箱操作，跟律所领导闹掰被辞退。没想到因祸得福，他居然网络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开办了一家合伙制的律师事务所，用他的话说，提前实现了自己开办律所的梦想，还意外收获了省城一位德高望重的司法领导女儿的青睐，成为这名领导的乘龙快婿，当然，这名领导已经离退，但影响还在，所以，边峰的身价是很高的。我估计像你这个案子根本就不够他过瘾的。” “这么牛！”肖毅说道：“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们以前就认识，也是通过熟人口口相传找到他的，我们拍卖行准备起诉一桩违约案，后来经过他的调解，我们庭外解决了，但我对他的印象极好，无论是专业素质还是作为律师的职业操守，他都是目前省内最好的律师，他代理过很多棘手的案件，也办过很多漂亮的案子，这个有时间再跟你说。” 肖毅这才明白为什么白宗俭说他这个案子不够边峰过瘾的话的含义。 白宗俭又说：“肖毅，我就不陪你了，你赶快回去准备他要的材料，我马上也要去省城鹊桥会。” “鹊桥会？难道你跟悦悦同居了？”肖毅惊讶地问道。 第964章 白宗俭脸一红，反驳道：“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同居了？我跟你说，这话不许瞎说，尤其是不能让王川听到，这话要是被他听到还了得！” 肖毅说：“我当然不会跟王川说，我只想知道，你和悦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白宗俭看着他说：“我跟你说，无论是我还是小悦，我们在婚前都不会有逾越关系的行为，这一点请你相信我，也相信小悦。” 肖毅不信，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你真的不想？”他比划了一下在一起的手势。 白宗俭说：“我一不是太监，而不是那方面不行，要说不想那是瞎话，但我不会那么做的，尤其是王川是这个态度下，更不会那样做的，而且，小悦跟我有约在先，婚前不能有那种事，我爱她，尊重她，单身这么久了，不在乎多等些日子。” 肖毅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老白，你让我佩服，是个男人！” 白宗俭说：“行了，我不希望你在这方面佩服我，可是没办法，我和小悦是冲着天长地久去的，我不能破坏了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她早晚是我白宗俭的人，我等得起。倒是你，真的该考虑一下个人的事了，真到了四十，价值就缩水了。” 肖毅说：“我还是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完后再说吧，这事不解决，我是无法面对别人的感情，很难说我没有任何思想包袱走入下一段感情的，这是我的心病，我只有卸掉包袱后才敢去追求。” 白宗俭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理解，理解你的心情，搁我身上，我也会的。” 肖毅站起来说道：“好吧，不耽误你时间了，路上小心，另外，将咱们对王川一家的打算跟悦悦说说，听听她是什么意见。” 其实，肖毅早就知道悦悦是不会反对的，他是故意这样说给白宗俭听的。 白宗俭说：“小悦应该是大力拥护，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希望果果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肖毅说：“虽然你现在是给她打工，房产存款都是她的名字，那也需要商量。” “哈哈，打工？”白宗俭笑着说：“你这话太形象了，我的确是在给她打工。” 告别了白宗俭，肖毅回到家，他静静地坐在电脑前，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梳理着每一个细节，随后，将他手上搜集到的所有的证据和可能涉及到的当事人、证人等，一一列出来，加以整理，最后形成一份文件，发给了边峰。 边峰立刻回复道：收到。 肖毅也回道：拜托！ 边峰回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肖毅不再赘复。 忽然，他的肚子开始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他打开冰箱，冰箱里，仍然还有很多白宗俭买来的食物。 他不由地感叹，白宗俭除去岁数比悦悦大和有过婚史外，其它各方面都是悦悦最好的人选，事业有成，既会挣钱又懂生活还会浪漫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是很多。 第965章 只是让他略感意外的是，白宗俭和悦悦深陷热恋之中，却没有越炬，这一点很难得。 今天，应该是悦悦带团回来的第一天，据白宗俭讲，这次他跟悦悦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不见面了，因为节前两个人都忙，尤其是白宗俭，春季各种拍卖会，省内、省外的都有，他接邀请函接到手软。 这些邀请函有邀请他主持拍卖的，也有邀请他参加拍卖会的，当然，还有业内的各种会议……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不知这次他们还会保持理智吗？ 从内心来讲，肖毅不希望他们有超越目前身份的关系，这样会增加说服王川的难度，也会让王川憎恨白宗俭，只是不知道如碳似火的两个人见面能否继续保持理智？ 既然悦悦今天回来，那势必管忠也该回来了，想到这里，他就给管忠打了电话。 一个大嗓门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兄弟，是不是想我了？我再有五分钟就到家了——” 肖毅说道：“当着嫂子别总是想啊想的，你也不怕吕会计笑话？” 管忠“哈哈”大笑，说道：“她不会笑话我的，她巴不得有人想我呢，好减轻她的压力。” “是这样啊，那想你的人绝不是我，你要小心了。” “哈哈。有事吗？” 肖毅说：“你的车我给你放在原处了，就在悦悦她们旅行社前面的停车场。” 管忠说：“谁让你这么早就放回去了？” 肖毅说：“我们今天都上班了，不放回去我还开着它上下班呀？” “你就应该开着上下班，跟我还见外呀。” “你算了吧，我开上瘾了怎么办？”肖毅说道。 “那还怎么办？本来那车……”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小声说：“本来那车买来就是……” 肖毅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赶忙打断他的话：“嘿嘿嘿，当着孩子和一车的人，别乱说。我问你，悦悦跟你们一起回来了吗？” “悦悦呀，我们在省城下飞机后，一同坐着大巴回来的，中途她和省城的一部分游客下车了，现在车上就剩下滨海的游客人了，你找她有事？” 肖毅说：“没事，我就问问，这样，晚上我给你们全家接风洗尘，正好我也没吃晚饭呢，就等着你们哪。” 管忠“哈哈”大笑，说道：“不管这话真假我都爱听，好吧，去哪儿？” “问嫂子和睿睿想吃什么，你们定后告诉我。” “好，一会给你打过去。” 很快，管忠就打过电话，他说：“兄弟啊，你侄女说想去吃海底捞，广场店。” “好，我马上往那儿赶。” 肖毅赶到海底捞的时候，管忠一家早已经到了。 本来这个饭店就在旅行社不远处，他们先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见面后，睿睿就将自己头上戴的花环摘下来，说道：“肖叔叔，睿睿忘了给你买礼物了，这个花环给你吧，戴着照相可好看了！” 肖毅接过来就戴在了头上，他晃着脑袋说：“叔叔戴着好看吗？” 睿睿笑着说：“好看，小田阿姨，谁戴上都好看，不论男女不论大小。” 肖毅一怔，他看看管忠，又看看吕淑萍，问道：“哪个小田阿姨？” 管忠和吕淑萍笑而不答。 睿睿说道：“小田阿姨就是小田阿姨呀，我就一个小田阿姨。” 第966章 “田妮？是吗？”肖毅问道。 睿睿不停地点着头，说道：“是的，就是电视台的记者。” 肖毅看着吕淑萍问道：“嫂子，怎么回事，你们碰见田妮了？” 吕淑萍说：“我们不是碰见，我们是一块报的旅游团。” “哦——” 肖毅有些失落，原来，田妮只是不跟他联系，跟悦悦甚至包括吕淑萍都有联系。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失落，看来，田妮对自己是彻底失望了，都断绝了跟他的联系。 管忠见他不说话，就说道：“这事我提前都不知道，等一到省城，才发现小田跟悦悦在一起。” 肖毅问道：“她还好吗？” 吕淑萍说：“小田报了一个研究生补习班，她目前一边在电视台打工，一边复习功课。” 肖毅说：“那就好，那就好。” 管忠偷偷凑到他跟前问道：“你是真的辜负她了，我们在一起好几天，她从始至终就没提你一个字。” 肖毅瞪了他一眼，说道：“当着孩子什么都说呀？” 这时，服务员将将他们事先点好的肉和鱼片端了上来，吕淑萍就开始往锅里放肉和鱼片。 管忠要了一瓶酒，给肖毅倒了一杯，刚要往自己杯里倒，吕淑萍制止住他：“你还要开车！” 管忠犹豫了一下，他拿着酒瓶看着肖毅。 肖毅说：“反正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你不喝就拿人代替。” 管忠嘻嘻一笑，就倒了一杯，端到吕淑萍的面前。 吕淑萍说：“我早就熟悉你们喝酒的套路了，既然如此，来，兄弟，嫂子敬你，感谢你给我们全家接风。” 肖毅看着吕淑萍问道：“干了？” 吕淑萍说：“还干？要我命吧？今天没外人我才敢端杯，一口一口的喝吧。” 管忠也说道：“就是，有人陪你喝你就知足吧，还讲什么条件？” 肖毅哈哈大笑，他说：“睿睿，他们欺负我，来，咱俩碰杯。” 睿睿端起牛奶杯，跟他碰了一下。 他们吃得正酣的时候，肖毅的手机想了，他拿出来一看，说道：“悦悦？她打电话干嘛。” 刚接通电话，就听悦悦带着哭腔说道：“哥，老白他……他出事了……呜呜——” 肖毅一听，立刻头皮就发麻，他急切地问道：“悦悦，别哭，慢慢说，老白出什么事了？” 悦悦哭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今天是我……是我生日，他赶过来给我过生日，从鲜花店出来后，遇到一个醉酒开车的，就……就……” 悦悦说不下去了。 肖毅腾地站起来，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送医院了吗？” “我现在就……就在医院……的手术室……哥，求求你快来吧，我……我快撑不住了……” 悦悦终于大哭开来。 “好的好的，你别急，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你把医院位置发给我。” 肖毅说着，踢开椅子就往出走。 第967章 管忠也站了起来，他抓过椅子上的外套，对吕淑萍说：“吃完后你们娘俩打车回家。” 吕淑萍也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到了省城想着给我回个电话。” 这时，睿睿说道：“妈妈，悦悦阿姨怎么了，她干嘛哭呀？” 吕淑萍如何回答的睿睿，肖毅来不及关心了，他快步走出雅间，穿过大厅，来到外面。 管忠也快步跟了出来，他们一前一后向广场的停车场跑去。 肖毅来到驾驶室门前，管忠说：“你喝酒了，我开车吧。” 肖毅又转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管忠将外套扔到后排座位上，打着车，快速系上安全带，车子就急速驶出停车场。 上了高速后，管忠问道：“老白什么时候去的省城？” 肖毅说：“今天下午，我们在一块儿着，他给我找了个律师，我们谈完后，他说今天悦悦回来，要去省城鹊桥会，我们两个就分开了，他也没说去给悦悦过生日，谁知他怎么出的事呀，悦悦这孩子不停地哭，我不好细问……但愿他没事，只是受点皮肉之苦……” 肖毅又说：“我应该预感他会出事。” “为什么？” “回到家，我将资料整理好发给律师后，当时脑子里想的不是我的事，满脑子是他，他和悦悦的事，甚至还想着他如何去省城跟悦悦鹊桥会……” 管忠说：“你说的这个我信，这就叫心电感应，亲人之间、好朋友之间都能有这种感觉。” 肖毅打开车窗，立刻，一阵清风吹了进来，他望向黑暗的原野，在心里默默祈祷白宗俭平安无事！ 一个多小时后，管忠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省城第一医院。 他们来到手术室，就看到走廊里一名交警正在打电话，旁边椅子上坐着默默流泪的悦悦，她的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肖毅和管忠。 肖毅走到跟前，看着毫无表情满脸泪水的悦悦，就抱住她的双肩，说道：“别伤心，哥来了。” 悦悦“哇”地一声，把头埋在肖毅的怀里就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哥，我好孤独，好无助啊……” 肖毅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冷静，一定要冷静，你这样哭他会听见的。” 悦悦一听，立刻止住哭声，改为低低地抽泣。 看见悦悦不再大声哭了，那名交警走到他们跟前说道：“你们是白宗俭的家属？” 肖毅说：“是的。” “请跟我来。” 肖毅跟管忠说道：“我过去一下，你陪悦悦。” 管忠点点头。 肖毅跟着这名交警来到走廊一个僻静的地方。不等交警说话，肖毅就问道：“警察同志，他伤得重吗？” 交警说：“具体伤情一会大夫会告诉我们。” “肇事的车辆和司机现在哪儿？” 交警说：“车辆拖走了，司机已经被拘留了，是酒驾。我现在把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跟你说下……” 原来，白宗俭到达省城后，他给悦悦买了生日蛋糕，又走进旁边的鲜花店，当他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捧着一大束鲜花出来的时候，由于鲜花挡住了视线，没有及时看见冲过来的车辆…… 这辆车撞倒白宗俭后，又撞了路边一辆车后才停了下来。白宗俭手里的蛋糕被撞烂了，鲜花被交警捡起来，随着救护车一起来到了医院。 交警是根据白宗俭手机里最后一个通话记录联系上的悦悦。 悦悦赶到医院的时候，白宗俭早已经送进了手术室。 肖毅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你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是昏迷着还是醒着？” 交警说：“我们见到的事故现场，很少有醒着的。” 第968章 肖毅的心就是“咯噔”一下，他的腿立刻就软了。 交警觉察到自己说话欠考虑，赶忙扶住他，才没使他瘫倒在地。 肖毅的手撑住墙上的栏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问道：“他一直都没有醒吗？” 交警点点头，说道：“你不能倒下，刚才那个女孩儿都哭晕过去了，是我让她给你们家属打电话，让你们过来陪她的。” “谢谢——”肖毅将身子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伸出手，哆哆嗦嗦去掏手机，就是掏不出来。 旁边的这名交警帮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手里。 肖毅一看，是边律师打来的，他接通电话后，边律师说道：“肖助理，我是边峰。” “知道——” “我看你提供的这些线索的后面，还特意标注了知情人，这很好，说明你的确用心了，不过有一条线索后面你没有标注知情人，是没有还是忘了？” 肖毅强打精神问道：“哪条？” “就是你在醉酒的情况下签的那份责任书。” “哦——”肖毅喘着气，有气无力地说道：“知情人，杜鹃，徐守宁……” 边峰似乎从肖毅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他说道：“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不大对劲，你没事吧？” 肖毅的眼睛一热，哽咽着说道：“我没事，是老白……” “白总，他怎么了？” “他在省城，出了车祸……” “啊！伤得严重吗？”边峰吃惊地问道。 “在手术，详情不知……” 边峰立刻问道：“你们在哪家医院？” “省城第一人民医院。”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边峰的电话，肖毅好了许多，他看着交警，说道：“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交警说：“暂时我就知道这么多。” 肖毅站直身体，说道：“谢谢，您去忙吧。” 交警说：“我还不能走，等手术完后才能离开。” “谢谢。”肖毅又说了一句，就往回走。 管忠正在给吕淑萍发信息报平安，看见肖毅和交警走过来，他就站起来，说道：“司机逮着了吗？” 交警说：“已经拘留了。” 这时，一名医护人员走出手术室，问道：“谁是白宗俭的家属？” “我是。” “我是。” 肖毅和悦悦几乎同时答道。 医护人员看看肖毅，又看看悦悦，说道：“到底谁是？” 悦悦立刻跑到医护人员目前，说道：“我是他家属！” 第969章 医护人员又看向肖毅。 肖毅赶忙指着悦悦说道：“她是。有什么情况跟她说吧。” 这名医护人员说：“请在这里签字。” 悦悦的手颤抖着接过笔，可是她怎么也落不下笔。 肖毅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这名医护人员说：“正在手术，这是你们家属需要补签的字。” 悦悦好不容易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完后，她就跟虚脱了一般，用手扶住门框。 这名医护人员很快消失在门里。 走廊里安静极了，只有几颗不安静的心在跳。 边峰来了。 他看见肖毅后，快步走过来，问道：“老白什么时候来的省城？” 肖毅说：“您走后他就出发了。” 肖毅说着，转向悦悦，说道：“悦悦，这是边律师，老白的朋友。” 悦悦冲边峰微微欠了**子，说道：“边律师好。” 边律师看着悦悦，问肖毅：“这位是？” 肖毅说道：“家属。” 边峰一怔，小声说道：“他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肖毅说：“还没办喜事，快了。” “这个老白，保密工作做得好啊，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王悦听他这么说，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转过身。 肖毅又将管忠介绍给边峰，管忠和边峰握了一下手，问了声好，没再说多余的话。 边峰将肖毅和那名交警叫到一边，问了问了情况，最后，他掏出名片，递给那名交警说：“警察同志，我会全程代理白宗俭这个案件。” 交警摘下帽子，挠挠头说：“这个……用不着吧？这个案件一点悬念都没有，对方醉驾，全责。” 边峰说：“估计会用得上。” 交警说：“这个……可能不归我管。” 边峰说：“对不起，我太激动——” 交警说：“理解。” 这时，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灭了，说明手术结束。 他们几个人便都围在门口，等着大夫出来。 十分钟后，几名大夫走出来，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大夫看着围在面前的家属们，说道：“手术很顺利，家属们放心吧。” 悦悦立刻握住这名大夫的手，说道：“他人呢？” “已经送进icu了。” 这时，交警走过来，说道：“大夫，我是处理这起交通事故的交警，请问伤者目前情况如何？” 第970章 大夫说道：“左臂骨折，两根肋骨骨折，脑袋……” 王悦刚听到这里，身子一软，就昏倒在地。 肖毅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大夫的身上，谁也没注意到王悦，直到她晕倒后，才发现。 两名大夫很轻易将王悦抢救过来。 王悦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她一骨碌坐起来，看着疲惫的肖毅和管忠，说道：“哥，我要见他，我马上要见他……” 肖毅说：“他在icu，是不允许探视的，你放心，他已经没了危险，接下来就是慢慢康复。” “是大夫说的吗？”王悦问道。 “是的，大夫说，在icu观察两天，等他稳定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这样，你先回去休息，我和老管在这里陪着。” 悦悦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管忠这时说道：“医院不让陪床，何况还是icu的人，我和你肖哥在走廊里对付一宿，你个姑娘家还是回去吧。” 肖毅也说：“对，你必须休息好，要做好长期陪他的心里准备，今天我们先在这里守着，只要今天晚上他没事，就应该没事，先回去，明天早上你来**。” 好说歹说劝走了悦悦，肖毅和管忠就在icu病房外面的椅子上，一直守到天亮。 早班的护士把他们叫醒，说病人已经醒了，让他们放心回去休息。 肖毅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王悦，就见王悦拎着两份早点过来了。 王悦听说白宗俭已经醒了，就问道：“现在允许咱们去看他吗？” 肖毅说：“悦悦，你不但要坚强，还要冷静，你经历过王川受伤住院的过程，你就该清楚，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让家属探视的。” 王悦点点头，说道：“哥，你不知道，老白是因为我才……” 肖毅看着王悦，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他是因为你才出的事？” 王悦含着眼泪点点头。 肖毅看着两眼红肿的王悦，说道：“悦悦，这种事是不能怪你的，如果要怪的话，就怪那个醉驾的司机，他会受到惩罚的，倒是你，要从长计议，好好规划一下，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肯定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直到恢复，所以你要把工作安排开，不能光感情用事，毕竟你们是合伙制的公司，要跟其他负责人说明情况，排好班。” 王悦说：“谢谢哥，我一会就给郑欣打电话，让她先盯几天……我……我怎么也要陪他一段时间。” 肖毅说：“陪床的问题还要看医院的安排，如果不需要家属陪，你就不能陪。” 王悦点点头。 这时，昨天给白宗俭做手术的那个主刀大夫走了出来，他说：“目前情况比较稳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对了，你们谁叫王悦？” 王悦立刻说道：“我叫王悦。” 大夫看着王悦说道：“病人让我特意转告你，他没事，让你放心。” 王悦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肖毅问道：“大夫，我们能看一眼他吗？” 大夫说：“不能。他的情况不错，身体素质也不错，应该恢复得很快，你们不用在这守着，病人交给我们就请你们放心，你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是不让家属停留的，因为你们是夜里来的，护士才没赶你们走。” 肖毅说：“好的，我们马上就走。” 王悦说：“大夫，麻烦您告诉他，就说……就说小悦等着他补过生日……您一定、一定告诉他呀——” 大夫说道：“一定转告，凡是有利于病人恢复的事情，我们都会去做，放心吧，你们请回吧，一会医院领导来巡查，发现无关人员在这里聚集，就会扣护士的分的。” “好的，我们马上走。”肖毅说着转身就走。 王悦仍然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icu的大门，才慢慢地转过身，跟在肖毅和管忠的后面下了楼。 第971章 来到医院的室外休息区，他们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王悦看着肖毅问道：“哥，我现在能做什么？” 肖毅说：“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他从icu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后，看如何护理。” 王悦一听，立刻站起来说道：“对，我马上要跟大夫给他预定个单间。” 肖毅说：“悦悦，不用你去，边律师走的时候已经托熟人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悦悦一听便坐下了。 肖毅说：“给他找个护工吧，他那么大的个子，你弄不动他。” 悦悦说：“我可以的，我劲大！” 肖毅看着她，怪嗔地说：“傻丫头，你一个姑娘家伺候他不方便。” 悦悦脸一红，说道：“我……我可以的……这辈子，我也不准备换对象了，我王悦没多大本事，有个人能这样死心塌地地爱我，我就认了……”她说着，就低下了头，绞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 肖毅说：“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什么了，老白幸运，遇到了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他站不起来怎么办？” 王悦的眼睛又泛出泪花，她说：“昨天夜里回去后，我也想了很久，他站不起来也没关系，还有我的两条腿，我不介意。” 管忠说道：“傻丫头，你才多大？不许说这傻话。” “管哥，我说的不是傻话，是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你考虑没考虑王川的感受？”管忠又问道。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肖毅说道：“别把话题整得这么沉重，他不会站不起来的，我问大夫了，他没事，脚踝处骨裂，已经打上了石膏，放心吧，老话儿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正赶上最热的伏天，我为什么说你计划一下，就包括这个，比如，他出院后去哪儿养，你是否还能陪他？你要把困难想足，骨伤恢复是很漫长的。”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想好了，他出院后，就去我那儿，我继续照顾他。” “别感情用事，假如果果要来滨海上学的话，你怎么办？” 王悦说“这个，老白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假如我哥和嫂子暂时调不过来，我们就回滨海，果果由我带，如果他们能调来或者先把嫂子调过来，那就让他们先住老白的房子，再说，暑假开学的时候，老白早过三个月了。” 肖毅笑了，说道：“看来，你的确动脑筋了。” “是啊，我独立惯了，遇到的大小事都是自己处理，况且我也不小了，有些事，就得提前打算。” “对了——”肖毅忽然说道：“老白负伤的事，要不要告诉他的家人，比如说父母，还有他女儿和前妻？” 悦悦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不能给他做主，等他从icu出来后，还是征求他自己的意见。” 管忠这时指着表说道：“快到上班的点儿了，你跟单位请个假吧，悦悦，还有你，跟单位说声，把工作安排一下。” 悦悦说：“我已经跟郑欣说好了，这几天让她盯班儿，哥，你们回去吧，反正他在icu也用不着咱们什么。” 肖毅说：“我等他出来后再回去，不见他一面，我心不甘。” 第972章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给黄行长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跟行长说了这个情况，至少要请假两天。 黄行长听后，惊讶地问道：“你现在在省城？” “是的，我昨天夜里赶过来的，这位朋友的家人还不知道，医生说至少要在icu观察两天，我最快也要明天赶回去。” 黄行长知道肖毅讲义气，就说道：“好，我们也还在省城，昨天事情没办完，这样吧，中午有个应酬，如果你能脱开身……算了算了，你安心忙朋友的事吧。” 肖毅说：“如果需要您就给我打电话。” 黄行长说：“再说吧。” 挂了黄行长的电话，肖毅就想，董军跟着黄行长呢，中午即便有应酬，有董军在，他就不再惦记黄行长了。 他看着悦悦说道：“悦悦，医院附近有没有宾馆，我们开个房间，先休息一下。” 悦悦说：“你们去我那儿休息吧。” 肖毅说：“不去，就在这附近吧，来医院方便。” “好吧，那我领你们去找。” 肖毅说：“咱们不能都走，你留在医院，万一有事找家属呢，我和你管哥四处转转。” 他们走出医院，来到街上，这才发现，医院四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宾馆、快捷酒店和旅店，大大小小的饭店也很多。 肖毅看了看管忠手里悦悦买的两份早点，说道：“咱们先吃早饭吧。” 管忠举着手里的早点说：“悦悦买的煎饼和豆浆怎么办？” 肖毅说：“这个也吃，就着汤水吃，关键是我想找个地方歇歇，再有，咱俩总不能蹲在马路边上吃？再被哪个多事的拍客传到网上，都不雅观呀？” 管忠说：“关键是你穿这身衣服不协调，要是民工，别说蹲在马路边，就是蹲在任何一个地方吃，都没人看，你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白领。” 两个人边说着话就走进一家拉面馆。一人要了一碗拉面，将煎饼从纸袋中掏出，就着拉面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全程无话，只有低头唏哩呼噜吃面条的声音。管忠很快就将一个煎饼和一碗拉面吃完，他抹了一下嘴唇，说道：“你够吗？” 肖毅说：“差不多。” 管忠说：“不行，我再要一碗，昨天晚上海底捞没吃几口，又熬了一夜，不瞒你说，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肖毅说：“的确如此，那我也再来一碗。” 两个人吃完后，从拉面馆出来的时候都是挺胸抬头的样子。 管忠不由得大笑，说道：“要不是这事，凭你，啥时挨过饿？” 肖毅说：“我挨的饿还少吗？在监狱的时候，打了饭不先得紧着你吃呀……” “得得得，咱们上辈子就说好了，这事不许提，一次都不许提，谁要提谁就……”后面几个字管忠不说了。 肖毅笑了，管忠确实说过，这件事一辈子都不能提，谁要提谁就是乌龟王八蛋。他是照顾自己的情绪，才没将后面的几个字说出。 第973章 “我不是有意的，不是你说到这儿了吗，以后注意，我就是多么想说也不说了。” 管忠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这辈子没欺负过人，那段时间刚入狱，闲得我恨不得撞墙也要找点事干，正好，你进来了，你刚进来的眼神激怒了我，是那么骄傲、居高临下，跟我们这群人又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所以，才有了后来……我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你要是再提一次，我就跟你绝交！” “哈哈，好，永远都不提了，这样典型的不打不成交的故事，你居然不让提，可惜了，多好的小说素材啊！” 管忠闷声说道：“可惜就可惜，宁愿烂肚子里，也不许你再提，再提就绝交。”他又重复了一遍。 两个人找好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连锁的快捷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后，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大标间，费用比普通的标间稍稍贵了一点，两个人进门后，工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了身上的衣服，走进洗手间，打开喷淋，先洗了个澡。 洗完后，他裹着浴巾出来，说道：“真他么的痛快，这一宿既没脱衣服，也没放平了，真他么的乏啊。” 他说完，就将自己摔倒在床上。 肖毅见他的头发还滴答着水，就从他手里拿过毛巾，给他垫在头下，说道：“枕头都湿了。” 管忠冲他摆摆手，闭着眼说道：“我不管你了，我得眯一会，太乏了——” 肖毅也去掉身上的衣服，走进洗漱间。 等他洗完澡出来后，管忠早就睡着了，管忠早就打开了呼噜，他的确是累，刚旅游回来，还没得歇着，就跟他来省城了，又困又累不说，还饿了一夜。 肖毅了解管忠，他不吃不喝行，不让他睡觉就等于杀他。 他拉过被子，给他轻轻地盖上肚子，随后，走进也躺在床上，虽然他也很疲惫，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入睡之前，他必须想想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以及有什么疏忽掉的事，想一遍没有后，他才肯闭上眼。 虽然现在是上午，他仍然不能立刻入睡，想着是不是将白宗俭遇车祸的事告诉王川？一想到王川极力反对悦悦跟白宗俭交往，他就没直接告诉他，而是给侯梅发一条微信：白宗俭车祸，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院。 他很想再补充点什么，想了想这就够了，如果侯梅问再告诉他原委。 按下发送键后，他便闭上眼，还没等他睡着，侯梅的微信就到了：在哪儿遇的车祸，伤得严重吗？悦悦知道吗？ 肖毅看了看表，这个时候应该是侯梅课间时间，他便拿起电话，给侯梅播了过去。 侯梅接通电话后问道：“肖毅，到底怎么回事？悦悦知道了吗？” 肖毅将白宗俭遭遇车祸的前前后后跟侯梅说了一遍，最后说：“侯梅，我没跟川儿说，他那个脾气我怕再适得其反，悦悦一直在医院陪着，她觉得老白是为她受伤的，一直在哭……” 侯梅说：“难怪果果昨天给他姑发信息祝她生日快乐，他姑都没回话，原来出了这档子事。肖毅，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待会把医院位置发给我，今天恐怕来不及了，可能的话，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他，也看看悦悦，不管怎么说，王川住院的时候，人家白总没少忙活，你放心，我会做王川的工作，让他去医院看望白总的。” “好，你来之前想着给我打电话，说不定我明天什么时候就回去了，我怕你们碰不到我。” “好的好的，我马上要上课了，先挂了。” 侯梅挂了电话后，肖毅将手机的音量调到了最低，他这才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两个人这一觉，一下子睡到下午三点。 他们是被电话吵醒了的。 第974章 虽然肖毅将手机来电铃声调到了最低，但足以惊醒两位熟睡的人。 肖毅拿过手机一看，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他懒洋洋地“喂”了一声，里面传来董雪的声音：“今天怎么没来上班，今天晚上该你请吃小龙虾了。” 肖毅一边看表一边答道：“我来省城了。” “你去省城了？我怎么不知道？”董雪毫不见外地说道。 肖毅说：“昨天晚上一个朋友出了车祸，我半夜赶过来的。” “车祸？伤得严重吗？” 肖毅说：“比较严重。”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要等他从icu出来。” “哦，那好吧，你如果有事尽管吩咐我。” “好的，行长回去了吗？” “行长还没到家，高毅给你办公室打电话着，我说今天没看见你，他也没说什么事就挂了。” “好的，知道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高毅，跟他同名字的人，在这次人事调整中，他调到省城分行任行长。 他看了看旁边的管忠，就见管忠已经醒了，也在摸手机，说道：“你醒了，我打个电话。” 他给高毅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在省城，如果有时间晚上见一面。 高毅说：“真不凑巧，我回滨海了，本来给你打电话想约你晚上出来，你去省城什么时候回来？” 肖毅说：“我估计明天才能回去，一个朋友在省城住院，我得陪他。” 高毅说：“我明天一早返回，到时咱们再联系。” “好的好的，明天见。” 挂了高毅的电话，他发现手机里有未读信息，是王川，就一句话：明天我和侯梅去省城。 肖毅看到这条信息后很高兴，无论王川是否同意悦悦跟白宗俭的事，他能来省城看白宗俭，对白宗俭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肖毅忽然想起医院的悦悦，就给她打了电话，问了问情况。 悦悦告诉他，因为白天icu外面不让家属待，她还在医院外面等消息。 肖毅坐起来，说道：“悦悦，你过来，咱们出去吃点饭。” “哥，我不饿，万一我走了大夫找我不见怎么办？” 肖毅说：“悦悦啊，老白一时半会痊愈不了，指不定他要住多久呢，你必须从长计议，别在一开始就把自己累倒了，另外，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哥嫂明天上午来省城看老白。” 第975章 王悦一听，高兴地说道：“啊？真的呀？他们怎么知道的？” 肖毅说：“是我告诉侯梅的，侯梅说，不管王川对你们俩的事是何态度，王川住院的时候，老白跑前跑后的没少忙活，所以他们要来他。” “我哥怎么说？”王悦最在乎的还是哥哥的态度。 肖毅说：“他刚给我发了微信，没说别的，就说明天上午到。” “可是……”王悦担忧地说道：“可是我有点担心，万一明天老白从icu出来，我哥再说不客气的话，不是加重他的病情吗？” 肖毅说：“你放心，我相信王川的觉悟，他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是局长，是领导干部，哪怕他仍然不同意你们交往，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老白恶言相向的。你对你哥就这么没有信心？” “实不相瞒，在这件事上，我对他还真没有信心。” “哈哈，你那是有了男朋友忘了哥了。” “不是，我是担心他们吵起来。” “如果王川在这个时候跟老白吵架，你放心，我骂不死他是他爱活着。” 王悦笑了，说道：“好吧。” “对了，果果昨天给你发信息你没看见吗？” 悦悦猛然想起来，说道：“看见了看见了，当时哪顾得上回话呀，我……我还是不回了，我怕……怕一言不合，破坏了他们明天的行程。” 肖毅理解她的心情，就说：“好吧，你马上过来，咱们去吃点饭。” “我不饿。” “不饿也过来，咱们分分班，这样都熬着就把好人熬坏了。” “好吧。” 他们三个人汇合后，便来到一家家常菜馆。当王悦坐下后，肖毅才发现，她的嘴唇干裂，起了好几个火泡，且面色憔悴。 他就心疼地说道：“悦悦，下午你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既然我和你管哥在这，就要替你值会班，你这样明天是应付不了你哥的。” 管忠说：“对，你明天要保持充沛的精力跟你哥斗。” 王悦笑了，说道：“我哪有胆子敢跟他斗啊——” 饭后，肖毅强行让王悦回去休息。 他让管忠值下午班，晚上他值夜班。 说来也巧，管忠刚到医院，就被通知去交费，他没有告诉王悦和肖毅，而是为白宗俭垫付了五万块钱医疗费。 icu病区外面的走廊挤满了病人家属，有的席地而躺，有的租了沙发床，肖毅在病人家属的指点下，也租了一个单人沙发床，说是床，其实放倒了类似于躺椅。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护士就将走廊的病人家属赶走。瞬间，走廊就恢复了宁静。 大夫查房后，叫来白宗俭的家属。 肖毅和管忠以及悦悦都在。 大夫告诉他们，白宗俭情况很稳定，人也清醒，马上就转入普通病房。 王悦一听，高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说：“太好了太好了！” 当两名护士推着挂着吊瓶的白宗俭走出来的时候，王悦捂住嘴差点没哭出来。 只见他的头上缠满了绷带，胳膊打着石膏，脚也打着石膏，脸一侧肿着，一只眼睁不开，半眯状态。 第976章 他看到王悦后，就伸出扎着输液针的手，王悦立刻上前，轻轻拖着他的手，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 来到一个单间病房，大夫将白宗俭打着石膏的脚吊起二十公分高，又再三叮嘱家属注意事项。 大夫们将白宗俭安置好后，退了出去，肖毅和管忠围了过来。 白宗俭看着他们，不停地冲他们点头。 肖毅打量着他，说道：“我一直嫉妒你长得比我英俊，现在终于心理平衡了。” 白宗俭听后，嘴一咧，但他笑不出，一侧的脸是肿着的。 肖毅还要说什么，就见管忠拉了一下他，然后轻轻走了出去。 肖毅明白，管忠是想让悦悦和白宗俭单独说说话。 肖毅也往出走，跟悦悦说：“别让他说太多的话。” 肖毅他们出去后，王悦这才坐在他的身边，摸着他的脸，随后俯过身，将自己的嘴唇凑到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几滴热泪就滴落在他的脸上。 白宗俭闭了一下眼，又睁开，半天才说：“值了。” 王悦听了他的话后，破涕为笑，怪嗔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讨厌——” 白宗俭又闭了一下眼，由于他的头不能动，他只能用闭眼睁眼表达情感。 他轻声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都要过两天再说，大夫不让你多说话。” 白宗俭又闭下眼，随后睁开，说道：“这事，必须说……” 王悦点点头。 “昨天是我给她们母女打抚养费的日子，我没来得及给她打钱，她要是打电话，你就说……” 王悦不等他说完，就说：“我给你关机了。” 白宗俭料到手机会在王悦这里，又说：“我单位有人打电话吗？” “有，昨天早上你司机打电话找你，我接的，就跟他说了实情，因为这个是瞒不住的。后来他建议我把你手机关掉，我就关机了。” 白宗俭又闭了下眼睛，说道：“我继续刚才的话，本来我想让你替我去给她们娘俩打钱，她们找不到我，就会给我司机打电话，司机为了帮我圆这个事，肯定会告诉她们我出事了，如果她们娘俩来医院，尤其是我女儿，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王悦问道：“她知道我吗？” “知道，我上次回家跟她说了。” “那她是什么态度？” 白宗俭又闭了一下眼睛，说道：“小孩子，能有什么态度。”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侯梅和王川走了进来。肖毅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大果篮。 王悦一看哥哥来了，赶忙站起，叫了一声“哥”和“嫂子”。 侯梅拉过她的手，说道：“你这个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 王悦看着哥哥，小声说：“我哪敢呀，说了王局长还不得暴跳如雷——” 王川没接话茬，而是看了一眼白宗俭，又围着他的床转了一圈，打量着他被吊起的脚，一句话都没说，毫不掩饰脸上的表情，那表情说明了一切。 “哥——”王悦喊道。 王川看着妹妹憔悴的神情，说道：“多喝水，多吃水果，嘴上怎么起了那么多泡？” 王悦刚想说话，就听门外有人喊道：“爸爸，你怎么了？” 第977章 王悦回头一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位女士，其中一个最为醒目。 说她醒目，不是因为她才貌出众，而是因为她留着寸头，神情平静而庄严，身着海青色的长袍，一手握着一串念珠，一手撩起一边的衣摆，脚蹬平底布鞋，走到白宗俭身边的时候，手轻轻一抖，衣摆就盖住露在外头的脚跟。 她的宽袍大袖和波澜不惊的表情，和后面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入时的女子形成鲜明对比。 王川见她们进来了，给侯梅使了眼色，两个人就走了出去。 肖毅和管忠也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管忠说道：“哪个是老白的前妻？” 肖毅说：“应该是那个长袍大袖的女人。” “就是那个尼姑？”管忠有些惊讶。 肖毅看了管忠一眼，说道：“你嚷什么？她不是尼姑，虽然削发但没有剃度。” “那她算什么？”管忠不解地问道。 肖毅小声说：“待会我给你去问问她，然后再把答案告诉你，好吗？” 管忠一听就笑了，说道：“你就骂我吧。” 王川身子靠在墙边的扶拦上，闭着眼，一言不发，耳朵却专注地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就听小女孩说道：“爸爸，你怎么伤这么严重，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是这个女人吗？”那个小女孩指着王悦。 无论是王悦还是白宗俭，包括外面的四个人，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白宗俭用眼睛严厉地看着女儿，低声说道：“这是王悦阿姨，叫阿姨。” “阿姨？我没有这样的阿姨，她不配当我的阿姨！”小女孩的声音很尖利，也很骄傲。 “欢欢，不许无礼！”白宗俭的脸憋得通红，显然，他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说的这话。 小女孩根本无视爸爸的痛苦，她一眼就看见王悦手里攥着爸爸的手机，一把夺了过来，两眼仇视般地瞪着王悦，凶巴巴地说道：“原来是你不让我爸爸接我的电话，害得我都没及时交补习班的费用，你就是个坏女人，也是专门勾引别人家男人的野女人！” 肖毅一听，就要冲进去，王川一把拉住他，随后用力一搡，就把肖毅推到了一边。 “你？” 肖毅奇怪地看着王川，他没想到这个护妹狂魔，居然在妹妹受到无端指责和谩骂的情况下无动于衷？ 王川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低声说道：“我什么我？这是小悦必须经受的！” 侯梅也是一脸的着急，唯恐妹妹吃亏，她说：“我去看看。” “站住！”王川喝住了她，说道：“一边待着去！” 王川不让他们掺和，肖毅和侯梅只好学他那样，背靠墙站着，支棱着耳朵听着路面的动静。 第978章 此时，病房里面的王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宗俭的女儿骂起人来，不亚于泼妇！她身上一点都没继承白宗俭的谦逊、儒雅和风趣。 听到她这样羞辱自己，王悦没有辩解，不是她没有勇气，也不是她理屈词穷，而是她完全傻了，被小女孩骂傻了！她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却没有辩解的冲动。 此时的白宗俭也气得不行，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突然大喝一声：“闭嘴！” 也可能是用力过猛，胸部的伤突然就是一阵刺痛般的疼，他紧咬牙关，额头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王悦急了，拨开小女孩，扑到他身边，焦急地说：“怎么样，是不是伤口疼了？”她不由分说，就按下了呼叫器。 护士很快就跑了进来：“怎么了？” 王悦说：“他胸部疼。” 护士检查了一下他缠满绷带的胸部，又按着他的脉搏静默了一会，随后冲着周围的人说：“病人刚从icu出来，他需要静养，不能让他情绪激动，无关的人出去吧。” 哪知，小女孩却说道：“我是他女儿，这是我妈妈，她是我二姨，我们不是无关的人，这里无关的人只有她，她才是无关的人。”欢欢用手指着王悦说道。 护士看着她们，就见那个宽袍大袖的女人闭着眼，一只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捻动着佛珠，嘴唇不停地嗡动着，她在祷告。 另一个时髦的女人站在一边，非常不满地看着床上的人和他身边的女人。 医院就是一个大千世界，什么奇葩的人护士没见过？她早就见怪不怪了，说道：“这两天都是她在陪伴着病人，住院费也是她交的，如果探视时间已到，就请你们马上离开病房，病人需要安静。” 哪知，那个小女孩一点都不识趣，怒怼护士道：“她交的住院费也是我爸爸的钱。” 护士看了小女孩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随后就走了出去。 护士走后，欢欢上前一步，用身子强行将王悦跟病床隔开，她仰头说道：“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王悦看了一眼念经的女人和那个时髦的二姨，她说道：“我走谁来照顾他，你吗？” “我爸不用照顾，他有钱可以雇保姆。” “你……”白宗俭干生气，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双眼瞪着那个念经的女人，说道：“请你把欢欢带走，钱我会让人给你们打过去。” 那个女人睁眼看着他，随后含胸低头，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哪知欢欢却说道：“你该赶走的是她，而不是我！” 白宗俭一听，极力将脑袋转过来，他的一只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问你，你走不走！” 欢欢还是惧怕父亲的，她看着父亲严厉的表情，眼泪就流了出来，但她却把爸爸的这份严厉，变本加厉地转化给了王悦，她哭着说：“是你，都是你，你就是个心机婊，绿茶婊！” 王悦看着这个长相不错的小女孩，骂起人来却毫不嘴软。 她依然不还嘴，因为白宗俭刚从重症监护病房出来，她不能让他激动。 欢欢见王悦骂也不还口，就说道：“你不就是看上了我爸爸的钱，不过我告诉你，我爸爸的钱都是我的，你一分都得不到！识相的赶紧滚，别缠着我爸爸！” 第979章 白宗俭听到这里，气得又要发脾气，旁边那个念经的女人这才开口说话：“善哉，你闭嘴好不好。” “不好！”小女孩忽然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们一个念经，一个搞女人，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一直没说话的二姨这时说道：“你这丫头，真没良心，你妈不在家，是谁管你吃管喝的？怎么叫没人管？” 小女孩又转向这位二姨，说道：“是，你是管我吃管我喝，我妈要是不给你钱，你会管我吃管我喝吗？” 二姨说：“我说你怎么像个小疯狗，该咬的你不咬，不该咬的你乱咬？” 小女孩还想说什么，那个宽袍大袖的女人唯恐她又说出什么有失体统的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出走。 二姨狠狠地瞪了王悦一眼，跟在她们后面，走了出去。 长袍女人把小女孩拉出病房，一刻不松手，就朝外面走去。 “站住！” 一个低沉、威严、冰冷的声音在她们后面响起。 她们站住，回过头，这才看清刚才出去的那几个人，就站在门口的两侧。 其中一个高大粗壮、浓眉黑目，长相不太友善的男人走到她们跟前，凌厉的目光看着她们，最后落在小女孩的脸上。 他逼视她，说道：“人不大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词汇很丰富，什么叫心机婊、绿茶婊？是不是上网的时间比上学的时间长？还是那些不符合你年龄的宫斗剧、言情剧看多了？” 说实话，欢欢看见这个自带凶相的男人，心里的确有点恐惧，但是她清楚，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就强行梗着脖子说道：“关你什么事？你是谁？” 王川的长相加上多年基层的历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他说：“我就是被你骂为心机婊绿茶婊的哥哥。没错，你爸他的确是大老板，有钱，比我们都有钱，他一天的收入，可能就是我一年的收入，他一个月的收入，可能就是我们全家人一辈子收入的总和。” “哼，当然！我爸爸当然有钱！”欢欢骄傲地说道，还不忘冲王川撇撇嘴。 王川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王悦也不差，她是省城著名旅游公司的总经理，她工作时间不长就在省城有了自己房子和车子，虽然收入不如你爸爸高，但她挣一分钱落一分，你爸爸行吗？” 小女孩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错，你爸爸家大业大，但是你知道他有多少贷款吗？他的房产、车子，包括他的店铺，是不是抵押给银行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王悦的公司却没有一分银行贷款！她本人既无外债又无内债，是个实实在在的老板，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个月不上班躺家里睡大觉，你爸爸行吗？他敢在家睡大觉吗？” 欢欢答不上来，显然，在她的脑海里，没有这些概念。 王川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说道：“他不敢，不敢在家睡大觉，因为他要给银行打工，我说的这些你如果不懂，可以咨询大人，反正你身边不缺导师，就跟她们咨询点正经问题吧。” 对于王川的这番话，欢欢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她身后的两个女人却听懂了，她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尤其是那个长袍女人，脸色有些苍白。 王川看着欢欢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小，将来会长大的，你长大后也会爱人和被人爱的，不要把网络和电视剧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往别人身上拽，对于你，过早成熟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还是灾难。” 第980章 旁边那俗、凡两界的女人，都尴尬地红了脸，但她们却插不上话，或者说，面对这样一个义正辞严的威武男人，她们的勇气就减了一半。 王川两道冷峻的黑目，依然盯着欢欢，说道：“我今天发声不只是为了我妹妹王悦，还为了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李悦、赵悦或者张悦，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给人扣帽子，别说王悦没有看上你爸爸的钱，就是看上了又怎么样？她情他愿，谁能拦得住？” 这次轮到欢欢干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旁边的二姨阴阳怪气地说道：“头一次看见往男人怀里扑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不要脸，姐，欢欢，咱们走。” 王川说道：“请你口出脏话的时候考虑好后果。” “后果？哼，你想怎么着？”二姨冲王川仰起脸，说道：“难道你还敢打我不成？” “我不打你，但如果你继续下去的话，我会起诉你！”王川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二姨还想说什么，长袍女人拉着就往外走。 就这样，二姨和欢欢被长袍女人一手拉一个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那个长袍女人，回想刚才她的平静和典雅，尤其是撩着衣摆走路的神情，不禁有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当然，她离开的脚步不再像进来时那样闲庭信步，有了紧张和匆忙，这可能与女儿和妹妹的无礼有关。 在她专心修行的时候，她是否为女儿考虑过？是否为女儿的未来考虑过？把孩子丢给二姨，二姨是否会尽到一个家长的责任？ 面对王川的义正辞严，她应该感到羞愧才是，而不仅仅是逃走。 肖毅冲王川伸出大拇指，说道：“川儿，牛，真牛！” 哪知，王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牛是牛，什么问题都说明不了，就是看见路人被人无端指责谩骂，我也会挺身而出的。小梅，你去把小悦叫出来。” 侯梅看着她，刚要说话，被王川制止住：“去吧。” 侯梅走进病房，见王悦正在安慰白宗俭，白宗俭气得直喘粗气。 侯梅看了看白宗俭，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悦悦，你哥叫你。” “他……他要干嘛？”王悦紧张地问道。 侯梅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却温和地说道：“去吧，没事。” 王悦看看侯梅，又看看白宗俭，说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白宗俭点点头，他看着侯梅说道：“嫂子，让你见笑了……” 侯梅说：“没事的，你安心养伤。”说完，她也走出病房。 第981章 王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塞到王悦手里，说道：“我听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这里面有点钱，不多，够救急的，你先拿去用。” 王悦一听，莫名其妙地看着哥哥，说道：“我手头紧……”话没说完，她就理解了哥哥这话的含义，一定是他听到护士说她替白宗俭交了住院费，又不好意思说别的，就说她手头紧。 王悦由最初的紧张，到最后的感动，她突然委屈地一咧嘴，差点哭出声，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王川看着妹妹，说：“你激动什么，我这样做什么都不代表，问题都说明不了。好了，你回去吧，我们走了，有事想着跟家里说，别自己一个人扛，听见没？” 王悦早已泣不成声，她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点头。 侯梅也说：“回去吧，安心照顾她，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 王川看着肖毅问道：“肖大助理，我不管你了，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个会。” 肖毅跟着他往出走，边走边说：“我不急，今天早晚回去就行，川儿……” 王川见他欲言又止，就站住，回头看着他问道：“有话说，别吞吞吐吐的。” 肖毅说：“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都不知该怎么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感谢吧，这话我说着又不合适，所以，呵呵……” “别嬉皮笑脸的，我再三强调过了，我今天这样做，不代表我动摇了，什么问题都说明不了，你懂吗？” 肖毅知道，王川越是刻意强调的，就越说明他已经动摇了。 “我一个外人，不掺和你们家的事，你们将来是打仗亲兄弟、上阵兄妹兵的关系，我懂不懂意义不大。” 王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掺和？我看你是口是心非，侯梅，咱们走，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侯梅笑着，冲肖毅挤挤眼，小跑着跟在王川的后面。 肖毅冲他们挥挥手，刚一转身，差点没撞到一个人，他一看，是管忠。 管忠看着王川两口子的背影，说道：“我看王川的意思是同意老白了？” 肖毅说：“是啊，他好面子，不好直接表达，我也没想到老白这次因祸得福。” “皆大欢喜！”管忠说道。 “是啊，皆大欢喜，老白有福啊——”肖毅感慨地说道。 他们刚要走回去，肖毅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二子。 以往，只要从手机屏幕上看到“二子”这两个字，肖毅就头疼，但这次他没有，他甚至希望二子的电话打来，因为可以更多地知道王辉的信息。 肖毅接通电话后，二子询问他说话是否方便，肖毅说：“方便，你说吧。” 二子说道：“王辉和秦琴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 二子说：“今天秦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们离婚了，刚从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肖毅没有吃惊，秦琴一旦觉醒过来，离婚是必然：“她还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说谢谢我，她说是我把他叫醒的，让她彻底放下早就该放下的东西。” 肖毅觉得有点好笑，想到秦琴为了给王辉擦屁股，居然低三下四地求他认了杜鹃的孩子，现在想想，她却被二子这样一个“混混”或者说是“无赖”叫醒了，有点滑稽。 第982章 “她还说了什么？”肖毅问道。 二子说：“他们是协议离婚的，财产和存款全部归秦琴，只给了王辉单位的小平米的住房，王辉几乎就是净身出户，另外，秦琴说保留追究王辉重婚的权力。她还让我转告你，跟你说声‘对不起’。” 肖毅说：“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我花掉的钱不用我还了，我给她写的欠条也被她撕掉了，她说她要重新开始生活，还说也让我重新开始。” “还有呢？” “没了，她就说了这些，没再说别的。” 肖毅点点头，问道：“你姐知道了吗？” 二子说：“这所有所有的一切，我姐都不知道，我不想告诉她。对了，我姐出院了，孩子还不行，还要在医院的保温箱里住上一段时间。” 肖毅说：“二子，你也要从新开始，不能这样混了，我说过，你要给那个小生命做榜样。” “是的，我已经找到一份工作了，今天第一天上班。” “哦，你在哪儿上班？” “我就在滨海大酒店的监控机房上班，负责监控设备的维护和维修，钱不多，但工作比较对我路，何况……” “何况你对酒店角角落落都很熟悉。”肖毅打趣道。 二子不好意思地说：“姐夫，我再最后一次叫你姐夫，我也要有个新的开始，你放心，以前我干的那些事，今后不会再干了，我要堂堂正正挣钱养家，养我外甥。” “好，很好，祝贺你！”肖毅由衷地说道。 “肖毅，再见！” 二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管忠看着肖毅，问道：“你以前的小舅子？” 肖毅点点头，说道：“王辉离婚了，我终于看到了这一天。” 管忠说：“恐怕你希望看到的不是这一天，而是他彻底完蛋。”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没有了秦家的庇护，他真正完蛋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回到病房，王悦正在悉心地用棉签擦着白宗俭脸上和手上的血迹，见肖毅和管忠进来，她立刻起身，拉着肖毅就往外走。 来到门口外面，王悦惊喜地说道：“哥，我哥今天这举动，是不是他已经同意老白了？” 肖毅说：“我看差不多，尽管他反复强调他这样做是抱打不平，但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说，他基本上同意了。不然凭什么教训那个孩子？难道他只是在教训那孩子吗？” “是的，我也这么想的，小孩子不懂事，我是不会跟她计较的，我哥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大人听的。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老白车祸我挨骂，换来我哥的同意，哎呀，我高兴坏了！” “你告诉老白了？” “还没有，因为我不确定我哥是真的同意了，所以没敢告诉他。” 肖毅说：“最起码，他不是那么强烈反对了，只要他不强烈反对，你们就有争取的余地。” “是的是的。”王悦兴奋地说：“本来我想等果果来上学，或者他们调出来，给他们做点贡献，慢慢感化他，没想到……看来，我哥还是心疼我的。” 第983章 肖毅说：“他当然心疼你，不然凭什么教训那个孩子，凭什么还给你卡？你在他心目中，应该是跟果果同一级别的。” 肖毅两次强调王川“凭什么教训那孩子”，这才引起王悦的思考，她想了想问道：“哥，你说我哥跟欢欢说的话，不是全让她听的？” 肖毅说：“当然，你想，她一个小孩子，什么心机婊、绿茶婊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你以为她只是跟网上学的吗？再有，你以为王川真的会对一个那样据理力争并进行有力的还击吗？如果他不支持你们，就不会多此一举了，他这是在给你扫清障碍，换句话说，是在给你立威，如果这次她们骂了你而没有任何反击，相信以后她们更会变本加厉，他这样做是等于告诉对方，王悦的娘家有人，她有靠山。” 听了肖毅的话，王悦笑得合不拢嘴，她说：“真的呀？” “当然，不然他为什么对一个小孩子这么认真。” “那太好了！”王悦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肖毅说：“对了悦悦，我问你，老白当初离婚的时候几乎是净身出户，他跟我说就留下了滨海市区的那套贷款买的房子，怎么他前妻的生活费还要他出？” 悦悦说：“这个，他跟我说过，当时的确把房产和一部分存款都留给了她们娘俩，但他前妻四大皆空，不善于理财，几套房子不是闲置，就是借给了欢欢的小姨和小舅住，房子和存款也都写的欢欢的名字，但欢欢的监护人是老白，所以，欢欢包括他前妻一直都是他管。” “那个小姨不是善茬，你要多留心眼。” “嗯，老白都跟我说过，我心中有数，关于钱财，我不跟她们计较。” 肖毅说：“你给他找护工吗？” 王悦说：“不找了，我自己能行。对了哥，你们回去吧，耽误你们两天了。” 肖毅说：“我们下午晚些时候走，悦悦，还是找个护工吧，现在大夫都不让他动，你搬不动他，找个护工能帮帮你。” 王悦想了想说：“行，医院就有，一会我去问问护士。” 管忠说：“你们聊，我去找护士要护工。” 望着管忠的背影，王悦仍然不放心，她问道：“哥，我还是有点不大相信，你说我哥对我们真的有所松动？” 肖毅笑了，说道：“你真孩子气，其实我感觉，从一开始，你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对你们，他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又不是不靠谱的人，他对你自己的选择应该是信任的，我之所以强烈反对，我想，他是在演戏，是演给老白的看的，为的是让他更加珍惜你，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 肖毅说到这里，王悦的眼里早就泛上泪花，她哽咽着说：“原来如此，我……我之前也怀疑过，但不敢确定，因为我哥从来没这样过……” 肖毅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最爱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哥哥。” 这时，护士过来喊道：“谁是肖毅？” 肖毅一怔，说道：“我是。” “218号病人让你进去。” “218？”肖毅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悦说：“是老白！” 肖毅几步走进去，来到白宗俭床边，他轻声问道：“你找我？” 第984章 老白睁开眼，他微微侧过脸，说道：“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肖毅说：“这有什么好见笑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那样说的话，我岂不是更让你见笑？” 白宗俭闭了下眼又睁开，说道：“欢欢在我们当地一家贵族学校寄宿，两周回一次家，有时她妈妈不在家，她就去小姨家，当然，她小姨住的也是我们的房子，她本是个不错的孩子，可能知道我有了女朋友，本能地排斥吧，加之有可能受到小姨的唆使，你放心，我病好后，会做她的工作让她接受悦悦的，请你转告王川，不要让他担心。” 肖毅本不想让他多说话，但既然说到这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如果欢欢不接受悦悦，你怎么办？” 白宗俭说：“她会接受的，她不是混孩子。” “我是说如果！”肖毅强调道。 白宗俭也毫不退让，他闷声说道：“没有这个如果！” “好好好，我相信你，相信你还不行吗？” 白宗俭这才出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说道：“你和老管回去吧，给我找个护工就行了。” “护工老管去找了，你单位和公司有什么事，需要我传达吗？” 白宗俭说：“不用，有事的话再告诉你。” “好的，我过两天再过来看你。” 这时，管忠领进来一个男护工，这名男护工五十来岁，胸前戴着标识牌，男护工看了看白宗俭的情况，说道：“你刚从icu,尽量少说话。” 跟进来的悦悦问道：“你护理过车祸病人吗？” 那名男护工笑了，说道：“我护理的大部分都是横灾患者，这位先生不算重的，我刚才特地去咨询了大夫和护士，您放心，我也有个条件，既然我负责护理病人的饮食起居，那病人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都要听我的，不得随意从家里给病人带餐，还有，他需要康复锻炼的时候，不能心疼他，咱们要遵医嘱。” 肖毅看着悦悦。 悦悦赶忙说道：“这个没问题。” 护工又说：“另外还有一点，探视的家属，必须严格按照医院规定的时间探视，不得随意来。” “也包括我吗？” 护工说：“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王悦红了脸，但还是说道：“我是他未婚妻。” 护工说：“考虑到爱情有助于帮他恢复，未婚妻的话，探视时间可以宽松些。” 王悦吃惊地说道：“什么叫宽松些，我跟你一样，必须在这里守着他！” 护工说：“开始这几天你可以搭把手，这位先生块头不小，我估计我抱他没问题，但有你在会更有把握。不过前提就是你必须听我的，你给他的精神安慰，我给他的是专业的护理。你说这样行吗？” “没问题。”王悦干脆地回答道。 谈妥后，护工正式进入角色，开始查看白宗俭的病情，并且一一记录下来，还拍了照片。 第985章 肖毅说道：“我看你的动作怎么像刑警在案发现场？” “实不相瞒，这是我和其他护工不一样的地方，我喜欢给我护理的病人建立档案，然后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就很有成就感，同时，也能总结经验和教训。” 管忠说：“难怪护士长把你介绍给我们。” 护工说：“按护士长她们的话说，我这个人比较发死，比如控制家属探视和私自喂食病人的事，这是我的条件，如果配合咱们就签合同，如果不配合我还不签合同。” 肖毅感到这个护工听靠谱，就说：“悦悦，你看怎么样？” 王悦说：“没问题，我随时跟你签合同。” 下午，肖毅没有等来高毅的电话，他和管忠跟白宗俭告别后，就踏上了归程。 快到家滨海的时候，肖毅接到谭青的电话，谭青告诉他，说是老苏说的，让她告诉他，孩子上学的事没有问题，让肖毅直接去找校长。 肖毅一听，这苏天鹏办事就是靠谱，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他在电话里连声说：“谢谢，太感谢了！” 谭青说：“你别谢我，这事应该谢老苏。” 肖毅说：“我最初找的是你，这事办成了当然也要谢你。” 谭青说：“那好吧，晚上请客。” 肖毅说：“没问题，你选地方，约上老苏，我再有半小时就下高速了。” “你去哪儿了？” “省城。” 谭青说：“是公干吗？” 肖毅说：“不是，老白出了车祸，我去看他着。” “车祸？”谭青一惊，问道：“他伤得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但至少要卧床三个月。” “那还不严重？怎么出的事？” “他去给女朋友过生日，路过鲜花店，买了花刚出来，一辆车就奔他撞了过来，造成身体多处骨折。” “司机是不是喝酒了？” “是的，醉驾，已经被拘留了。” 谭青说：“太可怕，这样吧，我在招待所等你。” 肖毅说：“管总跟我在一起。” “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我也想问问他女儿的学习情况。” “呵呵，你要追踪服务吗？” “那是，毕竟是我说的学生，当然希望孩子样样都好了。” 肖毅知道，谭青没那么多事，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让管忠跟着一块去招待所。 第986章 肖毅跟谭青通话，管忠已经听到了，他不等肖毅说话，就表态说道：“我把你送到招待所，我就不跟你去了，两天了，我想我闺女了。” “别呀，人家谭青还想问问你闺女的学习情况呢。” 管忠自豪地说：“你告诉她，没给她丢人，我们的口号就是不给谭市长丢人，我闺女刚插班的时候考试是中等偏下，因为她刚转来，还不适应，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九名！” 肖毅一听，高兴地说道：“行啊，不错啊！” 管忠呵呵笑着说：“是啊，比我有出息，是块读书的料，转过来有半年多了，给我拿回两个奖状了。” “不错不错，你要好好培养。” “当然，我跟她说，咱们的目标就是不给谭市长丢脸，我的目标就是把她培养成像谭市长那样的人。” 肖毅知道，自从管忠看见谭青第一眼后，就有了人生目标，那就是要将女儿培养成谭青那样有学问、有教养的人。想到这里他说：“你完全可以设定一个比谭青还要高出一截的目标。” 管忠说：“那不好了，女孩子，谭青那样就够高的，再高就不好嫁人了。当然，我不是指谭青的职务，只要我女儿能做到向她那样有学问、有教养就行了。” 肖毅说：“这个标准就不低。” 管忠说：“这个标准最合适，你看小田，言谈举止也很文雅，很有教养，但跟谭市长比还差了点。” 肖毅忽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就问道：“她差在哪儿？” 管忠说：“当然差在职务上了，谭青是副市长，大部委下来的干部，经多见广，眼界开阔，小田就不行了，记者能有什么权力，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将来一定要让我女儿当官，我是说，必须在她将来从事的领域内，是个出类拔萃的人。” “可是你怎么知道小田在她的领域内不是出类拔萃的人？” 管忠说：“当然知道了，我们在一个团待了好几天，她还不是研究生，今年刚要报考，这就是差距，如今，本科生都不行了，研究生都快一抓一大把了，年纪轻轻的，不学怎么行？” 肖毅说：“你这理论对，但不绝对，纵观各个单位，真正起到中坚团体力量的，还是本科生甚至专科生，这个群体相对研究生要大得多的多。” 管忠说：“因为失望永远大于希望，所以我必须从小就给我闺女树立一个更高的目标。” “哈哈，行啊，有机会带你闺女见识一下她未来的标杆。” “那可不行，不能过早地让她见识标杆，那样就没有神秘性了，假如她一辈子不见谭青，那么谭青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神秘、高贵地存在，一旦见了，她就会认为没什么了不起，标杆轰然倒塌就不好了。” 管忠一向是外粗里细，关键时刻很有见地，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他的见地既高大上，又切合实际，肖毅不由地感慨着说道：“睿睿在你们两口子的教育下，未来可期啊！” 管忠说：“那是必须的，不然我们这么拼命为什么？还不是希望她的未来更好？” 他们说着话，就下了高速公路，很快，就驶到了位于滨海中心位置的市府招待所。 管忠说到做到，他坚持不进去，将车停在招待所门口，让肖毅下了车。 肖毅来到谭青说的小雅间，推开门的时候，就见谭青和苏天鹏正坐在里面说着什么，见他进来了，两个人才走向餐桌。 苏天鹏问道：“我刚听谭市长说，老白情况怎么样？” 肖毅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要躺在床上受罪了，正好赶上夏天，够腻歪的。” “谁在医院陪他？”苏天鹏问道。 “她对象，就是王川的妹妹王悦。” “王悦？原来是这样啊？太意外了！”谭青惊讶地说道。 第987章 肖毅说：“是啊，两个人搞对象有段时间了，可是这个王川死活不同意，嫌老白结过婚，又有孩子，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怕妹妹处理不好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还担心妹妹误入歧途，到头来受委屈。” 谭青说：“我还是通过王川受伤，跟王悦聊天得知，这兄妹俩是相依为命长大的，感情深得很。可想而知，如果我是王川，我也不会同意老白的，毕竟，他比王悦大那么多，作为护妹狂魔王川，不同意妹妹跟老白交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苏天鹏说：“老白人不错，事业有成又讲义气，如果他的家庭问题没有后遗症的话，是个不错的人选，对了，抽个时间我得去看看他。” 肖毅说：“过段时间吧，他刚从icu出来，找的护工要求非常严格，根本就不让他多说话。” 苏天鹏说：“对了，你想吃什么？” 肖毅说：“我随你们，吃什么都行。” 苏天鹏说：“我们点了饺子。” “太好了！”肖毅由衷地说道，话说出后，想起谭青对饺子的特殊感情，他不由得看了看她。 谭青没有表现出什么，她问道：“喝什么酒？” 苏天鹏说：“啤的吧，肖大助理这两天肯定没少跟着着急上火，别喝白的，上啤酒。” 谭青起身就走了出去，将门外的服务员叫进来，低声安排了一通后，重新坐在椅子上，说道：“四个菜，两凉两热。” 谭青陪他们喝了一杯啤酒后，她看了看肖毅说：“你们慢慢喝，我得去另一个房间去敬杯酒。” “另一个房间？你还有其他客人？”肖毅看着她问道。 谭青说：“不是我的客人，是张市长的客人，这个人我认识，以前也是我们单位的，后来被派到和宁市任市长，张市长让我跟他一块陪客人，我说我晚上已经有安排了，不过我中途会过去敬杯酒的。” 苏天鹏说：“去吧，不行的话就快点撤回来。” 谭青端着杯子就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早知道就不让她喝那两杯啤酒了。” 苏天鹏说：“放心，她还是有点酒量的，只是不露而已。” 肖毅说：“咱们都太清除了，在酒桌上，要么不端杯，只要端杯，别人就会你认为你能喝，就不是一杯的量。” 苏天鹏说：“放心，她心中有数。” 肖毅端杯跟苏天鹏碰了一下，说道：“金总外甥上学的事您这么快就办好了？” 苏天鹏说：“也是赶巧了，北城区中心校长是我以前的学生，我跟他办这点事还成问题吗？但有一个问题，就是转学籍的事可能会麻烦一些。” “怎么麻烦？” 苏天鹏说：“要办理当地的居住证明。” “这是必须的手续。” “但现在这个手续不好办？” 第988章 “为什么就？” “咱们滨海因为距离京都不算太远，京都许多人想买车要不到号，就涌向周边地区，两三年前，咱们这里购车没限制，只要有暂住证就可以上咱们本地的牌照，于是，大量的人纷纷来咱们这办暂住证买车上牌照，一度失控，这件事引起省厅的高度重视，就对办理居住证进行了限制。” “符合居住手续也要限制吗？” “如果有购房合同或者在本地连续纳税达到一定期限，或者有学校的就读证明，可能时间上会缩短一些。” “那如果办不下来，会不会影响孩子考试？” 苏天鹏说：“这个正是我要说的，你明天抽时间去趟学校，问详细一些，具体转学籍需要什么手续，他比我知道得清楚，也比我说得清楚。” “好的，我明天就去找学校。” 苏天鹏掏出一张名片，说道：“这是他的名片，你提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 苏天鹏说：“王川的事我还没容跟老林说。” 肖毅说：“不急不急，我想问问您，您说如果把王川调上来，会让老林为难吗？” 苏天鹏说：“往上调个科技干部，有什么为难的，倒是你该问问王川，他想去什么单位，这样就会有目标。” 肖毅没敢跟苏天鹏透露这事是他的一厢情愿，王川不知情。 这时，肖毅的电话想了，他一看是黄行长打来的，就说道：“我接个电话，是黄行长。” 苏天鹏立刻不做声了。 “黄行长，您有什么吩咐？” 就听黄行长说：“肖毅，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到市里，我吃点饭再回家，您有事吗？” 黄行长说：“本想着让你去找下董局长，既然你人都回来了，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好的，我明天准时上班。” 挂了黄行长的电话，肖毅说：“我整两天没上班，对了，我有件重要的事跟您磨叨磨叨……” 也是，肖毅将他准备“翻案”的事跟苏天鹏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知道，如果当初我答应老林去金融办，可能我的案底会通过某种力量自然消失，但是我不想给领导们找事，我想通过正当途径来做这件事，我当时没有来市里上班，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苏天鹏说：“你的顾虑就是这个？” 肖毅说：“这是其中之一，因为政界比银行讲究，也比银行复杂，万一有一天别人拿我这事当事说，既给领导找麻烦又给我添了不愉快，其实跟您说，这是我最大的心病。” 苏天鹏说：“你有把握吗？” “老白帮我找了一个省城的律师，他了解了我事情的前前后后，认为还是有胜算的把握的，前提是要重新收集证据，我之前用不太恰当的手段得到的证据，似乎意义不太大，苏兄，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假如我的事能申诉成功的话，就等于搬走了压在我心尖上的一座大山，我真的就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杆子走路了，不必再顾虑重重，别说调动工作，我连谈对象都不敢谈，唯恐身上的污点影响未来的一切……” 苏天鹏理解他的心情，就端起杯，说道：“我支持你，也很敬重你，你没有因为跟市领导的关系而不管不顾，也没有得到器重而耀武扬威这一点很难得，敬你，干！” 第989章 肖毅一听，急忙说道：“哥，你先别急着敬我，跟你说实话，我也想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地活着，喜欢的事大胆去做，喜欢的女人大胆去追求，但是不能啊，我不能因为我的肆意妄为，让哥弟兄们难做，谁不想扬眉吐气地活着？可是我不敢，为什么不敢，还不是身上这个污点吗！” 说到这里，肖毅端起杯，也不跟苏天鹏碰，一仰头，杯里的酒就见了底儿，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就去拿酒瓶，咚咚又给自己倒满了杯。 苏天鹏感觉肖毅有点喝得有点多，他就要去夺他的酒杯，哪知，肖毅却拦住了苏天鹏的手，说道：“哥，我敬你，今天，是你让我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虽然我心头的大山还没有搬走，但我已经感到了轻松，轻松一会说一会吧，干！” 肖毅也不等苏天鹏端杯，就碰了一下苏天鹏的杯子，又是一口干了。 苏天鹏知道肖毅酒犯心事了，他干了这杯酒后，抓过酒瓶，说道：“兄弟，人这一辈子，都有走背字的时候，你知道，我走背字的时间可是比你还长，最后，还是你老弟伸出援手，给我搭上林建这条线的呢，现在我不能说扬眉吐气，最起码出气儿顺当多了，当然，人不能得意忘形，还要继续夹着尾巴做人，一旦忘乎所以，就又会回到解放前……” “哥……”肖毅打断他的话，说道：“你那是自律，我现在是胆小如鼠，咱俩是有区别的。” 苏天鹏说：“不管是自律还是胆小如鼠，抑或是小心谨慎，大体上都一样……” “不一样。”肖毅打断他的话：“我是说感觉不一样，自律，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觉的行为，胆小如鼠是怕别人翻旧账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能一样吗？”肖毅红着眼睛问道。 肖毅自己揭开了伤疤，前尘往事，一下子翻涌上来。 苏天鹏不再跟他较劲，就安慰他说道：“兄弟，我觉得你已经相当不错了，没有因为你所谓的‘污点’而被抛弃，反而得到重用，所以你还是你，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肖毅！” “哥，你有所不知，我……我欠着一个人的好大情啊——” “谁的情，是宏大的华总吗？他的情不算欠，咱们滨海给了宏大最大的优惠，某种程度上是互惠互利。” “哥，不是他。” “哦，不是他，还有谁？不可能是洪舟吧？” 肖毅醉醺醺地说：“是老胡，我的忘年交，胡友合。” “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苏天鹏疑惑不解地问道。 “是的，是去世了，正因为他去世了，我欠下的天大的情，还无处去还。” 苏天鹏更加纳闷，说道：“你越说我越糊涂，这样，咱们今天不喝了。” 第990章 肖毅知道苏天鹏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刚要进一步解释，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张兴端着酒杯进来了。 他一看，这里就苏天鹏和肖毅两个人，就说道：“我就知道小谭的客人是肖助理，只是没想到老苏也在这。” 苏天鹏听出了张兴话中的醋意，就赶忙说道：“是我们早就约好，一直没凑到一块，今天好不容易凑到一块了。” 张兴看着肖毅，又看着苏天鹏说：“这个小谭，我对她意见大了去了，她经常跟你们在一块凑，每次我让她跟我们一块，她总是推三推四的，还有肖毅，你掐着手指算算，你我有多长时间不在一起喝酒了？搭上了林建，就把老兄我给忘了？” 最初，是肖毅将苏天鹏跟张兴搭上的关系，后来才跟林建建立了关系，由于市委/书记统揽全局，又是主管人事工作，加之林建很会用人，无论是肖毅还是苏天鹏，就跟林建走得密切起来，加之林建很会用人，张兴在宏大滨西项目上推进不力，林建多次开会强调，仍然不奏效，这才有了那次的现场办公会。 但也由此拉开了林建和张兴的距离。 两位主官的关系微妙，下边的人自然小心谨慎。 由于分工性质决定，苏天鹏调上来后，逐渐就跟张兴接触少了，按说，这也正常，但奈何张兴肚量不大，他是逮着机会就挖苦苏天鹏，似乎苏天鹏能有今天，沾了他张兴多大光似的。 肖毅自然不用说，宏大项目虽然是市委的决策，但具体运作还是政府部门，由于张兴抓得不紧，林建不得不亲自出面解决一下实际问题，不然他没法向华明远交待。 为此，林建曾多次跟张兴私下交流过，怎奈，张兴的节奏，总是和不上林建的节拍，虽然两位主管没有太大的分歧，小摩擦还是有的。 任何一个地方，两个一把手在配合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不和谐的现象，只有那些懂得配合的人，才是最大的政治赢家。如同一支双人舞，总是有一个充当托举的重任，只能懂得配合，才能完成一系列和谐美妙的舞蹈动作。 肖毅听张兴这样说自己，就赶忙端起杯，说道：“张市长，您的批评我无条件接受，这样，我自罚一杯，您看行不行？” 哪知，张兴却说：“一杯不行，要罚就罚两杯。” 肖毅一听，转身就拿过一个大杯，将两杯酒一同倒进大杯里，随后一口干了。 本来，肖毅的酒已经喝得够多了，两杯酒一口干，他就觉得食管好像有东西堵住，喝下去的酒无论如何也不往下走，但是没办法，他不想当着张兴的面将酒吐出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嗝，酒才下去。 张兴一看，不由得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够意思，既然你干了两杯的量，我怎么也得干一杯。” 苏天鹏一听，也端起酒杯，说道：“我陪着。”他说着，主动跟张兴碰杯，两人一同干了这杯酒。 肖毅知道自己喝多了，但是他心里是明白的，他说道：“张市长，张兄，你的批评我完全接受，您说我忘了您，冤枉兄弟了，表面上看，似乎咱们接触次数少了，但不是我忘了您，是您不给我机会，您好好想想，年前我给您打过几次电话？” 张兴一听，赶紧说道：“不提了不提了，肖毅，怎么还带找后账的？我已经在电话里跟你反复解释了，你怎么还记着这事？” 第991章 肖毅年前的确给张兴打过电话，梁红波给他的十多份驴肉，他给林建、苏天鹏和谭青各送了两份，也想给张兴送一份，但几次打电话张兴都说没在办公室，后来这份驴肉就给了吴秘书长。 张兴的表情就有了愧色，他赶紧说道：“不提这码事了，不提这码事了。” 肖毅两眼发直，他盯着张兴说道：“不提可以，但咱哥俩得单喝一杯。” 苏天鹏说道：“这样，酒就不喝了，张市长还有客人，改天我当召集人，就咱们仨，痛痛快快、好好喝一顿，怎么样？” 张兴没有反对，毕竟，他还有客人，哪知肖毅不答应，他说：“你们俩都是我哥，是我哥，我就得敬着，这样，你们别喝了，我敬两位哥哥。” 他说着，倒满杯，刚要端杯，就被苏天鹏拦下了。 正在这时，常务副市长任建军端着酒杯进来了。 张兴一见，说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任建军说：“我不想出来，是厅长把我赶出来的，他说他要好好跟小师妹叙叙旧，我再不出来，就太没眼力见了。” 肖毅一听，就问道：“怎么又变成厅长了，不是和宁市的市长吗？” 任建军说：“不错，他一个月前还是和宁市的市长，现在调到省水利厅任常务副厅长。” 苏天鹏唯恐肖毅喝多了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就问道：“实权派啊。” 任建军说：“是的，这次是咱们把他邀请过来的，请他视察滨河清淤的情况，实际就是想跟省里多争取一些清淤费，今年省里没要造着咱们市的计划，我得到消息后赶快汇报给张市长，张市长说，咱们滨海市不能不在计划当中，于是，就提前安排了清淤计划，今天正好各个河段大会战，他来了一看很高兴，也很受鼓舞，当下决定将咱们纳入今年的计划，只要把咱们纳入计划，就会有咱们的一杯羹……” 张兴说：“所以，今晚也是公关宴。” 任建军说：“我看呀，有谭市长一个人就够了，这公关的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任建军不但话里有话，表情还很诡异，时候谭青和那个什么副厅长有点什么。 苏天鹏看了肖毅一眼，问道：“为什么？小谭跟他很熟吗？”。 任建军说：“不熟，甚至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但曾经是一个单位的，尤其是他看见漂亮的小师妹，眼睛都直了。” 肖毅听到这里，心想，你们这公关宴就将一个年轻女士独自留在房间就叫公关了？他看了苏天鹏一眼，就站起身要往出走。 苏天鹏理解了他的意图，就说：“既然是咱们请来的领导，那我和肖毅过去敬一杯酒吧。” 张兴刚想说什么，就见苏天鹏就要往出走。 张兴一看，就说道：“也行，你好歹是市委常委……” 苏天鹏拦住张兴，没让他说下去：“人多力量大，肖助理，走，跟我一块去敬省厅领导。” 第992章 肖毅跟在苏天鹏的后面，就走进了包间。 推开包间的门，就看到，这个副厅长，正将谭青逼到墙角，端着杯正在跟她说：“小谭，你喝一杯，我就给你们追加五十万。”说着，手就要去摸谭青的脸蛋。 谭青一看苏天鹏他们进来了，避开他的手，立刻接过副厅长递过来的酒杯，说道：“一杯酒追加五十万，您说话算数吧。” 张兴一听，立刻说道：“感谢刘厅长对滨海的大力支持，我们市委宣/传部长来敬您酒。” 刘副厅长回头一看，见他们进来，这才往后退了两步，跟谭青保持开距离。他极不情愿地握住苏天鹏伸过来的手，表情很冷淡。 谭青不等苏天鹏跟这位厅长寒暄，就说道：“苏部长，我知道你们是来敬厅长酒来的，我不知刚厅长说的话你们听见没有？” 苏天鹏立刻明白谭青的意思，就说道：“没听太清，你可以复述一遍。” 谭青说：“厅长刚跟我说，我喝一杯酒，他就追加五十万，请你们听好，是追加五十万，也就是说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五十万，厅长，我说的没错吧。” 这位副厅长坐了下来，他点点头，说道：“没错。” 谭青再次问道：“一杯五十万，两杯一百万……以此类推，是这样吗，老领导？” 副厅长只好点着头。 这时，就见谭青将酒水桌子的空杯子全拿了过来，一共十杯酒，倒满后，她指着十杯酒说道：“厅长，老领导，您看好了，这是十杯酒五百万，如果我都喝了，您是不是要给滨海追加五百万？” 副厅长的脸立刻耷拉下来，虽然副厅长有财权，但那也是有一定权限的，追加五十万或者一百万可能没有问题，五百万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看着谭青，说道：“小谭，你是成心抹我的面子吧？” 谭青心说，是你成心在先，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但她嘴上却说：“呦，老领导，看您说哪儿去了，我下来挂职，还真没给滨海做过什么贡献，提前也不知道您调省厅了，要是知道，早就去找您了，今天机会难得，我又来晚了，这杯酒，您也劝我半天了，这样，先不说这十杯酒，我先把第一杯酒干了怎么样？” 副厅长脸上的表情这才逐渐舒缓过来，他说：“你干了这杯酒，咱们再继续这十杯的话题。” 谭青端起杯，一皱眉，就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给小谭满上！”刘副厅长说道。 任建军抓起酒瓶就给谭青杯里倒满了酒。 苏天鹏赶紧捅了一下张兴，示意游戏不能继续下去了，以他对谭青的了解，如果这位副厅长真的承诺一杯酒五十万的话，谭青真敢一气喝了这十杯。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位副厅长大人在滨海出洋相。 张兴也意识了这一点，且不说谭青是否敢喝这十杯酒，就拿刘副厅长来说吧，他是真没有五百万的审批权限，五十万都够呛，何况他刚刚调到省厅。本来把谭青丢下，一是投其所好，他看出这位副厅长对谭青很感兴趣，二是想让这位副厅长收拾收拾谭青，没想到谭青性子刚烈，居然一下子倒了十杯酒跟刘副厅长叫板，如果刘副厅长真敢答应给五百万的话，他相信谭青一定会把这十杯酒全部喝干。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事进展下去，僵局必须由他来打破。 第993章 张兴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就决定出来打圆场。 他看着苏天鹏故意说道：“老苏啊，你看看，小谭来滨海半年多的时间了，我从来没看见过她沾过酒，没想到今天看见老同事，而且他们还没在一起共过一天事，即便这样，你看小谭都破天荒地喝白酒了，别看咱们同僚多日，但感情还不及人家师兄妹的一半，惭愧，惭愧啊——” 苏天鹏当然明白张兴的意思，他将自己的空酒杯放在一边，随手从桌上十杯酒中端起一杯，说道：“张市长，你说得太对了！这事，咱们下来再找补小谭，我先敬刘厅长一杯酒，刘厅长百忙之中来咱们滨海视察工作，我必须敬一杯酒，厅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干了，您随意。” 厅长不情愿地站起来，他也端起一杯酒，冲苏天鹏举了举，很矜持的样子，却没跟苏天鹏碰杯，苏天鹏也不计较，酒场如官场，等级分明，虽然苏天鹏跟他只差半格，但这半格苏天鹏有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何况他握有实权。 苏天鹏率先干了这杯酒，刘副厅长也够意思，虽然没干，却喝了多半杯。 肖毅伸过手，也想端一杯酒，被苏天鹏暗暗拦下，他再次端起一杯酒，说道：“好事成双，天鹏再次敬刘厅长，您将杯里的酒收了，我干了。” 他说完，冲刘副厅长示意了一下，又喝了第二杯。 就这样，你一杯他一杯，桌上的十杯酒很快就被喝完了。 当全体共同喝完最后一杯酒的时候，刘副厅长看着谭青，说道：“小谭啊，有两下子，真是后生可畏，为了滨海，居然给我摆了五百万的阵仗，厉害！张市长啊，我太羡慕你了，我手下从来没有过像小谭这样的勇猛女将！” 看似他的话是自嘲，其实他是在给自己找回面子。 谭青是谁呀，她早就看出了今天的形势，无论是苏天鹏还是张兴，都不会让她喝了这十杯酒，且不说她敢不敢喝、能不能喝，为了刘副厅长，他们也不会让她喝的。 听了刘副厅长这番话后，谭青笑着说：“今天是刘副厅长给我留了天大的面子，其实，我是真的不敢喝的，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一杯，我也不敢喝，我其实就是纸老虎，不咋地。” “哈哈。”苏天鹏带头笑了。 刘副厅长看着谭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道：“小谭啊，从你身上，我看出咱们单位年轻人的潜力了，以后我回老东家做客，一定找你算账！” 谭青一歪头，故意调皮地说道：“好啊，只要您回家，不管我在哪儿，一定要通知我，我不敢说陪您喝十杯酒，起码一两杯是有的。” “好！”张兴拍了手掌说道：“刘厅长，您看咱接下来安排什么节目合适？” 刘副厅长什么兴趣都没有了，他说道：“回房间休息。” 张兴故意看了看表，惊呼道：“不知不觉这么晚了，那好吧，您也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吧，任市长，咱们陪刘厅长上去，老苏，你们继续你们的事。” 众人簇拥着刘副厅长走进了电梯。 苏天鹏、谭青和肖毅，冲着电梯里的人挥挥手。 第994章 当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谭青转动脖子，扭过身子，她向上翻着白眼，长出一口气。 重新回到他们的包间，肖毅看着谭青说：“你真够粗暴，一下子倒了十杯酒，假如他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要喝吗？” 谭青一梗脖子，说道：“当然，五十万一杯酒，我干嘛不喝，就是喝死也在所不辞！再说，我看见苏部进来了，心里就有底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这个赌局继续下去的，再说，我也算准了这位副厅长是不会让我喝的，因为他不可能给滨海追加五百万的。” 肖毅听后，摇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希望今晚的事在你身上再次发生。” 谭青听了这话，看着肖毅，问道：“你不希望？别忘了，你是银行的领导……” 肖毅一听，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下肚，随后将酒杯往桌上一撂，看着谭青说道：“对不起，我忘了自己的位置了，谢谢，先告辞。” 他说完，也不管苏天鹏，抓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就走了出去。 “你……”谭青急忙追了出去。 肖毅步伐沉稳，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张兴目前的跌跌撞撞。 见他大步走远，谭青不好高声叫他，也不好跑过去追他，只能任其消失在走廊。 苏天鹏这时说道：“算了，别理他了，他今天也不痛快。” 谭青转回身，说道：“我……没说什么吧？” 苏天鹏说：“我说了，他今天不痛快，跟你说了什么无关，走吧，咱们也散了。” 就这样，他们不欢而散。 肖毅满腹心事地走出招待所，他坐上出租车，回想着今晚的一切，忽然想起鲁先生的一句话：意图生存，而太卑怯，结果就得死亡。 虽然在外人的眼里，他活得足够幸运，足够风光，前脚从监狱里出来，后脚就官复原职，不但官复原职，还一下子升为总行长的助理，虽然没有明确他是什么级别，但显而易见，这个位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成为系统内人人都想巴结的人，就连从来对他都不屑一顾的崔永安，都忌惮他的存在，何况别人？ 王辉就不用提了，无论他对他是什么态度，都已经无关紧要，他早就被他甩了八条街，他不但不自觉不自重，还被老婆公开摆了一道，可以说颜面丢尽，而且还明摆着犯了重婚罪，虽然老婆没有立刻起诉他，但这个永远都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引发的可能，至此，王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的人，已经不在话下了。 但是，只有肖毅自己知道，他活得该有多么的卑怯！ 在王辉事件中，他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内心十分清楚，可以说，是他给王辉敲响了丧钟，这一切，王辉是咎由自取也好，自作自受也好，他肖毅的所作所为，也不十分的光彩。 当然，他可以解释为这是君子报仇的行为，应了那句“无毒不丈夫”的俗话。 第995章 关于“无毒不丈夫”，鲁/迅有过这样一句话，他说：无毒不丈夫，形诸笔墨，却还不过是小毒，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连眼珠也不转过去，被鲁/迅先生视为最高的蔑视，但作为凡夫俗子的肖毅来说，他达不到那么高的境界，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实施一些小报复，就是这些小报复，也是在极其隐蔽之下完成的，如果太过，如果太不讲究方式方法，那么，作为被同情一方的他，就有可能跟王辉调换个位置，变成被人们憎恶的一方。 生活就是这样，他打一拳，你忍了，或者不去计较，那么，你就会赢来众多同情者，你得到的有可能比损失一拳要多得多，反之，如果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兴许连最亲近的朋友都会离你远去，那种快意恩仇、爽到极致的以牙还牙的复仇，只会让你的路越走越窄。 因为，没人会跟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打交道，谁都怕被报复，因为，局外人不会在乎你有多痛，在乎的是你还击得力度和手段是不是过当。 就像人人都崇拜诸葛亮，但人人都不愿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是一个道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早已经深植于我们文化血脉里。 回到家的肖毅，躺在床上，任由脑袋天旋地转，但他的理智是清醒的。脑海里回想着跟谭青的那句对话：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今晚的事在你身上再次发生。人家谭青却丝毫不领情，反问道：你不希望？别忘了，你是银行的领导…… 她就差说“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资格希望什么不希望什么”。 谭青给他留了天大的面子，才没有当着人将这话公开说出来，但话外之意，再明确不过的了。 是啊，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对谭青指手画脚？又有什么资格紧张她跟姓刘的副厅长独处一室？他是她什么人？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人家谭青，根本对他没有流露出半点爱恋之情，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可以将他领回家，可以将他介绍给干爸干妈，就是没有跟他说过一句暧昧的话，脸暗示都没有。 她从始至终都是冷静的，而他呢，甚至以为谭青喜欢自己，他眼下没有信心用“爱”这个字眼，尤其是谭青那次擅自改变硬币的正反面，他认为这是她替自己做主的表现，是不见外的行为。 现在看来，只能说明谭青在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情况下，帮他下了决心而已。 这就跟观看两个人下棋一样，观棋者已经看出下一步该怎么走，但下棋者却还在举棋不定，观棋者只能夺过他手中的棋子，帮他走了一步棋而已，除此之外，说明问题都说明不了，投币者是肖毅，换做别人谭青同样会这么做的。 可是他却一厢情愿地认为谭青对他存了某种感情。 他当时还吻了人家，现在想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谭青之所以没有拒绝他的吻，是因为他们彼此熟悉，她不好意思跟他翻脸让他下不来台。 可他，还洋洋自得，以为谭青接受了自己的爱意，所以，当闻之张兴和任建军将谭青这只羔羊丢在一个大灰狼跟前的时候，他本能的反应就想去救谭青。因为他有责任这样做。 第996章 哪知，鉴于张兴对自己的误解和自己身份的卑怯，苏天鹏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居然没有让他去敬那个混蛋厅长的酒，全程更是没有公开介绍他。 更伤心的是，谭青本人一点都不领情，不领情也就罢了，谭青居然还说出那样的话，好像他是多管闲事！ 是啊，谭青是谁，人家是天之娇女，是管忠培养女儿的标杆人物，是大部委派下来镀金的，她是有野心且前途无量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目光会在他的身上停留？更别说会跟他产生感情爱上他！ 别忘了，他肖毅是有污点的人，这也是他急于想“洗刷”自己的缘由所在。 他想通过正当途径洗清，让自己堂堂正正地做人，扬眉吐气地生活，努力想谭青靠近，尽量缩小跟她的差距，谁知，有些差距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法消除的，就是谭青喜欢自己，她那高/干的干爸也未必同意。 到那时，绝不像王川不同意王悦跟白宗俭交往，他即将经受的是自尊的打击和折磨，也想，谭青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才从始至终不敢朝前迈进，也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想要迈进甚至缩小这个差距。 谭青人美条靓，是开在苗圃中被园丁精心侍弄的高贵的花朵，而他肖毅，却是山野间被羊啃被风吹被火烧被刀割被践踏的野草，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他自己曾经打趣的那样，是云和泥、赖蛤蟆和天鹅之间的关系。 一通胡思乱想后，肖毅迷迷瞪瞪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被闹铃叫醒后，便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该干的事，便将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抛在脑后，洗了个澡后，刚走出浴室，就听到手机在响。 他围了一块浴巾，走到客厅，拿过手机，看着显示的来电姓名，他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犹豫了。 怎奈这个电话很执着，不停地在响。 他按下了接听键，不冷不热地“喂”了一声。 “呦呵，真不容易，终于接电话了，我都打了三次了。” 肖毅说道：“刚洗澡着，没听见。” 谭青松了一口气，说道：“这还差不多，我以为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呢——” 肖毅说：“我怎么会不接你的电话，你又没惹着我，就是惹着我了，我也不敢不接谭市长的电话呀——” 谭青笑了，说道：“果然被我猜中了，看来你对我的意见还不小，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我……”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道：“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喝断片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关系熟络后，尤其是在喝多的情况下，就喜欢拿自己不当外人，所以，昨天晚上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或者是说了超越个人位置的话，请念在我喝多的份上，多担待，大人不记小人过。” 第997章 谭青笑了，说道：“看来，你的心还真是够敏感的，既然喝断片了，怎么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白让老苏为你拽了半天，我大清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昨天我也比较冲动，说了让你伤心的话，你要是介意的话，就白瞎了咱们战友情谊了。” 肖毅和谭青两个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敦促宏大滨西项目落地，所以，他们俩人经常戏称对方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所以谭青说“战友情谊”并没有说错。 凭谭青这两句话，就让肖毅放下心中的芥蒂是不可能的，他说：“我说了，我昨天晚上喝断片了，你说了什么我根本想不起来，要不你再说一遍。” 谭青怪嗔地说道：“就知道你要使这招。” “我使哪招？”肖毅问道。 谭青干脆地说道：“装傻充愣呗，至于其它的招术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用？”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个人单纯得很，哪有什么招术藏于内心？” “算了吧，我昨天晚上其实说的话也没什么，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结果你就拂袖而去，怪我，只顾嘴快，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住了——” 既然她说自己装傻充愣，那么就继续装下去，肖毅故作不解地说道：“你越说我就越糊涂，我真的不记得你说了哪句话让我生气了，我昨天真的喝断片了，要不你再说一遍？” 谭青知道肖毅是不会承认自己生气的事实，就说道：“我不说了，反正该解释的我都跟你解释了，怎么理解就是你的事了，好了，早上时间有限，你抓紧准备吧，我也拾掇拾掇该上班了。” “好，再见。” 这个电话，根本就不能消除肖毅内心的“卑怯”，也许，他该在内心里重新定位跟谭青的关系。 肖毅刚来到单位，就接到了高毅打来的电话，高毅是打给他办公室的。 肖毅没顾上看来电显示，他拿过话筒，接通后说道：“你好，请问您找谁？” 里面传来高毅的声音：“哈哈，我打的是你办公室的电话，你说我除去找你，还能找谁？” “哦，高行长，你在哪儿？”肖毅说完这话，就想到高毅说昨天回省城的话，他等到动身离开的时候，也没等到高毅的电话。 高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就说道：“昨天不是我爽约，是我根本就没回去。” “那还在滨海？” “是的，昨天行长找我，我等到晚上行长也没给我打电话，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行长到了吗？如果到了，我就去找他。” 肖毅说：“目前还没到，他每次都提前来单位，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过来等吧，不然一上班指不定又有什么突发的事截你的胡。” “我就在单位外面，既然这样，我马上过去。” “好，一会见。” 放下电话，肖毅用钥匙打开黄行长办公室的门。 黄行长的办公室，出乎意外地很乱，茶几上摞着三四个用过的纸杯，纸篓里还有丢弃的纸杯，想必昨天他工作到很晚才回去。 肖毅先打开窗子通风，随后抓紧时间收拾卫生。 第998章 这时，高毅进来了，肖毅让他去自己的办公室等。 里里外外将黄行长办公室卫生搞好后，肖毅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夹，打开，就见黄行长在上面写了几个分行名字，其中就有滨海分行和高毅所在的省城分行。 在下面又写了两个日期，后面标注的是“开会”。 这是肖毅刚给黄行长当助理时，两个人的约定，黄行长随时将要干的工作写在这个文件夹里，肖毅也会将他最近的工作内容写在里面，无论是黄行长还是肖毅，只要打开这个文件夹，两个人就都会明白未来几天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肖毅忽然发现，最后一栏里的笔迹居然是董军写的“基层走访调查”几个字。 肖毅想起黄行长的确说过，基层班子就绪后，他要去这些地方转转，难道黄行长已经将日期定了下来？而且要董军陪同？ 这样想着，楼道里就传来黄行长的脚步声。 果然，黄行长走了进来，只是后面跟着的不再是小何，而是董军。 董军的手里拿着黄行长的水杯和公文包，他进来后，并没有像往日的小何那样，将杯子和公文包交到肖毅的手里，而是非常熟练地将水杯放在固定位置，又将公文包挂在黄行长身后的衣架上。 董军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那么熟练和自然。难道他跟了黄行长两三天，要取代他的位置？ 肖毅跟黄行长打过招呼后说道：“高毅在等您。” “嗯，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见他，让他过来吧。” 肖毅刚要去叫，就听黄行长说：“让小董去叫吧。” 肖毅立刻站立在原地。 “好的。”董军说了一声，迈开大步就出去了。 很快，高毅就进来了：“黄行长早。” 黄行长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昨天来了好几拨人，实在太晚了，就没招呼你，请坐吧。” 肖毅刚要给高毅倒水，哪知，董军早就手捧着纸杯，将水递到高毅的手里。 黄行长打开刚才肖毅看的那份文件夹，说道：“小肖，有件事你先记下来，11号省银保监会议，我和刘监事长参加，你想着提前通知他。” 这时，一旁的董军说道：“我昨天已经通知他了。” 黄行长看了他一眼，就点点头，然后说道：“好吧，行政部九点有个部室会议，小董你跟长青主任去参加一下。” “好的。”董军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也要往出走，就听黄行长说：“肖助理，你留下，听听高行长对他们基层行班子调整的建议。” 原来，高毅回到滨海，是想向黄行长汇报基层支行班子的调整建议。 高毅汇报完毕后，黄行长说：“你们支行的情况你应该最了解，只要你们班子没有意见，到马处长哪儿报备一下，就可以实施，另外，给你安排个副行长怎么样？” 高毅一听，就知道黄行长要往下塞人，他就问道：“是支行副行长吗？” 第999章 黄行长不客气地说道：“当然是支行了，分行副行长是你能安排的吗？” “哈哈。”高毅不由地笑出声。 从他们简单的对话中，肖毅不难发现，黄行长很欣赏高毅，不然，也不会这样跟他说话，越是貌似说话不客气的关系，越是非常亲密的，当然，如果不亲密的话，也不会让高毅出任省城分行行长一职了。 高毅问道：“您派遣的是何方神圣，我可以知道是谁吗？” 黄行长仍然不客气地说道：“你当然要知道，不然怎么给你当基层副行长，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出去的小董，董军，你看怎么样？” 高毅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立刻说道：“您都发话了，我还能怎么样，遵照执行就是了。” 黄行长一听，就笑着说：“听你这话似乎还很不情愿，我告诉你，小董是行里重点培养的高级管理者，他的家是省城白山县，老大不小的了，该下去锻炼锻炼了，你就近给他安排个位置就是了。” 高毅立刻翻看刚才汇报时的记事本，他看了看说道：“行，那就白山县滨银支行副行长，涉及到有关联的人我回去再调整，他什么时候上任？” “服从你们的安排。” “好的。” 肖毅绝没想到的是，黄行长这几天出差带着董军，而且对他说话也很和气，原来是想把他派下去，让他感受到总行领导最后的温暖。 想起他还担心董军取代他位置的事，肖毅不觉有些惭愧，看来，真要好好跟黄行长学学怎样温暖待人，哪怕这个人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高毅忽然问道：“您把董军派下去，您身边的人是不是就不够用了？” 黄行长说：“每年都有新人进来，我再选拔，年轻人该下去就得下去，总在上边待着就会养成懒惰思想，他们身上那种宝贵的进取之心就会消失殆尽，要从基层干起，不熟悉具体业务，将来是当不好一个真正的管理者的，他下去后，你要好好给我带带他。” “是。”高毅答道。 高毅汇报完毕后，肖毅送他出来，高毅小声说道：“中午有安排吗？” 肖毅问：“有事吗？” 高毅说：“没事，就是想跟你坐坐，交流交流。” 肖毅说：“那就改天吧，我今天刚上班，事太多，除非你晚上不走。” 高毅说：“我跟你一样，前天晚上出来的，要赶紧回去安排工作。” 肖毅说：“那好，工作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交流。” 送走高毅，肖毅回到黄行长办公室，刘庆山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正坐在离黄行长最近的位置上。 肖毅跟刘庆山打招呼，说道：“您来了，还准备去找您呢？” 刘庆山说道：“找我有事吗？” 肖毅说：“后天省银保监局有个会，您和黄行长参加。” “哦，我知道了，小董昨天下班告诉我的。” 肖毅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就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想着董军就要下基层任职的事，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到了李驰。不知滨海分行对支行班子调整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第1000章 他刚要给康瑞祥打电话，就进董雪跑了进来。 “哈——哈——你终于回来了，我昨天还跟董军说起你来着呢。” 肖毅问道：“你们说我什么？” 董雪眼珠一转，说：“我们能说你好话吗？” 肖毅说：“我不怕你说我坏话，反正你说我几句，我就在小范面前说你几句……” 董雪一听他提小范，就要去关门，肖毅拦住她说道：“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嘛？” 董雪走到他跟前，说道：“求你，千万别让行长知道小范。” 肖毅见董雪胆小的样子，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行长发现你的秘密了？” 董雪小声说道：“行长没有发现我们什么，是讨厌的董军，他告诉行长说我在跟小范搞对象。行长就问我，我说还在接触阶段。” “行长还说什么着？” 董雪说：“他还说，如果真的在搞对象，就正大光明地搞，但要让我父母知道，我说我还没拿定主意，不能让我父母知道，一旦他们知道，那就面临家庭巨变。” 肖毅笑了，说道：“看你邪乎的，你早晚要嫁人的，说不定你父母早就烦你了。” 董雪说：“我父亲永远都不会烦我，他最担心的就是我嫁人，在他眼里，天下没有那个人能配得上他的女儿，烦我的是我妈妈，她巴不得我早点嫁人离开家，她好专享爸爸的独宠。” “哈哈。”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我非常同情你父亲，夹在你们娘俩之间是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幸福的滋味呗。” 这时，肖毅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过来一看，是郝东奇打来的，他跟董雪说道：“我接个电话。” 董雪立刻站起身就往出走了，临了还不忘说：“别忘了还有一顿小龙虾。”说完，也不等肖毅表态就跑了出去。 肖毅接通了郝东奇的电话。 郝东奇在电话里询问了白宗俭的情况，他问肖毅还什么去，他想跟着肖毅一块去看白宗俭。 肖毅说：“过两天，咱们找个晚上的时间，不耽误工作。” 郝东奇说：“王川是什么态度？” 肖毅又跟他说了王川在郝东奇出事的第二天上午就赶到省城看望了白宗俭。 郝东奇说：“估计善良的王川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肖毅说：“你这个可能，对了东奇，金总外甥上学的事找好了，今天如果我没空的话，你就去趟北城中心小学校，就说市委宣/传部苏部长让你来的。” 郝东奇说道：“天，肖毅，你也太不珍惜资源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动用了这么大的领导？”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你不知地方上学有多紧张。再说了，别人我也不认识啊。” “哈哈。”郝东奇说：“你牛，你是真真正正的牛魔王！” 肖毅说：“好了，你就别打趣我了，下午吧，下午如果我还抽不出时间来，你就先自己去，接洽好后再让他父母带着孩子去，就是学校同意咱们入学，还有一堆的麻烦事呢，办居住证、转学籍等等，所以见校长要客气一些，最好……” 第1001章 肖毅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 郝东奇立刻心领神会，说道：“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安排的。”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肖毅往对过的黄行长的办公室瞄了一眼，刘庆山还在里面，他不能走远，他想起白宗俭，就拿起电话，给王悦打了过去。 王悦告诉他：“老白的情况比较稳定，就是……” 王悦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 肖毅立刻问道：“就是什么，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王悦说：“她女儿给他打电话着，把他气得够呛。” “他女儿难道没上学吗？还有时间给他打电话？” 王悦说：“是一早打的，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哥，我……” “你怎么了？想知难而退吗？” 王悦说：“那倒不是，我怎么感觉我在别人的眼里真的成了功利女了，那个孩子总是说我看中了她爸的钱，我怎么想怎么感觉她说得对，我似乎真是看中她爸的钱了。” “哈哈。”肖毅不由得笑了，说道：“如果有人说你是杀人犯，是不是你就感觉自己真的是杀人犯了？” 王悦说：“那倒不是，因为我跟杀人犯不沾边，但她说我看上她爸的钱，这个跟我的确沾边，的确，老白将他个人支配的财产，全都过户到了我的名下，虽然我私下也为这些不属于我的财产做了公证，但我不能为了证明自己而告诉这个孩子，而且老白也不知道，站在欢欢的角度想想，我还真是看上了她爸的钱了。” 肖毅说：“你川儿哥说得对，他是老板，你也是老板，比他一点都不差，他兴许银行还有贷款，而你一分贷款都没有，你挣一分就落一分，他未必能做到这一点，悦悦，别人已经把你骂得不堪了，自己就不要埋汰自己了，听话，好好照顾他，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王悦说：“好的。” “对了，那个护工怎么样？”肖毅又问道。 王悦说：“我看不错，挺专业的，除去洗脸，他什么都不让我上手，怕影响他的声誉。他说他是全医院最贵的护工，但也是最专业最敬业的护工，管总还真有眼光。” 肖毅说：“既然如此，等他熬过这几天，你也适当地安排一下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王悦说：“我会的，对了哥，我哥那事有进展吗？” 肖毅说：“还没有实质性进展，这事你就别惦记了，照顾好老白，过两天我和你郝哥去看他。” “好的好的。” 挂了王悦的电话，董雪进来了，她倒背着手，审视着肖毅说道：“刚才在给哪个美女打电话？” 肖毅看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我说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地往我办公室跑行不行？我打个电话还要跟你汇报吗？” 董雪脸一红，问道：“怎么了？烦我了？” 肖毅说：“你没事别人还没事吗？” 董雪一听，扭头就走了。 第1002章 肖毅虽然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他不能不说，最近自己事多，她一过来打岔，就容易忘事。 这时，刘庆山从黄行长办公室出来，他站在肖毅办公室的门口，说道：“肖助理，把长青和马处长叫来。” 肖毅点点头，立刻给人事处的马处长打电话，又给郭长青打电话。 郭长青很快就从办公室出来，他没有直接去行长办公室，而是来到肖毅的办公室，小声说道：“行长找我啥事？” 肖毅摇摇头：“说道，进去就知道了，刘监事长在。” 郭长青转身，推开门进去了。 很快，马处长手里拿着小本子也上来了。 肖毅知道，一定是和董军有关。 很快，郭长青就出来了，他仍然是径直来到肖毅办公室，说道：“小董调动的事你知道了吗？” 肖毅点点头。 郭长青皱着眉头说：“你说行长是怎么想的？给机关瘦身也不能从自己身边的人瘦起呀？有些一般的材料，小董还是能够为我分担一些的，把小董调走，显然咱们就都忙了。” 给机关瘦身，是黄行长连任时的就职承诺。 肖毅说：“那怎么办，你不同意吗？” 郭长青说：“行里的决定，我哪敢不同意？我也就是在背地里跟你发发牢骚而已，对了，行长叫你进去差点忘了。” 肖毅一听，拿起本子就走进黄行长办公室。 这次人事调整，也是滨银内部的第二轮人事调整，在这次调整中，包括董军在内的五名机关人员被下派到基层支行任职，基层支行的力量得到充实和加强。 滨海支行副行长李驰，被调任滨海分行监控中心任副主任，虽然是到了分行工作，但职务并没提升，于他来说，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一个结局不错的就是崔永安，他被安排到总行任工会主席，不得不说，崔永安在配合梁红波交接的工作中，做得很不错，得到了梁红波的肯定，也体现了一个老滨银人该有的素质和风度。 在第二轮的人事调整中，一个最惊人的消息就是一直被停职留用的王辉，这次不但被免职，合同到期后将不再继续聘用，这期间他也可以提前辞职，工资照发。至此，王辉在滨银的职业生涯终于走到了头。 滨海支行信贷客户部主任石峰，出乎意料被提为副行长，补李驰的缺。 第二轮调整也是黄行长第二次任期内最后一轮较大范围内的人事调整，在这次调整中，有一个人一直没有任何说法，那就是肖毅，他仍然继续担任行长助理职务。 这和坊间流传的有些相悖。之前，在分行领导班子的调整中，就有人议论，肖毅有可能被派到某个分行任行长，但他却没有。又有人说，肖毅资历尚浅，有可能在第二轮调整中，被派到某个条件好的支行人行长，这次，人们的猜测又落空了。 肖毅继续做他的行长助理。 有关这些言论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无动于衷，因为他心中有数。 刚刚担任行长助理半年不到，行里是不会这么快就安排他职务的，再说，他也不想下去，在行长身边，能学到基层无法学到的东西，包括领导艺术和管理技巧。 从两天后，第二轮调整中所涉及到的人员，全部各就各位。 第1003章 肖毅调到总行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两次参加高层讨论人事问题，还有一次目睹并参与了黄行长为了连任前前后后所做的一切工作和努力。 不得不说，有了这三次的经历，让他在较短的时间内，各方面都得到相应的提升。 以前，他总是对人事任免充满了神秘感，系统内这么多层级的行长、副行长、监事长以及各个大大小小部门的官帽子领导是怎么派发出来的，有了这两次参加高层讨论人事工作的经历，感到就不像以前想象的那么神秘了。 说到底，人事工作，就是一种权力的平衡，也就是人们私下常常议论的那样：“排排坐，分果果”，自己有幸亲历其中，真切地感受到了权力平衡的要义所在。 让他对权力平衡印象最深的不是那次包括梁红波在内的中高层的人事调整，而是这次有董军和石峰在内的基层人事工作的调整，也就是第二轮的人事调整。 在第一轮的人事调整过程中，可以说，刘庆山分到的“果果”很有限，因为那次调整的人，都是比较备受瞩目的，参照的都是近几年个人业绩的硬指标，不好带私，必须服众。 这次重点对基层也就是第二轮人事调整就相对宽松一些，参照的指标没有那么严苛，也就是说，这里面可以夹杂一些领导的印象分、关系分。 黄行长当然知道包括刘庆山还有赵金生等在内的行领导班子成员，都盯着第二轮的人事调整。所以，为了平衡关系，也为了大局的团结稳定，他想事先单独征求一下刘庆山对基层人事工作的意见，不曾想，居然变成了全体班子成员会议，会议地点也由黄行长的办公室转移到了会议室，而且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就是研究讨论基层人事工作。 肖毅和郭长青也参加了行班子成员会议，郭长青做会议记录，肖毅作为行长助理，行领导开会的时候，他大多情况下都有参加，当然，必须要有黄行长的明确指示，没有明确指示，他是不便参加的。 既然演变成正式会议，黄行长重新强调了一下本次会议的中心议题和目前基层支行需要调整的人事范围和具体岗位，最后请大家发言。 第一个发言的是刘庆山，谁也没有料到，他居然抛出了肖毅，他说：“我们的目光不能只盯着基层，其实在第一轮人事调整结束手，我就意识到，我们忽视了身边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肖助理，肖毅，我们对他早就应该有个明确的职务认定……” 其实，刚才在黄行长办公室，当肖毅被叫进去的时候，刘庆山看到肖毅后就笑着跟黄行长说：“我们是不是把肖助理给忽视了？” 当时黄行长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肖毅也没往心里去，不曾想，会议转到会议室后，刘庆山居然第二次提到了肖毅。 肖毅万万没有想到刘庆山居然公开而且郑重其事地提到了自己。 作为行长助理，在普通职工眼里他是“行领导”，但他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行领导，也就是说，参加行班子成员会议的时候，他大多时候都是听和记，几乎不发言，除非领导们特意问到他。 此时，听刘庆山这样说，肖毅第一个反应就是偷偷瞄了一下黄行长。 就见黄行长仍然不慌不忙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第1004章 肖毅看着刘庆山，想冲他使眼色，不让他提自己。 但刘庆山似乎预料到肖毅会有所表示，他故意不看他，继续说道：“肖助理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当年他就是咱们系统内的滨银之星，当然后来发生的事我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杆秤……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不是因为个人原因承担的领导责任，我们就该正大光明地大胆启用他。” 黄行长抬起头，他看着刘庆山，慢条斯理地问道：“说说你的具体建议。” 黄行长的话显而易见，这次调整的是基层人事，虽然也有在第一轮中没有得到安排的人，如崔永安等，但刘庆山在这个场合下提到肖毅，显然有点文不对题，因为凭肖毅现在的位置，是不可能把他派到基层行去任职的。 这些话黄行长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所以他才征求刘庆山“具体建议”。 刘庆山说：“以肖毅目前的位置，肯定不能派往基层，我的意见是，最次也要在总行部室给他安排个相应的职位，尽管他的水平完全能胜任分行行长的领导职务，既然错过了那一拨，就只能安排在机关了。” 黄行长看了看他问道：“你说这是最次的安排，还没有更好的安排？” 刘庆山说：“当然有了，那就是报请董事会，将肖毅正式吸纳为班子成员，具体分工另行研究。” 黄行长听后没有表态，而是看着其他班子成员说道：“你们是什么意见？” 不等别人说话，肖毅站了起来，他刚要说话，黄行长就冲他摆手，说道：“你坐下，大家说说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显然，黄行长不让肖毅发言。 其他人谁都没想到，刘庆山刚上来就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很明显，肖毅是黄行长的人，如果黄行长看不上，他是不可能成为行长助理的。 别人不知道黄行长是怎么想的，所以只能虚与委蛇附和着刘庆山，但他们的话大多说得模棱两可。 倒是赵金生明确表态，他说道：“既然刘监事长都认为眼下没有太适合肖助理的位置，我们也不必着急，肖助理是从基层上来的，多锻炼一段时日，积累一些领导经验，总比匆忙派到一个不适合他的位置上重要。” 听赵金生这样说，肖毅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每次开会，赵金生的发言，总能引导会议向黄行长的方向走。 果然，黄行长说道：“我同意金生行长的意见，肖毅的问题不在本次会议讨论范围之内，我们的话题还是回到基层吧……” 于是，会议继续围绕基层人事范围展开讨论。 让肖毅奇怪的是，整个会议，都是别人在一个一个地提名推荐，而黄行长竟然没有出招。 第1005章 尤其是刘庆山提到的几个人，他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就通过了。 看到刘庆山如此明显地提名自己的亲信，黄行长同样没有表示反对。 至于赵金生和马处长等人，也都相应地提出人选，因为在刘庆山的提名中，这几个没有表示反对，所以他们提出的人，刘庆山也没有反对，作为投桃报李，他还以行领导二把手的姿态，说了这些人不少的好话，于是，他们的提名一个有一个地通过。而黄行长还没有提一个人。 这些人都和肖毅没有多大关系，有的他都不认识，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刘庆山为什么把他抛出来？ 有一点肖毅是清楚的，刘庆山之所以反复提到自己，并非他真的欣赏他，甚至想要为他争取到相应的职位，相反，他的举动，更像是拿他当牌打。 如果黄行长同意他的建议，他便可以借肖毅这张牌，和黄行长进行权力交换，为接下来他真正要保举的人谋取最大的利益。 果然，在接下来的讨论中，刘庆山一个人几乎包揽了本次会议拟定的几个行长和副行长人选，他提了一个行长，两个监事长，三个副行长。 赵金生提了推荐了一个监事长和一个副行长，马处长提了一个副行长。 黄行长从始至终一个人都没有提，直到需要调整的人员被他们补齐后，黄行长才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石峰。 提石峰，黄行长并非出自私人关系，他跟石峰也不可能有任何私人交往，他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据分行和支行两级领导反映，石峰工作能力和业务能力强，爱岗敬业，经支行领导请示分行领导，拟提为支行副行长……” 肖毅至此才猛然领悟到，他刚开始跟黄行长推荐石峰的时候，黄行长让他找梁红波直接说这事，并暗示肖毅让滨海支行往分行递交人事申请。 现在看来，黄行长太高明了，一切都于无形中。 石峰就地提支行副行长，必须要有位置，于是，在黄行长的建议下，李驰被调到分行监控中心任主任，同样是分行的中层领导，形式上李驰由副转正，升了半格，但却是明升暗降。 此次，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刘庆山，他在这轮的人事蛋糕得到的份额最大，其他人也相应都有斩获。 看似黄行长提了石峰，其实他是根据分行的申请才提名的石峰，换句话说，在此番的人事蛋糕分割中，黄行长分毫未得。 散会后，赵金生把肖毅拉到一边，说道：“兄弟，别怪我，刚才那种情况下如果安排了你，你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肖毅赶忙冲赵金生抱拳拱手，说道：“我不是混人，什么都清楚，不但不会怪你，相反还要感激你！” 赵金生暗暗握了一下他的手，说道：“理解万岁！” 肖毅回道：“理解万岁！” 散会后，先是郭长青找董军谈话。 第1006章 董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满以为这几天跟着黄行长出出进进，以为会取代肖毅的位置成为行长助理，不曾想，一杆子把他打到了基层支行，虽然是副行长，但于他的身份和学识，副行长显然有些亏了。 所以，脸上有了明显的不悦成分，说道：“终于把我踢出去了。” 郭长青理解董军的不欢喜，就说道：“不能这样理解问题，你看这几年招聘的大学生包括研究生，是咱们行里的宝贝疙瘩，都是重点培养的高管对象，作为未来银行高管，不熟悉基层是不行的，所以，从李驰开始，就把你们这些宝贝有意识地往基层派，你要珍惜这个机会，争取早点上来。” 听了郭长青这样的解释，董军不好再说什么。 由于董军是行总办的人，黄行长亲自跟他谈话。问道：“小董啊，对你这样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吗？” 董军直言不讳地说：“开始有点想不通，后来郭主任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您的用人策略，您放心，我下去之后，不会给行总办丢脸，更不会给您丢脸。” 黄行长说：“好好干，我今天的这个位置，就是你们这些有学识懂专业的人的位置，记住，下去后，多观察、勤思考，只有把平凡工作做好了，你才能真正领悟到为什么我让你下去的用心。” “我会的，您放心吧。” “遇到什么困惑不好解决的问题，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任何时候都向你开放！” 听了黄行长的话，董军徒然增添了一种使命感，他挺起身板，说道：“我会随时向您汇报的。” 就在黄行长找董军谈话的时候，肖毅来了郭长青的办公室，他建议今天晚上给董军举行个欢送宴会，并且建议将李诗雨也请回来。 郭长青想了想说：“可以。当初小李走的时候，我有意请给她搞个欢送仪式，可是她就跟逃离瘟疫一样，不愿跟我们有任何联系，最后还是审计部做东，我们做了个顺水人情？” 肖毅说道：“年轻人嘛，都任性，时间长了就会明白过来的，你看现在的李诗雨不是挺好的吗，她一得空就往楼下跑，要是她将咱们视为瘟疫，完全可以不跟咱们来往。” 郭长青说道：“我从不认为她下来是看我的，她那是看你和小董的。” 肖毅笑了，说道：“你呀，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呀，非要往自己身上栽赃？我看人家李诗雨见了你很客气，而是那种客气是发自肺腑的，不要瞎琢磨了，即便当初有些不愉快，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消散的。” 郭长青听他这么说，立刻表态道：“我完全没有意见，范围你定，饭店我定！” 肖毅从郭长青屋里出来，就拐进了大办公室，就见董雪一个人，她正在打电话。 听得出来，她是在跟小范通话。 肖毅故意在她背后突然大声咳嗽了一声，吓得董雪立刻回过头。 肖毅说：“上班时间不许煲电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们这个办公室是开放的，任何一个领导从走廊经过都能听到你打电话的声音，怎么不长记性！” 第1007章 由于上午肖毅说了董雪两句，一整天董雪都没再往肖毅办公室跑，加之肖毅开了半天会议。 董雪挂了电话，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哪个领导听见不满意我的话，完全可以把我开除，省得我在这里无聊到总是往人家的办公室跑。” 肖毅笑了，说道：“不许记仇！” 董雪说道：“不记仇我就成二傻子了！不记仇我还会往人家办公室跑！说得我好像多稀罕你似的！我告诉你，我现在眼里只有我们家小范！你别自作多情，在我们家范警官面前，你又老又丑，不及他十分之一。” “哈哈。”肖毅笑得更欢了，说道：“至于吗，我就说了你那么一句，何况我当时的确有事，你当时又的确很烦人，我那是跟你见外才这样说你呢，你看我说过第二个人吗？这叫近人远之，远人近之，这都理解不了，以后怎么跟处事，我看，有必要提醒一下范警官，以便引起他的注意。” 董雪一听，立刻说道：“别别别，这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提醒他？” “我提醒他的目的就是让他提高警惕，别拿自己不当外人说了自认为不见外的话，结果让人家记仇。” “哎呀，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杜鹃急了：“你当时给我下不来台，幸亏没有第三者在场，不然我还不得被你寒碜死。” 肖毅说：“如果有第三者在场，我会那样说你吗？连这玩笑都开不起，还怎么跟我们威猛坚强的范警官交往？” 董雪唯恐肖毅跟小范说不利于她的话，就急忙说道：“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好不好？别动不动就要给我去告黑状。” 肖毅不再逗她，说道：“我怎么会告你的黑状，你们俩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对，我最盼望你们能走到一起，不负春光不负卿。” 董雪听后笑了，说道：“这还差不多——” 肖毅说：“好了，给你个任务，待会去请李诗雨，今天晚上在滨海大酒店，给董军送行。” 董雪说：“真的？董军真的要调走？我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刚才进来后，呆呆地愣了半天，我问他发什么呆，他说他被发配回老家了。我想问问他怎么回事，黄行长就来电话把他叫去了。” 肖毅说：“他是副行长了，你见过这样被发配的吗？” 董雪说：“没见过，我想这样被发配。” “记住，多说鼓励赞赏的话，这是咱们科室第一个出去任职的，等他再回来，说不定摇身一变就成为咱们的顶头上司了。” 董雪笑了，她心领神会，小声说道：“放心，恭维的话我说起来比谁都肉麻！” “去吧，代表咱们科室去请李诗雨吧。” 第1008章 “好嘞，保证请到！”董雪说着就跑了出去。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想黄行长针对刘庆山的提议而说的那句话，他担心刘庆山为自己出头，会不会引起黄行长的不满？黄行长会不会认为他肖毅也是这么想的？他又会怎样评判肖毅和刘庆山的关系？如果因此在黄行长心中栽下一根刺，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虽然黄行长当时针对他的问题说的那句话显得过于轻描淡写，但肖毅不敢对黄行长有任何的遗憾，一旦有了遗憾，势必也会在他的心里栽下一根刺。 凭良心说，肖毅真的没有任何不切合实际的想法，自己目前当务之急是洗刷耻辱，而不是去当什么行长什么总行中层，只要将行长助理这个位置坐稳，那些职位，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迟早都会属于自己。 倒是刘庆山，他三番五次在他和黄行长之间制造不必要的隔阂，居心何在？难道单单是离间他们关系这么简单吗？ 肖毅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砝码，随时被人用在自己的天平上，以增加本身的重量；同时，他又像一张牌，随时被人拿出来打，以便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看似刘庆山是在关心唐小舟的前程，实际上，他是想拿他跟黄行长作为交换，以便在这一轮的人事蛋糕分配上，争取到更大的份额。 还好，黄行长是清醒的，他可以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自己的人，但就是不跟他进行交换。 还是黄行长高明！他既不露痕迹地提了石峰，又在人事问题上对刘庆山做了最大的让步，轻而易举破了刘庆山的局。 本来作为一行之长，黄炳兴是不可能跟他们争最后一份蛋糕的，刘庆山行的完全是小人之心。 让肖毅担心的是，黄行长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看法？ 想到这里，他起身来到黄行长办公室，见他正在打电话，便轻手轻脚地收拾茶几上一堆的纸杯和烟头。 黄行长打完电话后，不等肖毅开口，就说道：“肖助理啊，你人缘不错呀，居然让咱们刘监事长为你出头说话。” 这件事，黄行长果然往心里去了。 肖毅为难又无奈地说道：“行长啊，您要是真的这么认为，就正好上了人家的套了——” “哦，这话怎么讲？”黄行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开始在屋里踱步。 肖毅的目光追逐着他，说道：“您想想，我要是真的想出去任职，我会跟您要求的，用得着他为我说话吗？他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想拿我跟您做交换，好在您当时明察秋毫，识破了他的诡计，没有讨论我的问题，否则的话，我们就都让他玩儿了！” 黄行长站住，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其它的认为，况且，也只有这一种认为。” “哈哈。”黄行长笑了，他继续在肖毅面前踱步，说道：“难得你能认识到这一层，你不怪我就行，你现在的任务不是急于出去任职，而是积累、学习，养精蓄锐，伺机而动！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肖毅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是的，首长在很早的时候，就这样嘱咐过我，不让我躁动。” 哪知，黄行长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却说道：“你遇到了好人。” 第1009章 肖毅说：“是的，我遇到了贵人和恩人，您和首长就是这样的人，行长，我可以向您提个请求吗？” 他之所以称呼神秘朋友为“首长”，我因为华明远这样称呼过，具体那个人是什么职位，肖毅一点都不清楚，他唯一感知到的信息就是那次华明远来滨海时，当着他的面这样谈论过那个神秘朋友。 他说完这句话，就观察着黄行长的表情，黄行长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继续在他面前走着，说道：“好，你讲吧。” 肖毅欲言又止，他本意是想说，请行长安排，想见见首长，或者想跟首长在一起坐坐，无论哪句话，都是多余的，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如果说想见见首长，那么黄行长如果问“你不认识他吗”，他怎么回答，人家给他办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认识？这需要多少语言才能解释得清？即便能解释清，这些解释是否会对神秘人有影响？ 他如果说想跟首长在一起坐坐，那更是绝无可能了，既然是“首长”，能量就不是一般得大，这样的人能局尊跟他一个小虾米坐坐？ 黄行长见他不说话了，问道：“怎么不说了？” 肖毅挠挠头，说道：“等我考虑好再说吧。” “是想出去任职吗？”黄行长不假思索地问道。 肖毅万万没想到黄行长会如此猜测！他急忙说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我的私人问题。” “私人问题？你有什么私人问题？”黄行长看了他一眼，继续在屋里踱着步。 “这个……”肖毅再次挠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还是下来再跟您说吧。” 黄行长说：“如果在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直接提，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该了解我的脾气秉性，我既不是暴君，也不是不维护手下的人，这点你该看得清楚。” 肖毅听了黄行长这话，只觉得脊梁骨冒凉气！看来，对于今天会上刘庆山的提议，黄行长是真的往心里去了，尽管刚才他们已经就这件事进行了交流和沟通，但没想到黄行长仍然心存怀疑。 肖毅说道：“我是您从苦海中拯救出来的，我可能水平有限，但请您放心，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我是绝不会干的，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其它想法，我刚才想跟您的完全是个人的私事，跟工作一点都不沾边。” 黄行长见他严肃认真，就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相信，我是想，有必要提醒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可能别人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有说在明处，才能引以为鉴，我有些态度，不想让你们去猜，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肖毅认真地说道。 “好，去把长青和小雪叫来，我给你们说几句话。” “是。” 肖毅出来后，他来不及琢磨黄行长刚才话的意思，就将董雪和郭长青叫到了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此时已经正襟危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他手里拿着根铅笔，说道：“给机关瘦身，充实基层，让年轻人得到最大程度的锻炼，所以有了董军下去任职，下次说不定又是谁，你们也不用猜测，如果有想法，尽管跟我提，我会考虑的。” 第1010章 黄行长公开讲这句话，看来，对肖毅的误会一时半会是解不开了。 “精简机构是我这任的主要工作目标之一，行总办目前就剩下长青、肖毅小董你们三个人，接下来需要瘦身就是各个部门和各个分、支行机关，一句话，不养闲人，体制内的银行尚且都不养闲人，何况我们股份制银行，就更不能养闲人了，瘦身后的人员全部流向基层，当然，这是双向选择，也可以选择辞职，肖助理尽快整理个文件出来，下发到机关各个部室和各个分支银行。” “好的。”肖毅回答道。 黄行长又说：“我重申一下，郭长青，负责行总办日常的管理工作，肖毅侧重助理工作，同时要配合长青主任做好各项工作，小董的分工由长青主任安排。” 肖毅听到这里，心里就不由得翻了过儿。 这么长时间以来，黄行长从未明确过他和郭长青的关系问题，今天这口气，明显就是他受郭长青的领导，也就是说，他虽为行长助理，但还有另外一个婆婆，那就是郭长青。 黄行长又说：“我希望你们三人齐心合力，共同做好行总办的各项工作。” “请黄行长放心，我一定带好头、负好责，做好您交给我们的各项工作任务！”郭长青说这话的时候，抬头挺胸、信誓旦旦，也想他终于盼到这一天，黄行长终于明确了他和肖毅的关系。 “好吧，小董是行总办出去的人，你们抽时间意思一下吧……” 不等黄行长的话说完，郭长青立刻说道：“我刚才已经在酒店定好了房间，给董军送行，另外，我们还请回来了李诗雨，也算是给她补个欢送宴会。” 黄行长看着郭长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很好，你们去安排吧，代我敬他们两杯酒。” “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郭长青和董雪出去后，肖毅也转身往出走，黄行长叫住了他：“小肖，抽时间安排一下去球馆活动活动。” 肖毅看着他，说道：“今天恐怕……” “今天不行，你们晚上有活动，明天吧。” “好的，我来安排。” 肖毅回到办公室，想着临出门时黄行长交待的任务，把这么私密的活动交给他，就是对他极大的信任，他不得不佩服黄行长，既敲打了他，又表示了对他足够的信任。 这时，郭长青打来电话，让他到办公室开个小会。 肖毅暗自好笑，但嘴上还是很客气地说道：“我打个电话马上过去。” 肖毅的确有电话要打，因为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多事，原定跟郝东奇约好去北城中心学校的事，他让郝东奇自己去了，郝东奇刚才给他打电话，他在黄行长办公室，没顾上接。 电话很快就通了，肖毅问道：“东奇，见着校长了吗？” 第1011章 郝东奇说：“见到了，该说的客气话也都说了，就是一件事没有办好。” “什么事？”肖毅问道。 “我想谢谢校长，可是他跟本就不收，弄得很尴尬。”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苏部长是他的老领导，他托付的事排除一切可能也要办，何况，鼎华公司是市里招商引资的企业，为企业排忧解难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肖毅说：“好吧，改天把他请到公司，跟金总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你们还会有职工孩子需要入学的。” “是的，金总也是这个意思，另外，为了加强和学校的联系，金总指示我今年教师节想着以公司的名义慰问一下教职员工。” 肖毅说：“你打住吧，这类活动早就取消了，你就别给学校找事了。” “自愿的也不行吗？” “这个以后再探讨，定好入学时间了吗？” “定好了，下周一报道。” “转学籍的事说了吗？” “说了，要到辖区派出所登记办理居住证明，才可以转学籍。” “好的，那就按照要求一步一步来吧。” “金总让你改天约上苏部长来坐坐。” “我这几天太忙，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肖毅心理好受了一些，为金总办成了一件事，有了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抵消了刚才内心的不快。 这时，有人敲门，肖毅抬头，就见门口站着董雪。 他说：“门又没关，进来呀。” 董雪说道：“你这门口我以后可是不敢随意进了。” 肖毅笑了，说道：“少来这套，是不是老郭着急了？” 董雪点点头，小声说道：“他让你快点！” 肖毅一怔，刚明确了关系就对他立马不客气了，再说他也没耽误多久，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 董雪往走廊那边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咱们恐怕要有好日子过了。”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肖毅跟在董雪后面，走进郭长青的办公室。 郭长青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认真，他说：“咱们临时开个小会，按照行长的指示，再次明确一下行总办的职责和分工。” 郭长青拿过桌上一份文件念道：“行总办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协助行长做好全面工作，负责收集各个单位的基础数据，为行长提供重大决策的依据，协助行长制定发展规划、经营方针和经营形式……” 第1012章 哪知，董雪却打断了他，说道：“主任，这些咱们办公室的墙上不是有吗？还用你一字一句的念，真不怕辛苦。” 郭长青将手上的文件“啪”地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你懂不懂规矩，领导讲话你能随便插嘴吗？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念这些，就是要进一步明确我们的工作职责，这是个严肃问题！” 董雪一吐舌头，说道：“好好好，我错了，您继续……” 再继续重复这些个显然是毫无价值了，郭长青不高兴地说道：“既然你们不感兴趣，我也就不念了，但小心我用这些规章制度量你们。” 董雪又插话了，说道：“我看您也就是量我吧，肖助理的日常工作是围着行长转，说白了，你们两个人领导我一个兵，您就直接给我交待任务吧，咱们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吗？早点结束早点去酒店。” 哪知，郭长青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训斥道：“请你端正态度，现在是开会时间！” 董雪翻了一下白眼，不言语了。 郭长青说道：“我就是太迁就你们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忍过来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倒好，蹬鼻子上脸！” “诶我说主任，你别骂人啊，别你们你们的，如果是我惹着你了，就请你明说，别一打一大片，眼下也没谁了，除去我就是肖助理，要是批评就请指名道姓，别让我们互相猜忌。” “我说领导讲话你怎么总是插话，懂不懂规矩？”郭长青瞪着董雪说道。 董雪说：“虽然你是领导，但领导说错话也要接受小伙计的批评，比如，你刚才骂海街就不对，在人格上咱们是平等的，如果你以后再这样骂人，小心我投诉你！” 郭长青被董雪气得脸都白了，他的手哆哆嗦嗦地说道：“董雪，我不管你背后的关系是谁，今天我郑重告诉你，你要是看着我不顺眼，就请去人事部提出调离行总办！你如果不调离，就要无条件服务我的领导！” 董雪说：“我没说不服从你的领导，你让我干什么活儿我没干？如果我做错了，你该批评批评，该扣奖金扣奖金，就是不能骂人，骂人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董雪成功地将矛盾缩小到她和郭长青两个人之间的范围内。 “你！”郭长青干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 肖毅故意没有劝董雪，他今天就是要让董雪反击郭长青，至于吗，行长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开始耍威风，还要敲山震虎，其实他非常清楚，郭长青就是要趁机重新排位，进一步明确他的“老大”位置。 这时，董雪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是李诗雨，就说：“我接个电话，是李诗雨打来的，她肯定是问咱们什么时候走。” 肖毅低头看了看表。 董雪不等郭长青允许就接了电话。 果然如她所料，李诗雨说：“小雪，我在办公室等呢，什么时候走啊？” 董雪说：“我们在主任屋里开会呢，一会走时叫你。” 挂了李诗雨的电话，董雪说道：“主任，你别生气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没心没肺，我绝对服从你的领导，这个你不用开会再三强调，你指东我就往东，你指西我就往西，你勾勾手指头，不论我是往西还是往东的路上，都立马掉头回来，我这个态度怎么样？” 郭长青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肖毅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说道：“小董的话也是我想说的，眼下也没别人了，行总办的工作是咱们共同的工作，我们一定会围绕在你身边，做好每一项工作。小李现在是咱们的客人了，别让她久等，对了，我怎么没见着董军？” “他说他直接去酒店，他提前回宿舍收拾东西去了。” 肖毅看着郭长青，说道：“主任，你看……是不是先到这？” 郭长青无可奈何，本来想敲山震虎，结果未遂，没想到被董雪这么一搅合，完全变了味儿。 第1013章 郭长青无可奈何，本来想敲山震虎，结果未遂，没想到被董雪这么一搅合，完全变了味儿。 他只好说道：“好吧，今天就到这，我刚才说话对于不对，你们两位也不要介意，虽然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但我们商量着办，一句话，就是要伺候好行长，让行长满意。” 肖毅刚从郭长青屋里出来，他就接到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声音温柔地说道：“忙什么呢？” 肖毅说：“哦，大市长，有什么吩咐？” 谭青说：“晚上有安排吗？” “有安排，我们现在就去酒店，有个同事到基层任职，我们今天晚上欢送他。” 谭青一听就说道：“那好吧，改天我再约你。” “好的，再见。” 挂了谭青的电话，肖毅抑制住内心再起的波澜，谭青就是谭青，肖毅就是肖毅，从今往后，他需要明白就是这一点。 滨海大酒店，一个带歌厅的豪华包间。 肖毅、郭长青、董军三个人在拼酒，董雪和李诗雨在唱歌。 虽然说黄行长明确了郭长青的位置，但郭长青今天晚上并不快乐，且不说被董雪摆了一道，就是今天晚上这酒他喝得也不痛快。 董军每次端杯，都是先跟肖毅喝，其次才跟他喝，他觉得在董军的眼里，肖毅排在他的前头，这让他很不爽，董雪刚来的时候，董军追求董雪，他郭长青没少在董军面前说一下肖毅和董雪暧昧的话。 虽然这些话一度让董军恨上了肖毅，但最终因为肖毅跟董雪的清白关系而不攻自破，尤其是董雪正式宣布她谈了一个警官朋友后，董军对肖毅的怨恨也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已经喝多了的董军搂着肖毅的脖子，说道：“肖助理，说句真心话，从你来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拿正眼看过你，内心更是不服你，但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认为你不光是一个能忍的人，还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凭你跟行长的关系，我以为，你不定在行长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结果你不但一句话坏话没说，还说了一些对我有益的话，这一点我佩服，也惭愧，我不如你，来，我再敬你一杯。” 这时，董雪放下话筒，跑过来说道：“你说话都不利落了，别喝了。” 哪知，董军指着她说：“当家子，你傻。” 董雪莫名其妙，说道：“你是说我吗？” 董军说：“不是你还是谁，除去你，还有谁跟我是当家子？” “那你说我怎么傻了？”董雪不依不饶地说道。 董军说：“我说你傻，是因为你没有眼光，你说你找个小警察有什么意思？放着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不找。” 董雪看着他，问道：“优秀的男人，谁，你吗？” 第1014章 “我？哈哈。”董军大笑，说道：“你怎么会看得上我，连我追求你给你买的咖啡你都送给肖助理，我说的优秀男人是他。” 董雪半真半假地说道：“你以为我没看上他吗，我看上他了，可是他看不上我，我才另辟蹊径，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 这时，李诗雨过来，坐在董雪的身边，说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你别上了董军的当，他是套你话呢。” 董雪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的话不用套，自己就说了。” “哈哈。”董军大笑，他看着李诗雨，说道：“诗雨，诗雨，我开始是被这个名字迷住的，后来又被人迷住了，可惜呀可惜……” 李诗雨听他这么说，就有些尴尬，说道：“我可不是小董，我心眼小、脸皮薄，如果你想挖苦我或者是寒碜我，我马上就走人。” 董军一听，就连忙给她作揖，说道：“姑奶奶，我早就是你手下败将了，哪敢讽刺挖苦你，我喝多了，真的喝多了……” 哪知，董雪却不想放过他，她端起杯，也让李诗雨端起杯，说道：“董秘书，两个曾经被你追求的人一同敬你，你看怎么样？” 董军一听，又赶忙冲董雪作揖，说道：“饶了我吧，我是你们两人的手下败将，不敢喝你们敬的酒。” 董雪机灵，立刻说道：“那你是不吃敬酒吃罚酒？” “哈哈。”旁边的肖毅和郭长青不由得大笑。 肖毅看着两个女孩子杯里的饮料，就说：“条件不对等，既然你们喝的是饮料，就不要让董秘干杯了。” 董雪说：“好，他随意。” 董军一听，说道：“跟美女喝酒，心情美，何况还是两个美女，哪有随意一说，我干了。” 碰杯后，董军干了。 今天的主角是董军，他喝得最多，话也说得最多，一会跟郭长青赔礼道歉，一会又跟肖毅赔礼道歉，挨个赔了一遍礼之后，他又说了一大堆请他们关照的话。 已经半天没有喝酒的郭长青，此时端起酒杯，说道：“小董，我敬你，祝贺祝福的话我刚才说的太多了，这次不说了，我要说的是，我们友谊长存，你常回家看看！” 董军端着杯，看着郭长青，说道：“谢谢主任！” 李诗雨今天之所以答应来参加这个晚宴，她是看在董雪的份上才来的。董雪说让她跟她做个伴，要不自己太孤单，这样说才来的。 在行总办两年多的时间里，李诗雨是不愉快不开心的，当了两年清洁工，满以为能跟董军修成正果，可越来越发现董军不但人势力靠不住，还是个三心二意嫉妒心极强的男人，这样的人，是不能托付终身的。 郭长青就更不用说了，达不到目的就千方百计刁难她，处处给她穿小鞋，如果不是肖毅来了，她可能现在还当清洁工呢。 虽然跟肖毅的一晚情是她主动的，但她并不觉得屈辱，因为肖毅是个正直的男子汉，不但暗中帮了他，过后也不纠缠她，这减轻了她不少的思想包袱，他的气度和能力，是郭长青没法比的。 董军更是如此，当听说李诗雨调到了审计中心，董军的第一个反应就跟掉进醋缸一样，何况他们还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就这气度，不由得让她庆幸，她跟他没有进一步发展，否则的话还不后悔天边去。 第1015章 整晚上她都是在唱歌，很少发言，已经调走半年多了，行总办对于她来说，是个不愿想起的地方。 她既没敬董军也没敬郭长青，但她却敬了肖毅和董雪。她已经不是行总办的人了，不用顾忌郭长青给她小鞋穿，更不用顾忌董军出言不逊，从今往后，她就是想见董军一面都会很难的，因为，董军下到基层支行，中间还隔着有一级分行，如果不是特意，他都没有机会来总行。 李诗雨跟这两个男人共事了两年时间，在人生的长河里，两年时间不算什么，但给李诗雨的心理造成很大的阴影，她一时半会都很难走出来，更谈不上原谅，只有放下，没有原谅。 所以，她不愿跟他们多说话，更不愿听他们说，只有一首歌接着一首歌地唱。 这时，肖毅走到她跟前，从她手里拿掉话筒，关闭开关放到一边，递给她一杯啤酒，肖毅手里也端着一杯啤酒。 李诗雨一看，瞪大眼睛，说道：“我不喝酒。” 肖毅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你回头看。” 李诗雨看到肖毅微笑的眼神，就回过头，正好看见郭长青搀着董军往出走，董雪给他们推开了门。 “咱们散了？”李诗雨不解地问道。 肖毅说：“没有，他们出去方便，来吧，我敬你，这是一杯迟到的酒，祝你在新的部门一切如意！” 李诗雨笑了，她说：“还新部门，昨天又来了一个新人，我都成老人儿了。” 肖毅说：“这话是半年前说的。” “半年前你已经说过了。” “我怎么不记得。” 李诗雨说：“我记得，你想想，我报道的当天晚上，我们部特地给我搞了一个欢迎仪式，你和郭主任去的。” 肖毅想起来了，说道：“那次不算，我们是吃的软饭，这次才算，来，敬你。” 肖毅跟她碰了一下杯，率先喝干这杯酒。 李诗雨看着肖毅，内心又有点小波澜，但她压下这种情绪，闭眼，喝干了这杯酒。 这时，董雪走过来，她说：“你们俩一边叙旧去，我要唱‘喵喵喵’” 肖毅说：“你怎不唱‘汪汪汪’啊？” “哈哈。”李诗雨大笑，说道：“你落伍了，喵喵喵是一首歌，原名的我们一起学瞄叫。” 肖毅为了补上自己落伍这一课，站在一边，刚听董雪唱了两句，就说道：“这么幼稚的歌，亏你还能唱出来。” 董雪一边唱一边冲着他“喵”了一声。 肖毅赶紧捂住耳朵，坐回餐桌。 李诗雨也跟他坐了过来，她凑到肖毅跟前，说道：“你是不是要当部长？” 肖毅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她，说道：“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李诗雨说：“我们部的人都在传，说今天上午班子会研究决定的。” 肖毅说：“你信吗？” 李诗雨说：“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打电话给小雪，她说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行长早就找你谈话了。” 第1016章 肖毅这一点挺佩服董雪的，她居然没有告诉他这个传言，而且还有自己的判断。 “是的，小董说得对，如果是真的，我就不可能在这里欢送别人了。” 李诗雨说：“现在我当然是不相信了。” 肖毅又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李诗雨说：“我听小孙说，她正在钱刚部长办公室，钱刚部长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是听钱刚部长跟别人在电话里说的。” 肖毅问道：“这个电话有可能是谁打给你们部长的？” 李诗雨说：“这个我没问，小孙可能也不知道，但根据我的观察，钱部长跟刘监事长平时走得很近，有可能是刘监事长。” 这个不假，因为刘庆山主管的部室其中就有审计部。 肖毅就想，刘庆山最知道怎么回事了，如果是他给钱刚打电话造谣，那岂不是无中生有吗？ “还有……”李诗雨又说道：“咱们这位郭大人也有可能，你千万别被他迷糊了，他可是有名的笑面虎，你要分外小心这个人。” 肖毅说道：“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李诗雨看着肖毅。 肖毅说：“想说就说。我平时跟机关其它科室的人不怎么接触，有些闲话听不到，既然你听到了，不管真假，都告诉我。” “好。”李诗雨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说道：“有人在黄行长连任问题上，还做过文章，不过没有得逞。” 肖毅又吃了一惊，他惊讶的不是做文章这件事，而是李诗雨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肖毅看着李诗雨。 李诗雨说：“还是小孙，她跟我说的，说有人告黄行长的黑状。”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问了，但是她不便说，所以我就没再细问。” 肖毅点点头，又倒了一杯啤酒，说道：“诗雨，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你人虽然走了，但你的心却跟行长、跟我在一起。” 肖毅说完，就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李诗雨说：“我可以不干吗？” 肖毅说：“当然，你喝一小口就行了。” 李诗雨喝了一小口后，放下杯子说道：“我刚才说的那个笑面虎，他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你，以前一直没有证据，前几天他跟别人说，说你的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更不在银行，而是在市里，削尖了脑袋往上钻，一心想调到市里去工作，想借助宏大这根杆子往上爬。” 肖毅的心就是一动。 虽然他拒绝了林建的邀请，但确切的消息却没有传出来，看来，“笑面虎”郭长青也只是凭现象判断他想往市里钻营。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诗雨，我毫不骄傲地跟你讲，假如我真如他所说，一心钻营想去市里工作，我早就去了，我这话你信吗？” “我当然相信了。”李诗雨说：“只是我信没有用，现在咱们行里有一部分私下就议论过，认为你的心没在本单位上，更没在工作上，而是在市里，在跟市领导搞关系上。” 肖毅一听，李诗雨说得有道理，就说道：“嘴长在他们身上，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调上来后，市里的活动参加的次数少多了，有些会议我都不好意思参加了，就是怕人们瞎议论。” 第1017章 肖毅有点想不明白，无论是刘庆山还是郭长青，干嘛看他不顺眼？他威胁到他们什么了？ 如果说郭长青感到威胁还情有可原，那么刘庆山呢，一个小助理，无论如何是威胁不到他的，可是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和行长之间制造事端？ 想到这里，他再次倒了一杯啤酒，说道：“诗雨，谢谢你，以后听到什么闲话，不管事实与否，都要及时告诉我。” 李诗雨说：“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听到这些不要生气，其实我听到时候你一心钻营想去市里工作这些话，本来想告诉你，但觉得这是无中生有，就没跟你说。” 肖毅看着李诗雨，郑重其事地说道：“要说，必须说，如果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别人对我看法？虽然子虚乌有，最起码说明有人在议论我、关注我，我知道后就会尽量去规避这些闲言碎语的发生，就会有所警惕，可如果你不说，那我被别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你说对不对？” 李诗雨点点头。 两个人刚要碰杯，郭长青和董军互相搭着臂膀进来了。 郭长青眼尖，一眼就看见李诗雨正端着啤酒杯要跟肖毅碰杯，他不误醋意地跟董军说道：“小董啊，你看到了吧，咱们俩出去这么一会，人家号称滴酒不沾的人居然端杯要跟肖助理碰杯，看来咱们不够资格跟人家喝呀？” 董军听郭长青这样说，才定睛看着李诗雨和肖毅，哪知，他咧嘴一笑，说道：“这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你也不用奇怪，我敬她酒她都不喝，更不用说你了，即便有一天，她跟我喝，都不会跟你喝，我这样说你别不服气！” 郭长青一听，董军嘴边要没把门儿的了，就赶紧说道：“服气，服气，来，他们喝他们的，咱们唱歌。” 他的话刚说完，董雪的歌也唱完了，他拿起话筒，对董雪说道：“去，给我点一首《送战友》” 哪知，董雪说道：“我可以给你点，但是我不叫‘去’！” “哈哈。”董军听了这话后大笑，他指着郭长青说：“老郭啊老郭，我现在可以预料，你把我踢走了，你的日子好过不到哪儿去。” 郭长青一听，就严肃地看着董军，说道：“你喝多了吧，怎么是我把你踢走的，我有病啊，把干活儿的人踢走，留下不干活的人占着地方？” 不等董军说话，董雪搭腔了，她说：“谁占着地方不干活？你把话说清楚，对我有意见就直接提，别说话夹枪带棒的。” 郭长青隐隐地感觉到今晚他占不到便宜，便说放下话筒，回到座位上，说道：“肖助理，今天喝了不少，就到这里吧，如果再喝下去，我担心有人就会失去理智。” 肖毅笑着说道：“好啊，来，大家都回来，咱们杯中酒。” 虽然是欢送董军的晚宴，但气氛并不如人意，注定要不欢而散。 肖毅送完李诗雨和董雪后，回到家。 他想不明白，机关里有些人为什么要传他的谣言？他跟其他人很少接触，属于惹不着别人的那种，也许，他惹着了身边的人，比如郭长青。 李诗雨说得对，这个人就是个笑面虎，他唯恐肖毅取代他的位置，不然黄行长刚明确了他在行总办的位置，他就迫不及待地给推门开会，巩固自己老大地位，不曾想，被董雪搅了局，现在想来，都有些好笑。 这时，他手机的指示灯闪烁起来，有电话进来，他一看，是石峰。 第1018章 今天都没顾上给他打电话祝贺。 “小石，祝贺你啊！” 石峰说：“哥，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二十个电话了！” “哦，是吗？”肖毅说：“我们科室今天晚上送董军下去任职，刚到家，我手机静音了，对了，你怎么样？” 石峰说：“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宣布，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别人还说我装蒜，我提前真的不知道，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提前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肖毅又说：“其实我是没顾上，反正你早晚都得知道，谁去宣布的？” 石峰说：“分行来了一位副行长和人事科的科长。” “老康提前也没告诉你？” “他也不知道，后来梁行长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 肖毅说：“谁接你？” 石峰说：“还没定，我感觉两个人有戏，一个是资产运营部的副经理，另一个是滨西分理处主任，这两个人很有希望。” 肖毅对这两个人不太了解，他又问道：“李驰有什么反应吗？” 石峰说：“他很意外，但又无可奈何，他自己也说，这样安排对他是照顾了，今天晚上全体班子成员还有我，在一起吃了顿饭，老康说，今天是支行双喜临门，李副行长上调分行，我被提升副行长，所托他很高兴，喝了不少的酒，还说咱们行要转变风水了。” 肖毅说：“什么风水？都是糊弄人的，这次你晋职，除去自身素质过硬外，的确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我明白，哥，谢谢你的提携！” 肖毅说：“我说这个不是让你感谢我，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的促成，有好几个人功不可没，首先是梁行长，其次是老康，当然，黄行长的作用是别人无法企及的。这么多人托举你，你要好好干，别急于干出成绩，先把步子走稳当，千万别学李驰，要一步一个脚印，还有，必须跟老康配合好，某种程度上要无条件配合，我这样说你懂吗？” “哥，尽管我喝了酒，但我懂哥的意思。” 石峰这话提醒了肖毅，他说：“改天有时间见面再聊，今天晚上你我都喝了酒。” “行，哥，改天我约你，晚安。” “晚安！” 肖毅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他心情的确不太好，跟石峰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想起今天黄行长跟他说的话，还有他再次强调了郭长青在行总办的位置，这些其实就是某种信号，是黄行长对他释放出的不信任的信号。 今天时间仓促，等有机会，他还要跟黄行长谈谈，免得被他误会。 第1019章 想到这里，肖毅想起黄行长说想去球馆“放松”的话，就将这件事记在随身带的记事本上，省得因为喝酒忘了，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落实这件事。 第二天，董军就在人事处一位科长的陪伴下走了。 肖毅没有见到他。 据董雪说，她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董军，董军背着包，拎着行李箱在等人事处的人。她主动跟他打招呼，哪知，董军却悄悄跟她，让她加小心，提防郭长青，说李诗雨和他都是被郭长青踢出去的，下一个指不定轮到谁呢。 董雪上来就把这话告诉了正在搞卫生的肖毅。 肖毅不好跟她解释什么，就嘱咐她说：“上学的时候学过《小马过河》这篇课文吗？” “当然！”董雪点头说道。 肖毅说：“小马驮着半口袋的麦子去对面的磨坊，但是一条拦住了他的去路，松鼠跟他说不能过去，他的一个同伴就淹死了，老牛说可以过去，河水很浅，小马就去问妈妈，他得到了妈妈的鼓励后，勇敢地过了河，结果发现，河水既不像老牛说的那样浅，也不像松鼠说的那样深。” 董雪看着他讲完不言声。 肖毅问道：“明白我说的话里吗？” 董雪这才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去做事吧。” 董雪便跑了出去。 上午，肖毅就联系好了网球馆，下午，他陪黄行长去打球。 肖毅还是在大学体队时学的打网球，毕业后，虽然很少打，但曾经的底子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他能陪黄行长打。 中场休息的时候，黄行长喝着矿泉水，说道：“你的球技不错啊！” 肖毅说：“还是上学的那点底子，这么多年没有提高。” 黄行长说：“相当可以了，只是力度欠缺些，技艺还不错。” 肖毅转动着膀子说：“不瞒您说，我这胳膊早就疼了，您看，手都有点哆嗦，跟不锻炼有关。” 黄行长说：“这样，你办张会员卡吧，抽时间是该锻炼锻炼了。” 不容肖毅说话，黄行长又说道：“昨天晚上给董军举行欢送宴，怎么样？” 肖毅说：“还可以。” “他没发什么牢骚吗？” “到基层任职这是第一步，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应该都是不错的，他能有什么牢骚？” 黄行长又仰头喝了一口水，说道：“不见得都有你这样的认识啊——” 第1020章 肖毅说：“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是基本常识。” 黄行长突然看着他说道：“你扯远了，我是问你他有没有发牢骚，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肖毅一惊，自从昨天起，黄行长对自己忽然挑剔起来了。 “我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您，是因为即便他有一两句的牢骚也属正常，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都忽略不计的话，就没有矛盾了。” 肖毅不知黄行长为何这样说。 见他不说话，黄行长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发现我现在说什么也难以跟您引起共鸣。” “哦，为什么？”黄行长盯着他问道。 肖毅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当然，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肖毅说：“自从昨天上午人事工作会议上，刘监事长提到我的职务问题，您就对我一直……” 他忽然不往下说了。 “一直什么？”黄行长问道。 “一直持怀疑态度，我跟您解释了，不想重复了。” “哦——听你的口气对我很不满啊——”黄行长看着他说道。 肖毅的目光看着前方，他说道：“可能您也听说了，我入狱之前，不是这个性格，是个很高调的人，加之业绩突出，也有那么一点资本，有的人对我看不惯，认为我恃才傲物，还有的人认为我目中无人，对于这些议论，我是根本不往心里去的，跟您说句实在的话，我除去在老婆、在老丈母娘跟前是软的，在单位却是硬的，倒不是说我身上长了刺，是我觉得只要行的正立的端，一些不实的议论自然就会不攻自破，所以我从没拿这些当回事……” 黄行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真正让我反省自己也有足够时间反省的还是在监狱，出狱后，我都感觉自己变了一个人，不是因为从前的我不好，而是我也在挑战自我，逼迫自己平静地去接受一切……自从做了您的助理后，我更加感到了这一点，我认为，人都是有性格的，也有着各自的思想局限，即便小董发牢骚，我也认为很正常，如果他不发牢骚了，反而不正常。” “哦，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黄行长看着他问道。 肖毅说：“是的，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我把人事中这些小瑕疵经过我的放大或者是主管放大后，摆在您的面前，您想想，您还能一心向前、安心谋划发展大计吗？是不是天天要在这些不足轻重甚至被我放大的瑕疵中纠缠？” “很好，继续说下去——”黄行长鼓励他道。 肖毅说：“我记得我刚上任那会，市宣传/部长老苏就跟我说，助理和领导的关系是同进退、共荣损，既然我跟您是这样的关系，就要更加看重和爱护彼此的羽毛，我不想让您有哪怕有一点点的分心，更不想让您被那些无聊的话所左右，我是您的第一道屏障，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事比您需要完成的任期目标更重要的，所以，那些烦人的言论自然会被我过滤掉。” 黄行长说：“你说得对，请你别在意我的在意，既然你知道咱们是共进退、通荣辱，就该知道，有些事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要小瞧了那些小事和经不住推敲的闲言碎语，有时不加以制止，就会动摇侵蚀大坝的根基，作为领导，可以超脱，但却不能完全超脱，你是我的助理，必须要比别人多长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 听黄行长这么说，他想起开始的时候，苏天鹏也是这样嘱咐他的。 黄行长又说：“你想想，这么长时间了，你有向我反馈过一条负面信息？” 第1021章 肖毅听了黄行长这话就是一怔。 黄行长说：“你怕我听到一些负面言论心烦，更怕我被这些所困扰甚至所左右，我有我的是非判断能力，我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没错，你是我的第一道屏障，但你不是我的防火墙，不能把我束之高阁，必须让我听到一些真实的声音，不要怕这些影响到我，如果我那么容易被影响被左右的话，就说明我不具备当一行之长的能力。” 肖毅满以为黄行长会欣赏自己的清高或者是正气，哪知，事与愿违，黄行长不但不欣赏，还对他进行了批评。 他一时无话。 黄行长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助理，咱俩是一个共同体，我欣赏你的正直和坦率，也从未怀疑过你的业务能力和工作能力，但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信贷客户部主任，而是行长助理，转换身份，是最基本的能力，要适应不同的工作需要，充当好每一个不同的角色，这是我对你的基本要求。” 肖毅的心一沉，“基本要求”，显然，他连这个都没做到。 也就是说，当助理这半年来，行长对他的工作是不满意的，悲哀的是他自我感觉还很良好！ 想到这里，肖毅的后背就冒冷气。 “呵呵，怎么了？说你两句脸怎么都白了？不会连这几句话都承受不住吧？” 肖毅听行长这样说，脸不由得又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那倒不是，你这几句话醍醐灌顶，让我瞬间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瞬间察觉出自己工作的不足，感谢您今天能跟我说这样的话，不然我自我感觉良好呢——” “哈哈。”黄行长笑了，他说：“你不用感谢我，我领导着两三万职员，可能跟我关系最近的就是你了，既然咱俩是共同体，就应该彼此有什么说什么，咱俩就用不着彼此费心思揣摩和猜测对方了，你说对不对？” 肖毅不得不佩服黄行长做思想工作的能力和艺术，一两句话，就把他从尴尬的状态中拉了出来，让他不觉得太窘、太难堪。 黄行长又说：“其实你开始说的话也没有错，因为，作为一个人来说，你一点错都没有，不偏听偏信，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的做人底线和原则，这样的人是无可挑剔的，但我又为什么挑了你呢？这就是我们的职场文化，身处权力中心，每天都要面临一堆的矛盾和问题，有些矛盾和问题可以解决，有些就解决不了，或者是当时解决不了，但你必须要学会一种本领，那就是明确哪是主要矛盾，哪是次要矛盾，只有抓住那些主要矛盾，其它一切矛盾和问题迎刃而解。” 如果说黄行长开始说的话简单直白，一听就懂，那么这句话说得肖毅一时难以理解。 显然，黄行长不给他仔细琢磨的时间，他重新拿起球拍，说道：“来，继续战斗！” 黄行长虽然比肖毅大十多岁，但在球场上，却精力旺盛，身形矫健，球技更是变幻莫测，引球、切球、截击，运用得恰到好处，直让肖毅目不暇接、勉强招架。 结束后，肖毅递给黄行长毛巾，他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您打得实在太好了！我最后连招架都做不到了。” 黄行长说：“那是你心事太重，打球就放不开，你今天不在状态，改天再战！” 两个人换好衣服后出来，黄行长看了看表，说道：“快下班了，不去单位了，你回哪儿？” 肖毅一听，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吧。” 肖毅下了车，他没有急于打出租，而是给苏天鹏打了个电话。 苏天鹏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第1022章 肖毅说：“今天就想见你老兄，特别得想！” “哈哈。”苏天鹏大笑，说道：“好吧，来招待所吧，但我可能跟你待不了多长时间，省里来人了，老林让我和姚副书记出面招待。” 肖毅说：“那我还是别打扰您，咱们改天吧。” 可能是苏天鹏感觉出肖毅找他有事，就说：“不用，就今天晚上，我现在就去招待所，省里的人去基层党/建调研，他们还没回来了，咱们有时间聊会儿。” “好吧，我十分钟到。” 赶到招待所，苏天鹏的秘书在门口等着他，看见肖毅过来了，就把他领进一个小雅间。 苏天鹏正坐在里面打电话，见肖毅进来了，就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喝茶。 也许是下午流了好多汗的原因，肖毅连着喝了两大杯水才解过喝来。 苏天鹏讲完电话，看着他说道：“干什么卖力气的活儿了？渴成这样？” 肖毅抹抹嘴说：“跟黄行长打了半天球。” “还是你们私企好啊，上班时间都能去打球。”苏天鹏羡慕地说。 肖毅说：“打球也是工作，我现在刚刚体会到，按照我的思路和办法做助理太失败了。” “哦？怎么失败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领导不满意的事？”苏天鹏问道。 肖毅说：“不是我做了什么，是我没做什么。” “怎么讲？”苏天鹏问道。 于是，肖毅将昨天在人事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和今天打球时黄行长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跟苏天鹏说了一遍，最后他不解地说道：“我原以为我做得不错，还有些沾沾自喜，不曾想，这恰恰是领导不满意的地方，我不由得很困惑，领导就这么喜欢听些不愉快的消息？” 苏天鹏一听是这事，他就松了一口气，说道：“你问对人了，我给你解惑完全没有问题，但这顿饭得你请。” 肖毅明知他这话不是真好，就故意哭丧着脸说：“您不是有招待任务吗？怎么还让我请呀？” “哈哈。”苏天鹏说：“看你这个小气样，跟你开玩笑还当真，本来你在招待所吃饭是享有特权的，可是你却退了，你记住，在这里吃饭，永远不会让你出钱的，我已经点好了饺子，外加两个菜，正好我借你的光，先垫补一下肚子，待会肯定要喝大酒。” 很快，菜和饺子一起上来了。 两个人谁都没张罗喝酒。 肖毅端起水杯，说道：“以茶代酒，敬老兄！” 第1023章 苏天鹏喝了一口水，说：“无论是职场还是官场，都是相通的，不明白的如同隔座山，明白的隔层纸。如果你现在干的是别的工作，比如之前的信贷部主任，你可能需要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但你眼下就不同。你能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固然好，但你能做到吗？世上有能做到的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做到的人，不过，做不到没关系，跟其他人搞不好关系也不要紧，但有一个人你必须要跟他搞好关系，这个人就是你服务的领导，换句话说，你可以让全世界的人不满意你，但必须要让这个人满意你。” 肖毅瞬间顿悟，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满意你，但必须要让这个人满意你！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不明白，可以说，他到目前为止，就没有真正进入助理的角色！ 苏天鹏当过***，名副其实的一把手，现在又是市委常委，领导班子成员，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太有参考价值了，意味无穷！ 以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他遇到的所有矛盾中最为主要矛盾的就是，他和行长黄炳兴的关系，只要抓住这个主要矛盾，所有的矛盾都将不是矛盾，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原来，黄行长说的话，其精髓居然在这里！ 无论是职场还是官场上的事，说白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事，凡事只要涉及到人，就一定会变得复杂。 自从出了校门步入社会，肖毅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然他也不会憋屈这么多年。 好在他所请教的这个人，是个官场练达的人，总算让他明白了自己目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也就是说，只有抓牢这个主要矛盾，搞好这个主要关系，其它的一切都不在话下。 苏天鹏给了他一两分钟消化的时间，然后又说道：“你服务的领导，想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这种声音，他平时是听不到的，也没人敢跟他当面说，这个时候，你就要充当媒介的作用，及时地把这些声音传递给他，当然，这些声音肯定都是负面的，如果是正面的声音就用不着在背后说了，也用不着你去传递了。” 肖毅说道：“您说得我都懂，可是这不成了打小报告了？要知道，我平常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苏天鹏说：“我就知道你要这样问，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个意思，传递民愿，不是打小报告，打小报告是狭义的，民愿，是广义的，比如出台一个措施，大家肯定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议论，这些议论代表了不同层次的群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你把这种声音传递给领导，跟打小报告有着本质的区别。” 肖毅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由得点点头。 苏天鹏又说：“当然，有些小报告是必须要打的，比如有些个别人的言、行威胁到了领导，这样的小报告必须要打，还要及时地打，你不打的话，领导就有可能处在岌岌可危的境况当中，领导岌岌可危了，你想你还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吗？” 说到这里，苏天鹏看着他：“恰当地向领导反映问题，这是一种艺术，跟打小报告和告黑状完全不同，当然，必要的时候，小报告、高黑状是可以有的，我这样说你懂吗？” 第1024章 肖毅再次点点头。 苏天鹏又说：“你是领导的第一道屏障，这话一点错都没有，这道屏障隔开的是消极因素，不能是积极因素，更不应该真实情况，那些有可能动摇领导决心的不利因素不能传递，那些利于领导施政决心或者能对领导起到督促作用的要及时传递，这里，就又涉及到了一个问题，你就是哪些是有利因素，哪些是不利因素，是需要你加以判断和甄别的，这种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但只要你站在领导位置上考虑问题，你就绝对能拥有这样的功夫……” 苏天鹏的话，让肖毅受益匪浅。 有苏天鹏这样的高手加持，他不但明白和理解了的黄行长那番话的意思，同时也明白了另外一层意思，其实，这也是黄炳兴暗示给他的，那就是，你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只需在乎我怎么看你，一切有我给你撑腰，其它人都不在话下。 现在想来，黄行长对自己还是信任的，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如果黄行长对他不信任不满意，是不会和他说这番话的，更不会跟他交心的，这样看来，应该说目前在黄行长心目中，他的地位还是比较稳固的。 第二天，肖毅便有了最为关键的进步，这进步就是将李诗雨说给他的话，他告诉了黄行长。 黄行长笑了，说道：“虽然你说的这是旧闻，但却值得表扬，毕竟，你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旧闻？”肖毅说道：“我可是昨天晚上才听小李说的呀！” 黄行长说：“批评你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相信你会自知的，我说过，作为行长助理，你必须要比别人多长一双眼睛，多长一对耳朵，都不需要你比别人多长个脑袋，你只需照原样传递就是了。这事过去多长时间了你才听说，如果有人想暗害我，恐怕我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肖毅的脸忽然红了，此刻，他就像一个交过期作业的小学生那样，自以为很满意，甚至希望老师能表扬几句，其实那早就是他应该做的。 黄行长看着他脸上的窘态，说道：“你还能认为告诉我这种事是打小报告吗？” 肖毅摇摇头，他第一次感到，作为助理其实他是不够格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重新审视了他在单位中的位置和作用，开始有选择地结交不同部门的同事，建立了良好的人脉关系。 只是，他和郭长青的关系不如开始那么和谐了，虽然开始他们的关系也是貌合神离，但相对维持在一个比较客气和互相补台的层面上，最近发生了一件事，让肖毅彻底看清了郭长青“笑面虎”的真实面目。 第1025章 滨海进入汛期以后，雨水逐渐多了起来，最近几天更是连续阴雨天气，至此，全市拉响了防汛备汛的准备工作。 虽然是银行单位，但防汛抗汛的准备工作一点都不能含糊，各种各样的防汛物资一样都不能少。 市防汛指挥部更是三天两头通知开会，要不就是要值班报表。 这天，肖毅正在办公室低头整理最近几日行长安排的工作完成情况，这时，传来敲门声，他以为又是董雪，说道：“门没关。” “没关也要敲啊——” 听声音不是董雪，他抬头一看，是梁红波。 梁红波手里拿着笔和本子进来了。 肖毅赶忙起身让座，说道：“您找行长呀？” 梁红波就是一怔，说道：“今天不是开防汛工作会议吗？” 肖毅一听，脑袋“轰”地一下，说道：“谁通知的开会？” 梁红波说：“昨天就接到通知了，怎么，你不知道？” 肖毅心想，黄行长的确说过近日要召开防汛工作会议，但他没听说安排在今天呀，要命的是，行长眼下不在呀。 来不及多想，郭长青快步走了进来，说道：“肖助理，人差不多到齐了，行长怎么没在办公室？” 肖毅说：“行长去市里开会了，郭主任，今天开会我怎么不知道？” 哪知，郭长青立刻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什么意思？你别说我没告诉你，你也别说行长不知道。” 肖毅皱皱眉，说道：“你从来都没跟我说今天要开会，我更不可能告诉行长了！” 郭长青一听，两只手不停地拍着，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昨天早上就跟你说，今天开会，让你提前告诉行长。” 肖毅说道：“不可能，你如果跟我说了，我不可能忘记。”他说着，迅速翻看记事本，里面没有关于今天开会的备忘录。 一旁的梁红波听到他们争论，便给他们关上门，说道：“两位别吵了，我插一句，其它行领导知道今天开会吗？” 郭长青说：“我都通知了，就是没通知行长，因为有助理，我不好迈过助理，更不能越庖代俎！” 梁红波又问道：“那行长去市里开会是谁接到的通知？” 肖毅说：“是我接到并通知行长的。” 梁红波看了看表，说道：“黄行长不可能赶回来了，我提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跟其他行领导说明情况，由其他行领导主持今天的会议，就说昨天很晚接到市里通知时，行长去市里开会去了，由其他行领导给大家开会。” 第1026章 郭长青听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的意思。 梁红波看着肖毅，她的目光流露出鼓励的意思。 肖毅见郭长青不动，立刻走出办公室，来到会议室，果然，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他给赵金生使了个眼色，赵金生立刻走了出来。 在走廊里，肖毅跟他说了这个情况，赵金生点点头，说道：“好说，我主持，让老刘代表行长讲话，我去叫老刘……” 他说着，走进会议室，把刘庆山叫了出来，赵金生当然不会跟刘庆山叙述前因后果，只是跟他说这个会跟市里的会撞车了，考虑到黄行长赶不回来，这里的人已经到齐，由刘庆山主讲，他主持。 刘庆山一听，立刻往后退了两步，说道：“防汛会议是上级安排必须要开的会，一把手不在怎么行？” 赵金生一听，低声说道：“一把手不是不在，是昨天临时市里来了通知今天要开会，这没毛病，就这么着吧，走，进去吧。” 刘庆山说：“进去好说，可是我讲什么呀？” 一边的肖毅说：“防汛工作是年年都要搞的工作，会议内容和往年大同小异，您就讲几点要求，一会我给您拉个提纲，您照着提纲发挥就是了，您看怎么样？” 赵金生说：“就这么着，我们先进去，你回办公室赶快拉提纲。” “好。”肖毅说着立刻往回走。 这时，郭长青和梁红波从他办公室出来，他顾不上说话，掏出钥匙，走进黄行长办公室，从文件柜里，迅速找到最近几年防汛工作会议上的讲话稿。 他之所以这么快速准确地找到去年黄行长的讲话稿，得益于开始他当上助理时的登记造册工作，当时，他将黄行长办公室所有的文字资料全部按照自己的习惯整理后重新建档，所有，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份文件，他都能准确地说出放置位置并且快速地找到。 只是这份讲话稿，上面黄行长改动很多，他按照黄行长改动的内容，快速拉了十几条提纲，连同黄行长的讲话稿，一并交给了刘庆山。 此时会议室的刘庆山，也低头在本子上写着提纲。 他接过肖毅递过来的讲话稿和提纲，在自己列出的几条中加以充实和补充。 赵金生看了一眼刘庆山，刘庆山冲他点点头，赵金生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家安静了，现在开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黄行长昨天下班的时候，接到市里的通知，今天市里召开全市一把手参加的防汛工作大会，和咱们今天的会就撞了车，他临走的时候，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我和刘监事长，下面，请刘监事长给大家做重要讲话……” 能到总行当领导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经过十多分钟短暂的准备时间，赵金生和刘庆山很快进入角色。 由于之前总行已经下发了有关防汛工作的文件，也召开过这方面的班子会议，两个人其实是心里有数的，洋洋洒洒，这个会议居然开了一个多小时。 也许是刘庆山在以往的会议中，扮演的都是配角，今天冷不丁当了主角，他越讲越起劲，从防汛工作居然讲到廉洁建设，那是他的老本行。 赵金生不停地用目光看着他，最后，看表的动作取代了看向他的目光，刘庆山这才转头说道：“赵行长，我就讲这么多，有讲不到的地方，你来补充。” 赵金生将刘庆山讲过的几点简单归纳后又强调了几句，关于刘庆山讲的廉洁建设问题，他不做重复。 散会后，肖毅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想去找郭长青理论，但他一想，郭长青当着梁红波已经否认了肖毅不知情，明显就是肖毅的工作出现重大失误，再去跟他较真，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第1027章 在机关，肖毅不想树立任何的对立面，哪怕是郭长青。 想到这里，他给小何发了一条信息，问黄行长散会了没有？ 小何很快回道：还没散会。 虽然滨海银行是省级注册的单位，但当时不知何种原因，总行却没有将落在省城，而是落在经济相对发达的滨海市，所以，市里一些重要会议，总行都是要派人参加的，一些重大会议，都要求总行一把手参加，这也是属地管理的基本路数。 这时，董雪进来了，她说：“刘监事长找你。” 肖毅一皱眉，问道：“电话吗？” “不是，让你去他办公室。” “好的。” 肖毅站起来就要往出走，董雪却没有走的意思，他看着她问道：“还有事？” 董雪说道：“今天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肖毅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不是被算计，是被陷害，硬生生地陷害！” 董雪说：“看来，笑面虎露出本来面目了。” 这时，赵金生走了进来，他笑着说：“怎么，要出去？” 董雪赶忙说道：“刘监事长打电话来，让肖助理去他办公室，肖助理，您作证，我可是通知到了，别到时诬陷我没有通知到。” 赵金生一听，看看董雪，又看看肖毅，说道：“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呀？” 董雪一听，吐了一下舌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肖毅请赵金生坐。 赵金生摆摆手，说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赵金生听后瞪大了眼睛，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毅耸耸肩，说道：“不知道，也许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对了赵行，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我也不再究细了。” 赵金生说：“你可以不究细，但如果你忍下来就是你的工作失误，而且还是不小的失误，这事你必须跟行长解释清。” 肖毅说：“我怎么解释，这种事说来就我和长青两个当事人，连个第三者都没有，如果我们两个都各自坚持自己的立场，就是行长也断不清这个案子。” 赵金生想说什么却没说，而是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快去吧，别让刘监事等太久。” 肖毅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刘庆山的办公室。 刘庆山客气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又请肖毅坐在沙发上，他随后也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陪肖毅坐下来。 肖毅看着他，问道：“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第1028章 刘庆山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真的忘记提醒行长今天开会的事了？” 肖毅料到就是这事，他不想让刘庆山掺和他和郭长青的关系，就说道：“是的，当时一忙就忘记了。” 刘庆山看着他，半信半疑：“我不相信肖助理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肖毅说：“对不起，由于我的失误，让您和其他行领导措手不及，还好，行领导就是行领导，我没想到您很快就掌控了会议，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快速进入角色，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好像这个会就是您主持召开的。” 听着肖毅的奉承，刘庆山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得意笑纹，他说：“是肖助理配合得好，要不是你及时快速拉出提纲，我是做不到临场不乱的。” “您就别表扬我了，都是我的错。”肖毅谦逊地说道。 刘庆山说：“不光是你的错，这跟郭长青有直接关系，你往了提醒行长，他不是也没提醒行长吗？老郭这个人多少年来都是这样子，纵观全机关，也就是他一直没有大的进步，只能在行长眼皮底下做事……” 肖毅不知道刘庆山为什么在他面前这样贬低郭长青，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跟他一起说郭长青的不是。 这不光是原则问题，还有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想起刘庆山在班子会上为自己出头争取职务的事，肖毅更加怀疑他今天找自己谈话的动机。 刘庆山何许人啊，他见肖毅不说郭长青一个不字，也就淡了谈兴，他说：“虽然机关属于行长的管辖范围，但我有责任和义务对机关工作进行监督，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如果不是你的原因，你就直言不讳地加以说明，如果是你的原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你提醒行长咱们安排了会，如果市里来通知让他去开会，他能不去吗？何况还是防汛工作会议？”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您就给我开脱吧，您的心意我领了，万分感谢！” 刘庆山说：“我不是给你开脱，客观地讲，这件事你的确有责任，郭长青也有责任，机关工作就是这样，如果都固守着自己的本位主义，多一步都不往前走，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说，那你说，工作还怎么干，何况郭长青是行总办主任，我看他应该负主要责任，而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负责。” 肖毅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纠结这事，就笑笑没表态。 刘庆山又说：“我在班子会议上推荐了你，是不是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肖毅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不容他有片刻的思考时间，他赶忙说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刘庆山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又追问了一句：“真的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我很感谢您这样看重我。” 刘庆山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一把不高兴了？” “一把？”肖毅故作一怔，说道：“没有不高兴啊——” “那他说什么了？”刘庆山问道。 肖毅心想，如果自己一概否定就会显得有点假，他想了想说：“说了。” “哦，说什么了？”刘庆山紧问道。 肖毅说：“行长说，以后机关的年轻人都要下去锻炼。”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你还年轻吗？当然，比我们年轻，但是跟董军这一拨人比，你还能说是年轻人吗？” 刘庆山这话有点露骨，肖毅说道：“我还是先学本事吧，不急。” “那好吧，既然你自己不急，别人着急都是操闲心。”刘庆山显然不满意肖毅的态度。 第1029章 肖毅看出刘庆山不满意自己的态度，就呵呵笑着说道：“您别生气，改天我请您喝酒，好好向您请教请教。” “你跟行长请教就是了，跟我请教不好使。”刘庆山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肖毅说道：“每个领导都值得我学习，比如今天，您和赵行长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令我非常佩服，领导就是领导，所以，你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这时，董雪打来电话，肖毅接通后就听董雪说道：“你别说话听我说。” “好的。”肖毅说道。 “快点回来，我看见行长的车进来了。” “好的，我马上。” 肖毅挂了电话站起来，说道：“监事长，办公室有点事我得马上回去，改天我私人请您。” 刘庆山也站起来，冲他一挥手，说道：“快去忙吧。” 肖毅想坐电梯，又怕被黄行长碰见他来楼下了，就从一边的步行梯上了楼。 他刚上楼，迎面就看见黄行长走了过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黄行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进办公室。 肖毅随后也走进黄行长办公室。 “今天怎么回事？” 肖毅没想到他刚进来，黄行长就问了这句话。 他说：“您是说今天开会的事吗？”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黄行长反问道，他并不看他，而是转过桌角，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肖毅不知道是谁这么快就跟行长说了，他沉了沉说道：“长青主任说，他告诉了我您开会的事，是我忘记告诉您了。” “他说的，那么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 肖毅想了想说：“对不起，是我差点误了事，您批评我吧。” 他说到这里，就低下了头。 黄行长看着他，半天才说：“认错倒挺及时，我不知道是该表扬你，还是该批评你。” “批评！”肖毅坚定地说道。 “好了，你去把金生找来。” 肖毅回到办公室，给赵金生打电话，告诉他行长找他。 撂下电话后，他给董雪发了一条信息：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请你和小范吃小龙虾。 董雪秒回道：哇，太好了，我马上通知范警官！ 肖毅觉得董雪很有意思，从来都是范警官长范警官短的，言谈话语中流露出对范警官的爱慕。 这时，肖毅突然抬起头，就见郭长青目不斜视地走过来，敲开行长办公室的门。 以前，郭长青找行长，都会先来他这询问行长屋里是否有其他人，这次，从他目不斜视的样子不难看出，郭长青跟他有了隔阂。 这种隔阂也许是因为刚发生的这件事，也许是他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从李诗雨开始到董雪…… 第1030章 也许，是因为刘庆山在班子会上推荐了肖毅，郭长青将肖毅当做了假想敌吧？ 总之，肖毅预料得到，因为这件事，郭长青会跟他有了明显的隔阂，而且他还能预料得到，郭长青是不会掩饰这种隔阂的。 心如大地者明，行如绳墨者彰。在这件事上，肖毅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会因此跟郭长青闹僵的，如果这件事他们闹僵，那往后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出多少不愉快来。 黄行长没有公开讲过这件事，肖毅也不知道郭长青是否跟黄行长汇报过这事，反正这一天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去了。 晚上，肖毅做东请小范和董雪吃小龙虾。 这家店晚上更火，就餐的人比中午要多得多。 董雪提前就去排队了，等肖毅和小范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三大盘不同口味的小龙虾。 肖毅举杯，说道：“今天，我要特别地敬小董一杯酒。” 董雪一边剥小龙虾一边说道：“就因为我那个电话？” 肖毅说：“当然。” 一边的小范自然听不懂他们话的意思，就问道：“哥，我实在想象不出，小董居然还能让你敬酒？” 小董一听，就说道：“范警官，请你不要用你们怀疑一切的职业目光看我，大多时候，我虽然默默无闻，但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 肖毅赶忙说：“对，她说得没错！来，我敬小董，范警官陪着，干。” 三只杯子就碰到了一起。 这时，肖毅接到了郝东奇的电话，郝东奇听出里面的嘈杂声音，就问道：“你在哪儿？” 肖毅说：“我在大排档吃小龙虾。” 郝东奇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吃这些了？” 肖毅说：“不久前开吃的，因为有个馋嘴的丫头，一天吃三顿都吃不腻，我也被影响了，你有事吗？有事就说，没外人，就我们仨。” 郝东奇说：“今天下午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就算正式上课了，老师告诉学生家长，这个月底要把学籍转过来，后来我问了下转学籍所需要的手续，就是由派出所开出居住证就可以办学籍。” 肖毅明白了，苏天鹏跟他说过这个情况，现在办理居住证也很难。这个难不是派出所故意刁难，而是上级限制了滨海市办理居住证的条件，原因就是京都等周边大城市的人买车摇号相当难，一些急于用车的人就来滨海以租房为借口，取得居住证后买车上牌照，针对这种情况，无论是办理时间还是所需条件，都相应提高了要求。 想到这里他说道：“孩子家长去派出所了吗？” “没有。” 肖毅说：“你让他们全家去登记，登完记后想着跟派出所要一份证明，就是证明他们居住证正在办理中，走完所有的手续后咱们再介入。” “好的，我马上告诉他们，对了，什么时候去省城看老白？” 肖毅说：“明天是周末，咱们明天晚上去吧？” 郝东奇说：“没问题。” 挂了电话，小范问道：“哥，你要给谁办居住证？” 肖毅看着小范，忽然说道：“对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朋友的小孩随父母从外地转来滨海，学校让这月底把学籍转过来，但规定必须有本辖区派出所的居住证。” 小范说道：“是的，没错，而且眼下办理居住证手续相当繁琐。” “你要是办好办吗？”肖毅问道。 小范说：“哪个辖区？” “北城区” 第1031章 小范想了想说：“哥，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办理居住证必须走手续，你让刚才打电话时说得对，让派出所出具一份办理证明，这个证明就等同于居住证的作用，教育局认这个，前提是你让学生家长找学校，开个就读证明，派出所凭这个才能给你开居住证办理证明，这是我知道的唯一可以走的捷径，其它的没有，即便是内部人也一样。” 肖毅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不假，这个情况我了解，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找找关系，可以缩短办证时间。” 小范说：“我刚才说得很明白了，几乎没有这种可能，半年时间是省局单单对滨海做出的规定，唯一的捷径就是找学校开就读证明，然后由派出所开办理证明，仅此一条路可走。” 肖毅听后，端起杯，跟小范碰了一下说道：“明白了。” 他喝完这杯酒，放下酒杯，立刻跟郝东奇联系，将小范说的这种情况告诉他，郝东奇表示立刻让家长找学校开就读证明。 肖毅挂了电话后，小范笑着说：“哥，谁的事这么上心？” 肖毅说：“一个朋友。” 董雪立刻问道：“女朋友还是女朋友？” 肖毅看着董雪，说道：“我知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恐怕你要失望了，托我这个人是这个孩子的舅舅。” 董雪一听，立刻泄了气，说道：“真没劲——” 吃完小龙虾，三个人走出饭店，肖毅想给小范和董雪留出空间，他说：“我还有点别的事，这样，小范，小董就交给你了，我先走。” 哪知，小范却说道：“哥，等等，我跟你还有事要说，小董就在这条街上住，咱们俩一同将她送回住处。” 肖毅就看着董雪。 果然，董雪不高兴地说道：“你们俩之间的事有必要瞒着我吗？” 小范说：“当然，这是军事秘密。” 董雪说：“那好，你们先说，我回避。” 肖毅也说：“这样，你先陪小董，咱俩下来电话联系。” 小范凑到肖毅耳边，小声说道：“不行，我这么早就让女朋友管住，以后更没人身自由了。” 不等肖毅表态，小范转过脸跟董雪说道：“你先回家，要不找闺蜜玩，我跟肖哥真的有话要说。” 董雪说：“好的，我先回家，你完事后给我打电话。” 两个人将董雪送到她住的地方，看着董雪下了车，直到她走进楼洞跟他们挥手道别，小范才继续驾着车向前驶去。 肖毅看着他，说道：“小范，行啊，放着新交的女朋友不顾，找借口坚持要送我，够哥们儿！” 小范笑着说：“哥，我发现小董很霸道，对付这样霸道的美女，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霸制霸。” “哈哈。”肖毅大笑：“你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小董霸道不假，但她品质不坏，而且我看得出，她是真喜欢你。” 小范手握方向盘，将脊背贴在后面，挺着腰杆说：“这个我感觉得到，但就是这样，我也要磨磨她的性子，挫挫她的锐气。” “她跟你也用锐气？” 第1032章 小范说：“有的时候是这样，不过每次她都会败在我手里，我说，你父母可以宠着你惯着你，但你这个脾气到了社会上是吃不开的，太霸道，真不知道她父母多大年纪上生的她，完全是被父母宠坏了。” 肖毅看着小范，不知道小范是否清楚董雪家庭情况，就问道：“她父母情况和家庭情况你了解吗？” 小范不以为然地说：“我连她都还没了解清，更别提她家庭情况了，谈恋爱，关键是要看两个人的感觉，两个人是不是来电，刚认识没几天我没有必要费心思打听她的家庭情况，彼此互相交换家庭信息，要到第二个阶段才能进行。” 肖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范，你这恋爱谈得够理智。” 小范说：“我已经不理智了，对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被她的率真和美貌打动了，所以后期就不能头脑发热，更不能冲动，我不小了，是一心奔着婚姻去的，所以就更不能凭一时的好感和冲动，我要对两个人的未来负责。” 肖毅说道：“的确如此啊，别跟我学……” 小范一听，知道他多心了，说道：“哥，你的情况特殊，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虽然没有经过这一堑，但是你给我交了学费，我必须要引以为鉴。” 肖毅不想跟他继续这个闹心的话题，就问道：“你说得有道理，对了，你说找我有事，何事？” 小范说：“张娜归案了。” 肖毅一听，立刻扭头看着他，问道：“是主动投案还是你们把她缉拿归案？” 小范：“是我们缉拿归案的，这种人，利欲熏心，怎么可能主动投案？” “王辉的钱财是她卷走的吗？” “没错，就是她，她这头傍着王辉，那头还有个初恋情人，本来她卷王辉的财务，是准备跟那个初恋一起出逃的，不曾想，现在到处都是天眼，她根本无法长时间藏匿，更是寸步难移，刚一露头，就被我们抓住了。” “是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这个案子涉及到王辉了吗？” “这是必然。” “王辉有罪吗？” “这个……”一问到关键问题，小范就不便透露了。 见小范犹豫，肖毅知道他们有纪律，就说道：“对不起，我问多了，不便说的就不要说了，尊重你们的纪律。” “谢谢哥，对了，明天是周末，找石峰让他请客。” 肖毅说：“明天晚上不行，我要去省医院看个朋友。” “好吧，那咱们再定。” 到了小区门口，肖毅没有让小范进去，他下了车，看着小范消失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他才往回走。 到了家门口，他看见林祖庭的房子透出灯光，知道他回来了。这段时间，林祖庭一直在他老家，过得有滋有味。 他不想晚上去打扰他老人家，还是等明天早上再过去打招呼。 回到自己家，肖毅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父亲接的，他问道：“爸，是不是林叔叔回来了？我看见他家里亮着灯光。” 父亲说：“他走了有几天了，说是先回省城。” 第1033章 “他的结石没再犯吧？”肖毅继续问道。 父亲说：“没有，我和你妈天天提醒他按时吃药，他可是帮了乡亲们不少的忙……”接着，父亲就跟肖毅历数了林祖庭的多项“丰功伟绩”。 肖毅笑了，说道：“那你们该请报社和电视台的人给他报道报道。” 父亲说：“咱村支书是有这个意思，让老林给拦下了，他说，你们瞧得起我，拿我当根葱，我感激不尽，宣传就免了吧。” 肖毅说：“他身份特殊，是不宜宣传，爸，乡亲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只说他是我在城里认识的一位朋友。” “那就好，爸，现在天气太热了，如果林叔叔不去，您就不要叫他了，等秋高气爽再让他过去住几天。” 父亲说：“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肖毅又问道：“您和妈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你不用惦记我们，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赶紧着，趁你妈我们俩还能爬得动走得动，找个人赶紧结婚生孩子，我们还能搭把手……” 最近，只要一打电话，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这套话，肖毅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他赶忙说道：“是，爸爸，我也着急，可就是碰不见瞎眼的。” “胡说！我儿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找你，怎么能瞎眼？” “哈哈。”肖毅笑着说：“行了爸，这事我心中有数，我还有事，挂了。” 他也不等父亲回话，就强行挂了电话。 他长叹一声，自己何尝不想早日成个家，只是种种情况，不允许他草率行事，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败的婚姻，只能慎之又慎。 他刚洗完澡，就接到了苏天鹏的电话，苏天鹏告诉他，让他明天一早也就是上班前来市里找林建，他今天晚上将王川的事跟林建提了一下，林建没有反对，表示可以考虑，所以苏天鹏建议这事由肖毅亲口跟林建汇报一下更管用。 肖毅立刻说道：“好的好的，谢谢您。” 苏天鹏说：“其实凭你跟一把手的关系，你直接跟他提就行，之所以要经过我，是给我面子，所以你就不要谢我了！” 肖毅说道：“老兄，千万不要这样认为，我跟林建有些交情这不假，我之所以经过您这一关，是我实在没有把握跟他说王川的事，有你替我把关，我心里就有底，如果不经过你，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我从来没办过这类事，何况，王川身份特殊，这事，我必须经过你。” 苏天鹏说：“你不要认真，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刚才提到王川身份特殊，的确有这么一点，老林也提到了这个，我说，正因为王川有这个特殊的荣誉，我们才要善待他，他才能作为榜样加以弘扬，如果王川得不到善待，那才是我们的悲哀了呢。” 苏天鹏的确是个成熟的政/客，本来是一件私事，他两句话就提到一个别人无法达到的高度，为给王川开绿灯，找到了理论根据。 恰恰是王川身份的特殊性，肖毅才担心林建为难，才更加关心林建的态度，问道：“老林听了你这话是什么态度？” 苏天鹏说：“没有太明确的表态，不过我看问题不大，既然我跟他说是你挑的头，你就要直接面对面地跟他说这事。” “我明白，他明天上班之前去找他。” 第1034章 挂了苏天鹏的电话，肖毅给王悦打了电话，他首先询问老白的情况，问他恢复得怎么样？ 王悦说：“恢复得很好，大夫说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肖毅又问道：“肇事方是怎么处理的？” 王悦说：“老白的意思是看他恢复的情况如何，如果他没有大碍，能最大限度宽容对方就最大限度地宽容，如果他真落个残疾什么的，就一切按照法律程序走。” 肖毅问道：“为什么要宽容对方？” 王悦说：“他说他有时也喝酒开车，但他表示今后绝对不敢了，对了哥，通过这事你也要引以为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听到没有？” 肖毅笑了，说道：“我哪有车呀？” 王悦这才意识到肖毅没有私家车，他的私家车留给前妻了，就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光顾着警告你了，忘了这事了。” 肖毅说：“没关系，说明你是关心我。悦悦，你有跟你哥说调动的事着吗？” 王悦说：“没有，最近我净顾着忙乎老白了，都忘了这事了。” 肖毅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明天我和郝东奇可能去看你们。” 王悦说：“哥，别惦记我们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你现在医院吗？” “我刚从医院回到家，对了哥，老白出院，我想让他住在我这里，方便我照顾他，你说行吗？” 肖毅想了想，说道：“悦悦，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老白出事后，你跑前跑后，细心照料，你实际上已经是在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接他回你家，这很正常。” 王悦说：“那你说，我哥他同意吗？” 肖毅说：“你哥后来又去过医院吗？” “没有，就开始的时候来过那一次，以后他人没再来，但他却不放心我，隔三差五就给我打个电话，虽然他不问老白的情况，我都主动跟他汇报，他倒是没再说别的，只是每次都嘱咐我，让我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诉家了。” 肖毅说：“那就问题不大，对了悦悦，老白的女儿那一方又来医院着吗？” 悦悦说：“来过，哥，这个问题我有时间再跟你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总之，你有事一定要告诉你哥，告诉我，别一个人扛，我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王悦连声说道：“好的好的，我会的我会的。” 第二天，肖毅将起床闹钟提前了半小时，他要在林建上班之前赶到。 他头天晚上就打好了腹稿，见到林建后该说什么怎么说，做到心中有数。 林建到单位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比正常上班提前半小时，在这半小时中，他会处理许多事务，工作效率比正常上班还要高。 第1035章 肖毅赶到市委办公楼的时候，林建的秘书刚到，正在给林建的办公室搞卫生，他看见肖毅后有些诧异，问道：“肖助理，这么早，找林书记有急事吗？” 肖毅说：“没有急事，我是想利用这会时间找他跟他说点事。” “好吧，那你坐下等吧。” 肖毅从报架上拿下一份本市最新报纸看着，刚看到半边，林建来了。 肖毅赶忙起身跟林建握手。 林建看到肖毅这么早来办公室等他，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来的，就问道：“这么早？” 肖毅说：“知道领导每天都来这么早来上班，我就投个巧，打个时间差，这个时间段可能不会有人跟我竞争。” 林建笑了，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时间段没人来，是因为我从不在这个时间会见任何人，当然，你是例外，说吧，什么事？” 林建上来就这样问，还真让肖毅有点不知怎么开口，他想了想说：“有件半私半公的事，就是王川。” 林建说道：“昨天下午老苏跟我提来着，是不是王川想调上来？” 肖毅说：“起因是他想让孩子到市里来读书，但那么小的孩子来读书肯定要有人照顾，所以……” 林建不等肖毅说完，就说：“不是不可以考虑，现在市里的班子刚刚调整完，我不知道怎么安排他？” 肖毅说：“他对职务没有要求，能调上来就好。” 林建说道：“这事我记下了，你容我考虑考虑，待会我们开常委会，我先准备一下开会的事。” 肖毅一听，立刻站起来，说道：“好的，先谢谢您。” 林建说：“不用谢，王川是扶贫典型，在省里都数得着，为他解决生活难题是组织应该做的。” 肖毅一听，赶快说道：“王川不想以这个名义上调。” “哦？”林建看着肖毅，不解地说道：“不以这个名义那以什么名义？” 林建说：“他想默默地调上来，最好没有任何名义。” 林建说道：“我明白，他不想以这个捞政治资本，但只要调他上来，就避不开这个嫌疑。” 肖毅想了想说：“也对，反正这事就拜托您了。” 肖毅没误了早上上班，他来到单位，就看见董雪在给黄行长办公室搞卫生。 董雪看见他来了，就说道：“我把你的活儿干了，是因为我看快到上班点了，你还没来，就打开门，果然，里面的卫生还没搞，你如果打算谢我的话，就请多多在范警官面前替我美言吧。” 肖毅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没利不早起，好，成交！” 谁知，董雪长长叹了一口气。 肖毅问道：“怎么了？大清早的不至于唉声叹气吧？难道是范警官让你不满意了？” 董雪说：“范警官才不会让我唉声叹气呢，是我的妈妈大人。” “你妈妈怎么了？” 董雪说：“我也不知道我妈妈闻到了什么气息，她昨天晚上，硬是来滨海检查我了。” “啊？”肖毅惊讶地问道：“你是说昨天晚上你妈妈来了？” “是的，咱们吃完小龙虾，你们送我回来，我刚走进楼道，就看见我妈妈正在楼道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原来她到了有半小时了……” 第1036章 肖毅问道：“你提前不知道吗？” “我一点都不知道，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就是来突击检查，看看我下班后到底在做什么，如果我再不回来，她就打电话报警。” “报警？” “是的。” 肖毅问道：“那她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问问你在做什么？” 董雪撅着嘴说：“她是故意不给我打电话的。” 肖毅想了想说：“是不是她觉得你有情况了？” 董雪点点头说：“是的，你分析得完全正确，就因为我昨天中午跟她聊天，询问她当年是怎么爱上我爸并且等了他那么多年？她立刻就反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跟她反复解释都没用，晚上她就赶过来查岗，幸亏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早，辛亏昨天范警官没来得及送我上楼，不然的话，正巧被她逮个正着。” 肖毅问道：“那你妈妈现在在哪儿？” “我领她去吃早饭，她没吃完就让我先来上班，她说吃完早点后就回省城。” 肖毅说：“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妈妈对滨海不熟悉，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撂在早点摊上呢？” 董雪说：“我也不想，想陪她逛逛，但是她不同意，她说她不是来逛街的，要想逛街，省城不比滨海大？她是前两天做梦不放心我才来的，我知道那是她临时编的借口，我妈妈跟我一样，不会说慌，说谎的时候，她的眼神不敢看你，是躲着你的。” 肖毅说：“那她就是单纯来查你岗的？” “没错！” 这时，黄行长来了，看见他俩在屋里，就问道：“你俩聊什么？” 肖毅刚想解释，就听董雪说道：“没聊什么，我出去了。” 看着董雪拎着拖把走出去，黄行长问肖毅：“这丫头，今天怎么轮到她来给我搞卫生了？” 肖毅说：“我今天来晚了，她见我还不到，担心我来晚了顾不上搞卫生，她就过来帮忙搞了。” 黄行长说：“不错呀，她还知道拾遗补缺，进步不小！” 这时，肖毅的电话想了，他掏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喂，您好，我是肖毅，请问您……” “肖助理吗，我是宋芝，董雪的妈妈。” “噢，阿姨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就在小雪住处的这条街上的滨海味道早点店，我想见你，跟你了解一点情况。” 肖毅说道：“好的，我马上去找您。” 挂了电话，肖毅看着黄行长说道：“小董的妈妈来了，想见我。” “见你？为什么要见你？”黄行长不解地问道。 肖毅不知是否该将董雪交男朋友的事告诉黄行长，就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放心她闺女吧。” “小雪有什么不让她放心的？”黄行长纳闷地说道：“再说了，她不放心可以问我呀，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这个……我也说不清。” 这个，肖毅的确说不清。 第1037章 黄行长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去见见她，代我问好，另外，如果她中午不走的话，我设私宴招待她。” “好的好的。” 肖毅走出黄行长办公室，心想这事应该让董雪知道，他就来到行总办公室，董雪正在开电脑，她旁边是一份手写的文件，肖毅一看就知道是郭长青的笔迹无疑，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份手写的文字变成电脑上的文档，然后打印出来。 肖毅说：“小董，有位姓宋的夫人给我打电话，她说她想见我。” 董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睁大眼睛问道：“我妈？” “哈哈，是的。” 董雪紧张地问道：“她为什么要见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 “行长知道吗？” 肖毅说：“当着他的面我接的电话，你说知道不知道？眼下正是上班时间，事多，我出去肯定要跟行长说明情况的。” “那你是怎么说的？”董雪不放心。 “我就说你母亲想见我，我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实话实话。”肖毅摊着双手说道。 董雪松了一口气，说道：“范警官的事你跟行长说过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一个字都没提过，我过来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母亲问我，你交没交男朋友，我该怎么说？” 董雪说道：“还能怎么说，没交呗。” “你早晚都要跟家里说的呀？” 董雪说：“我也想跟家里说，但是我现在怎么说？人家范警官直到现在也没说爱我，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我怎么说？” 肖毅说：“你妈妈是关心你，才大老远跑来找你，我建议你还是将自己的目前的状况告诉你妈妈，免得让她不放心……” 不等肖毅说完，董雪就急切地说道：“不可以、不可以，凭我对我妈的了解，如果她知道范警官的存在，保证她连家都不回了，敢直接去警队找他。” “找他干嘛？”肖毅不解地问道。 董雪说：“找他干嘛？挖地三尺呗，他老范家祖宗八代都要问个清清楚楚！就凭咱范警官这个脾气，我估计我就是仙女下凡他也不会接着我的了。” 肖毅说：“那好吧，关于这事，我可以装不知道，一问三不知，但我还是希望你尽早跟你妈妈说清楚你在谈朋友，防止她把你绑回去相亲。” “相亲？我妈妈才不会呢，要是我爸爸还差不多。”董雪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 董雪说：“你想想我妈妈那么一个爱美之人，忽然有一天做了别人的岳母，还不把她愁坏了，因为这预示着她老了，所以，她才不会主动让我去相亲呢，也不会反对我交男朋友。” 肖毅心说，真是奇葩的母女！ 跟董雪统一了口径后，肖毅便来到董雪住的那条街上的滨海早点店。 干净整洁的大厅里，坐着董雪的妈妈宋芝。 宋芝打扮得很年轻、入时，墨镜、红唇、美甲、长卷发，如果跟董雪走在街上，没人会认为她们是娘俩，更像是姐妹。 这不是因为董雪长得老成，而是因为妈妈长得太年轻！ 看见肖毅进来，宋芝摘下大墨镜，站起身，给他拉出她身旁一则的椅子。 第1038章 肖毅没有坐在她旁边，而是选择坐在她的对面。 宋芝没有因为肖毅坐在对面而显尴尬，她说道：“吃点什么？” “我吃过了。” “那喝点什么？” 肖毅想了想，一个早点摊能有什么，他想了想说：“我不喝了。” 宋芝笑了笑说：“也是，这里也没什么好喝的哈，要不你来杯豆浆？” 肖毅看着宋芝面前的一杯豆浆，说道：“行，我来杯豆浆吧。” 肖毅说着，就扬手招呼过来服务员，跟她要了一杯豆浆。 肖毅喝了一口，说道：“您早上就喝一杯豆浆吗？” 宋芝说：“我已经吃了一个鸡蛋饼了，这杯豆浆是边等你边喝的。” 肖毅端起杯又喝了一口，说道：“您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肖毅故作吃惊地说道：“昨天晚上？那您怎么不跟我和行长联系？” 宋芝笑着端起杯，用力撅着嘴，轻轻将嘴唇凑到杯沿，又是轻轻地啜了一口豆浆，说道：“我是来看小雪的。” “虽然您是来看小雪的，但您也是滨银的客人，这样，我马上给行长打电话，让他中午别安排其它的事情了……” 肖毅说着，就装作要掏手机的样子。 宋芝说：“别打，你千万别打，我来的老董就嘱咐我，不让我去讨扰你们。” 肖毅说：“怎么能是讨扰，要不这样，中午我安排，和单位没关系。” 哪知，宋芝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安排？以什么名义呢？” 肖毅怔了怔说道：“以小雪同事的名义，或者以老朋友的名义。” 宋芝笑着摇摇头，她说：“肖助理，我有个问题可否问问你？” 肖毅下意识地挺挺腰板儿，说道：“您尽管问。” “你跟小雪……”宋芝欲言又止。 肖毅说：“我跟小雪是一个部门，我们都是行总办的人，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我知道，是这样，小雪以前回家总是唠叨肖助理如何如何，最近一段时间她不提你了，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你们闹意见了？” 肖毅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没有，我们什么意见都没闹，不但没有闹意见，而且在工作上，她对我帮助不少。” “哦？”宋芝看着他，问道：“她能帮到你什么？” 肖毅说：“都是工作上的事，好多都是细节问题，比如，我忘了开会时间了，或者是早退一会她帮我打打掩护什么的，呵呵，等等吧。” 宋芝说道：“在一起工作，互相关照是应该的，况且，你给了小雪那么大的帮助，帮她找房子这事我就相当满意，而且非常欣赏你当时的做事风格，很酷！很有男子汉的气魄，我很欣赏！” 肖毅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到现在还摸不清宋芝要求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说道：“这是我该做的，小雪毕竟第一次离开您和董局长，她没有多少出门在外的经验，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第1039章 宋芝听了他的话非常满意，说道：“所以，有你在她身边，我一百个放心，只是我最近有些不明白，她几次回家都不再提起你，我就以为你们闹意见了，既然你们没有闹意见，我和她爸就放心了……” 肖毅听了这话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他隐约地感到，是不是宋芝误会他和董雪的关系了？ 果然，宋芝接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比她年纪大，社会阅历比她丰富，凡事多让着她，这孩子让她爸宠坏了，等找个合适的时间，你来家里吧，多跟你董叔叔接触接触，我对你很满意，首要一点就是欣赏你对小雪的态度，不娇不惯，就是最好的宠爱，还有一点就是你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驾驭小雪，这一点我非常合我意，至于其它的吗，我不认为是什么障碍，我也是女人，我老公就比我大很多很多，你看，他把我宠得像个公主一样，我和小雪走在街上，谁都不认为我们的母女，倒像姐妹，这一点我非常自豪，女人吗，关键的关键是要找个疼她爱她的好老公，其它都是次要的……” 肖毅总算是听明白了，宋芝果然误会了他很董雪的关系，她以为自己是董雪的男朋友。 “那个……阿姨，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小雪就是同事关系，不存在宠爱……” 不等肖毅的话说完，宋芝一下子变了脸，长而密的假睫毛挑起老高：“什么，同事关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毅再次强调：“我的意思是我和小雪就是比普通同事关系近一点的同事关系，小雪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她有她心仪的目标。” “目标？她的目标不是你吗？”宋芝问道。 “不是我，另外有人……” “不可能！”宋芝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她亲口跟我说过，她喜欢你，喜欢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从不正眼看她，但又特别在意她！” 虽然董雪嘱咐他，不要跟她妈妈暴露范警官，但肖毅必须要把这个问题澄清，以免引起更深的误会，他想了想说：“阿姨，真的不是，这个您私下问问小雪就知道了。” 宋芝看着肖毅，精致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她盯着肖毅看了半天才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毅说：“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小雪的男朋友，我们的关系的确是比别人亲近一些，但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宋芝的表情很难看，她不高兴地问道：“是小雪配不上你吗？我告诉你，我们小雪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而你，不但有过婚史，还有过……” 她说到这里，及时止住没有往下说，但意思显而易见。 肖毅说：“是的，您说得没错，我不但有过婚史，还有过狱史，但是，我和小雪真的不是您认为的那种关系，我也从未敢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小雪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离家在外需要人照顾的小妹妹……” “就这么简单？” “真的阿姨，就是这么简单，当然，我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撇开您和董局长的关系，她还是我的同事，我们还是一个办公室的。” 宋芝又问：“那你说，你不是他男朋友，谁是？”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的铃声，他打开手机一看，是董雪发来的信息：你们在谈什么，快点把我妈打发走吧。 肖毅回道：我可能为你保守不了秘密了。 董雪回信的速度飞快：为什么？ 肖毅：因为她误会了我。 董雪：不许暴露范警官，否则的话跟你没完！ 肖毅退出微信，抬起头，这才发现宋芝正在伸着脖子往他手机上看。 “是小雪吗？” 第1040章 肖毅摇摇头，说道：“不是，是我同学。” 宋芝说：“继续刚才的问题。” 肖毅故作不解，问道：“什么问题？” 宋芝说：“谁是小雪的男朋友？” 肖毅想起董雪不让暴露范警官的事，就说：“这个我还真说不好，她也没跟我提过，您还是问她吧。” 这时，肖毅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一看，是黄行长打来的。 “肖毅，小雪的妈妈走了吗？” “黄行长，没有，我们还在早点店。” “让她接电话……” 肖毅就将电话递给宋芝，说道：“是我们行长，他要跟您讲话。” 宋芝伸出保养得非常好的手，接过手机，蛮深沉地“喂”了一声。 就听黄行长在电话里说道：“嫂子，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好歹也要跟炳兴说一声啊，太拿我当外人了！” 宋芝一听，很满意黄炳兴的态度，说道：“我找肖助理打听点事，不想去打扰你，就把肖助理叫了出来。” “这样嫂子，我中午设宴款待您，还请您赏光！” 宋芝说：“那可不行，我来的时候老董再三嘱咐我，不让我打扰到你们，如果我打扰了你们，下次他就不让我单独来了，我以后就别指望悄悄看女儿来了。” “嫂子，没关系，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中午吃完饭我派车送您回省城。” “那可不行，我跟肖助理再说几句话就回去了，你千万别费心，否则的话老董下次就不让我来了。” “没事，我跟领导解释，这样，我让小雪去接您，您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要视察一下兄弟们的工作。” “别别别，千万别，我一会就得回去，中午几个老姐妹在一起聚餐，下午我们还有活动。” 黄行长说：“见面再说吧，我让小雪马上去接您。” 黄行长说着就挂了电话。 宋芝将手机递给肖毅，说道：“替我谢谢炳兴，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吃午饭，我出来之前，老董就给我约法三章，如果我不照办，他是不会给我好脸子的。” 肖毅说：“小雪马上来。” 宋芝往前凑了凑，问道：“那你告诉我，小雪心仪的男朋友是谁？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家庭情况如何？” 肖毅说：“阿姨，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是你唬我。” 肖毅真诚地说道：“阿姨，我真不是唬您，要不一会小雪来了您问她。” 第1041章 很快，董雪就跑了进来，她径直朝这边走来，走到妈妈身边，双手摇着妈妈的肩膀说道：“妈，你跟我同事在谈什么？” “同事？”宋芝瞪着女儿说道：“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他是你的同事？” 董雪看了肖毅一眼，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情况在不断地变化之中，人也在变嘛——” 肖毅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合适，他就站了起来，说道：“小雪，你跟妈妈聊会，一会带妈妈回单位，要不然直接去酒店也行。” 宋芝见肖毅要走，也站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肖助理，刚才的确是我误会了，你别见怪。” “妈，你误会他什么了？”董雪担心地问道。 宋芝看着女儿，不好说出口。 董雪又问肖毅：“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肖毅说：“好事，是好事，我先回去，要不这样，你待会直接带妈妈去酒店，先开个房间，让阿姨休息一下，过后我和行长再去找你们。” 宋芝说：“你快回单位忙吧，不用管我。” 看着肖毅走出这家早点店的大门，董雪迫不及待地问宋芝：“妈，你约人家肖助理干嘛呀？” 宋芝坐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脸问我，我问你，是谁跟我说，肖毅是男子汉，肖毅有大智慧、藏而不露？” “我呀，是我跟您说的。” “那又是谁跟我说，肖毅如何如何蒙受不白之冤，让人心疼？” 董雪明白了，说道：“不错，我以前是喜欢他，但是人家不喜欢我呀！”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这个，你得去问他。” “我问了，他说你有自己心仪的目标，我请问，你的目标是谁？” 董雪说：“这是我的秘密，暂时不告诉你们，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有男朋友，但不是肖毅，对吧？” “对。”董雪干脆地答道。 “那能不能把他找来，让我看看？” “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们还没到那一步，你见人家干嘛？” 宋芝说：“你果然有了新目标，我告诉你小雪，感情上的事，你不能一个人做主，必须让我和你爸给你把关。” 再说肖毅，回到单位后，黄行长见他一个人回来，就问道：“董夫人呢？” 肖毅答道：“董雪去了，我不好打扰她们母女，就先回来了。” “怎么说的？” 肖毅说：“董夫人说中午必须回去，跟别人约好了饭局。” 黄行长点点头，又问道：“她找你干嘛？”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她就是向我打听她女儿的情况，问我小雪交没交男朋友？最近工作怎么样？等等吧，反正就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一百种的关心！” 黄行长说：“她该不会误会你和她女儿吧？” 肖毅一怔，他没想到黄行长如此一针见血。 黄行长见他只笑不说话，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说道：“得，就冲这一点，她肯定不会留下来吃饭了。” “为什么？”肖毅没有完全理解黄行长话的意思。 第1042章 黄行长说：“这还不明白，你想想，她本来是想找未来的姑爷谈谈心，不曾想犯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毛病，自尊心作怪，她也不可能留下来了——” 果然，不大一会，董雪回来了，她说她妈妈打车去高铁站了，另外，让她转达对黄行长的感谢。 黄行长刚要说什么，赵金生推门进来，他站在门口说道：“你们在说事？那我待会再来。” 黄行长说道：“我们说完了，你进来吧。” 董雪一听，就走了出去，肖毅给赵金生倒了一杯水后，也走了出去。 哪知，董雪在办公室等他，见他进来后问道：“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肖毅说：“没说什么呀？” “真的？” “真的，对了，她问我你喜欢的是谁，我没暴露范警官，够意思吧？” 董雪看着肖毅，说道：“够意思，今天晚上我请你们继续吃小龙虾。” 肖毅连忙摆手，说道：“我今天晚上有事，还是你们俩去吃吧……” 肖毅的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过来一看是管忠。 管忠在电话里询问他是不是今天晚上去看老白？如果是，他愿意给他当司机。 肖毅说：“东奇给我当手机，你还是忙大事吧。” 管忠说：“本来我也有事找你，这样吧，你让东奇别去了，还是我去吧。” 肖毅说：“你有事说事，跟郝东奇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管忠说：“当然有关系了，如果我陪你去，我还可以在路上跟你说说我的事呀。” “你的什么事？”肖毅忽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大事！”管忠夸张地说道。 “直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了！” 肖毅放心了，说道：“那好吧，等我从省城回来再约。” “只能如此吧——”管忠的口气里有些失望 说来也凑巧，下午，郝东奇就给肖毅打电话，他临时有事出差了。 肖毅一看，赶紧给管忠打电话，问他中午喝酒没有？ 管忠一听就乐了，说道：“我一直做着候补司机的准备，中午一滴酒都没喝，随时听候你的召唤。” 肖毅说：“好吧，下班你来单位接我，对了，跟嫂子请好假。” 管忠说：“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里，正在跟你嫂子汇报我下一步的规划大计！” “看把你牛的，还大计，见面再说吧。” 今天是周末，下班之前，肖毅跟黄行长打好招呼后，便坐上管忠的车上路了。 驶上高速路后，肖毅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大好事究竟是什么事？” 管忠“嘿嘿”一笑，说道：“绝对是大好事，前两天，李天田来找我……” “李天田？我有段时间听不到他的消息了。” 管忠说：“是啊，他最近有个大动作……” 前不久，李天田在省内莫北县承揽的一个建筑工程项目，由于这个地方地处高原地带，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为了摘掉贫困县的帽子，该县大搞经济建设，招商引资，李天田的公司在两年前就承揽了这里的一个地标工程，今年五一前，这个项目通过省级验收，并举行了盛大的竣工剪裁仪式。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工程完结了，当地却给他结不了工程款…… 第1043章 五年前，天田公司是内地第一个去莫寒投资的公司，在当地受到了至尊至高的待遇，每次去莫寒县的主要领导不但亲自陪同，还拿出当地最高礼仪接待他，每次都是不醉不罢休， 他的大幅照片在县城唯一的一条街道上悬挂，高瞻远瞩的目光，器宇轩昂的身姿，刊登在县里每两周一期的报纸上，电视台更是连篇累牍地报道他古道热肠的扶贫事迹和企业家该有的长远的战略，街道上仅有的一个电子显示屏上出现长期是“庆祝”“欢迎”天田公司来投资开发建设等内容的标语。 李天田在那里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知是当地有意引导还是百姓发自肺腑地编了这样一句顺口溜：李天田，活菩萨，带来了，新生活！ 由于他承建的第一个工程项目当地结不了款，就给他划拨了一块最好的地皮，说是最好，在那里，任何一块地皮都是最好，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一片未经任何开发的土地，这几年换了新一届领导班子，大打招商引资牌，相比内地金贵和紧俏的地皮，这里宽松的政策和大片廉价的土地，吸引了全国各地投资者的目光。 李天田是莫寒地区第一代拓荒者，大片的土地被他收入囊中。当时省里有一条铁律，就是土地闲置的时间不许超过两年，这就逼迫李天田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开发商们，不停地开发建房。 一时间，这里创下了全国单天开工记录，堪比当年的深圳。 这里有一望无际的高寒原野，有艳丽夺目的格桑花，有成片的牛羊和朴实的牧民，还有高耸入云的风力发电机…… 最近几年，商品房在“只住不炒”的大气候下，全国各地的楼市遭遇寒流，在那遥远的莫寒地区，更是雪上加霜，天田公司在那里投进了大笔资金，以至于影响到了公司正常周转…… 在这种情况下，李天田便组织滨海大小企业家考察团，赴莫寒地区考察项目，其中有一个项目就吸引了管忠的目光。 这个项目就是投入建设之中的莫寒高尔夫。 肖毅听到这里，转头看着谈兴正浓的管忠，问道：“你懂高尔夫吗？” 管忠不无自豪地说道：“哥，不瞒你说，我最近迷上了这个贵族运动项目。” “迷上？”肖毅看着他，怀疑地问道：“你会打高尔夫了？” 管忠咧着嘴笑了，说道：“会了，虽然初学，但我一下子就爱上这项运动。” 肖毅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爱上的高尔夫？是李天田吗？” “是的，那天李天田把我叫到他公司，我们已经很长时间不见面了，他忙着莫寒的事，我也忙自己的事，他见面就给了我一套高尔夫球具，好家伙，我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一个大背筒子，装了十多根球棍，还是全皮的，还是手工缝制的，据说这一套要好几万！乖乖，那天我是真的开眼了……” 管忠现在还沉浸在见到高尔夫球具包的那种惊喜之中。 象牙白色的球包，黑色的双道走线，还有里面闪着光亮的球杆。 这个球包，对于管忠而言，就是一种神秘的存在，他甚至都不敢触摸，嘻嘻地笑着说：“李总啊，你给我这个没有用，我不会打呀？” 李天田说：“我教你呀，走，马上就去球场！” 管忠怀着一种既神秘又兴奋的心情，跟李天田来到了高尔夫球场。 站在训练场上，李天田充当教练，他手把手教管忠练习击球，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纠正他的动作要领。 第1044章 就这样，管忠就迷上了高尔夫。与其说是迷上了高尔夫，不如说是因为那个几万块钱的球包。 一连十多天，管忠着了魔似的泡在高尔夫球场，这期间，他办了一张会员卡，在李天田的介绍下，给他打了个九折。 肖毅听到这里，说道：“现在高尔夫的会员卡不像以前那么昂贵了，你就是自己跟他们还价也能打个八五折。” 管忠说：“我还了，人家说了，最低九折。” “拉倒吧，整纪后，他们的会员卡不再是金贵的存在，就跟卖房子一样，也在搞推销，算了，跳过这一步，继续说——” 管忠说：“我自从跟李天田打了高尔夫后，认识了许多名流，平时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那些大老板，原来他们都泡在高尔夫球场上，我也渐渐跟他们混熟了。” 肖毅说：“原来你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了，我说最近怎么没有你的消息。”他说道这里，就扭头打量了一下管忠，最后就把目光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说道：“的确，脖子晒黑了，手也是一只黑一只白，典型的高尔夫球手” 管忠说：“兄弟，你怎么什么都懂啊？还知道高尔夫球手？还是有文化的人好，懂得就是多。” 肖毅看着管忠，知道他会有话跟自己说，就问道：“你开始跟我说，你有大计划，不会是想跟老李合伙建高尔夫球场吧？” 管忠一听，用手拍了一下方向盘，说道：“兄弟，我太服你了，我管忠这辈子服的人几乎没有，你是唯一的一个。” “别废话，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管忠说：“对极了！不过我之前都没跟你说过一个字，你就能猜出是要建高尔夫球场，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毅说：“李天田去莫寒地区投资，房地产项目是不能搞下去了，那么多抵债的地皮，他只能搞高尔夫，只有高尔夫球场，才能吃得下那么多的土地，这个，还用猜吗？” 管忠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太佩服你了，不愧是搞金融的。” 肖毅看着他，压着火，问道：“老李准备让你出多少？” 管忠说：“他想让我出五千万，我没有那么多，我说两千万差不多，他说那就让另一股东多出点。” “你们几股？” 管忠说：“目前是四股，他们出的多，我只报了两到三千万。” 肖毅说：“你有这么多钱吗？”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把我卖了也没有啊——” “那你拿什么投资？” 管忠说：“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第1045章 肖毅一听就来气，但他仍然没发火，尽量将语气放平和，说道：“莫寒地区是个鸟儿都不拉屎的地方，你们在那儿投资建高尔夫球场，提前做过市场调查吗？” 管忠说：“我哪懂那个，这个都是李天田策划的，他肯定做过市场调查，他又不是钱多的没地方烧。” 肖毅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他做的市场调查能代表你吗？他说西山有黄金，只要带着镐到那儿就挖，一挖就能挖到，你也信吗？” 管忠说：“我当然不信，但通过我打高尔夫跟这些大老板们接触，我才知道这个市场有多大，你不在这个圈子不知道，别说大老板们，就是李天田每年消耗在高尔夫球上的时间和金钱就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管忠根本没有注意到肖毅脸色的变化，他继续说：“他们聚在一起不光是打球，还互相交流商业信息，有好的项目大家一起干，这些人，冬天去三亚打球，还出国到新加坡去打，莫寒地区如果有了球场，恰恰可以打个时间差，三伏天这批人就可以转到莫寒来打球，再有，高尔夫挣钱的主要途径不是你打一场球收多少钱，而是卖出的会员卡还有相应的服务，比如餐饮、洗浴、娱乐，甚至还有房地产……” “看来，你这球没白打，知道的真不少啊——”肖毅说完，白了他一眼，就把头扭到窗外。 管忠笑着说道：“天天跟这些大老板们在一起，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得多了，不过，我还是没有你知道的多，我开始都没说要投资高尔夫，你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不服不行！” 肖毅没被他的话所左右，说道：“既然你跟说这件事，作为朋友，我有必要说说我的意见，你愿意听吗？” “当然愿意听了，我之所以跟你说，就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对了，李天田不让我告诉你。” “哦，他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肖毅看着管忠问道。 “他说，你们搞金融的人，就喜欢放大风险，如果按照你们银行条条框框去要求，可能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哼！”肖毅从鼻子眼发出一声讥笑，说道：“他是怕拿不到你这两千万，他这买卖做得值啊，把别人送给他的球包给了你，他真是赚了，空手套白狼，把你们套住，而他，却解了套。” 管忠说：“不会吧，这是个赚钱的项目，何况，那里的地皮相当便宜……” “请你记住，莫寒的地皮是便宜，但是你们建高尔夫球场的地皮已经不是莫寒的了，是从李天田手里拿地，这个你不明白吗？” “这个我知道，那也便宜。” 肖毅知道一两句话是说服不了管忠的，因为他已经被李天田洗脑了。 第1046章 肖毅想了想说：“你知道你给我说了你的打算后，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这个画面就是前方一块绿洲，四周都是沙漠，你，就是行走在通向绿洲的旅行者，或者说是淘金者，绿洲下面，有着大片的黄金，但是通向绿洲的路太艰难、太漫长，你极有可能倒在路上，永远见不到绿洲……” “有那么悲观吗？”管忠有些不以为然。 肖毅严肃地说：“不是有没有，而是肯定有，这是唯一的答案。” 管忠说：“那你给我分析分析。” 肖毅说：“我刚才说了，不论你们是几股，都是在帮李天田解套，然后你们将自己套住。高尔夫球场，未来可期，这是肯定的，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们有可能永远走在期待的路上，而到达不了绿洲，甚至有可能渴死在半路上，我为什么这样说，从大的环境来讲，公职人员现在谁也不敢去打高尔夫球了，就是自己花钱都不敢，这块消费就占据了一大块……” 管忠点点头，说道：“是的，你说得有道理。” “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肖毅接着说道：“再有，还是我说的那个原因，那是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等成为百鸟朝凤的时候，说不定又过去了多少年，还有，那里的土层非常贫瘠，以沙土地为主，那里种植草皮的成本都要比内地高出不知多少倍，球场日常维护的成本相应也会提高，而打球的黄金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左右，因为那里比咱们这个地方，冷得早，暖得晚，这三四个月能挣出全年的开销吗？” 管忠一听，没言语。 肖毅又说：“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金钱，如果你管忠腰缠万贯钱多的没地方花，可以考虑做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投资，谁让咱们钱多呢，有钱就任性，就是说给你们这些人听的。” 管忠说：“我哪有钱啊，我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 肖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回事我已经不知道了，尤其是打高尔夫结识了那么多大老板以来，我就不了解你了，因为你的视野宽了，交际面广了，挣钱的诱惑多了，胆子大了，以前不敢想的你现在敢想了，以前不敢干的，你现在敢干了，这样的管忠还是我了解的那个管忠吗？” 管忠呵呵笑着说：“我还是我，兄弟，我怎么听你这话像是在损我呀？” 肖毅说：“我没有损你，我说得是事实，站在巨人肩膀上，你就是巨人，站在大老板堆里，你就是大老板，高度，决定视野，你跟我肖毅为伍，只能是个胆小如鼠的小生意人，成不了大气候，只有跟大老板们在一起，才有可能成为大老板，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只有敢想，才有可能干成大事！” 肖毅说完，就把脸扭到窗外，不再理他。 管忠不傻，他当然听出了肖毅的弦外之音：“你气哼哼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对吧？” 肖毅看着他，不客气地说道：“打住，我没有不想让你参与，挣大钱买卖，我能拦住你不让你干吗？显然不能，我只是想提醒你，请你算算自己的家底有多大，是否能保证你在抵达绿洲之前，不饿死在半路上？” 管忠一时答不上来。 第1047章 肖毅又问道：“你知道三千万银行一年的利息是多少吗？你那个小建筑队承揽的工程，能支付这笔利息吗？这个账都是明摆着的，还用我给你算吗？” 管忠没说话。 肖毅继续说：“别以为融入蓝天你就会变成白云，融入白云你就变成细雨，永远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先走好脚下的路，说白一点的话，你现在都不能算是完成原始积累，就你干的那几个小区改造工程挣的钱，就想投资一个远在天边的高尔夫球场，你自己想想可笑不可笑？不错，你可以贷款，但贷款是有条件的，市里那块地皮是你的？哪个银行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解套？” 管忠被他损得红了脸。 肖毅显然还够解气，又继续说道：“除非你有一颗解放全人类的胸怀大志，有了这个大志还不够，还要有赴死的精神才行……” “得嘞兄弟，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管忠终于说话了。 肖毅说：“我可以给你留面子，甚至可以顺你的杆子网上爬，给你罗列出一箩筐参建高尔夫球场的好处，这些只能加速你的消亡，除此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刚学会打高尔夫球就想建球场，赶明儿你坐飞机是不是还要建个飞机制造厂？” 管忠尴尬地说：“我没有那么好高骛远，是这段时间老李天天给我灌输这些，现在想想他不让我跟你说，意思就是怕你给我泼冷水。” “如果是挣钱的项目，还怕不让泼冷水吗？”肖毅说：“你也不用反省这么快，我只代表我自己的看法，你不用全听我的话，可以去全方位地进行考察、论证，万一几年后这个项目开始挣钱，我再落埋怨，那就得不偿失了。” 管忠说：“兄弟你放心，今天听了你这一番话，我不用再去考察论证了，你就是最好的论证，这个项目我不参与了，等到了省城我就给老李打电话。” 到了省人民医院，肖毅先下了车，管忠并没有急于下车，而是掏出电话给李天田打了过去。 李天田见是管忠的电话，立刻就接通了：“管总，有何指示？” 管忠没有被他的称谓所陶醉，说道：“李总啊，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说的那个项目我参与不起，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李天田显然没料到管忠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说道：“你……你说什么？高尔夫球场项目你不参与了吗？” “是的，我说得就是这个项目。”管忠语气里有了坚定的成分。 “为什么突然变卦了？咱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还是有人给你出高主意了？” 管忠说：“没有，没人给我出什么高主意，我那点底子你是知道的，如果没有银行贷款，我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可是银行贷款也是有条件的，我不具备贷这么钱的条件。” 李天田说：“你没有这么多钱，可以考虑少投一些，比如两千万、一千万，甚至八百万或者五百万……” 管忠一听，五百万他都接纳，看来，真让肖毅说着了，他是急于解套。 “李总，真的不好意思，既然我已经决定不参与了，就彻底不参与了……” “等等，管忠，你能跟我说说到底因为为什么吗？你知道，这个项目有多少人想参与我都没有同意，我是看中你的人品才想拉你入伙的。” 管忠说：“我感谢您的一片好心，这个项目我经过再三考察、权衡，觉得不适宜我参与，主要是资金，我就那么一个小建筑公司，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李总，对不起了，我还有事，之所以这么快告诉您我的决定，就是不想耽误您继续找其他人入伙，下次有好的项目还请李总继续想着我，先说这么多吧，改天找老兄去喝酒。” 第1048章 管忠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后，管忠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他下了车，追上肖毅，说道：“我刚才给老李打了电话，跟他说了，我不再参与这个项目的运作。” 肖毅说：“他没问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管忠说：“问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主要问题我还是没钱，银行贷款是有条件的，我条件不够格。” 肖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而是大步往里走。 管忠跟在他后面，说道：“你那几句话把我骂醒了，改天，我就将球具还给他，这个球也不是我这种人打得起的。” 肖毅站住，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已经办卡了吗？既然如此，就接着打呗，这的确是贵族运动，不但享受了高尔夫球场的阳光、空气和草地，还能结识一大批大老板，何乐不为？” 管忠说：“如果不参与高尔夫球场这个项目，我就不跟他们在一起玩儿了，你刚才怎么说来着，我就那么一个小建筑队，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小包工头，上不得台面，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玩儿，我还是算了吧，有机会把会员卡转让出去，没机会就算了。” “别呀，让我说，高尔夫该打你照样打，只是人家说起大项目，你保持冷静头脑就是了——” 这时，王悦从里面跑了出来，她老远就喊道：“哥，你们来了，太好了！” 肖毅看着王悦说道：“老白情况怎么样？” 王悦笑了，说道：“就等着你们来跟你们去饭店吃饭。” 肖毅说：“大夫让他出去吗？” 王悦说：“大夫不会明确让他出去，但他偷偷出去也不是不可以，这些日子把他憋坏了。” “那是，好人都得憋出毛病，什么时候拆石膏？” 王悦说：“大夫说明天给他拆石膏，所以他说今天晚上必须吃点硬货，不能承受不了明天拆石膏的痛苦。” 管忠说：“拆石膏没有痛苦。” 王悦说：“那要看位置，他脚踝处的石膏拆完后，就要对他进行康复治疗，这个过程估计会很痛苦。” 肖毅问道：“为什么？” 王悦边走边说：“脚踝处一个多月不活动，估计筋骨肉什么的都长死了，大夫肯定要强行让他的脚踝活动，这个过程据说很疼、很疼。” 第1049章 管忠说：“疼也得受，我们有个哥们就是这种情况，拆石膏后，膝盖回不了弯，几个大夫硬给撅弯了，如果不这样的话，肌肉粘连这腿就废了。” 肖毅看着管忠，说道：“你别说那么邪乎，就不怕悦悦听了心惊肉跳？” 王悦说：“我不怕，事先我都咨询过大夫了，真到了那个时刻，我躲远远的，听不见他惨叫就是了。” 此时的白宗俭，正在一手扶着墙上的栏杆，努力在锻炼，另一条腿上的石膏还没有拆，他左胳膊的石膏已经拆掉，却不敢太过用手。 他老远就看见肖毅他们走过来，便单腿点地站在原处，直到他们走近。 肖毅看见了站在走廊旁边的白宗俭，便赶紧跑过来，撑住了他的胳膊，说道：“你就这么急着练走路吗？石膏还没拆呢。” 白宗俭看见管忠，跟他打过招呼后，才回答肖毅：“我不是急着练走路，是我再多躺一天，非得报废不可，我的胳膊和腿养好了，但我的精神就会垮掉，这劳什子的车祸，烦死我了！” 管忠说：“万里长征你已经走完三分之二的路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白宗俭苦笑了一声，说道：“是啊，就像沙漠中的旅行者，已经看到前方的绿洲了，可就是坚持不住了……” 管忠听着这话耳熟，不由得笑着说：“你千万别倒在奔向绿洲的路上，我在半路上刚被人诅咒过，说我有可能死在通往绿洲的路上。” “你说话这么损！”白宗俭看着管忠问道。 管忠笑笑说：“还能有谁？” 白宗俭指着肖毅问道：“是你说的？” 肖毅说：“你不是也刚说过吗？走吧，进去聊，咱们站这里不方便。” 肖毅和管忠搀着白宗俭走回病房，肖毅问道：“护工呢？” 王悦说：“护工早就被他辞了。” “为什么？” 白宗俭说：“我自己能下床就不用他了，肇事方也不富裕，多用一天他就要多付一天的钱。” 肖毅说：“那小悦耽误上班就不是钱吗？” 王悦说：“还好吧，我能倒开，有时护士也过来帮忙。” 白宗俭接过王悦递过来的拐杖，双手拄着坐在床沿，问道：“老管，接着说，老肖为什么诅咒你？” 管忠笑呵呵地说：“还是别说了。” 白宗俭说：“要说，我闲得就想听听八卦。” 管忠说：“这个……让他说吧。” 肖毅说：“还是你自己说吧，也让老白评评理。” 第1050章 管忠说：“这样，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行不行？” 白宗俭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说道：“我也跟你们去，大夫允许我出去吃饭。” 王悦给白宗俭换上衣服，三个人扶着他坐在轮椅上，他们就来到了附近的医院。 肖毅给白宗俭倒上一杯酒，王悦刚要拦，肖毅就说道：“看在明天他要受难的份上，可以喝一杯，就一杯。” 王悦见白宗俭看着盯着酒杯的目光，就说道：“一杯，分十口喝！” 肖毅一听，就咧着嘴说道：“白总啊，咱什么时候受过这管制？” 白宗俭说：“没办法，这是我天天烧香求来的，受就受吧。” 几个人谈笑风生，白宗俭精神状态很好。 肖毅说：“白总，管总有个宏伟的投资计划，你帮着参谋参谋……” 于是，肖毅就将管忠想投资高尔夫球场的事跟白宗俭说了一遍。 白宗俭没有立刻表态，他啜了一小口酒，慢慢地品着滋味，半天才说：“老管，你跟我说实话，你手上的自有资金是多少？” 管忠一听，就知道白宗俭问这话的意思，他说道：“白总，别问了，都是我脑子发热，才想去投资的，来的路上，已经有人往我脑袋瓜子上泼了一盆冷水，我已经从头凉到了脚，来，我敬你。” 白宗俭一听，看着肖毅，说道：“这个‘有人’，说的是不是你？” 肖毅说：“只有我毫不留情、不拿自己当外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白宗俭说：“所以你说他会死在通往绿洲的路上？” “是的，前途是美好的，过程是残酷的，何况他的钱还没有多到不用贷款可以任意挥霍的地步。” 白宗俭说：“是啊，不熟悉的领域永远不要介入，一个专业名词术语就有可能让你栽进去，我可是吃过这方面的亏，干工程，你老管闭着眼别人都骗不了你，因为你门清，工程有关的各个环节你都熟悉，就跟熟悉自己的手掌一样，但是建球场你不行，你是外行，别人能挣的钱，你挣不了，所以，你安安心心搞你的建筑工程吧，别做梦当大老板了……” 管忠赶紧端起水杯，跟白宗俭碰了一杯，说道：“我已经清醒了，也是受了别人的撺掇，这事不要提了……” 至此，管忠在两位知心朋友的开导下，彻底打消了投资高尔夫球场的念头。 饭后，肖毅让管忠先到医院附近找宾馆，他和王悦便推着白宗俭回到医院病房。 由于白宗俭住的是单间病房，护工走了后，王悦便在病房的沙发上陪他。 肖毅陪白宗俭聊了一会，他见王悦在一边一个劲地打哈，便站起来要走，白宗俭忽然说道：“等会，还有个事，跟你说下。” 肖毅重新坐下，白宗俭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悦，说道：“那个……我师傅给我回电话了，如果你着急，我给你电话和地址，你自己去找我师傅，如果你不急，就等几天，我拆了石膏就能跟你去。” 肖毅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他的眼睛才放出亮光，他想起曾经托付白宗俭帮忙打听的事，有心想单独拜访他师傅，又担心白宗俭的师傅对自己有所保留，想了想后说道：“不急，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不介意多等几天，等你能走路，稍微硬朗一些，还是你陪我去的好。” 白宗俭说：“行，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 回到宾馆，管忠早已经进入梦乡，肖毅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白宗俭找到了他师傅，一想到很快就会从他师傅的口中，知道当年股灾受害者的情况，特别是能了解到老胡的一些情况，他就有些兴奋，因为，他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1051章 第二天，肖毅和管忠早早来到医院。 因为今天要拆石膏，王悦特地请假没去单位。 巧的事，白宗俭的女儿欢欢和小姨也来了。 欢欢还是见谁都不理的样子，她径直走到白宗俭的身边，说道：“爸，我和小姨来接你出院。” 白宗俭说：“你把我接哪儿去？” 欢欢说：“回咱们自己的家呀？” 白宗俭笑了，说道：“爸爸出院也不能自理，回咱们家你照顾我呀？” 欢欢说：“妈妈过几天回来，这段时间小姨可以照顾你。” 白宗俭说：“你小姨照顾我不现实，我出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欢欢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悦，说道：“爸，我不允许你去别人家里。” 白宗俭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住进别人的家，就会不要我了。” 白宗俭摸着女儿的脑袋说：“你是我女儿，我不要你谁要你？” “那好，出院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不上学了？” “我可以走读。” 白宗俭说：“你跟着我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 欢欢想了想，凑近白宗俭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你不许住进别人的家。” 白宗俭只好点点头，说道：“好，这是你肖叔叔，他们今天就是接我回滨海的。” 欢欢一听，就看着小姨，说道：“我爸爸哪儿都不去，他出院就回滨海。” 小姨的神情有些尴尬，她说：“这是你爸爸自己的事，咱们就不要管了。” 欢欢显然不想给小姨隐瞒什么，就说：“不是你让我管的吗？” 小姨的脸一红，说道：“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你不要曲解我话的意思。” 一旁的肖毅说道：“欢欢，你是爱你爸爸希望他尽快康复起来，对不对？” 欢欢点点头。 肖毅又说：“那咱们就怎么有利于你爸爸康复就怎么安排，争取让他快点好起来，站起来，好让他去工作，去挣钱，你说是不是？” 欢欢点点头。 “那咱们就让爸爸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安排，好不好？” 欢欢说：“好的，但是小姨不让爸爸住进这个女人的家里。” 肖毅看着小姨，说道：“孩子说得的话你听到了吧，你是这个意思吗？” 小姨的表情不自然了，她瞪了欢欢一眼，说道：“别听她的，孩子说话没准儿。” 哪知，欢欢却说道：“谁说我没准儿，来的路上你还跟我说，不让我爸爸去那个狐狸精家，你还说，只要我爸爸住进狐狸精家，我爸爸就归她了，我就得不到爸爸的爱了……” “胡说！”小姨一急，就给了欢欢一巴掌。 第1052章 白宗俭说道：“丽颖，别给孩子灌输这些不良的东西，这样对她成长不利……” 被叫做“丽颖”的小姨一听，就大声说道：“谁给她灌输了，都是你闺女胡说八道，如果你嫌我带坏了她，你们就自己养她，别到时她学坏了还得说是我没教育好她……” 白宗俭想了想，他看着女儿说道：“欢欢，你先跟小姨回去，一会我要进手术室拆石膏，等爸爸出院去找你，我有事跟你商量，行吗？这会爸爸顾不上。” 欢欢一听，就点点头。 这时，小姨说道：“欢欢的学校组织暑假夏令营，我给欢欢报了名，入营费……” 白宗俭说：“过两天我打给你，今天不说这个，一会我就要进手术室，你先带欢欢回家吧。” 欢欢在白宗俭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跟爸爸说道：“你不许食言。” 白宗俭一时没有理解女儿指的是什么，就说：“决不食言！” 这时，进来两名护士，他们给白宗俭做了基本检查后，推着白宗俭走了出去。 王悦没有迟疑，而是跟在他们的身后上了电梯。 肖毅给管忠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两个也跟了出去，乘坐另一部客梯上了楼。 在电梯门就要关上的时候，肖毅看见欢欢和她小姨也走出了病房，她们并没有走向电梯，而是沿着走廊往出走，小姨用手戳着欢欢的脑袋，似乎在数落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肖毅似乎理解了王川的担忧，看来，王悦继母之路不会一帆风顺。 还是上次那间手术室的门外，肖毅和管忠陪着王悦等在一边。 为了缓解王悦的紧张心理，肖毅问道：“悦悦，欢欢常来医院吗？” 王悦说：“这是第三次，上次据说她想来，她小姨不带她来，她跟老白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那个小姨是不是有问题？” 王悦说：“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但通过这两三次，我感觉最起码她给欢欢灌输了一些负能量的东西，但那个孩子似乎也不太赞成小姨，言谈话语中能听出来。” 管忠说：“半大孩子，正是青春叛逆期，引导不好，将来就麻烦。” 肖毅说：“欢欢上的是贵族学校，不是不经常回家吗？” “是的，小学是一周回来一次，到了初中是两周回来一次，初三和高中好像是一个月回来一次。” “欢欢现在上几年级？”肖毅问道。 “六年级，暑假就上初中了，他们那个学校抓得还是比较紧的。” 肖毅又问道：“她妈妈经常不在家吗？” 王悦说：“据老白说，欢欢妈妈经常有宗教活动，一走就好几天，老白之所以将女儿送进贵族学校，就是因为她妈妈不能经常照顾她。老白忙起来就是小姨接欢欢，小姨也就顺理成章住进了欢欢和她妈妈的家里。” “她小姨有孩子吗？” 王悦说：“有个男孩，比欢欢小一岁，两个孩子经常打架，那个男孩打不过欢欢……” “啊——”突然，从手术室传来一声大叫。 王悦的脸立刻就白了，她担心地说道：“是他在叫！”她说着，就把脸贴在手术室的门缝里，不放心地往里看。 肖毅走过去，说道：“别担心，可能这就是你管哥说的那样，大夫再对他下猛药！” 管忠也凑上来说道：“是的，这个过程是不用麻药的，也就是疼一下就过去了。” 王悦一听，额头就冒出了汗。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白宗俭在两名医护人员的陪同下，拄着双拐，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第1053章 白宗俭拄着拐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很艰难，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力气。 王悦赶紧推开门迎了过去。 她刚要伸手去搀白宗俭，就听旁边的医护人员说：“不要扶他，大夫让他自己练习着走路。” 王悦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她不知到底该不该去搀扶他。 白宗俭冲她苦笑了一下，咬着牙，淌着满头的汗，终于走出手术室的大门，他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就在他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三个人及时上前搀住了他。 肖毅刚接触到白宗俭的身体，就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浸出，顺着额头、脸颊、鼻尖滚落下来。 王悦一见，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掏出纸巾，给他擦着汗，说道：“很疼吧？” 白宗俭气喘吁吁地说：“大夫说了，这是……最、最后一次疼了，以后只要天天检查康复锻炼，很快就、就能恢复。” 白宗俭回到病房，他稍作休息后，便催着让王悦去办出院手续。 王悦迟疑着，说道：“我看还是再住两天吧，你刚刚拆了石膏……” 哪知，白宗俭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说道：“我今天必须出院，而且大夫也同意了，多一天我都不住了，你要是不愿我去你那儿，我正好跟肖毅他们回滨海……” “你胡说什么呀？”王悦急了，说道：“为了接你出院，我又买了一张大床不说，还从新将家里布置了一番，我要是不愿意你去我那儿，我弄这些干什么？” 肖毅说道：“悦悦，你别介意，老白别说多住一天，就是多住一个小时他都不干了，这样，去办手续吧，正好我们在这，正好可以帮你接他出院。” 白宗俭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王悦开着白宗俭的奔驰车，载着白宗俭和肖毅，管忠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医院大门，直奔王悦位于学院路的家。 当车子驶进王悦住的小区时，肖毅感觉这里的环境很好，暗暗佩服王悦。 王悦的家住在6层，她说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太高的楼层，就是因为万一停电，她步行能走上去。 出院的时候，白宗俭检查把轮椅丢在医院，只带了两根拐杖，目前他还不能离开拐杖。 王悦的家虽然只有一居室，但客厅和餐厅的面积很宽敞。 看得出，这个家是经过从新布置过的，虽然面积不大，但却很简洁精致，室内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除去那张新添置的大床，所有的家具都是那种轻便、小巧不占地方的那种。 可能是为了迎接白宗俭出院，客厅的花瓶里，是一大束鲜花。 王悦在肖毅和管忠的帮助下，将白宗俭搀进卧室，哪知，白宗俭刚一挨到床，他立刻说道：“别，我不能这样脏兮兮地躺下，等洗完澡吧。” 肖毅和管忠互相看了一眼，肖毅小声说道：“你洗澡的事，我就不便管了，我和老管马上撤。” 白宗俭说：“别呀，晚上再走吧。” 肖毅伏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白宗俭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这个样子，不是真心还能做什么？别把我往歪处想。” 第1054章 这时，王悦端着两杯冰镇柠檬水走进卧室，一看白宗俭拄着拐站着，就说道：“你怎么不躺下休息？” 肖毅接过柠檬水，说道：“他说等我们走了再躺下休息。” 白宗俭刚要分辩，肖毅和管忠端着水杯走出卧室。 两个人喝完水后，便换鞋准备走。 这时，王悦扶着白宗俭走出卧室，说道：“哥，你们干嘛？” 肖毅说：“我们的任务完成，该走了，悦悦，有事想着打电话，老白，老老实实在家养病，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们两人不等王悦和老白走到门口，便关上房门出去了。 走出电梯，来到楼下，肖毅不由得抬头往上看，正好看到白宗俭和王悦站在窗前，冲他们摆手，目送着他们上了车。 肖毅最后看了一眼窗前的两个人，冲他们挥挥手后，跟管忠说道：“开车。” 在回来的路上，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也许，他们都在想着省城的那两个人，想着他们两个未来之路会遇到的种种麻烦和困难。 最终，还是管忠打破沉默，说道：“以前悦悦和老白谈恋爱的时候，我看到的更多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这两次遇到老白的女儿和前小姨子，才感觉到你们有文化的人常说的一句话，光有爱情是不够的，看来，那个孩子和她小姨不是省油的灯。” 肖毅也感慨地说道：“所以，王川才坚决反对妹妹跟老白的事，如果单就老白一个人，他不会这么强烈干预的，就是他比别人考虑的更全面。” 管忠问道：“现在还反对吗？” “据说，他不再说反对的话，但也没说支持的话。” 管忠说：“那就是他同意了，在恋爱问题上，别说是哥哥，就是父母又有几个能拗过子女的？” “是啊——”肖毅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投向车窗外的田野，说道：“但愿悦悦能处理好家务事，但愿她不要气馁，但愿老白能始终如一地爱她，在悦悦和女儿的问题上，别让悦悦受太大的委屈就行……” 此刻，被他们担心的两个人，正陶醉在最初的二人世界里。 虽然他们两个人已经相爱了很长时间，但真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彼此还都有点放不开。 送走肖毅和管忠，白宗俭靠在窗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悦给他拿出一套新买的男士睡衣，走到他跟前，说道：“换上睡衣吧？” 白宗俭没有去接她手里的睡衣，说道：“我要先洗澡。” 王悦说：“休息一下再洗吧。” 白宗俭说：“先洗吧。”他说着，就拄着拐往洗手间走去。 王悦一看，急忙扶住他，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进了洗手间。 这个洗手间里面有个整体浴室，王悦拿过来一双崭新的男士防滑拖鞋，放在白宗俭的面前，给他换下脚上的拖鞋，然后站起身，帮助他去解衬衣扣子。 不知为什么，这个动作居然让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第1055章 他们彼此看着对方，在同一时间都不由得笑了。 白宗俭说：“你看你，就给我解个衬衫扣子脸就红了？” 王悦看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谁脸红了，分明是你脸红了，还说别人——” “哈哈。”白宗俭大笑，说道：“就我这老脸皮，比城墙拐弯处还厚，我还会脸红？” 王悦一听，就伸手捏了捏他脸蛋，说道：“是够厚的。” 哪知，她的手被白宗俭攥住，他说：“小悦，你看你给我解个扣子脸都红，所以有件事你一定要想清楚……” “什么事？”王悦从他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 白宗俭说：“你看，如今咱俩在一个屋檐下，趁着我还没有挨到你的床，我还不至于留恋大床的舒服和床上那清新的味道，你需要进一步明确你的决定，真的要留我住下吗？一旦我住下，甚至住馋了，你再后悔收留我，那个时候你可是赶不走我的，所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王悦瞪了他一眼，说道：“是的，我后悔了，现在就后悔了，你有本事走呀，现在就走——” 白宗俭一听，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真不会聊天。” 王悦忍住没笑，说道：“你废话太多了，快去洗澡！”她说着，就快速地帮他脱掉衬衫。 白宗俭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没动。 王悦说道：“你怎么不动。” 白宗俭说：“我在等着你帮我脱衣服。” “脱完了……”王悦说完这话，才意识到他的裤子还在身上，手一挥，就打了他一巴掌，说道：“别想美事了，进去自己脱！所有的脏衣服都扔在里面，出来换新的。” 王悦说着，就半推半就地将白宗俭推进了洗漱间。 这个洗漱间面积不是太大，整体浴室只做了下半截的封闭，白宗俭去掉身上的衣服，挪动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走进这个淋浴室，他站在里面，露出半个头。 他拄着拐，站稳，这才打开开关，头上的花洒立刻喷出密集的水花，一个多月以来。 他从未这样舒舒服服地洗过澡，先是护工，后是王悦只能给他擦洗身子，远没有这种被水冲洗的感觉，此时，沐浴在温度适中的水瀑下，他舒服得不由大叫了一声：“啊——” 门外的王悦，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她唯恐白宗俭滑倒，此时，听到白宗俭大声喊叫，吓得她立刻推开洗漱间的门，冲着浴室里面喊道：“怎么了！” 此时，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开了一条小缝，白宗俭看到王悦紧张地站在外面，说道：“你太不讲究了，怎么能偷窥男人洗澡。” 王悦一听，立刻背过身说道：“谁偷窥你了，分明是你刚才惨叫了一声，我以为你摔倒了。” 白宗俭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说道：“我那不是惨叫，是舒服得叫，好长时间都没洗澡了，太舒服了！如果要是有个人能给我搓搓就更美了！” 王悦一听，说道：“谁给你搓？你就凑合着冲冲算了，反正天天给你擦，也脏不到哪儿去。” 她说完，就走出洗漱间。 这时，白宗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王悦凑过去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净明”，这两个字很有禅意，应该是他前妻。 想到白宗俭和前妻之间还有个欢欢，王悦担心净明找他有急事，就拿着手机走进洗漱间，敲着浴室的门说道：“电话，是净明打来的。” 白宗俭说：“是欢欢的妈，待会再接吧。” 王悦说：“可它总是响。” 第1056章 “我不接她就会挂的……” 果然，白宗俭的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就戛然而止。 王悦不由得地说道：“这么默契……” 她拿着手机刚要往出走，就听浴室的门开了，白宗俭问道：“你说什么？” 王悦回头，立刻“哎呀”一声说道：“你穿上衣服再出来！” 白宗俭故意逗她，说道：“你回头。” “你穿上衣服我就回头。”她说着，就要出去。 白宗俭一见她要出去，不再跟唬她，说道：“我让你回头看仔细了，我穿着衣服呢，别把我想那么坏。” 王悦这才试着回过头，果然，白宗俭的腰里围着一条浴巾。 “唉，我的身体对你已经不陌生了，你天天给我擦洗，怎么还这么怕见我？” 王悦怪嗔地说道：“那可不一样，那是在病房，现在……” “现在怎么了？”白宗俭故意逗她。 王悦一听，脸又红了，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白宗俭不由得“哈哈”大笑。 洗完澡，白宗俭走出淋浴室，就见洗手台上，放着一个塑料包装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男士睡衣。 白宗俭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他的睡衣都是很讲究的，他看了看牌子，还好，是国内一家著名品牌，真丝质地，柔软亲肤，只是，要想穿上，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劲。 好不容易穿上下衣，他将上衣搭在肩上，便拄着双拐走了出来。 王悦手里拿着一条崭新的毛巾，一直站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了，便将他肩上的上衣给他披上，扶着他坐在硬椅上，随后，给他换上拖鞋，用那条新毛巾给他擦干双脚，随后又拿出一条毛巾，给他掸着头发，直到他的头发不再滴水。 白宗俭握住她的手，不由得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他住院一个多月，期间得到了王悦无微不至地照顾，后来，他渐渐从床上起来，坚持拄拐走路，便辞退了护工，他的饮食包括日常护理，便都落在王悦一个人身上。她白天上班，晚上按时赶到医院，给他擦洗身子。 他已经离不开王悦了。 王悦见他亲自己的手，就赶忙抽出来，故作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接受你对我的犒赏，白总，晚上想吃点什么？” 白宗俭说：“给什么吃什么……” 这时，白宗俭的手机又响了。 王悦以为还是“净明”，就赶紧把手机递给他。 白宗俭接过来一看，是律师边峰。 “边律师你好。” 听筒里立刻传出边峰的声音：“白总啊，听说你出院了？恭喜恭喜。” 白宗俭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出院的消息，问道：“我刚出院，前后脸两个小时都没有，你听谁说的？” 第1057章 边峰说道：“你的好朋友肖毅。” “哦……”白宗俭几乎快忘了，边峰还是他介绍给肖毅的呢，就问道：“他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我一住院，把这事都给忘了。” 边峰说道：“差不多了，我刚给他打完电话，明天我们俩见个面，就一些细节再做进一步的核实，差不多就可以申请开庭了。” “哦，那太好了，这么长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是不往下进行了。” 边峰说：“他的案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案，但是太复杂，枝枝叉叉的太多，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案子一旦接手，就必须赢，所以前期取证调查的时间太长。” 白宗俭一听，立刻问道：“胜算的把握多大？” 边峰说：“九成以上，他这个案子就是前期取证的工作量大，而且比较复杂，但事实比较清楚，所以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好，那就好，等我好了，请你喝酒。” 边峰说：“你的案子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免费服务。” 白宗俭说：“我这个应该问题不大，我一不讹对方，二不索要其它赔偿，就赔付我住院期间的医药费就行了，再说，那个司机也受到了刑事处罚。”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如果需要康复训练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大夫，另外，你刚拆了石膏，一定不要多走路，不要剧烈活动……” 白宗俭一听，脸就有点红，他说：“你跟大夫的理论正相反，大夫让我多走路多活动，尤其是加强腿部锻炼……” “哈哈。”边峰笑了，说道：“跟你开玩笑呢，问你女朋友好，我还有事，挂了。” 边峰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宗俭看着王悦，发现王悦也正在看他，就说道：“省里的一个律师，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我带他跟你肖哥见的面，没想到我们散了后，他回省里，我也赶到省城来见你，没想到却遇到一个醉鬼……唉——” 白宗俭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沮丧的心情是难以言表的。 王悦握住他的手，说道：“感谢那个醉鬼……” “什么？他差点没要了我的命，你还要感谢他？”白宗俭看着王悦嚷道。 王悦坐在一个矮凳上，双手给他按摩着受伤的双腿，说道：“如果不是那个醉鬼，我怎么能有机会为你效劳，平时，我都是享用你给我的一切，老天公平，不能让我只有索取没有付出，这下咱们扯平了，你说对不对？” 白宗俭伸出手，摸着她的脑袋，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打住，别给我灌迷魂汤，我善良不善良还用你说吗？” “哈哈。”白宗俭大笑，说道：“你这个丫头，真不会聊天。” 王悦也笑了，她心说，我会聊天，但眼下绝对不能顺着你的杆子往上爬，孤男寡女，认真聊天很容易聊到不能自拔。 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说道：“后悔了？还来得及，我分分钟钟就能把你送给会聊天的人，你信不信？” 第1058章 “你要把我送给谁？” 王悦说：“朋友圈里有的是会聊天的人，把你送给他们。” “哈哈。”白宗俭又笑了。 王悦一边给他按摩那条伤腿，一边说道：“你该给净明回个电话。” “是的，我差点忘了。” 白宗俭拿过手机，他回拨了净明的电话，对方接通后他说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净明说道：“是的，我刚回来，听欢欢说你已经出院。” “是的——”白宗俭唯恐她问道出院后去了哪里，就不容她说话，又说道：“对了，欢欢跟我说她要参加暑期夏令营，你如果钱方便的话，先给她垫上，我再给你。” 净明说：“我已经把钱给她了。” “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大夫说没有大事了，只能养着，慢慢恢复。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里。” “就你自己吗？” “我在自己屋里，你有话就说吧。” 白宗俭想了想说：“我说，你能不能少出去几次，我看欢欢现在说话很叛逆，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欢欢？另外，她小姨对欢欢的影响很大，人不大，说的话就像一个成年人那样势利，你能不能把你那份淡泊和平静多传授一点给欢欢？让她安心学习，其它的事少管一些，我看她现在说的话特别像社会青年。” “阿弥陀佛——”净明不由得念叨了一句，说道：“我不少说她，只是她不了解我的苦心，只能到了一定的年纪后，才会理解我的那些忠告……” “到了一定年纪她的世界观就定型了，那个时候想扭转就会更难，另外你嘱咐嘱咐你妹妹，别给孩子总是灌输一些负面情绪和思想，这样会毁了她的。” “阿弥陀佛，好的。”净明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宗俭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的欲望了，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挂了吧。”说完，首先挂了电话。 王悦觉出白宗俭的情绪有些不好，就问道：“欢欢以前是这个样子吗？” “唉——”自己叹口气说道：“以前，她是一个既聪明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我们离婚后，我跟本照顾不了她，她妈妈又是这种情况，当时丽颖所在的企业倒闭，她也无事可干，就主动帮她姐带孩子，后来，她也就没再找工作，当然，我们是不能白让她尽义务的，后来，我把她转到了条件相对较好的贵族学校，这个学校完全是寄宿制，我认为把她放在这样的学校，就万事大吉了，却忽视了她青春期的成长问题，唉——” 白宗俭又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很为女儿担忧，也为自己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而内疚。 王悦说：“寄宿学校好是好，但也有很多弊端，我们有一个老客户，就是两口子都忙着干事业，将孩子送到贵族学校，一个月回家一次，还不一定能团聚，孩子的青春期就出现了问题，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母亲便辞职回归家庭，全天候照顾孩子，为时已晚，这个孩子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焦躁症……” 第1059章 “后来呢？”白宗俭问道。 王悦说：“后来好像他们回老家了，已经有两三年不跟我们联系了。” 白宗俭不再说话。 王悦看得出，他很为女儿的健康成长担心。 王悦给白宗俭按摩完腿部后，又陪着白宗俭在屋里练习走路，直到白宗俭大汗淋漓才停止。 王悦又给白宗俭做了营养晚餐，这些都是她跟着电脑上学的，她希望他尽快康复。 白宗俭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对王悦的厨艺大加赞赏。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终于到了面临一个都令他俩感到尴尬的问题，那就是睡觉。 一间卧室，一张床，虽然王悦将自己睡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但她没有跟白宗俭睡在一个床上，她将他安顿好后，来到客厅，将客厅的沙发床拉开，铺上一个小毯子，刚准备躺过去，这时，就听到白宗俭叫她。 她来到卧室，就见白宗俭睁着眼，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不睡？” 王悦说：“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没干完，如果太晚，我就睡客厅的沙发了，我那沙发其实就是一个小沙发床，我的闺蜜来包括上次田妮来，都睡在沙发床上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早餐，我已经安排出你一周的餐饮表了，保证不来重样的，就是可能口味不是太理想，因为我以前几乎不怎么做饭的。” 白宗俭内心很感动，他说：“辛苦你了，如果我的不幸能换来一个家庭级别的厨师出徒，那么，我也值了！” “哈哈。”王悦笑着，便俯下来，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哪知，她刚要抬起身，突然就被白宗俭抱住，随后，他吻了她。 虽然说两个人已经热恋很长时间了，但他们的关系仅限于亲吻状态，这次车祸，加快了两个人感情的进程，也增加了他们彼此身体接触的机会，但也仅限于王悦为他擦擦洗洗，当然，不乏有一些亲昵的动作。 王悦坚决反对婚前两个人实质性的身体接触，这一点她很早就跟白宗俭讲过。 白宗俭当然无条件遵守，何况，他也不想因此让王悦看低了他。 住院期间，尤其是没动王悦给他擦澡的时候，他的内心不是没有翻过波澜，也不是没有想入非非，但仅仅是想想而已。 眼下，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白宗俭忘情地抱着心爱的女孩，要说他不想那是骗人的，只是，他无论如何不敢再继续了。 王悦挣开他，红着脸说：“看在你是伤病员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安心休息，我要去干活儿了。” 白宗俭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说道：“多谢王总不怪之恩。” “真贫！” 由于白宗俭刚出院，王悦没有上班，她特地请了几天假，在家安心陪他。 第二天，王悦早早起来，依照画瓢，给白宗俭做了菜粥。由于他不怎么活动，大号很困难，王悦就买来各种蔬菜，切成丁，加上大米、小米和鲜虾，煮在一起，的确是又营养又美味。 白宗俭见她还要上班还要拿出时间做饭，就一边吃一边跟她商量，能否订餐？ 王悦说：“订餐当然可以，但那是只对健康人而言，如今你不行，你必须要吃有营养且维生素多的食物。” 吃完早饭，王悦又陪着他在室内进行康复锻炼。 白宗俭又疼又累，满头大汗，他稍作歇息，有气无力地说道：“小悦，歇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1060章 白宗俭能说出这话，王悦感到自己的确是太心急了，她扶着他来到床上，说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刚出院，我去给你拿毛巾。” 王悦拿来一条毛巾，细心地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就在这时，王悦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惊喜地说道：“是小田。”说着就接通了电话：“妮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田妮说道：“什么叫怎么想起，我根本就没忘记。” “哈哈。”王悦开心地大笑。 田妮又说：“你老公怎么样了？你说这几天拆石膏，拆了吗？” 王悦一听田妮这样称呼白宗俭，就捂紧电话，说道：“昨天上午拆了石膏，下午就出院了。” “这么早就出院了，行吗？” “应该差不多，不然大夫也不让出院，你在干嘛呢？” 田妮说：“我在中国竞秀小区二号楼下，此刻正在翘首张望。” “啊？”王悦吃了一惊，她立刻来到窗前往下张望，果然，就看见一身白裙的田妮正站在她家的楼下往上张望。 “那你快点上楼来呀？” 田妮没动，而是问道：“你老公出院是不是住在你家了？要是不方便我就不上去了。” 王悦说道：“既然你都承认他是我老公了，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别磨叽了，我给你开门。” 王悦挂了电话，跑进卧室，说道：“小田来了，在楼下呢。” 白宗俭就要起来，被王悦按下，说道：“你不要动。” 白宗俭说：“她不是在京都电视台实习吗？” 王悦说：“是的，谁知道她怎么来了，而且还是来省里了，我去给她开门。” 王悦刚把房门打开，田妮就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 将田妮让进屋，王悦盯着大箱子问道：“你这是去哪儿着呀？” 田妮说道：“我是特意来看你和白总的，昨天回滨海着，今天赶了一大大早，来看你们。呶，这里有你最爱吃的，滨海卤鸡仔，一共五只，正好给白总补补。” 王悦说：“大热天的，你带这个干嘛？” 田妮说：“大热天也没关系，你打开看看，保证还是冰的，吃的时候你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你把白总藏哪儿去了？” “我家就这么大的地方，只能把他藏这里，来，我领你去看看伤病员。” 白宗俭早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双臂用力，正想坐起来，就被进来的王悦拦住。 “别动，你别动啊。” 田妮也说：“白总，我就看你一眼，你还是好好躺着吧，看把有些人急的。” 白宗俭伸出手，跟田妮握了一下，说道：“回来休假了？” “是的，我也好长时间不休息了，这次领导开恩，终于肯放我这个实习生探亲了！” 第1061章 白宗俭看着田妮，觉得她比以前乐观，人也活泼开朗了不少。 王悦说：“小田给你带来了卤鸡仔，五只！”她边说还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白宗俭笑着说道：“小田，谢谢你！” 不等田妮说话，王悦转身看着她说：“我说小田啊，我实在想象不出，你是怎么起的大早在一群大爷大妈中排队买卤鸡仔的？” 田妮笑了，说道：“我又不是没买过，你忘了，上次咱俩排队买，碰见一个加塞的，你还和人家吵了几句？” 王悦说：“那是我在排队，你在旁边看着，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超凡脱俗的存在，所以当时我不忍心让你排队。” “去你的，被你说得我好像有多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田妮看着她怪嗔地说道。 王悦笑着说：“差不多吧，你在我心目中，即便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也是难落凡尘。” 田妮说：“你才是仙凡两界难得的神女，文武双全不说，照顾起病人的饮食起居还这么细心周到，我原本想，平时日理万机、叱咤商界的白总，居然在医院生生躺了一个多月，这还不把他憋坏了，今天一见，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原来您不但没憋坏，还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气定神闲，看来，这都是爱情的力量，这得羡煞多少人啊——” 白宗俭听后不由得大笑，她没想到田妮跟王悦在一起，也这么伶牙俐齿。 王悦一见她将矛头转向白宗俭，就赶忙说道：“田记者，您老外面喝水吧。” 白宗俭也说道：“对对对，让小悦给你沏点好茶，你们边喝边聊。” 田妮说：“那好，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王悦将卧室的门关好，领着田妮来到外面的客厅，问道：“你是喝茶水还是柠檬水？” 田妮不客气地说道：“柠檬水，冰镇，不加糖。” 王悦笑了，说道：“好在我跟你学了浪漫的品质生活，这些东西我都有预备，不然非得让你要了短不可。” 田妮反唇相讥，说道：“行了，你看似是最黑，其实是自夸，显摆你本来就具备的品质生活。其实，我们讲究一点并不过分，毕竟，我们在其它方面是不奢侈的，连铺张浪费都称不上，甚至都算不上大手大脚，只需用一点点心，花那么一点点的钱，讲究那么一点点的小格调，这个无可厚非。” 王悦说：“对，你说得的确如此，是在我们有了独立的经济能力之后，比如以前的我，买个苹果洗一洗，讲究一点的用刀去掉皮，吭哧吭哧几口吃了，现在我会把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摆放的小果盘里，扎上牙签，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上一小口，很美，也很怡然自得，我理解的这就跟品质生活沾上边了。” 田妮说：“我的王总耶，你是大学的高材生，放着体制内的单位不去，非要自主创业，你的境界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就请王总别这么通俗易懂地自黑了——” “哈哈。”王悦大笑。 卧室里的白宗俭，听着外面两个女孩子的来言去语，他也不由得笑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平时看似文静、不多言不多语的田妮，说起话里也是景德镇的瓷器——一套一套的！ 第1062章 虽然田妮给人的印象一贯是内敛、不张扬，但她却是个心地纯洁清澈、品质可贵的姑娘，她喜欢肖毅，周围人都清楚，只是不知为什么，肖毅却对这个丫头不来电。 如果说肖毅喜欢谭青，但这么长时间了，他似乎对谭青也没有发起任何攻势，不但没有攻势，反而还有望而却步的意思。 虽然他跟肖毅无话不谈，但他始终觉得，肖毅有着更深层的心事，那天在他办公室，他的言谈话语中带出这种情绪，看似肖毅是顾忌自己曾经有过的历史，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小田这样的好姑娘，配肖毅绰绰有余，真不知道肖毅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白宗俭就给肖毅发了一条信息：你今天来省里吗？ 肖毅很快回道：已经在路上了，跟边律师约好了。 白宗俭：完事后给我打电话，小田也来了。 肖毅：好的。 客厅里的田妮，当然不会知道白宗俭将她来省城的消息告诉了肖毅，更不知道肖毅已经在来省城的路上。 跟王悦打了一会嘴仗，田妮看了看表，说道：“好了，不跟你练贫了，再练下去的话，屋里那个人就不高兴了，我还是不占用你们二人的时间了，我走了。” 王悦奇怪地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能走？中午我有安排。” 田妮指着腕上的手表说道：“我的王总啊，现在离中午还有两个小时，再说，我也安排了别的事，今天中午约见省台一位频道总监。” 王悦问道：“你还打着省台的主意？” 田妮说：“不是我打省台的主意，是省台一位主任找的我，省台新开辟了一个频道，现在正在招募主持人，我们以前接触过，她觉得我的形象气质比较合乎她的要求，提出要跟我面谈，我只有今天有时间，所以就跟她约好中午见面……” 王悦突然问道：“那个频道总监是男的还是女的？” 田妮笑了，说道：“干嘛？不放心呀？” “我太不放心了！你只需回答我是男是女。” 看到王悦一本正经的样子，田妮说：“是女的，论年龄咱们都该叫她阿姨。” 王悦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女的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是男的，你要过长个心眼，我听说，那些什么男导演、男制片，专门潜那些刚出道的小姑娘，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哈哈，你想哪儿去了？你说的那是演艺圈，我们是……是新闻圈，跟他们不一样。” 王悦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得了吧，都一样，我就亲眼见过省电视台一个大型晚会的彩排现场，导演的眼里只盯着那些大牌，大牌一出现，导演就跟哈巴狗一样，而对那些无名的群演或者是伴舞的演员，简直不当人看！” “你是不是太言过其实了？”田妮反驳道。 第1063章 “我言过其实？这是我亲眼见到的！”王悦越发义正辞严：“大冷天，几个伴舞的女孩子，为了衬托一个著名歌手，穿着纱裙被威亚吊在空中，还做着造型，要命的是那些造型还是一个姿势，歌手都唱完半天了，导演还不下令放威亚，一个摄像实在看不过去了，跑来找导演，说空中伴舞的几个女孩子是不是该放下了，你才导演怎么说，他说，再吊一刻钟，不多吊她们一会她们不认得我是谁？” 田妮瞪大眼睛说道：“不可能吧，舞台就那么一个，伴舞的吊在空中，下一个节目没法进行的？” 王悦说：“是彩排，我当时就在现场，而且是跟我们老师一起去的，打那以后，我再也不看省台的晚会了，以后我万一有了女儿，她就是长得跟天仙一样，我也不让她搞文艺，哪怕是去要饭，就是不能进娱乐圈，我要让她踏踏实实地学做学问，将来在某个领域里有一技之长。” 田妮说：“一般娱乐频道和新闻频道的人是有些区别的，我从事的工作跟娱乐圈的事不沾边。” “我看都一样！”王悦说道。 “不一样的。”田妮申辩道：“频道性质不一样，接触的人就不一样，何况，我接触的这个频道总监是女的，你就不要跟我妈一样了，她一见我外出就不放心，总怕我上当受骗，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何况我这个人在家都不惹事，出门在外就更不敢惹事了。” 王悦拍了一下田妮的脑袋，说道：“小同志，就因为你是一只小绵羊，我对你才不放心。” 田妮头一扬头说道：“正因为小绵羊弱小，所以它的警惕性是最高的，刚一风吹草动，小绵羊们早就逃脱了，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都不等到风吹草动就跑了，什么导演不导演的，我都不给他风吹草动的机会。” 王悦一拍巴掌，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田妮说：“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天生胆子就小，警惕性就高，这一点你恰恰应该放心，但凡我胆子大点，在滨海电视台都不会处在那样一个位置……算了，离开了就不说了。” 虽然田妮没有说具体事情经过，但是王悦懂，职场中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有着这样和那样的难言之隐？这倒不是坏事，关键在于自己如何把握。 王悦问道：“那如果你中午跟总监约好，我就不管你了，但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听见没有。” “听见了，婆婆——” “婆婆？”王悦摸着自己的脸蛋问道：“我有那么老吗？” 田妮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你老不老应该去问白总，他最有发言权。” “嘿，你个坏丫头！”王悦说着，就冲田妮举起拳头。 田妮一抹头，随后站起身，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不打扰你先夫君尽孝心了……” “我让你胡说……”王悦说着就去追田妮。 田妮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等等，我送你。”王悦说着推开卧室的门，不等她说话，白宗俭就说道：“去吧，我没事。” “好。”王悦立刻转身追了出去。 田妮知道王悦会追出来，她就没走远，一直等在门外的电梯间。 第1064章 两个女孩子下了楼，王悦陪着田妮向外走。 田妮说：“你别送了，白总行动不方便，你还是回去吧。” 王悦说：“早晨陪他练习走路着，把他累得够呛，他需要休息会。” 田妮听王悦这样说，就歪头看着她，笑着说：“可以呀，这么一个叱咤风云用不服输的王总，终于被白总降服了，而且还当起了温柔且会持家的小女人，看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把一个立志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女强人，改造得服服帖帖。” 王悦服输地说：“不是爱情改变了我，是我恰巧想改变自己。” “哈哈，还嘴硬，对了，你、们是不是开始同居了？” 王悦的脸一红，怪嗔地说道：“死丫头，不许胡说！同什么居？我们充其量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方便我照顾他，就这么简单。” 田妮抿着嘴笑。 王悦见她不说话只是笑，就有些心虚，又说道：“他睡他的，我睡我的，我们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况且，我是婚前无性/生活的拥趸者，不会马失前蹄的。” “这个……我不信。” “你爱不信不信。” “那你这个婚前无性的拥趸者，得到他的支持了吗？” “他当然……”王悦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要掉进她的挖的坑里，就扬手说道：“你这个死丫头，在套我的话！” 田妮赶紧往前跑了几步，笑着说：“哈哈，好了好了，你不用回答我，我也知道结果了，你回去吧，时间太长了，不要送我了，免得下次我再来你老公不欢迎我。” 王悦走到她跟前，说道：“好的，那我就不送你了，你注意安全，咱们这个地方怎么也不如京都，我建议你还是在大城市发展吧。” 田妮说：“就我这样的，扔在大城市的人堆里，扒拉一个月都找不到我，省台相对竞争力小些，另外，毕竟家乡在这里。” “那你脚踏两只船合适吗？” “如果省台的条件让我满意，或者是稍微欠满意的话，我都会把两只脚都收回来，如果不太满意，我就还在原来的地方干。” “那你考上学怎么办？”王悦继续问道。 “考上学就上，如果考不上就工作，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工作，再说，我还可以考在职的，我这个人天生就没过高的追求，属于得过且过型的，有个相对稳定的工作，平平安安、平平静静，是我最大的人生追求。如果……” 田妮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能和一个我爱和爱我的人组成个小家庭，那就是再惬意不过的事了。” 王悦了解田妮的心思，就说道：“妮子，你这么好的姑娘，会遇到那个人的，他就在不远处等你。” 田妮苦笑了一下说道：“看命运的安排吧，就像徐志摩说的那样，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我现在就是这个心态。” 第1065章 王悦听了她这话，突然说道：“对了妮子，肖哥也来省城了，我听见老白他们打电话了，他昨天和老管来着，今天是为他自己的事来的。” 田妮本不想打听肖毅的情况，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他什么事？” “这个……”王悦想了想说：“可能是他案子的事，老白在省城给他找的律师。” “他又有什么案子了？” 王悦说：“还是以前的案子，他出狱这段时间就没闲着，一直在搜集证据，可能想让律师帮助翻案吧，我也是猜测，是他几次跟老白打电话我在一边听到的。” 田妮点点头，说道：“悦悦，我走了，你在照顾好老白的同时，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你都瘦了。” 王悦摸摸脸说：“瘦了好，省得长肉难看。” 田妮跟她挥手告别。 一路上，她在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王悦说的话。 肖毅想为自己翻案？是不是太难了？ 虽然这种事她不懂，但是她相信肖毅，既然他敢为自己翻案，就证明他有底气和证据证明自己当年受到了冤枉。 有这样一段历史背负在身上，想必他是不甘的，他之所以活得如此拘谨和沉重，可能跟他这段历史有关系。 要说有关系，似乎又没有关系，如果在意自己曾经的“污点”，那他怎么连副市长都敢爱，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亲热、去拥抱！如此说来，他活得应该是没有包袱的，应该很大胆，甚至胆大到爱上谭青。 这也是让田妮对肖毅彻底死心的唯一的原因，不然，她还不会死心，还会傻傻地等着爱情奇迹的发生，等来等去，原来肖毅另有所爱！ 如果他爱上的是别人，她可能受到的打击都没这么大，但他爱的是副市长，一个有着功名利禄和美貌加持的女人！ 是的，谭青简直太完美了，原先唐红就曾经跟她说过，说肖毅和谭青一定有私交，而且不是一般的私交，是男女的那种私交，当时她还暗自笑唐红，以为她是吃谭青的醋。 任何人的醋都可以吃，唯独谭青的醋吃不得，因为不够格！ 这一点是最悲哀的，明明知道男人找对象也需要择优录入，但田妮的内心还是一百个不平衡，无论哪一条拿出来，她田妮都不是谭青的对手，作为肖毅，他有权力择良木而栖。 就因为谭青是良木，田妮才选择逃离，本来她也有继续深造的想法，只是肖毅牵着她，让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看到自己毫无希望时，本性柔弱的她，毅然而然地选择放手。 一想到当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幕，田妮的心就跳得不行，她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自己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完全没了意识，如果不及时扶住旁边的东西，她当时一定会晕倒…… 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她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就走出了小区大门。 第1066章 这时，传达室一个老者叫住了她：“姑娘，你的箱子，不要了吗？” 田妮站住，她回头看着那个老者，才猛然想到，她把另一只装着几只卤鸡仔的泡沫箱放在了传达室。 她这次带来了两个箱子，一只给了王悦，另一只准备送给即将见面的频道总监于顺兰。 田妮刚毕业的时候，是按照主持人的标准招进滨海市电视台的，那次负责面试她的，就是电视台请来了省台的于顺兰，当时于顺兰一下子就相中了田妮，她当时是这样跟其他评委和市台领导说的：如果是拿过来就用，田妮合适，如果说将来会有更进一步的提升和发展，田妮仍然最合适。 田妮被市台录用后，被派到省台实习，她正好在于顺兰的节目组实习，至此，跟于顺兰建立起很好的师生关系。 于顺兰很喜欢田妮不争名夺利的性格，当年很想将田妮留在省台，可是她又能夺市台所爱，就这样，经过三个月的实习，田妮回到市台后，正式上岗主持节目。 只是于顺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看好并用心培养的田妮，却因为一个小儿科的错误，被永远打入冷宫，从此跟出镜主持绝缘。 因为念及于顺兰的知遇之恩，田妮每次来省台送稿，都会给于顺兰带一些地方的土特产，价值不高，于顺兰收下这些礼物也不过于尴尬，恰到好处。 所以这次来省城见于顺兰，田妮自然是要带礼物，她给于顺兰带的礼物比给王悦的多了一点，是六只卤鸡仔，倒不是她偏心于顺兰，是最后就剩下十一只鸡了，她便都买下了，考虑到王悦人少，就把装有六只卤鸡仔的箱子给于顺兰。 她觉得拎着两只泡沫箱我王悦家有点不合适，就将另一只箱子放在王悦家小区的传达室。 谢过传达室这名老者后，田妮拎着箱子上了出租车，直奔省检/察院家属院而去。 于顺兰的丈夫是省检察院任职，据说还是一位领导，他们住在单位的家属院。 田妮看了看表，离她和于顺兰约定的时间还早，另外，她不确定于顺兰在家中还是在电视台接待她，她就在家属院不远处下了车。 家属院离省电视台很近，她下车的地方是两个单位的中间位置，一架过街天桥横亘在眼前，过街天桥的另一边就是省电视台。 她拎着箱子在附近转悠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给于顺兰打电话，问去哪儿找她。 于顺兰让她来台里，今天是休息日，她正在台里值班。 田妮一听有些为难，拎着这个箱子去单位有些碍眼，她就说道：“我给您带了几只卤鸡仔，我做了冰镇处理，拎到台里可以吗？” 于顺兰说：“没关系，进来吧。” 田妮就小跑着上了过街天桥。 来到省电视台后，她刚一报上名字，警卫就说道：“于总监刚打来电话，说滨海电视台有人来，让我们放行，请吧。” 田妮谢过警卫，便来到于顺兰所在的楼层办公室。 虽然是星期天，但省台仍有很多人在上班，新闻单位就是这样，加班是普遍现象，节假日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就连平时双休日也是这样。 第1067章 田妮走进于顺兰办公室的时候，正有两个人站在她办公桌前，垂头丧气的样子，于顺兰坐在椅子上，脸色很难看，似乎在训斥面前的两个人。 看见田妮进来了，于顺兰冲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就这样，你们抓紧去修改，无论如何都不能误了晚上的播出，注意，下午四点之前，必须审片。” 两个人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 于顺兰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田妮将泡沫箱连同包装袋放在她的桌子上。 于顺兰低头一看，说道：“是熟的吗？” 田妮笑了，说道：“卤的东西肯定是熟的。” 于顺兰打开箱子，立刻，一阵扑鼻的香味袭来，六只散发着卤肉香味的鸡仔，一字排开，她高兴地说：“这味道，好有食欲，要是被这帮狼崽子们看到，一会就给我吃光了，我得先收起来。”她说完，扣上盖子，便放在离空调最近的地方。 她上下左右打量着田妮，说道：“你跟我来。”说着，就带头往出走。 田妮跟在她身后。 于顺兰走得很快，跟在她身后的田妮似乎都感到了风声。 于顺兰是省内新闻界有名的“铁娘子”，她的个子很高，一米七八的个头，长得很壮硕，四十七八小五十的年纪，走起路来脚底带风，头上浓密的短发随着她走路的节奏向后飘散，她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这样风风火火。 田妮跟在她的后面，必须快走甚至小跑才能跟上她。 于顺兰领着田妮，拐拐绕绕的来了一间标有“五号演播室”字眼的门前，她在墙上按了一下，双扇门自动打开。 于顺兰冲着里面的导播室大声嚷道：“都给我停下手里的活儿，小刘——” “来了。”一个梳着马尾辫胸前挂着工作牌的女孩子跑了过来。 “带小田去化妆室。张胜，张胜哪儿去了？”她继续喊道。 “在这呢。” 立刻，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跑了过来。 于顺兰说：“马上准备给小田试镜。” “试镜？”张胜的目光就投向田妮，他有些小诧异。 “是的，你们撂下手里的活儿，准备给她试镜，录好后，把样带传给我。”于顺兰交待完毕后，转身就往出走。 田妮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她万万没想到见到于顺兰不到一分钟，这个“铁娘子”把她扔到陌生的人群中就要走。 田妮刚想叫她，就见于顺兰迈出的一只脚又退了回来。 大概她也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着田妮说道：“让张主任他们先给你试镜，你来一次也不容易，等试完镜到办公室找我。” 对于于顺兰来说，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她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但对于田妮来说，两眼一抹黑，完全摸不着头脑，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试镜，可想而知，结果会是如何。 第1068章 不等田妮答话，于顺兰又一阵风似的的走了。 她无奈地看着张胜，本想请于顺兰中午吃顿饭，这下倒好，她都没让自己坐下，就被她带到这里试镜。 她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这么多人因为自己不能及时下班，肯定会有情绪的。 她很想向张胜表示一下歉意，就见张胜面无表情地走到墙边，“啪啪啪”，动作熟练且利索地打开了演播室的灯光。 这时，刚才被叫做小刘的年轻姑娘拿着手机走到她身边，说道：“跟我来。” 事到如今，只由按照于顺兰安排的那样进行。她跟在小刘的身后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发现，小刘走路的速度也很快，虽然不像于顺兰那样大步流星，却是一路小碎步，稳而快，走的比于顺兰的速度还快。 田妮不得不紧跑两步赶上她，问道：“你们双休日不休息吗？” 小刘说：“我们早就对双休日没有概念了，自打过年后，别说双休日，五一我们都没放假，就倒休了一天。” 小刘说着，来到化妆间，里面两个化妆师正在给另外一个女孩子化妆，那个女孩子很挑剔，一个劲儿地要求化妆师把她的眼影加重，睫毛要又浓又密的那种。 田妮不由得往镜中看了一眼，她不由得在心里惊呼道：哇，美女耶！ 那个女孩子长得的确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比那些影视明星不知要漂亮多少倍！ 小刘走到她们跟前，问道：“还要多长时间化完？” 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半个小时吧。” 小刘看了看那个镜中美人，她皱皱了眉头说道：“你们撤下来一个，给小田化。” 哪知，那个美人说道：“我这还没化完，怎么能撤下给别人化，有没有先来后到呀？” 小刘一看，这主儿还挺难伺候，她走到这个美人的对面，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又用比较的目光看了看田妮，似乎心中有了数，随后她走开，跟田妮说道：“坐下。” 田妮就听话地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此时试镜，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且不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直到现在她的气息都没平静下来。 这时，就见小刘在桌上的化妆包里翻腾了一阵，说道：“小贾，那个粉底液薄一些？” 正在给那个美女化妆的小贾走过来，递给她一盒粉底，说道：“这个比较薄。”她说完，又看了看田妮的脸，点点头，便走开了。 小刘打开粉底盒，问道：“你对什么化妆品过敏？” 田妮说：“没有过敏的，你尽管抹吧。” 小刘笑了，她感到田妮很好合作，就开始往她脸上打粉底。 小刘动作麻利，很快就打好粉底，又给她描了描眉，她既没给她沾假睫毛，也没给她化很浓的眼影，只是轻轻走了一遍眼线，随后给她涂上淡淡的唇膏，然后拿起发胶，对着她的短发喷了几下，有拿起吹风机，和梳子，给她稍微整整型，说道：“你的发型保持得不错。” 田妮说：“周末刚做的。” 小刘又端详了一下，说道：“咱们走。” 田妮没想到小刘的动作这么快，前后也就是用了二十多分钟就给自己化好了妆，她都没来得及在镜子里好好看看自己，就被小刘叫了出去。 第1069章 而旁边的那位美女，两个化妆师伺候她，田妮都走出去了，她还在嫌小贾她们给她上的唇膏不够红。 又是一阵风的速度，田妮跟在小刘后面，一路小跑，回到演播室。 刚才还是漆黑一片的演播室，此刻灯火通明，机位已经架好，张胜和另外一个助手已经坐在导播室的导播台前。 小刘进来后，张胜看了看田妮，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别人，张胜就问道：“那个试镜的呢？” 小刘撅着嘴说道：“还在化妆。” 张胜有些吃惊：“还在化，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什么妆需要化那么长时间？” 张胜旁边的助手打趣地说道：“刘萌，她是在化妆还是在整容？” 小刘说道：“快干活吧，肚子都咕咕叫了。” 被叫做刘萌的小刘，领着田妮坐在演播台的后面。 田妮小声说道：“这就开录呀？” 小刘说：“对呀，你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田妮低声说：“我没带衣服，于总也没说今天要试镜。” 刘萌笑了，说道：“这就对了。” 田妮不理解她话的意思，又说道：“我这衣服行吗？” 刘萌走到她身边，给她整了整衣领，又给她整了整发丝，说道：“挺好的，别紧张，自然就好，把耳麦戴上。” 田妮一看，事情发展已经由不得她了，她便闭上眼睛，沉了沉气息，调整着情绪和状态。 这时，张胜递给刘萌一篇稿子，刘萌递给田妮，说道：“你看一遍，这里是提字器，显示屏在正前方。” 田妮接过来一看，是资讯播报。她快速地看了一遍，刚看完，就听耳麦里传来张胜的声音：“准备，片头曲过后就开始播。” 耳麦里传来节目片头音乐，正下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中北新闻》几个大字，待这几个大字定格后，恰巧音乐减弱后停了下来。 田妮很自然地目视着前方的提字器，说道：“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中北新闻，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田妮开始虽然有点紧张，但对于有过从业经验的她来说，很快进入状态，播报完后，她气定神闲地说道：“这次的新闻节目播送完了，谢谢收看。”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就见刘萌从旁边的背景后走出来。 刘萌小声问道：“你以前干过主持吗？” 田妮刚要说话，就听耳麦里传来张胜的声音：“准备第二条。” 刘萌递给她一份文案，这份文案只有要求，没有访谈内容。 刘萌说道：“这是一份即兴访谈节目，坐在你对面的是一名常年工作在第一线的交通警察，这个没有准备的时间，我来当这名交警，现在开始。” 小刘说着，她让田妮坐在另一个景别前的椅子上，她则坐在了对面。 对于现场采访，田妮不陌生，但在演播室进行访谈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是即兴发挥。 第1070章 她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随后说道：“刘萌你好，作为一名长期站立在一线的交通警察，有多少时间在坐在椅子上工作的？” 小刘一怔，显然，她没有意识到田妮是这样开始进入主题的。 紧接着，田妮又说道：“我记得有一则消息称，交警这个职业，已经和战地记者已经其它另外几个行业的从业者，被列入了高危行业，有报道称……” 这时，张胜让助手递给田妮一张纸，田妮接过来，这是一张白纸，一个字都没有，田妮略作思索后说道：“交警同志，您知道，在这间演播室里，除去咱俩，还有好多幕后的工作人员，他们对你的事迹都很敬仰，对交警更是充满各种各样的猜想，我们的导播递给我一张字条，他对你的月收入很感兴趣，向你提出了一个问题，都说交警对于违章车辆的罚没有一定的比例分成，是这样吗？” “停！” 耳麦里传来张胜叫停的指令。 刘萌站了起来，她对田妮的表现很满意，说道：“不错！” 这时，刚才在化妆间遇到的那个美女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低领连衣裙，衬托出她美丽白皙的天鹅颈。 田妮知道，接下来就该这位美女试镜了。 小贾手提化妆包，跟着美女走进了化妆间。 刘萌领着田妮走了出来。 经过导播室的时候，刘萌跟张胜说道：“主任，还有她的事吗？” 张胜连头没有回，说道：“没了。” 刘萌这才跟田妮说：“没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田妮本想看看那位美女在镜头前的表现，刚想说话，刘萌一转身就走回演播室，并且关上门。 田妮走出来，她有点恍恍惚惚，先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于顺兰带到演播室，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试镜，尤其是那个自由发挥的访谈。 一想到那个访谈，田妮就不由得紧张起来，哪怕给她二十分钟准备时间，她相信绝对比现在发挥得好，对方做出什么事迹她不知道，在社会上的反响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一名普通的交警。 如果是普通交警，是不会坐进省电视台的演播室的。 让她不明白的是，怎么给她这么短的时间？如果时间长点，她可能会问出贴题的问题，她问了两个问题，似乎都不贴题。 那个美女肯定会比她发挥得好，因为她比她来得早。 以前在滨海台工作的时候，大家总是抱怨加班太多，奖金太少，哪知道，省台加班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她绕绕哒哒的回到于顺兰办公室。 办公室没人，但旁边的长桌上，却摆满了盒饭。田妮刚坐下，于顺兰就进来了。 她问田妮：“试完镜了？” 田妮说道：“是的。” “感觉如何？” 田妮说：“不理想，太紧张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哪怕您在电话里跟我说一句今天试镜的事，我都不至于这么紧张。” 于顺兰说：“你也算新闻战线的老兵了，有两年多的工作经验了吧？既当过主持又当过一线记者，这点事还能让你紧张？” 田妮说道：“那也紧张，尤其是省台工作人员的办事节奏和效率，就是比我们地方台的高。” 第1071章 于顺兰说：“那是跟你们滨海台比，跟京都的同行比，我们就逊色多了。” 田妮说：“因为我在那里是实习，反应到我们这个层级上的管理是包干制的，这个选题交给你，在规定时限内干完为止。有一个现象跟咱们这里一样，就是加班几乎是家常便饭。” 于顺兰说：“全国各地都一样，搞电视的，哪有不加班的，你不加班，电视就得开天窗，对了，我问你，如果省台录用了你，你还准备考研吗？” 田妮想了想，说道：“我的真实想法是，如果我被录用，暂时就不打算考研了，或许工作一两年后再说，我也可以考个在职研究生。” 于顺兰想了想说：“这个，其实不矛盾，如果你考上，那是好事，如果你不考了，也要想明白，当然，你工作一年后离职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研究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的。” 田妮小心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如果我被录用，不会阻止我考研究生。” “不会，只要你精力充沛，做到工作复习两不误，但前提是你必须是铁打的，不然会吃不消的，因为咱们工作强度太大。” “嗯，我明白。” 这时，在于顺兰书桌的一角，田妮看见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画面上，一个少年，伸出左右手，分别搂着旁边两个人的脖子，左边是一位穿着制服的检/察官,右边的人就是于顺兰，无疑，这是于顺兰一家三口。 田妮拿过相框，说道：“您家先生是检察官？” “是的，他在省检察院工作。” 检察院，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田妮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肖毅翻案的事。 这是，于顺兰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于顺兰接通电话后说道：“知道了，下工吧，让大家来屋里吃午饭。” 于顺兰放下电话，她搬过来田妮带来的泡沫箱，说道：“你不介意我把你送给我的东西给这些狼崽子们吃吧？” 田妮笑了，说道：“不介意，如果我有准备，会带更多的。” 于顺兰说：“这就够了。” 她说着，打开箱子，从抽屉里掏出一摞纸质盘子。她用湿纸巾擦擦手，就拿出一只卤鸡，撕吧撕吧就装了一盘，又拿出一只，刚要撕，就听走廊里传来跑步声和嬉戏的声音。 很快，门被推开，几个人就挤了进来。 田妮一看，就是刚才演播室和化妆间的人。 张胜旁边的那个助手，一眼就看见了纸盘里码放的鸡肉，他二话不说，拿起一个鸡腿就开啃。 其他人一见，也纷纷伸手，很快，这个盘子的鸡肉就被抢光，有的还没抢到。 于顺兰大声嚷道：“我说你们都是饿狼吗？这里还有客人，注意点形象不行吗？” 这时，那个抢到鸡腿的人说道：“谁让您平时总是叫我们狼崽子，我们要是不露出一点狼性，对不起您这称呼。” 第1072章 “就是就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又有一个人起哄说道。 于顺兰敲着桌子嚷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知道这卤鸡是谁买的吗？是小田，就是从滨海电视台去京都都市频道实习的田妮。” 刘萌此刻也是一手拿着一个烧饼，一手啃着鸡翅膀，她说：“原来你是同行啊，我说怎么临场发挥这么好？” 于顺兰说：“张胜，少吃点，说正事，今天上午试镜的人中，你认为谁最理想？” 张胜边吃边说道：“您就不能让我们吃完再说吗？” “就是，古人云：食不语，您倒好，连我们吃饭时间也给占用了，真够狠的！” 于顺兰笑着说：“我狠？好吧，这些鸡不给你们吃了，这本来是小田带给我的，你们倒好，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于顺兰说着就要把盖上箱子，哪知，张胜手疾眼快，一伸手，就抓出一只鸡，他高高举起，说道：“我吃饱了，拜拜。”说着就要往出走。 其他人当然不能让他走，就纷纷围上去。 不得不说，这卤鸡仔实在太美味了，入口即化不说，一个人，吃一只绝对没有问题。据说老板选用的原料鸡，绝对不能超过一斤四两，做熟了，也就是比拳头大点。 于顺兰说道：“别光吃鸡，这里还有炒菜。”无论她怎么喊，也没人去吃炒菜，六只小卤鸡，很快就哄吃光了。 于顺兰说道：“你们真给我丢人！” 刘萌说：“您平时不是总教导我们，出去就要抢吃抢喝吗？” 于顺兰说：“我那是指在特定环境下抢吃抢喝，因为只有喂饱了肚子，才有力量干活，干我们这行，是个辛苦活儿，是体力兼脑力的累活儿，不抢吃抢喝，你就吃不上喝不上……” 田妮感到于顺兰虽然性格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她和属下们相处得很融洽，也很亲热，所以她的团队指哪儿打哪儿，她本人也是多次受到政府和新闻工作者协会的表彰。 不到二十分钟，这六七个人的午饭瞬间就吃完了。大家共同将残羹剩饭打包带出去，房间里恢复了整洁。 于顺兰留下张胜和刘萌，说道：“当着田妮，我们说说今天上午三个人的试镜情况，你们认为今天谁最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选拔？” 田妮觉得自己在屋里不合适，她刚要离开，于顺兰就说道：“小田，你不用回避，如果你不够格，我们这些人，绝不会因为吃了你带的卤鸡而嘴短对你网开一面的，他们比我还无情，而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对你客气，因为他们知道，对你客气了，就会有损于他们自身的利益，因为频道经营得好坏，直接跟每个职工挂钩的！”” 田妮点点头，没有再离开。 张胜说道：“最有资格进入下一轮选拔的应该是3号田妮？她基本功过硬，临场发挥得好，进入角色快，最主要的就是应变能力强。” 刘萌也说：“我也同意3号田妮进入下一轮复试。。” 于顺兰说：“好吧，这只是咱们频道的意思，最终还要请台领导决定。小田，那你就回去听通知，做好最后的准备。” 田妮赶忙说道：“好的，谢谢总监，谢谢大家！” 第1073章 这时，于顺兰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说了一句“好的”，随后挂了电话，说道：“台长找我，小田，就这样吧，回去等通知，我先去跟台长汇报。” 于顺兰说着，就迈着她特有的步伐走了出去。 张胜也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田妮刚要走，她看见刘萌正在看于顺兰的全家福，就上前问道：“于总监的老公是检察官？” 刘萌说道：“他可不是一般的检察官，是中层领导，我爱人就在他的手下工作。” 田妮还想问什么，刘萌放下照片，说道：“好了，你不用等于总监了，回去听消息吧。” 田妮感到于顺兰这个团队的人，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说话办事简单明了，不拖衣带水，省去许多不必要的猜忌。 她告别了刘萌，就走出于顺兰的办公室。 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脸上的妆还没有去掉，便走进去照了照镜子，打开包，才发现自己什么化妆品都没带。 她看了看，用纸巾轻轻擦去鼻沟和嘴唇边缘地方的粉底，好在小刘给她化的妆不浓，当做日常生活妆也没什么不可以，就用手压了压了头发，进来不让头发太夸张。 刘萌很懂她，给她化了淡妆，并没有让化妆品掩饰她的本来面目，看似年轻的刘萌，居然还是个多面手，省台的人还真不是混饭吃的，他们不但都有一技之长，而且其他方面也都擅长。 早先于顺兰给他们讲课的时候，就说过：电视工作者，必须多面手，会写稿会摄像，会化妆会配音，如果长得不是太难看，最好还要会主持节目。 想到那个对化妆师指手画脚的美女，想到她让化妆师给她沾上又长又密的假睫毛，她就不由地“噗嗤”笑出声。 那个美女长得很漂亮，她的眼睛很大，也很好看，她本来就纹了很重的眼线，再沾上又长又密的睫毛，还让化妆师给她化上较浓的眼影，嘿嘿，大熊猫！ 想到这里，田妮又暗暗笑了一下，她虽然没有看见那个美女出镜的效果，但可想而知，不会好到哪去。 她现在还清楚记得张胜见她进来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的表情。 如果仅凭出镜效果，田妮在和那个美女的比较中，是有自信的，但这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参加工作两三年了，对于社会上有些事情，她还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的，有些时候，决定胜负不是因为你优秀，而是因为你背后的关系。 反正她对省台新频道的主持人也没报什么幻想，本来就是于顺兰给她打电话让她来试镜的，每年有那么多播音主持专业的应届生，漂亮的、多才多艺的有的是，相信很难轮到她。本来她人生职业规划也不在主持上，谁都知道，国内的主持人跟国外是有区别的，吃的就是青春饭，不像国外那样，对主持人的底蕴和资历要求高。 她早就给自己定位，争取做一个复合型的电视人才，所以她将功夫都用在了演播室以外。 刚走出省电视台的广播电视大楼，就接到了王悦打来的电话。 “妮子，你在哪儿？” “我刚出广播电视大楼。” 第1074章 “怎么刚出来？难道你去单位找那个总监了？” “是啊，他们都在加班，我只好来单位找她。试完镜后，跟他们一起吃了工作餐，就出来了。” “你试镜了？效果怎么样？” “呵呵，这种事永远都是自我感觉良好，最后被帕斯掉。” “哈哈，有自知之明就行，对了，你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我马上去车站……” “别，你来我家吧，我还有事。” “我不去你家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回去。”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肖毅来了，我跟他说了你，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跟你一起回去。” “这个……” 王悦说：“我的田大记者，扭扭捏捏可不是一个记者该有的风度，再怎么着大家还是朋友，而且你们还都是我和老白的好朋友，你说你们俩别扭，我们看着心里也不痛快，再说马上要下雨了，你一个人在雨天奔波我不放心。听话，我马上去门口接你……” “别别别，我马上打车去你家还不行吗？” 王悦说得有道理，她跟肖毅别扭，王悦就会感到别扭，甚至老白也会别扭，为了不让好朋友从中为难，也不让肖毅误以为自己有意躲着他，她便答应去王悦家。 田妮答应得很痛快，这让王悦有点喜出望外，她高兴地转头跟白宗俭说道：“没想到这妮子居然答应了！” 白宗俭说：“那是因为你对她进行了道德绑架，她主要是怕你难做，才答应过来的，你如果不对她进行道德绑架，我相信这个妮子有蔫准儿，她是不会来的。” 王悦说：“不管那些，只要她能来，只要她跟肖哥多接触，就能解除误会，说不定我肖哥会重新发现她才是最适合做妻子的人选……” 白宗俭打断她的话，说道：“事情不会向着你希望的那样发展，你肖哥心里有谁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如果他心里有她，怎么感觉不到他们关系的亲密，甚至听不到他们打私人电话。” 白宗俭说：“有些感情，是不会放在表面上的，我了解肖毅，他之所以现在都没有向谭青表白，是因为他忌讳自己曾经的身份，所以，他才想要尽快消灭自己所谓的污点。” 王悦听了白宗俭的话后，忽然有些后悔了，她说：“照你的话说，我刚才是多此一举了，我这算……算什么人啊——” 白宗俭拉过她的手，说道：“你是希望小田跟你肖哥结为伉俪，这没有错，但是他们不会按照咱们的意愿而发展的，更不会因为你今天的撮合而走到一起的，那样的话，他们的感情也太容易被左右了，你说是不是？” 王悦听了这话，才放心了，说道：“我是真心希望妮子跟我肖哥成为一家人，那个副市长好是好，人也不错，就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能成为我肖哥媳妇的人，倒是小田，尽管年纪比他小，但我感觉她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第1075章 白宗俭听了她的话后说道：“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小田，怎么看她怎么好，一会是仙子，一会是俗世间的贤妻良母……” 王悦笑了，说道：“我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用秦奋的话来说，就是在仇人眼里，小田也是西施。” 白宗俭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呀，你肖哥不这么认为，你要是能做他的主就好喽——” 王悦也不由得笑了，他说：“我马上给肖哥打电话，看他到哪儿了？” 再说肖毅，头天晚上跟管忠刚从省城看白宗俭回来，不想第二天又得去省城。 管忠让他将车开走，第二天一大早，肖毅就开着管忠的车赶往省城。 肖毅知道，律师的时间都很值钱，他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多分钟，赶到边峰的律师事务所。 边峰正在接待别的客户，肖毅便在一边等候，直到边峰送走客人后，他们才进入正题。 边峰从文件柜来抱出一大摞文件夹，他拍了拍这摞文件夹，说道：“这都是你这个案子的内容。” 肖毅看了一眼这摞文件，足有一尺多高，他吃惊地说道：“都是有关我案子的？” 边峰说：“当然，别人的我搬出来没有用。”他指着这摞文件夹说道：“今天，咱俩的任务就是把这里面的每一条信息都要核对一遍，你要尽可能提供更多的有利线索……” 边峰坐下后，按照编号，他拿出其中的一本文件夹，打开后说道：“我走访了你提供的那个还在服刑的徐守宁，据他说，王辉的确事先知道龙达公司资不抵债的事实，这个时候让你去做前期调查，的确有他的故意……” 于是，两个人开始逐条地核对每一条线索上所涉及到证人证言的信息。 他们谈了有三四个小时，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等将所有卷宗梳理完后，边峰又根据肖毅提供的一些信息，再次拉出好几条线索。 肖毅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律所的人早就上了下午班。 他伸了伸腰说道：“走吧，咱俩出去简单吃点饭，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边峰说道：“我有方便面。” 肖毅说：“那怎么行，正餐不好用方便面解决，走吧。” 边峰说：“我真的没有时间，咱俩再怎么简单，没有一个多小时也吃不完的，我也不留你了，我下午还安排了其它事，离我们律师最近的地方有个中式快餐店，经济实惠，你去那里吃吧。” 肖毅知道边峰是不可能跟他出去吃饭了，就说道：“好，那就辛苦你了，有事的话随时电话联系。” 边峰将肖毅送到办公室门口，跟他挥挥手便转回身去整理他桌上的那摞文件。 肖毅走出律所，刚坐上车，就接到了白宗俭的电话。 白宗俭问他来省城了吗？ 肖毅说：“我上午九点就到了，我们刚谈完，我刚从律所出来，我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你还没吃午饭？都什么点了？” 肖毅说：“边峰就是个工作狂，我几次提议去吃饭，都被他打发过去了，干完事了，我想请他吃个饭，他拿出方便面，根本没时间出来吃。” 白宗俭说：“这样，我让悦悦给你弄点吃的，你来家里吃吧。” 肖毅说：“太麻烦，再说我能不能坚持到你家都是个事。” 第1076章 “哈哈，既然如此，就不耗费你的体力了，对了，小田也来省里了，悦悦的意思是让你把她带回去。” 肖毅说：“没问题，我吃完饭就去你家。” 就这样，肖毅在边峰说的那家中式快餐店里吃完饭后，便往悦悦家赶。 他开着车，快到悦悦小区大门的时候，就见前面一个白衣女子从出租车上下来，虽然戴着遮阳帽和墨镜，肖毅还是认出了她。 他将车开到前面停下，降下车窗，冲着她按着喇叭。 这个人就是田妮。 她认得管忠的车，听到喇叭声后，便摘下墨镜，低头往车窗里看了一眼。 肖毅伸出长臂，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冲她喊道：“上车！” 田妮犹豫了一下，本不想上他的车，但想想自己干嘛来了？不就是同意搭他的车回去吗？ 这样想着，她就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肖毅知道，她对自己仍然心存怨恨，也不强求，开着车驶进小区大门。 来到悦悦家楼前，肖毅将车停好后下了车，他刚要绕过去给田妮开门，就在他快走到的时候，田妮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 肖毅没想到，看似善解人意的田妮，还有个小脾气。 两个人走进楼里的电梯间，肖毅按下电梯，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刚要伸手请田妮先进，田妮根本不等他说话，径直走进电梯。 肖毅感到，田妮故意跟他保持距离，他暗自笑笑，收回伸出的胳膊，跟在她后面进了电梯，说道：“就你自己来的？” 田妮说：“是的。” 肖毅还想说什么，电梯已经停下了。 电梯门刚打开一个人的缝隙时，田妮便抢先挤了出来，也不等后面的肖毅，紧走几步，来到悦悦家门口，按下了门铃。 王悦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冤家对头，居然一块来了，她惊喜地大声说道：“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肖毅说：“我们在门口碰见的。” 王悦看着田妮，又大声说道：“小田，你化妆了，真漂亮！” 悦悦的话提醒了田妮，她说：“试完镜后就出来了，你家洗手间在哪儿，我得把脸上的妆洗掉。” “别洗了，这样好看？” “那可不行。”她说着就四下张望，看见了洗手间的位置，推门就进去了。 王悦看着站在一边的肖毅，冲他挤挤眼，刚想说话，就听田妮在洗手间喊道：“悦悦，我没带润肤的东西，把你的给我用用。” “好嘞——”王悦说着，就走进卧室，从一个小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他要走，就听老白说：“递给我拐杖。” 王悦说：“待会。” 王悦将几个瓶瓶罐罐的小瓶子放在洗手台上，说道：“我的化妆品全在这，这是水，这是乳液、精华、眼霜……你走进看着用吧。” 第1077章 田妮看了看，不由得瞪大眼睛，说道：“行啊悦悦，你够奢侈的，开始抗衰老了，这可是这个牌子最贵的化妆品，尤其是这瓶精华素！” 王悦呵呵笑着，她不好意思地说：“是老白送我的，我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化妆品！” 田妮故意打量着她，忽然小声说道：“难怪你现在这么水灵，原来是爱情和化妆品的作用……” 不等她说完，王悦就打了她一下，也小声说道：“一个丫头家家的，胡说什么！” 田妮坏笑着说：“我是丫头家家的，你难道不是了……” “啪！”王悦的巴掌就落在田妮的肩上。 田妮一下子跳开了，说道：“你还真使劲打呀——” 王悦红着脸，说道：“不使劲打你当我给你挠痒痒！”王悦说完，瞪了她一眼后就走出来了。 她看见肖毅搀着白宗俭走出卧室，就急忙说道：“拐杖呢，用拐杖吧。” 肖毅说：“他特意不用拐杖，看看能不能走。” 王悦看着满头大汗的白宗俭，就有些心疼，说道：“过两天再扔拐杖，现在还是用着吧。”她说着，就将拐杖递给白宗俭。 白宗俭不想让她担心，就接过了拐杖，坐在硬椅上。 王悦赶忙将一个靠垫放在他的背后。 白宗俭坐稳后，这才开口问道：“边峰最后怎么说的？” 肖毅坐在沙发上，说道：“资料差不多了，补充齐全后，正式走程序，太详细的我也没问，我看他挺靠谱，案子交给他我放心。” 白宗俭说：“找他打官司的人排队，他是业内有名的金牌律师，操守好，严谨认真，从不占当事人一分钱的便宜，更不会吃当事人的饭。” “难怪我请他吃饭，他不去，我还以为他着急整理资料，原来是这样啊！” 白宗俭说：“是的，所以口碑好。” 田妮卸完妆后从洗手间出来。 她捧着那些瓶瓶罐罐交给王悦，王悦接过来后放到一边。 这时，天空传来几声闷雷。 肖毅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看，天色明显暗淡下来，他说：“小田，你要是跟悦悦没事的话，咱们就走吧，我看这雨要来了。” 白宗俭说：“今天确实有雨，既然如此，那就不留你们了。” 王悦说：“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吧？横竖你们回去的路上都会遇到雨。” 田妮说：“我刚吃完中午饭，一个小时都不到。” 王悦说：“你也刚吃完午饭，肖哥也刚吃完午饭，怎么这么巧……” 她还想说什么，白宗俭就拦住她，说道：“还是让他们早点走吧，万一下雨的话，有可能高速封路，还是趁没下雨快点走，争取雨前上高速。” 肖毅听了这话，立刻站起身，说道：“的确如此，封路后走低速指不定什么时候到家呢。” 他说到这里，看着田妮，说道：“你准备一下，咱们马上走。” 田妮说：“不用准备，随时走。”她说着，拿过自己的包。 王悦赶忙从冰箱拿出两瓶水，塞到田妮手里，说道：“带着路上喝。” 第1078章 白宗俭拿过拐杖，他想站起来送他们，被肖毅拦下。 王悦送两个人来到外面，她紧走两步，赶在田妮前面，给田妮拉开副驾驶旁边的车门，同时自己挡在后排车门前。 田妮没有上去，说道：“我还是装领导坐后面吧。” 王悦没动，而是讲她推向前面，说道：“你在我哥旁边方便说话，长途开车容易疲劳，要经常跟司机说话，没话都要找话说，免得司机开车睡着了。” 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肖毅说道：“悦悦，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王悦一听，赶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道：“我话不代表你开车一定要睡觉，是预防。” 田妮见王悦始终挡在后车门前，她不好再坚持，而是重新拉开副驾驶车门，说道：“我看我还是照你说的去做吧，不然指不定你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王悦见田妮坐进去后，便给她关上车门，说道：“系上安全带。” 田妮降下车窗，说道：“早就系上了，省省心吧，赶紧回去照顾你老公吧。” 肖毅早就发动着车，他冲王悦按了一下喇叭，便开车往出走。 后视镜中，王悦站在原地冲他们招手，直到他们拐上甬路看不见了，她才往回走。 他们刚驶出城区，天空就下起雨。 肖毅说道：“这雨说来还真就来了。” 田妮说：“高速路应该封了吧？” 肖毅说：“现在雨不大，碰碰运气吧。” 当他们驶到高速路口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封路了。 肖毅只好往掉头，朝国道方向开去。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开到最高档，能见度很低。 路上的车都亮起了车灯，肖毅也将车灯打开，放慢速度行驶。 田妮抬头看了一眼顶窗，又看了一眼控制天窗的按钮，她伸手打开天窗的顶板，立刻，雨点打在玻璃天窗上的声音传了进来。 肖毅不由笑笑，心想，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子，不担心回家早晚，却有浪漫的心情听雨，看来，自己的确老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田妮显然听到了他的叹气声，她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 肖毅打破沉默，说道：“你到底是听雨还是听音乐？” 田妮摘下一个耳机，说道：“兼而有之。” 肖毅笑了，说道：“那听得就是交响乐啦——” 打在玻璃天窗上的雨声，实在太吵，田妮就关上了天窗，说道：“这样行了吧？” 肖毅知道她是故意误会自己，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喜欢就开着，这样也省去你不得不跟我说话的尴尬。” 田妮一听，摘下另一边的耳机，她扭头看着他说：“我有什么好尴尬的？雨天开车，需要精力集中，我打一百个堵，你保证不会瞌睡。” “哈哈。”肖毅笑过后问道：“我听悦悦说，你来省电视台试镜？你不是在京都电视台实习吗？” 田妮悄悄关掉手机的音乐，说道：“是啊，实习没有前途，假如真的能来省台工作，是我目前最好的结果。” 第1079章 “谁说实习没前途？如果你连实习的机会都没有，又何来前途？”显然，肖毅不同意她的说法。 田妮知道她误会自己了，说道：“我说的这个实习跟咱们经常说的那种实习不一样，所以没前途。” “怎么不一样？难道你的实习永远都是实习？就没有转正的那一天？”肖毅问道。 “是的！”田妮说道：“我的这种实习说白了就是暂时打工，都算不上是人家的实习生，跟机关里的保洁阿姨没什么两样？” 肖毅一皱眉，说道：“我不明白，唐红说你在那边做得不错，我就以为你先实习一段时间后就会转正的。” “不错？哼。”田妮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蒙蒙的大雨。 “什么语气，难道她说得不是事实？”肖毅问道。 田妮说：“是表面上的事实。” “小田，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单纯、真诚的化身，怎么现在跟我说话藏一半露一半的？是不是我问得太多了，如果你不方便，可以不回答我。” 听了他的话，田妮的心就是一阵难受，她的嗓子眼有些刺痛，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那倒不是，我在滨海的同事们面前，的确混得不错，他们都以为我有望留在京都台发展，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肖毅不放心地问道。 田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在那里，真的连实习都够不上，当时离开滨海匆忙，就托同学暂时在京都台找个节目组帮忙，薪水微乎其微……当然，这不怪人家，他们本来就不缺人，我跟同学说的是准备回学校继续深造，一边打工一边复习功课，在电视台帮忙，总比我流落街头强吧，何况，也是我熟悉的领域。”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待遇这么低，你赶忙偏要去那儿帮忙，考学的事，在哪儿都可以复习？难道滨海电视台容不下你了吗？” 田妮忽然冲他喊道：“是我自己容不下自己！行了吧？” 肖毅被她突然的喊叫吓了一跳，他扭头看了她了一眼，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立刻后面的车辆就传来抗议的笛声。 肖毅这才发现，后面的车跟得太近，雨天路滑，他没有任何征兆地踩刹车，吓坏了后面的司机。 他稍稍将车向旁边偏离了一些，给后面的车让出路。 哪知，后面的车不领情，坐在副驾驶的一个光头男人降下车窗，冲着肖毅骂了一声，由于雨声风声太大，肖毅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 满以为那辆车就这样超过去算了，谁知，这车竟然跑到他们的前面，故意别他们的车。 为了不撞上，肖毅不得不往边上打方向，他的车已经被逼到了路肩，国道的路肩都是泥土，在往前开就两个可能，不是撞树就是翻车。 也许是职业习惯，田妮早就举起手机将这一切录了下来。 肖毅不得不停住了车。 谁知，这还不算完，那辆车见肖毅的车停下来，坐在副驾驶上的光头人下了车，他不但光头，还光着膀子，冒雨跑过来，来到肖毅旁边，举起拳头照着车窗就捶了几下。 第1080章 肖毅将车窗降下一条缝，说道：“对不起了哥们，是我不小心，不是没造成事故吗，而且你也对我进行了惩罚，你还想怎么着？” 那个光头男人骂骂咧咧地说道：“怎么？下来给老子鞠躬道歉！” 肖毅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但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路上交通本来就混乱，他们两辆一前一后停下来，对正常行驶的车辆造成很大影响，后面的车辆都是鸣着迪，甚至借用对方的车道，心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去。 “我可以道歉，但有一条，我道歉后，咱们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行不行？” “那要看你的态度怎么样！”对方蛮横地说道。 “好吧……”肖毅说着就下车给对方道歉。 哪知，旁边的田妮不答应了，她大声说道：“我们凭什么道歉，你们把我们的车都逼到边上了，该道歉的不是我们，是你们！” 光头男人一听，这个小女子还挺厉害，他便离开肖毅这边，想绕过车头，来到田妮这边。 不曾想，田妮毫不惧怕，她不等光头男人过来，主动推开车门，跳下车，沿着湿滑的路肩，来到车头前，迎着光头男人走了过去。 就见田妮向他举起了一个小绿本，说道：“我是电视台记者，刚才我们司机以为车发生了故障，他情急之中踩了刹车，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此时的田妮，身上的白裙已经被暴雨淋湿了，几乎变成了透明人。 那个光头男人打量着田妮，猥琐地笑笑，说道：“记者？既然你是记者，那好，道歉免了，但有个条件，你要让小爷摸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田妮一听，气愤地又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说道：“你们别车的过程已经被我录下来了，包括你刚才说的话，信不信我马上就上传到交通热线，我的同事会把你们今天的行为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曝光在广大观众面前的！” 光头男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烈，刚要说话，肖毅跑了过来，他脱下衬衣，将田妮的上身裹住，大声冲田妮说道：“上车！” 田妮没动，也大声说道：“他们欺负人，我要把他们这种霸凌行为传到网上……” 肖毅用身体挡住了田妮，看着光头男人说道：“哥们，咱们真想把事闹大吗？” 这时，光头男人车上的司机跑了过来，他说道：“快走吧，警察来了。” 果真，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车从后面驶过来。 光头男人迈开大步跑上了车。 肖毅扶着田妮上了车。 这时，那辆警车来到他们跟前，在前面停下，一个警察用手挡着眼睛跑过来，大声喊道：“怎么回事？” 肖毅说道：“事故解除了，谢谢警察同志！” 那名警察看了看他，说道：“轻微剐蹭就走保险吧，不要纠缠了，后面的车都被你们堵住了。” “没事了、没事了——”肖毅说着就上了车。 第1081章 “没事了、没事了——”肖毅说着就跑上了车。 肖毅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背心，此时早已经淋透了，粘在身上，完全变成了透明衣服。 田妮看到肖毅身上的情况，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白裙也变成了透明色，里面内罩的轮廓一览无余，难怪肖毅将他的衣服给自己围上。 一想到刚才站在雨中，被过往车辆注视的样子，她羞得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肖毅看了她一眼，说道：“后排坐上还有一件衣服，你披上吧。” 田妮不说话，而是低下头就鼓捣着手机。 肖毅听着手机里传出她和司机的争吵声，就问道：“你干嘛？” “我整理一下传回台里。” “你真要曝光？” “是的。” “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行，他看了我！”田妮气冲冲地说道。 肖毅没想到一向文静不惹事田妮这么倔，就说道：“没关系，我已经诅咒他哪只眼看哪只眼瞎，两只眼都看了的话，两只眼都瞎。” 田妮听了肖毅的话，不由得笑了，说道：“你也看了。” “那我也……不瞎。” “哈哈。”田妮不由得笑出声。 肖毅说：“还生气吗？” “不想就不生气了。” “那还发视屏吗？” “不发了，既然你不让发，就有你的考虑，跟我出来还被曝光，会让她误会的。” “他，他是谁？” “女字旁的她” 肖毅立刻意识到田妮说的是谁了。 田妮不等他回答，就扭着头看着他：“难道我说错了吗？” 肖毅沉默了，他的确不知该怎样跟她解释那天自己的行为。 “你怎么不说话？”田妮再次问道。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天……是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你们……你们都那样……”田妮不好意思说“抱”字。 肖毅说：“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解释？”田妮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本来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没必要跟我解释，你那天完全可以视我为空气，只是你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被我惊到了……” 回想那天的一幕，田妮仍然不能平静，她将头扭到窗外。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外面的天黑了下来。 第1082章 被高速赶下来的车辆，全部改道国路，本来只有单车道的国路，加上雨天路滑，更加显得路窄车多，行驶非常缓慢。 听了田妮的话，肖毅没有说话，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 田妮扭过头，她看了一眼肖毅，说道：“对不起，是我不知深浅，不该问你。” 肖毅注视着前方，说道：“你没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田妮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千万别这样说，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的，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 肖毅说：“你是因为这个辞职的吗？” “这……” 面对他的提问，田妮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如果实话实话，承认自己是赌气辞职的话，势必会给肖毅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她不想绑架他的情感，也不想让自己被人怜悯，表面柔弱内心倔强的她说道：“你想多了，我辞职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肖毅半信半疑。 “真的，本来就想提前报班复习功课，正好那边的电视台有个实习的机会，就这样走了。” 她尽量将语气放得平和一些。 肖毅活动了一下双臂，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负气辞职，弄得我这段时间心里一直不踏实，给你打电话关机，发微信不回，我就跟唐红打听你，才知道你的一些情况……后来听老管说，五一你也报了悦悦的旅行团，去了云南，他说你跟他们玩得很开心，我这心才慢慢放下来……” 听了他的话，泪水，从田妮的眼里流出，她默默地擦着泪水，喉咙刺痛得说不出话。 肖毅见她不说话，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田妮故意咳嗽了几声，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笑着说：“我说什么呀？我辞职后换了新手机，也换了当地的号码，别说你，我滨海的同事开始都跟我联络不上……我没想到我的辞职，居然给你造成心理负担，对不起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不知肖毅是否意识到田妮的情绪变化，他说道：“你要是跟我说对不起，那就真的折煞我了，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你那么年轻，应该有个好的未来……” 他这话田妮不敢苟同，转过脸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跟你谈恋爱，都不会有好的未来？” 肖毅笑了，说道：“小田啊，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田妮说：“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感受我伶牙俐齿。” “哈哈。”肖毅大笑，他总算释怀了，这段时间以来，对于田妮的无故辞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不管田妮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心情轻松多了。 黑暗中，田妮眼含泪水，也勉强笑了两声。 车辆的行驶速度越来越慢了，最后停在了原地，彻底不动了。 肖毅发现，对面也没有车辆驶过来，根据行进的路程，肖毅感觉前面应该到了芗河大桥了。 根据对面车道也没有车辆开过来的情况判断，应该是前方出现了事故，事故还不小，阻碍了正反两方向行驶的车辆。 这是，就见前方有车辆开始掉头，而且掉头的车辆越来越多，几乎挨个掉头。 这时，就见一个穿着雨衣，手拿小喇叭的人走过来，他边走便喊道：“芗河暴雨，水位上涨，道路断交，所有车辆请绕行，芗河暴雨，水位上涨，道路断交，所有车辆请绕行……” 这个人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嗓子都沙哑了，但还是不停地重复着。 肖毅下了车，拦住他问道：“大水漫过桥了？” 那个人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前方出现险情，所有车辆绕行。” 肖毅又问道：“怎么绕？” 那个人说：“往回走，绕道津河大桥。” 本书群号925181940，感兴趣的朋友请进群。 第1083章 那个人说：“往回走，绕道津河大桥。” “津河大桥？到家还不得天亮？”肖毅说道。 那个人说：“不想绕就到芗河县城住下，等险情排除后再过桥。” “险情什么时候排除？” 那个人说道：“正在加紧排除。” 田妮探过头问道：“出现了什么险情？” 那个人没有回答，继续朝后走去，边走边喊到：“前方出现险情，所有车里绕行……” 眼看前后车里都开始掉头，肖毅也开始打方向掉头。 车子调过头，跟着前方的车辆往回行驶。 肖毅说道：“小田，你说咱们是往下游的津河大桥开，还是借宿芗河县城，等到险情排除后再走？” 田妮说：“津河大桥离这有多远？” “一百多公里，到家二三百公里，而且我道路不熟悉。” 津河，位于津江市，在省城的东北方向，滨海市的正东方向。 田妮想了想说道：“与其绕到天亮到家，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吧，黑灯瞎火的又下大雨。” 肖毅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还是去县城找宾馆吧，你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肖毅的话没说完，田妮就打了一个喷嚏。 肖毅说：“你这感冒说来还就来了。” 田妮说：“为了配合你呗。” “哈哈。” 肖毅终于开怀大笑，这才是田妮该有的性格，幽默，俏皮。 肖毅发现，前方大部分车辆都开进了芗河县城。 但一些大挂车则选择了原地待命。 肖毅说道：“如果不跟那个人吵架，我估计咱们应该过了大桥。” 田妮也后悔自己冲动耽误了时间，其实，她本来不该发那么大的火气，都是因为肖毅，她的委屈无从发泄，当然，也有不想看到肖毅跟那个人鞠躬赔礼道歉才下的车。 此时，听肖毅这样说，她就有些后悔，说道：“也怪我，我一掺和，反而耽误了赶路时间，不过那个人也太欺负人了，别了咱们的车还不罢休，还要你给他鞠躬赔礼道歉，这也不能全怪我……” “当然不能怪你了，你是为我出头，不过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千万不能这样了，这样太危险，那个光头强一看就不是好人，男人之间怎么都好办，就是给他鞠躬又有怎样，他就多长一块肉吗？” 田妮听了他这话就不高兴了，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我绝不能看到你在我面前给他鞠躬。” 肖毅没想到，她居然还挺仗义，就说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呀，我是担心你，你看你不但把衣服淋湿了，还感冒了，男人的事就交给男人解决。” “你的意思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是多管事，但管的不是闲事，哎呀，我解释不清了，越描越黑。” 田妮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意思他是表达不清了，就说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就是，你看你大人大量，就不该跟我嚼字眼，更不应该对我说的话较真了。” 第1084章 肖毅说着话，忽然拐入了国道旁边的一条辅路。 田妮说道：“错了错了，还没到县城的路呢。” 肖毅说：“从这里下道，咱们超近，你没看到那么多车都掉头了吗，其中有一半要留在芗河县城过夜的，一下子要接待这么多客人，说不定县城的宾馆会爆满，谁先到谁有地方住。” 田妮佩服他的判断力，但嘴上却说道：“不会吧，也就是这会车多，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前方险情，很快就公布出去了，好多车辆肯定提前就绕行了。” 肖毅说：“你说得不假，但总会有一部分车辆无处绕行，借宿在芗河县城的，因为雨夜开车本来就不安全，遇到事故，都会就地找地方住的，提前把问题想足，总比事到临头没有准备的好，如果就我一个人，在车上也能凑合，当然，如果不是我有私心，你坐火车的话，肯定没有这些事。” 田妮问道：“你有什么私心？” 肖毅说：“我的私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田妮明白，他是想跟自己解释那天和谭青拥抱的事，一想到这事，她就不言语了。 肖毅也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令人愉快，就不说话了。 来到一个双岔路口，肖毅放慢了车速，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往哪个方向走。 田妮立刻拿过手机，说道：“我给你导航。” 不等她的导航出来，肖毅已经驶上了一个路口。 这时，田妮的导航也出来了，事实证明，肖毅走对了。 望着两边雨幕中的青纱帐，田妮的内心忽然有一种恐惧，她不由得往肖毅身边靠了靠。 这个微小的动作肖毅感觉到了，他问道：“害怕了？” 田妮一听，立刻坐正身子，说道：“没有，我害什么怕呀？” “呵呵，得了吧，女孩子最容易在这种情况下害怕了。” “哪种情况？”田妮反问道。 “黑夜，又下着大雨，更要命的是我们还在荒芜一人的野地里穿行，偶尔闪出的雷电，黑压压的青纱帐……” “哎呀求你别说了——” 田妮不由得捂住眼睛叫了起来。 肖毅一直认为田妮是个有主见的丫头，没想到她还真的是害怕了，赶紧说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放心吧，有我老肖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后……” “别说了……”田妮再次喊道。 慢慢地，前方出现了路灯，显然，这是农村的一个乡镇公路。 没想到，这个有路灯的乡镇公路很快就过去了，又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周围都是雨声，雨打在车顶的声音和打在青纱帐的声音混在一起，车里越安静，声音就越大。 肖毅说：“听音乐吗？” “不要。”田妮小声答道。 肖毅开到她，说道：“很快咱们就到县城了。” 果然，前方出现了大片的灯光，田妮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松了：“我现在上网找宾馆。” 她说着就拨拉着手机，然后打电话：“喂你好，请问你们那里有床位吗？” 对方很客气地说道：“对不起女士，我们宾馆今天晚上爆满，您再到别家问问吧。” 她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找到住处。 第1085章 等他们驶到县城的时候，才发现，虽然是雨夜，但县城的主要街道上车辆很多，一看车牌哪儿的都有，就知道这些也是来住宿的。 这时，田妮看到路边一家旅店，她让肖毅将车停下，按照旅店门口闪烁的客服电话，给这家旅店打了电话，哪知，服务人员告诉她说：“只剩下一个大床的房间了。” 田妮犹豫了，说道：“我们是两个人，一个房间不够。” 那个服务员说：“那对不起，您再到别处找找吧。” 田妮根据地图提示，又打了两个电话，仍然没有联系到房间。 肖毅这时说道：“你是不是联系的都是快捷酒店和旅店？” 田妮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根据地图里给的信息打的电话。” 肖毅说：“那些大部分是快捷酒店和一些不大的旅店，这样，你找宾馆或者是以芗河命名的招待所、宾馆和酒店，一般情况下，这些都高档一些，另外，都有政府背景，可能房间不那么紧张。”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说着，在手机里搜出两个电话号码，挨个打了过去。 很遗憾，县府招待所因为有个大型农业观光会议，不接受散客。 又打了最后一个，是芗河酒店，还好，芗河酒店有房间，不过只有一个了，还好，是个标准间，两个床。 田妮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她不加考虑地说道：“这个房间我要了！” 对方问道：“您什么时候到？” “这个……”田妮想了想说道：“是这样，我是电视台记者，因为国道断交只好转宿你们这里，请您务必给我留下这个房间，拜托您了。” 对方听了她的话，说道：“我只能给你保留半小时，因为国道断交，好多人都来我们县城住宿……” 田妮说：“好的，半小时就半小时。” 挂了电话，田妮立刻说道：“快走……”说话间，她已经设置好导航路线。 刚才的电话，肖毅已经听到了，这家酒店只剩下一个房间，但却是标准间，作为女孩子的田妮，不想失去这个房间，她居然都没犹豫就定了这个房间，可见，她对他是信任的。 按照导航提示，肖毅再次将车驶入县城一条主要大道，怎奈，眼看要到酒店了，开始堵车了，肖毅看了看，大部分车辆都是奔着这家酒店去的。 这时，就听田妮说道：“我下车去定房间。” 不等肖毅表态，田妮就下了车，冒着大雨向酒店跑去。 肖毅刚想提醒他带上他的衬衣，就见田妮早已跑到了前面，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色的影子。 田妮径直跑进酒店的前台，前台已经围了七八个人，她立刻挤到前台，向服务员出示了记者证，说道：“我就是刚才打电话定的812房间的那个……” 服务员看着她的记者证，又看了看手表，还好，在约定的半小时之内，随后她看着前面的几个人，说道：“实在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有房间了，请大家去别的酒店看看吧。” 那几个人失望地走了。 服务员给田妮办理了入住手续，最后将一个房卡交给她。 第1086章 田妮一边给肖毅打电话，一边上了电梯去看房间。 这是一个比较宽敞高档的标准间，平时都有折扣，当然，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丝毫的折扣的。 前方国道出现险情，早就了这个县城今天晚上住宿爆火，估计大小旅店能住人的地方可能都住满了。 空调很凉，田妮调高了温度，在等候肖毅的空隙，她巡视了一下房间的整体情况，还是很令她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只有这一个房间了。 她打开洗漱间的淋浴喷头，里面喷出了热水，看了一下干了又湿的衣服，还好，刚才冒雨跑酒店的时候，她的双臂一直护在身前，身前的衣服没有被淋湿，也就没有变成透明色。 她很想马上洗个热水澡，但想到一会肖毅就要上来，她忍住了。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淋湿的头发，这时，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知道肖毅来了，她没有关门，在洗漱间大声说道：“门没关。” 肖毅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在房间不关门怎么行？” 田妮说：“我是给你留着门的。” “我来可以敲门，女孩子出门在外，这一点必须注意。” 田妮看着肖毅，不由得捂着嘴笑了。 站在她面前的肖毅很狼狈，手臂上搭着潮湿的衬衣，身上穿着一个男士白背心，裤角也是湿的，贴在脚踝上。 肖毅知道他是在笑自己，走进来将衬衣挂在挂衣钩上，看着整洁干净的两个床，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转身去检查门窗，看看是否关好，确定无疑后他说道：“你去洗澡，我到下边去看看。” 田妮说：“下边是哪儿？” 肖毅本来是想给田妮洗澡留出空间，就说道：“我去买点东西，我看这个酒店里边有个商品区。” 田妮说道：“那你还是把那个衬衣穿上吧，你这样不太雅观……”田妮比划了一下他身上的露肩背心。 肖毅便听话地摘下衬衣，套在身上，说道：“真不舒服。” 田妮将房卡递给他，说道：“你带着房卡吧，省得我给你开门。” 肖毅接过房卡就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说道：“关好房门。” 田妮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去之后，关上房门。 肖毅来到楼下的商务区，说是商务区，其实就是个商店。 肖毅转了一圈后，给自己买了一件新衬衣，他继续转，目光就盯在一件女士睡裙上，他想，田妮肯定不会带住宿穿的衣服，跟他同处一室，总不能让她穿着身上的湿衣服睡吧？ 这样想着，就摘下这件女士睡裙看了又看。 这时，女服务员走过来，说道：“先生，您女朋友身高和腰围是多少，我帮您选尺码。” 目前，肖毅是无法跟服务员解释清他和田妮的关系，就默认了她的说法，说道：“个头跟你差不多，腰围我说不准，比你……瘦点。” 服务员笑了，就从里面挑出一件红色的睡裙，说道：“这个号码就差不多，睡衣稍微宽松一些舒服。” 第1087章 肖毅觉得红色不适合田妮，更不适合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就说道：“换件白色的吧。” 服务员又拿出一件白色的，折叠好后，放进他装衬衣的袋子里。 付款的时候，肖毅又问道：“酒店现在还能吃饭吗？” 服务员说：“没问题，今天客人多，都是从国道上下来的客人。” 肖毅谢过服务员后，看了看表，估计这个时间田妮可能洗不完，他就拎着购物袋来到酒店的就餐区，果然，里面的人还很多。 上楼后，站在812房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想敲门，感觉是多此一举，本来房卡在他手里，敲门的话反而不好。 打开门，这才发现田妮还在里面洗澡。 他大声喊道：“小田，我给你买了睡裙。” 田妮将洗漱间的门打开一条缝，说道：“你说什么？” 肖毅说：“我给你买了睡裙，洗完澡可以穿上。” 田妮有些惊讶，说道：“你给我买了睡裙？” 肖毅说道：“怎么，不相信，是服务员帮我挑的，一会我给你挂在门把手上。” 田妮来了兴趣，说道：“好啊，谢谢你！” “不谢。” 肖毅坐在床沿上，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送本地新闻。 从新闻中肖毅发现，所谓的大桥出现“险情”，不是大桥本身出现险情，而是大桥引桥末端的公路一侧出现坍塌，目前，正在抓紧抢修中。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是白宗俭。 白宗俭说道：“肖毅，你们到家了吗？” “到家？”肖毅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被截在芗河了，刚到芗河酒店住下。” 白宗俭说：“我就是刚看了省台的晚间新闻，才知道大桥公路出现险情，我就是担心你们被堵住才给你打电话，果然被我言中。” 肖毅说：“我们还没出城就下起了大雨，高速被封，只好走低速，低速的车太多了，加上雨天路滑，行驶非常缓慢，如果正常行驶，我们可能也到家了。” 白宗俭说：“我听说芗河县城住宿都紧张了。” “可不是吗，我们找了好几家才找到住的地方，而且只剩下一个房……间……” 肖毅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孤男寡女住一个房间，这事任谁听了，都不得不生出一连串的遐想。 哪知，白宗俭却丝毫没有惊讶，他似乎没往这方面想，就说道：“好吧，那就好好休息吧，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是的，这就下去吃晚饭，挂了。” 不等白宗俭答话，肖毅就挂了电话。 泄露了跟田妮一个房间的事，白宗俭倒好对付，就是不知悦悦会怎么想，她一定会审田妮的。 想着有可能带给田妮的误会，肖毅后悔死自己说走了嘴。 这时，洗漱间的淋浴声停止了，功夫不大，就听见田妮喊道：“我的睡衣在哪儿？” 肖毅这才想起，刚才净顾着看新闻，又接了一个白宗俭的电话，将挂睡衣的事忘了。 “来了——”他拿起睡衣就跑了过来。 田妮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了手。 第1088章 肖毅来到房门的一侧，他顺着墙边，伸出手，将包装袋递给她。 田妮接住后，他便立刻离开房门。 在里面，田妮穿上肖毅给她买的睡裙，别说，还挺合适，双肩带，衣领不是很低，既不暴露也不保守，百褶的下摆，有种小公主的感觉，纯白色，很适合她的肤色，而且白颜色不显暧昧。 她穿着酒店的大拖鞋走了出来，说道：“合适吗？” 正在看电视的肖毅，听到她的说话声，就转过头来的瞬间，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不得不说，白色，非常适合田妮的肤色和气质，加之款式的原因，使田妮看上去有种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美丽。 肖毅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我是说我眼光不错。” 田妮听到他连声说不错，还以为他在夸自己，没想到最后是夸他自己的眼光。 “只是眼光不错吗？难道模特就差吗？” 肖毅笑了，说道：“当然不是，眼光和模特是互相成就的，是眼光遇到了模特，也可以说是模特遇到了眼光，总之，非常不错！” 田妮笑了，说道：“来，把你身上的背心脱了，连同衬衣一块我去洗了。” 肖毅看着已经被自己体温烘干了的背心，说道：“回家再洗吧，我也买了一件新衬衣。” 田妮说：“为了报答你给我买睡衣的恩情，我还是给你洗洗吧，就是到家也是你自己洗。” 肖毅心想，洗就洗吧，省得两个人独处尴尬。 他当着田妮的面就脱下背心，说道：“咱们先下去吃饭，回来再洗。” 田妮说：“你不洗澡吗？” 肖毅说：“先吃饭，太晚酒店就没饭了。” 田妮看了看表，说道：“那好吧。可是，我的衣服已经在洗手池里了，我能穿这个出去吗？” 肖毅看着田妮说：“没问题，今天晚上的客人，保证穿什么的都有，你这个虽说是睡衣，但哪儿都没露着。” 田妮脸一红，说道：“我有办法，我包里有一块防晒丝巾，我披上就是了。” 她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条丝巾，往脖子上随便一系，又将两个角整理了一下，一个小披肩就有了。 她冲肖毅转了圈，说道：“怎么样？” 肖毅说：“太神奇了，还是你手巧！” 田妮笑着说：“哪是我手巧，我也是跟别人学的，丝巾就是女孩子的贴身法宝，既能抵抗沙尘暴，又能防晒，往身上一披，还有遮羞，一款多用，所以，几乎每一个女孩子都随身带一款丝巾。” 肖毅欣赏地说道：“不错。” 两个人来到楼下吃饭。 大厅里的人少了很多，服务员说厨师下班了，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或者点那些不需要太高技术含量的菜肴。 肖毅便要了一盆热汤面，又要了一盘甜点和两个煎鸡蛋。 很快，西红柿热汤面就上来了。 肖毅闻了闻，说道：“不错，是我喜欢的那个味儿？” 田妮也凑近汤盆闻了闻，说道：“真香啊！” 肖毅说：“说明你饿了。”他说着，就先给田妮盛上一碗，放到她面前，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个吗？” 田妮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没有其它东西可吃了。” 肖毅摇摇头，说道：“咱们都淋了雨，尤其是你，弱不禁风，还两次淋雨，为了预防感冒，喝碗热汤面，把体内的湿气赶出来，最起码不会得感冒。” 第1089章 田妮说道：“其实，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咱们滨海的海鲜面。” 肖毅说：“我喜欢吃咱们北方的国宴疙瘩汤。” “哈哈。”田妮不由得笑了，她说：“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汤食。” “是啊，你是滨海市里长大的，我是半山区长大的，生活环境不同，口味就不同。” “虽然不同，此时，我们却公用一份热汤面。” 肖毅说：“在今天晚上的热汤面上，我们是相同的。” 肖毅说着，给她盛了一大碗面，又递给她一个煎鸡蛋。 田妮说：“面太多了，吃不了！” 她说着，就将已经盛好的一碗面，推到肖毅面前，说道：“我自己盛。”她给自己重新盛了一碗，面少汤多。 肖毅知道，像田妮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允许自己发胖的，就说道：“女孩子减肥不敢多吃，我不在乎。” 他说完，也不客气，拉过那一大碗面，坐下就开吃。 田妮看着他，欣慰地笑了。 这时，田妮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过来一看，是王悦发过来的信息：老天助你，你要把握机会。 田妮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回道：是不是你的机会都是这样把握的？ 王悦：死丫头，不知好歹！ 田妮回道：我早就没机会了，不存在“把握”，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尽快跟白总完婚吧。 王悦：再等等，有些条件还不成熟。 田妮：你们都住一块儿了，还有什么不成熟的？难道要等有了爱的结晶才叫成熟吗？ 王悦：死丫头，什么都敢说，再见面我饶不了你！ 田妮：再见面是不是要多个跟我叫小姨的了？ 王悦给她回了一串的“敲脑壳”的表情，随后又给她回道：目前我是完好无损的。 田妮马上回道：那是白总不努力。 王悦：你是算卦的呀？怎么说话两头截？ “哈哈。”田妮不由笑出了声。 肖毅见她一边发微信一边笑，不由得感叹道：“年轻真好！” 田妮听了他这话，这才放下手机，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老了吗？” 肖毅说：“不老也是年事渐长。” 田妮说道：“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成老年人？难道这样就失去魅力了吗？” 肖毅知道他们的话题要跑偏，就赶紧举起双手，说道：“快吃饭吧，说不定一会险情就排除了，我们还要赶路，明天还要上班呢。” 吗，田妮听他这样说，纵有千般的疑问，也只能埋在心里。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房间。 由于饭间的不愉快，他们两个人显然情绪都不高。 进屋后，当肖毅反锁上房门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转身的时候，他偷眼看了看田妮，就见田妮靠在桌边，仍然在发信息。 第1090章 他便走进洗漱间，插上房门，褪去身上的衣服，开始洗澡。 洗完澡后，又将他的脏衣服和田妮的衣服一同洗干净，用衣架撑起来。 田妮一见他将自己的衣服洗了，就急忙跑过来，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得了？折煞死我了——” 肖毅说：“没关系，伺候女人的事，我以前经常干，也没见谁被折煞死了，请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洗得干净？” 田妮说：“干净，绝对干净。”她给客服打电话，请客服派人来取衣服，给他们烘干。 很快，客服来人取走他们的衣服。 肖毅选了靠近门口的床，他说：“小田，我有点困了，先躺下了。”说着，就关闭他这边的床头灯，裹着浴袍，面朝里躺了下来。 田妮看着背朝她躺着的肖毅，便也默默地关了灯，轻轻躺在床上，拉过一床薄被盖在身上。 这时，就听肖毅说道：“如果要是觉着空调凉，可以将温度调高一点。” 田妮说：“我已经调到26度了。” “好，晚安。”肖毅轻声说道。 田妮扭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这时，王悦又给她发来信息：妮子，老白说肖毅目前还是独立的，也许你看到的情况有误。 田妮心想，自己眼又不瞎，他和谭青明明是抱在了一起，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他看到她时下意识地松开谭青，怎么可能看错！ 刺激情绪的事他不敢再回忆了，那样的话，会破坏了今天跟肖毅独处的美好时刻。 于是她回道：不堪回首，懂得这话的含义吗？ 王悦：又懂又不懂。 田妮：那是你没经历过，才没有切肤之痛。 王悦：看来，我肖哥在你这落不了好了。 田妮：难了。 王悦：妮子，市长是不会和我肖哥好上的，你别灰心。 田妮：我不是灰心，是死心了。 王悦：好吧，这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总之，他和市长还没到那一步，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 田妮：你真操心，就不怕长皱纹吗？ 王悦：为了你能成为我的小嫂子，别说皱纹，就是法令纹多长几条也不怕。 法令纹？还多长几条？田妮不由得想笑，她忍住没笑出声：冲你乱点鸳鸯谱你也不可能成为我小姑子，你还是把目光抬高一寸，往更高级别的人身上看。 王悦一见，就回复道：没劲，再见！ 本来，王悦对他们的事也失去了信心，毕竟，能让她肖哥拥抱的女人，就说明他是真心喜欢上了，但田妮走后，老白的一番话，似乎又让王悦看到事情还有转机。 老白说：肖毅内心的确喜欢谭青多一点，倒不是因为小田不可爱，是因为他和谭青年龄相当，共同语气会多些，另外，肖毅有离婚的阴影，小田年纪比他好几岁，如果娶这么年轻的媳妇，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但如果说他有多爱谭青，似乎又说不过去，因为白宗俭从未在他身上看到那种恋人该有的状态…… 根据老白说得的这些，王悦才判定肖毅跟谭青之间，还没明确恋人关系，田妮还有戏，所以她才一个劲地给田妮发信息。 白宗俭见状，就说道：“你千万别撮合他们，这种事不是撮合就能成的。” 王悦说：“撮合不成，但总好过不撮合，就更当初，如果我肖哥不撮合你，你能坚定信心追我吗？” 白宗俭说：“他哪是撮合呀？他当初分明就是拆台，唯恐咱俩好上！” 非常不幸，卡文的事情让我遇到了，严重影响码字速度，恳请书友们献计献策。 第1091章 王悦不相信地说道：“不能吧，你不是说，是他暗示并赞成你追我吗？” 白宗俭这才知道自己说走嘴了，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说：“哪是这么回事呀！我那是骗你的，因为我知道你相信他，所以才把他抬出来的。” “哎呀你好坏，居然该骗我！”王悦说着，就举起小拳头，不由分说就打在他的肩上。 连着打了好几下，她的手突然被白宗俭握住，王悦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白宗俭攥着她的手腕说道：“殴打残疾人是不人道的行为。” “你还残疾人？我偏打了，看谁管得着！”她说着就又举起了手。 这次，不等她的拳头落下，白宗俭忽然一个横抱，王悦就被她横亘在怀里，随后他便低下头，侵上她的唇。 以前，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仅停留在拥抱和亲吻上，但像今天王悦这样完全躺在他的怀里，被他紧密亲吻还是头一次。 尤其是他的右手，在她的后背上不停地抚着，那种炙热，就像滚烫的烙铁，让王悦的血液骤然凝滞。 白宗俭的左手托着她的头，右手当然不只是抚着她的后背，他滚热的大手便划到前面，覆在她的身前…… 就这，足以让王悦失去语言能力，她睁大双眸，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亲吻她的白宗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这才发现王悦呆傻的样子。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喘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这么快就变呆傻了？” 王悦羞红了脸，她举起拳头就要打他。 哪知，她举起的手怔在半空，原来，白宗俭再次吻住了她。 这次的亲吻，无论是深入的程度还是投入的感情内容，都比以前浓烈。 王悦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她不傻，感觉告诉他，白宗俭动情了。 他抚着她的感觉，如同闪电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立刻放射到全身。她很想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因为是那样的陌生和奇妙，但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她曾经跟老白有过君子协定。 她极力将身前他的大手挡住，冲他摇着头。 白宗俭当然知道她的目光里传递出的意思，他脑袋一垂，就抵在她的额头上，小声说道：“小悦，我已经把我身外的全给你了，我还想把我给你……” “不……能——”王悦的声音很轻。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协议，不能违背……这是你答应我的。” 白宗俭重重出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似乎做出某种努力，这才慢慢抬起头，冲着他心爱的姑娘点点头，说道：“好，我不急，你早晚都是我老白的人。” 王悦娇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是你的人？” 白宗俭一听，立刻收住笑，严肃地说：“你不是我的人，还能是谁的人，还敢是谁的人？” 王悦想了想说：“那你说说我是你的人的理由？” 第1092章 “理由？这就是理由……”他的话没说完，就猛地低下头，凶狠地吻住她。 王悦不由地轻吟了一声。 白宗俭听见这种声音，更加深入地吻她。 王悦担心他一旦理智泛滥，就很难收回，在他喘气的空隙，她托起他的头，说道：“我错了……” 白宗俭也不想现在就把饭做熟，那样于王悦来说，未免太不浪漫，他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给王悦造成什么遗憾，那就不好了，何况，女人是需要一点点塑造的。 他盯着她的眼眸，低声问道：“错哪儿了？” “错……错在我不应该说不是你的人，而应该说……你是我的人……” “调皮！”白宗俭说了一句，又用力地吻了她一下。 白宗俭带着惩罚的吻，在王悦看来理智多了，她不再担心他，而是“咯咯”地笑了起来，趁机从他的怀里坐起。 白宗俭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警告她说：“你永远是我的人，必须是我的人，休息反悔。” 王悦调皮地看着他，说道：“好，我的白大人，你都这么不留余地地说了，我要是再不认，恐怕你……” “恐怕我什么？”白宗俭问道。 王悦很想说，恐怕他来现的，但好不容易白宗俭恢复了理智，她不想再用言语刺激他，就说：“恐怕一转身就搭勾上别人，我可没那么傻。” “哈哈——” 白宗俭大笑，他自豪地用手拢了拢头发，说道：“有危机感就好。” “没的你——”王悦说完就站起身跑开了。 忽然，她回过头，极其认真地看着白宗俭，说道：“你说，那俩……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白宗俭不得不佩服王悦的想象力，无奈地笑笑，说道：“小悦啊小悦，你可真是没心没肺，我还以为你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操别人的心？” “哈哈。”王悦不由地大笑，说道：“这你也嫉妒呀——” 白宗俭真想再次把她揽进怀里，怎奈，他够不着她，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等我好了收拾你……” 就在这对恋人你依我浓、嬉笑打闹的时候，因意外情况不得不共处一室的另外一对男女，却没有像王悦希望的那样感情迅速升温。 两个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没有入睡。 肖毅的心很乱，他乱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旁边有个美丽可爱的姑娘，而是因为几分钟前接到的一个电话。 电话是许亮打来的，他跟肖毅说，明天上级监管部门到滨海进行联合检查，他问肖毅检查组是否已经到了滨海？ 肖毅就是一怔，他从未听说联合检查这事，就问道：“检查什么？” 许亮以为肖毅知道不说，就不高兴地说：“综合检查，你别装不知道。” 肖毅一听，哭的心都有，他懊丧地说：“老兄，我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不信，我这两天连着往省里跑，都是私事，今天在回来的时候，高速路因为大雨封路，我转走低速，不想芗河大桥出现险情道路断交，我现在被截在芗河县城，回不去，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一点都不知道，也没人通知我。” 第1093章 许亮说道：“原来你没在家呀，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说是检查组周一也就是明天下来，但是先到哪儿后到哪儿却没人知道，你是消息灵通人士，我这次还以为你知道呢，就给你打电话问下。” 肖毅顾不上问别的，就说：“通知是哪儿来的？” 许亮说：“省里，银保监局组织的有人行参与的联合检查，主要就是贷款规模和比例是否超权限，另外，服务质量和服务效果以及廉洁建设，反正内容挺多，你不知道就算了……” “等等，许兄，是不是各个单位都应该有通知？” “对呀？检查组又不是暗访组，不通知谁接待他们呀！” 肖毅就想，如果黄炳兴知道这事，不可能不提前布置，而他的指令一般都是经过他这个助理向下传达的。 黄行长并不知道他今天来省城了，现在都快半夜了，他还没接到黄行长的电话，这就说明，黄行长有可能不知道检查组明天来滨海的事。 肖毅想到这里，就说道：“许兄，我先问问，如果有消息我就给你电话，如果太晚的话就发微信。” “好的，我再问问别人，有什么消息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肖毅便给黄行长打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后，黄行长没接，他就挂了。 田妮见肖毅有事，就从床上坐起，问道：“有事？” 肖毅说：“是啊，明天省里联合检查组来，都这时候了我还没听到消息，有点不正常。” 他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上次被郭长青平白无故摆了一道的事，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时，电话响了，一定是黄行长打了回来，他不容电话响第二声，立刻就接通了：“黄行长，打扰您了吧？” 黄行长说：“没有，刚才在泡脚，电话没在身边，这么晚了有事？” “是的，我听说明天省里联合检查组来滨海，这事您知道吗？” 黄行长怔了一下，说道：“什么检查组？” 肖毅的心就是一咯噔，黄行长果然不知道，于是，他就将刚才许亮跟他说的话又跟黄行长说了一遍。 黄行长说：“这个情况你再进一步核实，我也打听一下。” “好的。” 进一步核实，他能跟谁核实？突然，他想到了董雪。 他刚要打电话，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田妮。 田妮说：“要是不方便我听，我就出去。” 肖毅赶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谁可能要吵到你，还是我出去打电话吧。” 田妮说：“如果你电话内容不保密的话，就在屋里打吧，我没事，不困。” 肖毅想了想说：“好吧。”说完，他就站起来，坐在床边，拨通了董雪的电话。 董雪不接，电话自动挂断后，肖毅立刻又重拨了一遍。 好半天，董雪才接电话，不容肖毅说话，她就嚷道：“大叔，你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打电话，人家不接你就一遍又一遍地打，我刚睡觉就被你吵醒，你这是谋杀……” “别废话，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吃饱了撑的给你打电话玩儿？” 第1094章 董雪一见肖毅的口气很严肃，就说道：“好吧，什么事，说吧，我醒了。” 肖毅问道：“你回家了吗？” “没有，我跟我家范警官兜风去了。” “哦——”肖毅的口气里就有了失望。 “怎么了？有事就说吗？” 肖毅一想，怎么也把他吵醒了，就说道：“明天省银保监局的联合检查组来滨海检查，现在黄行长和我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我是想……” 不等肖毅说完，董雪就说道：“你想让我问我爸，是不是？” “是的。” “没门儿，我爸早就跟我约法三章，有关工作上的事不让我打听。” “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打听什么事，是想让你核实一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听另外一家银行的人说的，他们老早就接到了通知，可是……” “那就不用问了，肯定是有这回事呗。” 肖毅一听，心说，你倒不傻：“你别打岔，听我说完，这事很严重，检查组不是暗访组，按程序来讲，省里都会事先通知各家银行的，现在的情况是别的银行接到了通知，咱们银行没有任何消息，是他们没通知，还是咱们银行内部有人隐瞒了这一消息？” 董雪不再打岔了，她认真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问问我爸，明天到底来不来滨海？” “是的。”肖毅说：“既然你爸给你约法三章了，你不要直接问，侧面了解一下，最了解你爸的是你，至于你用什么办法我就不给你支招了，你比我更知道该怎么问这件事。” “好的，我保证搞定他，你等我电话。” 董雪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坐不住了，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田妮见状，就问道：“如果检查组明天真的去你们行，你赶不回去怎么办？” 肖毅看了看手表，没有说话，他打开电视，希望能看到有关国道抢修的新闻，但拨了圈，也没要看这方面的内容报道。 他很想给郭长青打个电话，但想起上次那事，他对他失去了信心，他调出电话，想给行政部的主任打一个，上级来检查，行政部应该知道，可又怕被误会行总办的人不团结。 既然给董雪打了电话，就耐心地等吧，他一边踱步一边不时地看看手表。 已经十多分钟了，董雪的电话还没到，这个丫头，魂儿都被她家的“范警官”勾走了，不会忘记打电话了吧。 肖毅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又给董雪拨了过去，董雪的电话占线，估计她在给她爸打电话。 田妮见肖毅走来走去焦急的样子，就拿过自己的手机，想给公路管理局的通讯员发个微信询问一下道路抢修情况，这么晚打扰人家有些过意不去，就低头查阅网上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她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想了想还是发出了微信。 很快，对方回复道：正在抢修，因为一直在下大雨，加之上面的水库泄洪，工程进度很慢。 田妮灰心了。 本书群号925181940 第1095章 肖毅意识到田妮也在打探消息，他刚想问情况怎么样，就在这时，电话想了，是董雪。 他都没容铃声响完，就接通了电话。 就听董雪说道：“喂，我这铃声还没响你就接通了？” “是，你父亲怎么说？” “我父亲开会还没回来，我刚跟我妈聊着，一会老董回来她就给我打电话。” “哦，那好吧——” 董雪问道：“这事很严重吗？” “当然严重，你想，检查组下来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措手不及，后果很严重！”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明天上班提前准备不就行了吗？” 肖毅没法跟她解释清，就说道：“这事，我下来再跟你解释，挂了电话吧，总占线你家里的电话打不进来。” “好，总之，你别急，我今天一定给你问出结果来。” 就这样，董雪的电话再也没有打进来，不知是他父亲开会没回来，还是她睡着了。 安静，房间里非常安静。 田妮知道此时的肖毅，就如同笼子里的困兽，就给他倒了一杯水，小声说道：“喝口水，天大的事也不能着急，冷静冷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渠道获知消息？” 肖毅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说道：“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 田妮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肖毅看着她，她的确很美，有一种特有的美丽，青春、明媚，加之良好的修养，与之相处的几个小时里，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别扭。 这可能就是田妮。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关灯睡吧，只能等明天了。” 他率先躺在床上，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又不好意思总是翻身。 此时的田妮，满以为近距离跟肖毅相处一夜，能彼此走近一些，不曾想，肖毅遇到了这事，她就是多想跟他靠近，也不能分他的心，耽误他的事。 重新躺下后，田妮给于顺兰发了一条微信：国道因暴雨断交，我被困在芗河县城，请您帮我打听一下，省银保监会是否派联合检查组来滨海检查工作？这个跟我工作有关。 很快，于顺兰就发来消息问道：你不是从滨海辞职了吗？还跟你有关？ 田妮：我下来再跟您解释。 没有记者打听不到的消息，很快，于顺兰就发来信息：你说的情况属实，银保监会确实有检查组去滨海检查工作。 田妮一见，立刻从床上坐起，说道：“我打听到了，明天，省银保监会确实派了检查组来滨海检查工作。” 肖毅转过身，看着她，说道：“你也在帮我打听消息？” 田妮说：“我看你急成那样，就给省台的今天面见的一个频道总监发了信息，她通过关系问清，确实有个检查组明天来滨海，检查的内容跟你在电话里讲的一样。” 肖毅又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小田，谢谢你。” 他说着，就开始穿衣服。 田妮问道：“你干嘛去？” 肖毅说：“我去大厅问问，除去绕道津江，就真的没路可走了吗？” 田妮说：“应该是。” “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去问问前台的人。” 田妮说：“我跟你去吧。” 第1096章 “不用，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来。”肖毅说着，穿上新衬衣就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田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自说道：你说得倒好，你心里有事，我怎么能睡得着。 她重新躺在床上，也许是年轻的原因，也许是真的困了，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刚要进入梦乡，迷迷瞪瞪中，她被肖毅叫醒：“小田，醒醒，别睡了，咱们马上走。” 田妮揉着眼睛问道：“道路修好了？” “没完全修好，但是咱们能过。” “为什么？” 肖毅顾不上解释，就说道：“一会上车跟你解释，快点收拾。” 田妮从床上起来，说道：“咱们的衣服去烘干了。” 肖毅说：“我已经拿回来了。” 田妮这才发现，肖毅已经将她烘干衣服递给她。 她接过来，正在犹豫是不是去卫生间换衣服，就听肖毅说：“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到楼下来找我。” “好的。” 肖毅说着拎起自己的电脑包和衣服，便走了出去。 看着门被关好的那一刻，田妮长出了一口气，但时间不容她感叹，快速换好衣服，将新买的睡裙放进包里，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又再次检查了一遍整个房间，直到确认没有什么东西遗漏后，便走出房间。 说来也巧，就在田妮走出房间后，旁边的房门也打开了，一个男人也走了出来，不曾想正好看见田妮拎着包从房间出来，他便尾随着田妮来到电梯跟前，看着田妮上了一部电梯后，便按下另一部电梯。 他从田妮身上携带的物品判断，田妮一定是下到一层退房。 冥冥之中，不知是好奇心还是第六感觉作怪，这个人料定田妮不是一个人，便跟踪她来到一楼。 果然，刚出电梯间，他就发现，田妮快步向前台一个人走去。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毅。 肖毅见田妮过来了，便招呼了她一下，两个人跟在一个男人后面往出走，直到消失在门外的黑夜中。 那个人举起手机，将刚才的一幕全录了下来，随后，他来到前台，问服务员：“怎么还有人退房？” 服务员说：“是的，刚才那位先生急着赶路，就退房了。” “赶路？路修好了吗？” “没有完全修好，他们是跟着我们酒店去工地的送餐车走，估计能过去。” “他们有急事吗？” “是的。” 那个人一听，立刻说道：“那我也跟你们的车走吧。” 服务员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男人，说道：“你估计不行。” “为什么？” 服务员说：“他们是记者，有急事要赶回去，除非你也是记者。” 那个男人说道：“如果记者的车能过去，所有的车辆都应该能过去。” “那可不一定，记者情况特殊，他们的车能过去，你不一定能过去，如果没有急事的话，还是踏踏实实在这里过一宿吧，明天再走不迟。” 服务员说得有道理，记者跟警察一样，身份特殊，他们能过去，自己不一定能过去。 想到这里，他朝漆黑的门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狰狞诡笑。 第1097章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辉。 说来也巧，王辉今天也去了省城，在回来的时候，他跟肖毅他们一样，被堵在了大桥的这边，不得不返回夜宿芗河县城。 他的房间里有个蚊子，王辉有个毛病，最怕蚊子叫，只要有一只蚊子在叫，他都别想睡着，哪怕就是坐到天亮，他也要跟蚊子打一场消耗战，不把蚊子消灭掉，他誓不罢休。 他跟前台联系，要求给他送一盘蚊香过来。前台告诉他，有客人办理退房手续，忙不过来，让他下来自己取。 就这样，王辉刚一走出房间，就看到了田妮。 王辉最近可是倒霉透了，秦琴跟他离婚，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最终秦琴没有把事做绝，而是给他留了一套房子，这套房子就是王辉父母住的这套上下小跃层，又额外给了他二十万元，这二十万元不是银行存款，而是滨银的股票，也是他们持有的滨银股票其中的一小部分。 王辉没有在财产问题上跟秦琴争竞，他太了解秦琴了，如果他跟她争竞，恐怕房子和股票他都得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头。 这么多年，除去他在外面风流，家里所有的一切财产都是秦琴掌管，别看她整天坐在露台的轮椅上，看了日出看日落，但财务大权始终在她的手里，可供王辉支配的也就是单位的一小部分奖金，大部分是要上缴秦琴的，当然，王辉的灰色收入，足以支撑他花天酒地的，这部分收入蛮可观的。 正因为秦琴了解，所以她才将可控的收入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有房子的租金，这些，她都不会给王辉的。 秦琴掠走了绝大部分家产，张娜又卷走了他仅存的一部分钱财，王辉更是丢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工作，可以说他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他把这一切都记在了肖毅的头上。 没有工作的王辉，却有了更多的时间思忖报复，于是，他边用肖毅对付他的招数，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那就是跟踪、偷怕。 他知道，要想扳倒肖毅，首先要扳倒他的靠山，目前看，肖毅的靠山是黄炳兴，于是，黄炳兴也纳入了王辉的跟踪对象。 只是黄炳兴工作之外的生活非常简单，加之他一贯谨慎从事，除去一些必要的应酬，他几乎是两点一线，单位和家。 这么长时间以来，王辉只是**到黄炳兴和肖毅在上班时间打了一球网球，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刘庆山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滨银上半年贷款比例失调，真正投入三农的贷款不能说没有，只是比例很少、很少。 虽然滨银是私企的股份制银行，但人事和业务均受到同级别的政/府部门监管。 这个消息对于王辉来说太重要了，于是，他便通过以往的关系，给省银保监会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滨银不遵守制度，擅自缩减和增加贷款比例，他想从政治层面上搞倒黄炳兴，只要黄炳兴一倒，肖毅自然而然就会失去靠山。 当然，黄炳兴也不是无辜的，在对待他的问题上，就太冷酷无情了。先前因为秦琴哥哥的原因，他每次出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唯独跟秦琴离婚了，黄炳兴表现出冷酷无情的一面，直接解雇了他，致使他成为一个中年失业者。 按照条例规定，他得到了一笔补偿款，但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中年人，他今后的路，是极其艰难的，首先，滨海的金融圈是不会有他生存空间的，都知道他劣迹斑斑，没人会聘用他，只有一些私人的小额信贷公司，他最近应聘了几家，开始对他都很感兴趣，等他留下简历后，便没了下文。 第1098章 这样一个连自己都难以养活的人，他能不怀念当初锦衣玉金的生活吗？前后巨大的反差，让他对肖毅和黄炳兴更加恨之入骨，所以，报复，就成了他人生的中心任务。 他这次是省城，就是想打听一下举报信的情况，得知省里下来检查组，他内心无比的畅快，好像黄炳兴和肖毅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最好再给他磕头求饶！ 得到检查组明天下来的消息后，他立刻往回赶，怎奈，暴雨高速封路，国道断交，他跟肖毅他们一样，只好辗转来到芗河县城下榻。 如果不是那只蚊子，他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肖毅的行踪，特别是肖毅还带着电视台那个女记者。 王辉也知道肖毅和田妮都是单身，他偷怕他俩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听了服务员的话后，王辉顾不上要蚊香了，他赶忙跑回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快速下楼退房。 服务员诧异地说道：“你也要走？” 王辉说：“是的，我有急事。” 服务员说：“你如果退房，这个房间不会再给你保留，万一你过不去，再回来兴许就没房间了。” 王辉说：“没关系，如果过不去我就睡在车里，保证不回来了。” 退房后，王辉不顾雨天路滑，加大油门追赶肖毅他们去了。 再说肖毅，当他听到检查组要来的消息后，在床上再也无法安心睡觉了，他把田妮一个人撂在房间里，来到前台询问是否有其它的路可走。 服务员说：“原来芗河的上游水不多的时候，会有摆渡船，眼下是汛期，摆渡船早就停运了。” 这时，酒店的司机走了过来，他听到肖毅跟前台的聊天内容，就说道：“踏实的回房间睡几个小时，天一亮就通车了。” 肖毅说：“您怎么知道？” 那个人说：“我是司机，他们晚饭都是我给送的，待会我还要给他们送夜宵，几班工人轮流抢修，天亮肯定能通车。” 肖毅说：“关键是我们等不到天亮，有紧急任务。” 那名司机问道：“如果你们是特殊职业的人，估计能从工地绕道过去，我就亲眼看到一辆警车过去了。” 肖毅心一动，立刻说道：“我们是记者和主持人，晚上有直播任务。” 那名司机一听，说道：“我可以肯定，你们能过去，但是要有相关的证件。” 第1099章 肖毅一听，说道：“肯定有证件！” 那名司机说：“这样，我马上去给工地送夜宵，你们跟着我走，电视台直播不是小事，肯定能通融。” 肖毅一听，立刻返回房间，叫起田妮。 就这样，他们跟着酒店一辆箱式货车后面，就上路了。 天空仍在下着雨，只是比白天小了许多，夜晚的天空不时地有闪电划过，撕裂夜幕，伴随闪电而来的是闷雷。 田妮在车上听了肖毅讲完前因后果后，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说道：“可是我不是主持人，晚上也没有直播任务，如果被他们识破怎么办？” 肖毅说：“虽然晚上没有直播，但你的新闻工作者的身份是真的，而且还有记者证，我就是你的司机，断交不断路，只有公路有一点相连，就应该让咱们过去，那个司机就亲眼看见有警车过去。” 田妮说：“既然能过去，为什么不放行？” 肖毅说：“一两辆车可以通过，如果放行，那定会出危险的，这个道理难道记者不懂吗？” 田妮立刻不吭声了。 肖毅说：“你现在打好腹稿，到了工地好跟负责人讲明情况，毕竟京都电视台是大牌单位，这个面子肯定会给。” 田妮说：“可是我在京都电视台的是见习记者证，而且是本单位发放的，并不是新闻总署颁发的。” “你刚才使用的记者证是哪儿颁发的？” “我刚才用的记者证执业单位是滨海电视台，是总署颁发的，在网上都能查到的。” “那就用这个。” “可是滨海电视台是地方电视台，地方电视台不可能深更半夜有直播任务。” 肖毅想了想说：“那你就说明天一早的新闻是直播的。” 田妮笑了，说道：“非得这样说吗？就是明天一早有采访任务不行吗？” “不大行，如果是普通采访，别人可以临时代替，新闻直播主持人临时找人代替几乎没有可能的。” 田妮说：“倒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因为电视台不可能就我一个主持人。” 肖毅生气地说道：“我说你能不抬杠吗？” 田妮一听，就小声辩解道：“咱们不是在预想可能情况的发生吗？你急什么呀——” “对不起，我……心里很乱，该怎么说你自己做主吧。” 肖毅说的是实话，他心里的确很乱。 都十二点了，董雪的电话没来，黄行长的电话也没来，俗话说得好，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无论是死亡还是爆发，他都不应该在一百多公里之外，而应该在黄行长身边，最起码应该在滨海。 正想着，他电话响了，一看是董雪，他刚要去拿手机，田妮眼疾手快，拿过他的手机，接通后贴在他的耳朵上。 “喂，小董，情况怎么样？” 董雪说道：“你先说怎么感谢我？” 肖毅眉头一皱，严肃地说道：“我在开车，没空跟你扯别的。” “好吧。”董雪说道：“我爸开会刚回家，我不能直截了当地问他，只好旁敲侧击问他明天怎么安排，我想明天回家。” 第1100章 “他说我没良心，放着休息日不回家，非要赶在他出差回家，我问他去哪儿出差，他说有可能来滨海，我问他来滨海干嘛，他说检查工作，我说那你能见我吗？他说不大可能，后来我问他检查什么，他说我问得太多了。情况就是这样。” 肖毅说：“好了，知道了，谢谢你。” “不敢当，你少呲得我就行了。” 肖毅缓和了口气说：“请你原谅，我心情不好，改天请你和范警官吃小龙虾，对了，你明天要早点到单位，把信贷部的半年总结和全行的半年总结调出来，打印好，别给别人看，对了，还有监察审计部门的半年总结，都调出来打印好，还要守好。” “半年总结会早就开过了，你要这个干嘛？” “你别问了，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 “好的，我明天几点到单位。” “你在七点半之前就要把这些事做好，至于几点到单位你自己掂量着办。” “好的，对了，你明天几点到？”董雪忽然问道。 “这个……”肖毅支吾了一下说道：“你就别管我了，如果我明天不能及时到单位，你就把我让你准备的这些材料给黄行长，到时在电话联系吧。” “你明天为什么不能及时到单位？” 肖毅不想跟她解释这么多，就说道：“以后我跟你解释。” “好的，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行没有接到通知？”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今天谁值班？” 董雪说：“行总办白天没有人值班，晚上防汛值班应该是你，难道你没在单位值班？” 肖毅刚才问董雪晚上谁值班的时候，才意识到是他值班，原打算从省城回去后直接去单位值班，没想到…… 唉，全乱套了！ 肖毅说：“我临时有紧急情况，来省城了。” “啊？”董雪吃惊地说道：“你去省城了？回来了吗？” 肖毅说：“回来什么呀，被堵住了。” “我晚上看电视了，才知道高速封路，国道暴雨断交，但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那些被堵的车辆中就有你？” “这事别跟其他人说。”肖毅嘱咐道。 “跟行长也不说吗？” 肖毅说：“跟行长那也是我说，你不应该说。” “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明天还要早起，不是明天，是今天了。” “好，早点休息，晚安。” 挂了董雪的电话，肖毅跟田妮说道：“在通话记录里把黄行长的电话找出来。” 田妮很快找出黄行长的电话，问道：“找到了，给他拨过去吗？” 肖毅看了看车上仪表盘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他想了想说：“算了，如果咱们今天过不去再打吧。” 田妮说：“不管过得去还是过不去，已然这样了，你就明天五点左右再打。” 肖毅说：“五点有点晚了，这种事最晚不能超过四点，黄行长有早起的习惯，四点给他打电话，也就是让他提前早起一个小时。” “那也比现在吵醒他强。”田妮强调说。 第1101章 肖毅想了想说：“有道理，那就先不打了。” 田妮没有将他的手机退出拨打电话的页面，为的是他点亮手机后能快速拨打电话。 肖毅发现，前面那辆车走的路，居然是他们去县城时走的路。 “雨小了！” 田妮忽然说道。 肖毅也发现了，挡风玻璃上雨刷的速度慢了下来，雨确实小了。 “好兆头！”田妮说道。 肖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信这个？” 田妮说：“每当我的心无处安放的时候，我就特别迷信……” 肖毅说：“我们能不能过去，不取决于雨大雨小，所以不存在什么好兆头坏兆头。” “有些事不用那么理智，如果活那么理智，还不得累死，自欺其人有时也是一副良药，能让人得到片刻的安宁和满足。” 肖毅不说话了，他不想跟她深入讨论这个话题，田妮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有他的因素。 拐上国道后，他们发现一个非常壮观的场面，就见国道上行线的一侧，排起了汽车长龙，这个长龙队伍中，大货车是主力，中间偶尔也有小客车夹杂其中。 这些大货车的司机就在车上过夜了，凡是不想返回芗河县城的司机，都在车上过夜。 也许是他们这两辆车的出现，打破了路边的宁静，不时有司机探出头朝他们张望，当看到前面那辆写有“芗河酒店送餐车”的字样，就都猜出是什么情况了。 肖毅开着车，跟着前面的厢式货车，直接开到了桥头。 很快，就跑过来两个人拦住了他们。 前面车的司机下了车，说道：“送餐的。” 其中一个人指着肖毅的车问道：“后面那辆车跟你是一起的吗？” “是的。”司机答道。 这两个人这才放行。 驶上大桥后，他们才发现，河水上涨了很多，夜幕下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令人心生敬畏。 北桥头的工地上，在闪烁的灯光照耀下，几台挖掘机在一刻不停地工作这，路上和路下的工地都有工人们忙碌的身影。 送餐车停在桥头。 肖毅也停了下来。 这时，就见一个人走了过来，送餐车的司机下了驾驶室迎了上去。 肖毅说道：“咱们也下去吧。” 田妮的记者证早就攥在了手心里，她跟着肖毅下了车。 他们来到前面，送餐车的司机正在跟一个戴着臂章的人说着什么，这时，肖毅走过来。 送餐车的司机说道：“我说的就是他们。” 那个人问道：“你们是电视台的记者？” 田妮忙说道：“是的，我早间有一档直播节目，回不去的话没人可以代替！这是我的记者证。” 那个人接过田妮的记者证看了一眼后又还给她，说道：“我可以放你们过去，但前边的路肩坍塌了，导致将近一个车道都裂开了，只要你们有足够的胆量开过去就行。” 肖毅说：“我先去看看。” 第1102章 他说着，就跑步过去，果然，上行的道路裂开一条缝，路肩已经被洪水齐刷刷地刷掉了，下面的工人们正在沏水泥和石头。 肖毅看了看，暗自评估了一下suv车的重量，他感觉过去没有问题，问题是会不会造成第二次坍塌。 这时，那个人招呼工人吃夜宵，一时间，所有的机械停止转动，人们呼啦一下就朝桥头的送餐车奔过去。 肖毅回转身，来到那位戴红臂章的人跟前，说道：“同志，我只能试试了。” 那个人说：“缓慢行驶，不要中途加油门，尽量靠左侧，千万别给我们来个二次坍塌，我放你过去实在不应该，但你们有重任在肩，我只好网开一面。” “谢谢，谢谢您！”田妮冲他鞠了一躬。 肖毅跟送餐车司机握手，说道：“师傅，谢谢您，有机会到滨海银行找我喝酒。” 田妮说：“到电视台找我。”虽然田妮的话有点底气不足，但说得还是蛮真诚的。 肖毅和田妮上了车，就这样，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驾着车，小心地驶下大桥，驶上了那段危险路段。 雨停了，风也小了很多，肖毅按照那个人说的那样，匀速地慢慢前行，他不敢加速，但有一段路上有条裂缝，他们的车还要压着这道裂缝前进。 田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他们的车驶上了这道裂缝，她不由得闭上了眼…… 直到她突然感到车子猛然加速了，她才睁开眼睛，一看，早已过了那段险情。 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那只握着吊把的手，紧张得浸出了汗水。 “哇，终于过来了——”她高兴地喊叫起来。 肖毅没说话，而是加大油门，放任疾驰，平时行驶缓慢的国道，此时只有他们一辆车，他从未享受过如此开车的爽感。 田妮不再说话，以免分散他的注意力。 肖毅绝不会想到，他开车过去后，王辉驾着车在快到大桥的时候就被拦下了，任他磨破嘴皮子人家也不放他过桥。 他只能远远地望着黑漆漆的桥的那头，跺了一下脚，长叹了一声，暗自说道：“他么的，真是运去金成铁，运来铁似金，肖毅王八蛋不知拜了哪尊佛才走了狗屎运。” 肖毅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后面有人在咒骂他，他差不多将油门踩到了底，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滨海市界。 快进入滨海市界，路上多了几辆车，无一例外，都是上行车辆，显然下行车辆受事故影响，各个路口已经被封上了。 驶进市区，肖毅问道：“你去哪儿？” 田妮说：“你有急事就不要送我了，在前面十字路口我就下车。” 肖毅说：“我不可能让你深更半夜自己回家。” 田妮说：“那就把我送到军分区家属院吧。” “你在那儿住？” “是的。” “自己住吗？” “还有我父母。” “你父母谁在军分区工作？” 田妮笑了，说道：“干嘛，查户口呀？” 肖毅笑笑，说道：“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呢？” 田妮说道：“那就留点悬念吧，以后需要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肖毅感觉田妮这话一语双关，便不再打听了。 来到军分区家属院的大门口，田妮让他停车。 第1103章 肖毅往军分区家属院里看了看，说：“我送你进去吧。” 田妮说：“不用了，这个地方你要是再不放心就没有放心的地方了。” 肖毅望着门口的岗哨，说道：“好吧。小田，今天是我连累你了，但是我很庆幸把你连累上，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要跟那些人一样，早早在路上排队等候通车。” 听了他的话，田妮很欣慰，她说：“一切都是巧合，没有我，你会遇到其它方式的巧合，天无绝人之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再见吧。” 田妮说着，冲他伸出手。 肖毅握住她的手，说道：“晚安！” 望着田妮跑进军分区大院，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肖毅才掉头往回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单位。 来到单位，他进了办公室的门，来不及做别的，先打开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然后才脱去身上的衬衣，光着膀子，打开空调，这才坐在电脑前。 他找到信贷中心的半年总结，根据许亮给出的信息，他重点审视半年来贷款比例。 凭借过硬的业务素质，他认真仔细研究了一番后，发现了问题，在这半年中，贷款比例的确有失偏颇，尤其是农业贷款严重比例失调，甚至远远不够。 按说半年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也不能凭借这半年的工作就盖棺定论，但半年又似乎很能说明问题，随着下半年贷款规模的减少，用作农业上的贷款肯定是不足的。 这几年，中央对三农问题非常重视，自2004年起，已经连续15年发布以农业、农村和农民为主题的中央一号文件，之前也有过针对三农政策的一号文件，最近十多年来，加大了对农村改革和农业发展方面政策的倾斜，对三农工作作出具体部署，强调了三农问题在中国***现代化时期“重中之重”的地位。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又是针对三农发布的，文件从八个方面强调并落实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总体方针和政策。 尤其是备受关注的是，在今年的一号文件中，着重强调金融机构对三农的扶持力度和扶持细则，实现普惠性涉农贷款增速总体高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速。降低“三农”信贷担保服务门槛，鼓励银行业金融机构加大对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中长期信贷支持力度，支持重点领域特色农产品期货期权品种上市……等等。 上级有关部门也经常对金融机构在扶持三农方面进行检查和督促，所以，对这次联合检查组下来检查，肖毅并没觉得不正常。 这样一份报告，摆在检查组面前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肖毅想了想，又看了看表，他第一个拨通了梁红波的电话。 梁红波接通电话后说道：“肖助理，有急事？” 肖毅说：“梁行长，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不得不打扰您。” 梁红波咳嗽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尽管说。” “梁行长，最近滨海分行有没有发放对农扶持的贷款？” “有啊，上个月谈的那个‘农光’项目落实了，贷款已经发放到位。” 肖毅说：“可是我看你们报上来的半年总结怎么没有？” 梁红波说：“那个时候正在履行手续，贷款没有实质到位。” “那就是正在进行中，是不是这样？” “是的。” 第1104章 “您在回忆一下，还有没有农业贷款？” “有，你的老单位滨海支行也有……深更半夜你要这个干嘛？” “今天省里来检查组，重点检查贷款比例，尤其是支持三农项目的贷款，您少睡会觉，给我拉个清单，我现在正在统计这方面的情况。” 梁红波说：“就现在要吗？” 肖毅说：“最好是现在，如果现在弄不出来，最晚不能超过六点半。” 梁红波想了想说：“好吧，我安排一下，保持联系。” 肖毅挂了梁红波的电话后，又分别给王振华、高毅等几个分行长打了电话，统一要求，六点半之前给出具体统计数字。 将任务布置下去后，他连夜起草了一份简明扼要的汇报材料，当然，不单单是对农业，而是全系统贷款的发放情况，当然，绝不能比例失调。 肖毅起草完汇报材料，将数字空了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空，一旦感觉到饿，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来到行总办的大办公室，拉开董雪的抽屉，里面有几块梳打饼干，他给董雪写了个“借吃”的字条，将这几块饼干塞进嘴里，都没咂摸出是什么味道，几块饼干就下了肚。 这时，就听办公室手机的震动声，肖毅快速跑回办公室，一看是梁红波的电话。 梁红波告诉他道：“肖助理，我已经把材料发到你手机上了，你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再整。” 肖毅问道：“您亲自弄的呀？” “不是，是我和信贷部主任共同整理的。” “啊，您去了单位？” “是的，此刻，不光我在单位，我们有几个支行的行长都被我叫到了他们各自的单位整材料。” “太感谢了！” “这是我们集体的荣誉，你不用感谢，先抓紧看材料吧。” “好的，我马上。” 肖毅将手机接到的材料，发送到电脑上，通过跟梁红波电话交流，又补充了两个问题，这才说道：“梁行长，可以了，真是辛苦您了，您还能休息一个多小时。” 梁红波说：“不休息了，一会去公园跑跑步。” 这时，肖毅又有电话打进来，是王振华。 等肖毅将下边几个分行上报的材料汇总完毕后，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多了，他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刚闭上眼睛，走廊里就传来一阵高跟鞋击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很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董雪，因为这个楼层只有她一个女同志。 董雪一看肖毅办公室的门开着，她走进来，刚要说话，看到他光着膀子的肖毅，正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就悄悄踮起脚尖，轻轻地向后退去。 她刚退到门口，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肖毅说道：“你迟到了。” 董雪一惊，回过身说道：“你没睡着呀？” 第1105章 肖毅睁开眼，抬起一只，从椅背上拿过衬衣穿上，说道：“睡是睡着了，但被你鼓点一样的脚步声吵醒了，我说你个子也不算低，为什么非要借助高跟鞋抬高自己？” 董雪笑了，说道：“罪过，是我不该吵醒你，你继续睡，我去干活儿？” “你的活儿我替你干了，我的活儿交给你干吧。”肖毅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说道。 董雪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是说我不用打印半年总结了？” “不用了，你负责把行长办公室的卫生搞完。” “大叔，这样不公平吧，打印一份总结只需几分钟，搞卫生没有半小时都搞不完。” 肖毅没再跟她废话，而是直接关上门。 就在肖毅关门的时候，董雪看见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知道他一定很疲惫，就不再跟他计较公平不公平了。 这时，郭长青到了，他看见董雪在行长办公室搞卫生，就问道：“今天怎么你给行长搞卫生？肖助理呢？” 董雪冲着肖毅的办公室努了努嘴，说道：“在他办公室歇着呢。” “歇着？”郭长青有些诧异，问道：“大早上的，他有什么可歇着的？难道夜里去搬山了？” 董雪很不欣赏郭长青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就说道：“他搬山没搬山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工作了一整夜。” “一整夜？你开什么玩笑，咱们行有什么要紧的工作，让他单独工作了一整夜？” 董雪不满地看了郭长青一眼，将手里的拖把冲着郭长青的脚底就推了过去。 郭长青连连后退，说道：“我问你话哪？” 董雪没好气点火说道：“我无可奉告，你去问他吧。” 董雪说着，就将地拖完，她拎起拖把就走开了。 郭长青看着董雪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肖毅办公室，他走上前，刚要敲门，又把手放下来，随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黄行长来了，他见办公室的地面还没有完全晾干，就往对面肖毅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肖毅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他刚要去敲肖毅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他的电话响了。 他走回办公室，拿起桌上的话筒，说道：“哪位？” 话筒里传来刘庆山的声音：“黄行长，有件事往忘跟您说了，昨天我接到人行监察办的通知，今天来咱们行检查工作。” 黄行长问道：“什么时候通知的？” “昨天下午，我当时正在值班，值班人员将电话通知报给我后，我因为接了老妈一个电话，就把这事忘了。” 黄炳兴心里非常清楚，这种电话不可能忘，但他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检查什么？” “可能是半年工作吧，据说是例行检查。” “什么时候到？” “这个没说。” “是检查咱们行还是都有？” “好像都有吧，不可能针对咱们行检查。” “好的，知道了。” 黄炳兴撂下电话，他看了看表，就给肖毅打了电话。 肖毅接通电话后说道：“黄行长，您来了？” “你在单位吗？” “在。” 第1106章 “到我办公室。” 他的话音刚落，肖毅就进来了。 黄行长说道：“刚才刘庆山打来电话，关于检查组今天来的通知是他接的，昨天是他带班值班。” 肖毅点点头。 黄炳兴说：“你准备一下吧。” 肖毅说：“准备好了。” “哦，你怎么准备好了？” 肖毅说：“我将咱们今年以来贷款的发放情况弄了一份材料，我去给您拿来。”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 很快他手里拿着一份材料进来了。 黄炳兴在接肖毅递过来的材料时，冷不丁看见他红肿的双眼，不由得问道：“你熬夜了？” 肖毅说：“熬了一会。” “一会？一会至于把两只眼都熬红了？”黄行长盯着他问道。 肖毅笑笑，揉揉眼睛没说话，他的确没有多大精神说话了，他不但一夜没有合眼，还连夜奔袭一百多公里赶回滨海，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中，当将汇报材料整理完毕后，他就没有什么精神和力气了，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黄炳兴翻着手里的这份材料，问道：“你昨天晚上怎没再给我打电话？” 肖毅说：“太晚了，我就没打。” “所以你半夜来单位整理了这份材料？” 肖毅心说，原来黄行长都知道了，有可能是梁红波告诉他的。 他不准备将他去省城被堵在芗河县城的事告诉他，事实上他也来不及说这些了，赵金生推门进来了。 赵金生进来就问道：“怎么回事，刚才老刘给我打电话，说省里检查组要来，让我准备汇报今年贷款的发放情况，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黄行长说：“不用你汇报，我亲自汇报。” 这时，人行监察办打来电话，说省检查组马上就到，做好接待和汇报的工作。 黄行长让肖毅去安排有关接待检查组的事宜。 赵金生一听，跟在肖毅后边也往出走，被黄行长叫住了。 肖毅知道，两位行长肯定是要研究汇报的事宜。 回到办公室，肖毅用电话通知了行政部，让行政部派人检查职工着装情况和院里车辆是否摆放整齐等有关“行容行貌”的形象问题。 安排好这些后，他又给郭长青打了电话，告诉他省检查组要来的事。 郭长青显得很惊讶，他说：“检查组要来怎么现在才通知？” 肖毅说：“昨天下午是刘监事长接到的通知，他有事忘了安排布置了。” 郭长青说：“什么事把这么重要的通知忘了？” 肖毅没吭声，他最近发现，郭长青不知为什么，总是明里暗里地跟自己较劲，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他，既然得罪他了，那么在他跟前说话就要格外注意！ 这时，黄行长从办公室出来，赵金生跟在他后面，他冲肖毅招呼了一下，说道：“他们来了，下去迎接。” 肖毅起身就跟在赵金生后面走了出去。 肖毅下去后才发现，刘庆山和行政部主任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看见黄行长下来了，刚要说话，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他们的目光立刻投向大门口，就看见两辆奥迪车一前一后驶进院门口，无疑，这是联合检查组的车。 第1107章 肖毅意外发现，董雪的父亲意外从车里出来，他居然亲自带队下来检查。 黄行长在见到董局长的一刹那，也有点小小的吃惊，看来，今天检查组来头不小。 “欢迎上级领导来我们行检查指导工作。” 董局长握着黄行长的手，说道：“我可是来挑刺的。” 黄行长再次重复了一遍，说：“欢迎指导！” 肖毅发现，陪同检查组来的还有滨海市金融办的高主任，肖毅跟他虽然不熟，但是见过面。 来到会议室，董雪正在往会议桌上摆放矿泉水瓶。 她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就见董局长对她视而不见，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董雪也没有任何表示，悄悄退了出去。 大家坐定后，董局长首先进行开场白，他说：“省里派出联合检查组，将对全省范围内的金融机构进行抽查，滨海市的滨海银行恰巧被抽中，这次检查的范围就是贷款发放比例已经是否超权限发放，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黄行长，你看你们谁来汇报？” 黄炳兴说：“我来汇报。”他说着，就冲肖毅伸出手。 肖毅递给他笔记本。 黄行长打开笔记本，里面折叠着肖毅整理的汇报材料，他不慌不忙地打开材料，便开始了汇报。 在汇报过程中，董局长和检查组的其他成员不时打断他的汇报，提一些临时问题，黄行长都一一作答。 黄炳兴汇报完毕后，有一位戴眼镜的女同志说道：“你汇报的这些数据，是半年的吗？” 黄炳兴说：“不是，是今年以来我们发放的所有贷款情况。” 那位戴眼镜的女同志又问道：“我们这次下来检查的时间段是上半年贷款的发放情况，这个问题开始的时候董局长就已经做了说明。” 黄炳兴说：“我刚才所汇报的内容，大部分是半年的情况，也有现在的贷款发放情况，我们都知道，银行发放的每一笔贷款，提前都做了大量工作，还真不太好说哪笔贷款归哪个时间段。” 那位女同志还想说什么，被董局长拦住了，他说：“你们将今年用于三农方面的贷款做下说明……” 黄行长根据肖毅提供的材料，又专门汇报了这块工作。 汇报完毕后，肖毅偷偷瞄了董局长一眼，他一直保持严肃认真的表情，听了黄炳兴的汇报后，稍稍缓和了一下，眉头舒展开，然后说道：“没想到你们银行今天投入三农的贷款比例这么高！” 黄炳兴说：“都是上级部门领导的好，每次去省里开会，总是三令五申要求金融机构加大对农业产业项目的扶持力度，我们也是贯彻上级的指示精神。” 汇报完毕后，检查组突然提出，要去滨海分行扶持的“农光”项目去看看。 黄行长立刻看了肖毅一眼，说道：“肖助理，马上跟滨海分行联系，就说检查组半小时到，让他们做好接待准备。” 肖毅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他来到办公室，马上给梁红波打电话将这一情况告诉她，然后再三叮嘱，在汇报的时候注意分寸。 梁红波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董局长没有随检查组下去，他和人行负责监察工作的副行长留下，跟黄炳兴和刘庆山座谈。 赵金生和肖毅陪同检查组去了滨海分行。 第1108章 梁红波早就等在分行大门口，看见他们到来后，便头前带路，直奔滨海市政府和金融机构重点扶持的项目农光产业集团而去。 和企业见面，核实银行发放贷款情况，这是检查组事先规定好的内容。 好在这个项目是实实在在的项目，滨银分行也实实在在给予这个项目贷款支持，检查组没有发现破绽。 总行会议室，以董局长为首的留下来的两个人，在和黄炳兴、刘庆山的座谈中，也没有发现明显的问题。 检查组的工作结束后，他们谢绝了滨银的挽留，说要赶往下一家金融机构。 送走检查组后，肖毅发现董局长临上车前，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他立刻意识到，董局长是在搜寻董雪的身影。 这场有惊无险的检查总算应付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他把肖毅叫了过来，说道：“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肖毅用力吸了吸鼻子，说道：“没闻到呀？什么味儿？” 黄行长说：“臭味呗，还能有什么好味儿？” 肖毅一时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行长跟他说：“我在汇报的时候，刘庆山递给我一张字条，你看看。”他说着，就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肖毅。 肖毅接过来，上面有一句话：检查组要求汇报半年工作，不要向后延展了。 黄行长看着他问道：“怎么理解这个问题？”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半年的工作情况肯定咱们不达标。” “问题就在这。”黄行长站起来，他开始在屋里踱步，说道：“我当行长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遇到检查组特地下来检查半年工作的，总感觉不是那么对劲，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儿？” 肖毅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他想了想说道：“既然您都闻出气味不对，总有明白的那一天。” “是啊，不过今天多亏了你及时整出这样一份材料，不然的话今天难免凶多吉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毅端着餐盒坐在董雪的旁边，说道：“没跟领导单独说句话呀？” 董雪说：“还单独说话，我看他一眼他都赶快避开了，唯恐我扑上去跟他叫爸。” 肖毅笑了，说道：“你们父女俩整得就像地下党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刮目相看，尤其是我家范警官……” 肖毅听到这，差点一口饭喷出来，他连忙扭过脸，剧烈咳嗽了几声。 董雪说道：“我又没说别的，你至于吗？” 肖毅不由地大笑，说道：“我不至于，你至于。” 董雪还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说道：“是老董——” 肖毅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接吧。” 董雪怔了一下，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肖毅不解，问道：“你老爸的电话也敢挂？” “那有什么不敢的。” 第1109章 肖毅忽然说道：“接吧，我看见他总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看你，你是不是为了范警官，好长时间不回家了？” 董雪说：“是又怎么样？” “他肯定想想你了呗，还怎么样？真是女大不中刘，要是我，早把你踢出去了。” 董雪一听，立刻冲他瞪大眼睛，说道：“我诅咒你……你、你不生女儿。” “哈哈。”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太好了！我谢谢你！”说着，他就端起一碗绿豆汤，跟董雪示意了一下，一口喝干。 董雪莫名其妙，说道：“我话说得这么狠，你还谢我？” “当然，因为我妈妈经常说一句话，生丫头是赔钱的，生小子三年不吃闲饭，就是说，小子三岁就能帮家里干活了，丫头不行，给别人养的。” “这么说，我父母不是吃大亏了？”董雪瞪大眼睛说道。 肖毅一拍巴掌，说道：“所以说吗，当爹的给女儿打电话，女儿都不接，别说吃亏，简直就是造孽！这白眼狼，当初生她干嘛？” 董雪一听，冲他又瞪起眼，随后说道：“我不是不接，我是想……”她看了看四周，说道：“我是想回办公室跟他打探打探消息。” 肖毅一听，这才说道：“好，这个主意好，但有一点请你记住，不要让他为难，他如果不想说，千万别死乞白赖地问，听到了吗？” “为何不能死乞白赖地问？”董雪不明白。 肖毅看了看左右，就见食堂里早就没了人，就他和董雪了，其他人早就吃完午饭走了。 “我说你不能死乞白赖地问，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一半是女儿，一半是滨银员工，哪怕你跟父母说话，都代表着单位的形象，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董雪点点头，小声说道：“那我撤回对你的诅咒……” 回到办公室，肖毅实在扛不住了，他让董雪给他打开小会客室的门，他便一头倒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董雪知道肖毅一整夜都没合眼，给他轻轻带上门，将空调设置在最舒适的温度上。 肖毅睡得死，以至于白宗俭和王悦轮流给他发微信他都没回。 他一下子睡到了快下班，董雪进来将他叫醒。 他睁开血红的眼睛，看了看董雪一眼，又闭上了眼，说道：“我再睡一小会……” “不行，马上就要下班了，另外，黄行长刚才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刚还看见你了，一转眼就不见了，我答应他去找你的。” 肖毅这才看了看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揉揉眼睛，这才从沙发上坐起，他看着董雪问道：“给你父亲打电话了吗？” “打了。”董雪撅着嘴。 肖毅就知道她没有问出什么，就不再往下问。 董雪说：“你怎么不问了？” “问什么？一看你的情绪就知道你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 董雪说：“确实是这样，这个老董，我怎么套他话，他都不说，几乎软硬兼施了……” 肖毅说：“如果你一问他就说，恐怕他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你尽力就行了，不管结局如何，你心系滨银就是好员工。” “老董也这么说。” “哦，他还怎么说？” 第1110章 “他说我知道向着本单位了，连老子的话也套，还说是不是老黄让你问的我？我一听，这账就是记在肖助理的头上也不能往黄叔叔的头上记，就连忙跟他解释说，不是黄叔叔让我打听的，是他的助理……” 肖毅一听，不等董雪说完就举起胳膊做出要打她的样子。 董雪笑了，说道：“放心，我没跟他说是你让我问的。” “我本来就没有让你去问！”肖毅强调道。 “可是你也没表示强烈反对，不反对就是支持。” “强词夺理。”肖毅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出走。 董雪说：“我晚上和范警官出去吃饭……” “千万别提小龙虾，我现在听到这三个字都想吐。” 董雪笑了，说道：“我又没说请你吃，也没说让你请我们吃，你吐什么？” 这时，就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 肖毅说：“你出去看看，如果没人我再出去。” 董雪从会客室出来，她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冲里面的肖毅招招手。 肖毅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望着镜中的自己，两眼血红不说，连胡子都没刮。 他刚要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黄行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便走了进去。 黄行长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就招了一下手，示意他留下。 黄行长打完电话，看着他问道：“哪儿去了？” 肖毅“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去会客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 黄行长说：“我估计你就是去补觉了，董局长他们去了中行，晚上约了滨海几个行的行长座谈，我叫你来就是你晚上别安排活动其它活动，跟我去滨海酒店会议室座谈，你可以不出席座谈会，但要在我身边，有事的话我能随时跟你联系。” “好，几点？”肖毅问道。 “七点正式开始。” “好的，我开了别人的车，我晚上要给他送回去，我七点之前赶到酒店等您。” 黄行长想了想说：“也行吧。” 肖毅听他的口气有些勉强，就说道：“座谈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黄行长说：“还是对三农的扶持工作，还有廉政建设吧，咱们行重点就是支持三农。” 肖毅点点头，说道：“那我让食堂给您准备晚饭。” 黄行长点点头，忽然说道：“你让你那个朋友来单位开车不行吗？” 肖毅一听，黄行长不希望自己离开，就说：“行，我晚上回来再给他送车，那我先去给食堂打电话，另外，我再去准备一些汇报资料……” 黄行长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资产运营部有几辆抵押的车拍卖，我让他们挑选两辆不错的留下了，等办完手续，你开一辆，堂堂的行长助理，没个车也不方便。” 肖毅说：“行长，您千万别给我配车，哪怕那个车是废品。” “为什么？”黄行长感到有些吃惊，这小子，难道真的到了无欲则刚的境界了？主动给他配车他都不要？ 第1111章 “谢谢您对我的照顾。”肖毅说：“我不能配车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我经常喝酒，社会上的应酬多，车子对我来说反而是累赘；第二是那么多中层领导都没有配车，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配车的话恐怕引来争议，再说，我打车的费用行里全报，我很知足了。” 其实肖毅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他不能张杨，低调做人踏实做事，将是他长期的目标。 人啊，就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惹人注目了，什么时候就成了“焦点时刻”了，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很难保全自己。 古人就说过：地低成海，人低成王。 低调的人，往往是人群中的不凡之人，也是最后的强者。秦始皇兵马俑坑至今已出土清理各种陶俑1000多尊，除去一尊跪射俑外，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需要人工修复。而这尊跪射俑是保存最完整的、惟一一尊未经人工修复的。仔细观察，就连衣纹、发丝都完好如初。 跪射俑何以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导游的一句话可以说是至理名言：这得益于它的低姿态。 低姿态，不但是保全自我的万世之规，也是一个人的处世态度。 莎士比亚说过：唯有埋头，才能出头。急于出人头地，除了自寻苦恼之外，不会真正得到什么。 李驰和董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多数人都难抵骄傲的诱惑，有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谁都可以骄傲，谁都可以高调，但肖毅不能。 肖毅拒绝为他配车，这让黄行长欣赏，虽然当时提他当助理，有着不可言说的原因，但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助理，他没有提错。 尤其是今天他的表现，很令他满意，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当口跟肖毅提车的事，就是想借此来鼓励或者奖励他。 但肖毅没有自满，也没有沾沾自喜，说明他是可勘大用之人。 黄行长说：“既然你坚持不要车，那我就尊重你的意见，不过这两辆车已然留下，就一个办公室放一辆吧，你需要用车可以随时随地去开。” 肖毅知道，放在办公室，虽然不是为他单独配的车，也跟他配的专车一样，郭长青自己有车，董雪也有车，所谓办公室用车，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用了，当然，他是不准备经常用的，偶尔有急事用用无妨。 这时，黄行长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我问你，高毅支持的那个农业庭院经济项目真有材料说的那么好吗？” 肖毅说：“现在肯定达不到，将来的发展肯定差不了，另外，您汇报的时候就不要提这个了，您可以继续举‘农光’的例子。” “为什么？”黄行长问道。 肖毅不得不说道：“高毅那个项目是政府扶持项目，但他并不看好这个项目，他只给了很小的一笔贷款，咱们汇报的那个数目是初步拟定而且是准备支持的数字，而滨海的“农光”产业龙头项目，却是实打实的给了一大笔钱……” 黄行长看着他，又问道：“王振华的那个小额信贷是真的吗？” 第1112章 肖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委屈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您对材料上的内容产生怀疑，这些都是一一核对后的结果，我可以保证，这些都是分行长亲口跟我说的。” 肖毅就差说他的电话都是有录音的。 黄行长说：“我不是不相信，是有些例子我根本连听都没听过，我是怕他们糊弄你。” 肖毅说：“之所以您没听说，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汇报，或者说有些还不到落地生根的时候，但绝对都有这么回事，咱们汇报是汇报，下来再督促落实就是了。” 黄行长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虽然扶持三年的金融政策是好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我们不是国有银行，我们是私人股份制银行，我们既要积极响应政策号召，同时也要维护股东的利益，这个意思也要跟下边讲清。” 肖毅说：“您放心，这话不用讲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这些分行长们，就差屁股后面长尾巴了，咱就不要进一步强调了。” 黄行长不由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吧，你去把材料准备充实一点，咱们一会去食堂吃饭。” 肖毅回到办公室，先给食堂打电话，紧接着就开始准备晚上可能用到的材料。 黄行长说的材料不用特意准备，他平时非常注意方方面面材料的积累，这从他第一天当行长助理时，就已经表现出来了。 他快速从电脑里调出几份材料，按下了打印按钮。 趁这个空儿，他决定给管忠打个电话，掏出电话一看，居然满屏的未接电话，微信也是满屏的未读信息。 由于一整天他的手机都是静音状态，下午去会客室偷偷睡觉，手机也没恢复响铃功能，才导致了这么多未接电话和未回信息。 他查看了一下这些电话，别说，还真没有管忠打来的，他感到很欣慰，就给管忠打了电话。 管忠刚一接通电话就惊呼道：“我的老天爷，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肖毅奇怪地说道：“你又没给我打电话怎么知道我失踪了？” 管忠说：“我还用给你打吗？老白都给我打了两三个电话了，问我见到你没有？我也不放心，又不好直接给你打电话，我上午从你们行路过，看到电子显示屏上写这欢迎上级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的标语，知道你忙就没给你打。” 原来如此，肖毅说道：“是的，我刚看到他们的电话，昨天后半夜才回来，回来后赶紧准备今天上午的汇报材料，一上午都在开会，检查组走后，我才在会客室眯了一会，本来想给你送车，领导又让我跟着去酒店开会，你要是用车就自己过来开，我把钥匙放在警卫室……” 不容他说完，管忠就说道：“我不用我不用，这车你就开着吧，回头我踅摸踅摸再买一辆……” 肖毅一听他又来这一套，就说道：“你爱买不买，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最晚我明天上班前把车给你送回去，我挂了。” 本书群号925181940，可进群讨论。 第1113章 肖毅挂了电话后，又给白宗俭打了一个电话，同样的话又跟白宗俭说了一遍，白宗俭说：“唉，以后多忙也要接我电话，哪怕你什么都不说，接通后立马挂断都行，真是要命！” 白宗俭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自知理亏，他本应该回来后就给白宗俭打电话，但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没有打扰他们，结果他一忙，就忘了向他报平安了。 他在众多未接电话和未回信息的名字中，他有重点地回了几个电话和几条信息，这时，就听到黄行长关门的声音。 他立刻放下电话，将打印出来的材料折叠好，用订书器订上，放在有滨银标识的公文包里。 “小肖，走了……” 听到黄行长叫他，他答应了一声，拎起包，关闭空调就走了出来。 在食堂吃了晚饭，他们准时赶到滨海大酒店的一个小型会议室。 陆续有人进来。 肖毅将材料和水杯给黄行长放在桌子上，小声说道：“我就在门外面，有事及时叫我。” 肖毅刚走出会议室，就看见许亮走了过来。 肖毅急忙跟他握手，说道：“许兄，怎么今天你来了？” “我替一把手来开会，他出差赶不回来。” 肖毅低声说：“我上午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 许亮说：“看到了，不过咱们跟检查组汇报的内容不一样，我们着重汇报的是廉政建设……” 肖毅笑了，说道：“因为你们是国有银行，检查的侧重点不一样。” 这时，董局长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肖毅和许亮赶紧闪到一边。 肖毅没跟他打招呼，事实上董局长也不想跟他打招呼，他目不斜视走了进去。 许亮小声说：“有时间再聊，我也进去了。” 肖毅便跟其它行的助理坐在会议室外面的椅子上。 肖毅发现，凡是带助理来的，都是私企银行，国有银行的行长都没有带助理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许亮说的汇报内容不一样的话。 这时，就听董局长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天由省银保监局和人民银行、省金融局组成的联合检查组来到滨海，开启了我们全省范围内的综合检查行动。也想有的人会问了，白天检查组去了你们单位，怎么晚上还要开会？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内容之一……”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边律师发来的信息，边律师问道：根据王辉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构成涉嫌诬陷罪的几大要件，你是否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这个问题肖毅还真没想过，他思忖了一下问道：这个我真没想过，让我考虑考虑。 边峰：考虑成熟后告诉我。 肖毅离开会议室门口，来到走廊尽头，他在原地踱着脚步，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不应该反诉王辉？ 想到这里，他给白宗俭发了一条信息，征求他的意见。 白宗俭很快就给他回了信息：诉，是你的权力，也是让世人明白真相的重要途径和手段；不诉，也许你的心会更安宁。 第1114章 白宗俭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想到了苏天鹏，便开始低头编辑短信，但他怎么也不能用最简短的文字跟苏天鹏阐述清原委，后来干脆删掉，等有机会跟苏天鹏面谈。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可以咨询咨询……他！ 同样，肖毅又低下头编辑短信，他发现，跟这个神秘朋友没有像跟苏天鹏那样的倾诉欲望，同样短信没有编辑完就删掉了。 这个会议不长，也就是一个小时，参会人员没有单独汇报的，全程都是在听董局长已经检查组其他成员在讲话。 黄行长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看到肖毅后，说道：“还要等会。” 肖毅没问为什么，他点点头。 他们两个又走回会议室坐下，刚坐下，黄行长的手机就响了，他低头一看，说道：“走，咱们去董局长房间。” 他们来到董局长房间，就见董局长的秘书正等在门口，看见黄炳兴来了，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给他们打开房门，直到他们进去后，他才将房门关上。 肖毅跟黄炳兴进来后，没有看见董局长。 两个人就坐在套间的沙发上等。 这时，洗手间突然传来水流冲洗马桶的声音。 董局长用纸巾擦着手走了出来。 黄行长和肖毅同时站起来。 董局长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他时大相径庭，现在的笑容可掬取代了刚才的冷峻严肃。 他微笑着跟肖毅握手，说道：“刚才在走廊见到没顾上打招呼。” 肖毅双手握住董局长伸过来的手，说道：“理解、理解。” 董局长没有跟黄行长握手，而是请他们继续坐下。 他看看肖毅，又看看黄炳兴，说道：“今天中午接到小雪的电话，你们猜她问我什么？” 黄炳兴和肖毅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想象不出。” 董局长看着肖毅，说道：“你猜猜看？” 肖毅老实地说道：“问检查组对我们行检查情况如何？” 董局长一听，高兴地说：“还是你猜得准。” 黄行长这时说道：“我、我怎么不明白呀……” 董局长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的员工，我的闺女给我打电话，问我对你们行的检查情况如何？我说你死丫头快俩月不回家了，平时也不给我打电话，今天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想我了，没想到却为黄炳兴打探消息！” “哈哈。” 黄行长和肖毅都笑了。 董局长说：“我这个闺女啊，自打去了你们行工作，真是变了不少，以前的话题不少围绕穿衣打扮就是购买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好，没想到今天却关心起单位的荣辱兴衰了。” 黄行长说：“那是您平常教育得好。” “什么教育？我从来不管她的教育问题，都是她妈妈的事，说来惭愧，以前由于工作忙，跟女儿见面或者是全家人吃顿饭却成了奢侈的事，所以我看见女儿都是消遣儿女情长，从来不去管她的教育问题，不然她不会那么不懂事！” 黄行长说：“此言诧异，小雪非常懂事，做事利索着靠，您对她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第1115章 董局长见黄炳兴对女儿的评价很高，内心很是高兴，但他没有将这种高兴表露出来，而是严肃地说道：“炳兴同志，我把孩子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是希望你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上去锻炼她、磨炼她，而不是让你替遮掩说好话的。” 黄行长一听就笑了，说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信，你问肖助理。” 肖毅万万没想到黄行长把球踢到他这里，他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机械地重复道：“的确如此，小董比刚来的时候进步很大，虽然有些脾气，但对于工作还是蛮用心的，的确很着靠。” 肖毅说这话的时候，董局长不错眼珠地看着他，直到肖毅说完，问道：“就这些？”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就这些。” “你们呀，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你们俩说的这些，还不如小雪自己交待的多。” “交待？”黄炳兴有些不解。 董局长说：“是的，比如，他跟你们行总办主任的关系，就连她到家自己都说，因为某件事她噎了主任，又因为某件事，她做得有点过分，故意没有按照主任的指示去办……等等。” 原来如此！ 黄炳兴笑了，说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小雪有什么重大问题我没发现呢。” 肖毅也松了一口气，他非常理解黄行长的心情，领导着领导的女儿，不是件轻松的事。 想到这里，他就说道：“这个，我想我最有发言权，因为最初我和小董是不打不成交，恰巧后来我们又到一个科室工作，她说的这些，根本就不算问题，小董心直口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诚实、率真，大家在一起工作，对工作有不同意见，谁噎了谁几句，不算事。” 黄炳兴也感到董局长有点小题大做，难道他就是为这事特地将自己留下？ 这时，就听董局长问肖毅：“你认为不是事？” 肖毅笑着说：“当然，就拿我来说，经常打击她，好话都没好说，比起她噎主任严重得多，如果这也是毛病的话，那么……呵呵。” 董局长听了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挺欣慰，他说：“我很庆幸把小雪送到你们这个团队来，也特别、特别地欣赏肖助理的做法，我那丫头，就是欠打击，欠磨炼，从小到大都被我宠着，就差上天给她摘月亮去了，我就一直幻想着，能有个人挫挫她的锐气，磨磨她的娇气，让他知道，她生来不是被宠的，至少不是被全世界宠的。” 第1116章 黄炳兴听到这里不由地点着头，这话，董局长早就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 董局长又说：“小雪的性格我知道，就像肖助理说得那样，没心没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管说出来的后果会怎样，反正当时说话没过脑子，所以你们还要多担待，尤其是肖助理，她到家总是肖助理长、肖助理短的，看得出，你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同是年轻人，交流起来方便，没有沟通障碍，你能起到炳兴起不到的作用，我希望你好好带带她。” 肖毅说：“您过奖了，我也不年轻了，跟小雪这一代人也有代沟……” “代沟？哈哈——”董局长不由得大笑，说道：“炳兴，听到了吗，三十多岁的人居然跟小雪有代沟？” 黄炳兴似乎琢磨出董局长的意味，他看了肖毅一眼，说道：“是啊，肖助理少年老成，他在小雪面前，总是以兄长自居，我就多次听到他跟小雪说话的态度很是不客气……” 肖毅一听，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行长啊，您这不是灭我的节奏吗？就摆出一副苦瓜脸看着黄行长，希望他不要说下去了。 黄行长根本不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肖助理这一点做得比我好，他知道因人施教，虽然他们年龄没差多少，但我感到肖助理对小雪的影响远比我们这些老同志的影响大……” 肖毅终于安耐不住了，说道：“也不是这样，就是我们同为小伙计，好交流，有些话小董跟我说比跟行长说没有压力，或者说相对……” 董局长打断他的话，说道：“肖助理，你就别客气了，我不是再给你压力，我今天是跟你们谈话，不是作为什么劳什子局长，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真诚地拜托，拜托你们对小雪进行帮助，让她真正长大，这也是我跟她妈妈共同的愿望。” 黄炳兴听到这点点头。 肖毅则躲避着董局长的目光。 董局长的目光一直是停留在肖毅的身上，他又说道：“我今天真的没拿你们二位当外人，不然是不会跟你们说这番话的，因为这恰恰暴露出我这个父亲的失职，我今天的的确确看到了小雪的变化，虽然她的工作不重要，只是摆摆水瓶，但我看到她内心的那份专注和平静，这些在她以往的工作经历中是不曾有过的。” 黄炳兴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之家庭的影响，她会明白许多事理的。” 董局长：“我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只要你能让小雪在滨银工作超过三个月，我就阿弥陀佛了，她毕业时间不长，却换了六七份工作，在一个单位就没有超过两个月的，最长的是二十三天，嘴短的一天，我跟她妈妈无数次地分析过她，归根到底就两个字，骄娇二气在作怪，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把她扔到了下边，还是私企银行，她居然干了这么长时间了，炳兴啊，可见你这个团队对她多么有吸引力啊！” 一个省局的一把手，全省“财神爷”的“马首”，居然这么郑重其事地谈论自己的女儿，黄炳兴似乎多多少少有了答案，而这个答案就在肖毅身上。 黄炳兴之所以有这样的结论，是从董局长看肖毅的目光中找到的答案，因为那目光，有别于上级对下级，更有别于对自己。 哪知，董局长似乎不掩饰对肖毅的欣赏，他继续说道：“肖助理，与其我将小雪拜托给炳兴，还不如直接托付给你，因为你们接触的时间会更长，私下交谈的机会更多……” 第1117章 “别别别……”肖毅连连摆手，说道：“您再这样说我就坐不住了，小雪是个聪明善良的姑娘，虽然脾气有点臭，但她憎爱分明，她本来就很优秀，谈不上谁带不带的问题。” “呵呵，肖助理你客气了。”董局长看着肖毅说道：“我刚才就说了，她对你很是佩服，开始来你们滨银上班的时候，她几乎连多余的衣服都没带，在我压迫下，她不得不来，早就做好应付差事的打算了，甚至连房子都没找，住在了宾馆，要不是你以那样一种手段逼迫她搬家，她早就打道回府了，所以我说她听你的话，是不搀水分的，所以拜托你好好照顾小雪……” 肖毅就是再愚钝，似乎也听出了什么，他开始如芒在背，偷偷地看着黄行长。 黄行长早就觉出董局长对肖毅有意思，这在以往私下的谈话中就得到过验证，因为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谈到肖毅，肖毅跟董局长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董局长对肖毅上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女儿…… 这时，黄炳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没有接。 董局长说道：“炳兴，接吧，如果不方便到里间去接。” 黄炳兴说：“倒没不方便的，是家里……”他说着，就起身来到里面的房子里，这样也给他们二人留下一段独处的时间。 果然，董局长见黄炳兴去里间屋子接电话，就跟肖毅说：“小雪让她妈妈……不，是我给惯坏了，不懂事，我们的教育任务似乎已经达不到改造她的任务了，所以拜托你……” 肖毅没有让董局长的话说出来，就打断了他，说道：“您言重了，作为同事，我又比她年长那么多，加之您的关系，在工作上，如果她有不足的地方，我是不会跟她客气的，这一点，您尽管放心，再有，小雪有她自己的是非标准，我刚才说了，她是个憎爱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这种品质很可贵，但有时在人际交往中也是个短板，好在我们这个团队的人都比她年龄大，知道谦让……” “别说你们团队的人，我今天只说你……” “我……” 肖毅怔了一下，他还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电话是董雪打来的。 肖毅感到董雪这个电话打得太是时候了，要在以前，肖毅是很烦董雪的电话的，因为她的电话从不分时间和地点，当然，最近她打给他的电话少多了，原因就是她有了“范警官”。 董局长见肖毅掏出电话，他不由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他手机的屏幕上显现两个字：董雪。他不由得一笑，不等肖毅请示，就主动说：“去外面接吧。” 肖毅冲他歉意地一笑，拿着电话急忙走出门外。 来到僻静处，他接通了董雪的电话：“喂，这么晚打电话啥事？” 董雪说道：“你们座谈还没结束吗？” “如果没结束的话，你这个电话是不是打的不是时候？” 董雪说道：“得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没参加座谈，只是在门外旁听，别动不动就给我扣帽子。” 肖毅说：“刚夸了你聪明，你这聪明劲儿还就来了。” “什么意思？你见到我爸爸了？” “何止是见到，他特地把我和行长留下在谈你。” “谈我？”董雪就是一惊，忙问道：“谈我什么？” 第1118章 “当然是谈你的个人问题。” “我有什么个人问题？” 肖毅想了想说道：“你恋爱问题，他怀疑你有对象了，我正想给你发信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要不要告诉她你和范警官的事？” “你敢！”董雪尖叫了一声，说道：“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跟你……跟你白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 “人家都是红刀子出来，为什么你是绿刀子？” “那还不明白，是扎在你苦胆上了，所以变绿了。” “哈哈。”肖毅不由得大笑，随后说道：“你不让暴露范警官，是不是你对范警官还三心二意着呢？我警告你，范警官可是万里挑一都难挑出来的好小伙儿，你不能拿他的感情开玩笑！” “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相信，范警官直到现在都没说爱我，也没说非我不娶，如果这事让我爸知道，他保证都等不到天亮就得召见我们家范警官。” “为什么？”肖毅问道。 “你说为什么？在他眼里，能配上他女儿的人几乎没有，而且我是他的小情人，情人被别人夺去，那滋味你可能体会不到。” “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因为你今天中午已经诅咒我没有女儿。” “哈哈。”董雪不由地大笑：“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如果我说话那么灵验的话，我诅咒米国总统不得好死，诅咒岛国岛省……” “打住打住，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那么坚强，你父亲用不着严刑拷打我可能就说出你的事了，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到时你别怪我。” “你要是敢说，我就跟你绝交！” 董雪的口气很坚决。 肖毅不由地问道：“至于吗？” “至于！” “你怕什么？作为父母，巴不得你早点找到意中人呐……” “哎呀，我刚才就说了，万一我父亲知道范警官的存在，他有可能明天不回去都要召见范警官，我怕他吓着他，反而我们的事进行不下去了。” “哦……”肖毅明白了，由此说来，董雪不是完全以个人为中心的姑娘，她考虑问题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老肖，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有，非常有道理。”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赶紧去陪老董吧，千万给你的嘴按个门栓。” 肖毅不想回那个房间了，他怕董局长会错意，更不敢看他的目光，就说道：“不忙，那家老董正在黄行长谈话，领导谈话，我在他们中间不合适，那样显得我这个助理太没眼力见了，所以我要适当地回避一下。” 哪知，董雪说道：“你爱去哪儿回避就去哪儿回避，不能占用我的恋爱热线，范警官在给我发微信，我挂了……” 第1119章 “嘿，真是有了范警官眼里就装不下任何人了……” 怎奈，肖毅说的这话董雪脸半句都没听见，她早就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无奈，肖毅只好回到房间。 看见他回来了，黄炳兴站起来说道：“董局，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让小雪早点来看您……” “不用，明天吃完早饭我们就回去了。” “那好，我明天早点过来陪您吃早饭。” “你来不合适，有地方人行和金融办的同志就够了。” “那好吧，您早点休息。” 黄行长和董局长握手后，肖毅站在旁边，他没有向董局长伸手，董局长却主动跟他握手。 回到银行，肖毅开了管忠的车，连夜给他送了回去。 回到家，肖毅顾不上洗漱，回顾这一天遇到的所有事，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在滨海市金融办和人行的领导陪同下，董局长一行吃过早饭后，便坐车离开滨海大酒店回省城。 刚出大酒店时间不长，在快到滨海银行的十字路口，董局长一行两辆车停下等红绿灯。 董局长知道，左手边的路口，就是女儿居住的那条街，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起来了，或者是在街上吃早点呢。 他这样想着，就扭头往路口看去，这时，一辆红色的mini?cooper从他们车的旁边驶过来。 董局长看着这车眼熟，仔细一看车牌号，正是女儿董雪的车，当初买这个车的时候，他可是着实肉疼了一下，但拗不过女儿喜欢。 再看开车的人不是董雪，而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小伙子，在看这个小伙子已经打了左转向灯，他所在的行车道也是左转向的车道。 这时，正前方的绿灯亮了，他们的车径直朝前驶去。 董局长扭过头，朝后面开车的小伙子看去，他看见这个小伙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还讲着电话，红绿灯下都有监控，他这样就不怕被违章拍照？真的违章被抓拍了，还不得是我女儿接受处罚。 果然，从旁边走过来一名交警，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女儿的小mini便驶离了行车道。 他实在搞不明白，女儿怎么将车借给这样不守规矩没素质的人？ 前边的秘书也认出了董大小姐的车，但他没有说破。 过了红绿灯，快到滨银门口的时候，董局长跟前面的司机和秘书说道：“靠边停车，让后面的车先走，就说咱们有点事。” “好的。”秘书说着，就掏出了电话。 此时，后面紧跟的车辆见前边的车速度慢了下来，并且打了转向，也随他们打了转向并慢了下来。 秘书给后面车的人打了电话，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有点事。” 后面的车接到指令后，又打了另一则的转向灯，冲他们的车鸣了一下喇叭后，便向前方驶去，很快消失在早晨的车流中。 董局长仍然扭头看着女儿的那脸红色的mini。 就见刚才驾车的那个小伙子，连车都没下，甚至都没摘掉墨镜，他掏出一本证件递给交警，交警接过来看了一下就还给他，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那辆车便朝前开走了，直到消失在胡同里。 “局长，咱们的车停在这里不合适……” 第1120章 听了司机的话，董局长这才意识到这里不能停车。 秘书似乎看出了领导的心思，就跟旁边的司机说道：“想办法就近停，不要超过滨银门口。” 司机又朝前开了五十多米，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带上。 说来也巧，这时，那辆红色的mini又从胡同开了出来。 仍然是刚才那个戴墨镜的小伙子开车，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董雪。 就见董雪一边吃东西，一边还往那个小伙子的嘴里塞。 小伙子下意识阻挡了她一下，还是张开嘴，让董雪将吃的东西喂到他的嘴里。 董雪笑了。 那个小伙子一边嚼着，一边伸出胳膊，很亲昵地搂了一下她的脖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从他们跟前驶了过去。 看着女儿欢快的样子，董局长仿佛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他不由得皱起眉，难道女儿喜欢的人不是肖毅？是这个开着她车的人？这个人又是谁？难道是她的同事？还是女儿脚踩两只船？据妻子说，女儿喜欢肖毅，他们两个正在谈恋爱。 正因为如此，他昨天晚上才以私人的名义会晤了黄炳兴和肖毅，甚至还舔着老脸，将小雪托付给肖毅。 想到这里，董局长的脸就黑了，他盯着女儿的车，就见这辆车并没有拐进前面的银行，而是径直朝前驶去。 他闷着嗓音说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是新换的司机，他不认得董大小姐的车，更不知道局长说的是哪辆车。 好在旁边的秘书认得董雪的车，说道：“前面那辆红色mini，别跟太近，保持距离。” 就这样，他们的奥迪车跟红色的mini转了有十多分钟后，来到另一条路上，就前方不远处的一家汽车修理厂的门前停下。 这时，就见开车的那个小伙子跳下车，快步跑进门店，很快他又跑了出来，伏在董雪这边的车门上，跟董雪说着什么，随后就给董雪打开车门，还很滑稽地将手挡在车门顶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董雪下车，笑着给了他一拳，随后绕过车头，坐在了驾驶座上。 那个小伙子跟在她的后面，来到驾驶座边的车门，又趴在车门上跟董雪说着话。 这时，就见汽修厂一名工作人员开出一辆半旧的越野吉普车。 那个小伙子围着车转了一圈，弯下腰，仔细查看着一边的车门，随后在工作人员手里的本子上签了字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他跟董雪挥挥手，示意董雪先走。 董雪便驾着车，在门口掉头后就往回开。 那个小伙子开着紧跟在董雪的后面。 只是，在经过他们奥迪车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扭过头，他好像发现了跟踪他的车辆，他看他们一眼，隔着一个车道和绿化带，相信他没有看清他们的车牌号。 董局长一怔，这个小伙子够机敏的，居然发现了他们。 “咱们还怎么走？”秘书问道。 董局长说：“跟着他们回去。” 然而，就在他们的车刚掉过头的时候，一辆骑着警用摩托车的交警拦住他们，示意司机将车靠边停下。 第1121章 司机停下车后，交警冲他敬礼，打开肩上的摄像头，说道：“本次执法需要录音录像，请您出示驾驶本、行车本。” 司机回转身，从车里拿出驾驶本和行车本递给这名交警。 交警打开驾驶本，又来到车头前，看了看车牌，随后来到车的后门，打开后，看了董局长一眼，随后关上车门，问司机：“你们是哪儿的？” 司机答道：“我们省银保监局的，昨天来滨海开会，现在准备回省里去。” “车里坐的人也是银保监局的？” “是我们领导。” 交警把驾驶本递给司机，说道：“谢谢合作，走好。”随后向司机敬了一个礼，骑上摩托刚要走。 这一切，不但司机看糊涂了，就连董局长也糊涂了，他不知道他们的车到底哪儿违章了，就被交警拦下？ 董局长推开车门下了车，说道： “交警同志，请等一下。” 交警听到后就下了车。 董局长走到他跟前，说道：“我多问一句话，我们的车到底哪儿违章了？” 这名交警说道：“你们没有违章。” 董局长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他严肃地说道：“没有违章你为什么查我们？” 交警神色镇静地说道：“我们交通警察大队指挥中心接到举报，你们的车涉嫌跟踪。” “跟踪？”董局长的心就是一动，随后问道：“谁举报的？” 交警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是这个路段的执勤交警，只负责检查、执勤，如果您还有疑问的话，请联系我们交通警察大队的指挥中心。” 董局长一听就心虚了，他摆摆手说道：“算了，没你事了。” 交警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回到车里，董局长那个气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满想着跟踪女儿，弄清那个小伙子的身份，不曾想倒被他举报。 这个小伙子，如此不好对付，可见就是他把女儿卖了还得帮他数钱，想到这里，他气哼哼地说道：“回宾馆！” 司机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刚从宾馆出来还要回去？但是他不敢问，只能服从。 回到宾馆后，秘书重新登记了住房，他只登记了一个房间，因为他知道，一个房间就够了。 他们刚到房间，董局长就掏出手机，给女儿小雪打了电话。 董雪一见是爸爸来电，就高兴地说道：“老董啊，你还没回省里吗？” 董局长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省里？” 董雪一怔，似乎听出父亲口气里的不高兴，就说道：“呦呵，这刚上班，谁惹您生气了？” “你！” “我？”董雪咯咯笑了，说道：“我都没跟您见面，更没跟您说话，您生我什么气呀？” “少废话，马上到滨海大酒店，我有事问你！”他说完，不等董雪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赌气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第1122章 董雪不知为什么父亲突然生气，更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想了想，就来到肖毅办公室，说道：“我要去受训。” 肖毅一时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就说道：“受什么训？没听说最近有培训任务啊？” 董雪皱着眉说道：“什么培训，我是去挨训，接受老董的训斥。” “哦？谁这么胆儿肥，敢训你董大小姐？” “是我爸爸，刚才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宾馆找他。” 肖毅不由地想到昨天晚上见董局长的情形，想到董局长对他的“暧昧”，他就有些担心，说道：“是不是你跟范警官的事他知道了？” “你昨天晚上告诉他了？”董雪问道。 “没有，我一个字都没透露。” “是不是黄叔叔说了什么？” 肖毅说：“我中途出去接你电话，但你黄叔叔不知道你跟范警官的事呀，再说我回来后也没发现你父亲不高兴？这个可能应该被排除。” “糟了！” 听到董雪惊呼，肖毅问道：“怎么了？” 董雪惊恐地说道：“是不是早上我跟范警官去汽修厂提车，半路上被他看见了？” 肖毅说道：“被你爸看见了？” 董雪就将早上小范开她的车接她去汽修厂提车的事说了一遍。 肖毅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董雪说：“极有可能，因为在半路上，我看到了两辆奥迪车，没顾上看牌照就过去了，当时我还想，是不是老董的车。” 肖毅说：“你说得这个可能性有，但不大，即便他看见你跟陌生男性在一个车上，也不至于发脾气呀？是不是你在车上有什么不雅的动作？” 董雪说：“哪有什么不雅，我就是往他嘴里塞了一口吃的。” 肖毅说：“咱们在猜测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赶快去见你父亲大人吧。” 董雪说：“如果真是因为我和范警官的事，那我该怎么办？” 肖毅想了想说：“那你就实话实说呗，范警官是人，你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丑女婿早晚要见岳丈的，除非你对范警官还有三心二意。” “你胡说！”董雪气壮山河地说道：“我对范警官是一心一意的，我眼里只有他没有别人！我之所以没有跟他说起我家庭情况，是担心他知道后离开我……” “你到现在都没跟他说吗？” “一直没跟他说，他也没问我的家庭情况，我也没问他的家庭情况，我们真的还没走到互相了解家庭的地步。” 肖毅想了想说：“那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董雪说：“我现在想知道，万一老董真的因为这事，我对他一无所知唯恐老董训我。” “好，我告诉你。”肖毅说：“小董是省公安警察学校毕业，他父母一直不希望他从事这个职业，就托关系把他弄到了我们银行，但他从小就有个警察梦，上班期间，成功帮助警方破获了一起抽毒案件，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协助警方工作，直到后来辞职，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警服……” 董雪听到这里惊呼道：“啊？原来以前他是咱们单位的人啊？” 肖毅奇怪地问道：“我说，你们俩天天在一起都交流什么呀？怎么连对方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难道见面除去小龙虾还是小龙虾？其它内容都不涉及吗？” 第1123章 董雪撅着嘴说：“除去小龙虾，我们还看电影，当然，也做一些恋人亲热的动作，比如拥抱，亲吻……” “得得得，别跟我说这些，我是说你们彼此的个人情况都不知道吗？” “他不说，我也不问，我们只凭感觉，感觉到了，一起都不是问题。” “你们可真够超脱的啊——” “那好，你就继续说说他的情况，万一老董问起，我好交作业。” “好吧。”肖毅说道：“小范的爷爷是警察，还是烈士，奶奶难以承受失去爷爷的痛苦，就定了一条家规，那就是他们家的人不能再当警察，他父亲从国营企业辞职后，就下海单干，目前是咱们整个地区最大的电动车经销商，妥妥的富二代。当年我手下两个富二代，一个是他，一个是石峰，石峰的父亲是滨海最大的烟酒批发商。” 董雪说道：“这就验证了我对他的判断。虽然他很朴素，开着一辆破越野车，号称‘油耗子’但他还是很讲究生活品质的，看来我走运了，攀上个富二代……” 肖毅说：“我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些，又没有介绍到的再让你们家范警官给你补充，现在，你马上立刻向后转，去见你家老董……” 肖毅的话还没说完，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黄行长让他过去一趟。 肖毅说道：“行长叫我，你快去吧，趁着现在不太忙。” 肖毅来到行长办公室，黄行长问道：“小雪在吗？” “在。” 黄行长请他坐下，问道：“她是不是在谈恋爱？” “这个……” “有什么就说，董局刚给我打了电话，询问此事。” 肖毅说：“小董不让我说。” 黄行长一听，就严肃地说道：“按说我们无权干涉这种事，但她不是别人，我也有一份监护的责任，所以你得说。” 肖毅这才说道：“据我所知，小董目前的确谈着一个，是咱们行出去当警察的范杰。” “范杰？” “是的，你以前可能没听说过，在滨海支行工作了两年多，后来因为我的事受到排挤，看监控看了两年多，再后来他主动辞职，当了警察……” “你等等，我怎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很正常，他只是支行的一名普通信贷员，如果当年我不入狱的话，估计您都不会知道我是谁。” 黄炳兴又问道：“这个小范父母是干什么的？” 肖毅说：“经商的，爷爷是警察烈士。” 黄行长点点头又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 “是有一次小范来单位找我，我请他吃饭，叫上了董雪，这样认识的。” 黄行长点点头，忽然说道：“昨晚我看董局的意思似乎是看上了你……” “不可能，我比人家女儿大那么多，而且还坐过牢，怎么可能？” 第1124章 黄行长见肖毅没有承认，他也就不再追问，本来这个问题就有些无聊，他说道：“我知道了，以后董局万一问起我，我总比一问三不知强吧。” “可是董雪目前不让她父亲知道她在谈恋爱。” “为什么？” 肖毅说：“年轻人的心思比较超前，可能他们觉得目前还没发展到让家长知道的地步。” “你说这个我非常认同，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不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才不会将对方领回家呢，凡是领回家的人，都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肖毅点着头，说道：“确实如此，我刚才问小董，才知道，他们双方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完全凭感觉。” “谈恋爱本该就是这样子，凭的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情，而不是物质和地位等条件。”黄行长说完后看着他说：“我托关系打听了一下，今天检查组主要是针对咱们来的。” “为什么？” “有人把咱们行举报了，说咱们发放的贷款比例不合格，用于支持三农贷款严重不足，还有……” 他忽然停了下来。 肖毅瞪大眼睛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咱们俩上次打网球被人录了视频，这个视频不但省里有，董事会几位主要人物都收到了。” “啊？知道是谁干的吗？” 黄行长说道：“我分析只有两个人有可能，一是崔永安，二是王辉，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膈应我，报复我，让我不得安生，早点下台。” 肖毅想了想说：“您认为谁的可能性大？” “当然是王辉，老崔虽然不当分行行长了，但工会主席的职务也应该说得过去，他不太至于告我，再说凭老崔这个人的性格，他也不大可能做这事，况且，他可能都不一定掌握编辑视频的技术。” “汪义民有没有这种可能？”肖毅忽然说道。 黄行长说：“这个问题我想过，这才职务调整最不满意的人就是汪义民，但是我私下找人做他工作了，而且我还通过关系给他介绍了当地的小额信贷公司当经理，他在那里做得不错，这种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大和他有关。” 肖毅说：“如果是王辉的话，那就说明那天咱们被他跟踪了，或者他一直在跟踪。” 黄行长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脸上的变得更加严肃、深沉，说道：“一想到暗中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你，就浑身不自在。” 肖毅没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再说董雪，来到父亲所在的酒店房间，就见父亲阴沉着脸，没有了往日见到她的喜悦心情。 她故意没话找话地说道：“老董，是谁惹你生气了，看把你愁的，一脑门都写着忧愁两个字？” “除去你，还能有谁！” 董雪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还说是我呀，我不认为我气着您了……” “别废话，我问你，早上开你车的那个人是谁？” “早上……开车……”董雪一听，果然是他看见了小范，就支支吾吾地说道：“您、您怎么看见了？” “他开着你的车，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打手机，当场就被交警拦下，别说我，相信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董雪见父亲越说越激动，赶忙走到他跟前，晃着他的肩膀说道：“您别生气呀，您说您生这么大的气，我还怎么跟您说呀——” 第1125章 董局长没好气地说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说，你们俩是不是谈对象了？” 董雪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就因为这件事你才没走，是吗？” “这件事就是大事，是我家的大事！我难道不应该留下问个清楚吗？” 董雪立刻挽住父亲的肩膀，撒娇地说道：“应该应该，太应该了！您想怎么问就怎么问，下面，正式进入提问环节，你问吧？” 董局长不客气，上来就问道：“那个小伙子是谁？” “他是滨海事公安局经侦大队的警察。”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董雪说道：“目前是普通朋友关系，以后发展到什么关系不知道，也无法预测。” “普通朋友关系？你懵鬼呐？” 董雪一听就笑了，说道：“我说老董同志，你是爸爸，不是鬼。” “严肃点，别嘻嘻哈哈的，正面回答我。” “报告，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不信您可以去调查。”董雪矢口否认跟小范的恋人关系，那是因为她不想这么早让父母知道，更不想让小范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情况。 董局长见女儿再三强调是普通朋友关系，就说道：“普通朋友你就把自己的车借给他开？” “那是因为他的车出了点小毛病送汽修厂了，恰巧我知道了这事，就用车把他带回来，然后就让他把我车开走了，今天早上他要去汽修厂接车，我就顺便帮他的忙，开着车去送他，然后我就把车开回来了……” “就他那辆破越野车还“出点小毛病”，恐怕早就走一步掉一块的了，也就是蒙蒙你这样的无脑少女——” “嘿——我说老董，你不能带着歧视的眼光看人，他可是妥妥的富二代，英雄后代！他开破越野车，不是因为没钱买，而是一种人生态度问题！” “他跟你说的他是富二代？” “当然不是了，我们目前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是我临来你这，现问的肖助理。” “肖助理？”董局长一听还有肖毅的事，就说道：“肖助理他认识这个人？”董局长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呀，他不但认识，以前还是他的领导。” “领导？你把话一次性说明白，别等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董雪就将她刚从肖毅哪儿了解到的情况跟父亲说了一遍。 董局长听后问道：“我怎么听你妈说，你喜欢的人是肖毅？” 董雪听父亲这样说，就低下头，摸着刚做的指甲，说道：“没错，我是挺喜欢他的，甚至能留在这里工作，也是因为他，但是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 “可能是我的脾气和性格不是他所喜欢的那款吧，反正人家看不上我。” “我董震的女儿他还看不上？” 董雪说：“他跟小范有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不畏权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我是谁的女儿就非要人家喜欢我。” 董震一听，女儿说得话他居然无法反驳，他看着女儿，知道她要是倔强起来，他是甘拜下风的，既然她不承认那个小伙子是她男朋友，那么继续审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第1126章 他想了想说道：“好吧，算我多此一举。” 董雪不想跟父亲闹僵，就说道：“不是多此一举，是虚惊一场。诶，不对呀，你是路上看见的我们，你又是怎么知道小范开的是破越野车？难道你有跟踪我们？” 董震一听，似乎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敷衍道：“我跟踪你又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当父亲的，看看女儿跟什么人去哪儿都不应该吗？” 董雪赶忙乖巧地说道：“应该应该，您怎么做都应该，谁让您是我的父亲大人呢！” 董雪说着，就开始给父亲揉捏着肩部。 董震说道：“好了，你回去上班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就这样，董雪跟父亲前后脚走出大酒店。 回去的路上，董雪给小范打了一个电话，她娇滴滴地说道：“范警官，你在忙吗？” 小范知道董雪的脾气，怕她在上班时间“纠缠”自己，就说道：“是的，刚开完会，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案情分析会，你有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天天分析案情，有没有分析出今天你被人跟踪了？”董雪为能打击到他有些得意。 小范一听，立刻说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 是啊，我怎么知道有人跟踪他？这不是主动坦白的节奏吗？董雪忽然尝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就连忙说道：“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不对，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你甚至知道跟踪我的是什么人？” 当自知说漏了嘴，被小范逮着不放，董雪就继续发挥她的无敌谎话，说道：“我骗你的，为的就是想看看你跟我分开后是不是又跟另外美女约会去了，我是诈你的，别当真。” 小范已经当真了，董雪居然能知道有人跟踪他，这就说明董雪跟那辆车的主人有种必然的联系，想到这里就问道：“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告诉我，跟踪我的人到底是谁？他干嘛要这么干？” 面对小范一连串的提问，董雪知道很难自圆其说了，就开始胡搅蛮缠了，说道：“你真是警察的思维，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好了，我该工作了，挂了……” 董雪挂了电话，她还担心小范会继续给她打来。 还好，小范没有打来。 就在快下班的时候，小范突然给她发了个微信，说道：我在龙虾店等你。 她自知有些情况要暴露，就装没看见这条微信，不回。 哪知，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小范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总是响铃，她不得不接通了，说道：“我刚看见微信，还没顾上回你。” 小范说：“你不用回微信了，直接在电话里跟我说吧。” “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跟踪你……” “看看，此地无银三百两吧，我问你了吗？” “那你……让我说什么？” 小范说：“说你到底来不来赴我的约。” 董雪说道：“今天中午不行，我跟李诗雨约好在食堂吃，完后我们去逛街。” 小范笑了一下，说道：“我说你编瞎话能不能敬点业？” 第1127章 董雪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编瞎话，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稍等。” 小范说着，举起手机，悄悄对着饭店角落里的一个人按下了快门，随后，发给了董雪，说道：“这是我在龙虾店里拍到的，你看看认识吗？” 董雪打开照片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诗雨，但她还是不肯服软，说道：“这没毛病呀，她跟同事吃完龙虾，就会跟我去小吃的。” 小范一听，整个一个胡搅蛮缠，就严肃地说道：“现在是十二点过五分，我等你到十二点十分，如果你不来，就永远不要来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是最后通牒啊！董雪一听，立刻坐不住了，她赶忙说道：“我去，我这就去……” 可惜，小范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董雪抓起包，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快速穿上一双平底便鞋就往电梯跑。前面黄行长和肖毅正走在前面，她不顾一切挤到前头。 黄行长说道：“小雪，这么急干嘛去？” 肖毅说：“估计是抢包子去。” “哈哈。”黄行长听了这话不由地大笑。 董雪顾不上说话，正好电梯正好停在这个楼层，她“噌”地钻进去，都不等后面的黄行长和肖毅，迅速按下关闭键。 这时，就听肖毅说道：“等等我们……” 随着电梯门的合上，他的声音就被关在了电梯的门外。 黄行长说道：“这丫头，有什么急事吗？” 肖毅笑而不答。 再说董雪，以最快的速度跑出电梯，跑出大门，等她跑到龙虾店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隔着玻璃窗，小范远远地就看见董雪往这里跑，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招手对服务员说：“我点的龙虾可以上了。” 董雪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小范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还算有诚意，用时七分钟。” 董雪坐下，只顾喘气，说不出话。 这时，她的目光就投向了一个角落里坐着的李诗雨，她正在和一个男士边吃边聊。 董雪站起，刚想走过去打招呼，被小范按在座位上，说道：“坐下！” 董雪说道：“我去看看那个男的是谁？” “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有男朋友都介绍给她认识，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介绍给我们认识？” 小范说：“她看到咱们，自然会过来打招呼，你这样强势闯入，会打扰到他们的。” 董雪看着小范，说道：“你既然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 “噗嗤”，小范笑了，他说：“我理解你什么？理解你骗我？还跟李诗雨约好了吃中午饭，真没想到你这话刚一出口，下一秒就被打脸！” 董雪白了他一眼，伸手就去抓一次性手套准备开吃。 小范眼疾手快，将桌上的一次性手套抓在手里，说道：“在吃之前有个条件，就是你要告诉我，今天跟踪我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1128章 董雪自从跑出办公室的一霎那，就已经决定要投降了，谁让自己说漏嘴，谁让她遇到的人是个警察，但能拖一时是一时，她就耍赖地说道：“能不能等我吃完这盘小龙虾再说？” “可以，但必须言而有信！” “我保证！”董雪举起一只手说道。 小范笑着将一次性手套递给她，看着她贪婪的吃相，他叹了一口气。 董雪听到他的叹气声，目光极其不忍地从龙虾上移开，看了他一眼，问道：“干嘛叹气？有什么愁心事吗？” 小范说：“是啊，我在发愁，你说你这么喜欢吃小龙虾，就我每个月那个工资，恐怕都养不活你。” 董雪一听，剥小龙虾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她抬头看着他，满眼都是幸福的表情，低声地说道：“你决定娶我了？” 小范一听，才知道自己说走了嘴，他脖子一梗，说道：“谁说要娶你？” “你呀？” “我哪句话说‘娶’这个字了？”小范的脸有点微红。 董雪低声笑了，小声说道：“范警官，至于吗，就这样脸就红了，看来，你的脸皮还真不如我脸皮厚。” 小范一听，冲他伸出拳头，恶狠狠地说道：“龙虾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董雪高兴地将手里剥好的龙虾递给他。 小范端起小蝶去接。 董雪没有放进他的碟里，而是执意往他的嘴里送。 小范看了看左右，发现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在美食上，就冷不丁地张开嘴，叼住了董雪递过来的龙虾，随后故作若无其事地嚼着。 “咯咯”，董雪不由地笑了，说道：“你好可爱呀——” 这时，李诗雨发现了董雪和小范，她走了过来，说道：“范警官，大中午的你就请她吃龙虾，别把她宠天上去！” 小范说道：“没关系，我先让她上天，随后再让她落地。” “你敢！”董雪凶了一眼小范，然后故意往李诗雨那一桌眺望了一眼，说道：“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那帅哥是谁呀？” 李诗雨说：“我表哥，来滨海出差，我们特意见一面。” “表……哥，呵呵——” 李诗雨见董雪笑得有些意味，就说道：“你别瞎想，他是我亲表哥，刚才告诉我，表嫂给我生了小外甥。” 董雪神态立刻正经起来，说道：“哦，对不起、对不起，问表哥好，你快回吧，别打扰我们吃饭。” “没良心！”李诗雨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身就走回到了座位上。 董雪又往那个角落里眺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表哥，哼，没劲！”说完，又埋头吃了起来。 小范说：“似乎你感到很失望？” 董雪边吃边说：“当然，好不容易看见她一个男人单独接触，以为她找到了心上人，没想到却是个有了外甥的表哥。” “你呀，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董雪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自己怎么了，我对面不是有你吗？有你一个就够了，我不准备踏上别的船了，决定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听了她的话，小范低声说道：“小姐，这个场合……可不是说这话的地儿，怎么也得找个浪漫一点的场所呀……” 第1129章 董雪理直气壮地说：“换到浪漫场所，这话就不是我说了，是你说！” 小范笑了，他要了一碗海鲜面，将自己几乎没动的那盘小龙虾推到董雪面前，说道：“继续。” 两个人吃完后，董雪还是没有坦白的意思，她指着对面的冰激凌店说道：“陪我去吃冰激凌。” 小范似乎已经不在意什么了，就起身去结账。 吧台服务员说：“刚才坐在11号桌的先生给你们结了。” 小范立刻将目光投向李诗雨和她表哥坐过的位置，确认那就是11号桌。 两个人走出这家龙虾店，小范说：“给李诗雨发个信息，表示一下感谢吧。” 董雪掏出手机，很快就发送了一条表示感谢的信息，李诗雨回了一个笑脸。 坐在冰激凌店里，看着董雪吃着冰激凌，小范反而不急于知道真相了，他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刷这手机，似乎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了。 一盒冰激凌眼看就要吃完了，小范还刷着手机，而且没有再问她，她反而不踏实了，说道：“你不想知道跟踪你的人是谁了？” 小范说：“嘴长在你身上，你不说，我就是多想知道也不顶事，随你吧，爱说不说。” “咳咳”，董雪咳嗽了两声，这才下定了决心，说道：“范杰，我正式问你一个问题，咱俩处这么长时间了，我的缺点在你面前也暴露得差不多了，再也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了，我想郑重其事问你一句话，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 小范的眼睛冲手机的上方抬上去，看着对面的董雪，见她脸上出现少有的严肃和认真，就说道：“干嘛，逼我表态？” 董雪说：“可以这么认为，这决定我要不要告诉你早上跟踪你的人是谁。” 小范盯着她看了一两秒钟，说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董雪严肃地说道。 小范放下手机，说道：“这么说吧，以前无论是别人介绍还是我自己谈的人，能称作女朋友的还没有，你是第一个，至于是不是最后一个，我现在也说不好，但跟你在一起我很愉快，也很愿意这样愉快下去。” 董雪一听，内心很激动，但她掩饰了这种激动，依然认真地说道：“既然你有继续跟我交往下去的打算，那么，我就有必要告诉你，早上跟踪咱们的人是谁。” 小范收起笑，职业敏感让他似乎预料出跟踪他的人的身份，想起交警传递过来的信息，再跟董雪比对了一下，两道浓眉便微微皱在了一起。 董雪说：“上午跟踪你的人是我父亲。” 果然如此！ 小范不动声色地看着董雪。 董雪说道：“他们昨天是来检查银行工作的，今天早上回去，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你开我的车，为了弄清你跟我的关系，他们便跟踪了咱们。” “后来呢？”小范问道。 “后来……”董雪避重就轻地说道：“后来就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是谁，我就说了……你。” 董雪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因为她向父亲隐瞒了跟小范的恋爱关系。 “你怎么说的我？”小范问道。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董雪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小范又问道：“你父亲在哪儿工作？” “他在省金保监会，不过快退休了。”董雪赶忙补上了一句。 第1130章 小范有些不放心，问道：“他跟你说没说我举报他，让交警查他的事？” 董雪睁大眼睛，说道：“你举报他什么？” 小范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他的车跟踪咱们，你开车走后，我便向交通警察大队指挥中心举报他跟踪我，并报上我的警号。” “原来你们背着我，上演了一场跟踪和反跟踪的把戏呀！那后来呢？”董雪着急地问道。 “结果他们的车就被交警拦下了，跟你说的完全吻合，他们是来滨海开会的，查看了车牌和驾照，没有问题就放行了，怎么，你父亲没跟你说吗？” 董雪摇摇头，说道：“这个老董，真够狡猾的，他居然没有跟我说起这件事。” “你父亲叫什么？” “董震。”董雪报上父亲的大名后就后悔了，唯恐小范知道父亲的身份后对她望而却步，又再次强调：“他马上就面临退休了，那个……你该不会因为我父亲对咱们的跟踪而……生气吧？” 小范摇摇头，他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上班了，走吧。”说着，就站了起来。 董雪见小范没有明确表态，就坐着没动，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范冲她笑笑，说道：“我不会生气，走吧，下午还有工作要干。” 董雪故意冲他伸出手，让他拉自己起来。 小范笑笑，伸出手去拉她，哪知，自己的手随后被董雪握住，并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吓死我了！” 走出门后小范问道：“吓你什么？” “我还以为……算了，不说了。”董雪高兴地挽着他的胳膊走在街上。 下午，肖毅陪黄行长参加一个会议刚回到单位，就接到了小范的电话。 小范在电话里说道：“肖哥，有时间吗？” 肖毅问道：“有事吗？” “有事。” 肖毅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就说道：“着急吗？要是不着急就等下班吧。” “不想等。”小范回答得很干脆。 肖毅笑了，说道：“好吧，你在哪儿？” 小范说道：“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 “那我马上下去。” 肖毅不知小范找他是什么事，他走出办公室，伸手推了推黄行长办公室的门，确认锁上后才离开。 “站住！”背后传来董雪的声音：“不许早退？” 肖毅回头看着董雪，心想，小范单独约见他，有可能董雪不知道，既然如此，也就不打算说破，而是说道：“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 “好吧。”董雪爽快地应道。 由此看来，董雪还真不知道此时她的“范警官”就等在银行大门外。 肖毅走出大门，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小范的车，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刚要打电话，就见小范的车驶到他身边。 第1131章 上车后，小范一脚油门就驶离了银行大门口，前后的时间也就是几秒钟。 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干嘛？怕让小董看见？” 小范没有说话，而是阴沉着脸，紧皱眉头看着前方。 肖毅断定他和董雪之间出现了问题，他一边向后张望是否有车辆跟踪他，一边对小范说道：“怎么了？一脸沉重的表情，是不是跟小董闹别扭了？” 小范没有说话，而是开着车子一路疾驰，来到滨河公园后，他才将车子停在停车场。 肖毅的目光仍然盯着后视镜，搜索着可疑车辆。 现在他和黄行长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坐车出来，必得向后张望，看是否有车辆跟踪。 小范这时说道：“肖哥，你不够意思！” “噢——”肖毅还在向后以及左右观察着，直到确认没有车辆跟踪他们后，才回过头问道：“你说什么？我不够意思？我怎么不够意思了？” 小范说：“你没有告诉我董雪家的情况。” 肖毅就是一怔，他看着小范，思忖了一下才说：“你也没问过我呀？” 小范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这句话。” 肖毅笑了，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范就将今天早上的事跟肖毅说了一遍，肖毅瞪大眼睛说道：“好啊范杰，你敢让交警拦截你未来岳丈的车，胆够肥的呀！” 小范说：“别岳丈岳丈的，将来指不定是谁的岳丈呢？” 肖毅笑了，说道：“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把我叫出来？还把我拉到这里？”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大事！” 肖毅看着小范，说道：“你是跟我赌气还是跟小董赌气？” “当然是跟你，我跟她没啥好赌气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谁都没有谈过对方的家庭情况。” “那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心里很乱，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们家配不上她的家，所以……” “所以什么？”肖毅追问道。 “所以跟她我不准备继续下去了。” 小范说完这话后，就把脸扭到了窗外。 看他这个样子，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你闹起情绪来，怎么像个姑娘家？” 小范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将脸扭到一边。 第1132章 肖毅说：“认真地讲，男女双方只要感情好，互相爱慕，家庭不是问题，何况，你家也不比她家差。” 小范说：“难怪她身上有那么多的傲娇之气，我怎么打压她也不见成效，原来她是出生在高官之家，我……高攀不起。”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高官之家怎么了，你还是烈士后代呢！关键是要看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而不是看彼此的家庭。” “哥，你身上的教训不是明白着的吗？” 听了小范这话，肖毅立刻哑口无言，半天他才说：“你少拿我的事做比较，我跟你说，小董的家庭跟我前妻的家庭不一样，她们受的教育也不一样，更何况，咱俩也不一样！” “没什么区别。”小范赌气说道。 肖毅一听，来气了，说道：“我说范杰你小子够操蛋的，此时的你，跟我认识的范杰完全相反，你不顾你们俩的感情，就因为知道她父亲是个厅官你就退缩了？再说了，有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攀上这层关系……” “可我不是那样的人！”小范吼道。 “你是不是那样的人，反过来说，人家厅官的女儿就没有恋爱的资格了吗？厅官的女儿就有罪吗？就该被你无情抛弃吗？” “我……”面对肖毅的质问，小范一时回答不上来。 “我说你小子混不混蛋？就因为她爸的原因，你就要跟人家分手，什么逻辑吗？还……还、还拿我的事做比较，你真是弱智到了极点！” 小范说道：“反正我今天也把她爸爸得罪了，就是我不提出分手，她爸也会逼她跟我分手的。” 肖毅大声吼道：“那就等她爸逼她分手时再说！你这样会让小董怎么受得了，她爱你爱到骨髓里了，天天范警官长范警官短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刚听到人家父亲是厅官就提出分手，要是她父亲是政/治局常委你是不是还要抹脖子？” “我当然不会了，我只是想跟所爱的人建立一个小家，过一份属于自己的平静日子，既不想高攀，也不想惹是非。” 肖毅明白了，这才是小范的真实想法。 的确，如果跟高官攀上关系，就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助你，也有可能惹来麻烦。 他伸手拍了拍小范的肩膀，说道：“这话千万别跟小董说，太伤人！” 小范点点头：“我肯定不会跟她说的，这不是被你逼急了才这样说的。” 肖毅说：“据我所知，小董是个单纯、透明的好姑娘，她唯一的不足就是一直被父母娇宠，但是她父母并不娇惯她，她是她父亲四十岁才出生的，就是普通人家老来得子也是要娇宠的，这一点和她的家庭没有什么关系。” “我倒真希望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哪怕是贫困山区的人家我都不会嫌弃。” 肖毅觉得小范这话有点天真，就说道：“既然贫困山区人家的女儿你都不嫌弃，那么厅官家的女儿你就更不应该嫌弃，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家，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心里筑上这样第一道壁垒，那么你真是要真早和小董断绝关系，别害了人家姑娘。” 小范一听肖毅说这话，就看着他，问道：“怎么是我害了她？” “当然是你害了她，她怕失去你，从一开始就叮嘱我，千万不要告诉你她的家庭情况，就是怕你离她而去，可见，她对你是多么得上心！” 听到这里，小范扭过头，看着车窗外面，说道：“那如果她爸爸反对我们交往呢？” 肖毅说：“我说范警官，这个问题你还用得着问我吗？如果你真爱董雪，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不爱董雪，自然也是找这样和那样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我倒不是为了跟她分手而开脱自己，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今天我还把她父亲的车给举报了。”小范的口气有点沮丧。 第1133章 肖毅说：“我想，这个不是问题，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查办的案子中，难免得罪了什么人，发现被人跟踪肯定要考虑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你报警也在情理之中的事。” 小范不言语了。 肖毅感觉自己可能说服了他，问道：“小董怎么跟你介绍得她爸爸？” 小范说：“我问起，她才说她爸爸在省银保监会工作，并再三强调快退休了。” “她说起他爸爸的职务了吗？” “没有，她只是反复强调快退休了，反而引起我的注意，我就问了他爸爸叫什么名字，回到单位后上网查了后才知道他的职务，我也看了他的年龄，离退休还有好几年时间了。” 肖毅拍着他肩膀，说道：“说句俗话，你算捡着宝了，她反复跟你强调她爸快退休了，证明她心地善良，不想让你产生压力，再说句俗话，像老董这一级的领导，即便退休，也是有许多余热的，再说了，当官就有罪了吗？当官的子女谈恋爱就是障碍了吗？不尽然吧？现实一点的说，当官有什么不好？” 小范挠挠脑袋，说道：“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总归心里会有那么一道隔阂的，好在还有时间考虑。” 虽然许多人都想攀上这样的人家，但小范却是个例外，反正肖毅也说了那么多了，道理小范比他懂得一点都不少，冷不丁让他接受一个高官的女儿，的确会有一定的心理障碍，一时半会他可能还转不过来，所以肖毅也就不再劝他了。 小范说：“哥，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肖毅这话刚一说出来，他立刻说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关于我的事，你兴许能帮上忙，即便帮不上忙，也可能给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 “我发现王辉在跟踪我和黄行长。” “哦？有什么迹象吗？”小范机警地问道。 肖毅说：“目前我还没有发现什么迹象，但是这次老董带着联合检查组下来检查，是有针对性的，这么大的滨海，他只查了两个单位，一个是滨银，另一个是中行，滨银的问题就是上半年发放贷款比例失调，特别是没有按照全年任务发放农业贷款，中行是太忙放了一笔违约贷款被人举报……” “你的意思是王辉举报了滨银？”小范问道。 肖毅说：“我目前不敢肯定是王辉，因为举报信上罗列的问题，都是半年工作总结中的问题，这个半年总结内部人要想看到很容易，但是有一个问题引起我的注意，那就是宣布人事调整结果的那天下午，黄行长想去放松放松，我们就去市体育场网球馆打了一场球，这个被人录了视频，我和黄行长分析是被人跟踪了，如果是被人跟踪，只能是想搞倒搞臭我们的人，分析来分析去，最后我和黄行长认定，王辉的可能性最大。” 小范听到这里说道：“如果检查组能这么精准地来检查工作，想必是根据线索来的。” “是的。” 第1134章 “那么哥，你希望我做什么？”小范看着他问道。 肖毅说;“我是想咨询你，跟踪偷怕是不是违法？” “当然违法，这个谁都知道。” “那能不能在他跟踪或者是偷怕我的时候抓住他，他是不是就该伏法？” “是的，跟据治安处罚条例，肯定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但是……”小范停顿了一下说道：“一般治安处罚都不会太重，可能达不到制裁他的目的。” 只有让他入狱才能制裁他！但是肖毅没将这话说出来，他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小范很崇敬他，跟他的感情也很好。 虽然他没将下面的话说出来，但小范懂他，就说道：“哥，他现在已经被你甩了十八条街了，虽然没有进监狱，但生不如死，我听说，他现在连工作都找不着，有人将他给秦琴过生日那天丢丑的视频发网上去了，虽然后来删了，但影响也很大，这样的人找工作难，就凭他公子哥似的的开销，再找不到工作，可能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 肖毅说：“我听说有家小额信贷公司想雇佣他。” “你说的善通公司吧，我也听说了，据说后来没有雇佣他，是有人打听到了他的底细后，这事就黄了，你和行长分析有可能是他在跟踪你们，他有这个作案时间和条件。” “是的。”肖毅说：“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目前，无论是我还是行长，都是他最恨的人，他恨我显而易见的，似乎他的今天都是我造成的，恨行长是因为行长开除了他。” 小范说：“我听石峰说了，这次最惨的就是王辉了，鼎昌的汪义民是辞职了，他是被开除的。” “的确如此，不过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哥，我记得我刚到支行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人间正道是沧桑，在银行工作，诱惑太多了，要走正道。” 肖毅凄惨地一笑，没错，作为信贷部，常年都跟客户跟钱打交道，只要心眼稍微跑偏一点，就能获得巨大利益，守规矩的人，永远不会吃亏，吃亏的都是那些聪明的人。 可是，他肖毅清白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被人算计了？人间正道是沧桑这话没有错，但那是付出一定代价后换来的道理，人生，经得住几次这样的折腾？ 当然，他内心的消极情绪是不能传递给小范的，任何人都不能传递，只有内心泛苦水的时候，才偶尔地消极一下，毕竟，他得到了好报，无论这个好报是从何得来，毕竟是好报，坏人也得到了恶报，只是坏人僵而不死。 小范见他一直托腮沉思不说话，就扭头看着他问道：“肖哥？肖哥？怎么不说话？” 肖毅回过神，放下手，坐直身体，说道：“我在想，我现在更有资格跟你们现身说法了，吃过亏，流过泪，终得好报，你说是不是？呵呵——” 小范说：“哥，没有比我们更了解你的了，你用三年的苦，换来今天的甜，这就是诠释了你经常跟我们说的那句话，人间正道是沧桑，走正道，老天都会帮你。” 第1135章 肖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谢兄弟们的理解！我想问你，像我和行长这种情况，能向你们申请保护吗？” 小范说：“用不着，因为构不成人身威胁，王辉这种人，虽然他一无所有，但搭上自己身家性命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下来我琢磨琢磨，这事你就别发愁了……”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是边峰。 肖毅推开车门，下去接电话：“边律师，我是肖毅，有事请讲。” 边峰说道：“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跟一个朋友在外面，尽管说吧。” “那好，上次我让你考虑是否追究王辉的诬陷罪，你考虑成熟了吗？” “这个……”肖毅说：“不瞒您说，从省城回来我就被堵在了芗河，然后就是省里检查，还真没顾上，现在就得做决定吗？” 边峰想了想说：“这一两天吧，如果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就要做许多准备工作，你想好后告诉我，要给我留出准备时间。” “好的好的，知道知道，谢谢您，我争取尽快答复您。” 边峰又说：“还有，当年天龙公司涉嫌伪造政府批文和政府有关文件，这个已成定案，要想深入调查，特别是想调查王辉在知道天龙公司涉/黑的前提下，还故意让你们信贷部去天龙公司去做调查，而天龙公司为了应付你们调查，做足了准备工作，想证明这一点，还需要费些周折，我找了几条线索，也找了当年几个人，都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线索被你忽视或者忘记提供给我了。” “好，我再想想，想好后提供给您。” 肖毅挂了电话，回到车里，他显得心事重重。 小范见他不说话，就问道：“哥，怎么了？” 肖毅扭头看着小范，这才说道：“小范，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当初去天龙公司做前期调查的时候是你和石峰去的，当然，后来发现天龙公司给咱们看的拿地合同都是假的，就连政府文书都是假的，后来造成损失，我进去了三年，你和石峰被边缘化，险些被解聘，这么多年过来了，你想过没有这里面有人做手脚，当然，除去天龙公司做手脚，咱们银行内部是不是也有人捣鬼了？” 小范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旧事重提，就说道：“这个……我没想，但有一点我是怀疑的，就是政府出具的各种手续和证明，那个时候石峰要求再去做一次调查，咱行里就不让了。” 肖毅说：“你现在去了公安部门工作，你想过没有，天龙公司老板当年涉嫌/黑的问题，有没可能有人提前知道，才给咱们挖了这么一个大坑？” 小范一听，说道：“哥，你别说话，让我捋捋……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知道，然后故意让咱们去做调查给贷款，然后贷款打水漂，然后找个替罪羊，然后你入狱……天哪，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肖毅说：“这些事，我目前没有多少证据，但是有一个人就是天龙公司老板的马仔，据说他了解一些内情，目前他在押，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去接触一下。” 小范看着肖毅，半天才问道：“哥，你……要干嘛？” 肖毅叹了口气说：“你哥我进了三年监狱，有了案底，虽然出狱后我凭借一些关系可以消除这个污点，比如我可以放弃银行工作，直接进入体制内工作，这个机会不是没有过，而是前后有过两次，但我放弃了，我放弃的原因有很多种，就不一一跟你细说了，既然我放弃了机会，但不等于我甘心了，虽然说当初心甘情愿替某些人负了这个集体审批的责任，但那个人不配我这样做，所以我就想重新做回自己，还原事情真相，但是需要一步一步去调查，有时律师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是要根据多少人提供的线索去调查，为了缩短他的调查时间，多少人可以帮他做些工作。” 小范看着他，显然，他要的答案肖毅还没有给。 第1136章 肖毅也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我想做个正常人，一个没有前科的正常人，然后再恋爱、结婚，生子，别无他求。” 小范点点头，说道：“哥，我理解你。” 肖毅嘱咐道：“理解就好，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暂时不要扩散。” “你放心，我绝不会往出说的，对了，你说的天龙老板的那个马仔是不是叫李三强？” 肖毅说：“好像是，我没接触过，他是头号打手，可能这次判得不轻。” “死缓。” 肖毅说：“绝不能违反你们的纪律，你这身警服不能因为哥的事沾上污点，我的话你明白吗？你只需做些前期调查，下来的事就交给律师。” “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这时，肖毅的手机又响了，是郝东奇打来的。 郝东奇说道：“肖毅，晚上有空儿吗，金总请你吃饭。” 肖毅说：“金总请我，没空也得有空。” “哈哈，我就是这么跟金总说的，我说他没空也得有空。” “孩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基本办好了，就差派出所的居住证证明了，你找的那个关系歇两天假，等她上班来住处照相，然后就可以出具证明，教育局承认这个证明，接下来就可以进入转学籍的过程了。” “好，我带个小弟兄去吧，我俩正在一起呢。” “欢迎欢迎。” 挂了郝东奇的电话，肖毅跟小范说道：“晚上没事的话跟我鼎华公司吧，金总请客。” 小范说：“哥，你如今可是了不得，宏大一号人物和鼎华一号人物都跟你熟，宏大项目还是你一手引进来的，你刚才说有进入体制内工作的机会，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我从内心支持你翻案。” 肖毅笑了，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内行也说外行话，那不叫翻案，叫申诉。” 小范说：“翻案这个词直接、过瘾。” 肖毅说：“给小董打个电话请个假，跟我去趟鼎华，认识一下我同学和金总？” 小范想了想说：“用不着给她打电话，走吧，我跟你去。” 第1137章 肖毅一听，说道：“平时你可以不给她打电话，但今天你必须要给她打电话，假如你今天不跟她联系，她心里会没底的。” 小范一边发动车一边说道：“不打了。” 哪知，肖毅突然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说道：“如果你不给她打这个电话，我就不用你跟着我，我自己打车去。”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小范一听，连忙说道：“行行行，我打，我打还不行吗？我真服了你，自己的事不急，却替别人瞎操心。” 肖毅说：“我不是拉郎配，我是真心觉得你们俩最般配，你说本来两个人谈得很好，就因为她爸是个当官的就要分手，这根本说不过去，人家他爸付出毕生心血才当了个厅官，怎么，在你这儿还有罪了？真是的——” 小范驾着车朝前开去，说：“哥，我不是说当官有罪，是我们两个家庭真的有点不合适，我们家经商，处处受职能部门的气，哪怕就是个城管都能让我们家的门店歇业三天，我们两个人好说，将来有一天双方家长坐在一起，互相不服气不说，还互相看不上。” 肖毅对他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就问道：“那你说说，怎么互相看不上？” 小范说道：“你想想，双方家长坐在一起聊什么？有共同话题吗？老董聊的，老范未必感兴趣，老范聊的，老董不见得感兴趣。老董认为老范充满铜臭味，老范觉得老董满是官僚气，老范关心的是今天卖出几台车，赚了多少，老董关心的是今天卖出几顶官帽子，索/贿了多少……” “哈哈”肖毅不由得笑了，说道：“你就胡说吧，哪有那么多的官帽子还天天卖，再有，银保监局是监管部门，不是批发帽子的，这个你应该清楚。” 小范说：“虽然他不是批发帽子的部门，但却有权决定让你戴不戴这顶帽子，这个我当然清楚。” 听他这么，肖毅不言语了，他想起黄行长跑连/任时的事。 “我说得是不是这么回事？” 肖毅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就说道：“不是，你这是歪理邪说。虽然你说的这个成分有，但他不负责批帽子，他只负责审查这个人够不够戴帽子的资格，所以，不存在你说的索/贿现象，你这话要是让小董听到，你不跟她吹，她都得跟你吹。” “吹了正好，省得我废话——” 肖毅看着他，说道：“当初是谁说我就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喜怒于行色，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孩子，不喜欢心机重、让人猜来猜去的女孩子的？” 小范不好意思地说：“我又没说不喜欢她，我是觉得我们两个家庭不合适。” 肖毅说：“如果你们俩真心相爱，两个家庭四个家长，都会为你们让路的，再说了，你要过一辈子的是她，不是她的家，对了，你说来说去的，是不是担心小董的父亲将来有什么事牵连上你？” 小范说：“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两个家庭融合不到一起。” “你干嘛非要将两个家庭往一块儿融合呀，谁过谁的，大方向差不多就行了。” 小范不吱声了。 肖毅说：“我不管以后你们怎么样，但今天这个电话你必须打，你如果不是跟我在一起我不会逼你打这个电话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范点点头，戴上耳机，打开车内的音响，连上蓝牙，拨通了董雪的电话。 董雪很快就接通了，显然，她接到小范这个电话很高兴，说道：“我等你电话等半天了，你终于打来了。” 小范说道：“你等我电话为什么不给我打？” 董雪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我想还是等你给我打吧——” 小范知道董雪这话的意思，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说道：“我没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我跟肖哥在一起。” 第1138章 “啊，原来他早退是去找你了，这个老肖，居然都不告诉我。” “是我找他，不是他找我，我们有点事，我在开车，先挂了。” “好吧，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肖毅说道：“小董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但不是个傻人，她在等你主动给她打电话，就说明了她内心的活动和对你的担心。” 小范不言语了。 郝东奇跟以往一样，等在大门口。 下了车，肖毅将小范介绍给郝东奇，郝东奇握着小范的手说道：“你是肖毅带来的第一个警官朋友，幸会。” 小范说：“我曾经是肖助理的徒弟。” 郝东奇不客气地说：“有你这么优秀的徒弟是他的造化。” 肖毅自嘲地说道：“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哈哈。” 郝东奇笑着就前边引路，将肖毅和小范带到餐厅的雅间。 金总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正在聊天，看见肖毅过来，他站起来，看了小范一眼，就冲肖毅伸出手，说道：“小肖，见你一面好难！” 肖毅双手握着金总的手，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为您把忘了，就没敢想您。” 金总看着肖毅说：“今天来了新朋友，我就不跟你较真儿了，这位是……” 肖毅转身，将小范推到前面，说道：“这是范杰，以前和我是同事，我们同在一个部室，现在他调到市公/安局经侦大队了。” “范警官，欢迎欢迎，凡是小肖带来的，都是知心朋友，希望以后常来。” 小范也是双手握着金总的手，说道：“谢谢金总，您就叫我小范儿吧。” 金总高兴地说：“小范儿，太好了，今天又认识一个小朋友，我很高兴，小肖，我也给你介绍个朋友，这个就是我外甥王松，王梦瑶的父亲。” 肖毅想到了这个人应该是金总的外甥，他上前握手。 王松双手握着肖毅的手说：“肖助理，孩子的事没少麻烦你，真是太感谢了！” 肖毅说：“应当的，应当的，那天单位有事走不开，要不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学校了。” “这就很好了，您让找的人，各个都很给力！” 肖毅说：“我也是托朋友办的……” “好了，你们俩都别再说过年的话了。郝总，上酒，今天要好好喝几杯！”金总说着，将短袖体恤往肩膀上撸了撸。 他滑稽的动作把大家都逗笑了。 第1139章 小范立刻没有了陌生感， 肖毅贴近金总的耳根，说道：“今天喝完酒跟那小子过过招儿？” 金总一听，身子不由地向后靠去，他看着肖毅说道：“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小范儿年轻不说，人家是正经公/安干、警，身上有功夫，这个我看出来了。” 肖毅说：“他那两下子还不如我呢！” 金总听了他这话后就是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都不如你就撺掇我们干仗？是你想看的笑话还是想看我的笑话？我把一个不如你的人干倒我光彩呀？” “哈哈——”肖毅大笑。 其余人也被金总的童真逗笑了。 金总笑过后看着小范说道：“小范儿，你这个哥们交得不咋样，他打不过我，让你来当垫背的，然后他在收拾我，你说这个人怎么样吧？” 小范赶紧说道：“肖哥是我的人生榜样，他是我最佩服的人。” 金总指着肖毅，认真地说道：“就这样的，还是你最佩服的人，我现在连你一块儿怀疑了——”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餐厅工作人员开始上菜。 郝东奇看着金总问道：“金总，让这两位小朋友喝什么酒？” “喝什么酒，喝他给我送的酒吧，借此鉴定一下是真酒还是假酒。” 肖毅怔住了，半天才说：“我给您送的酒？都半年多了，您还没喝？” “没舍得喝，一直想等你来再喝。” “哎呦喂，您别寒碜我了，就那么两瓶酒您还没舍得喝？” 郝东奇这时说道：“金总不是舍不得喝，就是怕你送的是假酒，所以要当着你的面验证。” 肖毅一听，就捂着脸，说道：“金总啊，您说早不喝晚不喝，偏偏是我带着崇拜我的小兄弟喝，您这不是寒碜我吗？” 其实，肖毅知道金总是跟自己开玩笑，再说，即便真的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两瓶茅台，也是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东西，那还是他刚出狱时，白宗俭给他接风的酒，当时白宗俭带了一箱，他们喝了两瓶，剩下的就送给肖毅了。 金总哈哈大笑，消瘦的双腮布满笑纹，他非常放松，也非常高兴，说道：“你放心，就是假的我也不说是假，咱们假酒真喝。” “别，您千万别，如果是假的，您必须发声，假如您不发声，就是真的他们都以为是假的。” 郝东奇说：“金总说了，假的也不说是假的，所以，今天你这酒，注定真不了了——” “也假不了，反正真假各半。”肖毅不服气地说。 “哈哈”，金总大笑：“倒酒！” 王松早就将酒瓶打开，理所当然，第一杯酒给金总倒上，高度的酱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金总不由得低下头，闻了一下，又咂了一口，说道：“这酒，真……”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了。”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第1140章 肖毅说：“要不这样，我喝这个假酒，你们跟金总喝另外的酒。” 小范说：“我跟你一块喝假的吧。” 金总认真地说：“哪能让客人喝假酒，这个假酒还是我老头子喝吧。” 郝东奇说：“真假将就着喝吧。” 大家都看着金总，等着他端杯。 金总知道，他不端杯，他们是不会动杯的，他说道：“我听我们郝总的，真假就是它了，将就着喝吧，来，欢迎新朋友，希望你常来跟小肖过来玩儿。” 小范刚要站起来，就见金总示意他坐下，说道：“到了金老头儿这里，不必那么拘谨，我也只是比你们年长是个优势，其它的一点优势都没有，我跟你们在一起是放松的，我们没有需要竞争的客户，也没有需要竞争的市场份额，唯一共同的东西就是酒，所以你们到了我这里，越是放松我就越是高兴，来，干杯。” 小范没有立刻端杯，他看着肖毅。 肖毅小声说：“喝吧，一会找代驾。” 小范这才端起杯。 金总一听，满意地笑了，带头干了第一杯酒。 三杯酒过后，金总一边往上撸着短袖，一边说道：“好酒，好酒！” 肖毅一听，赶忙端起酒杯，说道：“有您这句话，我才敢端杯敬您！” 金总也不推辞，跟肖毅碰杯就干了。 一轮酒下来，分酒器里的酒就见了底儿。 王松不动声色地打开了第二瓶。 金总看着王松说道：“小松，你是怎么回事，第二瓶酒都开了，还不见你敬酒，我外甥就这么不懂事吗？” 王松这才站起来，挺大的个子，在瘦小的金总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他赶忙端杯，来到肖毅跟前，说道：“肖哥，孩子的事多亏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金总冷下来说道：“什么肖哥？他是我的小老弟，跟我叫什么跟他叫什么，以此类推！” 肖毅一听，赶忙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咱们两论、两论。” 显然，王松是不敢违拗金总的，他小声说道：“不能两论，您千万别害我，肖舅舅，我敬您，孩子的事多亏了您帮忙，以后肯定还会有事麻烦您。” 肖毅端着杯站起来，说道：“你客气了，金总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只要他下令的事，我就是头拱地也要去办。” 小范见肖毅跟王松喝，他就端着杯再次来到金总跟前，说道：“我听我肖哥说，您的功夫冷不丁，他和郝哥两个人都没打过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我们三个对您一个怎么样？” 金总一听，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他指着肖毅大声说道：“小肖，你听听你这兄弟在说什么？” 肖毅和王松刚干了一杯酒，听他这么说，就把目光落在小范身上，他问道：“你说什么了？” 小范说：“你不是跟我说，你和郝哥两个人都没把金总打倒，我说再加上我一个行不行？” 肖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你行，你行，这么不平等的条件你也敢提？” 郝东奇在旁边敲边鼓，说道：“条件看似不对等，但不表明弱势者不敢应战。” 金总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说道：“我看你们仨是不是合计好了，今天非要撂倒我不可。” 第1141章 三个人听金总这样说就赶忙摆手。 金总看着小范，说道：“小范，你千万不要跟他俩学，我知道你功夫都在他们之上，擒拿格斗样样在行，但是今天我不跟比这些，我跟你比射击。” “射击？”小范问道。 “是的，过两天我邀请你去附近的部队靶场，咱俩比射击怎么样？” 小范一听，说道：“行啊，我一听您就有底气。” 金总说：“我没有底气，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跟你们比摔跤，你们三个一块对付我老头子，我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比射击，他们两个估计就不行了，再说，射击也不是三人一起能上的科目。” 听了金总的话，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肖毅说：“别把我排除在外，当年在校体队的时候，我和东奇可是摸过枪的，不过我们摸的是比赛用的气枪，真枪没摸过。” 郝东奇说：“是啊，我记得当时王川就说过，要是能打一次真枪，过过手瘾，也算没白当男人。” 肖毅看着金总又说：“金总，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神奇，通过上次交手，我感觉您的功底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这个我相信，但是您说您还会射击，还敢跟小范比，这太让我意外了，我实在不能把功成名就的知名企业家和一个功夫老者外加射击能手联系到一起。” 郝东奇说：“恐怕让你感到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 肖毅说：“我信你了，说不定金总还是个烹饪好手。” “哈哈——”金总听到这里大笑，说道：“还真让你猜中了。” 肖毅端起酒杯，说道：“其它的我就不猜了，以后在您身上再出现什么奇迹，我都不会吃惊，因为您本身就是神奇的化身。” 谈笑风生中，两瓶酒就喝完了，王松刚想出去要酒，被郝东奇拦下，郝东奇说：“今天的酒恰到好处，再喝阿姨又该骂我了。” “哈哈——”金总又是一阵大笑。 看得出，他今天非常高兴，身心放松。 笑过之后，金总说道：“酒不喝了，小范儿第一次来，我要给他留下一个矜持的好印象，东奇和王松一会陪小范儿去参观参观咱们公司，我跟小肖在茶室等你们。” 按照金总的吩咐，郝东奇和王松陪小范去参观公司。 肖毅则跟着金总的后面，来到他的地下室。 途径训练场的时候，肖毅想起上次他和郝东奇两个人抱着金总将他摔倒的场景，尤其是金总那个花裤衩，他不由得就笑出了声。 金总问道：“笑什么？” 肖毅说，那个训练场本来就保留着上次的笑声，我能不笑吗。” 金总说：“保留你们两个大小伙子欺负一个瘦小的老头子？” 肖毅说：“关键是我们两个大小伙子没占到便宜。” 第1142章 “我老了，便宜都是你们的。” 金总在一个巨大的茶台后坐下，他开始煮茶具，烧开水。 肖毅感到他似乎有话跟他说。 果然，金总一边用茶夹夹出两个茶盅，一边说道：“孩子上学这件事办得很漂亮，我之所以把你单独留下，就是有件事想跟你磨叨磨叨，你帮助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办。” “好，您说吧。” 金总说：“你知道的，鼎华员工的孩子，大部分都留在京城上学，其中有些年纪小的孩子和家庭没有老人帮忙照看的孩子，都在滨海，随着新出生的孩子长大，都将面临着上小学和上幼儿园的情况，这部分孩子是上不了京城的学校的，只能在滨海就近入学，我统计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十个孩子。今年暑假即将上小学和幼儿园。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懂，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肖毅想了想说：“鼎华是滨海市政府招商引资来的企业，解决孩子上学是理所当然的责任和义务……” 金总打断他，说道：“虽然是理所当然，但也不能理所当然地去要求当地政府，如果我想公事公办的话，就不跟你说了。” 肖毅恍然，说道：“我懂，改天我将张市长给您约来……” “不，约老林。” “老林？”肖毅有点想不明白，这是其实主管教育的副市长就能办到，为什么要林建来？ 金总似乎看出他的疑窦，就说：“不瞒你说，我们经常跟地方打交道，在这一点上我比你有经验，跟一把手谈好，然后再照章做事，这是……江湖规矩。” 肖毅恍然大悟，的确如此，一个城市最大的领导就是市/委/书/记，他拍板儿的事就好办，如果他不拍板儿，水到渠成的事也不好办。据肖毅观察，林建不是这样，他对权力的掌控还是很有分寸的，不然也不会利用张兴去党/校学习的机会，在宏大项目现场召开办公会。 想到这里他说道：“林书/记不是这样的人，他……” 他的话又被金总打断，说道：“不管老林是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第一次必须要跟他谈，下来再约谁都不是问题。” 肖毅不由得暗暗佩服金总，他之所以将企业做到今天这样的规模，跟他的“江湖规矩”有直接关系，他是个情商很高的企业家。 “好，我明天就约他。” 金总说：“可以，这三四天我都在滨海。”说到这里，金总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样？自从调到一把手身边，明显的来我这里就少了。”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的确如此，不瞒您说，不下班我都不知道我下一秒该干什么。” “我看你有点憔悴，也瘦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肖毅说：“我的烦心事还真单位无关，完全是我个人那点事。” “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 肖毅心想，反正自己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索性将他请律师准备“翻案”的事说了一遍。 金总点点头，说道：“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应该为自己做这些，对你今后的生活是有利的，我支持你，如果想找更好的律师我可以给你介绍。” 肖毅说：“目前不用，金总，既然说到这，我有一个个人问题想跟您讨教，我来您这的时候，接到了律师的电话，他问我，要不要追究王辉的刑事责任，也就是诬告罪，我的律师和我分析过，如果对他提出起诉，我胜诉是没有悬念的，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第1143章 金总说：“谢谢你对我老头子的信任，首先，从内心来讲，你不想起诉他，或者是不完全想起诉他，对不对？” 肖毅说：“从内心来讲，我恨不得他出意外马上死掉！” 金总说：“没错，这个人是死有余辜，但按照江湖的思维方式想这个问题，也许你会改变想法。” “您讲——” 金总继续说：“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社会，社会上，人们往往同情弱者，比如你跟王辉，当他对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后，相信全滨海的人都会同情你，谴责他，那个时候是他强你弱。现在，你通过自身的努力超越了他，甚至把他甩得没了影儿，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宠儿，而是当众出丑出洋相，沦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不但是笑柄，他还被老婆扫地出门，丢了工作，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反观你，事业如日中天，你们两人完全掉了个，现在成了你强他弱，你远远地跑在他的前头，你想想，这个时候你要是再跑回去给他两耳光，别人会怎么看你？” “那是他该打！”肖毅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没错，谁都知道他该打，但如果你真的打了他，那就等于你送给他一大批的同情者，这些同情者都是长嘴巴的，谁的嘴你都堵不住，反之，如果你不起诉他，那么你的同情者也好，支持者也好，就会成倍增加，这是你人生中的隐形红利，你有可能会享用一生！” 肖毅看着金总，就见金总目光炯烁，也正在看着肖毅。 肖毅的心一动，说道：“那我什么都不追究他了，这不是便宜他了吗？” “不是便宜了他，是在加重他的心理罪行，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的，承受不住的时候就会崩溃，比你拿刀子捅他还致命。” 肖毅点点头，似乎逐渐认识了这个问题。 金总又说：“我给你讲个类似的故事吧。早年间，为了最大限度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深圳遍地都是金钱，就抱着捡钱的心态，辞职下海，怀着一腔热血南下创业，过程就不跟你详细说了，我只给你举个例子，谈谈我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叫邓建功，老家就是滨海人……” 邓建功？邓碧莹的父亲，原来金总和他是老相识。 金总继续说：“到达深圳的第一天，我们就认识了，因为我们都是北方口音，又都是体制内辞职的，很快就熟悉了。他这个人脑袋相当活络，比我开窍快，我是搞机械制造的，整天跟图纸打交道，离开图纸心里就没底，他则不然，他是从银行出去的，对资本运作很感兴趣，很快，他就认识了几个从内地来的朋友，他们都是从事金融和证券的人……” 听到这里，肖毅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金总说道：“那个念头，资本对于内地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领域，我不懂，也就没有加入他们那个圈子，邓建功没多久就跟这些人搞到了一起，后来他就发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天天说我笨，我这个人，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天生就畏惧，我初到那里后，就应聘到一家车床制造企业，挣的是死工资，跟他简直是天地之别，可是好景不长，他很快就遭遇到了打击……” 肖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问道：“什么打击？” “股灾。”金总说：“这些人啊，急功近利，借着深圳大发展的东风，成立一家有军方背影的证券公司……” “军方背景？”肖毅不由地问道。 第1144章 “是的，那年代，全民经商、全民办公司，军方也不例外，不练兵练摊儿，大兴三产之风，你想，有哪家公司能跟他们比？很快，他们就做得风生水起……” 这时，郝东奇和王松领着小范进来了。 金总便止住了话头。 肖毅正听在兴头上，金总的话，让他不由自主地和老胡联系在一起，没想到身边的金总，居然知道当年南方发生的那场股灾，他还提到了邓建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千寻万寻的事情真相，眼看就要在金总这里看到曙光，这个时候被进来的人打断谈话，他怎么能善罢甘休？ 他看着金总，就听金总跟小范说道：“都看了看？” 小范说：“是的，我还是第一次来鼎华参观。” 金总一边递给小范一杯茶，一边问道：“印象如何？” 小范接过茶盅说道：“太震撼了！不怕您笑话，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壮观的生产线，太了不起了！” 金总说：“这样的生产线我们有三条，还有一条在建，即将投入使用。” “太了不起了，难怪鼎华做到行业老大，名副其实！” 金总打断他，说道：“从来就不是什么老大，我们的口号就是闷头做好自己，出过硬的产品，做最好的服务……” 肖毅没心思听他们说这些，他的注意力还在刚才金总没讲完的故事里，他显然不罢休，就问道：“金总，您刚才说您早年间在南方就是做机床的？”很明显，他想话题拉回来。 哪知，金总摆摆手，说道：“这个……有时间再讲给你听，对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句话，你仔细琢磨琢磨，想想是不是那个理儿？” 肖毅此刻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发蒙，他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金总讲的故事有可能是自己迫切想知道的，就问道：“您说的哪句话？” 金总指着他说道：“看看，我刚说过你就忘了。” 肖毅故意拍了拍脑门，他知道，自己的脑子被金总未讲完的故事占满了，他顾不上想别的了，就说：“我喝多了，您提示一句？” “就是我刚才说的，你都跑那么远了，还有必要再跑回来给别人一个耳光吗？” “噢——”肖毅恍然大悟，随后说道：“道理我懂，但是您的故事还没讲完，只有您把公司讲完，我才能顿悟。” “哈哈。”金总又是大笑，说道：“这也能当做条件讲呀？” 肖毅说：“关键是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跑回去搧别人耳光。” 第1145章 “搧耳光？搧谁的耳光？”郝东奇不解地问道。 金总说：“搧谁的耳光还是问你同学吧？” 郝东奇看着肖毅。 此刻的肖毅迫切想知道金总没用讲完的故事，他说道：“郝总，你带我们小范去练两下子吧……” 哪知，不等肖毅说完，金总放下茶盅就站了起来，说道：“好，我陪你们去。” 肖毅一看，急忙拦住他说：“您别去呀，您刚才的故事还没给我讲完呢。” “没讲完下次接着讲，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有什么稀罕的。”金总说着就要往出走。 肖毅拦住他，小声说道：“您必须要给我讲完，这个对我很重要。” 金总奇怪他为什么对自己随口讲的故事这么上心，就问道：“有什么重要的，难道这些人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但可能会对我接下来要办的事情有帮助，是警示意义。” 金总说：“我之所以给你讲这些往事，也是想让你从中借鉴一些经验，虽然那些人早就被埋在时间的长河里了，但还是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肖毅一拍手掌，说道：“所以我才迫切地想知道下面的故事内容，因为我的事必须马上做决定，您说的每一句话对我都有参考价值。” 金总看了看小范和郝东奇，说道：“也行，那你们去玩儿，我跟小肖再坐会儿。” 小范也不想玩儿，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就说道：“今天就不玩儿了吧，都喝了酒。” 哪知，金总说道：“喝了酒玩儿起来才有意思，耍巴耍巴，去去酒气，你们先去热身，一会儿我和小肖就下场。” 小范听金总这样说，就不得不跟着郝东奇和王松往出走。 金总看着他们，却没有立刻坐下来，肖毅明白，他的心也随着他们走出去了。 他忽然有些不忍，据郝东奇说，自从那次陪金总大家玩得开心，金总就一直盼着肖毅再来陪他疯，在职工眼里，金总高高在上，金总也必须要端着架子，保持一个领导者的神秘和威严，难得能有人让他放下架子，还原快乐的本色。 此时，看着金总望着他们的目光，他便觉着自己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私利，剥夺一个老人的快乐时光。 想到这里，肖毅便说道：“要不咱们跟他们一块先去玩儿会？” 金总看着他，立刻高兴地说道：“真的？你不听故事了？” 肖毅说：“暂时不听了，今天咱们先去嗨皮！” 金总一听，高兴得像个孩子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跟前面的三个人嚷道：“我也来了——” 看着金总快乐的样子，肖毅也不由得受到感染，他也跑着追了上去…… 他们陪着金总一直疯到了十点多，金总毕竟年岁已高，体力和耐力渐渐就显现出了弱势，别说一打仨，一打一他都处于劣势。 最后一招式，小范被他出其不意地撂倒后，他随后便将身子压在小范身上，死活不让小范起来。 小范高声喊道：“你这个老头儿耍赖，我倒地的时间足够长了，别压着我了——” 哪知，这个“老头儿”就是压着他不起来。 小范伸出双手抱住他，想把他扳倒在一边，怎奈他死活压着小范，两个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第1146章 肖毅一看，赶忙冲郝东奇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上，一个人抱膀子，一人抱腿，他们居然把老头儿举了起来。 老头儿的功夫就这样被肖毅和郝东奇破了。 他本来就身材瘦小，肖毅和郝东奇举着他根本不费力气。 这时的小范从地上跃起，他抱住了金总的腰部，肖毅一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举着金总的双肩就往前跑。 后面的两个人也很配合他，三个人就这样举着金总围着场子跑了一圈。 金总笑得喘不上来气，一个劲地咳嗽，他们这才将他放下来。 哪知，他被他们转的有些头晕，双脚落地后没有站稳，就在他要倒下去的时候，肖毅再次抱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金总则倒在了肖毅的身上，他笑得岔了气，不得不大力咳嗽几声。 小范和郝东奇也跌坐在地上。 王松拿过几瓶水和几条毛巾递给他们。 金总擦着脸上的汗，说道：“太开心了！乐得我心肝肺都挪了位置，松，赶紧去准备，让他们去洗洗。” 肖毅连忙摆手，说道：“不洗了不洗了，回家再洗——” “随便吧。”金总说着就站了起来，肖毅看着他身上的那条花裤衩，一时心血来潮，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花裤衩，轻轻一用力，居然将他身上的花裤衩拽下半边。 金总一急，急忙扔掉手里的矿泉水瓶，拉住了裤衩，大声嚷道：“你这个坏小子，想让我走光啊——” 郝东奇一见，乐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小范也乐得前仰后合的，他指着肖毅说道：“肖……哥，你……太逗了！哈哈——” 肖毅也乐得喘不上气，他瘫倒在郝东奇身上，捂着肚子，乐得不行。 肖毅和小范简单洗了洗，重新来到茶室，金总拿出一个小锦盒，说道：“范儿，你第一次来，金老头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留作纪念吧。” 肖毅知道里面是小金牛。 小范一见，断定是贵重物，他怎么都不要。 金总说：“凡是第一次来我这儿的人，只要我看着有缘，都会给个纪念品，为的是不让你们忘了我，来，拿着！” 小范摆着手，仍然不肯接。 金总看着肖毅说道：“你说句话。” 肖毅说：“接着吧，这是咱们私人间的交往，也是金总的一片心意，跟工作扯不上关系。” 小范这才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接过小锦盒，他打开一看，是一个金灿灿的华尔街牛，他连忙扣上，说道：“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金总说：“贵重值几个钱儿？别跟我见外！”金总说着就将他那件短袖体恤套在身上。 肖毅也说：“别说别的了，收下吧。” 小范这才忐忑地将锦盒握住手里。 郝东奇问道：“给你们叫代价吧？” 小范说：“喝了好多水，又折腾了大半天，那点酒早就代谢出去了，不用代驾。” 第1147章 金总说道：“还是找个代驾吧，这样我放心。” 小范说：“真的不用，您就放心吧。” 金总看着他说：“我明白了，你们有特权。” 小范呵呵一笑，说道：“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平时没有，不过您放心，真的没事。” 金总说：“那就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两个人告别了金总，郝东奇和王松两人送他们出来。 郝东奇跟肖毅和小范说道：“看到了吧，也就是你们来能让老头儿这么开心，完全是忘我的状态，有时间常来玩儿。” 肖毅说道：“会的，过两天就来，他的故事还没给我讲完呢。” 郝东奇纳闷地问道：“什么故事？” “早年的故事，但我现在还没听出什么寓意，所以，必须要来听他讲完。” 郝东奇更加纳闷，又问道：“那为什么给你讲故事？” “一言难尽，以后再跟你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郝东奇说：“别忘了金总说的鼎华子弟上学的事。” 肖毅拍了拍肖毅的肩膀，说道：“忘不了，我会尽快促成这事的。” 肖毅说着就上了车，站在一边的王松给他关上了车门。 小范驾着车，驶出鼎华公司大门口，他对收下金总礼物仍然有些不安心，就说道：“肖哥，你说我给金总还点什么礼物合适？” 肖毅说：“最好的礼物就是陪他玩儿，让他乐呵，有时候我很心疼他们这些人，人前，要摆出一副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姿态，尤其是像金总他们这样的企业家，被职工们捧成了神，自己想褪去伪装无拘无束、肆无忌惮地玩玩儿都要背着人，不然他就不会将自己休闲娱乐的场所放到地下室了。” 小范说：“是啊，如果我事先不知道金总的身份，就今天他的样子，就像一个疯癫的小老头儿，还有……哈哈……”他的话没说完又开始乐：“还有今天你拉他的花裤衩……哈哈，太可乐了——” 肖毅也笑了，说道：“小时候调皮，这种事经常干，有时趁小伙伴不注意，冷不丁将人家的短裤拉下来了，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不是太讲究，就穿一条短裤，里面再没穿别的了，后来，几乎每个人的里面都曾加了一层保险——小裤头，再怎么拉里面也露不着了。” 小范笑着说：“没想到你把童年小伙伴玩的花样给金总用上了，看把老头乐的，我都怕他喘不上那口气来。” 第1148章 肖毅说：“我也注意到了，以后跟他玩要悠着点了。对了小范，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是你，被一个人陷害进了大狱，终于等到报复他的机会，你会报复他吗？还是放他一马？” 小范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说的是王辉吧？” “你怎么知道？”肖毅看着黑暗中开车的小范。 小范说：“因为你在委托律师寻找证据准备翻案，一旦申诉成功，你头上那些罪名肯定化作乌有，如果真的有人在你这件事上做了手脚，肯定是有罪的，这就涉及到你追不追究他的罪，从你下午跟我的谈话中，我感到你已经怀疑王辉，如果他真是有意为之，我支持你追究他的法律责任，这不是报复，这是正当防卫。” 听了小范的话后，肖毅沉思了一会说道：“可是金总不这样认为，我之所以说他给我讲的故事没有讲完，就是指的这件事，他试图用他亲历过的事情来说服我，但是他玩心太重，没来得及给我讲完。” 小范说：“金总这样的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过的桥真比咱们走的路还多，考虑问题方式也不会是单一式的，他肯定会劝你做事留有余地，这就是年龄和阅历的区别，你能征求我们的意见，说明你也没有下定决心要追究他，如果是我，我不会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肯定会报复，狠狠地报复，再踩上一万只脚方解心头之恨！这就是年龄和阅历的区别，不信你带着这个问题上街做个问卷调查，保证会出现两种现象，年轻人肯定支持你报复，年长者的态度肯定相反。”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是未老先衰，已经进入老年人的思维方式了。” “哥，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从个人感情上来讲，我支持你起诉他，如果从为人处世方面来讲，可能像金总他们这样的人，会支持你放过他。” 肖毅说：“我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优柔寡断的，知道的越多，就越犹豫不决，可能我真的要提前进入老年期了……心累啊——” 回到家里，肖毅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想着经历过的种种，最后还是咬牙决定，起诉王辉！ 他从内心是恨他的，既然能合理合法的维护自己，为什么不呢？人都是有尊严的，王辉何时顾忌过他的尊严，他不是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蹂躏了吗？他为什么不能反戈一击？就像小范说的那样，这不是报复，这是正当防卫。 无论金总讲的故事结局如何，他都应该用法律的武器还自己一个公道，想到这里，他便给边峰发了一条信息：经过再三考虑，我已经决定起诉王辉。 边峰立刻回道：好，我马上着手准备。 肖毅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毅看了看表，五点多，他知道这会苏天鹏差不多也起床了，苏天鹏有晨练的习惯，就给苏天鹏发了一条微信：老兄，方便时打个电话。 这条信息发出之后，半天都没见苏天鹏的回信，肖毅想他可能锻炼时没有带手机。 肖毅不再等，他快速起床，不管苏天鹏是否回话，他都要在上班之前去市/委找林建。 林建也有个习惯，他习惯早来单位，这个时间段可以很私人，也可以很气定神闲地处理一些日常工作，更可以为即将忙碌的一天做些准备工作。 他洗漱完毕，正要在着装准备出发的时候，接到了苏天鹏的电话。 “小肖，刚才没带手机，有事吗？” 肖毅就在电话里讲鼎华二十多名孩子面临入园和入学的事跟苏天鹏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想听听老兄的意见，这事该怎么开始？” 第1149章 苏天鹏说：“鼎华是咱们市招商引资来的企业，公事公办，必须予与解决，这事直接找市长就行，甚至副市长就能解决，但如果你牵线做这事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跟老林念叨念叨。” 肖毅说：“我懂了，我这就去单位找他，正好金总还让我约他还有您有时间去公司做客呢。” 苏天鹏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去都行，关键是要看老林的时间。” 肖毅说：“等我见着林书记后再定时间吧。” 苏天鹏说：“可以。” 肖毅挂了电话后，就走出家门。 他来到市委林建的办公室时，林建也刚到，他正在看着秘书给他的日常工作安排。 林建抬头看了肖毅一眼，说道：“呦呵，肖大助理，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肖毅笑了，说道：“我是无事不敢登您这三宝殿。” “难道非得有事才登吗？就不兴打个电话跟我闲聊两句？” 有段时间没跟林建联系，听得出，他对自己有意见了，肖毅就反驳道：“分明是您把我忘了，我天天等着您的电话召唤，总也不召唤我，我耐不住了，就自己跑来了。” “哼，挺会倒打一耙，你稍等几分钟，我把今天工作安排看完咱们再说话。” “好的。”肖毅说着，也不等林建让座，就坐在往常他常坐的地方。 林建很快看完了，他端着一杯牛奶燕麦片走过来，坐在肖毅的对过，说道：“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肖毅没想到这么快就切入正题，他笑嘻嘻地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有事？” “你刚才都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没事干嘛来了？大早晨的不会是来找我喝酒闲聊吧。” 肖毅说：“还真是来约您喝酒的。” “喝什么酒？不会是你的喜酒吧？” “哎呦喂，您别当着矬人说短话，这不是揭我的短儿吗？” 林建也笑了，说道：“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想想个人问题了。” 肖毅不想将这么宝贵的时间用在跟林建的打哈哈凑趣上，就说道：“我是替别人来约您的，看您哪天有时间。” “别人？谁？” 第1150章 “鼎华的金总，他跟我说了两三次了，是我太忙，耽搁了。” 一听是金总相约，林建放松下来，说道：“好啊，过年后不久，他们给市政府打了个报告，想再征一块地皮，盖专家楼，现有的专家楼全部腾出来，让给职工，前几天我还跟张市长说起这事，张市长说他们就打了报告后，就没有下文了，一会我参加市长办公会，还准备敦促一下这个事呢。” 肖毅忽然意识到，鼎华公司孩子上学的事，金总为什么不通过正式途径来办这事，而是让肖毅给搭桥了。年后鼎华就打了报告，小半年过去了，市政府居然对这事没有跟踪，还说企业没了“下文”。 试想，作为申请方的企业，一个决策的出台，不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出来的，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多方论证才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打个报告就没“下文”？ 肖毅说：“哦，这个事我以前好像听金总磨叨过，不过我今天来，还真有一件事，是金总托我，让我跟您先搭个话，具体怎么操作还要听您的指示。” 林建笑了，说道：“你什么时候练得跟我说话客气了，有事直说吗？这么多废话！” 肖毅笑了，就将鼎华目前有二十多个孩子面临入托、入学的问题跟林建说了一遍。 林建说：“这个老金是怎么回事，这是咱们理应该办的事，还托你以私人的名义先跟我打招呼？” 肖毅说道：“可能孩子上学的事不能拖延吧，暑假前就要把这事办妥。” 林建盯着肖毅，办天才点点头，说道：“是啊，征地建专家楼可以拖拖，入学入园的事拖不得。” 他说到这里，就站起身，将喝了一口的牛奶燕麦放在办公室上，就在办公室踱步。 这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张兴推门进来了。 他满脸笑容地说道：“林书记，我来先跟您汇报今天市长办公会准备研究的几个问题……”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了肖毅从沙发上站起来，立刻脸上的笑容就减了一半，看着肖毅说道：“呦呵，肖毅？大清早的找书记有事？” 肖毅说：“我正好来办点事，看见林书记就顺便上来坐坐。” “来办事？办什么事？” 肖毅没想到堂堂大市长，居然这么好奇，就说道：“事太小，不值当跟两位领导说。” 本来林健想当着肖毅的面跟张兴谈谈鼎华孩子入园入学的事，他听肖毅这么一说，就知道肖毅不想让张兴知道他此次来的目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兴对肖毅的话半信半疑，但肖毅不说，他也不能继续问下去，就说道：“肖助理，当着林书记的面我不得不批评你几句，你说你在市里兼着好几个职务，虽然是属于社会兼职，但也不能不负责任呀？” 肖毅没想到大清早遭到批评，他笑着说道：“请市长指正。” 张兴说：“第一，你是宏大—滨西项目管理小组成员之一，还是企业和政府的联络员，你说你最近都联络什么了？开会连面都不露，就连宋春山都说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人影了，还有，你还是扶贫办督导组的成员，你说自打过了年，你参加过几次活动？为这，谭市长都对你有意见了，因为这两项工作都是她主抓，满以为你是地方通，可以为政府工作献计献策，你倒好，连活动都不参加，这可不像话啊——” 肖毅不知道张兴为什么偏偏拿谭青主抓的两项工作说事，但他是不能跟他较真的，就诚恳地说道：“惭愧，实在太惭愧了，我保证，以后只要有通知，让我干什么我都去，前段时间您也知道，我刚调到总行领导身边，许多工作情况不太熟悉，现在我基本顺当过来了，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别拿调到总行说事，你们单位虽然是省属单位，但在滨海地面上，就要接受属地管理，就是黄行长也会支持地方工作的，你说是不是？” 第1151章 肖毅不知道张兴为什么说这些，虽然他感到张兴有点虚张声势，但嘴上却说：“是的是的，我接受市长的批评，以后改正。” “好了……”林建说道：“我跟肖助理说几句话，你们先去准备吧，我马上就到。” 张兴听林建这样说，就不好再待下去了，他看看肖毅，又看看林建，说：“好吧，人到齐我给您打电话。” 张兴说着就要往出走，忽然想起还没有跟市委/书记汇报会议内容，就说道：“看我，见着肖助理净顾着批评他了，连正事都忘了，我是想跟您汇报今天市长办公会的主要内容……” 林建摆摆手，说道：“会上再说不迟。” 张兴感到很没趣，他批评的人，居然被林建如此看重，连他的汇报都不听了，就悻悻地走了出去。 林建示意肖毅坐下，说道：“你什么时候见着金总的？” 肖毅实话实说：“昨天晚上，我同学给我打电话，我下班后就过去了，没想到金总也在，席间，金总就跟我说起了这事，但是他没有跟我提建专家楼的事。” 林建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等有了结果通知你。” 肖毅听林建这样说，就站起告辞。 在经过苏天鹏办公室的时候，他看了看表，觉得时间不晚，就敲了敲门。 “请进。” 苏天鹏的声音。 肖毅推门走了进去。 苏天鹏正在喝药，看见肖毅进来，他没有站起来，示意他坐在近旁，然后将几粒药片送到嘴里后，喝了几口水，说道：“见着老林了？” 肖毅坐在他桌边的椅子上，说道：“见着了，跟他说了。” “他什么态度？” “跟您早上说得一样，说地方有责任和义务安排这些孩子入园入学的问题，只是他也奇怪，正常的事，为什么要通过私人关系牵线搭桥？” 苏天鹏说道：“他说没说鼎华要建专家楼的事？” 肖毅说：“说了，没细说，张市长就进来了。” “哦，你知道鼎华建专家楼的事吗？” 肖毅咧着嘴说：“我哪能什么都知道啊，不瞒您说，过年后，满打满算我去鼎华才两次，就连我同学我都很少见。” 苏天鹏说：“可是有人不这样认为，咱们滨海两大外来企业，都跟你有关系，你有时故意不参会故意躲避，其实没起到你希望得到的作用。” 肖毅没想到苏天鹏看问题居然这样犀利，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确有意淡化了我在其中的作用，本来当初就是我协助谭市长做的这事，如今事情做成功了，我也拿到政府的奖励，不好再过多地掺和了，没想到不掺和也不行，刚张市长当着老林的面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 苏天鹏笑笑，说道：“有时就是这样，事情不会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我看你呀，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肖毅笑了，说道：“前些日子，我的确有着主观上的故意，但也有客观原因，我的确是太忙了，两次人事调整工作，加之自己急于熟悉工作情况，市里有些活动就顾不上参加了。” 第1152章 苏天鹏说：“但愿谭青也是这么认为的。” 肖毅心一动，问道：“难道她对我有不同的认为？” 苏天鹏笑着说：“这个你还是去问她吧。” 肖毅也笑了，说道：“也是，好几次她主持的会议我都没参加，有意见正常。” “老白的情况怎么样？” 苏天鹏转移了话题。 肖毅说：“前两天出的院，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康复呗。” “等他回来你约他，我给他压惊。” “没问题，他现在就愿意听这个，这么长时间摸不着酒喝，早就憋坏了。” “哈哈。”苏天鹏笑了，说道：“你现在还那么忙？” 肖毅说：“说句不能公开说的事，银行的工作就是离开领导，正常运转十天八天甚至一两个月也没有问题，跟政府工作不一样，都是在既定的轨道上行驶，总行的职责就是监管，包括政策和业务上的管控，除去安排各个名目的检查之外，还有一个主要的任务就就是负责委任各个层级的领导，除此之外，总行对下的工作量还真不是太大。” 苏天鹏说：“对上的工作应该不少吧？” 肖毅说：“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层意思，其实，总行的主要工作还是公关，向外扩展业务，铺设网点，我的工作就是服务行长，他忙我就忙，他不忙我就相对清闲一些。” “给领导当助理，就是不忙，工作时间也要在岗，不能让领导找不到你。” 肖毅说：“我最近私事比较多，领导对我还是蛮宽容的，对了，我想跟您说说我的事。” “你的事？你的什么事？”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那就耽误您几分钟，跟您唠叨唠叨……” 于是，肖毅就将他找律师取证，准备就他的问题申诉的事说了一遍。 苏天鹏说：“你走了一条不太好走的路。” 肖毅说：“虽然不太好走，但毕竟行得通。” 苏天鹏说：“那倒是。” 接着，肖毅又将准备起诉王辉的事征求他的意见。 苏天鹏想了想说：“你能征求我的意见，说明你很看得起我，也很信任我，我很欣慰，这件事我不能给你明确的建议，只能说，起诉王辉，不单单是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如果为了你以后的发展，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肖毅一怔，他没想到最最理解他的苏天鹏，居然不太赞成他起诉王辉，这一点，他和金总倒是一致。 肖毅不解地说道：“哥，我的事你都清楚，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创伤就是来自王辉，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他送进监狱，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苏天鹏说：“我理解你，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你是自助，属于正当防卫，事打谁头上，谁都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问题是，有时候我们做事不只是为了自我痛快，还要照顾到社会舆情和其他人怎么看你。如果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升斗小民，那我支持你，因为你是弱者，弱者的抗争是一种社会意识的觉醒，但你不是……” 第1153章 肖毅皱起眉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苏天鹏见自己的话已经引起肖毅的足够重视：“你已经领先他无数倍了，而且你的前途远不止现在这样，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发展，这种情况你去起诉一个你手下的败将，意义有多大？你又能得到多少支持和同情？看似你是为尊严而战，有可能赢了官司失去人心，因为，在我们人性最深处都是同情弱者的，痛打落水狗不适合你，如果你给人留下有仇必报的印象，不见得是好事……” 肖毅的心一动。 苏天鹏继续说：“那些所谓的无毒不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都是伪命题，在某种程度上绑架了人们的价值观，我更希望你是一个‘无度不丈夫’的人，这个‘度’，不是做给王辉看的，是做给社会上的人看的，如果不起诉他，你看似失去一个让他锒铛入狱、扬眉吐气的机会，实则你会收获更多，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苏天鹏说到这里，变换一下姿势：“我们人人都佩服诸葛亮的足智多谋，甚至希望拥有他那样的智慧，假如你身边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你跟他相处会舒服吗？无论他说话办事你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会不会被他套进去？如果大家认为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请问，谁还敢跟你打交道？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会不会睚眦必报？” 肖毅一时回答不上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怔怔地望着苏天鹏。 苏天鹏说：“你别紧张，我这只是个人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对于起诉王辉这事，我也没深想，就是从直观上说了一些个人的感受，究竟怎么做，还得你自己做主，因为，别人永远无法做到和你感同身受，永远无法体会你内心深处的东西。” 肖毅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苏天鹏很理解他，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起诉王辉。 半晌，肖毅才睁开眼，说道：“我再想想吧。” 他说着，站起就要走。 “等等。”苏天鹏叫住了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来到肖毅跟前，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小肖，咱们是过心的朋友，我刚才的话可能说得有点重，你好好想想，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肖毅默默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说完，都没跟苏天鹏说句告别的话就走了出去。 苏天鹏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他，也知道他内心的不平静，就送肖毅出了门，望着肖毅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他才转身回到办公室。 再说肖毅，他真的不知是怎么离开苏天鹏、离开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苏天鹏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彼此欣赏的人，他的话，向来对他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果说昨天晚上金总的话还被他看做是劝和不劝分的话，那么，今天苏天鹏说的话，对他是个触动。 首先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金总还是苏天鹏，他们两个人都跟王辉没有任何交集，他们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为了他。 这就更加令肖毅不得不认真地考虑考虑他到底该怎么做？ “滴滴——”一辆车停在他前面。 肖毅没有注意到这辆车，直到一个人探出头，冲他招手。 肖毅一看，是管忠。 “兄弟，上车，我送你。” 第1154章 肖毅没有上车，而是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不打紧，我先送你上班。” 肖毅听他这么说，就坐进车，系好安全带后，管忠开着车并入行车道。 “你去市里了？”管忠问道。 “你怎么知道？” “大清早你走到这条街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市里了。” 肖毅说：“是的，跟林书记说了点事。你这是去哪儿？” “我吗——”说道这里，管忠咧着嘴笑了：“我想去参观一个牛奶厂，准备发点牛财。” “牛财？什么牛财？”肖毅问道。 管忠得意地说：“老家村干部找我，让我养奶牛，村里准备发展成奶牛养殖专业村，已经有十多户养了奶牛。” “养奶牛？”肖毅扭头看着他，说道：“你懂技术吗？你懂市场吗？你懂市场行情吗？” 肖毅自己都纳闷，他一连问了管忠三个问题。 管忠说：“就知道你要这样问，我没必要懂，我准备在村里租一百亩地，建一个奶牛养殖小区，不光养我的牛，还吸纳村民们的奶牛入住这个牛小区，集中喂养、集中防疫，集中挤奶，集中运送牛奶，最终实现规模养殖。” “规模养殖？哼！” 肖毅不屑地说道，他的态度显而易见。 管忠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是外行不懂养殖，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用懂这些，我会聘请专业技术人员管理这个牛小区，我所做的，就是提供这样一个小区，再养一百头奶牛，多了不养，就一百头，主要还是吸纳村民们的奶牛入住。” 肖毅不知该怎么跟他讲，就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 管忠说：“你是不是想说我钱多任性？” “我想说你钱多无脑？还任性？你有多少钱才能做到任性？就你干那几个工程挣的那几个钱就能供你任性了？原来我一直认为你是外粗内细，现在看来真是高估了你。” 管忠有点脸挂不住了，他尴尬地笑笑，说道：“我不是脑子发热才要养奶牛，这个项目是政府扶持的项目，有好多优惠政策，你不懂，你看那些大款，不管是搞房地产的还是搞物流的，甚至还有搞驾校的，跟农业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圈地搞农业项目，为的就是套取国家的扶持资金还有优惠政策，要不是村干部反复找我，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你说得没错，养奶牛的确有很多好处，但你别忘了，我做信贷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失败的例子，内地搞养殖，有着先天不足的缺陷，但也有的地方搞得很好，我只能说，你干不了这个。” “我为什么干不了？”管忠反问道。 眼看快到银行门口了，肖毅知道短时间内是跟他掰扯不清的，就说道：“你别说养奶牛，你就是养天牛我也不管你，但我有个条件，先把支行的贷款还清。” 第1155章 管忠一听不高兴了，说道：“不是……你、你这不是拆我台吗？” “算你说对了！拆的就是你的台！”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管忠说：“可是我还了贷款，还拿什么建牛小区？” “你不是有钱任性吗？自己想办法，停车！” 管忠说道：“还没到银行门口呢。” “没到也停，我懒得搭理你！” 管忠也来了脾气，他就是不停车。 肖毅斜了他一眼，不在跟他赌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说：“请你信我，我见过太多的搞养殖败家的了，你不行，真的不行！” “这是政府号召的，怎么能不行？牛奶的销路都是政府帮忙联系好的，我们只负责养，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我就该当包工头？” 肖毅被他气得笑了，说道：“不是我认为你该当包工头，是因为你在这个行当里已经做得非常娴熟了？是你跟我说，工地那点事，你就是闭着眼都能干，谁也蒙不了你，但是养牛你行吗？一头牛一天需要多少饲料，一天能产多少奶，这些奶能卖多少钱，核算下来这一天是赔是挣你知道吗？” 管忠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充满怨气地说：“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我用不着知道，有专业人员做这些事，我只需要搭建这么一个平台。”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拿钱搭建平台，让别人来唱戏，而且赔挣你都不在意？你脑袋是不是让牛踢了？” 管忠知道他说不过肖毅，就说：“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不想一辈子当个包工头，我也想脱下棉袄穿西服，当一个真真正正的企业家，高尔夫你不让我搞，养牛你还不让我搞，那你说，除去干工程，我真的什么都干不了？一辈子当个包工头？” 肖毅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养牛就穿上西服了？兴许到头来赔得脸裤衩都不剩。” “这……”管忠有些答不上来，说道：“最起码我能证明自己，除去包工头，我也可以当牛老板，养牛是政府号召的事情，政府会重视这一块工作的，乡干部、县干部三天两头来做推动工作。” “你以为政府号召的事就能干好呀？政府今天号召搞养殖，说不定明天就号召搞种植，大后天就号召全村搞手工业制造，政府号召是一回事，长不长脑袋是你的事。” “那照你们这么说，政府号召的事就是错误的了？” 肖毅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没那么说，政府号召农民干的事，结果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很容易形成一窝蜂！” “当然要形成一窝蜂，只有一窝蜂，才能达到一定规模，姐夫种草皮，不是形成一窝蜂了吗？那也是政府号召的，只有形成一定规模，才能接到大订单，为什么姐夫种草皮你支持，我养牛你就不支持？” 肖毅被他气乐了：“你拿什么跟姐夫比，姐夫是先自己种的草皮，然后政府才号召规模种植，姐夫在十里八乡都出名，他积累了丰富的种草经验，你行吗？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当甩手掌柜的，给别人搭建平台，还不需要懂，你瞧瞧你想得有多好？” 管忠一时无话可说，就气冲冲地冲着前面的车辆按喇叭。 肖毅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听不听？” 第1156章 “什么主意？”管忠气哼哼地说道。 “你不是想当一个人见人爱的慈善家吗？等下次村干部再来找你，你就说养牛的事你不再掺和，但是可以给村里出一笔钱，来资助这项利国利民的好事，你出的这个钱，是纯赞助，其它一切事情不掺和，至于你那一百头牛的计划，趁早打消，还是一心一意搞你的工程，将一级资质跑下来，这才是发展的正道，而不是今天想搞高尔夫，明天想养牛，你不要以为当包工头土，搞芯片洋气，你干得了吗……” “嗄——” 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是管忠急刹车造成的，银行门口到了。 肖毅看了看他，没再搭理他，而是推开车门下了车。 管忠也没跟他打招呼，一脚油门，车子就窜了出去。 肖毅来气了，他指着车子大声喊道：“你气什么气，等你穿不上裤衩那一天就知道我今天说的对不对了，什么玩意儿，还想当穿西服的企业家，我看你将来就当叫花子吧！” “滴滴——”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他一看，是梁红波开着车过来了。 梁红波停下车，探出头问道：“肖助理，大清早的，跟谁嚷嚷呢？” 肖毅还沉浸在跟管忠的怄气中，他拉开车门，就上了梁红波的车，说道：“我一哥们，气死我了，本来搞工程干得好好的，可能挣了几个钱，三天两头生事，前阶段想去莫北建高尔夫球场，今天又跟我说想养牛，嘚瑟，我马上给老康打电话，让他去催收贷款，没钱我看你能干什么？”肖毅说着就掏出电话要打。 “哈哈。”梁红波笑着，一边开着车进了办公大楼的后院，一边说道：“难得见你生这么大气，算了算了，电话别打了，回头好好劝劝你哥们。” 肖毅说：“不行，必须打。” 梁红波说：“贷款是有期限的，如果你这个哥们的贷款不到期而且按时结息，咱们有什么理由去跟人家催收贷款？” 肖毅想了想，对呀，管忠的贷款是他给办的，是两年期限，还不到还贷日期，他只好收回电话，问道：“您找行长？” 梁红波说：“不，我去信贷部。” “那办完事后上来坐会儿？” “看情况。” 肖毅上了楼，就见董雪正从行长办公室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抹布。 看见他来了，就忙跟进来说道：“你去哪儿？行长来了就找你，我说你去食堂吃早点去了。” “你真能瞎编！”肖毅说完就要往出走了。 董雪急了，说道：“你不许跟行长说我刚才说了瞎话，不然以后我不但给你打掩护，还不给你搞卫生了！” 肖毅知道今天行长办公室的卫生是她搞的，就冲她伸出手势，做了一个“好”的动作。 第1157章 肖毅推开行长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黄行长正在低头看文件，见他进来就说道：“吃个早饭这么长时间？” 肖毅心想，不能按照董雪教的说，梁红波明明在门口看见了自己，一旦让领导知道你跟他耍了心眼说了瞎话，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瞎话，都是极其危险的，他想了想说：“吃完早饭后，一个朋友把我叫到门口说了两句话，他说他想养牛，他又不懂，我怕他赔了，就数落了他几句，我说养牛可以，但你要把我们银行的贷款先还上再养，朋友有点不高兴就走了。”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你做过多年的信贷部主任，你不看好的事情，最好别让朋友做。” 肖毅说：“何止是朋友，有好多人贷款想干这个想干那个，我跟您说，大部分都是脑袋发热，真正搞市场调查的少，都是看见别人干什么挣了钱，他就想干什么？” 黄行长说：“盲目投资、盲目扩张，是目前社会上的通病。” “是的。”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又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去趟深圳，他们在市区新建了个网点开业，我去助助阵，顺便见见那里的几位优质客户。” 肖毅说：“明天几点走？” 黄行长说：“上午，越早越好，开业仪式是下午，晚上有个酒会。”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连返程机票一块买？” “买吧，后天早晚到家就行。” “咱们几个人去？” 黄行长想了想说：“由于今天是降费第一年，为了节约成本，就小何咱三人。”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肖毅走到门口后，又回过头说道：“我看见梁行长了，她去了信贷部。” “她有什么事吗？” “她没说。” 黄行长点点头，又继续看手中的文件。 肖毅走出行长办公室，开始上网订票。 董雪悄悄进来，她看见肖毅在订票，惊呼道：“要出差呀？” “出差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肖毅按下最后确认键，订票成功。 他以为董雪走了，哪知，他一抬头，发现董雪还坐在他对面。 肖毅抬抬脑袋，看着对面的董雪，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董雪支吾着说：“我在等你干完活儿跟你说点事。” “哦，啥事？” “你先干活儿吧，我的事不忙。” 肖毅感到董雪的情绪不高，他说道：“你稍等。”说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就他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黄行长办公室，将纸条放在他面前说道：“明天七点多飞机，大概十点多到深圳，我感觉这个航班时间还可以，六点的那个太早。” 黄行长看了一眼往返飞机的时间，说道：“可以。” 肖毅说：“明天咱们四点就要出发。” 第1158章 黄行长说：“没问题。你提前给我准备个讲话稿，晚上还有个酒会致辞。” “好的。” 黄行长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 肖毅说：“要不要把咱们行的专题片带上一份？” 黄行长眼睛就是一亮，放下手里的笔，说道：“当然可以！可以在会场上播放，你多准备几份。” 肖毅说：“不过，各个分行和支行都应该在各自的储蓄大厅播放过了。” 黄行长说：“他们是播放给储户的，咱们是播放给那些客户，不一样。” 肖毅想了想说：“不让深圳分行刻成光盘，当做礼物发放给每一个参会者。” 黄行长想了想说：“这是他们的事，咱们不给他考虑那么周到了，以备万一，咱们带上片子。” “好的，您还有什么吩咐？” 黄行长想了想说：“没了，其余的你看着准备去吧。” 最怕领导说这话，凡事不做具体要求，让你看着办，这是最考验助理或者秘书的地方。 肖毅回到办公室，董雪走了，他坐在电脑前，没急于给黄行长写讲话稿，而是开始做这次出差深圳的准备事项。 他又开始在网上搜索深圳的天气情况，然后在电脑里做了一个攻略，干完这一切后，董雪还没来。 他想了想自己眼前需要办的事，就给吕淑萍打了电话。 最近，他们评估公司业务很多，吕淑萍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肖毅几次让她招个帮手，吕淑萍都拒绝了，她说能忙尽量自己忙，万一招了人，学会后他带着客户资源跑了。 肖毅拗不过她，反正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有时业务扎堆，有时几天没有一笔业务，忙的时候很忙，闲得时候也很闲，对于这种熟人业务，即便招了人，他也是带不走的。 吕淑萍接通电话后，肖毅说道：“吕会计，你在店里吗？” “我没在，出来了，去蓝天公司拿昨天的评估报告了。” 肖毅说道：“你怎么还亲自去取报告了，不是说好让他们给咱们快递过来吗？同城当天就能到。” 吕淑萍说：“这个客户一早打电话，他要的急，我就来取了。” 蓝天公司是滨海规模比较打的评估公司，在多家金融机构和政府领域都是入围公司。肖毅的合顺公司挂靠本市多家评估公司，像他们这种性质的小评估公司，吃的就是大公司的漏儿和大公司无法进入渗透的信贷领域。 “你现在开车吗？” 为了接送孩子，管忠给吕淑萍买了一个小丰田。 吕淑萍说：“我靠边了，你说吧。” 肖毅问道：“老管想搞养牛的事你知道吗？” 吕淑萍说：“我知道，他今天去考察别处的奶牛场，我早上就跟他吵了几句，我不同意他干这个，但是村干部找了他好几趟，他也有些抹不开面。” 肖毅说：“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我早上看见他了，跟他说了几句，我是这样想的，村干部再来找他，让他直接给赞助一些钱，其它的就不要掺和了，赞助钱也比将来赔大钱的好，嫂子，你千万把握住，不能让他干这个，风险太大！” 吕淑萍说：“我也反对他养牛，我说你又不懂，老辈儿早就有个说法，叫带根的多栽，带嘴的少养，但是我说他不听。” 肖毅说：“他的钱不是你管着吗？你不出钱他就干不成。” 第1159章 哪知，吕淑萍却说：“建筑公司的钱我后来不再管了，他公司有了专职会计，我管的那部分钱，是他给家里的生活费，只是一小部分。” 肖毅说：“反正你想办法阻止他往牛身上砸钱，别再让他出幺蛾子了。” “我知道，你也多说说他。” “我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你设法去找他公司的会计，公司的钱不让他动就行。” “这个……恐怕想不通，你想，他雇的会计肯定听他的，人家能听我的？” 肖毅说：“你以老板娘的身份去，会计不听，你也有权炒了他，总之就是一句话，绝不能让他拿到钱！” “好的，我琢磨琢磨。” 刚挂了吕淑萍的电话，董雪就进来了。 她有些无精打采。 肖毅问道：“怎么了？谁惹董大小姐生气了？” 董雪还是撅着嘴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范警官惹你了……” 肖毅说到这里，才想起昨天她和小范发生的事。 董雪说：“是啊，他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不接你电话？他是不是胆儿忒肥了？” “哎呀，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开玩笑吗？”董雪满脸忧愁地看着他。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事实。”肖毅认真地说道。 董雪说：“昨天下班他给我打电话，说是跟你在一块，你们去哪儿了？” 肖毅当然不能告诉她，就说道：“怎么？查户口？你这样可不好，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不信任人。” “我不是不信任他，是自从昨天下班他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后来再也没给我打。” 肖毅一听，指着手表说道：“董大小姐，你掐着表算算，昨天下班到现在统共有几个小时，再刨去吃饭睡觉的时间，你要求他怎么给你打电话？打电话能跟你说什么？总不能说你睡了吗？你说，我睡了？然后又打问你醒了吗，然后又问你吃早饭了吗？这不是废话吗？纯粹是没话找话说吗！” 董雪冲他嗤着鼻子说道：“一看就知道你现在的空窗期，没有女朋友，在恋人看来，废话就是情话，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看似废话实则有趣，因为在恋人之间没有废话一说，只有趣话和佳话，这都不懂，还号称自己结过一次婚，结也是白结。” 董雪说完，看着他，又是不满地一瞥。 董雪看肖毅冷下脸不说话，这才意识到她的话犯忌了。肖毅的婚姻给了他太多的痛苦和耻辱，她不该提他接过婚这是，就赶忙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肖毅看着董雪，她难得有这样的觉悟，就说：“没关系。” 董雪说：“我就想知道，他昨天跟你在一起提到没提到我们的事。” 肖毅想了想，不能直说，就反问道：“你们什么事？” 董雪这才将她昨天她父亲看到她和小范的事说了一遍。 肖毅说：“我发现你一点都不爱范警官。” 董雪一听就瞪起眼睛说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肖毅一听她要嚷，就起身将房门关上，只留下一条缝，说道：“因为你只跟你父亲说小范是你的同事，你为什么不将你跟小范的事告诉你父亲？如果小范知道你跟你父亲介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会怎么想？” “我……”董雪说：“我还不是怕招事吗？再说范警官也没说爱我呀？” 第1160章 “那就是说明你心里没有他。” “胡说！” “有他为什么不敢跟你爸说实话？还有，你认为你不说实话你爸就不怀疑你们的关系了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跟范警官，他现在不理我，我打电话也不接，我从一开始就担心他知道我家的情况后会离我而去，这也是我昨天没跟我爸说实话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一旦跟他说了实话，他马上就会召见他，我怕他感到太突然，也怕失去他，没想到他果然是个胆小鬼！哼——” 董雪说到这里就有些气。 肖毅说：“既然他是胆小鬼，就不要理他了。” “那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一个胆小鬼有什么好让你留恋的。” “我说他是胆小鬼是故意的，他是有自尊的，不想被别人说攀附我家什么，他这个人，犟得很，大男子主义！” 肖毅说：“假如你父母极力反对你和小范的事，你怎么办？” 听肖毅这样问，董雪的眼圈居然红了，她低下头，绞着手指说道：“这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上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谁都不能将我们拆散，除非他真的是一个胆小鬼当了逃兵，那就算是眼瞎……” 董雪的眼泪“啪嗒”一声就掉落下来。 肖毅递给她纸巾，说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态度了，就好做他的工作了，不过你别灰心，干他们那个工作，有时是不方便接电话的，也许一会就给你打过来了。” 董雪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的事可能不会顺利。” “只要你俩真心相爱，一切困难都会让道的！你父母也会赞同的，因为他们爱你，必然会爱你爱的人。” 董雪说：“我不太担心我父母，正如你所说，他们爱我，自然就会接受我爱的人，我担心的是他……” “我懂，我会做他工作的，但你也不要灰心，该给他打电话照常打，该约他小龙虾照常约，千万别气馁。” “我会的。”董雪抹了一下眼泪说道。 “你去给我买几样东西。” 肖毅说着，就在纸上飞快地拉了个单子，然后交给董雪。 董雪看了看问道：“是你们这次出差带的吗？” “是的。” “你们连去带回满打满算就两天时间，至于准备得这么隆重吗？” 肖毅说：“必须滴。” 下午，肖毅正在参加行班子会议，他收到了林建的微信：晚上联系一下金总。 林建的信息向来言简意赅，肖毅立刻回道：好，联系后我告诉您。 肖毅不敢怠慢，立刻给郝东奇发了信息：金总晚上有时间吗？我约了林书记，他晚上有空。 过了一会，郝东奇发来信息：金总上午去了京都，刚跟他联系上，正在往回赶，六点之前能到家。 第1161章 肖毅回道：好的，六点我们准时到。 这边定好后，肖毅就林建发了一条信息：晚上六点，我在银行门口等您。 林建回了一个“好”字。 黄行长瞥了肖毅一眼，肖毅立刻放下了手机。 散会后，黄行长问跟肖毅：“开会的时候这么不专心，是不是在攒酒局？”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很想介绍黄行长跟金总认识，但今天晚上绝对不行，因为有林建和黄炳兴同为“一把手”，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酒桌上，金总同时要应付两个一把手，会难免让他顾此失彼，何况，他跟林建还有事要商量，黄行长就不一样了，单纯地介绍他们认识，哪天都行。 黄行长见他笑而不答，就知道他晚上有约了：“你不说话就是不否定，好吧，那今天晚上的应酬我自己去吧。” 肖毅一听，急忙问道：“啊，您晚上安排了应酬，可是我……我……” 肖毅为难得不知说什么好。 黄行长说：“既然你有约，那你就去约你的，今天晚上也没外人，老谢来了一个朋友，也是咱们的股东，他今晚叫上我给他接风。” 肖毅立刻问道：“那咱们需要准备向他汇报的材料吗？” 黄行长对于他的职业敏感很是欣赏，说道：“不用特别汇报，该汇报的老谢就跟他说了，他问起什么我回答什么就是了。” 肖毅说：“是这样，鼎华公司有一部分学生要在滨海就近上学，金总让我给他约了老林，要不我跟您去，让他们自己去谈……” 黄行长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能失约，我自己就是了，大不了叫上金生，你放心吧。” 肖毅因为惦记这金总未讲完的故事，为了这个故事，他寝食不安，他想了想就说道：“如果我结束得早就去找你们？” 黄行长摆了摆手，说道：“你去把金生叫过来。” “好的。” 肖毅就在一转身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林建：“小肖，十分钟后我到你们单位门口。” “好的林书记，我很快就下去。” 黄行长看着肖毅走出后的背景，陷入了沉思。 肖毅回到办公室给赵金生打了电话，赵金生很快就过来了。 肖毅听到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就迎了出去。 “行长找我？” “是的。” 肖毅说着，就推开了行长办公室的门，他随赵金生一同进去了。 黄行长已经换上便服，看见赵金生进来就说道：“走，跟我去招待一个贵客。” 赵金生说：“现在吗？” 黄行长说：“难道你晚上也约出去了？” 第1162章 赵金生看看肖毅，他立刻明白了，就说道：“我绝不像有些人那样，就是约出去了都要推掉，跟您一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肖毅一听，知道赵金生故意给自己上眼药，他赶忙冲他作揖。 黄行长大笑，说道：“你是在说小肖吧，他今天有重要角色要扮演，我就不能指望他了。” 赵金生说道：“他扮演什么角色？” “拉……”虽然是下班时间，黄行长仍然觉得“拉皮/条”这个词不雅，他就没完全说出来，临时改了个词，说道：“他是给别人拉一个重要的关系。” “嗨——”赵金生不以为然地说：“您就直接说拉皮/条不就得了。” “哈哈——”黄行长大笑：“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肖毅看着赵金生。 赵金生说：“你别瞪我，是行长把我带沟里的，这不怪我。” 黄行长又是一阵大笑，说道：“走吧走吧，我们都到时候了。” 肖毅看着他们走出去，锁上房门，然后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故意磨蹭了一会，他必须确认黄行长他们走了后，才能出去。 这种情况下，他不想让林建和黄行长碰面，尽管黄行长知道他晚上跟林建一起出去。 五分钟后，他才往出走。 他刚走出大门，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便道上四处张望，没有看见林建的车。 这时，一辆奥迪悄悄从便道上驶过来，他这才发现是林建的车。 司机给他推开副驾驶的门，肖毅坐了进去，往后看了一眼林建，说道：“是不是早到了？” 林建说：“刚到，你们门口太显眼，我们就停在便道上了，刚才看见黄行长的车出去了。” 肖毅说：“是的，今晚宴请一位股东。” 林建说：“那你不陪着合适吗？” “赵副行长陪着去了。” 肖毅说完，看了看表，又说道：“金总去京都了，我刚才打电话说他六点回来，我联系一下，看看回来了吗？” 林建说：“不用，他回不来咱就多等等，咱又没提前预约，我也是临时推掉了其它的应酬，才决定尽快来见金总，鼎华建专家楼的事我们拖拉了，这事就不能再拖拉了。” 肖毅想起早上林建要参加市长办公会的事，就问道：“专家楼的事今天研究了？” 林建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根本就没在他们办公会的议程中，我是会议开始前单独跟张市长讨论了一下，这才把这事提到议事日程，唉——” 林建叹了口气，继续说：“有时候都不知道哪些事该急着办，哪些事该缓着办，你一过问，就把责任推给下边……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跟老苏和老姚探讨，也许，真的要搞搞整顿了，这样不温不火的不行，一点紧迫感都没有，鼎华这样的企业有事都拖着不办，以后人家有项目也不会放在滨海了，这样不行啊……我就是再能，能撑起多大的天？” 肖毅听得出来，有些话，林建虽然没有说太透，但肖毅至少能听出来，他对政府工作是不满意的。 肖毅是不便于发表自己的看法的，他笑笑，没说话。 林建也意识到，这个话题肖毅不好参与进来的，司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换了个话题，说道：“我给金总带了礼物，咱们滨海制衣厂生产的体恤衫，据说是新的纺织技术，面料都是纯天然的，其中纺织技术有一项还填补了省级空白，我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高管，就大中小号各带了十件，你的那份小郑给你单放着呢。” 第1163章 林建口中的小郑，就是他的司机。 小郑听到这里笑了一下，没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地开车。 肖毅感觉林建很注重跟这些外来企业家的交往，他曾经亲自押车，将一卡车滨海苹果送到宏大总部，卡车上还贴着大红标语，不论这车苹果的价值，这是这种受到重视的感觉就很让人感动。 这次也一样，虽然这次是半公半私式的会晤，但他带来的礼物却不光是给金总一个人的，大中小号三十件，足以说明鼎华在当地***的眼里是很受重视的，这种重视传递给鼎华每一位管理者，都是自豪的。 这远远超出林建和金总的个人交情，更利于对方凝聚人心。 这一点，很让肖毅佩服。 肖毅在半路上就给郝东奇发了信息。 等他们到达鼎华的时候，金总已经赶回来了，他带着郝东奇还有一名副总，早就等在大楼的前面。 平时金总都是休闲打扮，今天却意外地穿了正装，白衬衣、深色西裤、黑色皮鞋，小老头看上去蛮精神的。 双手一通握手、寒暄之后，林建看着肖毅说道：“肖助理，辛苦你一下，帮小郑把我给金总带来的礼物拎进来。” 金总一听还有礼物，就客气地说道：“林书记，您太客气了，怎么还带礼物来了？” 林建说：“这也算滨海特产吧，是我们市属企业制衣厂生产的体恤衫，面料环保，技术一流，您看我做起广告来了——” “哈哈。”金总笑着冲林建竖起大拇指，说道：“您真是一位心系企业的好书记！” “金总啊，您过奖了！” 郝东奇招呼过来几名工作人员，将林建带来的衣服搬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里，林建从三十个包装袋中拿出一件体恤，他打开，跟金总说道：“金总啊，我不是为我们的企业打广告，我跟您，这里有一项纺织技术，还填补了省内空白，据说是目前最先进的纺织技术，还有这个面料，多是环保的纯天然的面料，是麻、丝还有棉混纺而成，穿在身上特别舒服。” 金总摸着了，说道：“嗯，手感不错，夏天穿肯定凉快，如果穿着好，以后我们可以批量购买。” 林建一听赶忙摆手，说道：“您还真把我当做广告宣传员了？” “哈哈。”金总大笑，说道：“说明你这个广告宣传员很合格的吗——”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金总请林建坐下，郝东奇给林建端上一杯茶。 林建欠身致谢。 郝东奇也将一杯水送到金总面前，跟金总说道：“我去看看食堂准备得怎么样了。” 金总点点头。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我也跟你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走了出去了。 来到外面，郝东奇说：“老肖，你怎么也出来了？” 肖毅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还是让两位老板单独谈吧。” 郝东奇说：“那咱俩去我办公室坐坐？” 第1164章 肖毅点点头。 两个人就来到郝东奇的办公室。 肖毅打量这郝东奇的办公室，说道：“还是鼎华，家大业大，副总的办公室，都比我们行长的办公室大。” 郝东奇说：“我拿什么跟你们行长比，我就是一打工仔，你们行长大笔一挥，几千万、上亿资金都能忘出贷，我只有权限内的能审批，超出权限的一分钱都批不了。” 肖毅说：“我们行长也是有一定权限的，像你说的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估计他还没批过，即便是批，也是经过层层审查的。” 郝东奇笑了，说道：“跟你开玩笑的，如今，没有不受约束的权力，无论是公还是私。” 这时，肖毅的目光落在书架里面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校体队全体运动员的合影。 他凝视着这张照片出神。 郝东奇走过来，说道：“是不是你的都弄丢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还真不记得我那张放哪儿了？那个时候真好，风华正茂的。” 郝东奇说：“是啊，如今，我们都跟原来的自己有了很大的区别，你看，王川，那个时候总是耍酷，留着小胡子，现在呢，妥妥的一个老干部。” 肖毅笑了，他的目光落在王川旁边的自己身上。 郝东奇和王辉紧挨着他俩站在前面，王川的手搭在郝东奇的肩上，肖毅的手搭在王辉的肩上。 物是人非，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分崩离析不说，肖毅还即将要将王辉送如被告席。 郝东奇见肖毅的目光紧盯着王辉和他自己的方向看，就说：“算了，别看了，过来坐吧。” 肖毅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说道：“东奇，如果有一天我将他送上被告席，你会怎么看我？” 郝东奇怔了一下说：“我会理解你。” 肖毅说：“他对我做的一切，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不叫代价，那叫罪有应得！”郝东奇说到这里，他看着肖毅，又说道：“我知道你早晚会这么做的，我也知道王辉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毅说：“咱俩之间，不存在当不当的问题，有话尽管说。” 郝东奇说：“上周日我那口子带着孩子来看我，我陪他们转了转滨海，在超市，我看见了杜鹃……” 肖毅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郝东奇又说：“杜鹃推着一个婴儿车，在买奶粉，我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不是我不想，而是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没忍心打扰她，婴儿车的孩子我没看到，只看见一个小脑袋……” 肖毅打断了他，说道：“你怎么又扯到她和孩子身上了？” 郝东奇说：“我这是纯粹是没有道理的胡扯，你想想，杜鹃过了哺乳期，她会不会被收监？” “你……到底想说什么？”肖毅看着郝东奇问道。 郝东奇说：“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也是突然的胡思乱想，但必须和你分享我的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如果杜鹃被收监，孩子怎么办？孩子是交给势利眼的姥姥一家抚养，还是交给他那个操蛋的亲生父亲抚养？抑或送到孤儿院？” 肖毅看着他，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165章 郝东奇说：“按照法律规定，肯定要交给他的亲生父亲抚养，可是你要是把他亲生父亲送进监狱，那么谁来养这个孩子？”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肖毅冷冷地说道：“二子曾跟我公开表示，他会对小外甥负责的。” “就那个腿脚不全的舅舅？他养活自己都是问题，拿什么来养孩子？” 肖毅瞪着他，不说话。 郝东奇说：“你别瞪我，我知道你恨不得揍我两拳，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我是突然的胡思乱想，只是把这种胡思乱想跟你分享了而已，你别忘了，我不是小年轻了，怒从心头起拔剑相向的年龄早就过了，有时候，社会上怎么看你，比法律更重要，这一点我同意金总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 肖毅刚要说话，就被郝东奇拦住，他说：“金总跟你说的话，他后来跟我说了几句，他让我转告你，有时间江湖比法律更能惩罚一个人，别说你，就是我都不能认同他这话，但金总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于江湖的看重，有时甚至超过对市场的看重。” 肖毅感觉到了，就冲他赠与新朋友小金牛这个举动来看，就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讲江湖义气的人。 郝东奇又说：“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你们今天晚上能来，是不幸中的万幸。” 肖毅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郝东奇压低声音说：“你跟你说个秘密，你知道金总今天去京都干嘛去了吗？” 肖毅说：“我怎么能知道？” 郝东奇说：“我知道，专家楼的事半年没有消息，后来行政部的人也找过相关部门的领导，政府一直没有明确的消息，金总的性格跟有些企业家有点不一样，别的企业家可能是追着政府的屁股跑，但他不一样，我刚才说了，金总的性格跟别人不一样，几十年了，他从不低头弯腰要饭吃，滨海政府一直不说正格的，他就不想费事了，滨海的邻居康安市的领导听说后，就盯上了金总，不但承诺给我们最优惠的土地政策，还帮助我们建立机械制造技术研究所，三番五次地来游说金总……” 肖毅一听，就睁大眼睛看着郝东奇。 郝东奇说：“不瞒你说，金总的确动心了，他今天去京都就是去参加康安在京举办的联谊会，我估计他看好康安了。” “你估计？难道金总跟你说他准备放弃在滨海进行这个项目了？” “他没有跟我说，也没来得及说，他在半路上就指示我做好接待林建的工作，而且他特地换了正装。” 这一点肖毅注意到了，在他印象中，金总好像从未穿过这么正式，冷不丁的他还有点不适应。 郝东奇说：“凡是金总穿正装接待的客人，都是关系一般甚至要疏远的人。” 肖毅的眉头皱在一起，他看着郝东奇说道：“我不明白。” 郝东奇说：“动物对你信任最明显的表现方式就是将肚皮露给你，肚皮是它最薄弱也是最不亮眼的地方。” “你的意思说今天晚上金总和林书记谈不拢了？” 郝东奇说：“金总的确动了将专家楼和研究所建在别处的心，但不得不说，林书记来的太及时了，你牵线也很及时，林建不但亲自来鼎华，还给我们带来了礼物，所以我断定，金总对滨海的失望会有好转，毕竟滨海是鼎华的总部，专家楼和研究所理应建在这里。” 肖毅松了一口气，他说：“老郝啊老郝，你说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儿，又回到原点，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你和林书记来得太及时了。” 第1166章 “这个问题和我的个人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郝东奇说：“有没有联系自己琢磨去，我嘴贱跟你说了这么多！” 肖毅笑了，说道：“你有泄密嫌疑。” “我是看到了滨海的诚意，预感这事还可以谈，才跟你说的，再说，你也不是政府的人。” 肖毅知道，郝东奇绕了这么一个大弯，说明他的良苦用心。 郝东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征求一下王川儿的意见，看他怎么说。” 肖毅说：“我拉倒吧，我这都快成祥林嫂了，逮谁跟谁说。” 郝东奇说：“这就说明你对自己的决定也是拿不准的，所以才征求别人的意见。” 肖毅说：“说真心话，是有那么一点，但我已经通知律师了，让他着手做起诉的准备。” 郝东奇看着他，说道：“好吧，算我什么都没说，走吧，看看他们谈得如何？” 回到会客室，林建和金总的表情轻松愉快，他们似乎谈得很开心。 看见郝东奇和肖毅回来了，金总看了看表，说道：“食堂准备好了吗？” 郝东奇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领导们入席了。” 金总说：“好吧，林书记，咱们谈得很投缘，一会得多喝几杯。” 林建说：“客随主便，您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哈哈，爽快！” 酒，自然是都没少喝，林建和金总频频举杯。 在酒桌上，无论是金总还是林建，都没有再提及工作上的事，肖毅就知道，无论是鼎华子女上学的事，还是建专家楼的事，应该是都谈妥了，所以才有这样轻松融洽的喝酒氛围。 果然，在回去的路上，肖毅问道：“林书记，你们谈得怎么样？” 林建叹了一口气，说道：“能怎么样，我本来就是擦屁股来的，尽量挽回呗。” 肖毅知道他说的是专家楼的事。 林建又说：“这事说起来跟我也有责任，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过问，以为他们办得差不多了，谁知……”林建没往下说。 肖毅又问道：“鼎华的孩子们上学的事怎么说的？” “这个还有问题吗？本来就是我们应该解决的事，金总之所以选择通过你联系上我，说明他已经对我们有点失望了。” 肖毅没想到林建如此敏感，他起郝东奇跟他说的话，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林建，就说道：“据我同学讲，康安市也盯上了这个项目，几次找到林总谈，开出了非常诱人的优惠条件。” 第1167章 林建说：“我想到了，今天金总的话提到了康安市，给我的感觉看似无意实则有意，我没往下问，觉得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反正滨海就在这，我也表达了足够的诚意，明后天就让政府的人上门跟鼎华接洽这事，接下来怎么做就是鼎华的事了。” 市委/书记就是市委/书记，跟他这个一介草民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无论是胸怀还是气势！ “晚上还有事吗？”林建问肖毅。 肖毅说：“我没事，您有事尽管吩咐。” “到我办公室坐坐。” “好的。” 对于林建的邀请，肖毅求之不得，他一直想找机会亲自跟林建说说王川的事，本来早上就想跟他提这事，怎奈林建要去参加市长办公室，他便没提王川的事。 来到林建办公室，林建拿出茶叶问道：“晚上能喝茶吗？” 肖毅说：“我就是喝咖啡都没事，除非真的碰上睡不着觉的事，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呵呵，有这时候吗？” 林建摆好两只杯子，开始往里放茶叶。 “这个时候太多了，有时整夜整夜失眠，不过最近还真没有过。”肖毅说着走过去，将林建放好茶叶的杯子注满热水，他递给林建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林建看着他，说道：“失眠不是坏事，就跟身体出了毛病一样，是一种预警，逼迫你去思考去解决问题。” 肖毅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 “抽时间约约华总吧，我最近有个想法，明天准备召开一个常委会专题会议，准备在全市开展转变政府职能、提高服务效率，持续深化放、管、服的改革，营造更加高效、公平、透明、开放的一流营商环境，只有搞好服务，吸引、留住这些客商，才能为滨海的发展提供后劲，你说怎么样？” 肖毅说：“这些我不懂，不过我非常认同您刚才的那句话，只有吸引、留住客商，才能为以后的发展提供后劲，看似咱们给人家提供了优惠，实则也是在优惠自己。” “没错，这就是双赢，你高高在上，端着官老爷的架子，好像人家离了你不过岗似的，人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现在各地到处都在拉客商，有实力的客商更是大家瞄准的对象，宏大能来滨海落户，说实在的，当初我就跟做梦一样，那是多少人眼中的目标？就是现在，我都感到偶然性很大，当然，你在其中做了大量的工作，还有小谭，这是不可磨灭的功绩，所以，我现在都很敬重你……” 肖毅一听，连忙摆手，说道：“您就别抬举我了，您当市长的时候，对我已经很够意思了，又是招待所客房，又是免费用餐，还给了我一大笔奖金，我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更重要的是，我有幸结识了您，而且还很投缘，这是我肖毅的荣幸！” 林建说：“本来我想把你调过来，发挥你的潜能，谁知你看不上这份工作，老苏劝我，人各有志，说真的，我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我原打算你先到金融办工作，锻炼锻炼，再委以其它重任，比如负责招商什么的，可惜啊……” 第1168章 肖毅赶忙说道：“我是怕自己能力有限，辜负了您，再有，我太在意咱们之间的这份友谊了……”这么长时间，肖毅终于找到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林建点点头，他转移了话题，说道：“嗯，我意识到你会是这个原因，我今天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借整顿这个机会，召开一个全市范围内的企业家座谈会，包括你们银行还有电力等排出机构，特别是外来企业座谈会，这个会议规格比较高，我也准备造造声势，邀请高级别的媒体参加，这样的话，你就有个艰巨的任务，就是负责协调华总，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有新闻，这个效应不会差，你说怎么样？” 肖毅想了想说：“我接下，只要华总在国内，问题就不大。” “没关系，他不在国内就等他回来再开座谈会，这个你要提前做做功课，跟小谭你们俩商量商量，华总必须到会，当然，金总那儿我亲自下请柬，估计问题不大。” 肖毅的心一动，又可以和谭青理所当然接触了，这次用不着刻意回避，就说道：“好的，我空了就去找谭市长商量这事。” “必要的时候，你跟小谭你们去一趟宏大总部，必须请到华总！”林建说到这，还冲他挥了一下手。 肖毅非常清楚林建这话的分量，就说道：“您放心，我们一定！” 林建又说：“这个会议召开的日期，一切以华总的时间定，你懂我的意思吧？” 肖毅当然懂，说白了就是华明远哪天有时间，这个座谈会就哪天召开，他听后用力点点头。 林建又说：“你知道就行，不必跟外人讲。” 肖毅很想问，跟谭市长也不要说吗？但话到嘴边没有问，这样显得太幼稚了。 林建说完后，喝了一口水，这才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问道：“你想把王川调上来？” 肖毅没想到林建这样开门见山，就赶忙调整思路，说道：“是的，他们早就想把孩子弄到市里来上学，王川出事前就跟我说过，这个……的确有点走后/门的意味，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那天跟苏部长说了说。” 林建说：“老苏跟我说了，问题不是太大，金融办副主任怎么样？” 肖毅一听，惊喜地瞪大眼睛，要知道，金融办副主任那可是实打实的副处级，王川目前只是个正科级干部，也就是说，王川被提了半格！ “这……这合适吗？”肖毅夸大了自己受宠若惊的表情和神态。 林建说：“王川是扶贫英雄，理应受到优待，为了防止招来非议，他妻子的工作和孩子上学的问题不做公开安置，这个你们私下解决就行了。” 虽然林建说“私下解决”，但肖毅知道，有他这句话，私下解决的事情也是不出问题的。 肖毅连声说道：“好好好，太好了！我真有点喜出望外，王川知道了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第1169章 林建说：“王川这次表现得不错，尤其是他出事后，拒绝了单位政府给与的一切照顾，出院后就要求上班，而且仍然去了扶贫第一线，他的家属也很通情达理，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牢骚话，这一点很让当地领导赞赏。” 肖毅听到这里，不由地点头称是。 林建又说道：“如果他借这次事件跟组织提这样那样的条件，别说是你，就是比你关系再好的人说这事，我也是断不能答应的，因为那样的话会带坏风气的，还好王川给你做脸，你才有这个底气帮他这事。” 肖毅说：“还是您考虑得周全，不瞒您说，调王川来市里，在我跟苏部长说了之后他才知道，他还埋怨我，说我不该绑架组织，我说你老早不就跟我提过这事吗？怎么现在反而这样说？他说，以前是以前，现在这样不太好，我也曾经想放弃他这事，可是他妹妹为了王川孩子来市里上学，把房子都买好了，他妹妹又不在市里工作，如果他们不来，房子不就白买了？所以我左想右想，还是决定试一把，才跟苏部长提了这事。” 肖毅惊喜得不知说什么好。 林建看着他，忽然说道：“华总的事，你还要卖把子力气。” “没问题，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是尽快去办。”林建补充了一句。 “好的好的，我明天就跟谭市长联系，跟她商量一下。” 林建说：“跟单位领导协调好这事，别顾此失彼。” “不会的，不会的，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林建喝完杯里的水，说道：“好了，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肖毅谢绝了林建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他步行出市委大楼，没有立刻叫车，也没有先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川，而是给苏天鹏打了电话。 苏天鹏接通电话后说道：“今天晚上这酒喝得怎么样？” 肖毅一怔说道：“啊，您知道我今天晚上喝酒去了？” 苏天鹏说：“你跟老林去鼎华的事，老林跟我说了，考虑到这种事还是他一个人去的比较好，我就跟他说我已经有安排了，就没跟他一起去。” 苏天鹏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也是很会跟领导相处的人。 肖毅说：“我当时还以为您会跟林书记一起来呢，结果没看见您的人影。” 苏天鹏说：“王川的事他跟你说了？” 肖毅这才知道，苏天鹏已经知道了这事，就说：“您知道了？我还以为您不知道，就打电话准备告诉您。” 苏天鹏说：“那怎么能不知道，你想想，这事是我跟他说的，他有了结果肯定会第一更告诉我，这样的安排王川满意吗？” 肖毅说：“不瞒您说，我刚从林书记办公室出来，他回家了，我也正在往家走，还没有告诉王川，第一个给您打电话。” 苏天鹏说：“他妻子和孩子的事，下来再安排，咱们下周再办吧，这周我没时间了。” “没问题没问题，老兄，我先替王川谢谢您。” 苏天鹏说：“别客气了，老林跟你谈了邀请华总参加座谈会的事了吗？” 第1170章 “谈了，我们从鼎华回来后，去他办公室坐了一会，先说的这件事。” 苏天鹏说：“你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应该没问题吧？虽然华总是全国知名企业家，但他的项目在滨海，地方政府召开征求意见座谈会，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参加。” “他是应该参加，但他会找人代替他参加，比如之前负责滨海这个项目的那个冯副总。” 肖毅说：“现在滨海这个项目也是冯副总负责，只是他不在滨海常驻，他不在就由他的助手宋春山负责日常工作。” “所以我就说吗，如果你们不出面，只是市委和政府给华总发个邀请函的话，华总是不会亲自参加的，一定是由冯副总全权代理。” 肖毅一听，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就说：“难怪老林再三强调邀请华总的必要性。” “当然啊，你要清楚，这个座谈会是他上任以来搞的第一次教育活动，企业家和派出机构座谈会是这个活动的关键环节，也是最能造声势的一个活动，所以你要不遗余力地请到华总。” “我明白。” “有空的时候把王川妻子的简历给我发过来一份。” “好的好的。” 挂了苏天鹏的电话，肖毅这才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到家后，他仍然没有给王川打电话，而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悦，因为他跟林建说，“王川妹妹已经将房子买好”，所以这个“谎”必须要多方才能圆上。 王悦接通电话后问道：“哥，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肖毅说：“有事，是这样，你哥调动的事定下来了，刚林书记跟我说了，决定让他出任市金融办副主任，估计很快就会履行组织手续。” “啊？真的呀？那太好了！我马上让老白接电话。” 很快，话筒里传来白宗俭的声音：“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可是帮悦悦解决了大问题。” 肖毅说：“我之所以打电话，就是想跟你们说明一个问题，因为我跟林书记撒了一个小谎，我说王川的妹妹早就给买好了房子，他妹妹在省城，如果调不来，房子岂不是白买了，所以王川出事后，这个事情仍然要继续……” “你这哪是一个小谎，是两个小谎了。” 肖毅立刻说道：“还是白大拍卖师睿智，能发现问题，我的意思是你们要跟我保持口径一致，一会我在给王川打电话，必须明确的是，王川并不是在出事后才提调动的事，是之前为了孩子上学就有这个打算。” “你的良苦用意我明白，我在滨海的房子都是王悦的名字，这一点你没有说谎，事实就是如此，王川一家来了有房住。” 肖毅心中暗喜，说道：“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管了。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白宗俭说：“了不得了，噌噌地长肉，我成了育肥猪了。” “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哈哈哈。” 肖毅说：“我挂了，马上给王川打电话。” 第1171章 白宗俭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想着给我接风啊。” 肖毅说：“脸皮真厚，还有主动要酒喝的。” 白宗俭又是几声大笑，说：“当然，因为肉厚了，脸皮自然而然就厚了，正常现象。” “叹——”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服了，第一次有人将脸皮厚进行得这么理直气壮。” “哈哈。” 白宗俭笑完，不等肖毅回话，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一旁正在看电视的王悦说道：“你怎么不等肖哥说话就挂了？” 白宗俭说：“他接下来的话会更不好听，不好听的话谁喜欢听呀？所以我不等他说出提前挂，让他烧鸡大窝脖！” 王悦捶了他一下，说道：“我希望你以后能摆正位置，你跟了我，就要随我，我跟他叫哥，你也要叫哥。” 白宗俭一听，赶紧用手托住下巴。 王悦奇怪他的动作，问道：“下巴怎么了？” 白宗俭说：“你说怎么了，如果我不用手托住，就会被你惊得掉下来。” 王悦忍住笑，说道：“为什么？让你跟他叫哥你下巴就掉下来了？你跟王川叫哥，跟侯梅叫嫂子，为什么不能跟肖毅叫哥？” 白宗俭说：“这个……咱们两论，肖毅跟王川不可等同，王川是你的胞兄，肖毅不是，所以我不跟他叫哥也是合情合理的，假如不跟王川不叫哥，那就是有悖常伦了，我说丫头，你可不能当着肖毅说这样的话。” 他说的道理王悦明白，但她揣着明白使糊涂，故意问道：“当着他说怎么了？” 白宗俭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说怎么了，你当着他的面让我叫他哥，你就不想想，你老公以后在他面前还有尊严？” 王悦笑了，说道：“想要尊严，就不要找小媳妇吗？找小媳妇，肯定要跟着我低人一等。” 白宗俭一听，伸出双手就把王悦捉住，他将王悦按在沙发上，恶狠狠地说道：“媳妇，你不许吃里扒外！” 王悦看着他的凶相，唯恐他有“过激”行为，就赶忙投降，说道：“好好好，我认输，我吃外扒里行吗？” “晚了，你必须接受惩罚……” 白宗俭的话没说完，嘴唇就已经贴上了王悦的，王悦瞪大眼睛，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虽然恋人之间的亲吻是甜蜜的、令人陶醉的，但王悦害怕引发白宗俭体内的“定时炸弹”，一直不敢刺激他，两个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虽然这个小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但王悦每天晚上都在客厅过夜，始终跟白宗俭没有逾越那道红线。 倒不是王悦对白宗俭三心二意，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想让哥哥对她失望，毕竟哥哥还没有公开承认他们的恋人关系，所以，她不敢提前走那一步。 但是，今天的白宗俭显然不同，他的吻不但炙热难耐，而且双手开始不老实，直接覆上了王悦的敏感地方。 王悦有些胆怯了，她大气不敢出，甚至不敢反抗，因为白宗俭已经不是几天前的白宗俭了，他不但能正常行走，而且这段时间吃了好多大补的食物，他的热火没有地方宣泄，可以说一触即发，所以白天白宗俭提出要回滨海，王悦没有拦。 但是，白宗俭不会因为王悦消极的安静而放过她，他手臂一用力，将她抱起就往卧室走去。 第1172章 王悦这下急了，她开始挣扎，但又恐白宗俭抱自己不稳跌倒，就这样，她被他轻轻地放倒了床上，看到他的眼睛冒着火，她冲他不停地摇着头。 白宗俭根本不理会她的提示，他再次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道：“丫头，认命吧，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别想从我的手心里逃掉，不然我就废了……” 听了他的话，王悦的脸变得通红，她不停地摇头，说道：“你不能，咱事先说好了的……要……要和平相处……” 王悦的话没有说完，白宗俭的唇就压了下来。 王悦的唇开始颤抖，她的气息开始变得混乱。 白宗俭更加迫切，他一只手托着王悦的后脖颈，一只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王悦感到了他的动作，去制止他的手，但却被他反压，很快，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敞开了。 虽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天，但是当王悦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出现他面前时，他还是被震撼了…… 王悦看着他那双喷火的目光，手一伸，室内的灯光便灭了…… 许久，许久，当白宗俭从她身上抬起头时，她双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老白，你不许辜负我……” 白宗俭紧闭着的双眼睁开，他深情地看着她，说道：“至死都不……” 此时的肖毅绝想不到，他的一通电话，居然助力老白将一种梦想变成了实现。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毫无睡意的肖毅还是拨通了王川的电话。 “何事？”王川的话依然是这样沉着，简练。 “好事。”肖毅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兴奋，用同样沉着、稳重的口气回答道。 “自打你重新活跃在人间之后，我就没有过好事。” “你应该说，我从人变成鬼，又从鬼变成人……” “小点声，深更半夜的，鬼呀鬼的，别吓着我媳妇。” 肖毅说：“让侯梅接电话，我正好找她有事。” 哪知，王川说道：“你给我打电话却找我老婆，不怕我吃醋？” “你吃醋更好，不然怎么酸死你！” 这时，侯梅接过电话，说道：“肖毅啊，这么晚还没休息？” 肖毅说：“我刚到家，嫂子，你弄份简历发给我，特别是你在教学过程中获得的荣誉，写详细一些？” “要这干嘛？” “是这样，我刚从林书记那儿回来，王川儿的调动的事有结果了，市金融办副主任，比他原来的级别高了半格，你的工作林书记说不做公开安排，怕出现不同的声音，咱们私下解决，现在当务之急的是你们赶紧商量，解决住房问题，这样才好安排果果就近入学，王川的调令估计一两天就到，一堆的事需要解决，还有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具体要求，都要抓紧规划。好了，就说到这儿，我就不跟王川儿说了，你转告他就是了，我也累了，再见吧。” 第1173章 肖毅挂了电话后，随即便关机了。 他之所以关机，是担心王川有不同意见，因为从一开始，王川对调动工作的事意思就不大，是王悦和侯梅想让果果接受更好的教育，才希望王川调到市里来，肖毅也希望王川能来市里工作，这样他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他没有想到林建这么给力！当然，与他提前跟苏天鹏渗透有关。 苏天鹏为这事肯定也费了不少脑筋，找到办事的正确路径，就少走许多弯路。当然，这里也有林建和他做的的某种交换，只不过这种交换条件不是建立在个人利益之上的。 肖毅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 他下一步就是要跟谭青接洽，怎么才能把华总游说过来，让他来参加滨海的座谈会。 他看了看电话，想给谭青发个微信，一想到王川有可能打过来，就放弃了开机的想法，打开电脑，登录电脑微信，给谭青留言：有时间的话联系一下，有事商量。 发完微信后，肖毅就关了电脑，因为太晚了，谭青不可能回信。 他估计错了，谭青很快回了微信，只是肖毅没有及时看到。 谭青见肖毅久久不回微信，知道他一个人住，就给他拨了电话，哪知，肖毅居然关机了。 谭青纳闷，不知他玩的是哪招儿，给他发完微信后就关机，什么意思呀？ 纵容心中有不解，她也毫无办法，只有等到明天他开机。 第二天凌晨，他被闹钟叫醒。 肖毅知道今天要出差，便一骨碌爬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关机了。 肖毅摸过手机，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谭青回复的信息：啥事？ 也可能他长时间不会信，谭青又有一条：怎么不说话？ 肖毅看了看，两条信息间隔十三分钟，也就是说，肖毅给她发了信息后，谭青当即就回了，只不过那时他已经关机。 肖毅当然不知道谭青给他打过电话的事。 他只看到谭青的两条信息，非常失望的是，居然没有王川的信息，心想，王川倒真能沉住气，电话打不通，却没给自己发一条微信？ 这个王川，还是那个脾气，火上房都不来着急的。 王川没有态度，肖毅反而心里没底，他很想知道王川的态度，就想给王悦打个电话，他们兄妹昨晚肯定通电话了。 只是时间还早，肖毅不想因为这个电话打扰王悦的早觉，更不想打扰老白的美梦，他赶紧起床，洗漱完毕后，整理好行囊，一看时间还早，就打开电脑，开始做着近期的工作计划，当然，还有个人的私事。 搞金融的人，不但习惯用数据说话，还习惯将日常工作用表格说话。 肖毅做好近期工作和个人规划后，他看了看表，决定给谭青回条信息，因为一会上了飞机，谭青更是联系不上自己，为了避免误会，他便给谭青回道：对不起，昨天发完信息后手机就没电了。 哪知，谭青居然回道：哦。 谭青醒了。 肖毅又给她发信道：方便通话吗？ 谭青给他回了个“ok”的手势。 肖毅就拨通了谭青的电话。 第1174章 谭青接通了，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肖大领导，真敬业，这么早起来工作？” 肖毅说：“我今天跟行长出差，一会就走，上了飞机又会关机，怕你联系不上我，所以就打扰你的早觉了。” “哦，我说呢，昨天那么晚了您给我扔了一只靴子后再也没有了音讯，我就一直在等你扔第二只靴子，左等右等没有音讯，就睡了……” 肖毅当然不能跟她说是故意关机的，就说道：“对不起，昨天给你发完信息后就没电了，我心想这么晚你肯定早就进入梦乡了，肯定不会看到信息，谁知你废寝忘食，那么晚还没休息？” “什么话呀？我回信不等于我没有睡。” “噢，那就更对不起了，是我的信息把你吵醒了，罪过。”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谭青打了一个哈，说道：“好了，如果你还有时间就简单说说什么事？” 肖毅就将昨天晚上林建跟他说的话又跟谭青说了一遍。 哪知，谭青说道：“这个事我知道，昨天下班之前，林书记给我打电话说了，他让我找你商量，我想你是个大忙人，下班后就赶场喝酒，就想第二天上班再跟你说。” 肖毅心说，你倒能成沉住气，但嘴上却说：“我这个人没有多大深沉，领导安排了就立即执行，所以昨天那么晚还给发信留言。” 谭青说：“我没觉得你没深沉，反而觉得你太深沉了。” “你就骂我吧。” 谭青说：“看你说的，我哪敢骂你呀？我有好多工作还指望你支持帮助呢，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骂你呀。” 肖毅听出谭青对自己有意见，他想起董雪说白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的话，就开玩笑地说道：“我给你一个绿胆子，你随便骂！” “绿胆子？”谭青不解。 “是呀，苦胆不都是绿的吗？你有了这个绿胆子，就可以骂我了。” “哈哈。”谭青忍不住笑了，她说道：“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开心了。” 肖毅说：“前段时间太忙，所以谭市长主持召开的会议没能参加，但只要有任务就尽管吩咐，肖某在所不辞。” “别说大话了，先说林书记交给咱们的任务你准备怎么完成？” 肖毅想了想说道：“我先了解一下，如果华总在京都的话，咱俩就亲自去请，如果不在京都的话……” 谭青打断他的话说：“如果不在京都的话，咱俩也去请，至少表明咱们的诚意。” 肖毅说：“如果横竖都是去请，那我就不打听了，直接去。” “可以，哪天去？” 肖毅说：“我后天回来，到时跟你联系，尽快去。” “好的，我等你电话。” 这时，小何的电话进来了，肖毅说：“我该走了，挂了。” 谭青说道：“旅途愉快，注意安全。” 切断谭青的电话后，肖毅接通了小何的电话。 小何说五分钟到他家门口，让他马上出来。 肖毅一边应着，一边拎起准备好的提包就往出走。 第1175章 肖毅上了车，车里没有黄行长，他就是一愣，问道：“行长呢？” 小何说：“这再去接。” 黎明前的滨海大街上，车辆很少，此刻大概是这个城市最安静的时候。 肖毅忽然觉得，自己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城市，整天都是匆匆忙忙，如果不是赶时间，他真想下车，沿着城市道路去跑步。 “唉——”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司机小何问道。 肖毅降下车窗，说道：“我叹气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健身习惯丢了……” 小何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确比刚来上班的时候，胖了，我是肚子胖了。” 肖毅下意识地揉揉自己肚子，说道：“是啊，真想放**心，去跑跑步，享受一下这黎明前的黑暗。” 小何说：“黎明前的黑暗，你这话说得不好，知道你的人了解你指得就是单纯的黎明前的景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内心有什么沉重的负担呢。” 肖毅一怔，他没想到小何居然有如此洞察力。 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说是一语双关也不为过，他的内心就是这样期盼的，期盼所以的痛楚都过去，然后轻轻松松地享受生活，哪怕再忙碌、再累，他也不感到沉重。 小何是退伍军人，他给黄行长开车有几年时间了，黄行长是一个非常注重和身边人相处的，他会正确引导你、影响你，甚至教导你，想必小何跟黄行长学了不少东西，不然他不会有如此的洞悉能力。 肖毅看着他，说道：“何师傅，你太睿智了，我的确是就事论事，就是想享受城市黎明前的宁静，我上学的时候，是校体队的，早晨有晨练的习惯，晨练最经济的方式就是跑步，我坚持了好多年，后来……就中断了，一直到现在。” “现在你完全可以把这个爱好拣起来呀。” 肖毅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已经没有这个习惯了，甚至都没有这个意识了。” 小何说：“这一点你就不如行长，行长早晨天天坚持跑步。” “啊？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起得晚。” “他去哪儿跑步？” “当然是部队的操场。”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那里清静。” “你以后可以早起跟他一起去跑？” “我？”肖毅看着他说：“我离他家那么远，跑到那儿估计他就歇了，再说了，那里是军事管制区，我也进不去呀？” 小何说：“你要是想去那里跑，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肖毅说：“再议。”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了部队大院，黄行长家的灯光亮着。 肖毅说：“我下去接他。”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跑到301门外，刚要举手敲门，门就开了。 黄行长将手里的提包递给他，冲里说了一声：“我走了。” 黄夫人来到门口，说道：“小肖，替我多费心，照顾老黄。” 第1176章 不等肖毅表态，黄行长就说：“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孩子让人照顾。” 肖毅笑着说：“我会的，您放心吧。” 上了车后，黄行长问肖毅：“该带的都带上了？”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讲话稿和一些预备的材料，就说：“是的，等咱们到后我再给您看稿子。” “好，我要眯会，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黄行长说着闭上了眼睛。 小何听到这话，就悄悄将冷风调弱。 肖毅知道昨天晚上他跟谢董接待一位股东，肯定喝了不少的酒，就不再出声。 到达目的地后，滨银深圳分行的行长和监事长专程到机场迎接他们。 黄行长见两位分行领导都来机场接，就不高兴地说道：“不是说不让你们来吗，两位主要领导都来机场接我，万一单位有点事怎么办？” 分行长说：“您一两年都来不了一回，我们必须来接，单位的事都安排好了，家里有分行长坐镇，这么短时间不会出事的。” 黄行长严肃地说：“下不为例。” 黄行长、肖毅和小何三人，在深圳同行的礼让下，登上一辆商务舱，随后车子驶出机场。 途中，分行长向黄行长介绍了下午活动仪式情况和晚上酒会的情况。 黄行长的注意力没在开业仪式上，而是在晚上的酒会上，问道：“参加酒会的都是什么范围？” 分行长说：“有属地区政府的代表，还有人行领导，其余大部分是当地的企业代表，还有几个滨海同乡会的代表。” 听到这里，肖毅的心就是一动，今天晚上会不会有邓建功？或者邓碧莹？ 分行长直接将他们带到宾馆，说：“这里离咱们新网点很近，你们先休息一下。” 黄行长说：“我们先跟班子成员见个面吧，休息不急。” 分行长说：“我已经安排了，十点过来接你们。” 黄行长见他们有安排，就说道：“那好吧。” 深圳分行的同志走了后，黄行长看着肖毅，说道：“累吗？” 肖毅笑了，说道：“听从您的安排。” 黄行长看着小何，说道：“导航，找到即将开业的支行网点，咱们去暗访一下。” 小何说道：“新开业的有什么好暗访的，要暗访，还是去老行好。” 黄行长一听，看看肖毅。 肖毅听了小何这话，也看向黄行长。 黄行长大笑，说道：“不愧是我黄炳兴带出的兵，有道理，今天正式开业，估计大堂迎宾先生和女士的微笑，都是叼着筷子训练出来的，无懈可击，要不，咱们直接杀向分行总部。” 肖毅说：“能任这里的行长，都应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总部能搞得差吗？” 黄行长一听，说道：“你说得没错，当年这个分行的行长就是层层选拔，最后通过竞选选出来的，无论是学历还是工作能力以及业务水平，在咱们整个系统都是首屈一指的。” 黄行长说到这里，看着两个人问道：“诶，我说你们俩是什么意思，这也不能看，那也没必要看，那咱们就在宾馆待到十点半？” 肖毅说：“可以不待，咱们应该去找薄弱环节，比如说附近的支行，或者偏一点的分理处去看看。” 第1177章 小何说：“那人家会不会认为咱们是成心找毛病来了？” 肖毅说：“行长参加开业仪式和视察工作两不误。” 黄行长显然不想在宾馆坐等，就兴奋地说：“挑毛病怎么了？领导就是挑毛病的，小何，导航，找到附近支行或者分理处的网点，离中心远点的。” “好嘞。”小何找出离分行位置稍远一点的兴华路上的一家分理处，也就是储蓄所。 确定好目标后，三个人便出发，前往兴华路上的这家分理处而去。 不得不说，深圳就是比内陆繁荣，街上行人的脚步都是匆匆的，胡同和街边的公园里，很少看到聚集的人群，更难找到街边下棋的，跳广场舞的，这的确是一座紧张、高效的城市。 远远就看见这家分理处门前的霓虹灯闪烁着标语：热烈庆祝滨银成立三十周年！ 紧接着又有一条标语游出，好像是庆贺滨银存款突破多少多少亿元。 他们走进这家分理处，就见大厅整洁干净，超大显示屏正在播放着滨银成立三十周年专题片，前堂经理身着绶带在热情接待顾客。 看见他们三人进来了，经理安顿好顾客后，就走了过来，他看着他们问道：“请问几位办理什么业务？” 黄行长见摆着出售的纪念币，就问道：“有什么理财产品吗？” 经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问道：“几位是从京都来的吧？” 三人一愣，肖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位年轻的经理说：“听口音，标准的京腔，太熟悉了！” 肖毅不动声色地说：“对不起，我们不是京都的。” 那个人笃定地说道：“不是京都也是京都周边的，不过从你们说话的后音中判断，你们应该是滨海人。” 黄行长说：“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我们是哪儿的人并不奇怪。” “是的是的，是我多嘴了，好长时间听不到家乡话了，感到很亲切，就多问了几句，对不起，请问你们是想咨询理财产品吗？” “你家是滨海的吗？”黄行长问道。 “是的，我在这里上的大学，毕业后就应聘来到这里，听到家乡口音的人倍感亲切。” 黄行长说：“我们见到你也很亲切。” 小伙子言归正传，开始给他们介绍几款理财产品，黄行长的兴趣显然不在这里，他到处转了转，又跟这个前堂经理寒暄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走出这个分理处，黄行长问道：“发现问题了吗？” 肖毅说：“发现了一点。” “哪一点？” “他们兼卖保险？”肖毅这话一说，即刻就自我否认了，他又说道：“不过，只要满足规定，银行是可以卖保险的，我相信这个前堂经理是咱们的人，而不是保险公司的人。” 黄行长摇摇头，说道：“那是当然。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发现一个柜员在咱们进去的时候离席了，直到咱们出来她都没回来，前后大概有半小时，这么长时间缺席，她的章戳却没有收起来，这是有悖规定的。” 肖毅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注意力都在他们的理财产品上了，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第1178章 黄行长说：“总起来说还是不错的，当然，我们不可能将这里的网点都走到。” 肖毅说：“咱们找个支行看看？” 黄行长说：“不看了，我还是相信咱们银行这套管理系统的，咱们这样走马观花，能发现问题的都是在表面，这里的银行竞争比内地激烈，各家银行都在表面的服务上做足功课，我们所能看到的都应该是无懈可击的。” 小何问道：“那我们怎么才能不看表面看内在的？” 黄行长说：“内在的咱们这样是看不出问题的，再说，咱们这套银行管理系统，内在的问题也是能及时发现的，算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宾馆。” 这时，一辆进口小跑停在他们面前，一个披肩卷发、戴着大墨镜，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走下车。 当她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不由得怔住了，她摘下墨镜，惊喜地叫道：“肖毅？真的是你吗？” 肖毅听到有人叫他，也不由得惊住了，他定睛一看，呵呵，真是想谁谁到，眼前这个开着豪车、打扮时髦的女郎不是别人，正是邓碧莹。 “碧莹？真巧，在这遇见了你。” 邓碧莹显然还沉浸在意外惊喜之中，她激动地说：“你来深圳，怎么没告诉我？” 肖毅说：“我陪行长来参加一个活动。” 肖毅说完，就将邓碧莹介绍给黄行长和小何。 黄行长握着邓碧莹的手说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了老乡。” 邓碧莹跟黄行长和小何握手，随后说道：“您是不是指里面的小张，的确，他也是滨海人。” “你们认识？”黄行长问道。 “是的，在同乡会认识的。” 黄行长说：“那你别告诉他我们的身份好吗？” 邓碧莹看着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看到肖毅神情有些不自然，就说：“你们老同学叙叙旧，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时间别太长。” 不等肖毅说话，邓碧莹就说道：“谢谢行长先生！” 黄行长冲她摆了一下手，就跟小何朝前走去。 邓碧莹凝望着肖毅，再次问道：“来这里为什么没跟我联系？怕我吃了你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我提前也不知道要来，知道后七事八事的就忙着准备，根本顾不过来……” “我看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肖毅不想回避，就说道：“嗯，的确有这个想法，不想打扰你，毕竟你现在**家族事业，工作那么忙……” 邓碧莹又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说道：“忙不忙是我的事，告诉不告诉你是事，如果我因为忙而不接待你，是我六亲不认，但你连告诉都不告诉我，就是你目中无人了。” 肖毅尴尬地笑笑，他没想到的是，一向温柔、善解人意的邓碧莹，现在说话居然咄咄逼人了。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我来之前没跟你联系，不等于我到后不跟你联系，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他转移了话题。 第1179章 邓碧莹见肖毅转移了话题，她知道肖毅的性格，知道他不想跟她纠缠这么私人的问题，就有些怨幽地说道：“真没想到，肖大助理百忙中还记得他，如果他知道他天天念叨的人居然还记得他，说不定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肖毅听出邓碧莹话里的挖苦，就笑着说：“碧莹，我不记得你还有伶牙俐齿的一面啊？” 邓碧莹一听，眼圈就不由地红了，她调转目光，戴上墨镜，说道：“没办法，是生活把我变成这样，变成你印象中没有的一面。” 突然遇见她，肖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望了望等在不远处的黄行长和小何，说道：“我理解你，我下午四点参加一个分行开业仪式，晚上有个酒会，估计早不了，这样，我明天上午去看邓叔叔，下午就回去了。” 邓碧莹看着他，半天才说：“不能为我多留一天吗？” 肖毅的心就是一动，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黄行长那边，说道：“我陪行长来的，没有选择的自由。” 邓碧莹看着他，嘴唇有些颤抖，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些变声地说道：“好吧，晚上见。” 晚上见？难道晚上的酒会也有邓氏的人参加？ 邓碧莹说完这话后，低头走进储蓄所。 望着她的背影，肖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此时他什么都不能表示，便朝黄行长和小何走去。 待他走到跟前，黄行长笑着说道：“小肖啊，你知道刚才小何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肖毅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他看看黄行长，又看看小何，问道：“什么话？” 小何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黄行长说：“他跟我说，难怪肖助理单身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原来美丽的姑娘在远方等着他呢！” 肖毅乐了，说道：“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是咱们滨海人，由于户口原因，她回到原籍参加高考，并在原籍上了一年高三，恰巧分到我们班，考上大学后，她理所当然又回到深圳，现在继承了家族事业，在这边落地生根了。” 黄行长说：“那也不影响你们交往啊——” 肖毅笑了，说道：“哪敢想这没事呀！” 回到宾馆，就见分行长带着全体班子成员等在宾馆，看见他们回来了，他就带头迎了上来，说道：“我刚想给你们打电话。” 黄行长说：“我们到外面看了看。”他没有说去哪儿，也没说看了什么。 吃过午饭，分行长向他们汇报了下午剪彩仪式的程序以及晚上酒会的安排情况。 黄行长问道：“有没有来宾的名单？” 分行长说：“有。”他说着，就从一位分行长的手里接过一份名单交给黄行长。 黄行长将这份名单交给肖毅。 肖毅匆匆看了几眼，在晚上酒会的名单中，邓碧莹的名字赫然在列，难怪邓碧莹说晚上见。 吃完饭后，黄行长稍作休息后，便和分行中层以上包括各个支行长们在内的管理者举行了一个见面会，随后便参加了下午的开业仪式。 仪式很简短，体现了特区速度。 重头戏是晚上的酒会。 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城市，滨银分行能邀请到众多企业家，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工作开展得不错。 第1180章 黄行长的致辞，没有完全按照肖毅的讲话稿，他是脱稿演讲的，考虑到特区和内地的习惯和区别，他的讲话既实在又精彩，还不乏幽默，不但介绍了滨银系统的简要情况，也高度赞赏了当地企业家对滨银的大力支持，中间不断有掌声爆出。 肖毅曾经偷偷看了一眼邓碧莹所在的位置，就见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行领导和各界代表的讲话上，不是低头看手机，就是目光盯着一个方向沉思，她的情绪不高，似乎有着无尽的心事。 各方嘉宾登台致辞完毕后，酒宴正式开始。 当黄行长手擎酒杯，热情而激昂地说道：“让我们举起酒杯，为了共同的发展和长久的合作，干杯！” “干杯！” “干杯！” 一阵附和过后，大部分人都干杯了。 肖毅注意到，邓碧莹只是象征性地举了举酒杯，她的唇轻轻挨了一下杯沿，估计只是沾沾唇而已。 接下来就是一阵斛光交错，伴随着轻柔的音乐，黄行长带来一般人马，挨桌敬酒。 邓碧莹不等他们来到跟前，便离开座位，去了外面的露台。 肖毅从酒水台上端过两只酒杯，也走了出去。 大厅外面的一个宽敞的平台，平台也被布置得灯光灿烂，摆放着酒水和水果。 邓碧莹双手放在栏杆处，望着远处的夜空。 肖毅走过去，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说道：“看什么呢？” 邓碧莹长出了一口气，她没有转身，说道：“我在想爹地……” 肖毅的心一沉，问道：“他……” 邓碧莹的双眼泛出泪光，说道：“他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哦？”肖毅问道：“情况不好吗？” 邓碧莹喝了一口酒，说道：“是的……” 也可能邓碧莹不想说出那个讨厌的病名，肖毅不问，说道：“唉，人到中年，多事之秋啊——” 邓碧莹突然转过身，看着他，说道：“你……真的不能过来帮我？他……他一直有个心愿……” 邓碧莹没有说出那个心愿是什么，她想，他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肖毅看着眼里闪着泪花的邓碧莹，他没有说话，走到栏杆旁，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喝了一口酒。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说不，想必此情此景他不能这么决绝。 半晌，他才说道：“假如叔叔的病需要去京都治疗的话，我能帮上忙，我可以托朋友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 邓碧莹一听，用力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的泪水硬生生被她咽下肚。 她看着他，声音低而有力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邓碧莹说完这话后，悄悄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旁边，转身走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离开，肖毅紧皱眉头，用力闭上眼睛…… 第1181章 黄行长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在分行的同志们前护后拥下回到房间。 肖毅受到邓碧莹的影响，情绪不是很高。 分行的人走后，他来到黄行长的房间。 小何正在从一个小药瓶里往出倒药片。 肖毅走到他跟前，说道：“行长喝酒了，这药能吃吗？” 不容小何说话，黄行长就在里屋答道：“没问题。” 黄行长说完，就从套间走出来，他的情绪很高，也很高兴，说道：“小肖，今天晚上还行吧，这里的企业家很认同咱们银行，而且咱们银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这一点我很高兴。” “您今晚不顾身体，喝了这么多酒，就知道您的心情很高兴！” “是啊，我的确很高兴！对了，我开始看见你那个女同学了，后来就没再见到她，她是不是提前退场了？” 肖毅没想到黄行长连这都注意到了，就说：“是的，她父亲身体不好，就提前退场了。” “哦——”黄行长说：“那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她父亲？” 肖毅说：“我是有这打算，上次跟宏大的人来深圳，邓老先生热情接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拜访老先生。” 黄行长说：“那这样，明天咱们分头行动，我也去拜会一个老朋友，你也去拜会旧交，咱们明天下午三点钟之前返回宾馆就行。” “啊？您也有安排呀？” 黄行长笑了，说道：“就兴你这里有朋友，不兴我有一两个朋友？” 肖毅也笑了，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行长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了，看到咱们在这里布点成功，而且发展顺利，目前已经发展了三个支行、八个分理处，呵呵，业务量递增，队伍壮大，下来，西北的事该有所进展了，最近国家银保监会的批文应该快下来了……” 黄行长说到这里，看一眼肖毅，不再往下继续了。 肖毅知道，黄行长一直在忙着在西北省份的布点工作，这也是他在任期内的工作目标之一。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肖毅便给邓碧莹家打了电话，是邓建功接的。 邓建功一听是肖毅的声音，高兴地说：“小肖，我听莹莹说你来了，什么，你马上来家里，太好了太好了，一大早你阿姨就和保姆出去采购了，咱们中午就在家里吃。” 听得出，邓建功很高兴，肖毅心中有些不忍，但他仍然要硬着头皮去。 告别黄行长，肖毅走出宾馆，他上了出租车，让司机将他载到一个同仁堂药店，买了昂贵的虫草保健品，来到邓碧莹的家。 不知是邓碧莹有意躲出去还是她真的有事，肖毅来的时候她不在家。 邓建功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扶着门廊下的大理石柱子，看着肖毅走上台阶，他向他伸出手。 肖毅握住他的手，感觉邓建功消瘦了不少，虽然精神很好，但明显有了病态。 “邓叔叔，您还好吧？” 邓建功笑着说：“好好好，看见你就更好了。” 第1182章 肖毅扶着他走进客厅，将手里带来的礼物送给他，说道：“也不知道该给您买点什么，就买了这个，虽然冬虫夏草的功效有被人们夸大的嫌疑，但它的作用和功效还是不可磨灭的。” 邓建功接过来说道：“这个东西太贵了，让你破费了。” “只要您用着有效就不贵！” 邓建功让他坐在中式红椅上，给肖毅倒了一杯水，说道：“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下午的飞机。” “这么快就走？不在深圳多待两天？” “这个……领导说了算。” “也对，帅不离位，他是不能在外耽搁时间过长。” “本来我想邀请行长一起来，怎奈他也安排了见朋友，我就没邀请他来。” 邓建功说：“我听莹莹回来说，你们的活动举办得很成功，不瞒你说，自从知道你在滨银上班，我们有意识地去滨银开户，虽然业务有限，总是有那么一种情结，谁让你们银行有滨海两个字呢。” 肖毅说：“我昨天还以为您会出席酒会呢。” 邓建功说：“我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就有意识将社会上的一些应酬交给莹莹去做。” “我听说她开始参与经营了？” 邓建功说：“是的，我也没想到她转变这么快，虽然这是我希望的事情，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肖毅问道：“您担心什么？” “我担心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也担心她太辛苦。” “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吗？” “是啊——”邓建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莹莹这一个孩子，这么大的家业，不交给她交给谁？我想过将所有的产业变卖掉，把钱留给她，事实上也的确收缩了不少，娱乐城转让出去了，虽然也损失了不少，还是自己剩的多，如果将家产全部卖掉，即便莹莹什么都不干，坐吃山空也够她和后代享用不尽的。可谁知她决定**了，也就不让我变卖了，经商，是一条艰而难的路，很辛苦、很辛苦，我又担心她累，一个女孩子，一旦走上经商的路，就会失去许多本该享受的生活乐趣。” 肖毅说：“虽然辛苦，也会成就另外一种人生。” “是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盼望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替她分担一些压力。” 肖毅听到这里，便不言声了，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水。 邓建功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小肖啊……。” 肖毅感觉他有话说，就说道：“邓叔叔，您想说什么尽管说。” 邓建功又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中午咱们在家吃。” 这话他刚才已经说过了，想必他要说而没说的话不是这个。 肖毅感到些许的尴尬，他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邓叔叔，我提一个人，您保准认识。” “哦，谁呀，是滨海的吗？”邓建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肖毅说：“他不是滨海本地人，但目前在滨海发展，他就是金兆麟，鼎华集团的创始人。” 邓建功听到这个名字后，没有出现肖毅期待的惊喜，而是端起他的盖碗茶，轻轻拂去漂在上面的茶沫，喝了一口，然后又轻轻放下，这才说道：“这个人我认识。” 第1183章 一般提到故知，都是惊喜的神情，迫切想知道对方的状况，没想到邓建功却如此沉着，不紧不慢。 肖毅没去打扰他，而是耐心地等待，等待着他未知的也是期待的答案。 邓建功沉了沉，说道：“我早年辞职南下，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金兆麟，他比我大，是央企的一位机械工程师，跟我一样，怀揣着下海创业的梦想，跟无数人一样，来到深圳这个大淘金场，谁知，到了之后，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遍地都是钱……我们住过水泥管、打过工、甚至……要过饭，我们要饭的形式不是乞讨，而是给饭店帮工，只为了吃顿饱饭……”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这些，我对莹莹从来没讲过……” 肖毅理解，被女儿崇拜的父亲，希望的是她记住的永远是父亲光鲜的一面，不希望女儿知道他曾经贫困到为一顿饭而折腰的时候。 “那个时候……唉，真有不堪的时候，有一次，我曾经饿得……”邓建功说得很艰难：“饿得……瞄上了一个女人的钱包……” 他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对于肖毅来说，他不关心邓建功是否对女人的钱包下手，他只关心他该关心的。 邓建功说：“既然深圳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赚钱容易，我们就改变了思路，老金去应聘一家机械制造公司，我也开始将目光从倒卖地摊货转向了自己老本行，到一家新组建的证券公司去应聘，被录用……” “我们俩人总算有了各自相对稳定的工作，他从事的是实体制造产业，我从事的是资本运营，也可以说是虚拟资本，我们两人的分歧也就从那个时候产生了……” 肖毅给他的盖碗里续上水。 邓建功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俩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证明我是对的，再后来又发生一件事，证明他是对的……再后来，我已经不满足在股市上挣钱了，想跟着别人玩个大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旦你疯狂起来，将全部家底押在某件事上，准倒霉，这是他当时跟我说的，果然，一场突如其来的股市灾难，一夜之间就将我打回解放前，我跟无数人一样，一贫如洗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不堪回首……” 邓建功说到这里，他的手有些颤抖，端起盖碗，又放下。 肖毅感觉到，那肯定是一场旷世灾难，才让这个久经沙场的人谈起色变！ “对不起，是我……让您勾起……不好的回忆，咱不说了。” 邓建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颤抖还是在笑，他继续端起盖碗，喝了一口水，平静了一下说道：“人啊，谁都有不愿提起的过去，现在回头想想，倒也不算什么，反正都过来了，也许，这就是人生。” 虽然不忍，但肖毅还是问道：“那场股市……震荡……是不是好多人都受到波及？” 肖毅尽量选择着比较柔性一点的词汇，尽量减少对他的刺激。 邓建功放下盖碗，沉着嗓音说道：“是啊，有人跳楼，有人坐牢，有人一贫如洗……过程就不说了，很惨……” “金总没用受到波及吗？”肖毅谨慎求问。 “所以到最后，最高明的人还是他。因为我让他参与一场股市行动，被他当场否决，他说他是搞实业的，不玩那些不懂的，另外，他也劝我不要参与，我肯定听不进去，我那时挣了很多钱，他却远不如我，我怎么可能听他劝，后来我们闹掰了，过程就不跟你说了，当然，后来的后来，证明他是对的……” 第1184章 邓建功的话，高度概括，没有细节，他无从获知更加详细的情况，就直接问道：“您认识一个叫胡友合的人吗？” 邓建功就是一震，他紧皱眉头，说道：“他是个大人物，我只是听说过他，不认识，在他面前，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小虾米……”说到这里，邓建功两眼一凛，突然问他：“你认识他？” 肖毅没有直接承认，说道：“是听一个老朋友说起过这个人。” “听老金说的？”邓建功追问道。 肖毅说：“不是。” 邓建功想了想说：“老金应该不认识他，这个人就是当年那场震荡的核心人物，是行业内的翘楚，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追捧的人，当然，他后来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过……” 肖毅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他似乎摸到了真相的边沿，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邓建功说：“有人说，他只是那场灾难的操作者，真正的幕后大有人在，也就是说，他罪有应得，他的入狱，保护了幕后大佬。” 肖毅的心又是一跳，脱口说道：“幕后大佬是谁？” 邓建功摇摇头说：“都是坊间的谣传，不好说……” 肖毅理解邓建功的吞吞吐吐，虽然时至今日，当年那件事如果不是亲历者，可能没有人记得，甚至没有人知道，即便是亲历者，也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了。 邓建功不想说出幕后大佬的名字，也许他真的不知道，也许是他不说。 肖毅不死心，继续问道：“当年被法律追究的有几个人？” 邓建功嘴角流露出一丝笑纹，说道：“很多，我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我没被判刑，我说了，我就是一个小虾米，虽然有违规行为，被勒令不得再涉足这个领域，也就是这个时候，金兆麟拉了我一把，但他这个人脾气很怪，他将我保释出来后，给了我一笔生活费，就跟我断交了……” “为什么还要断交？” “这个……”邓建功似乎有些为难，但他还是说道：“因为我也是那场灾难的推动者，他对我……” 邓建功又不说了。 肖毅听出来了，金兆麟给他一笔生活费，算尽了朋友的情分，后来跟他断交，是不想再搭理他这样的人，可想而知，当年有多少人被割了韭菜？金总这样做，完全符合他的江湖作风。 “后来你们又有交集吗？”肖毅问道。 邓建功摇摇头，说道：“我找过他，他没见我，后来听说他又回了内地，自己创业了，我们再也没联系。” 第1185章 “再也没联系是什么意思？”肖毅实在想不出，两个好朋友就此真的各奔东西？ 邓建功扭头看着他，说道：“再也没联系就是再也没互相搭理，他的事业越做越大，我更不能去巴结他了，我这个人一没技术，二没资金，还被金融圈拉黑了，又没脸回内地，只好隐姓埋名倒腾一点小生意，好在我之前压的几支股票赚了点钱，就盘下一家歌厅，慢慢地起死回生，发展到后来的娱乐城，漫漫地才算有了起色……” 他说到这里，又端起盖碗喝了一口水，慢慢放下，说道：“这些，我从来都没跟莹莹说过，今天居然……居然跟你说了。” 肖毅赶忙说：“是我不了解情况，问了您的老朋友。” 邓建功看着他，说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跟您一样，是缅怀过去日子的不易，才提到了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他没跟你讲我的故事？”邓建功问道。 “没有，只是说在火车认识了您，但是他不知道我也认识您，他讲着讲着就来人了，就没有往下继续讲。” “他有没有提到当年股市的事？” 肖毅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提到了，邓建功势必会怨金总，毕竟，这件“不光彩”的事过去了那么久，兴风作浪的那些人都得到了法律严惩，没有谁愿意被人念念不忘，尤其是当事者。 肖毅想了想，尽量把话说得客观一些：“可能是没来及说吧，因为后来有人进来，就转移了话题。” 邓建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老金这个人是个讲究人，作为朋友，是很值得交往的，但你别让他失望，一旦让他失望，他就会远离你，这个家伙就这一点不好。” 肖毅最想知道的还是有关老胡的信息，他问道：“那个胡友合后来怎么样了？” 邓建功说：“据说，他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被判刑后，在深圳押了两年，后来又转到了其它监狱，再后来就不知去向了，没人知道他后来在哪儿服刑，当年有人还跟我打听他的消息，我一个小虾米，像他这样的大鳄，跟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更不知他的消息了……” “后来我的上司从监狱出来，有一次偶尔碰到，他说，开始的时候，姓胡的和他关在同一个监狱，好像的单独关着，后来就转到别处去了，有人猜测，他是被什么人转走的，具体转到了哪里没人知道，从此，就没人谈论过他，深圳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每天太阳都是新的，每天这里的人都有新的奋斗目标，像我们这些从四面八方来的淘金者，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怎样赚到早餐，没人去关心昨天发生了。” 是的，深圳这个地方，头天发生的故事，很快就会淹没在今天的故事里。 “那您对胡友合这个人了解多少？” 邓建功说：“我只知道他是从国外回来的，是专业人士，即便是华尔街都有他的传说，听说以前曾经就职索罗斯的公司，可能是得到了他老索的真传，回国后不久，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肖毅又问道：“他是怎么回国的？” “据说是被别人请回来的……嗨，当年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他回来后，创建了一家证券公司，是当时这里比较早的证券公司之一，当时内地也就是京都有，像滨海这样的市级城市根本就没有，所以对于内地来的我们，就是新鲜事，眼看着自己押的股票一会一个价……唉，那时候，才有了‘遍地黄金’的感觉……” 肖毅关心的还是老胡的情况，对于当年他们这批人的“淘金梦”他不太感兴趣，就问道：“您听说过胡友合还有家人吗？” 邓建功对于肖毅的问话有些不解：“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人？” 第1186章 肖毅说：“不瞒您说，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邓建功显然不相信，当年神一样存在的人，居然认识肖毅？他问道：“你不是说你的朋友认识他吗？”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跟您一样，也有不愿被提及的历史，那就是入狱的这段时间，恰巧，我跟老胡在一起，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犯人了，他是监狱的一名工勤人员，他懂得很多、很多，尤其是金融这块，我们共同语言就多些。” “哦？”邓建功吃了一惊：“他怎么去滨海监狱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刑满后，出去了几天，又回到了监狱，就连街道的低保都不要，回到监狱当了一名勤杂工。” “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 “可能监狱对于他来说更安全。” 肖毅的心一动，立刻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凭感觉，毕竟他犯下了滔天大罪，说不定有多少寻仇的人在找他，所以监狱对于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邓建功这句无心的话，让肖毅的心就是一颤，他没有任何来由地想到了老胡那个神秘的朋友。 “他现在还在滨海监狱吗？”邓建功问道。 “不在了，他去年病逝了。” 邓建功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唉，他的时代结束了，满腹才华，用错了地方啊——” 肖毅还想向他介绍更多老胡的情况，以期能唤醒邓建功更多的回忆，不巧的是，邓夫人进来了，她说道：“我还以为小肖没到呢，原来你们在这聊？” 肖毅赶忙起身跟邓夫人打招呼：“阿姨好。” 邓夫人微笑着说：“一听说你要来，一大早你邓叔叔就把我和小莹打发出去采购了。” 肖毅说：“太客气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邓夫人说：“你是家乡来的贵客，怎么能随便吃？” 肖毅从这句话中听出了距离，他有些不自在地笑笑。 “莹莹呢？”邓建功问道。 邓夫人说：“莹莹没跟我一块回来，公司有事她中途就走了，我一直在厨房帮厨，还以为她早就回来了呢。” 邓建功不耐烦地说道：“这孩子，公司有什么要紧的事？给她打电话，就说小肖早就到了。” 第1187章 邓夫人说：“是徐助理给她打的电话，还是不要打扰他们谈事吧。” 在肖毅的印象中，邓夫人对邓建功言听计从，可以说邓建功就是她的太阳，她从未违拗过他的任何话，但这次却很温柔地没有照他的话去做。 邓建功刚要说什么，邓夫人就拦住了他，说道：“我去后厨看看饭菜好了没。” 邓夫人走出去后，邓建功说：“小肖，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就起身走入书房。 不大一会，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出来，说道：“小肖，你回去后，帮我把这个交给金兆麟。” 肖毅起身双手接过这个信封。 这是一个颜色很陈旧的信封，普通的牛皮纸，寄信人地址是红色的印刷字体：深圳红光机械制造厂。这是一个通用地址。 他翻过这个信封，背面也没有手写字体，中间有一道很明显而且已经毛边了的折痕，他看了看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没有一个手写字的空信封，他有些不解。 邓建功说：“你把这个交给他，他应该能认出当年这个信封，当年，里面装着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以能维持我一日三餐，才不至于流落街头，也正是这笔钱，我才有力气东山再起。” 肖毅情不自禁地问道：“所以，这个信封您一直珍藏？珍藏这份友谊？” “是啊，我珍藏的不光是友谊，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他给我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说，别一天到晚总想着割别人的韭菜，还是开块地自己种韭菜吧，那样吃着踏实。” 肖毅感动，金总的这句话，表明了他对资本和实业的认识，虽然有些守旧，但道理却很实在。 肖毅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陈旧得甚至不能用力去摸的信封装进了公文包，他说：“我一定带到，如果您有机会去京都，一定到滨海歇歇脚，我领您去见他……” 哪知，邓建功却摆摆手，说道：“我们已经相忘于江湖了，大半辈子过去了，彼此还能记得对方，已经很难得了，见了能说什么？说当年的功与过，还是彼此的友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说，比说要好得多的多。” 肖毅点点头，这可能就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共同之处吧，比如老胡，他从不说自己当年的事，也许，当年的是是非非早已烟消云散，不说，比说好，能让心灵平静。 这就是大彻大悟吧。 邓夫人来招呼他们就餐。 邓碧莹仍然没有回来，邓建功让夫人给女儿打电话，邓夫人微笑着说：“刚给她打了，她说徐助理请她吃日料，他们的事还没谈完，不等她了，咱们开始吧。” 邓建功这才招呼肖毅入席。 肖毅至此明白了，邓碧莹是有意躲出去了，她不想见自己。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在邓建功家用过午餐，肖毅便告别了邓建功夫妇，直到他离开邓家，邓碧莹也没有回来。 然而，就在肖毅走出邓家大门打车离开的时候，一辆进口小跑停在家门口的不远处，那是邓碧莹，她看着肖毅乘坐出租车离开后，才默默地发动着车，驶进家门…… 肖毅回到宾馆，黄行长和小何已经回来，分行的同志们聚集在黄行长的房间里。 黄行长看见肖毅回来，就说道：“收拾一下咱们马上走。” 肖毅回到房间，将换洗下来的衣服塞进皮包里，便走出房门。 第1188章 还是来时的那辆商务舱，分行长带领另外两名班子成员，将他们送到机场后，看着他们通过检票口才离开。 在等待登机的过程中，黄行长问肖毅：“你这位老同学家里是干什么的？” 肖毅说道：“我就知道经营着一家娱乐城，后来收缩家族产业，就将这个娱乐城转让出去了，现在还有什么生意我就不太清楚了。” “她家还有什么人？” “没了。” “哦，那不错呀！” 肖毅看着黄行长，说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黄行长笑了，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旁边的小何也笑了。 肖毅知道黄行长话的意思，便说道：“人家早已名花有主了。” 不知为什么，肖毅说完这话后，立刻想到了董邓夫人口中的徐助理，从邓夫人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喜欢女儿跟徐助理谈事，甚至违抗丈夫的意愿，坚持不给女儿打电话，不惜冷落远道而来的肖毅。 黄行长听了肖毅这话后，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 黄行长开玩笑地说道：“可惜你做不成乘龙快婿了呗。” 肖毅说：“我就是一只土蛤蟆，哪敢做飞天之梦啊——” 在回去的航班上，黄行长和小何都闭上眼睡着了，肖毅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他没想到，金总随口提到的邓建功，却为他揭开老胡身世之谜打开了缺口。 遗憾的是，邓建功只闻老胡其人，并不认识他，但这足以让肖毅惊骇了。 老胡，果然不一般！ 另外，金总和邓建功口中的那个有着“军方背景”的证券所，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 邓建功说老胡似乎保护了什么人，这个人是谁？是当初把他从华尔街召回的人吗？ 待解的疑点还有很多、很多，但无论如何，老胡在他的心目中不再模糊，不再是一个干瘦的整天眯眯笑且好脾气的老头儿，他有着华尔街和索罗斯公司任职的背景，这些他从未跟肖毅提起过。 不得不说，老胡生前隐瞒了自己的一生，这种隐瞒是刻意的，别人可以忘掉他的历史，他自己是忘不掉的。 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人神秘人，是不是就是当年召他回国的人？这个人是不是有军方背景？ 当年，全民都参与经济建设，全民都在办公司，包括军队，有军方背景的公司无力是在特区还是在内地，到处都是，一点都不新奇。 这时，猛然想起了老胡墓前那对只有立正姿势才有可能留下的脚印，而只有军人才有可能留下这么标准的脚印，难道…… 他的身子就是一震。 他不敢想下去了，至少现在不敢想下去了，他要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第1189章 邓建功提供的信息显然难以让肖毅揭开老胡的“神秘面纱”，要想将所有的信息综合在一起从中理出头绪更是难上加难。 下了飞机，他收到董雪的信息：大叔，糟了，我老娘要来兴师问罪，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肖毅回道：刚下飞机，你老娘来干什么？ 董雪：是我老爸给她灌输的，她勒令我回家，我不回，所以她要打过来。 打过来，肖毅看到这里差点笑出声，这是一对奇葩而可爱的母女，他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董雪：你可以帮我打掩护。 肖毅：打什么掩护？说你不认识范警官？ 董雪：我不是那个意思？ 肖毅：你不是没有向你老爸招出范警官吗？ 董雪：是的，但显然他不相信，加之范警官利用职权拦了他的车，他更不会相信我的话，我该怎么办？范警官都两天不理我了，呜呜。 董雪说完 肖毅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一个字：拖。 董雪：我怎么拖，她说她已经坐上了高铁，还说要见范警官，我该怎么跟范警官解释？你快帮我出个主意啊！ 董雪急得给他发来一溜“抓狂”的表情。 肖毅想了想回道：实话实说。 董雪：使不得，我这不是等于逼着人家范警官跟我表态吗？ 肖毅：那又如何？ 董雪：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我担心适得其反。 肖毅知道董雪是真的爱上了小范，他想了想回道：你就说范警官出差破案了，没在本地。 董雪：我估计这也难以说服她，我了解她，说不定敢去警队求证这事，本来我们俩的关系目前就不牢靠，她再这么一折腾，说不定范警官的脚底抹了油，溜得更快了。 本来肖毅没太往心里去，看到董雪这句话，他才认真了。 的确，以小范的性格，别说董雪妈妈掺和，就是不掺和，小范知道了董雪的家庭后都有可能跟董雪拜拜。 想到这里，他认真地回复道：你托住今晚不让他们见面，等我回去帮你想办法。 董雪给他发来一个“ok”的表情。 黄行长见肖毅收起手机，就说道：“还是你人缘好，刚一落地就有人联系你。” 肖毅笑了，说道：“是一个小朋友，遇到了恋爱上的问题，征求我的意见。” “你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就给别人当恋爱专家？”黄行长揶揄道。 第1190章 肖毅说：“我哪有资格当专家啊，旁观者清罢了。” 黄行长说：“你也该考虑个人的事了，梁行长就问过我你现在是否考虑个人的事，我说这个问题你直接去问肖助理吧。”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顾上这些？” “我看你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十年不十年的，怎么也得缓缓，容我舔舔伤口，我现在真的不考虑这些，最起码四十五岁之前不会考虑。” “四十五？”旁边正在开车的小何惊讶地说道：“那不成老光棍了？” 肖毅说：“其实当个光棍挺好的，我现在回头看，我的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有两段，一是成年之前在父母跟前的日子，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有就是我光棍的这段时间，一个人吃饱了一家子不饿，连我屋里的老鼠都不饿，没有人追问你下班去哪儿了，也不用天天看别人的脸色……” 本来这是个轻松、玩笑的话题，不知为什么，肖毅说出这话后，心头有了一丝沉重。 小何显然也感受到了他这一点，就说：“是呢，我现在这个女朋友就是这样，总喜欢将你一天的活动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烦得不行，一句话对不上就问你个底儿掉，有时真不想继续交往了。四十五岁再找不错，大家都成熟了，舍去恋爱这个环节，直接就结婚。” 黄行长这时说道：“别说四十五，你就是六十五七十五再找，也别指望女人会让你省心，你永远都在女人的监控之下，其实这不是坏事，说明她在乎你。” 以肖毅的婚姻经历，他觉得黄行长说得有道理，开始的时候，杜鹃的确天天追查他在干什么，久而久之，这样的电话就少了，最后发展到一天天的接不到她的电话。 想到这里，肖毅拍了一下小何的肩膀，说道：“听到了吧，这是过来之人的经验之谈，小伙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哈哈哈。”黄行长笑了，说道：“鉴于明后天是周六日，又出了两天门，我放你们假，该谈女朋友的谈女朋友，该张罗别人的事就去张罗别人的事。” “哇，太感谢行长了！”小何高兴地说道。 肖毅看着小何说：“你看看，刚还说不想跟女朋友谈下去了，一听说要休息立马就高兴了！” 小何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们没有在外面吃晚饭，而且回到各自的家。 肖毅进了家门，打开窗户通风。 他走进洗漱间，准备洗个澡，刚打开淋浴龙口又关上。 他走出洗浴间，拿过手机，放在洗浴间旁边的干毛巾上。 这几天他都在等一个人的电话，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王川。 他很奇怪，自从那天晚上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侯梅后就关机了，直到现在王川都没跟他联想，甚至没给他发过一条信息，他心里忽然没底了，是不是王川不想离开禾源？是不是他嫌自己管得太宽了，反而让他不好跟县领导交待？ 反观这件事，他觉得自己的确有点管得宽，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作主张，没有过多地征求王川的意见。 当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希望能为王川做点什么，目前他也有能力为他做点什么，王川的性格他了解，他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有意见不会及时表达出来，除非他觉得忍无可忍了才会爆发。 那么，两三天了，王川不给他打电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洗完澡后，他找出一桶方便面，用开水泡上，在等待方便面苏醒的过程中，他拿过电话，拨通了王悦的手机。 这两天，不但王川没跟他联系，就连王悦和白宗俭也没跟他联想，这家人怎么了？难道调到工作是他肖毅的事，跟他们没关系吗？ 第1191章 王悦接通了电话，她脆生生地叫道：“哥，你出差回来了？” 肖毅一怔，他不记得告诉过王悦出差的事，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差了？” “那还能不知道，打你手机不通，就给吕会计打电话，才知道你出差了。” 肖毅想起来了，他是到了深圳后才告诉吕淑萍自己出差了。 跟吕淑萍合作最让肖毅省心了，她不但任劳任怨、兢兢业业，还将过往账目打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在家的时候有时三四天不跟吕淑萍通个电话，但自己出差就不一样了，到了深圳后他才告诉她自己出差了。 肖毅问道：“悦悦，你哥那边怎么没动静？” 王悦说道：“调令是今天上午到的县里，大家都感到很突然，我哥也很高兴，就是有点对不住县里的意思，不过领导也都向他祝贺，他说他明天来市里，正好你明天也就回来了。” “哦——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没跟我联系，是不高兴调动工作呢。” “哪能呀？好歹也是副处级干部了，他怎么能不高兴，何况这一切没用他操一点心。” 王悦快言快语，说的都是直理。 “好吧，对了，王川明天来市里，你和老白能回来吗？” “哥，我和老白已经回来了，接到你电话的第二天我们就回来了。” “噢，那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老白大平层的房子里，就是市中心的这一套，我忘了小区叫什么名字了。” 肖毅笑了，说道：“他的房子都过户给你了，你居然连自己的财产都不清楚？” “哥，他是过户给我不假，但我不能要他的财产，我这是跟你说，我自己也有份声明，而且我做了公证，公证这些房子不属于我。” “啊？你说什么？”肖毅吃惊地问道，他绝想不到，王悦面对老白的财产，居然还做了公证声明，他问道：“老白知道吗？” “不知道，这事我没跟他说，你也不要跟他说，如果我们能走到一起固然好，如果走不到一起，或者将来分道扬镳，他的这些财产跟我也没有关系，我也想向所有人证明我自己，我王悦贪图的不是他的财产，何况我自己也差不到哪儿去，用不着贪婪别人的东西。” 肖毅佩服地说道：“悦悦，你更加让我佩服。” “嘻嘻，你只要不是看不起我就好。” “哪儿的话，老白呢？” “他去公司了，回来这两天他天天忙到半夜。” 肖毅说：“那好，明天王川来了咱们再联系。” “好的，哥，再见。” “再见。” 挂了王悦的电话，肖毅的心才放了下来。 原以为王川不高兴他操心他的工作问题，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方便面泡好了，肖毅一边吃，一边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地图。 第1192章 地图在核心是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老胡。 老胡身上除去“华尔街精英”等几个小字外，布满了问号，尤其一个大大的问号打在“军”字上。 由老胡身上延展出去的问号是：神秘人和老胡墓……等等 他原本指望从这个地图给出的信息中，他能理出一条线索，怎奈，越画越糊涂，越画他的头越大，索性将这张纸的字迹划掉，并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开始规划未来两天的工作。 他首先将邀请华明远的事排在第一位，接下来依次是王川的事和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他抓过手机，翻了翻，没有发现律师边峰的信息。 不得不说，边峰是一个让当事人省心的律师，他知道该干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干，虽然律师费比大行大市高出一点，但很值！ 肖毅又在“边峰”的下一项写上“董、范”两个字，这一对冤家的事也要过问…… 他忽然想起黄行长的话：你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就给别人当恋爱专家？ 他没有给自己规定要四十五岁以后再考虑个人问题，只是黄行长说了这话后，他才有这个想法的，这个想法源于他目前的实际情况，也许，这个问题他真的有可能等到那时候才能解决。 他摇摇头，眼下这个问题不是关键，诸多问题都比这个问题紧迫。 他忽然有个想法，思忖再三后拿过手机，给那个神秘号码发去一条信息：您参过军吗？ 也许是他太急于想弄清真相了，这条信息发出后，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半夜收到回复后，才觉得自己唐突了。 你太好奇了！ 这是那个人给他的回复，后面的感叹号表明了对方的情绪。 肖毅这才意识到，他过早将自己的意图暴露给了对方，既然意图已经暴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回道：不瞒您说，我一直想认识您，快想疯了。 那个人回复道：正常。 正常？什么意思？肖毅看着这两个字回复道：怎讲？ 那个人再也没有回答他。 也许，在他看来，他给了肖毅一切，肖毅自然而然就想认识他，甚至想永远抓住这个关系，而抓住这个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认识和交往，所以他说“正常”。 无论对方怎么想，肖毅都不想罢休，他必须弄清真相，不然一辈子心不安。 第二天，肖毅没有设置闹钟，他就想睡个懒觉，但他还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是王川：“肖大助理，出差回来了？” 肖毅懒洋洋地说道：“你真可恨，我就今天想睡个懒觉，还被你野蛮地吵醒。” “哈哈。”王川大笑，说道：“我在去市里的路上，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你家了，不提前把你吵醒怎么行？” 肖毅说道：“你这个人真能沉住气，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弄得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不是昨天晚上给悦悦打了一个，我夜里别想睡着觉。” “哈哈，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吗？我知道你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你肯定有你的办法，我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该什么？一直没考虑好这个问题。” “感谢就算了，你只要不埋怨我，不认为我自作主张多管闲事我就烧高香了！” 第1193章 王川听了大笑，说道：“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我特虚伪呀？” 肖毅“哼”了一声，说道：“有自知之明就说明你良心未泯，批判的话我也就不说了。” 王川说：“是让你不安了，是我的错，一会当面向你致谢。” “你拉倒吧，别假惺惺的了，既然你在开车，就别说了，见面再聊。” “没关系，你嫂子开着呢。” “那也别说了，我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屋子，迎接王副主任。” “哈哈。”王川大笑：“你还来劲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是不是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号浑身不自在？副主任是不如局长好听，慢慢习惯就行了。” “得了兄弟，看来我还真是怠慢你了，一会好好说得说得，好了，挂了。” 不容肖毅说话，他就率先挂了电话。 “切！”肖毅冲着手机呲了一下鼻子，说道：“官不大，架子不小，跟我耍什么耍，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变的呢，哼！” 肖毅说完，扔掉手机，掀开被单，快速起床。 他顾不上刷牙洗脸，起床后先搞家庭卫生。 别看他平时将行长办公室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自己的家却很少收拾，只是保持了基本功能，家里的沙发平时都是用旧窗帘罩上的，说他一周拖一次地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王川自己来他倒不至于这样紧张家里的卫生，因为带了侯梅，女同志好干净，屋子太乱的话丢人。 他将室内所有房间收拾干净，拖了两遍地，将所有的窗户打开，又去打扫院落。 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后，他刚要回屋刷牙洗脸，就听见手机的铃声响了。 他跑回屋子，拿过手机一看，是王悦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肖毅问道：“悦悦，这么早有事吗？” 王悦说道：“哥，我川儿哥来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 “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请讲。” “那个……”王悦欲言又止。 肖毅大概猜出了什么，就说道：“悦悦，有话就说，跟我不必客气。” “好吧。”王悦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说道：“哥，你能不能把我和老白的事跟我哥说说。” 果然是这事，如果是其它的事，鲜见王悦这么吞吞吐吐。 “你想让我怎么说？” 王悦说：“我们俩总是这样也有点不大……那啥呀，你能不能探探我哥的口风，他对我们的事现在是一种什么态度？” 肖毅笑了，说道：“他知道老白出院住你那儿了吗？” “我嫂子知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你嫂子是围着你哥转的，她知道的你哥肯定也知道，如果你哥没有阻止你照顾老白，说明他心里是默认了。” “哥，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他默认，我想让他公开承认。” “哈哈。”肖毅被王悦的话都乐了，他说：“他默认就等于公开承认了。” “那不行，我要他公开承认！” 第1194章 “怎么公开承认？难道你要他登报声明？” “那倒不是，我是说找个场合，让老白再去求婚。” “悦悦，你听我说，你哥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只要他以后不阻止你们交往，就是默许了你们的关系，你让他公开承认你们的关系有点操之过急，听我的，慢慢来，这中间多制造他们接触的机会，只要他们两个能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就ok了，接下来再提结婚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怎么你也这么说？”王悦有些不理解。 “是不是老白也这样说？” “是的，他就是这么说的，可是我……” “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我就是想尽快把这事敲定，只要我哥点头，我就把心放下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我说话都提心吊胆，唯恐哪句话他不爱听，惹他生气。” “我理解你，别急，等你哥来了我给你侦查侦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白呢？” “他一大早就走了，今天是周六，上午有两个拍卖会，他耽误了太多的事情，回来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 肖毅知道他们同/居了，就说：“那个悦悦，当着你哥，你们还是有所避讳一点……” 不等肖毅说完，王悦就说道：“我知道，我今天一早就搬到分公司的旅行社了。” “聪明，好了，我还没刷牙洗脸呢，你哥他们也快到了。” “好的，再见哥。” 肖毅放下王悦的电话，来到洗漱间，刚将牙膏挤到牙刷上，就听到外面有汽车引擎声音，他一边刷着牙一边走出来，来到窗前，就看见一辆捷达车缓缓地停在前面的过道边上。 王川他们到了。 看见肖毅刷着牙走出来，王川就得意地跟侯梅说：“看看，我没说错吧，他肯定是刚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这才想起自洁，刚刷牙，脸都没洗。” 侯梅笑了，说道：“他平时忙，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还让咱们给打扰了。” 肖毅嘴里含着牙膏泡沫，他说不出话，跑回屋，漱完口后，便开始洗脸。 反正王川已经看穿了自己，就没必要顾自己的面子了。 等他洗漱完毕走出来，就看见王川两口子还没进屋。原来这两个人正蹲在小院里看着盛开的月季花。 肖毅说：“请吧，我不发话你还真不敢私闯民宅啊。” 王川笑着说：“侯梅说你这花养得不错。” 肖毅说：“这是老管买了几颗花苗栽上的，他说这个花皮实，旱点涝点都没事，而且花开不断。” 侯梅说：“懒人还能把花养这么好！” 王川说：“首先要选对品种，都像你，专门选那些外来品种或者是热带品种来养，不养死就怪了。” 肖毅看着他们说：“我说你们两口子不打算进我屋了？为了你们来，我放下电话就开始收拾屋子，我容易吗？” “哈哈。” 王川笑着带头走进房间。 侯梅四处打量着说：“不错呀，挺整洁的，想象不出一个大老爷们住的房子这么干净。” “这一点我比川儿强吧？” 侯梅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王川笑。 王川说：“你怎么能跟我比，你是个单身狗，除去比我自由一些外，没有任何优势。” 第1195章 肖毅一听，赶忙捂着脸，说道：“能不打我脸吗，别总是往人痛处戳！” “哈哈。” 两口子大笑。 侯梅说：“我听悦悦说，有人上赶着喜欢你，可是你不动心……” 肖毅一听，赶紧冲她作揖，说道：“嫂子，你千万别听悦悦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一朵花，她巴不得天下的姑娘都喜欢我呢，这丫头，说话没准儿，她是故意给我挖坑，以此鼓励我去追求人家，一旦我追求上，就会证明她的话是对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人家？”侯梅问道。 “我追谁吗？我自己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王川捅了一下侯梅的胳膊，说道：“你别理他，狂人才这样说话呢。” “我……”肖毅看着，硬生生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说道：“早饭吃了吗？” 听他这样说，王川和侯梅不由地对视了一眼，随后这两口子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肖毅不解地看着他们。 侯梅说：“就知道你早饭没解决，王川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一份，我们在外面吃了。” 侯梅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食品袋，放到肖毅面前。 肖毅一看，说道：“天，你们两口子可真腐败，大早晨的就吃肯德基的早餐？生活标准够高的！” “你别冤枉人，这是我第二次吃的肯德基早餐，第一次还是我住院你给我买来的呢，我们对滨海的早点店不熟悉，也不好停车，我就让你嫂子直接开到了肯德基，再有，人家侯梅同志嫁给我这么多年，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平时带果果偶尔去吃肯德基，也只是看着果果吃，她舍不得吃，为了表示对侯梅同志的慰问，在没有儿子的前提下，我也得宠宠媳妇是不是？” 肖毅撇着嘴，说道：“嫂子，听见了吧，他是在果果不跟着的情况下才宠你，真敢说实话！” 侯梅笑了，说道：“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太好了，要求太低了！” 侯梅说：“问题是我要求高了他也做不到呀——” 王川冲肖毅嚷道：“你别挑拨离间好不好？我好不容易用一顿肯德基垃圾餐收买了她，又让你给拉了回去，真是的。” “哈哈。”三人同时笑了。 肖毅边吃边问道：“你今天来都有什么内容？” 王川这才说道：“一来是向你致谢，二来是找你商量商量怎么办，这冷不丁的调到市里来，我两眼一抹黑不说，有许多后续事要办，比如你嫂子和果果怎么安排？等等，虽然我假装镇静，但一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事要办头就大了，一点思绪都没有。” 肖毅说：“这样，我给王悦打电话，让她过来。” 王川没说话。 侯梅却说：“她……是不是跟老白在一起？” 肖毅说：“悦悦这两天都住在旅行社，老白今天上午两场拍卖会。” 王川问道：“他恢复得怎么样？落残了吗？” 肖毅看了一眼侯梅，侯梅冲他做了个怪脸。 第1196章 肖毅说：“川儿，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关心老白还是关心悦悦？” “废话，我当然是关心悦悦！” 肖毅长出一口气，说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懂？”王川问道。 肖毅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王川追问道。 肖毅说：“你问我老白是否落下残疾，看似关心老白的伤情，实则关心的是悦悦，这我要是再不懂的话，我不是脑回路有问题了吗？” 王川瞪了他一眼，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咱一码说一码，这件事下来跟你有账算！” “你跟我算什么账，人家悦悦跟老白看对眼儿了，爱情的火焰谁都扑不灭，就是法海也没拦住两个相爱的人，别说你我了。” “那就别叫她了，看见她我闹心。”王川说道。 “她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你们来了让我告诉她。” “她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侯梅赶忙说道：“是我告诉她的。” 王川看了一眼侯梅，说道：“多嘴。” 侯梅说：“你别说我多嘴，是谁深更半夜做噩梦叫着悦悦的名字……” “就你话多！”王川见侯梅揭他的短，表情就不自然了。 肖毅笑了，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将来她嫁了人，不管嫁的好与赖，嫁的人是否是你喜欢的那款，你都会担心她，没有比你们更像父女不像兄妹的人了。” 王川听到这里，便扭过头，他使劲眨着眼睛，半天才恢复正常。 肖毅理解他的心情，说道：“我把她叫来吧，当初这事就是她发起的，哪能让她躲了清静儿？” 王川没再表示反对。 王悦很快就来了，她看见哥嫂后，不由得先红了脸，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和“嫂子”。 侯梅笑了，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见了自家人倒生分得脸红了？” 在肖毅的印象中，侯梅不是一个说话随便的人，但今天她这句话说得看似冒失又大胆，他明白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哪知，王悦听了这话后，脸上的尴尬很快消失了，她挤在侯梅身边坐下，撒娇地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出赶？想剥夺我哥对我的宠爱，我偏要留！” 王悦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拉着嫂子的手，眼睛却瞟着哥哥。 王川虽然没有表态，但脸上的表情是温和，看来，他不再坚决反对悦悦和老白的事了。 肖毅说：“悦悦，现在不是他们留不留你的问题，是你怎么安置他们的问题。” 王悦一听，立刻心领神会，说道：“别的我帮不上忙，我跟老白商量好了，我哥他们来了后，先住滨海新城的那套房子，三居室，早就装修好了，这个房子离师范附小很近，将来果果上学接送方便……” 肖毅没想到悦悦的话说得这么直接，他担心王川不接受甚至说出让王悦下不来台的话，就急忙打断王悦的话，说道：“等等等等，滨海新城的房子离师范附小近这个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你怎么这么肯定果果将来就能上师范附小？” 王悦笑了，说道：“管大哥家的睿睿不是你给找的关系上的吗？那果果肯定也没问题。” 第1197章 “有问题！”肖毅说道：“我的能力只能说一个学生，果果的事交给老白去办。” 侯梅抢过话茬说道：“不管交给谁去办，只要果果能去师范附小上学就行。” 王川刚要说话，肖毅就抢先说道：“嫂子你放心，这事老白办一点问题都没有。” 无论是王悦还是侯梅，都知道肖毅的意思。 侯梅说：“这事就交给你和老白去办了，反正我和王川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你们怎么办怎么好，他爹，我说得对不对？”侯梅看着王川问道。 王川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话哪有不对的时候？” 肖毅一听，赶忙说：“那就这样定了，老白负责果果上附小的事，我呢，负责嫂子工作的事，悦悦负责房子的事……” 不等肖毅说完，王川突然说道：“房子不用悦悦操心。” 肖毅一怔，看看侯梅又看看王悦，王悦正不安地看着他。 “房子不用悦悦操心，你有办法呀？”肖毅问道。 王川说：“租房住，这谁都会想到的办法。” 肖毅眨着眼，说道：“不是……我不明白，悦悦那里有房子，你干嘛要租房住？” 王川瞪着眼看着肖毅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看你是揣着明白使糊涂，其它的事情拜托你们去办，房子不用你们操心，我和侯梅已经商量好了。” 王悦听了哥哥的话，就摇晃着侯梅的肩膀，说道：“嫂子，你看我哥他……” 侯梅冲她摆摆手，说道：“这事，听你哥的。” 王悦还想说什么，被肖毅拦下了，他说：“悦悦，既然你哥说了，就按他说的办吧。” 悦悦显然有些不甘，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但看到哥哥坚决的表情，就不敢多话了，触怒了他，她便起身给哥嫂的杯里去倒水。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王川看着肖毅说道：“你看我是不是应该见见林书记？” 肖毅说：“这事我想过，还是等你报道后正式上班，多多少少熟悉一些情况后再见他，这样谈起来你也有话说，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照你说的做，对了，这个金融办都有什么职责范围？需要掌握什么业务知识？” 肖毅说：“之所以给你安排在哪儿，就因为你是学金融的，你怎么倒说起外行话来了？” 王川说：“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报道之前，我也要恶补一下业务才对呀。” “县里不是也有对应的部门吗？” “县里是有，但我的调令都下来了，不可能再去问这个。” 肖毅说：“你上咱们政府网站看看，那里应该有职责范围。” “我看了，很简单的几句话，还是高度概括的。” 这时，王悦的电话响了，她低头一看，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说道：“是老白……” 她站起来就走到里屋去接电话了。 王川忽然沉默了。 肖毅说道：“为了让你尽快熟悉业务知识，我下来给你找点资料看看。” “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上网查查吧。” 第1198章 这时，王悦从里屋走出来，她看看王川，又看看肖毅，说道：“老白问咱们中午怎么安排？” 肖毅说：“这还用问，他请客呗。” 王悦看着哥哥王川。 王川说：“不用，大家都忙，我还要赶回去，中午还有一个份子，不能缺席。” “哥——”王悦说道：“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和嫂子说呢。” 王川的目光没有看妹妹，而是低下头说：“有什么话打电话说吧，今天中午这个份子我必须参加，是环保局长嫁女儿。” 肖毅一听，立刻问道：“眼下这个形势还敢公开办事收份子呀？” 王川说：“谁敢公开办事呀，都是今天几桌明天几桌的办，而且不在一个饭店，跟打游击似的。如果没有我调动这事还好说，我可以不去，现在这事都传开了，我不去不合适，小地方的风俗就是这样。”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既然你知道中午出份子，大老远的还赶来，就为了跟我说几句话？” 王川笑了，说道：“你费这么大劲促成了这件事，我难道不应该过来跟你说几句话吗？” 肖毅说：“完成没有必要吗？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 “废话，电话里能看见你呀？” 肖毅笑了，说道：“我明白了，你哪是想看我呀，你分明是想看你妹妹。” “随你怎么说吧。”王川说着就站了起来，说道：“好了，该看的我也看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我们回去了。” 王悦说：“哥，我帮你们租房子吧？” 王川回过头，他看着妹妹说：“你不回省城了？” 王悦说：“给你们租好房子后我再回去。” “不用，闲着你嫂子干嘛去呀？你还是赶紧回去上班吧。” “我嫂子人在禾源，她怎么找房子呀？”王悦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侯梅也说：“这个真不用你操心，我提前在网上选好房源，集中来一天看房子，另外，你也不了解我的心气，你哥说得对，你还是早点回去上班吧，以后我们在这里安下家，你有的是歇班的时候。” 王悦见嫂子的话说得有道理，就不再坚持，说：“既然租房用不着我，那别的忙我也就帮不上了，我明天就回去。” 王川看看妹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开始往出走。 送走王川和侯梅后，肖毅对王悦说：“你再坐会吧。” 王悦跟在肖毅后面进了屋。 肖毅说：“老白什么情况？” “他马上过来。” 肖毅说：“人都走了，别让他过来了，他那么忙。” 王悦说：“既然他说过来，想必是已经安排好了，过来就过来吧。哥，你看我哥他今天是个什么态度？” 肖毅说：“你这丫头，他是什么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我有点看出来了，但是不敢确定。” 肖毅说：“你要理解，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表示热烈接受，其实，老白住院他能去省城看他，就已经说明他开始转变了，你伺候老白这么长时间，又把他接到你家里住，你哥都没说你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敢确定的？” 第1199章 “那他为什么不住我们的房子？”王悦不解地问道。 “你太天真了！”肖毅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他接受了你们的房子，他就不是王川了！你是真不了解他还是假不了解他？” 王悦想了想，忽然不说话了。 中午，白宗俭来了，三个人没有去外面吃饭，而是在家里简单地叫了外卖，他们一直都在商量如何安置王川一家的事。 虽然王川拒绝住进白宗俭的房子，也拒绝了王悦帮忙找房子的请求，白宗俭还是嘱咐王悦，这两天让她找找房源，看好后再发给侯梅，这样能节省侯梅的时间。 租房子是个很繁琐的活儿，有时候被中介带着看好几套房子，还不一定满意，侯梅在禾源，做这事的确有不方便的地方。 饭后，白宗俭告诉肖毅，等忙完这几天就带肖毅去见他师傅。 肖毅说：“那件事如果你师傅没有亲身经历，就不要去了，这次去深圳，我找到了一个当年亲历那场灾难的人，虽然还有很多疑点未解开，但他给我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 白宗俭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如果单纯是那次事件的影响，你可以上网查看，虽然年代久远，也能查到一个大概内容，我住院的时候就上网查过……” 肖毅摇摇头，说道：“你都知道上网查，难道我就不知道上网查吗？网上显示的是事件本身的内容，而且都是高度概括并浓缩了的语言，跟教科书的性质差不多，我对那件事的始末和产生的影响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事件中的人，这些网上能有吗？” “这些也有，我特别留意过。”白宗俭说道。 “是有，但网上是这么说的，所有涉案人员和券所均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法律制裁，这句话对我能有什么意义？” “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肖毅说：“我想知道被制裁的人的社会关系、家庭成员和背影，甚至他们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我都想知道。” 白宗俭茫然了，他看着肖毅说：“我第一次看不懂你了，你想知道的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肖毅说：“关系重大！” “可是……”白宗俭更加不解：“我不记得你和那场遥远的事件有什么必然联系，而且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童，无论你在田野中怎么振动臂膀疯跑，也引发不了南方股市的风暴。” 王悦为白宗俭诙谐幽默的比喻逗笑了。 肖毅没有笑了，他说：“是的，我孩童时的振臂奔跑，不但不会引发南方股市风暴，可能连我们村边的树枝都不会摇晃，但那场风暴，对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的我来说，意义深远，我现在无法跟你说清楚，真的。” 看着肖毅严肃认真的神情，白宗俭说道：“好吧，我尊重你，但我还要提醒你，凡事别钻牛角尖。” “谢谢。” 白宗俭和王悦走后，肖毅将茶杯清洗干净，将沙发重新罩上布单，他就想去见金总。 他给郝东奇打了电话，郝东奇没在公司，他今天休息回京东的家了。 肖毅问道：“那金总在吗？” 郝东奇说：“金总在，我们高管层实行的轮休制，休大礼拜，两周休息一天，一个月休息两天，每次我们休息的时候都是金总值班，毕竟各个车间还在运转，怎么，你找金总有事？” “是的，这次我去深圳出差，碰见他一个熟人，让我给他带了一样东西，我这会没事想给他送过去。” 第1200章 “那你就去吧，他肯定在公司。” “你还是给我联系吧，别我去了他人不在。” “他肯定在，越是节假日他越在，你要是不放心就直接给他打电话。” “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啊？”郝东奇表示吃惊：“这么长时间你没有金总的电话号码？” “我哪有啊，每次来不是都跟你联系吗？第一次见面他也没给过我名片啥的。” “哈哈。”郝东奇笑了，说道：“我跟你说，金总从来都没印过名片，他的手机都不常戴在身边，倒是我们这样的人，一天拿着两手机、名片满天飞！好了，我马上把他的号码给你发过去，你跟他联系。” 肖毅刚挂了电话，就收到郝东奇发来的号码。 郝东奇很心细，也很无私，将金总手机和办公室的号码发给了他。 由于是第一次跟金总电话联系，他不好冒然打他的手机，而是打了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他看了看表，刚两点半。 这个时间节点对于车间的人来说可能刚上班，但对于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来说，他可能正在睡午觉。 他没有打金总的手机，他想三点后再打。 哪知，金总给他打回来，这让肖毅有点意外，且不说他中午没有休息，就是发现办公室的电话上一个未接电话还能打回来，这一点足以让肖毅既意外又敬佩。 “喂……” 不等肖毅自报家门，就听话筒里传来金总的声音：“我是金兆麟，你打我电话着？” 金总的声音很轻，平淡、平静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跟肖毅印象中的那个谈笑风生、无拘无束即便是穿着短袖也喜欢撸胳膊挽袖子的老顽童相比，相差甚远。 肖毅赶忙说道：“金总，我是小肖，肖毅。” “噢，原来是你小子呀，不上班找我有什么事？” 肖毅说：“我们今天休息，下午没事，想找您待会，刚给东奇打过电话，他说他们休息，您在单位坐镇值班，就给您打了电话。” 金总说：“我一会去转车间，这样，你下班再过来，我正发愁晚上的时间怎么打发呢，你来就好了，咱们哥俩喝喝、唠唠，怎么样？” 肖毅说：“没问题，下班后我去找您。” “就这样。” 金总说完不等肖毅回答就挂了电话。 这个老头儿，还挺有意思。 这的确是个有意思的老总，平时很少参加社会上的应酬，在京都是这样，在滨海更是如此。 公司所有外联的事项，都交给相应负责的副总去办，除非重大场合必须要他出面他才露露脸，平时很少出头，“江湖上”他就是一个神秘的人，神秘到见首不见尾。 第1201章 当然，金总的企业也不是房顶开门，他的企业积极参与当地各项事业的建设，包括公益活动，他和属地政/府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分寸上，加之企业的性质，决定了他在“江湖”上始终有一个良好的口碑。 但就是这样一位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却发愁晚上的时间没发打发，这和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整天不研究市场却围着官员转的企业家相比，足以让他们汗颜。 肖毅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想给董雪打个电话。 昨天董雪说她母亲要来“兴师问罪”，本来他想早上给董雪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王川一来，他就顾不上了。 他昨天给董雪出了一个主意，让她“拖”，不知这个丫头践行得如何。 想到这里，他就给董雪发了一条信息：是被王母召回天庭还是就地在押。 董雪很快回道：就地在押，所幸的是还有个陪绑的。 肖毅一惊：范警官吗？ 董雪：不是，李诗雨。 李诗雨？肖毅实在想象不出，怎么把李诗雨牵扯进去了：为什么是李诗雨？ 董雪：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总得找个证人证明我没对象吧。 肖毅感觉她这样难以骗过经多见广的“老娘”，又问道：小范呢？他知道了吗？ 董雪：哪敢让他知道呀？我忽然对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后面是董雪发的一个“大哭”的表情。 肖毅：用我帮忙吗？ 董雪：别别别，你千万别露面，我和李诗雨陪老娘在游乐场转呢，一会把她转蒙后，就送她回天庭。 肖毅：祝贺你，首战告捷！ 董雪：先别祝贺，我老娘在我爸跟前是任性的小女孩，在我跟前她秒变成千年的狐狸精，我跟她玩聊斋唯恐露馅。 哈哈！肖毅不由地笑出眼泪，这对母女太有意思了！他给董雪回道：那你就把尾巴藏深一点，打死也不说，别说她是千年的狐狸就是万年的妖，拿你也没辙。 董雪：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董雪给他发来一张她妈妈跟李诗雨坐飞船的照片。 照片上，那个养尊处优、浓妆艳抹的贵妇人，笑得前仰后合，她的衣着和妆容在以游乐场为背景的画面中，显得滑稽、可爱。 奇葩的母女！ 放下电话，肖毅的心一下子空虚下来。 第1202章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经常有这种空虚的感觉，他希望每个小时都被事务填满，一旦空闲下来，这种空虚立刻袭上心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调到总行后才有的，职位比原来高了，内心的空虚也就凸显出来，越高越没底。 没底，是因为他如今的高度不是凭自己本事奋斗出来的，是受人恩惠得来的，这种恩惠还不是直接受益，而是沾了老胡的光。 神秘人之所以这么关照老胡的狱友，难道他是在报恩？是在间接报答老胡？ 他为什么报答老胡？难道老胡当年为他做了什么？ “股灾！” 当这个两个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的身子不由地震动了一下。 老胡当年是受人之约回来的，他回来后就一直浸淫在资本市场，也就是说，老胡认识的国内的朋友，大多是资本领域里的朋友，邓建功说老胡入狱是保护了什么人，难道他保护的就是那个有“军方背景”的人，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久闻其声未见其面的神秘朋友？ 难道老胡入狱保护的那个人就是他？ 如果是他，那么所有的问题就不难理解了。 想到这里，肖毅拿过笔和纸，再次在纸上画着人物地图，画着画着，他的心再次震动了一下。 老胡为了保护这个“军方背景”的神秘朋友而入狱，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后半生，而这位神秘朋友并不知道老胡最后去了哪里，直到肖毅出现。而此时，老胡已经仙逝，为了报答老胡，也因为肖毅打了他的电话，知道了他的存在，他才出手相帮。 再往深处想一想，如果肖毅不给他打电话，随着老胡的离去，他们之间曾经的故事也被老胡带走了，偏偏老胡还留了个尾巴，这个尾巴就是肖毅。 不知为什么，肖毅忽然不敢继续推理下去了，他想起神秘朋友过问老胡吊坠的事，难道老胡的吊坠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他立刻从脖子上摘下这个吊坠，再次端详，还是那个模样，黑色的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的皮肤磨得光亮亮的，透着一股黝黑的神秘。 如果老胡有着这么多不被人知的故事，他势必不会将一个打不开的吊坠当做护身符送给他，如果单纯就是要送给他护身符，应该送他一个更禅意一点的，没必要弄个黑乎乎的金属壳子，跟老胡相处这么多年，无论是老胡的知识层次还是他的审美，他都不会送这么一个毫无美学和佛学价值的金属壳，如果上面没有“goodluck”的字样，看上去绝无护身符的感觉都没有。 他仔细琢磨着这个吊坠，看着那两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铆钉，想起管忠的话，他说，这两个小铆钉就是固定合页用的，只要有合页，就能打开。 但那次他和管忠谁都没将这个小东西打开。 不得不说，肖毅从未深入研究过这个吊坠，在他心目中，就是老胡送给他的护身符，如今，随着老胡身上的故事越来越多，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和琢磨这个吊坠了。 他拿过镊子，哪儿都是光溜溜的，没有缝隙可以容纳镊尖，他又拿过一枚缝衣针，却插不进去。 长时间低头，让他感到颈椎很不舒服，头有点晕，就放弃了开启吊坠的想法，也许某一天的某一刻，这个金属壳会自己打开，那样的话里面有什么就真相大白了。 管忠说里面有可能是宝藏，细想不可能，老胡的经济情况他知道，即便当年他富有过，但随着入狱，他的财富也被没收了，何况，他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要财富更没用，给谁花呀？ 既然里面不可能藏着财富，那么会不会藏着他的身世之谜，或者他认为不应该带入坟墓的东西？ 肖毅不敢往下想了，真的不敢想了。 第1203章 既然研究不透，肖毅就将吊坠重新挂在脖子上，贴着自己的皮肤，他用手摩擦了几下，不由得在心里说道：老胡啊老胡，你留给我太多的谜了！ 时间差不多了，肖毅从柜子里找出一瓶酒，虽然金总不缺酒喝，但他每次带酒过去，金总都特别高兴。 朋友交往，没有谁该谁的，哪怕是身价不菲的金总，也没有应该到顿顿请你吃饭的地步，既然做不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礼尚往来还是能做到的，不在这个“礼”价值多少，是一片心意，不会让对方认为你是在吃大户就行。 他叫了“滴滴”，将这瓶酒包好，放在包里，换好衣服刚要走，手机的铃声响了。 他拿过手机一看，是小范，接通后他说道：“范儿，啥事？” 小范说道：“哥，你忙吗？” “我不忙，在家呢。” “我去家里找你吧。” “我马上要出去，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虽然上次带着小范去见金总，金总很高兴认识小范，但今天不同以往，他跟金总要谈的话，最好不要有第三者在场。 小范听他说要出去，就说道：“那好吧，你去吧，我没什么事。” 肖毅听得出，小范的情绪不高，他又问道：“你跟小董怎么样了？” 小范说道：“就那样呗。” “你们又吃小龙虾了吗？”肖毅其实是想问他们又见面着吗，但这样问有些不合适，就改问有没有吃小龙虾。 小范说道：“没有，这几天我也忙。” “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就是再忙，吃饭的时间也应该有吧，吃一顿小龙虾又耽误不了太长时间，而且你们单位离我们单位也不远，我跟你说，人这一生，没有几次谈恋爱的机会，好好享受美好的恋爱时光吧。” 小范说：“哥，你怎么比我还浪漫？我现在都没激情浪漫了。” “你和小董刚开始，怎么能说没有激情浪漫了？这样可不好。对了，我听她说她妈妈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请她妈妈吃顿饭？” 小范说：“她昨天下班时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她妈妈要来，但是她没有邀请我跟她妈妈见面，也可能她觉得她妈妈不会同意我们的，所以……” 肖毅一听，知道小范曲解了董雪的意思，就说道：“你误会她了，真的误会她了。” “我怎么误会她了？她都没有勇气告诉她父母我们的事，你说我们还能交往下去吗？本来我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后，就做好退出的心理准备了，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不曾想你误会了她，这个……”肖毅说到这里，就有电话进来，他一看这个号码，应该是叫的车的司机打来的，有可能是司机等时间长了才打电话催他，就他赶忙说道：“这个容我下来慢慢告诉你，我现在要走了，叫的车应该来了，下来我约你。” “好的哥，你去忙吧，挂了。” 肖毅挂了小范的电话，知道他陷入了烦恼中，那种欲爱不能的心情他也曾经有过。 拎着包肖毅就走出门，果然，他叫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他。 第1204章 他不好意思地连声跟司机道歉。 当司机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司机不是别人，却是他的前小舅子二子。 肖毅怔住了，说道：“是你？” 二子说：“是不是看到我自食其力特惊讶特佩服我？” 肖毅说道：“美得你，你早该这样。”他打量着车，不新，应该是二手车，就问道：“什么时候买的车？” 儿子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买了两个月了，很便宜，我就利用业余时间开滴滴挣外快。” 肖毅说道：“你的腿能开车？” “能，一点都不受影响，又不用踩离合，很方便，况且我是左腿有毛病，右腿是好的。” “你说业余时间开滴滴，正经时间你干什么？” “上班呀！” “你在哪儿上班？” “啧啧，你看你官僚了吧，连着都不知道，我现在在滨海大酒店看监控，这个活儿毕竟清闲，又适合我，我就是倒班的时候开开滴滴，这车就是买同事的，他就是业余时间开滴滴，挣了点钱，就将这辆车淘汰了，换了一台进口车。” “你去滨海大酒店上班了？”肖毅有点吃惊地问道。 二子说：“是啊，我以前不是总在滨海大酒店寻觅商机吗，酒店老板慢慢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他怕我把拍到的视频传到网上，影响酒店的声誉，就直接把我招安了。” 肖毅没想到二子居然找到了工作，就说道：“你要好好干，珍惜这个工作机会。” 二子说：“要是以前，我可能干不到一个礼拜就辞职了，但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要上班，要用勤劳的双手挣钱养我小外甥，让他看看，他舅舅不是窝囊废，更不是只知啃老而不养老的混蛋。” 肖毅不由感慨，说道：“这是我听过你说的最有水平的话！” 二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听他说起小外甥时脸上洋溢出的笑意，肖毅不由得问道：“你姐……还好吧？” “唉……”二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她是因为怀孕了才保外就医的，后来她生下孩子后，唯恐再把她收监，天天提心吊胆，外边只要有人敲门，她就跟犯了癔症似的抱紧孩子不松手，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后来奶水也没了，孩子就开始喝奶粉，好家伙，我从不知道现在的奶粉这么多名堂，也不知道居然变得这么贵！所以，为了给我外甥挣奶粉钱，我也要干下去。” 肖毅没想到一个小生命拯救了二子，让他改邪归正走上正经道路，想到这里他就问道：“你姐怎么样？” 二子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有点精神问题，魔魔怔怔的，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认识是监狱的人来收监她的，我妈带她去看过中医，开了十多包药，吃下去我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听了二子的话，肖毅没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二子又说道：“对了姐夫，我跟你说过王辉来找过我姐，他认养这个孩子的事吗？” 肖毅说：“没有说过，我不记得有这事。” 第1205章 二子说：“以前，我一直认为我就够不要脸的，没想到还有比我不要脸的……” 肖毅“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知道呀？” “知道，我当然知道，比如，以前我知道你在乎我姐怕我妈，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跟你要钱，有点时候撒的谎连我自己都觉得脸红，可是你呢，被我骗得提溜转，对于我找的任何要钱借口你都当真，只要兜里有钱，哪怕是我姐给你的早点钱，你不花都给我，连我妈和我姐都说你傻，后来我才知道，你不傻，你是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傻的人是我们一家。” 肖毅没想到二子的觉悟突然提高了这么多。 二子继续说：“我现在才明白，最了解我的人不是我妈和我姐，而是你，我二子从里到外是个什么德性，你别我妈和我姐都清楚，可是我呢，而我却不自知，继续厚着脸皮在你面前表演，而你却不跟我计较，而我，一直是厚脸皮，甚至不要脸的存在着。” “可是我没想到，居然有人还比我不要脸。” “你说的是王辉？” “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被张娜坑了被秦琴甩了，转了一圈后，居然舔着脸回头来找我姐，说来看看孩子，还说什么愿意跟我姐一块抚养孩子，我呸！什么东西，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肖毅看得出，二子被气得不轻，他的手都有些哆嗦。 “想看孩子，没门！早会儿干什么去了？我姐在医院等着他签字做剖腹产手术时他去哪儿了？现在想起看孩子了，我馋死他，就不让他看！” 二子气得又骂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当时不等我妈和我姐表态，从我姐怀里夺过孩子，就把他抱进里间的卧室，出来后二话不说，我抄起拖把，我抡起拐杖照着他的脑袋就打了过去，我一边打一边骂，我说你特莫的真以为我们杜家没人了，毁了我姐，居然还想抢孩子，没门！这个孩子我收养！” 肖毅不好对孩子的事发表意见，就鼓励他说：“二子，你在我心目中，终于站起来了，像男人一样站了起来，这是我看到的你最高大的时候。” 二子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也三十岁了，再也不能游手好闲了，如果姐姐不出事可能我还醒不了，更别说站起来了，姐姐出事，我家的经济来源几乎就断了，即便有点钱，按我妈说的，也是花一个少一个，一大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再混吃等死了，对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要小心王辉，上次你跟人来滨海大酒店吃饭，我从监控里就看到王辉在后面跟着你，还拿手机拍照，我马上就通知保安，保安将他弄到保卫部，对他进行了问讯，给他两条路让他选择，要么删除视频，要么把他移交派出所。” 肖毅一怔，问道：“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二子说：“有几天了，确切日子记不太清了，后来我又回看了监控，发现你坐的车进门的时候，他就在后面尾随着跟了进来。” 第1206章 “我坐的的是什么车？”肖毅问道。 “奥德，尾数是126。” 肖毅明白了，这是黄行长的车，那天他跟行长在酒店招待客人。 滨海大酒店是单位的定点饭店，这个情况王辉知道。 这样说来，上次去网球馆打球被举报的事，***也应该是他，看来，应该提醒黄行长防备这小子。 二子又说：“我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王辉看孩子的事还没说完，那次我用拐棍不是把他打跑了吗，他又来看孩子了，这次我没在家，因为我跟我父母还有我姐说了，他再来，绝不能让他进门，谁要是给他开门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犯起混来，我妈还是憷我的，那次还真没给他开门，后来，他去了隔壁院子的李婶家，给李婶撂下五千块钱，让李婶转交我姐，说是给孩子买营养品。我回来后，就将钱又送到李婶家，让他转交给王辉，并嘱咐李婶，不许再替我姐收他的钱，如果李婶再收他的钱，我就给她嚷嚷，就说她跟王辉有一腿，呵呵，把李婶气得抄起笤帚就揍我。” “后来怎么样了？”肖毅问道。 “后来他没再来，也许他来了没人跟我说，都知道我犯起混来百不论！对了姐夫，你说我是孩子的亲舅，如果我想领养这个孩子，是不是也要办收养手续？” “这个……”肖毅一时拿不准，就说：“父母健在的孩子是否能领养？这个你还是要去民/政局咨询，你真的想收养这个孩子？” 二子说：“我挥霍了好多年，名气也挺臭的，我这个德性也没有哪个女人想嫁我，以前交往的女人都是风月场上的，没一个是谈情说爱的，我也想了，结婚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个后代吗？我有这个后代，还结什么婚呀，将来就让他给我养老送终了。” “你想得够长远的。” “不是想，是完全可以变成事实，我姐有可能被重新收监，这个孩子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父母是谁，等我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后，我就带着他和全家人迁到别处去住，比如下边的小县城，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王辉也打扰不到我们，这样挺好的……” 这时，鼎华公司到了，二子突然问道：“姐夫，这里你也有认识的人？” 肖毅说：“就是个同学，今天没事聚聚。” 肖毅在公司大门口就下了车，因为这里不让出租车进去，肖毅也不想让二子进去。 望着走远的二子，肖毅不由得有些感叹，那个好吃懒做的二子，变化的确很大，其实，在跟秦琴过招中，二子就有了变化，如果非要给这种变化找个节点的话，就是杜鹃孩子的出生。 肖毅刚迈上办公楼的台阶，就见一个身穿鼎华工作服的人小伙子走了出去，他看见肖毅后紧跑了两步，跟他握手，说道：“肖助理，我们金总让我在这迎接您，他办公室有客人，让您先去会客室等。” 第1207章 这个人就是金总的助理，平时肖毅来都是郝东奇前后左右的张罗着，很少看到这位助理的影子，顶多就是给他们做些外围的服务。 肖毅说道：“没关系。” 助理领着肖毅来到会客室，给他泡上一杯茶，打开电视，并将遥控器放在肖毅跟前，说道：“您先在这看看电视，我去禀报金总，就说您来了。” 肖毅说：“我等会没关系，让他先处理工作吧。” 这位助理笑笑就走了出去。 肖毅拿过遥控器，他刚要换频道，一看这个频道正是省内电视台的节目，而且还是一档法制频道。 很快，一条法制快讯播报完后，一个熟悉的主持人出现了，这个主持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妮。 他没想到田妮这么快就入职省电视台了。 也许是省台比市台高一个级别的原因，田妮无论是造型还是妆容，都比市台上了一个档次，看着更加靓丽、养眼。 自从那次从省里回来后，他将田妮送到军分区家属院的大门口，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跟他联系，彼此连个电话也没有。 他没想到外表温柔、安静的田妮，骨子里居然还这么骄傲、倔强！ 而此刻荧屏上的她，明眸皓齿，既美丽端庄，又清新自然、淡定自若，思路清晰，谈吐从容、流畅，不得不说，那个发现她的伯乐，长着一双慧眼。 很快，田妮的节目就结束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荧屏上，这时，金总笑呵呵地进来了。 “小肖，让你久等了，刚来了个客户，他们几个都歇班了，我只好亲自接待了。” “那客户走了？” “客户就是上帝，我不会轻易让他走的，我的助理和业务部的人陪他。” “那您不陪合适吗？” “我现在很少陪客户了，何况我还有重要的客人在等着我。” 肖毅说：“我哪是什么重要客人，我看您还是陪客户吧，要不就一块儿。” “诶——”金总故意板起脸说：“没发现你这么拧啊，放心，他是投石问路来了，第一次都谈不拢。” 肖毅这才放心了。 金总说：“我去换身衣服，你稍等。” 肖毅注意到，金总穿的是公司的制服，衬衫西裤，皮鞋，跟那天接待林建是一样的装束。 金总说着就走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 他换上了一条棉质缩口宽松的黑裤子，一双黑布鞋，上身是一件圆领老头衫，习惯地将两只短袖卷到清瘦而有力的肩膀上。 肖毅说：“看着您这一身衣服就舒服。” 金总说：“这样的衣服我一下就买了好几套，车里、办公室，茶室，凡是我经常去的地方，都放着，我活了快一辈子了，还是没有习惯穿西装，那玩意儿架在身上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说，今晚想吃什么？” 肖毅笑了，说道：“您想吃的都是我想吃的。” “哈哈。”金总大笑，说道：“烧烤怎么样？” “烧烤？去大街上吗？”肖毅以为去大街上吃烧烤。 第1208章 金总笑嘻嘻地说：“当然不是，去楼顶。” “楼顶？”肖毅从不知他们楼顶还能烧烤。 “当然，我这楼顶有个露天烧烤平台，能到楼顶吃烧烤的都是亲近的人，本来上次就想请你林书记来楼顶吃烧烤的，后来考虑到有点不太正式，就没让你们上去吃。改天你把你那几个朋友约来，咱们热热闹闹烤它一次，我跟你说，我请的这位师傅，最拿手的不是烤串，而是烤全羊，保证正宗！” 金总说得眉飞色舞。 肖毅咂巴着嘴，说道：“能否现在就上去？” “哈哈！”金总大笑，说道：“稍等会儿，我让他们去准备了，准备好就会叫咱们。先说说咱们的事吧。” 金总将左腿叠在右腿上，看着肖毅。 肖毅笑了，说道：“您干嘛这么看我？” 金总意味深长地说：“你该不会平白无故来找我喝酒吧？说吧，找我何事？” 肖毅故意说道：“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找您喝酒呀？” 金总笑了，说道：“东奇不在，你不可能来，你既然来，肯定有事。” “真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能把人看穿。”肖毅说着，就拿过公文包，他先将带来的那瓶茅台酒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金总拿过来在手里转了一圈，说道：“怎么，怕我管不起你茅台喝呀？” 肖毅说：“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干嘛带酒来？” “这是假酒。” “哈哈哈。”听到肖毅这话，想起上次的玩笑，金总不由得大笑。 肖毅又将手慢慢伸进包里，他小心地掏出一张折叠得齐齐整整的报纸，轻轻放在桌上。 金总没有立刻看，眼睛盯着这个折叠的跟信封大小的报纸，问道：“这是什么？” 肖毅说：“是一个朋友让我交给您的。” “朋友？谁？” “深圳的朋友。” “是什么东西？” “一个空信封。” “空信封？” “是的，他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金总想不起来这个空信封有什么特别含义，他将包裹在外面的报纸打开，将那个陈旧的信封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寄件人地址一栏的红色铅印大字。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眉梢抽动了一下，半天才说：“你去深圳了？” “是的，前天跟我们行长出差去了深圳，开完会后，我就去拜见了邓老先生。” 金总放下手里的信封，锐利的目光看着肖毅，严肃地说道：“你藏得够深的，我记得那天你并没有跟我说你认识他。” 肖毅看着瞬间变得严厉的金总，沉着地说道：“您说得没错，您仔细回忆回忆，您的故事都没跟我讲完，东奇和小范就回来了，别说我没得机会告诉您，您都没容我多说话，中间我好几次往这个话题上引，都被你支开了，我当时就想您可能不希望别人知道什么，就不再说了。” 听了他的解释，金总紧绷着的脸渐渐舒缓下来，他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我虽然老了，但记忆超常，不论是什么场合，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除非我喝醉了不省人事。” 第1209章 肖毅说：“那我藏得还深吗？” 金总仍然不肯改口，说道：“深。” “哈哈。”肖毅用笑声缓解了两人刚才的不快。 金总再次拿起这个信封，说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肖毅说：“说来也巧，我跟她女儿是同学，她女儿当年由于户口原因，不得不回来考大学，这样我们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同窗了一年，上了大学后，就断了联系，直到我出狱后，经过别的同学介绍，才又联系上。我受邀去深圳参观宏大的在建项目，顺便去老同学家拜访了她父母，这样才跟邓先生认识。” 肖毅的话说得有理有据，金总不再对他有任何疑问，他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地手里的信封，说道：“邓老先生？是啊，他也老了，他身体怎么样？” 肖毅说：“第一次去的时候没什么，这次去不太好，听她女儿说身体出了点状况，但究竟是什么状况，人家没说，我也不便问。” 金总用手摸着“红光机械制造厂”那几个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几十年了，没想到他还珍藏着这个。” “是啊，他说，除去内心对您的感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是这个信封了。” 金总说：“其实，后来我多次去深圳，也知道他留在那里了，甚至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从没想过主动联系他，一次两次这样，次数多了也就忘了深圳还有这样一位曾经的朋友。” 肖毅说：“他还让我转告您，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资本，一直在搞实业……” “歌舞升平的算什么实业？”金总说着，就将手里的信封扔在了茶几上，脸上就有了不屑。 肖毅替邓建功辩解道：“他一没技术，二没专利，搞个娱乐城差不多就算实业了。” 金总没说话。 肖毅又说：“他那个娱乐城年初就转让给京城的一位商人，现在只剩下一家消防器材公司和一家旅店。” “哦——那还不错，消防器材公司就算实业了，再说了，在那里能开家消防器材公司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那是有垄断意味的行业。”金总刚才的傲慢和不屑消失了。 第1210章 肖毅说：“是的，他上了年纪，对生意场上的事也倦怠了，现在已经完全退居幕后，由他女儿接手了家族事业。” “他比我小十来岁，我还没退休他就退休了？”金总挑着眉毛嚷道。 肖毅笑了，感觉他对邓建功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就说：“他身体不及您。” “这我不跟你抬杠，好多同龄人身体不及我的多了去了。” 肖毅看着自豪的金总说道：“不及您的有身体原因，也有精神层面的原因。” 金总听了这话，就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好吧，跟我说说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肖毅说：“聊了你们认识的过程，也聊了你们在深圳发展方向不一样的事，当然，不可避免地聊到您上次说的那次股市灾难。” 金总说：“事实证明，当年我是对的，你说，对着一个大点子显示屏，看着滚动的数据，要不就是炒那些没边没沿的期货，我当时就对那些不感兴趣，直到现在我的企业为什么不上市，某种程度上还是源于最初对股市的认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一旦脑子里对某件事形成自己的认识，就不好改，所以，我永远是最土的企业家，是靠卖笨力气一个汗珠摔八瓣挣钱的人。” 肖毅补充道：“是最脚踏实地的人。” “也不能说他们不脚踏实地，因为我起底就是搞机械制造的，离开这一行我就心里没底，当年虽然南下闯荡，考察一番后，最后我还是去了一家制造厂，没有稿子也就是没有图纸的事，我不敢做，空中画馅饼的事我看着悬，更不敢去碰，所以到后来，自然而然跟他就疏远了，这里有客观因素，也有道不同不相谋的感情因素，他们云里雾罩的那一套我不懂，也不感兴趣，但是后来我听说出事了，甚至还有的家破人亡，我不放心了，就去券所找他，才知道他被拘留了。” 说到这里，金总叹了口气，又说：“我了解到他在这场灾难中，只是扮演了个小虾米的角色，没什么大罪，就借钱把他保了出来，他不想出来，怕追债的索命，我记得当时我还骂了他，骂他没成色（shai）,我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不想出去，我就真的不管了，等我第二次去的时候，他乖乖地跟我出来了。” “我把剩下的钱装在这个信封里给了他，作为他的活命钱，我当时说了一句话，别一天到晚总想着到别人的地里割韭菜，还是开块自己的菜园，谁的韭菜让你平白无故地割？再说也伤天害理，混不下去就回家，别再找我。呵呵，他也听话，就这样，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见面。” 金总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最看不上就是这帮人，绞尽脑汁算计别人的菜园，不惜违规违法也要割别人的韭菜，这跟强盗有什么不同？这也是我一直不上市的主要原因，我没有本事阻止别人割韭菜，我只想守好我的菜园。我这论调如今已经找不到知音了，你也是搞金融的，在这个问题上，你跟我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 肖毅笑了，说道：“我的观点我不完全同意，我是搞金融的，但跟您说的那些人是有区别的，银行经营的就是钞票，跟经营其它商品没两样，说白了，就是低买高卖，从中挣差价，如果硬要找出区别，就是我们经营的商品是特殊商品，仅此而已。” 金总点点头，又说道：“他能珍藏这个信封，就说明他‘改邪归正’了，要说当年我也不好，不该跟他说你们绝情的话，当然，没多长时间，我就回内地了，因为我的技术拿到了国家专利，也在内地申请到银行贷款，就决定自己创业了。” 肖毅问道：“您上次说过，那场灾难，始于有军方背景的公司，这个军方背景的人您认识吗？” 第1211章 金总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我也只是听说。” “那您听说过胡友合这个人吗？” “嗬，这个人，当年在资本市场名声响得很，华尔街的海归，听说还在金融大鳄索罗斯的公司任过职，按今天的话来说，牛叉得很。” “哈哈”，肖毅笑过又问道：“您见过这个人吗？” 金总说：“没见过，后来就听说他进了监狱，一切都是他挑起的，造成这么大的损伤，还出了人命，好像当时判了无期，后来就不知道了，我也就回内地了，你打听他干嘛？邓建功应该知道这个人的一些情况吧？” 肖毅说：“他也不太清楚，他说他是小虾米，人家是大鳄，没机会见。” 金总说：“这倒是真的，我记得当年这个姓胡的讲股票的课，都是一票难求，黄牛曾经炒到一千二百元一张听课券。” “哦，他还讲课？” “讲，主要是在业余时间里讲课，据说，他讲课的钱也够他两辈子花不完的了。” 肖毅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老胡讲课的情景，一身西派打扮，讲台上他旁征博引，讲台下人们围住他签名留言。 肖毅又问道：“你刚才说还出了人命，是什么人命？” 金总说：“跳楼呗。那时有多少人梦断股市，命断期货，那些所谓的中产阶级，一夜之间就回到了解放前，唉，坑人啊，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心目中的股市就该是这样，集资投资有其地，社会相向荣，人皆有赚，然而，人性贪婪，绞尽脑汁，巧取豪夺，本应该是投资乐土的股市，却变成了炼狱，无数人倾家荡产甚至输掉性命，曾经有位老朋友跟我说，数十年了，他还没见过股市哪个是赢家……呵呵，我思想比较保守，你不要见笑。” 肖毅摇摇头，说道：“怎么会笑话您，您说得有一定道理。” 金总见肖毅肯定了自己，又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虽然我从未沾过股票，但我很关注这个行业，早期那些入行的朋友们，真正在股市赚到钱的屈指可数，活到现在的也是屈指可数，什么今天他大赚一笔，明天他又大赚一笔，就跟押宝一样，押对了就赢了，押错了就输了，今天他还是股神，明天就变成穷光蛋了。” 肖毅问道：“照您这么说，股市里就没有赢家了？” “有，赢家都是那些及早离市的人，但他们只属于小赢家，因为没有大赢家。” 肖毅笑了，说道：“没想到您这个从未沾过股票的人，却对股市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不瞒你说，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怕我输了也跳楼，所以为了保命，我才不沾股票。” “您哪是贪生怕死啊，您是世外高人啊——” “别，千万别这么奉承我，如果人人都像我，这证券所就开不下去了——” 这时，助理进来，让他们上楼，说是烧烤可以开始了。 金总拿过肖毅带来的那瓶茅台，说道：“吃烧烤就要喝二锅头，这酒既然你带来了，就别想带走了。” 第1212章 肖毅不由地大笑。 金总将酒递给助理，说道：“把这酒藏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 助理接过酒就要走。 “等等。”金总叫住了他，将桌上那个信封也交给他，说道：“这个，先放在我抽屉里，等我有空了再把他收藏起来，无价之宝啊。” 助理看了看这个信封，不但一枚邮票没有，就连邮戳没有，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信封有什么珍藏价值。 肖毅跟在金总后面上了电梯，来到楼顶的露台上，这里，灯火通明，楼顶种植的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花香，不知是什么植物开花所致。 一旁的阁楼里，早就有两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厨师帽的人正在忙活，看见他们来了，其中一个人便给他们端上几碟小菜，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碗筷和一瓶二锅头。 金总坐下后，拿过酒瓶就要打开。 肖毅接了过来，用桌上的起子将瓶盖打开，倒了两杯酒，一杯端在金总面前，一杯端在自己面前。 这时，厨师又端上一盘烤串，就见这些烤串还滋滋冒着油泡，散发着肉香，肖毅一下子来了食欲，刚要伸手去拿烤串，这才想到旁边还有金总，便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哈哈哈。” 金总大笑，他拿过两支烤串，递给肖毅一串，说道：“客气什么，想吃就吃，到了金老头这里，就要放开，你越不见外，我就越高兴。” 肖毅也笑了，他接过烤串，咬下一大块肉，一边吃一边叫好：“真香，外焦里嫩，这是我吃到的最好的烤串。” 金总说：“我没骗你吧，这是我专门请来的师傅，喜欢吃的话，你随时可以来，我不在你也可以来。” 肖毅说：“您不在我干嘛来，吃这个跟喝酒一样，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金总，我敬您！” 金总端起酒杯说：“互敬吧，你能陪我玩儿，我非常高兴，何况，你还给我带来了遥远的问候，干杯！” 两个人边喝边吃边聊。 虽然美食在面前，但肖毅的心还在刚才他们聊的话题上，肖毅说道：“您有机会去深圳的话，还不去看看邓先生，我把他家的电话给您。”他说着就去掏手机。 “不用。”金总拦住他，说道：“二十多年了我们都没联系，再见面说什么？说当年的事，当年早已成烟云，说现在，现在我们谁对谁的情况都不甚了解，还是像那个信封一样，就让彼此珍藏在彼此的记忆中吧。” 金总说完这话，端起酒杯，也不招呼肖毅，又喝干了一杯酒。 虽然金总嘴上说不见，其实他心里还是很看重故交的，见与不见，对双方都没太实际的意义，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彼此珍藏于心要好过见面叙旧。 两个人很快一瓶酒就喝完了，金总有些意犹未尽，他还想喝，远处正在和厨师吃饭的助理冲肖毅摆摆手，意思是不让他们继续喝了。 肖毅心领神会，他说：“这酒喝得恰到好处，多一滴过味，少一滴味不够，咱们今天就不喝了，好不好？” 第1213章 金总说：“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呀，在家喝酒老婆子管，在公司喝酒助理管，跟你喝酒你管，不好玩，不好玩！咱俩一人再一杯，怎么样？” 肖毅说：“这样，咱俩锤子剪子布，谁赢谁说了算，怎么样？” 金总一听来了兴趣，他立刻举起拳头做好准备。 肖毅将他的手往下按了按，说道：“我说完锤子剪子布的时候，也就是最后一个字结束时，咱俩就出拳，三局两胜，行不行？” 金总“哈哈”大笑，说道：“没问题。”说完，他又举起握着的拳头。 肖毅也握拳，在金总面前划着圈，故意拉长声音，慢吞吞地说道：“锤……子……” 金总没想到这几个字他说得那么慢，当他说道“锤子”的时候，金总就已经出手了，被肖毅的另一只手推回去，不算数。 肖毅没有停，继续说道：“……剪……子……” 这次金总满以为“布”会紧跟着“剪子”出来，没想到，肖毅居然停止不喊了，而他将要伸出还没完全伸出的手就停在半空。 肖毅也举起手，紧盯着金总，突然喊道：“布！” 由于金总早就准备好，肖毅的话音一落，他立刻五指全部张开，出了“布”。 肖毅早就判断他要出布，因为前面他已经做足了铺垫，喊布的时候，就等于暗示金总出布，果然老头儿上当了。 “哈哈，不算不算！”金总说道：“你这是诱导我。” 肖毅说：“不能耍赖，愿赌服输！” 金总看着肖毅，指着他说：“狡猾大大滴！” “哈哈。”肖毅得意地笑了。 “就冲你这笑，就知道我老头子被你算计了。” “哈哈。”肖毅又是一阵大笑，说道：“愿赌服输，谁让您喝酒心切，心切就着急，着急就想尽快决出输赢，这个真不怪我，您今天就认了吧。” “哈哈，好，我认输，不喝了，改天你带朋友来咱们再喝。”金总站了起来，说道：“每次跟你玩儿都这么开心！” 肖毅说：“只要您不烦我，我可以来勤点。” “哪有烦你的时候，跟你喝酒我没有任何压力，跟东奇他们喝，恨不得你刚一端杯就劝你少喝，你说这酒我还能喝开心吗？” 肖毅说：“要不咱们也定个制度，每次您最多喝半斤，剩下的我们随便喝。” “看看，刚表扬了你就来劲儿了，好，半斤是基础，我高兴就多喝点，别这么讲究了，喝酒是人生一大美事，能跟自己投脾气的人喝酒就更美了！” 分手的时候，肖毅又问起孩子们上学的事有进展吗？ 金总说：“第二天下午政府就来人了，还有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长，他们专门为这事来的，今天我们已将入园和入学的孩子的情况统计出来了，周一就交上去。” 肖毅松了口气，连声说道：“那就好，你就好，我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金总这时凑到肖毅的耳边说道：“如果你们一把手不来的话，我可能改主意了。”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专家楼有可能易地的事，就装作不知道地问道：“现在市里准备在全市抓转变政府职能的活动，加之一把手亲自安排这事，肯定没有问题，您老就请好吧。” 金总也没把话说透，他说：“无论如何，让我看到了林书记的诚意，我很高兴，真的，我在职工面前特有面子。” “您老是谁呀，当然有面子！” 金总执意让他的司机去送他，肖毅拗不过，只好坐上金总的坐骑。 第1214章 刚到半路，肖毅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低头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号牛，一溜的六，不是卖房就是卖保险的。” 司机说：“我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都是直接拒绝，懒得废话。” 肖毅一听他这么说，按了拒接键。 哪知，这个电话很快又再次响起。 肖毅再次拒接。 过了一会，他收到一条手机信息：肖助理，我是小雪妈妈，给我回电话。 肖毅一看，脑袋都大了，他心说这个“千年狐狸精”怎么还没走？ 想到这里，他立刻回拨了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肖毅说道：“阿姨对不起，刚才手机响没听见，您找我有事？” 董夫人说道：“肖助理，你现在有空吗？” 肖毅自知有“麻烦”了，就说道：“我刚跟朋友吃完饭，有事您尽管吩咐，我听着。” 董夫人说：“我在滨海大酒店，有时间的话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肖毅故意说道：“您来酒店了？黄行长知道吗？” “别，你千万别惊动老黄，也别告诉小雪，我有件私事向你打听。” “您什么事，电话……”肖毅很想说“电话里不能说吗”，但话到嘴边觉得这样说不礼貌，就临时改口说道：“电话里可以先说说，我好有个准备。” 董夫人说：“还是见面谈吧，我在一楼咖啡厅等你。” “好的好的，我再有十多分钟就到了，这会不堵车。” “不用着急，注意安全，别告诉小雪我找你。” “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不说。” 虽然她嘱咐不让董雪知道，但挂她的电话，肖毅就给董雪打了电话。 董雪接通后说道：“大叔，有事吗？” “我说那个千年老妖怎么没走？” “啊？”董雪就是一惊，问道：“不会呀，从游乐场玩完后，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我和李诗雨送她去高铁站，我们俩看着她进了侯票厅，难道她没走？” 肖毅说：“她没走，估计在车站金蝉脱壳了。” “那……那她找你干嘛？”董雪急了。 肖毅说：“我估计还是为你和范警官的事。” 董雪说：“我都跟她说了，我没有谈朋友，她怎么就不信呀？” 肖毅说：“当父母的哪有那么好骗？一大清早跟人家在车里谈笑风生亲密接触，要说没关系哪个家长都不相信。” “哎呀——”董雪急了，说道：“那怎么办呀？” “凉拌。” “把她凉拌不易呀——”董雪想了想又说：“这样，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就说约会取消了，想联系的话就打电话。” 第1215章 “别——”肖毅说道：“我已然应了，就不能无缘无故爽约，如果我不去赴约，估计你的罪过就大了，她肯定会想到是你从中捣乱，别忘了，她可是千年老狐狸。” 一想到还是自己给妈妈命的名，董雪不由“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她说：“那她要是问起那个小伙子是谁，你怎么说？” 肖毅说：“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见机行事吧，挂了。” 肖毅唯恐董雪再跟他纠缠下去，就果断挂了电话。 其实，在答应赴约的时候，肖毅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董夫人问起这件事，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如实回答她，董雪可以糊弄她，但肖毅不能，至于怎么圆这事，到时再说吧。 肖毅来到酒店，他没有直接去咖啡厅找董夫人，而是去了卫生间，在卫生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确定还算装容整齐后，才拎着包，走向咖啡厅。 他刚一出现在咖啡厅，董夫人就站起冲他招手，这说明她一直盯着他。 快走进咖啡厅的时候，肖毅突然想起二子说王辉跟踪他的话，就突然回过头，打量着身后，还好，没有发现跟踪者的身影。 他放心地走进咖啡厅，来到董夫人的对面坐下。 董夫人问道：“你想喝什么？” 肖毅看了看董夫人目前的柠檬水，说道：“我也来杯柠檬水吧。” “不要咖啡吗？”董夫人问道。 肖毅说：“刚喝了不少的酒，不喝咖啡了，水好。” 服务生就给他端过来一杯柠檬水，他喝了一口说道：“您找我……” 董夫人的双手握着水杯，她那染着大红指甲的双手，在玻璃杯的映衬下，艳丽、夺目。也许是她的红指甲和她雍容的衣着很搭配，才不显得夸张和突兀。 董夫人转着水杯，这才说道：“既然我找到你，就没拿你当外人，有件事我想问你，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好吧，您请问吧。” “小雪……是不是谈朋友了？” 果然是这事。 “您没有问她吗？” “我要是问她，她能说实话的话，还用问你吗？”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不知您为何这样问，据我观察，她似乎没有明显的和谁频繁接触。” 董夫人想了想说：“我也不瞒你了，是这样……” 于是，董夫人就将董局长来滨海碰见董雪和小范的那一幕以及被交警调查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根据这个情况，我和她爸判定她应该是谈朋友了，她以及快两个月不回家了，以前不回家时电话不断，现在不回家连个电话也不打，我给她打电话她还烦我，好几次都给我挂了，我就想问问你，那天跟小雪在一起开着破吉普车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第1216章 肖毅说：“我认识，他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也是我以前的同事。” “哦，他叫什么？” “范杰。” “范杰？这个人怎么样？多大岁数了？他的家庭怎么样？父母是干什么的……”董夫人立刻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肖毅笑了，说道：“您别急，容我慢慢跟您介绍他……” 听了肖毅的介绍，董夫人又问道：“他和小雪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为有董雪嘱咐在先，肖毅不便暴露她和小范的关系，就说：“据我观察，目前关系正常，他们是通过我认识的，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董夫人说：“肖助理，你知道，我和老董没拿你当外人，我们之所以把小雪送到滨海来，也是因为这里的人熟，但她不可能在滨海工作一辈子的，等有了合适的单位，我们还是会把她弄回到省城，除非她男朋友是你们银行系统的人，这样可以双双调往省城，如果她找个其它职业的男朋友，工作就是个问题……”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其它行业也可以调往省城，比如公/安局……” 董夫人说：“小雪爸爸跟公/安局的人不熟，他只有跟你们银行系统的人熟，在银行系统调个人还是有把握的，其它行业就难说了，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小雪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你比她大，有成熟稳重，平常多劝劝她，不能找外单位的对象……” 肖毅听到这里就笑着说道：“您不该限制她恋爱自由，也不该有职业歧视，即便她跟小范是恋人关系，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小范是烈士后代，人也正直，家庭条件……” 董夫人打断他的话，说道：“如果真和姓范的谈恋爱，我坚决反对。” “为什么？您没见过他，人长得既英俊又高大……” 董夫人再次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跟生意人的家庭结为亲家的，我和小雪的父亲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那个……阿姨，董雪和小范纠结是什么关系咱们先放一边，我问您，您为什么不可能跟生意人家庭结为亲家？” “这个，你没有体会，我们一旦跟做生意的人家结为亲家，你想想，做生意的不是这事就是那是，该有多麻烦想想就知道了！” 肖毅一时无话，他不知该怎样反驳她这种观点，很显然，她是瞧不起生意人的。 “阿姨，我不同意您这个观点，他们做生意，已经二十多年了，在这个行业里，算是本市最大的批发商了，无论是社会关系还销售渠道，都已经驾轻就熟，二十多年他们都没攀上一个官宦之家，生意做得也不错呀——” 董夫人说：“对不起，我措辞不太准确，这样说吧，门不当户不对，将来两家人不好相处……” 肖毅笑笑不吭声了。 董夫人可能看出肖毅的表情，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比普通百姓更容易……更容易有一些特权，如果以此自居，影响是很不好的。” 这时，董夫人的电话响了，肖毅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小雪。 董夫人接通电话后，沉静地问道：“小雪，还没休息？” 董雪说道：“美女，到家了吗？” 董夫人似乎早已想好这个问题，就答道：“马上就到，你赶紧休息吧，别耽搁了美容觉。” 第1217章 肖毅不知她为什么要骗女儿，就不解地看着她。 董夫人冲她挤挤眼，示意他不要出声。 董雪在电话里说道：“怎么你还没到？我看这趟高铁是按时发车的呀，你早就该到家了呀，是不是背着我和爸爸去约会老情/人去了？”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挂了，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董夫人挂了女儿的电话，看着肖毅解释道：“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我和小雪有时不像母女，倒像姐妹，这不怪她，主要是我太没有家长的样子了。” 肖毅笑笑，表示理解，说道：“可是您为什么要瞒着她回来了？” 董夫人说：“如果我告诉她我没走又溜回来了，她肯定要过来陪我，那样的话我就不自由了。” “不自由？”肖毅不解。 董夫人说：“我是说我干什么就不自由了。” “那您想在滨海干点什么？”肖毅问道。 董夫人说：“不瞒你说，我准备见见那名警官，想问问他到底和我女儿什么关系？” 肖毅听了这话有点反感，他说：“这个……您有必要问别人吗？” 董夫人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有必要！小雪不跟我说实话，我只有找对方问个清楚啦——” 肖毅说：“我不认为这是一步好棋。” “我不在乎是不是好棋，我只在乎真相。” “如果您执意这样做的话，不但会让小董反感，还会让别人看低您的形象。” “别人？是你还是他？”董夫人问道。 肖毅不好直接回答她，就说：“反正我不赞成您这样做？” 董夫人说：“你不赞成，小雪肯定也不赞成，这也是我骗她的主要原因，但是你想想，跟我女儿的幸福相比，我的形象又算什么？” 肖毅一听董夫人将话说到了家，他一时无话。 董夫人说：“那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小雪这事你知道，你只需告诉我那个小伙子的联系方式就好。” 肖毅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将小范的联系方式告诉她。 董夫人见他低头不语，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 肖毅笑了一下，说道：“我还是认为您没必要找人家，万一人家说不认识小雪，您怎么办？” “那我就问她，为什么要开我闺女的车，为什么还要跟我闺女在车里搂搂抱抱？” “不是……您非得把他俩整出点事您才甘心吗？” “肖毅，你怎么回事，我是为你好！” 肖毅又是不解：“为我好？” 第1218章 “对，就是为你好，我和老董都看好你，你却向着他们说话！你真是急死我了，我才不得不说出实话。” 肖毅似乎听出她这话背后的意思，故意不解地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哎呀，我都快说明了，你有什么听不懂的，装什么傻？” 肖毅的确不能再装下去了，如果让她将话说明就不好了，他说道：“我似乎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了，这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小雪就信你，就听你的话，只有能才能降住她，而且你还都是正能量的，小雪只有跟了你，我和她爸才放心。” 肖毅说：“我配不上她，我的情况您有所不知，我不便跟您讲。” “有什么不便讲的，除非你心里有人了。” 肖毅冲她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 “啊，你真的有人了？”董夫人惊得张大了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是的。” “是的？她是谁？” “这个……目前不便于公开，请您理解，不管我有没有人，小董的事我都会尽力帮忙的，您和董局长把她放在这里尽管放心。” 董夫人用手挡住脸，有些尴尬地说道：“天哪，我这不是热脸贴……贴……”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肖毅笑了，他看着面前的董夫人，觉得董雪继承了她的率真和直爽，就说道：“我很感激您这么看重我，我只有一个姐姐，从小就被姐姐疼，我很想找个妹妹疼疼，小董就是我的妹妹，她在滨海的一切您都请放心，有我这个哥哥在，她不会吃亏的。” 董夫人将挡着脸的手移开，说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你别介意。” 肖毅说：“我怎么能介意？我荣幸还来不及呢！” “唉——都是小雪，那阵子只要无论是回家还是打电话，张口闭口的都是你，让我和她爸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她……她喜欢上你了，我们寻思，有你这样一位成熟男士陪伴在她身边，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没想到……没想到……” 董夫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肖毅笑了，说道：“她张口闭口的说我，不是喜欢上我，是我经常跟她对着干，有时我们俩也联合起来跟别人对着干，行总办就三四个人，我俩都是后来的，机关里有些人和事……我不说您也明白，所以，我们俩自然就结成统一战线。” 董夫人看着他，她明白肖毅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她尴尬，就说道：“好吧，希望你不要笑话我，做父母的有时难免……难免乱点鸳鸯谱。” “理解，太理解了，别说做父母的，就是同事有时看到谁跟谁走得近，都会猜测这两个人的关系，太正常不过了。” “既然你认小雪当你妹妹，那么我问你，这个警官和小雪到底是什么关系，还请你跟我说实话。” 肖毅说：“目前他们就是一般朋友关系，至于以后发展到哪步我也说不清，所以我劝您还是别去找人家，万一您这一找，就等于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样的话彼此都没有退路了，这样反而不好，况且小董性格里还有点叛逆。” 董夫人想了想说：“嗯，你说得有道理，我再考虑考虑吧，时间不早了，耽误你休息了，我也累了，先上去了。” 她说完拿起包，冲他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肖毅叫住了她，说道：“明天你回去的话我找车送您。” 董夫人看着他，说道：“不用了，明天我可能一早就回去了，小肖，还是那句话，今天咱们的谈话不要告诉小雪。” “我保证，您就放心吧。” 第1219章 肖毅将董夫人送到电梯门口，看到她进了电梯，这才往回走。 想想董夫人跟他说的话，他不由得暗笑了一下，他知道，董雪很快就会知道他心里“有人”了，有可能她还会扩大知情范围，他就有些后悔说了那话，但不这样说，董夫人会更深地误会他。 肖毅还没到家，他就接到了董雪发来的信息：还在跟老妖谈聊斋呐？ 肖毅回道：不许没大没小。 董雪：接受批评，你还在酒店？ 肖毅：出来了，在回家的半路上。 董雪：我老娘到底是几个意思？ 肖毅：一会到家给你打电话。 回到家，肖毅给董雪打了电话。 董雪立刻接通了电话：“怎么样？我老娘为什么骗我？” 肖毅说：“我都跟你老娘保证过了，她跟我见面的事绝不告诉你。” 董雪说：“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你尽管说吧。” 肖毅将董夫人故意欺骗女儿的事说了一遍。 董雪大惊：“什么，她想见范警官？” “是啊，她想弄明白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哎呀，你要拦住她，不能让她去见他，我敢打赌，她一旦真的见了范警官，范警官保证不会再搭理我。” “是啊，这也是我担心的。” “那你要劝她，别让她捣乱呀——”董雪有点急。 肖毅说：“我倒是拦了，也给她讲了不能去见他的理由，就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起作用。” 董雪说：“不行，我马上给范警官打电话，让他明天躲出去。” 肖毅说：“如果他问为什么躲出去你怎么说？” “这个……”董雪显然没有想好借口。 肖毅说：“你和小范这样也不好，该主动出击就要主动出击，让我说，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小范不在单位，或者在一个你妈妈找不到他的地方，最好是手机没有信号的地方。” 董雪说：“那不可能，他们有纪律，24小时保证通讯畅通。” 肖毅说：“这不矛盾，24小时内也可以有那么一两个小时不畅通。” 董雪没说话。 肖毅又说：“喂，你在听吗？” 董雪说：“我在思考你的建议。” 肖毅说：“这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了，好了，我不过多说了，今天事太多，有点累，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晚安。” 肖毅洗完澡，躺在床上，他在思索金总的话，不得不说，他这次见金总，金总只是丰富了一些老胡的形象，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发现。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拒绝白宗俭说带他见他师傅的事，他还以为他找到了真相的缺口。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王悦在这，他不便叨扰他，还是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小范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天龙老板的马仔李三强，的的确确知道一些内幕，小范还告诉他，可以让律师来取证。 肖毅一听，这是个好肖毅，如果将王辉明知天龙公司的情况还让他们去做调查的事坐实，那么王辉就是故意而为，都不是渎职这么简单的事了。 第1220章 虽然王辉已经被滨银解聘，但滨银仍有追究他法律责任的权力，对于肖毅本人来讲，他同样有追究他法律责任的权力。 于是，他就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提供给了边峰。 给边峰打完电话后，他给小范又打了电话，除去向他表示感谢之外，他还想让小范跟他回趟家，他有段时间不回家看父母了。 小范接到他这个电话后，有点为难地说：“哥，你早半小时说都行，我……” “你有事就算了，我其实是想跟你待会。” 小范说：“是董雪，她邀请我去看展览。” “展览？什么展览？” “是风筝展览，你没听说吗？” 肖毅说：“我没听说的事多了，好吧，你们去吧。” 肖毅说到这里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还是他给董雪出主意，让她把小范拉走，别让她妈找到他。 想到这里他就说道：“那好，你去跟女朋友约会吧，我去接开老管的车，其实主要还是想跟你聊聊。” “哥，别女朋友女朋友的，充其量是女性朋友，再说，不光她自己，还有李诗雨。” “李诗雨？她跟着起什么哄？” “这事本来就是李诗雨发起的，她们两个女孩子想找个伴儿，李诗雨就给我打了电话。” 肖毅说道：“李诗雨给你打电话？” “是的。” “小范，那也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小董不给你打电话，李诗雨却给你打电话，这说明小董对于给你打电话这事都没信心了。” “哥，什么事到了你嘴里，都能分析一番，我看你应该来我们局搞侦查工作。” “哈哈，我还搞侦查？你别忽悠我了，好了，挂了。” 挂了小范的电话，他刚要给管忠打电话，谭青的电话就进来了。 肖毅接通了电话，微笑着说：“领导，有什么指示？” 谭青说：“我哪有资格当你肖大助理的领导，你就忽悠我吧。” 肖毅贫嘴地说道：“有资格，太有资格了，您就下指示吧！” 谭青说：“不是我下指示，是我传达林书记的指示，刚跟林书记商定，明天去宏大请华总。” “哦，你们没歇班？” 谭青说：“汛期谁敢歇班呀，我刚参加完一个展会开幕式回来。” “风筝展览？” “是的。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忙是忙，但市领导们的指示我得照办，咱们明天去的话，华总在吗？你跟他联系了吗？” 谭青说：“我没联系，还是你跟他联系吧。” “那如果不在咱们明天还去吗？” 谭青说：“他不在咱们请谁去？总不能把请柬塞他办公室门缝吧。” 肖毅笑了，说道：“好吧，按照你的指示，我马上致电，有消息再告诉你。” 肖毅说完，他没有立刻给华明远打电话，虽然林建着重邀请的是华明远，他没有提冯副总，但滨西项目还是冯副总主抓，虽然他不常住滨海。 想到这里，他就给冯副总打了电话。 冯副总正在回京都的高铁上，他听肖毅说滨海市/委、市政府邀请他参加座谈，就非常高兴，说道：“承蒙滨海市的领导看得起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一定参加。” 第1221章 肖毅说：“冯总，我是作为滨海和宏大的友好使者，先跟您通个气，接下来市/委、市政府还会有正式的邀请函送达到您手里，另外，市里还想特邀华总参加，不知道华总是否有时间？” 冯副总说：“华总刚从大西北回来，这样，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吧。” 肖毅说：“不管华总有没有时间，冯总，您是必须要亲自出席的，这个座谈会就是针对近年落户滨海的企业而召开的。” 冯副总说：“没问题，前提是至少要提前两天通知我就行，别到时跟其它推不开的事撞车。” “好的好的，我肯定提前通知您。” “好了，你给华总打电话吧，他至少在京。” “好的，再见。” 肖毅立刻给华总打电话。 以华明远的身份来说，肖毅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他都是亲自接，这一点，难能可贵！ 但这次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 他便给华明远发了一条信息：华总，见信后请给我回电话，有事找您。 半天，华明远才回电话，里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人在唱曲儿。 华明远说道：“小肖，我在请西北的朋友听戏，你打电话没听见，说吧，什么事？” 肖毅说：“我听不太清，你哪儿太乱了！” “好吧，我出来了，你说吧。” 肖毅又将跟冯副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近期滨海市/委、市政府要召开企业座谈会，主要是针对政府工作征求企业意见的座谈会，林书记给我下了一道指示，让我替他必须邀请到您，如果邀请不到您，我就别在滨海混了。” “哈哈。”华明远大笑，说道：“我巴不得你不在滨海混来我这儿混呢。” “别呀，您怎么也要帮助我完成这个任务啊，因为我是宏大和滨海之间的使者，我先跟您通个气儿，市/委、市政府责成我和谭副市长正式登门邀请您。” 华明远说：“用不着搞这么隆重，你直接告诉我座谈会哪天召开就是了。” “这个……林书记的意思是根据您的时间来定会议日期，所以我们必须要去。” 华明远说：“是这样啊——我一时还真说不准，既然你们要来，就来了以后再说吧。” “我们明天就去。” “明天？我明天上午有个董事会议。”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啊——” “好吧，那就明天见。” “好，明天见。” 挂了华明远的电话，肖毅就给谭青打了过去，告诉了跟华明远的约定。 谭青说：“太好了，我马上给林书记打电话。” 肖毅说：“给林书记打电话不急，我看你还是赶紧做两个请柬，一个给华总，一个给冯副总。” 谭青说：“你想得真周到，我马上安排。” 挂了谭青的电话，肖毅心想，回家的计划还要继续，他就给管忠打了电话，才知道管忠回老家了。 原来，自从那天管忠的养牛梦被肖毅泼了冷水后，吕淑萍也坚决反对他涉足养殖业，管忠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他接受了肖毅的建议，给村里建牛小区的项目捐款十万元，他就不参与其它事项了，他今天会村里，就是捐款去了。 第1222章 肖毅挂了管忠电话，他不由地在心里说道：难道我真该买辆车了？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石峰。 石峰说道：“哥，没事的话咱俩出城转转？” 肖毅笑了，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想出城转转？是不是小范给你打电话了？” 石峰说：“你说你干嘛这么睿智，知道不说破多好，还显得我时刻惦记着哥。” “呵呵，你干嘛呢？” “我刚到单位转了一圈，没事了，现在快到你家了。” 肖毅说：“好吧，如果没事就跟我回趟家，正好也好长时间不见面了，咱哥俩顺便聊聊。” 肖毅拎着两瓶酒出来，正好看见石峰的车到了。 石峰见他拎着酒，就说道：“这两瓶酒你还是放回去吧。” “为什么？”肖毅不解。 石峰说：“我前两天回家，买了两箱别的酒，给我爸爸放下一箱，正好还有一箱在车上，所以你就别带酒了。” 肖毅知道他说的那箱酒有可能是特地给他买的，就说：“我已经拎出来了，就不往回拿了，放你车上吧。” 石峰说：“那还是都给老爷子喝吧。” 经过超市，肖毅让石峰停车，他进去又买了些水果和牛奶，以及打发左邻右舍孩子的糖果。 路上，两个人聊的话题大多是工作上的事。 石峰当上支行副行长后，康瑞祥轻松了不少，不像李驰在的时候那样让他处处操心。 李驰自从调到分行后，整天也是吊儿郎当，截长补短就跑回来，找他们喝顿酒，还有一点就是他跟俞歌正式恋爱了。 肖毅笑着说：“原来他回来是看女朋友的，你们这些人是给他买单的。” 石峰说：“谁说不是呀，分行监控中心副主任，那就是个闲差，所以他三天两头往回跑。” “跟小俞什么时候办喜事？” 石峰说：“我看悬。” “为什么？” “小俞似乎对他不像从前那么热情了。” “哦？难道李驰让她失望了？” 石峰说：“我估计是，这个李驰不知是怎么回事，你说刚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工作抓得也不错，也懂业务，现在倒好，整天不是找人喝闲酒就是打牌，不求上进，我看小俞他们俩早晚有歇菜的那一天。” 石峰看了看肖毅，说道：“其实那个丫头不错。” 肖毅说：“是啊，但愿李驰别辜负了她。” “不是李驰辜负了她，是李驰让她看不到未来，谁愿意嫁一个整日不求上进混日子的人，我估计他们长不了。”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李驰怕是心疾太重吧。” “没错，他就是有心疾，他醉驾被拘留后，就一直状态不佳，后来又赶上恒发出事，自己陪了钱不说，还在晋职上受到影响，尤其是这次调职，给他调到这样一个岗位，他心里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他怨不得任何人，有一件事，老康都没给他上报。” “哦，什么事？”肖毅问道。 第1223章 石峰说：“哥，这事就我、老康还有他自己知道，你千万别往出透漏，不然对老康的影响也不好。” “放心，我不会往出透漏的，你说吧。”肖毅隐约感到这是一件不小的事。 石峰说：“他私自给别人开了资信证明，可把老康吓坏了！” 肖毅一皱眉，问道：“他给谁开的？” 石峰说：“他一个同学，在外省经商，准备投标一个项目，他以为远隔数千里，可以瞒天过海，不料事情败露，咱们支行接到对方的法律信函后，老康当时就懵了，根本不知道这事，他拿着信函问我，我也不知道，老康直接怒了，把我训了一顿，我回去问老周，老周也不知道，后来问俞歌，才知道是俞歌给开的。” 肖毅问道：“他的这个同学在咱们支行有账户吗？” 石峰答道：“就是为了这个证明，临时开了一个空白账户，没有任何业务往来，他这个同学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别说跟咱们滨银没有来往，就是跟其他的人也没有来往，所以李驰才敢给他开证明。” 肖毅又问道：“俞歌有这么大的胆子？” “俞歌当然没这么大的胆子了，是李驰起草并打印好后，俞歌给他盖的章。” “这里……有不当利益往来吗？”肖毅试探着问道。 石峰拍了一下方向盘，说道：“万幸的是李驰和俞歌没有收受对方一分钱，这个同学只是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去歌厅唱歌，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这个同学也很快就离开了滨海。” 肖毅又问道：“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石峰说：“我们连夜赶往省外，飞机票和火车票都买不到，我和老康还有俞歌，星夜兼程，我和老康的司机我们两个换人不换马，开了一夜零半天的车，终于赶到了当地，向人家说明情况，又做了笔录，好话说了一箩筐，人家这才免于起诉，不然咱们支行早就坐在了被告席上了，那就丢人现眼到家了！” 肖毅说：“后来李驰认识到错误了吗？” “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石峰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星夜兼程赶往外省，人家在家歌舞升平，带着营业部的一个女的，去赴企业的宴会，后来他跟这个女的走得比较近，打那以后，俞歌就跟他疏远了……” 肖毅对李驰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他问道：“这事老康没让他跟着你们去外省吗？” “老康懒得搭理他，我们去外省处理这事老康没跟他说，也没让俞歌跟他说。等我们回来后，作为一行之长，老康单独跟他谈话，哪知，人家根本就不以为然，还说好多人都这么干过，赶上他倒霉，就给别人开了一次还败露了，把老康气的，他也抓住了老康不可能上报的心理，还挖苦了老康几句。” 肖毅想到康瑞祥那次突然找到他，跟他说，想将李驰调走，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就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石峰说：“年后不久，这件事过后时间不长，李驰就被调走了，我估计是老康把他撵走的，身边有这么个不靠谱的人，还是掌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怎么能让老康放心，说不定又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呢？咱们支行经不住折腾了。” 肖毅说：“是啊，从我到朱强到曹小东再到徐守宁和杜鹃，的确是多灾多难。” “哥，你跟这些不一样，你没收受一分钱，没沾任何不义之财，你背的名头是承担集体责任，这和他们的性质完全不同！” 第1224章 “外界有几个人了解这么清楚。” “了解的都清楚。”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小石，既然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你可要把握好自己，要当心，凡事谨慎小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贪了不该贪的钱财，无论数目有多大，都买不了你的平安，甚至数目越大罪过越重，到头来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连性命都得搭上，咱们银行效益不错，工资加绩效足够咱们养家的，细水长流一辈子有钱花，如果坐牢就什么都没有了。” “哥，这一点你放心，我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不说是小康之家，也是不愁吃喝，我不会栽在钱上的。” “这个我了解你，你光把握住自己还不行，还要把握住你分管的部室，干咱们这一行的，风险高于其它行业，放出的每一笔钱，都连着身家性命。” 石峰说：“这句话你早就跟我们说过。” 肖毅说：“是啊，你现在是支行副行长，比从前更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这句话是老生常谈，但不过时。”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肖毅一路净顾着跟石峰说话，都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了，快进村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就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哪知，妈妈接通后告诉他，她和父亲出去旅游了！ 肖毅一怔，问道：“又是哪个推销保健品的公司带你们去旅游了？” 妈妈乐了，说道：“是乡里安排的，主要是参观，我是跟着起哄的，让你爸跟你说。” 爸爸接通电话后，肖毅才知道，原来是林叔叔联系的参观地，由乡里出资，组织了几个骨干种植户，我外地参观考察取经。 肖毅听到这里，问道：“我姐和姐夫去了吗？” 爸爸说：“这事怎么能少得了你姐夫？你姐没来，都来了家里谁管，她在家，要不你去她家吃饭吧。” 肖毅嘱咐爸爸说：“你们注意安全，多照顾林叔叔，别让他犯病。” 爸爸说：“放心吧，加着小心呢。” 肖毅不知道他们这次参观的事林建知道不知道，不管怎样，自从林叔叔找到发挥余热的地方后，几乎不怎么在市里待了。 肖毅挂了电话后，让小石改道去了姐姐家。 由于姐夫和村里骨干都去外地参观了，姐姐肖凤管理草场就显得很忙，肖毅不忍心给姐姐增加负担，把带给父母的礼物放到她家后，就走了。 他和石峰在县城吃过午饭后就回到了市里。 由于跟谭青约好明天要去宏大见华明远，他必须要跟黄行长请假。 第1225章 当他给黄行长打电话说明了此事。 黄行长很支持，他说道：“你是咱们滨银和地方联系的纽带和使者，只要老林不挖我墙角，让你干什么都行，我全力支持。” 肖毅听出来了，黄行长一定知道了林建想调走他的事，就笑着说：“我学的就是金融，毕业后也没干过别的工作，如今都快四十岁了，不打算改行了，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您的，除非您不要我。” “哈哈，你现在政银两界的香饽饽，我怎么会不要你！” 肖毅一时难以判断黄行长这话的真诚度，就说道：“如果不是您，我早就腐烂变臭了……” 黄行长一听，说道：“你看你，我也就是跟你开了句玩笑，好吧，你尽管放心去吧，有事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多谢行长支持！” 挂了黄行长的电话，他又给谭青打了过去，问谭青明天几点走。 谭青说：“我先跟林书记通个电话，然后再跟你联系。” 无论明天去京都是否顺利，行囊还是要准备的。 他开始收拾换洗的衣服。 收拾衣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除了工作服还是工作服，这么长时间，都没买过新衣服。 明天跟谭青出门，还是去见华明远，怎样也要给自己换身行头。 这样想着，他立刻走出家门，直奔商场。 滨海商场是市区最大的购物中心，三层和四层都是大品牌专柜，几乎涵盖了所有中外品牌的男女服装。 肖毅发现，凡是上档次的品牌服装，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logo太显眼、太夸张，而肖毅又是一个在着装上比较低调的人，转了一圈后，也没有自己中意的，最好还是决定穿工作服。 他们的工作服至少没有商标，藏青色的裤子白上衣，低调又内敛，朴素又百搭，上至高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谁都可以穿，穿上后判断不出身份，比穿那些一眼就让人认出logo的名牌衣服舒服自然。 空着手走出商场，肖毅看了看表，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谭青还没给他回话，他便来到公司。 吕淑萍还没下班，她正在辅导睿睿写作业，看见他来了，就吃惊地问道：“大兄弟，有事？” 肖毅说：“没事，我路过看看。” 吕淑萍拿出账本，打开其中的一页，说道：“这是这几天做的活儿，你看看。” 肖毅合上账本，说道：“别我一来你就让我看这个，我不是来查账的。” 吕淑萍只好将账本锁起来，说道：“你好长时间不来公司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再说，我还指望你表扬我两句呢。” 肖毅笑了，说道：“公司是咱两个人的，没有第三人，我表扬你什么！” “这个……”吕淑萍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本意就是给你打工，不曾想被你拴住。” “哈哈。”肖毅笑着说：“既然如此就别指望脱钩了，你一个人太辛苦，还是招个人吧。” 吕淑萍有些不耐烦地说：“别一见面就说这个问题，我都懒得跟你解释了。” 第1226章 “好吧，不说这个了，老管回来了吗？” “回来了，被李天田叫走了。” “他们有事？”肖毅不解地问道。 吕淑萍说：“没说什么事，就把他叫走了，打电话的时候老管就坐在你那个位置上，话都没说完，一边打着电话就走了出去。” 肖毅感到李天田找管忠一定有事，绝不是喝酒那么简单，就说：“嫂子我跟你说，绝不能跟李天田搞高尔夫，你一定要问清李天田找他到底是什么事？” 吕淑萍说：“高尔夫的事老管已经回了李天田，他不参与了，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 “那他找老管何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喝闲酒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总觉得李天田找管忠有事，因为现在凭管忠的影响力，他已经无需在李天田那里接活儿干了，自从老旧小区改造这一件事下来，已经有好几个老板跟管忠建立了联系，何况李天田将重心移到莫北后，今年在滨海他就没有一个新开工的项目。 肖毅很不看好李天田的发展未来。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你必须要弄明白李天田找老管到底是什么事，最近李天田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千万别又忽悠老管，你要把好关。” 吕淑萍说：“兄弟，你这个管哥不是以前的管哥了，人家现在是成功企业家了。” “这个名号是他自己封的吧？” “对呀，现在张口闭口说自己是成功的企业家，我说你那叫什么企业，说白了就是个建筑队，你也就是个比以前规模大一点的包工头，我这样说，人家不爱听。” 肖毅说：“嫂子，你要拿出一部分精力，多关心一下他的公司，老管最近太顺了，捧他臭脚的人不少，尤其是他那帮天天围着他转的以前那些穷哥们，更是把他捧上了天，他容易晕乎，你要多说着他。” 吕淑萍说：“我说不管事，无论是养牛还是弄高尔夫，我都说过他，可是他不听，你说他才听。” “我也知道我说他听，但如果有一天他不跟我说他干了什么，我还怎么说他？所以，你要多留意，你拿不准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能让他再走弯路。” 肖毅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睿睿睁着两只好看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忽然觉得睿睿的眼睛特别像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谭青。难怪管忠说要把睿睿培养成像谭青那样的人，她果然是个既聪明又懂事的小姑娘。 肖毅不由得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脑袋说：“看什么？你就不怕把叔叔看化？” 睿睿笑而不答。 吕淑萍认为肖毅又来公司等人，就说道：“睿睿，咱们该回家了。” 肖毅说道：“我请你们娘俩吃饭吧。” 吕淑萍笑了，说道：“你还是去请该请的人吧。” “我该请谁？” 吕淑萍神秘地说：“悦悦在呢，她还没回省城。” “她呀——”肖毅说：“她还用我请，有老白一日三餐关照着呢。” 吕淑萍说：“老白回他女儿家了。” 第1227章 肖毅一听，就问道：“哦？悦悦没跟着去？” 吕淑萍说：“悦悦没去。” 肖毅感到老白回家肯定有事，不然悦悦在这，他是不可能离开的，就问道：“老白回家有什么事？” 吕淑萍说：“听说是他女儿打电话让他回去，具体什么事不知道。” 肖毅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娘俩就别走了，给悦悦打电话，就说我请她。” 吕淑萍说：“我不参加了，睿睿晚上还有功课要做，我可以替你打电话告诉她。” 肖毅说：“既然你不参加就不用你替我打电话了，我给悦悦打。” 吕淑萍说：“一会我从她公司门口过，我把她们给你叫过来吧。” “她们？还有谁？” 吕淑萍笑而不答。 肖毅以为吕淑萍说的是另一个合伙人吴春静，也就是“欣春悦”里的“春”，还有那个女店员。 如果他请悦悦吃饭，肯定会连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请的。 肖毅说：“也好，我在这等她们，让她们忙完就过来吧。” 吕淑萍帮助睿睿收拾好书包，说道：“睿睿，跟叔叔再见。” 睿睿睁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向他伸出小手，说道：“bye,uncle！” 肖毅惊喜地说：“好啊睿睿，敢跟叔叔飚英语？不许走！” 睿睿调皮地笑了，急忙跑了出去，去追吕淑萍了。 肖毅笑了，他掏出电话看了看，谭青还没有跟他联想，他有些没底，刚想给谭青发信息，就见门开了。 悦悦笑着推着门，并没有松开。 肖毅说：“进来呀。” 悦悦说：“还有一位，她不想来，是我硬把她拉来了，妮子，快进来——” 肖毅这才发现田妮从旁边闪了进来。 肖毅看见田妮，就站了起来，说道：“我昨天晚上看电视，才知道你已经去省台上班了。” 田妮进来后，神情不是太自然，她说：“是的，才入职两三天。” 肖毅向田妮伸出手，说道：“恭喜你，迈上一个更高台阶。” 田妮迟疑了一下，跟肖毅握了握手，说道：“先别忙着恭喜，我还在试用期，还没有正式订合同，随时都有被炒的可能。” 肖毅说：“没问题，你的实力在哪儿呢，我相信你。” “呵呵，你要是我们台长就好了。”田妮渐渐放松下来。 悦悦插话说：“你今天怎么那么闲，跑来请客？是不是知道妮子回来了？” 田妮一听就脸红了，她暗中掐了一下王悦的胳膊。 王悦夸张地嚷道：“你掐我干嘛？我说错话了吗？” 田妮冲肖毅笑笑，说道：“王总可不是我开始认识的那个王总了，自打她有了白总后，她现在说话一点都不过脑子，难怪有人说女人一恋爱智商就下降，这就是这句话最好的佐证。” 王悦说：“你提他干嘛，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死妮子！” 肖毅笑了，请她们坐下后问道：“老白回家了？” 第1228章 王悦翻着桌上的杂志说：“嗯，下午走的。” “他回家有事？” “欢欢打电话让他回去，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晚上回来吗？” “他说回来，我不让他回来，太赶了。” 田妮说：“你不让他回来，他也会回来，你明天要走，他肯定要送你。” “你明天走？”肖毅问道。 王悦说：“是的，明天我和妮子搭伴儿坐早班车一起走。” 肖毅说：“正好，我给你们俩送行，对了，店里还有谁，一块叫上。” 王悦说：“没人了，吴春静回家要照看孩子，晓妍被小张接走了。” “小张？哪个小张？” 王悦答道：“老白的司机。” “老白的司机？”肖毅不解。 王悦说：“你不知道呀？晓妍跟小张好上了。” 肖毅这才弄清他们几个人的关系，说道：“真巧，拍卖行的老总对旅行社的老总，拍卖行的职员对旅行社的职员，不错不错，有利于工作。” “哥，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大对劲儿呀？” 肖毅本是无意说的，听王悦这样问，也感觉出什么，就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事很巧。好吧，请问两位女士想吃什么？” “海底捞呗，有位女士最想吃的。” 田妮怪嗔地看着她，说道：“我今儿偏不想吃了。” “好好好，你说吃什么咱今儿就吃什么。” 肖毅见两个女孩子为这事要“吵”起来，就说道：“这样吧，我请你们吃西餐吧，我认识一家刚开业的西餐厅，就在哪儿的牛排做得非常地道，怎么样？” 王悦说：“好，我同意，小田这样的浪漫女子不用征求她的意见她也会同意的，对不对妮子？” 田妮剜了她一眼说：“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是有不同意见也说不出口了。” “哈哈，好，咱们出发！” 肖毅站起来刚要走，谭青的电话就到了。 想起上次田妮看见他和谭青在这间屋子的亲密动作，他就有些心虚，看着王悦说：“你们先走一步，我接个电话。” 田妮一听，快步走出门。 王悦追上她，说道：“嗨，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田妮说：“不走快点咱们还偷听呀？” 王悦说：“听不听的我肖哥也没新鲜的，肯定是他的酒肉朋友给他打电话约酒，我保证他没有女朋友……” 不等王悦说完，田妮突然回头，用手指着王悦的鼻子，严肃地说道：“我告诉你王悦，如果想痛痛快快吃顿饭的话，你就给我闭上嘴，不许胡说八道，没错，我是喜欢他，甚至单恋他，但这一切都戛然而止在他和别的女人拥抱亲吻上，我不会当第三者靠乞讨度日，所以你说话最好负责一些，严肃一些，否则的话我马上走人回家！” 王悦懵了，是被田妮数落得懵了，在她印象中，田妮永远都是乖顺、懂事的女孩子，还从未见过她这么伶牙俐齿、不留情面地数落过她，关键是，她还无话可辩。 没错，田妮曾经在她玩笑和追问下，跟她说过肖毅有女朋友，还说过以后不许她再开她和肖毅的玩笑。但经她反复观察，肖毅并不像田妮说的那样，跟谭青如何如何，肖毅依然过着苦行憎的生活，一点都看不出恋爱的痕迹，她和老白笃定地认为，肖毅跟谭青没有恋爱关系。 作为王悦，她当然希望田妮和她肖哥好上，她太了解和喜欢田妮了，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跟肖毅连在一块儿，田妮虽然对她不满，但从未这样跟她翻过脸，今天看来她是认真的，这说明田妮对肖毅彻底死心了，也意味他们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第1229章 田妮从未有过的严厉还真镇住了王悦，她连忙说：“好好好，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吧。”说完，还不满地瞪了田妮一眼。 田妮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退让，她说：“以后咱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唯独这个玩笑不许开！” “是是是，姑奶奶，我下次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吧。”王悦口是心非地说道。 田妮知道王悦有情绪，自己的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了，她便转怒为笑，挽住王悦的胳膊说：“看看你，明显对我不满，认错都带着情绪，好了好了，别生气，请姐姐多多理解我的心情，我……唉——” 王悦了解田妮对肖毅的感谢，听她叹气，知道自己过分了，就说：“是我不好，我真没想到你反应如此强烈。” 田妮说：“你刚才都说了，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翻篇了、翻篇了。” “对，翻篇，今天咱俩要好好宰他一顿，让他出血，让他肉疼！” 田妮被她逗笑了，挽着她的胳膊向前走去。 再说肖毅，他看着田妮和王悦走出门后，才接通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在电话里告诉他，明天上班之前去接他，她晚上要等着请柬出来。 肖毅问道：“请柬不都是现成的吗？” 谭青说：“林书记设计了请柬封面，交给广告公司现做，每个请柬都是针对不同企业定制的，华总和金总的请柬是林书记亲自设计的。” 肖毅一听，林建对这次座谈会还真是重视，他倍感他这个“使者”任务的艰巨。 想到这里他说道：“会议日期先不要填，这个一定要空着。” 谭青说：“知道，林书记跟我说了这个意思。” 肖毅往外看了一眼，王悦和田妮已经没影儿了，就说道：“好吧，那明天我在家小区门口等，到之前你给我电话。” “好的，今天晚上……你有饭局了吗？” 这应该是谭青主动约饭，但是他已经答应了王悦和田妮，就说道：“我今天晚上要请两个小妹妹吃西餐，你也过来吧。” “请哪两个小妹妹？我认识吗？” 肖毅说：“你肯定认识，王悦，王川的妹妹，还有原来咱们电视台的那个小田，她已经调到省台担任法制频道的主持人。” “哦——”谭青吁了一口气，懒洋洋地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准备准备明天的事。” 肖毅听谭青这样说，不便于再让，就说：“好吧，明天见。” 肖毅锁好公司的门后，便迈开大步追王悦和田妮。 他远远地看见两个女孩子正站在路口等他，便朝她们大步走去。 三个人各点了自己喜欢的牛排。 田妮点的是黑椒鹅肝牛排，七分熟，而王悦则点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 轮到肖毅点了，他看着面前两位无论是性格还是口味完全不同的女孩子，说道：“悦悦敢吃五分熟？” 不等王悦答话，田妮说：“她就吃五分熟的。” 肖毅一怔，说道：“你们俩在省城经常吃牛排？” 王悦说：“没经常，偶尔。” 田妮说：“我可不像她，她既是老总，又是老总的婆姨，我只是蹭她的牛排吃。” 肖毅没想到两个女孩子来往还很密切。 肖毅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然后说道：“牛排跟红酒可是标配，你们想喝什么酒？” 王悦一听，说道：“哥，本来我们想宰你，没想到你主动放血？” 第1230章 肖毅笑了，说道：“我请你们两吃牛排喝红酒还是没问题的，服务生……”他冲着服务生招呼了一声。 服务生双手将酒单放在他们面前。 肖毅将酒单放到田妮面前，说：“小田，你点红酒。” 田妮说：“别，还是你点吧，我们俩也就是凑凑热闹喝一点，以你为主。” 肖毅说：“那怎么成，既然我做东，就一切随你们。” 王悦说：“别推辞了，快点吧，一会牛排上来了。” 田妮看了看酒单，她选了一款价格可以接受的红酒。 服务生下单后，又问道：“要什么饮料吗？” 王悦说：“给我来一杯柠檬水，妮子，你要什么饮料？” 田妮说：“跟你一样。” 两个女孩子点完酒水，肖毅又要了三份小菜，沙拉、土豆泥和烤蘑菇，这些都是女孩子爱吃的菜。 很快，三份煎好的牛排，散发着丝丝浅浅的香气，被服务生毕恭毕敬地端上桌，随后他们的要的小菜也上齐了。 酒是最后上来的。 当看到服务生端着的托盘里是一瓶澳大利亚左撇子红酒，肖毅感到田妮还是很会点的。 服务生很专业地将红酒从醒酒器中徐徐倒进三人的杯子里。 肖毅端杯，看着田妮说：“来，第一杯酒，祝贺小田心想事成，荣升省台主持人。” 田妮看着肖毅，又看看红酒，说道：“谢谢，谢谢你！”她说完，跟肖毅和田妮碰杯，喝了一小口酒。 肖毅则一口就干了。 王悦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哥，红酒没有这样喝的？” 肖毅也小声说：“这样喝都不过瘾。” “哈哈。”王悦不由地笑了。 肖毅看着王悦切开的牛排泛着血红色，就说道：“悦悦，如果太生的话，就让厨师回回炉。” 王悦说：“我喜欢，老白说了，吃牛排就要吃稍稍带点血丝的，这样才能把牛肉那种原始的口味发挥得淋漓尽致。最好不要吃全熟，那样就领略不到牛排特有的味道了。” 田妮说：“一天到晚都是老白说老白说，我看‘老白说’这三个字可以当你的第二个名字了……” 不等田妮说完，王悦就伸手拧了一下她。 田妮疼得咧着嘴，忍住没叫出声。 “哈哈。” 看着两个女孩子打嘴仗，肖毅开心地笑了。 吃完后，肖毅打车，先将王悦送回老白的“大平层”，他又坐着车去送田妮。 路上，肖毅问道：“小田，你家谁在部队？” 田妮说：“看来，你对我太不了解了。” 肖毅说：“我这个人不好打听别人的隐私。” 田妮幽幽地说道：“是我不足以让肖助理费心过问我的隐私。” 肖毅说：“我现在不是过问了吗？” 第1231章 田妮苦笑了一下，就把脸扭到窗外，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肖毅的问话。 肖毅感觉田妮仍然对自己有怨，她没有回答说明她根本就不想回答，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告诉他。 肖毅有些尴尬，他记得这是第二次问田妮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免得彼此尴尬不愉快。 出租车停在军分区大院门口，肖毅下了车，他给田妮拉开车门。 田妮走出来，看着他，说道：“谢谢你，再见。” 看着田妮快步走进大院，肖毅才回到车上。 第二天，肖毅老早起床，他洗了澡，极其细心地刮着胡子，又用电吹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出一个满意的造型后，将水杯手机充电宝等物塞进一个旅行包里，换上一身崭新的工作服——蓝裤白衬衣。 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还算英俊，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材，高鼻梁，剑眉深目，怎奈，岁月已经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两鬓已经有丝丝的白发夹杂其中…… 看着看着，他用手盖住镜中的自己。 这时，电话响了，他料定是谭青打来的，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谭青。 “起床了吗？”谭青问道。 “市长同志，都几点了，别说今天咱们有事，就是正常上班也早该起了，是不是你还没起？” 谭青说：“起了，又睡了回笼觉，我家小橘四点就把我叫醒了。” “哦，天天这么早叫你吗？” “差不多吧。” “这样还行？” “是啊，所以我要想想办法，自从有了她，我是严重缺觉。” “那就送人吧。” “送我干妈养几天。”谭青说：“既然你已经起床，我马上去接你，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本来准备马上出门吃早点的，你的电话就到了，你吃了吗？” “没有，一块吃吧。” “好的，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别忘了带请柬。” “知道。” 肖毅拎着包就往出走。他站在小区门口一个不显然的地方，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四下观瞧，没有发现跟踪者的身影。 看来，王辉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到这里，他便将身影隐在一棵树的侧面。 也许是王辉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踪他，因为这是正常上班时间，既然是上班时间，就没什么好跟踪他的。 这样想着，他就站在树干前面，不然的话谭青也找不到自己。 很快谭青的车就停在他跟前。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之后才发现开车的居然是谭青。 第1232章 他一怔，边系安全带边问道：“怎么是你开车？司机呢？” 谭青说：“司机家里有事。” 肖毅又说：“你们不是有纪律吗，领导干部不允许自己开车，何况还是长途开车。” 谭青笑着说：“一会你开不就行了？一大早的，我懒得再跟吴秘书长要司机，就开着出来了，反正有你呐” 肖毅笑了，说道：“这个可以有，一会吃完早点我就开。” 两个人在早点店吃过后，肖毅便将他的提包放在后座上，准备驾车，他这才看清，后座上有个双肩包，双肩包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原来是小橘。 肖毅伸出手指，从透气孔伸进包里，摸着小橘的脑袋，说道：“你还认识我吗？” 哪知，小橘居然冲他“喵”了了一声。 “呦呵，还知道跟我对话，看来，你还认得我。” 肖毅坐上驾驶座，调整好座位，他问道：“小橘不如原来胖了。” 谭青坐在副驾驶坐上，她边系安全带，说道：“长个子了，另外她太黏人了，我的业余时间全被她占了，所以才跟干妈诉苦，干妈就说让我把小橘弄回去，给她养。” “那还行，其实老人适合养宠物。” “她开始不要，也坚决反对我养，是我一开始就存了这个心思要给她养，然后一点一点给她看小橘的视频，慢慢她也就喜欢了，好几次让我把小橘带回去，我就不带，等她实在要急了，我才给她。”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想不到因为小橘，你跟你干妈还用上了孙子兵法，欲擒故纵啊！” “唉……”谭青没有笑，她叹了一口气，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说道：“不是我在跟他们玩孙子兵法，是他们也在跟我玩孙子兵法，天天用美男诱惑我，知道我最近喜欢上猫咪，马上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国际连锁医院的宠物医生，尤其是我干妈，都快魔怔了。” 肖毅看了她一眼，说道：“是该抓紧找了。” 谭青扭头看着他，问道：“连你也这么说？” 肖毅说：“从几个方面你都该找了，一，了去你干爸干妈的心愿；二，你必须要正视年龄问题，不小了，还是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那些不婚主义者毕竟是少数，尽管有时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大多数情况下，少数人就会被大多数人视为异类。所以，还是随众好。” 谭青看着他，不客气地问道：“你劝我早点找，那你怎么不找？” 肖毅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就伸了下胳膊，说道：“你跟我不一样，我结过又离了，即便不找，我也算经历过婚姻，也算过了几年大多数人的正常生活。” 谭青说：“我不是不找，我中意的他们不中意，他们中意的我不中意，就这样拖拉下来了。” “哦，在这个问题上，你和他们还有分歧？” 谭青说道：“分歧大了去了，他们有他们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 肖毅问道：“看来，你干爸干妈将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了，连婚事都这样强力干预你，说明他们的确为你的将来着想。” 谭青目视着前方，说道：“但愿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觉得谭青的情绪里有一种消极的东西。 谭青闭上眼，说道：“我眯一会，提前半小时叫醒我。。” 肖毅说道：“好吧，你放心睡吧，把椅背调平。” 谭青已经开始这样做了，椅子的后背徐徐倒了下去，停在一个合适的角度上。 谭青舒服地将身子往上挪了挪，不大一会，就传来一阵匀称的呼吸声。 肖毅心想，这得有多困呀，不然不会刚起床又困了。 第1233章 肖毅更加小心地开着车，尽量和前车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上，以免突然刹车惊醒谭青。 一个时期以来，肖毅自认为他和谭青之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默契，比如通知他开会，谭青领导的督导组，不是每次会议都要通知肖毅，她总是认为肖毅该出席的时候才通知他，虽然谭青没有跟他解释过原因，但肖毅能感到谭青“照顾”了他。 还有，没有就是每次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他也能感到这种默契存在，比如，谭青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这酒不能死乞白赖地喝了。 当然，最大的默契还是他们共同执行任务的时候，可能默契就是从这里产生的。 这次谭青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前来，然后把车交给他开。他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而为，反正感觉很舒服，一个车里，除去他俩没有旁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看了一眼谭青，就见她微微张着嘴，脸朝他这边侧着，一缕头发盖住额头，浓密的睫毛呈扇形盖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抓着安全带，另一只手搭在身体的一则…… 肖毅净顾着看谭青了，没注意到前面的车辆减速了，当他看见前面制动灯亮起的时候，已经到了跟前，情急之中，他条件反射地踩下制动。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肖毅不敢将制动踩到底，脚尖往起抬了抬，随后又往下踩了一下。这时，前面的车辆可能意识到了后面的威胁，突然提速驶上另一个车道。 险情解除，肖毅的脑门冒出一层汗。 “怎么了？”谭青直起身问道。 肖毅惊魂未定，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谭青看了看迈速表，又看了看当前行驶的车道，速度还不到八十，她不解地看着他。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差点追尾。” 谭青仍然看着他。 肖毅不好说自己走神了，就说道：“前面车里突然急刹车。” “哦，开慢点吧。”谭青也松了一口气，她将椅子恢复到正常角度。 “你接着睡吧，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谭青揉揉眼，放下前面的后视镜，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理了理头发，说道：“不睡了。” 她说完，回头看了看后排车座下的猫包里的小橘。 显然，小橘也被刚才的那一幕惊到了，它睁着圆圆的眼睛也正在看着主人。 谭青将手伸进猫包里，摸着它的头，说道：“不怕不怕，你肖叔叔吓着你了吗？乖，等见到奶奶给你好吃的。” 肖毅问道：“咱们是先送小橘还是先去宏大？” 谭青说：“当然是先去宏大了。” 肖毅说：“那它在车上不吃不喝不拉不尿行吗？” 谭青说：“没事，早晨吃饱喝足了，没有拉尿的条件它不会随地大小便的。” “哦……” “再说，猫包里垫着尿垫，以防万一。” “跟个小人儿似的。” 第1234章 谭青说：“我没伺候过小人儿，估计差不多，平时的零食、饼干、肉罐头、羊奶粉、羊奶果冻，还有维生素、钙片，体内体外驱虫等等吧，小朋友也差不多这样吧。” 肖毅由衷地说：“小橘太幸福了！” 谭青说：“这个，要辩证地看。小橘被我收养后，的确不再为吃喝发愁，不像以前流浪的时候，常常吃不饱肚子，但那个时候它是自由的，它能享受到阳光和空气，甚至还可以生儿育女，现在却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足不出户，甚至……还被剥夺了生育的权力，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在独自享受小橘带给我快乐的同时，却没为它今后想一想，我也不知道收养小橘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肖毅笑了，此时的谭青，就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完全不像那个喜怒无形色女市长。 想到这里他说：“但你也不能把它放归大自然呀，它野外求生的本领已经退化了。” “是的，我会一直养到它老……”谭青说到这里，再次回过身，伸手抚摸着小橘的脑袋。 小橘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平静下来，它用小脑袋顶着主人是手，撒娇地“瞄——”了一声。 “它还会拉长音呢。” “是的，有时它撒娇或者诉求一时得不到满足，就颤着声音冲我叫。” 肖毅问道：“你把它送到你干妈那里，你不想吗？” “肯定想，但是没办法，我最近要写篇论文，关于扶贫方面的，可能会连续下乡几天，小橘没人照看不行。” 肖毅说：“嗨，你早说呀，我给你养着，它还给我解闷儿呢。” 谭青说：“我的确想到你这儿了，但一想你早出晚归，可能小橘对你也是个负担，再说，男人可能没有太大的耐心，正好干妈也想养，还是给她送去吧，我也踏实，如果在你那里寄样，我不踏实。” “好吧，如果你干妈养几天就烦了，你就把它弄回来，我来养，我的确有养个小宠物的想法。” 谭青听了他的话，就开玩笑地说：“宠物的确能带给我们快乐和慰藉，对于你来说，你应该考虑找个女朋友了，比养宠物更实际。” 肖毅长舒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他。 谭青见他没说话，又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肖毅说：“你这话没有毛病。” “那你怎么不表态？” “呵呵。”肖毅笑了两声说道：“这就跟你干妈一厢情愿安排你去相亲的道理是一样的。” “怎么讲？”谭青看着他问道。 “你干妈为你操心费力还着急，你能说她错了吗？” 谭青眨巴着眼，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我这话没毛病，但一时半会做不到，是这样吗？” “对头！”肖毅笑着肯定道 谭青扭过脸，看着正前方，说道：“也是，事情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虽然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有时冥冥之中也是朝着人们期望的那样去发展。” 肖毅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像是在给一个迷途的小姑娘指引道路一样。 谭青说：“是啊，每个人对自己的另一半都有一个美好的标准，能不能达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1235章 肖毅说道：“那你说说，你心目中未来的那个他是什么样的人？” 谭青歪了一下头，说道：“阶段不同，标准也不同，比如，少女时期，我希望将来那个他，长相英俊，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这个恐怕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的理想人物，我也不例外。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就觉得少女时期憧憬的那个人只能天上有，人间能有几个人？” “那现在呢，现在又是个什么标准？”肖毅问出这句话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一样。 谭青想了想说：“现在的标准当然跟那个时候的标准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注重的是外表，现在我则希望找一个……”她忽然不说了。 肖毅正集中精力听着，甚至都放慢了车速，谭青却不往下说了，他就急忙问道：“你怎么不说了？” “呵呵，这个……还是别说了，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叫做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理想和现实就是一个矛盾体。” 肖毅说：“那也不尽然，罗曼罗兰就说过，暂时的是现实，永生的是理想。托尔斯泰也说过：没有理想，就没有坚定方向，而没有方向，就没有生活。他所说的‘生活’，我理解的就是现实。” 谭青听了他的话后扭头看着他。 肖毅从眼睛的余光里注意到她在看着自己，就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谭青笑了，说道：“想不到你还很文青的，我以为，在你的内心里，除去苦难和怨恨外，应该没有多少积极的东西了。” “那你太不了解我了，如果我的世界里只有抱怨的话，那么我就会永远生活在苦难中不能自拔，我的人生就是永远的灰色调，那才是彻底的失败，呵呵，我没那么傻。” 谭青说：“不错，正因为你有这样的理想，才有现在的人生。” “呵呵，我犯酸了，其实，我这个人是猪肉的理想白菜的命，永远都是被醋溜的份儿，其实很想被红烧一次……” 他这话谭青一时没有听明白，她刚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电话就想了。 她从包里掏出电话，说道：“是干妈，我接下……” 肖毅便不吭声了。 谭青接通了干妈的电话，说道：“干妈，想我了——” 电话里传出干妈的声音：“想你不假，青儿，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下，你要有所心理准备。” 谭青一听，干妈不像开玩笑，就认真地说：“干妈，什么事，您说吧。” 干妈说道：“我刚才去医院开了点药，想起你说你今天回来，我就想你有可能在家住一宿，就想把你屋子通通风，再给你晒晒被子，哪曾想……” 干妈忽然说不下去了。 “干妈，不急，慢慢说。” 干妈缓了缓口气说：“哪曾想，你的家，被人占了！” 谭青一惊，她不由得坐直身体，问道：“被占了？谁占了？” “你堂妹，谭莉莉！” 第1236章 “啊——” 原来，干妈刘云到社区诊所开完药后，就想绕道去谭青家通风、晒被子，哪知，她刚用钥匙打开院门，就从屋里传来震耳的音乐声。 她以为谭青已经回来了，就没好气地说：“这丫头，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哪知，等她进屋，才发现里面的人不是干女儿谭青，而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干妈刘云不认识这两个人，就上前关掉音响，厉声质问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时，那个年岁大的女人说：“呦，这不是青儿的干妈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青儿的亲婶婶钱翠香，这个是青儿的堂妹谭莉莉。” 刘云看着钱翠香，她似乎想起这个人了，就说道：“你们来青儿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没有她的联系电话。”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钱翠香说：“我们找的开锁公司开的锁，又换了一把锁，等青儿回来给她一把钥匙。” 刘云一听，就生气地说：“你们怎么能擅自闯进别人的家里来呢？” 钱翠香一听，就阴阳怪气地说：“这怎么是别人的家？这是老太太的家，有莉莉的一份。” “那你们也应该跟青儿说一声……”刘云说到这里，就四下打量一番，就见谭青的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衣物，还有该洗的袜子和内裤。她想晾晒的被子也被人盖过，连叠都没叠，再看平时被谭青布置得很有情调的房间，早就变了样儿，房间谭青和父母还有奶奶的照片被扔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谭莉莉一家三口的大照片：“你们太过分了！” 钱翠香一听，就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这个家也有我们的一半，怎么叫过分？” 刘云说：“这个人有没有你们的我不管，但是你们这样硬闯进来住，连个招呼都不打，说得过去吗？” 钱翠香根本没把眼前这个老太太放进眼里，她不客气地说道：“我说你这个老太婆管得也太宽了吧，这是我们家的事，关你一个外人何事！” 刘云一听，气得嘴唇直哆嗦，她说：“你们私闯民宅，这事我还管定了。” 这时，一直半靠在沙发上翻看着谭青珍存的那几本相册的谭莉莉站了起来，她的脚上穿着谭青的布艺拖鞋，身穿一条破洞牛仔超短裤，走到刘云跟前，说道：“我看你是私闯民宅，信不信我马上报警把你抓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手机说道。 刘云气得不行，这对母女简直太不讲理了，她指着她们说道：“好，好，我跟你们讲不清的理，有人会来跟你们讲！” 就这样，刘云气得离开了谭青的家。 一想起那个温馨浪漫的小屋被这对母女折腾得乱七八糟，她就气得不行。 在回家的半路上，她给谭青打了这个电话，告诉她发生的一切。 谭青听完干妈的叙述后，她也吃惊不小，天下还有这样的人。但她劝着干妈说道：“您别生气，这事我来处理，您现在回家了吗？” “没有，我刚从你家出来，在外面给你打的电话。” 第1237章 谭青安慰道：“好的，干妈，听我说，您现在打车回家，到家后给我来个电话。” 刘云说道：“你不用管我，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对恶母女吧。” 谭青说：“我知道、我知道，您要做的是先回家，大热天要是把您气坏了，那才是我巨大损失呢。” 刘云听了谭青的话，她的内心很是安慰，就说：“好吧，我马上就回家，本来也是打算回家的，要不是惦记着给你屋子通风，还不知道你的家被人占了呢。” 谭青说：“您打车，千万不能坐公交车，听见没有？” “知道，我现在气得浑身没劲，挤不上公交车了。” “好，您到家后给我来电话，不然我会担心的。” “知道了，你也别着急，你的家，谁也抢不去，我和你干爸不会坐视不管的！” “青儿明白，谢谢干妈！” 挂了干妈的电话，谭青气愤地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刚才的电话肖毅听得清清楚楚，谭青也没有刻意降低音量，所以她们的对话肖毅都听见了。 他安慰道：“别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方寸，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是跟奶奶长大的，是奶奶立的遗嘱，将这个房子留给你，你说也做了公证，对吧？” “没错。” 肖毅又说：“刚听你干妈说她们把你家翻腾得乱七八糟的，你这些手续放在家里了吗？” 谭青说：“没有，因为我不常在家，可以说我一无所有、孤苦伶仃，这个房子是我唯一的财产，有了她，我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房产证和奶奶的遗嘱以及公证书，我都没放家里。” “那你是带在身上还是让你干妈给你保存着？” “都没有，我存进了我家附近的银行保险箱里了。” 肖毅感到谭青还是有自己的心眼的，她不可能带在身边，也没有让干妈替她保存，而是存进了银行的保险箱。 “那太好了，你说得没错，这是爷爷奶奶留给你的唯一财产，有了这个房子，你才有底气，才不至于流离失所，存进银行保险箱是最稳妥的办法，不错不错。” 谭青说：“我现在很乱，之前一直担心这个房子会有一场官司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肖毅说：“先别说打官司，你先想想家里都放了什么贵重物品？” 谭青说：“有一些别人送的酒和烟，还有就是妈妈留下的几本日记，还有就是我们全家的相册，其它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了。” “没有首饰吗？” 谭青苦笑了一下，说道：“一个靠别人接济的孤儿，哪有钱买首饰，即便后来参加工作有了工资，我也没钱买那玩儿意，要说首饰，只有奶奶留给我一只镯子，不过我一天都没戴过，都在保险箱里。” 肖毅点点头：“我问你这些的目的就是，既然要打官司，既然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们破门而入，你就要对你屋子里所有的贵重物品有个数，打官司我是专业户，以前在支行上班的时候，每年都要拿出专门时间打官司，所以对一些法律程序比较清楚。” 谭青说：“我知道，我现在担心那几瓶酒和几条烟，本来是想送给干爸的，就想等到中秋节再给他，如果这些……这些是事的话，我也不好说——” 第1238章 肖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说道：“几瓶酒和几条烟不算什么，不属于巨额财产来路不明。” “我知道，如果我是男人可能好说，偏偏我是个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的女人，我怕小婶她们胡说八道。” “这个……即便她胡说八道也不算事，你到地方是挂职的领导干部，而且还不到一年，这些都可以说是以前的，不怕她们胡说八道，你放心。” 看得出来，谭青也是相当谨慎小心的。 她的家被鸠占鹊巢，她想的不是有什么贵重物品造到损失，首先想到的是几瓶好酒和好烟的来路问题。 肖毅说：“既然你早就做好打官司的准备，你的注意力就不是怎么跟她们掰扯是非，说白了就是不要被她们破门而入牵住精力，要思考下一步怎么走，也就是怎么收集证据为打官司做准备。” 谭青甩甩头，短发便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了两下：“真烦，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这档子事。” 肖毅说：“你别忘了，她们在今天之前就已经搬进去了，只是不知道而已。” 谭青又回头摸了一下小橘，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跟我一样，无家可归了。” 肖毅说：“你有认识的律师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 “这事离了打官司解决不了，律师肯定需要，我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你给我推荐一个吧。” “好吧，我把我的律师推荐给你吧，这个人还是老白介绍给我的，非常靠谱，也非常省心……” “等等……”谭青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要律师干嘛？” 肖毅说：“我准备对我的事重新提起申诉。” “申诉？是你当年入狱的事吗？” “是的。” “难道你是被冤枉的？” “是被陷害的，我已经请了律师，正在取证调查阶段，估计很快就会开庭，这个律师不但有资源，还很靠谱，真的。” 谭青似乎对律师没有多大兴趣，她的注意力还在肖毅身上：“如果你这个官司赢了呢？” 肖毅说：“那我的案底就会被抹掉。” 谭青一时无语，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细想想也对，肖毅虽然人到中年，但下半辈子还有很长第一段路要走，他消除案底，也是为他为以后的家人着想，看来，眼前这个人还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谭青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 “你说得没错，但我不想通过别的途径解决这个问题，就想正大光明地解决。” 谭青又问道：“除去你被冤枉和别人有意陷害，但你是为集体决策买单的，这个责任你总归是要负的。” “原来我就是这样想的，集体决策出现失误，造成损失，被追究的话肯定有人出面负责这事，这也是我当初无怨无悔承担责任是原因所在，可是当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别人设计好的陷阱，目的就是让你栽进去的时候，你说，我这三年大狱蹲得还那么无怨无悔吗？我肯定要为自己伸张正义。” 第1239章 谭青说道：“等等，你让我捋捋……” 肖毅不再说话。 谭青掰着手指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是被陷害才背负罪名入狱的，也就是说，这件事只要发生，总会有一个人出来顶罪的，也就是说，早就有人设计好了这一切，顶罪的人必定是你？” 肖毅点点头。 “也就是说……” 肖毅不由地笑了，看来他把谭青绕懵了。 谭青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这一切大白天下，你的罪不在是罪的时候，策划这起案件的人就会难逃其咎，对吧？” “是的，真正的罪人要受到制裁。” “那这个人是不是犯了两宗罪？一是对单位，二是对你？” 说到这里，谭青看着肖毅。 肖毅说道：“没错。”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王辉？” “是的。”肖毅的双眉就往一块皱了皱。 谭青说：“那你是不是还要申请国家/赔偿？” “不，我不可能这样做，只要把事情弄清，还我清白，我就知足了。” “那你是不是还要起诉王辉？” “这个我还没想好，去咨询过几个人，他们虽然没有正面答复我，但似乎都不太赞成我这样做。” 谭青说：“如果让我表态，我的观点是各占百分之五十。” “嗯。”肖毅点点头，说道：“这事不急，我有的是时间考虑，还是说你的事吧。”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说你的事就是为了忘了我的事，好烦人——” 她说完这话就把目光投向窗外。 因为是她的家务事，肖毅不好说太多，反正，他该说的也都说了，怎么办让她自己决定。 谭青幽幽地说道：“当年，奶奶之所以放弃小叔叔的财产继承权，目的就是她想把这个房子连同小院过户给我，你去过我家，其实，那个小院与其说是院，不如说是天井，是当年爷爷和奶奶租住的公产房，后来政策放开，允许个人购买，才买下的。当年还是我父亲出的钱，我记得奶奶跟我说过，爷爷最先跟小叔叔商量，跟他说，谁出钱将来这个院子和房子谁来继承，那个时候叔婶没有看上这个小院，也不打算出这个钱，爷爷才又给我父亲打的电话，那个时候，父亲也正在创业，但他还是给爷爷打过来一笔钱，这样才买下这个小院和房子。” 肖毅说：“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谭青说：“我似乎在妈妈的日记里看到过。” 肖毅说：“我建议你尽快找到你妈妈的日记，被她们翻到的话，保不准这一页就被扯掉了。” 谭青一听，内心也有些担心。 肖毅又问道：“这个房子过户了吗？” 第1240章 “没有，奶奶刚刚去世一年多，再说了，我也不打算卖这个院子。” 肖毅说：“感情用事了吧，如果奶奶去世你就办过户，不会有这等麻烦事。” “是啊，看来，我必须跟她们见官司了，哎呀，想想都烦……” 谭青说到这里就晃动着脑袋。 肖毅说：“回去后，我让边峰过来一趟，在我看来，你这事不难办。” “怎么会是这样……所有的亲人都走了，如果奶奶和叔叔知道我们要打官司，说不定有多伤心……” 谭青低下头，揉着已经泛红的鼻子。 肖毅的内心忽然涌出一种保护欲，他伸出右手，握住她，说道：“放心，我会帮你。” 谭青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把脸扭向窗外。 也许是他们彼此都不再年轻的原因，两个人从始至终就都没有表现出年轻男女那种特有的……激情，如果说彼此内心没有对方骗骗别人还可以，但骗不了自己，虽然双方谁都没有明确表示出对彼此的爱意，但彼此的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则说明了一切。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 没容他去拿电话，谭青便主动将放在水杯位置的他的电话拿起来，看了一眼说道：“是华总给你打过来的……” 不等肖毅表态，谭青就接通了电话，并将手机放在肖毅的耳边。 就听华明远说道：“小肖，你来了吗？” “是的，我已经在路上了，再有半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华明远说：“是这样小肖，我上午恐怕见不了你们了，今天会议的议程很多，下午我还要听几个副总的专项汇报，咱们只能晚上见面了，我已经让冯副总给你们开好了房间，你们到后如果不想逛街的话，就先在我们宾馆休息，晚上咱们好好喝酒聊天，你看怎么样？” 肖毅一听，只能如此，就说道：“好的，我听您的，那咱们晚上见。” 挂了电话，肖毅说道：“华总白天没时间接见咱们，只能等晚上。” 谭青说：“那正好，你先跟我去干妈家，把小橘给她送过去，然后跟我回家，我要把我的私密东西拿出来，尤其是要把妈妈的日记拿出来，不能让她们看。” 一想到上次谭青干爸看自己的眼神，肖毅就不寒而栗，浑身不舒服，他说：“去你干妈家，我就不进去了，我给你当司机就是了。” 谭青歪头看着他，问道：“为啥？” 肖毅紧握方向盘，伸伸双臂，说道：“没啥。” 谭青说：“不对，一定是有啥，是不是干爸让你不自在了？” 肖毅点点头。 其实，谭青问他这话就是多此一举，干爸、干妈对肖毅的态度她早就有领教，只是她不便说出来而已，也许这么长时间，跟肖毅没有任何感情的火花擦出来，可能跟他们对肖毅的态度有关。 目前，谭青还离不开他们，她也不想跟他们闹僵，干妈频繁让她相亲，她见而不谈，也是一种反抗。 但要说跟肖毅有多深的感情那也不是，最起码他们目前是保持在一个相对克制和礼貌的分寸上，彼此有好感，也愿意在一起聊天倾诉，谁心里都明白，如果有一方不向前迈步，另一方也永远不会向前迈步。 如果现在肖毅跟他表白的话，谭青未必能接受，倒不是肖毅这个人不行，是干爸干妈目前不会同意。 这样也好，虽然彼此不太亲近，但从未疏远，虽然没有言语上的表白，但内心深处都有彼此的位置。 第1241章 肖毅用余光看了看谭青，就见她的脸上布满心事。他没有打扰她，冷不丁遇到这事，她必须要冷静思考，谨慎对待。 来到谭青干爸干妈所住的小区，肖毅将车停在楼下，他下了车，将后排的小橘抱出来。 小橘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猫咪，它来到户外后，没有表现出胆怯，而是扒着包沿，通过透明的瞭望口向外张望。 谭青下车后，接过小橘，将双肩包挎在身前，看着肖毅问道：“你真的不上去？” 肖毅微笑着点点头，他将手伸进猫包，摸着小橘的脑袋说道：“乖，听姐姐的话，过几年再接你回家。” 小橘认得肖毅，冲着他“喵”了一声。 肖毅说道：“上去吧，我把车挪走，这里不能停车，你出来后到楼西侧的路边找我。” 谭青点点头，抱着小橘进了电梯间。 肖毅开着车驶离这里，将车停在楼旁的路边。 他坐在车里，观察着这个小区的外貌，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这里就是透着一股神秘，一股特有的气质，也许，这和谭青干爸的表情有关。 一想到那个高大威严的人，尤其是他目光里那股凛厉，让他天生就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让肖毅从脚底泛凉。 肖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像谭青干爸那样，是骨子里透出的威严，这种威严在他举手投足间显现无疑。 这时，一辆挂着军牌的车驶进了进来，拐向刚才谭青干爸家的那栋楼。 由于肖毅将车驶离了那栋楼的位置，他无法判断这辆车是不是去谭青干爸家。 很快，那辆车又驶了出来，可能是送人。 谭青还没有出来，看来，她在跟干爸和干妈讨论房子被侵占之事。 谭青干妈在给谭青打电话的时候，有一句话肖毅听得真切，她说：你这事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谭青有这样强势的干爸干妈，应该吃不了亏。 肖毅胡思乱想着，便将座椅的靠背稍稍放平一些，闭上眼睛，准备眯会。 但是他睡不着，只能以这种姿势放松一下，缓解长途开车的紧张和疲劳。 他在脑子里历数着眼前需要办的事情，他决定给边峰打个电话，顺便跟他提提谭青官司的事。 想到这里，他拿过手机，就给边峰打了电话。 边峰以为他是催促案子的进展情况，不等肖毅说话就说道：“肖助理，是这样，最后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证据我还没有拿到，我明天也许是后天去滨海，到时咱们见一面。” “好的好的，另外，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过问我的案子进展情况，我是想替别人咨询一个问题……” 肖毅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边峰说了一些，边峰说：“像这种没有任何悬念和难度的官司，我一般不会直接受理，这样，我让我们所其他律师跟你联系。”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我还是希望有时间你来受理。” 边峰说：“我太忙了，真的顾不过来，不过你放心，我们所里的律师都很了不起，每个人都有精典的成功案例。” 肖毅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向这个人推荐的是你，要不你来滨海时跟她见一面，让他详细给你谈谈。” 边峰说：“好吧，到时联系你，还有事吗？” 肖毅一听，边峰是真忙，就说道：“暂时没了，再见吧。” 第1242章 刚挂了边峰的电话，董雪就打了进来，她问道：“大叔，你今天怎么还没来上班？” 肖毅怔了一下，问道：“我没告诉你我今天出差吗？” 董雪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这么年轻就健忘了？”其实肖毅也记不清了。 董雪说：“我一夜之间就白了少年头，直接步入老年阶段。” 肖毅不由地被她逗乐了，问道：“你妈妈还没走？” 董雪说道：“我妈妈走是走了，但她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抽空最好是今天回家，有事要跟我说。我估计就是小范这件事。大叔，你说我该怎么办？” 肖毅说：“让我说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还是尽早把小范招出来吧，你这样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再有，我估计你也瞒不住。” 董雪说：“我是暂时瞒着他们的的，因为范警官我们两个真的还没有谈到这地步，如果范警官跟我说，非我不娶，我就是违背父母，也会追随他向着美好爱情扑去。” “你以为你是飞蛾呀？” 董雪说：“人在恋爱的时候，就得学飞蛾，如果没有飞蛾的精神，是获得不了爱情的。” “所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是吗？” “是的。” “够大义凛然的，范警官有福啊——” “那是，嫉妒去吧！”说到这里，董雪小声说道：“挂了，老郭在喊我。”说完，不等他答话就挂了电话。 “等等……” 电话传来断音声。 其实肖毅很想问问她行长在单位吗，不曾想，这个丫头电话挂得飞快。 中午了，谭青还没有出来，难道她要陪干爹干妈吃饭吗？ 想到这里，肖毅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谭青才出来。 上了车，谭青说道：“走，我请你吃京都有名的肉饼怎么样？” 肖毅说：“我无所谓，你吃这个不怕上火？” 谭青说：“不怕，上火正合适，一会好有足够的火气投入战斗。” 肖毅说：“就那着，听你的，吃肉饼，增加火气！怎么走？” “我正在给你导航，好了，出发吧。”谭青说着将手机塞进空调扇叶上的支架上。 肖毅问道：“小橘怎么样？” 此话一出，谭青的眼睛立刻红润起来，她鼻子一酸说道：“肯定是舍不得我呀，到了陌生环境中，连猫包都不敢出来，我把它放出来后，它立刻钻到沙发底下去了，直到我走才探了探小脑袋望着我，唉，那一对小眼睛，是那么孤独无助……如果不是我要下乡，真舍不得它离开我……” 谭青偷偷抹了一下眼泪。 肖毅笑了，说道：“想哭就哭吧，车里又没别人。” 谭青“噗嗤”笑出声，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小橘已经成功让我为她掉了两次眼泪了。” 第1243章 肖毅故意逗她，说道：“别着急，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以及无数次。” “呵呵，讨厌——”谭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仍在擦眼泪。 不知为什么，这句“讨厌”让肖毅听着很舒服，一般情况下女孩子骂你讨厌，实则是有向你撒娇，也有表示“喜欢”你的成分。 鉴于他目前跟谭青的关系，肖毅不便再往下引申这个话题，毕竟眼下的谭青正在烦恼着，他压抑了内心的愉悦，问道：“你干爸干妈是什么意见？” “你指什么？”显然，谭青的注意力没在这个话题上。 肖毅知道她也走私了，就一本正经地说：“市长同志，我是在问你，你干爸干妈对你小婶和妹妹占你的房子是什么意见？” “哦，这个呀……”谭青将一缕头发别在而后，她沉了沉说道：“干爸有事刚回来，我因为着急你，怕你久等，就跟他说了个大概，他没有表态，干妈倒是支持我跟她们打官司。” “你干爸是军人？” 谭青说：“为什么这么说？” 肖毅说：“我刚才在车里等你的时候，看见一辆挂军牌的车过去了，去了你们那栋楼，很快又出来了，像是送什么人，我以为是你干爸的车。” 谭青想了想说：“有可能是送他来了，在这个小区里住的，差不多都是脱了军装的军人，我只知道干爸以前是军人，但他在哪个部队、具体的工作岗位我就不清楚了，他也从不说，甚至我都很难看到他身穿军装的照片，长大后，我记得我还问过他，他当时表现得很不耐烦，后来再也没问过他，所以他以前的情况我一概不知，现在他就是一个离退的老头，深居简出，很少参加社会活动，甚至拒绝社会活动，但是老部下请他，他很乐于去。这一点你恐怕难以相信，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具体的职务是什么级别。” 从谭青的话里肖毅不难听出，她干爸似乎在有意隐瞒了过去的身份，甚至连张穿军装的照片都很难见到，难怪第一次见他的面，就感到他很威严，威严透着冰冷，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是他没有将自己对她干爸的看法说出来，问道：“你干爸叫什么名字？” “干嘛？查户口啊，偏不告诉你。另外我跟你说，别指望从网上查到他的名字，我曾经试过。” 肖毅没想到谭青如此聪明，立马就猜出了他的用意，他就笑着说：“你太聪明了，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就是这样意思，兴许能从网上知道他的一些信息。” 谭青说：“我不是聪明，是我曾经这样做过，没用。” “那他是个神秘人物。” 谭青说：“他也有不神秘的时候，只是随着我长大懂事了，再也没问过他过去的问题，加之他现在就是个退休老头，我们很少说他以前的事，倒不是刻意隐瞒，是根本涉及不到从前的话题，况且，我和干爸干妈之间一直有个敏感的话题，就是我父母，我们都尽量避免谈到，因为我父母……我跟你说过，毕竟他们的离开……不是……不是那么阳光，别说他们，就是奶奶在世的时候都很少谈及我父母，只有在特定的日子她会包饺子，以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他们……” 第1244章 说到这里，谭青将脸转向窗外，她不再说了。 肖毅见状，也就不问了，今天对于谭青来说，有太多的不开心，他不忍再问下去了。 这时，导航提示目的地到了。 大热天，不得不说吃肉饼的确容易上火，但对于肖毅来说，香喷喷的、外焦里嫩的肉饼，真得很过瘾，加之他的肚子早就饿了。 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吃肉饼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瞬间就连吃了五角。 谭青看得傻了眼，她悄悄地问道：“敢问肖助理，您……几天不吃饭了？” 肖毅用纸巾抹着嘴角的油，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你应该问，几年不吃肉饼了？” “好，这句话就当我问的，请回答？” 肖毅又吃了一角，总算搪了心慌儿，他这才放下筷子，说道：“你是女生，理解不了男生对肉饼的向往。我记得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王川，郝东奇我们就已经是体校队员了，每当有训练任务的时候，我们都有伙食补助……” 谭青说：“那不错呀。” 肖毅说：“你听我说，自打我入学认识王川起，我就认识了王悦，王悦这个丫头太能吃了，每次找王川来就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是吃……” “哈哈。”谭青大笑。 肖毅说：“你别笑，王川家困难，父母早忘，他是既当哥又当爹，王川每吨吃得很少，把省下的饭票留给妹妹。他等着训练期间吃学校的补助餐，但这个时候毕竟不多，大部分时间他都很难吃饱，我们大家都心疼他，更心疼王悦，毕竟王悦还在长身体，我们就商量好，一人一星期，王悦来了请她吃饭。” 谭青被他的故事渐渐吸引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他讲。 肖毅继续说：“虽然我家也不富裕，父母都是农民，但也要好过他们兄妹，我们几个人就商量好，轮流请王悦吃饭，一人一星期请她吃一顿肉饼。你要知道，请王悦吃肉饼，我们都是看着的，自己舍不得吃，也没有条件吃，东奇的家庭条件好一些，他请王悦吃的次数也多……” “东奇？”谭青问道：“是鼎华的那个郝副总吗？” “没错，就是他。”肖毅接着说：“有一次郝东奇的家里给他打过来钱，那天正好王悦又来了，我们大家就哄他，让他请大家吃一次肉饼。郝东奇不干，他说请大家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肉饼，否则的话，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就会被吃光……” “你要知道，几个大小伙子，加上王悦，如狼似虎，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吃不光也差不多，呵呵，那天也是巧了，正好来了冤大头，把郝东奇解救了。王辉来宿舍找我们，让我们跟他陪练，我们几个就故意捂着肚子东倒西歪说没吃饭，肚子饿，没劲儿锻炼……” 第1245章 “王辉，是……那个王辉吗？”谭青是声音很轻，她问得很小心。 肖毅点点头，说：“就是他，他比我们高两届，我们同属校体队的，他家庭条件比我们都好，又是学长，平时也没少请我们几个吃饭，我们也经常故意黑他，有时明明知道我们成心黑他，他也不跟我们计较，反而还很高兴，那天，我们几个可是真是让他放血了，都因为肉饼太好吃，俗话说：十七八小子，吃穷老子。别说我们几个大小伙子，就拿小王悦来说，你猜她吃了多少？” 谭青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角？” “三角？还不够塞她牙缝的呢，她整整吃了三张！” “啊？太夸张了吧？”谭青瞪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还是孩子的王悦，居然能吃下三张肉饼！ 肖毅说：“一点都不夸张，我记得那天王悦走的时候是挺着腰板走的，吃得都弯不下腰了，哈哈，以后她再来找王川，谁学她那天走路的样子她就跟谁急，毕竟是女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肉饼，也知道害羞，以后好长时间都不让提那天吃肉饼的事……” “哈哈。”谭青不由地笑出声：“太有意思了！小女孩子当然害怕你们嘲笑她吃得多了……” 肖毅也笑了，可是，他的鼻尖忽然间就红了，眼圈也红了，他快速眨巴起眼睛，左右看了看，仍然无法抑制忽然而至的伤感，眼里就泛出泪花，他赶忙低下了头，两只手颤抖着摆弄着桌上的筷子…… 谭青止住了笑，看得出，他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知道他跟王悦的恩怨，就伸出手，盖在他的手上，说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其实，你申诉的事老苏跟我说过，来的路上我是故意装不知道，就是想再听你说一遍，你说得次数越多，心中的仇恨和痛苦就会减轻一些，你准备反诉王辉的事，我们私下也交流过，他虽然没有给你明确的建议，但大概意思你也知道，有时候，心中的执念放下了，反而一身轻了……” 肖毅抽出手，揉揉湿润的眼睛。 谭青递给他纸巾，他接过来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谢谢，我没事……就是、就是想起从前和现在……有些伤感……好了，没事了，接着吃肉饼！” 他说着就拿起筷子，哆嗦着夹了一角肉饼，只是这一角，他吃得异常艰难，时不时地别过脸，悄悄抹下眼角…… 他能流泪，就说明他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情绪有了宣泄的闸口。 谭青也不打扰她，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吃。 走出肉饼店，肖毅长出了一口气。 回到车上，肖毅忽然对谭青说道：“谭青，谢谢你！” “谢我？”谭青看着他。 肖毅说：“是的，谢你请我吃肉饼，让我又有了被别人请吃肉饼和敲竹杠的感觉。” 谭青笑了，说道：“只要你心里好受，我可以天天让你敲竹杠。” 肖毅再次长吁一口气，说道：“下一站去哪儿？请谭市长指示！” “下一站奔赴战场，出发！” “得令——” 两个人吃了肉饼，精神百倍奔赴“战场”。 来到谭青家门口，肖毅跟着她下了车。 谭青掏出钥匙，这才意识到她手里的这把钥匙已经无用了，她刚要举手敲门，这时，就听背后有人说道：“呦呵，这么就得到消息，飞速赶回来了？” 谭青回头一看，在他们背后，站着一对打扮入时的母女，她们正是她曾经的小婶还有堂妹。 第1246章 几年不见，这个堂妹已经让她认不出了，就见她一身嬉皮打扮，两只耳朵戴了一排的耳钉，烈焰红唇，再看小婶，更是浓妆艳抹。 她们手里拎着购物袋，看样子是刚从超市回来。 自从小婶改嫁后，谭青再也没见过她，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也许是精于化妆的她，用昂贵的化妆品遮住了本来面目。 谭青一时间不知该怎样称呼她，就冲她点了一下头，说道：“请打开门，我回来拿东西。” 小婶上上下下打量着肖毅，说道：“这位……是侄女婿吧，跟我们家小青还挺般配。” 肖毅没有回答，他看着谭青。 谭青看着她们，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是不能在大街上跟她们吵的，就平静地说道：“你错了，他是我同事，我们进去说。” 谭青说着就让开，小婶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堂妹却率先走了进去，那气势，如同进了自家的房门。 谭青走进屋，看着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家，她忍住气，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虽然干妈提前跟她说了，但当看到自己的床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她的火气就直往脑门上撞。 肖毅一直贴身跟在她身边，他见谭青要发作，就小声说道：“先找你的东西吧。” 谭青明白肖毅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床头柜，还好，床头柜的两层抽屉没有被她们撬开，但当她掏出钥匙要开抽屉的时候，小婶突然冲到跟前，护住了这个床头柜。 “这个柜子你不能随便打开。” 谭青愣了，问道：“我的柜子，为什么不能打开？” 小婶又说道：“你可以打开，但里面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谭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取走这个房子的产权证。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走？” 小婶说道：“你个人的东西你可以拿走，属于集体财产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谭青冷笑了一声，一把拨开这个女人，拿着钥匙弯下腰。 谭莉莉一见，穿着鞋就跳上了床，奔到前头来，做好抢夺一切的准备。 谭青一看，大声喝道：“下去！” 也许是她的声音过大，也许是她突然的爆发，谭莉莉居然吓了一机灵。 就连肖毅都惊了一下。 “你长这么大就没人告诉你不能穿着鞋上床吗？”谭青厉声质问道。 谭莉莉一时无话可说，她的目光就越过谭青看向了她妈妈。 谭青一旁的小婶当然明白谭青是在讽刺她教女无方，这早就不是谭家的新鲜事，她的女儿无论是在学习还是教养方面，就是没法和谭青比。 第1247章 小婶她看着谭莉莉，说道：“把鞋脱了。” 这时，一直护在谭青身后的肖毅，见此情景说道：“为了留下现场证据，我受谭青的委托，要记录下她打开抽屉时的现场实况，以此证明她到底拿走了什么，顺便说一句，这个录像具有法律效意，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配合。” 谭莉莉一听要录像，抬着双脚就从床上出溜到床下了。 小婶也稍稍靠后一点，不再表现得那么剑拔弩张，她故意装得很轻松的口气说道：“录吧，我没意见，为什么我们这样对谁都好，就是为了公平公正，我们才一直没有敲开这个抽屉。” 谭青说：“无论你是什么人，私自撬开别人的抽屉都是违法，包括撬别人家的门锁！” 谭莉莉突然抡起胳膊用手指着谭青说道：“你要让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这不是别人的家，这是我爷爷奶奶的家……你最好识相……” 谭莉莉还要说什么，肖毅便将手机对准了她，她立刻不言语了。 于是，肖毅借助录像的机会，将谭青的小婶挤到了一边，看似他的眼睛在看着手机，实则他是拿录像做掩护，一直盯着这对母女，以防她们对谭青发起身体攻击。 谭青知道肖毅是急中生智才想到用录像来约束这对母女的行为，为的是方便自己取走妈妈的日记和有关自己的私人物品。 这时，肖毅模仿主持人的播音腔说道：“下面，请谭青打开自己的抽屉，见证人，是这位……还有这位……”他一边说着，就将镜头对准了谭青小婶和谭莉莉。 谭青打开床头柜第一个抽屉，小婶从肖毅的胳膊底下挤了过去。 谭青并没有立刻拿里面的东西，而是说道：“这里一共有三个档案袋，你们看好了……” 她说着，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档案袋说道：“这个是我的，里面有我个人的所有证件，小学毕业证，初中毕业证，这是高中的，大学的，这是硕士研究生的，这是党/校研究生的毕业证，我的工作证……这个我可以拿走了吗？” 小婶说道：“可以。” 谭青就将这个档案袋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个，说道：“这个袋子里的是我父母生前所有的证件，你们要看吗？” “当然。”小婶说着就要去拿谭青手里的档案袋。 “对不起，你已经不是谭家人了，没有资格看这些。” 小婶尴尬地张了张嘴，就把目光投向谭莉莉。 “我看。” 谭莉莉说着，就从谭青手里夺过档案袋，她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扒拉了两下，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又装了起来，还给谭青。 谭青又拿出最后一个袋子，说道：“这是我爷爷奶奶生前的身份证、退休证等等，我没有烧掉，是想留个纪念……” 一听是爷爷奶奶的东西，谭莉莉不等谭青说完就夺了过去，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扒拉来扒拉去，还是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谭莉莉说道：“该打开下面的抽屉了。” 谭青盯着她说道：“你把东西装好后，我在打开另一个抽屉。” “我……”谭莉莉刚要爆粗口，看到谭青目光坚定，而且旁边还有人录像，她便将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情愿地将东西装回袋子里。 谭青将三个档案袋放在一起，这才打开最后一个抽屉。 里面是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几本日记本。 第1248章 谭青说：“这是我妈妈的日记……” 谭青的话还没说完，谭莉莉就下手了，她抓起一本日记，刚要翻看，就被谭青夺了过来。 “日记属于个人隐私，你们没有权力看！” 谭莉莉嚷道：“我不看怎么知道里面夹杂着不属于你的东西？再说了，一个死人的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是偷/情养/汉写的心得体会……” 她的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这巴掌是谭青打的，她出手之快，就连肖毅都看呆了。 谭青的脸气白了，她的两眼喷着怒火，指着谭莉莉大声喝道：“不许你污蔑我妈妈！” 谭莉莉捂着脸，刚要还手，肖毅就将镜头对着她，同事，半个身子便挡住了谭莉莉。 一边的小婶说道：“行了行了，这些本子虽然是你妈妈的，但我们也要检查，看看里面夹杂着什么公共财产没有。” 谭青说：“我拿给你们看，你们不许动一个指头！” 谭青说着，就将日记本一个一个翻开，直到她们认可后才装进原来的档案袋里。 她抱起这些东西就往出走，来到客厅，将这些东西放在茶几上，开始收拾相册。她找了半天，将所有的相册找齐后，装在一个纸箱里，抱起来就要走。 小婶堵住了门口，说道：“你不能走，把这个房子的产权证留下再走。” 谭莉莉也说道：“就是，把房产证交出来！” 谭青说道：“房产证我会交出来的，但不是现在。” “你什么交出来？”谭莉莉追问道。 谭青回头看着她说：“开庭的那一天。” 她说完，抱着箱子就挤了出去。 小婶没有防备，被她挤了一个趔趄。 谭莉莉一看，刚要扑过去想抓住谭青，肖毅举着手机说道：“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就报警！” 这时谭青早就抱着东西走出了院门。 谭莉莉见肖毅横在跟前，她还真没敢追出去，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管得着吗？” 肖毅说：“你们所有的话、所有的动作，都是呈堂证据。” 他说着，举着手机就退到院门口，随后走出院门。 谭青已经上了车，她坐在了驾驶室，发动着车，见肖毅出来，就给他打开副驾驶车门。 肖毅快速进了车，谭青不等他坐稳，一踩油门，汽车就窜了出去。 追出来的小婶在后面骂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臭丫头长本事了，你不是跑吗，跑就别想回来，这个家门你永远都别想再踏进来！” 谭青开着车，驶离了家门口，确定她们不可能追上来了，她便将车停靠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哭了…… 第1249章 肖毅见状下了车，来到她跟前，拍了拍她肩膀，说道：“下来吧，我来开。” 他说着，就将她搀扶下来，又拥着她来到副驾驶室，待她坐好后，为她系好安全带，给她关上车门后，才回到驾驶室。 他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流。 肖毅知道她是又气又伤心，从自己的家被人赶出来，她能不气、能不伤心？ 肖毅没有劝她，而是让她尽情地哭。 好半天，谭青才擦着眼泪，说道：“好了，我是想到……奶奶……”她话没说完，又哽咽了。 这时，她的电话想了。 她一看，说道：“是干妈，我接下。”谭青说完，就接通了干妈的电话。 “喂，干妈。” “小青，你吃午饭了吗？” “我吃了。” “在外面吃的？” “是的。” “你回家了吗？你干爹不放心你，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情况怎么样？” 谭青说道：“我刚从家里出来，我只是拿了一些个人文件，干妈，好像这事离了打官司解决不了。” 干妈说：“肯定要官司，那娘俩来者不善，你要从长计议。” “我知道，您和干爸的话我都记住了，现在心里比较乱，等过两天我冷静冷静后会好好考虑的。” “好的，总之，有什么事多和我们商量。” “干妈，我现在只有您和干爸，除去你们，我没有别的亲人……”说到这里，谭青又哽咽了。 “好好好，别伤心了，我不招惹你了，先去办公事吧，有时间再说。” “嗯，再见干妈……” 挂了电话，肖毅说道：“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咱们是找地方待会还是去宏大宾馆，华总给咱们开好了房间。” 谭青揉揉眼睛，说道：“去宾馆吧。” 来到宏大宾馆，肖毅刚报上名字，前台服务员就笑容可掬地说道：“你们是滨海来的吧，冯副总已经给你们开好了房间，这是房间钥匙，我带两位上去吧。” 冯副总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紧挨着。 房间里早就开着冷气，进来后很凉爽，肖毅脱下衬衫，他习惯里面套着一件背心。洗了把脸，将自己带来的便携式电热杯接上电源，烧了一杯水，拔下电源插头后，便躺在床上，给林建发了一条信息：华总晚上才能接见我们，他上午董事会下午听汇报。 林建很快回复道：辛苦了！ 肖毅没再给他回。 他看了看表，有些不放心谭青，就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在干嘛？ 谭青：准备洗澡。 肖毅：我眯一会，有事叫我。 谭青：你开车辛苦，抓紧时间休息，迎战晚上的饭局。 肖毅：你也一样。 谭青：我洗完澡就休息。 很快，肖毅就睡着了。 也许是放下所有，眼前能干的就是睡，他这一觉，直睡到敲门声响起。 起初，他没听到敲门声，直到敲门声连续响起，他才被惊醒，他定了定神，看了看表，这才从床上起来，他感觉此时能来敲门的应该是谭青。 果然，打开门之后，谭青站在门外。 第1250章 她穿了一件很家常的连衣裙，看到肖毅眼睛血红，就歉意地说道：“你还没睡醒？” 肖毅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走回来，来到床边，身子一歪，就歪躺在了床上。 谭青跟着进来了，说道：“起来洗把脸，精神精神，咱们该做准备了。” 肖毅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他闭着眼，半晌才说：“递给我手机。” 谭青将手机递到他手里。 肖毅打开看了看，没有华总的消息，只有几个未接电话。 他一一回复后，这才起来，说道：“我去洗个澡。” 肖毅说着就走进浴室。 谭青见他进了浴室，就悄悄退出他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候，肖毅的手机就响了，正赶上肖毅洗完澡，他听到手机响后，就将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大声喊道：“谭青，替我接下电话！” 没人答话，他才意识到谭青走了。 肖毅拿过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就走了出来。 果然谭青不在，电话一直响。 他拿过手机，是华总办公室的电话。 他接通后，华总说道：“小肖啊，你在哪儿？” 肖毅说：“我们在宾馆，哪儿都没去。” “好，咱们晚宴就安排在宾馆了，我马上过去找你。” “好的。” 肖毅刚要开门，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谭青，一想到自己连衣服都没穿，便退了回来。 他给谭青打了电话，让她准备好，华总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肖毅走回洗手间，用吹风机将自己的头发吹出一个满意的发型后，这才出来开始穿衣服。 当他穿戴整齐出现在谭青房间的门口时，谭青也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裙，显得她异常的精干、帅气，刚才的阴霾在她的脸上已经很难找到痕迹了。 肖毅知道她已经摒弃了不愉快，换上好心情，将精神面貌调整到工作状态。 肖毅感到谭青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无论做人还是做事，既理智又有分寸，这一点表现出了她与众不同的成熟。 也许，从小父母双亡，她练就了保护自己的本领。 “没休息会儿？” 肖毅说着就走了进来。 谭青说：“没休息，看了看会儿妈妈的日记。” 肖毅这才发现，床上摆着她妈妈的一摞日记本。 他就问道：“你什么时候把这些搬上来的？” 谭青说：“你休息的时候搬的，我也想看看了。” 她说着，将一本打开的日子合上，放好。 肖毅看着桌上那个纸箱，里面是谭青家的七八本相册，他拿出一本，巧了，这本都是谭青小时候的照片。 看着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圆嘟嘟的笑脸，非常可爱。肖毅说：“你小时候跟现在变化不大。” 谭青说道：“是的，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肖毅继续翻着，他没有发现谭青父母的照片。 看来她的父母非常喜欢这个女儿，上面的两本相册都是谭青的。 “怎么都是你的？”肖毅问道。 谭青说：“我的照片多了去了，相册根本摆不下，后来就都用档案袋装照片，这些照片有一部分被我带滨海去了，有一部分就夹在相册了。” 第1251章 谭青说得没错，一个装满照片的纸袋从里面掉出来，他看了看，里面有一沓子照片，估计都是谭青的。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是一张三口之家，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公园，前面一个小女孩，伸出两只手，分别抓着父母的手，就像久别重逢的一家人。 肖毅说：“这个时候你多大？” 谭青接过照片，说道：“十岁。暑假去南方看父母，那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一次，难得他们两人陪我逛公园，也是最后一次……我在他们眼里太微不足道了，微不足道到他们不肯为我留在这个世界……” “他们……”肖毅欲言又止。 “股市大跌，他们签下了巨额债务，无力偿还……”谭青不忍说出后面的话。 肖毅一惊！ “你父母……也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谭青说：“我那时还小，在内地跟爷爷奶奶过，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南方，由于他们创业艰难，顾不上我，我就跟爷爷奶奶过。” 肖毅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问道：“你父母是搞什么的？” 谭青说：“他们是南方一家大公司的财物主管，他挪用了公司的钱，满以为一两天内就能大赚一笔，结果……他们就选择了那条路……” 肖毅又是一惊，他立刻将手里的那个袋子的照片全部掏出来，快速地翻阅着照片，希望能从里面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谭青此时哪知道肖毅的心理，她还在凝视着照片，心中充满了怀念之情，她继续说道：“奶奶想去南方处理父母的后事，后来才知道，父母走前，已经将身后的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连个纸片甚至一件衣物都没留下，他们将身后的东西都销毁了，为的就是不让家里人来处理后事，这些照片和妈妈的日记，是他们唯一留给我的纪念。” 肖毅这才理解为什么谭青非要取回这些东西和日记的原因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华总和冯副总以及两三个随从进来了。 肖毅赶忙放下手里的照片，跟他们一一握手。 华总见谭青的另一只手里拿着照片，就问道：“照片？谁的？” 谭青说道：“是我过去的老照片，太丑，所以不能让您看。” 谭青说着，就将照片收起，塞进了肖毅刚才看的那个袋子里，随后将所有的东西放回纸箱。 华总“哈哈”大笑，说道：“美女都希望人们记住她最美丽的时候，青涩时的照片不愿意给人看，理解，理解。” 谭青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重新放回纸箱，她也将刚才伤感的情绪收拾好，立刻进入角色，说道：“华总，副总，你们请坐。” 华总爽快地说：“别在这坐了，咱们下楼吧。” “好吧。” 两个人随着他们走出房间。 肖毅回头看了看，就见谭青将门锁好，他这才放心地跟在华总他们身后下了楼。 第1252章 来到一楼的会客室，华总拉着肖毅坐在身边，谭青则坐在肖毅的旁边。 华总看了一眼正在倒水的冯副总，说道：“冯总，你去安排安排，我们先聊会儿，让他们多等会儿。” “好的。”冯副总给他们倒完水后就走了出去。 肖毅问道：“您还有客人？” 华总说：“什么客人，就是上来汇报的那几个人，都是宏大的中流砥柱，你们二位要是不忌讳，晚上咱们一块儿。” 肖毅说：“都是您的鞍前马后，我们不忌讳。” 这是，谭青从包里掏出请柬，递给肖毅。 肖毅接过来，站起，双手捧着请柬，说道：“华总，我和谭市长受林建书记的委托，特来邀请您参加滨海市企业家座谈会。” 华总一见肖毅这么正式，他也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请柬，拿在手里一看，立刻就笑了，说道：“这是谁设计的请柬，太用心了！” 谭青说：“是林书记亲自设计的，另外，这里没有标注会议日期，林书记让我们征求您的意见，您哪天有时间，就填上哪天。” “啊？哈哈，这个林建，不但把宏大滨西项目开工仪式的大照片印在了请柬上，还给我空了日期，我就是排除万难也要参加他这个座谈会呀——” 华总说着，就将请柬递给助理，说道：“这个请柬摆放在我的办公室，不许弄丢。” 谭青适时地问道：“华总，您看您哪天合适？” 华总看向了助理，助理立刻拿出小本本，打开看了一下，说：“您的时间安排已经排到了本周四了，目前周五还没有明确的安排。” 华总说：“那就把周五的日期填上吧。” 肖毅一听，满打满算也就还三天的准备时间，他说道：“周五您可以吗？会不会太紧张？” 华总听出了肖毅的意思，就说道：“就周五吧，我不信你们林书记三天还准备不了一个大会？” 肖毅心说，您以为是您的企业呢，振臂一呼，四面八方的“中流砥柱”都来了，他刚要说什么，谭青看了他一眼，说道：“周五是个好日子，华总定的日子，预示着大会成功了一半。” “哈哈。”华明远大笑着坐下，说道：“小谭真会说话，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在我这儿都是挣年薪的呀。” 肖毅不等谭青说话，就抢先说道：“华总爱才呀，难怪您的事业做这么大，原来有一双发现人才的眼睛！” 谭青也说：“能被华总发现，我好荣幸啊！这样，我以后就有资本跟领导提出晋职的要求了。” “哈哈”，华总大笑，说道：“你们两位一唱一和配合得很默契呀？都来，我都要！” 肖毅说：“我可不敢来，我来后您就该不这样说，下基层锻炼去，我还得从零做起。” 华总说：“你如果真肯来的话，我让你站在我的肩膀上，从高处做起。” 肖毅一听，赶紧冲他拱手，说道：“那我更不敢来了，回头您一不高兴，肩膀一抖落，我就“啪叽”一下，从巨人的肩膀摔下来——” “哈哈”华总又是一阵大笑，说道：“看到你们两位我开心了，开了一天的会，烦透了！今天就没有一件让我高兴的事，除去你们来给我送请柬这事之外。” 第1253章 这时，华总的助理已将开会日期填在了请柬上，他递给华总，说道：“您看看，我已经将周五的日期填上了。” 华总一摆手，说道：“我不看了，就这样定了。” 肖毅赶忙跟谭青说：“谭市长，拍个照片，给林书记发回去吧，省得他不放心。” 华总一听说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他在请柬上空着这个日期让我填，就是让我定日子，我定的日子能不参加吗，无形中我过了一把市委/书记的瘾，荣幸！” 肖毅说：“林书记之所以空着这个日子让您定，他这是拿您当朋友交往。” “当然，不然他大过年的，给我送一卡车的苹果来，还亲自押车，如果不是朋友，能做出这个举动来吗？” 冯副总进来了，他告诉华总，一起都已经准备好。 华总立刻起身招呼肖毅和谭青：“走，咱们今天晚上开怀畅饮！” 谭青已经拍完了请柬，她边往出走边给林建发了过去。 随后附上一句话：如果您感觉时间太紧的话，我们可以再跟华总协商。 林建给她回道：没问题，就定周五。 谭青放心了，林建的作风她还是了解的，她回道：好，我们马上跟华总去吃饭。 林建：替我敬他一杯酒。 谭青没再回林建，她心想，今天她跟肖毅，必须有一个人不喝酒，时间如果早的话，他们还要赶回滨海。 肖毅和谭青跟在华总后面，来到一个大包间，里面果真有四个人，看见他们进来后，齐刷刷地站在一边。 华总将肖毅和谭青给他们做了介绍。 肖毅和谭青跟他们一一握手。 酒已经倒好，每个座位上都是一只分酒器，一只酒杯。 华总一看就说道：“谁让你们提前倒好酒的？” 其中一个人说：“是我。” “是你呀，先自罚三杯。” 那个人一听，连喝三杯，随后哭丧着脸，说道：“我在外面请客办事，总是看人家的脸色，也总是被人家罚酒，没想到回到家了，还被罚。” 华总说：“知道为什么罚你酒吗？客人没在场，这酒绝对不能提前倒上，谁知道你给自己的杯里搀没搀假，这是礼仪问题。” 冯副总出来打圆场，说道：“他们几个今天还要回去，提前倒好酒可能是为了节省时间。” 华总说：“好吧，大家坐下吧，那个……你，前三杯没你事。” 肖毅一看这阵仗，今晚这酒非喝大不可。 华总让肖毅和谭青坐在自己的左右手，然后说道：“小肖和小谭是咱们宏大的功臣，当初就是他们两个，将宏大引到了滨海，才有了宏大滨西这个项目，来，大家举杯，敬滨海的朋友。” 谭青刚要说话，华总就说道：“谭市长，三杯过后，这酒就没你的事了。” 谭青小声说道：“华总，我们今天晚上还要回去，我们俩得有一个人开车。” 华总一听，就说道：“这么晚了怎么回去？我给林建打电话，今天你们就住一宿。” 其实，肖毅不想回去，他一直有个想法，就是想跟华明远谈谈那位“首长”的事，那位首长，就是老胡的神秘朋友，如果不是他帮忙，宏大是不会落户滨海的。 第1254章 见华明远要拿手机，肖毅就说：“电话您就别打了，谭市长喝酒不成，这您知道。” 华明远说：“小肖你什么意思，这酒刚端起来，你这样说还怎么喝？” 肖毅一听，赶忙说：“行，我自罚！” 谭青一见肖毅要自罚酒，就赶忙端起杯，说道：“华总发话了，三杯后就没我事了，我也豁出去了，不管今天走不走，我都认下这三杯酒！” 华明远一听，就冲她竖起大拇指，说道：“绝对的，女中英雄！” 连干三杯后，虽说华明远说了，三杯过后没有谭青的事了，但是华明远口中的那四个“中流砥柱”还是轮番敬了她的酒。 谭青不好耍性子，但仗着她是女士，她跟他们都没有干杯。 因为是初见，那四个人也不好造次，只能认由她沾沾唇。 接下来是冯副总敬酒，他因为有胃病，便将肖毅和谭青一起敬，他说：“感谢二位给与我工作上的支持，我这边的项目差不多了，等移交给合适的人后，我很快就会回到滨海那边，到时还望二位继续支持。” 谭青没干，她只喝了一小口。 华明远这时端起杯，说道：“我先敬女士，谭市长，我非常感谢滨海市的领导对我宏大的器重和支持，回去后请转告林书记，请他放心，周五的会，我一定准时参加！” 谭青一听，主动跟华明远碰杯。 华明远说：“你刚才你怎么跟他们喝的我都看见了，既然跟我碰了，就得干。” 谭青说：“既然华总说话了，我誓死干杯！” 谭青很会说话，既表明了自己酒量有限，也给与华总很高的尊重。 谭青的脸已经红了，她怕自己喝倒失态，就跟华总说：“我出去一下。”不等华总说话，她就起身走了。 华总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小谭，房间里有卫生间。” 谭青回头笑笑，说道：“我还是去外面吧。” 看着谭青走了出去，肖毅的眼神和表情现出明显的不放心。 华总嬉笑着凑到肖毅跟前，说道：“要不，你去看看小谭？” 肖毅说：“不瞒您说，谭市长是从来都不喝酒的，今天可真是登峰造极了，我真不放心，真得出去看看，我离开一两分钟，也让给您的手下制造一个单独敬您酒的机会。” “哈哈，你真会说话，一石二鸟，好，去吧，我也给你个机会，让你有机会怜香惜玉！” 肖毅笑笑，就起身走了出去。 他故意表现出步履不稳的样子。 冯副总站起来，不放心地说道：“行吗？” 肖毅说：“不行也得行啊——” 冯副总送他到门口。 肖毅出了门，问门口的服务员：“刚才那位女士往哪儿走了？” 服务员指着前面说：“去了洗手间。” 肖毅迟疑了一下。 服务员看出他的意思，就说道：“那是一个公共洗手间，不是卫生间。” 肖毅点点头，说道：“谢了！”他说完就朝前走去。 第1255章 肖毅来到前面的洗手间，果然，谭青在里面，她似乎刚刚呕吐过，洗手间弥漫着一股酒味儿。 谭青刚要说话，肖毅就制止住她，说道：“你还是把房间放的东西搬回车上吧。” 谭青很奇怪他为什么这样说：“咱们都喝了酒，今天晚上恐怕走不了了。” 肖毅说：“走不了也应该把东西放车里，安全。” 谭青说：“这些只对我有用，对其他人没用，不会有人偷的。” 肖毅也知道不会有人偷，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担心这些东西丢了，他隐隐地感到，谭青那一堆照片和她妈妈的日记，能提供给自己什么线索，就更怕丢了，再说，这个宾馆本身就是宏大集团的宾馆，总觉着放在房间不安全。 肖毅说：“要不你给我钥匙，我去把那些搬车上去。” 谭青不知肖毅为什么不放心，就说：“还是我去吧，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担心。” 肖毅看着她，说道：“也许以后会明白。” 谭青看着他，他的表情认真，不像喝多的样子，就说：“好的，我马上去。” 肖毅将汽车钥匙交给他。 谭青接过钥匙后就走了。 不知为什么，肖毅隐约地感到，那个神秘人，跟老胡、跟华明远，甚至跟谭青的干爸都有关联，谭青妈妈的日记和那些照片，虽然是在去南方之前留在家里的，但肯定能发现点什么，他还指望着日后能读读那些日记，能看看那些照片。 当然，他也不敢肯定什么，更不可能断定那些东西会在宾馆遗失，但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肖毅用凉水洗了洗脸，顿时有了精神。 他回到房间后，就见那几个人端着杯，围着华总和冯副总说着什么。 看见他进来了，华明远说：“小谭呢？” 旁边的人立刻起身让座。肖毅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说道：“女孩子，讲究，脸喝红了，可能回房间补妆去了吧。” “哦，哈哈，理解！” 再说谭青，虽然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肖毅认为这些东西放在房间不安全，但他还是决定回房间搬东西。 说来也巧，她刚下了电梯走到走廊，意外发现自己房间门打开。 她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真的让肖毅言中了？ 她小跑着进了房间，就见一名女服务员走到床前，刚要整理被弄皱的床，突然从后面传来谭青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这个服务员冷不丁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见是谭青，这才抚了抚心口，说道：“我在给您整理房间。” 谭青说：“你都整理什么了？” 服务员说：“我刚进来，其它的都没来得及收拾呢，您再晚回来半小时我就全部收拾完了。” 谭青的目光看向桌子那只纸箱，还是刚才离开时的样子，她就说：“好吧，你整理吧。”她说着，搬起纸箱就走了出去。 第1256章 背后传来服务员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哎呀，吓死我了……” 谭青将东西搬了下来，放进车里，锁好，她忽然想，如果有人想偷，放在车里更能得手，随后就笑了，心想，这些东西没人稀罕！ 尽管她认为这些东西不可能丢，但天性心细的她，还是将车开在靠近摄像头最近的地方，这样，即便真的丢了，也能调取摄像头查看。 回到酒桌，他们的酒已经接近了尾声，由于那四位“中流砥柱”还要连夜赶回各自的岗位，华明远就说道：“谭市长成功躲过几杯酒，不过小肖可是没少替你喝啊！” 谭青说：“我实在是……” “实在是不胜酒力对不对？” “哈哈。”肖毅带头大笑。 华明远说：“好吧，时间不早了，他们几个还要连夜赶回去，今晚就到这吧，谭市长还欠着三四杯酒，下次还。” 走出房间，肖毅说道：“华总，到房间坐坐吧，我一直想跟您好好聊聊。” 不等华总说话，冯副总就说：“恐怕来不及了，华总和我马上要赶往机场去外地，明天上午有个签约仪式。” 肖毅一听，就抱怨道：“那您还让我们都喝了酒，这倒好，我们走不了，您到飞往外地了。” “哈哈。”华明远笑着说：“这宾馆里有许多项目可以玩，足疗、按摩，健身、唱歌，等等，你们俩也放松放松，好好休息，连夜赶回去我也不放心，明天一早再走不迟。” 肖毅和谭青看着华明远和冯副总走出宾馆大门，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上了电梯。 肖毅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谭青来到她的房间。他看见谭青的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诧异地问道：“你的东西呢？” 谭青说：“按照你的指示，放车里了。” 肖毅这才说道：“咱们在这住吗？” 谭青说：“不住也得住呀，咱们两人都喝了酒，怎么回去呀？” 肖毅说：“我不想在这住，华总、冯副总都走了，我也想走。” 谭青说：“他们不走也不可能陪你住在这里呀？” 肖毅知道谭青理解不了他的心情，不知为什么，他今天晚上的心情特别不平静，就说道：“找代驾，我马上上网查。” 谭青不知他为什么急于回去，就说道：“代驾到咱们滨海至少要四五百块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肖毅说：“心里不踏实，就不想在这住，没关系，代驾费用我出，不用报销。” 谭青有些多心，她心想是不是怕跟自己传出绯闻？但这话没法说出口，就说道：“你是不是有顾忌？” 肖毅没想那么多，说道：“我也说不清，就是不想在这住，要不就换个宾馆，要不就回家。” 这时，肖毅联系上了代驾，他在电话里跟代驾讨价还价，最后以四百五十元钱谈好价格。 肖毅放下电话后，看着愣怔怔的谭青，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别傻了，收拾东西，走吧。” 肖毅回到自己房间，本来旅行包也没打开，也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他拎起自己的旅行包，将水杯住满水后就出了门。 谭青也拎着自己的包走了出来，她看见肖毅后，小声地问道：“你确定要回去？” 肖毅点点头，没有说话，带头朝电梯走去。 第1257章 谭青觉得肖毅今晚有些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先是怕自己的东西丢了，非让她把那些东西放回车里，其次就是他死活不在这住，甚至还想换宾馆，是什么让他感到不安全了，甚至想连夜逃离京都？ 难道跟她的这些东西有关？还是他喝多了，意识出现了问题？ 无论什么原因，既然肖毅坚持要走，既然这里已经让他感到不安全，她也不能拦住他硬要住在这里，更不能在这里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做。 当他们将房卡交回前台的时候，前台服务员惊讶地说道：“刚才冯副总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们照顾好你们二位，这么晚了，你们又喝了酒，回去不安全。” 肖毅没有说找代驾的事，就说：“谢谢你们，我们明天一早还有事，所以必须回去，再见。” 他说着，跟服务员挥挥手，接过谭青手里的包，率先往出走。 谭青不由得加快脚步，追上他。 她感觉肖毅肯定有事，但有什么事她是说不清楚。 来到宾馆门口，代驾的已经等在那里。 谭青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代驾，便上了车。 谭青打开后备箱，将她和肖毅的行李放进去，这时，就见肖毅迫不及待地打开后面的车门，往里张望。 她知道他是在看那些日记和相册还在不在。 是的，肖毅顾不上帮谭青放行李，而是先打开车门查看谭青的东西是否还在。 当看到那个纸箱被放在中间座位下，肖毅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也许是晚上喝的酒刚发挥效力，他突然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头晕目眩，赶紧扶住了车门，才没有晕倒在地。 谭青见状，赶紧关上后备箱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肖毅摆摆手。 代驾员见状从驾驶室出来，他扶住肖毅，问道：“先生你感觉如何，要不要去医院？” 肖毅摆摆手，他闭着眼不想说话。 谭青说道：“能上车吗？还是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谭青的意思很明确，如果难受的话，就去洗手间吐酒。她的经验就是，因为酒量有限，及时将喝进的酒吐出，反正她不让酒精在她胃里兴妖作怪。 肖毅冲他摆摆手，说道：“上车，咱们走。” 谭青和代驾员两个人将肖毅扶进后排座位上，谭青也坐在后排车座上，这样便于照顾肖毅。 系好安全带，代驾员早就用手机做好导航，他说道：“可以走了吧？” 谭青说：“可以。” 车子徐徐开出停车场，驶入了流光溢彩的城市大道。 肖毅软绵绵地靠在后背上，他闭上了眼睛，此刻，他头晕得厉害，他很想遵从谭青的建议去洗手间吐吐，但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忍下了。 此刻，坐上了车，他更加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忽然，一阵桔香味袭来，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嘴，吃块桔子，醒醒酒……” 谭青的话没说完，肖毅就张开了嘴，清凉的汁水从被他咬破的桔瓣中溢出，滋润着他的喉咙，紧接着又是一块。 这是谭青临出门时，将房间的水果装入了包里，她知道半路上会用到。 第1258章 爽口利咽的桔子暂时抑制住了他想呕吐的心理，吃了几瓣后，他便摆摆手。 谭青轻声问道：“怎么样？” 肖毅摆摆手，他不想说话。 谭青冲着前面的代驾员说道：“师傅，尽量匀速，少踩刹车。” 代驾员说：“我选的这个路线是红绿灯比较少的，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渐渐地，肖毅睡着了。 坐在他身边的谭青，觉得他的呼吸很粗，就伸手从后面拿过来一个护颈枕，她扭过身，费力地抱起他的头，将这个护颈枕给他套在脖子上，给他松开衬衫上面的一粒扣子，让他尽量保持顺畅的呼吸，又给他系上安全带，就这两个动作，足以让谭青气喘吁吁。 不得不说代驾员的职业素养一流，谭青做这一切的时候，车速始终都是匀速前进，谭青也有轻微晕车的毛病，尤其是坐在后排，但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除去有些乏力，她还真没晕车。 要知道，谭青今晚也喝了不少的酒，虽然她吐了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留在了身体里，她也有些晕乎，迷迷瞪瞪也就瞌睡着了。 代驾员见后面的两个人都进入瞌睡状态，更加谨慎小心地驾驶。 回到滨海，已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钟了。 代驾员不得不叫醒他们，说道：“具体还怎么走，请你们明示。” 谭青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外面，认出这是滨海中心大道，就说道：“前面那个红绿灯左拐，到下一个路口靠边停就可以了。” 代驾员说：“我还是送你们到家吧，这个点查酒驾的比较集中。” 谭青说：“不了，就到我说的地方停下吧。师傅，你怎么回去？” 代驾员说：“我去高铁站眯一会，做早班车回京。” 谭青说：“还是找个旅店歇歇吧。” 代驾员说：“不值当，您就不用管我了，我们习惯了。” 车停稳后，谭青掏出手机，打开收付款的二维码，说道：“师傅，你扫我吧。” 代驾员说：“这位先生已经付过费了。” “啊，他醉成这样，还知道付费呀。” “上车之前付的。” 谭青心想，可能是自己往后备箱放东西的时候他付的。 谭青看了看肖毅，这家伙仍然在睡梦中没醒，他的呼噜打了一路。 下了车，谭青坐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说道：“您叫辆出租车吧？” 代驾员说：“我已经叫了滴滴，我是滴滴的黄金客户，优先抢到车。” 这时，谭青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车打着转向灯慢慢驶了过来。 她冲代驾员说道：“师傅，再见。”说完，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代驾员急忙喊道：“小心点！” 谭青开着车走了，她知道这个路口拐过去，就是肖毅家所在的马路，这个路口到肖毅家很近，也就是五百多米，值不当在这里布点查酒驾，她不想让代驾员认识肖毅家门口。 本书q群号925181940，有兴趣者可进群聊书 第1259章 谭青开着车，来到小区门口，由于她的车在这个小区没有录入车牌号，门卫大爷走出来，当看清后面坐着的肖毅时，便抬杆放行。 谭青只认识肖毅在这个小区住，具体他在几栋楼几单元几层就不知道了。她徐徐开着车，不得不问道：“醒醒，你家住那栋楼？” 半天，不见肖毅回话，只听到呼噜声。 谭青心想，看来，别指望他能醒了。 她将车停在路边，跑到门卫室，敲着窗户问道：“大爷，我拉的那个人他家住哪栋楼？” 大爷说道：“西排楼，最前面那栋，大概是三单元，一层，东门。” “谢谢。” 谭青开着车，来到西排最前面那栋楼，找到三单元。 她下车看了看，大爷说得没错，所有一层的房间都已经拉上了窗帘，只有东门这户的窗帘没拉上，无疑，这就是肖毅的家。 她打开后车门，给肖毅解开安全带，摇晃着他，小声说道：“别睡了，到家了，醒醒。” 肖毅被她摇晃醒，但刚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他闭上眼，镇静了一会，这才伸出手，握住谭青的，在谭青的帮助下，下了车。 只是，他感到头重脚轻，双脚没有力气，差一点没瘫软下去。 谭青赶忙架住了他。 将他胳膊放在自己的肩头，架着他往家里走去。 好不容易将肖毅架到门口，她就去伸手去掏肖毅的衣兜，哪知，肖毅的手也去掏衣兜，两只手就在衣兜处碰在一起。 肖毅就势握住了谭青的手。 谭青觉察出肖毅是故意的，她挣开手，打了他的手一下，说道：“快开门！” 肖毅这才将手伸进衣兜，刚掏出钥匙，就被谭青一把夺了过去。 谭青一手架着他，一手打开房门，进来后，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打开灯。 冷不丁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肖毅下意识地眯起眼，谭青将他扶进客厅，本想让他坐在沙发上，这才发现沙发被布单罩上了。 谭青明白了，这是肖毅想出的懒人方法，平时很少在家，索性把那些不耐脏的沙发、和床用布单罩上，省去了给这些物品搞卫生。 她刚想将布单撩起，哪知，肖毅早已经歪在了沙发上，盖着的布单被他压在身下。 谭青见他暂时没有大碍，就走到门口打开门，她刚要出去，就听见肖毅大声咳嗽，还伴随着羸弱的呻/吟，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呦，难受，难受啊……” 谭青知道他在装，就说道：“我去把车挪到一边，暂时不会走。” 肖毅不再呻/吟了。 谭青走出去，将车靠边停下，锁好。 重新回来后，她将客厅的窗帘拉上，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肖毅，心想，趟在这里也不算个事呀。 她打开鞋柜，找了一双拖鞋换上，立刻双脚得到释放，舒服了很多。 走进肖毅卧室，打开灯，这才发现他的卧室居然收拾得井井有条，又将卧室窗帘拉上，她返回客厅，将肖毅从沙发上拉起来，说道：“回屋去睡。” 肖毅摆摆手，又躺下了。 谭青说道：“你在沙发睡不舒服。” 肖毅含糊着说道：“我回卧室睡你就会走。”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 第1260章 谭青笑了，说道：“我把你安置好后再走。” “那我就不回屋睡。” 谭青知道他是成心，俯**，两眼瞪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成心耍是不是？我还不管你了，你爱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我走……” 她说着，直起身，刚要走，手就被肖毅攥住了。 她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挣开，相反，肖毅一用力，她一下了就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肖毅不管三七二十一，搂住她，就吻了起来。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谭青以为是自己脚底无力，栽在他的身上，当被肖毅抱住亲吻后，她才意识到这是肖毅故意而为。 她想挣扎，怎奈这个醉鬼力气贼大，她干瞪眼起不来，不但脑袋被他抱住，就连后腰也被他的另一手紧紧按在他的身上，她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挣扎了，因为他快把她吻化了…… “给我！” 是肖毅的声音，他居然命令着她。 谭青清醒过来，她努力抬头，想离开，怎奈肖毅的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她抬起就被按下，反复几次后，她索性将脸贴在他的脸上，这样也比被他亲吻好。 肖毅的嘴正好挨着她的耳朵，他喃喃地说道：“今晚，别走了，好吗？” 这句话提醒了谭青，她猛然抬起头，用力挣开他的禁锢，说道：“不好。” 肖毅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将脸侧向里侧，不再看她。 谭青见状，走到他头前，说道：“怎么，不高兴了？” 肖毅说：“我哪有胆儿不高兴？” 谭青说：“我看你的胆儿非常大，你连市长括弧副的都敢吻，还说没胆儿？” 肖毅不言声。 “怎么不说话？”谭青问道 “我吻的是女人，是我喜欢好长时间的女人，跟你说的那个括弧没有关系。” “这么说，你并没有拿我当过括弧？” 肖毅这才睁开眼，向上翻看了谭青一眼，说道：“工作之外的你不是括弧，是女人。” “谢天谢地，这么说我还有点女人味儿，我还以为我不是女人了呢，谢谢你，太感谢了，让我知道我还是女人。” 肖毅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说道：“你当然是女人，还是个不错的女人。”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喜欢我好长时间了？是吗？” “是的。”肖毅点了一下下颌。 “你这算是对我表白吗？”谭青问道。 “算是吧。”肖毅答道。 谭青笑了，说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没醒？” 肖毅说：“我的确喝多了，但不糊涂，意识清醒。” “你得了吧，如果你意识清醒的话，为什么不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对我说？” 肖毅说：“酒壮怂人胆，这话你该不会没听过吧。” “呦呵，听你这话没有多少诚意呀——” 肖毅突然伸出双手，握住谭青的一只手，将她的手贴在心窝处，说道：“你摸摸，诚意都在这里。” 第1261章 谭青的手摸着他的心窝，感到了擂鼓般的心跳。 虽然有那么一刻的陶醉，但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故意戏谑地说道：“还行，心脏还在跳，说明这点酒对它没有什么伤害，我放心了，也该走了……” 肖毅一听，立刻伸出手去抓谭青，谭青笑着跳开了。 肖毅没有起来去追他，而是颓丧地躺在了沙发上。 谭青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说道：“我走了，明天上班后想着咱俩一起去见林书记，跟他汇报。” 肖毅扬起一条胳膊，在半空中摆摆手，说道：“怒不远送。” 谭青看着他，说道：“真没风度，连送都不送一下。” 肖毅的脸仍然背向着沙发，说道：“我最好别送你，我一旦起来，你可能就走不成了，趁早赶紧走。” “好吧，你多保重。” 谭青说完，拿起钥匙就走了出去。 坐在车里，透过窗帘，她看见肖毅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肖毅的这份感情，她目前还不能接受。 开着车，走在空旷的大道上，寂寥的深夜，只有出租车和很少车辆经过，她很享受这种空寂和孤独，城市的生物钟，不会让这种空寂保持时间太久，新的一天会很快开启，而她，将不得不面对一些现实问题，比如，她家住着的那对母女…… 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她感动不安，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干妈已经传话给她，说干爸他们不是袖手旁观的，但她想自己解决这事，不想再麻烦干爸他们，这毕竟是她的家务事。 上学，报专业、参加工作、工作单位、晋职……等等这一切，都是干爸一手安排的，包括相亲，干爸和干妈已经老了，她早晚都要离开他们的拐棍独立行走的，没有谁会让你依靠一辈子，就连父母都不能。 她逐渐感到，干爸和干妈干预她的事过多，尤其是相亲这事，如果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可以耍态度，但是对他们不行，他们是她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他们，她不可能有今天，所以，她不会做他们反对的事，但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个人的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对肖毅，她不是没有感觉，可以说从最初她就对他有感觉，只是自己早已经过了恋爱冲动的年龄，加之肖毅对她也是若即若离，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理智的距离。 虽然他有过亲吻她的举动，但是谭青不认为那就是爱，她认为那是一个男子的冲动，三十多岁的她当然不会像十七八少女那样容易动情，何况，干爸和干妈已经给她上了防微杜渐的一课，那一课是针对肖毅而上的。 正因为干爸的干预，她才在心中反复审视过肖毅，她认为肖毅是个顾家的男人，除去入过狱之外，她还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也可能入狱这件事，才让肖毅一直没有跟自己表白，虽然他心热如火，虽然他心跳如雷，但他懂得克制，懂得分寸，这一点，她还是很欣赏他的。 一想到离开他家时他说得话，谭青的心不由地也跳了一下。 回到招待所，猛然不见了小橘，谭青内心就是一阵难过。上午匆匆忙忙就将小橘给了干妈，都没顾上跟它告别，就匆匆忙忙下了楼，因为她不想让肖毅久等。 以前，她每次下班回到房间，小橘都会噌她的腿，冲她喵喵地叫，给谭青增加了许多乐趣，如今，没有了小橘，房间立刻空寂下来，她坐在窗前，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忽然感到了无限的寂寞。 她拿过电话，想问问干妈小橘适应了没有，此时早已是后半夜，她是不能惊醒他们的。 但无边无际的空寂感包围着她，这个时候，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跟通话，那就是肖毅。 她给肖毅发去了语音通话。 肖毅很快就接通了。 “到家了？”肖毅问道。 “是的，你……还好吗？”谭青轻声说道。 “不好。” 第1262章 “为什么？”明知故问。 “不为什么，心很乱……” 肖毅这话是实话，今天晚上他的心一直都是乱的，在宏大宾馆是这样，回到家还是这样。 看来，他们两个人今晚倒有相似之处。 “头很疼……”肖毅又补充了一句。 谭青只知道他心乱、头疼其中的一个原因，他内心深处的焦虑，她是不知道的。 谭青说：“你还在沙发上吗？” “是的。” “我不信。” “给你看。” 肖毅切断通话，便给她发了视频通话。 谭青接通后，果然肖毅穿着衣服还躺在沙发上。 同时，肖毅也发现了谭青还是白天的着装，倚在窗前的椅子上。 他说：“你怎么还不休息？” 肖毅不经意的一句话，谭青听后眼泪居然出来了，她哽咽着说：“我想小橘了……” 说到这里，谭青便扭过了头，擦着流出的泪水。 肖毅说：“我就知道你会想小橘，我不让你回去你偏回去，活该吧？” “去你的，没正行，我真的很想它，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谭青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肖毅故意刺激她，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金豆子掉了一地也没人替你收拾，可惜了，要不，我明天给你把小橘接回来，我替你养着？” “吹吧，你今天都不敢登干妈家的门了，还敢去接小橘？” 肖毅立刻说道：“姑娘，你知不知道这是激将法？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吃‘将’长大的？不要轻易否定一个男人的冒失和勇敢，在爱情面前，没有他不敢做的，这是雄性动物的特质……” 谭青一听他又来了，就说道：“行了行了，越说越没正行了，早点休息吧。” “等等，我还有个事。” “你说。” 肖毅想了想说：“我想看看你家那些照片和你母亲的日记。” “照片可以看，日记不能看。”谭青的语气干脆而坚定。 肖毅说：“好，我只看照片。” 谭青忽然问道：“你怎么对我那些东西这么感兴趣，还怕丢了，为什么？” “好奇。”肖毅平静地说道：“是对你的好奇，想多了解一些你的情况。” 第1263章 谭青说：“我跟你说得够多的了，再也没人比你知道我的多。” “荣幸，真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肖毅的口气很真诚。 谭青最后擦擦眼泪，说道：“好了，如果不头晕的话就从沙发上起来吧，洗个澡，还有睡上三四个小时。” “好吧，晚安。” “该说早安。” “早安。”说完，肖毅给了她一个飞吻。 不等他“吻”完，谭青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肖毅准时起床。 三年的监狱生活，让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无论头天晚上多晚入睡，五点半起床到六点之间，他必定起床。 虽然昨天晚上谭青没有留在他家，但跟谭青进一步的接触，让他有了精神追求。 他起床后，就开始跑步。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恢复晨练。 他围着小区跑了三圈后就有些乏力，由于是第一天，他的运动量不宜过大。 洗漱完毕后，边刮胡子边给谭青发了一条微信：我半点之前赶到老林办公室，你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来。 谭青没回话，也许她还没醒。 虽然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但跑完步出了一身汗后尤其是洗完澡后，他感到浑身畅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拎着公文包，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约林建，八点钟，他准时来到林建办公室。 林建也有一个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单位，肖毅如果有事找他，大多选择这个时间。 林建也是刚到办公室，正在刮胡子，看见肖毅进来，就是一惊，问道：“你们不是昨天晚上才见到金总吗？” “是的，没错。” “那你们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多晚到的家？” 肖毅说：“昨天的确很晚了，到家就十二点多了。” 林建说：“那么晚怎么不在那儿住一宿？再说你们肯定喝了不少的酒。” 肖毅说：“是的，我们找代驾回来的。” “干嘛那么赶？今天单位有事？”林建又问道。 “没有，事情办得很顺利，就想着早点回来给您报喜。” “嗨——”林建说道：“昨天晚上小谭不是给我发微信了吗？我已经知道结果了，连夜赶回来太辛苦了！” 正说着，谭青敲门进来。 肖毅发现谭青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眼睛有些浮肿，虽然她化了淡妆，但仍然无法掩饰疲惫的黑眼圈。 林建说道：“你们俩约好了？” 肖毅说：“是的，我来之前给谭市长发了个信息。” 林建看着谭青说道：“小谭啊，我刚说了他，你们那么晚回来太辛苦了。” 谭青说：“不辛苦，肖助理叫的代驾。” 林建拿出两个纸杯，他刚要给两个人倒水，谭青赶紧接过纸杯，倒了两杯纯水，一杯递给肖毅，一杯留给了自己，随后给林建的杯里也续上一点水。 林建陪他们坐在沙发上，听着两个人的详细汇报后，说道：“昨天晚上接到谭市长发来的信息后，我就跟张市长通了电话，今天上午开会的请柬和通知就会送达和下发。小肖，给金总的请柬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再跑一趟怎么样？” 肖毅说：“没问题，晚上行吗？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金总弄了个楼顶烧烤，他特地委托我，说你不忙的时候，让我邀请您去尝尝他的烧烤。” 第1264章 林建说：“替我谢谢他，等开完这个会吧。” 肖毅小声说道：“您是下达任务的，具体怎么布置还用您操心？” 林建说：“上午开常务扩大会，主要布置这项工作，开完班子会，我就要去省里，跟领导汇报，如果能邀请一位省领导参加，不是更好吗？” “那太好了！”肖毅说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给金总的请柬如果准备好就给我吧。” 林建起身来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请柬交给肖毅。 肖毅一看，仍然是林建设计的风格，他小心翼翼地将请柬装进包里，说道：“那我也不待了，您一会还有会，我也赶去上班，谭市长再将详细情况跟书记汇报汇报吧，我走了。” 林建起身说道：“好吧，我不送你了。” 谭青说道：“我送送你吧。” 谭青将肖毅送到门外时说道：“给金总的请柬还是上午送好，晚上显得不正规。” 肖毅小声说道：“你跟我去？” 谭青摇摇头，说道：“你没听书记说一会还有会？”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争取上午去送。” “辛苦。” “为人民服务。” 来到单位，董雪刚刚从黄行长屋里出来。 肖毅一见，说道：“呦呵，都会主动工作了？” 董雪拿着抹布跟在他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说：“你说你出差去一天，我就想，万一要是回不来，行长办公室乱糟糟的怎么行，就提前来了会。” 肖毅冲她一伸大拇指，说道：“差点回不来，昨天晚上到家都12点多了，对了，对了，你情况怎么样？” “什么情况？” “当然是跟你们家范警官的情况呀——” 听肖毅这样说，董雪立刻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他出差去外地办案了。” “哦，走几天？” “他没说。” 肖毅说：“出差办案，是他们搞经侦的常态，以后你会有体会的。” 董雪将手里的抹布折了又拆，拆了又折，她说：“我感到……我和他之间没准……不大可能了……” “为什么？刚遇到一点挫折就放弃了？这可不应该是董大小姐该有的风格。” 董雪的眼圈红了。 这时，楼道里传来黄行长的脚步声，肖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一会再说。” 看见肖毅从办公室出来，黄行长就说道：“回来了？” “昨天晚上回来的。” “事情办得怎么样？” 黄行长说着就走进他的办公室。 肖毅跟在后面说道：“比较顺利。” “什么叫比较顺利？”黄行长将包放在桌上。 肖毅说：“本来上午就到了，结果华总上午开董事会，下午汇报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才见到他，我说比较顺利是指这方面。” “嗯。”黄行长走进里屋，换上工作服，出来后，他示意肖毅坐在沙发上，随后自己也走到沙发边坐下。 肖毅感到他似乎有话要说。 第1265章 果然，黄行长坐定后说道：“有个小事，你代我去处理一下。” “好，什么事？”肖毅问道。 黄行长沉吟了一下，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事不大，就是有点麻烦。” “嗯，您说。” “昨天下边营业厅临柜人员跟客户发生口角被投诉，事件逐渐升级，客户将事件曝光到了网上，引起网民热议，最后发酵到了地方金融办和省金保监局都过问了这件事。” 肖毅皱皱眉。 在他的印象中，无论是地方金融办还是省银监局，一般情况下不太管这中服务纠纷的，再说在滨银各级营业网点，都有内部服务监督电话，客户一般都会打这个电话，如果对处理不满意就是发到网上也算正常，毕竟现在互联网发帖几乎没有任何门槛，谁都可以到网上发泄怨气。 但是怎么还惊动了地方和省里有关部门？ 黄行长说：“这件事背后有推手，上午没闹那么大，下午下班之前才开始，又是互联网、又是金融办又是省局打电话。” “那客户到底是什么解决意见？”肖毅问道。 黄行长无奈次笑了一下，说道：“客户提出了一个最后要求，就是指名道姓让我公开给他赔礼道歉。我道歉到也无所谓，客户是上帝，就是感觉这事原本没这么严重。” 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又说：“具体过程你去问下营业部和当事人。” “好的，我马上去。” 肖毅站起来就要走，黄行长又说道：“谢董事长的意思是先联系网信办删帖子，他怕加重负面影响，我担心的是如果强硬删了帖子最后处理结果不能让客户满意的话，唯恐后续影响会更大。既然这事交由你处理，你就斟酌着办吧。” 肖毅说：“我先摸摸情况吧。” 黄行长说：“让小董跟你一块见见世面。” “好的。” 肖毅知道黄行长这话的意思，名义上是让董雪见见世面，实则也起到一个知情作用，她知情了，某种情况下董局长也就知情了。 回到办公室，肖毅赶紧打开电脑，他刚输入了几个关键词，立刻就弹出一整屏有关滨银服务问题的贴子。 他仔细研究了这些贴子，发现最先发贴的是一名昵称为“72变的虫”的人，随后这个贴子被多次转载转发到各个网站，奇怪的是，每次贴子出来后，总是有那么几个人在第一时间跟帖顶帖。 虽然这些人改变了昵称，但从标点符号到语气到断句不难发现，到各个网站跟帖顶帖的就是那么几个。 每当贴子要沉下去的时候，还会是这几个人站出来顶帖，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第1266章 这几个人的贴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言辞过激，煽/动性强，攻击力度自然就大。 其中昵称“黑眼”的人就说：滨海银行是私人银行，没有国家做后盾，万一发生存贷风险或者出现危机，储户的钱就打了水漂，建议还是把钱存到有保障的国家银行。 这个贴子下面立刻就有叫“白昼”的网友说：现在私人银行破产的多了去了，利息再高也不能把血汗钱存到那里。 更有素质不高的贴子说：前阶段听说银行中层大换血，造成管理混乱，服务质量下降是必然。 当还有一些不负责的贴子，比如说滨银的理财产品都是违规的；滨银连续好几年不盈利，早晚有破产的那一天……等等。 当然，对于那名临柜人员的人身攻击也是铺天盖地，甚至有的贴子说，那名临柜人员是行领导的什么什么人等等一些污言秽语，更有甚至，将那名工作人员的家庭地址已经姓名都发到了网上。 还有人将滨银这几年发生的事件做了总结归纳也发到了网上，什么信待人员中饱私囊私吞客户利息，银行管理者抽毒（原词是违禁词），滨银已经从根上烂了……等等。 肖毅看得心惊肉跳，他第一次感到了“网络暴力”的厉害！ 以前总觉得这个词是附着在那些明星和公众人物身上的，没想到有一天这样近身体会网络暴力这四个字的冲击力！ 他将董雪叫过来，跟她说了行长的意思。 哪知，董雪说道：“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网络上的事不予理睬，用不了三天，热度自然下降，这些个水帖会被更新的贴子更新的事件淹没。” 肖毅说：“你说的是这个理儿，但那个客户是真实存在的，别说是三天的热度，就是两天的热度也要解决，解决了客户问题，其它问题包括这些贴子自然也就解决了。” 董雪说：“那些贴子我都看了，我都怀疑不是这个客户发的，昨天下午郭主任下去看了，他说这名客户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玩电脑这么熟练？这些贴子，肯定不是他发的。” 昨天下午郭长青接待过客户的事，黄行长并没有跟肖毅说。 肖毅问道：“郭主任参与解决问题了？” 董雪说：“不光郭主任，还是刘监事长，都知道，那么营业员当场被停止工作，并给客户赔礼道歉，后来又怎么闹到网上的我就不知道了” 肖毅说：“你能看出问题不简单，难怪行长让你跟我一起处理这事。” 董雪听肖毅夸奖她，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不光是我，好多人都看出来了。” 肖毅说：“别人我不管，只要你看出问题就行。”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录音笔递给董雪，说道：“走，咱们去趟营业部。” 肖毅的话刚说完，就传来敲门声，他抬头一看，正是营业部的经理刘世清。 “肖助理，行长让我找您，说这事到您这儿了。” 肖毅连忙站起来，给他让座，说道：“刘经理，您也是咱们滨银的老资格了，比我年长，跟我说话不要用‘您’这个字眼。” 刘经理苦笑了一下，说道：“本来这事昨天解决清了，我也出面给他道歉了，谁知时间不长，他就打了投诉电话，而且还要去行长给他道歉，事，真的不大！” 看得出，刘经理满面愁容，看得出他很是无可奈何。 第1267章 肖毅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别着急，你把过程的来龙去脉给我说说。” 于是，刘经理就从头至尾给肖毅介绍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昨天上午，一个叫陈忠国的客户来到营业厅办理存款业务，工作人员替他取了号，他便坐下等，由于办理业务的人比较多，这位客户不知什么原因，出去打了两三个电话，等到叫号叫到他头上的时候，他正在门口打电话没听见，回来后才发现他的号已经过去了两三个。 他挤到前台窗口，不顾别的客户正在办理业务，就跟工号0073的工作人员发生口角。 当0073号工作人员让他重新取号排队时，这个客户直接怒了，指着工作人员就骂开了。 这名工作人员隔着玻璃窗就跟客户吵了起来。 这么客户一见站起来的女工作人员是个孕妇，就指着她骂道：“就你这个德行，生出的孩子也没屁/眼！” 一句话把女工作人员惹恼了，就跟他对骂起来。 刘经理听到吵嚷声立刻走了出来，连忙给这名客户赔礼道歉。不但如此，还当众批评了73号工作人员，责令她停止工作，立刻离开岗位。 刘经理好说歹说总算平息了这么客户的火气，专门为他开通了一个服务窗口，亲自为他办理了存款业务，又满脸堆笑地送他出门。 原以为风波过去了，哪知，半个小时不到，这名客户又回来了，说要将存入滨银的款项取出来，还打了投诉电话，要告73号工作人员。 刘经理再次出来接待这名客户，这次，刘经理将他请进经理室。 谁知，这名客户曲解了刘经理的意思，以为不让他取款。 刘经理满脸堆笑地说道：“无论是存还是取，您都是自由的，我把您请到经理室，是因为您打了投诉电话，我们行有规定，市区营业网点的投诉电话都必须由总行指派专门人员到场解决问题，咱们这个营业厅直接隶属于总行，很快就会有人下来处理您所投诉的问题的。” 果然，郭长青和董雪手里拿着笔记本下来了。因为总行直属的营业厅的投诉问题归行总办负责。 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客户投诉的，有些小纠纷营业部就自行处理了。 再说，像滨银这种股份制银行，本来就是在国有银行的夹缝中求生存，打的就是服务牌，窗口人员如果被客户投诉，几乎就是一票否决，很少有和客户发生纠纷的，郭长青都不记得上次投诉电话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所以董雪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报告给了郭长青，郭长青也是第一时间叫上董雪来到了营业部。 听刘经理介绍到这里，肖毅的脑子里就有了一种疑问，既然郭长青接手这个投诉案件，黄行长又为什么让他接手？ 肖毅想到这里问道：“那郭主任来了以后是怎么处理的？” 刘经理说：“这次也邪了，郭主任好话说尽，这名客户就是不听，他说他长这么大还没被比他小的人骂过……坚决要往上进行投诉，并说要把这种服务态度恶劣的工作人员的行径发到网上去。” 肖毅说：“他的钱取走了吗？” 第1268章 “取走了，我把他亲自护送到车上。”刘经理说：“说来也怪，他刚走，我们的人就告诉我，已经有人在网上发了贴，根据时间推算，发帖的时间正是这位叫陈忠国在我办公室我们两个协商的时间，我明明看到，他没有掏手机，中途甚至都没接个电话，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有人在鼓捣这事。” 肖毅点点头，说道：“郭主任最后是怎么跟这位客户说的？” “郭主任说，行里会按规定扣除这个营业员的奖金或者开除，他说由于滨银十分注重对窗口临柜人员的业务素质和提高服务意识加强培训的，自滨银成立以来，还没有因为一个临柜人员因为跟客户吵架而遭到辞退处理的，所以最终怎么办，他还要请示领导，保证会给客户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肖毅听到这里说：“老郭这话没毛病呀？” 刘经理说：“没毛病也不行，这名客户好赖话听不进去，走的时候还在大厅里跟等着办理业务的客户们说，说咱们的服务质量太差，有钱也别往这存，还说咱们是私人银行，靠不住，破产了政府都不管，别看前段时间他们上了电视，那都是花钱买的宣传。” 肖毅感到，这名客户有点成心。 刘经理又说：“如果不是怕火上浇油激怒他，我真想把他拉回来，给他普及一下银行哪怕是私人银行的破产知识！” 肖毅笑笑，说道：“咱们那名工作人员给客户道歉着吗？” 刘经理说：“哪敢让他们见面，好家伙，你没见呢，哪个客户都急了，他抄起地上的花盆就冲里面砸了过去，幸亏有玻璃挡着，不然他非得把人砸坏了。我和当班经理都给他道歉了，就没再让他跟咱们的人再见面。” “好吧，我马上去监控室去看看录像，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肖毅征求这位经理的意见。 刘经理摇摇头，说道：“我不去了，我说的这些句句属实，我也不想推卸责任，你们看过录像就知道了。” 董雪说：“我们看录像是履行程序，并不是不信任你们。” 刘经理听了董雪的话后，哭丧着脸冲她摆摆手，随后走出门。 董雪“哼”了一句，说道：“什么人啊，倒好像咱们多事似的。” 肖毅看着董雪，说道：“你行啊，不傻呀，他的言外之意你都听出来了！” 董雪白了肖毅一眼，说道：“你才傻呢！” “哈哈。”肖毅笑了，随后问她：“郭主任最后怎么说的？” 董雪说：“郭主任对这事是什么处理意见？” “他多滑呀，他什么都没说，也是听刘经理汇报了一下，对了，你知道那个73号是谁的人吗？” 肖毅一怔，说道：“谁的人？这我一点都不知道。” 董雪小声说道：“是刘经理的妹妹，所以老郭推说他手头上有材料要赶，就把这事上交了。” 肖毅恍然明白了，难怪郭长青不再管这事，原来他是怕这件事处理不好得罪人！ 第1269章 肖毅心中暗暗叫苦，心说，黄行长啊黄行长，郭长青不愿处理的事，您怎么就舍得让我去处理？ 这是明摆的事，按照行里的内部规定，这名女工作人员也就是刘经理的妹妹肯定要辞退，如果不辞退，对方肯定不罢休，网上的贴子肯定也不会删。 无论最终是什么处理结果，肖毅都做不了好人，结局已定，似乎注定要得罪人。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老郭可以推出去，我就不能推了，我再推，只能推给行长了，走吧，去监控室。” 肖毅和董雪来到监控室，他敲开了主任的门。 “请进。” 推门而进，监控室主任肖毅认识。 最近半年来，肖毅非常注重跟机关里的各个部室主任的关系，这个监控室主任甚至还求肖毅办过事，此时，见肖毅进来，就忙站起来说道：“肖助理，稀客呀。” 肖毅没有坐，说道：“我们来看看昨天下午营业大厅的监控录像。” 主任说：“哦，是不是大厅发生纠纷的事？” “是的，你知道了？” “谁不知道，现在网上把咱们都骂翻了，几乎是一边倒，我上班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一次了。” 肖毅说：“你看了什么感觉？” “这个……”监控主任说：“还是您亲自去看看吧。” 主任领着肖毅和董雪来到监控室，对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人说：“把昨天下午营业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戴眼镜的人说：“还要看？” 肖毅说：“都什么人来看过？” 戴眼镜的小伙子说：“没别人，黄行长是昨天下班时候看的。” 肖毅心想，黄行长工作还真是细致入微，这么一件小事他还要亲自过来看录像。 只是黄行长并没有将自己看录像的事告诉肖毅。 戴眼镜的小伙子将录像调出来，肖毅和董雪认真看起来。 当看到客户抄起旁边的绿萝花盆砸向玻璃墙时，主任说：“小张，你把声音扩出来。” 就听客户用手指着里面骂道：“你这样的就是生了孩子也没屁/眼。” 里面的73号女工作人员一听这急了，她骂了什么听不清了，因为周围都是劝架的人，但那个工作人员从里面也就是玻璃墙十多分处扔出一个小花盆，虽然没有砸到客户，但扔花盆的过程清晰可见。 整个过程和刘经理叙述的一样，肖毅看了看董雪，说道：“还看吗？” 董雪摇摇头。 从监控室出来后，肖毅并没有回楼上，而是再次来到营业大厅。 他叫出刘经理，然后走出营业大厅，跟刘经理说道：“你现在带我走一遍你送客户出来的路线。” 刘经理不知肖毅的何意，他也不好问，就带着肖毅来到停车场。他大概看了看，说道：“他的车就停在这个位置没错，我送他上的车，给他关上车门后，他倒车就走了。” “还记得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还是往左。” “他倒车的时候你看到有人拦他的车吗？” “这个没看见。” 第1270章 “好吧，刘经理，你回去忙吧，小董，跟我来。” 董雪不知肖毅何意，追上他后说道：“咱们还要看什么？” 肖毅没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 肖毅边走边看，最后，他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后，便走向了与滨银一墙之隔的联通公司营业厅。 董雪不知肖毅是什么意思，唯有紧跟在他身后。 肖毅来到大厅，找到大厅经理，大厅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她将肖毅让进经理室。 肖毅看了看女经理的胸牌，说道：“周经理，咱们是邻居，我是滨海银行的肖毅。” 女经理一听，以为肖毅他们是来团购手机的，就热情地跟肖毅握手，说道：“欢迎欢迎，两位请坐。” 肖毅坐下后说道：“周经理，我今天有一事相求。” “肖先生请讲。” 肖毅说：“我想看看你们门口的监控。” 女经理怔了一下，问道：“您看这个干什么？” 肖毅说：“昨天下午我们营业厅一名营业员与顾客发生纠纷，我想看看这名顾客的车是朝哪个方向走了。” 女经理说：“哦，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你们来团购手机呢？” 肖毅说：“据我所知，我们用的都是你们的卡。” 女经理说：“你们滨海银行有一部分是我们的，还有一部分是其它通讯公司的。” 女经理三句话不离本行，肖毅没时间跟她耗，就说道：“周经理，您看我的事还用找别人吗？” 女经理说：“不用，到时你们换手机的时候想着我就行了，没办法，我们每个人都有任务，就跟你们银行管理体制差不多。” 旁边的董雪一听，就机灵地说道：“没问题，这位肖先生是我们总行长助理，他在行长面前说话还是管用的。” 肖毅看了一眼董雪，笑着说：“我有建议权。” “哎呦，敢情是行长助理呀，贵客呀！行长助理不光有建议权，还有决定权，放心，您这个忙我肯定帮了，肖助理，咱们交换一下名片。” 女经理说着就从桌子名片盒里拿出一张名片，站起，恭恭敬敬双手递给肖毅，又拿出另一张，递给董雪。 肖毅也用双手接过名片，他说：“非常抱歉，我出来时没有带名片来。” 周经理说：“不打紧，反正咱们在隔壁，有事我直接去行里找您，到时您别嫌烦就行。” “哪里敢烦，这是我们的荣幸，周经理，您看监控的事……” “走，我领你们去监控室，监控室就在我们营业厅旁边。” 女经理说着，走到门口，给他们打开门。 肖毅和董雪在女经理的带领下，来到营业厅里侧的监控室。 她进门后说道：“小赵，这是咱们隔壁滨海银行的肖助理，他们要看看昨天下午咱们门口的监控录像。” 小赵说：“好吧，你们想从几点到几点看？” 由于肖毅在本行监控室时，记住了客户离开的时间，所以他就说了一个比较具体的时间。 小赵很快将门口摄像头采集到的视频信息调了出来。 视频画面中出现了客户开的那辆车，他刚开过滨银门口一侧的联通公司的报刊亭，还没有并入正道，就被一个人挥手截住…… 第1271章 “等等”，肖毅立刻捕捉到这一个细节，他指着屏幕说道：“这段回放一下，放慢点……” 小赵按照肖毅的要求，将视频慢速播放。 就见视频上拦车的这个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和一副大墨镜，拦住车后，客户降下副驾驶的车窗，似乎询问他什么事。 戴棒球帽的这个人不知跟客户说了什么，客户就将车开到了联通公司停车场。 这个带棒球帽的男人始终背向摄像头，等客户下车后，他便跟客户连比划带说。 肖毅问道：“能把声音扩出来吗？” 小赵说：“离得太远，听不见，而且外面噪音太大。” 肖毅点点头，小赵说得有道理。 肖毅说：“麻烦你再回到开头，我在看一遍。” 小赵又将视频回到开头。 画面再次出现了棒球帽男人拦车的镜头，那个又高又壮的背影，那个长臂，那个招手的动作……让他想到校园的篮球场。 “能将这个背影定格吗？”肖毅指着画面说道。 “没问题。” 小赵将棒球帽男人挥手的背影定格后，肖毅掏出手机拍下这个画面。 小赵说：“你不拍，显示器有躁波点，不清楚，我把这个截图发给你吧。” 小赵很快就将这个定格的画面发到了肖毅手机上。 肖毅打开手机，别说，这样传输过来的画面非常清楚，就连“棒球帽”后帽檐压倒的一撮头发都清晰可见。 “清楚吗？”小赵问道。 肖毅说：“非常清楚，改天我请二位。” 女经理不失时机地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在业务上多多照顾我们就知足了。” “没问题。” 此时的画面上，棒球帽和这名客户说了好长时间，最后，他掏出了手机，这名客户也掏出了手机，两个人还对着手机在扫二维码。 扫完后，就见棒球帽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随后给那个人发过去什么，还凑到那个人的手机上看了一眼，最后又说了几句，两个人告别。 那名客户开车走了以后，这个棒球帽也上了车，他的车就停在联通公司营业厅的大门前，是一辆普通的黑色现代。 由于这辆车已经是车头朝外停好，棒球帽转身走过来的时候，压低了帽檐，走向自己的车。 第1272章 “停！”肖毅再次喊停，他说：“请把这个画面给我发过来。” 小赵将这个男人压低帽檐走向车的画面给他发了过来。 肖毅打开手机，放大了照片，虽然这个人戴着大墨镜，但鼻子、嘴、下巴，甚至两只耳朵都暴露在外面的，他在心中基本断定此人姓甚名谁了。 他又将画面向上拨拉，这个人的车牌号也看得一清二楚。 小赵已经将视频放到了最后，说道：“没有了。” 肖毅站起身，说道：“好了，耽误你们工作了，改天咱们约饭，反正也方便，就隔着一堵墙，我敲敲墙你们都能听见。” 女经理不由地笑了，说道：“您太幽默了，改天我去找您。” “好，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走出联通营业厅，董雪追赶上肖毅，问道：“我有点不明白，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查看人家的监控？” 肖毅说：“这是一个人掌握的综合经验，比如，刘经理上午已经解决好的事情，下午这名客户突然变卦，这就能排除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名客户真的不是来成心找咱们麻烦来的，他只是不瞒咱们营业员在他错过叫号后，让他再重新排队，这的确是咱们营业员的不对。” 董雪说：“这一点你的观点跟我一样，我也认为不该这样。” 肖毅说：“不让他重新排队，办完当下这个，接着给他补办，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可是恰恰咱们营业员没有这样办，惹得客户恼怒，才有了大闹营业厅。” “对呀，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董雪说道。 肖毅说：“你仔细想想，事情发生后，刘经理及时出来解决问题，当众对73号进行了批评，并停止她的工作，让她离开工位，又跟客户赔礼道歉并对客户进行劝慰，还给他单独开了窗口，亲自为他办理业务，不得不说刘经理处理问题及时，得法，没有错误，给足了客户的面子，跟客户也达成了谅解，客户走的时候也是面带笑容，那么为什么突然又出现了他下午来取款的事，还有网上的事？” 董雪看了他一眼，随他走进单位，上了电梯。 来到肖毅办公室，董雪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肖毅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说：“你都看出疑问来了，我比你老奸巨猾能看不出问题吗？” 董雪笑了，说：“别说，你还真够老奸巨猾的，居然想到查看别处的监控。” 肖毅说：“既然刘经理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都没有错，而且也跟客户达成了谅解，按说客户没有理由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我就想到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文章，其实，我也不确定我的想法，就是想看看他出去后都接触了什么人。” 董雪说：“如果他出去后没有接触别人，而是到家后变的卦，是家人给他出的主意呢？” 肖毅说：“这个几乎没有可能，你看他的年纪，六十多快七十了，他不太会想到将这事捅到网上。再有，我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贴子出现在网上的时间，恰恰是他第二次来到咱们营业厅的时间，这说明他背后有人在做这件事。” 听他说到这里，董雪瞪大了眼睛，她太佩服肖毅了，居然留意到这两个时间。 “另外，”肖毅继续说：“在这场纠纷中，他对营业员也骂了也打了，面子也找回来了，走的时候分明是气也消了，种种迹象表明，他都不会得理不饶人了。所以，我比然要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追踪他最近的足迹。” “为什么是最近？” “必须是最近，因为只有在附近，他和营业员的吵嚷才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利用，因为咱们之前排除了他是故意寻事滋事来的，所以，就有一个可能，就是偶然被别人撞见，也就是说，偶然的因素导致了必然的结果。” 第1273章 董雪忽然说道：“那咱们应该继续查查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之前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肖毅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另外，有可能联通那边很快就会帮咱们查到那个男人之前的踪迹。” “你凭什么这么说？”董雪觉得他太自信了。 肖毅说：“女经理呀，你别忘了，她惦记着咱们这个大客户呢！他们都有营销任务，搞营销的人都有一个基本功，就是无孔不入，谁像你，整天坐在办公室，一笔业务也不去拉，呵呵，别介意，跟你开个玩笑。” 董雪刚要争辩，听他最后说的是玩笑话，就不跟他认真了，说道：“那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肖毅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最后一张画面，将黑色现代车的牌照抄在一张便条上，扯下来递给董雪，说道：“跟范警官联系，让他想办法帮咱查查这个车牌号所属人的信息。” “他？能行吗？这应该去交警队查吧？” 肖毅看着她说：“把‘吗’去掉，他能行，在滨海，只有他不想去的地方，没有他不能去的。” 董雪不好意思地说：“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不只相信他，还相信他的职业，你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好了，你去打电话吧，我跟行长汇报一下。” 他敲开行长办公室的门，赵金生在里面跟行长正在汇报着什么，肖毅一看，就要退回来，黄行长说：“进来吧。” 肖毅又走了进来。 黄行长问道：“怎么样？” 肖毅说：“刚从联通公司回来。” “联通？你去那儿干嘛了？”黄行长皱着眉问道。 于是，肖毅将跟董雪去做调查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他拿出手机，调出那两张照片，让黄行长看。 黄行长看了一眼后，不动声色地说道：“让赵行长去看看。” 肖毅又将手机递给赵金生。 赵金生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他想了想说：“王辉？” 黄行长“哼”了一声，说道：“不是他是谁？” 赵金生显然没完全理解是怎么回事，他说道：“这个……让我捋捋，难道是他知道了营业厅发生的事，随后就拦住这么客户，进行煽动、挑拨？” 黄行长说：“还能怎么样？他现在是无孔不入，千载难逢让他遇到这么个机会，巴不得大做文章呢！” “怎么这么巧？正好让他碰见？” 肖毅说：“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很快就会清楚，行长，我想去见见这个叫陈忠国的客户。” 黄行长说：“既然交给你去处理，你就看着办，我只要结果。” 赵金生说：“能不能先找找关系，把帖子先删了？” 肖毅说：“现在还不能删，一切要等我见完这个客户再说。” 赵金生想了想说：“也对，激化矛盾的后果就是矛盾更加激烈。” 这时，郭长青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电话纪录单，看着肖毅说道：“我到处找你。” “什么事？” 郭长青看看肖毅，又看看赵金生，最后看着黄行长说：“省金融时报的记者要来采访。” “采访什么？”黄行长问道。 “还能有什么？网上关于咱们跟客户动手打架的事呗。” “他们怎么找到了你的电话？” “是……是刘监事长把记者的电话支到我这里来的。” 第1274章 黄行长的脸立刻耷拉下来，说道：“你跟记者说，就说等事情调查清后再采访不迟。” “我……我说管用吗？”郭长青显得有些为难。 “难道让我去说吗？”黄行长的音调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郭长青一见行长要发脾气，他才不想当这个出气筒呢，就说：“好吧，我马上给记者回电话。” 望着郭长青出去的背影，黄行长说：“看到了吧，吃饭砸锅，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人。” 赵金生摇摇头，他笑笑想说什么又低下了头。 肖毅说：“那……我……” 黄行长看着他说：“你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采访的事不予理会，说不定记者是别人邀请的还是自己闻着风来的？” “好吧，那我走了。”肖毅走出行长办公室，关好门。 他站在楼道里喊了一声：“小董——” 董雪答应了一声，她手里拿着手机探出头，冲他讲着口语：稍等，接个电话。 肖毅回到办公室，给营业部刘经理打了电话，说道：“有那个客户的联系方式吗？” 刘经理说：“稍等，我念给你听……” 肖毅迅速记下这位陈姓客户的电话号码，他说：“如果有记者采访的话，咱们统一口径，就说这件事正在处理中，不便于回答记者提出的问题。” “啥？记者要来？” “是的，刚接到电话，还是金融报的记者，没想到吧？” “这么一件小事，何以闹到这个地步？” “在你眼里是小事，在别人眼里未必是小事，总之，你有所心理准备就是了。” “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董雪推门进来，她吃惊地睁大两只眼睛，说道：“我们家范警官果然神通广大，我刚一报上车牌号，他就知道是谁的了。” “谁的？” “你的死对头，王辉。” 肖毅一点都不吃惊：“他怎么知道？” “他说他前几天看见他开着这辆车了。” 肖毅明白了，小范一定是听了他的话，也在暗中观察王辉，王辉不是一直在跟踪他和黄炳兴吗？ 想到这里，肖毅心里就有了底。 董雪又说道：“那个戴棒球帽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肖毅说：“他就是变成灰我也认得。” “啊？原来你已经认出了他，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家范警官给你查？” 肖毅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想进一步确认。” 这时，小范的电话打了过来，肖毅拿起手机，说道：“范儿，小董正在跟说。” 小范说：“王辉这辆车是二手的，他可能手头比较紧，开惯了车没有受不了，就去二手车市场买的这个车。” “明白，范儿，谢谢你。” 小范说：“跟我就不用客气了。” “我和小董马上出去，中午有空的话……” 第1275章 不等肖毅说完，小范就说道：“哥，我没在家，晚上才能回去。” “我忘了这事了，听小董说你出差了。” “是的。” “好，如果回来的早给你接风。” “早也不行，我们肯定要连夜开会，分析案情。” 肖毅笑了，说道：“晚上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我说范警官，你可不能让我们等太久……” 他这一语双关的话让董雪听了很受用，她不停地冲他点头。 “哥——”小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肖毅说：“别哥不哥的了，话又说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怕等不到你，你自己掂量着办！” 挂了电话，董雪冲肖毅伸出大拇指，说道：“够哥们！” “你不是跟我叫大叔吗，怎么又‘哥们’了？” “不许占我便宜，大叔是官称，你就是我哥们，哥们仗义！” “那是，我就要让他明白，如果他不从，他得罪的不光是你，还有我这个多年的货真价实的哥们！” 董雪又竖起大拇指，说道：“太给力了！” 肖毅看着她说：“我再怎么给力也不行，关键是你自己要给力！” 董雪想了想说：“咱先不说这个，先工作，等有时间我再跟你说。” “你说得对，检查好录音笔，带好本和笔，咱们马上去见陈忠国，我先去跟行长他们汇报一下车牌的事。” “好嘞。”董雪说了就跑回自己办公室。 肖毅走进黄行长办公室，见赵金生还在，他就跟两位行长说：“得到进一步确认，那个人就是王辉，他开的这辆车是最近刚买的二手车，车辆持有人正是王辉。” “这个王八蛋！”赵金生激动地骂道。 黄行长说：“你打算怎么办？” 肖毅说：“目前，这个消息先别公开，一切等我见到陈忠国后再说。” 黄行长和赵金生点点头。 肖毅开着办公室那辆折抵的红旗轿车，载着董雪，就出发了。 按照刘经理提供的地址，红旗轿车驶进了距离滨海银行不远的一个胡同里，在门牌“48号”的地方停下。 肖毅看了看，“48号”门牌的位置是一个冷饮店。 “陈忠国在这里？”董雪问道。 “是的。” “你怎么知道？” 肖毅说：“刘经理告诉我的。” 董雪似懂非懂。 肖毅说：“你真该去基层做起，连最基本的业务都不熟悉，回头我给行长建议一下，让你去储蓄所上班算了。” 第1276章 董雪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今对于我来说，去哪儿上班都无所谓了，当初我是奔着你来的，也是奔着你留在滨海的，现在，我有了范警官，你对我的新引力自然而然也就没了，你说，我还在乎去哪儿上班吗？” “嘿——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的好儿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大叔——” 肖毅几乎是跟董雪同时喊出“大叔”这个称呼。 董雪一怔，随后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该叫大叔了？” 肖毅说：“因为我知道，此处必须是以大叔作为你下面要说的话的开头。” “哈哈。”董雪大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可爱的大叔，下面我想说什么来着？” 肖毅冲她一瞪眼，说道：“我哪知道？想不起来就别说了，下车，工作！” 两个人下了车，走进这家冷饮店。 店里，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嫂站起来迎接他们：“两位需要点什么？” 肖毅说：“大嫂，我先跟您打听个人，陈忠国是住在这里吗？” 大嫂立刻警觉起来，她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找他干嘛？” 肖毅感觉这位大嫂一定认识陈忠国，就诚恳地说道：“我们是滨海银行的，因为我们工作失误，给陈先生造成不愉快，所以，我们是来给他赔礼道歉。” 大嫂听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噢——你们是银行的人呀，我还以为……嗨，一点小事，不至于。” 肖毅一听，就说道：“大嫂，您也知道这事呀？” “知道，不就是他上午存款，跟你们的服务员吵嚷了几句吗？我听他到家跟我说了。” “大嫂，原来您跟陈先生是一家？” “是啊是啊，他是我老伴儿，他这个人不坏，上午临出门的时候跟我拌了几句嘴，人一上岁数，毛病跟着长，要不俗话怎么说，人老话多，树老根多，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肖毅一听，这位大嫂人很敞亮，就说：“大嫂，事情经过您都知道吗？” 大嫂说：“知道一点，他回来跟我磨叨了几句，当时店里忙，我也没空听他唠叨。” 这时，店里先后进来两位顾客，小店面积不大，肖毅和董雪便靠边站。 两位顾客走了后，大嫂招呼他们坐下，说道：“我这个小店面积太小，来，尝尝我自制的冷饮。” 大嫂说着，给他们倒了两杯鲜榨汁。 董雪连忙摆手：“我们不喝，不喝……” 肖毅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大嫂倒了就喝吧。” 他端起杯喝了一口，说道：“好喝，大嫂手艺真好！” 大嫂听到夸奖很高兴，就说道：“我是今天尝试着做的，里面是三种水果的果汁，你们说好喝，我心里就有底了。” 肖毅又喝了一口，说道：“大嫂，我们今天来找陈先生，除去给他赔礼道歉外，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他将网上的贴子删掉，跟陈先生吵架的那个服务员已经得到了停职处理，奖金什么的肯定也泡汤了，所以还请大嫂帮助我们做做陈先生的工作……” 大嫂越听越糊涂，说道：“你等等，什么贴子？我怎么没听明白？” “是这样……”肖毅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大嫂说了一遍。 董雪也将手机上的内容给大嫂看了看。 大嫂没看完就说道：“不可能，这个绝对不是他弄的，他那水平我知道，且不说他是老花眼，顶多就是在电脑上打打扑克，或者在手机上刷刷抖音，这些……不是他的水平，不是我瞧不起他，他要是有那两下子，就不会天天往棋社跑了。” 肖毅心说，我知道不是他的水平，但话必须要那样说，想到这里，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大嫂，您说这不是陈先生弄的，那您知道是谁弄的吗？” 第1277章 大嫂说：“可能是当时他们吵架被闲得没事的人发到网上去了，反正不可能是我们家老陈弄的，不是我瞧不起他，他没这本事。” 看来，大嫂不知道陈忠国遇到王辉这件事。 他刚想说什么，一个人进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忠国。 肖毅和董雪从监控视频中认出陈忠国，但陈忠国不认识他俩。 陈忠国摘下帽子说道：“今天太热了……” 大嫂不等他说完，就说：“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陈忠国看看肖毅，又看看董雪，这两个人不像来买东西的，但他很快就认出他们是银行的人，因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工作服。 大嫂没给他介绍肖毅和董雪，说道：“上午你在银行吵架的事，不是解决了吗，你后来怎么又把这事发到网上去了？” 陈忠国看看大嫂，又看看肖毅和董雪，冷着脸问道：“你们是银行的？” 肖毅和董雪连忙站起来，肖毅说道：“是的，我是行长助理肖毅，受行领导委托，来给您赔礼道歉，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们……” 不等肖毅说完，陈忠国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除去你们行长，我不接受任何人的道歉。” 肖毅看出大嫂在家中具有绝对权威，就故意说道：“您要求行长给您赔礼道歉，按说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我不想找个理由把您这个要求搪塞过去，比如，行长出差不在家等等，我只想请您理解，我是行长助理，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国家发言人，您说，遇到说明外交矛盾，哪有国家主席出面发声的，不都是发言人代替发声吗？大嫂您说是吧？” 大嫂说：“没错，你看电视上，都是外交部发言人出面抗议这抗议那的，没有咱们国家/主席出面抗议的，但发言人的话，就是他的话。” “大嫂太明白了！”肖毅不等陈忠国说话，就又说道：“行长知道这个事后，就命我调查处理此事，我第一时间看了营业厅的监控，从头至尾看了两三遍，今天我来您家，一是给您赔礼道歉，二是也想劝劝您消消气，您说您也骂了，也打了，当然，我们的人也该打、该骂……” “什么什么，你骂人家了，还打人家了？这个你怎么没跟我说？”大嫂看着丈夫问道。 陈忠国一听，脸微微有点发红，但他梗着脖子说：“是她太气人！” 大嫂说：“滨银大厅的人都是年轻女子，你骂人家什么？” 肖毅不等陈忠国说话，抢先说道：“当时这位大哥可能也是被气急了，他骂营业员生孩子没屁/眼，大哥，这是咱们在家说，您这句话骂谁可能都没事，但是您骂的这个人，偏偏是一个怀孕的人，结婚好多年，三十多岁才怀上，还是头胎，所以我说您骂得也够狠的了吧？” 陈忠国听了这话就有些尴尬。 大嫂一听，就生气地说道：“老陈，你可真出息，丢人不丢人？” 陈忠国说：“你别听他的一面之词，那娘/们还拿花盆扔我着呢。” 大嫂说：“拿花盆扔你是轻的，要是我就是丢了工作也得跟你急，你诅咒人家生孩子没屁/眼,你说你挺大的人……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第1278章 这是，董雪将陈忠国和73号互扔花盆的视频从手机上调出来，递到大嫂跟前，说道：“大嫂，您看——” 大嫂看完，生气地指着陈忠国说道：“分明是你先扔的花盆，人家没报警就是对你客气了，你还倒打一耙！丢人现眼不说，还发到网上去，是不是嫌丢人丢得不够？” “不说我发的……”陈忠国说道这里，突然不往下说了。 肖毅说道：“大哥，我知道不是您发的，是这个人让您发的，是不是？”肖毅说着，掏出手机，将在联通公司监控视频上截取的画面放在他面前。 陈忠国说：“你们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肖毅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分析，您不可能做这事，毕竟上午已经达成和解了，我看视频您也是乐呵呵地走了，怎么就突然变卦，下午您又来了，把上午存的钱又取了出来，恰恰这个时候，网上的贴子就出来了，从时间上推断，也不是您干的。” 陈忠国一听，肖毅什么都知道了，就说：“没想到你们比警察都神，没错，我出来开车要走，就被这个人截住，他跟我说，你们银行服务态度恶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说这事一定要发到互联网上，让更多的人知道，谴责的人多了，银行才能改进服务态度，所以，我也就同意了。” 旁边的大嫂说道：“你不长脑子呀，这个人跟你又不认识，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陈忠国嘴张了张，想说什么没有说。 大嫂又说道：“你把钱取出来后，放哪儿了？” “我……我存到别的银行了。” “真的吗？把存单给我看看。”大嫂似乎对丈夫有些不放心。 陈忠国说：“没存单，存到我的卡上了。” “干嘛存你卡上，我怎么跟你说的？难道你想私设小金库又想赌博不成？”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我存到别的银行，要开新户，现在都是实名制，我只好存我卡上了。” 大嫂脸一冷，冲陈忠国伸出手，说道：“把卡给我，给我！” 陈忠国一见大嫂动气了，连忙从兜里掏出银行卡，放到她手上。 这对夫妇有故事，这一点开始肖毅就感觉到了，所以他巧妙地利用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博得大嫂的谅解后，这事就好办了。 果然，大嫂从丈夫手里接过银行卡后说道：“等他们两位走了以后，我锁门也要跟着你把钱给我取出来，这钱你不能拿着，咱家刚有点积蓄，你别想着再去赌！” 陈忠国一听，尴尬地说：“你看你，当着外人说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嘛？” 大嫂说：“你做都做了，为什么我不能说？” “你说，你说——”陈忠国站起就想走。 肖毅一看，这两口子要闹僵，就赶紧说道：“两位消消气，都是我们引起的，陈先生，您看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 第1279章 哪知，大嫂说道：“要求？要求什么？芝麻大的事，至于整出这么大动静吗？那个人是谁，凭什么要求你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我看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大嫂睿智！”肖毅冲大嫂就竖起大拇指。 大嫂见肖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夸她，又问道：“这个人是不是跟你们银行有过节？” 董雪忽然说道：“他是被我们银行开除的人，名字叫王辉。” “啊？难怪！”大嫂说道。 陈忠国也有点吃惊，他说：“他跟我说，他去你们那儿办业务，也跟服务员吵了好几次，所以对我的事，很是气愤和同情，他还……” “他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大嫂问道。 陈忠国想了半天，才说：“他微信转给我五百块钱，本来我准备不告诉你，当做我打小牌的本钱，看来，这钱我是不能要了，万一再惹出什么事。” 大嫂说：“你马上给他打电话，把钱还给他，打小牌的钱我给你。” 陈忠国看着肖毅。 肖毅说：“可以打，您可以要求他删帖，看看他怎么说。” 陈忠国想了想说：“好吧。” 陈忠国刚拨通王辉的电话，王辉立刻就接通了，就听王辉说道：“大哥，这次兄弟可给你出气了，你上网看看，快把他们银行的人骂死了！” 陈忠国说：“王辉兄弟，你听我跟说……咱们是不是闹大了？” 王辉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以前认识我？” 陈忠国说：“你的名字我当然知道，你搞的那个结婚纪念日我听说过，但没想到是你，这些不重要，先听我说，这件事被咱们闹大了，已经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你马上把网上的东西删除，你给我的那五百块钱我马上还给你，就这样。” 陈忠国说完，不等王辉说话，就挂了电话。 王辉怎会罢休，电话随后就打过来了，陈忠国没接，而是点开微信，将钱原封不动给他转了回去。 电话还在响，陈忠国刚想挂电话，肖毅说道：“让我来吧。” 他按下陈忠国手机上的免提键，说道：“王辉，是我，肖毅。” “肖毅？”王辉显然吃惊不小，说道：“怎么是你？” 肖毅平静地说道：“你这问题问的没有水平，当我从监控视频认出你后，我就不吃惊怎么是你，因为你现在无孔不入，只要不利于滨海银行的事，你都乐于去做。” “你想怎么办？”王辉问道。 “删掉贴子，这事就过去了……” “妄想！”王辉气急败坏地说道。 肖毅说：“你就是不删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发了那么多贴子，雇了那么多的水军，抵不住当事人在网上的一则声明，你说你处心积虑费半天劲鼓捣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肖毅，我日你老婆！”王辉大声说道。 第1280章 “哼！”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日的不是我老婆，是你儿子的母亲，王辉，收手吧，否则你会更难堪！” “你少来这一套，我工作丢了，人也丢了，我现在光脚不怕你们穿鞋的，我收什么手，我不但不会收手，还会跟你们直接对着干！” 肖毅说：“王辉，别装硬了，不说行里，就是我手里掌握的这些东西，都足以让你进去15年以上，你还跟谁干呀，最后把自己干进去拉倒。” “哈哈。”王辉大笑，说道：“姓肖的，你在说梦话吧，我特莫有什么短儿在你手里捏着？告诉你，我王辉不是吓大的！” 肖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手里捏着的不是你的短儿，而是你的罪证！” “罪证？哈哈，简直是天方夜谭。” 肖毅见王辉还在装硬，就说道：“好吧，那我给你说说，你目前犯有多宗罪，比如：职务侵占罪、玩忽职守罪、重婚罪、诬陷罪，侵犯别人隐私罪，甚至跟踪**罪，这些罪不是法庭对你的判决，是我肖毅的判决，这些罪名可能也不专业，但一旦对你提前诉讼，这些罪在你身上都会既成事实，可能有过之而不及……” “你给我住嘴！”王辉急了，他打断肖毅的话，恶狠狠地说道：“说吧，你想怎么办？” 肖毅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删帖，这事不再追究。” “删帖容易，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肖毅说道。 王辉说：“你马上出来见我！” 肖毅毫不犹豫地说道：“地点。” “滨河公园的河边，就是咱们上次见面的地方。” 肖毅说：“帖子删掉后半小时后我到那里，如果不删我就不去。” “啪！”王辉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陈忠国和大嫂都听懵了，半天，陈忠国才说：“原来你们是同事？” 肖毅唯恐扯出王辉那些不堪的事，就冲董雪伸手，说道：“把聘书给我。” 董雪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聘书，这是来之前，肖毅吩咐董雪找郭长青要的聘书并盖了章。 肖毅打开，说道：“陈先生，我们行想聘请您当我们的社会监督员，时刻监督我们的服务质量，有问题及时反馈给我们，一定改正。” 陈忠国还没从刚才肖毅跟王辉的对话中回过神，又有一份大红烫金的聘书呈现在他面前，他一时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大嫂反应快，她替丈夫接过聘书，说道：“快点接着呀，磨磨蹭蹭的，银行看得起你，给你面子你就接着。” 陈忠国这才战战兢兢接过聘书，说道：“我够格吗？” 肖毅说：“够格，当然够格！” 陈忠国想了想，将聘书放在桌上，推回到肖毅和董雪面前，说道：“不行，我不能接这个，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不该骂一个快做妈妈的人，就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不能这么骂是不是？” 大嫂冲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陈忠国没有理会妻子的态度，他又说：“所以呀，你们还是别寒碜我了，我待会就去取钱，还将钱存你们那儿，我撤回我的要求，谁都别给我道歉了，我也不给那个服务员道歉，你们也别开除她，这事就过去了，你们说行不？” 第1281章 肖毅看了董雪一眼，董雪的目光里流露出惊喜。 肖毅却不像董雪表现得那么惊喜，他说道：“陈先生，这聘书可不是我个人行为，是我们行风办公室集体的意见，请您做监督员，监督我们的服务，发现问题及时指正，是在帮助我们改进服务作风，更好地为客户服务，这是大好事，不是寒碜您。” 大嫂也说：“就是，既然人家肖同志将聘书拿来了，你就接下吧，再说别的就是臭作兴了。” 陈忠国听了妻子的话，看着桌上的聘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作兴，就是感到……挺难为情的，以后再去你们那里都会不好意思。” “您啥时去啥时欢迎！”肖毅再次将聘书捧给他。 陈忠国这才接过来，说道：“我真的有点惭愧，本来这事我也有责任，最后我倒……我倒还得了荣誉了，那……肖同志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们不许处理那位女同志，她还怀着孕，对胎儿不好，既然我接受了你们的聘书，你们也要答应我这个条件。” 肖毅故意为难地说：“她的问题吗……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估计行里会按规矩处理的。” “那可不行，那这个聘书你们还拿回去！” 陈忠国表现得很激烈，他赌气将聘书扔回桌上。 大嫂也说：“你们不能处理她，那样的话我都不同意老陈接受你们的聘书了。” 肖毅说：“这个真不归我管，至于行里最终的处理结果会是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将您的意思转告给行领导。” 陈忠国说：“我希望你们行领导尊重我的意见，真的，不然我会心不安的。” 肖毅说：“好吧，您放心，我一定转告，您就踏踏实实当好我们的社会监督员吧，不过我先声明，社会监督员可是没有一分报酬的呦，您完全是义务的，所以您以后要辛苦了。” 陈忠国一听，赶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你们那么大的单位看得起我，我怎么好说辛苦啊。” 肖毅看了看董雪，说道：“小董，你带陈先生去市里，找网信办，跟网信办的同志说明情况，请求他们帮忙删帖……” “那个王辉……不是能删吗？” 肖毅说：“他只能删他发的那些，有些他也删不掉。” “那你认识网信办的熟人不？” 肖毅说：“不用找熟人，公事公办，陈先生，还得辛苦您一趟。” 不等陈忠国说话，大嫂就说道：“事是他惹的，他不辛苦谁辛苦！顺便把钱还存到滨海银行。” 董雪说：“这个不急，不急。” “急不急的，也算是我们的一种态度吧。”大嫂说道。 肖毅冲大嫂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嫂敞亮，是个干大事的人。” 陈忠国说：“就是太霸道——” “哈哈。” 他的话把肖毅和董雪都逗乐了。 肖毅将汽车给了董雪，让她带着陈忠国去市网信办。 第1282章 董雪接过钥匙，说道：“如果半小时你不报平安的话我就报警！” 肖毅心一动，用手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傻丫头，放心好了。” 董雪担心地说道：“我不放心，王辉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别忘了，我也光过脚，所以我不怕他，再说了，我现在穿着鞋，还怕他光脚的吗？好歹我脚上还有双鞋呢，不怕，安心办差去吧。” 董雪再次嘱咐他要小心。 看着董雪开着车走远，肖毅这才转过头，走出胡同，他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滨河公园而去。 路上，他不时掏出手机看，那些贴子依然还在。 他倒是不担心贴子的问题，他知道，即便王辉不肯删，董雪和陈忠国到了网信办后，这些贴子在网上也存在不了多长时间。 到了滨河公园的入园口，肖毅扫码付了车费后，走进公园。 他穿过偌大的广场，径直向河边走去。 由于不是节假日，加之天气比较热，公园的人很少，就连跳广场舞的都很少，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林荫小道上或遛弯或者聚在一起打牌下棋。 来到河边，也就是上次他约王辉来的地方，一个背影已经依栏而立，还是视频中的那个装扮，棒球帽、大墨镜。 肖毅来到他身后，冲着那个背影说：“看来，你挺喜欢这里，是不是某个时刻很让你怀念？” “哼！”王辉冷笑一声，看着前面的风景说道：“你约我来不就是想跟我打一架吗，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让你占便宜的。” 肖毅也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对跟你打架没有半点兴趣，王辉，你说话不算话。” “我说什么了？”王辉问道。 “那些贴子你没有删。” 王辉说：“我只把我发的删了，别人的我管不了。” “那些水军都是你雇的，你怎么管不了？不过没有关系，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一小时，那些贴子就会被删掉，因为陈忠国已经去了网信办……” 王辉突然回过头，指着肖毅说道：“既然如此，你干嘛不通知警察过来抓我？” 肖毅说：“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你的罪行，警察恐怕抓你十遍都不为过。” “肖毅，黄炳兴到底给你许了什么愿，你这么替他卖命？” “许愿？哈哈，那是你惯用的手段，他没有给我许愿，我也没有给他卖命，我是在为自己工作，在为自己的职业信仰工作。” “狗屁！”王辉不屑地说道：“职业信仰，你别忘了，当年把你交给警察最终是谁点的头？是黄炳兴，如今他倒装起好人来了……” “你给我闭嘴！”肖毅指着他说道：“你还好意思在这指责别人，如果不是你当初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给我挖了坑，我何至于蹲了三年监狱！你明知道天龙公司快完蛋了，还这样做，你就是滨海银行的罪人！” 听他这么说，王辉一怔，随后问道：“这个……你也知道？” 肖毅说：“你欺骗银行、协助天龙骗取巨额贷款，还设套陷害我，王辉，这等罪行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吧？银行没有起诉你，是因为时辰不到！” 第1283章 “时辰？哈哈……”王辉放声大笑，说道：“那我倒要问问，他黄炳兴为何不起诉我？是他在等时辰？还是你在等时辰？” 无论如何，肖毅也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强，说出自己的打算的，他说：“我们都在等你悔过自新、投案自首的那一天。” “哈哈——”王辉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放心吧，黄炳兴不会将我怎么办的，你就别做梦了。” 肖毅一怔，问道：“黄炳兴为什么不会将你怎么办？难道你们两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见光不见光你最好去问他吧，我不会告诉你的，就是要吊你胃口。” 肖毅想了想说道：“黄炳兴办不了你，还有我！” 肖毅说完，目光笃定地看着他。 王辉又是一阵大笑，看着他说道：“你？我不是瞧不起你，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但凭你无职无权的一个穷小子，能把我怎么样？” 肖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起诉你，起诉你诬陷罪！这个是纯属个人行为，跟单位无关。” 王辉又是一阵大笑，他说：“肖毅啊肖毅，你知道你身上的弱点是什么吗？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仍然是这样，真是悲哀！如果当初你识点相，把杜鹃让给我，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都是你，人穷胆大不说，还特莫的不自量力，硬是把不属于你的弄到手，才酿成今天的悲剧，你害了我们四个人两个家庭！” 肖毅忍住火气，说道：“不是四个人，是五个，你少说了一个人。” “还有谁？” “你儿子。” 王辉听到这里，怔住了，他嘴的嘴干张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半晌，才转过身。 肖毅说：“王辉，我劝你收手吧，别在浪费时间跟踪我和黄行长了，有那时间和精力去找个工作，多挣点钱，给孩子买奶粉，将来你才好意思说这孩子是你王家的后，不然你都没有当父亲的资格。” “你少在我面前充当善人！”王辉突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肖毅说：“那家人，连孩子的面都不让见，我买奶粉给谁吃，给丫的你吃呀！” 肖毅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真是不可理喻，你以为你去一次就想见到孩子，别说是那家人，就是我都不让你见，即便你还是过去的王行长，在你伤透别人心的情况下，人家怎么可能轻易让你见孩子？” 王辉干瞪眼，他一时无话可说。 肖毅顿了顿又说：“王辉，我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起诉你吗？” 第1284章 “你没有证据。” 肖毅说：“错，天龙的马仔已经招供了，是你蓄意陷害我，让我掉进坑里，之后通过徐守宁、杜鹃等一系列的操作，把我灌醉，让我在责任书上签字……做出有损银行有损我的滔天恶事，另外，你跟踪**我，这些都是我起诉你的理由。” 王辉没想到肖毅居然都知道了，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起诉我，去呀，你特莫的去呀！” 肖毅不想跟他说，是他听说他去看孩子还让李婶转交给母子五千块钱的事，正是这件事，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他嘴上却说：“我不想让这个孩子的妈妈进了监狱后，他的爸爸又要进监狱，另外，我想让你在外面给孩子多挣几年奶粉钱，我永远都会保留起诉你的权力，只要我不高兴，随时都可以，你懂吗？” 王辉愣住了，半天才说：“肖毅，你这样没用，特莫的一点用都没有，我不会因为你发慈悲而饶过你。” “那请你记住，你不想饶过我，也就是不想饶过自己，你的罪行铁证如山，我分分钟钟就能将你送进监狱，除非你改邪归正，当了顶天立地的父亲，否则我一辈子都攥死你！” 肖毅说到最后，厉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他。 王辉听后又是一阵狂笑，他说：“姓肖的，你有那尿性吗？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窝囊废！” “没错，你说得对极了。”肖毅忍住想打他一冲拳的怒火，说道：“我为什么是个窝囊废，我为什么前怕狼后怕虎？因为我输、不、起！我不像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人还没毕业工作早就找好了，你父母为你安排了一切，我没有你那样的父母，但不表明我的人生就比你差！” 说到这里，肖毅缓了一口气，继续说：“正因为不差，当初的杜鹃才嫁给我没有嫁给你，所以你日后才处心积虑地想得到她，利用了她的虚荣，一步步引/诱她，让她背弃丈夫，与你同流合污，你把她玩/弄够了，最后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你抛弃，你又追逐上新的猎物……现在的她，恐怕咬死你的心都有……” 肖毅忽然说不下去了，如鲠在喉。 王辉说道：“成年人的感情游戏，没有对错，你怎么不问问她利用我的权力，捞了多少好处？她买了几套房子你知道吗？她在咱们银行有多少股权你知道吗？她就是个利欲熏心的东西，你控制不了她，我同样控制不了她，我感觉跟她好后的每一天都在被她利用，她的欲/望我永远都满足不了……” “可他为你生了儿子！”肖毅怒不可遏地大声嚷道：“为了你的孩子，差点没了命，可是你哪，答应签字却不来，最后玩失踪，跟那个什么张娜鬼混，结果又怎么样？报应，这就是报应！” “闭嘴！”王辉大喊一声，立刻扑上来就要扼住肖毅的喉咙。 肖毅似乎料到他会扑过来，就在他到自己的近前时，他猛地冲出一拳，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鼻子当场流出了血。 王辉抹了一下鼻子，看见手指上鲜红的血，他就像一只穷凶极恶的狼一样，再次扑了上来，两人便一拳我一掌地扭打在一起。 这次，王辉不再像上次那样任凭肖毅打自己，他也结结实实给了肖毅两拳。 由于他们所处的河边位置低于公园的位置，两个人在这闷声打架，居然没有人发现。 年长三岁的王辉，终究难抵年轻一点的肖毅。 第1285章 肖毅最后一拳把王辉打倒后，王辉再也起不来了，他突然抱着脑袋低声抽泣开来。 这时，由远及近响起一阵警笛声。 肖毅知道有可能是董雪报警了，因为刚才他的电话一直在响，他没有接，也没有看，估计是董雪。 肖毅看了看另一侧的高台阶，便掸掸身上的土，快速向另一侧的高台阶走去。 当他走上台阶，来到上方的公园时，就见一辆警车已经驶到了刚才他们打架的位置。 肖毅不敢驻足观看，而是扎进旁边的桃树林，走向公园另一个出口。 这时，他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掏出一看是董雪。 肖毅平静了一下，接通了电话，低声说道：“喂。” 电话立刻传出董雪快急哭的声音“大叔，你在哪儿？电话不接我都急死了，没办法我才报的警……” “废话少说，到公园西口，我在桃树林等你。” 董雪担心地说道：“大叔，你没事吧，刚才警察告诉我说没找到你，你该不会把他杀了然后潜逃吧？” “废话！快点过来接我！” 肖毅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四周，他只能在小树林里等董雪，因为他的白衬衫和藏蓝色的裤子，在跟王辉的打斗中，沾满了泥土，偶尔经过的人看见他，无异于看见个怪物。 他索性将衬衣脱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双肩背心。 虽然他衬衫里套背心的穿法，多次被谭青和董雪诟病，但习惯难改。 这次多亏了里面有件背心，不让脱了衬衫只能光膀子了。 他不敢走出树林向王辉那边张望，因为他再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那次成了他的心结。 他低头看表，这个死丫头，怎么回事，还没来？ 这时，响起汽车喇叭声，他抬头一看，透过小树林，他意外看到了小范的越野吉普车。 小范正在向他招手。 他四处望了望，将脏衬衣搭在胳膊上，故意装作闲庭漫步般地的往出走。 走出小树林，偶尔碰到人，他不是故意擦汗，就是抬手挠脑袋，借此挡住眼角处的淤青，他刚才用手机照过，眼角已经有些浮肿。 小范见肖毅优哉游哉地走出小树林，他憋住没有笑出声。 快到车跟前时，肖毅突然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第1286章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快走。” 越野车一下子就轰了出去。 小范问道：“你怎么又跟他动起手来了？是不是上瘾了？” “别说，打那孙子还真是上瘾。”肖毅用手摸了一下脸颊。 “哈哈。”小范不由地笑出声：“老哥，是不是用拳头说话比用嘴说话解气？” “那是，拳头有时比嘴好使，虽然我也挨了他两拳，么的，痛快！”肖毅说着忽然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 小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怕董雪找我，就撒了谎。” “那你怎么跟他解释？” “我已经解释了，提前回来的。” “是不是她告诉你我在这？” “是啊，她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她就慌了，打完报警电话后，又担心帮了你倒忙，就给我打电话，我说你别急，我就在滨河公园附近。她说，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我说临时任务，提前回来的，刚到家。” “哼哼哼，我看你这个谎无论如何都圆不上。上午给你打电话到现在才三个小时，你就回来了？” “那有什么，三个小时够用了，别忘了我的职业，来去都是神速。” 肖毅瞪了他一眼，说道：“瞧把你得意的，这样不好，无论将来你们走到哪一步，你都不该欺骗她，再说这也不像你的做派呀，该不会是到了警队学坏了吧？” 小范知道肖毅一旦认起真来，就会滔滔不绝，赶忙说道：“我已经跟她解释了，再说我本意不想欺骗她，我只是对我们的关系如何发展有点心慌，减少见她的次数，即便有一天我真的感觉不好离开她，她也不会痛苦。” “她不会痛苦？我看你不痛苦是真的。”肖毅生气地说道：“我跟你说，小董这丫头对你可是真的动了感情，这我看得出来，本来开始你们俩处的好好的，就是被她爸偶然看见你才对人家疏远，你小子也够不是东西的，虽然恋爱自由，但你也不该让她一个人承受这种的压力。” 小范说：“哥，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她的家庭的确给我带来了压力，但我还不是因为这个疏远她。” “那你因为什么？”肖毅扭头看着他。 小范说：“我就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敢跟家里承认我们的关系，还是在她心里没有拿我当真正的男朋友看？” “你拉倒吧，这个问题小董跟我解释过，她说是你一直都没说爱她，她怎么好自作多情跟家里人说你是她男朋友，人家一个大姑娘疯了，非要说一个模棱两可的人是她男朋友？再说了，一旦承认你是她男朋友，她妈妈肯定会找你当面谈谈，到时你来个一推二六五，人家姑娘的脸往哪儿搁？” 小范听了肖毅的话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以为她是嫌弃我呢……” “瞧你那点出息！”肖毅没好气地说道：“董雪这丫头的确不错，对你又是真心，你不能因为她家庭原因就跟人家疏远甚至不理人家吧？那我倒要请问范警官，人家的家庭何罪之有？难道当局长就有罪了？” “嘿嘿。”小范挠着头，说道：“是我多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处在我这个位置都会多心的，假如我爸也是局长，跟她爸不想上下，我可能不会多这个心。” 肖毅缓和了语气，说：“我知道，你唯恐落个攀高枝的嫌疑，再说她爸是业务口的领导，跟一般的行政部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跟你们公/安厅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算不上攀高枝。” “唉——”小范叹了口气，说道：“在外人眼里可能算不上攀高枝，但在她父母的眼里，应该算攀高枝了，这还什么都没承认呢，你看她妈妈就坐不住了，又是来滨海审问又是暗中调查我，说实话，真有压力。” 第1287章 肖毅能够体会到他的这种压力，某种程度上，他感觉自己也有一点，那是在面对谭青的时候。 他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说道：“在恋爱中，这种压力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关键是你怎么认识这个问题。” “换做你，你该怎么认为？”小范反问道。 肖毅说：“换做我，我就会想，人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交男朋友这是大事，是家庭的大事，人家当然要来调查清楚了，别说她那样的家庭，就是普通家庭也会这样，毕竟女儿在外地工作，万一遇人不淑怎么办？家长就是要在萌芽状态出来把关的，一旦考察不合格，趁女儿还没陷得太深，一切还来得及，就会强行干预。” 小范点点头，说道：“我也没闲着，我分析也是这样。” “所以你要理解她的家长为什么会如临大敌，搁谁家都会这样。”肖毅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现在耳边还时常想起有人说，就喜欢董雪这样的性格，透明，见底，爱憎分明，刚遇到这么个小插曲就要退缩了，我真替董雪不值。” 小范挠着头说：“哥，别这样说，这段时间我也挺不好受的，虽然我没有跟她说那个字，但我已经拿她当我女朋友了，真的就这样跟她分手，我心里也……也空落落的，仿佛突然被别人把心摘走一样，我这样跟你说是不怕你笑话我，你千万别跟她说啊。” 听他这样说，肖毅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给你们当传信筒的业务，这些话还是留着你当面去跟她说吧……” 肖毅话没说完，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是董雪。 “大叔，你去哪儿了？我在西门没有找到你呀。” 肖毅看了看车窗外，说道：“你们家范警官来接我了，这样，你来招待所吧，我请你们二位吃饭……” 不等他说完，小范就说：“您老这狼狈样子，还是回家换换衣服，然后咱们就近解决吧。” 肖毅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样小董，那来家这边吧，我家附近有个胡同小馆不错，我请你尝尝地道的家常菜。” 董雪说道：“你家在哪儿我不认识，你给我发个位置吧。” “好的，你挂了吧。” 肖毅说完，就将胡同小馆的位置发给她，随后附上一条语音：“胡同小馆比较火，那里停车困难，旁边有个汽车装饰店，你把车停在店前头，如果不让你停，你就说去胡同小馆吃饭的。” “这话好使吗？”董雪问道。 “好使，他们是亲哥俩。” 挂了董雪电话，小范问道：“哥，这几年咱们差不多把胡同里的特色小吃都吃遍了，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么个饭店？” 肖毅得意地说：“你说得的是饭店，这个是小馆，咱们之前的确没少吃胡同饭菜，这个一直没带你来吃，是因为你还年轻，对吃这个不感兴趣。” 小范说：“在没美食面前，没有年龄之分。” “这个就有。” 小范说：“那你还带我们来？” 肖毅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说道：“我现在是熊猫眼，只能来人少的地方吃饭，如果去大饭店，遇到的熟人也多，短不了人家会问我，眼睛怎么这样了，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所以才来这里。” 第1288章 小范笑了，说道：“那这里的生意不咋地。” “你怎么知道不咋地？” “人少呗，你刚说的。” “我说这里人少不是因为饭菜不好，是因为满打满算才四张桌子，要不人家干嘛取名叫小馆。” “四张桌子？那他还能赚什么钱？” “这你就不懂了，亏你还搞了好几年的信贷工作。” 小范不好意思地说：“我搞信贷工作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况且还有石峰带着我，在你们这些金融科班人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你们能从各项数据中分析出了子丑寅卯来，我却越看越糊涂，所以我从来不会算经济账。” “你说得也是。”肖毅说：“本来警官大学毕业，却要来从事金融工作，从内心深处你就不喜爱，加之我进去三年，你们受我的牵连，被边缘化了三年，让你有多热爱金融工作，就有些扯了。” 他们说着话，就来到了胡同深处的一处人家，说是人家，一点都不过分，因为这里前后左右都是住家，只有这一户的门口上方写着几个字：胡同小馆。 这时的小范发现了肖毅所说的年龄问题，在胡同小馆的下方特别标出这里的特色菜：炒窝头、炸马口鱼、酱肉、咕嘟豆腐。 想必这几道菜是这家的特色菜。 “哥，年龄你说的年龄美食就是这个炒窝头啊，要知道，你没比我大几岁？” “大几岁就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了。” 这时，董雪开着车进来了。 肖毅一看，赶忙往前走走，指挥她拐进旁边的一家汽车装饰店。 小范说：“有意思，这哥俩的店面居然都不在街上。” “但生意都很火，这就是金融领域里以小博大的典型的也是成功的案例。”肖毅说：“他们的用房，都是自家的住宅房，低成本运营，但是仗着人好、货好，每天都买卖兴隆，单说这个小馆子，四张桌子，客人不预约跟本吃不上，预约还要规定就餐时间，几乎每张桌子都要翻桌。” “这么火？” “当然，来这里吃饭的都是行政部门的人多，一是隐蔽，暗访组不易到这里来，二是不差钱，可以吃上高品质的家常菜。” 这时，董雪从车上下来，看到小范，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脸红，但她很快就转移了害羞，看着肖毅说道：“大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你脸上同样位置留下痕迹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你？”小范惊讶地说道。 “是的，不过不是我打的，是我用车撞的。”董雪解释道。 小范听到这话，就故意凑到肖毅跟前，凝视着他，说道：“哥，我真同情你……” “去你的。”不等他说完，肖毅就甩掉小范，带头向“胡同小馆”走去。 他走得很快，原因不全给小范和董雪制造单独说话的机会，还想尽快跟小馆老板报道。 第1289章 肖毅来到饭馆内，老板正在收拾餐桌，看见肖毅来了，老板下意识看了看表，说道：“怎么这么晚？” 肖毅说：“只要做饭的没下班就不叫晚。” 老板笑了笑，说道：“可供你吃的不多了。” 肖毅说：“有炒窝头就行。”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这个只能容下四张小桌子的餐厅，说道：“今天客人不多？” “没张桌子都翻了两次，最后一拨刚走。”老板打量着他，问：“跟人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人打架了？我这是不小心跌跤摔的。”肖毅狡辩道。 老板笑笑，说道：“一份炒窝头，我再给你做一碗汤，怎么样？” 肖毅说：“我们三个人，你看着做吧。” 老板想了想说：“马口鱼、咕嘟豆腐、海米冬瓜，够吗？” 肖毅说：“酱肉还有吗？有个小伙子，他是无肉不欢。” 老板说：“还有一盘，都是切剩的边边角角，有点碎，本来是留着我自己的吃，这次酱的肉太烂，好多都切不成形。” “不成形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吃就行，端上来吧。” “好，您稍等。” 老板端上一盘肉，随后又端上一盘咕嘟豆腐，他说：“先喝着吧。” 肖毅说：“不喝酒。” “那我给您沏壶茶去。” 肖毅说：“我自己沏，你快点给我们做饭吧，饿了。” 肖毅起身就去沏水。 这时，小范和董雪进来了。 董雪一看，说道：“还要咱自己沏水呀？” 肖毅说：“这里就一个厨师，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客人自己端菜端饭。” “啊，这饭店这么火为什么不雇服务员？” 肖毅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茶水，说道：“亏你还是在银行上班，成本核算不懂呀？” 董雪嘟囔道：“我是打杂的，哪懂那些？” 这时，老板都端上一盘素烧海米冬瓜。 肖毅说：“回头我跟行长建议一下，让你去信贷中心，不出三个月，你就能入门了。” 小范说：“我在信贷部干了两年多也没入门。” 肖毅说：“你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小董不但聪明，而且心无旁骛，三个月我保证她出徒。” 董雪自信地说道：“这话我信。” 小范奚落她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话你听说过吗？” 董雪说：“我之所以骄傲，是因为我有个出类拔萃的师傅，我不信我自己，我也得信我师傅。” “这么快就拍上师傅马屁了——”小范揶揄道。 董雪反唇相讥，说道：“你敢说在支行信贷部的时候，你没拍过师傅马屁？” “哈哈。”肖毅被这两个人逗笑了。 这时，老板端上一盘炸鱼。 两个年轻人一看这盘金黄色的一扠长的小鱼眼都直了。 小范说：“我不用尝都知道好吃。” 第1290章 董雪说：“你应该说你不尝就饱了。” 小范说：“我不饱，我早就饿了，本来在单位都端起碗来了，你一个电话我立马撂下到嘴的饭菜，开车就往河边赶，我容易吗我？” 小范说着，用手捏起一条小鱼就放进嘴里嚼着。 他嚼着嚼着忽然嘴不动了。 董雪担心地问道：“被刺扎着了？快点说呀，我还送你去医院！”她说完，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小范摆摆手，说道：“被被刺扎着，不但没扎着，相反，用槽牙磨着吃，又酥又脆又香，这种鱼香是所有的大鱼没有的，包括海鱼。” 他说着，用捏起一条，从头吃到尾。 董雪见他嚼得香，也学他的样子用手捏起一条小鱼，她想将鱼头掰下，小范一见赶忙制止，说道：“小鱼头好吃。” 董雪听了他的话，没有掰掉鱼头，试着放进嘴里，果然，又香又脆，一条很快就吃完了。 肖毅一直在低头吃，不敢看这两个活宝。 这时，金黄色的炒窝头端了上来。 肖毅说：“这是小馆最出名的招牌菜，具有年代感的炒窝头，你们尝尝。” 两个人尝了一口，董雪说：“果然好吃！等我回家要给带一份炒窝头回去，让我爸尝尝。” 小范说：“你回家带一份炒窝头回去，不挨两脚新鲜了。” 董雪说：“保证挨不了，这是他的最爱，但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吃过这样做的窝头。” 两个人边吃边逗嘴，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人。 肖毅也不插嘴，闷头紧吃。 他悄悄吃饱后，起身来到厨房，将饭钱递给老板，小声说道：“我先走，让他俩慢慢吃，你吃完后还不去菜市场转转？” 老板立刻明白了肖毅的意思，他说：“我扒拉两口饭就去采购晚上需要的食材。” 肖毅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着走了出去。 小范和董雪居然没有注意到肖毅什么时候走的。 当老板戴上帽子，拎着提兜要出去的时候，跟他们说道：“二位不忙的话帮我照看一下店，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小范这才意识到肖毅不见了，他吃惊地说道：“我肖哥呢？” 老板说：“他结了账早就走了。” “走了？” 董雪和小范四目相对。 老板说：“他说单位有急事，就提前走了。” 董雪一听，赶紧说道：“那咱们也要快点吃。” 小范明白了肖毅的用心，他看着董雪说：“你下午有事？” “没事，就是上班。” “慢慢吃吧，你师傅提前走了，你应该明白他的用意。” 董雪脸一红，低下头说：“我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说到这里，忽然发现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不见了，又是摸兜又是翻包，直到确认车钥匙的确不见了，说道：“他把车钥匙拿走了，我待会怎么回去？” 小范说：“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谁担心了——”董雪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吃了一口菜，默默地咀嚼着。 小范看了看四周，老板早就走了，小饭馆里只有他和董雪。 他伸出手，握住了董雪的手，说道：“对不起，前几天我……我慢待你了，请你谅解。” 董雪听他这么说，心情很复杂，又是激动又是委屈，她的眼圈不有得红了，她抽回手，怪嗔地说道：“谁爱谅解你谁去谅解，反正我不谅解你……” 第1291章 小范再次握住她的手，说道：“当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时，我的确……的确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故意冷落你，我原以为我能就此放下，可是……” 见他不往下说，董雪追问道：“可是什么？” 小范低下头，许久才抬起来，目光深情而痛苦地看着董雪，低哑着嗓音说：“可是我放不下……” 董雪听了这话，便用手拄着脑门，歪过头，她的眼圈红了。 许久以来，这是他对她说的唯一情话，虽然没有等到那个字，但这是他最好的表达了。 小范知道董雪伤心了，他再次握过她的手，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是故意冷落你，我……我也是想检验一下自己，我对你的感情……” 董雪哽咽着问道：“结果呢？” 小范说道：“结果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放不下，我不接你电话、我出差、我跟朋友酗酒……这些，都没让我忘记你，反而……反而更加强烈，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是那么的阳光、率真……” 泪水，从董雪的眼里流出，她看着他，说道：“如果我父母反对咱们，你打算怎么办？” 小范挺直身子，说道：“我愿意跟你一起坚持到底！前提是你……你爱我。” 董雪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如果不爱的话，我就不跟你说这些了。”小范提高了音调说道。 哪知，董雪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那不是你说的，是我逼你说的，你就是不爱我，爱我的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爱我的话，就该跟我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我的妈妈，可是你，居然跟我玩失踪……” 不等董雪说完，小范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深深地吻着她。 许久，两个人才分开，小范握住她的手，说道：“对不起，我对自己没有自信，我也不知道你爱我的程度，以后，我不会再跟你玩失踪了，从今往后你记住，我要早晚请安，中间加餐，只要你不烦我。” 董雪摇摇头说道：“请安可以，中间就不要加餐了，对了，你职业特殊，不是办案就是开会分析案情，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也不会把你绑在我身上，中间就给你一定的自由度，但晚上必须跟我联系，这样我才放心。” 小范握着她的双手，递到自己的嘴边，亲了一下，说道：“遵夫人命！” “切，谁是你的夫人？”董雪说着抽出了手。 小范说：“你如果不愿意当我可以找别人。” 董雪一听，反手就捏住了他的嘴角，说道：“你再说一遍？” 小范连忙改口，说道：“我是说，你不愿意当也没用，反正范夫人非你莫属。” 董雪松开手，说道：“没想到铁骨铮铮的范警官还这么油腔滑调。” “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到时别后悔就行。” “要后悔也是你先后悔，因为我身上也有你想不到的。” “好吧，那我们俩就逐渐暴露，看谁的身上意想不到的多。” 两个年轻人在这里谈着恋爱，说着有用和无用的情话，他们完全忘记了时间。 再说肖毅，他有意给两个人年轻人留下空间，悄悄拿起董雪放在桌上的红旗车钥匙，开着车就往单位驶去。 他刚到半路上就接到黄行长的电话，让他快点回单位，说是金融媒体的记者来了。 肖毅一怔，说道：“金融媒体的记者不是让郭主任挡回去了吗？” 第1292章 黄行长没好气地说：“如果回了记者就不会来了。” 黄行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从行长的口气里，他听出了不高兴，他一时无法判断是对他的不高兴还是对郭长青的不高兴。 快速赶回行里，他来到黄行长办公室，黄行长正在跟谢董事长通电话，说的就是这事。 等黄行长通完电话，说道：“看看，连谢董事长都惊动了，他批评我们危机公关不及时。” 肖毅刚想辩解，黄行长冲他一摆手，说道：“我知道你想辩解什么，事情没耽误在你这，但这事咱不可能跟每个董事都能解释清楚的。” 肖毅刚要向他汇报删帖的事，黄行长又拦住了他，说道：“我知道所有的贴子已经删了，网上的风波平息过去了，现在报纸的记者又来了……诶，你脸怎么了？又是被车撞了？” 肖毅懒得跟他解释，就说道：“不小心碰的，现在记者在哪儿？” “在滨海大酒店宾馆。” “谁在接待他？” “刘监事长和长青。” “您有什么指示？” 黄行长看着，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肖毅只坐了半边椅子，倒不是他在行长面前有多恭歉，而是他知道坐不了一两分钟，行长下完指示后他就得走。 黄行长说：“这事还得你去，你把情况跟记者讲明，另外，争取让坏事变好事，让他给咱们写篇正面报道。” “好的。”肖毅想了想说：“这个……是不是要有点公关费？” 黄行长说：“如今这些报道负面消息的记者，就指着封口费活呢，数目你看着定就是了。” “好的。”肖毅站起来就往出走。 “等等。”黄行长叫住了他，问道：“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这个……有时间再跟您说，我先走了。” 肖毅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两块创可贴，对着镜子沾上，这才拿着车钥匙下楼。 走出电梯，他给郭长青打了电话，问清他们所在的房间号，开着车直奔酒店而去。 肖毅进门后，才发现他们居然给这个记者开了个总统套间，看来真是下了本钱。 他进来后，刘庆山给肖毅做介绍，说道：“这位是我们行的行长助理肖毅，这位是金融……你们全称是什么？” 刘庆山说着就看向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留着平头的一个男人。 那个人抬头，看着肖毅，说道：“我们的全称是金融通讯设电子网，本人姓李，木子李的李。” 肖毅连忙伸出手，说道：“欢迎李记者前来监督指导我们的工作。” 这位李记者不得不站起来，他的手刚刚碰到肖毅的手就松开了。 肖毅感觉这个人很傲慢。 第1293章 出于礼貌，肖毅拿起他面前的茶杯，给他杯里续上水，虽然他杯里的水是满的。 那个人还算客气，当肖毅将水杯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矜持地点了一下头，一副高傲又不失礼节的样子。 这时，刘庆山说：“李记者，关于跟顾客吵架这事，是肖助理全权受理，他了解的情况比我多，而是都是一手资料，让他跟您介绍一下详细情况，行里还有点事，我先告辞，晚上我陪您喝几杯。” 李记者点下头，他不但没有起身送刘庆山，反而翘起了二郎腿。 刘庆山冲肖毅使了个眼色，示意肖毅出来。 肖毅便跟在刘庆山后面走了出来，他们一直走到电梯间，刘庆山小声说道：“千万不要慢待了李记者，虽然网上的贴子删了，但他掌握着报纸言论的生杀大权，招待好点，晚上我过来陪。” “好的，您把情况都跟他介绍了？” “是的，但他说还要坚持报道，这是领导他来之前，领导给他下的死命令。” 肖毅点点头，又说道：“您看他的记者证了吗？” “看了，是他主动让我看的。” “记住编号了吗？” 肖毅见过田妮的记者证，田妮告诉过他，在网上只要把编号输进去，就能查到记者证的真假。 刘庆山说：“你怀疑他是假记者？” 肖毅说：“我没有怀疑，最起码也要搞清楚他的身份。” 刘庆山的脸就耷拉下来，说道：“所以行长又让你来，希望你不辱使命，我走了。” 刘庆山上了电梯。 肖毅转过身，刘庆山不高兴的原因他知道，一是自己不该怀疑记者的身份，二是不该插手接待记者的工作，黄行长也是，有刘庆山和郭长青接待就够了，还要让他来，难怪刘庆山会起身告辞。 肖毅没有立刻回到总统套间，他来到僻静的地方，给田妮打了个电话，向田妮请教如何鉴别记者真假。 田妮笑了，说道：“这个好办，看他的记者证，然后登陆中国记者网。” 肖毅感觉这个有难度，且不说刘庆山和郭长青接待这位记者有一个多小时了，开始都没看他的记者证，凭什么自己来了就要看记者证？这不是加剧对立情绪吗？ 想到这里肖毅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田妮想了想说：“问问他发表过什么文章，然后上网查，还有，多问一些有关专业问题，多聊，假的终归是真不了。” “我哪懂什么专业问题呀，你提示一两个？” 田妮想了想说：“你不说他是新闻网站的吗，那你就问问传统报纸新闻和网络新闻报道有什么区别，不过这招未必管用，有的时候假记者被真记者还真。最靠谱的做法还是给他执业单位打电话，查询本人信息。” “好吧，我见机行事吧。” 第1294章 肖毅挂了田妮电话，我唯恐自己出来时间长让记者心生不满。 回到总统房间，就见郭长青跟这位记者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什么。 肖毅进来说道：“对不起，让李记者久等了，我们刘监事长刚才吩咐我，让我务必做好接待你的工作。” 郭长青看着肖毅的脸颊问道：“你脸怎么了？” 肖毅说：“不小心碰的。” 哪知，那位记者却说道：“是不是跟客户发生肢体冲突了？” 肖毅一怔，他没想到李记者居然说出这么不专业的话，他笑笑，看着郭长青，又看看李记者，说道：“不是，我们跟客户已经达成了和解，而且我们也给这位客户下了聘书，请他当我们的监督员。” “哦？”李记者显然没想到事情是这样，他又问道：“你们花了多少封口费，将网上的贴子都删了？” “封口费？”肖毅说：“我们没有花钱删帖。” “没花钱，谁信呀？现在网上删帖不花钱根本不可能给你删！” 肖毅说：“这个，我们真的没花钱，是客户亲自到的网信办说明情况后，才删的。另外发帖人并不是这名客户，是一个闲得没事的人发的，后来他也删了。” 郭长青看着肖毅，问道：“谁这么无聊？” 肖毅说：“下来再告诉你。” 哪知，那位李记者却说道：“我想我有必要知道真相。” 肖毅说：“这就是真相，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李记者说：“我是说那个发帖人到底是谁？” 肖毅没有回答他，他感觉李记者关注的点有失偏颇，就说道：“这个……他不便公开身份，这事我们已经达成和解，不说这事了，您想采访什么？就请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记者说道：“我就想知道你们花了多少钱删帖，又给当事人多少封口费？” 肖毅说：“这样吧，我把当事人给您叫来，你当面问他，至于网信办就更好说了，您直接到那儿去采访就知道了。” 李记者没想到肖毅这样答复直接，就说道：“我没有时间去你说的这个地方采访这些，只想让你们自己来回答。” 肖毅听了这话就在心里打了个问话，什么叫没有时间去现场采访？新闻的生命就是真实，真实从何而来，就是要记者去实地采访获得的第一手真实资料，既然李记者是在全国性的金融媒体单位供职，每个环节都应该亲自去采访，而不是道听途说？ 肖毅看了一眼郭长青，想必郭长青也意识到李记者话里的不妥。 肖毅起身又给李记者倒了一杯水，说道：“不急不急，一会咱们先下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李记者一听说要吃饭，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严肃，但仍然没有笑纹，说道：“吃饭不急，还是抓紧工作，请您将事件的经过介绍一下吧。” 肖毅说：“这样吧，我马上给当事人打电话，让他来酒店，您亲自问他，省得您怀疑我说的话真假。” 李记者说：“没关系，反正这件事肯定是要报道的，这是领导的旨意，我们今年加大了对金融单位的监督力度，何况是你们这样的私企银行，负面新闻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会直接影响你们的经济效益，毁掉你们的声誉，甚至有可能被摘牌。” 第1295章 肖毅看了一眼郭长青，郭长青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肖毅说：“还请您高抬贵手，大事化小，小事花了，其它的都好说。” 这时，肖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一看，是田妮的微信。 田妮告诉他：有的时候真记者也没有记者证，这种情况会发生他们跳槽后，原单位的记者证上交了，新单位的记者证还没有发下来，跑负面新闻的记者都会持有单位介绍信，另外还可以查这个人曾经发表过的作品。 肖毅看了这条短信后灵机一动，他说道：“李记者调到这个新媒体网站多长时间了？” 李记者说：“时间不长，今天整整四个月。” “您以前在哪个单位？” “是传统纸媒，现在传统纸媒除去那些大报是国家养着，行业报纸几乎都没落了，效益非常不好，所以我跳槽到了这家新媒体网站。” “据我所知，你们这家新媒体网站不还是依靠传统行业报吗？” “没错，但比东家灵活一些，不过相对也辛苦一些，有时一天要跑两个地方。” “那新媒体的效益肯定要比传统媒体好吧？” “嗨，好什么呀，创收任务重，就拿我来说吧，入职四个月了，从来就没有完成的时候，领导跟我说，再完不成任务就让我转后勤了，后勤也就意味着只能拿基本工资，效益好的话能拿到平均绩效，不好的话，一分钱绩效都没有。” 肖毅点点头，说道：“压力的确够大的。那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听肖毅这样说，李记者眼睛忽然现出光亮，他说：“拉广告，另外还有就是加强负面/新闻的报道。” 肖毅点点头，又问道：“您有过传统纸媒的从业经验，还有新媒体的从业经验，可谓经多见广，根据您以往的经验，像类似我们单位出现的这种问题，您以前碰到过吗？” “多了去了！” “那最后都是怎么解决的？” 李记者一听，立刻坐正身子，说道：“怎么解决的都有，大多数都是跟我们套近乎拉关系，想方设法将负面报道压下。也有不尿我们的，但这些单位最后都被我们在媒体上披露了，最后还得跟我们拉关系，请吃请喝不说，最后钱不但不少花，还得多花，毕竟，哪个当官的也不想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抹黑，尤其想你们这样的单位，行长都是聘任制，一旦董事会追责，内部再有人推波助澜，小事可以弄大，甚至被罢免也不是不可能。” 肖毅一听，这个人说得头头是道，作为记者，该懂的他都懂，看来，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记者，江湖骗子不可能懂这么多。 他立刻点头哈腰地说道：“李记者说得对极了，不瞒您说，我就是被指派负责跟您沟通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什么做广告了这都是小事，像我们这样的非国有银行，每年都有一定的宣传经费，要不，咱们去餐厅，边吃边聊？” 李记者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看在你们有诚意的份上，我就跟你们去吃饭，按说我们跑负面/新闻的记者是不允许跟客户吃饭的，但如果你们在我们网站做广告的话，我们就不存在负面/新闻的报道问题了，你们就变成了我们的客户，既然如此，我吃你们一顿饭也不算什么。” 郭长青一听急忙说道：“吃饭和工作无关，您下来采访也不背着锅灶是不是？总归是要吃饭的。” 肖毅说：“规定死的，人是活的，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李记者您是哪年生人？” “哦，我是89年生人。” 第1296章 “年轻啊！你比我和郭主任都小，这样，我们攀个大，以后您只要有什么困难，比如完不成任务的情况下，就来找我们，我们行的宣传费都在郭主任手里攥着呢，他只要大笔一挥，您的业绩就有了。” 李记者一听，就看着郭主任说：“以后小弟还要请郭主任帮忙。” 郭长青不知道肖毅唱的是哪出戏，就说道：“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三个人走出套间，来到餐厅一个包间，肖毅双手将菜谱放在李记者面前，说道：“老弟请点菜，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您口味。” 那位李记者一看，也不推辞，拿过菜谱，照着头几页的招牌菜就是一通点。 只把郭长青看呆了。 旁边的服务员也呆了，她问道：“先生，就你们三位吗？” “你什么意思？”李记者反问道。 服务员说：“我的意思如果就先生三位的话，这些菜……点太多了，而且，您点的大部分都是海鲜，还要点些别的吧……” 不等她说完，李记者不高兴地说：“你是担心我们吃霸王餐吗？” 服务员说：“那倒不是，而是最近我们酒店倡议光盘行动，如果客人剩太多的菜，我就会被罚奖金的。” “你们这是什么酒店，还拦着客人点菜了，把你们经理叫来，我告诉你，我就是从事负面报道的记者，小心给你们写一篇！” 服务员一听，立刻不言语了。 肖毅出来打圆场，他跟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说道：“没关系，按照这位先生点的上吧，吃不了我们打包带走。” 到了点酒的时候，肖毅仍然让李记者点。 李记者当然点了一瓶五粮液。 肖毅说：“一瓶不够，两瓶！” 李记者连忙说道：“不行不行，我们有规定，外出是不能喝酒的，而且我酒量有限。” 肖毅心说，挺大的银行，还怕满足不了你的味蕾吗？ 他说道：“没关系，咱先点了，喝不了再退。” 三杯酒下肚后，肖毅发现，这个李记者还真不胜酒力。他暗暗冲郭长青使了个眼色，郭长青立刻双手端杯，走到李记者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李记者，广告的事好说……” 不等郭长青的话说完，肖毅就说：“回头你给郭主任发过来一份合同，签好后，我们马上给您打款。” 郭长青觉得肖毅太过武断，就看了他一眼，肖毅冲他又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似乎曝光不曝光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双方似乎又达成了做广告的默契。 第1297章 李记者说：“合同我手机里就有，一会我发给你，你让饭店服务员给咱们打印出来，如果今天付款不方便的话，你们就先交点定金，这样我今天跟领导也好交待，说明我做了工作。” 肖毅说：“没问题，来，这杯酒我参与一下。” 肖毅和郭长青都是酒场上的老手，这两个人如果豁出去的话，别说是酒，敌敌畏也敢喝，他们来联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李记者灌懵了。 肖毅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李记者，我说句话您可别介意，定合同做广告交定金，这些今天晚上就能办，但有一点，您知道我们是股份制银行，每花一分钱都是要有依据的，您说您是金融报新媒体网站的记者，您总得让我看看您的证件吧？这样我跟领导汇报领导签字也痛快一些，不然领导问起我都不知道您姓甚名谁？” 李记者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们没有记者证，因为刚跳到这个单位，新的记者证还没有下来，旧的记者证已经上交了。” “那我怎么跟您联系，我现在都不知道年叫什么？” “是这样，我来的匆忙，也没挂上开介绍信，这是我的名片。” 李记者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肖毅。 肖毅迅速看了下，这个记者名叫李建光，他所报的单位和名片上的一模一样。 肖毅又冲郭长青使了个眼色，至此，郭长青已经基本明白肖毅的意思了，他又开始敬李建光酒。 趁郭长青和李建光喝酒的当口，肖毅迅速在手机上输入记者的名字和网站，果然，百度出一串他写的报道，更为巧合的是，李建光居然出席了滨海银行的行庆。 看来没错！ 但是肖毅怎么也记不得这个人，他就将李建光的名片拍了个照片发给了田妮。 哪知，田妮很快回复道：这个李建光我认识，上次行庆时记者席上有他，大概五十来岁，脑门有点秃，个子不高，说话天津口音。 肖毅惊住了，他看了看这个李建光，无论从年纪还是外貌都跟田妮说的对不上，而且这个人说话很标准，一点天津口音都没有。 他立刻给田妮回道：我现在不方便，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他给田妮发完信息后，收起电话，想了想问道：“李记者老家是哪儿的呀？” “噢，我老家呀……我说你查户口呀？”李记者虽然有些醉意，但肖毅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肖毅说：“不是那意思，我听您的口音有点像天津周边的人。” “天津？哈哈。”李记者大笑，说道：“不瞒你说，我最讨厌那种口音了，还好，我跟你说的这个地方不沾边。” 虽然肖毅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李建光”，但他跟这个人还是很客气，他也怕万一田妮搞错了，得罪了真记者，那样就不好了。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田妮。 这个记者一见肖毅电话响，就问道：“谁的电话？” 肖毅将显示田妮名字的电话让他看，说道：“女朋友，我晚上没有请假，她一定是调查我跟谁吃饭了，没办法，如今的女孩子太黏人，我去外面接个电话，郭主任，照顾好咱们记者老弟。” 第1298章 郭长青说：“没问题，你赶紧去安抚女朋友吧。” 李记者指着肖毅的背影问道：“他刚有女朋友？” 郭长青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离了，这个女的是刚交上的，正在热恋中。” “哦？哈哈，好福气……” 肖毅拿着电话往出走，他故意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跟你请假，今天晚上陪记者吃饭……” 电话那头的田妮立刻就明白了，她没有说话，直到肖毅的话再次传来：“好了，我现在电梯里，到楼上了，你说吧。” 田妮说：“我把李建光的照片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稍等。”肖毅来到一楼的候客区，他坐下，打开微信，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说道：“完全是两个人，一点都对不上。” 田妮说：“这个李建光是我在网站上找到的唯一的一张照片，你应该也有印象，行庆的时候你到记者席上敬过酒。” 肖毅看了看，似曾见过，说道：“你跟他联系过了吗？” 田妮说：“联系过了，他今天哪儿都没去，他是网站采编组长，他证实没有派任何记者来滨海采访，而且，网站上的贴子他也看到了，他说这些贴子往往靠不住，网站不会凭这个派人去采访的，一定是冒牌货。” 肖毅说：“好的，我知道了，先挂了。” 肖毅挂了电话后，他想了想，给黄行长打了电话，告诉黄行长发生的一切。 黄行长一听，立刻咆哮道：“那还客气什么，报警！” 肖毅想了想说：“报警是下策。” “那你想怎么办？是想让他继续在总统套房住，还是想给他划拨一笔广告费？” 肖毅说：“我想说的正是总统套房的事，您别忘了，这个冒牌货开始是打着曝光的旗号来的，咱们怕人家曝光才给人家开了最好的总统套房，如果这事捅出去，是不是显得咱们太弱智了，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本来就弱智！根本就不动脑子！” 肖毅说：“我马上去会会他，如果他乖乖地滚蛋，就不报警了，又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报警顶多就是拘留几天，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还是给他留有余地的好，咱们是服务行业，一旦被这样的人盯上，也是件很讨厌的事，俗话说得好，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我的意思是冷处理。” 黄行长想了想没好气地说道：“随你便吧。”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想而知，黄行长有多气。 肖毅给郭长青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说道：“我说你听着，这个记者是冒牌货，金融办电子版网站的确有个叫李建光的人，行庆的时候他来过，但不是这个人，我刚才跟行长通了电话，如果他乖乖滚蛋咱就不报警了，冷处理。” 郭长青想了想说：“知道了。” 肖毅打完电话后又回到楼下餐厅的包间。 第1299章 郭长青自从接到肖毅在楼上打的电话后，就不再搭理这个“李建光”了，他在低头发信息。 李建光见郭长青接到电话后，立刻就把自己冷落了，他便有些警觉，仗着酒气说道：“老郭，肖助理咋回事，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他把咱们撂这就不管了吗？” 郭长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这个总统套间的费用要从宣传费里出，他就心疼，本来吗，省里的领导甚至更高一级的领导来，都很少开这样的房间，哪知今天刘庆山开口就要开了总统套间，再说，他也不是什么高级别的记者，就一金融报网站的小记者，他真不明白刘庆山为什么这么高待他。 现在来看，他连个小记者都不是，是个冒牌货！如果打人不犯法，他早就上去扼住他的喉咙，或者抽他几个嘴巴子，这事让他感到自己太丢人了！ 此时，他听李建光这样说，就没好气地说：“他把你撂这不管就对了，因为他不需要管你了。” “李建光”虽然喝了不少酒，但郭长青这话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问道：“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郭长青说：“你听不明白，会有人跟你说明白的。” “谁？” “警/察！”郭长青看着他说道。 “李建光”一听，酒就醒了，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抄起旁边的包就往门口跑。 他刚拉开房门，正好肖毅要进门，两个人就在门口狭路相逢。 “老肖，堵住他，别让他跑了！”郭长青在里面大声喊道。 “李建光”试图想拨开肖毅跑出去，怎奈肖毅两手撑着两边的门框，纹丝不动。 “李建光”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肖毅，企图从他的腋下钻出去。 肖毅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李记者，你这是干嘛，酒还没喝完怎么能走，别忘了那酒可是你点的，这些高档菜也是你点的，咱不能浪费，服务员的奖金就该打水漂了。” 那个人一听，立刻给肖毅作揖鞠躬，说道：“我单位还有事，领导让我马上回去，这样，这顿饭我买单，不用你们掏钱。” “那可不行，这不是滨海银行的待客之道。” “李建光”一听汗就下来了，他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肖毅没有回答，他手一伸，说道：“请回席，咱们继续喝酒，聊天。” 从始至终，肖毅没有提“警/察”两个字，李建光一边擦汗一边说道：“那个……肖助理，我真的有急事，必须回去。” 不等肖毅说话，郭长青就愤愤地说道：“你今天走不了！我马上报警！！” “李建光”一听，立刻又给郭长青作揖，他说：“大叔，你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实在是……是迫不得已……” 肖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请坐！” “李建光”回头看着肖毅，他觉得这个人比那个“大叔”更难对付，就又给肖毅作揖。 第1300章 肖毅不动声色，看着他，伸出手示意他坐回原来的位置。 “李建光”蹭着步子往刚才他坐过的位置挪动脚步，快到跟前时，他不敢坐了，因为那个是主宾位置，全桌最尊贵的席位。 他苦笑着，看看肖毅，又看看郭长青。 肖毅没理会他，而是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郭长青看见肖毅坐下了，他也坐下，他不知肖毅是怎么打算的，今天这事真的丢大人了，活该让肖毅做脸，别说是他郭长青，就是刘庆山也没识破这个假记者的身份，还给他开了总统套房，一想到这事，他的脸就挂不住，恨不得上去扇假记者两个耳光！ 此时，酒桌上的关系立刻颠倒过来了，那个被肖毅和郭长青敬为座上宾的人，此刻却成了猫前的老鼠。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两位，我自罚三杯！” 他说着，就要抓酒瓶倒酒。 郭长青先他把酒瓶抓到手，说道：“你不配喝这酒。” 那个人弄了个大没脸，他看看郭长青，又看看肖毅，哭丧着脸，冲郭长青笑笑，又冲肖毅笑笑，真比哭还难看。 肖毅不想过分羞辱他，就正色地看着，说道：“你说今天这事咱们该怎么收场？” 那个人一听，又冲他们作揖，说道：“两位哥哥，不，两位叔叔，你们听我说，我之前的确是记者，真正的记者，就因为收了被曝光单位的封口费，就丢掉了工作，我失业十多天了，找工作很难，昨天晚上恰巧在网上看见了揭露你们行服务质量的贴子，就心血来潮，想干一票……” 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肖毅冲他扬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人继续说道：“因为我之前当过记者，跑过这方面的稿子，精心准备后，我先给你们打了电话，被你们拒绝后，我就更强烈了，这说明你们是怕被曝光的，你们越怕，我就越容易得逞，没想到眼看这事快成了，肖助理来了……” 郭长青偷偷看了肖毅一眼，又瞪着那个假记者，心说你个混蛋，真会给肖毅脸上抹粉。 但他嘴上没有这样说，因为，今天该着肖毅露脸，这事他郭长青今天的确窝囊。 肖毅问道：“你认识李建光吗？” “不认识。”那个人摇着头说道。 肖毅又问：“那你为什么冒充他？” 那个人说：“我之前当过记者，套路都懂，如果我说我是大报的记者，你们肯定不信，因为大报不会对这样一件小事上心的，我只能冒充行业报的记者，纸媒记者不好冒充，只好冒充网站记者，李建光这个名字在网上轻易就能查到，而且没有照片，这就容易骗你们上当……” 肖毅说：“看来，你之前做足了功课，有这聪明才智，干点什么不好，偏偏不走正路。” 那个人站在他们面前低下了头。 肖毅说：“为了让你记住这次教训，为了避免更多的单位上当受骗，我们只能把你交给警/察……” 肖毅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他们面前，说道：“不要，千万不要把我交给警察，我求求两位了，那样我这一辈子就都完了——” 第1301章 郭长青站起来，踢了那个人一脚，说道：“你还知道自己要完蛋？知道还这么干？万一我们跟你订了合同，给你交了定金，你想过没有，我们两个就是你的陪葬品，陪着你一块失业，幸亏没有被你害了。” 那个人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郭长青恨恨地说道：“肖助理，快点报警吧，别跟他废话了。” 此时，肖毅的内心也很矛盾，他很想将这个人交给警察，但看他这么年轻，有可能终生就被毁掉，这个滋味他懂。 但如果不把他交给警察，唯恐他再次去行骗，那样的话，他肖毅就是对所有人的犯罪。 肖毅想了想说：“我分分秒秒就能把警察叫进来，你信不信？” 那个人连忙点头，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肖毅，说道：“我求求你们，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想回家创业，女朋友在老家开了一所家教学校，我不想这么空着手回去，原想这一票干成后，就不再回来了，回老家结婚生子，可如果您们给我送进监狱，我……我的一生真的就这样完了——” 可能是想起了伤心事，那个人忽然两手捧着脸，嗡嗡哭了起来。 肖毅看着郭长青，此刻郭长青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肖毅说道：“你站起来。” 那个人没有站起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不起来，如果你们不饶恕我，我就不起来。” 肖毅突然大喝：“起来！挺大的爷们，这样跪着像什么话！” 那个人一听，看看郭长青，又看看肖毅，这才磨磨蹭蹭地扶着椅子站起来。 但他仍然不敢坐下，垂着双手，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 肖毅说：“把你真实的身份证拿来。” 那个人掏出身份证，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郭长青一把夺过身份证，他低头看了看，递给肖毅。 肖毅一看，这个人也姓李，单字光，看来，他跟李建光还真有缘。 “这个身份证是真的吗？” 李光说：“是真的，现在没人敢用假身份证，都是联网的，一查就查出来了。” 肖毅给郭长青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走廊，肖毅说：“郭主任，你看今天这事怎么处理？” 郭长青说：“肖助理，你该不会就这样放了他吧？” 肖毅说：“是的，我不想追究他了，他才三十岁。” “对骗子的心慈手软，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肖毅说：“他是骗子不假，但诈骗未遂，而且估计还是初犯，顶多就是拘留几天，没什么新鲜的了，咱们一天都把时间耗费在这件事上了，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郭长青说：“那我要请示一下行长。” “好吧，你给行长打电话吧。” 肖毅说着，就走进房间，那个人看见他进来后，就是一哆嗦，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肖毅低下头，掏出手机，对着那个人的身份证拍了一张照片。 那个人等他拍完后，战战兢兢地问道：“哥，你们能饶恕我吗？” 肖毅说：“我们在请示领导，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们不敢做主，如果领导说放了你，我们就放，如果领导说不放，我们就把你交给警/察。” 第1302章 “哥，替我求求你们领导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而且我一准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 这时，郭长青推开门，他冲肖毅点下头，肖毅起身就走了出来。 他看着郭长青，问道：“给行长打通电话了？” 郭长青有些沮丧，他说：“打通了，这件事行长让你做主，他说整件事都是经你手处理的，该怎么做你心里有底，还是让我听你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那咱们让他写个保证书，就让他走吧？” 郭长青白了他一眼，说道：“行长都说听你的，我能怎么样？”他说完就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肖毅也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那个人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二位，就像一个听候宣判的罪人，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等待对他的宣判。 肖毅说：“我们行领导发了善心，不打算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那人一听，激动得又要跪下。 肖毅不等他的膝盖挨着地，就大声说道：“起来！你要是再下跪的话，我就把你交给警察了。” 那个人一听，还真没敢跪，但双膝已经弯曲了，不敢跪又站不起来了，整个人便歪在地上。 等那个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肖毅说：“虽然我们免除了你的法律责任，但活罪难逃，你要给我们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那个人一听，立刻说道：“我写、我写、我写……” 在郭长青的监督下，那个人写好了保证书，他恭恭敬敬递到肖毅手里。 肖毅看了看，将身份证还给他，说道：“你可以走了。” 那个人一听，撒丫子就跑。 他跑到门口，又回来，冲肖毅和郭长青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后，才大步走了出去。 至此，这次风波总算圆满解决了。 第二天，肖毅刚来到单位，董雪也提前到来了。 她看见肖毅，讨好地说道：“老大，你歇着，行长办公室的卫生我替你搞。” 肖毅哼笑了一声，说道：“主动帮我搞卫生，还抬举我叫我‘老大’，说，到底是什么居心？” 董雪说：“一会搞完卫生再告诉你。” 尽管董雪这样说，肖毅也没让董雪一个人搞卫生，他负责擦地板，董雪负责抹桌子。 董雪说道：“老大，昨天……谢谢你。” “别卸，哪儿都别卸，给我留个全尸吧……” “呸呸呸，大清早的说这不吉利的话。” 肖毅说：“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董雪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需要你帮忙？” 肖毅没好气地说：“不让我帮忙，干嘛大清早的帮我搞卫生？” 董雪说：“你这个人真是，就不能留点神秘感？干嘛这么早就把话说破？”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果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看在我兄弟范警官的份上，说吧。” 第1303章 真让她说了，董雪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肖毅从她扭捏的表情中断定，董雪和小范应该是进入了热恋状态。 “到底是什么事，一会行长来了就没时间听你说了。” 董雪看了看表，说道：“我想带范警官回家去见我爸妈。” “啊？这么快？直接就见面？你也不提前打打预防针？” 肖毅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董雪说：“打预防针没有用，你看到我老娘和我老爹的态度了吧，对他们只能强攻。”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你这样就不怕你父母气疯？” 董雪说：“长痛不如短痛，省得他们东猜西猜的，我直接摊牌，气，也是一时的，早晚要过这一关。” 肖毅想起前些日子，董雪在她妈妈面前故意隐瞒了小范的存在，现在却突然要带小范去见她父母，转变太突然了，他不由地问道：“你母亲上次来你都不敢承认有了范警官，现在却突然要带他去见父母，是不是太唐突了？” 董雪说：“上次，我的确跟老娘隐瞒了他，那是因为人家范警官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我拿不准，万一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就丢大人了吗？” “那现在范警官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样？”肖毅问道。 “当然是……非我不娶啦……”董雪说到这里，脸就红了，她转过身，躲避着肖毅的目光。 肖毅笑了，说道：“害什么羞，这是好事，我应该向你们表示祝贺，我再问一句，对于你要带他回家这事，他是什么态度？” 董雪立刻说道：“这个，他还不知道，是我昨天睡不着觉想的办法，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是反对，他昨天下午跟我明确表示过，如果父母不同意，他是不会跟我结婚的。” “哦……”肖毅点点头，说：“这才是我的哥们，我同意他的意见……” 董雪急忙说道：“不能听他的，听他的，我可能一辈子老死在家里了。” “你就这么急着出嫁？” “我……”董雪脸又红了：“谁急着出嫁了，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让你给我们出出主意……” 董雪的话没说完，黄行长就从外面进来，他说道：“谁急着出嫁了？小雪，是你吗？” 董雪一听，脸又是一红，她怪嗔地说道：“我才不急呢，是他急。” “他？肖助理急着出嫁？” 董雪一听就笑了，说道：“是他说我着急出嫁，我看是他盼着我出嫁。” “他为什么盼着你出嫁，难道你要嫁给他？”黄行长不解地看着肖毅，又看看董雪。 “哈哈。”肖毅大笑，他指着董雪说道：“你今天必须把话跟行长说清楚，这锅我可背不起！” 黄行长不解地看着肖毅，说道：“背什么锅？你们俩把我整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她告诉您。” 董雪看看黄行长，说道：“我可以告诉您，但您面前不能告诉我父母。” 第1304章 黄行长明白了，说道：“你是不是找着对象了？” “嗯。”董雪点点头。 “他是哪儿的？做什么的？我跟你说，你必须让我先把把关。” 董雪一听，就耷拉下脑袋，看着肖毅说道：“听见了吧，又多了一道关。” 黄行长奇怪地问道：“跟他有关系吗？” “有啊，这个人就是他介绍给我的……” “诶诶诶，你把话说清楚，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不假，但关系往哪方面发展，我就不掺和了。” 黄行长指着肖毅，说道：“看来，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肖毅刚要辩解，就听董雪说道：“就是，想不背锅都不行，我去忙了——” 董雪说完，快速溜出去了。 黄行长看着董雪跑出去的背影，问道：“你们俩在搞什么鬼？” 肖毅说：“她处了个对象，跟我说想带回省城去见父母。” “哦，真的？她真的在滨海处对象了，对方是做什么的？” 于是，肖毅就将董雪跟小范的事说了一遍。 “嗨，我看你们平时走得挺近，老董对你也很感兴趣，还以为你们俩……”黄行长说着就走进里屋去换工作服。 肖毅跟在他后面说：“不可能，我比人家姑娘大那么多，又结过婚，而且我曾经还有那样一个不堪的过去……从来都没敢往那方面想过，我始终拿她当小妹妹对待。” 黄行长换好上衣出来，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道：“好吧，小雪的事不说了，说说那个假记者的事吧，怎么老刘提前就没有个防范心理？上来就开个总统套房，我听长青给我打电话说，那个家伙还点了一桌子的好菜！” 昨天事情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肖毅没给黄行长打电话，而是发微信向他做了汇报。 想必郭长青跟他电话汇报了事情处理经过。 肖毅说：“我昨天太晚，我怕影响您休息，就没给您打电话，只给您发了微信。” “微信能说清楚吗？有事的时候，我什么怕打扰过？” 显然，黄行长对他发微信这事不瞒。 肖毅心里就是一翻过，其实，他昨天之所以没有电话汇报，也是怕黄行长对他处理结果不满意，毕竟黄行长是主张报警的。 肖毅从口袋里掏出李光写的保证书，展开，放在黄行长的面前。 黄行长看了一遍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便宜了这小子。” 肖毅说：“我也想把他交给警察，只是不想让他恨上咱们，如今网络这么发达，他随便黑咱们两句犯不上，就像我昨天跟您说的那样，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另外，他那么年轻，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我相信他不会再干这事了。” 这时，刘庆山推门进来，他看见肖毅后问道：“我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又给长青打，才知道那个记者是假的，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肖毅回答，黄行长就说：“这样吧，一会开个会，借这件事，咱们也搞个优质服务月活动，正好和市里开展的转变作风教育活动结合起来，至于那个假记者的情况，一会上会再说吧，肖助理，你马上去通知其他人，半小时后开会。” “好的。”肖毅说着就走了出去。 第1305章 班子会上，黄行长将营业厅工作人员和客户发生争执并动手的事件，向全体班子成员做了说明。 肖毅将他接受这件事后，怎么和客户达成谅解、删帖以及后来的假记者的事，在会上做了汇报。 由于之前他没有和黄行长就是否公开王辉的事进行沟通，所以在汇报过程中隐去了王辉。 哪知，刘庆山似乎知道肖毅故意隐去王辉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故意问道：“我不相信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能把网络玩得这么溜，是不是背后还有其他什么人起到了不好的作用？肖助理，这个情况你深挖了吗？” 肖毅抬头看刘庆山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黄行长，见黄行长低着头，微微皱了一下眉，显然，黄行长不希望在会上说王辉的事。 他沉了沉，没有正面回答刘庆山的问题，说道：“我们都知道，网上发帖没有什么门槛，只要有一个人发了贴子，紧接着就会有一串跟帖的人，不管这个贴子跟自己有没有关系，随着贴子消失，这些吃瓜人自然就转移了兴趣点，何况咱们这事又不算新奇特的事，不会有人揪住不放的。” 刘庆山听了他的回答，略微尴尬了一下，又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假记者交给警察？” “这个……”肖毅想了想说：“完全是我个人的恻隐之心，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你这样做请示领导了吗？”刘庆山有抛出了一个问题。 肖毅心想，刘庆山这是想往黄行长身上转，他记得他把跟黄行长通话的事告诉了郭长青，难道是郭长青告诉了刘庆山？ 不管郭长青是不是有意跟刘庆山说的，肖毅都不能说跟黄行长通过话，即便郭长青出来作证，他都可以死不认账，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假借圣旨。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着刘庆山，说道：“我没有请示任何领导，又不是什么大事。” 肖毅发现，他说完这话，一旁记录的郭长青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刘庆山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可能助纣为虐，为什么会产生坏人，就因为有人纵容他们，他们办坏事的成本太低！” 肖毅听着就来气，本来是讨论在全行开展“服务月”的事，没想到刘庆山却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他便有些生气，说道：“我当时不想报警也是不想声张，我们开始好吃好喝好住地招待了他，把他奉为上宾，到头来却是个冒牌货，声张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让刘庆山实实在在吃了个瘪，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个假记者最开始是他负责接待的，不但上来给假记者开了个总统套房，更没有去主动核实他的身份，说出去，于他脸上也不光彩。 所以，他不再追问下去了。 上午的班子会议结束后，下午又召开了全系统的中层以上视频会议，刘庆山在会上传达了行里关于开着优质“服务月”活动的安排和部署，黄行长讲了这次活动的缘由和意义，强调了“服务就是滨银立身之本”重要性，并指出，总行将派出巡视组，专门巡视各地各单位的服务质量，他希望各地按照总行文件要求去做，激励职工争做服务标兵的意识。 视频会议结束后，肖毅收到了谭青发来的信息，谭青让他方便的时候给她回个电话。 肖毅没有立刻给她回电话，他来到黄行长办公室。 黄行长问道：“上午的会议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第1306章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说道：“什么端倪不端倪，客户都跟咱们达成了互相谅解，再说，咱们反应也够快，事发第三天，就在全系统内开展优质服务活动，将坏事变好事，借此敦促咱们提高全员服务意识，我不认为有什么空子别人可以钻。” 黄行长听了他这话，哼笑了一声，说道：“你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但就是有人试图钻空子，要不是你几句话把他也捆绑在一起，说不定上午会议的话题又扯出什么来呢。” 从这句话中，肖毅感到，黄行长对于他在会上的表现是满意的，尤其是他没有暴露出王辉这件事。 刘庆山一直和黄行长配合得不是那么默契，这个情况肖毅刚调到总行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作为行长助理，理所当然要站在行长这一边，维护行长，就成了他必须的责任。 黄行长又说道：“我马上去见老谢，将这事的前前后后向他做个汇报，说不定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黄行长说着，拎起包就走了出去。 肖毅赶紧给小何打电话，告诉他行长下去了。 肖毅给黄行长关好办公室的门，刚回到自己办公室，董雪就悄悄跟了进来。 她小声说道：“行长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来吧，该说我的事了，我都等了快一天了。” 肖毅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他甩着胳膊，说道：“从昨天到现在，我都累死了。” 董雪一听，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殷勤地说道：“您老辛苦，您老再费费心，帮我拿个主意。” “我不管。”肖毅说：“这事你跟范警官商量去。” “我哪敢跟他商量呀，他保准否定我。” “那我还怎么帮你想办法，最终跟你回家的是他，不是我。” “嘿嘿。”董雪笑着说：“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没看上我，不上钩，好不容易有个瞎眼的看上我，我必须要把他钩牢固。” 肖毅听她这样说，就皱起眉，认真地说道：“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好歹也是有对象的人了，以后说话正经点，类似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上午在行长屋你说的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董雪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好好，我保证，永远不再提咱俩的事了。” “咱俩什么事？我说你这丫头长点心行不行？这要是被你老公听见还了得！” “嘿嘿，我老公早就知道咱俩的事，我都跟他坦白交代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肖毅真是哭笑不得。 第1307章 董雪说：“好了好了，不说咱们的事了，本来咱也没有什么，被你一说，好像真有什么似的，说正事，你快点帮我拿拿主意。”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我今天累了，明天再说。” 董雪一听有门，就说道：“那明天你一定要给我拿出主意。” “好了好了，让我安静安静吧——”肖毅揉着太阳穴说道。 董雪见肖毅的确很疲倦，就说道：“我马上走，对了，这个给你，你那个该换了。” 董雪说着，就将两枚创可贴放在桌上，随后轻轻走了出去。 肖毅欣慰地笑了。 他将眼角的两块创可贴揭下来，换上新的，抚平，对着镜子照了照，心说，后天脸上的淤青应该差不多消掉了。 后天，是市里正式召开企业座谈会的日子，他怎么也不能顶着两块创可贴去参会吧。 不知为什么，想到后天的会议，他的心居然跳动了一下，他对自己都感到奇怪，还没容他想明白为什么会心跳，这时，随着一声口哨响起，他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这个铃声，是肖毅特地为谭青设置的，他的心又是一跳，他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 他打开微信，谭青让他方便的时候给她回个电话。 自从从京都回来后，谭青这个名字总是在不经意间跳出来。 尤其是一想到谭青送自己回家的那天晚上，就倍感温馨。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爱上了谭青。 他轻轻关上房门，并反锁上，这才坐回椅子上，给谭青拨通了电话。 谭青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想来她发完信息后就在等他的电话。 “喂，有事啊？” 这话说出后，就连肖毅自己都感到诧异，诧异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他的语气如此轻柔和低声。 就连谭青都感到了诧异，她同样小声说道：“你在开会吗？” “没有，刚散不大会儿，我在办公室，说吧。” “哦——”谭青松了一口气，稍稍提高了音量，说道：“晚上如果没安排的话，见个面吧，我有事要咨询你。” “是你家房子的事？” 谭青听后有些感动，肖毅还惦记着这事，就说：“是的，另外，还有点公事。” 肖毅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他用懒洋洋的口气说道：“公事就在电话里说吧，下班时间咱们只说私事。” 谭青笑了，说道：“怎么，下班我就不能跟你说公事了，要不是我给你拦着，今天下午筹备会就通知你来参会了。” “呦，那我得好好谢谢你。” “呵呵，怎么谢？” “你听着……”肖毅说完，对着话筒就“啵”了一下，说道：“听到了吗？” 谭青怪嗔地说道：“没正行，好吧，下面我要向你传达座谈会筹委会的指示精神，其它内容我省略掉，只说你的任务，根据市委/书/记林建同志的私下指示精神，肖毅同志，被安排在接待a组，a组招待的对象其中就有华总和金总，一会我把有关内容截屏后给你传过去……” “不用截屏了，我如果不相信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信之人了。” 肖毅自己都感到可笑，他是不放过任何向谭青表白的机会。 谭青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用心，就说道：“好吧，另外，林书记散会后特地跟我强调的，明天下午是筹委会最后一次会议，你要参加。” 第1308章 “没问题。” “好了，公事说完了，下面是私事时间，我想见见你说的那个律师。” “没问题，我估计他这几天就会跟我联系，我提前约他。” “等开完会再约吧。” “行。” 两个人说到这里，忽然都沉默了。 还是肖毅打破了沉默，说道：“说完了？” 谭青笑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好多话要说，怎么三言两语就没得说了？” 肖毅说：“你不是说晚上见个面吗？如果你有安排就不见了，反正明天要见的。” 谭青说：“哦，对了，我原打算见面后想跟你说的那个律师通个话来着，后来……” 肖毅知道她的芳心似乎也乱了，就说：“好说，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随后你再给他打电话，将情况说明一下，对了，你不是说要下乡搞调研吗，两天没消息我以为你下乡了呢？” “林书记让我开完会再下去。” “好吧，我马上给边峰打电话，先挂了吧。” 挂了谭青的电话，肖毅就给边峰打了过去。 边峰接通后说道：“肖助理，本来我想下班再给你打，怕你上班说话不方便，没想到你的电话就到了。” 肖毅感觉今天很巧，怎么都是心有灵犀，就说道：“我刚忙完，就等着下班了，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边峰说道：“我先说吧，案子基本差不多了，如果你最近一两天来省城咱们就见面聊聊，如果你来不了我……我可以抽空过去一趟。” 肖毅想了想说：“还是我过去吧，你的时间宝贵。” “那好吧，下面你说吧。” 肖毅说：“题外话，上次我跟你说过，我一个好朋友的事……” “好是房子被亲属强占的事？” 肖毅没想到边峰的记忆力这么好，他每天工作日理万机不说，各种案子千头万绪，居然还记得他那个电话。 “是的。” “也是滨海的事吗？” “不是，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房子在京都。” 边峰说：“我一个外地律师去京都这样的大城市打官司，有诸多不便，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当地的律师吧。” 肖毅说：“可以，但是我这个朋友想提前咨询你一下，没关系，你该怎么收咨询费就怎么收，算在我的账上。” 边峰说：“老白咱们都是朋友，你就不要寒碜我了，那你下次下次带朋友一块来吧，既然你这么热心为朋友办事，估计也不是外人。” “是的，我的事完全可以当着她说。” “看情况吧，我这来人了，再见。” 不等肖毅说话，边峰就挂了电话，看来，他是真忙。 肖毅刚要给谭青打电话，这时，白宗俭的电话过来了。 他接通后说道：“白总，好几天没见，真是娶了媳妇忘了朋友。” 第1309章 哪知，白宗俭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肖毅，晚上有安排吗？” 肖毅说：“还没最后定，谭青找我有点事，你有什么指示？” 白宗俭说：“我的指示肯定不如市长的指示管用。” “别废话，快说。” “川哥来了，晚上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让你过来，要不你跟谭市长办完私事一块过来，反正大家也都认识。” 肖毅说：“她跟我说的不是私事，是后天开会的事，本来我今天应该去开会，行里有事走不开，她只是想跟我传达一下。” “别解释了，传达会议精神有很多途径，干嘛私下进行？” “这话咱俩私下怎么说都可以，你千万别当着别人说。” “为什么不能说？” “为什么还用我告诉你吗？谭青不属于滨海，她是下来挂职锻炼的，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我不想给她挂职锻炼的历史抹黑，我一个糟老爷们，怎么糟我都没事，她可不行。” “呦呦呦，这还没怎么着就护上了？你放心，我旁边没有别人，只有你妹妹小悦……” 这时，电话被王悦抢了去，她说道：“哥，我都听见了，虽然她不是我中意的嫂子人选，但是我尊重你，只要你认可的人，不管她是丑八怪还是缺胳膊短腿，都是我嫂子。” “你这个丫头，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一点眉目都没有呢你就咒上人家了，看我怎么报复你！” “哈哈。”王悦大笑。 “快说，你哥怎么来的？” “我哥是下午来的，来看房子，明天他要到市里报道，嫂子也来了。” “看房子？房子有着落了？” “是的，他们租到了房子。” “噢，那很好，不错不错，这样，你们先进行，我有点事可能要晚到。” “好的，那哥你先忙。” 肖毅挂了电话后，想了想，这才给谭青打过去。 谭青说道：“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说他一个外地律师，如果去京都打官司有诸多不便，首先就是在资源方面，不如本地律师，他说他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本地律师。” 谭青说：“我是想先咨询一下，然后再说打官司的事。” “没问题，我跟他说了，等周五的会议散了，咱们去省城找他，正好他也约我谈谈我那案子的事。” 谭青说：“好吧，反正双休日我也有家难回了。” “别这么说，是你的别人拿不走！” “好吧，那就等散会后再说吧。” 肖毅说：“刚才老白打电话，王川来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跟我一块去吧，没有外人。” 谭青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你们好友聚会，我就不打扰了。” “那你……” 肖毅忽然心疼起谭青，她一个人在外地，平时还有小橘陪她，现在小橘都被她送走了，想到心事重重的谭青回到冷清的宾馆，加之遇上烦恼的事，肯定非常落寂。 谭青说：“我没事，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你不用担心我，去跟他们玩吧，别忘了明天下午四点的会议。” “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肖毅又给白宗俭打电话，问他去哪儿？ 第1310章 白宗俭说：“不去饭店，王悦和嫂子下午买了火锅原料，晚上在家涮火锅。” 看来，白宗俭已经通过了王家的“验收”，就说道：“大热天的吃什么火锅呀？” 白宗俭小声说道：“悦悦想吃。” 肖毅就是一怔，他刚想说什么，就听白宗俭说：“你打车到新世纪商厦下车，我在那儿接你。” “好的，一会见。” 肖毅换下工作服，穿上一身纯棉的运动休闲装，这套衣服还是夏至那天，行里举办健步走发的服装呢，比工作服舒服多了。 他走出办公大楼，就看见董雪举着一把遮阳伞，穿着一件清凉花色的连衣裙，就朝门口跑去。 大门外，小范的越野车就停靠在门口。 他刚抬起手，想跟车里的小范打招呼，这时，背后有人就按下他的胳膊，说道：“别打扰他们，你就不能装做看不见吗？” 肖毅一回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诗雨。 他再一看，李诗雨居然也穿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他不由得后退一步，说道：“怎么，你穿这么漂亮也是去约会吗？” 李诗雨看着她，一甩头发，说道：“你管呢！”说完，就下了台阶，随后也向大门外跑去。 大门的不远处，也停着一辆车，看见李诗雨出来了，司机就降下车窗，伸出胳膊，冲她招手。 肖毅看呆了，不由地自言自语说道：“今天是恋爱约会日吗？” “肖助理，你这是看什么哪？” 肖毅回头一看，是郭长青。 “什么都没看，您亲自下班？” “难道下班还有人代劳？”郭长青顺着他的目光就看见了李诗雨，他酸溜溜地说道：“那不是小李吗？她交上男朋友了？” 肖毅说：“不知道。” 郭长青扭头看着他，说道：“肖助理也要抓紧了。” 肖毅说：“我吗，早就不在这个序列之内了。” “你不要悲观吗，如今的小姑娘都喜欢像你这样的大叔。” “你就别拿穷人开刷了，明天见。” 肖毅跟他挥了挥手，就走下台阶，向大门口走去。 他站在门口叫了一辆滴滴，坐上车后，就想骚扰一下小范，给他打通电话后说道“我说兄弟，你们还没结婚呐，就不认识我这个媒人了？” 哪知，电话里传来的是董雪的声音，她说道：“怎么，吃醋了，我家范警官说了，你的作用到此为止。” “你……我告诉你，我可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信不信我给董局长打个电话？” “你敢！”董雪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敢给董局打电话，我就敢让董局开了你。” “好好好，算你狠！” “哈哈。”电话里传出小范和董雪的笑声。 肖毅来到新世纪商厦，他下了车，给白宗俭打电话。 白宗俭让他往商厦路边站。 很快，白宗俭的奔驰轿车就到了肖毅跟前。 肖毅上了车，第一句话就问道：“你大舅哥接受你了？” 白宗俭笑着说道：“他接受的不是我，是他的外甥。” “外甥？”肖毅惊讶地重复道。 第1311章 肖毅听到这话后就是一怔，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看着白宗俭问道：“你该不会把悦悦……” 下面的话，他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跟白宗俭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这次涉及到的是悦悦，悦悦跟他亲妹妹差不多。 白宗俭笑了一下，他在掉头，顾不上回到他。 肖毅想了想，他尽量选用比较温和的字眼说道：“你是不是对悦悦做了不该做的事？” 白宗俭已经掉好头，他一边朝前开，一边说道：“我们两个已经谈婚论嫁，而且非常相爱，没有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肖毅瞪着眼说：“你不是说婚前……不、不那啥吗？” 白宗俭说：“你让一个孤男寡女同住一个房间，想不那啥都难，除非我生理有毛病。” 肖毅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理解，我也谈过恋爱，但是悦悦的情况特殊，她父母不在，她实际是跟哥嫂过的……哥嫂再好，终归跟父母还是有区别的，你让她在哥嫂面前怎么抬起头？” 白宗俭说：“你说的这个意思，她以前也跟我说过，我也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可是感情这东西……两个人在一起住……你应该理解。” 肖毅想了一下笑了，他自嘲地说道：“我好像没资格说你。想想也可能是我大惊小怪了，你出院后悦悦将你接到她家住，王川也没说什么，可能他从那个时候起就默认了你们的关系，你们之间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白宗俭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道：“哥们，绝对的哥们！你这样说我的负罪感就轻多了。” 肖毅忽然扭头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王川的外甥，是不是悦悦……已经、已经……” “有话直说吗，干嘛吞吞吐吐的，没错，悦悦要当妈妈了，我也要再次当爸爸了！” 白宗俭自豪无比。 肖毅说：“王川知道了吗？” “悦悦可能跟侯梅说了，这个我目前不确定，我看她俩在厨房叽叽喳喳神神秘秘地说了半天。”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准备在这一两天领证。” 肖毅说：“农村人思想比较保守，我建议你还是等领了证再告诉王川吧。” “行，那我们争取明天去领证。” “你前妻和欢欢那头都安排好了吗？” 白宗俭说：“我前妻早就跳出尘世外了，至于欢欢，我不打算跟她提前说，这是我的事，既然她是我的女儿，就要学着接受我的选择，何况她现在还小，容易受人左右，我如果跟她商量的话，估计我们这婚结不成了。” “那你准备在没有女儿参加婚礼的情况下结婚吗？” “是的。” 第1312章 “虽然她还小，但你不跟她打招呼，她会不会迁怒于悦悦？”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白宗俭沉了沉说：“现在这种情况我等不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悦悦是我白宗俭后半生认定的女人，欢欢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这两者我都不能辜负，目前来到，结婚是当务之急的大事，至于欢欢，我相信她有长大的那一天，她会接受我今天的选择的。” 肖毅也叹了口气，说道：“也是，这事终究不能两全，不过，如果欢欢不反对你们结婚你再不告诉她是不是……” “怎么可能？”白宗俭不等肖毅说完话，就打断他说道：“这个问题我能想不到吗，我之前很婉转地跟她谈了，她不希望我给她找个小后妈，她说找小媳妇的人，最后都没有好结果，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妻离子散，你听听，这是她一个孩子说的话吗？” 肖毅点点头说：“显然是被大人洗脑了。” “所以，这种情况我还能等她想通后再结婚吗？显然不能等，我相信悦悦，她日后会跟欢欢搞好关系进而和睦相处的，而且她对欢欢也有自己的规划。” “哦，什么规划？” “等我们结婚安顿下来后，她准备把欢欢接到滨海来上学，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培养教育欢欢。” 肖毅笑了，说道：“悦悦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不这样又能怎样？我不能眼看着别人把女儿培养成仇人吧？虽然开始会闹得鸡飞狗跳，而且悦悦目前的身份也不宜生气，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要委屈悦悦了，她现在这个情况，而且不久以后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肖毅说：“既然悦悦是这样打算的，我猜她已经做好当后妈的准备了。” “不单单是后妈，她已经做好当个恶毒的后妈的心理准备了。” 肖毅诧异地问道：“怎么讲？” 白宗俭说：“你想想，我们结婚后如果把欢欢接来，两个完全对立的人能搞好关系吗？再说以悦悦的性格，她可以满足欢欢一切物质所求，唯独不能满足她的无理取闹甚至放任自流，她说，大多数后妈都是怕落不好的名声而不敢管孩子，许多孩子的性格也就不健全。” “真是个二百五。”肖毅小声说道。 白宗俭说：“你说悦悦吗？我倒蛮欣赏她这一点的，既然成为一家人，就要敢于担责，敢于冒着恶毒后妈的名声去管教孩子……” “前提是你要一碗水端平，别偏听偏信就行。” “哈哈。”白宗俭笑了，说道：“这个不用你说，人家悦悦早就给我打了预防针了。” “看来悦悦真的是评估清楚自己的角色了。” “那是。” 肖毅说：“我真的很同情你，这家庭生活还没开始呢，就剑拔弩张、硝烟弥漫了。” “哈哈。”白宗俭大笑，说道：“这要看站在什么角度对待这场未来家庭战争了，战争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是为了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不断战不断争，才能到达和睦的彼岸。” 肖毅看着他“哼”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对未来这场战争还蛮乐观的。” “我当然乐观了，这主要源于我找了个好老婆，对她我充满信心。” “还没怎么着就做好当恶后妈的准备了，还看好她，我看你跟她一样，真够二的。”肖毅看了他一眼，又说：“我现在不羡慕你并开始同情你了，因为鸡飞狗跳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 第1313章 “哈哈。”白宗俭又是一阵大笑，他说：“开始肯定会鸡飞狗跳、水火不容，但我相信悦悦，她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倒不过分担心悦悦，她从小就是打架高手，嘴不饶人，能把一个大小伙子骂吐血。” “哈哈！”白宗俭笑着说：“她跟我说，上学的时候，没少挨同学欺负，哥哥毕竟不能完全庇护她，大多时候还是靠自己，她上小学的时候，一个高年级的男孩看见她骂她是没爹没娘的女孩子，她扑上去又抓又咬，而且只要看见这个男孩，就追着他揍，不管揍得过揍不过，就是想给别人留下个不好惹的印象，这样其他同学就都不敢欺负她了。” “没错、没错！”肖毅说道：“她曾经把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抓得满脸花，耳朵还被她咬出血，那天是我陪王川去学校的，挨了老师和家长一顿好数落，又是买奶粉又是出医药费，那次我才知道，漂亮的小妹妹，居然这么能打！” 肖毅说到这里，嘱咐道：“不过不能让悦悦跟欢欢动手，这是红线，触碰不得。” 白宗俭说：“这个不用我说，她已经跟我保证过，她对自己的口才有足够的自信，何况，欢欢已经过了挨打的年龄了。” “你看是不是，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向着你女儿了。” “我怎么向着我女儿了？” “你刚说了，欢欢已经过了挨打的年龄了，还不是怕悦悦打你女儿。” “我说姓肖的，你说理好不好？是谁刚才嘱咐我，不能让悦悦对欢欢动手？还是那是红线，触碰不得。” “我……我那是试探你呢。” “你拉倒吧，你哪是在试探我，分明是想告诉我，在这两个女孩子的战争中，不能亏待你妹妹。” 肖毅说道：“我没那么自私，你谁也不要亏待，一碗水端平就好，不过我感觉你的角色不好演。” 白宗俭说着，将车驶入地下车库的停车位，他熄了火，说道：“我没问题，因为在对待女儿这件事上，我跟悦悦有许多共同之处，悦悦是真心实意为欢欢着想，而且我非常希望欢欢跟着悦悦，走上正常的健康的轨道。” “你不要把自己的义务一推二六五，许多该你做的病人替不了你。”肖毅说着就下了车。 他四处张望着，说道：“我从不知道这个小区居然有这么大的地下车库。” 肖毅说：“上面不能停车，只能走人，所以上面空出的地方都做了绿化，这里目前的滨海市最好的小区，管理也是最到位的，当然，物业费也是最高的，你没来过这里吗？” 肖毅随他步入电梯，说道：“你从来没带我来过这里，只带我去过那个三居室的房子。” “哦，这还是我离婚前买的，当时因为欢欢的妈妈经常外出云游不在家，办不了手续，在办理房产证的时候，就办了独有。因为面积大，一直没有装修，两年前才装修完毕。” “装修完毕后就引来了金凤凰。” “哈哈。” 白宗俭又是一阵大笑，很明显，他今天很高兴。 这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二百多平米的面积，具备了多功能的空间，不但拥有足够多的住房，还兼具健身、读书、休闲等多种功能。 肖毅刚进门，王悦就跑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哥，你来了！” 肖毅看着她，许是幸福的缘故，就见她面色红润，白白嫩嫩的皮肤，透着光亮，也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让她比平时多了一些温柔，少了一些泼辣。 肖毅看着她，说道：“我可告诉你，我饿了，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悦说道：“嫂子在弄，已经好了。” “川儿哥呢？” 第1314章 “在书房打电话呢。” “哦，那我先去看看嫂子。” 这时，就见侯梅从一个大开间走出来，她系着围裙说道：“兄弟来了，就等你到了点锅呢。” 肖毅说：“嫂子辛苦了，这是谁的主意，大热天的吃火锅？” 白宗俭在旁边拽了一下他衣服，示意他不要问。 哪知，王悦主动自首，说道：“报告，是我的主意，我觉得火锅和包饺子，是最适宜全家人一起吃的饭食，嫂子你说是不是？” 侯梅看着她，说道：“你的话就是圣旨，我们也不嫌热，反正费你们家的空调。” 肖毅接过话茬说道：“他们家是大财主，不怕费，就怕没人费。” “哈哈，老肖啊，你怎么竟说时话。嫂子，火锅弄好我来端，你们别端。”白宗俭说着就进了厨房。 肖毅说：“我先参观参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大平层住宅呢？” 白宗俭从厨房探出头，说道：“你别装了，你是搞信贷的，不是实地查看抵押房产就是拍卖房产，怎么可能第一次见到大平层？” “就是就是。”王悦在一边帮腔。 肖毅做出要弹王悦脑壳的动作，说道：“你个白眼狼，有了老公忘了哥！” 王悦笑着躲开了。 肖毅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书房，就见王川正在书房发呆，看见肖毅进来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肖毅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跟前，问道：“做好明天报道的准备了？” 王川说：“是的。” “那你发什么呆？” 王川看了看他，说道：“我感觉跟做梦差不多。” 肖毅说：“做梦就做梦，好歹不是坏梦。” 王川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悦悦帮我们找了个房子，离师范附小不远也不算近，拎包入住的那种，我们下午去看了看，还不错，挺干净，家具也是多半新的，两居室。” 肖毅说：“人家老白和悦悦诚心诚意让你住他们那个三居室，你却不住，充硬！” 王川瞪了他一眼，没说话，随后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脸怎么了？” 肖毅说：“跟王辉打架来着。” “怎么又跟他打架了？他不说被银行解聘了吗？” 肖毅说：“就因为被银行解聘了，就开始跟银行跟领导作对……” 于是，肖毅将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跟王川说了一遍。 王川说道：“这混蛋，都这样了还不认头。” 第1315章 肖毅说：“是啊，我现在忽然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王川看着他问道。 肖毅说：“我后悔不该向他传达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如果他老老实实，不再使坏捣乱，好好找个工作，给他儿子挣奶粉钱，我就不起诉他了，但我保留这个权力。” 王川说道：“其实，从你内心来说，你可能不想起诉他。” 肖毅咬牙切齿地说道：“想，谁说我不想？！我做梦都想把他送进监狱，我甚至诅咒他出门让汽车撞死，最好是摔个跟头自己摔死，汽车撞死还得连累他人！” 王川伸出手，往下压了压，说道：“消消气，别这么激动。” 肖毅狠狠地瞪了王川一眼。 王川发现肖毅的眼睛都红了，是被气红的，如果王辉在跟前的话，他说不定就会像一头蛰伏很久的狼一样扑上去撕咬。 王川说：“你别激动，我记得农村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唤的狗不咬人。你也打了他，也教训了他，甚至还开出不起诉他的条件，你这样做自己明白是为什么吗？” 肖毅被他问愣了，他想了想说：“之前我咨询了几个高人，他们似乎都不同意我以牙还牙。” 王川笑了一下说道：“还是回到我刚才说的那句老话，叫唤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都不叫唤，蔫下嘴，下狠嘴！你之所以咨询别人，就说明你的本意还是不想起诉他，最起码是拿不定主意的，你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了决心，对吧？” 肖毅想了想，别说，王川说得的确对自己的心气，他就点点头。 “我知道。”王川看着他笃定地说道。 “你知道？既然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别糊弄我了。”肖毅不屑一顾地说道。 王川认真地说：“我真的知道。” “好，你你就说说。”肖毅将腿翘起来，看着他。 王川说：“可能你咨询的那些高人会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一马，也是给自己留有余地，但我不这么认为，报仇，是每个人潜在的意识，你之所以下定不了决心，其实是为了杜鹃，和她的孩子。” 听王川这样一说，肖毅立刻怔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王川，半天才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王川见他没反驳，也没说话，就继续说道：“其实，在你内心深处，你还是希望杜鹃好的，王辉背叛了你，背叛了杜鹃，甚至堵不在意他的孩子，某种程度上，你是为杜鹃抱打不平的，请注意，你的不平，不是因为你还对她还存有感情，而是你回归到了原本的同学关系，或者是同事关系，这种关系，有别于一般人，比一般人稍稍近了一些，你不起诉他，还是希望他担起照顾杜鹃或者是抚养孩子的责任。” 听到这里，肖毅扭过头，用力闭上眼睛。 “当然……”王川继续说道：“这是主要原因，次要原因就是你不想赶尽杀绝，那样的话你不就成了跟王辉一样的人。王辉完蛋了，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你跟他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以怨报德。” 第1316章 王川的话，说得肖毅心服口服。 也许之前他意识不到这些，那是因为他的脑海被恨占据了主要空间，但潜意识里，他的确如王川所说的那样。 对王辉，他恨得咬牙切齿，对杜鹃也是如此，但杜鹃在最后主动跟自己离了婚，要知道，他为了达到跟杜鹃离婚甚至让她净身出户的目的，出狱后没少下功夫，偷录、跟踪、激怒杜鹃，故意让她说出对自己有利对王辉无利的话……等等、等等。 不得不说，他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但所有的这一切，他没有派上用场，而是被杜鹃一纸离婚协议书轻松搞定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不是肖毅攥着杜鹃和王辉十分的把握，有可能杜鹃不会这么快就认头，也有可能是杜鹃在狱中想明白了，才提出离婚…… 总而言之，还是杜鹃主动解放了他，让他省了劲。 众所周知，离婚官司是最难打的，不把对方剥得一丝不挂、体无完肤是不会有结果的，杜鹃主动跟他离婚，某种程度上也保全了他的面子，虽然他的面子早已丢尽，但你毕竟不是在公堂上。 今天王川的一席话，点破了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 “既然你有所为，就不要自怨自艾了，也别说什么后悔的话了，一切都会过去，有时候放下比坚持还难，你也该跟过去告别了，王辉和杜鹃都为他们的行为买了单，放下一切后，你就会感到轻松，别跟他们纠缠了，你要从新规划自己，开始自己的事业和人生，你已经耽误了三年，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王川的几句话，说得肖毅愁肠百转、思绪万千，他何尝不想重新开始？但是他不想以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开始。 想到这里他说道：“哥，我由衷地叫你一声哥，不得不说，你寥寥几语，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了，字字千斤砸在了我的心上。” 王川一听，舒了一口气，说道：“对你有所帮助就行，就算我没白说。” “可是哥，我现在还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轻装前进，我不想以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逆袭。” 王川一怔，问道：“你要怎样？” “实不相瞒……”肖毅严肃地说道：“我准备对我的案子重新申诉，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前期工作基本做完了，近期就会开庭。” “为什么？”王川皱紧眉头问道。 肖毅沉了沉，说道：“因为我当初是被王辉设计陷害进去的，这也是我说要起诉他的主要原因。即便不起诉他，我也要进行申诉，我不想背着这个污点前进，我要用正当的法律手段去掉这个污点。” 王川听后，点点头，说道：“这个恐怕是个不小的工程。” 肖毅说：“多大的工程我也要做，不然的话我做不到轻装前进。” “有希望胜诉吗？” 肖毅说：“我的律师说只要证据充分，完全有把握，他正在做取证工作。” “那是不是要王辉亲自证明什么？”王川看着他问道。 第1317章 肖毅说：“律师正在做外围工作，估计最后就该是王辉了，我视情况而定，如果王辉肯作证，我可以不起诉他，如果他不配合，我就要对他进行申诉，那个时候我可能谁都顾不了了。” 王川看着他，知道“刑满释放人员”这几个字，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这对于肖毅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几乎禁锢了自己所有的欲望，默默地努力着改变着自己，他内心的沉重和痛苦，无人能体会。 “我支持你申诉，只要证据确凿，就该雪耻！” 肖毅的眼圈有点红，他强忍着流泪的冲动，说道：“谢谢，就我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我掌握的证据，法庭不一定承认，所以，必须经过律师重新取证。” 王川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我理解你，也支持你！” 肖毅说：“换个话题吧，我的这个太沉重，太压抑，明天报道是不是就正式上班了？” 王川说：“我先报道，然后请两天假，安排安排搬家的事，果果上学的事你还要多操心。” “诶——果果上学的事不归我管，老白管，怎么，他还没落实吗？” 王川说：“我还没顾上问这个。” “那不行，我马上叫他。”肖毅说着，走到门口，冲着大开间的客厅喊道：“白总，白总——” 这时，悦悦过来了，说道：“老白在房间打电话呢，什么事？” 肖毅说道：“你来也行，进来进来，问你点事，果果上学的时候办得怎么样了？” “果果上学？不是你管吗？”王悦一脸懵懂地说道。 “什么？我管？开始不是说好了吗，他管的呀！” 王悦说：“哦，我也记得是说他管，但是他又跟我说，他认识的人中，没人跟师范附小有关系，后来他说，他只认识一个人跟师范附小有关系，这个人就是谭市长。” “谭……”肖毅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悦说：“他说，与其找谭市长，不如找你，你跟谭市长的关系就是一句话的事。” 肖毅半天才指着王悦说：“悦悦，你可不能跟他学坑我，说好的事，就得他办。” 王悦忍住笑，说：“这个不归我管，你们商量吧，我去叫他来。” 王悦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指着王悦的背影，跟王川说道：“看见了吧，你看见了吧，这刚哪儿到哪儿呀，向着外人说话了！” 王川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不是你当初希望的结果吗？” 肖毅一听，瞪大眼珠子：“我希望？我希望什么？我说你们兄妹俩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王川仰起头，不理他。 肖毅又指着王川说道：“好好好，我这个猪八戒认栽，你们所有的事我还不管了。” “晚了。”王川不慌不忙地说道：“现在想撤退晚了。” “怎么晚了？” “所有的事情都即将到达彼岸，你说你撤退，还有意义吗？莫不如继续做猪八戒。” 这时，白宗俭拿着电话走了进来，他问道：“找我？” 肖毅将果果上学的事又说了一遍。 白宗俭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我要办只能找谭市长。” 肖毅说：“你爱找谁就找谁，我管不着。” 白宗俭说：“好吧，那我给谭市长打电话，我请她来家里做客……” “行行行，算你狠，算你狠。” 第1318章 “你们慢慢商量，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王川说着就走了出去，将两个人丢在书房里。 白宗俭看着王川走远，轻轻关上门，问道：“我们结婚的事你跟他说着吗？” “我还都管！”肖毅说着，拉开房门，也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肖毅暗暗观察王川的表情，虽然他没有直接跟白宗俭交流，但他能来白宗俭家吃饭，就说明了一切。 吃完饭后，王川和侯梅坚持去住宾馆，并声称已经在附近宾馆开好了房间，不住的话就浪费了。 白宗俭叫来司机，让司机送他们去宾馆，王悦也跟着去了。 家里，就剩下肖毅和白宗俭两个人。 白宗俭给肖毅倒了一杯橙汁，送到他跟前，说道：“我说，你别光操心别人的事了，自己的事也该抓紧了。” “我有什么事？”肖毅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橙汁。 白宗俭说：“你说什么事？跟谭青的事呗。”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情况跟你们任何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娶媳妇这事谁不着急，谁不着急谁是孙/子,就如同你接我的时候在路上说的那样，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谁不希望放开了大爱一场？可是我不行，至少目前不行。” 白宗俭看着他问道：“你是指你的身份……” “嗯，等我的案子开庭后再说吧。” 肖毅说着，一口气将橙汁喝完，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一会悦悦就回来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白宗俭说：“等等，我给你叫辆车。” “我还用你叫车，不是吹，你叫车可能立刻来不了，我叫车一两分钟就到。” “你就吹吧！” 肖毅一听，说道：“我干嘛吹，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赌……”肖毅想了想说：“赌果果上学的事，如果你输了，这事你就管了，如果我输了，这事我管。” 白宗俭笑了，说道：“这个赌说什么我也不能跟你打，你当初怎么成全我来着，现在我也要成全你。” “你成全我什么？” “给你制造一个跟谭青接触的机会。” “哼！”肖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用你操心。” 他说着就要往出走。 白宗俭说：“等等，我跟你一块儿下去。” 他说着，就陪肖毅走出房门。 乘着电梯来到楼下，肖毅才开始叫车。 白宗俭说：“你叫车有什么优势？” 肖毅说：“我是金牌用户，有被优先权。” “哈哈，难怪敢跟我打赌，幸亏我聪明，没上你的当。” 白宗俭陪着肖毅走出大门口，早就有一辆车等在那里。 肖毅跟白宗俭挥挥手上了车。 回到家里，想着果果上学的事，他还得办，就硬着头皮给谭青打了电话。 第1319章 谭青接通电话后说道：“吃完饭了？” 不知为什么，谭青这句温言细语的问候，居然让肖毅的心就是一动，他感觉她就像一个居家小媳妇，对着刚在外面和朋友吃完饭回家的男人问道。 在别人眼里，普普通通的问候，对于肖毅来说居然是如此奢侈，奢侈得就像天籁之音，而谭青，而谭青就是那天使，虽然她是隔着电话的问候，但对于刚刚回到冷清家里的肖毅来说，却是那么的亲切、温暖。 他平静了一下刚才激动的心情，说道：“是的，刚回来，在老白家吃的，你还没休息？” “刚洗完澡，在看我妈妈的日记……” 肖毅一听，内心涌起一股柔情，他说：“妈妈的日记，别在晚上看。” “为什么？” “晚上就是伤感的代名词，尤其对于你、我这样孤独的人来说，夜晚，能加重这种孤独和伤感。” 谭青故意说道：“那是你，我不孤独，我有这些日记陪伴我，我正看到我出生时妈妈写的日记。” “那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肖毅由衷地说道。 “是啊，但我感觉最幸福的时刻还是爸爸向她求爱，那是在校园的英语角，爸爸用英语向妈妈表达了爱意，妈妈说，那天黄昏的夕阳美极了……想想看，我算是硬闯进他们二人世界的第/三者，呵呵……” 肖毅听得出，谭青应该是含着眼泪笑的。 肖毅终究感情终究还是被理智战胜了，他说道：“听你这样一说，我都的灵魂都被洗涤了，因为我经历的大多是生活的丑恶，对这种美好也心存向往，我都想看看那些日记了，可惜你不让。” “不让。”谭青说得很干脆：“那是我妈妈的隐私，如果不是这事，我都想不起来去看那些日记，一是太多，好几本，二是想不起来看，那毕竟是他们的时代，对于我来说，那个时代已经被我尘封在童年的时光里，或者说尘封在奶奶包的饺子却没有等到他们的记忆里……” 肖毅听谭青讲过，那顿饺子对她意味着什么，那是她童年痛失父母的悲痛，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她的幸福，也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 肖毅沉默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话筒里传来谭青一声无奈地笑，她说：“看我，大晚上的跟你说这些干嘛……还是你说吧。” “我说？说什么？”肖毅一时没转过来。 “说你打电话什么事？” 肖毅这才想起来他给她打电话是有事的，但谭青今天晚上的情绪有些低沉，他不知该不该跟她说果果上学的事。 肖毅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都忘了给你打电话是什么事了……” 谭青知道他是因为在乎自己的情绪而选择忘记，就问道：“王川明天报道？” “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社群团体分管的负责人是我这个挂职的副市长。” 肖毅说：“挂职副市长怎么了？全凭挂职的干部干事呢。” “呵呵，你犯了主管唯心主义的错误，挂职的是来学习锻炼的，真正干事的，还是地方干部。” 第1320章 “哦，批评正确。” 谭青笑了一下又说道：“王川的家都安排好了？” 肖毅说：“没完全安排好，现在他们刚找到房子，接下来一个大问题就是孩子上学的事。” “准备去哪儿上学？” 肖毅心说，谭青真是善解人意，她居然洞察到他给她打电话其实就是为了这事。 既然话说到这里，肖毅只好说道：“我今晚打电话其实就是想跟你说这事。” “那还跟我绕这么大的弯子，我不问，你都不说。”谭青怪嗔地说道。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吗？” 谭青说：“唉，我今天晚上写论文写得有点累，想换换脑筋，就躺了下来看了妈妈的日记，只是偶尔想起他们，并不是天天如此，不必介意，对我来说，奶奶给我留下的印象更深刻……” 谭青一见自己又要跑题，就赶忙收住话头。 肖毅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心情不好或者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要看那些日记，真的人员伤感，要不，我明天给你再找只小猫？” “呵呵，我不要，我已经有了小橘了。” “小橘不是被你送走了吗？” “那是因为我要下乡搞调研才把它送走的，等我调研回来再把它接回来。” “那你这几天只能痛定思痛了。” “又犯了主观错误，你还是说正事吧，时间不早了，我有点困了。”她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你困了，我却正精神着呢，肖毅只是在心里说道，并没把这话说给谭青听，他说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果果上学的事。”谭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味，说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你求我办事，怎么倒是我主动问起你来了？” “哈哈。”肖毅被她逗得大笑，说道：“要不怎么说你善解人意呢，你知道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所以……” “真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有话直说！” “哈哈。”肖毅又是一阵大笑，他说：“想不到你对这些民间俗语运用得还很娴熟，首先声明，我可不是欲擒故纵，我就是想多跟你聊聊，也免去我的孤单寂寞之苦。” “说正事吧。”谭青轻声说道。 “好，就是果果上学，还得麻烦你，你看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找你了，本来这事安排给老白了，结果他比我还滑，说……说……” 肖毅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将老白说的话告诉谭青。 谭青说：“放心吧，上次金总亲戚上学的事，我管着的确有点……那个，所以我才让你去找老苏。王川的事不一样，他是我树立起来的扶贫典范，又是我所包片的驻村工作队长，他的困难理所当然予与解决，你放心吧。” 肖毅没想到谭青答应得这么痛快，就赶忙说道：“太感谢了！我替王川一家谢谢你。” “我刚说完那句俗语，你就油嘴滑舌的找上来了。”谭青戏谑地说道，她不等肖毅说话，又问道：“侯梅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第1321章 肖毅说：“我上次跟老苏说了，他还没回话，她的工作不着急，孩子上学是大事，还有二十多天就开学了，这件事落实了王川的事就基本大功告成了，侯梅的工作就是锦上添花的事了。” “没想到你还是大男子主义。” 肖毅一怔，说道：“为何这样说？” 谭青说：“是因为你把侯梅的工作排在了末位。” 肖毅说：“我绝无此意，我是从事情的轻重缓急上说的，绝无忽视你们女同胞的意思。事实上，自从解放了女人后，女人在生产社会甚至高科技领域里发挥了巨大作用，不，是半边天的作用，我是新时代的人，怎么能歧视妇女呀。” 谭青笑了，说道：“好了，今天晚上你说得够多的了，果果的事，我办成了会告诉你的。” “多谢领导帮忙，多谢领导体贴……” “打住打住，真肉麻，挂了，明天下午的会别忘了。” “我就是把自己忘了明天下午的会都不能忘。” “真够贫的，晚安。” “等等，周六咱们一块去省城见边……峰——”不等他说完，谭青早就挂了电话。 谭青知道，如果她不挂的话，肖毅还会没完没了地“贫”。 肖毅看着手机，没想到谭青说挂就挂了，他看着已经恢复桌面的手机说道：“我贫吗？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第二天，肖毅又是提前半小时到的单位。 这次，董雪没有提前来。 肖毅知道，董雪和小范已经进入了热恋状态，这个时候，估计谁都难以将他们分开了，董局长和夫人肯定不会同意女儿找的这个对象，但董雪任起性来，他们也会让步。 就像王川开始那么强烈地反对王悦跟白宗俭来往那样。 根据肖毅对王川的了解，他始终认为，王川的反对，未必出于本意，他极有可能是故意增加王悦和老白恋爱的难度，让老白更加珍惜妹妹。 本来一直反对的他，却默认了未出嫁的妹妹将男朋友接到家里去住，孤男寡女，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王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妹妹的举动，从那个时候起，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令肖毅怀疑王川的用意。 当肖毅拖完第二遍地板的时候，董雪才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食品袋，冲肖毅说道：“吃饭了吗？” 肖毅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给我买的吗？” “当然，是你好兄弟让我带给你的。” “哼，虚伪！” “虚伪？我都把早点实打实的给你带来了，怎么能说虚伪？” 肖毅直起身，说道：“既然想给我带早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提前告诉我的话我就不吃了，不是虚伪是什么？” “呦呵，脾气还不小，我就说你有吃早点的习惯，可是他不信，非要让我给你带，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背上了。” 第1322章 董雪说着拎着早点袋就要往出走。 肖毅说道：“站住，把早点放下再走。” 董雪说：“你不是吃早点了吗？” 肖毅说：“我再吃一顿不行吗？买都买了，还怕我吃吗？” 董雪笑了，说道：“大叔，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你这样歪说歪有理，正说正有理，里外都是你有理，搞得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肖毅笑了，冲着她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早点，说道：“去，把拖把拿到水房冲洗，现在，该我吃早点了。” 董雪极不情愿地接过拖把，说道：“可惜我们家范警官对你的一片好心。” 肖毅看了看早点，这是他们之前经常吃的，就说道：“范警官不但带你吃小龙虾，还开始带你吃滨海的特色早点了，对了，你们俩早点都在一起吃了？是不是开始过日子了？” 董雪的脸就是一红，说道：“不许瞎说，合着给你带早点到带出事儿来了，不理你了。”她说着就往出走。 肖毅在她后面说道：“明天早点我不在外面吃了。” 董雪没有回头，居然冲他伸出一个“ok”的手势。 肖毅不由地笑了。 说来也巧，他今天早上还真没吃早点。他早上醒来后，还没起床，就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告诉他，今天是他生日，让他想着给自己弄一碗长寿面吃。 如果妈妈不说，他都忘记今天是自己生日了。 自从结婚后，妈妈一次都没提醒过他生日的事，在父母眼里，结了婚，就是大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疼爱自己的老婆，这种事父母再过问会让儿媳反感的。 也就是结婚后，肖毅再也不记得自己生日这回事了，大多情况下，他都是给岳父母和杜鹃过生日，甚至小舅子，他自己的生日就这样忘记了。 从前，无论他是上学还是工作，在生日这一天，即使吃不上妈妈亲手做的长寿面，也会接到妈妈的电话，让他自己找个饭馆，为自己吃一碗长寿面。 没想到，中断了十来年的生日，在妈妈的提醒下，他又记起来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无论他在哪儿，这一天，妈妈都记着呢，不用问，他们在这一天肯定是要吃面条的。 时间，就在跟妈妈通话中过去了，所以他没来得及吃早点，就往单位赶。 他刚打开装早点的餐盒，就听到了脚步声，黄行长来了。 他重新扣上餐盒，不等他出来，就听黄行长叫道：“小肖，你来一下。” 就是黄行长不叫，每天这个时候，只要听到黄行长的脚步声，肖毅都会走出房间迎接，然后跟在黄行长身后走进办公室。 今天黄行长破例叫他，说明有事。 进了屋，黄行长进去里屋换工作服，这几乎是他每天的规定动作，而肖毅，也会利用这个时间段，将一小撮茉莉花茶放进早上洗好的茶杯里，为黄行长沏上一杯淡茶。 茉莉花茶遇到沸水冲泡，散发出的茉莉清香，立刻溢满整个房间，尤其是早上，使人闻到后神清气爽。 有的时候，黄行长不是为了喝水，而是为了闻茶香。而肖毅，也将每天为黄行长冲泡茉莉花茶当做一项规定动作来完成。 黄行长换好工作服，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走出来，说道：“真香！” 肖毅有些纳闷，每天都会有这样一杯茉莉花茶，可黄行长从来都没有发表过评论，今天怎么突然意识到茶香了？ 第1323章 肖毅将茶杯往桌子中间放了放，虽然他只是将茶杯挪动了有十公分的距离，但这十公分足以说明他对领导的敬畏和尊重，还有服从。 黄行长端起杯，却没有坐下来，而是绕过桌子，来到沙发边，说道：“关上门，咱们说点事。” 早上上班前，黄行长这么郑重其事地要跟肖毅说事，还是第一次。 肖毅将房门反锁上，刚转过身，黄行长就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对面。 肖毅内心就是一阵忐忑，脑子里飞速地转着，不知行长要跟自己说什么事，无论什么事，肯定跟他个人有关。 这样想着，他内心难免就有些紧张，这是领导要跟他谈话的节奏，难道自己做错什么或者是不该做了什么？ 他偷偷看了黄行长一眼，从他脸上表情中，什么也没看出来，肖毅就小心地坐在沙发的边沿，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黄行长，表现出虔诚而恭敬。 黄行长脸上的表情很温和，不像对他有什么不瞒，他看着肖毅问道：“小肖，你调上来多久了？” 肖毅眼珠一转，说道：“差三天不到八个月。” 黄行长笑笑说：“脑子真好使。” 肖毅也笑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那天是我人生值得记住的一天。” 黄行长双手叉在身体两侧，饶有兴趣地看着肖毅，问道：“感觉如何？” 肖毅不知道行长问这话的意思，就说道：“第一个感觉就是近距离地得到您的庇护，第二就是跟您学到许多，不单单是工作方面，还有做人、待人方面，更难得的是，让我近距离地体会到您看问题和处理问题的高度和站位，还有就是做人做事的格局，这一点，会让我受益终身。” 黄行长欣慰地笑了。他说：“你这样说我很欣慰，我原想你跟我时间还短，或者说历练得还不够，对你出去独当一面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我日常有意展露给你的东西，你至少观察到了，这一点算我没别用心良苦。” 独当一面？肖毅听后心就是一跳。 黄行长说：“昨天我跟谢董去汇报跟客户纠纷的处理结果，我们俩聊到很晚。对当前的工作交换了意见。你知道，到西部设点，一直是我的一个心愿，也是我任期内其中一个工作目标，现在这项工作的申请，已经正式递交到最高银保监会，下来就需要跑一些零零碎碎的手续了，我不可能总是去办具体工作……” “另外，你也知道，目前对于到外阜设点的事，最高机构有了许多条条框框的明文限制，不像从前，只要想到，几乎就能办到，所以这件事开展起来难度不小，好在我们已经突破了最初的瓶颈。跨境门槛高了，相应的机构设置级别也高了，必须由一名副行长负责跨境业务开展工作，也就是说，咱们这个西部网点，要有一名副行长主持工作。 听到这里，肖毅的心又是一跳。 黄行长继续说：“还是老谢给我提的醒儿，他推荐了你，让你去西部主持工作，级别就是副行长，怎么样，有信心吗？” 肖毅的手心都冒汗了，他有点懵，低下了头，也许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他从来都没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黄行长没有再逼他表态，他看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他要给他足够消化的时间。 半天，肖毅才缓缓抬起头，他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黄行长。 黄行长也正看着他，满眼都是期待。 第1324章 “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肖毅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黄行长笑着说：“感到突然，是吗？” “太是了！”肖毅有些手足无措，这才想起该说一些场面上的话了：“我……我太激动了，您别见笑，我真的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我先给您鞠一躬再说……” 肖毅说到这里就站了起来，他冲着黄行长，恭恭敬敬就鞠了一个深躬。 黄行长没有谦让，仍然微笑着看着他。 躬毕，肖毅再次坐在沙发的边沿，说道：“我……我可能要辜负您的一片好心了……” 不等肖毅说完，黄行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诧异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 “平心而论，我是愿意的，一百个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黄行长直起身，看着肖毅问道。 肖毅低下头，他不敢看黄行长的眼睛，更不敢看他失望的表情，小声说道：“我……有些个人问题，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个人问题？什么问题？” 在黄行长看来，什么问题，都比不上被提拔这个人生大问题！ 半晌，肖毅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圈有些红，看着黄行长说：“我……我最近要打一场官司，一场关乎我名节甚至生命的官司。” 黄行长就是一怔，这次，他没有急着逼问下去，因为他从肖毅的眼里看出了什么。 肖毅仍然低下头，搓着手指，说道：“我准备就我当年的案子进行申诉，也就是翻案。” “翻案？”这次，黄行长真的吃惊了。 肖毅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说道：“是的，这件事，我原本也是打算向您汇报的，刚刚有了点眉毛，请您别见怪。” “客气话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行长不高兴地命令道。 肖毅仍然低着头，说道：“我出狱后，从杜鹃的言谈话语里隐约感到，我入狱不是天灾，也就是客户天龙公司意外涉黑这件事，是人为陷害的结果，捕捉到这一信息后，我就开始调查，在我的调查中我发现，真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黄行长皱皱眉，更加专注地看着他。 肖毅继续说道：“是王辉，一手策划了这件事，他在得知天龙公司有案底的情况下，还授意我去做贷款的前期调查……” “等等……”黄行长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王辉明明知道天龙要完蛋，还要贷款给他们，是这样吗？” “是的。”肖毅看着黄行长，肯定地说道。 “那……天龙公司伪造的假手续他事先知道吗？或者他事先看出来了吗？”黄行长又问道。 第1325章 肖毅抬头看着黄行长，他心里十分清楚黄行长想的是什么，就婉转地说道：“这个……我只是怀疑，我没得到进一步确认，不知道我的律师掌握这些证据没有？” “律师？”黄行长看着他。 肖毅说：“是的，我特意从省城请了一名律师。” 黄行长不再说什么了，伸手示意他说：“接着说吧。” 于是，肖毅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跟黄行长说了一遍，当他说道昨天和滨河公园跟王辉动手的事时，黄行长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肖毅，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打，你就该狠狠地给我打这个混蛋王八蛋！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不惜损伤集体利益！我一定要把这个混蛋送进监狱！” 肖毅最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了。 他赶紧说道：“这正是我不希望出现的事情，换句话说，我不希望我个人的事情，跟银行搅合在一块。” 黄行长瞪着眼珠子说道：“怎么叫搅合？” 肖毅也站了起来，他说：“我理解您的心情，您想想，王辉已经被除名，如果再翻这个陈年旧账，对银行的声誉也是有损伤的，况且……” “况且什么？”黄行长没好气地说道。 “况且那个时候有关王辉的事，秦杰干预太多……” 肖毅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点到为止，他相信黄行长能理解他这话的含义。 果然，黄行长不言声了，但显然他的气难平，在屋子里急促地走来走去。 忽然，他站住，问肖毅：“你怕银行声誉受损，那你打这个官司干嘛？要知道，天龙公司这件事，是整个案件的根本，你回避不了。” 肖毅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第一，我会要求不公开审理；第二，我不会申请国家赔偿；第三，我会和律师商量。我尽量淡化这一点，只强化他指使杜鹃诱骗我在责任书上签字这件事，当然，具体怎么做我还要跟律师商量。” 肖毅说道这里，神情和语气深沉笃定。 黄行长看着他，表情非常严肃。 肖毅又说：“但如果一点影响没有也不可能，那就是我和王辉都是滨银的人，只要不公开审理知情范围就不会扩大，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放弃起诉王辉的权力，只要不单独追究王辉的责任，也不会牵扯到这件事。” 黄行长脸色阴郁，他重新坐下来，说道：“看来，你把什么都想好了。” “是的。”肖毅也坐了下来。 “你对翻案这事就这么热衷？比你当副行长还重要？” 一丝疼痛袭上心头，肖毅眨眨眼睛，说道：“是的，这件事比我生命还重要，我不想苟且地活着，只要我活一天，就不想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 黄行长看着他，问道：“你真的决定放弃这次机会了？” 第1326章 肖毅也看着他，说道：“是的，如果这件事我办不好，唯恐将来别人会拿我入狱这件事来抹黑您的，您可能没这样想过，但我不能不想，我不能让对我好的受到别人的指摘，这也是当初我拒绝林书记的主要原因。” 黄行长说：“老林想调你去市金融办这事我知道，行里已经有几个人知道这事，有人猜测你舍嫌弃体制内工资低才不去的，我不完全这样看，尽管也猜到了你说的这一点，但不完全肯定，现在看来，你是真的，你做事比别人考虑得周全，不急功近利，这一点我欣赏。” 肖毅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您理解我就好。” 黄行长靠在沙发上，说道：“好是好，可是现在除了你，我真想不出第二人选。” 肖毅想了想说：“我可以给您推一个人。” “谁？” 肖毅说：“高毅。” 黄行长一听，摆着手说道：“不瞒你说，我最初没想到派你出去，主要原因是我眼前得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最先想到了高毅，但是谢董对他有些异议，主要是因为现在省城的业务进行得不是很理想，这里有高毅水土不服的客观因素，也有他主观因素，谢董推荐了你。” 肖毅一听，说道：“感谢领导看得起我，您不知道，我不想离开滨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父母，跟您这么说吧，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亏欠他们，从没有回报过他们什么，结婚、入狱、离婚，等等，没一件事让他们开心过，之前有人请我去深圳，我也推辞了，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对不起您的一片心意。” 肖毅说得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且具有真情实感，黄行长能理解，他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金生兼职了。” 肖毅说：“跟您说句私话，既然谢董想提一个副行长，您就别让金生行长去了，符合条件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几个？我想了好几圈了，都没有发现谁行，要知道，到外阜开展工作，比不得在咱们本地，个人能力要全面才行。” 肖毅说：“要不，我再提一个人，供您参考，行不？” 黄行长说：“这屋里就咱俩人，有什么行不行，尽管说。” “滨海分行的梁行长。” “她？！”黄行长说：“她不合适！” 肖毅说：“您是因为她是女同志不合适还是因为她工作能力不全面？” “她的工作能力当然没得说，让一个女同志背井离乡我做不出来。” 肖毅说：“您又没找她谈过，您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去？” “她刚离了婚，而且……唉，总之不合适。”黄行长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继续在屋里踱步。 这个人选的确很难，既要领导充分信任，又要具备全面能力，还有靠谱，肯吃苦。肖毅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因为官司的事不能脱身。 肖毅说：“也许，您该征求一下梁行长的意见，另外，外地工作正常化后，或者是在当地培养起合适的人才后，是不是还可以调回来吗？” “当然可以回来呀？咱们所有的管理者都是可以流动的，最终还是要从当地选拔管理者。” 肖毅说：“要不，我给梁行长打电话，让她来一下？说不定她想离开这里，到外面散散心呢。” 第1327章 黄行长有些为难，最后想了想说道：“可以，叫她过来吧。” 肖毅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梁红波的电话，说道：“梁行长您好，如果现在不忙的话请您来一趟黄行长办公室。” 梁红波没有问什么事，她干脆地说：“好，十五分钟后到。”说完，就挂了电话。 黄行长站住窗前，看着窗外，说道：“这就是红波，性子爽快、耿直，虽然是女同志，但跟她交流从没有让人感到你是在跟一个女人打交道，关键是靠谱，除了你之外，她是最得力的人选，要是她能答应挂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肖毅说：“前提是派出去的人，还要能回来，毕竟梁行长也四十出头了，不算年轻了。” 黄行长说：“当然可以回来呀，开始的时候会忙、会累，等所有的工作步上正轨后，没必要总是那边待着，既然是副行长，行里还会有一份分管工作的。” 肖毅有些惋惜地说道：“副行长出去兼职，按说这是个捷径，可惜我没有福气啊——” “你明白就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黄行长看着他说道。 肖毅急忙摆手，说道：“谈不上后悔，这的确是一个人职业生涯中的一次机会，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个人的情况不同，我的确有实际困难。” 黄行长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肖毅赶忙陪着笑脸说道：“当然，您的知遇之恩我会永远牢记在心的。” 黄行长被再就这个话题跟他纠缠，叹了一口气说道：“按说红波本来就是副行长人选，只不过留在内地不会这么快被提拔，你也一样，你刚才说这次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的确如此。” 肖毅说：“是啊，可惜不能两全。这样，我先去给梁行长烫个杯子，给她沏好茶水。”他说着就站起了起来。 黄行长说道：“别给她喝茶了，把我的白咖啡给她沏一杯，顺便也给我沏一杯。” 大早晨的就喝咖啡？看来黄行长对这次谈话很重视，完全不向跟他那样随意。 梁红波如果真的出任副行长兼任西部中心分行长，那么，她腾出的位置谁来继任？如果黄行长征求他的意见，他就推荐康瑞祥，虽然康瑞祥开拓工作的能力差一些，但这个人稳重，守业能力强。 只是黄行长现在顾不上说这个问题。 肖毅拿出咖啡，他刚想放在桌上，等梁红波来了在沏，哪知，黄行长却说道：“把咖啡冲上吧，她应该快到了，她一般都会提前到。” 没想到黄行长这么了解梁红波。 果然，肖毅刚将两杯咖啡冲好，就传来敲门声。 肖毅紧走两步，开开门，梁红波站在外面。 肖毅请她进来，将她让在刚才自己坐过的位置，给她端上咖啡。 梁红波起身接过咖啡，笑着说道：“谢谢肖助理，这么了解我？” 肖毅说：“哪呀，本来我想给您沏茶，是行长让我给您沏咖啡的。” 黄行长说：“主要是我也想喝了。” 梁红波看了一眼黄行长，说道：“谢谢领导。” 肖毅退了出来，并轻轻关上房门。 第1328章 屋内，黄行长看着坐在对面的梁红波说道：“是不是正在忙？” “是的，正在布置工作，肖助理就打来了电话，放下手头的事就赶了过来。” 黄行长仍然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红波，到外地工作，家里能离开吗？” 梁红波一怔，想了想说：“我现在光棍一枚，有什么离得开离不开的？” “痛快！”黄行长说道：“你的工作能力在全行来说是数一数二的，也是全行唯一的一位女分行长，以你的资历和水平，早就该提半格，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就是去西部建立中心分行，现在上边要求严了，原则上要由一位副行长兼任，刚才肖助理推荐了你。” “我？”梁红波说道：“我能行吗？在您眼皮子底下干点事还行，去那么远我心里没底。” 黄行长说：“你放心，总行会全力协助你的，现在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完善，作为一把手，我再出面跑具体手续就不合适了，所以就需要未来的负责人亲自去办，这样也能尽快进入角色。” 梁红波说：“您真想把我踢出去？” “什么叫踢出去，咱们在各地有那么多网点呢，只是现在上级要求提高了，你算是第一个以副行长的身份出任中心分行行长，当然，你如果有实际困难也可以拒绝，毕竟你是女同志吗，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我去！”梁红波说道：“看在提半格的份上。” 黄行长笑了，说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梁红波说：“有什么好考虑的，既然行里决定了，我就去，别说还提半格，就是不提该去也要去。” 黄行长说：“行里没有决定，我是私下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一会就召开班子会议，另外，还是那句话，不是把你踢出去，那里工作开展起来、步入正轨后，你完全可以回来，不过，要选好接班人。” 梁红波想了想说：“我能跟行里提个要求吗？” “请讲。” “我可以带一个人去吗？” “本单位的吗？” “是的。” “当然可以，因为你要开展工作，必须要有个助手，别说一个，两个也行。” 梁红波说：“我应该组建个小组，弄不好真要带两个人。” 黄行长说：“这个你自己定，总而言之，行里从人力、物力、财力方面全力支持你。” 梁红波问道：“我这边的工作交给谁？” 黄行长说：“我还没想好，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一个。” 梁红波想都没想就说道：“肖助理怎么样？” “他……” 黄行长没想到肖毅推荐了梁红波，梁红波反过来推荐肖毅。 想到肖毅对于副行长的职务都没动心，就故意说道：“作为行长助理，他倒是够资格，可是他没有领导经验，恐怕难以服众。” 梁红波说：“他在基层搞了那么多年的信贷工作，应该没有问题，再说，银行的核心工作不就是信贷吗？” 第1329章 黄行长看着梁红波，他似乎看到了几年后滨银的未来，就故意说道：“没想到你倒是很看好他。” 梁红波说：“是您刚才征求我的意见着，我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对您的话认真了。” “哈哈。”黄行长笑了。 哪知，梁红波注定是一个认真的人，她继续说：“领导经验都是从实践中来的，肖毅一直没有离开过滨海这个地方，这里的风土人情他可是比我都熟悉，另外，滨海支行和分行甚至和总行之间有好多业务都是重叠的，他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位置。” 黄行长当然了解肖毅的实力，谢董都可以推荐他去外地开展工作，更别说一个现成的且又是他比较熟悉的滨海分行了。 但黄行长毕竟是黄行长，他是有过政商两界工作经验的人，对于肖毅和梁红波，他看得更远，这两个人也是他倾力培养的人，滨海银行的第一把交椅不可能永远都是他黄炳兴的，只是他不会立刻就给梁红波交底的。 梁红波见黄行长不表态，又说道：“他可以以行长助理的身份兼任滨海分行行长，这样对于滨海分行也算是高配了，本来就有人说滨海分行是总行的直辖单位，肖助理兼任行长，完全说得过去。” 黄行长没想到，肖毅和梁红波居然做到了互相推荐！他说：“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给你两三天处理后事的时间。” 哪知，梁红波非常坦荡，她说：“我没有可处理的后事，随时可以上任。” 真犟，这一点跟肖毅倒蛮相似。黄行长说道：“那你争取下周一二上任吧，另外，这个事暂时保密。” “您不是说一会就开班子会吗？” 黄行长说：“在没开会之前要保密。” “没问题。” 黄行长感觉梁红波有一种巴不得立刻离开这的心理，他不免有些失落，说道：“红波，到外地开展工作，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那太好了，我盼望着时间都被工作塞满，太闲的日子我没福气享受。” 黄行长一直认为，人到中年的梁红波，突然遭遇婚变，内心的创伤是一时半会修复不好的，他说：“你不必急于做出决定，可以找人商量一下？” “我找谁？” “可以找老钱商量一下，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 不等黄行长说完，梁红波就打断他的话说：“于我来说，他只是我女儿的父亲，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黄行长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就转移了话题：“你那儿的副行长能主持工作的吗？” 梁红波说：“马建业务能力还可以，但组织领导能力欠缺，这可能跟从前崔行长大权独揽有关，如果跟肖毅配合，他俩应该是不错的搭档。” “怎么又提这个人——”黄行长故意有些不耐烦。 梁红波不知道肖毅做了什么让黄行长不高兴了，就说道：“这个人他不是别人，是您的助理，由于滨海分行特殊的地理位置所决定，您也不应该把它交给不放心的人。当然，这是我的妇人之见，也许，您有更合适的人选。” “那倒不是，就是这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哦？” “算了，别说他了，说你吧。红波呀，我真没想到我派出的是一员女将，我要为你举办隆重的送行仪式！” “谢谢您。”梁红波看着他说道。 第1330章 “家里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这个我自己能克服。” 黄行长怎么想怎么觉着有点委屈梁红波，他说道：“红波，我答应你，等那里的工作步入正轨后，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梁红波高兴地说：“好啊，您的话我可是记住了，到时别反悔。” 黄行长也笑了，说道：“不会，绝对不会，当然，如果我这个行长能干到那个时候。” 梁红波一惊，问道：“您……为什么这样说？” 黄行长挥了一下手，说道：“不为什么，我脑子临时走私了，没事，你大胆地往前走，即便我明天下台，今天晚上也要把你你调回来，这一点你放心。” 梁红波笑笑，没再说什么。 黄行长说：“你一定要把问题想足，待会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要求打个报告上来。” “好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黄行长点点头。 梁红波站起就想走，黄行长伸手说道：“红波，你再坐会儿……” “您还有什么指示？”梁红波看着他问道。 黄行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指示……没有了，你走吧，抓紧时间安排工作，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梁红波看着黄行长，心一横，就走了出去。 对于这个安排，梁红波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这么多年只要总行有号召，她肯定是第一个坚决拥护并执行的人，对于黄炳兴，她绝对是令行禁止，他出台的任何制度，她都遵照执行，于她来说，这就很知足了。 肖毅听见黄行长房门响，知道梁红波出来了，他急忙站起来，刚准备出去送梁红波，梁红波就站在了他门口。 肖毅说道：“梁行长要回去吗？” “是的。”梁红波看着肖毅，说道：“肖助理还有什么指示吗？” 肖毅一听就笑了，说道：“大姐，不带这么寒碜弟弟的。” 梁红波也笑了，说道：“那好，你忙，我走了。” 梁红波说着转身就走。 肖毅送她到电梯间，替她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看着梁红波进了电梯后，跟她摆手告别。 肖毅没回自己办公室，他推门来到黄行长办公室，就见黄行长刚接通电话，说道：“谢董事长，您好……” 肖毅心想，黄行长一定是在向谢董事长汇报，就没再进去，而是轻轻退了出来，给他关上了房门。 从黄行长这么快给谢董事长打电话这个细节不难看出，梁红波一定是同意了去西部。 谢董事长推荐肖毅去，现在变成了梁红波，黄行长当然要向他汇报。 想到这里，肖毅觉得也应该向一个人汇报，于是，他打开手机，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这串号码尽管没有储存在通讯录里，但他早就烂熟于心。 第1331章 他给这个号码发去一条信息：您好，今天行里推荐我去西部建行布点，我婉拒了领导的好意，请您在恰当的时候替我跟领导解释一下，我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他没有跟对方说出是什么原因，他在等着对方询问，如果对方询问，说明他一直在关注他，如果对方没有不问甚至不回信，说明对方基本忘了他了。 虽然有段时间不跟这个人交流了，但对于肖毅来说，他一刻都没将对方忘记。 这时，赵金生来了，他一见黄行长办公室房门紧闭，就走到肖毅门口，说道：“行长屋里有人？” 肖毅说：“在打电话，坐这等等吧。” 赵金生就坐了下来，他看见肖毅后忽然说道：“对了肖助理，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你看你离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再找一个？” 肖毅笑了，说道：“干嘛，想给我介绍一个？” “还真是这个意思，我有媳妇单位有一个……” “打住打住，对不起，我现在不谈。” “为什么？难道你这辈子还不找了？” 肖毅说道：“个人原因，找不找的要看情况而定。” “那怎么行……” 肖毅一见赵金生还要说，就赶忙说道：“找行长有事？” “是的，一笔贷款的事，到期了还不上，想跟行长磨叨磨叨看看怎么解决。” 肖毅说：“那还能怎么解决？起诉呗。” “即便起诉也要行长同意，这笔贷款是关系户……”赵金生压低了声音说道。 “谁的关系？”肖毅问道。 赵金生说：“行长的关系。” “……” 肖毅一时没话说了。 赵金生说：“要不你下午跟我去客户那里走一趟？” 肖毅说：“今天下午不行，四点我要去市政府开会，明天市里有个活动，我是筹委会的，上次叫我开会我就推掉没去，这次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赵金生说：“是明天上午那个座谈会吗？” “你也知道？” “也给咱们行长请柬了，他明天也去开会。” 肖毅说道：“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我还没来得及跟行长请假呢。” 这时，就听黄行长办公室传来开门声。 黄行长叫道：“小肖，过来一下。” 肖毅急忙出来，说道：“赵行长找您。” “哦？那让他先进来。”黄行长说完又转了回去。 赵金生走出来，肖毅跟在他后面，等他进去后，他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调到黄行长身边，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黄行长介绍贷款的事，在他印象中，黄行长从来都不介绍贷款，即便有关系找到他，他也是按规定让信贷部门做调查，符合条件就给，不符合条件就不给。 但听赵金生刚才说话的神态和口气，似乎并不是这种情况。 回到办公室，想起下午的会议，又想起林建对华明远出席会议的重视，他就给华明远发了一条信息：华总您好，明天如果太赶的话，今天晚上赶过来吧，我陪您吃吃滨海的胡同小吃。 第1332章 其实，这条信息实则是再次核对华明远明天能不能来参加会议，既然林建将这个事情托付给他，他就要尽到责任和义务。 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华明远回信了，是一条语音信息：小肖，我在德山，明天九点准时到会。 肖毅一听很高兴，他也给他回复了一条语音：好的好的，我明天在高速路口等您。 华明远回了一个“好”字。 肖毅想了想，又给金总打了个电话，毕竟，这两位重量级的人物是他负责联系的，也是市委/书记林建最看重的人，他要确保他们明天参会。 由于的工作时间，接电话的是金总的助理。 当助理得知是肖毅的时候，就将电话递给了金总。 “小肖，有事吗？” 肖毅说道：“金总，我没事，就是想问问明天上午的会议您有变化吗？” 金总一听，恍然大悟，他在问旁边的助理，说道：“今天下午飞海南的机票买好了吧？” 助理说了句什么肖毅没听清，他的心就是一沉。 金总说道：“小肖啊，真不凑巧，我下午飞海南，机票已经买好了。” “啊？金总，不带这样的，您是我负责联系的，您不参会，我……我、我只有跳楼了。” 金总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银行的人，又不是市里的人，你跳什么楼？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不是吧，我给您送请柬的时候不是和您解释了吗？”肖毅的汗就下来了。 金总说：“那怎么办？机票也买了，那边的活动也不能取消，你说我该怎么办？” 肖毅心一横，说道：“取消，那边的活动必须取消！是我先请的您，要有先来后到。” 金总沉默了半天，说道：“我试试吧。” “不是试，是必须取消，您信不信我敢挡在飞机前头？” “肖助理……是我。” 说话的已经换成了金总的助理。 肖毅诧异，问道：“你好，金总呢？” “他……”金总助理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哈哈哈。”这时，就听里面传来金总的大笑。 肖毅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他故意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老头儿，吓死我了，心脏病都被他吓出来了，下次见面跟他没完。” 助理也笑了，说道：“明天我陪金总去开会，您放心吧，不过明天海南的确有个活动，金总让别人去了，他说不能让你做瘪。”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说道：“这还差不多，吓得我汗都出来了。” “肖助理，你还有事要跟金总说吗？” 肖毅说：“有事也不说了，我得去找几粒速效救心丸吃，我这小心脏被那个老可爱吓得不轻，现在还在扑腾扑腾地跳呢。” 助理笑了，说道：“必须跳，如果不跳就不正常了。” 肖毅大笑：“你说得也对，只是正常跳和被吓得的跳是不一样的。” “好吧，如果您有事请随时打电话联系。” “好的，再见。” 肖毅放下电话，自言自语说道：“这个小老头，真够调皮的！” “说谁呀，谁调皮了？”门口传来董雪的声音。 第1333章 一见董雪进来了，肖毅就赶紧揉着太阳穴，说道：“姑奶奶，我现在没有时间听你怎么带着范警官回家省亲，我就一个字，烦！” 董雪一怔，随后说道：“我带范警官回家是周末的事，你怎么知道？” 肖毅一听，无可奈何地说道：“你早上不是和我说要带他见你父母吗？” “是啊，那时我还没做最后的决定呐？你是不是会读心术，我刚做出的决定就被你看穿了？” 此时，肖毅心有些莫名其妙地烦躁，他给董雪作揖，说道：“姑奶奶，你的事明天下午再说好吗，我、我现在真的有事——” 董雪一见他要急，就赶忙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小声说道：“好好好，不折磨你了，我走，我马上走。” 她说着就给他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你关门干嘛，开开！” 董雪在最后一刻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将门打开。 肖毅说烦，他今天的确烦。 他拒绝了黄行长对他的提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人生重要机遇，心烦，是肯定的。 他突然的心烦还有一个原因，和那个神秘朋友有关。 他平时跟谢董事长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都没有单独说过话，不知道谢董事长为什么推荐自己，难道跟老胡这个朋友有关系的不是黄行长，而是谢董事长？ 如果是谢董事长也有可能，因为他几次暗示黄行长，想把话题引到那个神秘朋友身上，但黄行长却对此没有感知。 记得黄行长住院的时候，肖毅去医院看他，买了果篮，另外还带了一笔营养费，黄行长不要，肖毅就暗示说，您不要首长会批评我的，该骂我忘恩负义了，当时就感觉黄行长有些不知所云的样子。 还有一次，就是刘庆山当着黄行长的面推荐他出去任职，黄行长当时表现得很深沉，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后来刘庆山走了后，肖毅赶忙向他表“忠心”。 黄行长当时向他讲明，不能急于出去任职，肖毅当即表示，说“首长也是这么说的，不让我躁动”，但是黄行长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是说了一句“你遇到好人了”。 当时肖毅就纳闷，怎么黄行长对他说的“首长”没有任何感知。 现在想想，有可能跟老胡神秘朋友有关系的不是黄行长，而是谢董事长。 正常情况下，他调到黄行长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私下聊过许多，假如他们有个共同的朋友，而且还是个神通广大的朋友，怎么可能谈话涉及不到？ 如果不是这次让他出去任职，肖毅还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他一直认为老胡的朋友跟黄行长是莫逆之交，现在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谢董事长身上。 仔细想想黄行长的履历，他跟老胡甚至老胡的朋友也应该不会有交集，但谢董事长就不一样了。 他不但是滨海银行最大的股东，还是资本领域里的风云人物，很有可能，他跟那个神秘人甚至跟老胡都有关系。 想到这里，肖毅的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为什么把自己藏那么深，哪怕他们中间的关系人都不愿跟肖毅相认？ 这时，赵金生从行长办公室走了出来，他再次走进肖毅办公室，神秘地说道：“行长叫你。” “叫我？” 赵金生说：“别腻歪了，快进去吧，我等你。” 第1334章 肖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肖毅来到黄行长面前的时候，黄行长对他说道：“你待会跟金生出去一趟，有一笔逾期贷款还不上，你跟着去了解一下情况。” 果然是这事。 他说道：“好的，没问题，不过我下午和明天都要跟您请假，下午四点市里召开最后一次筹委会会议，就是关于明天座谈会的事，我上次就没参加，最后一次怎么也得露个面。” 黄行长说：“刚才金生说了，你不是四点开会吗，来得及。” 肖毅说：“我知道来得及，就是想提前跟您请假。” 黄行长说：“明天的会我也参加，市里这次举办这个活动范围很大，所有的派出机构都要参加，当然，咱们这样的单位就是陪衬，市里不得不通知咱们，真正唱主角的，还是你请的那个华明远和一些有分量的企业家。” 肖毅说：“咱们也算是外来企业，也是唱主角的。” 黄行长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去吧，路上还要耽误时间。” “好的。” 肖毅说着就走了出来。 赵金生见他出来，就问道：“行长怎么说的？” 肖毅说：“让我跟你去一趟客户那里，其它没说的别的，对了，我跟他请假时，他也跟我说到了明天的会议。” 赵金生说：“那你准备准备，马上出发。” 肖毅说：“这个地方在哪儿？” “南城开发区。” “好的，我去办公室说声。” “我在楼下等你。”赵金生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来到行总办那个开发的大办公室，就见只有董雪一个人在，他跟董雪说了跟赵金生出去的事，让她有事随时跟自己联系。 董雪说道：“去吧，去吧，别忘了我的事就行。” 肖毅下了楼，赵金生的车停在台阶上等他。 上车后，肖毅问道：“这个新立金属结构制造公司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金生说：“这个新立其实就是加工金属构件的，老板原来是国企职工业务员，手里掌握着一定的业务资源，后来辞职单干，成立了这家金属结构公司。由于他有资源，前几年接单接到手软，后来老板膨胀了，想搞房地产，拿了两块地皮，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 肖毅问道：“那他的两块地皮盖上商品房了吗？” “盖什么呀？楼市缩水，他当时拿的地价又高，加上市场原因，两块地皮到手后，他的企业也被掏空了口袋。” 肖毅又问道：“那地白着也不行吧？好像政府有规定，如果不开发，就收回地皮？” 赵金生说：“他当然知道这个规定，如果真的被政府收回去的话，会按照现在的地价加以补偿，在公开拍卖一次，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两块地皮都难逃赔钱的厄运。” 第1335章 肖毅问道：“不会吧，土地是增值的呀？更何况还是开发区的地皮。” 赵金生说：“你说得没错，土地增值是铁律，拿到地后两年再出手，稳赚不赔，这谁都知道，但在他手里就不一样了。” 肖毅一听，就明白了几分，他问道：“难道……他拿地的费用高？” 赵金生冲他一伸大拇指，说道：“没错，他有一部分用的是咱们行的贷款，有一部分是高利贷。” 肖毅倒吸一口气，这几年，他最怕听到的就是“高利贷”三个字。在监狱里，跟高利贷扯上关系而入狱的人不计其数，被高利贷弄得妻离子散的事例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怕跟高利贷扯上关系。” 赵金生说：“谁说不是呢，我就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都在做拿地、开发、盖楼，最后一项是数钱的美梦。咱们是搞金融的，天天跟各色各样的客户打交道，回报率和贷款率是有一定比例的，如果超出这个比例，我就不明白，在楼市低迷的情况下，怎么还有人用高利贷拿地。” 肖毅说：“是啊，拿到地就赚到钱的年代一去不返了。” 赵金生说：“本来这个企业在金属结构领域里做得不错，做了许多国家重点工程，也拿到了不少国家优质工程奖，全国都很知名，就因为老板的一时之念，现在企业的日子过得很困难，不但结不了利息，正常的工程都接不了，没钱进原料，工人工资都开不出来了，好端端的一个企业完了。” 肖毅说：“那他们现在还生产吗？” “两个月就放假了，老板出差的钱都没有，下一步就是破产了。” “咱们行给了多少贷款？” 赵金生说：“不太多，本来想一次性给到位，后来黄行长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说分两笔给，第二笔贷款就一直没给。” 他们说着话，就来到城南大道，车子在路边停下。 肖毅看着车窗外，问道：“就是这儿？” 赵金生说：“对，就是这里，这个围墙的地方就是，另外一块在那个大车间的东头，那块地没有圈围墙，据说没有钱了。” 他们坐着车，又来到另一块没有圈围墙的地皮前。 这里的荒草早已长到一人多高，连个围墙都没有，又是在路边，太显眼，作为开发区政府，肯定要敦促开工建设，太有碍观瞻了！ 赵金生说：“走，咱们到新立公司去看看。” 他们驱车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新立金属结构制造有限公司大门前。 来到大门前，司机按响了喇叭，从警卫室慢慢悠悠走出一个保安，他来到车前问道：“你们找谁？” 赵金生说：“找你们钟总。” “钟总……不在。” 赵金生说：“不可能，我们来之前电话约好了。” 保安听到这话后就冷笑了一声，说道：“编个其它借口吧，如果你说昨天跟钟总约好我都信，但是今天我不信。” “为什么？” 保安没有回答。 赵金生似乎听出保安的话里有话，他说：“我们是滨海银行的，来找钟总谈点事，如果他不在，我们就找财务。” 保安说：“财务好几个人，你找谁就给谁打电话，让他给我们打电话。” 肖毅降下车窗说道：“我们来找你们财务履行手续，你们不会连银行的人都拒之门外吧。” 第1336章 保安说：“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是小钟总下的命令，不管是谁，没有人接应一律不让进。” 赵金生说：“那好，就找你们小钟总。” “那就让小钟总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才敢放行。” 肖毅说道：“你们这么大的企业，难道都是关着门做事的？” 保安欲言又止。 “算了，我还是给钟总打电话吧。”赵金生说着，就拨通了电话，哪知，里面传出的声音是“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肖毅说：“还是给信贷中心的郑总打电话吧。” 赵金生说：“老郑没在家。” 这时，一辆小车从里面驶出来，来到门口，车子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个人，他老远就冲门外的赵金生打招呼。 “赵行长，怎么是您？” 此刻的赵金生看见来人后，就不高兴地说：“怎么不能是我？我被你们拦在门外进不去。” 那个人赶紧冲保安说道：“快开门，快开门，你怎么将咱们财神爷挡在门外了！” 保安知道申辩也是多余的，他便按下遥控开关按钮。 那个人走出来跟赵金生握手。 赵金生给肖毅介绍到：“这是他们的财务总监周总。” 肖毅淡淡地跟周总握了握手。 周总又将车子开了回去，将赵金生和肖毅请到了会客室，他亲自给两位“财神爷”沏上两杯水。 赵金生问道：“钟总没在家？” 听赵金生这样问，周总便将会客室的门关上，坐下来后说道：“不瞒你们二位说，钟总昨天被省城法院带走了。” 两个人就是一愣。 赵金生问道：“为什么？” 周总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非法集/资。” 赵金生就是一惊，问道：“集资？你们还有集/资款？” 周总说：“是的，集/资款数目不大，也就是一千多万，但涉及到的人员众多，都是一些老头老太的积蓄，还不上又给不了利息，这些人天天静坐，影响太大，所以省城桥西区人民法院就受理了此案。” 赵金生严肃地说：“你们什么时候集的资？是在我们给你们贷款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周总说道。 赵金生说：“难怪我刚才说给钟总打电话保安不信，让我编个别的瞎话，还说小钟总下的命令，谁都不让进。” 周总说：“的确是这样，自从车间停产后，来这里的人都是要账的，如果钟总进去的事扩散出去，我觉得那些要账的敢把厂子哄抢了。” 赵金生说：“那你们财务是不是也被法院封了？” 周总说：“是的，昨天来抓钟总的同时就被封了，所有账号都被冻结了，唉——挺红火的一个厂子，说败就败了，好多老工人放假了都不走……听说老板被抓了，就主动留下来义务护厂，唯恐遭到债主的哄抢。” 第1337章 一直没说话的肖毅问道：“既然很红火，怎么就到了今天这地步了？” 周总叹了一口气说道：“老板从国营单位辞职下海后，拉着一班人成立了新立公司，四五年后就干到了一级资质企业，企业做起来了，就不再满足现状，觉得制造行业利润低不说，回款还困难，就想另辟蹊径，也想拿地搞房地产，说起来都是受人撺掇了，当了接盘侠，要不我们好过的日子，虽然生产利润不高，但能维持，纵观现在的制造业，能有活儿干，能给工人发工资，这样的企业就算是好企业了，有多少都倒闭的了——” 肖毅点点头，他说得的确如此。 赵金生这时问道：“他给谁当接盘侠了？” 周总说：“给刘总的老公当接盘侠了。” “刘总？是那个副总刘春香吗？” “不是她是谁，这个败家娘们，成了新立的罪人！你随便问新立任何一个员工，没有不骂她的。” 周总气愤地说道。 “刘总老公是干嘛的？”赵金生继续问道。 周总说：“她老公就是吃软饭的，开发区这两块地皮是他一个战友的，想出手套现，这块地皮到了我们手里，已经是第六手了，她天天撺掇钟总买地开发、买地开发，钟总耳根儿软，就上了她的道儿，当了接盘侠，她老公从中渔利，这个娘们，坏透了。” 肖毅说：“这个不应该怪别人吧？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守得住，难道你们老总就不搞搞市场调查？” 周总说：“再怎么搞调查也抵不住有人给他吹枕头风，活该他当冤大头！” 肖毅明白了，又是一个“红颜祸水”的故事！ 赵金生说：“那事到如今，他们不往出吐点吗？” “吐，今天她电话就打不通了。”周总说道：“不过钟总也不是吃素的，他将刘总家的两套别墅做了抵押。” 赵金生和肖毅快速交换了一下眼色。赵金生问道：“刘总家的别墅抵给哪个行了？” “一套抵给了你们银行，一套抵给了农商行，农商行的贷款不多，才两百万，她那套别墅至少值六七八万。” 肖毅问道：“你们现在有多少款项回不来？” 周总说：“陈账新账都算上，将近这个数。”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那么多？” 一个二百多人的小企业，居然有这么多钱回笼不了！ 周总说：“好多都是三角债。” 三角债，多边债，如今已经成为压垮中小企业的稻草之一，许多企业不堪重负，选择关门。 他们跟周总座谈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婉拒了周总留他们吃饭的好意。 在回来的路上，肖毅问道：“新立公司这些情况信贷部门没有掌握吗？” 赵金生说：“这笔贷款当初是老郑他们搞的调查，那个时候他们公司运转是正常的，而且有抵押物，审批程序没有错，是我签的字。” 肖毅说：“省城集资这事提前不知道吗？” “这个情况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好像行长知道，所以他就扣下了新立第二笔贷款的申请，不过他没说，我揣测的。” 肖毅点点头，极有可能赵金生猜测得对。 他们在饭店吃了午饭，回到单位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黄行长没有在单位，肖毅稍做休息后，换了一件白衬衣，便到市里开会去了。 他是第一个来到会议室的，工作人员正在往会议桌上摆瓶装水。 第1338章 他选择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便眯着眼打盹。 时间不长，就有人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 “嗒嗒嗒。”有人在敲他面前的桌子。 肖毅睁开眼睛一看，是谭青，她面带微笑站在他面前。 西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谭青侧对着阳光，两颊和身体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朦朦胧胧的，让肖毅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来得不晚，值得表扬。”谭青看着他说道。 肖毅揉揉眼睛，刚想说句玩笑话，这时有人坐在他旁边，他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冲谭青笑了笑。 谭青跟他打完招呼后，便坐在会议桌第一排偏僻的位置。 时间不长，林建、张兴、苏天鹏、任建军等一干领导悉数落座。 会议由林建亲自主持，他挨个询问各个部门的准备情况和邀请嘉宾情况。 肖毅感到林建这个市委/书/记当得有点累，不过也说明他对这次会议的重视程度。 散会后，林建喊住了肖毅，让他等会再走。 肖毅又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张兴跟林建交流了几句话后就往出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谭青一眼。 谭青低着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会议室只剩下林建、苏天鹏和谭青，还有肖毅。 林建扭过身，看着肖毅问道：“小肖，又跟华总联系着吗？” 肖毅坐在林建后面的椅子上，说道：“我上午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让他今天晚上过来，省得明天早上辛苦赶路。结果他没在京都，在德山，他说明天直接从德山过来，还说让咱们放心，不会迟到。” 谭青听到这里，看着肖毅，她没想到肖毅这么心细，还提前跟华总盯对这事。 林建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肖毅又说道：“给华总打完电话，我也给金总打了一个，他也表示明天没问题，会准时出席会议。” “太好了！”林建说道：“老苏，怎么样，小肖办事就是着靠。” 苏天鹏说：“他再着靠也是黄炳兴的兵。” “哈哈。”林建轻松地大笑，说道：“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谭市长，你明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跟肖助理一起，接待好华总，他是远道而来。” 苏天鹏说：“从德山赶过来，够辛苦的，得起个大早。” 肖毅说：“他说准时到会就应该没有问题。” 林建说道：“今天晚上跟我们一起用餐吧。” 肖毅一听，赶忙说道：“不行啊，我还有事没跟行长汇报呢。” 林建说：“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还是你的本职工作重要。” 肖毅告辞了他们，走出会议室。 他刚走出市办公大楼，就接到了谭青的电话。 肖毅说道：“怎么，想请我吃饭呀？” 第1339章 谭青说：“书记请你吃饭你都拒绝了，我哪还敢再请你？这不是让你为难吗？你说你是拒绝我呢还是答应我？拒绝的话你于心不忍，答应的话你将书记的尊严置于何地？” 肖毅笑了，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能摆活，一件你根本就不打算做的事，被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跟真的一样。” “哈哈。”谭青也笑了。 肖毅感到她心情不错，就说道：“说吧，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谭青说：“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今天你要是不主动给华总和金总打电话，林书记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肖毅说：“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工作又忙，咱俩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你不下指示，我要要主动工作，如果什么事都等着领导吩咐，那不就被动了，惹你不高兴你再跟林书记要求换战友，我不就凉凉了？” “去你的，真贫，我现在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贫了呢？” “哈哈——”肖毅笑过后说道：“我的确很贫，但也看是在谁面前……” 不等肖毅说完，谭青就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好了，又要来没把门的了，我没事了，明天早点来，最好咱们能去高速路去接华总。” “我是这么跟他定的，让他下高速之前给我打电话。” 谭青说：“好吧，你早点回家，吃点好的，休息好，明天有的忙。” “这就把我打发了？” “那你还想怎么着？再见。” 谭青说完，不等肖毅说话，率先挂了电话。 肖毅“哼”了一声，说道：“平白无故招惹我老肖，招惹就招惹吧，不给糖吃也就罢了，连句热乎话儿也不说，冷血！” 挂了电话，他忽然想起今天王川报道的事，就主动给王川打电话问他情况。 王川接通电话后说道：“啥事？” 肖毅一听，今天冷血的人怎么都让自己碰上了，就说道：“你说啥事？你报道了也不张罗通报一下情况，副处级领导就这么牛？我还是正行级呢，括弧助理，还得等我上赶着给你打电话，问你情况？” 王川听了他的话后大笑，说道：“我说肖毅，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说我受什么刺激了？我一天都在忙，没时间给你打电话，你倒好，就不知道我惦记着你这事？怎么就不张罗给我打个电话？” 王川说：“好好好，是我高估了你的坚强，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受伤，我也忙得脚丫子冲上，真的没顾上，上午报道完后，主任袁长江特地我为了召开了一个见面会，散会后，我就跟他请两天假，说安排安排家里的事，下周再上班，他说明天市里有活动，我就是上班也没事，回到家后，就紧着忙着布置家，哪还顾上给你打电话？” 肖毅一想，也对，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也要布置一下，毕竟不是王川一个人住，老婆孩子都要来的，从此以后，他们就要在滨海居家过日子了，不能太凑合。 想到这里他说道：“好吧，你有理，我原谅你了，你继续忙，我就不过去帮忙了。” “好的，改天我再单独向你汇报，差一点你就成了我直接上司。” 第1340章 肖毅一时没明白他的话，问道：“什么上司，怎么讲？” “你说哪，你不是差点到金融办当一把吗？” 他不说肖毅还真忘了这个茬儿了，就说道：“我要真到了金融办，金融办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就没打算去金融办了，人家林书记也不会这么安排。” “呵呵，那倒是，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肖毅本来还想说说果果上学的事，一想到谭青那边还没有结果，就没说这个事：“挂了吧，等布置好了我去你家喝酒，这次终于有地方蹭吃蹭喝了，何幸之有啊，哈哈——” “瞧把你美的。”王川说道。 挂了王川的电话后，肖毅还真是有一种不再孤单的感觉，他忽然想起早上妈妈的嘱咐，让他今天务必自己吃一碗长寿面。 他想了想，今天晚上，应该没人可以和自己共度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决定回家自己下面条吧。 回到家，洗完澡，穿着睡衣为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卧了两个鸡蛋，感觉碗里缺少点绿色，他找遍厨房和冰箱，家里除去挂面和鸡蛋，一无所有。 他拿着手电，来到外面邻居的菜园，隔着篱笆，薅了一棵青菜，回到屋里洗净，连菜刀都省了，用手拧断几截后，丢进锅里，立刻，锅里有了绿色。 将面条放进一个大玻璃碗里，他将用筷子将青菜和鸡蛋摆放的上面，然后掏出手机，对着这碗长寿面拍了几张照片，随后给妈妈发了过去。 妈妈很快就打过来电话，说道：“小毅啊，怎么刚吃呀？” 肖毅坐在餐桌上，手里拿着筷子说道：“我下午去市里开会着，刚回来，妈妈，生日快乐！”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肖毅的鼻子就是一酸。 妈妈当然能体会到儿子的心情，她说：“生日快乐，我跟你爸我们中午吃的就是面条，唉，一晃你都快四十了……” “对不起妈妈，让您操心了。” 妈妈忽然哽咽了，说道：“我们帮不上你什么，一切全靠你自己，儿子，注意身体，秋后我们把家里安排安排就去滨海找你。” “好的妈妈，这次来了就不要走了，家里的地让姐姐和姐夫去种吧，你们不想儿子，儿子想你们呀——” “好，你自己要多保重，按时吃饭，少喝外面喝酒。” “谁让你们不来的，你们不来我就天天在外面吃饭喝酒。” “呵呵。”妈妈好脾气地笑了，说道：“倒赖上我们了？” “当然赖你们，谁你们这么心狠，跑回老家就不回来了，回头我把老家的一切都卖了，看你们还往哪儿回？” “混劲儿上来了是不是？你先把自己的家建立起来，你有了自己的家，就不会惦记我们了。” “妈妈，以后咱们只有一个家，永远不会分开的，相信我。” “嗯，我信，我信，好了，你饿坏了吧，赶紧吃面条吧，坨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妈妈再见。” 挂了电话，肖毅的脸扭到一边，眼睛酸胀酸胀的，他拿过筷子，低下头，挑起面条，刚吃了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1341章 半夜，肖毅被短信的铃声惊醒。 他任由心脏狂跳了几下后，这才抓过手机，打开，那个神秘人回了信息：申诉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你推掉晋升机会，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肖毅赶紧从床上坐起，回道：我只是不想苟活，想干干净净地活。 神秘人回道：对自己的选择无悔就好。 肖毅看后立刻回道：我什么时候能见您一面？ 神秘人：一切随缘，不要强求。 肖毅：可是我好想见您，做梦都想。 他发完这条信息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回复。 肖毅将手机扔在旁边，颓丧地靠在床头上，他摸着胸前那个黑金吊坠，在心里说道：老胡啊老胡，你这是给我介绍的什么朋友，连面都不让我见，他到底是谁？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忽然没了睡意，吊坠在手里摩擦着，他忽然解下吊坠，再次打量着这个黑色的已经被他皮脂浸润得乌亮的小金属壳。 也许，这个小壳子里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但一如以往，无论他端详多少次，仍然找不到可以打开它的开关，他的指甲都快抠破了，也没有将这个壳子打开。 唉，老胡啊老胡，你说你给我这么个劳什子玩意，到底是何意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用戴这个护身符吗？ 肖毅赌气将吊坠扔到一边。 过了一会，他又将这个东西捡回来，重新戴上，因为那个神秘朋友上次问过他，吊坠是否还在他的手里，也就是说，这个东西还不能扔，有可能是他跟那个人相认的媒介。 第二天，肖毅比平时更早来到单位，给行长办公室收拾好卫生后，将行长的茶杯洗好，放上一撮茉莉花茶，盖好盖子，放在办公桌的右上角处。 选择这个位置放茶杯，是为了方便领导够得到，无论是坐在办公桌前还是站在办公桌旁边，都能轻易够得到。 服务领导，肖毅尽量在细节上下功夫。 他知道黄行长今天上午也会参会，不确定他会不会先到行里，但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外面的事情，耽误了本职工作。 做好这一切后，他开始往出走。时间还早，他就给华总发过去一条信息：华总，您到哪儿了？ 华总没有给他回信，而是给他回了电话。 肖毅一看是华总的电话，便站到电梯一边，接通电话后说道：“华总，您到哪儿了？” 华总说：“我在有差不多半小时就下高速了。” “这么快，好，我马上去高速口接您。” “别那么麻烦了，我到后先去趟我们办事处有点事，然后我从办事处直接去市里开会，你要是愿意迎接我，就到会议室门口迎接我就行了。” 肖毅心想，华总可能去宏大办事处有事，便不再坚持去接他，就说道：“好的，那我去会场等您。” 随后，肖毅将这个消息分别以微信的形式发给了林建和谭青。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给他回了信息。 林建：好。 谭青：好。 肖毅给谭青回了信，他打趣道：看来，你有当市委/书记的潜质。 谭青：为何这样说？ 肖毅：因为你的回答跟林书记的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字。 谭青给他发过一个笑脸，随后又给他打过来电话，说道：“别贫了，没吃早饭的话来招待所吃，领导们都在。” 肖毅说道：“领导们都在哪有我的位置，我已经吃过了。” 第1342章 谭青问道：“吃的什么？” “昨天晚上做的长寿面没吃完，今天早上热热又吃了。” “长寿面？你昨天过生日？” “是的。” “你这个人太自私，这么好的日子居然自己悄没声息地过了？” “唉，本来有贼心要邀请别人，但最终没有贼胆。” “切，不跟你说了，他们叫我呢，一会见。” “一会见。” 挂了电话后，肖毅刚要将手机揣进兜里，这时就听谭青专属的微信铃声响了，他打开手机，果然谭青给他发来一条信息：生日快乐！随后是一个拥抱的表情。 肖毅看着这个拥抱，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没再给谭青回信，而是给金总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在会场等他。 金总说：你不来抬我，我就不去。 肖毅看到这条信息后就笑了，他回道：轿子太硬您太瘦，不如宝马车的减震好。 发过这条信息后，肖毅将手机揣进裤兜，便下了电梯，走向大门口。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向会场走去。 沿途街道干净整洁，早高/峰车辆行进有序，沿街都是欢迎标语。 别说，滨海还是一个很美丽并且宜居的城市。 他先到会场转了一圈，发现苏天鹏站在会场一边，正在巡视着什么。两边的秘书长也在现场忙碌着。 偌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上，摆满了贵宾的桌签，会议桌的四周，则是市直和市县领导，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只能屈尊坐在后面，前面是各位企业家的座位。 看见肖毅进来了，苏天鹏冲他扬了一下手。 肖毅走了过去，苏天鹏第一句话就问道：“华总来了吗？” 肖毅说：“我来的时候跟他联系了一下，那会他说半小时下高速，不让我去接他，他先去宏大办事处，让我在会场等他。” “金总呢？”苏天鹏又问道。 “他也联系了，没问题。” 苏天鹏说：“王川昨天报道了吧？” “是的，已经报道了，对了，侯梅的工作可是交给您了，我不再操心了。” 苏天鹏说：“这几天光顾忙活这个会了，早把这事忘了。” 肖毅说：“这个不急，只要开学后再安排好也不晚。” 参会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工作人员将请来的嘉宾安排在相应的位置上。 肖毅忽然问道：“是不是有嘉宾休息室？” “对呀，有，就在旁边，你没看见？” 肖毅摇摇头，说道：“那华总和金总他们来了，是不是先到会客室？” “对，这个情况你不知道？” 肖毅又是摇摇头。 苏天鹏说道：“走，咱们去外面看看，外面安排了专门人员负责将嘉宾引到休息室。” 他们两人刚出来，就看见金总的车到了，助理正准备下车给他拉车门。 第1343章 苏天鹏见状，赶忙紧走几步，抢在助理前头给金总拉开了车门。 肖毅故意慢走了两步，待苏天鹏给金总拉开车门，跟金总握完手手，他从苏天鹏后面走了出来。 握着金总的手，他说道：“您可来了。” “怎么，我来晚了吗？”金总有点矫情地问道。 不等肖毅说话，苏天鹏就伏在金总跟前，小声说道：“没晚，您来得一点都不晚，他是想您了。” “哈哈。”金总大笑。 肖毅和苏天鹏陪着金总来到一个临时贴着牌子的“一号休息室”，看得出来，这个休息室面积不大，应该不是所有的嘉宾都能到这个房间休息。 里面立刻有工作人员迎了出来。 安顿好金总后，肖毅说：“金总，我还要等个客人，您先在这喝水看电视。” 金总冲他挥挥手，说道：“忙你的，别管我。” 苏天鹏说：“我来陪您。” 金总一听，就说道：“你们都去忙，要是一个一个的陪，你们能陪得过来？” 这时，林建和张兴带领四大班子成员走了进来，他们逐个跟金总握手。 肖毅见状，就跟苏天鹏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来。 苏天鹏问道：“你有事？” 肖毅说：“华总应该快到了，咱们去门口等吧。” 苏天鹏想了想说：“好吧。” 苏天鹏理解肖毅的意思，他想让他第一时间去迎接华总，加深印象，截止到目前，苏天鹏还没有单独跟华总认识过。 两个人站在门口，看到许多知名企业家手里拿着请柬走过来。 苏天鹏和肖毅站在人群后面，紧盯着入口处。 华总还没有露面，肖毅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 苏天鹏也看了看表，低声问道：“他知道开会的时间吧？” 肖毅小声说道：“知道，今天这个日子都是他选的，他不会不来吧？” 苏天鹏知道肖毅心里紧张，就安慰道：“放心，他肯定会来，再说了，你不是说他已经来了去宏大办事处了吗？” “是的。”肖毅踮起脚尖往远处张望，不安地说道：“该不会堵车吧？” 苏天鹏说：“这条路已经实行了区段式交通管制，绝不会堵车，不用担心。” 苏天鹏的话音刚落，就见大门口处的工作人员开始往两边闪去，两辆车鱼贯而入。 一看到这标志性的豪车，肖毅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如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说：“来了，走。” 两个人挤到人群前面的时候，这两辆车也开了上来。 说来也巧，谭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她看见肖毅后就说道：“是华总吧？” 肖毅点点头。 第1344章 苏天鹏故意放慢脚步，让肖毅和谭青给华总去开车门，他则拉开了后车的车门。 后车里做的是宏大的冯副总和办事处副主任宋春山。 苏天鹏跟两个人握手。 华总也从前车走了出来，他用手捋了捋头顶几根不多的头发，四处看了一眼说道：“够隆重的。” 肖毅说：“必须的。” 苏天鹏走了过来，肖毅给他们做着介绍。 华总跟苏天鹏握手，苏天鹏便向他一伸手，说道：“您请。” 谭青早就先他们几步来到一号会客室，提前给他们打开房门。 林建一见谭青打开门不进来，就知道是华明远到了，他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正好华明远进来。 林建将华明远和冯副总介绍给金总和另外的几位客人，一阵寒暄和握手后，苏天鹏看了林建一眼。 林建明白苏天鹏的意思，但他没有说话，而是等张兴将一杯水放到华明远跟前的时候，他说道：“您原道而来，辛苦了！” 华明远说道：“你林大书记有令，我哪敢不来，就是翻山越岭也得来呀。” 众人一阵大笑。 林建说道：“您喝口水，稍微休息一下，咱们就开始？” 华明远看了看表，说道：“马上到点了，去会场吧。” 苏天鹏立刻走了出去，跟在门口的两位秘书长点了一下头，说道：“开始。” 两位秘书长一听，分头就跑开了。 在欢快的迎宾乐曲中，林建带领市委四大班子成员首先走了进来，随后就是一干请来参会的企业家，这部分企业家多是“外来户”，本地的企业家早就在会场上等候了。 肖毅跟着企业家的后面进了会议室，他显得有些尴尬，他既不是市委领导，也不是企业家代表，好在吴秘书长早就给他找好了位置，他刚一到门口，就将他引到一个座位上，他坐下后才发现，他面前的桌牌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在看看两侧，坐着的都是本次会议筹委会人员，他的旁边就是吴秘书长。 一时间，他的底气油然而生。 他忽然发现，黄行长就坐在他右侧的对面。 看来，市里没有拿他当做银行的人来对待，如果拿他当做银行的人看待，就会给他安排到黄行长身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在黄行长身边就坐的话，好像也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 呵呵，自己如今是双面人了。 想到这里，肖毅就感到好笑。 会议由人大主任主持，肖毅这时才发现，省里一位副省长参加了会议，他的到来，无形中将会议规格和档次提升到一定的高度。 他在脑子里回忆着，会议之前，他没见过这位副省长，看来，滨海市/委、市政府真下功夫了！ 这类会议的程序都是老套路，但由于今天的主角是这些重点企业的代表，所以，与企业家们对对面交流、了解企业发展中存在的困难和问题、听取企业家们的意见和建议就成了大会的核心内容。 虽然肖毅在银行工作，平日里打交道的也大多是企业，但肖毅对全市企业的发展情况还不十分了解，通过这次会议，他了解到滨海市工业制造、服务、重点外贸、纺织印染等行业，已经成为全市的支柱企业。 本次会议有六十多位企业家代表参加了座谈。 这次会议，市/宣/传部请来了国家级和省级的媒体，地方媒体更是进行了现场报道。 这次发言的重点是华总和金总，两个人高度评价了滨海市对外来企业的助力和支持，并结合本企业的自身发展实际做了交流发言，对滨海市经济和社会发展提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见，对滨海的未来充满信心…… 第1345章 会议很隆重，也很热烈，副省长代表省政府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 座谈会后，在市政府招待所，举行了隆重热烈的酒会。 肖毅没忘了黄炳兴，他同他坐在一个桌上，怎奈，被苏天鹏和吴秘书长安排在了一个大单间里。 这个单间有副省长、华总和金总，以及林建和张兴。 肖毅觉得自己不应该坐在这里，他站起来就要走，被华总拦下：“小肖，你要去哪儿？” 肖毅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我去跟我们行长坐一桌，坐在这里我受不了，求您，千万别吭声。” 他说完，不容华总说话，他来到金总身边，跟金总说了同样的话后，随后快速溜出。 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林建说道：“小肖怎么回事，走了……” 重新回到黄行长身边，原来的座位已经有人坐下了，肖毅让服务员给他加把椅子。 中途，林建陪着副省长出来敬大家酒。 随后，林建又带领四大班子成员出来给大家敬酒。 肖毅一直想找机会让黄行长跟华总认识一下。 但华总不出来，肖毅是无法带黄行长去那个房间去单独敬酒的。 就在这时，华总在林建、苏天鹏和冯副总的陪同，从包间里出来，径直朝肖毅这桌走来。 肖毅笑了，他跟黄行长说：“华总来了。” 黄行长一看，赶忙站起。 肖毅便将黄行长介绍给华总和苏天鹏。 黄行长跟他们一一握手。 华总拍了拍肖毅，说道：“黄行长啊，这是个人才，你该重点使用才对。” 黄行长知道肖毅跟华明远的关系，就凑到华明远跟前说道：“我是想重点使用，但是他不接受，拒绝了。” “哦，那就是你给他的位置不足以吸引他。” 林建跟黄行长说道：“你们这个肖毅的确有点特殊，我三番五次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就是不上道儿，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黄行长说：“他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我自认为很了解他，现在他就像谜一样，我也看不透他了。” “无论如何，我们尊重他的选择吧。” 华总说道：“小肖志不在银行，也不在林书记那儿，看来，我华明远有空子钻了……” 肖毅一听，赶忙冲他们作揖，说道：“领导们和老总就别埋汰我了，要不，我先自罚一杯……” 林建拦住了他，说道：“要罚也是我和黄行长自罚，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好，不足以吸引你，黄行长，我说的对不对？” 黄行长说：“林书记说得太对了，接下来要看华总的魅力了。” 肖毅听出黄行长的话里有试探，他刚要说话，就听华总说道：“我不行，我老了，长得也不如黄行长和林书记帅，他更不会看上我了，何况，之前我也暗示过他，但他跟我装傻充愣。” “哈哈。” 林建、黄行长和苏天鹏不由得大笑。 肖毅赶紧捂着脸，说道：“我被你们说得都快没脸见人了。” 华总一听，就举杯说道：“来吧黄行长，认识您很高兴，我们宏大在滨海遇到资金短缺还要找您帮忙……” 第1346章 站在后面的冯副总赶忙纠正道：“华总，咱们早就是滨银的客户了。” “哦？怪我不了解情况，那就跟更应该敬财神爷了。” 旁边的林建端着杯，冲着这桌的其他人说道：“来吧，大家共同举杯。” 酒宴结束后，肖毅将华总和金总分别送上车后才返回来。 他本想搭黄行长的车回去，怎奈，黄行长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谭青见他东张西望就说道：“怎么，想溜了？” 肖毅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该退了，不能再嘚瑟了，我今天风头出的有点大。” 谭青了解肖毅，就说道：“你指的什么？” 肖毅转过身看着她说：“比如，我坐在有桌牌的位置，我的顶头上司都坐在后面，而且没有桌牌，今天我幸亏没跟华总和副省长他们一桌，不然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谭青说：“别说你们行长没有桌牌，所有的派出机构都没有，包括各市县的一把手，你是特使，有桌牌也说得过去，说明市里不想埋没你的功劳，在这个问题上，林建是有明确指示的，某种程度上也是做给华总和金总这些人看的，你不要过意不去。” 肖毅不想解释什么，就说道：“好吧，那我先溜了，如果您有什么特殊指示的话，单独说。” “去你的，要走就赶紧走吧。” 肖毅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别忘了明天去省城，你开车。” 谭青冲他点点头。 来到街上，耳边没有了嘈杂的敬酒声和寒暄声，突然清静了许多。 他揉揉耳朵，叫了一辆出租车，他要先回家休息一下再去单位。 回到家，他如同卸下千斤担子一样，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这几天事情太多、太多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后，他洗了个澡，就到单位来了。 出乎意料，黄行长居然在班上。 他问道：“您没休息会儿？” 黄行长说：“我在里间休息了一会，被电话吵醒了。” 肖毅说：“您没拔电话线？” “这是你的事，我哪想到这招儿。” 这的确是肖毅的事，每次遇到中午有应酬，黄行长回到办公室休息时，都是肖毅悄悄将电话线拔掉，这次肖毅没有跟他一起回单位，他当然想不起来拔电话线了。 黄行长又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肖毅说：“我的头实在太疼了，就回家眯了一会，一看还早，就来了。” 黄行长看着他说：“华总很欣赏你。” 肖毅料到他会跟他谈华明远，就说道：“也不是，这些老总平时习惯在下属面前板着面孔，我一不是他们的客户，而不是他们的员工，相应来说就随便一些，他们在我面前也就没有架子了。” 黄行长点点头，没说什么。 肖毅问道：“您之前不认识华总？” 黄行长说：“只是听说过，你把宏大引来后，在电视上见过他，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跟这样的人认识。” 肖毅心一横，试探道：“但是你们有个共同的朋友啊？” 第1347章 “谁？”黄行长抬头看着他问题。 “就是……就是……” 肖毅还是在如何措辞上卡壳了，他的确不知该如何说出背后的那个人。 “说呀，到底是谁，吞吞吐吐的。”黄行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肖毅心一横，又说道：“就是我出狱后，把我介绍给您的那个人。” “介绍……人，没人介绍呀？”黄行长看着说道。 肖毅一怔，眨着眼睛说道：“不会吧？当初我刚出狱，找了个朋友帮忙，他就……就找到了您，然后我就……就回到银行官复原职？” 黄行长白了他一眼，说道：“谁帮忙？帮你的人是我！别整天想三想四的，以为有人在背后帮你，真正帮你的人是我！是我一步一步把你拉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的。” 肖毅的脸“腾”地红了，连忙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时刻牢记在心。”说完，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黄行长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再说话，就不耐烦地问道：“你还有事吗？” “哦，没了，没了。”肖毅就跟刚醒过来一样，他说完，看看黄行长，愣了愣，就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忽然想到明天要跟谭青去省城见边峰，又折了回来，刚推开门，就听黄行长在打电话： “谢董事长，我，黄炳兴，他刚……” 黄行长猛然发现肖毅又回来了，就捂着话筒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肖毅知道打扰了领导打电话，就满脸歉意地说道：“是这样，如果明天不加班的话，我去趟省城，去见我的律师。” 黄行长看了看日历，说道：“明天没事，你去吧。” “好的，有事您再给我打电话。”肖毅边说边退了出来。 无论黄行长怎样说，肖毅还是对他起了疑心。 他不知道黄行长为什么矢口否认“介绍人”的存在，甚至跟他说是真正帮他的人是他，是他一步一步把他拉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的。 这话没有错！ 但是，如果黄行长这么看好他，当初为什么在对肖毅的处理意见上签字呢？诚然，那个时候黄行长不了解甚至有可能不认识肖毅，那么肖毅入狱三年，黄行长没有理由这么重视、重用他？ 而且，肖毅明明记得，他在跟徐守宁和王辉协商不得的情况下，也是在喝醉的情况下，才按照老胡给的号码，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根本就不是黄炳兴！ 无论是情理还是法理，黄炳兴都不可能重用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而且还是他亲自在处理意见书上签字的人。 凭这段时间他对黄炳兴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善于邀功讨好的人，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是那个神秘人不让他透露他的任何信息？ 这一点倒是有可能。 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个神秘人一直拒绝跟他见面，关于这一点，肖毅不是没有想过。按照肖毅猜想的那样，那个神秘人一定受惠于老胡，老胡一直呆在监狱，即便刑满后他都没有走出监狱大门。 也就是说，老胡没有任何所求，一定是在临终前对这个人有所拜托，那个人肯定也是答应了老胡什么，所以，当肖毅打出那通神秘电话后，那个人才无条件地帮他。 虽然这是肖毅的猜想，但却十分靠谱。 现在最大的疑点不是黄炳兴，而是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和老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肖毅第二次进黄炳兴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他在给谢董事长打电话，甚至还说了句半截话“他刚……”。 “他刚”什么？ 第1348章 按照时间和空间的相对论推理，这个“他刚”应该指的是他肖毅。 在时间上，“他”肖毅“刚”从黄炳兴的办公室出来，在相对的空间内，只有他和黄炳兴两个人。 所以说，这个“他”，十有八/九指的是肖毅。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谢董事长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跟神秘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跟老胡又是什么关系？ 肖毅忽然感到他离真相很近、很近，又离真相很远、很远…… 时间不长，黄行长拎着公文包、穿着体恤衫走了出来。 肖毅赶忙起身，不等他迎出去，黄行长已经站在了他的门口：“我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 “周一上午开会，宣布西部中心分行成立的事。” “明白。”肖毅说道。 本来黄行长说昨天开会宣布，不知他为什么昨天没有开会，而是推到了下周。 难道情况有变？ 想到这里，他望着已经下楼的黄行长，便回到办公室，给梁红波挂了电话，他唯恐黄行长改变了决定。 梁红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肖助理，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给大姐下指示，我是想问问大姐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梁红波说：“这个……我正在开会，一会打给你。” 梁红波说正在开会，开什么会？但愿是告别会，只要她开了告别会，这事就不可能改变了。 肖毅转念一想，不可能是告别会，因为总行还没有正式宣布对她的任免决定。 他忽然感到自己有点悲哀，因为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领导眼神一变，他的命运就有可能发生改变，甚至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这时，传来敲门声。 肖毅懒得抬头，懒洋洋地说道：“门没锁。” “我知道没锁门，怕你睡着了。” 是董雪。 肖毅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今天穿了一件白地红花的连衣裙，干净、清爽，充满青春的活力。 “你这是……”他不解地看着她。 董雪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摆立刻飞旋起来，形成一个喇叭形。 “行嘞行嘞，你转得我头都晕了。” 董雪笑了，停下来说道：“好看吗？” 肖毅说：“好看，青春、活力。” “你这老夫子看着都好看，那我们家范警官肯定也会说好看。”董雪得意地说道。 “新买的？”肖毅看着她的花裙子问道。 “是的，中午李诗雨跟我去商场买来的，为回家做准备，我要在父母面前展现一个全新的我。”董雪有些理直气壮。 第1349章 肖毅不客气地说道：“你放心，你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原来的你，不可能是全新，除非你重新投胎。” “讨厌，你这人怎么就不会跟我好好说话？”董雪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我说得是实话，好了，我还有事，你去别处玩儿吧。” 肖毅有些心烦。 正说着，董雪手里的电话响了，她一看，说道：“对不起，该下班了，范警官在楼下等我，我们去他家玩儿。” 她说着欢快地一转身，就往出跑。 “等等。”肖毅叫住了她，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小范家是吗？” 董雪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点着头，冲他说道：“是啊，去见他家长，然后明天我们就回省城，去见我家长。” 肖毅忽然想到王悦和白宗俭，就问道：“干嘛这么着急，难道……”他终究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董雪说：“不是着急，是夜长梦多，认准的事就速战速决，范警官长我几岁，而且还长那么帅，万一他被别人看上抢去了，我不是白忙活吗？还有我那个妈妈，如果我不快速定下终身，说不定她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肖毅由衷地说道：“真佩服你们，好生羡慕！去吧去吧，我支持。” 董雪转身就跑了,很快，她手里扬着白色的小包，从他门口跑过，快乐得像一只小鸟。 她刚跑过去，郭长青夹着包就走了过来，他疑惑不解地看着董雪跑走的背影，然后来到肖毅屋子，问道：“这小董抽什么疯呢，穿得花枝招展、嘻嘻哈哈的？” 肖毅说：“这就是年轻人的优势，可以尽情嬉笑、抽疯，可惜啊，咱们都过了这个年龄喽……” 肖毅并不想多跟郭长青说话，他站起身，当着郭长青脱下工作服，从衣架上摘下白色体恤，穿在身上。 郭长青说：“你现在也跟黄行长一样了，上下班换衣服？” “哈哈。”肖毅笑着说：“那是，领导有许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郭长青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差距，我应该好好向你学习，审时度势。” “哎呦呦，大主任，你可别忽悠我了，就我这样的，还审时度势？您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走吧，咱们也下班吧——” 肖毅不想跟郭长青扯闲篇，这种人，总是喜欢套别人的话，有时无意说的话，难免就会被他利用，现阶段的肖毅，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儿，没有资格和别人斗。 郭长青见他着急走，嘴干张了一下，想说什么就没有说出。 肖毅拎着包出来，他跟在郭长青后面，刚要上电梯，猛然想起什么，就说道：“我忘了样东西，你先走吧。”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将存在电脑里的部分自采的证据和一些资料下载到u盘上，这才关机锁门。 他刚来到门口，就接到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问他是否和边峰约好。 肖毅说：“怎么，你有变化？” 谭青说：“没有，我就是想再次敲定一下。” 肖毅说：“已经约好，明天九点之前咱们到他的律所。” 第1350章 谭青说：“好吧，我明天去接你。” 挂了电话后，肖毅打开手机叫车系统，面对着起始位置，他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回家还是去别处蹭饭？今天也奇怪了，每天晚上都约饭不断，今天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单身的人最怕的就是晚上下班不知该如何打发晚上的时间，因此，他也比较热衷参加晚上各式各样的饭局。 他想了想，时间还早，就将终点输上“合顺咨询公司”几个字。 有几天不去公司了，虽然吕淑萍值得信赖，但他也不能总是不露面，毕竟是自家的买卖。 来到公司，吕淑萍还没下班，肖毅知道她每次都会利用这个时间给睿睿辅导作业，直到睿睿写完作业她们才回家。 今天仍然不例外，睿睿正在安静地写作业，吕淑萍却坐在一边发呆，她的注意力显然没在睿睿身上。 看见肖毅进来了，吕淑萍才回过神，站起来说道：“下班了？” 肖毅没有注意到吕淑萍的神情，他冲吕淑萍笑着点点头。 睿睿抬起头跟肖叔叔打招呼。 肖毅将公文包放在桌上，摸着睿睿的脑袋说道：“睿睿，作业多吗？” 睿睿说：“老师留的作业写完了，现在正在写妈妈的作业。” “哦，你妈妈还给你加小灶？” 睿睿说：“是的，我都习以为常了。” “哈哈。”肖毅从睿睿的口气里听出了无奈。 肖毅说：“不错不错，有精力不太累的情况，就是要多做题，多见识不同类型的题，这样考试就难不倒你。” “嗯。”睿睿说着，继续低头写。 吕淑萍看着肖毅问道：“有事吗？” 肖毅说：“没事，今天下班没事，就过来看看。” 吕淑萍掏出钥匙，里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她刚要递给肖毅，肖毅摆手说道：“我又不是来查账的，就是过来看看，你不要每次都这样。” 吕淑萍说：“你看看就省得我给你口头汇报了。” 肖毅说：“这个心我就不费了，老管干嘛呢，有几天不见他了。” 吕淑萍一听，就收起账本叹了口气，说道：“他跟李天田在一起。” “李天田？”肖毅感觉管忠最近总是跟李天田在一起泡，就问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合作？最近怎么总是在一起泡？” 吕淑萍说：“李天田遇到了资金上的困难，最近在贱卖漠北的房子。市里有个企业家联谊会，李天田是副会长，他最近破格吸收老管加入，然后组织一部分企业家去漠北看房。许多企业家都在这次看房中定了房子，老管感觉不买不合适，前些日子李天田跟他借钱，他没借，这次再不捧场觉得说不过去，他也定了一套……” “等等……”肖毅打断吕淑萍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老管在漠北买了李天田开发的一套房子，是这样吗？” 吕淑萍说：“是的，已经签了协议交了定金，如果不是我反对，房款估计早就打过去了。” 肖毅“哼”了一声，说道：“你家老管够有魄力的。” 第1351章 吕淑萍说：“什么魄力呀，我看他是烧的，刚过上几天踏实日子就找不着北了！” 李天田被漠北绊住了脚，他现在想尽一切办法解套，居然带领全体企业家去漠北考察，某种程度上跟乞讨差不多。 试想，企业家们都知道他的资金陷在了那里，不管那里未来的房市怎么样，买上一套房子，当做避暑“行宫”，也算支持了李天田。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管忠这样刚起步的人来说，一套房子就算个事。 想到这里肖毅问道：“那房子你们到底买了没有？” 吕淑萍说：“只交了定金，签了合同，房款没打过去，我坚决不同意他买，我跟他说，咱不能跟那些有钱人比，咱是小门小户，你赞助村里养牛，我不说什么，谁让你当初答应村里入股了，但就凭咱们，买一套房子对于李天田来说不算什么，兴许连人家牙缝都塞不满，可是对于咱家，就是举全家之力了。” 肖毅说：“他交了多少定金？” “钱倒不是太多，两万块钱吧。” 肖毅笑了，说：“嫂子，你现在也变得大方了，两万块钱还叫不算太多？” 吕淑萍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跟几十万房价比，两万块钱真的不多，别人都是按房价的百分之十交的定金，不瞒你说，高尔夫和养牛这两件事发生后，我就跟他公司的财务约法三章，凡是老管用于工程之外的开销，必须跟我打招呼，没有我的同意，工程之外的现金不得往外流出。” “那天对亏了公司财务，告诉我这一消息后，我坚决不让给老管打款，可供他支配的就是随身带的那两万块钱。回来后就跟我大闹，三四天不搭理我。” 肖毅说：“嫂子你做得对，我支持你，这个房子不能买，除非老管的钱没地方花去了，我早就跟他说，让他琢磨自己的事业，把资质跑下来，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怎么这件事他就办不了？” 吕淑萍说：“是李天田不让他办，李天田说他公司的资质随便用，现在办资质门槛高，要求也严，使天田公司的资质就交正常的管理费，其它的费用不跟老管要。” 肖毅说：“你一辈子都用人家的资质？有一天人家不给你用了，叫多少管理费都不给你用，卡你脖子，你怎么办？有买房子的那笔钱，足够把实验室建起来了，再高薪雇个工程师，所谓的门槛高指的就是这个。” 吕淑萍说：“那大兄弟，你勤说着他点，老管现在有点飘，这个我看出来了。” “你刚看出来呀，我早就看出来了！” 肖毅心想，在管忠的眼里，李天田就是行业老大，虽然当年因为欠薪不还，管忠一怒之下把他打成轻伤，自己也入了监狱，但从管忠内心来讲，他是崇拜李天田的，他崇拜的人有困难请求他帮忙，他认为这是瞧得起他，被李天田瞧得起，管忠多多少少是有骄傲感的。 肖毅简单问了问最近业务情况，这段时间由于各个银行收紧贷款发放比例，他们评估的业务自然而然也就少了。 吕淑萍说：“大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也要出去找找活儿，咱们旁边又有一家新开张的评估公司，也是咱们这种代理性质的，他们把咱们的客户拉去了好几个。” “哦？你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吕淑萍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有感觉也应该是银行系统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该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吕淑萍说：“好的，那个……你有时间的话，说说老管，别不搭理他，他最听你的话了。” 肖毅说：“嫂子你放心，我跟老管是不会客气的。” 第1352章 从公司里出来，他想去看看王悦和老白是不是在旅行社，想了想还是回家吧，这会王悦和老白肯定在忙着领证和帮助王川搬家的事。 他忽然觉得，所有的人下班都有的忙，只有他无所事事。 第二天，肖毅正常时间起床，他围着小区跑了几圈后，回家洗澡。 他开始给自己做早点，从今以后，他要尽量在家吃饭，要将过去的厨艺拾起来，不能下班后指望着朋友们约饭，要安下心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给自己下了一碗苗条，打上两个鸡蛋，吃完后，时间还早，他便在一张纸上写下采购食材的清单，他要按照这个清单采购食材，为自己能在家里吃饭做准备。 拉完清单，谭青还没电话来，他又将开始收拾家里的卫生。 干完这一切后，还不见谭青的电话来，眼看要到上班时间了，他耐不住，就给谭青打了一个电话。 谭青接通电话后告诉他，她已经出来了，快到他家小区门口了，让他出来。 肖毅一听，关上空调，换上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用梳子梳了梳头发，直到满意后，才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背包，走出家门。 谭青已经等在小区外面的路边，上了车后，他边系安全带边说道：“是不是睡过了？”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早上接了干爸一个电话，讲得时间有点长，耽误了。” 肖毅见她情绪不高，就说道：“要不我来开车？” 谭青说：“上高速你再开吧。” 谭青说着，驾着车驶入行车道。 肖毅感到谭青似乎有心事，她面无表情，默默地开着车。 进了高速入口于后，肖毅说道：“靠边停，我来开吧。” 谭青说：“我开吧。” 肖毅戏谑地说：“你有心事，俗话说得好，一心不可二用，为了咱俩的安全，你停车吧。” 谭青没再坚持，而是将车停在路边。 肖毅开着车，驶上高速路。 谭青一直没说话，肖毅也不好问，看来，她情绪不高，跟早上接的电话有关。 他们赶到边峰律所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边峰的助手接待了他们，边峰见他们总也不来，就先出去见客户去了。 两个人只好在律所等。 谭青的情绪一直不高，肖毅有心探个究竟，怎奈，谭青的话很少，问一句就说一句，弄得肖毅倒像是窥探别人隐私似的。 第1353章 两个大人，一路上不说句话总归是太尴尬，肖毅想了一下，就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确是他关心的，问出后也不显得他是没话找话说。 “对了，王川孩子上学的事你运作的怎么样了？” 谭青一怔，似乎是刚从某种思绪中转换过来，她想了想说：“下周上班吧，这两天没顾上想这个事。” 肖毅明白，自打那天晚上在电话里跟谭青说了后，也就刚刚过了两天，这两天大家都在忙活企业座谈会的事，谭青没顾上也在情理之中。 “不急，只要开学前说好就行。” 谭青看着他问：“你真的不急？” “不急。”肖毅摇头又说了一遍。 “不急干嘛这么早就问我？”谭青仍然看着他。 “我当然要问了，虽然是不太急的事，如果能够今早落实，所有人的心就都放下了，我也好，王川一家也好，就算了去了一桩大事。”肖毅说得理直气壮。 谭青说：“你告诉他们，就是现在没落实，也让他们放心好了，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霸气！”肖毅说到这里，挥手砸了一下方向盘，哪知触碰到了喇叭，就发出一声鸣叫。 “你在干嘛？”谭青问道。 “我在为你的霸气喝彩。” “我霸气？哼哼，我要是霸气的话……”说到这里，谭青忽然止住不说了。 肖毅抽冷子看了她一眼，只见谭青双眉紧皱，愁容密布。 由此判断，谭青必有心事。 也许是出于对谭青背景的好奇，也许是出于对谭青的关爱，肖毅见谭青不开心，就动了恻隐之心，他说道：“怎么还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说说，我具备各种各样的经验，兴许能帮你答疑解惑。” 谭青甩了甩头发，说道：“算了，还是不说了，我心情不好没必要再拉上一个陪绑的，说说你吧，昨天开会你感觉如何？” 肖毅没想到谭青自制力如此强大，她不愿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就说道：“昨天的会议很隆重，而且到的人很齐全，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一句话，开得非常成功。” 谭青说道：“没想到这三个字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前期主要领导都做了哪些工作，你不是不清楚，成功，都离不开前期的准备工作。” 肖毅笑了，说道：“领导批评得极是，别人我不知道，就拿老林来说吧，他都亲自设计创意请柬，还不用说其中的煞费苦心，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会议没有理由不成功。” 第1354章 谭青的脸上稍稍平静了一些，说道：“说真的，我学到了许多，别看开会那天忙活的是别人，林书记若无其事的样子，有谁知道，这些忙活的人，其实都是按照他提前编制的剧本排练而已，他早就比别人提前忙活了一遍，也就是说，他一个人提前干了所有人的活儿。” “啧啧啧，不简单，看问题的确是比我深入、深刻，看来，你有望超过林建。” 谭青娇嗔地说道：“去你的吧，说什么哪，我下来挂职本就是学习来的，别人看热闹，我就不能跟着看热闹。” “太有心了！这样的你不进步的话天理难容！”肖毅由衷地赞叹道。 “唉……”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进不进步不取决于我自身的素质，而是取决于……” 她忽然不说了。 肖毅却接着她的话茬说道：“而是取决于你干爸，对吧？” 谭青就是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肖毅的话居然切中要害：“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的情况？你还知道什么？” 肖毅看了一眼谭青，发现她的表情相当严肃，一瞬间的目光里，居然有了陌生的成分。 他“呵呵”一笑，故意放松地说道：“这还用问呀？我又不是太傻，我对你的了解，多一半来自你的自述，剩下的就是我平时对你的揣摩，你想，大早晨的，你出来就情绪不高，我肯定就会想到你早晨说的跟你干爸通电话着，想必这个电话的内容不是很令你愉快，这是其一……” “其二？”谭青不加否定地说道。 “其二就是你的成长离不开你干爸对你的辅佐和提携，对不对？” “其三？”谭青仍然不加否定地说道。 “其三就是我的主观猜测了，他规划了你的人生之路，某种程度上起到了总设计师的作用，这个固然重要，但随着你的年龄、阅历和水平的提高，有些未必是你认同的，当你和你干部在某个问题上达不到一致的时候，你内心肯定会烦，会有自己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烦恼，别说是你干爸，就是和亲爸之间，都会发生这样的矛盾。” 谭青听完他的话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知我者肖毅也。不得不说，你就跟钻进我肚子里看了一圈一样，把我的心事一语道破。” 肖毅这才松了一口气，双臂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听着谭青继续说道： “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当遇到我跟干爸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她老人家就跟我说，乖，听你干爸的，只要他是为你好，就应该听他的，我有时不服气，就辩解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应该听他的。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语重心长地说道：因为他是你干爸……” 肖毅点点头，对于无依无靠的祖孙俩来说，谭青的干爸，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为了得到更好的庇护，或者说讨好她干爸，作为奶奶，当孙女和干爸的意见不一致的时候，肯定会教育说服孙女听干爸的，这是每一个老人都会做的。 谭青又说道：“这么多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人生的每一次决定都是干爸做的主，从来没有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包括我的初恋……” 肖毅听到这里，双臂本能地一动，车子就晃动了一下：“你有过初恋？” “当然！”谭青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初恋？我长得又不算难看，为什么不能有男生喜欢？” 肖毅放慢了车速，他说道：“别人喜欢你那不叫初恋，你同时也要喜欢上对方，这样才能叫恋。” 第1355章 谭青目视着远方，说道：“是啊，彼此喜欢才能叫恋，一个人的喜欢只能叫单恋。” 肖毅有点放松下来，说道：“我听明白了，你的初恋是在校园？” “是啊——那时一段值得回味的时光……”谭青幽幽地说道。 听着谭青说这话，肖毅的内心又有点犯酸，他问道：“看来，你现在都没忘记初恋，应该是十分美好的，那个人也一定是完美无缺的。” 谭青这才意识到肖毅的存在，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哪有完美无缺的人啊，即便当时也没觉得谁是完美无缺的，只能说在一起感到舒心。” “我还以为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初恋故事，没想到你居然说得这样云淡风轻。” “本来以为会惊心动魄，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突然没有悲伤，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原来你是被甩了？” “别说那么难听，我不可能被甩。”谭青自信地说道。 “那为什么……他转身离去？”肖毅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唉，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是干爸不同意——” “这他也要管？”肖毅故意提高了声调说道。 “管，当然要管，我是他养大的，为什么他不能管？”谭青扭头看着肖毅说道。 肖毅感觉谭青的话里有明显的言不由衷，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哪知，谭青又说道：“对于他的管，我只有遵从的份儿，没有反抗的余地和能力。” 肖毅说：“虽然不是亲生，但这么多年，他已经起到了家长的作用。” “是的，所以奶奶才说，必须要听他的话。” 奶奶的话里其实是透着心酸的，祖孙俩一个年老体弱，一个未成年，还无力规划和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时候，不听干爸的又能听谁的？ 肖毅说道：“听你的口气，你对干爸干涉你的恋爱和工作是不满的？” 谭青说：“也没有不满，即便是父母不也如此吗？”她说着，就把脸扭到了窗外。 “那我冒昧地问一句，他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又惹你不高兴了？” 谭青低下头，绞着手指说道：“倒也不全是他惹着我了，还是我堂妹她们母女……” “哦，为什么？” “自从干妈发现她们搬进我家后，就比较留意我家的情况，截长补短地就到我家附近转悠转悠，昨天下午发现，她们买了新沙发搬进了我家，我干爸早上给我打电话，说给我找好了律师，让我抽时间回去跟律师见面。” 原来如此！ 肖毅说道：“这是好事啊，你干爸操心到这份上，为什么你还不高兴？我巴不得有人替**心把我所有的事都包办了呢？” 第1356章 谭青说：“话是这样说，但当你知道在对方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肖毅说：“那是你对你干爸的偏见，等你当了家长后就能体会到这一点。” 虽然肖毅能够理解谭青的心情，但此时他也不能向着谭青说话，更不能说些不利于他们父女团结的话。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 “可是，你干爸并没有错呀，最起码在这个问题上。” “可是，我跟他说了我找了当地的律师，先去咨询一下，他立刻就火了，对我大声咆哮，你还咨询别人干什么，这里放摆着大把的律师！我说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他说你这是在做无用功，我说我多听听、多了解一些总是没有坏处吧？他说你纯粹是多此一举！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容不得我有任何不同意见，而且我也跟他说了，我现在要去咨询的这个律师，人家说得很明白，咨询可以，但他不会去京都打官司的，人家建议我还是用本地的律师方便，可是……可是我已经跟人家定好了，不能爽约吧？”谭青委屈地说道。 肖毅感觉谭青的干爸的确有些霸道，就说道：“那你也不至于这么不开心呀，打电话解释一下不就行了？你这样消极抵抗只能加深误会。” 谭青说：“我打回去了，本想跟他解释一下，可是他不接电话，是干妈接的，我跟干妈说了，我说我明天就回去，本来定好我下周一去禾源搞调研，唉……” “你可以跟要那个律师的通讯方式，然后跟他电话里交流。” “那可不行，干爸他们为了我好，我不能连回都不回。” 看得出，谭青跟干爸干妈的交往也是倍加小心的，唯恐惹他们不高兴，这一点就跟亲生父母有了区别。 肖毅沉了沉说道：“其实，你今天完全可以不来，真的，天下的律师都一样，他们遵照的法律都是同样的法律，京城的律师应该更强。” 谭青说：“我知道，但是我今天如果不来的话，你怎么来？你还要现找车。” 原来她是为这个，肖毅不由得感动了，他说：“哎呀你真傻，我们单位也给我配了车，只是我不轻易开，我找车开太容易了，老管的，老白的，再不济我还可以坐高铁，你要是因为我那就太不值了。” “谁说不值，我认为很值！”谭青反驳道。 “现在几点了？” “干嘛？咱们已经快到省城了，我必须要见到你说的那位律师，多听听，开阔思路，总归是没有错的。” 肖毅只好点点头，说道：“唉……” “你叹什么气呀？” 肖毅说：“我是为你叹气，你真的不用考虑我，虽然你考虑了我，我也很感动，但是你不应该……” “不应该跟干爸怄气对吗？你千万别学我奶奶，我奶奶当时说的那句话是在我未成年的时候说的，现在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难道我还不能有点小心思吗？” 这倒也是，谭青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忽然，肖毅意识到什么，问道：“你干爸知道你跟我一起去省城吗？” “不知道，我没有跟他说，怎么了？”谭青不放心地看着肖毅。 肖毅提着的心放下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他知道你是跟我去省城，他才极力阻止你去见别的律师。” 第1357章 “我只跟他说是朋友介绍的律师，很靠谱，不过……”谭青说到这里，忽然不往下说了。 “不过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总是吞吞吐吐？”肖毅说道。 谭青说：“我想说的是，他可能会猜出这个朋友是谁。” “为什么？” “呵呵，因为在滨海，除去你，我没有别的朋友。”说到这里，谭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也正是肖毅担心的，他说：“也就是说，他今早跟你发脾气不是出自本意，是因为他猜出同行者有我，才反对你去省城的，所以你不必烦恼，理解万岁。” “我没说跟你一起去。” “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干爸是谁呀，他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肯定猜出来了。” “你怕什么？”谭青突然扭头看着他问道。 “我……我怕了吗？”肖毅梗着脖子说道。 谭青足足看了他有十来秒钟的时间，说道：“我感觉你有点像怕什么。” 肖毅说：“我什么也不怕，我是怕给你增添烦恼，将像当初你奶奶嘱咐你的那样，不听谁的，也要听你干爸的，为什么？就因为他能给你一切，有时候，为了你成长的大方向，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不要使小性子。” 谭青说：“你说的我都懂，这么多年，为了成长大方向，我的确有很多委屈，就是在亲生父母面前，也是会有委屈的，好在都化解了，因为我知道干爸是为了我好，从前奶奶在的时候，我怕她担心，很少把内心的委屈说出来，现在奶奶没了，想跟好朋友倾诉一下，没想到你也是这观点。” 肖毅说：“凡是持这种观点的人，都是真心希望你好。” 谭青默默地说道：“是啊，你们大家都是为我好……”说到这里，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左侧的车窗外，不再说话。 如果是跟亲生父母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子女可能会冲父母发泄、会吵闹，但谭青不敢，就因为这个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有一点隐隐的担心，那就是唯恐得罪了对方，那样的话不但得不到好处，有可能已有的一切还会化作空有。 但是跟亲生父母就不同了，无论怎样顶撞和吵闹，臭嘴臭不了心，即便子女违抗父母的意愿，子女也不会担心什么，因为虎毒不食子，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而谭青对于干爸，应该是没有这份自信，她甚至有可能不知道干爸容忍她的底线在哪儿。 这种敬畏，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恐惧在里面。 想到这里，肖毅忽然问道：“你和初恋是怎么分开的？是不是你干爸不同意？” 谭青扭过头，注视着前方，说道：“是的，因为这个男生的家是边远身份的，是在贫困家庭长大的，他有个心愿，就是毕业后回老家，也因为这一点，干妈和干爸坚决不同意……” “所以你们就散了？”肖毅问道。 “是的，那个时候临近毕业，我们彼此都有意识地避免见面，他连班里的告别会都没参加就走了，他怕分别，我也怕，我也没有参加班里的告别会。” 肖毅又问道：“就这么分手了？以后再也没联系？” 谭青说：“分别后当然不会再联系，徒增伤感，后来我到了部里上班，他为了当地土地开发的事来到部里办手续，我们才再次相见。” “哦，久别重逢，一定是千言万语、万语千言。” 第1358章 谭青笑了一下，说道：“云淡风轻，我们甚至都没单独说几句话。” 肖毅点点头，想想也是，若干年后，彼此已经是物是人非，曾经的年少恋情，早已被时光冲淡，不可能再续情缘，能为了当地土地开发的事来部里办事，可想而知，对方应该是一方诸侯了。 想到这里，他脱口说道：“能直接来部里办事，他应该是当地的一方诸侯了，是诸侯，肯定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呵呵，你怎么比我还关心他的私事，他是什么我没有问，这个问题无需问。”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知道太多。” “后来呢？”肖毅有点不甘心。 “没有后来。” “你们没再联系？他再也没去部里？” “我所在的部门，不是他们对口的部门，他们的业务也不归我管，他来没来我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呢？” “你怎么这么感兴趣？今天如果不是说起来，我都忘了干爸还曾当过一回法海呢。” 肖毅小声嘟囔了一句：“他这个法海当得好。” 谭青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干爸在行使家长的权力，他这个角色当得好，你想想，如果你跟了那个同学，就会离开京都回他老家，那个时候你奶奶还在，你干爸白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谭青长出了一口气，将身子仰靠在座椅里，说：“唉，这些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后来更没必要想了，过去就过去了，往事扰人啊……” “那就是说明你心里还有他。” “如果说有，应该是有那段时光，具体的人和事，早已经模糊了，我早已经未老先衰了……” “唉，我现在很同情那个人，本来可以留在京城，留在如花似玉的女人身边，却偏偏要回老家发展，有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想留在大城市，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我只能说他命儿不强，傻小子一个，这是我对他的断语。” 哪知，谭青却说道：“也许，这正是一个人的魅力所在……” 看得出，谭青还是很敬重那个人的。肖毅说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有他的。” “有和没有是一样的，我不会为了不可能的时徒增烦恼，得不到的是最美好的，如果我真的跟他回了老家，你刚才说的那些现实问题就会凸显出来，多么美好的爱情，最后也会落入凡俗之中，与其怀念，不如相忘。” “是啊，言之有理……” 至此，肖毅破译了谭青情绪不高的原因，他感到，对谭青多一些了解，彼此就靠近了一些。 来到边峰的律所，他的助手告诉他们，边峰正在接受省电视台记者的采访。 第1359章 于是，他们便在会客室等。 肖毅问谭青：“要咨询的问题你都想好了吗？” 谭青点点头：“都想好了，对了，你忘问你了，你真的要打这场官司吗？” 肖毅语气坚定：“必须打，如果不打，所有的事我都不敢往前迈步，如同被绊住马腿的棋子。” “有这么严重？” “是的，不瞒你说，行里想提我副行长，前提是去外地任职，我都婉拒了领导的好意。” “就为这场官司？”谭青问道。 “是的，也许在别人眼里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只要能升官发财就行，但我不行，真的不行，心里的这道坎儿过不去，真的过不去。” “我之所以这样问你，是因为我跟你大多数人的认为是一样的，别人永远不会理解我们内心的所想，既然你坚持这么做，就有你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在别人的眼里价值如何，只要自己认为值就行。” “谢谢。”肖毅由衷地说道。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眼看快到上午下班时间了，肖毅有些坐不住了。 他忽然想，采访边峰的是省电视台记者，会不会是田妮？田妮是法制频道的主持人兼记者，而边峰的职业是律师。 正想着，会客室的门开了，边峰从外面进来。 他进门后不好意思地和肖毅握手，说道：“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肖毅跟边峰握完手，就将谭青介绍给边峰。 两个人认识后，边峰请他们坐下。 肖毅说：“今天的采访什么内容？” 边峰说：“是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完全公益的，他们一直想采访，我不愿出头露面，拒绝过一次了，后来不好再拒绝了，法制频道的总监是司法口一个领导的夫人，我惹不起，只好从命。这样，咱们先不谈工作，已经到了饭点，正好省台记者也在，一块儿吃个便饭，时间不会长。” 其实，当边峰说到法制频道这几个字的时候，肖毅就想到了田妮，但是他没有问，就说道：“悉听尊便，服从安排。” 边峰听后就笑了，他站起来，说道：“那咱们走吧。” 两个人随边峰从会客室走出来，这才发现，电梯间里，两名记者拎着摄像器材正在闲聊，旁边一个脖子上挂着胸牌的女记者，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采访本。 肖毅一眼认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妮。 与此同时，田妮也看见了肖毅，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后面的谭青身上。 肖毅不等田妮说话，就说道：“小田，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田妮勉强笑笑，这才将目光从谭青的身上移开，她看着肖毅，机械地说道：“我也没想到，谭市长好。” 谭青认识田妮，她微笑着走到田妮身边，主动伸出手，说道：“你调省台了？” 田妮轻轻碰了一下谭青的手，说道：“是的。” 这时，边峰按下了电梯按钮，他请大家上电梯。 第1360章 田妮说：“我们拿着器材不方便，你们先下去，我们等另一部。” 肖毅就和边峰还有谭青上了电梯。 他们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田妮和另外两名男记者也从电梯里出来。 田妮叫住了边律师，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就听边律师说：“别呀，照顾不好你们，谷副检会给我小鞋儿穿的。” 田妮笑了，说道：“不会的，正是许总监下令让我们回去的，又来了新任务，所以谷副检不会为难你的。” 肖毅一听，知道田妮不愿和他们同桌吃饭，就故意大大咧咧地说道：“怎么了小田，要走？” 田妮说：“是的，领导刚打电话了，让我们马上回去，有新任务。” 谭青说道：“休息日你们也不休息吗？” 田妮看了边峰一眼，说道：“是边律师只有今天有时间，我们能不能休息取决于采访对象。不好意思，不能陪肖助理和谭市长吃饭了，我们先走一步，再见。” 田妮有礼有节地说完，就冲两位笑笑，然后转身带着人走了。 肖毅很清楚，田妮所谓的“新任务”是见到他们后临时来的，她心里对他、对谭青还系着疙瘩。 没有记者在场，中午这顿饭，几乎成了边峰工作时间。 他详细了解了谭青的情况，认为这个案子胜诉没有悬念，就像当初他跟肖毅强调的那样，让谭青准备充足的证据，证明房子是奶奶留给她的，还要准备反证。 他说：“现在打官司其实打的就是证据，以前都说打官司打的是律师的人脉，或者是律师跟法官的关系，随着司法体制的健全，一些灰色规则行不通了，这就显得证据的至关重要。” 随后，边峰又详细地告诉谭青都准备哪些证据，最后，边峰给谭青介绍了一个京城律师，还将这名律师的名片交给谭青。 谭青说：“名片我可以拿着，家里可能另外找了律师，无论我是否用这位律师，我都会告诉您的。” 边峰说：“不必讲究这么多。” 回到边峰的办公室，边峰又详细跟肖毅进行了最后一次沟通。 边峰告诉肖毅，两天前，他去了滨海，见到了杜鹃，有些问题杜鹃做了证并签字画押，但是有个问题她却不愿作证，就是王辉设计、杜鹃出面执行将肖毅灌醉骗他在责任书签字这个细节。 肖毅一听，就急了，这是个关键证据，他说：“她不承认也没用，这个情况我有录音！是杜鹃亲口说的，她要是不说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合伙设计陷害的我？” 边峰摇摇头，他说：“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私自采集的那些不能作为呈堂证据，在法庭上，只能当做参考。” 肖毅哑然，他说：“那怎么办？” 边峰说：“没有好办法，只能我再继续找他，但这样肯定会影响开庭时间。” 肖毅没说话。 边峰看着他沉默的肖毅，说道：“也许，你可以去做做杜鹃的工作。” 肖毅闭上眼睛，虽然他对杜鹃主动离婚有些感激，但平心而论，他实在不想再见她。 边峰看出肖毅的为难，说道：“你不找她没有关系，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再继续找她。” 半天，肖毅才下定决心，说道：“我试试吧。” 第1361章 告别边峰，在回来的路上，又轮到肖毅一言不发了。 谭青知道他在想杜鹃的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谭青说道：“咱们电视台的那个田妮是什么时候调到省台的？” 肖毅说：“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之前她在京都台实习。” 谭青说：“这个丫头是不是对我有偏见，本来说好一起吃饭的，见到咱们后就变了。” 肖毅明知道田妮是有意而为，但他嘴上却说：“不能吧，电视台的事没有准儿，许多事件都是突发的，尤其还是法制频道，就跟110指挥中心一样，接到的每一件报警都是突发不可预测，你多心了。” 谭青说道：“她一口一个谭市长的，听着特别别扭，一点都不真诚。” 肖毅说：“那太敏感了，可能这个称呼在省城你听着别扭，在滨海就不别扭了。” 谭青听了他这话，想了想说：“别说，还真有这么一点，以前她也是这么称呼我，我不觉得别扭，今天换了地方尤其是在省城，这样称呼我是有点别扭，而且我还是挂职的。” “你太敏/感了。” 听肖毅再次重复这句话，谭青不由得扭头望向他，说道：“要说敏/感，可能的确有点，我还敏/感地感到，这个丫头对你好像有点不一般。” 被谭青点破，肖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说你敏/感你还就来了，我们只是朋友。” “真的吗？”谭青歪着脑袋看着他。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有点花边新闻？” 谭青一呲鼻子，说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这不结了！” “你好像情绪不高？”谭青由发挥了“敏/感”的天性。 肖毅笑了下，说道：“你又……” “我又敏/感了是不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有些事是敏感，有些事是合理想象。” 这时，谭青的电话响了，她拿过来一看，轻声说道：“是干妈，我接下……” 肖毅没有说话。 “喂，干妈……”谭青的语气立刻有了撒娇的成分。 干妈说道：“小青，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跟干爸说明天回去。” “你现在还在省城吗？” “没有，我回滨海的路上。” 这时，就听干妈跟里面的什么人说道：“她在回滨海的路上。”不用猜，一定是干爸。 干妈又说道：“你今天晚上回来吧，正好有人给你干爸送来了大闸蟹，个个都是活的，就等着你回来吃呢。” 谭青看了看表，说道：“我们刚从省城出来，晚上回去太赶了……” 干妈忽然小声说道：“就晚上回来吧，你干爸今天一天都不高兴。” 第1362章 谭青想了想说：“好吧，可能不会太早，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那怎么行，这些好吃的就等你来帮我们消灭呢。” 谭青苦笑了一下，说道：“好吧，干妈，那晚上见。” 挂了干妈的电话，谭青长出了一口气。 谭青内心的无奈，此时的肖毅体会得到，他说：“今天晚上回去？” 谭青说：“电话你都听见了，不回去恐怕有人又要发雷霆之火。” 肖毅宽慰道：“他们把你的一切恨不得都包办了，你反倒省了许多力气，你要学会接受，要学会藏起自己的心思，何况他们并无恶意。” “是啊，我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劝自己，不然的话……”下面的话谭青没有说。 肖毅理解她话的意思，就说：“你该高兴才是，能有这样强大的干爸，是件好事，学会接受也是一种成长，是一种能力的成长。” 谭青说：“这些道理我都懂，你就不要开导我了。” 肖毅笑了，说道：“好吧，一会到滨海服务区我下车，你开车走你的。” 谭青说：“那怎么行？我怎么也要把你送回家。” “不用，我给老管打电话，让他来服务区接我，正好我找他有点事，你如果把我送回家就太晚了，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女孩子开车我不放心。” 谭青没再坚持，她知道坚持也没用。 肖毅拿出自己的电话，让谭青帮忙调出管忠的号码，拨通后，谭青给他举着电话，他跟管忠说让他二十分钟后从家里出来，到服务区接他。 哪知，管忠说他跟李天田在一起，有事走不开，能不能让别人接一下。 肖毅一听，就一肚子气，说道：“只要你在滨海，我不管你跟谁有事，你必须来接我，自己看着办！” 挂了电话，谭青小心地问道：“你干嘛跟老管发这么大的脾气？” 肖毅就将最近老管的变化跟谭青说了一遍，最后生气地说道：“我看老管快让别人带沟里去了。” 谭青说：“老管出狱后一切来得太顺利了，李天田带着一帮企业家去漠北看房子，这事我也听说了，听说他卖出不少。” “卖出多少都没用，陷得太深了，他资金已经出现了问题，所以才像乞丐一样求人买房。” “嗯，他通过关系找过张市长，还是张兴给他出的主意，说你是企业家协会副会长，何不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将房子卖给大老板们？这才有了他带团到漠北。” “哦，原来张市长是高参啊。” “张兴当时也是权宜之计，找到他，不能袖手旁观，又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如今楼市就是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好办法，能给他出这个主意，张兴也算是尽力了。” “根据我这么多年和企业打交道的经验判断，李天田这次融资会很难。老管充其量就是个大一点的包工头，他能找老管借钱，老管就是把全部家当都借给他，能有多少？用吕会计的话说，还不够塞牙缝的，你说他的企业到了什么程度？” 谭青问道：“他在你们行有贷款吗？” “有，当初也是为了老管才给他贷款的，不然他欠老管的钱也不会给得那么痛快，那个时候我还在支行，严格履行的贷款手续，天田公司混凝土搅拌站的那块地皮抵押给我们行了，就算天田破产，银行也不会受到丝毫损失。” 谭青说：“老管最近怎么样？” “别提了，整个一个晕头，算了，你是政府官/员，有些话不便跟你说。” 第1363章 “哦，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官员吗？”谭青反问道。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是经营人民币的，讲究的是效益，你是政府官员，更多的是注重社会效益。” “比如？”谭青说道。 “比如，老管老家的村干部找到他，说镇政府号召他们村养牛，说他是村里出去的最大的企业家，又是社会名人……” “社会名人？”谭青有些不解。 “是啊，别说别人，你就带着人去他的工地搞过两次调研，电视报纸对他就是一番宣传，他一下子就成了村里最大的名人。” 谭青笑了：“后来呢？” “当然是让他投资入股，说成立养牛合作社，是利国利民利自己的好事，重申一点，我不是说行政干预不好，是有时候有点多，犯了一刀切的毛病，哪有这么号召养牛的？话题有点扯远了，还说老管吧，我又第二次充当恶人，把他一顿挖苦损，打消了他投资入股的念头，让他给村里象征性地捐了一笔钱，这件事算圆满解决了。” 谭青说：“为什么是第二次充当恶人，第一次是怎么回事？” 肖毅就将他想在漠北跟李天田合作建高尔夫球场的事说了一遍，谭青笑了，说道：“老管挺敢想的。” 肖毅说：“是啊，为这我没少损他，我说你就是脱掉棉袄穿上西服也改变不了本质，高尔夫球场是你能参与投建的吗？反正给他损得够呛。” “哈哈。”谭青开心地笑了，说道：“这话真损，不过切中要害，李天田也是，老管能有什么实力？还拉他入股？” 肖毅说：“所以我由此判断，李天田日子很难熬了，老管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但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蚊子腿也是肉啊，何况老管还有我这个银行朋友，他打老管主意的目的也是这个意思。” 谭青忽然看着肖毅，问道：“你这么精于算计，跟朋友跟亲人也是如此吗？” 一句话，问得肖毅不知如何作答，想了半天说道：“只要不跟我的业务扯上关系，我一般情况下是最不会算计的人，扯上银行我就不得不算计。”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滨海服务区。 肖毅老远就看见管忠的车停在服务区，他说道：“看见了吧，他提前到了，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告知一声，这是迫于我的淫威不得不来接我了，指不定心里都有多不服气呢。” “哈哈。”谭青被他的话都乐了，说道：“你跟老管的感情别人我是知道的，不管他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于你的淫威，能来就不错了。” 肖毅说：“只能这样理解了。” 肖毅将车停在管忠车的前面，然后下了车。 这才发现管忠坐在车里打电话。 他看见肖毅后都没有下车，看见谭青也从车上下来，他便拿着手机，赶忙从车上下来，一边下车一边说道：“见面再说吧，我接的人到了。” 管忠下车后，连忙冲谭青伸出手，说道：“谭市长，原来你在车上呀。” 谭青握着管忠的手说：“因为我有急事要赶路，不能送肖助理回去，才劳管总大驾，是不是耽误你谈大生意了？” 管忠说：“哪里有什么大生意，真有大生意，他就不叫我来了，是朋友的闲事。” “朋友的事就是大事。” 管忠看了一眼肖毅，料定他跟谭青说了什么，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真有大事我就帮不上忙了。” 第1364章 肖毅从他身边经过，说道：“知道就好。” 谭青笑了，再次跟管忠握手，说道：“管总，我还要赶路，先行一步了。” 管忠说：“路上注意安全。” 肖毅看着谭青说：“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谭青冲他做了个“ok”手势，便开车走了。 肖毅上了车，他系好安全带后，发现老管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开车看我干吗？” 管忠这才开始系安全带，打着车，说道：“没想到你跟谭市长在一起。” 肖毅没好气地说：“你没想到的多了！” 管忠神秘地笑了，说道：“你们俩还有我没想到的事吗？” 肖毅知道他的心思，就说道：“只要你没想歪。” 管忠开着车驶出服务区，说道：“你就别瞒哥哥我了，你那点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喜欢谭青？” “我还喜欢最近特别火的那个女明星呢！” “呵呵，那不一样，你喜欢女明星猴子捞月，喜欢谭青是触手可及。” “呦呵，你还知道猴子捞月？真是长学问了。” 管忠又“呵呵”笑着说：“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干嘛阴阳怪气的。” 肖毅说：“我本来也没想拐弯抹角，什么时候给你省着过，是你先不着调的，扯到人家谭青身上。” “都是我的错。”管忠说：“是不是吕会计跟你说了什么？” 肖毅说：“吕会计跟我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既然知道猴子捞月的故事，就该从这个故事中得到警示。” 管忠说：“我承认最近跟李天田走得有点近……” “打住，你跟他走得近没有毛病，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当救世主，别说你救不了他，就是市长也救不了他，市场就是这么残酷，像他这种房地产企业，这两年全国有多少像他这样的房地产商撑不下去的？咱们滨海又有多少？他这几年迈的步子过大，扩张版图，如果楼市一片繁荣还好，恰逢国家调控，他不难受谁难受。” 肖毅越说声音越高。 “可是偏偏有人不自量力，想殉情陪着他一块儿难受，他难道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了吗？就是举全家的财力也帮不了他什么，就跟割蛋上供的道理一样。” 管忠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肖毅说：“别嫌我说的话不好听，忠言逆耳，就是这个道理。换做别人，倒找我五万块钱我都犯不着说这些，要不咱俩就赌一把。” 管忠说：“我不赌，你刚才怎么说来着，我就是举全家之力也帮不上老李什么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这几天算是见识了，在资金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他仍然掏出一百万给小媳妇买了一辆卡宴，我就是拿出全部家当可能也就是人家两辆车的钱。” 第1365章 “知道就好。”肖毅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管忠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你说朋友一场，帮不上别的忙，陪他想想办法，帮他应酬一下还是应该的。” “你要真这么想，我不会阻止你尽一个朋友的情谊。” 管忠说：“说实在的，他的确说过好几次，让我帮他想想办法，我本来想用我买你的那套房子做抵押，帮他贷一笔款，可是自从知道他给小媳妇买卡宴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小媳妇淘汰下来的车都够买我媳妇三辆车的，我还能帮人家什么忙？一二百万到了他手里屁事不顶，我在他面前就是一贫困户，哪有贫困户帮助富翁的？” 肖毅白了他一眼：“知道就行。” 管忠说：“这些我都懂，但毕竟朋友一场，他现在有困难，我帮不上大忙，小忙还是能帮上的。” “你能帮什么小忙？” “他今天找我，就是想让我帮他找一笔贷款，用漠北的一块地皮做抵押，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这事。” 肖毅说：“够呛。” 管忠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那儿的地皮都是有手续的，绝对是真的。” 肖毅说：“手续真假我不怀疑，因为他都是直接跟当地的政府打交道，地皮和手续肯定假不了，但那里的地皮不值钱，这个要银行认可才行，银行不认可就贷不出钱来。” 管忠想了想说：“那他真够呛了。” “你怎么知道够呛了？” “他现在都不敢在公司露面，只要一露面，屁股后头就跟一溜要账的。” “这样严重？” “非常严重，他今天叫我过去，就是让我拉着他躲债。” 肖毅一听，立刻觉得不合适了，说道：“那他人现在在哪儿？” “在我公司。” 肖毅想了想说：“你把我送到家就去陪他吧。” 管忠听到这里，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心软。” 肖毅说：“我是担心你爱心泛滥，做出力不从心的事。” 管忠说：“我只做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事，其它的忙我帮不了，有心无力。” “你知道就行。”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总想帮他的忙，但他有些做法我也是不认可的，比如漠北的民工来要账，他直接把人家轰了出去，还动手打人。” 第1366章 “哦？打民工了？” “是的。”管忠说：“今天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公司接他，我到公司门口一看，堵着二三十人，扶老携幼，一看肤色和装扮就不是咱本地的人。” “哦，那是哪儿的？漠北的？” 管忠一手扶方向盘，一手冲他伸出大拇指，说道：“聪明，一下就被你猜中了，那些人在他公司大门口拉起横幅，上面写着：漠北民工来讨薪，我要吃饭，我要活命！等我到了他办公室，就见他办公室有几个人正在谈判，边上站着保安，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老李突然从老板台后面窜出，照着面前打头站着的人就是一个嘴巴……” 肖毅就是一惊。 管忠接着说：“我满以为那个人会还手，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不但没还手，还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他声泪俱下地说道：李总，我实在没办法，这些人天天堵在我家门口，我妻儿老小都不能正常生活，你不给我结工程款，我只能带他们来你这里，省得他们天天到我家骂我说我私吞工程款……” “老李不等那人说完，一脚就将那个人踹趴下，旁边的几个谈判代表就过来护住了那个人，这时，一个老太太从人群中走出来，她用拐棍指着老李说，你再打我儿子，我就从你的楼上跳下去，老李夺过老太太的拐杖开窗就给扔了出去，说，你跳，你跳啊，我窗户都给你开开了，你马上跳！那个老太太还真被他镇住了，倒地就哭，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怎么着了？”肖毅问道。 “老李又做了一个惊掉我下巴的动作，他居然连着踢了老太太两脚，其他人不答应了，他们在办公室就是一场混战，我趁乱把老李拉了出来，让他上了我的车，经过大门口的时候，我让他趴在后座上，这才把他从公司救了出来。” 肖毅说：“欠钱还打人，真是恶习不改！” 肖毅刚刚对李天田涌上来的那点同情心，被他的土/匪作风抵消了。 管忠说：“是啊，让我想起当年跟他讨薪时候的事，我在车里就跟他理论了半天，我说不管是何种原因，你欠钱是事实，他们跑这么远来跟你要钱，你不但不给钱还打人，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他怎么说？” “他说打的就是这些人，当初围着他要工程，要了工程又来这一套，他还说当地政府不作为，原先把他招去的那个县/委书/记调走了，新来的书/记不买他的帐，什么都要按规定办，他还说他是故意欠民工的薪水，满以为这些人会到当地政府去闹，没想到组团追到滨海，给他气得不行。” 肖毅“哼”了一声，没说话。 管忠说：“我看老李在漠北的投资要崴。” 肖毅说：“可是有人还想跟他一起投资建高尔夫球场呢。” 管忠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吗，他把那里描绘得跟天堂一样，如果国家不调控，他还真的赚钱了。” “生意场上没有如果。”肖毅说道：“他那个高尔夫球场建得怎么样了？” “听说入股的有三家公司，可能大家都不太看好，另外两家撤资了，只剩下他老哥一个了，建不下去了，停工了，那两家跟他也闹掰了。” “为什么闹掰？” “本来是投资建高尔夫的钱，老李拿去干别的了，就因为这，人家提出退股撤资。” 肖毅说：“你怎么看这事？” 管忠说：“谁有谁的理，另外一家我认识，就是去年冬天给我活儿的那个张总，据张总说李天田就是个大骗子，天天游说他入股建高尔夫，因为张总是个高尔夫迷，几乎每天都要去打球，为了游说他，李天田也几乎泡在球场，等张总同意投资并将投资款打过去之后，他就把这笔钱挪作他用了，为此张总想起诉他诈骗……” 第1367章 “哦，还有这事？后来呢？”肖毅感动吃惊。 管忠说：“后来李天田及时将钱退给他，才避免了一场官司，我听张总说，李天田以建高尔夫球场为借口，先后吸纳了不少的投资，有的钱他退给人家了，有的至今没退，现在想想还是兄弟你有远见。” “我有什么远见，差点堵了你的发财之路。”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管忠咧着嘴说道：“得了，你就别寒碜哥了，你说你怎么刚一听这事就知道不行？” 肖毅说：“我科班学的就是这个，加上平时总是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看好的项目未必能行，这里有人是头脑发热真不懂，有人就是想以项目贷款后干别的……里面道道儿多了去了，。” 他们说着话就下了高速，驶进市区。 管忠问道：“你回哪儿？” “不是刚才跟你说了吗？回家。” 管忠见他不高兴，就说道：“要不咱们哥俩去喝点？” “算了，你还是去给别人献爱心去吧。” 管忠说：“我帮不了他别的，只能陪陪他。” “那他们公司现在运转正常吗？” “管理层已经三个月不发工资了。” “他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啊。” “他没完全躲着不干事，用他的话说，他每天一睁眼就忙活一件事，就是盖盖子。” “盖盖子？盖什么盖子？”肖毅不解地问道。 “就是盖罐子的盖子，他说天田公司有十个罐子，最好的时候十个罐子有八个罐子有盖子，只有两个罐子没盖子，他能倒腾得过来，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是最坏的时候，十个罐子有一半甚至多一半没盖子，罐子多盖子少，他再怎么能倒腾，也倒腾不过来了，因为缺口太多。” “别说，他这种比喻还很贴切。” 管忠说：“是啊，他现在很不好混，好多人都躲着他走，我现在想起一句话，叫有钱王/八都大三辈，没钱矮三分，真特么的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要小心谨慎，别瞎折腾，今天想建高尔夫球场、明天想建牛场，后天想开发芯片，大后天还不想造火箭？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你的过程，虽然利润低，终究你过活，但你一旦涉足别的领域，你搬砖挣这点钱不但保不住，弄不好还得把全家赔进去，一句话，别的行业再风光、再挣钱，都不是你老管能干的，你老管能干的只是工程。” 管忠说：“兄弟批评得对，这次我就庆幸自己没投资入股高尔夫球场，一旦入了，就彻底崴进去了，还得感谢兄弟你。” “感谢就不必了。” 肖毅让管忠将他放在小区门口，管忠坚持将他送进家门口后才离开。 天已经快黑了，肖毅刚要拿钥匙开门，就听见西边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听了出来，是老林。 肖毅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老林了，他刚要过去打招呼，就看见小花园里不光是老林一个人，还有一位女士，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很有气质，她跟老林有说有笑的，好像在移栽菜秧。 女士掏出手绢给老林擦这额头上的汗。 看到两个人亲昵的动作，肖毅料定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就没再往前走，而是悄悄退了回来。 回到自己的家，他走进浴室，先去洗澡，洗着洗着，猛然想到刚才那位女士给老林擦汗的动作，忽然身体有了那种反应，他闭上眼，仰起头，任凭水流冲击着他…… 裹着浴巾，他开始给自己准备晚饭。 第1368章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谭青的信息，谭青告诉他，她已经顺利到达干妈家，准备上楼。 肖毅一冲动，给了他一个拥抱的表情。 他莫名地牵挂起谭青来，不知她如何应对那个威严的干爸，谭青说当她的意见和干爸的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妥协的大多是她。 整晚，他都没再接到谭青的信息，倒是半夜的时候，他接到了那个神秘号码发来的信息：请问，老胡的吊坠还在吗？ 肖毅很奇怪，这个问题他问过一次，这是老胡留给他唯一的纪念，怎么能不在！也许夜深人静，那个人睡不着，想起了老胡。 想到这里，他回道：在，您想看吗？ 那个人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道：过几天跟你联系。 肖毅一看，兴奋得立刻从床上坐起，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要跟他见面了，他激动地回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您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那个人也没再回复。 他被这个信息搅得失眠了，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由于是双休日，他的手机没有定闹铃，他一下子睡到大天亮，直到有人来敲门。 迷迷瞪瞪中，他拿过表一看，才知道八点半多了。 穿着睡衣，打开门，才看见老林站在门外，他后面跟着一位细高挑的女士，就是昨天那位阿姨。 那位阿姨穿着一件旗袍，高挽着的灰白色的卷发，这个人显得气质又优雅。 肖毅怔了一下，说道：“林伯伯，您在家？” 老林说：“我刚回来，我昨天种了不少的菜秧，剩下几颗，种在你园子里怎么样？” 肖毅说：“可以可以，您随便种，想怎么种就怎么种，林伯伯，这位阿姨是……” “哦，她是我学生，你叫许姨就是了。” “许姨好。” 那位女士冲肖毅优雅地点点，说道：“你好，吵你睡懒觉了？” 肖毅说：“没有没有，我早就醒了，就是没起床，您们屋里坐。” 老林说：“不了，你忙你的，我们种上就走。” 虽然两位已年近黄昏，但看他们彼此那种爱慕的眼神，肖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不能打扰他们，就悄悄退回到屋里。 他甚至没有立刻拉开客厅的窗帘，唯恐打扰了两位热恋中的老年人。 回到卧室，他便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他问妈妈，是不是林伯伯谈恋爱了？ 妈妈说：“你怎么知道？” 肖毅说：“我看见他家里有位漂亮的阿姨，两个人举止亲热，林伯伯很开心的样子。” 妈妈说：“是不是那个高个女的？” 肖毅想了想说：“她的个子的确不矮。” 第1369章 妈妈说：“那是他的学生，上咱家来过，比我大五两岁，可是看着比我年轻多了，长得漂亮，也会穿衣打扮。” 敢情妈妈见过这个漂亮阿姨，肖毅又问道：“那他们明确关系了吗？” 妈妈说：“老林带她来的时候，给我们介绍说是他学生，私下跟你爸爸说了他们的关系，小林，对了，她也姓林，离异，后来在一次师生聚会上重逢，两个人就好上了。” “那……小林，她来咱家跟林伯伯一个屋子住吗？” “对呀，他们住在一起。” 肖毅明白了，又说：“我林伯伯的意思是就这样一块过了？” “是啊，这么大岁数了，不可能结婚办喜事了，这样过也不错，没有任何负担，两个人又情投意合。” “小林阿姨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在澳洲，有一半时间她是跟女儿在国外的，今年回来看见你林伯伯后就决定不走了。哎呀，两个人那个好呦，比年轻人一点都不差。我看你林伯伯喜欢她喜欢得不行，还叫她宝贝儿呢，呵呵呵。” 妈妈说到这里，明显就是在捂着嘴笑。 肖毅说：“那不错，那不错。” 妈妈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了？” “昨天晚上回来，看见他们在院子里说话，这会儿，两人正在咱家小园子种菜秧呢。” 妈妈说：“小林喜欢种花，怎么种开菜秧了？种的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我躲在屋里不给他们当电灯泡。” 妈妈笑了两声，说道：“他们回省城了，你林伯伯好长时间都不来了。” 肖毅说：“林伯伯有了林阿姨，他当然没空去乡下了。对了妈妈，秋凉后收完庄稼你们该来我这了，该做体检了。” 妈妈说：“体检不是一年做一次吗，这还不到一年呢。” “你们年岁大了，应该半年一次。” “好吧，到时再说吧。” 挂了妈妈的电话，肖毅悄悄走出卧室，此时，已听不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了，他悄悄来到阳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两位老人已经走了。 他将窗帘拉开，隔着玻璃往外看了看，靠近栅栏的地方，种了几颗菜秧，是什么菜秧他不认识。 而且每颗菜秧已经浇上了水。 这时，肖毅看见栅栏上挂着一个小纸条，他好奇地走出去，摘下纸条，是林伯伯写的：“我今天要回省城，这是澳洲的菜籽，你每天早晚看看，缺水了就浇浇。” 肖毅拿着纸条，望向林伯伯家，园子里没有了两位老人的身影，难怪林阿姨穿那么漂亮，原来他们要回省城。 想想两位老人走在一起，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有一种神仙眷侣的感觉。 肖毅洗漱完毕后，他不想再吃挂面鸡蛋，便掏出昨天早上拉的采购清单，准备去超市采购食材。 他换上一套单位搞体育活动时配备的短打套装，刚走出门，就看见林伯伯和林阿姨两个人走了过来。 只见林伯伯一身浅色系衣服，白色皮凉鞋，头戴一顶米色编织帽，林阿姨还是早上那件旗袍，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跟刚才他想象的一样，老俩具有强烈的cp感，非常登对，林伯伯器宇轩昂，挺胸抬头，林阿姨姿态优雅迷人，绝对的神仙眷侣！ 第1370章 “小肖，你干嘛去？”林伯伯问道。 肖毅说：“我去超市采购点吃的，不能天天挂面卧鸡蛋呀。” 林伯伯说：“那是你懒，一个人更应该照顾好自己，本来你妈就非常担心你的吃饭问题，这要是让她知道，就更不放心了。” 肖毅凑到老林身边，低声说道：“林伯伯，您最好告诉我妈，就说我天天吃不上饭，天天方便面，都吃瘦了，让他们快点来。” “哈哈。”老林大笑，说道：“他们来你这了，我夏天都没地方去避暑了！这个话我不传。” “别呀，他们夏天可以回老家避暑，其它三季都在我这，我早就不让他们要那几亩地了，可是他们偏要种。” 老林说：“你要理解他们那代人对土地的感情，就算不挣钱也要种地，好在今年他们没有下地干活，都是请人来干的，另外你家的地已经签给草业合作社了，由合作社统一管理，今年后秋就不再种大田作物了。” 肖毅一听，高兴地说道：“签给谁种都行，只要他们不种就行。对了，你们这是回省城吗？” “是的，今天下午有个活动，我和你林阿姨都要参加。” 听他说到这里，林阿姨挽起林伯伯的胳膊，冲肖毅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 “那我找个车送你们吧？”肖毅说道。 林伯伯说：“不用，我们已经叫好了车，估计到门口了。” “好的，那就走吧。” 肖毅跟着他们两位走出小区门口，就见一位出租车已经等在那里。 肖毅给他们拉开车门，看着两位老人坐在进去后，就给他们关上车门，然后冲他们招手再见。 肖毅没有叫车，这里对面就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他站在斑马线这边等绿灯，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他掏出一看，是梁红波。 虽然梁红波已经被内定为副行长兼任西部中心分行行长，但还没有正式宣布，黄行长明显是在给梁红波准备时间。 他接通电话后说道：“梁行长，您好。” “肖助理，有空吗？” “您有事吗？” “有点小事，有空的话来趟分行，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去。” 肖毅离开斑马线，往一边走了几步，叫过一辆出租车，直奔滨海分行。 来到梁红波办公室，她正在冲咖啡，满室都是一股咖啡的香味。 他呲了呲鼻子，说道：“好香，您也有早上喝咖啡的习惯？” 梁红波知道他这话所指的意思，就说道：“已经不早了，九点半快十点了。” 肖毅说：“那就叫早上的后半段。” 梁红波笑了，没跟他争辩，也要给他冲了一杯。 肖毅连忙制止住，说道：“您千万别给冲，我连早饭都没吃呢，本来是去超市采购的，接到您的电话就直接赶过来了，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第1371章 梁红波已经注意到了肖毅今天穿了一身短打，她笑着说：“这身衣服显年轻，立刻青春活力了。” 肖毅说：“您就别忽悠我了，找我来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梁红波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身，打开身后书架底下的柜子，里面是一个小型冰箱，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汉堡包，说道：“我刚买的，本来是想中午对付的，你先吃了吧。” 肖毅知道，节假日单位食堂没饭，就问道：“我吃你中午吃什么？” “你早上都没吃呢，我中午饭着什么急，快吃吧。” 肖毅接过来，几口就将汉堡包吃完了，这才喝了一口热咖啡，说道：“肚子终于有食了，说吧，什么事？” 梁红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推掉肖毅面前，说道：“这是目前滨海分行真实情况，我把这些情况汇总在了一起，有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包括业务方面还有人事方面，我都做了说明，你抽空看看。” 肖毅不解，说道：“大姐，这个……你不该给我吧？” 梁红波看着他，笑着说：“不给你给谁？” “您应该交给继任者，或者是你们的副行长。” 梁红波沉着地说道：“你就是我的继任者。” “我？”肖毅笑了，说道：“怎么可能？” 梁红波不打算跟他卖关子，何况她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她说道：“我向黄行长推荐了你，他也同意了。” 肖毅睁大了眼睛，半天才说道：“滨海分行位置特殊，即便是黄行长同意您的提议，我估计董事会也不会同意的，说不定有多少人瞪大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呢？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您的推荐。” 梁红波说：“虽然老黄是行长，他背后还有董事会，但是你知道董事会原则上讲是不参与管理的，毕竟是行长负责制，这事只要老黄答应了，百分之九十五没有问题。” 肖毅仔细想了想问道：“您什么时候跟黄行长说的？” “就是你打电话叫我去的那次呀？” 肖毅掐着手指算了算，打电话那次是周四的上午，目前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天，黄行长却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这事。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说道：“我真的要谢谢您，这事百分之九十五成不了，黄行长或者是谢董事长不会同意的，我资历不够不说，还有过蹲监狱的历史……” “你快别这样说了，你的那段历史，早就随着你官复原职消失了，某种程度上讲，行里能让你官复原职，就说明你的问题已得到正视，现在全行上上下下，没有人会那样看你了。” “大姐，那是大家对我的宽容，没人那样看我，不说明那段历史不存在，我可以当支行的信贷部主任，也可以当行长助理，但真要统管一个分行，还是滨海分行，可能性不太大。”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梁红波提高了声音，并且语气中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肖毅知道，梁红波虽为女流，但她的脾气也很不好，他唯恐为这事跟她争论，就赶忙摆摆手，说道：“大姐、大姐，您别着急，我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梁红波打断他的话，说道：“肖毅，我看你之前的锋芒不复存在了，怎么变得这么唯唯诺诺，即便我不推荐你，你天天跟着黄行长，守在他的身边，都应该积极主动去争取这个位置，没有比这个位置更适合你的了。” 肖毅说：“大姐，您批评得对，我之所以没有跟领导积极主动申请，是我真的认为自己不够格……” 第1372章 “你……” 梁红波刚要说什么，被肖毅制止住，他抱拳拱手说道：“大姐，我的亲姐，我谢谢您了，您就不要再说了。” 梁红波自嘲地笑了一下，拿过本子，说道：“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肖毅忽然说：“大姐，也许老康比我更合适。” 梁红波说：“老康是合适，但是你知道，他的年龄……” “年龄是大了点，但老康行事稳重，您应该推荐他才是。” 梁红波说：“行长征求我意见时，我就推荐了你，我不可能重复推荐，除非你去推荐。” 梁红波说得有道理。 肖毅转移话题，说道：“您家里或者个人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去协调，尽管说，小弟我一定替您办。” 梁红波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再说，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有事的话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告别梁红波，肖毅走出分行，他再次来到超市，只是少了当初拉清单时的热情，他草草地买了几样必需的食材后，便回家了。 其实，肖毅内心非常清楚，他在时刻惦记着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自从昨天半夜给他发信息后，他的内心深处便一直处在一个激动盼望中，那个人说过几天联系自己，不知他是哪一天，无数次期待跟他见面，终于盼到了希望。 见面后他该跟他聊什么呢？老胡，是他们绕不过的话题。 那么，肖毅要不要跟那个人了解清老胡的前世今生？包括他因何入狱？ 老胡身上有着太多的不解之谜啊！ 从那个神秘人康概地帮自己，肖毅隐隐地感到，老胡对这个人有恩。按照老胡回国工作期间的推理判断，神秘人很有可能是招呼老胡回国的那个人，而这个人有军方背景，且与当年的股灾有关联。 肖毅甚至大胆地推侧过，老胡的入狱，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保全他，不然的话，老胡人都不在了，凭什么他肯帮肖毅？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出于感恩帮助老胡的朋友，那还真是会让肖毅感动一辈子。但肖毅还真没有这么认为过，这也是他内心不踏实的真实原因。 他盼望着早日跟这个人相见，那样不但可以解开一切谜底，也让肖毅从飘忽的半空中落下来，那一切都变成真实可信、触手可及。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谭青。 肖毅立刻接通，就听谭青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你在哪儿？” “我刚下高速，你如果方便的话，我去家里找你吧。”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第1373章 肖毅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能、能，太能了，一百个能！” 谭青又说道：“家里有吃的吗？” 肖毅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就问道：“你指的是什么吃的？” “中午饭，你别说你家里连方便面都没有？”谭青不客气地说道。 肖毅说：“我家里没有，饭店有，我今天豁出去破费一笔，请你下馆子。” “你要请我下馆子那就拜拜了，再见……” 谭青说完刚要挂电话，肖毅感到事态严重，赶紧说道：“不馆子不馆子，咱们在家吃方便面，吃方便面行了吧？今天这是上什么火了，这么大脾气？” “上大火了……见面再说吧。”谭青说着，就挂了电话。 看来，谭青此次回京不太顺利，但此时他容不得多想，谭青要来他家吃饭，总不能真的让她吃方便面吧，况且，他今天去超市还真没有买方便面。 他快速将啤酒放进冷藏室，又打开冷冻室，这才发现里面只有两盒冰块。 他将从超市采购来的面包、培根片、酸黄瓜等塞进冰箱后购物袋一下子就空了，他环顾四周，当确认自己就买了这几样东西后，叹了一口气。 从梁红波那里出来后，他没有为她推荐自己而欣喜，当时心里也很乱，就草草地买了面包等即食食品后就回家了。 如果现在再去超市买的话，恐怕来不及了，总不能谭青来了他不在家吧。 他在厨房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谭青下面条。 锅里的水开后，他手里拿着挂面，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记得妈妈用挂面给他做过豆角炒面，超好吃，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做的。 放下手里的挂面，关火，快速在手机上搜索豆角炒面的做法，这才知道一共三洋食材他缺了两样，一是豆角，二是猪肉。 他降低了要求，用搜索了一下不加猪肉的做法，心中有数后，他就想到了邻居家的小菜园，那天他做生日面的时候，曾经偷摘过邻居家的青菜，那里种着豆角。 想到这里，他从屋里跑出来，来到邻居家的菜园，隔着小栅栏眼睛就开始四处踅摸，终于发现了豆秧架下垂着的串串豆角。 他吞了一下唾沫，刚想去敲门，这时，屋里出来一个大娘，大娘说：“小肖，有事吗？” 肖毅没想到大娘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他很少见到邻居们，偶尔看见，也不知道谁住哪家。 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大娘，我想要几根豆角。” 大娘一听，高兴地说道：“好啊，我来给你摘。” 大娘说着，就打开小栅栏门，一边给他摘豆角一边说道：“这个豆角还是你妈给我的种子呢。” “哦，呵呵，我都不知道。” “你哪儿知道，天天上班忙，不到半夜都不回来，还有这青菜，都是你妈给我种子。” 敢情自己半夜偷的青菜还是妈妈给的种子。 肖毅说：“您这菜长得真好，看着就有食欲。” 大娘说：“你啥时想吃就过来摘，我们老俩吃不了这么多菜，孩子们一周才来一次，除了给他们带点，其余的就让大家伙儿吃。对了，你妈什么时候来？” 肖毅说：“大秋后吧。” “你妈人真好，她做得的豆角焖面真好吃，我做了好几次都做不出来她的味道。” 敢情妈妈还跟邻居们交流过烹饪技巧。 “她做得干菜也超级好吃。” 肖毅现在才明白，最初他嘱咐父母要谨慎跟邻居们交往，其实这话是针对老林说的，当他无意发现老林就是林建的父亲时，为了避嫌，他便嘱咐父母，不曾想，父母反而跟老林成为要好的朋友，这位大娘居然知道妈妈做得焖面好吃。 第1374章 也许，在老人的世界里，人与人直接，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彼此更多的是关心、关爱和友好吧？ 大娘问道：“这豆角无论你怎么吃，一定要做熟，不熟的话有毒。” 肖毅说道：“记住了。” “你打算怎么吃？” 肖毅笑着说：“不瞒您说，我也准备做豆角焖面。” “哦？看来是祖传啊。”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做。” “哦——没关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第一次做得也不好吃，面条太软，这一点你要注意。你是肉焖还是素焖？” 肖毅说：“素焖。” “年轻人爱吃肉，放点肉香。” “呵呵，我忘买肉了。” “嗨，你怎不早说，我去给你拿块肉。” 大娘将一大把豆角塞到肖毅手里，转身就回屋了。 肖毅连忙说道：“不要不要，大娘，我不要肉，少吃点肉减肥。” 大娘笑了，打量着他说：“你又不胖，减什么肥？再说炒菜放那点肉，能肥到那儿去，你实在要减肥的话，就把肉挑出去不吃，放点肉香。” 大娘根本不顾他的意见，就从屋里给他拿出一块冷冻五花肉，说道：“放五花肉好吃。” 肖毅一手拿着豆角，一手拿着肉，说道：“大娘，真是谢谢您了。” “谢什么谢，快去做饭吧，我们早就吃完了。” 肖毅再次谢过大娘，满载而归。 回到家后，他快速将肉泡在水里解冻，摘豆角，煮面。 虽然他没做过豆角焖面，但他通晓一些烹饪技巧，一般的家常便饭难不倒他。 等一盘香气浓郁的豆角焖面端上餐桌时，谭青正好进门。 她吸着鼻子说道：“做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 肖毅说：“快洗手，准备吃饭，幸亏你来了，要是再晚几分钟，豆角焖面就被我吃光了。” “为什么？”谭青不解地问道。 “因为太香、太诱人了，我会等不及先吃的。” 谭青笑了，说道：“吹吧，我说滨海地面上怎么没有牛，原来都被你吹天上去了！” 肖毅一边摆放筷子和碗，一边说道：“看来心情不错呀？” 谭青一听，立刻收住笑，去洗手间洗手。 等他出来后，肖毅正在开红酒。 谭青说：“怎么还要喝酒？” 肖毅说：“我家庭贫寒，除去酒和这盘焖面，实在没有可招待你的。” 谭青看了看，除去他说的这两样，餐桌上还有一盘凉拌黄瓜和木耳，她说：“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了。” 第1375章 肖毅说：“对不起，你想象的方便面，我还真忘了买了，没办法，只好因陋就简做了这盘焖面，不瞒你说，只有面条是我家的，其余肉和豆角都是我跟邻居大娘寻来的。” “啊，这个还可以寻？”谭青好奇地问道。 “是啊，要感谢我老妈，是他老人家怕儿子受屈，提前给我种下福报了的种子。” “怎么讲？”谭青坐下后问道。 肖毅说：“有时间再跟你说，来，先尝尝好不好吃。” 谭青拿起筷子，先夹了一截豆角送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就说道：“好吃好吃！”她一边说着，又去夹了几根面条，惊喜地说道：“面条比豆角更好吃！” 她一连吃了好几口后，这才放下筷子，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你喜欢吃就行。” “喜欢，太喜欢了，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做的面条，诶，你怎么不吃？” 谭青这才发现，肖毅始终在看着他吃，他还没动过筷呢。 肖毅说：“看你吃得香，我就很满足了，来，解过心慌了，咱们该喝酒了。” 也许焖面好吃的缘故，谭青欣然接过肖毅递过来的酒杯，她喝了一口，说道：“第一次觉得冰镇啤酒这么好喝！” 肖毅见她自顾自地喝，也不跟他碰杯，就笑了笑，举杯说道：“来吧，虽然咱两个人喝酒没那么多讲究，但也要有点仪式感，碰碰杯吧。” 谭青这才想起酒桌上的礼仪，她端起杯跟肖毅碰了一下说：“在家里喝酒还那么多讲究？” 肖毅说：“那倒不是，是因为多点讲究，这酒才能喝得理直气壮一些。” 细细想来，所有的酒桌文化，都是为了劝酒而诞生的，为了让对方多喝，才衍生出这么多的讲究和说法。 虽然谭青边吃边喝，看似云淡风轻，但肖毅看得出，她并不十分开心，只是美食暂时掩盖了她内心的不愉快。 两个人将一大盘豆角焖面吃得精光，看着旁边的几个空酒瓶，谭青站起来，手捂着肚子，说道：“肖毅，这是我来滨海吃得最舒服、最开心的一次饭。” 肖毅笑了，说道：“你的味蕾也太伺候了吧？” 谭青说：“你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我不相信谁也相信你。” “这不结了。” 谭青说着，就要帮他收拾碗筷，肖毅说：“您的手细皮嫩肉的，还是我来吧。” 谭青说：“你来就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我身心疲惫不说，还只吃了你这一顿饭。” “不会吧，你干爸干妈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没有管你饭吃？” 谭青说道：“昨天晚上我没吃，我说吃过了，今天早我刚准备吃早饭，就听干妈说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立刻胃口全无，后来才知道他们给我介绍的律师，就是我的相亲对象，你说我这官司能委托这样的人代理吗？” 肖毅想了想说：“只要做到公私分明，倒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也这么说？”谭青不满地说道：“干爸和干妈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让这个律师代理我的官司，彼此能增加了解，增进感情，更有利于打赢官司，我说，我这个官司胜算在那儿摆着呢，谁打都能打赢，结果干爸就怒了，他赌气离开餐桌就上楼了，他不吃，我就更不好吃了，就这么着，早饭就没吃，跟干妈勉强见了那个律师，捎带手相了亲，就回来了。” 肖毅说：“那你到底是相亲还是去见律师？” “我在路上就跟干妈说好了，不谈官司，只谈相亲。所以，有关官司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谈，尽管那个人对此很感兴趣。” 肖毅想不明白，谭青干爸干妈怎么能将官司和相亲混为一谈，想到这里他说：“以你干爸干妈的水平，不该这样安排呀？” 第1376章 谭青说：“你说得没错，我也这么认为，但他们就是这么做了。” 肖毅说：“他们是不是怕你自己找对象上当受骗？” 谭青看了他一眼，随后调开目光，说道：“可能吧。” “我明白了，可能是你的言行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不安全？”谭青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肖毅将碗筷放到一边，说道：“你未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们认可的，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你和他们的关系就会面临危机。” “那不会，即便他们不认可，我也不会怨恨他们的。” “那如果他们不认可，你会不会放弃？” 谭青想了想说：“跟你说实话，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想好，一想到会违背他们意愿，甚至跟他们分裂，我就……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谭青很诚实，肖毅听了后心里就是一沉。 在谭青内心，她对干爸干妈有一种超出亲情的敬畏，她既依赖他们，又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他们左右，她对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 肖毅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指的是相亲还是官司？” “当然是后者。” 谭青说：“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所在，我还是想用边律师介绍的那名律师。” 肖毅说：“他不是给你名片了吗？” “是的，但我还是想请边律师抽空跟对方说一下，然后我再跟他联想。” “好说，我马上就给边峰打电话。”他说着抓过电话就要打。 谭青制止住他，说道：“下午再说吧，这个时候人家可能正在休息。” 肖毅想了想，就没再坚持给边峰打电话。 谭青站起来说道：“我走吧。” 肖毅说：“你刚喝了酒，现在上路就不怕被查？” 谭青说：“我在你这儿你不得休息？” 肖毅说：“我什么都没干，有什么好休息的？” 谭青说：“我心情很烦，还是自己待着合适，好好想想，不能让你跟着我一块儿烦。” 肖毅说：“事实上，我最近也很烦、很烦，好多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更不知道该怎样进行。” 谭青了解肖毅，就说：“你指的是你申诉的事？” 肖毅说：“就这件事，就绊住了我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 肖毅说：“这件事不解决，一切的一切无从考虑，更不能进行。” 于是，肖毅就将最近行里的人事动向跟她说了一遍，又将今天上午梁红波跟他说的事，也一股脑地告诉了谭青。 第1377章 谭青听了他的叙述，默默地看着他，说道：“这件事对你影响真有这么巨大？”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可能别人会觉得我矫情，其实真不是，有些事搁在别人头上可能不算事，但搁在我头上，就是天大的事，一天不解决，我就无法轻装前进，心头就压着一座大山。” “是不是你把一些问题想得过于严重？或者是你的执念太重？你升迁和打官司这件事不矛盾，你为什么非要将两件事搞得这么水火不容？”谭青不解地问道。 肖毅皱着眉，痛苦地说道：“没办法，如同你说的我心中有个执念，还有一些事，我目前还不能跟你说，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整明白，种种事搅在一起，对于进过监狱的人来说，看重的不再是短期的升迁或者是既得利益，而是心灵的安宁和生活的平稳，真的。” “好吧。”谭青说：“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就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办吧。” 肖毅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说道：“谢谢理解，因为这两件事的缘故，我不但不能离开滨海，甚至都不能跟我钟爱的姑娘痛痛快快谈场恋爱……” 谭青看着他，感觉他的眼圈有些红，说道：“看来，你还真有钟爱的姑娘啊——” 肖毅知道她在装傻，就笑笑低下头。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和你是彼此彼此。” “噢，难道你心中也有执念？”肖毅看着她问道。 谭青说：“我这不算执念，就是有些事下不了决心，唯恐打破现在的平衡……所以许多事我也不敢贸然向前……每当我纠结这些事的时候，就特别羡慕有父母的孩子，如果父母在，我也不会遇事就纠结……” 她说到这里，站起来，走到阳台。 肖毅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谭青的内心也很寂寥，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各有各的心事。 半晌，谭青才转过身，她噗嗤笑了一下，说道：“以后咱俩不能单独聊天，忧郁的情绪互相影响，这样不好。” 肖毅也感到了这一点，他说：“放心，以后不谈这些就是了。” 谭青看了看表，说道：“我该回去了，明天要下乡，另外，你想着替我跟边峰打声招呼，我下午跟他推荐的这个何律师联系一下。” 肖毅说：“你稍等，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 “不用这么立竿见影。” 肖毅说：“眼前能办的事必须立刻落实，这叫日清月结。” 谭青笑了。 肖毅说着就给边峰打了电话，将谭青的意思跟边峰说了，边峰答应马上给这个何律师打电话，敲定此事。 很快，边峰就回了电话，他已经跟何律师联系好，谭青可以直接跟他通话。 肖毅说：“谢谢你，我马上告诉他。” 挂了边峰的电话，肖毅看着谭青，说道：“听见了吧，你可以直接跟何律师联系了。” 谭青说：“好的，那我先回去，有事再沟通。” 肖毅没有挽留谭青，他也觉得凭两个人眼下的心境，是没有多少心思谈情说爱的。 谭青走后，肖毅想起梁红波的话，心里就又不平静了。 本来，他是打算推荐康瑞祥的，没想到梁红波却推荐了自己。 黄行长既然没有跟他透露这个情况，就说明他是不认可梁红波的推荐的，或者是不完全认可。 第1378章 管理滨海分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离开黄行长，离开权力中心，有些事破译起来就不是很方便了，比如，老胡的神秘朋友，到底是通过谁的关系帮助的肖毅？如果能打开这个缺口，那么神秘人就会随之浮出水面，也用不着他去外围调查了。 也许谭青说得对，是他心中的执念使然，要他必须弄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好长时间不跟康瑞祥联系了，他很想给他打个电话，但如果梁红波的话真的应验的话，还是不跟他联系的好。 第二天，肖毅照例提前半小时来到单位。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董雪居然跟他前后脚出了电梯。 肖毅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噢，我想起来了，这两天你携夫省亲，结局如何？” 董雪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省什么亲呀，人家范警官临时有任务，他根本就没跟我回家？” 肖毅打开办公室的门，问道：“那你一个人回去了？” “回去了。” “跟父母摊牌了？”肖毅又问道。 “摊了。” “结果怎么样？” “崩了。” “崩了？”肖毅瞪大眼睛，忙着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董雪，说道：“还好，你是全胳膊全腿儿地回来了。” “目前一样都不缺，虽然父母给了我这个人，但真让他们收回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他们也舍不得。”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崩的不严重。” 董雪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说道：“应该算崩得很严重，他们不同意我和范警官的事，我就跟他们使出我的拿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把老董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我也丝毫没妥协，就在家绝了两天食。” “啊？这么损的招儿你都用上了？”肖毅吃惊地看着她。 董雪不像是在说笑，她的脸的确收紧了一圈。 董雪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他先用的损招儿，假装犯了心脏病，我们家那个大美女哭天喊地骂我不孝，我只好自己惩罚自己喽——” 董雪的话说得很轻松，但肖毅明显感到她的疲惫和虚弱。 “最后怎么样了？” 董雪说：“老董最后说，我们都冷静冷静，这件事暂且不做定论，我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什么时候同意并接受范杰，我再什么时候回家。” “你这是在要挟。” “当然是要挟了，如果不要挟他们打死也不会同意范警官的。” “他们为什么不满意范警官？” 董雪说：“这还用问，门不当户不对呗。” 肖毅说：“做父母的都想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各方面条件都具备，这样女儿不会吃苦受屈，人之常情。” 董雪说：“我知道是人之常情，门当户对就真的那么好吗？” 肖毅说：“好不好的不是我能回答的，要看你父母怎么认为。” 第1379章 “是啊，我就是这么问我父母的。”说到这里，董雪往前倾了倾身子，说道：“我跟他们说，假如我找了个门当户对的人，表面上说起来挺好听的，万一人家不拿我当回事怎么办？再说了，我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们的做派……” 听她这么说，肖毅不由得笑了一下。 虽然绝食两天，但董雪的脑子没有坏掉，她看出肖毅笑纹背后的潜台词，就说道：“当然，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我也算扒个官二代的边儿吧？” 肖毅被董雪的自知之明逗乐了了，他说道：“你何止是扒边，你跟本就是！” 董雪说：“嗯，你说是就是吧，我是说，作为官二代，我身上的缺点我自己知道，骄横、任性不说，觉得天下都是自己的，想要什么就得来什么，我有这样的缺点情有可原，因为我是女的，女孩子有时自己惯着自己，明知道不应该的事还想那么做，很大程度就是想耍耍性子而已，本质不坏，但如果男孩子这样我就看不起了，也绝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你这是双标。” 董雪说：“当然是双标了，因为我了解自己，我知道好多事我是娇着自己的，认识你和范警官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有着好多缺点，你们是唯一不娇惯我的人，尤其是你，同样的错误发生在别人身上，你可能会选择原谅，一旦发生在我身上，你立刻就冷嘲热讽……” “哈哈。”肖毅忍不住笑出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怕我缠上你，好在天上掉下个范警官……” 肖毅说：“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坏。” 董雪说：“我刚说的那些是其一，其二，你之所以对我是那个态度，也是因为我家老董的原因，你们不能由着我的性子，范警官也是这样，他无时无刻都以打击、抹杀我为乐趣，我董雪长这么大，还真没让同龄人征服过，范警官真的是个例外，他喜欢我，但从不由着我的性子，正因为我能正确认识自己，正因为范警官能客观地对待我，不卑不亢，我才认准了他。” 肖毅忽然为她鼓掌，说道：“精彩，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最精彩的时刻！” “行了，就别忽悠我了，你有所不知，人家小范的父母对我也不是十分满意。” “哦，为什么？” “是我猜测的，从他们的表情和言谈话语中，我感觉得到，就因为我是官二代吧，怕跟我合不来。” 肖毅说：“那你应该告诉他们，你就说你这个官二代是打肿脸后的官二代不就结了？” 董雪乐了，说道：“去你的，净拿我开心。” “我没有拿你开心，你要是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那句原话告诉他们，他们保准对你有好感。” 董雪站起来，说道：“第一次见他父母，哪敢开玩笑，借我个胆儿也不敢呀。好了，不跟你贫了，我要去食堂吃点东西，绝食两天快撑不住了。” 肖毅站了起来，说道：“快去补充能量吧，我也该去给行长搞卫生了。” 董雪走后，肖毅很是为她和小范感到欣慰，没想到任性的董雪，居然把所有的事想得都很明白，如果董局长知道女儿的变化，兴许他就会同意他们的交往了。 不知为什么，黄行长没有按时来上班，由于肖毅心里有事，显得有些坐卧不宁。 第1380章 郭长青进来了，他也找行长，说道：“行长是不是开会去了？” 肖毅说：“行长有没有会你最清楚啊？” “是呢，我查了查，今天没有接到开会的通知。” 肖毅感觉郭长青似乎有事，问道：“你找行长有事？” 听肖毅这样问，郭长青就坐了下来，说道：“没什么大事，今天是周一，有几件小事要向行长请示。” 肖毅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说：“好吧，那你等行长，我要忙会儿了。” 郭长青说：“我想问你个事。” “说吧。”肖毅回答得很干脆，做出静听的姿态。 “那个……”郭长青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事吞吞吐吐的，你要是觉得不该说就不要勉强，我真还有事。”肖毅有些不耐烦。 郭长青说：“是这样，你看前段时间你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肖毅实在想不出他对他的误会和他接下来要问的事情有什么必然关系。 郭长青又说：“咱们行，别看是股份制银行，但是国有体制中人事的弊病还是存在的……” 肖毅茫然地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 郭长青说：“你知道，咱们要在西部建立一个中心分行，为什么叫中心分行，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 肖毅点点头，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郭长青神秘地说道：“你看咱们外省的分行不少，但没有一个是叫中心分行的，这就表明，将来在西部不单单是设立一个分行，有可能是若干个，这个分行管辖权力和范围就大得多的多了，应该仅次于总行。” 肖毅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郭长青有想法，他就直言问道：“你是不是有想法？” 哪知，郭长青一梗脖子说：“诶，我哪敢有想法，我不够格，我看你倒是很够格。” 原来他是想从肖毅口中探听出中心分行行长的人选。 肖毅说：“你就忽悠我吧，你这个老滨银人都自认为不够格，更何况是我？我有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不敢妄想，倒是你应该努把子力气，虽然远离滨海，一旦工作进入正轨，没必要总是待在那个地方的，你看上山有几个是走直线的，都是迂回路线，你也该往上拱拱了。” 以上这些话是肖毅故意说的，他明明知道中心分行长已经内定了梁红波，还是这样跟郭长青说，就是想让他心理落差大些，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不然他总是习惯摆出一副元老的姿态，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既然他看上这个位置，到最后却得不到，他就会反思自己，在行长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重用，难道不该反思吗？ 第1381章 后来事实证明，肖毅过高地估计了郭长青的思想境界。 肖毅的话在郭长青听来，还是比较实在的，因为肖毅没有盲目吹捧他，而是设身处地地建议他走迂回路线往上拱。 肖毅的这个建议，让郭长青看到了希望，他问道：“肖助理，难道你没想法？” “我什么想法？”肖毅故做听不懂的样子问道。 郭长青说：“我直说吧，就是有关中心分行行长的位置，你不想争取一下？”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了，我不可能有这个想法，更不可能去争取……” “那好。”郭长青不等他说完就截住他的话说道：“既然你不争取，那我可要试试了。” 肖毅笑了，说道：“你尽管试你的，没必要问我呀？” “此话诧异，就目前情况来看，只有你最有希望出任中心分行行长的职务，第一，你懂业务，第二，你单身一人，第三，你在领导身边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之所以来征求你的意见，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打算，如果有，我自动退出，因为我知道你的实力，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那么就目前来说，没有人比我更有优势和资历了。” 看着郭长青因为野心而涨红的脸，肖毅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言行，他不知道一旦希望落空，郭长青还能平静处之吗？会不会因为跟他说了这些话而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对了，拖家带口的去外地，你放心家里呀？” 郭长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想想，纵观整个机关，数我年头最长，如果再不能进步的话，我真的是有失颜面了，当然，这话只限于咱哥俩说，绝不能传到行长耳朵里。” “你放心，我用人格保证！”肖毅坚定地说道。 郭长青说：“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谁都知道，所谓的中心分行，实际上就是总行的副中心，再者说了，也就是两三年的事，甚至时间会更短，出去转悠两三年，在副行位置上再干几年，我也就差不多该退休了，当初组建滨银的时候，我就是筹委会成员之一，目前在职的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说我怎么也应该在退休之前混个副行级对不对？” 肖毅点点头，郭长青对这个位置还真是动心、动脑筋了，连这话都敢跟他说，看来，他的确拿肖毅当做了竞争对手了，看似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肖毅还好意思改变主意竞争这个位置吗？ 肖毅只好违心地说道：“老郭，你尽管去争取，如果你能顺利上位，将来我在总行混不下去了就去西部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话说到这里，郭长青仍然没有走的意思，他又问道：“这两天你跟行长去哪儿了？” “跟行长？我没跟行长在一起，周五下班我问他加不加班，他说不加，我就安排自己的事了。” 肖毅非常清楚郭长青问这是什么意思，他无非就是想了解行长的行踪，由此推断中心分行副行长的人选。 郭长青说：“我问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到现在行长还没来上班，所以才问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可能临时有事了。”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肖毅听出来人不是一个，就急忙迎了出去。 只见黄行长和谢董事长走了过来。 第1382章 肖毅刚要跟谢董事长打招呼，就听黄行长说道：“肖助理，通知班子成员开会。” “好的。” 他替他们打开行长办公室的门，没有跟进去，而是回到自己办公室，郭长青已经站在门里靠墙的位置，肖毅明白，他不想让黄行长发现自己。 肖毅说道：“马上开会，谢董事长来了。” “噢？谢董事长来了？” 肖毅点点头。 郭长青微微皱下眉，说道：“他来了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肖毅心里明镜似的，但他却不能告诉郭长青，就说道：“我马上打电话通知领导们开会。” 郭长青听他这么说就走了出去。 肖毅通知完毕后，就走进行长办公室，他给谢董事长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又给黄行长放好茶叶的杯里冲进开水。 黄行长问道：“都通知到了？” “是的。” “长青和你也参加。” “好，我去告诉他。” 今天这个会，谢董事长参加，黄行长主持，他：“经过近一年的努力，我们申请建立西部分行的请示，已经得到上级批准，马上就要进入正式筹建阶段，伟大领袖曾经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现在，我们来确定一下西部中心分行行长的人选，根据上级最新规定，这个分行长必须由副行长兼任，我们现有的两任副行长都有各自分管的工作，而且工作繁忙，经请示董事会，决定增设一名副行长，主要负责中心分行的筹建工作……” 黄行长说到这里，肖毅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郭长青，就见郭长青低头在做记录，但显然他的笔停顿住了，在聚精会神听着。 黄行长说：“由于时间关系，我提名候选人，请大家讨论，确定后报董事会批准，下面，我提议增设梁红波为滨海银行副行长，兼任西部中心分行行长，下面请大家讨论，五分钟后表决。” 可能这个提议有点出乎大家的预料，有人开始交流目光。 最感到意外的还是郭长青。 他几乎握不住笔了，索性将笔放下，不再做记录。 短暂的沉默过后，黄行长说道：“时间到，下面表决，同意任命梁红波为副行长兼任西部中心分行行长的请举手。” 黄行长说完，带头举起右手。 肖毅快速扫视全场，赵金生和两位副行长举起了手。 由于肖毅和郭长青是列席会议，他们没有表决权。 刘庆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董事长，最后才勉强举起右手。 黄行长说：“全票通过，下面，有行总办起草任命请示，报董事会审批，下面进行下一项，确定滨海分行行长人选……” 第1383章 这个环节较之第一个问题活跃了一些，由于上半年分行和支行刚刚进行完人事调整，大家一时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黄行长显然没有给大家充分的时间讨论，他说：“我提议，滨海分行行长由我的助理肖毅兼任。” 黄行长特意在“我的助理”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肖毅的心立刻快速跳动了几下。 之前，只是听梁红波说她向行长推荐了他，但由于黄行长一个字都没跟他透露，所以他没有报任何幻想，没想到黄行长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情况下，在会上突然提出，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装作记录，大气不敢出。 坐在他前面的赵金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同意，肖助理有丰富的信贷工作经验，之前一直在基层行，对于他的能力我一点都不怀疑。” 刘庆山抬起头，他看看肖毅，又看看黄行长和谢董事长，说道：“我们是不是请肖助理回避一下。” 黄行长说：“可以，肖助理，请你暂时离席。” 肖毅立刻站起来，走了出去，回到办公室，他的心还在咚咚地跳着。 这时，董雪悄悄进来了，她神秘地说道：“会还没散，你怎么就出来了。” 肖毅平静了一下，说道：“有些会议内容，我不方便听。” “哦，什么会议内容还对行长助理保密？” “没什么，你去忙吧，我想静静。” 董雪见肖毅情绪不高，担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你回去看电话吧。” 董雪有些不放心都走了。 肖毅此刻的心有些激动，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正确审视自己，除去自己有那个污点之外，论眼下的身份来说，还真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上半年该调整的人都调整了，只有他这个助理当时没有定论。 为此，赵金生还有些为他鸣不平，现在想来，有可能是黄行长在人事工作上的留白，也有可能是对他的观察和考验。 很快，会议室传来了开门声，很快就是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肖毅站了起来，他没有急于走出办公室，而是站在桌子旁边等候命令。 果然，黄行长走了过来，他冲着喊了一声：“肖助理，你来一下。” 肖毅这才走出门，来到黄行长的办公室，不见了谢董事长。 黄行长此时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他审视着肖毅，问道：“刚才的会议定下来了，决定由你出任滨海分行行长，等报经董事会批准，你就正式上任。” 肖毅站在他对面的桌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对这个安排有意见？” “没有意见。” “那怎么不说话？” “太出乎我的意外了，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红波不是告诉你了吗？”黄行长问道。 肖毅说：“梁行长只告诉我她向您推荐了我，当时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您没有跟我说过这个意思，所以我就没报任何希望，没想到……没想到今天就……” “就变成了现实，是不是？”黄行长问道。 肖毅点点头。 第1384章 黄行长说：“坐下吧。” 肖毅这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黄行长继续说：“你没想到情有可原，因为之前让你去西部，被你拒绝了，我无论是在原先的国有金融部门还是在滨海银行，派发出去的官帽子，没有一个人是拒绝的，你填补了这一空白。” 肖毅惭愧地低下头。 “你拒绝了我，我当然不高兴，所以红波推荐你的时候，我没有表态，更没有提前跟你透露，行长也有犯小性子的时候。” 听行长这么说，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黄行长又说：“今天这两项人事决议，我提前请示了谢董事长，他基本同意后才开的班子会议，肖毅，你不简单，你知道谢董事长当时说什么吗？” 肖毅抬起头看着黄行长。 “谢董事长说，不能好事都让这小子占尽，最大的毛病就是挑肥拣瘦。我当时跟他说，肖毅不是挑肥拣瘦，而是挑瘦拣肥。” “谢董怎么说？”肖毅不放心地问道。 “他能说什么，副行长你都不干，更看不上分行行长这个位置了！” 肖毅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是我辜负了您和谢董。” “别说没用的了，你先去滨海分行办交接，红波等着你呐。” “啊，这就去呀？” “那你还等什么，难道还等行里吹着喇叭送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董事会不是还没批下来吗？我就去办理交接合适吗？” 黄行长很佩服肖毅的原则性，他说：“梁红波的行程很紧迫，她在下午上班之前要赶到最高银保监会，那里还有一些手续要办，然后她就要单枪匹马赶赴西部开展工作了。由于时间紧迫，刚才在会上经请示谢董事长，她向总行交接，而你是代表总行去受理她的交接工作的，即便董事会没有通过对你的任命，两项内容也不矛盾，你先去吧，回来再细说。” “好的，我马上就去。” 肖毅刚要走，赵金生和人事处的马处长进来了。 黄行长说：“你们干嘛来了？” 赵金生一听，莫名其妙地问道：“不是您安排……” 黄行长摆摆手，说道：“肖行长赶上了好时候，上次调整的分行长们，哪有这样的送行阵容？” 肖毅心领神会，笑着说：“谁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快去吧。”黄行长说完，就转过身去。 肖毅跟在赵金生和马处长的后面下了楼，他们刚走出办公楼，就听到刘庆山在后面喊道：“等等我。” 三个人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刘庆山说：“这会我没事，我也跟你们去吧。” 赵金生戏谑地说道：“这个阵容够打狼的了。” 马处长抿嘴一笑，她没有表态。 刘庆山说道：“肖行长是咱们总行出去的人，我怎么也要送送，何况我这会没事，就是打狼也要凑个人数，给肖行长助助威！诶，郭长青怎么没来，好歹也是他这个部门出去的人？” 如果刘庆山不说，肖毅都没有想到郭长青。 赵金生说：“长青在给董事会打报告，去那么多人就真的像打狼去了。” 激动之余，肖毅的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听刘庆山一刻一个“肖行长”的，就说道：“各位领导，有一点必须明确，我此次去分行，是代表总行去接受梁红波的交接工作的，可不是走马上任，这是原则问题，千万不能混淆。” 第1385章 马处长听了肖毅的话，也认真地说道：“肖助理说得有道理，我们要注意措辞，在对他的任命文件下达之前，我们不能称呼他为行长，此次办理交接工作，是由于梁红波的行程很紧，所以人事处才秉承特事特办原则，提出由肖毅代表总行去受理梁红波的交接工作的，这一点一定不能含糊。” 刘庆山听了肖毅和马处长的话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这不是在背后这样称呼他吗，真到了分行，我不会称呼他为行长的，这一点原则还是有的。” 梁红波可能提前接到了通知，她带来分行班子成员，站在办公楼的台阶下面迎接他们。 寒暄过后，梁红波说道：“先到我办公室吧，中层以上的人都到齐了，他们在会议室等着呢。” 因为有刘庆山，赵金生就说道：“听刘监事长的。” 刘庆山说：“这个程式都是死的，马处长是不是提前跟你沟通了，如果有沟通，就直接去会议室吧，散会后你们再办交接，我们就不参与了。” 梁红波看着肖毅，说道：“肖助理的意思是……” 肖毅听梁红波称呼自己为“助理”，他就会心地一笑，说道：“我听领导们的安排。” 梁红波又看了看赵金生，赵金生觉得刘庆山此次跟来就是多此一举，就说道：“还是先到你办公室商量一下再跟中层见面吧。” 于是，肖毅跟在梁红波的后面，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马处长再次强调了肖毅是“行代表”的身份，梁红波表示理解，她简短地跟总行领导和肖毅汇报了手头上的各项工作后，然后拿出几页纸质文件，这里面有资产情况，工作进度情况和目前分行存、贷款情况。 肖毅在资产清单上签了字，又在梁红波的工作交接清单上逐一签字。 最后，梁红波给了肖毅一个u盘，说道：“这是这些纸质文件的电子版。” 交接工作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完成了，并没有按照刘庆山说的那样，开完会再办交接。 在办交接的过程中，肖毅注意到，副行长马建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他甚至都没起身给行领导们倒杯水，而是一直由监事长戴志军忙活。 赵京生见他们交接的差不多了就说道：“马处长，你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马处长面露难色，她说道：“肖助理这样跟中层见面，以什么身份呀？如果是行代表，用不着跟中层见面。” 梁红波想说什么又没说。 赵京生看着刘庆山，说道：“刘监，马处长说的是个问题，您看怎么办？” 与其说刘庆山是来凑热闹，不如说他此行确有不为人知的深意。他已经看出来了，肖毅是滨银未来的一匹黑马，是黄炳兴的左膀右臂，在任命他的问题上，他在会上提出了肖毅过去的身份问题，被赵金生等人当场反驳。黄炳兴甚至说，滨海银行在用人问题上，一贯秉承能力第一的原则，那些能给股东带来利益的人，就应该提到各级管理层面上来。 第1386章 黄炳兴说完这话，还特意看了一眼谢董事长。 谢董事长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当时却是很认真地点着头。 看来，肖毅出任滨海分行行长一职是大势所趋了，他刘庆山今天主动来送肖毅“上任”，并不是他想烧黄炳兴的热灶，而是到底来看看，凭肖毅眼下的身份是怎么上位的，万一他们头脑发热，做出有悖人事原则的事，那么他刘庆山不就找到可以攻击对手的子弹了吗。 听赵金生征求自己的意见，刘庆山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肖助理的任命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是谢董事长上午也参会了，我看就以分行长的身份直接跟中层见面也不为过……” 肖毅一听，赶忙摆着手势说道：“使不得，绝对使不得！” 马处长也说：“我同意肖助理的意见，不能以分行长的身份去见中层。” 梁红波说：“我有个意见，供领导们参考……”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金生就说：“你别一口一个行领导的了，从今天开始，你也是行领导中的一员了。” 梁红波笑笑，继续说道：“我的意见是，肖助理可以跟中层见面，在座的行领导都可以跟中层见面，一是宣布对我的任命决定，其余的问题不涉及，反正董事会的任命文件也很快就会下达，到时再开正式见面会不晚。” 马处长点点头，说道：“我同意梁行长的意见，另外，在新分行长到任之前，我建议由戴志军主持工作。” 这个建议得到一致通过。 不得不说，今天送肖毅来分行办交接的确阵容强大，对于肖毅来说，他没有丝毫的骄傲和自豪，反而令他感到尴尬。 如此强大阵容，却不能直接宣布他为分行行长，因为手续还没履行完，他甚至感到刘庆山不是来锦上添花，而是来看热闹挑刺儿的。万一他肖毅有超越人事原则的地方，那么极有可能任职不成，反而还会连累一干人，借此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 对于肖毅来讲，今天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由于梁红波还有赶路，接下来的议程完全按照梁红波说的那样进行，肖毅虽然坐在主席台上，却没有开口讲话，而是由赵金生宣读了总行对梁红波的任命文件，作为行领导，刘庆山代表总行讲话，他高度评价了梁红波的工作业绩，前后也就是半小时多点的时间，会议就结束了。 与其说是肖毅跟中层的见面会，不如说是梁红波的告别会。 肖毅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他不得不佩服梁红波的智慧和胆识，关键时刻起到了把握方向的作用。 肖毅暗自庆幸自己推荐了梁红波，他早就看出，梁红波是成就大事的人，虽为女流，却有大智慧，难怪黄炳兴对她欣赏有加。 散会后，梁红波奔赴新的征程，而肖毅则随行领导们返回机关。 肖毅掏出梁红波给他的那个u盘，他相信，这个u盘应该不只是交接文件的电子版，肯定有梁红波没来得及也没时间跟他介绍的情况。 第1387章 在上午整个交接过程中，梁红波给他的印象就是沉稳、大气，宠辱不惊，而且话不多，倒是他们这几个总行下去的人显得话多且没有主意。 尤其是赵金生，只要有刘庆山在的场合，他明里暗里总会挤兑他，何况这次本来就没有刘庆山什么事，他非要跟着凑热闹，他一去，立刻就削弱了赵金生的戏份，这一点赵金生颇为不满。 于是，他话里话外就挤兑刘庆山，虽然贵为监事长，刘庆山有时耍的那些小聪明，还真不被赵金生看得起，这次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由于时间关系，肖毅此次去分行颇有一下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但刘庆山还非得跟着一道起哄，浩浩荡荡的阵容背后，却是一个令他尴尬无比的身份。 这是，他的电话响了，是石峰。 石峰问道：“哥，今天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听说明明是你接老梁，怎么你倒成了代管了？” 肖毅这个时候不便做任何解释，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他说道：“小石，我现在正有事，下来跟你解释。” 为了营造出“正有事”的氛围，他不等小石说话就率先挂了电话。 他刚挂了石峰的电话，又有电话打进来，是康瑞祥。 他刚要接电话，办公室的门开了，黄行长站在门口，说道：“不声不响的搞什么搞？” 他赶忙挂了康瑞祥的电话，说道：“我回来后在院里没看见您的车，我以为您出去了？” “小何开着出去了，你过来一下。”黄行长说完就回他的办公室了。 肖毅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 黄行长问道：“交接的顺利吗？” 肖毅说：“跟梁行长办事哪有不顺利的时候？” “呦呵，你们俩倒是惺惺相惜啊！” 肖毅起初听到这话后有些不好意思，细细想来，黄行长用的这个词还是蛮准确的，他和梁红波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互相推荐，这不是巧合，是长期互相观察、评判和互相欣赏的结果。 见肖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黄行长就换了话题：“庆山也去了？” 肖毅感叹黄行长消息灵通的速度，说道：“是啊，事先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弄得大家立刻放不开手脚了。” “那有什么放不开的？” “唉，一言难尽……” 肖毅不想在一个领导面前说另一个领导的不是，虽然他的立场是鲜明的，那他也不愿意说。 黄行长又说道：“像个小脚老太太，裹足不前、畏手畏脚，顾忌那么多干什么？人家梁红波给你准备了那么一个盛大的亮相场面，你却怕这怕那的！谨小慎微没有错，过之就矫情了。” 肖毅一听，现出委屈的表情，他不得不为自己争辩道：“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我是……” 第1388章 “你是什么？别说为了我，提你的时候，谢董事长也在，他都没有表示反对，你怕什么？不就缺了一纸任命文书吗？这个还不是早晚的事？我保证，不出三天董事会的任命书就会下达，照你这样甩手就回来了，分行三天岂不是群龙无首？你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又怎么能让董事会放心？” 肖毅完全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层！ 他嗫嚅着说：“我没想甩手不管，我回来是……” “不要为自己找理由，幸亏你推了副行长的职位，不然的话……” 黄行长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 肖毅感到无地自容，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慎重却被黄行长认为畏手畏脚，甚至胆小怕事！ 黄行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着吧，我中午有个应酬，你不必跟我去了。” 他说完，拿过手机就走了出去。 肖毅愣愣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半天，他才挪动脚步，沉重地走出行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思绪如同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忽急忽缓，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的谨慎行事，却被黄行长所不齿。难道在没有正式任命文件的前提下，他就以滨海分行行长的身份去接受梁红波的交接，任何堂而皇之地往主席台上一座，接受与会者的注目和朝拜？ 而且，代表总行去接受梁红波的交接也是马处长和梁红波本人同意了的，他清楚地记得，梁红波从始至终都没喊自己一声“肖行长”，这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同时也是善意的提醒。 难道错了吗？ 如果他公开行使行长的权力，万一哪个副行长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又该如何作答？ 他百思不得其解，反复思考、反思，他不认为自己错在哪里，如果偏要说错，只能说他不该跟着行领导一起回来，他一回来，分行即刻变成群龙无首。 既然有权力接受梁红波的交接，也就有权力管理分行，这一点他考虑的欠缺。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什么了，就给梁红波打了个电话。 梁红波接通后肖毅说道：“梁行长，对不起，知道您在赶路，不得不给您打电话。” 梁红波说：“没关系，开车有司机，有事的话就说吧。” “您走后，我就跟行领导们回来了，哪知，被一号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梁红波一听，蛮有兴趣地问道：“哦？为什么？” “嫌弃我畏手畏脚，说我矫情，说您给我搭了那么好的一个舞台，居然没有好好利用，还说，没有正式文件就不工作了……等等吧。” “呵呵，他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呀，在正式文件下达之前，你绝不能以行长身份亮相，这个问题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就想过了，所以人前人后我都没有称呼你为行长，也没有跟中层那样介绍你，试想，如果你今天以行长的身份亮相，肯定会有非议，这些非议还有看传到上层耳中，兴许，你的任命就不可能下达了。” “我当不当这个行长还真无所谓，关键是不想给一号找麻烦，好像他用人不淑似的。” 梁红波说：“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咱们没有错，作为总行领导，他可能怕分行权力出现空缺，毕竟银行跟党/政部门不一样，党政部门没有领导也就是工作停滞不前，咱们银行每天可都是有资金流动的。” 第1389章 肖毅听到这里，说道：“您说得对，一号很明确跟我说了这个问题，他说我不该回来，应该留下来，可是我手头还有工作要处理……” “你不用自我检讨了，我跟你说，你呀，安排一下手头的事，下午就去分行上班，既然你作为总行代表跟我办了交接手续，就要代为履行职责，先跟几位班子成员开会，听取他们各自手头工作的汇报，摸清情况，以利下一步开展工作。” “其实，我就回来就是想就这个问题请示行长的，不曾想挨了他一顿批评。” “作为一号领导，批评你也对，思虑过重，的确是你的……弱项，不然我这次也捡不到副行长这个大便宜。” 看来，梁红波什么都知道了，就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女中豪杰，我对您始终是佩服有加，您的能力远在我之上，不是捡了便宜，是您具备副行长的一切条件……” “好了，真肉麻，我接个电话，你下午就去上班，遇到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另外，有些不方便公开说甚至没时间说的话我都写在u盘上了。” “好的好的，那您先忙。” 挂了梁红波的电话，对于黄行长的一顿批评，肖毅悬着的心似乎放下来了。 梁红波也认为自己思虑过重，对于一个蹲过大牢的人来说，每走一步都要比别人多加着小心，他不会再让自己的人生有半点闪失，哪怕到手的名利不要，都不会冒然行事。 挂了梁红波的电话后，他才回拨了康瑞祥的电话。 “小肖，吃饭了吗？” “吃饭？刚几点就吃……饭……”他说着下意识看了看表，这才发现已经12点半多了，难怪单位这么清静。 “呵呵，看来是忙糊涂了，你还在单位？” “是的。” “你来我家吧，你嫂子做了凉面。” “不了，我要先忙会儿，上午的事您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高兴呗，虽然还没有明确你是滨海分行长，但行里开会的事我都知道了，祝贺你！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想想你调入总行后，我们见面还真不太容易，这下好了！” “老领导，不瞒您说，这个位置我其实是……是想推荐……唉，说这些没有用，以后还请您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及时提醒和帮助。” “这话就见外了，我刚还在跟你嫂子说，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真为你高兴！” “谢谢老兄！” 康瑞祥说：“既然你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我就不过多占用你时间了，以后见面说话有的是机会。” “等我忙完，要好好向老兄请教。” 康瑞祥说：“你客气了，咱银行，跟其它行业不一样，不说各自为证也是自成体系，各扫门前雪，只要管好各个支行一把手，那么工作就完成了多一半，当然，如果精细管理的话，还能创造更好的成绩。” “老兄所言极是，改天专门向老兄请教。” “这话见外了，好了，不耽误你了，再见。” 康瑞祥说着就挂了电话。 肖毅从抽屉里拿出一桶方便面，冲上开水，打开梁红波给他的u盘，仔细地看着。 在这个u盘里，梁红波详细地跟他介绍了各个支行和机关各个部室的情况，又将班子成员挨个跟他介绍一遍，包括他们的学历、工作年限、综合能力，甚至性格等等，介绍得非常详细。 第1390章 最后，梁红波特地注明：以上仅是我梁红波来到分行后的观察，纯属个人见解，肯定有偏见和误差，但却是我的个人感受，仅供参考，不可全信！ 肖毅对着这份文件思考了很久，以至于面泡的时间过长，错过了最佳口感。 吃完面，肖毅将黄行长办公室收拾干净后，拎着公文包，开着那辆名义上为他配备的旧车，便驶出总行机关大院。 他之所以将这车开走，一来是为了工作方便，二来也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目前还是行长助理。 他的确还是行长助理，这一点和他出任分行长一点都不矛盾。 既然黄行长上午不高兴他离开分行，那么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分行。 不得不说，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崔永安、王辉…… 虽然算不上故地重游，但曾经历过的种种，再次浮上心头。 他刚下车，背后就有人跟他打招呼：“肖行长，这么快就上班了？” 他回过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支行工作时的副行长，如今调到分行监控中心任副主任的李驰。 从支行副行长到分行科室副主任，表面上是平调，实际上却是降职使用。 李驰的不得志完全是个人作的，本来黄行长想将他调到外地的，后来不知怎么发善心把他留在了滨海。 肖毅看着李驰朝他走过来，说道：“李行长，你也刚来？” 李驰握着肖毅的手说道：“得嘞，你快别这样称呼我了，跟骂我有什么区别。” 肖毅笑着说：“没办法，习惯了。” 李驰说：“以后我也要习惯称呼你为肖行长。” 肖毅没有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说道：“还请老领导多多支持。” “支持没问题，只要你看得起，什么时候叫上老康和小石咱们几个老同事聚聚？给你夸官贺喜。” 肖毅说道：“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肖毅说着就往里走。 李驰跟他一同往里走，又问道：“行长助理你还兼着？” 肖毅谦逊地说道：“暂时兼着，以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李驰说：“你还是兼着吧，这样对工作有利。” 肖毅感到李驰跟他说话还有领导的意味，他倒不计较这些，就说道：“那是领导考虑的事，我怎么想不重要。” 李驰说：“凭你跟老黄的关系，你提出要求，他应该能答应。” 肖毅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说道：“我先上去，有时间再聊。” 李驰说：“我陪你上去吧，你人生地不熟的。” 肖毅不好拒绝，在李驰的陪同的下，他来到梁红波的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的门锁着，李驰主动说道：“我去给你找钥匙，你稍等。” 第1391章 李驰说着，就下了楼。 肖毅站在原地，楼道里很安静。这个楼道不是笔直的，是向外弯曲的，因为这栋大楼的外观就是一个略成半圆形的造型，所有楼道包括里面的建筑也都是这个格局。 梁红波的办公室，在电梯的左侧，楼道的这边是管理人员办公的楼层，跟总行设置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总行监事长跟行长们没在一个楼层，而这里的监事长跟行长们在一层办公。 离梁红波办公室最近的就是中间隔着接待室的监事长戴志军，以此类推，分别是副行长马建和副行长刘磊。 刘磊是梁红波准备要带走的人，梁红波在u盘里已经跟他讲明了这一点。 肖毅完全理解，梁红波一个女流之辈，单枪匹马到外地工作，肯定要组建一个得心应手的班子的，而且黄行长已经答应她全行人员任她挑选。 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明确要人，就是因为还没拿到上级的批文，拿到批文后，梁红波就要正式进入角色，就要组建班子，到那时刘磊还有目前肖毅不知道的人员就要同时进入西部开展工作。 这时，肖毅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很快，刘磊正好从里面走了过来，他一见肖毅站在门外，就奇怪地问道：“肖行……肖哥，你怎么站在外面？” 听得出来，刘小刚一时不知该怎样称呼他。 肖毅说：“李驰去找钥匙去了，你现在不忙？” 刘磊刚要说话，李驰从电梯出来，他的身后跟着行政部的女主任。 这名女主任没有顾忌那么多，她快言快语地说道：“肖行长，不知道您过来了，把您挡在门外，实在对不起。” 她说着，手脚利索地打开房门，说道：“梁行长在的时候，每天都是我给她收拾，现在您来了，您要是觉着我在您眼前晃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找了男的来给您收拾。” 肖毅笑了，说道：“暂时不用，办公室的卫生我自己来搞，如果忙不过来再请你们来帮忙。” “那好，你们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等你们忙完我再来请示工作，饮水机的水是今天早上换的，您放心饮用。” “好，谢谢你。” 女主任说着就走了出去，别说，她的身上还真有点梁红波的味道，干脆、干练，只是比梁红波少了稳重，多了活泼。 看着女主任走出去后，肖毅问道：“这位女同志怎么称呼？” “陈菊……” 刘磊和李驰几乎的同时说道。 刘磊又加了一句：“目前是行政部主任。” 刘磊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水杯，给肖毅倒了一杯水。 肖毅接过水杯，看着李驰说道：“李主任，我先跟刘行长说点儿事，改天我再向你请教。” 第1392章 没办法，肖毅时间有限，只好给自己的老领导下了逐客令。 李驰刚坐下，听肖毅这样一说，又站了起来，他不见外地说：“好的好的，你们先谈工作，咱们随时随地可以聊。” 肖毅见李驰走出去后，就看向了刘磊。 磊坐在靠近办公桌最近的一把椅子上，说道：“肖行长，梁行长跟您说了吧，我可能要随她去西部。” 肖毅说：“是的，她跟我说了，那你这几天抓紧准备，将家里的事处理好。” 刘磊说：“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家就在阳阜” “啊？这么巧！”肖毅惊奇地说道。 阳阜，是西部某省的省会省市，也是即将组建的中心分行所在地。 刘磊说：“是的，所以梁行长征求我意见的时候，我连眼都没眨就答应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还在阳阜，怎么劝也不来滨海，故土难离，我是家里的独子，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也别在外边飘着了，回老家工作还可以陪父母。滨海这边已经和孩儿他娘商量好了，他们随我迁回老家。” “不错不错，回去既能工作又能尽孝。” “是的，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机会，也成全了我，既保住了工作，还能跟父母在一起，关键是这段时间跟梁行长配合得也不错，彼此也都了解，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处在兴奋之中！” 看得出，刘磊的确很兴奋，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放光。 肖毅看过刘磊的履历，他之前一直在总行风控部工作，任副主任，也是行里重点培养的骨干力量，他被任命滨银分行副行长，其实顶的是王辉的缺，任职时间还真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梁红波看中，说明刘磊的个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你能被梁行长看中，不单单因为你老家是阳阜，说明你的综合素质是过硬的。” 怎么着刘磊也不会更直接共事，说几句场面上的话肖毅还是会的。 果然，刘磊说道：“我哪有什么过硬的素质，是行里见我年轻，让我到基层锻炼锻炼，这段时间以来，跟梁行长学到了很多，梁行长的工作经验真是杠杠的没得说，这一点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知道肖行长也是从基层上来的，肯定也有着丰富而宝贵的基层经验，可惜，我没有机会在您手下学习了。” 肖毅也不无遗憾地说道：“是啊，非常遗憾，对了，马行长你们配合得怎么样？” 刘磊想了想说：“既然肖行长这样问我，我就凭这段时间的感触胡乱发表一下个人意见，仅供您参考。” “没问题，咱们哪儿说哪儿了。” 刘磊说：“马行长是两朝元老，他是原来梁行长崔永安提起来的，这个人胆子不大，对权力有敬畏之心，但是能力有限，开拓工作能力也有限，属于按部就班、四平八稳的类型，人不错，没有坏心眼，但……不是太敞亮，嘀嘀咕咕、性格多疑，心胸不是太宽广，有点小心眼。” 肖毅点点头，这和梁红波介绍的比较吻合。 刘磊又说：“据说他跟老崔行长合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性格，但他是崔行长提起来的，他们合作还是不错的，他对崔行长言听计从。梁行长来了后，对他既不迁就，也不排挤，有话说道明面，不给他留有‘嘀咕’的余地，呵呵，我记得梁行长说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马行长，你一个爷们，怎么这么嘀嘀咕咕？还不如我一个娘/们儿痛快！” 第1393章 肖毅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梁红波这个人就是这样，雅俗皆能！ 刘磊继续说：“他虽然性格嘀咕、多疑，遇到梁行长这样直给也没辙，因为凡事梁行长根本不给他嘀咕的余地，什么事都是公开的，我个人觉得，您可以参照梁行长的做法。还有，他比您年长、又号称两朝元老，可能会对您个人有些偏见，但我认为无伤大雅，以工作为重，您不用跟他计较。” 肖毅非常明白刘磊这话指的是什么，他点点头，说道：“刘行长，多谢你指点迷津。” 刘磊说：“我把我手头的工作也安排了一下，做了个小结，一会我把交接文件给您送过来。” “干嘛这么急？梁行长在京城办事起码要两天以上的时间，她肯定要回来，不大可能就直接去阳阜上任？是不是你的心已经飞回去了？” 刘磊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瞒您说，为了节约时间，我这次准备将家一同搬回去，阳阜那边的工作开始肯定很忙，我不可能再回来搬家，所以涉及孩子转学等等好多事都要去办。” “也是。”肖毅点点头，问道：“你爱人的工作联系好了？” “呵呵，看来，您对我还真不了解，我爱人也是咱们系统的，她在总行后勤处工作。” 肖毅有些吃惊地说道：“哦？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刘磊也说：“您平时接触不到她。” 肖毅说：“那好吧，你把工作安排好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但现在别走，一会咱们开个班子会。” “没问题，我随时待命，行里没事我再回去，反正我爱人工作不忙，她今天已经告假回家准备去了。”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你把马行长叫过来，我跟他聊两句，半小时后咱们开班子会。” “好的。” 很快，刘磊就回来了，他说：“肖行长，马行长不在。” “哦？”肖毅看了看表，说道：“电话多少，我给他打？” 刘磊走到桌边，他拉开办公桌第一个抽屉，说道：“中层的通讯录在这里。” 果然，里面有一个通讯录大表，而且还被塑了胶。 肖毅在第三栏里找到马建的手机，用办公桌上的座机给他打了电话。 好半天，马建才接通电话，他懒洋洋地说道：“梁行长？不对呀……” 肖毅知道他是故意的，就说道：“马行长，我是肖毅，你没在行里？” “哦哦哦，是肖行长，你上午走了，我以为下午不会来了，正好我出来补补牙，肖行长有事吗？” 第1394章 肖毅说：“补好后回来吧，咱们开个班子会议。” “我正在排队，快到我的号了，算了，我不补了，马上回去。” 肖毅说：“不忙，你补好后再回来吧，无论多晚咱们这个会开了就行。” 马建说：“也好，排号也挺不容易的，我前面还有两个人，补完后我就回去。” 放下电话，肖毅说：“老马正在补牙。” 刘磊说：“老马家的人牙齿都不好，好像是遗传。这样，您还想找谁谈话，趁这个功夫我给您叫？” 肖毅想了想说：“别人暂时不叫了，你跟我去看看戴监事长。” 马建用叫，而作为监事长的戴志军，肖毅却要亲自登门，刘磊感到肖毅还是有一定的领导艺术的。 敲开戴志军办公室的门，刘磊说道：“监事长，肖行长来了。” 戴志军立刻起身迎接，他握着肖毅的手说道：“你上午连个说法也没有就回去了，我这心里还挺没底的，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听戴志军这样说，肖毅就猜出黄行长对他突然发火，有可能是戴志军给黄行长打电话，说了什么话。 肖毅说：“是啊，任命文件一天不下来，我就显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人不都是要点面子吗？怕别人说三道四，上午哪敢当着领导表态呀？结果刚一会去就被一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戴志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你们走后，我就给黄行长打了电话，把我刚才说的话跟他说了，他当时也没表态就挂了，也许是我那个电话给你找骂了，对不起了。” 肖毅依稀记得，在王辉的问题上，戴志军始终跟崔永安的意见是不一致的，虽然他对王辉有成见，但不一定能同情或者支持肖毅，所以肖毅脸上始终带着谦恭的笑，说道：“您是我的老领导，是滨海分行不倒的旗帜，您千万不要跟我客气，那就是在折煞我。” 戴志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见过有我这样不倒的旗帜吗？上下没人待见？” “诶——您千万别这样说，梁行长私下就说过，说您是最具责任心和原则性的领导，如果都像您这样，没有搞不好的银行！” 戴志军激动地说：“梁行长女中豪杰，英雄本色，我最佩服她了！我可以挑出所有人的毛病，却挑不出她的毛病。” 肖毅说：“是啊，她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希望今后的工作能得到您的矫正和指导。” 见肖毅这般谦虚和恭敬，戴志军之前对肖毅的不屑和看不起减轻了不少，如果没有两下子，也不会从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一跃成为行长助理和眼下的分行行长，尽管外界传言肖毅榜上了实力派人物，就连华明远和金总这样的人对他都欣赏有加，可想而知他并不是窝囊废，只是没有时机发光发热而已。 这次他没有如愿当上分行长，年龄和阅历原因，让他不得不放下成见，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上午给黄行长打电话，其实也是探听黄行长的口风，见黄行长对肖毅满不客气，并且还跟他骂了肖毅两句，他由此看出肖毅跟黄行长的关系是真的铁。 职场中人，需练就一个过硬的生存本领，那就是顺水行舟，跟崔永安搭档的时候，他干了不少逆水行舟的事，丝毫没得到好处没捞到便宜，反而被王辉挤到一边，行里任何事都不会先跟他商量，都是崔永安和王辉提前商量好才拿到班子会上加以宣布、实施，可以说，那几年他完全是被边缘化了的人。 一旦权力缩水，就连小伙计都不拿你当回事。 第1395章 戴志军一度有了回总行当一般人员的打算，因为他多年前也是从总行空降下来的。 就在他打算给总行人事处写请调报告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行庆前可能要有大范围的人事调整，从王辉倒台这件事上来看，有可能崔永安干不长，贵为总行属地的分行，在总行眼皮子底下，不是跟总行抢业务，就是对总行的一些规定置若罔闻，某种程度上居然成了灯下黑，甚至成了“独立王国”。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判断，这次调整，有可能崔永安要被拿下。 可万一崔永安不被拿下的话，他也就错过了请调的最佳时机，他最后决定还是赌一把。 于是，他赌走了崔永安，赌来了梁红波。 开始的时候，戴志军还真没把梁红波放在眼里，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相貌也不出众，知名度也不是很高，凭什么她就能得到黄炳兴和董事会的认可？ 可梁红波刚来一个星期，戴志军对她的认识就发生了质的改变，这个女人，不但工作能力有，而且非常大度，办事干脆，不拖泥带水，平时话不多，对人尊重，女人身上的毛病她一样都没有，有几次处理内部矛盾和外部纠纷，让他这个大男人都不得不佩服。 更可贵的梁红波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她既不搞帮派也不拉山头，一切从工作出发，才让分行没有受换将的影响，平稳过渡。 更令他佩服的是，梁红波从不抢功，也不争名夺利，行庆表彰先进个人的时候，她在会上提出，所有班子成员都不在参评之内，她甚至号召中层，将名额让给第一线的员工。 这就打破了以往的规矩。 以往，凡是评选名额，几乎没有一个是普通的一线职工，不是班子成员就是中层管理者，梁红波这次带了好头，也得到职工们的认可。 后来戴志军有意打听到，这么多年以来，梁红波从没当过一次先进个人，这可能就是她知名度不高的主要原因。 不得不说，梁红波是个开明、大度的领导，崔永安在滨海经营多年，权力都集中在自己手里，哪怕基层提拔个部室主任，他都要直接干预。 这样一个让他佩服的女领导，合作时间不长，被总行委以重任，到外阜开疆辟土，不得不让戴志军感到遗憾和可惜。 当得知肖毅即将接任梁红波时，戴志军对总行的这一任免决定不由得深深失望了。 肖毅跟王辉甚至崔永安，几乎是完全对立的人，肖毅受尽了王辉、徐守宁的欺辱，他会不会小人得志？ 梁红波刚刚夯实的工作局面，会不会受到影响？ 还有，虽然崔永安霸权，但崔永安工作能力是没得说的，尤其是他擅长工作的推进，肖毅毕竟没有领导经验，他既不具备崔永安的强劲，也不具备梁红波的稳健，能继续保持现有的业绩吗？ 不得不说，戴志军地肖毅是持怀疑态度的，梁红波来了不到一星期，就让戴志军刮目相看，那么肖毅呢？ 第1396章 这个曾经尊严被王辉踩在脚下任意蹂/躏肖毅，主持这么一个重要的分支机构，能做到让上下都满意吗？ 上午，他从肖毅的目光里没有看出答案，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忽然重权在握而唯唯诺诺的人，而眼前看到的肖毅则是多了谦虚和恭敬。 肖毅的谦恭没有带给他力量，但最起码他不讨厌他，毕竟，被人尊敬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此时，面对如此谦虚、客气的肖毅，戴志军是没有不好的感觉的，无论肖毅以后工作如何，该有的姿态他必须要有。 想到这里，戴志军说道：“肖行长，我这个人你以前可能不太了解，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有一点，我这个人不坏，当面说好话背后使绊子的事我一辈子都干不出来，我保证会积极配合你的工作，当然，也希望你丢掉个人包袱，大胆工作，一切以工作为重。” 肖毅笑了，他说：“我虽然没跟您正面接触过，但您是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当然，我听到的都是对您的正面评价，希望您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及时提醒、纠偏，齐心合力，共同做好分行的工作。” 戴志军说：“我绝对支持，总行把你派下来，说明你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我相信总行领导的眼光，也相信你。” 肖毅笑了一下，越是极力表现的，就越是欠缺的，很明显，戴志军对他是否能领导好滨海分行是持怀疑态度的。 对此，肖毅一点都不意外，可能去别的行还好，到滨海分行任职，别说他戴志军，就是普通职工也会有这样的怀疑，谁让他肖毅在滨海有这么多的故事。 跟戴志军聊了有半个多小时，聊得很投机，戴志军也向肖毅汇报了总行号召开展的“优质服务月”的活动情况，因为这项工作是由他负责。 肖毅点点头，他想了想就说道：“那您说眼下最紧迫的工作是什么？” 戴志军想了想说：“不得不说，红波行长给你留下一个瓷实的底子，银行工作的特性决定，咱们目前没有火烧眉毛的工作，都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但有一点是你应该解决的，那就是考虑职位空缺的人选问题。” 肖毅内心一怔，梁红波准备带走刘磊这件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毕竟还没有正式文件传达，那么戴志军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黄行长告诉他的？ 肖毅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既没有提问，也没有否认，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门被人推开，副行长马建进来。 他说：“肖助理，我去你办公室你没在，估摸着你在戴监事长这里。” 肖毅起身跟他握手，说道：“牙弄好了？” 马建说：“我看你上午回去了，想着你下午可能不会来了，就抽个空儿去弄牙了，都预约了好几天了，肖助理把我叫回来，有什么指示？” 肖毅听得出来，马建有意强调他目前的身份，说明他并没有把肖毅放在眼里。 第1397章 坐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刘磊，快速将目光投向肖毅，他有些担心。 就见肖毅淡然一笑，他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进一步的说明，而是说道：“我对分行的工作了解得不彻底，开个碰头会沟通一下，互通有无吗。” 马建问道：“你现在算是正式上任吗？” 肖毅明白他这话的含义，如果肖毅回答“是”，那么问题就来了，任命文件在哪儿？上午行领导们来只是说他代表总行接受梁红波的工作交接，并没有直接任命他为分行长。 可如果肖毅的回答是否定的，那么问题就更加显而易见，你肖毅有什么权力召开班子成员会议。 刘磊的眉头一皱，显然这是马建对肖毅的下马威，他担心地看着肖毅。 肖毅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摸清分行目前各项工作的情况，是总行领导给我的任务，所以才要开这个碰头会。” 肖毅也不含糊，他没有正面回答马建的问题，一言不合就把总行领导搬出来了，不管他是否会成为分行长，领导交给的任务总是要完成的。 不得不说，肖毅的回答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马建不好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非常清楚，肖毅和滨海分行长之间只隔着董事会的一纸任命文件，这个文件是早晚的事，自己不好太过分，但也绝不会表示有多拥护和欢迎，因为他实在做不到。 “那好吧，人到齐就就开吧，我先去会议室等你们。” 马建说着，也不顾屋里其他人，就率先走了出去。 戴志军说道：“老马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介意，他内心的情绪都会写在表面上，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肖毅笑笑，站起来，看着戴志军和刘磊，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吧，咱们去开会。” 与其说是班子成员碰头会，不如说是肖毅给自己公开亮相找了个借口，被黄行长批评后，他不再过于谨小慎微，但绝不会张扬，毕竟目前他的身份还是比较含糊的。 散会后，肖毅回到办公室，刘磊跟在他后面进来了，说道：“肖行长，要不要找几个骨干座谈座谈？” 肖毅说：“还是等等吧，你现在要是没什么事，给我找点行里的资料来，包括人事资料。” “好的，我马上就去。” 刘磊出去时间不长就回来了，给他捧过来几本卷宗，里面有半年全行的工作总结，以及各个支行的工作总结，还有一份人事情况资料。 肖毅对这份人事资料很感兴趣。 这份人事资料做得很精细也很科学，这对他掌握整个分行管理人员的情况很有帮助，这些人的学历、任职年限以及职务变动，都一目了然。 肖毅不得不佩服马处长辖下的部门工作的严谨和一丝不苟。 其实，戴志军已经给他点明了，让他着手考虑人员空缺的问题。梁红波肯定要从行里带人，虽然还没有公开，但谁都有消息来源的渠道，没准儿戴志军已经知道刘磊要走的事，所以才这样点自己。 肖毅明白，副行长人选，不是他能左右的，即便他有推荐的权力，最后的决定权不在他这，而是在上级。 新来乍到，的确该扶植一些自己的人，说白了就是亲信。虽然“亲信”这个词大多含有贬义，但最终赋予这个词真正含义的还是使用“亲信”的人。 戴志军说了，梁红波不拉山头不搞帮派，那是梁红波“干净”、有底气，但是肖毅不行。 第1398章 肖毅必须正视自己在这些人面前的形象和地位，必须正视自己的短板，只有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快速融入其中。 快下班的时候，肖毅突然接到了王川的电话。 肖毅不容王川说话就问道：“川儿，我这两天事多，把你都忘了，家安置好了吗？” 王川说：“我这些小事你就别惦记了，大事你帮**心就行了。我刚听说，你去分行任职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王川说：“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市金融办副主任，谁都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有关的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听说啊。” 肖毅说：“这么说你今天正式上班了？” “是的。” 肖毅说：“好啊，你的事落地了，我也就放心了。” 王川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肖毅说：“不满你说，我到现在还晕乎着呢，今天上班突然开会讨论分行长的人选问题，领导突然提出我来，然后马不停蹄以总行代表的身份去分行受理交接工作，再然后被领导训了一顿，下午，又以模糊的身份来跟班子成员正式见面……哎呦喂，这一天就跟坐过山车一般。” 王川说：“身份模糊？你倒挺会给自己定位。” “不这样又能怎样？任命文件一时没下来，我的身份就一直模糊，今天有个副行长就公开问我，算正式上岗了吗？我也就模糊着回答他了。” 王川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出去滨海，你到任意一个地方任职我都不担心。” 肖毅懂他话的意思，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心态没有问题，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人和事不会影响和左右我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法的。” “你明白就好，我担心的就是这些。你是一个全新的肖毅，一个全新的肖毅首先需要的是底气和志气，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 “不瞒你说，这些问题都不容得我想。” “你最好什么都别想，只管向前。” “川儿，谢谢你给我打气。” “多余我就不说了，等过了这段来家里吃饭。” “好的。” 挂了王川的电话，手机铃声又响了，居然好长时间没有联系的李岚。 李岚的大嗓门直震得他不得不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肖毅，你脑子有病呀，去哪儿不好，干嘛要去滨海分行？” 她从来都是这样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肖毅知道李岚跟王川一样担心他，就说道：“滨海分行是最好的单位，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我为什么不能去？” “少跟我来这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 第1399章 肖毅说：“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意思？放心，都过去了，所有、所有的都过去了，我不会有任何思想包袱和负担的，你放心好了。对了，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李岚说：“你在支行的时候，不是给老何贷过款吗，这么多年他一直跟石峰的关系没断，中午他们在一起着，我是刚接到老何的电话，才知道你去分行当行长去了。” 肖毅补充道：“暂时代理行长，正式的任命文件还没下达，因为情况特殊，我算是提前上任了。” 李岚还是想不明白，就说道：“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领导也是，哪有这么安排的？哪怕你跟别的分行长对调一下都行，也不应该你去那里。” 肖毅心说，别处我也不去，但他嘴上却说：“目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外地我去不了，所以，这里是最理想的。” 李岚知道肖毅因为不离开滨海，才跟邓碧莹渐行渐远，想到这里就说道：“你死活不离开滨海，是不是你父母的身体……” “没有没有，你不要说这话，他们身体很好，是我个人的原因，这个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以后再跟你解释。” 李岚说：“好吧，作为老同学，反正我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听不听的在你，原先你跟邓碧莹说不能离开滨海，我还以为你另有打算，看来，你还真打算在滨海这个地方老死。” “打住，别死死死的，你是医护人员这种情况见的多，但不等于我也见得多，你不宿命，就不怕我宿命？以后这个字眼在我面前不许提，小心我向你提出严正抗议！” “哈哈。”李岚扯着粗嗓门说：“想不到你还挺迷信的。” “我是迷而不信，还有事吗？” “嘿，这刚当官上任说话的口气就不一样了——” “你就别捣乱了，我是今天下午才来分行的，一堆的是呢——” 李岚一听，立刻不好意思地说：“那你不早点说，你早点说我早就挂了，拜拜！” 肖毅不由地笑了，李岚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有理”的一方。 肖毅依然在行使行长助理的责任，他每天更加早地来到总行，给黄行长的办公室搞卫生。 这天，董雪告诉他，这个差事自己完全可以替他做。 “那不行，一天不把我助理免了，我一天都要做。”肖毅斩钉截铁地说完，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几天我怎么没看见老郭？” “他呀——”董雪说：“听说请一周的假，带老婆孩子去南方旅游去了。” “这个季节去南方旅游？”肖毅有些不解。 董雪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肖毅眨着眼睛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董雪压低声音说道：“他有点闹情绪，他想去西部，没想到行里派了梁红波。” “就因为这个闹情绪？” “是啊。” “他有家有业的，去西部不方便，我认为这是领导照顾他。” “哼，他可不这么认为，好歹是副行长。” 肖毅问道：“他闹意见你怎么知道？” 董雪说：“都不傻，谁看不出来？” 自从那天从会议室出来，肖毅再也没看见过郭长青。 “黄行长知道他闹情绪吗？” 第1400章 “我这么傻都看出来了，何况大智大慧的黄行长？” 肖毅笑笑。 正说着，黄行长来了。 肖毅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你的任命决定董事会批下来了，一会就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另外，你要做好准备，西部中心分行正式组建，可能要从滨海分行抽调几个人。” “几个……人？”肖毅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行长说：“是的，一会马处长来，具体的她会跟你说。你这两三天感觉如何？” 肖毅说：“挺好的，梁行长留下的底子好，我几乎不用费什么劲。” 黄行长笑了，说道：“人事问题你要考虑，抽调的几个人要及时补位。” 肖毅说：“梁行长只跟我说要刘磊，其他人都有谁没说。” 黄行长说：“西部这套班子几乎都是梁红波挑的人，我还是信得过她的，她想要谁我就给谁，毕竟在那里开疆辟土的是她，不是我，行里只派一个监事长，其余都是她组阁的。” 正说着，马处长敲门进来，她见肖毅在，就说道：“正好有事要找你。” 肖毅说：“您尽管吩咐。” 马处长将手里的几页纸递给黄行长，黄行长看后，递给肖毅。 肖毅接过来一看，梁行长组建的班子成员，大部分来自两个单位，一个是滨海分行，一个是她以前工作的五水市分行。 滨海分行不但有刘磊，还有行政部的女主任，还有信贷计划科的科长。 看完后，他又交给黄行长。 黄行长说：“有意见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没有，在人员上，我全力支持，毕竟他们人在外地，别的我也支持不了，只能满足她在人员上的要求。” 黄行长说：“除去副行长人选，行政部和信贷科两位负责人从你们内部产生，你尽快将名单报上来。” 肖毅又问道：“别的人我还不太了解，毕竟刚去了三天，行政部的人选我跟其他人商量商量，信贷科长我到是有个人选，不知行领导是否同意。” “你都没说是谁，我们怎么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 肖毅说：“我想把支行的副行长石峰调上来。” “理由？”黄行长问道。 “理由就是我们俩以前搭档过，他是搞信贷的好手。” “你这是挖老东家的墙角啊——” 肖毅笑了，说：“我跟梁行长学的，再有，别人我也不了解啊。” 马处长说：“如果那样的话，石峰等于提了半格……” 黄行长挥了一下手，示意马处长不要往下说了，他看着肖毅，说道：“你要石峰我没意见，只要老康肯放。” 肖毅说：“您放心，我先跟老康谈谈，如果他不同意，我不会强求的。” 黄行长看着肖毅，说道：“看来我没看错你，知道搞权力平衡了。” 肖毅知道黄行长指的是行政部主任让其他班子成员推荐的事，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 第1401章 黄行长又跟马处长说：“行了马处长，你赶紧去安排吧，按梁红波的要求，跟下边协调好了后立刻发文调人。” 马处长拿过桌上那几页纸就走了出去。 肖毅问道：“梁行长怎么样？” 黄行长说：“上级的批文拿到了，她今天乘坐早班动车孤身一人去西部打前站了，等人员到位后，即刻开展工作，对了，你现在的这辆车可以继续以助理的身份开。” 肖毅想了想说：“车子我不要，别因为这个找事，我可能会自己单独买辆车。” “那你就要了这辆车吧？” “我不要，好像我占了行里多大便宜似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我去二手市场随便买一辆车都比这个便宜，车况还好。” “嘿，真是翅膀硬了，你别忘记，当初这辆车就是冲着你才留下的。” 肖毅摆手说道：“那我也不要，您还是留在机关当公务用车吧。” 黄行长说：“也好，反正这辆车你也没开过几次，不开就不开吧。好了，你回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今后的工作还是以分行为主。” 肖毅从行长办公室出来后，将另一把车钥匙交给董雪，跟董雪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出了大门，他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给康瑞祥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行里有事商量。 等肖毅回到分行的时候，他前脚进来，后脚康瑞祥就到了。 肖毅将分行人员变动情况跟他说了一遍，随后就说出想调石峰担任分行信贷科长的意思。 康瑞祥沉吟半刻说道：“虽然我很不舍，但出于支持你工作，我没有意见。” 肖毅说：“谢谢老领导支持我工作，我当时跟黄行长说想要石峰的时候，您猜黄行长怎么说？” 康瑞祥看着他。 肖毅接着说：“黄行长第一句话就说，你挖起老东家的墙角来了，我说，我跟梁行长学的，再说别人我也不了解啊。” “哈哈。”康瑞祥笑了。 肖毅又说：“既然如此，您要再费心给自己选一个心仪的副行长了，这个分行就不操心了，您自己选吧。” 康瑞祥说：“有你这句话我就心里有底了，我回去考虑考虑，到时再跟你汇报。” “您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到今天为止是我来到分行的第三天，掐头去尾我在分行也就工作了一天半，都没来得及跟您好好聊聊。” 康瑞祥说：“不急，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在分行，我随时都可以来见你，比在总行方便多了。” 肖毅说：“那是那是，我忽然有一种离家门口近的感觉。” 康瑞祥想了想说：“等有合适的位置，你也把调上来，或者推荐到总行也行。” “为什么？您在支行多好，神仙般的日子。” 康瑞祥说：“不瞒你说，我一直有上来的想法，也可能是年岁大的缘故，当然，我现在不会要求调离的，你来了，怎么也要再干上几年。” 肖毅说：“有您这句话，我心就放下来了……” 接连两三天，肖毅都在忙着补充信贷科和行政部门负责人的问题。 黄行长说得对，他的确在搞权力平衡，或者说是利益均沾。 第1402章 信贷科他将石峰提了上来，行政部负责人他则私下征求了一下戴志军的意见，戴志军提了一个人选，那就是原来行政部的副主任张可馨。 张可馨肖毅不了解，也没什么印象，可是当他刚在班子成员会上提出的时候，首先遭到了马建的极力反对。 马建说这个人资历太浅，任副主任时间不长，恐怕难以服众。 戴志军说：“虽然她任副主任时间不长，但她从参加工作就几乎没有离开过行政部，行政部的工作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情况的了。” 两个人争执不下，该肖毅表态了，他说：“张可馨这个人我目前还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了解了，就凭你们俩给出的信息，我倾向于戴监事长的意见，行政部的工作虽然没有指标，但却千头万绪、繁杂琐碎，本着拿来就用的原则，我同意戴监事长的提议。” 肖毅一表态，马建就没再支持，虽然内心不爽，但也只能服从。 第二天，石峰上任。 又过了一天，总行给分行配备的副行长到任，他叫陈旭东，是其它地方的一位支行行长，比肖毅大四岁，是个青壮派。 人员配备齐后，肖毅召开了一次全行视频大会，他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开亮相了。 这天下午，肖毅下班拎着公文包刚从支行走出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舱横在大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心说这是谁这么不长眼，把车停在门口？他刚想叫保安，商务舱的车窗降了下来，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 “肖行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肖毅定睛一看，是苏天鹏。 他惊喜地说道：“怎么是您？” 苏天鹏说：“你高升了可以忘记老朋友，但是老朋友不能忘了你，上车吧。” 随后，这辆商务舱的车门滑开，肖毅上了车。 来到车里后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建，一个是谭青。 肖毅喜出望外，说道：“领导们这是去哪儿啊？” 谭青抢先说道：“领导们哪儿都不去，是特意在门口等你的。” “哦？”肖毅似乎预料出几个人的意思，就说道：“怪我怪我，净顾着忙自己的事了，都忘了跟几位领导汇报了。” 林建说：“我这个人向来对事后的汇报不敢兴趣。” “那……那我不说汇报，是报喜。” “都过了快一周时间了，喜也是旧的了。” 肖毅想了想，这才说道：“那我就自罚三杯酒！” 林建平静地说道：“有点诚意了。” 肖毅一看林建不是十分的满意，就说：“再加一杯，四杯，四杯！” 林建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着谭青说道：“谭市长，他认罚四杯酒，可以吗？” 谭青扭头看着肖毅，说道：“才四杯呀，还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哈哈。”苏天鹏笑了，说道：“小肖，听到了吧，这就叫没近人毁不了近人。” 肖毅看着谭青，说：“我工作变动的事没跟你说吗？” 谭青脸一红，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好多天咱们都不联系了。” 第1403章 谭青说完，下意识地了一眼林建和苏天鹏。 只见林建和苏天鹏两人装没听见，林建把脸别向左侧窗外，苏天鹏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屏幕是黑屏，什么内容都没有。 肖毅这才感到刚才那句话有些唐突，让谭青尴尬了，但话以出口收不回来，就解释道：“我的确跟你说过，你好好想想，我说我婉拒了领导的好意那次……” 肖毅说到这里，还做了一个手势，似乎在提醒谭青他的确跟她说过。 谭青再次看了看林建和苏天鹏，小声争辩道：“你只是说你婉拒了领导让你去西部，但是你没说你要出任滨海分行长——” “我没说吗？”肖毅想了想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没说，因为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周一上午开会才突然决定的。” “哼——” 谭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听到这里，林建和苏天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建拍着肖毅的肩膀说道：“小肖，看来你不行，女孩子的心思你研究得不够。” 谭青想撇清关系，就怪嗔地看着林建，说道：“林书记，看您这话说的，他研究我干嘛？” 林建一听，认真地说道：“我没说让他研究你呀，苏部长，你听见我说让小肖研究小谭了吗？” 苏天鹏扭过脸，看着三个人，说道：“我没听见，我不但没听见您这话，就连他们两个刚才说的什么‘婉拒领导好意’的话我也没听见，对了，是没听明白。” “那要问小谭了，小肖婉拒领导什么好意了？”林建看着谭青问道。 “他婉拒了……”谭青说道半截，突然看着肖毅，没好气地说道：“还是你自己说吧！” “哈哈。” 谭青小女儿的娇怒逗得林建和苏天鹏又是一阵大笑。 肖毅这时才觉得是自己让谭青难为情了，他接过谭青的话茬说道：“是这样，上周末因为有事找谭市长，聊天的时候就顺便跟她汇报了一件事，那就是行领导想让我去西部筹建中心分行，按照上级最新的规定，到外阜建点布网，这个负责人的身份必须是副行长，所以领导拟定提拔为副行长兼任中心分行行长，因为个人原因，我婉拒了领导的好意。” “为什么？” 林建和苏天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肖毅看了看谭青，又看了看林建和苏天鹏，叹了一口气，说道：“几位领导都是我的挚交，也是我的贵人，在你们面前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肖毅就将目前自己的想法和不能离开滨海的原因说了一遍。 第1404章 林建听后问道：“唉，我早就替你想过这个问题，当初让你来金融办上班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没跟你明说，你确定这事要这么走吗？” 肖毅说：“尽管你当初没说，但我想过这个问题，我想还是不给领导找事，既然想这么做，就要自己解决，所以这也是我当初婉拒您的好意的真实想法。” 苏天鹏说：“小肖的心思我明白，他也跟我表示过，要通过自己的途径解决问题，这样也好，一劳永逸。” 林建说：“目前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律师取证基本完成了，下一步就要开庭了，我已经跟律师交待了，选择不公开开庭，另外不要求任何形式上的补偿和道歉，还有，不准备追究任何相关人的法律责任。” 听肖毅说到这里，他们都不做声了。 稍后，林建说道：“你申诉的依据就是之前错判了，不管是法官的责任还是你遭别人算计，重新审理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纠错，不追究其他人的法律责任恐怕是你难以左右的。” “这个，我会有声明。” “为什么这么做？”林建突然看着他问道。 “唉，一言难尽。”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追究别人的法律责任，不等于我放弃这个权力，是保留这个权力，另外，不瞒您说，我现在工作比较顺利顺心，那些当年算计我的人，都已经……” 他不好说“都已经被我踩在脚底下”这话，想了想说：“他们已经遭到了生活和法律的报应，我不想再踏上一脚了。” 苏天鹏这时说道：“这个，是小肖真实的想法，他当初可能因为拿不准要怎么做，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我是支持他这样做的。” 林建听后点点头，说道：“你这样做很难得，大多数人都不会像你这样，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现实生活，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报复或者是法律惩罚，只有格局大的人才能走远。但是你也没必要副行长这个职务推了呀？” 肖毅刚想解释，这时就看到，他们的车，居然行驶到了滨海最大的人工湖——滨州湖的码头上。 一艘摆渡船早就等在那里，司机直接将车开上了摆渡船。 摆渡船上的人忙着固定车位，做好这一切后，一个人冲驾驶舱船长模样的人一挥手，岸上的人便松开缆绳，摆渡船稳稳地驶出码头，向着湖心的一个小岛驶去。 肖毅看了看四周的湖光景色，问道：“这里什么时候开发出来了？” 苏天鹏说：“你这个搞金融的人肖毅也太闭塞了吧，这里其实从去年就开始动工改造了，原来这里是属于省财政厅的，荒废了好多年，林书记上任后，几次跟省里请示，湖心岛的地皮又回到了咱们滨海人手里。” 肖毅说：“林书记给滨海人办了一件大好事，这对咱们未来的旅游业会有大好处。”肖毅学苏天鹏，他也没在“滨海”后面加“人民”两个字，只是说“滨海人”。 林建说道：“是不是好事，这个咱们说了不算，反正湖心岛的地皮归属权回到滨海，最起码不会坏事，将来我走后人们谈论起来不骂我就行了。” 林建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肖毅记得，这个滨州湖当年因为市政府无力开发，加之省财政厅想在省城外建一个财会人员培训基地，就挑中了这里。 几番协商，滨州湖湖心岛就破土动工了，两年后，那里崛起几座高档建筑，成了省内各种会议培训中心，甚至各级领导的“避暑胜地”。 第1405章 后来，随着整顿机关楼堂馆所，加之高层“八项规定”的出台，这里一夜间就变得冷清了。随着湖心岛最后一批管理人员的撤离，码头也年久失修，人们再也看不到往返湖心岛的摆渡船只了。 林建审时度势，乘机要回湖心岛的所有权，当然，也接下了湖心岛当年开发时的一部分贷款。 去年，这个湖心岛成为全市向外招商引资的一个重点项目，后来听说是西部一个大老板取得湖心岛的开发权，既然去年就开始动工改建，将近一年的时间，这里应该初具雏形了。 肖毅忽然问道：“这里改建应该用不着什么大动作吧？” 林建说：“动作也不小，虽然还是现有的建筑，但有一部分建筑功能已经做了改变，比如，原来的一部分高档客房改为普通级别的客房，以前来这里就餐或者是度假的人，非贵即富，现在价格更亲民，还有，增加了游乐场项目，什么露天烧烤、露天歌舞，原来的室内会议室改成了室内体育场和游泳池……等等吧，这些项目的增加，就是准备面向普通游客开放的。” 肖毅说：“那样的话会不会将一部分高消费的用户挡在门外？” “不会的，我说的只是改造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高档消费区跟普通消费区是不相干的，码头都建了两个，一个通往普通消费区，一个通往高档消费区。” “那还有培训功能吗？”肖毅问道。 “当然有啊，毕竟湖心岛是以培训基地出名的，所以也要求他们保留下这部分功能，以后你们银行有什么培训任务，可能放在这里。” 肖毅笑了，说道：“您是湖心岛的代言人还是形象大使？” “哈哈。”林建开心地笑了，说道：“你忘了我在企业座谈会上怎么说的了，对于招商引资来的项目，每个政府/官员都有宣传代言的义务，我说的是义务，不是有偿的。” 肖毅说：“这个没忘，我记得滨海日报还连着出了几期您讲话内容中的金句，其中就有这句。” “那是老苏干的！”林建说：“但反响还不错。” 苏天鹏听到这里，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抚着心口说：“吓死我了，还好还有最后一句，不然我非得投湖不成。” “哈哈。”其余三人都开心地笑了。 摆渡船停在一处新建的码头上，这可能就是林建所说的通往“高消费”的码头。 汽车开上岸后，沿着浓郁的林荫道，驶进一处建筑物宽阔的台阶前。 门口，早就有两名服务人员给他们打开车门，几个人下车后，由一名领班将他们带进观光电梯，随着观光电梯的上升，肖毅看到外面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宽阔的湖面上，金光粼粼，远处的岸边的道路已经亮起灯光。 出了电梯，几个人跟在领班的后台，全程没人说话，直到前面两扇自动大门打开，领班站在门口，躬身说道：“几位请。” 这是一处旋转餐厅，几个人被里面的服务员带进一个包间，里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凉菜。 看得出，这个餐厅还没有正式营业，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几个客人。 旋转餐厅可能是此处最豪华的餐厅了，装修得金碧辉煌自不必说，就单单这个设施，也是滨海独一无二的。在这里就餐，不但可以享用美食，还能三百六十度欣赏。 第1406章 肖毅真没在这样的环境下，观赏这个城市的分光，无论是脚下荡漾着碧波的湖水，还是远处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山峦，以及城市的傍晚灯火，都尽收眼底。 这时，服务员将事先准备的菜肴端了上来，其中另一名服务员打开了事先准备的酒，给每个人的酒杯里倒满酒。 林建端起酒杯，他看了看其余三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肖毅的脸上，他说：“小肖，你可能感觉到了，今天这酒是为你准备的，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两个意思，一个是这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待过任何客人，你是第一位，希望你开足马力，全新起航！另一个意思是祝贺，祝贺你破茧而出，来，第一杯酒全都干掉。” 他说完，却并没有喝，肖毅和苏天鹏已经将酒杯送到唇边，见林建还在举杯，就将唇立刻酒杯。 这时，就听林建看着谭青说道：“小谭，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端杯时没说二话，看来，咱们大家对他的祝贺是一致的，也是由衷的。” 谭青笑了，说道：“林书记，您说您都端杯了都不忘了点我两句。” 此时的谭青表现得确实可爱，对于林建话里的意思既不反驳，也没有表现出矫揉造作，一句话说得林建和苏天鹏不由得大笑。 笑过之后，林建又说：“那咱们共同喝下这杯祝贺的酒！” 肖毅率先干杯，然后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瓶，从林建开始，逐一给大家满上。 到谭青这边时，肖毅刚要倒酒，就听林建说道：“谭市长不胜酒力，别给她倒满，意思意思就行了。” 谭青娇嗔地说道：“林书记，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专门拿人家取笑。” 肖毅已经给谭青倒满了酒杯，谭青一看，故意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林书记都说了不要给倒满，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倒好，不但倒满了，还溢了出来。” 她这话，又逗得林建和苏天鹏大笑。 苏天鹏说：“你这口气，就像是在数落傻姑爷，对了，我给大家说个笑话吧……” 谭青不等他说下去，就说道：“如果还是您那傻姑爷系列就免了吧。” 肖毅却说道：“什么傻姑爷，我怎么没听说过？” 苏天鹏说：“你看看，你听腻了，有人却一次都没听见过，只要有人没听过，我就要普及一下这个笑话。” 肖毅忙说：“我没听过，真的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脚下就被谭青踢了一下。 肖毅立刻不说话了，他不解地看着谭青，委屈地说道：“我真的没听过。” “哈哈。” 林建和苏天鹏又是一阵大笑。 林建说：“老苏啊，看到了吧，有人不愿意让你讲傻姑爷。” 第1407章 苏天鹏笑着说：“林书记睿智，不但能发现桌面上的问题，还能发现桌面下的问题。”他说着，就用手指了指桌下谭青的脚。 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谭青脸更红了，她说道：“我看你们太偏心了，肖毅一来，我立刻就变成后娘生的了，下次再有这样的私人聚会我可要多长个心眼了，有别人参加我就不参加了，免得当受气包。” 苏天鹏看着谭青，说道：“平时都是肖助理长肖助理短的，怎么今天不是直呼其名就是用‘别人’当代名词了？” “哎呀，苏-部-长，您真是的，来，我敬您，希望您多喝酒少说话！” “哈哈。” 在笑声中，谭青站起来，双手捧杯，跟苏天鹏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林建在旁边打趣说：“老苏啊，小谭被你挤兑得都主动端杯敬酒了——” 谭青喝完这杯后，没有坐下，而是又倒了一杯酒，她看着林书记说道：“挤兑我的人应该不只有苏部长，还有……还有谁自己心里清楚，林书记，小谭敬您，我敬酒的顺序不分先后。” “哦，那是不是一会还要敬小肖。” 肖毅一听，赶忙端杯，想陪一杯，还没容他完全站立起来，谭青又用脚踢了他一下，这一下可能是踢疼他了，肖毅一咧嘴，下意识地坐下了。 苏天鹏看得清清楚楚，这次他没有说话，而是夸张地扭过身在，捂着嘴不出声地大笑。 林建这才反应过来，他说：“老苏啊，你别光笑，待会怎么着要把傻姑爷这个段子讲出来，不然对不起小肖挨的两脚……” 谭青一听，捂着嘴“噗嗤”笑弯了腰，她边笑边擦着眼泪说：“林书记，先干为敬！”她一仰脖，一杯酒又下肚了。 林建也不含糊，端起杯就干了。 林建喝完这杯后说道：“接下来是不是你该敬小肖了？” 谭青刚坐下，听林建这么说，她大声叫屈：“林书记，您怎么回事？别忘了今天谁是主题，别抓住我不放呀——” 林建笑了说道：“哦？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小肖，别在后面躲着，该你了，让小谭给你挡了半天酒，你也好意思？” “就是，你也好意思？”谭青不满地说道。 肖毅这才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这样，我什么都不说了，先敬大家一杯酒……” 林建说：“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上来就喝吗？” 苏天鹏说：“闷头喝。” 这话被林建和苏天鹏这么一解读，肖毅还真不知所措了，他结巴着说道：“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喝了？” 谭青一听，说道：“是谁在路上说的，自罚，四杯！” “噗——” 苏天鹏刚吃进嘴里的菜差点没喷出来，他赶忙转过身，剧烈咳嗽了几下。 旁边的服务员赶紧递给他纸巾。 苏天鹏好不容易缓过来，说道：“我差点窒息，小谭啊，你险些要了我的命！” 谭青说：“我说错了吗？” 苏天鹏连忙摆手，说道：“没错，没错，一点错都并没有，这更加印证了我来时说的话：没近人毁不了近人。” “哈哈。”林建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第1408章 肖毅站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天鹏看着他说道：“开始吧，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让谭市长提醒你第二次？” 肖毅看着谭青。 谭青说道：“看我干吗？” 苏天鹏说：“他当然要看你了，你不按开始键，他不喝。” 苏天鹏一边说着，一边用脚比划着。 谭青的脸又红了，说道：“您老真是的，至于这么明察秋毫吗？” 肖毅唯恐谭青又引火烧身，他端起酒杯，说道：“谭市长说得对，我要兑现诺言，先自罚四杯。” “为什么要自罚？”谭青问道。 “因为……因为工作上有点小变动，没来得及向几位领导汇报，当然要自罚了……” 肖毅说着，将手里的酒杯放到唇边，直接倒进嘴里。 旁边的服务员过来给他满酒，他接过瓶子，自己满上，又一口干了，再倒，再干。 等他倒上第四杯，刚要干，林建说话了：“行了行了，有这态度就行。” 哪知，谭青却说：“三杯都干了，还差这一杯。” 她的话音刚落，肖毅又将第三杯酒倒进嘴里。 谭青微微张着嘴，她没有料到肖毅还真喝了，就赶忙给他夹菜，连声说道：“赶紧吃、赶紧吃。” 他们用的酒杯是最小的那种高脚玻璃酒杯，四杯酒不到二两。 肖毅听话地低头吃着谭青夹过来的菜。 苏天鹏看着，冲林建说道：“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向小谭学习。” “学我什么？”谭青料到苏天鹏说不出好话。 “学你打一巴掌给一块糖，这男人啊，不醉都得醉了，林书记，来吧，我看呀，只有咱俩喝了。” “为……为什么你们俩喝？”虽然四杯酒不到二两，但一口气喝下这么多，而且肚里没食，肖毅还是有点多了。 “为什么我们俩喝？你四杯就晕了，谁还舍得让你喝，这是小谭替你使的计谋，表面上看让你多喝了酒，实则是在保护你，林书记，来吧，咱俩没人保护的人喝一个。” 谭青一看，委屈地说道：“我算看明白了，今天我怎么做都落不了好，我啥都不说了，闷头吃吧——” 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林建这才放下筷子，看着肖毅说道：“行长助理这个身份你还担着吗？” 肖毅说：“目前还担着。” 林建说：“那差不多，估计你下一步就是副行长了。” 肖毅赶忙说道：“哪有这等好事？我这就够幸运的了，幸运得感觉一切都不是真的，哪还敢想其它的呀！”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是你本来就可以成为副行长的，是你自己推了。”林建说道。 肖毅说：“还不是那点事闹的，也许在领导们眼里那点事不算事，但在我肖毅心里，这就是天大的事，我可以不升迁，不当官，就是当个普通打工仔，也想要个清白的名声。” 林建听肖毅这么说，就看了一眼谭青，谭青果真在低头吃，他们谈论的话题似乎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第1409章 这时，服务员走到林建跟前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林建冲她点点头，说道：“可以。” 服务员走了出去。 林建说道：“湖心岛的开发商车总要过来敬酒，这个人素来滴酒不沾，咱们也就意思一下就行了。” “还有不沾酒的老板？” 林建说：“确实如此。” 这时，门自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体型健壮的人走了进来，他直奔林建过去，握着林建的手，说道：“承蒙林书记光临指导工作。” 林建说：“指导工作谈不上，我记得跟你说过，这是我私人请客，我这位朋友刚当上行长，为了不让他怀疑我的诚意，我才没在市招待所请他，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你这里还没正式对外开放，肯定碰不见熟人，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林建说着就把肖毅介绍给车总，最后还不忘说道：“你来滨海发展事业，肯定离不开银行，他现在是滨海银行分行行长，财神爷，有事尽管找他。” 车总一听，赶忙捧上名片，肖毅也从包里掏出名片。 车总看着肖毅的名片说道：“您还是行长助理？双天官啊！厉害！” 肖毅谦虚地说道：“这个助理还没来得及撤呢，我之所以给您这个名片，是我还没有新名片。” “肖行长谦虚了。” 林建又将苏天鹏和谭青介绍给车总，车总挨个给大家满酒。 苏天鹏转身跟旁边的服务员说：“车总没有酒杯。” 车总赶忙说道：“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病，一喝酒就犯。” 苏天鹏好奇地问道：“哦，什么病，您告诉我，等我不想喝酒的时候也这么说。” 车总笑了，说道：“苏部长幽默，有女士在，这个病暂时保密。” 谭青一听，就说道：“没关系，我回避。”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车总很礼貌地伸手拦住她，说道：“谭市长不必认真，我真的喝不了酒，天生就不喝酒。” 苏天鹏又说道：“你肯定喝过，如果没有喝过，怎么能知道喝不了酒？不存在‘天生’问题。” 林建说道：“车总啊，你就不要解释了，做生意、经商你是行家里手，咬文嚼字你不一定是苏部长的对手。” 一边的肖毅看得有些糊涂，湖心岛施工快一年了，难道这个车总跟苏天鹏和谭青就没见过面？ 但他却没将自己内心的怀疑说出来。 “按说各位来这里就餐，又是头一次见面，怎么着我也应该喝杯酒表示一下心意，怎奈，我真的不行——大家见谅、见谅！” 车总连连向他们作着说道。 还是林建解了围，说道：“车总情况特殊，据我了解，他还没在滨海地面上喝过酒。” 车总一听，又冲了解作揖，说道：“林书记，我在哪儿都没喝过，不信各位就去打听，如果有人说我喝过酒，我愿意受罚。” 苏天鹏坐下后，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喝酒还能干成这么大的事业，回头传授传授经验。” 车总听后，又是给苏天鹏作揖。 林建笑了，说道：“好了，你去忙吧，我们说会私房话。” 车总一边往后退，一边给拱手作揖，直退到门口，才转过身走了出去。 第1410章 “他真不喝酒？” 林建说：“最起码我没见过他喝酒。” “他有什么毛病？” “具体啥病不太清楚，只是说喝酒能要命。” “这么神秘？”苏天鹏不屑地说道。 林建说：“所以他深居简出，这个项目一直由副总负责，他很少走到前台来，今天是赶巧了，他一会就走，所以刚才想着来跟大家见个面。” 苏天鹏感慨地说：“不喝酒还做成这么大的事，有两下子，唉，不说他了，说咱们吧，这酒进行到哪儿了……” 四个开心地将两瓶酒全不喝光。 离开餐厅前，苏天鹏将一沓钞票放到了前台，他说：“这是今晚的餐费。” 哪知，旁边的领班立刻将钱塞到他怀里，说道：“车总说你们是他的客人，不收你们的餐费。” 苏天鹏挡住了她，严肃地说道：“车总没有邀请我们，我们是自己来的，这饭费你必须收下，不然的话我们今后再也不来了。” 就在领班愣神的空儿，苏天鹏大步往出走。 肖毅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等他，他听到吵嚷声，才知道苏天鹏在结饭费。 等苏天鹏走过来后，他小声地问道：“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你没看那个车总连酒都不喝吗？” 肖毅一怔，问道：“和这个有关系吗？” “不管有没有关系，这顿饭也要结的，来的时候老林就交待了，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都出得起这顿饭钱，干嘛要占他这点小便宜？才不给这些人落下什么口实呢！” 肖毅默默地点点头。 苏天鹏又说：“老林之所以这样交待，我想他也是有意做给姓车的看的，市委书记吃饭都自己掏腰包结账，说明滨海的外部投资环境是干净的、健康的，也是宽松的、和谐的。” 肖毅说：“唉，用心良苦啊——” 苏天鹏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现在开大小会都再三强调这个问题，绝对不能出现吃拿卡要的现象，一旦被查到或者被人举报，那就是一票否决。” 在回去的路上，林建显得很兴奋，他看着夜幕下的湖水，欣慰地说道：“滨海，终于有个拿得出手的地方了……” “这里什么时候能正式营业？”肖毅问道。 林建说：“我给他们提的建议是，所有的工程项目全部弄好后再开业，禁止边建边营业，那样游客的感觉很不好，降低了观光值就不好了。” 肖毅说：“您说得有道理，的确是这样。” 谭青也说：“好多景点都的边营业边建设，观光的感觉的确不好，没了再来的冲动，甚至还会一传十十传百的，长久来看，效益未必有多好。” 重新回到岸上，商务舱驶出摆渡船，驶上了来时的路。 “小肖，你回哪儿？”苏天鹏问道。 “我回家。” 最先送的就是肖毅，临下车的时候，林建说道：“你的事什么时候开庭？” 肖毅说：“这个还没定，估计也就是在这几天。” 本书扣扣群号925181940，感兴趣的书友可进群。 第1411章 林建说：“需要我们帮忙你就说话。” “好的，我会的。” 回到家，肖毅洗了澡，躺在床上，他习惯性拿过手机，给谭青发了一条微信：今天晚上我有说错话吗？ 谭青回道：我喝多了，想不起来了。 肖毅一看，谭青很狡猾，他又问道：我怎么记得好像你踢了我几脚？ 谭青：对不起，你该不会向我索赔吧？ 肖毅：哪能啊！你在干嘛？ 谭青：我在看妈妈的日记。 肖毅：你这几天是不是下乡了？ 谭青：是的。 肖毅感觉谭青不是太积极，也许真的是喝了酒，也许是看日记情绪不高，就回道：不打扰了，晚安！ 谭青：晚安。 了解谭青越多，肖毅越感到这个天之娇女活得也不是那么舒心，既然她的一切是干爸给的，那么她就要委曲求全做个乖乖女，但谭青的骨子里，又不全是逆来顺受，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审美，她拗不过干爸的时候，就采取消极抵抗，以至于这么大了还没有解决个人问题。 她不在乎自己成为老姑娘，倒是干爸干妈在乎，不停地给她介绍对象。 在这些相亲对象中，肯定有适合谭青的，只是她出于抵制，才没有认真对待这些人，指不定错过了多少优秀男人呢。 显然，谭青也有很重的心事，凭肖毅的观察，她的心事似乎不止婶娘和堂妹占了她的房子，还有那种被干部束缚而挣脱不得的烦恼。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以为又是谭青发来的微信，拿起来一看，是许亮发来的。 许亮说他不够意思，当了行长也不跟他说声，如果不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他都不知道，他表示对肖毅的空儿，哥几个聚聚。 肖毅在微信里说：下周，这几天事情太多，下周估计就会踏实了。 许亮表示理解，毕竟新官上任事多，他们约好下周再联系。 放下手机，肖毅有些感慨，他记得他刚出狱的时候，真正为他设宴给他压惊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白宗俭，一个就是许亮。 他在出狱之前是绝对想不到现在这地步的，他的脑袋开始回放这几天所经历的每件事情，他跳出自我的圈子审视自己，告诫自己越是在得意的时候，越要低调、谨慎，如今，比不得从前了，他现在是滨海分行行长，也就是过去崔永安的位置，这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却成为事实。 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老胡那个神秘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再次摸了摸戴着的吊坠，记得上次那个人说会和他联系，不知他什么时候能跟联系，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见他。 第二天，肖毅照常提前赶到总行给行长办公室收拾卫生。 行长按照以往的时间准时到岗。 第1412章 他一边换上工作服，一边说道：“你现在是分行行长了，还有时间来给我搞卫生？” 肖毅说：“我来搞卫生占用的又不是工作时间，我现在每天来您这报个到心里踏实。” 黄行长整理着领带，说道：“你有什么不踏实的？” 肖毅说：“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寄托，我已经习惯每天看见您了，如果不看见，一整天就会游游磨磨的，不能集中精力。” 黄行长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把自己说得像个吃奶的孩子？”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吃奶的孩子。” “既是吃奶的孩子，早晚都有那么一天断奶的时候。” “这个道理我懂，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坐吧，这几天有什么感想？” 肖毅说：“责任大了，平时见您处理事务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轮到我自己，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 这话，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肖毅仍然说得出口。 是啊，无论是哪个层级的领导，都喜欢听奉承、恭维的话，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黄行长说：“熟悉了就好了，这还没把你调到别处呢，如果调到别处，开始几天你更会手忙脚乱，这个不要紧，每个新任职的人都会有一段适应的过程。” “梁行长那里怎么样？”肖毅有意将话题往人事上引，他想尽早知道谁来分行顶刘磊的缺。 黄行长说：“她比刘磊他们提前到了两天，你猜怎么着，这两天时间，房子都找好了，昨天给我发来了照片，还不错，虽然没在最繁华地段，但也是在城市中心圈内，刘磊他们几个人是前天下午到的，昨天他们就开始找装修公司装修了。” 肖毅赞叹地说：“梁行长办事效率就是高。” 黄行长说：“你们支行的副行长定下来了。” “啊？”肖毅心想，他还准备让老康自己推荐人选呢，没想到上级连支行的副职都管。 “你‘啊’什么，我跟你说，这个人可不是外人，是老谢的司机，想让他到基层锻炼锻炼。” “司……机？”肖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司机怎么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没……没有、没有大惊小怪。”肖毅支支吾吾地说道。 黄行长说：“他虽然是老谢的司机，但你别忘了他给谁开车，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熏，也给他熏得差不多了，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家。” “我哪敢呀！”肖毅撅着嘴说道。 黄行长说：“你别忘了，老谢可是第一个提议你当副行长去西部兼职的人，他的司机去了你的辖区，你要好好关照他，让老康好好带带他，不能出什么闪失，更不能出现像曹小东那样的情况。” “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嘱咐老康。”肖毅说到这里，就嘟囔了一句，说道：“咱们机关那么多大学生本科生干嘛不派下来锻炼，却派了个司机？” 黄行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胃口还不小，动不动就像要高学历的人，我说你这话出了这个门口就不许再说，司机怎么了，司机照样可以成为业务能手，机关的大学生本科生是不少，也有几个准备派下去锻炼的，但是老谢提出来了，我不能反驳他是不是？” 第1413章 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又说：“你没去西部，让你接替梁红波，这已经是对你的开恩了，这要是在体制内，你拒绝组织调动，起码五年甚至更长时间没人搭理你，知足吧，在人员配置上就别挑三拣四了！” 黄行长说到这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得出，在他的任职问题上，黄行长还是费心了。 肖毅赶忙说道：“对不起，是我不该对人家抱有成见。” 黄行长说：“你呀……算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过多说什么了，有件事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看，你都成为分行行长了，你再当我的助理是不是有点忙不过来了？” “那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不就是早上过来给您收拾收拾卫生，然后给您打个下手，没事，我能忙过来，何况分行离总行这么近，两头跑我没问题。”肖毅说到这里，看着黄行长，口气沉下来，无精打采地说道：“当然，您要是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也不能占着茅坑……” “混蛋！这么说话呢？我这是茅坑吗？”黄行长突然厉声说道。 肖毅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走了嘴，赶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时慌不择言，” 黄行长见他说得坚决，就说：“慌不择言不是话来不及想怎么说，而是你最直接的心理反应，这个在今后的工作中，你一定要注意。” 肖毅不停地点头。 黄行长说：“一会开班子会议，你就不要特意过来了，你刚到一个新环境，开始肯定会忙，这几天就不要过来了。” 肖毅一听，心就是一咯噔，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黄行长。 黄行长说：“你不要多想，安心工作，有事随时电话联系，也可以过来找我。” 走出黄行长办公室，他回到对过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看表，离上班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他拎起公文包关上门就走了。 他刚走出电梯，就看见董雪双手抱着早餐袋跑了过来，看见肖毅走出电梯，她惊讶地说道：“这么早就走？给，这是你的早餐。” 肖毅说：“我吃过了。” “吃过了也得吃，谁让我买了你那一份。”董雪说着，将一份早餐强行塞到他手里，然后跑进电梯，冲他摆摆手。 肖毅看着手里的早餐，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时，迎面进来了李诗雨。 李诗雨如今不像在行总办时那样了，她在审计中心工作得很顺心，人也显得比过去水灵了，不再像肖毅最初来时那样不苟言笑。 “肖行长，你回来了？” 肖毅笑了，说道：“什么叫我回来了？” 李诗雨说：“看我，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哈哈，又绕回来了。” 肖毅也笑了，说道：“行了，别解释了，你不是一个善于玩语言游戏的人，对了，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这个给你，吃了的话这个也给你，多吃点。” 李诗雨接过来一看就乐了，说：“这是小董买的吧？” “是的，不瞒你说，我吃了早饭了。” 李诗雨说：“正好，我没吃。对了，明天休息，我们想去分行看看你。” 第1414章 “那么麻烦干嘛，等我腾出手，清闲一点后，我请你们吃饭。” “真的？” “好像我经常骗你们似的。” “呵呵，没有没有，那我们等你电话？” “好的，我走了。” 肖毅说着往出走，不时和进来的同事打招呼。 他没有开那辆车，本来那辆车他也没开过几次，大部分时候都是当做公务车用，今天听黄行长的口气，他这个助理也兼职不了几天了，就更不能开这个车了。 回到分行，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内整洁干净，一定是行政部的人提前给他收拾过了。 他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围着屋子转了两圈，说真的，上任几天了，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间行长办公室，各种的开会各种的忙，加之各种的祝贺电话，抽空还要往总行跑，所以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其实是由三间组成，格局跟黄行长办公室的格局一样，位于仰面，由三间组成，两间办公，一间休息。 墙壁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干干净净，几盆绿植生机盎然。 里面的休息室也很简单，独立的卫生间兼具洗漱间的功能，卧室里摆放的一张床还比较新，只是床上没有任何床上用品，只有一个薄棕垫。 两组衣柜也是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肖毅不由得有些纳闷，梁红波离婚后，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单位的，难道她睡光板床了？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肖毅走出休息室，是行政部副主任郑红艳。 郑红艳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她说道：“肖行长，这个是刚接到的总行人事处的文件。” 肖毅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了，但他还是接过来看了一眼，果真，是对谢董事长司机的任命文件。 肖毅说：“郑主任，你上任后我忙得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说话，你有丰富的行政部的工作经验，行政部的重要性我不多说你也早就明白。” “是的，我明白，希望肖行长以后多多指教。”郑红艳谦恭地说道。 肖毅以前对郑红艳印象不深，几乎没有见过她，她三十岁出头，年轻，漂亮，人很机灵。当时马建反对戴志军对郑红艳的提议，肖毅晚上就给梁红波打过电话，询问梁红波这个人是否能胜任行政部的工作。 梁红波当时说道：小郑人很机灵，有眼力见，办事比较认真靠谱，毕竟年轻，有些事交给她后不能大撒把，要勤说着点。 梁红波这样评价郑红艳，肖毅就心里有数了，她之所以带走比郑红艳年纪还要大几岁的行政部女主任，而没带走她，就说明梁红波对郑红艳的态度。 肖毅还问了郑红艳跟前任女主任的配合情况。 梁红波说：“她们俩在配合上没有问题，毕竟她是副主任，对了，是不是马建推荐的她？” 肖毅不知梁红波怎么说得这么准，就问道：“还真不是马建推荐的她，是老戴推荐的，马建当时极力反对着。” “马建反对？” 显然，梁红波没有料到这一层。 第1415章 肖毅当时跟梁红波说：“马建的确反对，但由于戴志军和他的坚持，马建也就同意了，怎么，您感到奇怪吗？” 梁红波没有说话。 肖毅了解梁红波，她虽为女流，但不善于八卦，自己这句话问得显然不高明。 虽然梁红波没有直接回答肖毅的问话，但从她的沉默中肖毅感到马建和郑红艳应该有过节。 此时，肖毅想到跟梁红波的谈话，看着眼前的郑红艳，说道：“通知其它成员，在会客室开个会吧。” “好的。”郑红艳说着就要走。 “等等。”肖毅叫住了她。 “肖行长还有什么事？” 肖毅想了想问道：“原来崔行长的办公室在这里吗？” “噢，这里不是崔行长的办公室，这里是原来的会议室，崔行长的办公室该做会客室室，梁行长来了后，她不想用一个男人用过很多年的休息室，就将会客室该做行长办公室了，当初装修的时候，都是我在盯着。” 原来如此，肖毅感觉这里就不像是崔永安的办公室，以前他没有机会到行长办公室，也就是开个会从走廊里路过。 郑红艳很机灵，她说道：“如果您对办公室不满意的话，我再找人装修装修。”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办公室很好，装修也没多长时间，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郑红艳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梁行长不喜欢办公室搞得花里胡哨的，您要是觉得太素的话，我回头找几幅字画上。” “找？去哪儿找？”肖毅问道。 郑红艳说：“是从崔行长的办公室里发现的，一大卷。” 肖毅摆摆手，说道：“那是他的私人物品，回头给他。” 郑红艳说：“他说不要了，让我看着处理。” 他都不要的字画能有什么价值？肖毅摆摆手，说道：“这间办公室不用装修，我也喜欢素净的，你把里面的卧室添置一些被褥什么的就行了。” 郑红艳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了，梁行长走的时候，她让我们把她的被褥都放在值班室了，我一忙就忘了给您预备这些东西了，我马上去安排。” 肖毅说：“倒也没那么急。” “我进去看看都缺什么。” 郑红艳说着，顺手从桌上扯下一张便签，拿过一支笔，走进里间。 洗漱室和小卧室空无一物，她不由地感慨：“梁行长真是怪，自己的用过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肖毅没搭话，梁红波就是这个性格，她嫌弃上一任用过的东西，也怕下一任嫌弃她用过的东西，所以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下午，石峰正式来报道。 他首先来到肖毅的办公室。 肖毅拍着他的肩膀，将他领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石峰很激动，他只顾咧嘴乐，慢慢地，眼睛就湿润了。 肖毅见石峰不说话只是傻笑，眼里还含着泪花，一时间自己也很激动，他眨巴着眼睛，没给石峰倒水，而是从旁边的纸箱里抠出一瓶矿泉水，扔给了石峰。 石峰接过水瓶，放在茶几上，他低下头揉揉眼。 肖毅笑着问道：“来了半天不说话，想什么呢？” 石峰这才抬起头，揉着眼，不好意思地说：“一时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第1416章 肖毅递给他一张纸巾。 石峰接过来，反而越擦泪水越多。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肖毅指了指洗手间的门，石峰快步走了进去。 一阵流水的声音传出来，肖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石峰平静后，才从里面走出来，他笑着说：“哥，别笑话我，见到你后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肖毅点点头，请他坐下，说道：“我也一样，兄弟，你来主持信贷这一块的工作，我就省大心了。” 石峰说：“分行的体量不知要比支行大多少，我心里没多大底，不过有哥你在，我不憷！” “这就对了，兄弟同心，齐力断金。” 石峰说：“该怎么做，你就吩咐吧。” “你先熟悉一下情况，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工作思路，好在咱们是银行单位，哪怕你暂时什么思路都没有，也不会影响银行的正常运转。” 石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哥，真心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肖毅知道他这话是真诚的，就说：“咱们彼此。这样，我让人事科的过来一下。” 肖毅说着，先将郑红艳叫了上来，他说：“郑主任，这是咱们分行新到任的信贷科长，石峰。” 郑红艳大方地跟石峰握手，说道：“我们认识。” 肖毅说：“你把人事科长叫上来。” “好的。”郑红艳说着就给人事科打电话。 这时，戴志军进来了。 石峰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戴志军握着石峰的手说：“过去，你和肖行长你们是肖石组合，黄金搭档，现在，你调上来，继续发扬光大。” 石峰微笑着说：“今后还望戴监事长多多指教。”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戴志军说着，就看着肖毅问道：“石科长是不是还没去信贷科？” 肖毅说：“一会人事科的上来，我让郑主任和人事科的同志送他下去。” 戴志军说：“马行长在家呢，信贷科是他分管的科室，他去送也行。” 肖毅想了想说：“这样，你领石科长先见一下马行长。” “没问题，石科长，走。” 戴志军说着，就招呼石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人事科长孟大海进来了，肖毅跟他说石峰来报道了。 孟大海说：“我知道，他先到的人事科，本来我说陪他上来，他说不用。” 肖毅说：“一会郑主任你们把他送到信贷科，给大家做个介绍，尽管以前也认识，但他正式报道，还是送过去好。” 孟大海说：“肖行长说得极是，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就这样，石峰在马建和人事科以及行政部负责人的陪同下，正式去信贷科报道、上岗。 下班前，肖毅接到谭青电话，谭青在电话里跟他说，边律师给她介绍的那个京城沈律师快到滨海了，如果有空的话，请他过来陪一下。 肖毅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第1417章 谭青说：“是我的原因，本来早就该他见面详谈的，这几天一直在下乡搞调查，本来跟他定的昨天晚上，结果老苏告诉我，说给你祝贺，我就把沈律师推了，定在今天晚上。” 肖毅说：“还是人家律师敬业，这么远晚上过来找你谈，好吧，我也把晚上的应酬推了。” “如果是必须的应酬你就去吧，我自己陪他。”谭青问道。 肖毅说：“不是什么必须，就是老康、石峰还有小范我们几个聚，我可以晚去或者不去，我马上打电话跟他们说声。” 谭青为难地说：“这好吗？” 肖毅仗义地说：“你都为了我推掉沈律师一次了，我怎么也要还你一次，再说了，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挑我理的。” 肖毅挂了谭青的电话，就给老康打过去电话，跟他说有个推不开的应酬，让他们先进行，他可能晚会也可能出席不了今天的聚会。 康瑞祥当然很遗憾，但他已经通知了小范和石峰，只好说道：“那好吧，我们进行得慢点，你那边快点就是了。” 肖毅说：“好的，有变化我会及时给你们打电话。” 既然答应谭青了，肖毅就不能晚。 当他赶到招待所雅间的时候，那名沈律师正好也刚到。 当肖毅恭恭敬敬地将菜谱放在沈律师跟前，请他点菜的时候，沈律师看着谭青和肖毅说道：“两位，咱们就别客套了，鉴于我今天晚上还赶回去，就随便吃点，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咱就一人吃一碗面条，别让吃喝占用了宝贵时间。” 肖毅一听，就感慨地说：“沈律师跟边律师一样，工作固然重要，吃喝也不能太过简单……” 不等他说完，沈律师说：“真的没有时间，听我的吧。”沈律师说着，就掏出电脑笔记本和录音笔，放在桌上，他看着谭青，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谭青看了一眼肖毅，肖毅无奈地说：“好吧，我去安排面条，沈律师有忌口吗？” “没有，不要太复杂，炸酱面就可以。” “好吧。” 肖毅说着就走了出去。 他叫过服务员，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碗炸酱面，全菜码。” 服务员说：“要酒吗？” 肖毅摆摆手。 他再次回到雅间的时候，沈律师和谭青已经开始谭案情了。 就见桌上摆放着有关房子的一切证件，这些证件有原件和复印件两种，一看就是谭青提前做了功课。 服务员端上了三碗面条、炸酱和菜码。 肖毅见两个人正在认真交谈，就让服务员将这些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趁沈律师接了一个电话的空儿，肖毅冲谭青指指旁边的面条，谭青点点头。 等沈律师接完电话后，谭青说：“咱们先吃吧。” 沈律师点点头，在吃面条的过程中，他还在询问有关细节。 沈律师吃完面条后，将谭青房子的复印件装进公文包，说道：“今天暂时到这，谭市长，肖行长，我先告辞。” 肖毅怔住了，说道：“你吃好了吗？” 沈律师指着一边的空碗说道：“已经吃完。” 肖毅说：“沈律师太敬业了！” 第1418章 沈律师笑着说：“没办法，我们工作不允许我们把时间浪费在饭桌上，今天实在抱歉。” “哪里的话，我们应该跟您学习。”肖毅说：“黑灯瞎火的开车不方便，今天晚上您就别回去了。” “不行啊，十点还约了人。”沈律师看着表，说道：“我得告辞了。” 谭青站起来，跟沈律师握手，她担心地问道：“沈律师，您看我这个案子有几成胜算的把握？” 沈律师笑了，说道：“在会使用法律人的手里，胜算就是十成，反之，就是没有把握。” 他回答的很巧妙，不愧是律师！ 送走沈律师，谭青问肖毅：“你还去赴宴吗？”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这会他们也就刚开始，不过你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不去。” 谭青说：“你去吧，我的事抽时间再跟你说。” “哦，你真有事？” 谭青点点头，说道：“不是急事，就是我在妈妈的日记里发现了一个问题，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不过不急，有时间再跟你说吧。” 肖毅一听她提到她妈妈的日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日记里都说了什么？” 谭青说：“一两句话说不完，你先去跟他们聚会，明天下午如果有时间我再约你。” 肖毅只好说：“好吧，明天我等你电话。” 就这样，肖毅又赶到康瑞祥他们所在的酒店，哥几个闹到很晚才散。 回到家，肖毅接到了边峰的电话，边峰告诉他，下周一上午十点法庭正式开庭审理肖毅的案子。 肖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庭了。 他一时觉得心虚，不知道有多大胜算把握，想到沈律师跟谭青说的话，他就给谭青发了一条微信：刚接到边律师的电话，下周一上午十点我的案子正式开庭审理。 谭青回道：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太不容易了！ 是啊，太不容易了！ 不知是谭青这两天不想打扰肖毅，还是她有别的事，反正第二天谭青没有跟肖毅联系，肖毅本想知道她到底从妈妈的日记中发现了什么，但第二天下午边峰来了，他也没主动跟谭青联系。 边峰就开庭纪律和一些应当注意的细节，详细告诉了肖毅，他们讨论到很晚，边峰才回省城。 边峰走后，肖毅给谭青打了个电话，说道：“你说今天下午跟我联系，我一直在等。” 谭青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你后天就要开庭了，还是静静心想想案子的事吧。” 果然是谭青不忍打扰他。 肖毅就说道：“案子的事有律师，况且，你跟我说说还能分散我的紧张。” “紧张吗？”谭青问道。 “紧张，当然紧张啊，别看我经历过一次，但这次不一样。” 是的，这次跟上次真的不一样，上次他是被动的，被动地接受法庭的审判，这次是他主动的，主动要求法庭审理他的案件，他是在为自己伸张，为自己鼓与呼！ 谭青问道：“可以去旁听吗？” 肖毅想了想说：“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去。” “为什么？” 第1419章 审判席上坐着的，还是三年前的那几个人，肖毅不由得有些恍惚，三年前的那一幕，好像又在眼前重演。 他的脚步一时不稳，头就有些眩晕，不得不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川在他旁边及时撑住了他。 法庭上，法官按照程序，依序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环节。 证人，一个个地出庭作证。 肖毅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轮上他说话，不得不说，边峰是一名优秀的律师，说话滴水不漏，还善于抓重点。 当法庭传唤证人杜鹃出庭时，进来的是二子，原来，杜鹃不愿出席这样的场合，她委托给弟弟二子，由他代理她出庭，二子将杜鹃事先录好的视频交给法庭，法庭当场播放了杜鹃的视频。 当杜鹃那张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和骄傲的面孔出现在屏幕的时候，肖毅低下了头，他不再去看她。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无论是杜鹃还是天龙老板的马仔李三强，他们的证词都一致指向了王辉，所有迹象表明，三年前的那个案件，肖毅是被人有意布局陷害的。 最后，法庭传唤最后一个证人，王辉。 无论是肖毅，还是旁听席上的几个人，都出现了一点小波动。 王辉走了进来，他不再向往日那样趾高气扬，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他出乎意料地配合法庭，将他干得的事如实向法庭做了交待，包括指使杜鹃在肖毅的酒里下药的事…… 法官不无意外地问道：“王辉，三年前你为什么不向法庭如实交待你所做的一切？” 王辉低着头，说道：“因为我时时刻刻想把他送进监狱。” “那么现在你又是为什么把所有的一切都如实交待了？” “我希望我这样做，能够换回肖毅对我的原谅，甚至开恩免除对我的起诉，我知道，真相早晚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也受到了生活的惩罚，这样也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求得肖毅的原谅……” 不得不出，庭审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超乎肖毅的想象。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肖毅希望的那样，他胜诉了。 宣判完后，法官问肖毅，是否申请国家赔偿，是否追究有关当事人的法律责任？ 肖毅摇摇头，表示放弃一切权力，用不追究。 “也包括王辉吗？”法官问道。 “对他，我保留追究的权力。” 这个问题，是肖毅提前跟边峰沟通过的结果，肖毅之所以保留追究王辉的法律责任，一是之前他对王辉有过承诺，只要他肯出庭作证，肖毅就不追究他的任何责任，其次，肖毅的确不想让那个孩子的父母，都有过坐牢的历史。 “那么对杜鹃呢？你也不追究她的任何法律责任了吗？” 肖毅只是摇摇头。 “请你明确回答。”法官说道。 第1420章 肖毅说道：“是的，不追究。” “好，这些都已记录在案，即刻生效。” 法官离席了，边峰离席了，维护秩序的法警也撤了。 只有旁听席上的白宗俭和王川还在，他们都默默地看着肖毅。 肖毅双手抱住脑袋，低下了头…… 白宗俭和王川没有上前去劝他，甚至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他。 此刻，寂静得法庭，无声胜有声。 肖毅好半天才抬起头，他揉揉眼睛，站起来，这才发现，旁听席已经空无一人，白宗俭和王川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 默默地走出法庭，走出法院的大门，在台阶下，边峰、白宗俭和王川站在一侧的石柱旁等他。 他默默地走下台阶，冲着边峰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边律师，谢谢你！” 哪知，边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大声说道：“肖毅，你搞什么鬼？” 他突然说出的话，不但惊呆了肖毅，也惊呆了白宗俭和王川两个人。 肖毅看着突然变脸的边峰，不解地说道：“我……我没搞、没搞什么呀？” “没搞？你骗鬼去吧！”边峰大怒，说道：“你没搞庭审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你看看这——” 边峰说着，突然转身走向旁边的汽车，猛地打开后备箱，指着里面一个大收纳箱，说道：“里面慢慢一箱，都是你这个案子的材料！” 肖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哪来的无名火，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我知道呀……” “你知道个屁！那要是知道就不这么干了！” 肖毅有点来气，边峰这无名火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他生气地说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愤怒？这两位都不是外人，请你把话说清楚。” “砰”地一声，边峰用力关上了后备箱，他走到肖毅跟前，说道：“我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工作，积累了这么多材料，每一个证人我都不是拜访一遍，就是昨天，我还在滨海又逐个跟每一个证人见了最后一面，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打赢这个官司吗？” 肖毅更加莫名其妙了，说道：“这个我没怀疑过。” “你如果没有怀疑我的实力，你就不会那么做了！”边峰大声嚷道。 这时，有人从高台阶上下来，王川说道：“咱们到一边说去，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误会。” 白宗俭伸出胳膊，将边峰拉到一旁高大的绿植背后，他小声说道：“老边，你和肖毅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然当初我就不会把他介绍给你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边峰突然指着白宗俭的鼻子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何至于我受到如此……如此侮辱！” 不等白宗俭说话，肖毅急了，也大声冲他嚷道：“你莫名其妙发这么大脾气，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能在法庭上沉着应对一切，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把问题讲出来？有必要让我猜谜吗？” 边峰双手叉腰，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才站住，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不得不说道：“好，我问你，你是不是之前找了什么关系？” “关系？”肖毅懵了，他争辩道：“我找什么关系了？我谁也没找，我要是有那关系，何至于昨天一夜失眠？” 第1421章 边峰显然不信，说道：“没找关系？你没找的话庭审何至于进行得如此顺利？” “顺利……不好吗？”肖毅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那是对你好，对我就是侮辱！”边峰的声调又提了上来。 白宗俭赶紧走到他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边峰再次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后说道：“今天的庭审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得都不太正常，好多本应该……本应该……算了，我不说你也懂。” 他说道这里，突然不再往下说，但肖毅已经猜出了他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走了法官的关系？法官才对我网开一面，即便没有你那一箱子材料，我这个官司也能打赢？所以才辱没了你的专业技巧和专业能力？是不是这样？” 边峰理直气壮地说道：“算你还聪明，没错，就是这样！” 肖毅说：“我肖毅向天发誓，这个案子我只找过你一个人，除此之外，我要是再找了任何其他人，我肖毅不得好死！” “混蛋，说那干嘛？”一边的王川捶了肖毅一拳。 肖毅说：“我不说这个他能信吗？” 哪知，边峰却说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信了？” 边峰虽然嘴上说不信，但口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武断、强硬了。 肖毅委屈地说：“信不信是你的事，你说的那些我根本就没做过，我如果真有这么硬的关系，还找律师干嘛？找了律师还那么费事干嘛？我看你真是莫名其妙！” 边峰说：“你说什么都不能打消我心中的疑虑，因为今天就是太顺利了。” 白宗俭说：“老边，你看法庭上的事我不懂，你这样指责他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就是……” 话到嘴边，边峰再一次戛然而止，也许，有些话，他不好明说，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即便是在好朋友面前，也不能妄议法庭的人和事，更不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信口开河，这是他多年秉承的职业守则。 他想了想，变了方式说：“有些事情，不用根据，别忘了，法庭上的事，我见得比你们多，我就闭着眼睛闻味儿都能闻出个大概齐，所以，不要向我要什么根据。” 白宗俭似乎有些明白，但他还是说道：“如果没有你车上那一大箱子的材料，案子不会赢得这么顺利，是你前期工作做得扎实、有效，法官才判咱们胜诉。” “你拉倒吧？要是早知道这个官司是这样的结局，你给他找我干嘛？找个十八线小律师就办了，还要我干嘛？” 至此，肖毅完全明白了边峰发火的原因了。 他走近边峰，说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没有找过任何人，法院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之前也没求过任何人，如果我想通过关系完成对自己的救赎，我可能不会打这个官司，这个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应该理解。” 边峰想说什么，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肖毅，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真的，好了，咱们不抬杠了，总之，我就跟一个气功大师一样，运足了力气，哪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笑，太可笑了——” 边峰说完，扭过身，快步走向他的车，一脚油门，车子就窜了出去。 看着忿忿离开的边峰，肖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本该是值得庆贺的事，被边峰这么一闹，闹得肖毅没有了任何喜悦的心情。 第1422章 “别傻愣着，上车吧。” 王川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们跟在白宗俭后面，走向白宗俭的黑色奔驰车。 “肖毅，等一下。” 这时，不知王辉从哪儿冒出来。 肖毅停住了脚步。 王川低声说道：“我们去车里等你。” 肖毅点点头。 王川和白宗俭就上了车。 王辉看了看王川的背影，他也没指望王川能搭理他，就来到肖毅跟前，说道：“肖毅，我谢谢你——”说着，就冲肖毅鞠了一躬。 肖毅问道：“你谢我什么？” 王辉说：“谢你不追究我。”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别忘了，我是暂时不追究你，并没有放弃追究你的权力，是保留了这个权力，也就是说，我想什么时候追究就什么时候追究你，这个你明白。” 王辉点头哈腰地说：“是的，是的，我明白，我知道你是个善人，虽然你保留了这个权力，我相信，你不会追究我的，对不对？” “我郑重声明，我今后追究不追究你，取决于你怎样做人，取决于你怎么对待你的孩子和孩子他妈，关于这个，边律师应该跟你交代过吧？” 王辉说道：“肖毅，漂亮的话我不说了，只要杜鹃能原谅我，我愿意跟她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可现在她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直到现在我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昨天我又去她家了，你猜怎么着，我居然找不到人了，他们全家都搬走了，问了左邻右舍，都不知道他们般哪儿去了，你要是知道的话，就请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 听他这么说，肖毅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坐网约车，司机正好是二子，二子跟他说，要把现在这个房子卖掉，到附近郊区买个房子，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安家，难道他已经这样做了？ 今天二子替她姐出庭作证，肖毅也没机会跟他说话，做完证后他也就不见了。 想到这里，肖毅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你还是先把自己做好吧，别再做人人喊打的人。” 肖毅说完，转身向奔驰车走去。 王辉兀自站在那里，孤零零的，没了往日的威风。 刚坐进车里，他的电话就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苏天鹏。 苏天鹏问道：“小肖，完事了吗？” “完事了，我刚从法院出来。” 苏天鹏又说：“今天判决结果满意吗？” 肖毅说：“当然满意了，我就是奔着这个结果努力的，为了这个，我连副行长都推了。”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老于……还够意思吧？” 老于？肖毅心一动，问道：“您说的是于厅长吗？” 第1423章 “是的。” 果然，苏天鹏的回答是肯定的。 “您为什么这么问？”肖毅继续问道。 苏天鹏说：“我之前找过他，跟他说了你的情况，当然，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老林，是他让我找的于厅长，我就把你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我说你顾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律师，搜集证据就进行了好长时间了，如果没有把握，律师是不会受理这个案子的。” “原来是这样啊——”肖毅的口气有些失望。 “怎么了？好像你不太满意？” 肖毅说：“我倒是没什么，是我的律师，他不满意，刚跟我大吵了一架，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哦，为什么？”苏天鹏不解。 “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肖毅有些为难，他的确为难，林建是好意，将他案子的情况事先跟法庭做了说明，但边峰不这么认为，一个他精心准备的案子，一个胜券在握的案子，却没得他好好发挥就宣判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天鹏说。 “实话实话！”苏天鹏的口气严肃起来。 索性，肖毅将边峰的指责和愤怒统统跟苏天鹏说了。 苏天鹏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倒是我们没想到的，你那个律师很敬业，不过对于你来说，目的达到就是胜利，但你别告诉他实情，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老兄。” “你用不着谢我，我跟于厅长不熟，是老林让我找的他，要谢你就谢老林吧，先聊到这，省里来人了，我在陪客人，忽然想起你的事，就出来给你打个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肖毅攥着手机，半天没有说话。 王川见他发呆不说话，就说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傻了？” 不等肖毅回答，白宗俭就说道：“是不是林书记他们帮倒忙了？”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有点，但也不完全是……嗨，你们说……我怎么忽然有点、有点不知该怎么说好？” 白宗俭说：“你不要思想负担，老边就是一个爱较真的人，不管怎么说，胜诉是关键。如果他代理的案子因为有人打招呼而顺利完胜的话，我看他就该烧高香，你别在乎这些了，改天我跟他解释解释。” 肖毅一听，就紧张地说道：“你千万不能提老林和老苏，不让他更气！” 白宗俭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心里有数，不用你嘱咐。” 这时，白宗俭直接将车开进附近一家饭店。 第1424章 肖毅这才反应过来，说道：“现在就吃饭吗？” 王川奇怪地看着他，说道：“现在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难道你认为这个点吃饭还早吗？” 肖毅一听，下意识看了看表，说道：“这么晚了，边律师没吃点东西就走了，唉……” “别管他，是他愿意走的。”白宗俭说着，就将车泊在车位里。 肖毅一边下车一边说：“唉，也不能这样说，为我这事在滨海住了两三天了，就跟我见了一面，也没吃我的饭，还说回省城了，今天才知道，为了防止这些证人临时变卦，他一直都在滨海。” 白宗俭说：“他这个人，永远都是案子最重，其它的他像吃饭不吃饭的他不会计较，他是个轻易不吃当事人饭的，这个我比你了解他。” 肖毅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气鼓鼓地走了，肯定不会在半路吃饭，弄不好回省城吃了，那样要饿到什么时候啊——” 白宗俭拍了他一巴掌，说道：“他走都走了，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快请进吧，我肚子可是都抗议了。” 走进饭店，他们来到楼上一个雅间。 服务员将装裱精美的菜谱放在白宗俭面前的时候，白宗俭看都不看，说道：“茅台一瓶！菜的话让这二位先生点。” 不得不说，今天这个案子，对于肖毅来说，就如果搬走心头的一座大山，冷不丁心头忽然轻松了，肖毅直到现在都有点恍惚，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达到了目的。 之前准备了那么久，几乎把自己全部人生都押上了，不曾想最后却没有任何悬念、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他的大事。 他一杯酒下肚后说道：“我直到现在都有点不相信今天这个结局。” 白宗俭说：“那是因为太顺利你才不相信是真的，如果一波三折后还是这个结局，你就不会怀疑了，我看你就是活该受虐型。” 王川笑着端起酒杯，说：“我们村原来有个小媳妇，受气受惯了，冷不丁婆婆死了轮到她当家做主了，她却不知所措，我看你就跟那个小媳妇一样，没了婆婆压制，寸步难行了。” “去你的，从你嘴出来的就没有好话。”肖毅说着，也端起杯，他说：“无论如何，今天对于我来说，都是值得记住的一天，感谢两位老兄见证了这个过程，万一我高兴得跟那个小媳妇似的，不知所措甚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希望两位及时提醒，别让我不知所措，也别让我忘乎所以，干杯！” 两杯酒下肚后，王川一边慢悠悠地夹着菜，一边问道：“王辉跟你说什么了？” 肖毅说：“因为我之前答应过他，只要他在法庭上将他坑我的事陈述一遍，我就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否则的话，即便他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在大量的证据面前，他也会不得不承认的，不单如此，我还要反诉他，追究他的责任。” “他刚才跟我说，他谢谢我不追究他，我说我保留这个权力，一旦他不是那么回事，我可以随时随地追究他。” 王川说：“我看见他给你鞠躬了。” “那是他悔过的表现，他真的该给我鞠躬致歉……” 肖毅说道这里，内心的五味杂陈忽然涌上心头，他忙把头别到身后，但感情还是涌了上来了，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他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王川和白宗俭同时伸出手臂，拍了他一下，王川将肖毅拉过来，给他端过来酒杯，说道：“行了，你这点罪终于洗刷干净了，你是幸运的，要知道，有多少人不如你。” 第1425章 白宗俭也说：“是啊，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记得你刚出来时我就跟你说过，前半生你受的磨难也好、坎坷也好，后半生就不会再有了，再有的话，就是幸运和心想事成。” 听到这里，肖毅含着泪不由地笑了，说道：“哪敢奢求什么心想事成啊，只要没有厄运我烧香了。” 他说着，端起酒杯跟两个人相碰。 吃完饭，白宗俭看着肖毅说：“你回哪儿，单位还是家？” 肖毅想了想说：“单位。” “不回家休息休息？”白宗俭问道。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不了——” 王川说：“这事就算过去了，别过多地去琢磨它了，一切向前看，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到了咱们这个岁数，有许多事要做，没有时间舔舐伤疤，何况你比我还多了两重负担，一是个人的事，一是尽孝，所以说，你现在没有时间回忆过去，更没有时间痛定思痛。” 王川说得对，没有时间舔舐伤疤，一切向前看，生活再继续。 回到单位，肖毅尽量放轻脚步，轻轻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又关上们。 他想自己静静，哪怕半小时也好。 他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就喝光了。 其实，他一口气喝光一杯白开水，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喝，他就是想宣泄一下。 来到里间休息室，这才发现休息室已经布置一新，床上铺着黑白格的床单，床尾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被褥，这个被褥也是黑白两色的格纹，只是这个格纹要比床单的格纹小，显得细碎一些。 肖毅伸出手摸摸，布料很柔软，是他喜欢的纯棉材质。 他又来到卫生间，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也一应俱全，毛巾和浴巾包括架子上的浴袍，都是黑白色的格纹，看来，这个郑红艳比较喜欢黑白两色，不过这两种颜色在肖毅眼里很大方、刚硬，比较适合男性，单位的宿舍当然不能跟家里一样整得花里胡哨的。 肖毅躺在松软的床上，他两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拿过手机，给家里打打电话，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父母。 电话是妈妈接的，妈妈说道：“小毅，有什么事吗？” “非得有事我才给你们打电话吗？” 他在跟妈妈撒娇。 果然，妈妈笑着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又没事，不好好上班，打什么电话？” 在老人的眼里，只有好好工作才会又出息。 肖毅说：“我就不好好上班。” “呵呵，你好好上班没饭吃。” “没饭吃我回家自己种粮食吃。” “呵呵，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了？” 这时，话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小子，你刚到新单位，你不忙工作跟你妈练什么贫啊？” 肖毅调动工作的事，他是第二天早上告诉父母的。 肖毅说：“这个单位我说算了，时间上我有自主权，我想什么时候跟你们练贫就什么练贫。” “呵呵，口气够硬的，是不是当了分行一把手找不着北了？” “有点。” “别得意忘形。”父亲不客气地说道。 “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有点得意忘形，所以才给你们打电话练练贫，转移一下注意力。” 第1426章 “你是不是又有喜事？” 父亲思路敏捷，反应很快。 肖毅说：“是啊，天大的好事……”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噢？快说说，又是什么喜事。” 肖毅极力平静着自己，说道：“爸爸，我今天上午打官司了，我赢了。” “打……打官司？你又怎么了？”父亲担心地问道。 肖毅这才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跟父亲说了一遍。 父亲说道：“你小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您也不懂，我告诉您又该瞎操心了。” “你说的这些我是不懂，但有一样我懂，你要是跟我说我肯定不让你打这样的官司。”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你这是在跟公家打官司，十个人有九个半赢不了。” “但是我赢了。” “那是你太怨了……”父亲说道这里声音哽咽了：“他们插圈设套冤枉了我儿子，我什么时候想起这事我心口就疼……” 父亲说不下去了，隐隐地传来抽泣声。 “爸爸，您看您，我之所以没等到晚上告诉您，就是想让您高兴，让您彻底放心。” “高兴，我当然高兴，比你当了国家主席我还高兴，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把它翻过来，小子，你够能的！” “谢谢爸爸夸奖。” 这时，就听父亲在电话里喊道：“老婆子，今天晚上烧顿好菜，把肖凤两口子叫来，我要痛痛快快喝两杯。” “嗨、嗨、嗨，爸、爸爸，你可少喝酒。” “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儿子，接下来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呵呵，孙子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您操心我就行了，还操隔辈儿人的心？您有了我就完成任务了。” “照你们这么说，我只管你不管孙子？” “管，您可以管，只要您能管。” “我当然要管，我就是有一口气也要等着见我孙子！” 肖毅一听爸爸要来劲，就故意压低声音说：“爸爸，我这来人了，先挂了。” “挂挂挂，赶紧去工作吧。” 肖毅双手枕在脑后，他的两眼继续望着天花板，爸爸说，这件事比他当国家/主/席还令他高兴，说明自己当初的事对二老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此时，他的脑子里没有想工作，他必须要放纵自己，在内心好好庆祝一下，他突然想到，今天这个结果最应该告诉一个人，那就是谭青。 他抓过手机，打开微信，给谭青发了一条信息：我胜利了，从此不再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了。 谭青没有回复他，这个他理解，她肯定在忙，不方便回复。 其实，他最应该告诉的是老胡，只是他已不在人间了。 想到这里，他的伸进衣服里，摸出那个吊坠，放在嘴边，感受到了吊坠的温度，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老胡，我的事解决了，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想见见你那个神秘的朋友，还有……你的故事…… 第1427章 这时，传来敲门声，肖毅从床上起来，走出休息室，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外面站的人是郑红艳。 郑红艳以为没人，刚要转身走，就在这时门开了。 她说道：“我以为您不在呢。” 肖毅走回办公室，说道：“刚回来，有事？” 郑红艳说：“我上午给您置办了被褥和一些洗漱用品，您看还需要什么？” 肖毅说：“先这样吧，缺什么我再跟你说。” 郑红艳没有走的意思，还站在他办公桌的前面。 肖毅在一摞文件夹中，翻了翻，没有找到要找的内容。 郑红艳问道：“您找什么？” “滨银快报。” 郑红艳从一摞文件夹的最下面拿出一个文件夹，双手捧给肖毅。 肖毅接了过来，没有立刻看，他双手放在文件夹上，说道：“每天将我要看的文件按照轻重缓急分序排列，这样我就知道哪份文件我着急看，哪份文件我必看，哪份文件我缓看。” 郑红艳一听，赶忙点着头说：“好，好的，我明天就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肖毅低下头，这才翻开文件夹看着里面的快报，他看了两眼，抬起头，就见郑红艳还是没走。 肖毅料定她有事，就问道：“还有什么事？” 郑红艳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个……就是车的事。” “车……什么事？” “咱们不是有两辆公用车吗，两辆车大部分时间都是行长和监事长用着，从崔行长到梁行长，一直都是这样，但您都一个多星期了还没用过这辆车呢，司机有点心里没底。” 这个问题肖毅还真没来得及想，他说道：“我一直用咱们行的打车平台，习惯打车了，方便，又不用我掏钱，车的事我想想吧。” 郑红艳说：“有句话我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 “如果你认为不该说就别说了！” 肖毅这话说得很直接，他不喜欢啰嗦的人。 郑红艳看出肖毅的不耐烦，她不免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就默默地转身走了，到了门口，刚要开门，就听肖毅说道： “既然有话就说吧，有话不说你别扭我也惦记着。” 郑红艳笑了，肖毅还是有直爽的一面的，她重新走到肖毅对面，不再支支吾吾，说道：“是这样，那辆车您不用，恐怕别人用着公务车也会心里没底的。” 这个情况肖毅还真是没有料到，他说：“你指的是戴监事长？” 郑红艳轻轻点了一下下颌。 肖毅说：“他说过什么吗？” 郑红艳赶忙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监事长什么都没说过，是我……多虑了，这也是我刚才没好意思直接说的原因。” 肖毅说：“据我所知，梁行长一直在用自己的车。” 郑红艳说：“是的，可是您没有私家车又不用这辆公务车，我……” 肖毅说：“目前我的确有点买不起私家车。” 第1428章 郑红艳尴尬地脸就红了，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才来提醒您的。” 肖毅说：“谢谢，那辆车暂时还那么着吧，等我考虑清楚再说。你考虑问题很周到，以后有什么事及时沟通。” 郑红艳松了一口气，说道：“只要您不认为我八卦就行。” 肖毅笑了一下，冲郑红艳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果然，郑红艳走了出去，肖毅继续低头看文件。 看了两行，他有些心不在焉，拿过手机，滑亮屏幕，谭青没有回信。 他合上文件夹，心想谭青肯定是在开会，只有开会，她才不回信息。 他闭上眼，极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申诉成功，就代表着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没有了，接下来，他要好好规划目前的工作，上任一周多了，他还真没好好想想工作。 他在纸上拉了几条自己需要做的事，首先，就是要熟悉工作，进入角色，这一条对应的行动就是下到基层也就是各个支行走访调查。 不知为什么，他写了几条后，又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谭青的信息，他看了看表，距离他发信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一般的会议都开完了。 他没有再等，而是给林建发了一条信息：您在忙吗？ 本来他想试探市里有没有会议，虽然他知道，有时市政府领导们开会，作为市/委书记的林建未必参加。 林建很快回复道：不忙。 肖毅一听林建说不忙，他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林建接通后说道：“小肖，啥事？” 肖毅说道：“老兄，多谢你在背后支持，我今天才获得成功。” 林建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的案子证据确凿，就是没有我的话照样能成功。” “可能不会那么顺利。”肖毅说道。 “这个倒有可能，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肖毅说：“没什么想法，还是先把分行的工作做好，这几天准备下去看看。” 林建说：“应该，到一个新的地方，要想尽快熟悉工作，下去搞调研是捷径，虽然下边的人汇报有水分，但还是能发现问题的。” 肖毅很想说，业务单位和政府部门还是有很大差异的，但是不等他说，林建就说道：“当然，你们是业务单位，和我说的那些部门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银行工作有一是一，来不得半点虚假和浮夸，你们如果浮夸，必须有真金白银垫底，我说得对不对？” “太对了！”肖毅说道。 林建又说：“虽然工作性质不同，但是领导智慧和艺术是相通的，有时间我给你传授一些经验。” “太好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肖毅连声说道。 “好了，一会两边班子要在一块开个会，如果早的话我再跟你联系，还是想找你有点事说。” 肖毅立刻说道：“有事您尽管吩咐！” 林建说：“下来再说吧，先挂了。” 挂了林建的电话，肖毅的心彻底没底了。 林建找他有什么事他没有想，他想的是一会两个班子要在一起开会，也就是说，之前无论是市委还是政府都没有会议。 既然谭青没有会，她为什么不回信息？ 转念一想，他又自嘲地笑了，他宽慰自己：谁还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谭青虽然没有开会，但她毕竟是副市长，有分管的工作范围，她肯定是没有时间回复自己。 第1429章 正在这时，手机微信传来铃声，这个铃声是肖毅特地为谭青设置的。 他急忙打开，只见谭青连着发来两条微信，第一条是个“祝贺”的表情，第二条是：干爸来了，刚回到单位，再次表示祝贺。 谭青的干爸来了！ 他立刻问道：走了吗？ 谭青回道：刚走，他是路过，顺便看看我。 肖毅问道：中午在招待所吃的？ 谭青：他没有来市里，我是去高速滨海服务区见的他，我们在服务区吃的饭。 肖毅：服务区的饭还能吃？ 谭青：是他非要坚持在服务区吃，说要赶路，来市里吃的话太耽误时间。好了，不跟你聊了，我马上要开会了，拜。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谭青干爸那威严的表情和凛厉的眼神，肖毅就瘆得慌。 这个人，威严得有些冰冷，似乎他的身上自带寒气，能把接近他的立刻冰冻一般。 当然，他冰冻的只是他不喜欢的人，他对喜欢的干女儿肯定不会释放寒气。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威严得近乎冰冷的干爸，肖毅就有些不寒而栗，甚至对谭青都有些望而生畏。 很明显，谭青干爸不喜欢他，这个他能感觉得到，以至于第二次跟谭青回家，肖毅都没敢跟谭青上楼去见她的干爸干妈。 谭青的初恋就被他干爸扼杀掉了，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他的干女儿？ 这时，石峰打来电话，说四点开个科室全体会议，他已经邀请了分管领导马建参加，问他有没有时间参加？ 肖毅明天石峰邀请他参会的用意，一是礼貌邀请，二是助威。 作为科室会议，参加不参加是领导的事，邀请不邀请是科室的事，这是惯例，但对于石峰来说，他肯定希望肖毅参加。 肖毅想了想，说道：“没问题。” 石峰喜出望外，说道：“太好了！我马上去跟详细汇报。” 这时，马建进来了，他语气淡然地说道：“信贷科一会开会，你有时间吗？” 肖毅不像他，见马建进来了，立刻从椅子上起身，走出办公桌，伸手示意马建沙发上就坐，他说道： 肖毅看着他，做出刚知道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表，说道：“我可以参加，但开一会就得走，总行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这是肖毅临时找到的借口，如果他从始至终参会的话，就会削弱马建的主管地位，所以他才以去总行有事为由，表明开会就走。 果然，马建说道：“没时间的话就别参加了。” 肖毅说：“几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咱们俩参加，也是对新来科长的支持。” 其实，就是肖毅不参加信贷科的会，大家也都知道他和石峰的关系，既然如此，何不正大光明地支持石峰，没必要避嫌，更没必要遮遮掩掩。 很快，就传来敲门声，肖毅知道是石峰来了，就不动声色地说道：“请进。” 果然是石峰，他兴冲冲地进来，看见马建也在，就说道：“马行长，我刚敲了您的门，原来您在这。” 肖毅知道石峰这套说辞是临时加上去的，这是石峰的聪明之处，如果他是请来向肖毅请示汇报的话，显然是越级了，难免马建会挑理，可如果说先去的马建的办公室，因为马建不在他才来肖毅的办公室，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马建说：“我正在跟肖行长汇报你们开会的事，肖行长也参加。” 石峰就如同刚得到消息一样，立刻兴奋地说道：“太好了！” 第1430章 肖毅不动声色地说道：“马行长邀请我去参加你们的科室会，我只能开个头，还有去一趟总行。” 石峰说：“两位领导出席，对我今后的工作就是莫大的支持。” 肖毅说：“你是我们选的科长，怎能不支持你工作？” 马建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石峰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最后说道：“我先下去，人到齐后两位领导再下去。” 肖毅说：“你定的是几点开始？” “四点。” “那我们四点之前到，记住，定四点就四点开，谁都不等，哪怕到一个人，也要开。” 石峰点点头，说道：“好的。” 肖毅这样强调自有他的道理。 他这一招是跟黄行长学的，据黄行长说，他刚到滨海总行的时候，常常是定好时间开会人却到不齐，他采取的就是这个策略，对迟到的人，也不批评教育，而是到点就开，这样连续两次，到第三次开会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差了。 规矩是立起来的，有的时候，批评教育未必能达到应有的目的，这样不动声色反而会让一些人害臊，最后达到觉悟的目的。 信贷科的会议，肖毅果然只开了个头，他提纲挈领、简明扼要讲了几句话后就告退了，将舞台留给马建和石峰。 回到办公室，他想了想，还真有必要去趟总行，向黄行长汇报一下审理结果。 他给黄行长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单位吗，有点事跟您汇报。 黄行长很快回道：在。 肖毅拎起包就走出办公室。 来到总行，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敲开了黄行长办公室的门。 出乎意料，谢董事长也在。 想起谢董事长对他的推荐，他点头哈腰地说道：“谢董事长好。” 谢董事长冲他点了一下头，随后站了起来，说道：“好吧，你们谈，我走了。” 黄行长和肖毅一直送他到电梯。 肖毅按下电梯按钮，谢董事长走进电梯，他们看着电梯关上门后才转身回来。 黄行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说道：“你有什么事？” 看得出，黄行长情绪不太好。 肖毅就将法庭的审理结果跟他汇报了。 黄行长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对于你个人来说，是好事……” 肖毅一怔，他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黄行长说：“不瞒你说，老谢就是来说你这件事的。” “哦？他怎么知道的？”肖毅不解地看着他。 黄行长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何况有人不放过任何机会做文章的，辛亏你之前跟我说了，要不然老谢问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肖毅惊讶地看着黄行长。 第1431章 他结结巴巴地说：“出……出什么事了？” 黄行长不高兴地说：“有人给董事会建议，要求追究王辉的法律责任，理由就是既然王辉公开承认对肖毅存在陷害的故意，说明他不顾银行利益，不顾股东利益，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在明知道天龙公司存在不确定因素时，还让肖毅去做调查，进而发放天龙公司巨额贷款，尽管通过法律手段追回一部分贷款，但仍然造成一定的损失，所以建议起诉王辉。” 肖毅没想到，还真有人做这样的文章，看来，当初黄行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那……那您是怎么回答的？”肖毅担心地问道。 黄行长不高兴地看着他，说：“怎么回答？我能怎么回答？只能按照咱们事先找的理由回答。” “那谢董事长怎么说？”肖毅担心地问道。 黄行长明显气不顺，扬着眉毛说道：“他能怎么说？他只能听我说！唉，当初你说要申诉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个意思，从我本意来讲，是一百个不希望你再倒腾这事，因为这事倒腾起来并不单纯，但我同情你的遭遇，甚至为当初同意他们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感到内疚，所以我不好也不能阻止你为自己伸张正义，如今你赢了官司，我最初担心的问题果然浮出水面，有人要借这事作妖。” “那最后……”肖毅小心地问道。 黄行长说：“最后我说了，谁主张起诉王辉谁去做，我负责配合，王辉现在一无所有，官司赢了，也别指望法庭执行什么，结果就落个名义上胜诉，除去有损于滨银形象外，没有任何意义，当然，也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黄炳兴主持滨银工作是不称职的，是有漏洞的！” 听黄行长说到这里，肖毅羞愧地低下头。 黄行长的口气有些激动，他又说道：“我直截了当跟老谢说了，我是凡是提出起诉王辉的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是没安好心的人，成心要我黄炳兴难看，要滨银难看！” 听了这话，肖毅的汗就冒了出来。 他擦了一下额头，说道：“是我考虑问题不周，我太想洗刷自己了，没想这么远，对不起了……” 黄行长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黄行长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肖毅如坐针毡，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半天，黄行长才直起身，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跟老谢也表明了态度，我说，滨海银行行长这个宝座，我黄炳兴没有买下来，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谁想干，就让他来干，没必要躲在暗处挑毛病，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成心添堵。” 肖毅知道黄行长这话是有所指的，他低下头，说道：“还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这事，也就不会揪那些陈年往事了。” “唉，人家要想找你的毛病，总是能找到的，没有你这事你以为人家就不提那些陈年往事了？天真！” 第1432章 黄行长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他习惯地在屋里踱着步，说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说说你吧，一个多星期了，感觉怎么样？” 肖毅说：“还是要说梁行长留下的底子好，人员配备合理，她上任后重新考察并精简了各个科室的人员结构，我接手后，除去弥补调走人员的空缺，其它科室的人员一个都没动。” “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她当时也没想到，费了那么大的劲调整的人员结构，没过几天自己就调走了。” “是啊，我看，各个行都要向梁行长学习，真正做到了人员精简。” “你说得没错，咱们虽然是私企银行，这么多年了，方方面面的关系，也出现了国有单位的那些弊病，有些问题和我有关，有些问题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准备在我任期内，进一步精简机构，该合并的合并，该精简的精简，有些岗位实习上岗。” 肖毅立刻问道：“要不要我马上出个文案？” 黄行长说：“不急，容我仔细想想再说吧。” 黄行长不再满屋子踱步，他重新坐在老板椅上，问道：“净顾着跟你发牢骚了，都忘了问你了，你来有什么事？” 肖毅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说：“我准备把机关的事安排好后，想去下边各个支行转转，熟悉一下情况。” 黄行长将双手搭在桌子上，说道：“这是你的工作，没必要跟我汇报那么细。” 肖毅知道黄行长心中有闷气，就说：“梁行长走的时候，服务月还没有结束，我想搞个公开评比，也想发展一些社会监督员，借机扩大知名度，还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黄行长打断他的话说：“记住，跟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永远都不要汇报那些不成熟的想法！” 肖毅怔住了，随后脸就有些红。 黄行长又说：“我这是在教你，作为一个单位的负责人，你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上级和下级打交道，在上级面前，你要作为一个有信心、有担当的负责人，否则，凭什么选你当领导；在下级面前，你要树立一个有责任、有能力的形象，能带来职工克服任何困难甚至无所不能的人，否则的话，怎么凝聚人心让大家跟着你干……” 肖毅听了这些话连连点头。 最后，黄行长告诉他，如果下去考察，要特别注意发现问题，注意发现下边不向上汇报的问题，这些问题有业务层面上的问题，也有人事问题，梁红波虽然经营得不错，但毕竟时间短，有些工作她可能没来得及做。 肖毅明白黄行长指的业务层面上的问题包括的内容，毕竟，他在基层干了那么多年信贷部主任，对他所说的人事问题，他有些不甚其解，但凭着对黄行长的了解，他也能悟出答案。 在他临出办公室的时候，黄行长叫住了他，说道：“你要做好出差的准备，红波那里可能在近期会举办一个开业仪式，到时你要跟我走一趟。” 肖毅听后暗自一喜，这说明，目前在黄炳兴心里，他还是助理。 第1433章 走出黄行长办公室，肖毅打开对过行长助理办公室的门，他还没落座，董雪就跟着进来了。 董雪神秘地说道：“挨训了？” 肖毅怔住了，看着他，说道：“挨什么训？” 董雪说：“我以为你挨训了，刚才我去给谢董事沏茶，听见黄行长在跟谢董事长发脾气。” “哦，他说什么了？” “具体得我记不清了，反正是在说你打官司的事。” 肖毅料定是这事，继续问道：“那据你观察，黄行长生气我这样做对不对？” 董雪说：“好像不是这样，我记得他说，为自己正名，是肖毅的权力，这个和滨银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就是一些牢骚话，好像背后什么人说了什么对黄行长不利的话。” “谢董事长说什么了？” 董雪想了想说：“他一直在默默地听着，他这个人，加之我统共没见过他几面，他好像不善言辞，很少说话。” 肖毅点点头，谢董事长的确是这样，可能是他身份的原因，他的确很少说话，很少表达自己的观点。 自打谢董事长提议自己去西部，肖毅就有了一个疑问，谢董事长是不是就是老胡朋友的朋友？之前，他一直认为黄行长是老胡朋友的关系，但是黄行长却没有承认的意思，他当时说了一句话，说自己遇到好人了。 从那次跟黄行长的谈话中，肖毅隐约感到，老胡朋友的关系似乎永远都不想让肖毅知道是谁，因为只要肖毅知道，就不难找出背后那个神秘人。 想到这里，他又问董雪：“谢董事长来了有多长时间？” 董雪说：“时间不长，似乎他们中午在一起应酬来着。” 肖毅又问道：“刘监事长跟谢董事长碰面了吗？” “没有。” 肖毅这时将办公室的钥匙卸下来，说道：“这把钥匙给你，你平时没事的话，就在我这里办公，这样离行长近些，他有什么事叫你方便。” 董雪接过来，看了看钥匙说道：“那我会不会成为焦点时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雪说：“你可能不知道，你当上滨海分行行长那天，就有人议论谁来接你助理的班，你现在把钥匙给我，肯定他们会认为我要接你的班了。” 肖毅笑了，说道：“行啊小董，长心眼了。” “切，你以为我真是白痴一个呀？”董雪自豪地说道。 肖毅说：“听着，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一切以为行长好为前提，咱们服务好行长，某种程度上就是服务好自己，我这话你懂吗？” 董雪说：“我当然懂，对于我来说，后者我不考虑，前者我可以考虑。” “唉，这就是做人的差距啊，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以不计后果，我不行啊，习惯看别人的脸色了——” 董雪听了这话后往前凑了凑说道：“信不信我把你这话告诉行长？” 哪知，肖毅没有被她威胁道，他也往前凑了凑说道：“信不信我不给你当媒人？” 董雪一听，立刻举手投降，她说：“我错了，我犯了威胁媒婆罪。” “哈哈。”肖毅开心地笑了，说道：“你跟范警官怎么样了？” 董雪说：“我已经跟父母摊牌了，我说我作为范杰未来的媳妇，已经见了他父母，也就是我未来的公婆，公平起见，这个周末要带未来的老公去见未来的岳父母，你们见不见我不管，带他回去不回去是我的事。” 第1434章 “你父母怎么说？” “目前还没回音，我是今天下午给他们俩分别发了同样的信息。” “唉——”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同情你父母，他们如果事先知道生下来的女儿是这样，估计宁愿不要子嗣也不会生你的。” “啊？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是真的。” “既然你答应做我们俩的媒人，你怎么还说这话？” 肖毅说：“这一点都不矛盾。” “怎么不矛盾，为了减轻你这个媒婆的工作难度，我主动给父母施压，让他们同意我俩的事，然后让你轻轻松松当红娘，这不是好吗？” 肖毅笑了，说道：“我跟你说过了，这是两回事，我答应当你们的红娘，是因为我看好你们，你们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小范是个有为的好青年，你是个心地单纯、善良透明的姑娘，最最主要的是你们俩是那个看那个什么——对眼了，用现在文明次说就是一见钟情，我是成人之美，何乐不为！” “但这不代表我不同情你父母，我认为，好的家庭关系，就是从恋爱、结婚开始，但凡出现挫折的，我都不太看好，我这个人年岁大了，有时候宿命。” 董雪一撇嘴，说道：“年岁有多大，你没比我们大几岁。” 肖毅笑了，说道：“别你们你们的，你们两个也不同岁。” 董雪噗嗤笑了，说道：“大叔，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 肖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小声问道：“这几天老郭情绪怎么样？” 董雪说：“不怎么样，很消沉，工作也不积极主动，好几次行长把本该行总办干的工作交给了行政部。” “哦？” 肖毅忽然意识到，黄行长说要在任期内进一步精简机构的事，难道…… 这是，肖毅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一看，是谭青打来的电话。 他拿着电话说道：“小董，我接个电话，你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董雪一撅嘴，说道：“重色轻友。” 肖毅笑笑，直到看着她走出去又将房门给他带上，他才接通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说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肖毅有些情绪，说道：“我给你发信息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说什么？” 谭青笑了，说道：“矫情。我下午一直在开会，对了，先表示祝贺，这也是算是你人生的一件大事。” “谢谢，我就是想听你祝贺我的话。” “你就这么自满？” “当然不是，我就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个消息。” 谭青突然沉默了，过了几秒钟后才说道：“你接下来大算怎么办？” 肖毅说：“八个字：轻装前进，继续生活。” “呵呵，不错。” 对于谭青突然的沉默，肖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本来他刚才那句话是故意说给谭青听的，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后，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第1435章 突然而至的复杂心情，让肖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电话这头的谭青，没有觉察到肖毅短暂的尴尬和沉默，她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果果上学的事已经说好了，估计他很快就会接到入学通知书，毕竟下个月就要开学了。” 这是个好消息，暂时冲淡了肖毅的失落，他说：“太好了，这是个好消息。” 是啊，王川的事就是他的事，调王川来市里，是他一手操办的，王川一家三口一天不安排好，肖毅的心就一天不踏实。 其实，果果上学的事，肖毅好几次都想打电话催谭青，但一想谭青向来办事认真，是个靠谱的人，就没有催她，果然，在开学之前她给果果联系好了学校。 肖毅很高兴，又说道：“我要让王川好好请请你，对了，你看你都往师范附属小学介绍了两个学生了，要不要请请校长？或者给校长意思意思？” 谭青说道：“这是你找别人办事的套数吧？如果非要意思的话，就告诉孩子们的家长，督促孩子按时完成家庭作业，争取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就是对校长最好的意思。” 肖毅感觉谭青像是在打官腔，但仔细一想谭青说得也没错，哪有副市长说个学生还要给校长“意思”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好，我一定转告两个孩子的家长，据我所知，管睿学习不错，在班里一直是前几名，这一点和她妈妈的管教有直接关系。” “那就好，我脸上也有光。”谭青又说：“对了，侯梅的工作好像老苏也给联系好了。” 肖毅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心情，他激动地说：“哦？真的？你知道是哪个单位吗？” 谭青说：“这个我没问，你好像对别人的事很热衷，很乐于帮助别人？” 肖毅对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帮助别人就是帮自己，金总就对我说过，社会就是个大江湖，你在帮别人的同时，其实是在帮自己，如果你跟谁都不来往，能帮别人的事也不帮，那将来自己有事谁肯帮助你。” “嗯，有道理。” 肖毅说：“改天要让王川好好请请你和老苏。” “还是低调点吧。” 虽然谭青没有明说，但肖毅能体会得她这话背后的含义。 低调，在这里她指的不是做人要低调，而是这种交叉关系要低调处理，不要给人造成他们在搞“圈子”的印象。 在官场，最忌讳的就是“圈子”，过去叫“朋党”，后来叫“山头”“帮派”，现在时髦的叫法就是“圈子”，也有叫“圈子文化”的。 肖毅感到，谭青比刚来的时候成熟多了。 “晚上有空的话来家里吃个饭吧，我还给你做豆角焖面。” 第1436章 肖毅向她发出邀请。 谭青说：“改天吧，今天我心情不太好。” “你干爸的原因？”肖毅问道。 “一言难尽，先挂了吧，我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 “好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感到谭青对他又冷淡了，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热情。 想他和谭青，除去工作，在私人交往方面，经历了起起伏伏，直到现在他们的关系都没有明确进展。 当谭青在上次招商引资期间，满心欢喜地将肖毅领进她家，进而又把他领进干爸家的时候，肖毅的内心是充满希望的。 他认为，谭青把他介绍给她的干爸干妈，她是有意这样做的，是想跟他进一步发展，让他见干爸妈是想征求他们对他的意见，如果他们对肖毅的印象还不错，那么就可以继续交往，毕竟，干爸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肖毅当然也有想跟她进一步发展的想法，谭青在他心目中，始终是女神般的存在，别说跟这样的人谈情说爱，就是跟这样的人进行一般交往，都是令人愉悦和欢喜的事。 本以为那次招商引资归来，他能和谭青进一步发展，哪知，事与愿违，他不但没和谭青更近，反而该他参加的会议谭青都有意没让他参加，谭青更是一猛子扎下去，好长时间没跟他联系，偶尔他给她打电话也是不温不火，没有了在京城时的热情。 他猜测到有可能是她干爸干妈有关，当时他就感觉到她干爸对他的态度很冰冷，他们肯定不同意优秀的干女儿跟个刑满释放人员交往，后来事实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她干妈频繁给她布置相亲任务，她甚至给他直播过她相亲时的情景。 之后，他们经历了漫长的关系修复期，说是修复，不是因为他们闹掰，而是因为他们的疏远。这期间，肖毅没有主动靠近谭青，但也没有疏远她，他就在她的不远处默默地等待。 当然，他也曾尝试过努力，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就有些自卑，这也是他执意要向法庭申诉的缘由所在，为此婉拒了黄行长让他出任副行长的好意。 因为他知道，这个副行长是要到外阜去工作的，他不敢离开，对于决定自己****的申诉，他不敢大意，可以不晋职，但不可以一辈子背着一个污点，这个污点，有可能影响到他一辈子。 哪知，他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事，对于谭青，却是很平淡的一件事，她没有表示出他预想的惊喜，只是礼节性地对他表示了祝贺，更没有感受到她的热情，不但如此，甚至刚刚重建起来的关系，又有冷却下去的危险，这不得不让肖毅再次联想到谭青的干爸。 可以想象，谭青干爸在高速路服务区召见谭青，一定有关于她感情方面内容的谈话。 肖毅有些灰心，看来，谭青有可能成为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他刚才试着向谭青发出的邀请，都被她轻而易举地拒绝了，他能不灰心吗？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是郝东奇。 接通电话，就听郝东奇兴奋地说：“肖毅，好样的！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说祝贺你什么？你该不会是高兴得傻了吧？哈哈”听得出，郝东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他高兴，这一点，他在刚才和谭青的谈话中，没有感觉得到。 第1437章 今天的事，肖毅没有告诉郝东奇，有可能是王川给他通的风报的信儿。 郝东奇又说道：“金总让我给你打电话，晚上过来要跟你搓一顿。” 搓一顿，这是金总经常说的京城俗语，也罢，与其自己顾影自怜，不如跟那个快乐的老头儿疯喝几杯，以此麻木自己。 肖毅说：“好的，我马上就去。” 郝东奇说：“我正好来市区了，我接着你吧。” “好的，你来总行接我吧，快到时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肖毅这才悄悄打开办公室的房门，此时，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了声息，他看了看表，这才发现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他推了推黄行长办公室的门，推不动，他应该早就走了。 他锁好办公室的门，拿着公文包就下了楼。 他从不在单位门口等人，而是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才停住。 郝东奇很快就到了。 肖毅坐上车后才发现，王川在里面。 王川说道：“是不是没想到？” 肖毅说：“我是根本就没往你那儿想，对了，正好跟你说下，果果上学的事说好了，安心地等通知吧，还有，侯梅的事可能也差不多了。” 王川远比想象中的平静，他说：“这样，你替我请请领导们，领导们为我办了这么多的大事，我一点表示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王川这话说得很有分寸，他说让肖毅替他出面请客，完全忽略了自己。 肖毅想起谭青说的“低调”，就说：“算了吧，领导们为你办事，并不希望从你这得到什么，你和侯梅好好工作，果果好好学习，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答。” 郝东奇插话说：“你这客也没法请，要请的不是市委/书记就是市常务，要么就是副市长，你说你怎么请？” 王川说：“我不出面，我只出钱，让肖毅去办。” 肖毅说：“我今天在电话里跟谭市长说了这个意思，她说用不着。” 王川说：“这事下来你琢磨琢磨，总是要有点表示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话，好像认为人家是应该的，如果我之前不出那档子事还好，出了那档子事好像以功臣自居似的，这样不好。” 肖毅说：“这的确不好表示，再说吧。” 郝东奇问道：“侯梅安排到哪个单位了？” 肖毅说：“这个我没问，是谭青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我还没有接到苏部长的通知。” 王川说：“这个我不操心，领导们把她安排在哪儿都行。” 郝东奇说：“还能教学吗？” 王川说：“够呛，她在基层的教师中算不错的老师，到了市里就不行了，她这样的一抓一大把，不一定继续当老师，干什么都行，有地方开工资就行，我早就跟肖毅是这么说的，不能再提任何要求了。” 郝东奇说：“这话不错，要说你全家这事办得够顺利的。” “多亏了咱们的肖毅。”王川的口气里没有虚假的成分。 郝东奇说：“是啊，接下来咱们也该替他操心一下以后的事了。” “以后什么事？”肖毅问道。 郝东奇说：“比如婚姻大事。” 王川说：“这个不用咱们瞎操心，他早就有谱了。” 第1438章 “真的？”郝东奇惊喜地说道：“我可以猜猜是谁吗？” 肖毅知道他要猜的人是谁，就拦住他说道：“不可以，因为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在哪儿？” “哈哈哈。” 肖毅的话逗得郝东奇和王川都笑了。 郝东奇说话不像王川，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就说道：“你是装傻，我们都看出苗头了，你自己能不知道？” 肖毅说：“不要看表面现象，表面现象最容易误导人的了，还是要看本质。” 郝东奇说：“本质在你们的心里，我们怎么看得出来，是不是川儿？” 王川笑而不答。 很快，郝东奇开着车就进了鼎华公司的大门口，他本想将车直接开上台阶，王川说道：“别上台阶，在停车场下车。” 郝东奇说：“到自家门口了，上台阶怎么了，何况你们是金总的客人。” 王川说：“那么招摇干嘛？” 郝东奇说：“你怎么还是谨小慎微的毛病。” 王川说：“你想想，你把我们送到台阶上，你还要把车开下去，我们不可能自己进去，大厅也不可能有欢迎的队伍，我们还是要在台阶上等你停好车，然后再一块进去，你自己脑补一下这个情景，有必要吗？” 肖毅任凭他俩争辩，一言不发。 郝东奇犹豫了一下，他听了王川的话，便将车头转向一侧的停车场。 三个人下了车，然后一同走进公司大门。 到了门口，郝东奇给金总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问金总在哪儿。 助理告诉他，金总已经去餐厅了。 他们来到金总所在的餐厅雅间，一进门，三个人就愣住了。 只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美味佳肴，令他们惊讶的是，四把椅子面前，是一溜小酒杯，小酒杯里都倒满了酒。 肖毅不由得伸出手指头数着酒杯的数量，不多不少，每个座位前都是九杯酒。 见他们不知所措，金总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不落坐，被几杯酒吓住了？” 听他这么说，三个人才坐下。 肖毅看着眼前一溜小酒杯，说道：“人家都摆鸿门宴，您这是摆酒宴呀——” 金总说：“我等你们等得着急，闲工夫难打发，我就开始倒酒，咱们几个人倒一杯酒不过瘾，索性我就把柜子里的酒杯都拿出来，正好每个人九杯，正好是三轮的量。这个数字吉祥啊，所有今天小肖要带头喝。” 肖毅故意搓搓双掌，说道：“没问题，要不现在就开始？” “哈哈哈。” 金总笑得跟个孩子似的，说道：“爽快，开始！” 肖毅率先端起杯站起，他刚要说话，就被金总制止住：“先干一轮再说。” 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四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神同步，四只酒杯同时干，又同时将酒杯亮了一下。 坐下后，谁也不动筷夹菜。 金总拿起筷子，他吃了一口菜，看到三人谁都不动筷，就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吃菜？” 第1439章 肖毅说：“是您规定不许说话的。” “哈哈。”金总大笑，说：“我说不让你说客气话，没说不许说别的话。” 王川不紧不慢地说：“那您也没说喝完一轮准许吃菜呀——” “哈哈。”金总笑得连菜都夹不住了，他放下筷子，连忙招呼道：“我知道你们的实力，跟你们拼酒，我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了，哪还敢要求喝完三轮再吃菜？我这个老鸡蛋不是碰你们的硬石头吗？来来来，动筷动筷动筷——” 肖毅看了看郝东奇和王川，小声喊道：“一二拿筷子。” 随着口令，三个人同时拿起筷子，同时伸向就近的菜肴。 “哈哈哈。”老头儿笑得前仰后合。 肖毅三人也都开心地笑了。 桌上一溜小酒杯喝完后，金总这才说道：“小肖，你宽宏大量，对伤害过你的人不予追究……” 肖毅打断他的话说：“金总，是暂时不追究，永远保留这个权力。” 金总冲他打了个手势，说道：“我知道你的用心，唯恐别人说你窝囊，还记得你当初征求我的意见时，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吗？” 肖毅点点头：“记得。” “当时你咨询我的意见，我就知道你其实不想赶尽杀绝，给对余地，这很好，在江湖上，给对方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别看你当时说得挺狠，我就知道你做不出这等绝事，如果你真想做，就蔫下嘴了，何必还征求别人的意见？所以我就说了，江湖上有时做事，不是给当事人看的，往往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王川听到这里，冲金总竖起大拇指，随后端起酒杯，说道：“您说得太好了，我敬您，您抿一抿，沾沾唇，我干为敬。” 他说着，就碰了一下金总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金总也不含糊，也喝光杯里的酒。 郝东奇见状，连忙夺过金总手里的酒杯，说道：“金总的酒不能喝了，一会阿姨又该骂我了。” 哪知，金总一把夺过酒杯，说道：“干嘛？你知道这茅台是多少年的窖藏吗？我特意从家里拿出来的，你阿姨不知道，她去儿子家了，我今天随便喝！” 王川看了一眼郝东奇，郝东奇冲他暗暗摇摇头，意思是他不能喝了。 哪知，郝东奇和王川的小动作金总早就看在了眼里，他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平时不喝酒，只有小肖你们几个来了我才喝，偶尔喝一顿两顿的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再说了，统共我才拿了两瓶酒，就是咱们四个人匀，一个人才喝半斤酒，半斤不多，你们实在心疼我的话，你们多喝点不结了——” 肖毅一听，小声嘟囔道：“得，挑动群众斗群众了。” 金总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就你钻我心里了，要不我怎么跟你这么投脾气。” 肖毅笑着，端起酒杯，说道：“来，咱们三个室友喝一杯，让有些同志看看咱们的老感情！”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干了。 由于总量控制，后期的酒几乎没怎么让金总喝，三个昔日同学、室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余下的酒都喝完了。 四个人，两瓶酒，恰到好处。 肖毅比大家喝得多些，毕竟，这个酒局是为他攒的。 本来金总想安排大家活动，就在这时，肖毅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掏出来一看，是那串熟悉的号码，他的心忽然提了起来，酒也醒了一半。 第1440章 就听那个人不高兴地说道：“我给你发了手机信息，你怎么不回话？” 肖毅赶忙说道：“我在跟朋友喝酒，没听见，对不起，您有什么指示？ 那个人说：“你带着老胡的吊坠，马上来五十六处外招，我在这等你。” “啊？您来滨海了？天哪，您咋不早点告诉我！” “我到后就告诉你了，是你没有看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肖毅异常兴奋，他的眼里泛着光，说道：“金总，对不起，我要去见一位重要人物，他来滨海了，早就给我发信息，我没有看见，现在五十六处对外招待所。” 金总一听，就没有强求，说道：“五十六处外招离我这儿不远，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肖毅想了想说：“行，那就麻烦您了。” 肖毅说完，转身又跟郝东奇说：“东奇，他就交给你了，你安排一下，负责把他送回去。” 郝东奇说：“放心吧。” 王川说：“我不用送，出门打车很方便。” 金总说：“必须送，小肖的话就是圣旨，对了小肖，你看你刚到滨海分行上任，我老金想给你做点贡献，怎么做？” 肖毅笑了，说道：“这还用我说吗？您在分行开户存款，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哈哈，三句话不离本行，这个没有问题，下来让我们郝总跟你联系。” 肖毅转念一想，说道：“不行，你们是不是在支行开户？我不能跟支行抢饭吃，还是算了吧。” 金总说：“这个我会安排好的，你赶紧去见朋友吧。” 告别金总，肖毅坐进了金总的坐骑，他没有让司机将车开进外招，而是在门口下了车，他不想给那个人造成错觉。 下了车，他整整衣服，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走进这家坐落在滨海北城郊的中直单位对外招待所。 来到招待所院里，肖毅四处踅摸，他希望能够发现代表这个人身份或者标志信息，比如车牌、车型什么的。 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不但没有看到不一样的车子，就连本市的车也没有几辆。 他只在招待所门口处发现一个人在那里晃动，从着装和神态上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他带来的。 肖毅这样判断是源于这个人步履矫健，行话说就脚底下利落，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再看他那对机警的眼神，更是异于常人。 果然，他刚步上台阶，这个人就伸手拦住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肖先生？”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 “吊坠带来了吗？” 肖毅一怔，说道：“带来了。” 那个人又说：“好，跟我来。” 肖毅一听，还真被自己猜对了，这个人果然是他带来的。 第1441章 那个人前面带路，从他的形体和走路姿势不难看出，这个人应该是个军人，最起码当过兵。 突然，肖毅没有任何来由地想到了老胡墓地那对立正站立的脚印，虽然他没有机会想起那对脚印，但那对规规整整的脚印，始终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肖毅跟在那个人的后面，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他的双脚，观察他双脚迈步和落地的姿势，当然，他现在还不能得出任何结论。 不知为什么，这个看似保镖的人，没有带肖毅上电梯，而是走上了步行梯。 那个人边走边对着衣领处的耳麦小声说道：“他到了。是的，马上。” 无疑，他是通过对讲机在跟什么人说话，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一直想见的那个神秘人。 能用得起保镖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想到接下来的会面，肖毅就有些按捺不住地激动，也有些紧张。 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保镖”轻叩了两下房门，随后轻轻推开，看着肖毅说道：“进去。” 肖毅对这种命令式的口气很反感，心想，好歹我是你们请来的客人，不求你对我客客气气，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他没有立刻迈步进去，而是狠狠瞪了“保镖”一眼，随后才不慌不忙、挺胸抬头地走了进去。 那个人意识到了肖毅的怒气，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他走进房门，随后给他关上门，便守在门口。 肖毅走进房间，这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开灯，虽然没有灯光，但是落地玻璃幕的大阳台由于没有拉窗帘，外面的灯光正好照射进房间，使整个房间如同月光一样明亮。 当然，明亮的房间只有一处是阴暗的，那就是一个人的脸。 由于这个人正好背对着阳台坐着，即使外面的灯光再明亮，也看不清他的脸，更令他疑惑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戴着眼镜，当然，他无法判断是墨镜还是花镜，反正这副眼镜加重了他脸上的色调，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肖毅心里就是一阵不爽，既然来滨海跟我见面，还搞得这么神秘，不但不开灯，还戴着墨镜，分明是不想让我看清你的长相。 “请坐。” 那个人冲着肖毅说道。 肖毅站在屋子中间，没有动，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问道：“为什么不开灯？” 那个人低沉着嗓音说道：“房间线路突发故障，已经告知客服部，马上就会来人维修。” 没错，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低沉、有力、简短，没有多余的话，跟以往听到他的声音一样，虽然感受不到他人的温度，却能感到他此时是真实存在的。 听了他的解释，肖毅不再反感，他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及时看到您的信息，要不然……” 肖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个人打断：“吊坠带来了吗？” 肖毅怔了一下，说道：“一直在我身上。” 既然人家直奔主题，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从脖子上取下那个吊坠，本想借送吊坠的机会走进他，以便能看看他的脸。 哪知，他的企图被那个人发现了，不等他迈动脚步，他就说道：“放在桌上，你可以走了。” 第1442章 “啊？”肖毅听了这话就是一惊。 “奇怪吗？我来是想看看老胡留下的遗物，不是来跟你唠家常的。” 虽然音调不高，却相当严肃，没有任何温度可言，他身子感到他的周身都透着冰冷。 肖毅尴尬地僵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人见他站着不动，没立刻往出赶他，而是微微仰头看着他，问道：“还有事吗？” 肖毅不错过任何一个观察他的机会和角度，就在他仰头的一瞬间，他看清了他一个基本轮廓，方正的脸，浓密的头发，宽宽的肩膀，虽然坐着，但掩藏不住他身材的魁梧。 由于此时的肖毅是站着的，自上而下看着他，对于坐着的他，是处于劣势的。 也许是这个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略微低下头，平视着前方，语气温和下来，说道：“走吧，有事的话电话里交流。” 这个人终究还是表现出了一点温度。 肖毅忽然有些激动，说道：“您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 “我帮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和老胡，好吧，就到这里吧，吊坠我看完后会还给你的，这个请你放心。” 肖毅连忙说道：“既然如此，这个吊坠就留给您吧，跟我一样，就当我们收藏了他的一个念想吧。” 那个人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往前倾了一下身子，拿起桌上那个吊坠，举着看了看。 也就在这时，肖毅发现了他大拇指跟常人有些不一样，特别是他大拇指的指肚很短，指甲呈扁平状，这是今晚他看见他的唯一特征。 “这个吊坠你打开过吗？”那个人问道。 “没有，我曾经试图打开，但怎么也打不开，我一个朋友看了后说能打开，上面有个隐蔽的合页，他说只要有合页，就说明这个金属壳能打开。” “哦？那你没撬过它吗？” “想过，但是没有真正动手，据我观察，这个小壳子根本下不去工具，除非破坏性地砸开它。” “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这是他第二次下的逐客令，肖毅不好再留了，说道：“好吧，我明天早上再来见您。” “不必。”声音不高，但却透着一股威严，不容置疑。 那个人挥了一下手，肖毅走出沙发，他没有立刻往出走，而是站在屋子的正中央，面向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肖毅谢谢您，您多保重，告辞。”说完，就走了出去。 那个保镖模样的人此时正在门外来回溜达着，肖毅看见他后，冲他礼节性地点点头，随后便往出走。 他没有走来时的楼梯，而是上了电梯。 在电梯里，他就琢磨，为什么那个“保镖”没让自己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难道是为了配合“线路突发故障”？ 但此时的电梯分明是正常运转的，他没有留意来的时候，其它房间有没有灯光，按常理来说，一个房间的线路出现故障，其它的房间也会受到关联，电梯有没有影响他不得而知。 第1443章 肖毅走出电梯，走出门口，来到院子正中央，他突然回过头，转身望向了刚才那个房间，此时，就看见他那个房间的窗帘已经拉上，酒店的窗帘隔热隔光，他看不出什么来。 也就是这时，他看见一个身影在门口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无疑，是那个“保镖”。 其实，在经过前台的时候，他很想跟客服打听一下那个房间居住的客人，转念一想，客服不可能告诉他，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也不好，再好的关系如果失去信任，也就谈不上什么了。 就在他迈下台阶的那一刻，他还想着要到四周的停车场看看，有没有他乘坐的车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他的坐骑在，他肯定能感觉得到他车子的气质。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他的房间都能停电，甚至还带着墨镜，他就存心不想让他认识他，他肯定安排好了一切，不会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的。 想到这里，肖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出了外招的大门。 他刚走出大门一百多米的时候，迎面看见一辆挂着军牌的奥迪车驶了过去，不知为什么，他突然站住，转身注视着那辆车。 果然，那辆车驶进了外招，隔着铁栏杆，他就看见车子从一侧的坡阶驶上了门口的平台。 肖毅赶忙跳进栏杆外面的绿化带的后面，拨开扎手的蔷薇花，向里面窥视着。 时间不长，那个“保镖”走到车前，拉开后排的车门，一个戴着墨镜、身材高大魁梧的人走了出来，一猫腰就钻进了车里，“保镖”关上门后快速拉开副驾驶车门，不等他车门关上，车子就驶下另一侧坡道，沿着中间的假山，驶出外招大门，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肖毅从绿化带后面钻出，揉着被扎疼的手背，望着车子驶去的方向，不由得感叹道：不就是看看吊坠吗，何必这么神秘？ 是啊，此人为什么要这么神秘？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难道是怕肖毅攀上他的关系？ 肖毅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中，他的酒完全醒了。 浴室里，他闭着眼，任凭温柔的水流冲洗着自己，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 说实在的，那个人走向汽车时的身影，有几分熟悉，但当时想不起来在哪儿遇到过，还有那宽宽的肩膀，以及那铿锵有声的步伐，怎么看怎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水珠便从发梢向四处飘散开来。 躺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那个逆光的脸，看来，那个人不希望跟他交往下去。 既然不希望跟他交往，为什么还要帮他，对了，他说“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是为了老胡和我”，为了老胡不难理解，有可能老胡叱咤资本市场的时候帮过他，他是在还老胡放人情，虽然老胡已经不在了，那个年龄的人比较讲究，还了老胡的人情，他心里就安宁了，这可能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原因。 难道，他就是金兆麟和邓建功嘴里的那个有“军方”背景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肖毅的心就是一咯噔，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帮他，就不难解释了。 当年，老胡不但帮他圈钱，有可能还替他顶了某种罪名，不然，老胡何以入狱？ 肖毅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老胡生前知道此人的能量，那他刑满后，为什么不愿出来，还继续呆在监狱？难道真的是他不适应外面的生活了？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在，老胡的余生是不用发愁的，即便不东山再起，谋点生意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老胡还曾是华尔街的精英。 第1444章 还有，这个人真是为了求得内心的安宁才帮肖毅的吗？还是有别的企图？他为什么对老胡的遗物这么感兴趣？大老远跑来真的是想看看那个吊坠？ 一连串的疑问，充盈着肖毅的脑海，他百思不得其解。 肖毅忽然有些后悔将吊坠给那个人了，万一他急于想弄明白吊坠里藏着的秘密，将吊坠破坏掉怎么办？他不关心里面的秘密，因为他知道，即便真的有，也跟自己无关，他关心的是那个吊坠是否完好无损，这毕竟是老胡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 这一/夜，他几乎失眠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睡了有一个小时的觉。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不管夜里是否睡好，早晨到点准时起床。 机关的食堂他还一次都没去吃过，今天的早饭他决定去食堂吃。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里有些血丝，明显睡眠不足。 他刮了刮胡子，又用吹风机将乱七八糟的头发吹整齐，看着有了几分精神。 换上干净整洁的工作服，将领带放进包里，准备到单位后再系。 坐着出租车，看着窗外城市中一天最充满生机的时刻，不由得有些感慨，一天之计在于晨，他也要提起精神，开始新的一天。 下了出租车，走进单位大门，这时候，警卫室里跑出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说道：“肖行长，这是有人放在警卫室的，说是要交给您。” 肖毅接过纸袋，他用手一捏，立刻就明白了。 他问道：“放到这里多长时间了？是什么人给你的？” 警卫人员说：“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是个三十多岁，留着平头的人交到警卫室的。” 肖毅走到大门口，往两侧望了望，没有发现昨天那个“保镖”的身影，更没有看到那辆神秘的挂着军牌的奥迪车。 看来，他昨天晚上没走，只是换了家宾馆而已，换宾馆住，是为了躲避自己。 他走回来，本想让警卫把监控调出来，还是算了，既然已经知道是谁放在这的，就不要多此一举制造神秘气氛了。 他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来到办公室。 他打开那个纸袋，果然，里面装的是他的吊坠。 他将吊坠拿到窗前，在阳光下仔细观瞧，没有丝毫破坏的痕迹，更没有打开的迹象，看来，他们也没有将吊坠打开。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预料到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果然，是那串神秘的号码。 第1445章 当那熟悉、低沉却威严无比的声音响起后，肖毅对着话筒说道：“您好，您还在滨海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昨天晚上那辆车载着这个人离开五十六处外招的情景，他一直想不明白，他换宾馆，是因为房间没电还是因为怕肖毅再次找到他？ “我已经上高速路了，你收到吊坠了吗？” “是的，我刚收到，您是不是也没打开？” “是的，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尽快将吊坠破译出来。” “破译？”肖毅反问道：“难道吊坠真的有什么秘密吗？” “这个要问你。” “我哪知道呀？我去医院见他，他还清醒，就将这个东西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说是他的护身符，我当时还想跟他开玩笑，想说，就这个护身符把你保佑成这样？不过这话最终没有跟他说，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他平时就善于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所以我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狐狸……” “请你对他放尊重点！”那个人突然严厉地喝道。 也许他的话太过严厉，以至于肖毅不由得被他吓了一跳，平静后故意装出不以为然的口气说：“这是我跟老胡之间经常用的称呼，他允许我这样称呼他。” 对方不吭声了。 肖毅继续说：“本来吗，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小铁壳子，他却把它命名为黑金，其实就是铁钢铝合成金属，跟金一点都不沾边，要是纯金的话还有点价值，这个恐怕扔在马路上都没人捡，我呢，就当一个念想戴着它，没事的时候，想想他，回忆回忆我们的监狱时光，也时刻提醒自己注意，那个地方，千万不能再去了……” 肖毅极力贬低这个吊坠是有他的目的的。 自从他跟那个人“认识”以来，他几乎没有过问过老胡的情况，这次来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看老胡留下的吊坠，见面后也是直奔主题，没有涉及到老胡的任何话题，这就又多了个疑问，那就是，他如此看重老胡这个吊坠，难道他跟老胡之间有什么事情未了？还是他担心老胡留下了什么？ 这不由得再次让肖毅想到邓建功和金总说的那些情况。 这时，那个人在电话里说道：“他当时给你吊坠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他就笑嘻嘻地把吊坠挂在我的脖子上，还是我自己看了看，上面有好运字母。有个问题，我可以问您吗？” “那要看什么问题。” “您和老胡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超出咱们谈话的范围，我不能回答你。” “可是您知道吗？我跟老胡是忘年交，他除去这个吊坠外，在这个世上，可能就是你跟他有关系了，说心里话，我跟他学到了很多，如果不是他，我无法想象我是怎么在监狱熬过来的，每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他都会笑嘻嘻地跟我说，只要不把这里当做监狱看待，日子就好熬了，他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以至于后来离不开监狱了……” 对方沉默了。 肖毅继续说：“他是我的人生导师，是我的精神支柱，在他的鼓励下，我才积极起来，不拿监狱当监狱，而是当做我人生的演练场，我才一再减刑，提前出狱。” 对方还是沉默。 “您在听吗？”肖毅问道。 “是的。” 肖毅有些动情，说道：“所以，看见您，我就如同见到了老胡，我甚至把您想成了他的替身，所以我……” 第1446章 “好了，别说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要尽快完成。” 那个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正说得动情，突然被对方挂断电话，他的情绪有些恢复不过来，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冷血！”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大脑就是一片混沌。 如果说那个人冷血，似乎也不对，冷血的人，不会这么卖力地帮助故友的朋友，几乎是有求必应。 这时，传来敲门声，是郑红艳。 郑红艳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她说道：“肖行长，这是我做的您下基层视察的文案，您看一下，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再改。” 由于肖毅不太了解基层情况，他就让郑红艳做了方案出来，一来是考察郑红艳的工作能力，二来也借此尽快熟知各个基层单位的情况。 肖毅说道：“好的，放桌上吧，我一会看。” 郑红艳将文件夹放在了桌上，她想说什么，见肖毅又扭过脸继续看向窗外，就轻轻地走了出去。 她刚出去不久，又传来了敲门声，随着他的一声“请进”，门开了，戴志军进来了。 戴志军的手里也拿着一页纸，他说道：“肖行长，这个是咱们开展金融优质服务月活动中，各单位报上来的表彰人选，请你过目一下。” 肖毅接过他手里的那页纸，请他坐下。 他看了看说道：“老戴，这些我不太了解情况，你们定吧。” 戴志军说：“如果你没有意见，暂且就按这个进行表彰，还有一个问题，是集中表彰还是通过视频会议进行表彰？” 肖毅问道：“你说哪知形式好？” 戴志军说：“鉴于你刚来，我建议还是集中表彰的好，这样还可以公开跟大家认识认识。” 肖毅想了想说：“这个，你们定。” 戴志军说：“听小郑说你要下基层看看。” “有这个想法？” “那就等你转基层回来后再安排表彰的事吧。” “可以。” 戴志军走后，肖毅的脑子里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突然，他想了一个人，但很快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到了。 昨天晚上，虽然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宽宽的肩膀，和周身散发出来的威严与冰冷，还有上车时他那铿锵有力的脚步，怎么想怎么感觉跟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身影相似，也就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去老胡墓地回来时，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管忠。 管忠在电话里说道：“兄弟，我就在你单位门口，有事找你。”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由于这段时间，管忠接二连三地生事，肖毅有意疏远他，但通过吕淑萍，他也在时刻关注他。 第1447章 管忠知道肖毅对他有意见，就赶忙说道：“是老伍让我给你带个话。” “什么话？”肖毅问道。 管忠说：“他说找到了当年看管老胡的那个狱警。”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你马上来我办公室，直接上三楼，我在电梯口等你。” 肖毅挂了电话后，便走出办公室，在电梯口处等管忠。 时间不长，管忠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肖毅果然等在电梯旁，就嘻嘻笑着说：“行长亲自迎接，不胜荣幸！” “别美了，我是怕你找不到我办公室，这个楼有点像迷宫。” 肖毅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管忠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说道：“这样的异形楼从外表看着好看，一点都不实用，占空间，既不好施工，又不好装修，我还是喜欢咱们传统的样式，方方正正……” “好了，别三句话不离本行了。” 肖毅说着，走进办公室，等管忠进来后，便关上了房门。 管忠进来后，四下观瞧，终于发现了问题，说道：“你这办公室也太素了，怎么也得弄两盆绿植点缀一下呀？” 肖毅说：“这是上任行长的办公室，我不想改变，快说，伍队长发现了什么？” 管忠想了想说，这才将目光从四周收回来，说道：“老伍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他找到了当年滨海监狱的老狱警，当年就是他给转到滨海监狱的老胡办得的手续，对老胡的情况应该有些记忆。” 肖毅急忙问道：“那老伍问没问他老胡的事？” 管忠说：“他跟这个人还没见面，他约好下午去见这个人，问你有没有时间，去不去？” “这种事我肯定要去，多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你告诉他，如果对他走访没有影响，我愿意跟他一起去。” 管忠说：“如果有影响的话，他就不让我给你带话了。” 肖毅有些激动，他搓着双手说：“但愿这次能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管忠说：“你对老胡这样念念不忘，他在天上，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管忠当然不会理解此话的含义，他再次打量着这间宽大但极其朴素的办公室，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简单朴素的行长办公室了，这样，哥给你弄几盆大型花卉来。” “你拉倒吧，你别忘了，你是我们滨银的客户，收受客户的礼物是违规的行为。” 管忠咧嘴笑了，说道：“我是滨银客户不假，但我不是你们分行的客户，是支行的客户。” “支行是分行的下属行。” 管忠笑了，说道：“你太谨慎了。” “废话！”肖毅白了他一眼，问道：“最近李天田怎么样？” 第1448章 管忠一听，说道：“他的情况很危险，前几天找到我，想让我出面给他贷一笔款，我还真动心了，回家一跟吕会计商量，吕会计坚决不同意，她不同意我就没办法了，因为我们家所有的财务和有价证件比如房产证，都在她手里把着呢。” 肖毅说：“你在市里就我那一套房子，按照规定，一套房子贷款的比例是很低的，你能贷几个钱？难道李天田困难到如此地步？” 管忠说：“困难，他真的很困难，由于他的账户都被封了，他已经从我这里拿钱都有两三次了，我都没敢跟吕会计说。” 肖毅问道：“为什么冻结？” “还不是因为漠北拖欠民工工资和工程款的事？人家在当地的法院把他告了。” “哦——”肖毅想起管忠曾跟他说过，漠北农民工拖家带口来滨海找李天田要账，还被他不礼貌对待，想来是激化了矛盾。 肖毅说：“如果不是吕会计干涉，你是不是就把自家房产证拿出来给他抵押贷款了？” 管忠说：“是啊，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去年冬天老旧小区改造，我从他手里拿了几栋楼的过程，他只收了我资质管理费，没跟我有任何分成，我如果替他贷了款，就当还了他这个人情。” 肖毅说：“你就是把自己身上的血放出来，也不能弥补天田公司目前的财务缺口。” 管忠低下头，说道：“吕会计也这么说，所以我后来才没有强行这样做。” “他的摊子铺的过大，大部分资金铺在漠北房地产项目上，加上大气候的影响，他肯定要伤筋动骨，别说是他，就连宏大这样的大企业，都受到了冲击，你想想，凭你管忠之力，能让天田回天吗？” 管忠说：“道理我都懂，咱不是欠了人家这点情吗？” 此时的肖毅，案暗自庆幸当初给天田公司贷款的时候，拿他们实验室的地皮做了抵押，即便有一天天田公司破产，支行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 总行三番五次强调要严密贷款手续，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这时，石峰敲门进来，他一看管忠在这，就说道：“管总，最近不忙？” 管忠说：“石行长也调分行了？” 肖毅说：“他现在是石科长，分行信贷科长。” “石行长高升是好事，可是我在支行就没了熟悉的人了。” 石峰说：“你按时结息按时归贷就是银行的优质客户，你不需要主动熟悉任何人，坐在家里等着银行的人上门为你主动服务。” 管忠咧着大嘴笑了，说道：“石兄弟这话我爱听，你们放心，我绝对要做银行优质客户。好了，你们聊，我先告辞，对了，既然我两位好兄弟同时高升，改天我做东，给你们祝贺。” 管忠走出门去的时候，肖毅还不忘嘱咐他说：“老伍动身的时候想着告诉我。” 管忠冲他做了一个手势，说道：“放心吧。” 石峰送管忠回来后，说道：“哥，听说你要转基层，我也想跟你一块去。” 肖毅说：“没问题。”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他接通后说道：“您好，哪位？” “肖行长，我是伍文才，老伍，刚管忠给我打电话了，我下午临时有事，走访的事只能提前了，您现在有时间的话，咱们现在就去。” 肖毅一听，立刻说道：“有时间有时间，咱们哪儿汇合？” 伍文才想了想说道：“军区大院门口汇合怎么样？” 第1449章 肖毅说道：“伍队，您千万别跟我用您您您的，我曾经是您改造的对象，即便不说这个，您跟我用您字，这让我怎么消受得起？” 伍文才说：“打住打住，您已经不是我改造的对象了，昨天下午，你的律师和法院还有市局的人就来到监狱，你的案宗被调出后当众销毁，你如今是一个清白的人，何况，你目前的身份是分行行长，财神爷，理应得到我的尊敬。” 本来肖毅是故意那样说的，以此试探一下伍文才是否已经知道他申诉成功的事，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但知道，而且还参与了案底销毁工作，更让肖毅惊讶和感动的是，边峰并没有赌气离开，而是敦促和监督有关部门完成最后案底销毁工作后才离开。 边峰，的确是一个敬业的律师，如今，这样的律师不多见了！ 肖毅没有暴露自己内心的波澜，他平静而客气地说道：“好，见面再聊，我马上出发，咱们军区门口见。” 石峰眼见肖毅拎包要出去，就问道：“哥，你去哪儿？” 肖毅说：“我出去一趟，见个人。” “我送你。” “不用，你去忙你的，对了，既然你要跟我转基层，就提前把想要了解的问题想清楚。” “没问题。” 肖毅走出门，石峰随他走出来，见他脚步匆忙，就没有跟他一同挤进电梯。 肖毅在电梯就叫了车，他出门的时候，正好车到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想到马上就能揭开真相的一角，他的心不由得跳了几下。 来到生活区的门口，他下了车。 望着有军人站岗的大门口，他知道自己是进不去的，他忽然想到，田妮就在这里面住，只是田妮从来都没有邀请他进去过。 他此时的心绪多被即将要见面的老狱警沾满了，他是顾不上想田妮的。 很快，伍文才开着车也到了，他开了一辆普通的大众车，看见肖毅后便让他上了车。 到了大门口，伍文才向警卫出示了证件，他们才被放行。 肖毅说道：“伍队，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知情人。” 伍文才说：“这也是我感兴趣的素材，你上次向我提了几个问题后，我就开始留意了，这个老同志是转业军人，我不认识他，在我走访的一位老同志口中，得知他当年就在监狱，是监狱负责人之一，据说，老胡转到滨海监狱，就是他亲自办理的接收手续，他应该最了解老胡的问题，我就开始跟这位老同志联系，先后联系了两次，才联系到他。” 肖毅说道：“伍队费心了。” 伍文才说：“如今，像你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不多见了，别说老胡已经过世，就是活着又能怎样？老胡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我听老同志们说，老胡转到滨海监狱，从始至终就没有见过有人来探监。” 肖毅说：“是啊，他没有亲人。” 伍文才说：“也不是，没有亲人难道连个朋友也没有吗？不至于人缘这么差吧？” 肖毅说：“他的案子是在南方审理的，中途转到滨海，即便有朋友，谁会知道他转内地来了？” “嗯，这倒是个理由。” 这时，伍文才将车子右转，停靠在路边，他熄了火，说道：“八号楼二单元201室。” 肖毅下了车，他抬头望着眼前的这栋家属楼，不由得有些激动。 两个人上了楼，伍文才按下了201室的门铃。 第1450章 门开了，一位头发银白、气质端庄的老人打开了门。 伍文才连忙说道：“大娘，我就是昨天给您打电话的监狱的小伍。” “哦，想起来了，请进！”大娘说着，就请他们进来。 伍文才看着洁净的屋子，说道：“大娘，拖鞋在哪儿？” 大娘说：“不用换鞋，进来吧。” 伍文才说：“那还行，要不我光脚了。” 大娘听他这样说，才从鞋柜里给他们找出两双拖鞋。 伍文才进来后问道：“田老在家吗？” 大娘说：“你昨天打电话说下午来，他就跟一个老战友去植物园拍照片去了，老早就走了。” 伍文才赶紧说道：“我下午有事，就临时改上午了，我来时给您家里打过电话，没人接。” “哦，那我可能去锻炼了。” 大娘说着就从旁边的茶盘里拿出两个杯子，给他们倒水。 两个人急忙站起，接过水杯。 伍文才又问道：“我知道田老喜欢摄影，他给单位留下了大量珍贵的照片。” “嗨，何止是喜欢呀，简直是入迷了，越老迷得越深。” 趁着伍文才和大娘聊天的时候，肖毅打量着客厅四周，就见墙上悬挂着几幅摄影作品，大部分是山水和花鸟作品。 伍文才也打量着客厅的摄影作品，说道：“这个爱好不错，不但能锻炼身体，还修身养性。” 大娘说：“这个爱好是不错，但是他年纪大了，前几天孙女给他买了个镜头，好几斤重，我抱着都费劲，他却喜欢得不得了，说这个镜头可以打鸟儿，他的老战友看着不错，也买了一个，这不，一大早就就约好去植物园组团打鸟去了。” “打鸟儿？”伍文才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娘笑着说：“这是他们的术语，就是能远距离拍鸟儿。” “哈哈。”伍文才笑着说：“冷不丁听到这个词还挺瘆得慌。” 肖毅理解伍文才这样说的含义，如果是真的打鸟，首先涉及到的就是枪/支，其次就是环境问题。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伍文才又问道。 大娘说：“这个没准儿，他们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天。” 伍文才跟肖毅对视了一眼。 大娘又说：“不过你们放心，他下午两点之前肯定回来，因为跟你们约好了，他这个人时间观念特别强。” 肖毅看了看表，此时刚十点多，这样坐等也不合适。 他和伍文才对视了一眼，说道：“要不咱们先回去？” 伍文才说：“我下午和明天都安排事了。” 肖毅说：“又不是着急的事，哪天来都行。” “也只能这样了。”伍文才说着就站了起来，说道：“大娘，那我们先回去，您给田老打个电话，让他安心打鸟儿，改天我再跟他约。” 第1451章 大娘说：“好吧，那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不让他惦记了。” 两个人告辞出来。 来到车前，肖毅没有上车，他说道：“伍队，你走吧，我顺便去见一个客户。” 伍文才说道：“好的，咱们下来再约。” 肖毅给伍文才关上车门后，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拐弯处，他掏出电话，从通讯录调出田妮的名字，随后拨出电话。 在伍文才跟老人聊天的时候，肖毅发现电视剧旁边的相框里，是田妮一张黑白照片，她戴着耳麦，身穿校服，坐在主席台上对着话筒正在讲演着什么，下面的一行小字是某某中学春季运动会。 由此肖毅判断，这个田老，应该跟田妮有关系。 田妮接通电话后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吗？” 肖毅笑了，说道：“那是落山的夕阳倒放，就变成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假象。” “呵呵，你到懂行。” “这是常识。” “好吧，找我有事？” 肖毅不好撒谎，说道：“是的。” “什么事？” “我跟你打听个人，住在军分区八号楼二单元201室的人家，跟你是什么关系？” 田妮想了想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你先回答我。” 田妮想了想说：“那是我家。” “你跟爷爷奶奶住？” “是的，我大部分时间是跟他们住，偶尔也回父母家。” “你父母是……” “干嘛，查户口？” 肖毅有些不好意地笑了两声。 田妮不等肖毅说话就问道：“你到我家干什么去了？” 肖毅实话实说：“是这样，我和监狱的伍队长特地来拜访田老，他早年是从监狱退下来的，我想跟他打听一当年转到滨海监狱的一个犯人，所以就来你家了。” “哦——见到我爷爷了吗？” “本来伍队长跟田老约好下午见面，可他下午有事，我们就上午来了，不凑巧，老人家跟老战友出去打鸟儿了。” 田妮笑了，说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我在你家电视机旁边看见一个相框，是你的一张黑白照片，联想到老人也姓田，就想到你们应该有关系。” 田妮说：“那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聪明。”肖毅奉承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我找你是想让你给田老打个电话，我马上去植物园找他，因为监狱的伍队长回去了，我又不认识田老，所以就想请你帮忙。” “好吧，我给爷爷打个电话，你稍等。” “谢谢你。” 田妮挂了电话，很快，她就给肖毅打了过来。 田妮告诉他，爷爷在植物园的鹦鹉园，让他去那里找他。 肖毅再三感谢，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 田妮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再见。” 第1452章 她不容他说话，就挂断电话。 这个丫头，外表给人感觉温柔、安静，骨子里却倔强得很。 其实肖毅非常清楚田妮为什么倔强，只是现在他容不得想这个问题，他要马上赶到植物园，去见当年这个副监狱长。 肖毅来到植物园，买了通票，按照指示牌，他找到了鹦鹉园。 偌大的鹦鹉园，到处都是鸟鸣的声音，他几乎看见摄影人就走过去观瞧，直到转遍整个鹦鹉园，也没有找到跟田老匹配度高的人。 无奈，他再次拨通了田妮的电话，他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住，不得不打扰你，我没找到老人家，要不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 田妮说：“给你也没用，他只接通讯录里人的电话，你稍等，我再给他打一个。” 肖毅看了看表，唯恐老人家走了，如果老人家回家他就不好再追到家里了，这样想着就有些心急。 这时，田妮给他发过来一个电话号码，虽然没有姓名，但肖毅知道这个肯定是田老的电话。 他立即拨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是田军，你是……” “田老，我是肖毅，您在哪儿？” “哦，我在植物园的长廊里休息呢，你走出鹦鹉园就能看到这个长廊。” “好的，马上去找你。” 肖毅说着，关了电话就往出跑。 跑出鹦鹉园，果然看见一条蜿蜒的长廊，他快步走向长廊，就听有人大声喊道：“我在这儿——” 肖毅抬头一看，就见一位老者，手里挥着一个白色的棒球帽，正在冲他招手。 肖毅也冲他招招手，加快了脚步。 来到老者面前，肖毅主动自我介绍：“您是田老吧，我是肖毅。” 田老握着他的手说：“我们刚从鹦鹉园出来，在这歇会。” 他扭头一看，就见三四个老人正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讨论着什么，他们面前的三角架上，都架着长枪短炮，一看就是摄影发烧友。 肖毅说道：“您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老人说：“有，不然我也准备收工了，你稍等。” 老人说着，就走到一个三脚架旁，卸下一个大长镜头，装进背包里，他又开始收三脚架。 肖毅走过去，帮他将三脚架放进包里，说道：“这么重，您是怎么扛进来的？” 老人说：“重什么重，相机和镜头我背着，这个架子我抱着，一点都不重，如果拎不动这些，那就彻底变成老没用的了。” 他的话逗得另外几个老人“哈哈”大笑。 田老说：“几位，我先行一步。” 几个老人跟他挥手再见。 肖毅抢先将老人的背包抱过来，说道：“我来帮您背。” 哪知，老人说道：“不可以，这个包我还从来没让别人帮我背过，如果你实在看不下去，就帮我背这个架子吧。” 也许，器材对于摄影者来说至关重要，不放心交给别人。 凭刚才肖毅的手感，他感到这个背包起码在十斤往上，他实在想象不出老人背这么重的背包是不是吃不消。 就见老人将背包熟练地背在后面，又将两侧的安全带系好，挺起腰板说道：“走。” 肖毅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人后面，他们走出长廊。 肖毅指着不远处的美食岛说道：“田老，咱们去那里坐吧？” 田老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行，去那里说话方便。” 于是，他们便来到美食岛，选择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坐下。 第1453章 肖毅要了两杯咖啡和几样茶点。 田老说：“咱俩说好了，aa制。” 肖毅说：“我跟田妮早就认识，回头她知道了我跟爷爷aa制，以后肯定不理我了。” 田老说：“我们出去搞摄影，都是aa，要不就是各吃个的，原来，我们系统也有几个爱好摄影的，后来就不怎么跟他们联系了。” 虽然肖毅很想直奔主题，但他不想显得太多功利，就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不联系了？”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想占便宜。” “占便宜？”肖毅有些不解。 “便宜占惯了，老了也想占，如果我想邀请他们块儿玩，我就得全包，我又不是大款，哪包得起呀，后来我就不跟他们玩儿了，自己出去玩，省心，慢慢的就跟这几位老兄弟熟络起来，我们都是由陌生走向熟悉，所以每次出来都aa，谁也不该谁的，你说对不对？” 肖毅笑了，原来老人说了半天是这个意思，他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所以今天咱爷俩aa不了。” 老人笑笑，不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说道：“说吧，你想了解当年监狱什么情况？” 肖毅没想到老人这么干脆就把话题转到这上来了，他说：“我下来了解一个人，据说当年这个人转到滨海监狱，是您亲自办理的接收手续。” “谁？” “胡友合？” “胡……友合？” 老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是有这么个人，我记得他是从外地转来的，理由是不适应南方的水土，所以才转到了滨海，你认识他？他年岁应该不小了。” 肖毅说：“不瞒您说，我也进过监狱，跟他应该算狱友，也不能说是狱友，我进监狱的时候，他早就刑满释放了，留在监狱当了一名工勤人员。” “什么，你进过监狱？”老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目光里就有了不屑。 肖毅点点头，说：“是的，但就是昨天，我的案子重新提起申诉，经过法庭调查和审理，证明我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恢复了我名誉，我如今是清白的。” “哦，是这样啊——”老人有些半信半疑。 肖毅说：“这个问题您可以打电话问伍队长。” 田老低下头，轻轻地搅了搅咖啡，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你调查这个姓胡的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我在监狱的时候，老胡给了我很大的精神安慰，不然我早就废了……” “你等等，我听孙女说，你是行长助理？” 肖毅说：“是的，兼滨海分行行长。” “你是行长？” 第1454章 “是的，十多天前被任命的。” 老人看着他“哼”了一声，说道：“倒是你们私企好，这要是在体制内，你早就被双/开了。” 肖毅说：“这要感谢胡友合，是他帮助我重新树立人生观、价值观，教我积极面对，所以我在监狱多次被嘉奖、减刑，出来后不但官复原职，还被委以重任，这里有他的功劳。” “那这些问题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还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来问我？” “他……不在了——”说到这里，肖毅低下头。 “不在了，那你更用不着了解这么多了，人都没了，知道这些还有什么用？” 肖毅是不可能跟他解释这一切的，就说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有些我不方便告诉您。” 听肖毅这样讲，田老便不再追问肖毅的动机，而是说道：“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告诉你……” 据田老回忆，他接手胡友合的时候，根据案宗里的资料介绍，胡友合是因为操纵股市被定的罪，当时是无期徒刑，他因为在南方监狱不适应那里的水土才转到滨海来的。 肖毅问道：“他有亲人吗？” 老头想了想后，摇摇头，说道：“没有。” “是他说没有，还是案宗里显示没有？” “都没有，他来滨海这面多年，连我都退休了，都没见一个家人来看过他。” “那他有没有朋友来看过他？” “没有，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他，这么多年，怎么没有一个朋友来看他，他跟我说，他是搞资本运作的，他还说，资本就是杀人越货，毫无道德底线，像他这样在资本市场兴妖作怪的人，不但不会有朋友，反而那些因他亏本甚至家破人亡的人，恨不得把他家祖坟扒了，把他千刀万剐了才解气，哪还会有人来看他，万一真的有人来探监，那就是要他命来的。” 肖毅对老胡这段话引起注意，问道：“您还知道他什么？” 老人想了想说：“这个人很爱学习，留过学，经常看英文版的书籍，我还帮他买过英文报刊。他脑子好使，经常指导狱警们买股票，凡是被他指点过的人，大部分都赚到了钱，但是他有个原则，不会让大家投入很多的钱，后来有政策规定，我们不许炒股，就再也没人找过他让他参谋股票的事了……” 由于滨海不是老胡的第一站，所以田老了解到的情况也有限，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 据田老回忆，老胡曾经往出打过一次电话，他当时就在旁边，好像胡友合还威胁了谁，说，有些东西我是不会带到棺材里的。那个时候监狱的电话还是磁石交换机，通话质量不是很好，他们没说几句就挂了。 后来，根据老胡表现出的这个苗头，田老特地做了几次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放下一切，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但是老胡什么都没跟他透漏，始终咬定自己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田老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当肖毅将田老送回家的时候，他一再嘱咐田老，万一想起什么，就随时给他打电话。 回来的路上，肖毅的脑海里，始终都在想着老胡的那句话：有些东西我是不会带到棺材里的。 当时的监狱认为他在威胁什么人，认为他可能还有没交待的问题，不论狱警怎么做工作，老胡不承认自己是在威胁谁。 虽然收获不大，但总算有点收获。回到办公室，肖毅给白宗俭打了电话，他希望白宗俭将他的师傅介绍给他。 第1455章 白宗俭说：“前些日子我说陪你去见我师傅，你说不用了，现在你想去了，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 白宗俭没好气地说道：“你说什么意思，我师傅他第二次血栓，栓住了，丧失了语言功能。” 肖毅只好说道：“好吧——” 肖毅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 也可能白宗俭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冲，也可能他感到了肖毅沮丧的情绪，肖毅刚挂了电话，他就又打了回来。 “有事？”肖毅无精打采地问道。 白宗俭语气变得温和了些，说道：“怎么又突然想见我师傅了？是不是你调查的事情又卡壳了？”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唉，我脑子跟乱麻一样，越想搞清一些事情，就越是搞不清，越搞不清就越急。” 白宗俭想了想说：“这件事对你的工作和生活有影响吗？” “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对于这个问题，肖毅自己也想过，即便神秘人失去神秘力量，如今，他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大不了在银行当个普通职工，抑或跳槽，投奔林建的麾下，自己目前是清白之身，不曾有半个污点，他终于可以向一切正常人那样，正常工作和生活。 但是，内心里，他还是想弄明白围绕自己发生的一切。 白宗俭说道：“既然如此，你放弃不行吗？” 肖毅说：“事到目前，我是想放弃，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总会有人让你继续。” 是啊，神秘人交给他的任务，让他尽快破译出老胡吊坠的含义，突然，他想到白宗俭典当行里有个钟表鉴定师，就说道：“对了老白，苗师傅还在你店里吗？” “他当然在呀……诶，我说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脑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没事，一会下班我去找他。” “怎么，当了行长有人给你送奢侈品手表了？”白宗俭奚落到。 肖毅说：“是啊，送的人还挺多的，我怕上当受骗，所以想找老苗给鉴定一下。” “哈哈哈——”白宗俭大笑，随后说：“你要是有那胆子，早就不是肖毅了。” “知道还这样说！挂了。” 肖毅被自己一时的想法弄得兴奋了，是啊，他怎么早点没想到白宗俭店里的钟表师呢？ 这个老苗，是白宗俭当初用高薪挖过来的，今年六十七八岁了，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人才，同时拥有名表鉴定师和维修师双重头衔，是典当行业协会民品鉴定专家导师，知名钟表鉴定师、名包鉴定师。 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坐镇，白宗俭典当行的生意非常好。 这时，肖毅收到田妮发来的一条消息，问他也没有收获，爷爷是否帮到他？ 这个丫头，总是让人感到跟她交往很舒服，哪怕肖毅曾经“得罪”过她。 肖毅立刻回道：非常有帮助，感谢！ 第1456章 肖毅发完这条信息后，又追加了一条：你给老人买的镜头太重了，他扛着有点费劲。 田妮：他喜欢，说是要“打鸟”，我和父亲约好，每周轮流陪他去“打鸟”，谁知这次他违规了，擅自行动。 肖毅笑了，感到田妮应该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看得出，她的家家教很好，家庭氛围也很好，很民主，这一点在她的身上反应出来的就是善解人意、知书达理、不浮躁，工作踏实认真，名利面前不争不抢，但是却有那么不容动摇的倔强。 她跟唐红相比，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这时，传来敲门声，是戴志军。 戴志军的到来，将肖毅拉回到现实中。 肖毅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拿出个空杯，刚要给戴志军倒水，戴志军说：“我不信你这里连茶叶都没有。” 肖毅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笑着说道：“我最近睡眠不好，下午绝对不喝茶水，所以还真不习惯沏茶了。” 戴志军也笑了，说道：“开玩笑，就白水吧。” “那还行，不过你倒提醒我了，我下来的时候，一号送给我一盒茶叶，他说是极品龙井，我还没打开过呢，正好你来了咱就尝尝。” 肖毅说着，打开最常用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拿出一个礼品盒，他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是两个锡罐。 戴志军说：“用锡罐装的茶叶，肯定是极品。” 肖毅拿出其中一罐，将密封盖打开，他闻了闻，又递给戴志军，他说道：“我闻着倒是挺新鲜的，你看看怎么样？” 戴志军闻了闻，用手捏出两片偏平光滑的茶叶，放在嘴里嚼了嚼，说道：“是不是极品，还要看看泡开后的茶汤和茶味。” “呵呵，遇到行家了，正好你来品尝品尝，我也好知道一号是不是用‘极品’忽悠我。” 戴志军说：“应该没忽悠你。” 肖毅拿出两只玻璃杯，戴志军捏起一撮茶叶，放进一个玻璃杯里，刚要起身去倒水，他觉得不合适，问道：“你喝吗？” 肖毅说：“看在极品的份上，我可以淡点。” 戴志军又捏起一小撮茶叶，放进另一只玻璃杯里。 两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放在他们中间的茶几上。 两个人的目光都在两只茶杯上。 刚才还是扁平光滑的茶片，遇到热水后逐渐复活，慢慢地，变得挺秀尖削，匀整的茶叶，也因为遇水先后的顺序，并且分成上下两层，尖削对峙，如果两个阵营的战士。 再看茶汤，嫩绿、鲜亮，有一股龙井茶特有的鲜嫩馥郁的香气。 两个人不约而同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小口，那滋味，甘醇鲜爽。 肖毅放下杯子，看着戴志军问道：“如何？” 戴志军又喝了一小口，说道：“极品，绝对的极品。” 肖毅一听，立刻将没开封的那罐拿出来，推到他的面前，说道：“这个归你了。” 戴志军一听，喜出望外，问道：“你舍得？” 肖毅说：“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是它遇到你这个知音了，如果我把他送给不懂的人，他一定会认为什么破茶叶，一点味道都没有，泡了半天连点颜色都没有，而你就不一样了，懂得欣赏它，而且喜爱，这就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难得。” 第1457章 戴志军知道肖毅是以茶论人，他说道：“你说得没错，我要先将茶叶放回办公室，省得给你惹事，你统共才两罐。” 戴志军说着，便站起身，拿起那个锡罐就走出门。 肖毅也起身，将茶盒放回抽屉。 戴志军回来后，开始跟研究当前分行面临的工作。 正说着，马建进来了，他看到戴志军在，就说道：“什么话题让你们聊得这么有兴致？” 戴志军说：“除去工作，我们还能聊什么？” 肖毅说：“你来得正好，一块聊聊，你喝什么茶？” 马建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茶杯，说道：“跟你们一样。” 肖毅拿起一个空茶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个锡罐，打开，给他沏了一杯一模一样的茶水。 马建举起茶杯看了看，又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茶杯，说道：“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戴志军说：“你这个人就是矫情，我们都喝了半天了，能一样吗？” 肖毅没来几天就发现这两个人到一起就会掐。 果然，马建说道：“你这不是在给我和肖行长之间制造误会吗？” 戴志军说：“你看你这话说得就超出玩笑范畴了……” 肖毅笑了，出来打圆场说道：“老马，你先尝尝茶叶怎么样？” 马建没有端杯，而是说道：“看着不错。” 戴志军说：“你先尝尝本质再发表评论。” 马建说：“我怕喝上瘾。” 肖毅一听，立刻起身，连茶盒一块拿了出来，说道：“还有一罐，归你，不瞒你说，刚打开，就沏了咱们这三杯。” 马建打开，说道：“高级，一看就高级。”他看着戴志军说：“这里少了一罐，是不是你拿走了？” “哈哈。” 肖毅和戴志军都笑了。 戴志军说：“看你，聪明才智都用在这上了。” 马建端起来尝了一口，说道：“肖行长，不瞒你说，我不爱和绿茶，我平时爱喝花果茶和普洱什么的。” 肖毅笑了，说道：“真洋气，行长那里有好多这样的茶，等我下次回去给你偷点出来，你来有事吗？” 马建说：“我其实也想跟你磨叨磨叨工作上的事，毕竟你刚到任，作为主抓信贷工作的副行长，怎么也得整点动静呀，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也得烧烧火呀——” 肖毅说道：“正好你们俩都在，我也说说我的想法，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话的确不假，也是惯例，给单位制造一些工作兴奋点，注入不一样的活力，调动职工的积极性，银行的业务性质决定，咱们有别于体制内的那些单位，我不想做太大的改变，稳健经营、平稳过渡，是我目前的工作宗旨，也是总行领导对我的教导，在稳健经营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多开展业务，筛选优质客户，至于火，还是不烧的好，何况梁行长留给我的底子很扎实。” 肖毅这番话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肯定了上一任的工作业绩。 戴志军说道：“我同意肖行长的这个工作思路。” 马建说：“多开展业务的本身就是烧火，只是理解问题角度不同，说法也不一样。” 戴志军说：“总比你用烧火这个词好些，烧火，给人的感觉似乎要颠覆什么，容易引起人心不安。” “老戴呀，你这个人就爱跟我唱反调，总是给我上纲上线，这就是为什么我有话跟你说不到一块的主要原因。” “咱俩相克相生多少年了，你就认了吧。” “哈哈。”肖毅笑了，随后说道：“马行，在业务方面还希望你多出思路，我毕竟还不熟悉。” 第1458章 马建说：“你客气了，基层你待过，高层你也待过，恐怕目前没有比你更熟悉上上下下的人了。” 肖毅谦虚地说：“可是恰恰我不熟悉中层这块工作呀——” 马建听了他的话，想了想说：“也是啊——” 三个人与其说是磨叨当前的工作，不如说是进一步加强对彼此的了解。 临下班，他们才散去。 肖毅看着马建没有拿走那罐茶叶，就说：“马行对绿茶不感兴趣，我就还收起来了。” 马建说：“我不是不感兴趣，是因为他拿了，我就不要了。” 戴志军反讥道：“那我还领着滨银的薪水呢，你需要放弃吗？” “哈哈。” 下班后，肖毅直接来到白宗俭位于市中心大道的典当行。 白宗俭已经等在店里，见他进来了，就按了一下按铃。 女助理进来了，看见来客人了，就要那杯给肖毅倒水。 白宗俭说：“不用了，你去看看苗师傅有空没有，叫他来一下。” “好的。”女助理莞尔一笑，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女助理扭着腰肢走出的背影，问道：“你用上女秘书了？” 肖毅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女店长，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这里总得有个人负责吧。” “那前任店长呢？” 肖毅说：“辞职了，自认为摸着门道了，回老家创业去了。” “也是做典当行？” “当然。所以我再也不用男店长了。” “这有区别吗？” 白宗俭说着，给肖毅倒了一杯茶水。 肖毅说：“给我来杯白水吧，我最近睡眠不好，下午在单位喝了两杯茶，不敢再喝了。” 白宗俭又拿过一只大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白水，说道：“这个区别大了去了……” 他忽然不往下说了。 女店长又进来了，她说：“白总，老苗那儿有个顾客，我告诉他了。” “好吧，你去忙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发现白宗俭跟这名女店长说话的时候，并不直视她，他不由得暗自笑了一下。 女助理出去后，白宗俭看着肖毅问道：“你笑什么？诡异！” 肖毅说：“我笑你跟女店长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敢看人家？是不是这个女人的目光过于炙热？你不敢接招儿？” “去你的吧！”白宗俭被他说得有点不自然。 肖毅凑近他，问道：“怎么，我是不是说到点子上了？” 白宗俭白了他一眼，说道：“拉倒吧，什么说到点子上了，你是不了解我真正的意图。” 肖毅蛮有意味地看着他问道：“哦，你雇个女店长难道还有什么意图或者是企图？” 第1459章 白宗俭说道：“现在就是这样，你说我雇个小伙子吧，眼下的小伙子哪个没有创业野心？而且他们创业一般时候都跟你一样，不但带走你一定的商业机密，还带走你一部分客户，女人吗，这种野心相对好些，对于她们来讲，创业欲/望不大，倒是钓金龟婿的欲望大，只要钓到金龟婿，一般也就消停了，这也是我雇佣女店长的原因所在。” 肖毅说：“想不到你对职场中的男人和女人这么有研究，有句话我想问你，如果你这个女店长不钓金龟婿专钓老板怎么办？” “去你的吧，就你家悦悦，那是个大智若愚的女人，对我个人的管理是内紧外松型的，我但凡有点外心，也会被她识破，何况，她会隔三差五地‘路过’店里，不管我在不在，总会找到合理的恰如其分的借口。” “哈哈。”肖毅说：“你说的这个绝对是悦悦，她难道只来这个店吗？你们拍卖公司她不用‘路过’吗？” 白宗俭说：“拍卖公司不是我个人的，她几乎不去，另外，她也知道拍卖公司跟我近距离接触的都是男的，几乎没有女性，有个女性也属于绝对让她放心的那种。” 拍卖公司老白也有个女副手，无论是年龄还是性格，都属于放心型的，跟白宗俭合作十多年了，还真没有闲话传出。 肖毅想了想道：“如果按照你刚才的理论，我和吕淑萍合作还算是歪打正着了？” “不是歪打正着，是你绝对捡到便宜了！”白宗俭说道：“我跟你说，如果你这个公司雇个小伙子代管的话，很快就会变成他练手的培训基地，保证不出三月，他就会辞职单干，甚至会带走你的客户。” 肖毅说：“他可以辞职单干我信，客户吗，他应该带不走几个，我客户群体是固定的，都是银行的客户，想挖客户有点难度。” 白宗俭说：“挖客户有点难度，搁不住人家给的回扣多，你们这种评估公司的性质我还是了解的，他不用实实在在地挖你的客户，只要跟银行信贷部门的人搞好关系，一个地方一年给他几笔业务就能养活他，还用他怎么挖，这样挖就行。” “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门清啊——” “那是，就你那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公司，更容易被复制，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只需置办一台复印机就全有了，剩下的就是关系，这两个条件具备，就能挣钱。” “看你说的，好像我在大马路上捡钱一样！” “哈哈，不爱听了吧，我就打个比方，意思就是我这种技术含量较高的生意别人都能复制，何况你那样的店了，其实我归根结底想说的还是你找了个好的合作伙伴，吕会计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找个什么样的合作伙伴，本身就有技术含量，你以为技术含量都体现在你经营什么上吗？非也！” 白宗俭听后，就是一怔，随后说道：“别说，你这话还真有一定的道理，看来，你跟悦悦一样，大智若愚。” “哈哈。”肖毅说：“你可真会奉承我，我哪有什么大智若愚啊，说真的，当初我的确考虑了几个候选人，甚至想到过悦悦，想让她兼职做这个，最终把悦悦否了是我看到，悦悦的确没有时间和精力兼职做，她们的旅游公司做得这么好，是不可能一心二用的，后来老管将家属弄到市里来，我才决定跟吕会计合作，一来她也有份工作干，二来可以照顾到孩子，这样给老管分担一些负担，因为吕会计明确表示过，不会跟老管一起干的，我之所以选中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凭我跟老管的关系，我们彼此信任，这是前提条件，后来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白宗俭听他说完后感慨地说：“是啊，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 “运气？”肖毅看着白宗俭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我跟老管是怎么认识的吧？” 白宗俭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人生能得一两个这样的知己，我也想去监狱待两天。” 第1460章 “去你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知道，那个地方是人待的吗？” 白宗俭刚要说话，这时，门开了，一个六十多岁、脖子上挂着眼镜、身穿白色工作服满头银发的人走了进来： “白总，您找我？” 白宗俭说道：“苗师傅，肖行长有个小玩意想让你看看。” 苗师傅这才看见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着的肖毅，问道：“是表还是包？” 肖毅一听，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表也不是包，就是一个吊坠。” 他说着，就从脖子上摘下吊坠，递给苗师傅。 苗师傅坐下，白宗俭就把旁边的台灯打开。 苗师傅接过来，戴上老花镜，看了半天，又从白宗俭的办公桌上拿过放大镜。 他极其认真地又看了半天，这才抬头看着肖毅问道：“肖行长，您是让我鉴定一下它的材质还是年限？” 肖毅笑了，说道：“这两样都不用，我是想让您帮我打开。” “打开？”苗师傅听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吊坠，说道：“你自己打不开吗？” 肖毅说：“是的，我怎么都打不开，而且我也没有专业设备，所以才请您帮忙打开。” 苗师傅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想拿这个小玩意考验我的专业水准呢。” 肖毅说：“我哪敢，谁不知道您苗师傅在业内响当当！我是想那么多奢侈品牌的钟表您都能维修，我这个您肯定能打开，何况您还有专业工具，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榔头。” 苗师傅起身说道：“你跟我来。” 肖毅看了白宗俭一眼，白宗俭说：“你们去吧，我打个电话。” 肖毅跟在苗师傅的后面，来到他的操作间。 就见苗师傅坐在工作台前，打开面前的灯光，他拿着吊坠对着灯光看了看，便将它放在一个卡座上，这个卡座的两侧包裹着橡胶皮，他握过手柄，几乎没有看见他用力，吊坠就裂开一个微小是裂缝。 苗师傅将吊坠卸下，然后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螺丝刀，轻轻一拨，吊坠就开了。 随着吊坠的打开，肖毅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第1461章 肖毅大气不敢出，注意力全在苗师傅的手上。 苗师傅刚要掰开吊坠，就听白宗俭在背后说道：“苗师傅你慢点打开，别把里面的藏宝图弄坏了？” 肖毅的注意力完全在吊坠上，冷不丁白宗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他一跳，他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不着调的小说看多了，还藏宝图？可笑。” 白宗俭被他抢白后说道：“我是替你做做梦，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这么想打开它？” “我想打开它就是有跟你一样的想法吗？” “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丢人，就跟买彩票的人一样，哪个人买彩票都希望自己中上几个亿，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正常思维。” 肖毅还想跟他辩解，这时，就听苗师傅说：“里面是空的，藏宝图没有。” 苗师傅已经将这个小金属壳子完全打开了，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小心地接过这个金属壳，在灯光下反复观瞧。 小壳子里面空空的，这么小的空间，别说藏宝图，恐怕一个瓜子都装不进去。肖毅不罢休，难道老胡真的给他留下一个这样的护身符？ 他在灯光下从不同的角度观察这个吊坠，隐隐约约发现在两个壳子的内壁上，似乎有字迹，肖毅以为这个字迹是壳子外面那几个英文字母透过来的，他仔细辨认，觉得不像字母，就说道： “苗师傅，给我放大镜。” 白宗俭不等苗师傅伸手，就从旁边将放大镜给他。 在放大镜的作用下，肖毅终于看清内壁上的字迹：4781。 他又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4781。 确定这个字迹后，肖毅又打量另一侧，就见这一侧刻着“d-”的字样。 他再次确认无误后，一只手揉揉眼睛，说道：“苗师傅，你能看清里面的字迹吗？” 这时，就听苗师傅说：“你看的时候，正好是侧光，我已经看见有字，但没看清是什么？” 肖毅将张开的吊坠递给苗师傅，苗师傅看后又递给白宗俭。 白宗俭用放大镜看后说道：“是的，我也看到了。” 苗师傅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从白宗俭手里拿过吊坠，合上，打开，又合上，又打开，最后说道：“这个吊坠有人打开过。” 肖毅听后就是一惊，他从苗师傅手里接过吊坠，在灯下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就问道：“苗师傅，您怎么判定有人打开过？要知道我好几次想打开，都打不开呀——” 苗师傅说：“因为你是吊坠的主人，你没有专业工具，又不想损伤它。刚才我从卡座上卸下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当时急于打开，就忽视这一点了，你看……” 苗师傅说着，将吊坠凑近灯光，轻轻转动，然后用镊子指着某一处亮色说道：“上面的这个小亮点就是损伤点，这个绝不是我所为，我用的工具都是特制，我的镊子和螺丝刀都有一层橡胶包裹，绝不会伤害到仪表的元器件。” 苗师傅说完，又拿过他刚才用的小螺丝刀，说道：“你用牙齿感觉一下——” 第1462章 肖毅果真将那个小螺丝刀放在牙齿上轻轻咬了一下，外层的确不是金属的。 苗师傅说：“我这工具就是我吃这行饭的本钱，全行业都没有人用，因为我接触到的都是奢侈品，绝不会让工具在这些奢侈品上面留下硬伤的，哪怕是微小的肉眼看不见的，我用我的名誉担保，这个不是我弄的。” 白宗俭听苗师傅的话，他也感动意外，从肖毅手里拿过小螺丝刀，看了看，又轻轻咬了咬，随后又查看了苗师傅其它的工具，说道：“苗师傅，您这绝招今天才露啊——” 苗师傅说：“我刚才说了，这是我吃饭的本钱之一，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的。” 白宗俭说道：“苗师傅，我用人格担保，不管咱俩合作多长时间，我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您的秘密。” 肖毅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他看着手里的吊坠，陷入沉思，难道是他打开了吊坠？难怪他早上将吊坠还给他后，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将吊坠的秘密尽快破译出来，也就是说，他也发现了吊坠里面的数字和字母。 想到这里，肖毅合上吊坠，将他重新挂在脖子上，说道：“苗师傅，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还有事，改天我请您喝酒。” 苗师傅笑了，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肖毅走出苗师傅的工作间，女店长还没走，她和另外个店员正在接待顾客，看见肖毅出来了，就微笑着迎了过来，给他们打开办公室的门。 白宗俭冲她说道：“你去忙吧。” 女店长很职业地点了下头，转身走开了。 肖毅跟白宗俭回到他的办公室，肖毅拿起自己的包，说道：“我回去，今天的事也请你为我保密。” “用不着嘱咐我。”白宗俭看着他，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全部的秘密，但我觉得，你恢复了清白之身后，就该步入正常人的生活了，怎么又整出这么个神秘东西？” 肖毅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命中注定。” “好吧，我也不多问了，本来我给悦悦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既然你心里有事，我就不留你，走吧。” 白宗俭送肖毅出门。 告别白宗俭，肖毅回到家。 他坐在台灯下，再次将吊坠打开，他再次仔细观察着苗师傅说的那个损伤点。 他不明白的是，既然那位朋友已经将吊坠打开，他为什么不承认？还让自己尽快将吊坠破译？ 如果他没有打开，又怎么知道吊坠有秘密需要破译？ 看来，苗师傅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位神秘朋友，已经将吊坠打开无疑。 可是，为什么自己几次都没将它打开？ 也许苗师傅说得对，他不忍吊坠受到损伤，如果不借助外力是打不开的。 4781、d-，肖毅按照发现字迹的顺序，将这几个数字和字母写在纸上，他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就将顺序重新排列，变成d-4781，这样就顺眼了。 但是，这两组数字和字母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第1463章 有一点可以肯定，老胡绝不是故弄玄虚，他肯定想通过这些数字和字母告诉他什么。 那么，老胡究竟想告诉他什么？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至此，肖毅已经完全相信吊坠确实存在秘密，也完全明白秘朋友让他破译的话了。 只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d-4781，这看着像地下停车场的车位，又像小区住宅号。 通常情况下，如果是小区住宅的楼号和单元号的话，按照字面意思，就应该是d座楼，4单元，7层，81室。 可是81室又不符合常识了，即便是现代大型楼层，也不可能有81户，即便是一梯三户，最多也就是阳面三户、阴面三户，也不可能有81户。 即便是公寓的大通层，也不可能有81户！ 于是，他在纸上标注的“楼房住宅”四个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x”。 难道是别墅代码？ 如果是别墅的话，那就应该是d区，4排，781座。天，哪个开发商能开发这么大的别墅区？恐怕全国罕见！ 他不断提出假设，又不断地否定，最后想了想，还是车库位比较接近。 如果是车库位的话，那就应该是d区4781号，一个区有4781个停车位，这应该是个非常大的停车场，目前的滨海，似乎不大可能。 无论可能不可能，只有这个推测沾点边，他不想放弃。 初步确定是停车位后，他拿起电话，想给那个神秘人打过去，告诉他吊坠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又放下电话。 既然苗师傅断定吊坠之前被人打开过，那么想必他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字，他肖毅能想到是车位号，难道他就想不到吗？既然让他破译，还是等有了结果再向他报告吧。 他之所以没打电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老胡想让神秘人知道吊坠的秘密，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两组数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想得头都大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小范。 小范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本来毕业后就应该去公/安系统上班，因为父母怕家里再出个烈士，坚决反对他当警/察，肖毅才有了和小范做同事的机会。 他看了看表，这个时候，小范有可能和董雪在一起，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就给小范拨通了电话。 小范接通后说道：“哥，有事？” 肖毅说：“你现在有空吗？” “我刚从单位出来。” “然后呢？” “然后……我刚给小雪打过电话，准备去找她，如果哥有事的话，我可以给她打电话不去她那儿了。” 肖毅说：“有事，这样，你来我家，跟小董解释一下。” “好的，没问题。”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刚开完会，他们去食堂吃了。” 肖毅知道小范是想和董雪共进晚餐，就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饭，在家里吃吧。对了，好好跟小董解释一下，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 听肖毅再三强调，小范就说道：“不用，放心吧哥，她没问题。” 第1464章 “那就好，我马上弄吃的。” 挂了电话，肖毅换上家居服，他打开冰箱，看见之前买的两包面包，拿出来，确认还在保质期内，就决定晚饭吃三明治。 他切好火腿肠、酸黄瓜和洋葱等食材后，又从冰箱拿出芝士片，在餐桌上摆上两只平底餐盘，就等小范到后再烤面包。 很快，楼前的甬路上出现一束灯光，肖毅知道是小范来了。 他打开房门，果然是小范。 小范停好车后，几步就跑了进来，他进门后就说道：“吃什么？” 肖毅知道他饿了，就说：“三明治，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烤面包。” “那就快点烤吧，还真饿了。” 肖毅转身，边往厨房走边说：“你去洗把脸，两分钟就好。” 小范洗完脸后，肖毅已经烤好面包，每个餐盘上摆着四片。 小范拿起一片面包，就开始夹各种食材，又放上两片芝士片，最后盖上烤好的全麦面包片，大口地吃了起来。 几口，这个三明治就下肚了，他又开始裹另一个。 两个三明治下肚后，他看着肖毅盘里剩下的两片面包，说道：“如果我再吃一个，恐怕就撑了。” “没关系，大部分都是菜。”肖毅说着，就将两片烤好的面包递给他，说道：“你先吃，我再去烤。” 小范吃完后，站起来揉着肚子说：“开会的时候我这肚子就叫个不停，现在终于不叫了。” 肖毅清洗完盘子后说道：“小董给你做什么好吃的？” “呵呵，她只会泡面，要不就是给我叫外卖。” “你见她父母了吗？” 小范说：“我的事有的是时间说，先说你的事吧，把我找来什么事？” 肖毅擦完手，又从厨房端出两只杯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说道：“把这个喝了，灌灌你肚子里的缝儿。” “这是什么？” “蛋白粉。” 小范笑了，看着杯里奶白色的液体，说道：“行啊哥，会善待自己了。” 肖毅说：“这个就当稀饭了，特别简单省事，开水一冲就行了。” 小范端起来，刚要喝，肖毅说道：“烫，晾凉一点再喝。” 小范放下杯子，看着肖毅。 肖毅从脖子上摘下那个黑金吊坠，递给小范，说道：“这里面有一组数字，我想请你这个刑侦科班出身的警/察帮我鉴定一下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小范见过肖毅的这个吊坠，说道：“这个不是你的狱友给你的护身符吗？” 肖毅说：“是的，今天无意打开了，里面有一组数字，还有一个字母，我想让你帮我破译一下它的含义。” 小范站起来，将吊坠举到灯下看。 肖毅起身进了书房，拿出刚才那张纸，说：“我已经把这两组字迹抄在纸上了，你看看。” 小范看着上面的字母和数字，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半晌，小范才抬起头，看着肖毅，认真地说道：“哥，既然你让我看，就说明你对我是信任的。” “那当然。” “那好，请你给我讲讲这个吊坠的故事，我才好帮你判断，你放心，哪怕这个吊坠有天大的秘密，我都会为你保守的，这是我职业操守。” 第1465章 肖毅想了想说：“我今晚之所以把你叫来，就是想借助你的专业和身份帮我调查此事，如果我对你不信任，也就不叫来了。” 小范看着他，表情严肃认真。 肖毅又说：“我信任你有两个原因，一是你是我好兄弟，我们同甘共苦过，在我落魄的时候，你都不曾踏上一只脚；另一个原因就是你是警/察,刑侦专业，虽然你现在从事的是经侦，但学到手的本领忘不了，警/察的职业和操守忘不了，冲这两点，我相信你。” 小范点点头说道：“我步入社会后，第一站就是跟哥在一起，虽然我对金融不感兴趣，但跟你学到很多职业经验和做人道理，我很庆幸有你这样一位人生榜样。” 肖毅一听，赶紧摆手，说道：“我自己的生活一团糟，你可别跟我学。” “如果把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结局可能比你更糟。” “唉，我是得到贵人相帮了。” “贵人之所以帮你，也是看中你身上那些可贵的品质，不然的话没人帮你。” 肖毅笑了，说道：“行了，别抬举我了，下面，我就说说这个吊坠的来历，这个吊坠，是我一个狱友给的，我们俩是忘年交，在监狱的这几年，如果没有他，我就废了，他去世前，将这个吊坠挂在我的脖子上，什么都没跟交待，一句话都没说，我当时就认为这是他的护身符，可是，随着我出狱，这个东西便神秘起来……” 于是，这一晚，肖毅给小范讲了老胡，讲了老胡的神秘朋友，也讲了清明节他和管忠去给老胡扫墓时遇到的奇怪现象，当然，也讲了昨天晚上和那位神秘朋友相见的情景…… 小范听呆了，惊呆之余，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本色，他问道：“哥，那个人昨天晚上住在那个房间，我可以去饭店调监控录像。” 肖毅说：“当时是他那个保镖领我进去的，走的是步行梯，似乎没有房间号，但我记得好像是三层正中那个房间，房间很大，是个套间，位于楼房正中间，有个大的落地玻璃幕阳台，屋里的摆设都是中式的，他坐的是太师椅。” 小范点点头。 肖毅说：“现在当务之急的不是调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我想解开吊坠里的数字之谜。” 小范再次拿起吊坠，凑在灯下看了看，又拿起肖毅那张纸，说道：“哥，我看你排除了住宅房屋，你圈定了停车场，据我所知，咱们滨海，一个d区内就有4781个停车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肖毅说：“你先别急着否定我，有没有这种可能，d,代表区域内的排位顺序，而4781是从a也就是0001位上排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个4781是个大排行？” 小范沉思了一下说道：“我理解你说的意思，就算是大排行，这个停车场的规模也够大的，目前咱们滨州成规模的就是滨海购物商厦、东方之家、恒绿家园等几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比较大，以前这些地方的停车场都去过，但还真没留意过有多大的规模，不过，这个问题不难排解，我明天开着车溜达一圈就一目了然了，只是哥，你是老银行了，为什么就没想到这几个数字有可能是银行的保险箱呢？” 第1466章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是银行的保险箱，你在银行工作过，银行的保险箱受场地限制，各家的规模都很有限，这项业务对于银行来讲，并不是主流业务，说是鸡肋也不为过，能达到百分之六十的出租率就算不错的了，所以，哪家银行也不可能有数千个保险箱，我是第一时间想到，也是第一时间排除的。” 小范点点头，说道：“这个情况倒是不假，我有个亲戚在外地一家的国有银行上班，他就负责保险箱业务，他说他们行的保险箱才四百多个，连一半都没租出去。” “所以，我就没在保险箱上多想。” 小范想了想说：“这肯定有特殊的意义，不然老胡不会费尽心机在里面刻这几个数字，更不会毫无意义地传给你，你刚才说这个吊坠已经被那个人打开过，也就是说，他早就怀疑这个吊坠有内容，甚至早就怀疑老胡手里有什么秘密，你是老胡生前托付尸骨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而且手里还有他的遗物，所以那个人才要看吊坠并且打开了它。” 小范的分析肖毅早就想过了，所以对他的话并没有太注意，他的心思还在这几个数字上。 小范又说：“由此可见，知道吊坠有秘密的就不只你一个了，除去过世的老胡，还有那个神秘人，也就是说，无论老胡留在4781的东西是钱财也好还是重要文件也好，这件事已经被另一个人盯上了，我们都有责任尽快破译，保护老胡的遗物。” 肖毅说：“是啊，这就是我把你请来的原因所在。” “要不要立案？”小范问道。 “别呀？”肖毅赶忙说道：“万一就是老胡跟我开玩笑呢，你一立案，岂不是要闹笑话？” 小范看着肖毅，说道：“哥，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他是有意在托付你什么，或者是他未做完的事，或者是他生前不宜公开的人和事，他希望你来替他做，咱们可以暂时不立案，但不能停止调查，因为这些所谓的秘密已经不安全了。” 肖毅点点头，他说的这些，他早就考虑过：“那好，这件事今天晚上就算哥正式拜托你了。” 小范说：“你要知道，秘密调查的范围是有限的，而且制约因素比较多。” 肖毅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说：“暂时，暂时先这样。” “好吧，咱们随时沟通。” 小范走后，肖毅几乎又失眠了。 他满脑子都是4781，满脑子都是吊坠上那个被硬器损伤的不易察觉的亮点，那个人打开了吊坠，却不向他承认，这说明他的内心是阴暗的，最起码在对待老胡吊坠这件事来讲是阴暗的。 他为什么要欺瞒自己？还是4781跟他有关系？ 第1467章 4781肯定跟这个人有关系，不然，他不会对老胡赠与他人的护身符这么感兴趣了。 从这件事中不难判断出，老胡跟这个能量巨大的神秘朋友，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肖毅上班后，本来想安排一下工作就去转基层，但突然接到李岚的电话，说有急事找他，他不得不等。 李岚就是个炮筒子，心里存不住事，她有事从来的抓起电话就给他打，今天却是个例外，她居然沉得住气，没有在电话里开火，而是要来单位找他，肖毅感到有点意外。 好在李岚的性格就是风风火火，没让肖毅等太久，也就是十多分钟后，便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就冲这动静，十有八九是李岚，他冲着门口大声喊道：“请进！”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果然是李岚。 李岚进来后，肖毅从办公桌后面走出去，伸手示意她坐在沙发上。 李岚没有立刻落座，两只眼睛开始东张西望，说道：“你这个办公室够简洁的。” 肖毅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这个是前任的办公室，装修不到一年时间，我拎包入住，哪儿都没做改变。” 听肖毅这样说，李岚接过他递给她的水杯，说道：“这是你的性格，你说我怎么就学不来你的深沉和稳重？” 肖毅请她坐下，说道：“你不需要深沉和稳重，看着谁不顺眼一顿炮轰，轰完拉倒，你痛快了别人也痛快，最起码别人能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有谁像你活得这么洒脱？” “哈哈。”李岚被他说笑了：“别说，你这话挺符合我的，我就是这么个性格，不想让人费心猜我，谁跟我打交道谁省心。” 肖毅说：“你今天找我有何贵干？” “老同学说话别这么客气，你一客气，我就不会说话了。” 肖毅笑了。 李岚喝了一口水，她显得似乎有点为难，肖毅知道，这不是她的性格，就激她，说道：“我说李大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深沉了。” 李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说道：“嗨，我这不是很少求人办事吗？冷不丁还真不知怎么说？” “有话直说，我时间有限，你要是不打电话来，我就到下边转去了。” “噢？那好，是这样——”李岚放下水杯，说道：“我们医院准备购进一批医疗设备，想贷款。” 肖毅看着她，半天不见她往下说，就问道：“没了？” “没了。” “就这事？” “就这事呀。” 肖毅笑了，说道：“我说李副院长，你还真是不善于找人办事。” “可不是吗？尤其是跟你们银行打交道，直接出面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第1468章 “那你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走，最起码你家老何就经常跟银行打交道。” “他是他，我是我，他也不是什么事到家都跟我说呀。” “你想贷款，最起码要有一份贷款申请，说明贷款用途，用什么作抵押，都购进哪些医疗设备……等等，您坐这就说要贷款，然后我一拍巴掌说行，您以为跟我私人借款呀。” 李岚说：“我不是不懂吗，就是来先跟你打个招呼，咨询一下具体怎么办，至于申请什么的，容我下来再写。” 肖毅问道：“是你们医院要贷款吗？” “是的。” 肖毅皱皱眉，说道：“你们医院是公立医院，按理说你们应该向国有银行申请贷款。” “你说得没错，国有银行不太愿意跟我们打交道了，态度比较暧昧，不说给贷，也不说不给贷，拖了好长时间了，实在不能拖下去了，我才想到你……”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道：“是不是你们还有遗留贷款没还清？” “嗨，这个一言难尽，有些话我也不好公开讲，反正几家银行都不愿跟我们打交道了。” 肖毅说：“是啊，谁愿意跟你们打交道，不还贷款，又不能起诉你们，起诉了你们又不能执行，也不能封你们的门，拍卖你们的财产，可以说，哪家银行也不愿跟你们这种带有公益性质的单位打交道。” 李岚一拍大腿说道：“这你放心，这次是我负责这个事，我的性格你应该了解，不做不说理的事。” “你们准备带多少？” “第一期三千五百万，第二期三千八百万，还有第三期，第三期明年再说，今年先贷七千八百万。” “你们医院的设备都需要淘汰吗？” “不是，我跟你直说了吧，我们要接管中建医院，作为我们市医院的第三中心医院，他们的设备早就跟不上潮流了，几乎全套更换，经卫生局领导和院领导研究决定，由我负责第三中心医院的全面工作，所以这事就需要我出头。” “噢，你高升了，祝贺！” “祝贺什么，我根本就不想离开现在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我多滋润，真要出来独当一面，压力山大啊！从添置设备到组建医疗队伍，跟新建一个医院没有什么两样。” 肖毅说：“人到中年，你也该担点担子了，要那么安逸干嘛？” “我这个人根本就没想当官，副院长我认为就当到头了，这次是歪打正着，之前三个人竞争这个位置，我根本就没在领导的视线范围内，是他们三人竞争太激烈了，领导不好平衡关系了，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我是渔翁得利。” 肖毅知道，现任卫生局局长是老何的战友，真相绝不像李岚说得那么简单，他笑着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便宜想着我点。” 李岚斜了他一眼，说道：“想着你？你是财神爷，各路人马都得拍你的马屁，我充其量是个劳动委员，三院弄好后，指不定谁来摘桃子呢。” 肖毅说：“你不让他们摘，谁都摘不了，你要是愿意让他们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岚看了看表，说道：“别扯别的，你时间也有限，我现在也忙得脚丫子冲上，这款能不能贷，你给句痛快话。” 肖毅笑了，说道：“你这是求人办事的口气吗？简直就是威逼。” 李岚笑了：“跟你我不需要拐弯抹角地说话。” 第1469章 肖毅说：“我刚调到分行你是知道的，好多情况还不熟悉，另外，针对你们公立医院贷款采购医疗设备的情况，国家有很多规定，我出来后，还没有遇到过这方面的事，不具备实操经验，等我把政策研究透后再回答你。” 李岚说：“你说的那些国家规定，我也知道一些，就是不允许我们用固定资产贷款用于医院建设，我今天只是先跟你打个招呼，也没指望你立刻答复我，我给你时间研究，这一点请你放心。” 肖毅笑了，心说，这就是李岚。 李岚又说：“我听老何说，石峰被你挖来了，他之前一直都是跟石峰打交道，石峰提了副行长后也是如此，他跟现在这个新来的副行长一点都不认识，跟信贷部主任也不真熟，这以后再找他们办事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肖毅说：“跟他们不熟还有老康呢，另外，你转告老何，现在所有银行都实行营销贷款，像老何这样的优质客户，谁都愿意跟他打交道，用不着刻意跟睡去搞关系，也用不着为这事苦恼，到时候银行就主动找他了。” “那倒是。”李岚自豪地说：“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按时结息这一点，我家老何绝对做得好，哪怕晚发员工的工资，都得先结息。” “这就是信誉！” 李岚还要说什么，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郑红艳走了进来。 她见行长有客人，就冲李岚点了一下头，然后跟肖毅说道：“您有客人？” 肖毅说：“我同学，有事吗？” 听肖毅这样问，郑红艳感到肖毅跟这个同学关系应该不错，就将将手里一份电话通知递给肖毅，说道：“这是总行办公室转过来的，市政府的通知，让您下午两点半去市里开会。” 肖毅接了过来，他看了看，是扶贫工作会议。 郑红艳说：“我要不要跟总行办公室说声，以后再有类似的通知，让他们转告市政府，直接发到咱们分行来？” 肖毅摇摇头：“不用。” 他想，谭青知道他调分行来了，但还是将通知发到总行，应该是有她的考虑吧。由于他目前还是行长助理，市政府还是将按惯例将通知发到总行。 郑红艳又说道：“那您今天还下去吗？” 肖毅说：“改天吧。” “那下午让司机小陈送您去开会？” “小陈是谁？” “就是482奥迪车的司机。” 这已经是郑红艳第二次跟他谈车的事了，如果他不用这辆奥迪车，恐怕不止司机，郑红艳也有可能不踏实。 他不能跟梁红波比，梁红波有自己的私家车，这次以副行长的身份出任外阜中心分行行长，也会有公务车的，而他，身为滨银分行行长，如果来去还打车的话，显得有点那个。 重要的是，他如果不用这辆车，有可能别人会有想法，他不希望自己刚来就标新立异，引起别人的多虑或者不安。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把小陈叫上来，我问问那辆车的情况。” 第1470章 郑红艳一听，眼睛露出光亮，她说：“不瞒您说，您明确我主持办公室全面工作后的第二天，我就让小陈将那辆车开到4s店进行全面检修，更换了里面所有的内饰和四条轮胎。” “哦？没那必要吧？”肖毅皱着眉说道。 郑红艳说：“这个车梁行长没用过，放在办公室谁都用，里面造的也不成样子了，考虑到您总是打车，我就自作主张让小陈将车收拾出来，以方便您使用，自从车子弄好后，再也没人坐过，一直在车库里锁着。” 看来，如果他不用这个车，别说别人，郑红艳首先就不踏实。 想到这里，肖毅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下午让小陈跟我去开会吧，另外，凡是办公室需要开销的话，请你按规定请示上报。” 虽然肖毅没有说批评她的话，但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郑红艳脸就红了，她说：“是，以后我注意，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是之前前任主任跟梁行长请示过，梁行长口头批准了，所以我才……” 当着李岚的面，肖毅没有过分说她什么，而是说道：“好了，我还有事，你去忙吧。” 郑红艳走后，旁边坐着的李岚“哼”笑了两声。 肖毅说：“你笑什么，还是冷笑？” 李岚说：“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主任？” 肖毅站起来，给她的杯里续满水，说道：“怎么，你看不上？” 李岚嘴一撇，说道：“胆子不小了，换轮胎、更新内饰，要不少的钱，居然不经请示，擅自做主，看来，你跟她关系不错呀——” 肖毅一听，就没好气地将水杯顿在她面前，说道：“你这人怎么满嘴跑火车呀！” “我跑火车吗？你看她跟你讲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不离你的脸，时时刻刻在观察你，这样的办公室主任你也敢用？” “我不用还撤了她不成，她是来后任命的，我刚任命的主任就撤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那你就这样任她胡作非为！” “越说越没把门儿的，她能胡作非为什么？” “什么？我跟你说你还是别不信，这次你不问责采取措施，下一步她就会仗着你对她的纵容开始胡作非为，我又不是没当过办公室主任。” 肖毅笑了，说道：“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你是学护理专业的，后来改行政，从医务科长到院办主任，再到副院长，是不是她这套路你当年都用过？” “你少讽刺我！我跟你说，无论我当科长还是院办主任，从未私下做主花过一分钱，更没有沾过一分钱的便宜，我要是那样看中这些蝇蝇小利的话，就没有今天的位置。但这不表明我不懂这里的套数，甚至跟司机狼狈为奸，这些随时有可能出现，而且太容易。” 肖毅点点头，李岚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她说得这些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李岚见他不再反驳自己，又进一步说道：“我还警告你，弄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你要小心别人说闲话。” 肖毅噗嗤笑了，说道：“你那天打电话怎么说我来着，去哪儿不好，为什么偏偏来这儿？现在我要说，我都敢来分行上班，别人的闲话我还在乎吗？” 第1471章 肖毅站了起来，说道：“得了我的姐，我谢谢您啦——您呀，该干嘛赶紧干嘛去，别坐这给我添堵。” 李岚听了他这话，不由得笑了，说道：“好，我走，不过我可得嘱咐你一句，小心那个狐……” 肖毅冲她一瞪眼李岚就打住不说了。 她走到办公室，刚拉开门要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关上门，说道：“对了我跟你说，碧莹的老爸不太好，你呀，抽空打电话安慰一下她。” 肖毅一怔，说道：“要紧吗？” 李岚说：“扩散了，我早就跟她说，让她把老爸弄回老家来，兴许还能延长一段时间，可是她不听。” “她没法听，你也不想想，他老爸回来她怎么办？她能跟着回来吗？不能的话她能放心吗？再说，老家的条件就比他们那里好吗？” 李岚听他这么说，就用手指着他说道：“唉，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她也是这么说的，好了，我走了，电话打不打的看你自己，反正我告诉你了。” 李岚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看了表，他不想现在就给邓碧莹打电话，而是叫来了马建和石峰。 他将市医院想贷款采购医疗设备的事，就跟他们两位说了。 马建说道：“以前咱们也跟医院打过交道，但那都是私人医院，而且数目都不大，像市医院这种公立医院咱们分行还从来都没介入过，另外，国家关于公立医院贷款的事有许多详细的规定，几乎基本没戏。” 石峰说：“走融资租赁也没戏吗？” 马建说：“我说没戏指的就这一条，因为公立医院不能用固定资产贷款，这一条就几乎把路堵死了，后来各地才兴起融资租赁，我说国家有许多规定，就是真对这个说的。” 马建说的这些是实情，曾几何时，公立医院因其弱周期性、安全度高、现金流好、历史损失率低、资产融资容易等优势，成为各家租赁公司竞相追逐的对象，有的保险公司特别配置了医疗事业部和低风险业务审批流程，多家租赁公司还成立了独立的医疗部门，用于医疗的融资租赁一时间风光无限。 当然，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那就是一些医院特别是县级公立医院举债进行基础设施和医疗设备购置，造成较大偿债压力，不利于维护公立医院的公益性原则，所以才有了四部委联合下发的文件。 文件的初衷就是落实县级公立医院基本建设和设备购置等的政府投入责任，从源头上制止新债。 所以马建才说这事没戏。 肖毅想了想说：“这事不急，咱们下来仔细研究研究，你们俩也把有关文件找出来再琢磨琢磨，我下午去市政府开扶贫会，明天再去转基层。” 马建和石峰走后，肖毅才拿起电话，拨出了邓碧莹的号码。 邓碧莹很快接通了，她柔弱的声音传来：“喂，请问您有何事？” 显然，她没有看来电显示，不知道是肖毅的电话。 听得出，她的声音很疲惫，肖毅就低着嗓音说道：“碧莹，是我，肖毅。” “肖……毅？怎么是你？” 不怪邓碧莹这样说话，自从上次从南方回来，他们就一直没有联系。这里，固然有彼此忙的因素，也有他们都不想再打扰对方的意图。 肖毅说道：“李岚刚从我这里离开，她是替医院来找贷款的，听她说叔叔的身体不太好。” 第1472章 邓碧莹说：“是的，非常不好，你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但一直没告诉他……” 发现了什么，邓碧莹不忍说出口，肖毅也不忍问。 “我上次去你家见他气色不错呀，当然没法跟以前比。” 邓碧莹说：“是的，一直在做治疗，肖毅，我不敢想，如果爸爸离我而去，我和妈妈该怎么办……” 邓碧莹话没完，声音就哽咽了，随后低泣起来。 肖毅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就说道：“李岚说让你把叔叔弄回老家，呼吸乡下新鲜空气会不会好些？” 邓碧莹说：“他现在很弱，很弱，我不知道该怎样把他弄回去，妈妈不让倒腾他。” “嗯，也对。碧莹，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请你说话。” 邓碧莹抽泣了一下说道：“用你的地放多了去了，你能为我改变吗？” 肖毅沉默了，他不知此情此景该怎样答复他。 邓碧莹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要求你，听说你当行长了，都没时间发微信祝贺你，我先挂了，爸爸在叫我。” “拜……” 不等肖毅说完，邓碧莹就挂了电话。 肖毅陷入沉思，从上次接触邓建功到今天邓碧莹说的话，他感到邓建功肯定知道自己得的是啥病，甚至在他决定将家族企业交给她打理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他不忍心把这个事实戳破，他是在配合女儿“演戏”，他不想加重女儿的负担。 他很感谢邓建功向他提供的有关老胡的消息，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邓建功平安。 下午两点，司机小陈准时将车开到办公楼前的高台上。 郑红艳陪肖毅下楼，她郑重地将小陈介绍给肖毅。 肖毅看着小陈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小陈一听，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哪儿放，点头哈腰地说道：“您太客气，肖行长，请您上车吧。” 小陈说着，就给肖毅拉开后排车门，恭恭敬敬地抬起手，给他挡在车门上方，以防磕到他的脑袋，直到确认肖毅坐稳后，才关上了车门。 肖毅见过小陈的人事档案，他是在两年前应聘到分行的，来时的岗位就是司机。 肖毅坐在车里，开始四处打量，果然，目光所及都是新的。 小陈见他打量着车内，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说道：“行长，您看这车还需要整哪儿您就说话。” 肖毅说：“发动机什么的有问题吗？” 小陈说：“这车的发动机没有任何问题，全车性能也没有问题，4s店都检修过了。” 肖毅“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来到市政府会议室，肖毅发现人还没有到齐，已经到就这几个人，都是之前谭青分管的部门的人。看来，今天这会是谭青主持召开。 第1473章 谭青开的会向来是“素颜”、极简，很少通知媒体到会报道，除非有市主要领导参会，否则的话，她都是亲自主持召开，而且速战速决。 体制内的会议，向来就是看人下菜碟。如果是主要领导参加的会，各单位的一把手保准悉数到场，如果是副职召开会议，即便在通知里明确参会人员是各单位的一把手，也难免有代替开会的，正职让副职替代，甚至派办公室人员替代，像谭青这样挂职干部召集的会议，从不特别要求各单位主要领导参会。 肖毅作为单位一把手来参会，不但是对谭青工作的支持，也有他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在里面，那就是他们不但是战友，对扶贫工作有着共同的热情，当然，他也想见见她。 这时，丛丹进来了，她看见肖毅后坐在他的旁边，说道：“肖行长，亲自来开会？” 肖毅笑了，说道：“扶贫的事从始至终都是我负责，我不亲自还让别人代替呀？” 丛丹说：“谭市长分管的单位也都是有一把手的，但你看见哪个单位的一把手开过会呀？” 肖毅知道丛丹是为谭青抱打不平，但他不想激化这种情绪，就说道：“一把手来不来的没关系，只要把谭市长布置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这时，谭青和吴秘书长进来了。 谭青看了看大家，问负责签到的人：“人到齐了吗？” “还差两个单位的人。” “哪两个单位？” “工商联和老干部局。” 谭青分管的这些单位，都是清水衙门。 她听后看了看表，跟吴秘书长耳语了两句，吴秘书长看看会场，点点头。 谭青调整好面前的话筒，说道：“不等了，咱们开会，在开会之前，我说一下市委市政府的一项决定，为了充实咱们这个组的力量，从今往后，吴秘书长加入咱们这个扶贫督导组，大家欢迎！” 谭青说完带头鼓掌。 掌声毕，谭青正式进入话题，她说：“下面，由我传达一下昨天下午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关于秋冬两季扶贫工作的安排和部署……” 谭青传达完会议精神后说道：“我的传达完了，下面，请吴秘书长做重要指示。” 吴秘书长说：“不是什么指示，就是几点当前的工作意见，根据这块工作最新分配和调整，我有幸加入到谭市长的阵营，下面，我就秋冬两季咱们组具体工作任务讲几点意见……”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咣”地推开，工商联主/席进来了。 他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喝了酒。 他看了看会场，旁若无人地说道：“呦，都开始了。” 吴秘书长瞟了他一眼，继续着自己的讲话。 这时，有个人冲这位主/席招手，示意他坐在他旁边。 不知这个人是喝多了还是不识好歹，高声说道：“你那儿离领导太近，我来晚了，还是后面坐吧……” 吴秘书长不得不中断了讲话，他表情严肃，等待这个人安静下来。 这时，就听“啪”的一声，谭青拍桌而起，指着工商联主/席吼道：“出去，请你马上出去！” 不光是这个人被吓住了，全场的人都被谭青突然发怒怔住了。 这位工商联主/席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谭青是他出去。他一拧脖子说道：“你凭什么让我出去，我是来开会的！” 第1474章 谭青指着手表说道：“开会时间是两点半，你几点到的，满嘴酒气不说，硬闯会场，连最起码的礼仪规矩都不懂，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这个人真的是喝多了，他说道：“我偏不出去，看你能把我怎么着，不就是一个挂职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谭青正色地说道：“没错，我是挂职的不假，但既然滨海人民赋予了我工作的权力，我就有责任和义务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难道你对挂职的领导就是这个态度吗？” “我哪个态度了？” “不按时到会，在会场高声喧哗，还蔑视挂职领导，这还不够吗？” “我今天中午有特殊情况才迟到了。” 吴秘书长站起来，冲着这位工商联负责人喝道：“够了，李青才同志，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赶紧给谭市长道歉！” “我干嘛给她道歉？有她这么当领导的吗？凭什么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 这个人说着，就坐在之前招呼他坐下的那个人身边。 谭青说道：“好，你确定不出去吗？” “我干嘛出去，我是来开会，不就晚了点……” 谭青不等说完，拨通了一个电话，在呼叫的过程，她按下了手机免提键，并且将手机对着桌上的话筒。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谭青的手机，不知她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三四秒钟后，电话被人接通了。 “喂，哪位？” 谭青说道：“纪/委周书记吗，我是谭青，我在政府会议室，有个参会干部中午不但饮酒迟到，还咆哮会场，请你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好的，我马上安排。” 谭青这个电话把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谁都知道，机关干部中午不得饮酒，就这一条，就够这个人喝一壶的了。 在看这位工商联主/席,他大瞪着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张了好几下，话都没说出。 吴秘书长伸手指了他两下，也没说话，坐了下来。 谭青手里摆弄着手机，她什么话都没说，在等待。 会场上更是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打破沉默的还是那个叫李青才的工商联主/席,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不是……那个谭市长，至于吗？就这点小事还把纪/委的人叫来，有意思吗——” 他的声音明显小多了，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谭青没说话。 李青才又看着吴秘书长，说道：“吴秘书长，你看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中午的确是干正经事来着，中午喝酒也是为了工作……” 吴秘书长冲他的方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一名纪/委副书记和督查科的两名同志。 “谭市长，谁咆哮会场了？”纪/委副书记问道。 第1475章 谭青站起来，手一伸，说道：“这位工商联的李主/席。” 李青才就站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我就是跟谭市长辩……辩论了两句，不叫咆哮。” 纪委副书记看着他被酒精烧得通红的脸，暗笑了一下，说道：“喝酒了吧，去纪委说吧。” 李青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他的酒完全醒了。 他们走出去后，谭青看了一眼吴秘书长，说道：“吴秘书长，请您继续。” 吴秘书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以后开会要严肃认真对待，李青才就是一面很好的镜子！下面，继续开会……” 吴秘书长讲完后，谭青打开面前的话筒，说道：“吴秘书长讲得很透彻，也很好，我相信我们大家都听明白了，在安排具体任务之前，我说几句题外话，我是个挂职干部，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一个时间以来，在我分管的工作范围之内召开的会议，我从来不硬性要求必须要单位主要负责人参加，只要有人来，只要将会议精神领回去，工作布置下去，不耽误事就ok，今天李青才同志表现得实在差强人意，这个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不再赘论，我希望，我们这个组在吴秘书长的带领下，圆满完成今年秋冬阶段的扶贫工作……” 散会后，肖毅等人都走光后，他才站起来，走到谭青和吴秘书长跟前，说道：“领导们辛苦了！” 吴秘书长正在跟谭青低声交流着什么，看见肖毅过来了，他说：“肖行长，今年秋冬两季的工作，还请你们银行多多支持。” 肖毅说：“责无旁贷。” 吴秘书长说：“好了谭市长，今天就到这吧，你也消消气。” 谭青笑了，说道：“让吴秘书长见笑了。” 吴秘书长走后，谭青看了看，这才发现会议室就他们两个人了，说道：“跟我来。” 肖毅跟在谭青后面，来到她的办公室。 谭青打开一个小冰柜，拿出两瓶冰水，递给肖毅一瓶，拧开手里的这瓶，连着喝了好几口。 肖毅放下水瓶，看着她猛灌冰水，很想劝她悠着点喝，但想她可能肚子里憋着什么火，就没有说出口。 谭青一气喝了半瓶冰水，她擦擦嘴角，这才看着肖毅，问道：“你怎么不喝？” 肖毅笑了，说道：“你火气大，正好用冰水降降温，我年岁大了，不敢这么喝。” “切——”谭青看了他一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说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肖毅说：“这就是你把我叫来的用意？” “当然！”谭青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说道：“你是所有人中跟我最近的，我当然要听听你的意见了。” 肖毅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说说我个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我不能说你今天做得不对，那个人的确很可气，在开会之前，丛教授还为你抱不平着呢，领导干部为了树威，有时就需要左手杀威棒，右手棒棒糖。” “噗嗤”一声，谭青笑了。 肖毅又说道：“当然，今天这事还有一个处理办法，就是不予理睬。” 谭青收住笑，瞪着眼说道：“不理睬？你以为我不想冷处理呀，可是你看见那个人了吧，也太嚣张了，进了会场，就跟进了他们家一样，我也是被逼无奈，前两天我开会就是，要求负责人参加，结果，三四个单位连个班子成员都没来，派了办公室工作人员，今天，我也是憋着点气，也算李青才倒霉，让他撞见了。” 肖毅理解谭青的心情，他说：“无所谓，发生就发生了，不用后悔，反正你早晚也会离开滨海，火候过点就过点。” “闹了半天，你也是这么看我的，我一天不走，就要行使一天的权力！” 肖毅笑了，说道：“没人不让你行使权力，无论你以后是否从政，我劝你都要冷静一点，你看今天吴秘书长的态度了吗？也许，你该向他学学，当然，你也可以不用顾忌其它，毕竟你早晚都是要走的人，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影响你今后的路。” 第1476章 “吴秘书长是老……”谭青忽然觉得这话不合适，便及时打住，说道：“我能修炼成吴秘书长那样，没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夫达不到，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今天的事，不会对我以后产生多大影响，我早晚都是要走的人。” 谭青说着，垂下眼帘，摆弄着手里的笔。 肖毅感觉到她情绪不高，就问道：“遇到什么为难事了？” “没有。” “我不信。” 谭青勉强笑了一下，说道：“真的没有。” 肖毅真的不信，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跟你堂妹打官司的事进展不顺利？” “不是。” “那就是你干爸……” “好了，别猜了，没有具体的事，好了，我今天要回家见沈律师，顺便把小橘接回来。” 肖毅看着她，欲言又止。 谭青问道：“你想说什么？” 肖毅摇摇头，说道：“没事，既然如此，你就早点赶路吧。” 肖毅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出走，谭青突然叫住他：“肖毅。” 肖毅站住，问道：“有事？” 谭青想了想，轻轻甩了甩头，说道：“没了，等我从家回来再说吧。” 肖毅看出谭青有事，就说道：“我跟你回去吧，给你当个司机，反正晚上我横竖是一个人。” 谭青摇摇头：“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肖毅走到她跟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有事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好。” 谭青看着他。 肖毅站住没动。 谭青问道：“怎不走了？还有事？” “我在等着你说呀？” 谭青不解地问道：“等我说什么？” “等你跟我说心里憋着的话呀？” 谭青笑了，说道：“我说‘好’，不代表我马上就跟你说，也不代表我真有憋屈话要说。” 肖毅指着她说道：“滑头！好了，不浪费你的时间了，趁现在不算晚，没事的话就早点走吧。” 肖毅走出市政府办公大楼，他从谭青今天的表现来看，感觉到谭青最近一定有什么为难事，到底是什么事，肖毅不得而知。 第1477章 令肖毅没有想到的是，一贯优雅知性的谭青，瞬间变身小辣椒，尤其是怒拍桌子那一幕，别说是肖毅，就连全场的人都惊住了。 只是她拍桌而起的那一刻，在她身上，让肖毅看到了她干爸的影子，很威严，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态势。 作为副市长，在蔑视甚至是欺辱她的下属面前，谭青这样做毫不为过，只是在肖毅看来，谭青骨子里的骄傲在那一瞬间表露无疑。 这和当初在滨西烂尾楼开协调会的谭青相比，多了威严，少了温和，看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谭青在滨海还真成长不少，也可以说是变化。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苏天鹏。 苏天鹏问他是否回单位了。 肖毅说：“我刚出来，您有事？” 苏天鹏说：“今天下午开会你在吗？” “在。” 苏天鹏又问道：“小谭跟李青才发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料到苏天鹏会问这事，就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跟苏天鹏说了一遍。 “知道了，没事了。” 肖毅一听苏天鹏要挂电话，就问道：“那个李青才会被处理吗？” 苏天鹏说：“肯定会，首先第一条，他中午喝酒，而且开会迟到，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会怎么处理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李青才是张市长的小舅子，他为这事特地来找老林了。” “哦？老林怎么说？” “老林当然会正面答复他了，他那个小舅子实在不咋地，眼高手低不说，胆大，敢干，别人不敢为的事他敢，群众基础很差，两年内换了三个单位，本来这次是准备把他拿下的，张兴找了老林，就给他安排了工商联，哪知他，天天往企业里跑，打着公益的名义拉赞助，企业家门也不敢得罪他，但是前几天他手下的会计却把他告了，反应他私设小金库，拉的赞助有一部分进了个人账户，本来纪委要找他谈话的，就在这时，发生了这事。” 肖毅一动，感情谭青成了公开压死他最后一根稻草。 “哥，这事谭青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 虽然苏天鹏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评价，但肖毅隐约还是感到了什么，他看了看前面，快到自己公司了，就让司机小陈在前面路口前停车。 小陈说：“我去哪儿我可以送您。” 肖毅说：“不用了，你回去吧。” 肖毅下了车，人行横道的绿灯亮起后，他迈着大步走到对面，穿过一条胡同，来到公司。 他意外地看到管忠坐在里面。 “吕会计呢？” 管忠说：“带着孩子去上英语课了，今天最后一天，下月就该开学了，她让我给你们看电话。” 肖毅坐在沙发上，问管忠：“你在监狱还有工程吗？” “有，都是修修补补的小活儿了，干嘛问这个？” 肖毅说：“你注意过有d-4781这个监号吗？” “4781？”管忠想了想说：“没注意，你问这个干嘛？” 第1478章 肖毅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下次你再去的话，留意一下，是否有这个监号。” “我直接问监狱的人。” “不行。”肖毅果断地说道：“你用心观察一下就行了，不要问别人。” 管忠虽然不知道这几个数字对于肖毅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从肖毅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就说道：“好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还是对谭青今天下午的事有些不放心，唯恐这件事对谭青造成什么影响，他便给苏天鹏发了一条信息：晚上有约吗？ 苏天鹏很快回复他一条语音：就等你约我呢。 肖毅不由得笑了，也用语音回复道：海底捞吧，广场店。 苏天鹏道：好，我带酒。 管忠听见了他们的语音对话，说道：“反正你要在这等人，那样的话我可就走了，你看店吧。” 肖毅感觉管忠有点躲着自己的意思，就说道：“我的人现在还来不了，你急着走干嘛？” 管忠挠挠脑袋，说道：“我也安排一下我的事，对了，我刚才看见老白的车停在悦悦公司门口了。” 肖毅说：“悦悦现在是省城和滨海两地来回跑，你在她的分公司看见老白的车不是很正常吗？” 管忠说：“我听吕会计说，他们下周要结婚了。” “他们早就领证结婚了。” 管忠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你看，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说话了。” 肖毅看他一眼，说道：“你那话本身就有毛病，就暗藏着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家早就是夫妻了，只是没有举行仪式罢了。” 管忠说：“你看看你，总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子就看到我肚子里去了，我是农村人，没见识。” 肖毅笑了，说道：“你还没见识？谁信呀——” “行行行，我马上走，你自己的店自己看。”管忠说着就要走。 “等等。”肖毅叫住了他，问道：“最近又跑什么活儿了？” “现在楼市调控，没有太大的建筑工程，都是小打小闹，好多建筑公司都撑不下去了，我还好，规模小，管理人员就几个人，如果不是监狱有点活儿，我准备把他们都放了假。” 肖毅说：“放假的话你再叫还能把人叫来吗？” 管忠说：“本来我们就是草台班子，打的就是游击战，有活儿临时组班子。” “工人可以临时组阁，管理人员比如会计、质检这些人也能临时组阁吗？” “能，会计的话我准备选个长期的，人已经物色好，那就是吕会计。” “啥？你想累死她呀？我这儿一大摊子，还要给你带孩子，她忙得过来？” 管忠说：“我公司的账目很简单，平时不用她，就是赶上大工程的话再用她，这是她给我出的主意。” 听管忠这样说，肖毅就明白了，吕淑萍是担心管忠盲目投资，才要兼任他公司的会计。 “我懂了，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掺和。” 管忠说：“这是我跟你员工的事，你掺和也应该。” 管忠走后，肖毅看了看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就给白宗俭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坐会儿。 白宗俭说：“你是不是看见我车了？” 第1479章 肖毅说：“我没看见，我刚听老管说的。” “老管？对了，有个事我正好要跟你们说说，我马上就去你那儿。” 肖毅以为白宗俭要跟他说他们举办婚礼的事。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白宗俭就推门而入。 他见就肖毅一个人在，问道：“老管呢？” “走了，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们‘结婚’的事？” “结婚？我们早就结婚了，只是没有公开举办仪式而已。” 肖毅笑了，说道：“这是老管的用词。” 白宗俭没有笑，说道：“我想跟你说的正是他的事。” “他的事，他有什么事？” 白宗俭坐下，说道：“他在放款！” “放款？放什么款？” “你说什么款，高利贷！” “高……你怎么知道？” 白宗俭说：“是这样，今天中午跟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其中一个朋友在酒桌上吆喝，问谁有闲钱，要帮一个朋友过桥，当下就有个人给老管打电话，好像老管还应了，这个朋友说老管去年冬天干工程挣了钱，一直想让钱生钱，听他话的意思，老管通过关系，已经放出一笔了，不多，三十万。” 肖毅联想到吕淑萍要给老管兼职的事，看来，管忠一直不甘心当“包工头”。 “你说的这个情况应该是事实，他前阶段不是想养牛就是想入股建高尔夫球场，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要不是我和吕会计拦着，他挣的那几个钱，恐怕早就被他嘚瑟光了。” 白宗俭说：“我知道民间一直有这方面的掮客，专门跟你们银行的人勾搭，做‘过桥’生意，虽然是暴利，但老管刚来市里发展还不到一年，我怕他上当受骗才跟你说，这个行当的水太深了，以老管的水平，他难免要交点智商税了，再说，民间放贷有多少人都血本无归赔的一塌糊涂，就说法院吧，这方面的官司一天就不知要接待几起？” “我给你举个例子，民事一厅厅长的哥哥私下把钱借出去，说是给二分五的利息，结果怎么样，借款人企业濒临破产，没钱还，问题是不光是借了他一个人的钱，据说同等性质的借条整整塞满文件柜的一层，厅长的哥哥想起诉这个人，你猜怎么着，堂堂的法庭庭长，居然给他哥哥做工作，不让起诉，让他认赔，你说民间借贷到了这等地步，他老管是没听说过还是没长脑子。” 肖毅说：“他应该是没长脑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白宗俭说：“这事你得说说他，千万别在这方面做梦。” 肖毅刚要说什么，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苏天鹏。 苏天鹏问他海底捞的具体位置，肖毅就给他发了公司的位置图，然后跟白宗俭说道：“老苏来，晚上一块吧。” 白宗俭说：“我就不参加了，悦悦这几天反应很强烈，我得陪老婆。” 肖毅说：“你这婚礼再不办的话孩子就出生了。” 白宗俭说：“我早就想办，是悦悦一直犹豫，本来说好下周请几桌客人，今天又说不办了，我也没主意了。” 肖毅说：“她说不办可能还是考虑到欢欢。” 这时，白宗俭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后随即站了起来，说道：“是悦悦，我得回去了。” 白宗俭刚走，苏天鹏就到了。 肖毅见苏天鹏走着过来的，就问道：“没开车？” 苏天鹏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说道：“我让司机回去了，这是谁开的公司？” 肖毅说：“是我和别人合伙开的。” 第1480章 “你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这个……一直也没机会跟领导汇报。” 苏天鹏看着营业执照，问道：“作为银行从业人员，开这样的公司违规吗？” “这要看怎么说，营业执照不是我的名字，坐班儿的也不是我，我又不挖银行的墙角，也不以牺牲本单位的利益为自己谋私，我们挣得是客户的钱，不是银行的钱，不会损失银行一分一厘的利益，好多银行的人都有这样的公司。” 苏天鹏点点头，说道：“别怪我多问，我觉得眼下你的着眼点不是挣钱，而是前程。” 肖毅笑了，说道：“哥，就你看得起我，走吧，咱们去海底捞，据说晚了就得排队。” 苏天鹏说：“这就走啊？不再等等了？” “等什么？” “等人啊，就咱们两个？” “我只邀请您了，没跟别人说。” “我还以为有小谭呢。” “她回家了。” 苏天鹏看着肖毅，说道：“她的去向你掌握得很清楚吗！” 肖毅说：“散会后，我去她那儿坐了几分钟，她跟我说的要早点走，晚上还有事。” 苏天鹏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说道：“我看跟饭店要几个菜，咱们就在这里边吃边聊就很好。” 肖毅说：“我是想请您吃海底捞的。” 苏天鹏说：“吃什么不要紧，我看就在这儿吧，饭店太吵，这里不会遇到熟人。” 肖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天鹏说：“叫外卖你还不会吗？现在火锅店都有外卖。” 一句话提醒了肖毅，他给这家海底捞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们饭店有送外卖业务，于是肖毅就点了肉和蔬菜。 撂下电话，肖毅将茶几擦了一遍，不得不说吕淑萍是个勤快的女人，房间内的角角落落多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他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茶几的另一边。 苏天鹏忽然说道：“糟了，酒！我忘在车上了。” 肖毅笑了，说道：“我看看，柜子里应该有一瓶，是上次我放在这里的。” 他说着，就打开靠墙的柜子，果然，里面有一瓶酒。 在等外卖的时候，苏天鹏问道：“你这新官上任都做了哪些工作了？” 肖毅说：“惭愧，上任的这几天里，我打了一场个人官司，剩下的就是开会，班子会、中层会，找人谈话，实质性的工作没干。” “哈哈，真说实话。” 肖毅说：“跟您说的都是实话、真话。本来今天想去转基层，因为下午的会，就没去了，改明天了。” 苏天鹏说：“凭我对银行工作的了解，我认为存款、放款才是银行的重头戏，先有存款后有放款，如果没有存款就没有放款，是这样吗？” “没错。” “那你应该先抓存款才对。” 肖毅一时没明白苏天鹏话的意思。 第1481章 苏天鹏解释道：“我觉得，你应该先跟银行大客户见面，比如存款大户和贷款大户，见面的形式可单独走访，也可集中座谈，因为新领导上任，他抓的第一项工作，往往应该是最重要的工作，下边就能从这个举动中，嗅出新领导的侧重点，也会努力往领导意图方面靠。” 肖毅说：“谢谢哥指教，我转基层的目的也就是想顺便拜访那些大客户，对于银行来说，他们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说得对，我可以考虑单独走访和集中座谈的方式进行。” 苏天鹏说：“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瞒哥说，我这点数是学来的，是跟你们这些大领导学来的，我发现，你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基层搞调研，还有我们行长这次连任，当然，他是在连任之前下的基层。” 苏天鹏说：“你说得没错，下基层看似走过场，其实，这里面很微妙，很有学问，对上来讲，是为了尽快熟悉工作，进入角色，更快更好完成上级布置的工作任务，对下来讲，就是一种无形的肯定和鼓励。记住，转基层，不要一次性转完，更不能将所有的单位都转到，要先去转那些先进单位，或者是叫重点单位……” 听到这里，肖毅点点头，苏天鹏说的和他想的不谋而合。 苏天鹏又说：“当然，后进单位也要去，但是不能在第一轮去，一定要优劣有别。当然，你们银行和行政部门是有区别的，无论优劣，都是效益单位，那些后进单位，可以在下一轮中进行，这个叫鞭策、叫激励……” 肖毅举杯，敬苏天鹏。 苏天鹏跟他碰了一下，两个人都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杯后，苏天鹏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不能忘记那些老同志老干部，你们民营银行这方面是怎么运作的我不清楚，党/政这一块谁都不能忽视这些老干部的作用，如果可能，你要重点走访一两个有影响力的退休老前辈，得到他们的支持。” 肖毅点点头，他说：“我对分行这方面的情况还不太清楚，跟黄行长的这段时间来看，他在节年期间，都是有选择地慰问和走访一些老同志。分行这方面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下来要了解了解。” “还有——”苏天鹏看着肖毅，认真地说道：“要充分利用你现有的社会资源，争取在短期内，有个新气象，或者是新亮点，总之，做些有别于前任的工作，尽管有偷巧的意思，但对树立个人形象有好处，只要做的不生硬就好。” 肖毅望着苏天鹏，他这句话，立刻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两个人从工作到领导艺术，从银行到党/政机关，看似漫无目的的闲扯，其实每个闲扯的事例都暗含领导学问。 海阔天空聊兴正酣的时候，苏天鹏放下酒杯突然问道：“说说你个人的事吧，你跟小谭的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肖毅一怔，随后将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他连吃了两三口菜，说道：“我跟她目前没事。” 苏天鹏一怔，问道：“没事？你跟我说你们俩没事谁信呀？”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不信我再去骗别人。” 苏天鹏笑了，说道：“不是……这个你俩到底啥情况？” 第1482章 肖毅说：“啥情况都没有，就是彼此有好感。” 苏天鹏望着肖毅，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和以往你的表现不相符。” “有什么不相符的。”肖毅将瓶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里，将福根留给苏天鹏。 苏天鹏说：“以往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感觉就是你时刻在维护她、在意她，哪怕你俩话不投机就是抬杠拌嘴，也有着浓浓的情谊在里面，而且，你对她很……很那个，尤其是张兴让她陪酒的那次，我看你两只眼都冒火了，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个家伙几拳。” 肖毅不好意思笑了，说道：“何止我，我感觉市领导们对她都挺关心，我跟她的确有段特殊感情，因为我们俩共同把宏大引来，当时的谭青初来乍到，冷不丁接手一个大腻糕，我还为她打抱不平，说市里欺负人，主要领导都解决不了的事，却让一个挂职来的年轻女孩子去处理烂尾楼这个事，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没过几天，谭青居然找到支行，向我了解这个烂尾楼的前世今生，我一看，她还真想管到底，最初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有心帮她……后来歪打正着，居然还真我俩办成了，当然，如果没有市领导的重视，也办不成，我当时记得是老洪还在职，力度很大，后来老林接班，他的工作做得更细，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肖毅当然也无法跟苏天鹏说清楚，他背后有个神秘朋友帮忙，如果不是他，也不可能有宏大滨西这个项目。 宏大落户滨海市，在省里都是一个不小的动作。 苏天鹏说：“今天咱们说到这了，我对你们俩当初是怎么把宏大引来的，一直是个谜，我问过谭青，谭青说是你的关系，我就想，既然你有这么硬的关系，当初怎么还叫那个王辉得逞了？” 肖毅摆摆手，说道：“哥，咱们不说这个了，喝酒。” 如果不是苏天鹏提到王辉，肖毅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好在有王辉当挡箭牌，他摆出一副往事不想重提的表情，搪塞过去。 不说肖毅想隐瞒什么，是他实在无法跟苏天鹏说清，在外人看来，这一切不亚于天方夜谭！ 自己都不清楚的事，跟别人就更讲不清楚了，索性不讲。 苏天鹏忽然说：“诶——我刚才说的是你和谭青，怎么跑题了？” “哥，你本来就跑题了，有件事我想问哥，李春才的事，是不是谭青在处理方式上有些不妥？是不是给领导摆难题了？” “哈哈——”苏天鹏听到这话后大笑，直笑得肩膀抖动。 肖毅被他笑毛了，问道：“我说错话了吗？” 苏天鹏用筷子指着他，说道：“没错。” 肖毅委屈地说道：“那你笑什么？把我都笑毛了。” 第1483章 苏天鹏吃口菜后放下筷子，说道：“我笑的是，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为什么？”肖毅眨着眼不解地问道。 苏天鹏说：“为什么？问你自己呀，你敢说从一开始你不想问我这句话？” “这……”肖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反正被苏天鹏点破了，他就索性说道：“好吧，我承认。” “这就对了，还说什么你们俩目前没事吗？”苏天鹏得意地说道。 肖毅说：“我们个人之间真的没什么事。” “心里也没事？” 肖毅一梗脖子，说道：“心里的事哪能公开讲啊。” “这不结了，你心里对她有事，你不好公开讲，我可以替你讲，甚至老林也可以替你讲，你说你这不温不火的，看得我们都着急。” 肖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问题是……” 苏天鹏拦住他，说道：“之前，你不敢放开胆子追求，这个我们理解，现在，你干干净净，不但没有向前一步，反而今天听你的口气还倒退了，不应该呀——” 肖毅抬起头，说道：“这个……有时很想，有时不敢想，也许……缘分未到吧。” “我看不是缘分的问题，是你们俩太理智，我跟你说啊，谭青一年到期后就要离开滨海，你要抓紧，如果谭青回到原单位，你们接触的机会就少了。” 肖毅一惊，问道：“您怎么知道她要回去？” 苏天鹏看着他，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就弱智，谭青下来挂职的期限是一年，一年期满后，她当然要回到原单位了。” “已经决定了？” “当然，你难道看不出吗，她在赶制作业，上周下乡了好几天，就是在写‘毕业论文’。” 肖毅点点头，这事他知道，谭青为了下乡搞调研写论文，把小橘都送走了，让她干妈代养几天，肖毅还真没往“毕业论文”方面想。 他记得谭青曾经跟他说过，她干爸想让他延长挂职时间，在基层多锻炼两年，怎么突然就不延长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只知道她搞调研的事，至于期满回去的事，我……我还真不知道。” “那是你已经将她融入到工作和生活中了。” “也许吧，习惯了她吆喝我开会，习惯了她给我下扶贫指令，还真没想过她要走的事，今天在她办公室我无意提到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你是挂职干部，这样对待李青才合适吗？” “她怎么说？”苏天鹏问道。 “她说，反正我是要走的人，得罪不得罪的无所谓了。” 苏天鹏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小谭也有这个意思，不然她今天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虽然李青才太过分，但凭她的修为，她会有另外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当场发这么大的火。” 肖毅问道：“她会给自己给领导惹麻烦吗？” “不但不会，她可能还帮助领导解决了麻烦。” “您的意思是……”肖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1484章 苏天鹏说：“我相信我不说你也明白了几分，近一年了，两位一把手合作得不是太默契，官场上的事很微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肖毅听后心就是一沉，他说道：“谭青挂职期间的评语是政府写还是市委写？” 苏天鹏用手指指他说：“你看你，三句话不离谭青，都想到了这个问题，看来，你是真的担心她，担心她今天的行为会影响到她挂职期间的评语。” “您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写？” “组织部写，当然，要经过市委和政府主要领导同意。” 肖毅松了一口气。 苏天鹏盯着他问道：“你是担心张兴做文章？” 肖毅点点头。 苏天鹏说：“这个不大可能，给挂职干部写评语这事，不是一个人所为，最后市委书记是要把关的，这个你不必操心，你倒是该操心一下你们的俩的事才对。” 肖毅举杯，说道：“顺其自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两个人吃完后，肖毅给海底捞饭店打电话，让他们来人收拾。 很快，饭店就派人来了，将火锅和所有垃圾清理干净带走。 肖毅刚要沏水，被苏天鹏拦住，他说：“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 两个人说着就往出走。 肖毅叫了车，他先将苏天鹏送到家门口，随后才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他对苏天鹏说谭青挂职期满回原单位的事，尽管有些意外，但却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是下来挂职的，挂职就有期限，正如苏天鹏说的那样，她也在为自己“毕业”做准备。 只是，一想到谭青要走，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慌。 很想给谭青发条信息，但一想到她那个严厉的近乎冷酷的干爸，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二天，肖毅洗漱完毕后，刚要出门，意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大清早的，还不到上班时间，谁给他打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没想到是司机小陈，小陈说已经在路上去接他，问他住在哪个小区，哪栋楼。 肖毅心想，刚当个小官，家庭住址就要被公开了，他想了想，说道：“我已经往出走了，你光华路和七一路交叉路口等我吧。” 肖毅倒不是不想公开自己家的住址，他实在没想好该怎么用这个公务车。 黄行长直到现在，也没向外界公开自己的家庭住址，行里也只有两三个人知道，虽然他不能跟黄行长比，但隐蔽自己家庭住址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肖毅拎着公文包，沿着光华的人行道向前面的路口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打着双闪停在人行道的路边，前面不远处就是红绿灯，想来也够难为小陈的了，这车停在这里随时有可能被交警驱离甚至处罚的危险，所以他才打开双闪。 小陈从后视镜看见他过来后，急忙下车，给他打开车门，待他坐进去后才快速回到驾驶座位上，双闪便成右转向，驶进城市主道。 小陈说道：“我转了两遍才将车停在哪儿。” 肖毅说：“你不用接我上下班。” 小陈说：“您要是不方便，下次我选个固定位置等您。” 第1485章 肖毅想了想说：“以后你在单位等我就是。” 小陈说：“别的领导都是司机接送，您不用我接送好像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肖毅已经明白他下面话的意思了。 肖毅说：“尽管我不用你接送，但也希望你按照司机守则提前到岗，万一单位有事的话你可以出车。” 小陈心说真是碰到奇葩领导了，看来还真没当过官，就说道：“您不了解情况，单位有事肖毅用车的话，办公室是不会派行长车的，都是其他几位领导的车。” 肖毅说：“我会跟郑主任说的，所有车辆一视同仁。” 其实，小陈是担心肖毅不用他了，就又说道：“您要是对我工作不满意的话，可以提出来，我一定改。” 肖毅说：“我对你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只要按照司机职业守则去做，严格要求追究，我不会对你不满意的。” “可是您不让我接送，别人会说闲话的？” 肖毅感觉小陈话有点多，他说道：“别人说什么也要管吗，你做好自己就是了，我不管以前是怎么给行长开车的，我也不管以前的行长是怎样要求你的，现在，咱们要彼此适应，当然，对彼此的选择也是双向的，你也可以提出调换岗位。” 听他这样说，小陈便不敢言声了，他知道，如果再辩解下去，他司机的位置有可能不保，除去开车，他什么都不会，银行又是个专业极强的单位。 他是两年前才应聘到这个岗位的，以前都是在小区当保安，偶然机会看到滨银分行招聘司机，他才投了简历后被选中。 他给崔永安开了近两年的车，可以说崔行长对司机和后勤人员要求不是太严格，甚至还会主动讨好周围的人，不像这位，整天吊着脸子，话不多，看见肉包子都不乐，难怪司机们凑在一起说他是苦大仇深的人，如果让他乐了，那除非天上掉馅饼。 也有人说，他的天上掉过馅饼，也没把他砸乐，看来苦大仇深的人是不会被人哄乐的。 想到这里，小陈就不屑地撇了一下嘴。 肖毅从后视镜中看出他不屑的表情后，没有理睬他，而是就调开目光，望向车窗外。 到了单位后，小陈不再像开始那样热情给他开车门，肖毅也没打算让他开，在他的车子停稳之前，肖毅已经打开车门，拎着包走进办公大楼。 他来到办公室，一边往里面的房间走一边脱下早晨穿上的t恤衫，刚打开柜子，拿出工作服，还没换上，郑红艳就敲门进来了。 郑红艳叫了一声“肖行长”。 肖毅没答应，他唯恐答应后郑红艳会进来，他快速去掉工作服上的包装袋，拆下领口的别针和硬纸片，解开领口的三粒扣子，就往头上套去。 还没有完全将衣服拉下来，郑红艳就进来了。 “肖行长，您在里面吗？” 肖毅赶紧拽下衣服，说道：“我在换衣服，请你到外面等好吗？” “哦……好的好的。”郑红艳尴尬地退了出来。 肖毅整理好衣服后，从里面走出来。 郑红艳站在办公桌前，看见他出来后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 “什么事？”肖毅问道。 “今天下基层吗？” 肖毅说：“去，你把石科长叫来。” 郑红艳没动，而是说道：“我也想跟您下基层。” “你也需要熟悉工作吗？” 郑红艳说道：“那倒不是，我可以给您做向导，基层支行的人您可能还没认全，我跟着您就方便多了。” 第1486章 肖毅想了想说：“一会再定，看看去几个人，要是多了一辆车坐不下。” “我有车，我可以开自己的车。” 郑红艳这样，肖毅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他说：“你去把马行长叫来。” 郑红艳走了出去。 很快，马建了进来了，他说道：“肖行长，今天想下去呀？” 肖毅说：“是啊，你要是没事就一块去转转。” 马建说：“我今天还真安排事了，去见一个客户。” “哦，什么客户？” “是个贷款客户，我想去回访一下，也顺便去这个企业看看。” 肖毅也有拜访大客户的打算，见马建没有这个意思，就说：“那好吧，你去吧，我让石峰跟我下去。” 马建说：“小郑不是也跟下去吗？” 肖毅一听，这才知道郑红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马建透露了她想下去的意思，只好说道：“如果你不去，就让她跟着我吧。” 这时，石峰进来了。 马建一看说道：“你们谈，我也要去准备一下。”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石峰关上门后说道：“哥，您找我？” 肖毅说：“你跟我下去，名单拉好了吗？” 石峰从口袋里掏出几页纸，说道：“上周就拉好了。” 肖毅接过他手里的纸，展开，上面是石峰根据基层支行路线和地理位置以及排名情况而拉出的一个表格，其中，每个单位还例举了一两个客户代表。 这些客户代表肖毅有的认识，有的听说过，涉及的领域有房地产、电子信息、机械制造、农业产业等多个领域，几乎是清一色的民营企业。 没想到石峰早就想到这些了，他很高兴，说道：“我今天叫你上来，就是想跟你说咱们到基层后，顺便拜访一下那个区域内的客户代表，没想到你真用心了。” 石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是参照你那次跟行长下基层的简报列出的项目。” 肖毅说：“不错，你马上去安排，待会就走。” “都谁去？”石峰问道。 肖毅说：“办公室的郑红艳也要求下去转转。” “她？” “她怎么了？” 石峰说道：“没怎么，我马上去安排。” 肖毅将水杯住满水，将笔和本子塞进银行特制的灰蓝色的公文包里，他夹着包走出来，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敲开了戴志军的办公室。 “老戴，我下去了，家里的事你多费心。” 戴志军正在低头看文件，听肖毅这么说就抬起头问道：“第一站去哪儿？” “定晟支行。” 戴志军说：“不错，跟我想的一样。” 肖毅一怔，说道：“为什么？难道这里有什么讲究吗？” 第1487章 戴志军说：“咱们分行向来就有保滨海、稳定晟，抓新星、促天桥之说，滨海支行是咱们分行的排头兵，这个你最了解，我就不多解释了，定晟市是咱们省计划单列市，也是咱们分行唯一设在基层县市的支行，新星支行排名最末，也是重点促进的对象，天桥排名居中，促一促就往前挪挪，另外两个支行比较稳定，你去不去都行。” 肖毅笑了，说道：“没想到这个顺口溜还有一定的道理。” 戴志军说：“当然了，这是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有的是支行管理方式方法和地理位置以及周边经济环境等原因不同，效益就不同，排名就不同。我曾多次跟领导建议，将天桥支行和新星路支行合并，两任行长都没采纳我的建议，当然梁行长是没容得采纳就调走了。” 肖毅问道：“为什么要合并？” 戴志军说：“首先，两个支行隔着一个过街天桥，当时为了方便客户，就在桥西和桥东分别建立了两个支行，虽然是两个支行，但却在一条路上，只不过相隔比较远。当初的架子是这样搭起来的，再合并就有一定的难度，这么多年的实际表明，新星支行完全可以作为天桥支行的一个分理处，这样布局会更合理，既避免同质化竞争，也可以收缩网点，节约运营成本。” 肖毅说：“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探讨，如果可行，我会给总行打报告的。” 戴志军说：“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也不必立刻表态，这个既然存在这么多年了，就有存在的道理，我是本着节约成本方面考虑的，再说了，别人上来都是搞扩张，你上来就砍网点也说不过去。” 肖毅说：“现在好多国有银行从成本运营的角度上考虑，都收缩网点了，农行在几年前就把基层县市大部分网点让给了农商行，何况咱们是民营银行，更要考虑运营成本问题，这个问题不急，有的是时间探讨，正好我可以利用转基层这个机会，好好考察考察你说的这个问题。” 就这样，一连两天，肖毅都在转基层，顺便走访一些重点客户，通过跟这些客户见面、座谈，彼此加深了印象和了解。 他还查看了戴志军所说的天桥和新星两个支行的布局情况，并且用车子丈量了实际距离，只不过不是像戴志军说的在一条路上，新星支行跟天桥支行并没有完全在一条线上，是在支线上，离主路不到五十米，几乎靠近主路，所以戴志军在一条路上也不为过。 第一天郑红艳随肖毅和石峰一起转的，第二天肖毅就不让郑红艳跟着了，理由是，办公室是一个单位的中枢，行长不在，办公室主任再不在，日常事务就会得不到及时处理。 这是面上的原因，还有一个不能说的原因就是带着郑红艳的确不方便，再有这个郑红艳很善于表现自己，肖毅转基层，也成了她这个新任主任转基层了，再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在没必要跟着一个办公室主任。 这两天，肖毅没有跟谭青联系，而已不知道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本来想着第二天结束后跟谭青联系，哪知，小范打来电话，说晚上去找他。 肖毅知道，小范找他肯定是为“4781”的事，莫非他有了进展？ 由于这件事具备一定的私密性，他没有告诉石峰小范晚上来，在回来的路上，他直接在上次十字路口下了车。 回到家中，他洗了个澡。 冰箱里的食物有限，他只好煮了一锅面条，鸡蛋打卤。 第1488章 刚做好小范就进来了。 小范一连吃了两碗，说道：“哥，这么朴素的吃食，被你做得这么好吃，我以后跟你打伙吧。” 肖毅说：“打伙？你少忽悠我，万一我信了你的话，买回好多东西，你找小董打伙去了，这东西谁吃？所以呀，你也别跟我打伙，你想来就来，别的不敢说，面条和鸡蛋是我必备的，肯定饿不着你。” 小范一听就笑了，说道：“我跟小董没法打伙，她晚上几乎不吃，除去小龙虾。” “哈哈，那我也不要你，回头小董该找我算账了。”说道这里，肖毅这才问道：“那件事有线索了吗？” 小范说：“没有。” 肖毅急了：“没有线索你来找我干嘛，让我空欢喜一场。” 小范说：“咱们是不是变换个思路想这事？” “怎么变换思路？”肖毅问道。 小范说：“这两天的业余时间，我几乎转遍了滨海的停车场，这个假设可以排除了，既然不是停车位号，我就想是不是银行保险箱，虽然你说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有这么多数目的保险箱，我还是初步调查了一下，如果根据这个号码去划定保险箱，滨海全市的确没有。” 肖毅说：“我上次跟你说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险箱，但很快就被我否了，所以才想到是不是停车位号。” 小范说：“虽然在第一时间被你否了，但据我分析，它还应该是保险箱号。这个老胡，自从来到滨海后，他能出没的地方只有滨海市，既然滨海的银行不可能有这个号，你们就要换个思路，是不是他入狱之前的事。” “入狱之前？”肖毅一下子皱紧眉头。 小范点点头，说道：“是的。” 肖毅想了想，随后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吧，入狱之前他能存什么东西？” “什么都有可能，但有一点，肯定是他视为生命的东西。”小范笃定地说：“根据你描述的这个人的性格特征，我想，他应该是个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有对事物超前预测的能力，也许他预测出什么来了，才未雨绸缪，将一些东西存到保险箱里，我推测，有可能跟他入狱有关。” 肖毅说：“他毕竟不是神人，怎么可能将入狱后的事在入狱之前做了？” 小范说：“我这是在推理，我之所以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你，就是想跟你交流，你最了解他。” 肖毅摇摇头，说道：“他把自己藏得深深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什么都跟没跟我说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后来出狱后遇到的，你说他有超前的预测能力，也对也不对，如果他有这能力，为什么没提前预测出股市风暴？可是要说他没有这方面的预测能力，我也不信，从他料理自己身后事来看，他的确具备这个能力，包括我出狱后的种种，都在他预后计划内。” 第1489章 小范一听，拍了一下手掌，说道：“所以，他断定，4781有可能是老胡入狱之前的行为，我甚至有个大胆的推测，早年间的那场股市风云，该担责的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应该有一大批的人受到处理。” 肖毅说：“没错，的确是处理了一大批的人。” “但是——”小范说道：“肯定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担下来了，应该有落网甚至他刻意保护的人，不然，他怎么对你那么同情？难道你们只是志趣相投说得来？” 肖毅被小范这样一分析，立刻想到他曾经跟老胡有过一段对话。 老胡得知肖毅所犯“罪行”后问他：你是替领导担了责，出狱后，完全可以跟领导大要一笔。 肖毅说：那倒没必要，他是我领导不假，也是我的恩人，我不可能敲他竹杠的。 老胡：你你后悔吗？ 肖毅：要说一点不后悔不可能，但是为他我不后悔。 老胡：但愿我们舍尽一切要保护的人不让我们流血又流泪。 肖毅听到这话后就问道：你也是替人担责？ 老胡说：我？哈哈，我是罪有应得，恐怕我出了这个监狱大门，就会有无数索命鬼等着要我老命呢？ 肖毅吃惊：你就那么招人恨？ 老胡认真地说道：不招人恨能进监狱吗？我这么跟你说吧，无论活着还是死去的的人，都想我死。 想到这里，肖毅看着小范说道：“难怪他说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想索他的命。” 小范说：“哥，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他之所以从南边转到北边来，是不是躲避索命的人？他才藏在滨海监狱？” 肖毅摇摇头，说道：“以那个人的能量，别说他躲到滨海监狱，就是躲到火星上，那个人也会知道的。” “但是他并没有要他的命。”小范说道。 “是在，这就是咱们想不明白的地方了。”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道。 两个人讨论一大晚上，直到董雪打来电话，小范才离去。 不得不说小范经过这两天的侦查，还是有一定进展的，最起码，扩宽了肖毅的思路，不再囿于滨海，更不再囿于他和老胡之间的事。 虽然没有什么突破，但将这事交给小范，肖毅轻松了不少，至少，小范有合理合法的身份去调查此事，虽然是秘密调查，这样省了他不少的劲。 第二天刚一上班，郑红艳就将一份请示报告递给肖毅。 肖毅接过来一看，是办公室申请培训支行办公室文秘人员。 肖毅笑了，他放下报告，说道：“郑主任，有这个必要吗？” 郑红艳说：“太有必要了，基层人员的素质参差不齐，分行办公室往下传达文件，他们有时间都不做记录。” “哦，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做记录？” 第1490章 “我不是跟您转了一天吗，我特意跟有关办公室人员交流过，也查看过他们的电话记录。” 肖毅点点头。 郑红艳跟他转基层的时候，每当他和支行领导交流完，郑红艳都会单独询问办公室管理情况，甚至跟办公室主任亲自交谈，她也利用这个机会公开亮相。 肖毅说：“我认为举办这个培训没有任何必要，咱们下辖六个支行，也就是说全部到齐的话只有六个人参加，即便是总行，也没有针对办公室人员进行集中培训的，何况，咱们的办公室人员往往身兼数职，意义不大。” 肖毅说完，就将这份报告推到桌边。 郑红艳还在为这个报告申辩，这时，戴志军进来了，肖毅说：“就这样吧，我和老戴谈点事。” 郑红艳不情愿地走了。 “怎么了？我看红艳撅嘴了？” “没什么，她想搞个培训，工作热情很高。”肖毅对郑红艳的工作还是肯定的。 戴志军说：“咱们搞什么培训？每年总行都有培训。” 肖毅将郑红艳的想法说了。 戴志军说：“没什么必要，如果是总行搞还可以，咱们这个级别真的没必要，再说，办公室的工作没有指标，培训不培训没区别。我看她就是表现欲太强了。” 肖毅听戴志军这样说，就提高音调说道：“诶——你忘了是谁第一个推荐的郑红艳？” 戴志军听肖毅这样说，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跟你说实话，我当时也是受人之托，没想到你还真采纳了。” 肖毅一听，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推荐的人我能不采纳？一是对你的信任，你比我更了解谁当这个主任合适，我没有不采纳的道理呀？” 戴志军见肖毅认真了，赶忙说道：“你说得没错，办公室的确没有比小郑更合适的人了，一是她机灵，会来事，在迎来送往这一套上她比较熟练，你说，办公室主任不选这样的能选什么样的？” “那你……” 戴志军伸出手，打断肖毅的话，说道：“我知道你会说那我为什么还要说她表现欲太强？没错，这正是我对一个人客观公正的评价，她适合这个角色不假，但不代表她这个人没有毛病。” “那你说说她有什么毛病，总得让我有所了解吧？” 戴志军说：“她的毛病我已经说了，善于表现自己，虽然我说她机灵会来事，但并不否认她爱耍小聪明，还有喜欢占点小便宜的毛病。” 肖毅说：“你说受人之托才推荐的她，是受郑红艳之托吗？” “这个……在这就不方便说了吧——” 肖毅感觉他不止是受郑红艳之托，联想到他跟梁红波通话时，梁红波就对马建反对郑红艳当主任的疑问，但是梁红波的性格决定她不会在背后八卦的，但肖毅还是感到了什么。 戴志军又说道：“如果你认为她不适合这个位置，完全可以换掉。” “呵呵。”肖毅笑了两声，没再说别的。 戴志军完全明白肖毅笑的含义，将身子往肖毅跟前倾了倾说道：“办公室主任的权力是主管领导赋予的，这个主管领导就是一把手，一把手想赋予她多大的权力就赋予她多大的权力，怎样使用她，还是要看一把手的智慧。” 肖毅冷笑了一下，心说，你们当了好人了，让我当歹人吗？ 第1491章 不过这话是不能公开说的，戴志军不傻，他能领会不到他笑的含义？ 这终究是个小事，肖毅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就说道：“你来有事？” “没什么大事，陈旭东想跟你坐坐，他昨天特地来行里，让我邀请你。” “陈旭东……” 肖毅想起来了，陈旭东就是谢董以前的司机，现在是滨海支行副行长，顶石峰的缺。 戴志军说：“就是滨海支行的副行长，你去滨海支行了吗？” 肖毅说：“还没有，我准备最后一站去那儿，他有什么事吗？” “他说没事，就是想跟你认识认识？” “已经认识了，只是没单独见面。”肖毅说道：“这个好说，正好你来，我有件事先跟你商量一下。” 戴志军说：“好，你说。” 肖毅说：“滨海湖快开业了，你说咱们在湖心岛上建个储蓄所怎么样？方便以后的顾客。” 戴志军说：“开业？我看他们还在建设中，今年能开业吗？” 肖毅说：“土建早就搞完了，现在正在搞绿化，这个消息别外传，说不定多少家银行盯上这个事呢。” 戴志军说：“如果单纯为了方便岛上以后的顾客，不如弄几台atm机放那里省事。” “我当然不只是为了方便顾客，我想把这个客户拉过来，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开户。” “肯定是那些国有银行呗。” “不一定，即便是国有银行，咱们也争取分一杯羹。” 戴志军说：“咱们民营银行不就是在那些国有银行的夹缝中求生存吗？我看这事可行。” 这时，石峰进来了，他问肖毅什么时候走。 肖毅想了想说：“今天歇一天，我要去趟总行，明天再下去。” 戴志军一听他还要回总行，就站起来说道：“这件事你可以先跟上级领导说说，如果可行咱们就做。” 肖毅说：“我试试吧。” 肖毅回到总行，他打开自己办公室门，放下包后，刚要出门，差点跟一个人撞上。 “哎呦——” 肖毅一看，是董雪：“你在我身后干嘛？” 董雪说道：“我能干嘛，我听到你脚步声了，就出来了，看见你办公室果然开着门，刚要进去，你却转身出来。” 肖毅笑了，说道：“对不起，行长在吗？” 董雪压低声音说：“在，不过他屋里有人，鼎昌分行的人在里面。” “谁？” 第1492章 “监事长，他和行长闹意见，昨天行长来着，今天他就来了，你最好别进去了。” 肖毅一听，便将门轻轻关上，说道：“你说得有理，行长这两天都忙什么呢？” “反正很忙，去省里开了一次会，其余时间都在行里，你那里怎么样？” 肖毅说：“还行吧，我差不多上道儿了。” 董雪说：“就知道你没问题，老郭今天上班的时候还说你不回来了，没想到说完后你就回来了。” 肖毅想到他和郭长青之间的尴尬，就说道：“老郭背后说我什么来着吗？” 董雪说：“肯定说着呀，说你这个人城府极深，心机极深，藏得也深。” 肖毅笑了，说道：“他还没过去呀？对我还耿耿于怀，自从宣布我去滨海到现在，我们来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董雪吃惊地睁大眼睛，说：“啊，真的呀？看来，你算是把咱郭老得罪苦了。” 直到说：“这不能怪我，我想让我跟行长说说，梁红波调走后，他想去滨海分行，哪知，还没容我说就开会宣布让我去，你说，能怪我吗？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我还跟他说，你跟行长比我跟行长时间长，既然自己有想法，就直接跟行长说，何必要经过我这关，他又不好意思去跟行长说，如果他当时跟行长说了自己的想法，兴许去滨海分行的就是他，而不是我，妖怪，只能怪他自己，关键时刻优柔寡断，没有抓住机会。” 董雪说：“我不这样认为。” “你怎么认为？你该不会认为是我主动截他胡吧？” 董雪说：“我当然不会这样认为了，我认为，他没有跟行长直接说是好事，他一旦说了，最后去滨海的不是他而是你，他会更不理解，甚至会怨行长、怨你。” “他一定以为我提前就做功课了，他跟我说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应该向他坦承我也想去分行就对了，别说我之前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有这个意思也不能坦承啊，你说他在总行待了那么长时间，白当元老了，这点道理都不懂，还迁怒于我。” 董雪说：“我听说一开始行长是准备让你去西阜的，是你认为自己不够格推了，他要知道这个情况估计就不会恨你了。” 肖毅一怔，问道：“你听谁说的？” 董雪神秘地一笑，说：“这你就别管了。” 肖毅收起笑容，说道：“董雪同志，快说实话，否则的话我这媒人不干了。” 董雪“咯咯”笑了，说道：“大叔，我这还没过河你就要拆桥，一旦我过了河你还不……” 肖毅抢先说：“一旦你过了河，我不但拆桥，还要填河……诶，不对呀，这话应该我说，我是那个桥好不好？” 董雪大笑，说道：“原来也有被人蒙骗的时候呀——” 肖毅没有立刻说话。 董雪忽然感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那个，她赶忙解释道：“对不起，你在我眼里就是你自己的独立存在，围绕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肖毅点点头，董雪说的话他能理解：“谢谢你。” 董雪说：“谢就不必了，我看，你应该主动安慰一下郭老，毕竟年岁大了，再憋闷出毛病就是我行的重大损失了。” 肖毅指着她说道：“你就损吧。” “我这可不是损，是未雨绸缪，再说，你放下姿态主动找他谈谈也不掉价啊。” 肖毅故意认真地打量着她，说道：“我发现咱们郭老的眼神还真不是不一般的不好，真正藏得深的不是我，而是你。” “哈哈，你绕口令哪。”董雪笑着说：“你还真不小瞧我，我要是有那城府，就不是现在的我了，我怎么也要充分发挥官二代的先天积极作用，为自己谋个好工作、好职位。” 第1493章 肖毅指着她说道：“不用着急，照这样下去，好工作、好职位就主动来找你了。” “哈哈，就这么着，冲您这话，我下一步非得跟行长要求，去分行跟你混。” “别别别，千万别。”肖毅连忙说道。 “怎么，是我工作态度不好还是我能力有限？”董雪不服气地问道。 肖毅说道：“都不是，是我惹不起你，惹不起行长。” 董雪不解地问道：“你惹不起我可以理解，惹不起行长怎么讲？” 肖毅压低声音说道：“你想想，我刚走没几天，你再走，这个楼层就剩下咱郭老一个人了，你说，是让行长唱独角戏还是让郭老唱独角戏？” “哦——有道理。”董雪想了想说：“那我还是留下给黄叔叔当个小支小用吧。” “这就对了，你不但给你黄叔叔当小支小用，以后我来总行怎么也有人给我倒杯水喝吧？” 董雪说道：“你是助理兼行长，是双天官，就是我不在了，你来也会有人给你沏茶倒水的。” “那不一样，你在这，我有什么事方便，如果你不在这了，我跟别人没那么熟。” “可你还是助理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惹得起你……” 不等董雪说完，肖毅赶紧拦住她说道：“打住打住，这种话千万别跟第二个人说，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再说了，也不能让行长听见，如果行长听见一脚就得把我踹飞。” 肖毅说完，伸出腿，做了一个踢的动作。 董雪不由得笑出声。 这时，门被突然踢开，郭长青站在门口。 肖毅和董雪聊得正酣，冷不丁门被推开，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 似乎一切都在郭长青的意料之中，他看着两个人，故作不知情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俩……你们聊你们聊。”说着就要关门。 董雪站了起来，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郭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们俩什么？把话说完整，省得别人误会。” 郭长青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快就得到小董的反击，他说道：“小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的话没有任何意思。” 董雪说：“你无意和有意都无所谓，我们又没干什么，不像有些人连门都不敲，还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第1494章 不等郭长青反驳，董雪又冲着肖毅说：“肖助理，中午别走，我请你。” 肖毅站了起来，冲她挥挥手，说道：“赶紧走吧你，我正好跟咱郭主任说几句话。” 董雪扬着头，故意甩着两只胳膊就走了出去。 肖毅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郭长青说道：“来，进来呀主任，我正好说一会去找你坐回，没想到你就来了。” 郭长青说：“我本来想去行长办公室，他屋里有人，我就退出来了，看见你门没关严，我就知道你回来了，谁知被小董误会，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说话没大没小的，我看这个楼快装不下她了。” 肖毅将郭长青让到刚才董雪坐过的位置，说道：“我回来过两三次，一直都没见着你，他们说你前段时间你去南方旅游了，我还想，当时那么热，你怎么还往南方跑？我就想，是不是我气着你了，我跟你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行里是这样安排的——” 郭长青低头笑了一下，又抬起头，说道：“你这话说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是跟你生气，我家属早就安排好了，只是赶巧了，跟你没有半毛关系。” 他的话肖毅肯定是不相信的，就说：“你看，你诚心诚意地对我说了你的打算，还没容我跟领导提，就突然宣布让我去分行，对了，那天你也在会上，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解释。” 郭长青说：“肖助理，你多心了，我谁都不怪，要怪就怪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满足于上边的工作，没有事业心，我记得前几年，我将写好的一份材料交给行长，行长看后很满意，他说，长青啊，你说要是没你，这些材料谁能整的出来？正因为有了行长这句话，所以在工作上，我从未有过其它想法。” 听了他有些落魄又有些自豪的话，肖毅说道：“是啊，基层工作是个人就能干，你这个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你是写材料的巨匠，离了你，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来。所以你现在应该庆幸没跟行长提调动的事，提了也白提，行长也不会放走出去的。” 郭长青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幸亏没跟行长提，要是提了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你说我怨你，根本就不成立。” 肖毅说：“那就太好了，我一直为此不踏实，老兄，说句私话，你在行长身边，行长心里是踏实的。” 郭长青说：“这个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黄行长再三强调，在他任期内，要完成三大目标，其中就有精简机构、节约运营成本这一项，所以，我这个差事，永远不会被取缔，虽然我当时有点失落，但一想到我也不年轻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像你，还年轻，需要在具体工作中创造业绩，为自己赢得一片天地。” 肖毅听后，频频向他竖大拇指，说道：“还是郭主任通透，把什么事都看得明明白白，我认为不是年轻不年轻的事，我也没比你小多少呀，关键是行长离不开你，我刚才就说了，行长不缺人选，你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也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 郭长青还要说什么，这时，就听见对面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郭长青站起来，说道：“人走了，你先去找行长吧，我有的是时间，这以后啊，你再回来一趟也不方便了，我还是紧着你吧。” “多谢老兄理解。” 肖毅跟在郭长青后面走出办公室，果然，黄行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他敲敲门，没人应声，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时，听到里间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知道行长在如厕。 看见茶几上遗留的纸杯，他便开始收拾，将用过的纸杯收到一起，装进垃圾桶，随后用干净的抹布将茶几擦得干干净净。 索性一不做而不休，他便开始收拾起办公室来。 第1495章 黄行长从里面出来，看见他在搞卫生，就说道：“你是特地回来给我搞卫生的吗？” 肖毅说：“不是，是来跟您汇报工作。” “那不结了，说正事，这些活儿留给小董干吧。” 肖毅见行长坐在了办公桌后面，他就走到办公桌跟前，坐在办公桌这一边的椅子上。 黄行长刚要端起杯子，肖毅眼尖，看见黄行长的杯里没水了，又赶忙起身，给行长的杯里续满水后，双手捧着杯，放到他右手边，这才坐下。 黄行长看着他说：“怎么，下基层两天，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想法？” 肖毅笑了，说道：“不愧是领导，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一下就看到我心里去了。” 黄行长端起杯，喝了一口水，说道：“别肉麻了，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肖毅就将自己天桥和新星两个支行的情况跟行长介绍了一遍，又将自己想把两个支行合并的想法也说了，最后说：“我有这个想法一是基于两个支行的实际情况出发，二是本着精简机构、减少成本运营的工作目标，才想将两个支行合并的。” 黄行长点点头，他想了想说：“可以，当初铺设网点的时候，可能只顾着强占地盘，忽视了其它，不光你这里有这种情况，其它地方也有，你可能搞起来，然后将做法总结一下，给其它地方做个示范作用。”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再拿个具体思路呈交给您。” “好。” 黄行长说完，见肖毅似乎还有事，就问道：“好有什么事？一并说来。” 肖毅说：“还有一个想法，目前不成熟，我正在想着要不要跟您说。” “我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把不成熟的想法给领导，让领导帮着你成熟。” 肖毅说：“我知道，但这件事，我必须要跟您说。” “既然如此就说吧。” 肖毅说：“我想在滨海的湖心岛设立一个分理处，一是方便那里往来的游客，二是占领这个有可能是未来比较火热的旅游景点。” “啥？湖心岛？他们建好了？” “基本上建好了，目前在搞绿化，很快就会开业。”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让游人登岛了。” 肖毅说：“不瞒您说，前几天林书记他们几个给我夸官，就请我去了湖心岛，上岛后，我一看，真是大手笔，其中有个堪称地标性的建筑，就是用作观光的旋转餐厅，因为没有正式开业，那个旋转观光餐厅就我们一桌客人，我无法预测出每天的流水，但有一点我敢保证，那是个高顿客户消费的地方，虽然现在城市高档酒店不如夫妻店，那是因为不够高档，加之那里独特的地理位置，我看好这个餐厅。” 黄行长说：“光有个餐厅是不足以支撑你这个分理处的。” 第1496章 “我是打着方便游客的旗号，其实，我是盯上了这家公司的钱袋子。您想，我都把分理处建到岛上了，他们的钱能不存入咱们银行？再有，我可以提供接款送款服务，当然，还可以给他们提供贷款服务，还有……” 肖毅继续说道：“岛上分两个区，一个是商务区，一个游乐区，用不了多久，那里就是滨海的迪士尼，这也是开发商致力打造的，您想，如果真成了迪士尼，每天的流水会很大的。” “你别忘了，现在用现金的人不多了。”黄行长提醒道。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就是通过网络结算也是要到他公司的账户上的，我可以让他在咱们滨银开户，最终，还是咱们的业务。” “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能想到，其它银行难道想不到吗？” 肖毅说：“肯定能想到，但先下手为强。” 黄行长想了想问道：“你这是合并一个再一个？” 肖毅说：“合并的是支行，开的是分理处，也可以说是储蓄所，不一样。” 黄行长点点头，说道：“好吧，谁让你是从我身边出去的，这两件事，我原则上同意。但切记，干工作，忌讳好大喜功。” 肖毅说：“我不是那个性格，这一点请您放心，湖心岛的事无意让我赶上了，不想错过。” “好吧，你去干吧，有事随时联系，另外，在我没找到新助理之前，总行有事你要保证随叫随到。” “没问题，随时听候您的召唤。对了，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个比较成熟，我先跟您口头汇报一下。” 黄行长说：“刚这么几天你就这么多想法？你确定你是认真过脑后的想法？” 肖毅说：“是的，虽然不太成熟，那是没有经过您的点头我没有深入运作，只有您认可了，我才好往下进行，没有进行的事情，都不是太成熟。” “哼，你倒振振有词，说吧。” 肖毅说：“我这次去基层，碰到了我一个同学，他如今是一家保险公司的副总，我们聊得比较投机，我想跟他合作扩宽经营范围……” “这个业务科不新鲜，咱们系统一直有代理保险业务和其它一些理财产品。” 肖毅说：“这我知道，我入狱之前就有这个业务，但那都局限于在营业大厅进行，我现在有个新的想法，跟电视台合作，专门搞这么一个栏目，既丰富了电视台的节目内容，也丰富了我们的经营渠道，明白无误地告诉客户，不是所有的理财产品都是忽悠人的，滨银的理财产品是值得信赖和有保证并且有回报的。” 黄行长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他说：“这个栏目是什么形式的？” 肖毅说：“可以是现场互动，也可以是讲堂形式，这个到时再跟电视台的人探讨，您先说这个提议是否可行？” 黄行长想了想说：“可以，但以你们分行一己之力做这事有点单薄，可以以总行的名义在全系统内搞，这样影响力和声势会更大。” 肖毅说：“我们先搞试点吧，如果成功的话再面向全系统推广，在滨海就以滨海分行的名义搞就行了。” 黄行长笑了，说道：“怎么，你还怕总行跟你抢生意？” 第1497章 肖毅“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那倒不是，再说总行是出政策的地方，也不可能跟我抢生意，即便总行营业部抢了生意，也不是外人，我不保守。” “哈哈，行，今天你这几个想法都不错，看来真动脑筋了，对了，班子成员配合的怎么样？” 肖毅说：“目前没事，这个您不用操心了，有问题我会跟您反映的，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需要您点头后我才能往下进行，当然，这个也是不成熟的想法，但必须要先给您汇报。” 黄行长似乎已经习惯他的想法都是不成熟的了，就说道：“目前，你说的这些没有一个是成熟的，甚至还都没下锅，离熟还远着呢，都是在跟我纸上谈兵。” 肖毅说：“因为我刚下去，有些事不知能不能往下进行，您点头，我才能尝试着往前迈步，我本来是幼儿班的学生，您非要让我跳级到初中，有些事我拿不稳，但您放心，只要您点头，只要可行，我就是拱破脑壳也要朝前拱。” “行了行了别表决心了，快说事儿。” 肖毅说：“市医院将中建的医药接过来了，变成三分院，他们想贷款，找到我……” 没容他说完，黄行长就摆摆手说：“这个免谈，咱不弄这个，惹不起。” 肖毅说：“您听我把话说完……” “不用说了，别说是咱们，就是那些国有银行都很少碰医药的边儿，你别想了。” 黄行长说着就站了起来，肖毅知道他有个踱步的毛病，也许是因为腰椎不好的原因，他坐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起来走走。 肖毅没有气馁，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转过身，他看着对面黄行长的空座位，说道：“我想以融资租赁的形式搞。” 黄行长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放慢了脚步，说道：“这个倒不是不可以，无论是金租还是商租，都有一定的难度。” 肖毅一听，立刻站起来，说道：“所以我想试试。” 黄行长说：“目前有这样的租赁公司合作吗?” “目前没有，但是咱们可以找，医院方面也可以找。” 黄行长说：“那你们先找找看吧。” 肖毅嬉皮笑脸地说：“您可以介绍一家，不是省得我去大海捞针了吗？” “是你自己找的麻烦，你不去捞针谁去给你捞针。”黄行长看着他说道：“另外，这事一旦决定往下进行，必须跟政府接洽好这事，如果是私人医院还好说，公立医院别说咱们，就是国有银行也惹不起，一定要把政府……” 黄行长说到这里，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了。 肖毅明白了，他立刻说道：“拴住。” 黄行长一棱眼，说道：“这不叫拴住，这叫……” “捆在一起。”肖毅又给出下联。 黄行长说：“意思是这意思，但这样说还是不准确。都是你给了我一顿夹生饭，连夹生饭都够不上。” 肖毅笑了，说道：“我马上去点火，争取早日把饭做熟。” 黄行长“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做不熟了，哪有同时做四锅饭的，加的柴越多，火越多，饭就用夹生，弄不好还会糊锅。” 肖毅笑了，说道：“您放心，如果不行的，我会及时撤火。如果您没有指示的话我就走了。” 黄行长没有说话，而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道：“走吧，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你给我扔了四个生瓜蛋，你小子别忘了，我会跟你要账的。” “您放心，这四个生瓜，非常有望成熟，您就请好吧。” 肖毅说着就要往门口走，黄行长说：“周六红波那儿开业，你去不去？” 第1498章 肖毅想起之前黄行长跟他说过，红波开业要他一起去，他就说：“必须去，还有谁？” “我还没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我肯定要去。” “您放心，我也肯定去。”肖毅说：“我什么时候订票？” 黄行长说：“这点小事你就不用管了，让小董办吧。” “好，那我先走了。” 肖毅走到门口的时候，隐约感到行长不想让他走，他就回过头，看着行长，说道：“您还有事吗？” “你这么急着回去，我有事也没事了，要走就走吧。” 那一刻，肖毅似乎看到黄行长眼里有些落魄。 他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感觉黄行长似乎有什么心事。想到四件事行长都同意去做，肖毅一时激情澎湃，恨不得立刻点火抱薪，把这几锅生饭催熟。 他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行长，要不您再物色个助理吧，你身边不能没有个帮手。” 黄行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说道：“要走就走吧，别没话找话说。”说完，做出要关门的架势。 肖毅只好走出来，他刚走出来，黄行长就在他背后关上了门。 肖毅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给董雪发过一条信息：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很快，董雪拿着手机就进来了。 “关门。”肖毅说道。 董雪关上门，说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神秘？” 肖毅说道：“行长这几天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董雪想了想说：“从我跟他接触来看，没有发现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啊？” 肖毅又问道：“和刘监事长也没事吗？” 董雪说：“你还不知道吧，刘监事去省里参加银保监会举办的银行监督管理培训去了，前天走的，三天。” “噢……”肖毅想了想说：“谢董事长这两天来着吗？” “没见他来单位。怎么了？” 肖毅说：“我见行长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董雪说：“更年期，跟我老爹一样。” “噗——”肖毅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说道：“你真能胡说！” 董雪认真地说：“你别不相信，男人也有更年期，等你更年期了就知道了。” “我有那么老吗？”肖毅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董雪说：“我也没说你马上就到更年期了呀——” 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男人有更年期，你老爹我不了解，可黄行长还远没到更年期的年岁呀——” “那你凭什么判断他有心事？”董雪追问道。 第1499章 肖毅说：“我就是一种感觉，找不出根据，所以来问问你最近他跟什么人接触了，有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没事就好，有事的话你及时通知我。” 董雪说：“我觉得吧，你不在他身边了，他有些孤单寂寞。” 这个，肖毅刚才也隐约感觉到了，就说：“你没事就勤去他的屋子转转，给他换换茶什么的。” 董雪说：“虽然他是叔叔，但如果我去的勤了，恐怕别人就该说闲话了。再有，领导的屋子我不能去得太勤，耽误他工作怎么办？” 肖毅说：“你这丫头，想得够复杂的，我让你勤去着点，又没让你整天泡在他办公室，你转一圈看他没事就走，有时都不用跟他说话，他如果有事自然就会招呼你的，这还用我教你？” 董雪认真地说：“不是我想得复杂，是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我必须要注意分寸，不能让别人说出什么闲话来。” “人不大心眼不少，你按我说的做，分寸你自己掌握就好了。” 董雪说：“好吧，我懂。” “那我现在就先去进去看看？” 她来得倒快，肖毅没有阻止，而是点点头。 董雪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肖毅拿出信笺，开始准备这四个项目的工作方案，刚写下“天桥-新星”几个字后，董雪就进来了。 不等肖毅问话，董雪就说：“郭老在里面，我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后就出来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吧，我马上写个东西。” “好，你忙，我走了。”董雪走到门口，回过头说道：“如果中午没约的话，咱们去吃小龙虾？” 肖毅说：“让你家范警官陪你去吧，我得忙会。” “他才没时间陪我呢，深更半夜都开车在外面转悠。” “转悠，他又不是巡警，转悠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后来问他他说在哪个地下停车场来着，信号弱。” 肖毅点点头，说道：“他的忙，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你要多理解、多支持。” “这个你放心，我全力支持。走了，你忙。”董雪说着就开门走了出去，顺便将房门给他关死。 肖毅在这个相对清静的空间里，将当前自己该进行的工作拉了计划，跟行长汇报的四个想法，都是马上应该着手进行的，他便将几项工作计划变成表格。 做工作计划的过程，也是进一步明确工作思路的过程，他把每项工作的前半部分都想得很细、很细，这是他一直的工作习惯。 工作计划做好后，他抬腕看了看表，才知道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他来到机关食堂，就餐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往出走了。 他拿起餐盘，挑一样肉菜和一样素材，又夹了两个花卷，便在里面一张收拾干净的桌子背对着门口坐下了。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肖行长，你怎么才吃？” 肖毅转过身，是李诗雨，他看了看李诗雨手中的餐盘，说道：“你不是也刚吃吗？” 李诗雨将餐盘放在肖毅这张桌子上，挨着他坐下，说道：“手里有活儿，干完才下来吃饭。” 第1500章 肖毅问道：“什么活儿这么着急？” “季度汇总。” “这还不到季度末呢就开始汇总啊？” “是啊，25号之前必须做出来。对了，你那儿缺人不缺？” “我再缺人也不敢挖审计部的墙角。”肖毅表明了态度。 李诗雨笑了，说道：“不是我要去你那儿，看把你吓的。” “那是谁？” 李诗雨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你这个人，有话直说吗？” 李诗雨说：“是董军，前两天他来行里着，请我和小雪还有老郭吃饭，他不想在基层待了，想去你那儿……” 不等李诗雨说完，肖毅就打断她的话，说道：“他刚下去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又想上来？我就是同意总行也不会同意的。” 李诗雨说：“本来我没打算跟你说，我当时就跟他说，你又不是不认识他，干嘛让我给你搭这桥，他说他不好意思跟说。可如果我不跟你说，万一有一天他跟你说起这事，知道我连说都没跟你说，有点不合适，也巧了，今天看见你，首先声明，我只是转达了他的意思，跟我没有半毛关系。” 这个董军，虽然学历很高，人也机灵，但就是太机灵了，在机关一直没有多大的起色。刚下去还不到一年，就又想上来，但凡他稳重一点，工作踏实一点，行长助理都轮不到别人。 肖毅转念一想，为什么董军恰恰在这个时候想上来，难道他看中了行长助理这个空缺？谁都知道，肖毅兼行长助理时间不会太长，早晚有一天是要脱钩的，他之所以让李诗雨给他传递这样一个讯息，是不是想让肖毅推荐他接任助理？ 无论是否，肖毅都不打算帮他这个忙，试想，如果黄行长看中他，就不会让他到基层锻炼去了。 再有，董军也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行长助理首要一条就是要工作踏实、低调，不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想法，可凭董军的个性，他是做不到这一点。 肖毅想了想说：“你够狡猾的，为了不得罪董军才跟我说这个事，我声明，你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李诗雨笑了，说道：“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 “知道还说！” 李诗雨瞟了他一眼，问道：“那要是我有这个要求你同意不同意？” 肖毅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说道：“不同意。” “为什么？” “为了你的家庭安全。” 肖毅说完这句话快速扒拉了几口菜，说道：“我吃好，你慢慢吃。” 他说着，端起餐盘，用餐巾纸擦去桌上两滴菜汁，起身离开了。 李诗雨扭头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分行，肖毅沏了一杯咖啡，他继续完善近期的工作计划表。 下午上班后，他召集班子成员开会，在会上，他布置了三项工作，湖心岛建网点的事他没有在会上公开讲，他不想过早将风声散布出去，免得被其它行抢了先。 尽管他暂时隐瞒了一项只讲了三项工作计划，就这三项都让班子成员震惊了。 马建说：“行长，你这三项工作计划根本就不是计划，而是放了三颗卫星！” 第1501章 听了马建的话，肖毅笑了。 戴志军没有立刻发言，他很是欣慰，没想到那天无意和肖毅聊起天桥行和新星合并的事，这么快他就向上级汇报了，而且马上开会准备实施。 马建又说道：“这个，咱们慢慢说，融资租赁和开电视栏目这两件事，是咱们工作的手段，暂且不议，咱先将天桥和新星合并的事说个明白。” 肖毅冲他一伸手，示意他说下去。 马建说：“这个我问题之前也有人提过，我有几个问题要问肖行长，第一，两个支行合并后，谁来当一把手，第二，职工怎么分配，既然合并，势必会造成部门人员过剩，那些过剩的人员怎么分流？我暂时想到这两个问题，就先说这两个问题吧。” 肖毅问道：“没了？” “没了。” “好，我来回答你，两个支行行长谁来当一把手这个不是问题，愿意留在基层的就在基层，不愿意留在基层的可以上来，职工也是这样，合同到期的视情况而定，业绩好的就留下，业绩不好的按照总行规定，该解聘的解聘，该充实到其它支行就充实到其它支行。” “完了？”马建问题。 “完了。”肖毅回答。 马建严肃地说：“你说得轻巧，你这叫变相裁员，难免会引起不稳定因素！” 肖毅笑了，说道：“怎么还跟不稳定扯上关系了？咱们是民营银行，精简机构也是总行提出的改革目标，为什么要合并，我刚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哦，我自家有多少米多少人吃饭总得心里有个数吧？咱们虽然是民营，但是机构繁杂人浮于事的现象不必其它国有单位差，这也是总行着重改进的目标。” 马建想了想问道：“那你这个改革方案总行知道吗？” “我今天上午跟总行领导汇报了，很支持，而且省城分行也在做了。各地都有动作，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这时，一直没发言的戴志军说话了，他说：“首先表态，肖行长这三项工作计划我都同意，既然合并的事产生分歧，我就说说我的观点，不错，最早我就跟崔行长提过两个支行合并的事，原因就不说了，刚才肖行长阐述的很到位，我就谈谈合并后人员再分配的事吧……” 戴志军的想法跟肖毅基本相同，虽然相同，但在班子会上也有必要表明立场和观点。 马建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有一句话叫‘我退敌进’，你从那个地方退出，别人就会加强对那个地方的蚕食，何况，我们不能一味强调成本运营而忽视了市场份额。” 戴志军说：“这两个支行当初布局的时候就不合理，就是盲目抢占市场造成的，现在经济形势不是一派大好，上级一系列政策的出台，对我们这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民营单位本身就是考验，所以我同意合并。当然，在合并中肯定会有矛盾和意见产生，我们随时处理和解决就是了，其它兄弟单位已经有所动作了，何况我们这里明显有个不合理的因素存在，为什么不解决呢？我们这种单位，是最需要讲究两个字，那就是‘高效’。” 马建说：“既然如此，我少数服从多数，但保留个人意见。” 肖毅看了一眼旁边正在记录的郑红艳，他说：“可以，请郑主任记下这一点。” 郑红艳抬起头，冲他点了一下，说道：“记下了。” 接下来，他们又开始讨论另外两项工作的安排和计划。 第1502章 最后，他们进行了分工。支行合并有戴志军负责，融资租赁由马建负责，开电视栏目的事由肖毅负责。 三个人各配备一到两名助手，戴志军组由人力人事科协助，戴志军本身就兼任工会主席，他兼任这个组的负责人再合适不过的了。 马建组的成员是信贷科。 肖毅组的成员只有一个，那就是行政办公室。 分完工后，肖毅松了一口气，他要求各个组尽快展开工作，有问题再集中讨论和解决。 马建说道：“关于融资租赁的事，这一块难道比较大，我可以负责，但肖行长必须参与其中。” 肖毅说：“咱们今天这个分工就是一个大致分工，遇到问题咱们集中讨论，哪项工作都是全行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这个会一直开到快下班才有了眉目，肖毅看了看表，刚要说话，郑红艳的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电话，低声说道：“请讲。” 郑红艳听了几句后，捂着话筒说道：“肖行长，有个叫孟春阳的人找您，因为他不知您的电话号码，警卫没让进来，您认识这个人吗？” “孟春阳？”肖毅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正在这时，人事科科长敲门进来，他交给肖毅一份文件，肖毅笑了，说道：“孟春阳是总行给咱们配备的副行长，文件上说明天报道，看来也是急性子，走，咱们去门口接他。” 几个人随着肖毅来到警卫室，老远就看见一个中等身材背着个双肩包的人站在警卫室门前不停地看着表。 也许是警卫人员跟他说了什么，他抬起头，看见肖毅等几个人出来后，便迈开大步迎了上去。 “是肖行长吧，我是孟春阳。” 肖毅伸出双手跟他相握，说道：“我们正在开会，人事科刚接到总行任命文件，你比文件来得都快。” 孟春阳不好意思地说：“我急了点，等不到明天了，我下午接到总行的电话后就来报道了，本来马处长说明天上午跟我一起来，我着急，就提前来报道了。” 肖毅知道这个孟春阳，曾经是王振华手下的信贷部主任，行庆前提的副行长，一年不到，又被调到滨海分行任副行长。 令肖毅纳闷的是，上午跟黄行长见面，黄行长只字没提这个事，下午孟春阳就来报道了。 肖毅没有将疑问挂在脸上，而是热情地将班子成员逐一介绍给孟春阳。 孟春阳一一跟大家握手，说着客气的话。 杜鹃簇拥着孟春阳回到会议室，刚坐下，肖毅就接到了黄行长的电话。 第1503章 黄行长在电话里说道：“肖毅，给你派了个副行长，叫孟春阳，是鼎昌分行的副行长，今年刚刚提拔的，他有个特殊情况，是滨海的家，因为老人身体不好，要求调回，有没有职务无所谓，上午你在的时候我忘记跟你说这事了，也没征求你的意见。” “我完全拥护行里的决定，行长，孟行长人都已经到了，刚进门。” “哦，这么快，好了，具体分工你们看着办。” “好的好的，行长再见。” 挂了电话，肖毅说：“是黄行长来的电话，我上午在他办公室坐了半天他都没跟我说起你的事。” 孟春阳说：“领导忙，没顾上。” 肖毅说：“既然你到了，正好我们在开会，这样，我把我们下午开会的内容再跟你磨叨一遍。” 于是，肖毅就将下午的会议内容跟孟春阳复述了一遍。 孟春阳点着头说道：“不错，这三个想法既大胆又可行，我没有意见，完全拥护。” 肖毅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说道：“既然孟行长到任，那咱们就将分工重新调整一下……” 调整分工毕竟简单，既然孟春阳是顶刘磊的缺，之前刘磊分管的这块工作原封不动移交到孟春阳手里。 会议结束后，滨海分行全体班子成员为孟春阳到任举行了欢迎晚宴。 晚宴结束后，肖毅回到家。 将工作布置下去后他心里很高兴，加之孟春阳的到来，他没少喝酒，头有点晕。 他对孟春阳的印象不错，就冲他不等马处长来送提前报到这件事，他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当前的几项工作他没有分给孟春阳，他也是有意要这样做的，名义是让他熟悉工作，实际上他是想将来让孟春阳负责湖心岛增设网点的事。 晚上，肖毅裹着睡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电话想了。 是谭青。 他接通电话，说道：“谭市长，还没休息？” 谭青说道：“干嘛这么正经，居然称呼我为市长了。” 肖毅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称呼她，就说道：“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何指示尽管说。” 谭青说：“我想求你个事，我明后天我要去省里开会，所以想请你帮我照顾小橘。” “没问题，不就是给她铲屎、喂食、换水吗？这个活儿不是早就练过了，你放心吧。” 肖毅答应得爽快，谭青很是高兴，就说道：“老样子，你跟服务员要我房间钥匙。” 肖毅想了想说：“我能不能不去服务员那里要钥匙，你把钥匙放在一个地方，我去这个地方拿不行吗？” 谭青说：“那放哪儿？” “放哪儿也比放服务台强，我是为你考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谭青想了想说：“这样，我明天一早走，我房门外面有个地垫，我放在地垫下面，但有一点，你明白必须早点来取钥匙，时间久了我担心被搞卫生的人发现。” “你明天几点走？” 第1504章 “八点半的会，我六点就得走。” “好，我上班之前先去你哪儿拿钥匙。” “好的，再见。” 肖毅还想说什么，谭青已经挂了电话。 想到这几天忙于工作，他把自己的事都忘了，尤其是神秘朋友让他破译老胡吊坠的事，不过这事自从交给小范后，他就不再操心了。 可是小范后来告诉他，他调查了一圈，没有任何进展，这不得不令肖毅又开始惦记起这事了。 只是，这三项工作实施起来后，估计他也没有多少闲的时间去破译了。 反正这个事要慢慢来，说不定哪天灵光一现，他就找到了解密法宝，这个，神秘朋友自己也清楚，估计他也没破译出来呢。 想到这里，肖毅又莫名地紧张起来，如果这个吊坠真的隐藏什么惊天秘密的话，那么，谁先破译，谁就掌握了主动权，想必老胡不想把这个秘密交给神秘朋友，如果想交给他，直接让肖毅给他不就完事了，何必这样大费周折考验肖毅的智商？ 要说，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还都是马上要进行的事。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给李岚发过去一条语音，告诉他，银行的人明天去医院跟院领导了解有关贷款情况，让她做好汇报准备，并提前约好院领导。 李岚很快回复道：肖毅，有你的，没想到雷厉风行马上进入主题。 肖毅说：明天我们的人去，主要是了解详细情况，有个方案可能要提前跟你们商量，如果你们院领导认为可行，就继续操作，如果不同意，那就到此结束。 李岚问道：什么方案？ 肖毅：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挂了李岚的电话，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心里将工作从头至尾梳理一遍。 第二天，肖毅提前起床，因为要到谭青住处拿钥匙，他不能晚，晚了恐怕钥匙被人发现。 拿到钥匙后，他没有进到房间，因为谭青刚走，小橘这会是不需要他的。 从招待所出来后，他在街上吃完早点后才来到单位。 他到得很早，开始整理内务，将办公室收拾干净后，这才坐下来，开始在本上做工作日志。 时间不长，郑红艳推门进来，冷不丁看见肖毅坐在办公桌后面，她吓了一跳，说道：“行长，您怎么在呀？” 肖毅说：“我今天出来得早，对了，你准备一下方案，一会我跟电视台联系。” “昨天散会后，按照您的要求，我准备了一个方案，一会回去拿给您过目。” “你现在就去拿吧。” “我给您办公室搞完卫生再去吧。”她说着目光四处看了看，不等她说话，肖毅就说：“今天不用你搞卫生了，我已经搞完。” 郑红艳说：“以后卫生的事您就别管了，您要是把活儿工作都干了，还要我们干嘛？” 肖毅没说话，继续低头在日志本上写着什么。 郑红艳见肖毅全神贯注地写着，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郑红艳走后，肖毅看了看表，心想这个时间唐红差不多到单位了，他这才拿过手机，调出唐红的电话，打了过去。 唐红半天才接通电话，她说道：“领导，你不打电话我还真忘了，昨天才听说你调到分行当行长了，首先表示祝贺啊！” 第1505章 肖毅说：“电视台的消息这么滞后吗？” 唐红不瞒地说：“你这什么话，我还没说你，你倒说起我来了，你高升了，作为朋友难道不该通禀一声吗？要不是我昨天找白总有事，还不知道你升迁了呢，看来，肖行长已经把我这个朋友忘了，我倒好，看见你的来电，激动得心脏都活跃起来了，持续走高。”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心脏过于活跃不是好事，你该找医院的心内科大夫了，持续走高如果是股价的话那倒是好事。” “嘿，我说你怎么忽然变幽默了，看来，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说吧，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刚跟唐红认识的时候，她这句话就经常挂在嘴边，跟谁说话都离不开这句话。 肖毅说：“好啊，没问题，你组织吧，不过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个大单你接不接？” “几位数的？”唐红问道。 肖毅笑了，说道：“你还真是见钱眼开，是这样，要么你来单位找我，要么我去单位找你，想跟你们电视台合办个栏目，你看怎么样？” 唐红说：“太好了！巴不得呢！你就没来我们单位了，我们人多眼杂的，我马上去找你。” “好吧，我在单位等你。” 肖毅知道，唐红之所以不愿意让肖毅去单位谈，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也不想让别人染指，至于广告提成就更不想被别人瓜分了。 放下电话，肖毅给郑红艳打电话，让她上来。 郑红艳上来后，肖毅告诉她一会电视台的唐副台长来，让她将小会客室的空调打开，并参加会谈。 郑红艳说：“我让人去买点水果吧？” “不用，电视台的女士都讲究养生，纯水就行了。” 郑红艳点头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肖毅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以为是唐红，拿过话筒说道：“唐台长，到了吗？” 话筒里传来郑红艳的声音：“肖行长，我在门口，接到了唐台长，我们已经上楼了。” 肖毅感动郑红艳很会来事，他并没有让她去门口接唐红。 “好吧，直接去会客室吧。” 肖毅站起身，刚要往出走，门就开了。 唐红身穿一身银灰色的职业职业裙装就进来了，不等肖毅开口，唐红就说道：“怎么，都不让我进的办公室，直接就让去我会客室？真想跟我公事公办呀？” 肖毅笑了，说道：“这你都能挑出毛病来，可想而知，我该有多同情你那些手下们。” 唐红一边打量肖毅的办公室，一边说道：“我的手下你不用同情，他们贼得很，都是神长虫。” “神长虫？哈哈，你太搞笑了吧，用这个词形容你的手下们？你可真是奇葩的领导。” 唐红说：“这个词就很不错了，我没有用狐狸精形容他们就不错了。” 肖毅看了一眼郑红艳，郑红艳说：“我去会客室看看冷气上来没？” 第1506章 唐红说：“就在这里谈吧。” 郑红艳说：“这里经常来人，小会客室安静。” “那好吧，客随行长便。” 唐红说完，很大方地坐在沙发上。 肖毅说：“唐台长，走吧，咱们去会客室谈。” 唐红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肖毅，说道：“咱俩先聊几句。” 肖毅听她这样说，只好坐下，看着对面的唐红，问道：“聊什么？” “聊你。” “聊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唐红身子离开沙发，往前倾了倾，盯着肖毅，说道：“听说你用法律手段，解决了一件大事，你现在清白了，就不打算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吗？” 一个单身女人问一个单身男人这样的问题，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意思在里面的。 肖毅躲开她的目光，站了起来，拿过一瓶水，打开，放到唐红面前，他没再坐下，而是从桌上拿过自己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点水，这才说道：“个人问题在个人时间内考虑，今天让你来，是想跟你探讨一下合作的事。” 唐红一听，便明白了肖毅的意思，她站了起来，走到肖毅跟前，说道：“少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你对站在你面前的人一点都不动心？” 肖毅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一直拿你当哥们，对哥们是不可能动心的。” 唐红看着他，随后“哼”笑了一下，说道：“行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到时你别后悔。” 肖毅笑了，不置可否。 唐红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肖毅，你真……真的就、就没一点那个意思……” 肖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说道：“从来没有，我说了，你是哥们。” 唐红仰天长叹，说道：“看来，我听到的传言是真的了。” “传言就是你和某个……某个市级人物好上了，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唐红的语气酸酸的。 肖毅说：“唐红，你在眼里一直是职场女精英，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专业了，离题太远了。走吧，咱们去谈正事。” 肖毅说着，也不管唐红的态度，带头往出走。 郑红艳已经在会客室等他们，她打开电脑，做好记录的准备。 唐红来到会客室，立刻变身职场女精英的做派，她坐下来，看着郑红艳，又看看肖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肖行长，请你谈谈合作办节目的想法和初衷。” 肖毅说：“好吧，我是这样想的，我们银行业也存在竞争，以前各家银行为了争夺市场，在揽储方面，奇招怪招频出，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名目的违规行为，随着有关部门对这方面监管力度的加大，这些违规行为逐渐被堵住了，就目前来讲，银行面临的竞争，已经远远不再是同行业之间的比拼了……” “银行面临着异业的竞争和冲击，从生活、社交、直播、支付到金融核心场景，都在逐渐地被渗透，互联网巨头步步紧逼，银行感受到的是什么呢？靠传统的金融经营的模式已经不能满足客户的需求和业务发展的需要了，必须要寻找新的经营模式。” 唐红逐渐恢复了职场人该有的素养，她被他的话吸引住了，掏出采访本，开始认真作记录。 第1507章 肖毅继续说道：“我们行开展了手机银行、网上理财……等等业务，当然，其他行也有，在这种形势下，如何突出重围，各行有各行的高招，所以我就想到了和电视台合作，拓展业务范围，增加营业外的收入……” 唐红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个栏目也可以是个框，什么都能往里装吧。” 肖毅说：“是的，但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就是那么考虑的范围了，我们全力配合。” 他们一直讨论了一个上午，唐红毕竟从业经验丰富，很快，就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她合上本子，说道：“你刚才提到了保险公司，你和他们商量过吗？” 肖毅说：“我们行本来就跟他们有合作，这个不成问题。” “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我是说，这个栏目可以连上他们，甚至，可以让他们出一部分费用，这样就减少了你们的投入。” 肖毅说：“这个主意好，郑主任，你下来找一下跟咱们合作保险公司，跟他们接洽一下。” “好的，我下午就联系。” 肖毅见谈得差不多了，就抬腕看了看表，说道：“都这时候了，郑主任，你马上定饭店，中午招待唐台长。” 唐红合上采访本，说道：“免了吧，肖行长跟我吃饭会不踏实的。” 郑红艳一听，低下头，装没听见。 肖毅说：“我有什么不踏实的，越说越离谱，这样，我把白总叫来。” 他说着就要打电话，被唐红拦住。 “算了，改天吧，我们下午有个直播，我要利用中午的时间准备做些准备工作，如果在你这吃饭的话，中午时间就浪费了，好了，告辞。” 肖毅说：“你造个预算给我。” 唐红说：“当然，到时别嫌我狮子大开口啊——” “没关系，尽管开，做不起的话就不做了，可是你别忘了，这个事是双赢，我们为你们增加了节目的丰富性，同时提高了我们的知名度，互惠互利吗！” 唐红看着肖毅，说道：“在我印象里，好像我从来都没说得过你。” “哈哈。”肖毅笑过后说道：“郑主任，把咱们给高端客户准备的礼品给唐台长带上一份。” 唐红说：“要带就带两份，我还有个顶头上司呢。” 肖毅说：“怎么，你还没把他顶走？” “去你的，没有你的帮忙，我恐怕一时半会顶不走他。” “那是你们体制内的事，我一个局外人能帮你什么忙？” 唐红指着他说道：“滑头！” 送走唐红，肖毅和郑红艳来到机关食堂，吃完午饭后，肖毅回到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 躺在床上，想着唐红说他和某个市级的人物好上的话，不由得陷入沉思…… 下午，戴志军将天桥和红星支行的两位单独叫到单位，由肖毅出面分别跟他们谈话，肖毅讲了目前金融形势和本行的经营形势，讲了合并的必然趋势，希望两位行长以大局为重，以分行的利益为重，协助行里尽快讨论出一个方案来。 第1508章 晚上下班后，肖毅在外面简单吃了一点饭，就来到招待所谭青的宿舍。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他将房间的灯打开，就看到小橘跳到冰箱上，警觉地注视着门口。 看到肖毅进来，冲他不停地“喵”着。 肖毅讨好地说道：“小橘，你不认识叔叔了？我白喂你了——” 他放下公文包，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开窗通风。 来到猫砂盆前，里面已经有了小橘的排泄物，只是被它掩埋得严严实实。 肖毅开始干活，他首先将小橘的排泄物清理干净，将垃圾丢掉后，他开始给小橘添食换水。 他这才发现，小橘的食盒早就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谭青特意嘱咐过肖毅，不要拿出太多的猫粮，以便让小橘吃到新鲜的食物。 小橘将食盒有了猫粮，它从冰箱上一跃而下，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奔向食盒，开始大快朵颐。 做完最基础的活儿，肖毅从冰箱上摘下一个字条，上面是谭青给他罗列的该做的事情，其中就有一项教他如何使用扫地机器人和吸毛器，清理地上和沙发上的猫毛。 肖毅干完这一切后，早就大汗淋漓。他刚坐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就见小橘吃饱后又跳上了窗台，隔着玻璃，望着外面。 他想起谭青特地在字条上嘱咐他，每天要陪小橘玩二十分钟。 肖毅看着窗台上的小橘，他说道：“小橘，你是不是特别想出去？都是你谭青，非要把你养在屋里，你本来就属于外面的世界，要不要叔叔陪陪你玩儿会？” 小橘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继续望着外面。玻璃上映出它两只圆圆的眼睛。 按照字条提示，肖毅找到专门盛放小橘玩具的抽屉，他拉开抽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肖毅突然发现沙发边的一个藤编的盒子里，码放着几个日记本。 无疑，那是谭青妈妈的日记。 肖毅的心立刻跳了起来，那是他朝思暮想都是看的日记！ 他知道谭青的房间里有摄像头，所以， 肖毅随它来到阳台，躺在一个很舒服的摇摇椅上，闭上眼，想像着谭青躺在上面的样子，一定是很慵懒，有小橘的陪伴，她的夜晚才不孤独。 肖毅刚打开玩具抽屉，小橘就兴奋地从窗台上跳下来，它伸出一只小胖手，抓出一只毛茸茸的老鼠，脑袋一低就叼到一边，开始玩耍。 肖毅拿出一只逗猫棒，上面是一只仿真麻雀，听到铃铛响，小橘丢下老鼠就跑了过来，开始追赶麻雀。 一个跳跃，小橘逮到了这只“麻雀”，特自豪地叼着它的战利品，满屋子溜达炫耀成果。 趁这个功夫，肖毅故意坐在沙发上，装作无意发现那个藤编小框，故作好奇地拿出一本笔记，漫不经心地翻着。 即便是谭青从监控中看到他在看日记，也无计可施，因为他没有翻箱倒柜找这些日记看，而是坐下后才发现这些日记的，他是出于好奇才看的。 虽然说此时肖毅将日思夜想的日记本拿在手里，但他的心还是有点慌，按谭青的话说，这是她妈妈的隐私。 他由开始装的“漫不经心”，到最后不错眼珠地盯着上面的文字看，直到他拿起又一本日记…… 第1509章 显然，放在最上面的也就是第一本日记，应该算做最早的日记，因为这本日记是从谭青出生开始记录的，有第一次见到女儿的欣喜，也有第一次喂乳的悸动……这本日记从谭青出生到学会走路，直至上了幼儿园。 显然，这本厚厚的发黄的笔记本，是谭青最爱看的，也是她翻阅次数最多的一本，里面还夹着几张谭青小时候的照片。 看来，谭青也是出生在富庶人家，这从她小时候的衣着和各式各样的洋娃娃玩具中不难看出的。 虽然谭青小时候的故事肖毅也很感兴趣，但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他快速翻阅了另外几本，直到他拿起最下面的那本日记。 这本日记是距现在最近的日记，时间截止在谭青父母赴南方之前。 虽然如此，但肖毅还是从后往前快速翻看着，他想，谭青父母不会平白无故放下内地的一切去南方的，一定是看到了那里更好的发展空间才去的。 在前面的日记中，肖毅已经知道谭青的父亲是证券界知名人士，她的妈妈是持有三个顶级资格证的审计师。 肖毅之所以怀疑谭青父母死因和那场股难有关，是因为他们去世的时间节点正好跟股难发生的时间是吻合的。 其中这样一段话引起了肖毅的注意：一大早，牧辛派来了两辆车来送我们去机场，一辆吉普车，一辆轿车，当两辆军车停在家门口外，显得很夸张。其实，一辆车就够了，那边牧辛说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明天，我和子安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和女儿在南方团聚。 很显然，牧辛，就是谭青的干爸路牧辛，子安，就是谭青的父亲。 从谭青妈妈对路牧辛的称呼中不难看出，他们的关系应该很近，不然也不会在谭青父母过世后，他无私地照顾谭青和奶奶，甚至包办了祖孙俩的生活，还将谭青抚养成人。 在往前翻，谭青妈妈又在一篇日记中写道：牧辛今天又把子安约出去了，他是六顾茅庐请子安，我估计，今天子安有可能被牧辛招安了…… 从这两篇日记推断，谭青父母舍家撇业离开一家老小去了南方，跟路牧辛有直接关系。 谭青父母也没想到，他们居然魂断南方！ 这背后，一定和路牧辛有关。 由此判断，路牧辛无私照顾这一老一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还债”，毕竟，是他“六顾茅庐”力邀谭子安夫妇去了南方，因为谭子安夫妇所在领域里的影响力，不难想象，到了南方他们夫妇俩从事的工作肯定也和本专业有关。 也就是说，谭青干爸当年肯定也是那场股难的见证者，或者是亲历者，或者是操纵者…… 那么，她干爸是否知道老胡？ 不知为什么，肖毅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列车上那个高大、宽阔的身影，这个身影和谭青的干爸是那么相似。 这时，房间的电话响了。 肖毅吓了一跳。 他凑到话机前，只见显示屏上的号码是谭青的手机，一定是谭青从监控中发现肖毅在偷看日记，才打来的电话。 他赶忙将手里的日记本放回原处，随后拿起了话筒，故意细声细气地说道：“喂——这里是谭副市长宿舍，请问您是哪位？” 话筒里传来谭青的笑声，说道：“你没事吧，怎么都不会正常说话了？” 从谭青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应该没有看监控，没看监控此时就不知道他看日记的事。 肖毅继续女声女气：“谁说我不正常，我正常的很。” “哈哈，我看你该去看脑神经医生。” “哈哈。”肖毅也笑了，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笑得很心虚：“有事吗？” 第1510章 谭青说：“没事，我就看看你来没来，我们刚聚完餐，一会还要分组开会。小橘怎么样？它的粑粑正常吗？” 肖毅一听她问这个，就说：“我……我没注意，怎么叫正常和不正常？” 谭青说：“猫咪的粑粑偏干就正常，偏软就有点不正常，这两天我喂它罐头多了一些，从昨天开始停止喂湿粮了，按理说今天的粑粑应该正常了。” 肖毅没想到谭青对一只流浪猫这么有爱心，将来她要是有小孩也差不了。 “可惜我已经将这些丢进垃圾桶了。” 谭青说：“没事，我就是随便一问，你现在干嘛？” 肖毅说：“我在陪小橘看星星。” “呵呵，它总是这个时候看外面，有时我就是想，是不是不该把它据为已有，应该放归大自然。” “那不是又变成流浪猫了？” “所以我有时很矛盾啊……好了，不说了，他们在前头等我呢，挂了。” 不容肖毅回话，谭青就挂了电话。 很快，肖毅的手机就收到谭青发来的微信：辛苦了！ 肖毅回道：为小橘服务！ 谭青回了一个笑脸。 肖毅看着还在看星星的小橘，便举起手机，给它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发给了谭青，还附上一句话：安心开会，小橘有我呢。 谭青没再回复。 肖毅心想，她一会还要开小组会，应该是没有时间看监控，只要当时她没发现肖毅偷看日记，过后兴许就不回放看了。 抱着侥幸心理，加之他急于解开一个个的谜团，他再次捡起那个日记本，刚想继续翻看，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以为还是谭青，拿过电话好才发现是林建打来的。 林建问道：“小肖，你是不是没在家？我看你家没亮灯。” 肖毅说：“哦，林书记呀，你来我们小区了？” “是的，我谁都看见，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在外面，马上回去，您如果不忙的话就等几分钟。” 林建说道：“好吧。” 肖毅不舍地将日记本放回原处，关好门窗，跟小橘说道：“叔叔明天再来看你，再见了。” 小橘很高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望向窗外。 肖毅锁好房门后，快速走出招待所，往出走的时候就叫好了出租车。 虽然谭青妈妈的日记对他有着极大的新引力，但是林建的召唤是刻不容缓。林建这个时候到家里来找他，并且提前没有打电话，他一定是来看老林的。 第1511章 这两天，肖毅没有注意老林是否回来，更没有看到他那个优雅的旗袍阿姨。 回到家，果然看见林建在院子里。 肖毅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他的车，他一边开门一边问道：“您怎么来的？” 林建说：“司机送我来的。” 林建打开屋里的灯，随后就拉上所以窗帘，他可不想让人认出林建的身份。 林建打量着他家沙发上盖的布单，说道：“看来，单身汉家的沙发平时都是盖着的，可想而知，你回到家也就一个地方经常用到，那就是你卧室的床。” 肖毅撩开布单，折好后放在一边，说道：“您说得差不多，这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前任房主留下的，那是一对小两口，喜欢白色，又没住多长时间，我买到手后我父母就来了，我妈妈勤快，沙发巾经常洗，现在我一个人住，图省事，平时上班就用单子把沙发罩上，到家后再撩开。” 林建坐下后说道：“你呀，真该成家了，男人，是照顾不好自己的。” 肖毅“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慢慢来吧。” “我看谭青你们俩就很合适。”林建脱口而出。 肖毅说：“合适不合适要人家说了才行，哪有自己说自己合适的？” 林建说：“要不，我哪天给你试探一下谭青？” “别，千万别，要是被人家拒绝就没法相处了，还是保持现状吧。” 林建说：“你倒能沉得住气，我跟你说，谭青挂职期满后就回原单位了，你要抓紧。” 看来，谭青回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肖毅叹了一口气，说：“顺其自然，命里有的跑不掉，命里没有的强求不得。” 林建说：“我跟老苏磨叨过你们俩的事，老苏说你不愿意让别人插手。” 肖毅说：“我不是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实在是没有把握。” “宁吃碰不耽误。” “那可不行，我可碰不起。” “哈哈。你就是太要面子了。”林建指着他说道。 肖毅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打开，说道：“以酒代水吧。” 林建说：“人家都是以茶代酒，你倒好，以酒代水，好吧——”林建说着就喝了两口，说道：“痛快。” “您晚上喝酒了吗？” “一滴没喝。” 肖毅一听，来了精神，说道：“我弄两菜，咱们喝两杯。” 林建赶忙摆手，说道：“咱们已经喝上了，弄什么菜，这么晚了，这样喝挺好的。” 肖毅想了想，除去鸡蛋，实在想不出还能弄什么菜。 林建问道：“怎么样，工作上手了吗？” 肖毅说：“今天正式开始布置工作，对了，有件事我还是想找您。” 第1512章 “什么事？” “湖心岛的事。” 林建又喝了一口啤酒，说道：“是不是想在湖心岛建个网点？” “您怎么知道？” 林建说：“我那天之所以带你去湖心岛，就是有这个意思，但我绝不会替你提出这个问题的。” 肖毅一听，感激地说道：“书记就是书记，我当时都没想到这一层，您却提前想到了，我今年有个工作计划，就是想在那里建个网点，所以还请你牵线搭桥。” 肖毅放下手里的啤酒，靠在沙发上，说道：“我已经给你牵线搭桥了，一切靠你们自己去做了。我不能掺和得这么具体。” 肖毅点点头，说道：“您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林建说：“还好你后来想到了，说明你的悟性已经很好了，这是在体制内一时半会锻炼不出来的，还是民营企业锻炼人，因为每一项工作后面都跟着绩效两个字，这个厉害。” 肖毅笑了，说道：“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批评我呢。” “当然是夸你啊——”林建又说道：“你那个同学，王川，他的事都办好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对了，王川不知该怎样感谢您，他跟我说想请您吃顿饭，让我回绝了。” 林建说：“你做得对，只要他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肖毅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说道：“林叔叔是不是没回来？” 林建说：“是啊，我都来两次了。” “他没有回省城吗？” “回省城待了两天，又走了，去九寨沟了，说这两天回来，我心里正不踏实呢，就过来看看。” “就他一个人去了吗？您没给他打个电话？” “跟几个老伙伴一块去的，我没有打电话，怕他不耐烦，我女儿给他打了，没说几句就挂了，唉——” 林建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肖毅就不好跟他说那个旗袍阿姨的事了。 林建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这几天，我没一天不惦记他，那么大岁数，非要去九寨沟拍风光，你嫂子劝他不听，就给我打电话，我的话更不好使了，我女儿又劝他，这才知道他是跟几个老伙伴一起去。辛苦一辈子，又伺候我母亲七八年，我也想让他出去放松放松，只要开心，可是他的身体……” 肖毅说：“我问过我妈妈，她说林叔叔结石的毛病后来没再犯过。” “唉，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单位体检，你嫂子陪他去的，肠子里长了个东西，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肖毅一惊，问道：“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林建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说呢？” 肖毅心一沉，说不上话来了。 林建连着喝了两口啤酒，说道：“我母亲走后，我一直担心我父亲会大病一场，还好，他挺过来了，这两三年还算健康，谁知……唉，心里不好受啊……” 说到这里，林建低下头。 肖毅理解他的感受，轻声问道：“据说，肠子里长东西，只要手上，预后效果非常不错的。” 林建点点头，说道：“你嫂子咨询了专家，专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知道吗，我父亲在我母亲去世后就立了遗嘱，一旦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不会开刀更不会靠呼吸机延长生命的，我最近一直在为怎么说服他而犯愁。” 肖毅说：“叔叔说得没错，他说得了不治之症不靠手术延长生命，但他得的不是不治之症，是完全可治，我爷爷得的就是肠癌，但他却不是因为这个才去世的，是因为心梗去世的，所以，这个病完全可治。” 第1513章 林建说：“我跟你说，我父亲表面随和，但他一旦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为这个，年轻的时候没少吃亏。” 肖毅说：“林叔叔是林学专家，高级知识分子都是这个脾气，但是也不能他犟而不手术吧？再有，林叔叔不是每年都在体检吗？这次体检发现了问题，应该算早期吧？” 林建说：“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早期，医生也说，像我父亲这种情况马上手术会非常乐观的，问题就是我怎么才能说服他？” 肖毅说：“骗。” “骗？怎么骗？你刚才也说了，他是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又做过领导，不好骗。” “您就说他肠子长了个无关紧要的东西，需要手术，不手术不行。” “你这话都不能自圆其说，既然是无关紧要，怎么还必须要手术？” 肖毅一摸脑袋，说道：“对呀，这个显然说服不了他。要不就咨询一下大夫，找一个他无可反驳的理由，还不能告诉他真相。” 林建说：“你嫂子也是这么说的，省医院她有个同学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准备让他帮忙想个办法来说服我父亲。” 肖毅说：“理由必须充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林叔叔会上网查的。另外，假如告诉他真实情况，他能接受吗？” 林建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翻来覆去地想过，以我父亲的经历和性格，告诉他真相，他应该不会被吓倒，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真相，我不敢冒这个险……” 此时的肖毅，真切地感到林建内心的那份柔软，他说：“如果咱们跟医生联手骗他，应该没有问题，因为医生更专业。” “但愿吧。对了，我找你还有个事，看看你们村有没有宅基地要卖。” “干嘛？” “我买。” “您买？您买它干嘛？” 林建说：“你不知道，我父亲现在有多喜欢待在农村，这一年，他待在你们家比待在自己家的时间多长，说你们那儿的人好，空气好，山水好，一回到家，就跟我念叨想在农村置块宅基地养老，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我说，您老要是喜欢农村，就在肖叔叔家住，冬天你们再一起来市里过冬，可是这几天得知他病了后，就想实现他所有的心愿，包括……包括他追求幸福的愿望……” 听林建这样说，肖毅立刻想到了那个旗袍阿姨，林叔叔突然提出想买个小院，估计是为了这个旗袍阿姨，以前林叔叔一个人跟父母在一个院子住，现在有了旗袍阿姨了，就不太方便了。 他说道：“宅基地的事，完全不用买，如果林叔叔不方便跟我父母住在一个院子，就把西院装修装修，林叔叔可以住在西院。” 林建说：“我没注意你家还有个西院？” 肖毅说：“不是我家的，是一个邻居大伯家的，老两口就一个女儿，嫁到了太原，就把老两口接走了，前些日子听说那家的大伯不在了，就剩一个老妈，女儿肯定不会让老妈回来老家了，他家的房子一直是我父母帮助维护，这么多年没人住也没漏雨，咱没必要买，咱租，重新装修一下，让林叔叔去西院住，也方便我父母过去照顾，您看怎么样？” 第1514章 “这个主意不错，那让肖叔叔征求一下邻居家的意见，行的话马上装修。” 林建说完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放下了一件心事，不再像刚才那么沉重。 “行，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 肖毅说着，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在电话里，就跟父亲说了这件事。 父亲想了想说：“行，我明天就给你玉玲打电话，跟她说说这个意思。” “爸，您别等明天了，现在也不太晚，您就现在给她打电话。” “干嘛这么着急？” “您现在给她打电话，行不行的我不踏实了。” “好，我马上跟她联系，上个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房子漏没漏呢，我说一点都没漏，去年秋天我找人给做的防水，怎么会漏？” “好的，您现在就打电话，如果她同意出租，问好多少钱？” 放下电话后，林建重新坐下来，搓着手说：“如果能租下来，眼下也凉快了，正是装修的好时候。” 肖毅说道：“您是个孝子。” 林建叹了一口气，说道：“够不上，说来惭愧啊，从参加工作那天起，我就不记得我为父母做过什么，我妈妈走后，我才觉悟，可惜，已经晚了……” 林建说到这里，满腹惆怅：“意识到了这个缺憾后，我父亲现在只要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是不加条件地满足，我母亲走后一年多，他忽然跟我说，想换个环境，不想在省城住了，我说没问题，就买了现在这个房子，搬过来后，他省城滨海两头跑，精神逐渐好了起来，认识你父母特别是住进你家后，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感。” “说实话，他帮助乡亲们种草这件事，我是不同意的，我就给他约法三章，不许他暴露身份，不许掺和地方的事，不许从中拿一分钱的好处。他当时就回了我一句话，说，你小看你老爸了。” 肖毅听到这就笑了，说道：“我看也是。” 林建也笑了，说：“我当时这样说也不是没有依据，凭他那性格，我还真怕他给当地政府找麻烦，还好，我低估了他的水平。”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看，说了一句“是家里的电话”，接通后按下免提键，说道：“爸，什么结果？” 肖父说道：“我给玉玲打通了电话，跟她说了这个意思，她跟老人和男人商量后又给我回了电话，她说不要一分钱租金，只要把房子修理好，有人住有人看管就足够了，房子和院子怎么整治都行，她就不负责出钱了。” 肖毅说：“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等我们商量好再给您打过去。” 肖毅挂了电话，看着林建问道：“您看……怎么样？” 林建说：“哪有白住房子不给租金的？人家不要是客气，是报答你父亲这么多年对她家房子的照顾，租金还是要给的。” 第1515章 肖毅说：“一般农村就是这个讲究，有人花钱修缮房子，负责维护，不要租金也是常理，因为毕竟租金没有几个钱，房子院子维修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林建说：“道理我懂，但我租房子，必须给租金，原因我不说你也懂。”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吧，咱们先修理房子，租金的事下来让我爸跟他们商量。” “好吧，这件事还得你费心，我不方便出面。” 肖毅说：“我明天抽空回去一趟，看看现场，再商量怎么装，我的意思还是让林叔叔亲自设计。” 林建说：“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间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送走林建，肖毅又给父亲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跟父亲又说了租金的事，父亲说：“如果必须给的话，我问问行情再说吧，咱们村子只有闲房，没有租房的，谁来咱们这里租房住，附近有没有工厂企业，也没有城镇集市，谁租呀。” 肖毅说：“您就别说这个了，租金是必须要给的，您打听好行情后给我个数，我好跟林书记说。” “好吧。” 晚上，肖毅躺在床上睡不着，林建今天的话，也触动了他，父母年纪也不小了，虽然现在身体还算健康，但毕竟年纪大了，怎奈，他们故土难离，除非冬天来市里过冬，一般情况下很难让他们离开农村。 老林都跑乡下买房子住了，说服他们来城里住就更难了，不如也趁这个机会，把父母现在住的房子也整体翻修一下。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刚想给家里打电话，一看时间不早了，父母有早睡的习惯，他就没打这个电话。 他刚闭上眼，迷迷瞪瞪中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两声，他知道这是手机短信的声音，是他特别设置的，他一骨碌爬起来，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 果然，是一条短信，是那个人发过来的：吊坠的数字信息破译得怎么样了？ 肖毅今天还想，那个人差不多该问他这个事了，果然，半夜信息就来了。 他没有立刻回，他愈发感到，这组数字，一定是老胡有意而为，但老胡并不想让他的秘密被那个人知道，如果想让他知道，老胡有多种途径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他现在有些后悔把吊坠给那个人看了，但不让他看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知道吊坠的存在。 这个人和老胡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才是造成老胡说话好使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肖毅回道：我绞尽脑汁，把可能的因素都排除了，目前没有进展。 肖毅没有具体说“可能的因素”都有哪些，他存了私心，他不想给他抛砖引玉。 那个人很快回道：尽快。 短短两个字，透出他的威严，肖毅只回了一个字：是。 第二天早上，肖毅提前起床，他惦记着昨天晚上没有看完的日记，就来到谭青的宿舍，将小橘的排泄物清理干净，重新给小橘续上猫粮和清水后，又将房间所有的窗子打开通风，在通风的过程中，他似乎理所当然地找出那本日记翻看着。 可惜，没有再发现新的线索。 第1516章 他忽然想起谭青曾经跟他说过，当年是她叔叔去处理她父母后事的，父母所有的遗物都就地处理了，也就是说，即使她妈妈到了南方后继续写日记，那么这些日记也被处理掉了，无迹可寻。 时间不早了，今天上午还有个中层以上参加的视频会议，也是孟春阳跟大家的见面会，所以肖毅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太久的话自己的目的也容易暴露，他将日记本摆放好后，关上所有门窗就走了出去。 由于周六要跟黄行长去参加西部中心分行的开业典礼，肖毅这两天没在下乡，他在跟戴志军研究两个支行合并后人员安置的方案。 最后决定，合并后的支行长由天桥支行长继续担任，原红星支行长葛云飞调回分行，暂时安置在行行政办公室，没有明确其职务。 由于要去西部参加开业仪式，肖毅这两天没再继续转基层。他们和黄行长乘坐周五下午的飞机赶往西部的。 在飞机上，他向黄行长介绍了支行合并的事，黄行长没想到他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完成了合并工作，赞扬他工作效率高，措施得力。 肖毅则说，是戴志军配合得好，工作做得细，所以才会顺利。 黄行长见他不但不揽功，还强调了别人的功劳，他很是欣慰，说道：“回去后你们整个经验材料出来，向全行推广。” 与其说是黄行长去西部参加中心分行的开业典礼，不如说是拜访当地各级官员，在西部这两三天的时间里，黄行长拜访了当地银保监会和党/政官员。 西部人的热情，在这两天他们体会得淋漓尽致。 黄行长两次喝醉，肖毅就更不用说了。 在肖毅印象中，黄行长从来没有喝多过，但是到了西部，他完全放开了，不放开也不行，既然是拜访，就必须拿出诚意，喝酒，我表达方式之一。 不得不说，梁行长组阁的这个团队，战斗力凝聚力相当强，不但在短时间内投入运营，还见到了效益。 肖毅很受感染，他说道：“梁行长，如果我混不下去了，来西部找你。” 梁红波说：“你别得便宜卖乖了，少忽悠我。” 黄行长听后哈哈大笑。 原定周一晚上回，可肖毅在开业仪式结束后，意外接到了李岚的电话。 李岚告诉他，邓碧莹的父亲去世了，问他是否去深圳。 肖毅一听，脑袋就是一蒙，不相信地说：“不会吧，他的病情发展有这么快吗？” 李岚说：“本来检查出来后就是后期了，碧莹说，做了手术后，没想到病情发展得反而快了，本来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是她父亲不想坚持，主动放弃治疗了。” 肖毅听后心情有些沉重，问道：“你什么时候去？” 李岚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去不去？” “我出差了，在西部。” 李岚说：“那我就订机票，不等你了。” 肖毅说：“好吧，我这边安排一下，争取尽快赶过去。” 第1517章 邓建功病逝，肖毅的心情很沉重，截止到目前，他是唯一见过老胡的人，也是当年股难的亲历者，本来想忙过这段，他再去深圳找他，让他帮忙破译老胡留下的代码，看来，这注定成为遗憾了。 邓建功，一个早年下海闯荡江湖的金融从业者，如今，长眠在异乡，他肯定还有许多遗憾，尤其是没能亲眼看到唯一的外孙女回归，撂下他最疼爱女儿，与世长辞。 上次，当他将金总当年的信封交给他的时候，肖毅就有所感觉，他似乎在料理身后事，这才多长时间，就天人永隔！ 邓建功的葬礼他是一定要去的，不只是为了邓建功，还为了邓碧莹。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敲黄行长的门跟他请假，怎奈，他们中午请当地的领导，喝了太多的酒，黄行长估计还在午休。 晚上还有个酒会，是黄行长宴请中心分行的全体职员，给他们庆功，祝贺他们在较短时间内让滨银在西部土地上落地生根，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虽然是个内部联欢活动，但肖毅也要陪同，黄行长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后，他非常舒心，也很高兴，尤其是对梁红波，一点都不吝惜赞美的话语，可以说笑不拢嘴，这也是他顿顿喝高的原因之一。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肖毅打开门后，是梁红波。 她一手端着一盘水果。 肖毅接过其中一盘，说道：“这事还劳您亲自干呀？” 梁红波说：“他们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的节目，我不干谁干呀。” “您晚上不出个节目吗？” “我出节目？除非耍猴的人都改行了。” “哈哈。”肖毅大笑。 这次来西部，他们没有住宾馆，而是住进了中心分行的客房，梁红波特意装修了几间客房，就是为了接待总行来的人，所以今天她才亲自当了服务员。 看着两盘一模一样的水果，肖毅就知道还有黄行长一盘，他问道：“行长还没醒？” 梁红波说：“我没去敲门，这几天他太累了，晚上还有活动，让他多休息会吧。” 肖毅点点头，他有些心不在焉。 梁红波看出来了，问道：“你是不是有事？” 肖毅说：“不瞒你说，我特别尊敬的一位长者去世了，我得去参加他的葬礼。” 梁红波说：“什么时候走？” 肖毅说：“我现在走合适，但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梁红波说着看了看表，说道：“我来就是想问问明天给你们订几点的机票合适。” 肖毅说：“我不回滨海，葬礼在深圳。” “哦——”梁红波说：“那……那行长知道了吗？” “我刚接的电话，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其他同学已经去了。” 梁红波说：“要不晚上的活动你就别参加了。” “这个……”肖毅有些犹豫：“待会跟行长商量一下。” 第1518章 梁红波说：“不用商量了，这样，我马上让人给你订机票，行长那儿我负责给你请假。” 既然梁红波敢大包大揽，想必问题不大，但作为肖毅，他是不可能在没有行长的允许下独自行动的，别说他们现在是出差，就是在家，他的出行也是要报备总行领导的。 “太感谢大姐了，还是等等行长吧，万一他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呢。” 梁红波听肖毅这样说，就不再坚持，他见肖毅不停地看表，知道他焦急，为了缓解他焦急的心情，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小郑干得怎么样？” 肖毅一听梁红波主动问到郑红艳，就说：“还行，对了大姐，这个小郑是什么来历？” 梁红波说：“她的来历人事资料上都有，我相信你已经看过了。” “没错，我把中层每个人的人事资料都看了一遍，上次咱俩通电话，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你支吾过去了，好像你有话不方便说似的？” 梁红波笑了，说道：“我不是不方便说，是我不想误导你，尤其是在人事问题上。” 难怪黄行长欣赏她，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肖毅说：“没事，您有话尽管说，咱们这是私下交流，不影响我对她的任用。” 梁红波说：“小郑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机灵，有悟性，很会察言观色，按说，这是一名办公室主任具备的所有优点，但不知为什么，放在她的身上，就优点缺点参半了。” “还有呢？” “没了。” “没了？就这点？”肖毅似乎不甘心。 梁红波笑了，说道：“这点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把话说得多具体？” 肖毅笑了，是啊，换做别人，可能会说出郑红艳一二三四来，但梁红波不会，她跟他说这些估计已经是破例了。 “她跟马建……”肖毅试探着问道。 梁红波说：“你是不是还没忘记我说的那半截话？” 梁红波果然聪明，她的聪明是掩盖在憨厚、沉稳外表下的，属于大智若愚的人。 肖毅冲梁红波伸出大拇指，说道：“您太适合做领导了，明察秋毫。” 梁红波笑了，说道：“我这已经违背做人的原则了，在背后议论同事的八卦，不过有些话跟你还是可以说的。小郑以前跟马建的关系不错，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闹掰，后期她又跟老戴的关系不错，她是个有想法的姑娘。” “姑娘？她不是结婚了吗？” 梁红波反驳道：“谁规定结婚了就不能称呼姑娘了？何况小郑的年龄也不大。” 肖毅笑了，赶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 梁红波说：“开玩笑的。其实，我原本打算在年底，对机关的人事进行调整，这项工作还没做就被发配到这里了。” “您千万别这样说，这不是发配，是重用，行长手里只有您这一张牌拿得出去，尽管舍不得，但是没办法。” 梁红波摆摆手，说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就当我得便宜卖乖吧，不必认真。” 肖毅无法判断梁红波是否了解这次派驻的内情，黄行长可能没有跟她说，如果她知道最初的人选不是她而是肖毅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时，肖毅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他说：“行长开门了。” 第1519章 梁红波说：“你先去吧，你的事着急，把这盘水果给他捎过去。” 肖毅说：“咱俩一块去吧，我这又不是秘密。” 两个人端着水果，就从房间走了出来。 进了房间，才看见司机小何已经坐在屋子里玩手机呢，看见他们进来，小何站了起来说道：“行长在洗手间。”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黄行长出来了，他双手搓着脸，说道：“红波啊，这几天在你这我可是喝残喽——” 梁红波说：“听您这样说，我很高兴。” “高兴？我喝残了你倒高兴，让肖毅评评，这是什么理儿？” 肖毅笑了，说道：“我跟了您这么长时间，就是咱们去深圳见您拼酒了，虽然那次没少喝，但这次您喝得更开心、更舒心。” 黄行长“哈哈”大笑，说道：“红波啊，你听听，他几句话就把我卖了，意思就是你这不是独一份。” 梁红波说：“我信。” “你信，你还信？他这是挑拨离间！” 梁红波说：“我跟您的看法略有不同，我认为他说的大部分是事实。” “哦，你认为哪一小部分不是事实？” 梁红波说：“深圳的网点是咱们网点的延展内容，咱们成立初期就在深圳布点了，不但是最早的，也是最成熟的，而这里则不是，比过去布点更难，门槛更高，前期好多手续都是您亲自跑的，所以您跟这里应该更有感情，当然，酒也更应该多喝。” 黄行长听完梁红波的话，说道：“小肖啊，看到没有，人家总是这样波澜不惊、宠辱不惊、成败不惊，这样的人厉害呀——” 黄行长的话让梁红波微微红了脸，她说：“您就别谬夸了，肖行长有急事要跟您请假。” 肖毅没想到梁红波直接说出“请假”。 黄行长收住笑，说道：“你有什么急事？” 肖毅就将要去深圳参加葬礼的事说了一遍。 黄行长说：“哦——就是那个老家是滨海的、曾经是咱们的同行，邓先生？” “是的。”点着头回道。 “那你应该去，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肖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今天晚上到那儿合适。” 黄行长说：“那你就去吧，晚上的联欢会你就别参加了。替我给老先生鞠个躬，当年敢于抛弃铁饭碗南下深圳的人，都是能人。对了红波，你不知道吧，他那个女同学是个漂亮人物。” 梁红波的目光转向肖毅，说道：“这个情况他刚才没有涉及。” 肖毅笑了，说道：“既然如此，梁行长，就请您多替我照顾好行长，今天晚上没外人，都是咱自己家里人，您就别让行长喝那么多了。” 梁红波说：“你安心去吧，行长交给我你就放宽心，我保证让他毫发无损。” 黄行长说：“你们俩这一说好像我是三岁小孩子？” 肖毅和梁红波都笑了。 黄行长看着肖毅又说：“那你就去准备吧。” “好的。” 肖毅从行长房间出来，看见司机小何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正在刷手机，他走到跟前，摘掉他的耳机，说道：“何师傅，我有事要提前离开，你照顾好行长。” 小何站起来，说道：“你现在就走吗？” 第1520章 “是的。” “好吧，我去送你。” “不用你送，照顾好行长，晚上少让他喝酒，最好别喝。另外，如果明天回去的话，到家后想着给我报个平安。” “我会的，你放心吧。” 就这样，肖毅乘坐最后一趟航班，来到了深圳。 刚下飞机，他就给李岚打了电话，得知李岚已经到了深圳。 这时，李岚的手机里传来邓碧莹的声音：“你来了，谢谢……”她的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这时，又传来李岚的声音：“见面再说吧，她情绪有点失控，那个你直接来家里吧。” “好的，碧莹她……” “她什么？她一点都不好，你还知道……”李岚说到这里，觉得下面的话说出来不合适，就及时打住，说道：“先不说了，我得去看看她，哭着出去了。你注意安全。”李岚说着就挂了电话。 肖毅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是啊，作为刚刚接手家族企业大印的邓碧莹来说，此时失去父亲这个靠山，说不定会有多难。 邓碧莹的家被悲伤笼罩着，院门口两个巨大的红灯笼，被罩上了黑罩，三三两两的人出出进进着，无疑，这些都是来吊唁邓建功的人。 李岚等在门口，看见他来了，老远就冲他挥动着胳膊。 肖毅拖着行李箱来到跟前，问道：“碧莹怎么样？” 李岚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还用问，哭，不停地哭，在楼上呢，我带你上楼。” 肖毅说：“灵堂在哪儿，我先去给邓先生鞠个躬。” 李岚说：“看我，糊涂了，净顾着忙乎活人了，忘了走的人了。” 灵堂就设在一楼的正堂，邓建功巨幅遗像悬挂在上面，遗像下面摆满了鲜花。 肖毅恭恭敬敬站在遗像前，深深鞠躬，鞠完后，他凝视着邓建功含笑的双眼，说道：邓叔叔，下面的躬是替我们行长鞠的，他让我代他向您表示敬意。 又鞠了三个躬，肖毅才转过身。 他走到李岚身边，说道：“邓夫人在哪儿，我去看看老人家。” 李岚就将肖毅领到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无疑是邓建功的书房，邓夫人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落寂的身影隐在朦胧的灯光下。 听见有人进来，她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人。 李岚说：“阿姨，肖毅来了。” 肖毅上前，握着她的手，说道：“阿姨，节哀——” 邓夫人的眼泪就出来了，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肖毅的眼角忽然湿润了，面对着丧失亲人的邓夫人，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她了。 半晌，邓夫人才小声说道：“去吧，去看看莹莹。”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一会就下来陪您。” 邓夫人摇摇头，说道：“不用，我在这里有他陪就够了。”说完，又坐下，目光盯着墙上看。 肖毅这才发现，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张邓建功参加什么会议的照片，仔细一看，是当地的政/协会议。 那个时候的邓建功，满面春风、器宇轩昂，笑着站在那里，充满了自信和骄傲，不用说，这应该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第1521章 “阿姨，您……” 不等肖毅说完，邓夫人就冲他摆摆手，说道：“不用管我，去看看碧莹吧，我在这静静，不会有事的，他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让我照顾好女儿，我不会寻短见的。” 肖毅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劝，走了出去。 来到楼上，他没有看见邓碧莹，只看见李岚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 他走到她跟前，刚要问邓碧莹去哪儿了，就见李岚伸出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并且用手指了指西侧的露台。 肖毅这时才看见露台上，邓碧莹背对着这边站着，她的对面站着的是邓建功的助理。 肖毅见过这个助理，人长得文质彬彬，相貌端正，皮肤很白，中等身材，此时，他正在跟邓碧莹说着什么，情绪似乎很激动。 一身黑衣的邓碧莹表现得倒不像助理那么激动，她很平静的样子，不是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美甲，就是打开手机看，助理似乎是在对牛弹琴。 肖毅问道：“他们在谈什么？” 李岚说：“那个于助理没安好心，想多要公司的股份，还想当总经理，这不，他极力游说碧莹当董事长。” 肖毅明白了，邓碧莹当了董事长，那个人就是总经理，就会大权在握，甚至大权独揽，邓碧莹没有多少商场经验，用不了多久，邓氏家族企业就会易主了。 他低声问道：“碧莹是什么态度？” 李岚说：“碧莹已经跟他说过了，她父亲在的时候，企业规模就收缩了，就剩一个参股的医院，还有一个商贸中心，这个商贸中心就是邓家起家的标志，所以碧莹认为用不着专门设一个董事长和总经理，她一肩挑就行了，可是那小子不干，非说他有邓老先生的遗嘱，让他拿出来他又不拿，说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肖毅明白了，这个助理显然没安好心，开始觊觎邓家财产了。 李岚又说：“这小子太不地道了，你知道吗，他开始是想当邓家的上门女婿，被碧莹拒绝后，又闹着要当总经理，美其名曰帮助碧莹打理生意，实则是没安好心，一旦阴谋得逞，就会将碧莹母女一脚踢开。” “他的胃口真不小啊，我去看看。”肖毅说着就站了起来。 李岚忙拉住他，说道：“即便你想给碧莹撑腰出气，也要等了解实情后再出面不晚，不能光凭我的只言片语你就要上，眼下邓家又是这种情况，咱们在这能待几天呀，除非你当这个上门女婿，不然的话闹得太僵碧莹不好收场。” 肖毅说：“非得是女婿才能帮到她吗？作为同学、朋友，照样能帮到她，你什么逻辑呀？” 肖毅瞪了李岚一眼，他便走了出去。 李岚唯恐肖毅添乱，紧跟了出去。 肖毅来到西侧的露台，走到邓碧莹身边，轻轻叫了一声：“碧莹。” 邓碧莹抬头一看是肖毅，她怔怔地望着他。 肖毅向她伸出手。 邓碧莹也伸出手，她握住了肖毅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毅紧紧地握着邓碧莹的手，说道：“节哀！” 邓碧莹看着肖毅，慢慢地，泪水便溢满眼眶。 那个于助理刚想说话，李岚就走了过来，说道：“哎呀你们都说了多半天了？碧莹，赶紧进屋休息一下，眼下这节骨眼也不是讨论工作的时候呀——” 第1522章 李岚说着，拉着邓碧莹就走了，邓碧莹回头望着肖毅，刚想说话，就听李岚小声说：“走吧，别管他们。” 肖毅也想走，于助理却拦住了他，说道：“站住，你等下。” 肖毅站住，问道：“有事？” 于助理说：“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肖毅站住，冲他扬扬眉，说道：“请讲。” 于助理往上推推眼镜，说道：“你跟碧莹的事我知道，既然你放弃她了，我希望你就不要多管闲事。” 肖毅明白他的意思，镇静地说道：“请你注意，不论是是以什么身份出现，邓家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闲事，我都管得着。” “可是你跟碧莹是没有可能的！”于助理提高了声音说道。 肖毅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跟碧莹有没有可能不是你该操心的，我刚才说了，在邓家，无论我是以身份出现，邓家的事我都管得着。你这么害怕我管邓家的事，是不是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你这是污蔑——” 肖毅说：“我倒真希望我是污蔑。对了，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告诉你，顺顺当当把邓先生送走，别生事。” 于助理一听，就火了，说道：“你是谁呀，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肖毅一听，就看看门口，邓碧莹和李岚已经进了屋，他转身看着于助理说道：“我是肖毅，邓老先生老家的朋友，邓碧莹的同学。” “同学啊，你怎么不说是男朋友啊？” 肖毅一听，说道：“有这个可能，所以你要认清形势，邓碧莹和老夫人不是孤立的，她们有强大的后援团，你以后少对碧莹指手画脚的，如果你的诉求正当，等邓先生下葬后，心平气和地跟碧莹谈，你现在跟她谈丧事之外的事，就是图谋不轨，趁火打劫。” “我打劫？哼，邓总生前答应给我百分之六的股份，现在他不在了，邓碧莹不认账。” 肖毅说：“有字据吗？” “当然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邓先生入土为安后，在法律的监督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非要这个时候给人家添堵吗？邓先生可是在你头上看着呢，你不想在职场上落个趁火打劫、卑鄙无耻的小人名声吧。” 于助理涨红了脸，说道：“你什么意思？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肖毅说：“没错，我的确是在胡说八道，如果我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事实的话，你就不会在这站着了。” “不在这我在哪？” “法庭，或者是监狱。” 肖毅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坚定。 于助理怔了一会，冷笑到：“那不是你曾经熟悉的地方吗？” “呦呵，连这都知道呀？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申诉成功，法院已经恢复了我的名誉，如今我是清白之人？” 于助理说：“看来你本事不小啊。” 第1523章 肖毅说：“我没有任何本事，我相信一就是一，它二不了，即便当时二了，早晚也是要被纠正的，因为正义从来都没缺席过。” 于助理不屑地说道：“省省你的大道理吧，在我这不适用，我给邓建功当了五年的助理，鞍前马后伺候着他，他今天说给我股份，明天说给我股份，可从来都没有落实过。” “我打工的年头比你多多了，从不敢奢望老板给我股份。” “我跟你不一样，如果他不说给我股份的话，两年前我就走了，早就另谋高就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肖毅问道。 于助理口气坚定地说：“我要邓家兑现对我的承诺。” “不可能。”肖毅说道：“你这空口无凭的，除非你把邓老先生从极乐世界叫回来，让他亲口跟他女儿说给你股份的事，否则的话，你很难达到目的。” “你……”于助理一时说不出话来。 肖毅又说：“如果邓先生给你留有遗嘱也行，那你也能得到所说的股份，如果没有遗嘱而你也叫不回来他，就是走法律途径你也拿不到自己所希望的股份，还有一点我有必要警告你，千万别指望通过耍混、耍横或者给她们母女施压来达到目的，这个行不通，注意自己的吃相。” 肖毅说着，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走开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于助理冲着他的后背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跑来教训我，请你告诉邓碧莹，我会拿到属于我的东西的。” 肖毅没有回头，而是举起一只手，说道：“尽管放马过来。”说完，就进屋去了。 邓碧莹和李岚在楼上的琴房。 肖毅进来后，邓碧莹正在低头抹眼泪，她看着肖毅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胡扯了几句。” 邓碧莹说：“你说我爹地真的给他留下字据，给他股份吗？” 肖毅说：“这个情况也不排除，关键看他能否拿出证据，另外，光有证据也不行，还应该是公证过的才有效。” “如果他拿出证据了怎么办？” “他如果拿出证据并且符合法律要求的话，你就应该给人家股份，但如果是伪造的，那就是法律层面上的事了。” 邓碧莹说：“我认为爹地不可能给他留下什么证据。” “据他说，你父亲曾经多次承诺给他股份，按照这个人的心机，难免有证据。” 邓碧莹说：“他一直在说有证据有证据，可是他一直都拿不出来，我父亲口头承诺没有作用，我从来都不相信父亲会给他立下什么字据，因为父亲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后，就开始处理后事，为我扫清一切困难，如果父亲真的想给他股份，就会告诉我的，在父亲交待的好多事情中，唯恐没有关于他的事，所以我断定，他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帮助他拿到我家的股份。” 李岚突然说道：“他所说的证据，会不会是邓叔叔生前的录音？既然邓叔叔口头承诺过，凭这个人的心机，难免偷偷录了音。” 第1524章 肖毅说：“光有录音是不够的，除非有两个以上的证人证明或者有律师在场，如果这些都没有而且还没有公证的话，这样的录音是无效的。” 李岚说：“这个人太不地道了，哪有这个时候伸手要的，想要的话，也得等葬礼结束后再要，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邓碧莹说：“这不奇怪，因为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才撕破脸的。” “什么要求？”肖毅问道。 邓碧莹看着肖毅，回到：“嫁给他。” 肖毅默默地点点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两个人一时无话。 李岚打破沉默，说道：“嫁给他？渣男一个，就他那样的人也配？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这种人的眼里，什么最大？利益！碧莹，你还是要多防备他，防止他狗急跳墙，毕竟他在公司干了五年了，公司的情况应该很清楚，万一他给你捅出点什么，损失会不会更大？” 邓碧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在我印象中，爹地做事一向守法，之前他有过惨败的教训，后来东山再起后，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对于民营企业来说，最致命的就是偷税漏税，我家绝不会有这种现象，爹地相当注意。” 肖毅没想到邓碧莹对李岚的话反应如此敏锐，看来，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邓碧莹比以前更成熟更老练了。 想到这里，肖毅说：“如果这块没有毛病的话，其它的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李岚说：“我的意思是息事宁人，你一个女人斗不过他这种职场老油条的。” 邓碧莹说：“斗得过斗不过都要看了结果再说，爹地不在了，我更不能任人欺负和宰割，绝不能开这个头！” 邓碧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波澜不惊，丝毫没有面对这样一个人的畏惧心理。 肖毅说：“以后切记跟他单独谈话，必须有律师在场，或者让律师直接跟他谈。你们公司有法律顾问吧？” “有，爹地的后事都是他处理的。” 肖毅说：“这几天如果有什么债务纠纷的事，你也不要亲自出面，由律师出面谈。” “不会的，爹地去世前半年，他就有意识地将私人之间的债务全部处理清了，目前我们只有银行贷款，还是跟你们滨海银行，其它银行没有。” 肖毅说：“跟银行没事，银行说理，跟我们行更没事。”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林祖庭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后，来到邓建功的书房，说道：“林叔叔，我是小肖，您在哪儿？” 林祖庭说：“我刚回到滨海，刚才听小建说，你给我们号下个小院，我给你爸打电话没打通，我才给你打，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自从上次晚上林建来家里说了这事后，肖毅本想第二天回老家亲眼看看邻居家的西院到底是什么现状，父亲没让他回，父亲说满院子一人高的草，围墙都塌好几个豁口，是他用树枝堵上了，父亲说，等他找人把院里的杂草清理干净能进来人后再回来具体商量怎么装修。 第1525章 就这样，肖毅便没回老家，由于这几天出差，他也没有跟父亲打电话。 面对老林的迫切心情，肖毅实话实说：“是这样林叔叔，本来我们说好后，我想第二天回去，我父亲跟我说，回去的话连院子都进不去，一人多高的杂草，他说找人把院子的杂草清理干净后，能进去人后再回去，具体制定装修方案。” 林祖庭说：“那现在杂草清理干净了吗？” “我还没跟父亲联系，这几天一直在出差，一会我给父亲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林祖庭说：“既然你在外地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忙你的吧，我给你父亲打电话问问，你安心出你的差。” 肖毅说：“您可以先跟我父亲联系，等我回去后再定装修方案。” 林祖庭说：“有事你就忙，装修不用你管，我明天就回肖家庄，我要按照我的心气来装修我梦想中的小院！” “那不行，装修是个累活，再有，那个房子是过去传统的砖木结构的，哪里能动哪里不能动您不了解，我现在深圳，过一两天就回去了，等我回去再定装修方案不晚，我会按照您的意思来制定装修方案的，这一点您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是你那么忙，还要管这事？” 肖毅说：“我现在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您放心，装修的事一定要等我回去进行。”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明天就不着急回你家了，休息两天后再回你家。” “就是呀，您等我回去，咱爷俩一块再去看房子。” “好吧。” 挂了电话，肖毅从书房出来，邓碧莹说：“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人来了，咱们去吃晚饭。” 肖毅这才感到肚子饿了。 晚上，邓家大门紧闭。 邓碧莹给父亲守灵，肖毅和李岚陪着她，他们只在灵堂的沙发上瞌睡了一小觉。 第二天的葬礼很简单，来送邓建功的人都是他的生前好友以及他加入的一些群团组织的代表。 肖毅和李岚一直不离邓碧莹左右。 葬礼结束后，邓碧莹说道：“你们俩个跟我去公司吧。” 李岚看看肖毅，肖毅点点头。 于是，他们乘车来到公司。 门口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张望，看见邓碧莹的车进来后，便退到一边，车子停稳后，车门被女职员拉开。 邓碧莹走了出来。 她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说道：“人到齐了吗？” 女职员说：“其他人都到齐了，就是于助理没来。” 邓碧莹又问那个男职员：“我让你做的事做了吗？” 男职员说：“已经做完。” “好的，先开会。”邓碧莹说着就往前走，她忽然想到身后的肖毅和李岚，就跟那名女职员说：“这是我老家来的，你把他们安顿在我办公室，然后过来开会。” “好的邓总。”女职员看着肖毅和李岚，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肖毅看了一眼走到前面的邓碧莹拐向另一个方向，她连头都没回，脚步坚定、背影挺拔。 看得出，对于今天的会议，邓碧莹是有准备的。 女职员将肖毅和李岚带到邓碧莹的办公室，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又递给他们遥控器，说道：“两位在这里看会电视吧，邓总散会后就过来了。” 李岚说：“谢谢，你赶紧去开会吧。” 第1526章 女职员走出后，肖毅打量着邓碧莹的办公室，办公桌对面是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兼具会议室功能。 在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头戴蝴蝶结的小女孩，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 肖毅问李岚：“你见过碧莹的孩子吗？” 李岚说：“见过照片。” 肖毅拿起相框让李岚看。 李岚说：“没错，这个小女孩就是她女儿，唉，估计她有两三年没看见女儿了，要说她肩上的胆子不轻啊——” 肖毅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李岚忽然说道：“你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肖毅没表态，而是说道：“你说那个于助理今天会不会被碧莹开除？” 李岚提高了嗓门说：“今天我不知道，但肯定早晚都得开除，这样的人要是我一天都不留，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肖毅说：“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既然他撕破了脸，难免就会铤而走险不顾一切。” “她还能明抢不成？” “明抢是抢不走的，我担心碧莹对付不了她。” 李岚看着他说：“既然如此，你留在这吧，这里也有你们银行。” “你又来了。” 李岚说：“其实你放不下碧莹，是不是？” 肖毅说：“你不是也担心她吗？” 李岚说：“我跟你不一样……” 肖毅知道什么话李岚都敢说，他就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我们的人是不是跟你们医院接触了？” “是啊，我那天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吃饭，你不来。” 肖毅说：“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李岚说：“我们院长说，融资租赁这事他听说过，有的医院就是这么搞的，还有的是政府直接跟融资公司对接，每年给融资公司划拨资金，几年后所有的医疗设备归地方，和融资公司没有关系了，也有的就是银行对融资公司对接。” “政府直接划拨也是银行贷款，财政不可能每年拿钱干这事。” “这事本应该就是财政出钱。” “你们院长怎么是什么意见？” “我们院长准备跟卫生局领导汇报，再有局领导跟市里汇报，才能有最终的意见。” 肖毅点点头没吭声。 李岚叹了口气说：“凡事牵扯上‘汇报’两个字，就不会顺利，领导层层研究层层汇报，有了结果说不定猴年马月了，我开始的激情快退了。” 肖毅说：“你的激情这么快就要消褪？还什么都没开始呢？” 李岚说：“对了，我家老何说，你跟市领导关系好，你可以直接给领导做工作，这事进行的不就快了？” “哼，你家老何倒很会出主意。” “这么说你同意了？” 肖毅说：“我没想好呢，反正着急的是你们又不是我们银行。” “你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事办妥了，对于你们银行来说，就是营销贷款成功，而且我们还是个大客户，你们还没风险，最大的赢家是你们。” “这又是老何的一面之词？”肖毅问道。 第1527章 李岚说：“是不是一面之词不要紧，关键是我认为他说得对。” 肖毅说：“那好，李院长，你们这笔贷款去找其它银行吧，我们做不了行吗？” 李岚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她大声说道：“哎——我说肖毅，怎么着，这点事还非得上赶着求你不成？要不哪天我拎两瓶酒拿两条烟登门拜访？” 肖毅涨红了脸，他提高嗓音说道：“我说李大炮，你讲点理好不好？我跟你要礼了吗？” 李岚说：“那你刚才干嘛说那话？” “我说哪话了？” “你说让我们找别的银行，你们做不了？” “我那是嫌你们不着急，还有，好像从我们行贷款多么瞧得起我们似的，难不成我还得给你们医院鞠仨躬对你们感激涕零不成？” “我……”李岚一时无词，憋了半天才说道：“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吗？你还当真还生气了。我不管你气不气，反正我当这个院长你就得支持我，无条件支持我，贷款的事我一窍不通，放摆着你这个银行家我干嘛还去找别人！不找你找谁，难道闲着你炖了吃了？” 肖毅被她呛得哭笑不得，他说道：“好的姑奶奶，为了报答解救我于烧锅之中，我会拼尽全力给你们去做。” 李岚乐了，说道：“这就对了，你知道副院长兼任分院长我是怎么得来的吗？” “怎么得来的？陪吃了还是陪睡了？陪吃有可能，陪睡的话估计你不行了……” 李岚愠怒地说道：“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告诉你，就是因为院长知道我跟你是同学，而且还知道你跟市领导们关系密切，才曲线救国，让我负责这一块工作。” “呦呵，你们院长还真瞧得起我，以后我不跟你叫李大炮了，跟你叫李大忽悠吧。” “我看你是找打——”李岚说着就随手抄过一本书冲肖毅扔了过去。 肖毅笑着轻松地躲过，书本扔到门口，正好邓碧莹推门进来。 邓碧莹看着脚边被李岚扔过来的书，她弯腰捡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在大闹天宫吗？” 李岚说：“我在教训他，他越来越不像话了。” 邓碧莹笑着看着肖毅，说道：“你怎么不像话了？” 肖毅说：“我没有不像话，我是在感激李院长，感激她可怜我们银行，照顾我们银行，给予我们银行莫大的关心和支持。” 邓碧莹笑着坐在李岚旁边，说道：“我听肖毅这话不像夸你呀？” 李岚瞪了一眼肖毅，又看着邓碧莹说道：“回去我再跟他算账，在你这我不理他。你们的会开得怎么样？没人为难你吧？” 邓碧莹又看了看自己的美甲，说道：“没有，该遣散的我今天都遣散了，以后不会有人敢为难我了。” 李岚扯着大嗓门说：“你不能因为怕职员为难你就把所有的人都遣散了吧？” 第1528章 邓碧莹放下手，说道：“必须遣散，这些人仗着跟爹地打天下，居功自傲、尾大不掉，我早就劝爹地及早下手，但是他心软，做不到干净、彻底地遣散，现在只好我来做了。” 本来是非常棘手的事，却被邓碧莹说得轻描淡写，肖毅感到邓碧莹的性格的确变了。 “那你都遣散了，谁来给你干活儿？”李岚担心地问道。 邓碧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招的新职员明天就入职。” “啊？”李岚就跟不认识似的看着邓碧莹。 邓碧莹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爹地病危后，好多事我就已经在悄悄做了，只是没让他老人家知道而已。” “为什么不让你父亲知道？” “很明显，如果他老人家知道，我的改革方案就可能进行不下去，如果进行不下去，一旦他老人家西去，这些人我能服我？” “有那么严重吗？”李岚问道。 邓碧莹轻轻笑了下，说道：“你是体制内不知体制外单位的情况，我爹地还在的时候，刚将一些工作交给我，这些人所谓的元老们不但不帮衬，反而层层设阻、步步为难，被父亲在会上骂了一通后才有所收敛，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暗暗下决心，要清除这些不和谐的音符。” 对邓碧莹，肖毅虽然有些同情和佩服，但不得不承认，他印象中的那个温婉女子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即将崛起的职场强者！ 李岚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些人怎么能这样？你们是家族企业，家族企业是不会交给外人掌管的，他们怎么能给你设绊子？” 邓碧莹说：“人心难测……” 她的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位头发灰白五十多岁的男人进来了，他刚说完“小邓总”，猛然看见屋里还有陌生人，就立刻收住话头，一时不知该不该往下说了。 邓碧莹说道：“孙叔，您有事？” 被邓碧莹叫做孙叔的人看看肖毅，又看看李岚，说道：“你有客人，我一会再跟你说吧。” 邓碧莹平静地说道：“他们是我老家的人，有事您尽管说。” 孙叔想了想，这才说道：“小邓总，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一下子遣散了那么多人，公司如何运转？并且有些人多年来身居要职，他们不但和老邓总走南闯北，还掌握着公司好多机密，你就不怕他们翻脸不认人？” 邓碧莹看着孙叔，半晌才说道：“我不怕，他们只要敢做，我就敢用法律武器捍卫自己，孙叔，是不是这些人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也是也不是，主要是我担心你，担心公司。” “你不用担心，财务这块只许进不许出，这是我的铁令，你要把好这道门，任何人都不许从公司支走一分钱，那些被遣散人员的工资和补偿金，必须三天后发放，没有我的签字，一律不许支出！” 孙叔垂下双臂，耷拉下脑袋，半天才抬起头，说道：“我是担心……” “您不用担心，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邓碧莹不慌不忙地说道。 孙叔想了想又担心地说道：“好吧，我再多唠叨一句，于助理你……你打算怎么办？” 第1529章 邓碧莹说道：“这个，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看他的意思？”孙叔显然没有理解她话的意思。 “是啊，我尊重他的意思，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您不用担心，还是那句话，您就给我把紧财务关。” “财务这块你放心，不会出现问题。” 邓碧莹点点头，说道：“阿姨手术的事我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医生，由我同学亲自主刀，这是他的电话号码，您最好今天跟他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周末手术。” 邓碧莹说着，就将一张名片递给孙叔。 孙叔双手接过名片，低头一看，立刻兴奋地说道：“是他呀，太好了！他可是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有名的神一刀，小莹，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我做梦都想让他给你阿姨做手术。” “您不必客气。”邓碧莹说：“孙叔，我现在需要您的支持和帮助，您要给我顶住。” 孙叔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名片，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你放心，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就好，您去忙吧，有事及时告诉我。”邓碧莹轻声说道。 孙叔刚出去，邓碧莹就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对方接通后她低声说道：“从这一刻起，你只需做一件事，就是盯紧往来账目，只许进不许出，三天后再发放工资和解聘劳动合同补助，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交待完后，邓碧莹起身，从冷柜里拿出一瓶冰水，一气喝下半瓶。 李岚这才感慨地说道：“碧莹，你行啊，如果今天不是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不相信你居然临阵不乱、处事不惊啊，肖毅，你说是不是？” 不容肖毅说话，门又被推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丝毫不顾及总经理的办公室还有别人，指着邓碧莹的鼻子说道：“你凭什么开除我？我哪点做得不对？我是损公肥私了，还是工作不尽心尽力了？” 邓碧莹见这个人气势汹汹，就说道：“我这里有客人，一会再说。” “既然你做得出来，还在乎别人知道吗？” 邓碧莹一听，“咚”地一声将水瓶放到桌上，走到这个女人跟前，大声说道：“你将公司合同内容泄露给竞争对手，你就是间谍，是公司的罪人，你还有脸问我，我没追究你泄密罪就是给你留了天大的面子！这里出去的人，我都会给写推荐信，唯独你，我不会给你写推荐信的，要写也会写上‘间谍’两个字！” 那个女人一听，脸瞬间就变白了，瞬间又变红了，她只是略微尴尬了一下，然后扬起眉毛说：“谁稀罕你的推荐信，我这是看在老邓总的面子上才干到现在，要不然早就走了，有的是公司挖我，就你们家这点家底，早晚让你败完，今天开除这个明天开除那个，既然你谁都瞧不上，谁都不放心，就自己一人干好了，我看你手大还遮得过天？” 她说完，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邓碧莹也生气，她的脸也被这个女人气得变了颜色。 肖毅一看，就站起来说：“我看，你此时不适宜在办公室呆着了，一会说不定还会来什么人找你讨要说法。” 第1530章 邓碧莹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说道：“没关系，来闹的人越多，我越长见识，就当积累经验了。” 肖毅看看李岚，李岚也在看着他，然后又看着邓碧莹说道：“碧莹，我看肖毅说得对，你今天不宜动怒，叔叔刚下葬，你心情还不平静，这个时候出来人事纠纷容易头脑不清醒，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阿姨还在家里等咱们。” 听李岚这样说，邓碧莹才站起身，说道：“好吧。” 他们刚要走，门再次被推开，从个年轻的小姑娘和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见邓碧莹要走，那个小姑娘就急忙说道：“碧莹姐，有人把公司的电脑搬走了。” 保安也说：“被我们扣在大门口了。” 邓碧莹说：“不要扣，让他们随便搬，拿什么都行，结账的时候再算账，你去跟监控室的人说，让他们把监控实时的录像传到我电脑上，中间不许断档，另外你们保安部昼夜值班，财务室加双岗，工资翻倍。” 两个人听了这话后转身就分头行动去了。 肖毅忽然说道：“碧莹，要不还是别走了，你坐镇比较合适。” 邓碧莹说：“没事的，乱不了，也就是公司总部这几个人在闹，医院和商贸中心都是独立管理，而是是股份制的，不会受什么影响，走吧，咱们回家吃饭。” 他们陪着邓碧莹回到家，昔日风光无限的邓家大宅院，如今显得死气沉沉、冷冷清清的，几个佣人在打扫庭院，客厅已经恢复了原貌。 听见进门的动静，邓夫人从里面出来，她看着女儿，说道：“碧莹，把你爸安置好了？” “是的，我不是给您发视频了吗？您没看见？” “看见了，看见了。” 邓夫人的眼睛就红了，一刹那，邓碧莹忽然抱住了妈妈，嚎啕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没有爹地了……”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肖毅和李岚第一次看见邓碧莹哭，在墓地的时候，邓碧莹都没有掉眼泪，回到家，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抱住母亲痛哭。 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道：“孩儿呀，天下没有哪个父母可以陪儿女一辈子的，我们早晚都是要走的，别哭了，你看你又把我的眼泪招出来了……” 邓碧莹听母亲这样说，哭得更欢了。 这时，肖毅忽然发现，邓夫人的胳膊从女儿的头上软软地滑了下来，他说了一句“不好”，立刻奔向前，抱住了邓母。 与此同时，李岚也意识到了什么，也上前扶住了邓母，她焦急地说道：“碧莹，别哭了，阿姨晕过去了。” 邓碧莹这才松开妈妈，果然，妈妈闭着眼，人事不知。 李岚毕竟学护理的，又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有着丰富的抢救经验，待老人苏醒过来后，他们便将老人抬进卧室。 第1531章 此时的邓碧莹，早就吓傻眼了，眼泪也被吓回去了，她伏在床头，握着妈妈的手，哽咽着说道：“妈妈，不要吓唬女儿好吗？” 妈妈笑了，她闭着眼摇摇头。 李岚用手侧着老人的脉搏，两只眼睛盯着手表，说道：“好了，没事了。” 肖毅给邓母端过来一杯水，邓碧莹递到妈妈的嘴边。 邓母喝了两口水，她看了看肖毅，又看了看邓碧莹，轻声说道：“我跟小肖有话要说，你们出去吧。” 邓碧莹一听，连忙说道：“妈……” 母亲说道：“这个和你没关系，是你父亲的事。” 邓碧莹一听，不情愿地站起身，她看着肖毅，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看着邓碧莹和李岚走出去之后，邓母示意肖毅关上门。 肖毅关上门后，坐在刚才邓碧莹坐的位置，他轻声问道：“阿姨，有话您就说吧。” 老人将手伸向床边，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这是碧莹父亲临走前几天给你留下的一封信，他让我亲手交给你。” 肖毅接过信封，就见信封被封的严严实实，说道：“阿姨，这里面是什么？” 老夫人轻声说：“我不知道，他也不让我知道，你打开看看吧。” 肖毅看了她一眼，便离开床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打开了这个信封，里面是一封信，他掏出来，打开信纸，却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照片。 这是一张早年的彩色照片，在一座宏伟气派的建筑物前，是一群人的合影。 肖毅一眼看出，前排靠近中间位置的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就是胡友合，他戴着哈墨镜，一身白色的西服，黑色的领带和黑色的皮鞋，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鲜花，俊朗、潇洒，一副洋派打扮，在一群灰衣灰裤的人群中，显得是那样鹤立鸡群。 看着看着，肖毅的心竟然激烈地跳了起来，他的目光就落在老胡旁边的那个人的身上。 那个一个身材高大、宽阔的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西服上衣，下面是军绿色的马裤呢的裤子，站姿挺拔端正，器宇轩昂。 旁边洋派的老胡，无论从身材还是气质方面，都略逊一筹，这个人的气场太强大了，本来就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周围的的人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个身影太熟悉了，熟悉就像刚刚分别过，尽管他戴着一个宽大的墨镜，但肖毅还是从线条刚硬的下颌中看出，他就是不久来滨海找过自己的那个神秘的人！ 第1532章 这个发现对于肖毅来说并不惊奇，惊奇的是，他居然走到哪里都戴着大墨镜。 从他的站姿和军裤中不难看出，他应该是个着便装的军人。 肖毅翻过照片，背后是一行钢笔字：庆祝军深证券成功收购xx伟业公司。由于相纸光滑，钢笔字被划花，“伟业”前头的两个字模糊不清。下面是年月日，没有落款人的姓名。 邓建功给他留下这样一张照片，显然是因为照片中的老胡。 他急忙展开信纸，就见邓建功写道： 小肖：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也相信，你肯定会来参加我的葬礼。 你上次来深的时候，我已经病入膏肓了，生死早就看淡，当年如果不是金兆麟，如果不是女儿尚在年幼，我可能早就魂归极乐世界了，残喘到现在，我累了，也该安息了。 要说遗憾，哪个人没有？即便活一百岁临了也有遗憾，我也不例外。 你上次来深，帮我了去了一件遗憾的事，没过多久，我接到了金兆麟的电话，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感到这个电话就是他打的，我们两个在电话的两端，互相沉默着，最后，他跟我说了两个字：祝好。我也跟他说了同样的两个字。 千言万语凝结在两个字中，无须多话，那份友好和默契已经在我们彼此间传递。 看到这里，肖毅忽然有些后悔，他应该邓建功去世的事告诉金兆麟，当时他人在西部也没那么多，看来，只能回去后再跟金总说了。 肖毅继续看下去： 小肖，你可能看到那张照片了，这是我破产后收废品的时候，受到的一堆旧书旧报，从中看到这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那个穿白衣服的应该是你要找的胡友合，后排最左边的那个人就是我的上司，当年他也判刑入狱，出狱后不久就病逝了。 我猜那个穿军裤的人，就是军深背后神秘大佬，没有他，就没有这样一个证券公司，当然，也不会有证券史上的那场灾难。 肖毅看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照片，他仔细辨认着里面的每一个人，除去老胡，他谁也不认识。 邓建功继续写道：对了，这张照片当时是夹在一本日记里的，这本日记我反复看过，其中就有一篇描述那场灾难的内容，我把其它的旧书旧报都卖掉了，就留下这本日记，你阿姨知道在哪儿了。 跟当年那些跳楼的比，我已经多活了几十年了，够本儿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碧莹。今留信有事相托。 碧莹这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生意场上的事我从不让她染指，但最近这一年，她对生意着了魔，既然她感兴趣，我也有意识培养锻炼她，早晚接力棒也是要传给她的。她进步很快，超乎我想象，但毕竟是女孩子，她本该属于琴房、花房或者厨房，不该涉足商场，但是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想让自己强大起来，夺回女儿的抚养权，我左右不了她，只能引导她，给她扫清前方可能的障碍。 目前，我以将公司所有的债务纠纷处理完毕，辞退了一些老员工，为的是不让这些元老为难她，股票卖掉了一部分，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碧莹不太懂股票，我想让你帮她打理，委托书已经写好，律师会跟你联系。 邓氏家族企业只剩下一个参股的医院和一家商贸中心，这家商贸中心我已经给女儿留下遗嘱，让她分三次将手中的股份抛出，我也给了具体价格建议，直到所有的股份卖干净，这个拜托你倒时敦促她。 最后，只留下医院的股份，这些足以让她们娘俩这辈子衣食无忧，即便将来外孙女回来也足够用。 你是金融专家，我信任你，拜托你了！ 第1533章 肖毅反反复复将这封信看了好几遍，他很感激邓建功对自己的信任，同时又有些为难。 令肖毅感到为难的是他有什么资格帮助邓碧莹处理家庭财产？邓碧莹是否对自己信任？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邓夫人，轻声叫道：“阿姨，邓叔叔给我写的这封信您知道吗？” 老夫人闭眼答道：“知道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从不参与，也不懂，家里家外的事一切听他的，他不在了，我就听女儿的。他信任你我就信任你，假如你不太为难的话，就照他说的去做，如果你为难，也可以不做。” 肖毅的确为难，但他又不忍心跟老人说，心里就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老夫人慢慢睁开眼睛，说道：“他说的那个笔记本在书房第二层柜子里，你去拿吧。” 肖毅刚要起身去找那个日记本，这时，邓碧莹和李岚进来了。 邓碧莹见肖毅手中的信和照片，她刚想拿过来看看，就听邓夫人说：“碧莹，那是你爹地给小肖的信。” “哦，那好吧。”邓碧莹就把手缩了回来，她既没看信，也没看那张照片。 肖毅慢慢将信折好，连同那张照片一起赛回信封，放进口袋里。 午饭后，李岚用轮椅推着邓母，在邓家偌大的花园里散布。 肖毅则坐躺在客房的沙发上，因为没有换衣服，他不好意思躺在床上。 原本想去书房找那个日记本，但眼下没有邓家人跟着，他不好意思去邓建功的书房翻腾。 头枕着双臂，两眼瞪着天花板，昨天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觉，但他一点都不困，满脑子都是邓建功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这时，邓碧莹进来了，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飘然若仙。 肖毅见她进来了，刚想起来，被邓碧莹拦住了。 她坐在他旁边，说道：“不用起来，我知道你是从西部过来，太辛苦了。” 肖毅笑笑，说道：“公司没再出什么事？” 邓碧莹看看自己的手指甲，随后放下，说道：“目前没有，不过这些人是不会让我消停的。” 肖毅说：“你父亲生前不是请退了一些元老吗？你还有必要解聘这么多人吗？” 邓碧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头看着他，说道：“是父亲在信里跟你说的？” 肖毅坐了起来，双脚放在拖鞋上，说道：“是的。”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肖毅知道，邓碧莹也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就说：“他……” 见肖毅欲言又止，邓碧莹笑了，说道：“他一定是瞎操心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希望你跟我……”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道：“你猜错了，你说的事他没提一个字。” “哦，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邓碧莹问道。 肖毅穿上拖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那封信，递给邓碧莹。 邓碧莹下意识地伸出手，刚要去接那封信，手又缩了回来：“我……我还是不要看呀，那是爹地给你的信。” 第1534章 肖毅说道：“你可以看，也应该看，何况你父亲在信里也没说不让你看，有些事也不应该瞒你。” 听他这么，邓碧莹又伸出手，接过那个信封，从里面掏出信纸。 看着看着，她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噗突噗突地掉在信纸上。 肖毅从茶几上扯过两张纸巾递给她。 邓碧莹不停地擦着眼泪，这封信，流着泪看完。 半晌，她才将信还给肖毅。 肖毅接过来，重新放进信封。 半晌，邓碧莹才止住泪水，哽咽着说：“你打算怎么做？” 肖毅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邓碧莹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屋里走了几步，随后站在肖毅面前，说道：“肖毅，我想最后明确一件事，你是否能来深圳，来到我身边，跟我一起过日子。” 肖毅当然知道邓碧莹这话里的意思，此时，即便邓碧莹对那封信不表态，肖毅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态度了。 肖毅低下头，半晌才说：“这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会直接影响到我的态度。”邓碧莹说得很坚定。 肖毅没敢看她的目光，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说道：“碧莹，我的情况你知道，恐怕我……”他不忍心说下去了。 邓碧莹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道：“好了，不要说了，我明白了。” 肖毅转过身说道：“碧莹，我想说，无论咱俩是什么关系，你的忙我都是要帮的，别说你父亲委托了我，就凭咱俩的关系，你的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邓碧莹看着他，眼含着泪水，说道：“如果仅凭咱俩是同学关系，我爹地能将我家的事托付给你吗？他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肖毅再次低下头，说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有些事一时半会……” “好了，你别往下说了，好像我在逼婚似的，捆绑不是夫妻，我爹地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在信里只字未提。”邓碧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她坐下来，说道：“你过来坐吧，我说说我的意见。” 肖毅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邓碧莹拿过茶几上的那封信，说道：“我知道你我不可能，本来我对你的心也死的差不多了，都是这封信……你不用为难，你就当没人给你写这样一封信。” 肖毅看着她。 邓碧莹继续说道：“股票的事，我的确不太懂，这个你可以替我做主。” 肖毅说：“我插一句，你父亲是不是有专门的理财经理？如果有的话，这个几乎不用个人操心。” 邓碧莹说：“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块业务，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样经营的，既然父亲委托于你，想必会有律师来找你，那时就清楚了。” 肖毅点点头。 邓碧莹又说：“分期分批出让商贸中心股份的事，你不用操心，之前我们父女也探讨过，我知道爹地的用意。” 邓碧莹这样一说，就没肖毅什么事了。 肖毅理解邓碧莹，既然他和邓碧莹不可能成为一家，作为邓碧莹，人家干嘛要让你掌管家族事务，尤其是财务方面的事。 第1535章 见肖毅没吱声，邓碧莹又说：“你别多心，我的意思是你人在内地，再处理我家的事有诸多不便。” 肖毅点点头，说道：“我理解，但你父亲说让我监督你出让股权的事，我想未来在他规定的年限里，我有业务敦促你完成这个事。” 邓碧莹说：“爹地是不想让**心费力，他希望我坐享其成，但自从那次你说了我之后，我也反思过自己，我的确不应该对家族事业不闻不问，那个时候我就想，爹地早晚会老去，而我，却还不能为他分担责任，我从一生下来就坐享父亲辛勤奋斗的果实，什么都不懂，什么能力都没有，就凭我这样，有什么资格和本事夺回女儿的抚养权，有什么能力和本事来养活自己？难道一辈子都要躺在老辈人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吗？我自己不能强大又怎么能保护女儿？” 她说到这里，眼泪再次袭上眼眶。 肖毅没想到，当时自己在喝多的情况下对她说的那番话，居然给邓碧莹带来深刻的影响。 这样也好，最起码让邓碧莹尽快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快速成长、快速强大起来。 邓碧莹又说：“所以综上所述，我想，我有责任和能力让家族事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既然你成为不了邓家女婿，那么邓家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邓碧莹说完，抹了一下眼泪，站起来就走出房间。 肖毅望着她的背影，内心有些惭愧。 邓碧莹出去时间不长，肖毅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原来，是邓建功生前找好的律师，这名律师确定肖毅就在邓家后，表示尽快赶过来。 肖毅放下电话后，他就出去找邓碧莹。邓碧莹没在楼上，他又来到了楼下。 果然，邓碧莹在楼下的客厅，她正在打电话。看见肖毅下来了，她看着他。 肖毅冲她示意了一下，让她先打电话。 邓碧莹对着电话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让他明天早上去我办公室谈。公司还有什么事吗……那好，只要他们没有过激行为就算了，你张罗一下，对前来制止骚乱行为的警察们感谢一下……你看着表示吧，好的，有事随时联系。” 肖毅听得出，一定是员工哄抢公司财产被公司报警后，警察前来制止住了这种不理智的行为，邓碧莹在电话还特别叮嘱办事人员，感谢一下警察。 看来，邓碧莹已经比较熟练地应付社会上的一些事情了。 “有事吗？”邓碧莹问道。 虽然邓碧莹是含着泪下的楼，但此时她的脸上除去倦容，已然没有了刚才的伤感。 肖毅将律师要来的事告诉了邓碧莹。 邓碧莹淡淡地说了一句：“好的，我去换件衣服。”她说着就走上楼梯。 肖毅便留在客厅里等待。 他忽然想起邓建功信里说到有个日记本也许对他有用，这个日记本邓夫人知道在哪儿。 他本想去书房找找，这时，律师进来了。 第1536章 双方明确身份后，律师坐下来，从公文包拿出一沓文件，他将这些文件摊开，刚要说话，肖毅说：“请等一下，邓小姐马上下来。” 律师看了看表，没说什么。 肖毅站在楼梯口，他冲楼上喊道：“邓总，律师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邓碧莹身着一身暗色职业装就走了下来。 律师看了看邓碧莹，又看了看肖毅，问道：“肖先生，你确定当着第三者的面履行手续？” 肖毅说：“邓总不是外人，她的老邓总的女儿，合法继承人。” 律师没有说什么，他点点头，开始让肖毅在法律文书上签字。 肖毅没有立刻签字，他看着律师问道：“律师先生，老邓总已经在给我的信中说明了所有情况，现在有点小变化，鉴于我人在内地，不方便完成邓先生生前所托，我能不能将一部分责任转给他的女儿，也就是这位邓碧莹小姐？” 律师说：“可以，但你们之间也要走法律程序……” 正说着，李岚推着邓老夫人进来了，当邓夫人得知事情原委后，看着女儿说道：“莹莹，你真的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邓碧莹说道：“不是我要这么做，是他根本顾不上咱家这烂事，你想想，他人在内地，怎么顾得过来呀——” 邓夫人看着肖毅，认真地说道：“小肖，你真的不能为了建功、为了碧莹来深圳吗？” 肖毅想了想说：“阿姨，我目前的确不方便，您放心，邓叔叔交办的事，我会责无旁贷地去完成，您和碧莹永远是我关注的人。” 邓夫人看着肖毅，又看看碧莹，她刚想说话，邓碧莹就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道：“妈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照顾好父亲的事业，请相信我。” 妈妈眼含泪水，说道：“傻丫头，妈妈怎么会不相信我的女儿，妈妈是为了你着想，包括你父亲……” 邓碧莹知道妈妈要说什么，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妈妈，既然您相信女儿，就听女儿的，让李岚陪您进屋，放心，天塌不下来，我不会让任何人看我的笑话的，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咱们邓家笑话的！” 邓碧莹这话说得很重，以至于肖毅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李岚，麻烦你送我妈妈去休息。” 李岚点点头，推着老夫人就要往里走。 老夫人回头看了肖毅一眼，她刚要说什么，就见邓碧莹伏在妈妈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随后示意李岚将妈妈推走。 一旁的肖毅知道老人有话跟自己说，但是邓碧莹不想让她说。作为女儿，邓碧莹知道妈妈要说什么，她拦住妈妈不让妈妈说。因为她知道，无论妈妈说什么，都不能将肖毅召唤到自己身边，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有自己的事业，他不可能抛下一切来深圳做上面女婿的。 眼下，说什么都是徒增伤悲，这一点邓碧莹始终比父母头脑清醒。 看着老人那羸弱的背影，肖毅内心非常不是滋味，如同邓碧莹猜测的那样，他的确下不了这个决心。 但有一点令他欣慰的是，从今天邓碧莹的举动来看，她完全有能力经营好家族企业。 第1537章 肖毅将邓建功赋予自己的责任大部分转给了邓碧莹，他只保留了一项，那就是监督邓碧莹处理最后股份的事，他不能将老先生托付给自己的事全部推掉，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履行完所有的法律手续之后，律师告辞。 肖毅送律师往大门口走，这名律师问道：“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既然我的当事人对你的信任超过对女儿，你为什么还要推掉？”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老人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女儿，是因为邓小姐刚掌管家族事业，他担心女儿应付不了，想让我来深圳帮助她女儿，只是我们……” 律师看了一眼肖毅，说道：“我明白了，是不是邓先生希望你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邓小姐不答应是不是？” 肖毅一听，不知该怎样纠正他的话，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索性不做任何解释。 律师又说：“你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老子看上的人，儿女未必看上，前几天我就处理了一件跟这个类似的遗产继承案子，儿子有了外遇闹离婚，老子死活不同意，结果儿子背着老子对儿媳软硬兼施，最后去办理了离婚手续，两个孙子归女方抚养，老子知道后气得吐出一口鲜血，住了半年医院都不见好转，于是，他在去世前立下了遗嘱，将全部财产都过户到儿媳和两个孙子头上，没有给儿子留下一分钱，这是公开的遗嘱，另外，他还立了一份不公开的遗嘱，就是如果儿子回心转意和儿媳复婚的话，那么，他就有权继承其中的一部分财产，遗嘱立完后，老人就去世了……” 肖毅听后没发表意见，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律师又说：“有些老人就是想不开，喜欢让儿女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包括择偶，他们恰恰忽略了一点，就是子女是独立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价值观，还好你明智，让出自己的部分权限，没有完全按照老人的遗愿去做，这样才不至于伤和气、撕破脸，不然的话，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肖毅苦笑了一下，他懒得跟律师解释什么，事实上他也不想解释了，毕竟他人不在这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对邓碧莹造成一定的影响，也就任由律师自说自话。 送走律师后，他沿着绿色长廊往回走，远远就看见李岚站在长廊的另一头等他。 走到跟前肖毅问道：“等我吗？” 李岚点点头。 “有事？”肖毅又问道。 李岚指了指旁边的长条椅，示意他坐下。 肖毅便随李岚一同坐在长廊的椅子上。 李岚说：“肖毅，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看不上碧莹什么？” 肖毅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说：“我没有看不上她。” “那你怎么就不能来深圳跟帮助碧莹？” 肖毅低下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岚看着他又问道：“就这么难回答？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跟我怎么说，我不会告诉碧莹的，我就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半晌，肖毅才抬起头，看着李岚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李岚说：“我想明天下午走，就这样走了我也不放心她。” 第1538章 肖毅站了起来，说道：“那好，我今天坐最后一趟航班回去。” “为什么？”李岚问道。 “因为……”肖毅措着辞说道：“有可能我在这里已经不受欢迎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尽快离开。” 他说完，就要走。 李岚叫住了他，说道：“肖毅，碧莹的事，真的让你这么为难吗？” 肖毅看着李岚，说道：“我心里很乱，求你，不要再拷问我好吗？” 看得出，肖毅眼睛里被惆怅和忧郁所笼罩，虽然李岚心疼邓碧莹，但她也心疼肖毅，她知道肖毅有他的难处，这些难处，也许他不方便说出口。 李岚说道：“好吧，我不再提这事了。你如今天晚上走的话，请提前跟碧莹商量一下，看她是不是还需要你，虽然她表面很坚强，但我看得出，她内心是脆弱的。” 肖毅点点头。 回到房间，肖毅想到邓建功说的那本日记，有可能这本日记里面有关于老胡或者股灾的内容。 想到这里，肖毅便敲了敲老夫人的房门。 老夫人正在手捧着邓建功的相框看着，听见开门声，她说道：“进来。” 肖毅走了进来，他微笑着说道：“阿姨，您还好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问哪方面？如果是身体方面，我还好，如果是精神方面我不好，这个‘不好’的里面，有你的原因。” 肖毅没想到她很直接，就连忙跟她作揖说道：“对不起阿姨，我让您生气了。” “你让我生气倒没什么，你不该让建功失望，你知道吗，他写这个遗嘱的时候跟我商量过，我不让他这样写，可是他说，除去你，这个世上还真没有比你更让合适、更让他信任的人了……” “我……我太抱歉了，碧莹已经锻炼得相当不错了，我相信她有能力让邓氏企业发扬光大。” 邓夫人说：“你错了，建功不想让碧莹独挑大梁，他说一个女子闯商场，会有许多不方便，何况碧莹不是女强人的性格，有些压力她是承受不了的，所以她根本不希望碧莹能怎么样。” 肖毅睡哦：“你们二老太娇宠碧莹了，我亲眼看到过她沉着应对今天公司的动荡……” “动荡？公司怎么了？”邓夫人问道。 肖毅自觉多话，赶紧改口说：“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准确，也不能说是动荡，邓叔叔突然离去，公司肯定会人心惶惶的，碧莹她沉着应对，果断坚强，这是我以前不曾见到的，您尽管放心，她不会让您和邓叔叔失望的。” “唉——我一听你说公司动荡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有人为难她呢。” “为难她的人肯定会有，您放心，人都是艰难困苦中成长起来的。” 邓夫人点点头，说道：“虽然你没有遂了我们的愿，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这么远跑来，说明你心里是有建功有碧莹的……” 第1539章 肖毅没想到邓夫人这样宽宏大量，免去他好多尴尬，他感激地说道：“谢谢您的理解，我……我真的很惭愧，愧对您和叔叔对我的信任。” 邓夫人说：“我们都是开明的家长，当初碧莹结婚的时候，我们并不看好那个富家公子，但是碧莹喜欢，对方对碧莹也着了迷，他的家长三番五次登门撮合，我们就同意了……这次虽然我们很希望能来我家，但你邓叔叔在信里没有说一句这样的话，他是在给大家都留有余地，不让你为难。” “太感谢了，邓叔叔永远是我学习的表率。” “我们知道，你不是不喜欢碧莹，也不是不喜欢我们这个家庭，是因为你的确有难处，但我们还不想放弃……请你理解。” “你这样说，我都无地自容了，您放心，以后邓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随叫随到。”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邓夫人说：“你别看家里的事我从不参与，但不代表我没有想法，当初你邓叔叔病重的时候，我就劝他回内地养病，我一直幻想着把深圳所有的家产变卖干净，我们拿着钱回滨海，如果还想做，就找个小投资省心的项目去做，别太累，如果不想做，就买几间门面房，吃租金，可是他不同意啊——” 肖毅说：“我上次来也这样劝叔叔来着，现在内地发展一点不比特区差，机遇也很多，相比较压力小点，有利于养老，可能是邓叔叔舍不得他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家业。” “是啊，当年他出来的时候，就是嫌一天八小时的工作太枯燥、太无聊，才下海来到这里的，现在让他回去，他肯定不回去呀，人都是要面子，回去了怕被人说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那您想回去吗？” 邓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回不回去无所谓了，女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吧——” 肖毅点点头，说道：“如果您想回去看看，就给我打电话，我接您回去。” 邓夫人眼睛一亮，说道：“真的？” “当然，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 “回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娘家没什么人了，房子都没有了，老邓家也一样，算了，什么想回老家了，就做做梦吧。” 那一刻，肖毅觉得老人眼里有了无限的落寂，乡愁，对于他们这辈人来说，还是比较重的，那种对故土的眷恋，是永存于内心的，虽然邓建功去世了，但不代表他没有乡愁。 “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不想看看那个日记本？”邓夫人说道。 肖毅一听，说道：“想看，非常想看，邓叔叔既然把这个日记本找出来留给我，想必有他的道理，所以我很想看。” 邓夫人说：“那你不早说，你要早说，我早就拿给你了，小肖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太闷、太实诚了。”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问道：“这个本子在哪儿？” “就在书房，中间那个柜子，柜子中间有两个抽屉，在左边那个抽屉，报纸包着，你自己去拿吧。” 肖毅说：“好，我这就去拿。” 肖毅来到邓建功的书房，他很顺利地找到了被报纸包裹着的日记本。 他拿出来，放在书桌上，打开报纸的那一刻，他有些吃惊，这个本子上面两个角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直角被烧成了圆角，里面有一部分字迹也被烧毁了。他刚要翻看，邓碧莹进来了。 邓碧莹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被火烧过的本子，问道：“什么东西？” 第1540章 “是邓叔叔留给我的。” 邓碧莹接过这个破旧的本子，说道：“这个从哪儿来的，我从来都没见过呀——” 肖毅说：“你不可能见过，这是他当年收废品的时候捡到的，是个私人日记。” 邓碧莹翻看着，她仍然不解，问道：“那为什么他没有当废品卖掉？还保存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留给了你？” 肖毅当然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就说道：“我有个课题，在研究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一场股市灾难，上次我来你的家的时候，跟邓叔叔聊到这个事，他说他有些资料，一时半会找不到，答应给我找出来。刚才阿姨告诉我，说这个本子就在书房，我就自己拿了。” 邓碧莹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翻着被烧焦的日记本，忽然她说道：“这还有一张照片呢！” 肖毅一看，此时的邓碧莹手里果然拿着一张照片，万幸的是，这张照片完好无损。 肖毅接了过来，他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剧烈跳了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照片居然是谭青小时候的照片，在谭青家里，他见过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照片。 难道这个本子是谭青妈妈留下的？ “我找了你们半天，原来你们在这里。”李岚扯着大嗓门进来了。 肖毅从邓碧莹手里夺过日记本，将照片夹进本子里，回身将本子重新放进那张旧报纸里，按照原样包好。 李岚说道：“什么宝贝，还怕我看见？” 肖毅包好后说道：“一本旧书。” 李岚问道：“我是来看看你订好机票没有？” “订机票？谁要订机票？”邓碧莹问道。 肖毅说道：“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准备晚上坐最后一个航班回去，你这里也用不到我什么了，李岚留下来陪你。” 邓碧莹一听，想挽留，但一想到他们俩目前的状况，想了想说道：“既然我留不住你，你早走晚走，早晚都得走，那就早点走吧——”说着，便低下头走了出去。 李岚一看，冲肖毅说道：“看见了吧，她不想让你走。” 此时的肖毅，已经开始归心似箭了，他说：“我马上订机票，你多陪她几天吧。” 李岚说：“我刚上任，单位也有一大摊子事呢——” “你不就是贷款的事吗，回头我让他们多做些工作，需要跟你沟通再让他们给你打电话。” 肖毅说着，也不等李岚答话，夹着这个本子就走了出去。 他没有时间研究这本日记了，将本子放进旅行箱，锁好，开始上网订票。 第1541章 由于他选择的这趟航班不是什么热门航班，还有票出售。 订好机票，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拎着旅行箱下了楼。 邓母、李岚都在客厅里。 见肖毅下来了，邓母说道：“小肖，听说你有急事要回去？” 肖毅知道是李岚说的，他就看了看李岚，李岚冲他一笑。 “是啊阿姨，我得马上往机场赶，不然就来不及了。” 邓母说：“既然如此，就不留你了，让碧莹送你吧，小李，去喊碧莹。” 李岚刚要起身，被肖毅拦住了，说道：“别麻烦她了，我打车。” 这时，邓碧莹从旁边的屋子出来，说道：“肖大行长是我邓家的客人，又是为我家的事来的，哪能让肖大行长打出租车走，我马上安排爹地的司机去送你。” 她说着，就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道：“你把车开过来，去机场送一个人。”打完电话后，邓碧莹说道：“好了，我就不亲自去机场送你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肖毅看着她，虽然她故作轻松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但肖毅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伤感，也不想让彼此尴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跟老夫人道别后，便拎着旅行箱往出走。 李岚说：“肖毅，我不送你了，让碧莹送你吧。” 肖毅知道李岚有意将这个时间让给他和邓碧莹，他回头看了李岚一眼，跟她挥了下手。 邓碧莹当然要送肖毅，于情于理她都要送肖毅出门。 来到门口，正好邓建功的司机开着邓建功那辆坐骑过来了。 肖毅站住，他伸出手，说道：“碧莹，再见，有什么拿不准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邓碧莹握着他的手，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会向你汇报，在法律上，你还有监督我的权力。” 肖毅笑了，说道：“那好，再见，请多保重，在我监督范围之外如果有什么事，你尽可能找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外的事就算了，父亲都撇下我一个人去极乐世界享福去了，你说我还能靠谁，我现在必须要学的一件事就是靠自己。” 肖毅的心一酸，刚要说什么，就听邓碧莹继续说道：“再见，祝你早日找到理想的伴侣。” 她说完，也不等肖毅回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肖毅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心中涌现出一股酸楚。 这时，司机走上台阶，伸手接过肖毅手里的旅行箱，放进后备箱，然后给肖毅拉开后排车门，说道：“请。” 肖毅上了车。 第1542章 当车子载着肖毅走出邓家大门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再见了……” 万米高空上，肖毅陷入沉思，他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这才想到那个本子放进旅行箱里了。 难道，谭青妈妈没有写完的日记，在深圳续上了？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他记得谭青曾经跟他说过，当时是她叔叔去南方处理父母的后事的，叔叔说父母所有的物品都销毁了，没有带回来，干爸也曾经跟奶奶说过，父母没有留下任何遗物，他们走得干干净净。 肖毅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同是那场股灾受害者，谭青父母有可能认识老胡，也有可能认识老胡那位神秘朋友，即便谭青父母不认识神秘朋友，谭青的干爸也应该认识。 他忽然想起邓建功夹在信封里的那张合影照片，这张照片是从谭青妈妈日记本里来还是从别的没有燃尽的废墟中找到的？他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他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掏出那个信封，从里面拿出那张合影。 他的目光落在老胡旁边那个高大宽阔的身影上，第一眼见到这个照片就感到有几分眼熟，现在他可以大胆地判断，这个人不是谭青的干爸就是老胡那位神秘的朋友。 由于此人戴着一个过大的墨镜，而且照片比较模糊，他只见过谭青干爸一面，仅凭熟悉程度是无法肯定这个人就是谭青的干爸，一切要等回去后由谭青辨认，说不定里面还会有谭青的父母。 他被自己的大胆推理吓住了，一时间冒出这么大的信息量，又无法立刻理出头绪，肖毅的脑袋乱极了，加之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甚至出现了耳鸣。 他不再琢磨日记和照片的事，掏出眼罩戴上，强迫自己闭上眼休息。 回到家后，他看了看表，不算太晚，就给梁红波发了一条语音，问黄行长回来没有。 梁红波回了他一条语音：行长闹肚子，可能水土不服，我多留了他一天，明天情况好转后再回。 水土不服？头两天没犯，今天就犯了水土不服？ 也可能是梁红波故意多留他一天，让他放松放松。 肖毅回道：去看医生了？行长的确有这个毛病，辛苦你，照顾好行长，留行长多待几天，等病情稳定后再回。 梁红波没再回信。 肖毅又给司机小何打了电话，得知黄行长已经住进了医院。 肖毅一听就急了，梁红波没有将这个情况告诉他，可能是不想让他担心吧：“我刚跟梁行长联系了，她没说行长住院了，情况严重吗？” 小何说：“已经控制住了，我刚回到分行客房，梁行长把我换回来了，她说她在医院照顾，让我回来休息。” “哦——”肖毅说道：“小何，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小何说：“昨天后半夜严重，我们连夜给送到了医院，现在腹泻控制住了，晚上梁行长给熬得小米粥，行长吃了半碗，好多了，大夫说，这个病来得快，恢复慢，靠养，一周之内饮食都要注意，不能碰不好消化的食物，一周之内都要吃流食，流食中小米粥最好。” 肖毅问道：“怎么突然腹泻了？” “这个……”小何犹豫了一下说：“昨天晚上联欢会，行长很高兴，他喝了不少的酒，我跟你说，不但你，就是我都没看到行长这么高兴地喝酒，他端着酒杯，挨个敬，一人一杯，这还不算，别人敬他，他也来者不拒，……” 肖毅说：“怎么不拦着他少喝？” 第1543章 小何叹了一口气，说道：“拦了，根本就拦不住啊——如果不是梁行长给他挡了许多酒，他当场就喝趴下了！肖哥，你不知道行长有多奇怪，我从没见过他在酒桌上那么兴奋过！喝了那么多酒，居然没醉！” 小何的口气仍然带着对行长的惊奇。 对于黄行长的兴奋，肖毅并不感到惊奇，西部省份布点，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只不过近年来国家抬高了银行省外布点的门槛，为了拿下批文，黄行长往国家有关部门跑多少趟，连肖毅都说不清楚，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黄行长是个工作作风沉着稳健的那种，既然他早就定下了任期目标，有多大困难都要去完成。 梁红波是他得意的爱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中心分行从无到有到正常运转，黄行长当然高兴，况且又远离滨银总部，跟自己爱将手下的人喝酒，他完全不设防，那种高兴和轻松肖毅是能体会得到的。 此时面对倍感奇怪的小何，肖毅当然不会跟他说这些，而是纠正道：“行长当时没醉是假象，真相百分百地醉了。” 小何说：“还真让你说着了。当时他的确一点醉意都没有，回到房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开始折腾，怎么都不睡觉，半夜起来想到外面走走，说要看看西北的夜色，我说咱俩都不认识路，出去后再回不来，你猜行长说什么？” “行长说什么？” “行长说，去，把红波儿叫起来。我说，梁行长这几天比任何人都辛苦，她肯定睡了，行长说，那你就跟我去散步，我也醒醒酒，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给拿了外套穿上。到我外面，才知道这里的夜晚，可是比咱家凉多了，差了七八度，我陪着他走了一段路，他看到路边小吃摊，就想吃凉粉，我又陪他吃了凉粉，也奇怪了，我吃了没事，结果行长后半夜就闹开了。” 肖毅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就他那肠胃，半夜吃凉粉……” 小何说：“哎呀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呐，跟个孩子似的，就想吃那玩意，站在那儿不走。” 肖毅不由得笑了，说道：“吃了也好，以后他肯定不会再吃了。” 小何说：“这个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别人。” “放心吧。” 挂了电话后，肖毅洗了澡，围着浴巾，这才将那本烧焦的日记本从旅行箱中拿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谭青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后，放在台灯座上，然后翻开日记的第一页，虽然日记的内容残缺不全，但他大概能看懂所要表达的意思： 谭青妈妈在第一篇日记中写道：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特区，第一次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第一个感觉就是“快”，人们奔忙的脚步快，吃饭的节奏快，工作效率快……一个“快”字，涵盖了这里所有的一切。牧辛真是太贴心太给力了，他给我们安排好了一切，甚至锅碗瓢盆都给我们备下了，我明天也要上班了，子安到的当天就被牧辛拽走了，这里，没有闲人的空间。 这篇日记可以跟谭青妈妈以前的日记衔接上。 第1544章 下一篇，是三天以后：子安今天回来得很晚，他说今天听一个海龟讲课了，据说这个海龟很牛，归国前华尔街的精英，曾经在金融大鳄索罗斯公司工作，是个顶级的对冲基金操盘手，从子安兴奋的程度来看，他们下一步似乎要大干一场。 按照日记中显示的时间，肖毅发现，谭青妈妈显然不如在内地写得勤快，一般都是间隔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星期，可能因为工作忙顾不上。 厚厚的丝绒皮的日记，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用，在这三分之一的内容里，有一部分是他们夫妻俩的日常，涉及到工作内容几乎没有，大部分都是思念女儿的内容，什么今天晚上给女儿打电话奶奶说刚睡下了，约好明天再打又忙到很晚却没打成……等等。 以肖毅眼下的心情，他是不可能慢慢阅读这些日记的，他直接翻到了最后，这篇日记的内容显然被火烧去了只言片语，但仍然能看出完整的内容： 疯了，都疯了！子安也跟着疯了，大喜过后千万别是大悲！！！！！！…… 通篇日记就这一句话，后面还跟着几个感叹号，从感叹号的间距来看，不止这六个，后面应该还有，只是被火烧掉了。 从这几个感叹号中不难想象，谭妈妈该是何等的惊讶和恐惧！ 这篇日记后再无内容。 肖毅又翻到前一篇：我好担心，担心他们把天捅了个大窟窿，同时也担心我自己……事实上，我已经早就把天捅了个大窟窿了，我现在的每根汗毛都写满了担心和恐惧，万一……我不敢想万一，如果真的有万一，那我就是万劫不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谭青妈妈如此担心和恐惧，还说自己把天捅了个大窟窿？还诅咒自己万劫不复？纠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持有三个高级证件的人如此惊慌？ 他再次往前翻，日记里又写到：今天，我做了一件万分危险的事，但是子安说没事，他说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完全可控……尽管他反复安慰我，仍然无法消除我的担心…… 看到这里，肖毅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一连喝了一大半。 他走到窗前，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他做梦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前发生在南方的那场灾难，居然被他如此关注。 一听凉啤酒下肚后，他洗了把脸，头脑清醒了好多，再次回到座位上，继续翻看谭青妈妈的日记，一边看，一边分析，还将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写在纸片…… 一直到天亮，他才趴在桌上睡了一会，等闹钟响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看了看自己写的纸片摆满了桌子，感觉这个不眠之夜过得很辛苦。 通过昨天一夜的研读，肖毅大致理出了头绪。 谭青父母是受她干爸路牧辛之约去的特区，利用他们所学，在特区的资本市场上做得风生水起。 第1545章 路牧辛并不懂金融，也不懂资本，但是他有背景、有权力、有政策，胡友合算是他们顶级导师，那段时间，他们掀起一个又一个的惊涛骇浪，这些惊涛骇浪，最终演变一场不可控的人为灾难。 谭青妈妈说的她捅了个天大的窟窿，在日记里没有明说，凭肖毅的判断，有可能是财务上的窟窿，她挪用了巨额资金，当最后化为乌有的时候，他们夫妇顶不住巨大的压力，选择了一了百了，从14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假如肖毅推理正确的话，那么，疑问就来了，谭青的干爸是否跟老胡那位神秘朋友相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谭青干爸当年也是参与者，那么做为军方三产负责人，他为什么没有受到制裁？ 还有老胡那位神秘朋友，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覆巢之下无完卵，邓建功、谭青父母，都是那场灾难中的受害者，在他们的下游，是成千上万的普通散户，他们的结局兴许比邓建功、谭青父母更惨…… 如今，谭青父母走了，老胡走了，就连稍微知道一点内情的邓建功也走了，目前，只有谭青的干爸还在，谭青的干爸，一定知道所有的真相，甚至知道老胡神秘朋友的真相。 他给谭青发去一条语音：在滨海吗？我有事找你。 谭青很快回道：什么事？我在。 肖毅：见面谈。 谭青：现在吗？ 肖毅：是的。 谭青：改天行吗？我马上要回京都，跟杂志社的总编约好了，今天上午见面，谈我那篇论文的修改意见，还要跟沈律师见面，谈官司的事，对了，万一，我说的是万一我回不来的话，还请你晚上过来，看下小橘。 听谭青这样说，肖毅就说道：好吧，等你有时间再说，如果晚上你回不来给我发信，我再去看小橘。 谭青：好的。 肖毅听完谭青这条语音，他没再给她回复。 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在微信里说的，只能面谈。 这时，谭青又发来一条语音：我前天就将我的论文传到你邮箱里了，请你提出修改意见，怎么没见你回话？ 肖毅连忙回道：我出差了，先是西部中心分行开业，后去了深圳，这几天一直在忙，都没顾上看。我马上看，不过修改意见可能给不了你了，我拜读一下吧。 谭青：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今天上午之前都可以提出来，下午就不行了。 肖毅：好吧，我马上拜读。 肖毅立刻起床，他打开了笔记本，果然，邮箱里有谭青的邮件，打开，就是谭青为之努力了好多天的论文。 谭青这篇论文他只知道，为了论文，她特地将小橘送回京都，让干妈代养了几天。 这篇论文，也是谭青的毕业论文，是她挂职一年的毕业论文。 呵呵，肖毅还真没见过谭青写的文章，他便逐行逐句地看了下去，因为时间关系，他没有看完，便关上电脑上班了。 他走出家门，忽然想到老林小院的事，他便拎着公文包，来到林祖庭的院门口，窗帘掩映着门窗，看来，他还没起床。 第1546章 肖毅不便打扰他，转身就走开了。 自从上次他跟司机小陈说不要接送自己上下班后，小陈便不再单独接他上下班，而是在单位里等候。 肖毅不是想标新立异，也不想为自己树立什么廉洁奉公的形象，他实在是不习惯被别人接送上下班，何况，这样轻松自在，想打车就的打车，不想打车的话就走一走。 他刚走出不远，就见一辆车徐徐停在路边。 等他走到近前，郑红艳开门从里面出来。 “肖行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好去接你呀？” 肖毅说道：“昨天晚上回来的，很晚了，就没有麻烦你。” 郑红艳认真地说道：“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就是干这个的，就是给行长服务的，您说你出差我们都没去接您，这是我的失职，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这要传出去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还怎么干呀。” 肖毅看着郑红艳，她从始至终都是在埋怨他，无论是口气还是眼神，他不瞒地说道：“郑主任，你是行办主任，不是行长的主任，哪条哪款规定你是为我服务的？就因为我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没有打扰你们，你这个主任就没法干了？你要是真觉得没法干的话，你就写辞职报告！” 肖毅说完，瞪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郑红艳急忙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肖行长，您误会我了，您别走啊，坐我的车啊——” 肖毅没理他，而是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在郑红艳的注目下上了车。 来到单位，他前脚进来，郑红艳后脚就跟来了。 “肖行长，对不起，刚才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 肖毅打断她的话，说道：“郑主任，我马上有事，请你回避一下好吗？” 郑红艳尴尬得脸红了，她挤出笑，连忙说道：“好，好的，那我待会再来。” 肖毅坐下来，拿过桌上的文件夹，翻开看着。 郑红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道：“肖行长，是不是您这次去西部有人跟您说了我什么？” 肖毅放下文件夹，说道：“你就是这么看待你曾经的同事们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了。”她还想说什么，看见肖毅低下头，不再理她，就有些无趣地走了出去。 郑红艳刚走，戴志军就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郑红艳的背影，说道：“红艳怎么了？你批评她了？” 肖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批评她，一大早她就把我批评了一通！” 戴志军“噗嗤”笑了，说道：“她批评你？批评你什么？” “批评我昨天回来怎么没告诉她，批评我不该自己打车回来，还说这要传出去她这个办公室主任没法干了——” 戴志军一怔，说道：“这……这她就有点过分了。” 肖毅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就是你推荐的人，但他嘴上却说：“我跟她说了，如果觉得我这个人不好配合，她可以辞职。” 第1547章 戴志军尴尬地笑笑，说道：“不至于吧，不就是几句话吗？” 肖毅不免有些奇怪，小道消息都说郑红艳跟马建关系很好，可推荐她的人恰恰不是马建，而是戴志军，难道…… 肖毅意味深长地看着戴志军。 戴志军见肖毅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他不由得有些心虚，就说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肖毅说：“你说得对，的确不至于，她是你推荐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找她谈谈吧，我对她没有过高的要求，只有一条，摆正位置。” 戴志军说：“好吧，回头我找她谈。”戴志军说完就要走，刚站起来又坐下了。 “有事？”肖毅问道。 戴志军说：“是这样，支行合并后，有些员工给总行和董事会写信告咱们。” 肖毅笑了。 “你笑什么？” 肖毅说：“我笑我自己，刚来没几天就有人告了。” 戴志军说：“这你还笑得出来？” 肖毅说：“笑不笑得出来我还能哭啊，这么大动静，总是难称百人心吧，对了，商松上班了吗？” 商松，新星支行长，合并后，他不再担任行长，而是调回分行机关。 “上班了，你跟他谈话的第二天他就回机关上班了。” 肖毅说：“好，咱们开个碰头会，看看其它两项工作进展得如何？你把刚才告我的情况在会上说说，顺便介绍一下合并后工作进展情况。” “好的，我马上让办公室通知。” “不用了，你去告诉老马和孟春阳一声就行了，五分钟后会议室碰头。” 碰头会结束后，肖毅给郝东奇打了个电话，询问他金总中午是否有空。 郝东奇问道：“中午找金总是不是有急事？” 肖毅说：“没有急事。” 郝东奇说：“没有急事你就下午下班后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金总的习惯，他中午几乎不待客，铁打的睡午觉，待客都是我们几位副总的事。” 肖毅说：“好吧，那晚上再说。” 肖毅刚挂了电话，连五分钟都没有，金总就给他打了过来。 “小肖，听东奇说你找我？” 肖毅说：“是的，我刚出差回来了。” “去哪儿了？” “先西部后深圳。” “哦——”金总说道：“是不是又有人让你给带信儿了？” “这次……不是，是带信儿的人他……他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金总问道。 “邓先生病逝了……” “啊，什么病？” 第1548章 “肺癌。” “他……他的后事处理完了吗？” “嗯，完了，我就是想告诉您这个消息。” “好的，我知道了，我下午要回京都，晚上有个应酬，可能要在京都逗留两天，等我回来跟你联系。” “好的。” 挂了电话后，肖毅就想中午下班回家，他要继续研究那本日记，另外也想补补觉。 这时，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一看，话机上显示的是支行康瑞祥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康瑞祥说道：“出差回来了？” “您消息够灵通的，是不是小石告诉您的？不对，我今天上午还没看见他呢。” 康瑞祥笑着说：“这你可冤枉他了，我是昨天就给你办公室打，为什么没打你手机，就是想如果你接了电话就证明你回来了，如果没接，有可能没回，这样也免得打你手机，万一你在忙，我不是添乱吗？” “老兄，我记得我说过，您随时随地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没有那么多禁忌，何况是您。” “我知道，我是老兄，当然要注意分寸了，中午有安排吗？我让食堂弄几个菜，给你接风。” 肖毅说：“不瞒老兄说，这几天我都没好好睡一觉，想中午回去补个觉。” “不耽误你中午睡觉，我马上让食堂准备，咱也不喝酒，吃完饭你就回去，反正你回家也要经过这里。” 肖毅感到康瑞祥有事，就说：“好吧，说好了，不喝酒。” “没问题。” 挂了电话后，肖毅没有马上回，他坐在座位上发呆。 最近，也可能是年岁大的缘故，他经常发呆，甚至喜欢上瞬间大脑停摆的感觉，这个时候，周围是安静的，即便有声音他也是听不到的，脑子里乌七八糟的东西就像瞬间被清空了一样，他极其享受这个瞬间。 只是，这样轻松的时刻还不到一分钟，就传来了敲门声。 随着肖毅一声“请进”，进来一位三十五六岁、个子中等、微胖的男人。 肖毅一见，这就是不久前刚刚调到分行机关办公室的原红星支行行长商松。 “商行长，有事？” 商松一听，赶忙说道：“肖行长，您千万别这样称呼我，我已经不是行长了。” 肖毅看着他，虽然之前不认识商松，但在两个支行合并期间，商松表现得很有大局意识，对此次合并没有提出任何个人要求，完全听从行里的安排，目前，他暂时在机关办公室打杂。 让这样一个人给郑红艳打下手，其实是委屈了他，但肖毅不想立刻安排他，毕竟，对他的了解还不全面。 “请坐。”肖毅示意商松坐下。 商松坐下后，肖毅首先说道：“找我有事吗？” 商松说道：“是这样，有之前有个客户，一直跟着我，他想让我再协调一笔贷款，毕竟我现在没有这个权限了，但我不想把这个客户推出去，我就想等您回来跟你汇报一下，看看您能不能给协调一下。” 肖毅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是原来新星的老客户，你就让葛行长去做吧。” 葛行长，葛云飞，天桥支行行长，由于葛云飞在年纪上比商松年轻一点，而且天桥支行业绩好过新星行，合并后，由葛云飞担任行长。 商松说：“去找了，云飞那里也在整顿，有些不方便。” 肖毅看着商松，感觉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不用多想，肖毅也能想象出来是什么原因，他说道：“数目大吗？” 商松说：“数目不大，六七十万吧。” 肖毅说：“六七十万的话就不用在上边解决了，这样，你跟我去老康那儿走一趟，今天中午他请客，你可以把这事跟他磨叨磨叨。” 第1549章 商松说：“滨海支行的老康吗？” “当然是他啦——除去他，咱们分行还有几个老康？” 商松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又问道：“我就是确认一下。咱们分行不能解决吗？” 肖毅说：“数目不大，值不当的，省得被人说你走到哪儿，就把客户带到哪儿。” 商松想了想说：“好吧，我听肖行长的，那我先下去等您。”他说着，就开门走了出去。 肖毅心说这个人倒干脆，没说两句话他就先下去等了。 肖毅没有跟商松强调车的事，他有意留出这个空白。 等肖毅拎着公文包下楼的时候，意外看到一辆黑色的大众suv停在台阶下面，他认出这是商松的私家车。 门口平台的上面，是行里那辆奥迪车，司机小陈就在车里。 小陈看见肖毅拎着包出来了，就迎了上去，伸手就要给肖毅拎包。 肖毅摆摆手，说道：“小陈，你忙你的吧，我跟商松出去一趟，坐他的车。” 小陈看了一眼商松的车，松开手，看着肖毅走下台阶，奔向商松的车。 商松见肖毅没有上小陈的车，就赶紧推开车门出来，给肖毅拉开后排车门，肖毅坐进去后他才关上车门，还不忘冲台阶上的小陈摆摆手。 驶出机关大门，肖毅打量着他的车，问道：“你这车买的时间不长吧？” 商松说：“我被免职那天晚上买的。” 肖毅听他特意强调“免职”一事，知道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不平衡，就笑着问道：“晚上还能买车？” 商松说：“我邻居就是4s店卖车的，我爱人提前知道合并后我不再当行长了，肯定也没有车了，她怕委屈了我，就提前看好了这辆车，我免职的那天上午，她就把车提回来了，我晚上到家后，她把钥匙交给我让我去试车，我才知道她背着我给我买新车了。” 肖毅感慨地说道：“你有个好老婆啊——” 商松笑着说：“还行吧。” 提到老婆，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了，话题没再往下进行。 还是肖毅打破了沉默，他说：“如果你还想下基层的话，等年底吧。” 商松说：“实不相瞒，我不想去基层了，在基层，我这个年纪不算年轻了，思想跟不上了，应该让更年轻的人去发挥聪明才智，我来机关工作几天了，感觉挺好的，没有任务指标，趁着我腿脚还没老，在办公室打个杂跑个腿儿的还行，另外，我打杂比任何人都有优势，因为我当过基层领导，比一般人有眼力见，有些事也知道怎么处理。” 肖毅说：“机关也是要调整的，这次总行的精神就是精简机构，减编减员，你三十五六就想泡机关，是不是太早了点？” 第1550章 商松呵呵一笑，说道：“我这不是……不是支持您的工作吗？”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泡机关了？从一开始我们研究的时候就是说将你暂时调回机关。” 商松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喜欢机关，尤其是在您这样的领导身边工作，我能学到更多的专业知识。” 肖毅知道他这话言不由衷，有些话点到为止，不必说透，这是他在黄行长身边学到的领导技术。 他明明知道商松有情绪，但并不公开做他的工作，因为之前已经跟商松谈过话了，没必要再重复，今天这话也暗示了他，比公开做他的思想工作要强很多。 肖毅忽然问道：“你说新星落后于天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你比葛云飞老三岁？” 商松想了想说：“这个以前我们开会也总是找原因，虽然我们没有在一条路上，但我们离主路距离还不到一百米，如果强调地理位置似乎有些强词夺理，我个人认为，一是桥东经济比桥西发达，有好多大企业，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二是云飞接受新鲜事物快，这个不服不行，三是他抓工作比我狠，这也是我不得不服气的原因。” 肖毅说：“你能从自身找差距这很好。” “还有一个原因……”商松欲言又止。 “说。” 商松说：“我那里皇亲国戚太多，有点不好管理。” 肖毅说道：“这也是合并的一个主要原因，这次对两个行的人员实行分流、双向选择，那些没人选的自动离职，平时业绩不达标的自动离职，有一部分离职的人有怨气，上午我听老戴说有人直接给总行和董事会写信告我。” “哦，有这事？” “这不奇怪，我早就想到了。不瞒你说，总行马上就要推广咱们的经验，人员不精简不行啊，现在国有银行都不养闲人了，何况咱们行。新星和天桥合并，这只是精简机构的第一步，接下来咱们分行还要继续搞，这些日子我也在思考这件事，究竟下一步该怎样搞，一味减员也不是唯一的办法，还要调动现有职工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提高效益，效益提高了，就显不出谁是闲人了。” 商松说：“您说得对，我太同意您这个观点了。” 肖毅说：“这不是我的观点，是大家的共识，谁都明白的道理，做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商松说：“您太谦虚了，其实，对这次合并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您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情绪，两个支行合并是大势所趋，如果梁行长不走，她也会搞合并的，我之前也跟我们的职工透露过这个意思，虽然有人写告状信，总得来说，这次合并进行得比较顺利，三四天基本完成了，跟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不无关系。” 肖毅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主要跟你的配合有关。” 商松说：“以前的领导就说我有大局意识，这个还真不是吹的，对于上级的决定，无论我多么有意见，执行命令是放在第一位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新星行总是给其它兄弟行垫底，我也听没脸的，所以这次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滨海支行门口。 肖毅提前下了车，他步行走进门口。 警卫一见是他，急忙出来迎接。 肖毅挨个跟他们握手，并示意他们将门口打开，让商松的车进来。 第1551章 康瑞祥在楼上就看见肖毅进来了，他带着新到任的副行长陈旭东和老孙一起下楼迎接。 肖毅跟他们一一握手，笑道：“干嘛这么隆重，真拿我当外人了——” 老孙说：“早就拿你当外人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去了两三个单位，都没来这里？不是外人是什么？还不如外人呢，人家孟副行长刚上任，第一个走访的单位就是这里。” 肖毅一听，“哈哈”大笑，说道：“这里我还用来走访吗？熟悉得跟我自己手掌心一样，即便要走访，也是放在最后压轴的。” 老孙说：“这还差不多。” 一边的康瑞祥说：“上楼吧，一会再唠。” 肖毅说：“你看老孙，尽顾着批评我了，我都忘了给你们做介绍了，这位是商松，原新星支行行长，这几位都是我的老领导，这位是康行长，孙副行长、陈副行长……” 康瑞祥说：“认识认识，大家都认识，先上楼吧。” 肖毅被大家簇拥着上了楼。 一切还都是老样子，此时的肖毅，尽管内心有了波澜，但是他不会让自己的表情流露出感慨的。 陈旭东快走几步，将电梯门打开，肖毅跟康瑞祥说笑着就走进电梯。 老孙和陈旭东还有商松没有跟着进来，他们等下一趟。 电梯里，肖毅看了一眼康瑞祥，轻声问道：“陈旭东怎么样？” 康瑞祥说道：“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 康瑞祥说：“过去有句话叫做宰相门前七品官，人家给董事长开过车，来这里就是镀金的。” 肖毅刚要说话，电梯停下了，门开后，办公室主任曹洁等在电梯门外。 曹洁客气地说道：“肖行长，回来了。” 肖毅说道：“还是曹主任这句话听着亲切。” 曹洁笑了，说道：“请吧。” 曹洁给推门打开会客室的门，肖毅进来一看，茶几上摆着果盘，他不由地看着康瑞祥，说道：“怎么整得跟接待客人似的？” 不等康瑞祥说话，曹洁抢先说：“康行长跟你通完电话后，就把我叫来了，让我准备这、准备那的，临了还说，买点瓜子和零食什么的。他的话把我逗笑了，我说要不要买点果丹皮和ad钙奶之类的……” “哈哈哈。” 曹洁的话也把肖毅和康瑞祥逗乐了。 康瑞祥不好意思地说：“曹主任啊，你就揭我的短吧。” 曹洁说：“我是实事求是，肖行长啊，你不知道，你刚上任的时候，听说要下基层，那几天可是把康行长的眼睛盼蓝了，天天磨叨，你今天会不会呀，什么时候来呀——” 肖毅看着康瑞祥，说道：“老兄，咱们之间的默契呢——” 第1552章 康瑞祥扭过头，递给他一块切好的水果，说道：“老了，成色不大了。” “哈哈。”肖毅笑着接过水果放进嘴里。 这时，曹洁往门口看了一眼，说道：“孙行长他们去了小会议室？” 康瑞祥说：“叫他们过来吧，还有人家商松呢。” “好吧，我去叫他们。” 曹洁走出去后，肖毅这才认真地看着康瑞祥，说道：“您是不是胖了点？” 康瑞祥坐在他的旁边，摸了摸脸说道：“自从你去了总行，我就的体重就长了五六斤，现在你嫂子晚上都不让我吃饭，我一天就仗着中午这顿饭呢。” “哈哈。”肖毅笑着说：“看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康瑞祥说：“就是真的，本来我想晚上叫你过来，后来一想还是试试中午吧，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想我了呗。”肖毅说道。 康瑞祥说：“那不假，但今天中午有个插曲，老管一大早就给食堂送来两大塑料桶的羊蝎子，说是刚剔出来的，非常新鲜。” “哦？他怎么想起给你们送羊蝎子了？”肖毅问道。 康瑞祥说：“前几天又从这里贷了一笔款，要请大家吃饭，谁也不去跟他吃，他知道现在咱们的纪律很严，就送了两大桶羊蝎子让大家吃。” “他贷了多少？有抵押吗？” 康瑞祥说：“是这样，老管是咱们这的优质客户，另外之前咱们对他有授信额度，所以也享受了一下对他照顾，按照约定的额度，这次贷了他二十万。” 肖毅想起来了，所谓的授信额度还是当初他给管忠办的呢，他将他所有能抵押的物品都抵押了，肖毅就给他办了两次授信，所用的额度也达到了饱和，肖毅之所以给他办了两笔授信，也是以防万一。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对于老管，不可超越权限，要管着他点，对了，这才他贷款干什么用？” 康瑞祥说：“没说，在授信额度之内，也就没问。” 肖毅说：“二十万块，显然不是用作事业上的发展，这个……以后他再贷款，一定要告诉我。” “呵呵，不至于吧，难道他敢胡来？” “他不是敢胡来，他有可能脑袋发热，说不定拿这钱干什么去呢，这个你们以后一定要告诉我。” “你这一说我到想起来了，这次他特别嘱咐不让告诉你。” 肖毅一拍大腿，说道：“你看是不是，他之所以怕我知道，就说明这笔钱不是用在事业上。” 老康一听，认真地问道：“他用在什么地方？赌博吗？” 肖毅急忙摆摆手，说道：“他没这毛病，也不敢，我也不瞒你，他呀，就是耳根太软，今天村里找他养牛让他入股，明天别人让他担保贷款，后天又想入股建高尔夫球场，反正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句话，见不得别人跟他哭穷……” 于是，肖毅便将管忠这段时间的事跟康瑞祥说了一遍。 康瑞祥听后松了一口气，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问题还不大，刚才还真吓我一大跳，我以为他赌博了。我前段时间也听说了，李天田的公司资金很紧张，最近他又在搞创业板上市，不知从哪儿请来一个团队，吃住在公司，昼夜在做账。” “上市？”肖毅瞪大眼睛说道：“他还想走这条圈钱的路？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第1553章 康瑞祥说：“是啊，他这种情况别说上不了市，就是上市了，也缓解不了目前的现状，而且会加剧衰落。” 肖毅站了起来，说道：“他是老牌的民营企业，上市的话人家会把你的底儿全部亮出来，尤其是税务方面，哪怕之前享受的优惠可能都会被清零，一旦不合格，补缴税款就能让他破产，有可能还会引起连锁反应。” “没错，所以你说他是饮鸩止渴一点都没错。” “他在咱们这还有多少贷款？” “你走的时候是多少就是多少，因为当时没给他授信，尽管他的抵押物远超过在咱们这的贷款，也一直没再给他追加贷款，你在的时候，他按时结息，现在他连结息都困难了，好在他公司那块地皮抵给咱们了，不然的话……还真悬。” 肖毅说：“我那时之所以没给他授信，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现在想想还真做对了。” 康瑞祥忽然说道：“许亮你认识吧？” “哪个许亮，是政府对面银行的许亮吗？” “就是他，昨天晚上跟几个战友一块喝酒，听说他也惹上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肖毅问道。 “也是贷款方面的麻烦，长安房地产公司非法集资被查封，还涉嫌骗贷，行里让许亮承担领导责任，因为他是副行长，许亮就承担下了领导责任。” “他认了？” 康瑞祥说：“是的，但之前许亮的弟弟突然被提为分行行长，他的儿子和女朋友也被安排在银行上班，昨天行党组批准了许亮的辞职申请，并准予他提前退休。也就是说，许亮是跟行里谈妥了交换条件后才辞职退休的。” 肖毅默默地点点头。 康瑞祥又说道：“这个貌似跟你当年的情形一样，只不过老许不是被人嫁祸的，而且还谈妥了交换条件，提前退休，一心一意搞经营自家的公司，弟弟、儿子和未来的儿媳也都安排妥当了，退休也值了，而且行里承诺不追究他的任何法律责任。” 肖毅又默默地点点头。 康瑞祥说：“这说明老许单位领导说理，既然让人家承担责任，就要给予一定的补偿。不然的话，以后谁都不签字负责了。” 肖毅长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发表议论，说道：“对了，商松有件私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干咱们这个工作的，还能有什么事，贷款呗。” “他还用找别的行贷款？他一句话的事，葛云飞能不给他办？” 肖毅说：“可能是碍于脸面吧，他不想求他，符合条件你就办，不符合条件谁介绍来的也不行，您看到了吧，先有我，后有许亮，现在追责的力度多么的大啊！” “你和他的情况不一样，你是被王辉蓄谋陷害的，许亮算是正常工作范围之内，你们俩有本质的区别。” “但规则是一样的。”肖毅说完，定定地看着康瑞祥。 康瑞祥点点头，说道：“是的，应该引以为鉴。” 康瑞祥看了看表，说道：“差不多了，咱们去食堂吧，对了，怎么没把石峰叫来？” 肖毅说：“您想叫他另找时间吧，我不想成群结队地回娘家。” 第1554章 “你说得有道理，对了，当初干嘛把陈旭东放在这里呀？” “您问我，我问谁去？所以今后说话、办事一定要多加注意。” “看来，我今天叫你欠考虑。”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一次都不来同样不正常，稍加注意就是了。” 肖毅实在太过疲乏了，他吃完后，让康瑞祥的司机送自己回家，商松则被康瑞祥留下喝茶，顺便说说贷款的事。 下午，石峰来找肖毅，原来，他昨天就去了省城，是去考察一家金租公司，这家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但是提议由政府担保。 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凡是这种情况，大部分金租公司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难道不知道政府担保的弊病吗？” 石峰说：“他们很清楚，但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无疑，政府出面，他们就多了一层保护。” 肖毅说：“好吧，我来跟政府谈，他们还提了什么要求？” 石峰说：“这家公司在省内做过好几例这样的项目，也跟咱们滨海一所职业学校做过，当时也是政府出面的，是发行给的贷款。” “怎么做的？” 石峰说：“好多年前以前的事了，去年合约结束，这所职业技术学校由他们全部出一部分资金建设，政府每年连本带利还款一个亿，七年还清，学校所有权全部交给地方。” 肖毅说：“医院这个项目完全可以抄作业。” 石峰说：“我这次接洽的是金租的一个副总，如果有意向，还要请你亲自出马。” 肖毅说：“我没问题，我要提前跟市领导汇报，如果协商成功，可以邀请他们老板来滨海考察。” 石峰说：“那没问题。” 肖毅看着他说：“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石峰揉了揉眼睛，说道：“是啊，这位副总对滨海印象不错，晚上请我去了大排档，差点没把我喝死。” 肖毅说：“马行长怎么没跟你一块去？” “马行长说让我先去摸摸情况，我就单枪匹马一个人去了。” 肖毅说：“老管给老康那儿送了两桶羊蝎子，老康还给你留着呢，让你晚上去吃。” 石峰说：“我可没精力啃那玩意了，我要回家休息……” 他的话没说完，电话就响了，石峰看了一眼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肖毅说：“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我晚上还有事。” 石峰一听，就挂了电话，说道：“对了，我感觉医院那头好像积极性不高，本来李院长应该跟我一起去，可是她说你临时有事就推了，再也联系不上了，他们大院长也不在家，我就一个人去了。” 肖毅说：“她的确有事，我们有个同学的父亲去世了，我们俩个去深圳着。” “哦，那是我误会她了，我以为她是故意躲了，好像女同志都不太愿意出差，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回屋再给老康打电话。” 第1555章 石峰说着拿起电话就走了出去。 石峰走后，肖毅看了看表，他便换下工作服，拎着包往出走。 他要去谭青那里，帮她照看小橘，虽然他跟谭青有约定，等她的电话再决定是否去看小橘，但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谭青那里，不管谭青是否回来。 他还想进一步研究谭青妈妈的日记，如果谭青已经回来那就更好，可以让她辨认一下邓建功给他的那个照片里有没有她干爸，如果挨着老胡的那个人是谭青的干爸，那么就可以排除神秘人的身份。 肖毅来到招待所谭青的住处，他四处看了看，哈腰从靠近门口的地垫底下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小橘看见他后，从猫窝里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不停地冲他“喵喵”地叫，还在他的裤腿上蹭来蹭去的。 肖毅低头摸着它的脑门说道：“是想我了？要是你姐姐这样对我，我就美天上去了？” 肖毅放下包，打开窗子通风，然后给小橘加粮换水，又将小橘的猫砂盆清理完毕后，他洗了手，再次坐在摇椅上，这才发现那个装有日记本的藤编小蓝不见了。 肖毅张着手，他在想，是不是谭青发现他看了这些日记后，便将日记收起来不让他看了？ 他下意识看看房间内的摄像头。 他不甘心，一整天都惦记来这里看日记，不能就这样罢休，即便谭青不乐意他也要弄清事情真相。 他站起来，开始在客厅寻找，没有发现那个藤编篮，又走进卧室旁边的小书房，仍然没有。 书房都没有，那么谭青极有可能把日记藏起来了。 他不免有些泄气，走出书房的那一刻，他无意看了卧室一眼，卧室的门紧闭着，记得谭青说过，她的卧室是不允许小橘进去的，现在，只有卧室他没有找。 肖毅想了想，便走到摄像头前，对着放在桌角的摄像头说了一句：“对不起了——”随后，他便拿起一本杂志，挡在了摄像头前。 想到自己的行为有点那个，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才去开卧室的门。 卧室的门并没有锁死，一拧就开了，从这一点来看，谭青是信任他的。 走进卧室，在床头地板上，就发现了那个长方形的藤编小蓝，看来，谭青也在经常看妈妈的日记，也许，她也想从中发现什么。 一个大男人，是不好在女孩子的卧室逗留的，肖毅将长方形的小蓝端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坐在沙发上，继续翻阅那些日记。 然而，他没有再发现有价值的信息，因为这些日记记载的时间是谭青父母赴深圳之前的，除去居家生活日常，就是谭青成长的内容。 忽然，肖毅发现了这样一篇内容：子安说子平要买房子，他说父母跟他商量，让我们出三万块钱，父母出两万帮子平买房子，父母的意思是等他们百年后，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归我们了，子平的那套房子归他，什么归不归的，父母说了，我们就要照办，只是我们手里没有这么多钱，子安说跟单位借一部分。 肖毅一看，原来谭青叔叔的房子当初他父母和爷爷奶奶已经出过钱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谭青的爷爷奶奶就已经将哥俩的房子进行了分配。 不知道谭青是否看到了这篇日记。 他便将日记折了一个角。 放下日记，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小橘已经吃饱喝足了，正在悠闲地舔毛，它眯着双眼，一副陶醉的样子，细心的啃咬着小手，小手上的肉垫被它舔得干干净净，透着粉白色。 第1556章 他记得谭青当时从家里带出了两大档案袋照片和相册。他想看看那些照片，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想到这里，他将手里的日记本放在篮子里，将篮子重新放回卧室，他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些照片。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房的柜子上。 那些相册和照片，应该在柜子里放着。 但是他犹豫了，放在明处的东西他可以看看，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去打开柜子翻东西看的，他不能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何况这是素质问题。 走出客厅，他的手机响了，是小何。 小何告诉他，他和行长已经从机场出来了，在回滨海的路上。 肖毅说道：“好的，我马上去酒店等你们。” 小何说：“行长说了，不去酒店，直接回家喝小米粥，就是让我告诉你一声，我们回来了。” 肖毅想了想说：“也好，行长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小何说：“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大夫说饮食上还要注意几天，不能吃凉的、硬的，最后吃容易消化的。” “你跟行长说，休息两天再上班吧。” 这时，就听黄行长在旁边说：“我休息还用你给假呀。” 肖毅不由得笑了，说道：“那好吧，您多保重。” 挂了电话，肖毅看了看表，他感觉肚子有点饿了。自从深圳回来，他一直没和小范联系，不知他那头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拿过电话，给小范打了过去。 这才得知小范也去了深圳。 他以为小范是为了调查代码的事去的深圳，一问才知道，小范和另外两个同事去深圳抓捕一名嫌疑人。 小范在电话里告诉他，他已经委托深圳的同行，让他们帮忙查找是否深圳的银行有这个代码的保险箱，他说排查了一切可能，最后认定这个代码有可能是银行保险箱，根据老胡生前的活动区域判断，如果真的是保险箱的话，那么有可能在南方的城市中。 肖毅说道：“好吧，我还是那句话，保密。” “知道。你放心吧。” 谭青没有回来，肖毅不想等她了，他想了想，便将那本日记和照片给她留下了。 锁好门，肖毅照样将钥匙放在靠近门口的地垫底下。 他刚回到家，林祖庭就敲门进来了。 他兴致勃勃地拿了一沓小院图纸让肖毅参谋。 看着林祖庭兴奋的样子，想着他有可能面临的手术风险，肖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第1557章 林祖庭走后，肖毅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西院已经明天就要进料施工，肖毅跟父亲说道：“爸，等忙过林叔叔这事，你们回来一趟吧。” “干嘛？有什么事？” “您和妈妈该做体检了。” “做啥体检，我们身体棒着呢，别没事找事好不好，有这闲工夫想想你自己的事，好了，不说了，我找的瓦工快到了。” 肖毅一听，就说道：“爸，这个小院多长时间能入住？” “入冬前差不多吧。” “不行啊爸，太晚了，争取国庆节搬进去。” “国庆节？你开什么玩笑，虽然这个活儿不复杂，但你知道，现在不好找人，人家都出去打工去了，谁都不愿意干这零碎活儿，我找的人只答应下班回来给加班干，正经时间人家没功夫，这还只是瓦工，装修的人我找了两拨儿，还没最后谈妥，好了，人来了，不说了，一会再给你打。” 父亲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毅想想父亲的话有道理，如今村里别说瓦木工这些手艺人了，就是普通劳力都外出打工去了，如果真是人家利用业务时间加班干，真得干到入冬，那就太晚了，刚才林叔叔还梦想着在小院过他八十岁生日呢。 想到这里，他给管忠打了个电话。 管忠接通电话后说道：“兄弟，有事？” “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 “什么事电话不能说吗？” “可以说呀，只要你不怕吕会计知道就行。” 管忠一听，赶紧说道：“你等着，我马上就走。” 肖毅放下电话后，就出门去了林祖庭的家。 他敲了敲门，在门口喊道：“林叔叔，是我，小肖。” 林祖庭肩上搭着一件外套出来给他开门，肖毅看见那个旗袍阿姨在屋里，就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您把那个定型的图纸给我，我找了个懂行的人，马上就到，让他看看。” 林祖庭一听，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小丽，把刚才咱们看的那张图纸拿过来。” 小丽阿姨便将几张图纸递了过来。 肖毅说道：“图纸我明天早上再还过来，你们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肖毅转身就要走，林祖庭叫住了他，说道：“小肖，你如果认识这样的人，能不能帮忙找几个，现在村里根本找不到手艺人。” 肖毅安慰道：“这事您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您就放心等着在小院开生日patient吧。” “哈哈，你可比小建还懂我！” 肖毅说：“您错了，最担心您的还是他。” “好了，好了，你就别给他说好话了，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第1558章 肖毅拿着图纸刚要进门，管忠开着车就到了。 进门后，管忠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肖毅说：“是啊，你不跟我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说吧，贷二十万干嘛？” “发展事业呗。”管忠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 “发展事业二十万就够了？什么事业这点钱就能发展得来？” 管忠说：“我还有自有资金呢。” “你拉倒吧，别看我这段时间你没跟我聊，但我是出了名的铁算盘，你目前的资金用在工程垫资上了，二十万于你的工程来说屁事不顶，是不是你又爱心泛滥了？” 管忠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这事别跟吕会计说。还是老李，他实在解不开锅了，我没多有少，借给他二十万，他能还则还，还不了我也不要了，也算我还了当初他的人情，如果我一点都不帮助他，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肖毅知道管忠的性格，就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二十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能承受，我找你不是向你兴师问罪的，是有件事请你帮忙……” 于是，肖毅便将林祖庭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管忠一听，瞪大眼睛说道：“这城里人可真是钱烧的，我拼了命也要从村里出来，可是城里人却千方百计往农村跑，看来，城里人和农村人永远不会在一个频道上。” “你别发感慨了，你出来是为了孩子将来有更好的发展，人家往农村跑是为了养老为了享受田园的慢生活，根本就不能放在一块比较。” 管忠说：“你说的是这个理儿，那林书记同意他老爹去农村养老啊？” “不可能常住农村，毕竟年纪大了，偶尔换换心情就足够了，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你需要操心的是这个活儿能不能接？能接的话给我一个报价。” “你都下命令了，我怎敢不接。” “我可没有命令你，你如果不愿干，我再找别人，别以为离了张屠夫，我就得吃带毛猪。” “哈哈。”管忠大笑，说道：“你现在真能矫情，我又没说什么。好吧，造价我就不报了，这么点活儿也没法抱，最好算总账吧，装修的事我也包了。” 肖毅说：“那是个老房子，还是老门窗，都是木质的，都需要修，你要找个好木工，现在搞装修的这些人，不一定干得了这活儿。”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家我二叔就是老木工，虽然年岁不小了，但干修修补补的活儿还是没问题，我再给他派两个帮手，好了，别的我就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刚发现，你居然还有不懂的事儿。”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懂的多了去了，你才知道呀。” 管忠说：“懂经济的人就懂得一切，比如你这铁算盘，不出家门就能把我算到骨子里，瓦木匠的事你不懂合适，再懂这些你就长尾巴成精了——” 肖毅乐了，说道：“我还没吃晚饭呢，陪我喝点？” 管忠一听，瞪大眼珠子，说道：“乖乖，你这是不想好好活了，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不要身体了？” 肖毅说：“别大惊小怪，我去下面，冰箱里啤酒，我弄个大葱炒鸡蛋。” 管忠说：“你家就有鸡蛋吗？” 肖毅说：“这就行了。” 管忠拉开冰箱，看了看，说道：“明天我让吕会计把冰箱给你填满了。” “别，可千万别，我几乎不在家吃饭，冰箱填满了你吃呀。” 第1559章 管忠关上冰箱，脸上充满了同情和可怜，说道：“你说你挣再多的钱管什么用，也不成个家，钱多没地方花去，过的跟个和尚似的，连个车都不买。” 肖毅看了他一眼，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说道：“我现在当和尚，是为了将来更好地还俗，趁着现在没有什么开销，我要节衣缩食，挣钱攒钱，将来好让我的老婆孩子话！” “哼，看把你得意的，就是不知道你老婆在哪个丈母娘家里养着呢——” 两个人逗了一阵嘴，大葱炒鸡蛋很快就端上桌。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送滨海晚间新闻，正好是谭青在各个学校检查开学准备情况。 管忠喝了一口啤酒，冲着电视努努嘴，问道：“这个丫头的妈妈能不能当你丈母娘？” 肖毅看着电视里的谭青，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丫头的妈妈不在了。” “啊？”管忠有些吃惊地说道：“她这么年轻就没有妈妈了？” 肖毅喝了一口气酒说：“黄泉路上没老少。” 管忠改口说道：“那她的爸爸能不能当你老丈人？” “他爸爸也不在了。” 这次管忠是彻底惊掉了下巴，他半天才说：“以前，我是那么崇拜和羡慕谭青的父母，无数次地想，该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没想到……没想到她原来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是啊，命是够苦的。” “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上，一点都不像没有父母的人，懂礼貌、有爱心，怎么就……” “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虽然父母早逝，但是她得到了爷爷奶奶的爱，还有良好的教育，她的性格是健全的、完美的。”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他起身拿过电话一看，是谭青。 谭青说道：“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刚从沈律师的律所出来，马上去干妈家，你还得去看看小橘。” 肖毅说：“我去看了，小橘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肖毅惦记着放在她屋里的东西。 “明天上班前赶回去。” “嗯，什么时候开庭？” “大概要下周，时间还没定死。” “好，专心开车，挂了。” 管忠笑着看着他，说道：“兄弟，行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实心的呢——” 肖毅斜了他一眼，说道：“别多想。” “没多想、没多想，我想多少也不顶用。”管忠说：“难怪你看不上电视台的小田，原来还真是你眼睛往上看了。” “你胡说什么？我和谭青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她刚才打电话是有件小事让我办一下，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我跟你说，小田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你回去嘱咐吕会计，别跟着王悦她们瞎嚷嚷。” 第1560章 管忠只是看着他笑，并不说话。 第二天，肖毅从总行回来，都没有接到谭青的电话，难道他没有看到妈妈的日记和照片？ 他很想给她打个电话，想想又放下了，以他对谭青的了解，谭青见到这些东西后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的，因为她的屋子除去肖毅没人去过，唯一的解释就是谭青没有回宿舍，或者回去后匆匆忙忙又出来了。 下午，肖毅将马建和石峰叫到办公室，让他们去趟京都，黄行长给他们联系了京都一家金租公司。 马建看着石峰说道：“让石科长去吧，我这几天家里离不开，老婆病了。” 肖毅看着石峰。 石峰说道：“我去没问题，跑跑腿不算什么，问题是我人微言轻，我去见人家是不是身份不对等。” 肖毅说：“黄行长已经给这家公司的老总打过了电话，如果明天没事的话我陪你去一趟。” 石峰脸上露出笑容，说道：“那成。” 马建没说什么，他显得有些尴尬。 下午下班时，他仍然没有得到谭青的任何消息，倒是金总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去趟他的公司。 肖毅想，有可能是昨天他想见金总没见成，金总一定认为他有事，所以回来就给他打电话了。 凭内心来讲，肖毅今天不想去金总那里，因为有件事没有落实，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如同坐着没底的轿子。 让他感到不踏实的事就是放在谭青房间里的日记和照片，谭青一整天都没给他打电话，他不知道她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但是金总给他打电话，他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就答应了金总。 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谭青仍然没有消息。 下了楼，司机小陈在门口晃悠，此时，单位大部分人都已经走光了，小陈显然是在等肖毅。 听见脚步声，小陈回过头，看见肖毅拎着包出来，他立刻迎上去，刚要伸手去接他的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停止了脚步，看着肖毅，目光里满是期待。 肖毅已经晾了小陈有段时间了，但小陈依然每天等在门口，虽然不再去接他，但是每天都早早等在单位，晚上下班哪怕别人都走了，只要肖毅不走，他就不走。 这一点他保留了部队的优良传统。 作为肖毅，他不管小陈跟郑红艳是否有违规之处，冷落小陈，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冷落郑红艳。 此时，看到小陈目光里的期待，肖毅绑着的面孔渐渐松弛下来，他不等小陈说话，主动说道：“送我一趟。”说着，顺便一伸手，就将包往前递了一下。 小陈受宠若惊，他立刻双手接过包，两步赶到车门前，替肖毅拉开后排座的车门，一只手护在车顶，肖毅坐进之后，他又轻又快地关上车门，迅速赶回驾驶室，发动着车，时下门口的坡道。 不等到门口，肖毅就说道：“左拐，去鼎华公司。” 小陈立刻就打了左转向，驾着车，稳稳地向鼎华公司的方向驶去。 通过观察，肖毅发现小陈开车不抢道，总是和前车保持一定的距离。 此时正是下班晚高峰，他与前车留出的距离既有一定的安全性，别车想加塞又加不进来，还有一点，他从不盲目踩制动，即便踩制动，也不会让乘坐者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技术很熟练，车开得很稳。 第1561章 也许是这段时间肖毅对小陈心平气和了许多，所以他才能客观地去观察考验小陈。 有一个细节，让肖毅对小陈有了好感，在他打开杯子想喝水的时候，也正是小陈想打转向变道的时候，他的手都摸到转向杆了，发现肖毅要喝水，他便缩回手，停止了变道的打算。 虽然是个细小的动作，但时刻观察和考量小陈的肖毅，对这一点他感觉到了舒服。 也许，小陈在他的**下，会成为一个好司机。 一个单位的领导，不管你能力多强、作风多硬，也做不到将不顺眼的员工全部开除的，哪怕是私企老板也一样。聪明的领导不但善于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人尽其才，还要善于引导员工正确发挥自己的能力和特长。 伟大领袖早就说过：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领导，一个领导，就是一个单位的灵魂所在，灵魂，就是单位气质所在，这种气质无所不在。 高明的领导都是那些善于识人、长于用人、精于管人的人。无不可用之人，只有不善用人的领导。 不得不说，肖毅晾小陈是他有意而为，在修车的问题上，虽然他是奉郑红艳的指令去修的车，但作为司机，他也有不当之处。且不说修车费用是否合理，在郑红艳没有请示的情况下就将这辆车里里外外换了新，这不得不让肖毅怀疑他们两个是否存在某种不当利益。 但是肖毅没有深究，为什么没有深究，一来自己刚到任，二来小陈是崔永安在任时招聘的司机，梁红波尽管没怎么用他，但也没有开了他，他不想自己刚到任就开人，这样的开端不是肖毅所追求的。 虽然他不可能将所有不顺眼的人全部开除，但“杀一儆百”还是必须的，不然不足以严明纪律。 一路上，肖毅跟小陈没有过多的话，小陈也不敢没话找话说。 到了鼎华门口，肖毅说道：“停在门口，你回去吧。” 小陈说：“我来接您吧。” “不用。”肖毅拎起自己的包，刚要推门下车，小陈早就下来给他拉开了车门。 不得不说，小陈这几天也不好过，作为领导司机，领导宁愿坐别人的私家车都不坐他的车，他心里能不翻过吗？能不为之前对肖毅的轻视反省自己吗？ 肖毅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在门口等自己的不是郝东奇，而是金总的助理。 助理将他领进包间门口，给他打开门后就离开了。 肖毅走进来，就看见金总正在跟一个人说话，这个人的背是侧向，他没有看清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郝东奇。 金总看见他进来了，立刻说道：“小肖来了，速度不慢啊——” 肖毅说：“您打电话，我哪慢呀，恨不得插翅飞来。” “哈哈。”金总开心大笑。 这时，那个人才转过身子，看着肖毅。 肖毅一下子认出，这个人就是湖心岛的车总。 第1562章 他刚想打招呼，就听金总说：“小肖，今天给你介绍一位我的老朋友，你的新朋友，车伟光。” 车总站了起来，他伸出手说道：“肖行长，咱们见过。” 肖毅万万没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车总，居然跟金总是故交，他握住他的手，不卑不亢地说道：“的确见过，车总好。” 一旁的金总糊涂了，说道：“你们认识？” 车总说：“是啊，上次林建书记来湖心岛，好像是特意给肖行长夸官的吧？”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是夸官，是林书记想领我见识见识湖心岛的建设情况，我正好有事还想找您呢，没想到金总给我创造了一个这样的机会。” 车总一听，跟金总对视了一下，饶有兴趣地说道：“哦，肖行长找我什么事？” 肖毅看着金总，没有立刻说话。 金总说道：“有事就说，就咱们三个人，又没外人，不必忌惮。” 肖毅说：“那我就失礼了，第二次见您就跟您谈事情。” 车总说道：“没关系，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肖毅就将自己想在湖心岛建立网点的事跟车总说了一遍。 车总听完，又跟金总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肖行长真不愧是业内精英，反应如此迅速，我这个岛还没建好呢，银行就来布点了，看来，车某应该向肖行长学习。” 肖毅说：“哪里，我这不是新官上任想干点事吗？” 车总说：“肖行长年轻有为，就是太谦虚了。” “您过奖了。” 席间，肖毅观察，金总和往常有点不一样，往常他跟他们喝酒，无所顾忌，就跟个老顽童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次有车总在，他安静了很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把发言的机会让给车总和肖毅，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不知为什么，肖毅感到车总的身上，围绕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虽然这种力量虽然不能量化，但从他沉稳的笑和深邃的目光中不难看出这一点。 他们谈论的话题很广泛，从当前金融谈到经济，从经济谈到政治，从国内谈到国外，话题虽宽泛但围绕的却是金融领域。 肖毅惊奇地发现，他和车总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他们对当前经济形势的认识，有着惊人的相似，两个人相谈甚欢，几乎忽略了金总。 金总是搞实业的，他对于他们谈论的话题不太感兴趣，可能是他有意撮合他们认识，所以他听的时候比说的时候多。 此时的肖毅，对车总的认识还是源于最初的湖心岛和房地产开发方面上，他很奇怪，一个房地产开发商，谈起金融和经济居然这么在行！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交谈，反而酒喝得很少。 终于等到一个话题的结束，肖毅端杯，起身说道：“我这杯酒敬金总，感谢您让我再次见到车总，我抬举一下自己，今天真有遇见知音的感觉。” 金总跟他干杯后说道：“看你说的，你是行长助理，难道跟行长就不能谈尽兴吗？还有你的同事们？” 第1563章 肖毅说：“不一样，有些话题虽然跟领导和同事们能够达成共识，但从很少展开过谈，也不可能展开了谈，总是会有些禁忌的，今天不一样，非常痛快、淋漓尽致！” 肖毅说完，就端杯敬车总。 车总说：“肖行长用了痛快、淋漓尽致，我也想到了一个词，相见恨晚！” 两只酒杯就碰到了一起。 干杯后，车总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一本杂志，他递给肖毅，说道：“这本杂志有印象吧？” 肖毅接过杂志，说道：“这是行业内顶级杂志，我们现在还在订阅。” 车总说：“你看看这个日期。” 肖毅说：“您在收藏这个杂志吗？” 车总看了一眼金总，说道：“虽然我一直有订阅，但我没收藏，不过这一期我一直在收藏着，因为里面有一篇文章我很欣赏。” 肖毅看了看杂志的出版日期，他的心忽然动了一下，怀着不确定的心情，翻开了杂志，正好翻到了折着的一页。 果然，那上面有自己一篇文章《也论不良资产的盘活》，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车总说：“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你吧？” 肖毅点点头，说道：“这还是我到滨银支行工作不久后写的文章，那时候我在清非大队，主要工作有两项，一是清收不良贷款，二是打官司，天天往法院跑，见过太多的案例，经常问那些老同志，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良贷款，为什么不能提前规避风险，您不知道，作为民营银行，清收不良贷款成本也是很高的。” 车总点点头，说道：“没错。” 肖毅继续说：“每次赢了官司后，当然，这种官司都是一面倒的官司，还没有输的历史，经历的多了，脑子里就有了许多想法，于是就写了这篇文章，被总行的内部刊物采用后，就不知天高地厚就投给了国家级的杂志，可能当时杂志社缺稿，这篇就被他们刊登了，呵呵，如果不是您，我早就忘了还有过这档子事呢——” 肖毅说着，再次站起，他双手端杯，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敬两位老总，是你们让我有了一次愉快的回忆。” 车总喝干后，放下酒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肖毅，问道：“后来又发表过吗？” 肖毅叹了口气，他一边将两位老总的杯里满上酒，一边说道：“写过，第一次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欣喜若狂，一发不可收，只是都刊登在了我们行的内部刊物上，公开的再也没有发表过。” “为什么？”车总问道。 肖毅说：“那个时候我的主管领导是王辉，每次投稿都需要他盖章，他反对我对外投这种稿子，说我间接地暴露了滨银管理上的漏洞，会影响行的形象，在内部刊物上发发就够了，不能再公开发表了。” 车总说：“你后来写的都是什么内容？” 肖毅说：“跟第一篇差不多，都是有关不良资产方面的内容，只是扩宽了范围，从银行的不良资产如何处置到盘活社会上的不良资产，比如，烂尾楼盘……” 车总说道：“所以你引来宏大集团，接盘滨西烂尾楼？” 肖毅说：“在有的人眼里是烂尾楼，在另外人的眼里，那就是个印钞机，索性华总认识到了这一点，财务事实证明，他接盘这个项目是对的。” 车总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很有眼光。” 第1564章 肖毅说：“我没有眼光，我看到的这些，别人都看到了，只是见怪不怪了。” “你在那么早就提出盘活社会和银行的不良资产，很有思想。” “哪有什么思想，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了资产管理公司，只是认同的人不多，不像现在，大家都已经接受，那个时候谁都怕露丑，不但怕露丑，还怕露底。” “哈哈。” 车总和金总都笑了。 肖毅看着车总问道：“您是搞房地产的，怎么对金融尤其是不良资产感兴趣？” 不等车总回答，金总就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搞房地产项目的？” “接盘湖心岛的神秘大佬，是外省房地产界的大佬，这在滨海业内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金总还想说什么，被车总拦住了。 车总端起杯，说：“肖行长说得没错，以后在肖行长的辖内，免不了有事求助你们银行，到时候还请多多照顾。” 就这样，三个人愉快的晚宴结束了。 车总先走的，他握着肖毅的手，跟肖毅告别的时候说道：“湖心岛储蓄所我只给你肖行长留着，改天邀上金总，到我那里，咱们继续聊。” 肖毅双手握着他的手，说道：“太好了！太感谢了！” 肖毅没来立刻走，他留下来陪金总喝茶。 他们三人今天都喝了不少的酒，说了不少的话，但都没有感到喝多，那是因为这顿饭他们所用的时间比较长，喝下的酒有充分的时间消化，就显不出醉意来了。 肖毅发现金总不说话，一直笑嘻嘻地看着他，就问道：“您笑什么呀？” 金总说：“我再等着提问啊——” “我问什么？”肖毅反问道。 “问你想问的呗，比如关于车总的。” 此时的肖毅，当然有好多有关车总的问题要问金总，但他却故意装做很深沉很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您要是想告诉我，不等我问就会告诉我了，您不想告诉我，我问了您也不会告诉我。” “嘿，你小子还真能沉得住气，好吧，喝茶。”金总说着，端起茶盅，就喝了一口，说道：“这个茶怎么样？” 肖毅有些失望，他没想到金总换了话题，内心就有些着急，顺口搭音地说道：“这茶不错。” “真的不错？”金总看着他问道。 “不错。” “哈哈，你一口都没喝就知道不错呀？不错在哪儿，你能说说吗？” 肖毅这才意识到自己掉进金总的坑里了，他说道：“好吧，我承认我虚伪了，其实，我很想知道车总的身份，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刚才偷偷上网查了一下他的名字，查出他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甚至连湖心岛都没跟他连在一起。” 第1565章 “哈哈。”金总得意地大笑，他靠在太师椅上，说道：“这个车伟光可不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他的真实情况，你以后会知道的，眼下还不能告诉你，你也知道，他在滨海开发湖心岛，没有几个人知道，当然，你们林书记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林建都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肖毅感到有些不解，问道：“干嘛搞这么神秘？”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让我过早地公开他的身份，所以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那您叫我来干嘛，既然是朋友，干嘛还藏着掖着的？哼，不真诚！”肖毅撇着嘴说道。 金总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做了，不过看得出来，他是很欣赏你，一直想让我约你，尤其是欣赏你的文章。” “我那篇文章是好多年前的了，有什么好欣赏的？”肖毅很是不屑。 “尽管我没有读过你那篇文章，但从车总对文章的推崇来看，他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或者说你们在对某些问题的认识上是一致的。” 想到今天晚上闲聊的默契程度，肖毅是不能否定金总说的话的。他点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 “哈哈，在我这里，不可能有假的。你不知道，很多年前，他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你发在内部刊物上的几篇文章，他很欣赏你。” “欣赏我？您就别调戏我了，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肖毅说着，端起小茶盅，一口喝干，说道：“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我告辞了。” 金总说：“不再坐会了？” 肖毅说：“太晚了，您喝了不少的酒，早点休息吧，对了，喝完酒别喝这么浓的茶，对睡眠不好。” “你看，我就说你这心没在茶上面，我这茶是酒后保健茶，养肝护肝还解酒，让你喝真是糟蹋我这好茶了。” 肖毅一听，有些后悔了，他将剩在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干。 金总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我也不给你倒了，我还留着自己喝呢，要走就走吧，我让司机送你。” 肖毅说：“千万别，司机是伺候您的，这么晚劳驾人家我于心不忍。” “你说你都是分行长了，我就不信单位连个车都没有？” 肖毅说：“有，我目前还不大习惯让一个司机跟在身边，主要是自己独来独往惯了。” “那要是这样说我理解，你是领导了，以后出门还是有个司机陪着合适，这是领导的标配，你嫌他碍事碍眼也不行，当然司机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肖毅说：“您最后这句话才是关键所在。好了，我不打扰您了，走了。” 肖毅出了门，满脑子都是车总，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林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既然是来滨海投资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来头？ 这样想着，他都走到大门口了，才想起自己没有提前叫车，这才站住，掏出手机，刚要叫车，一束车灯的光亮了起来。 就听有人喊道：“肖行长，我在这。” 肖毅扭头一看，司机小陈下了车，正在招呼他。 肖毅心一热，他没有想到小陈还在等他，都过去三四个钟头了，难道小陈一直没走？ 上了车，肖毅有些不忍，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我……吃了。” 肖毅知道他是借口，就说道：“我不是告诉你送完我就回去吗？” 小陈说：“我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这安安静静地刷手机打游戏。” 第1566章 肖毅不再说什么了。 在回去的路上，前面就是董雪住的那条胡同，肖毅说道：“过了总行右拐。” “好的。”小陈痛快地答道。 拐进去之后，肖毅又说道：“减速。” 小陈便将速度降了下来。 肖毅又说：“右侧小龙虾店前面停下。” 小陈便将车停在龙虾店门前。 肖毅说：“下来吃点东西吧。” 不等小陈说话，肖毅已经推门下车了。 小陈熄火，随后也下了车。 店里的人仍然不少，肖毅进门说道：“老板，还有什么吃的？” 老板一看是老主顾，就说道：“小龙虾和烤串都有，你想吃什么？” 肖毅回头看着小陈，问道：“小龙虾和烤串，你吃哪种？” 小陈知道肖毅是有意陪自己吃晚饭的，就说：“行长，我不饿，我中午吃多了，晚上不敢再吃了。” 肖毅说：“我没说你饿，你陪我吃，我灌了一肚子酒，早就饿了。” 小陈一听，轻松地说道：“那好，我来烤串吧。” 肖毅跟老板说道：“一样来五十串，两碗海鲜面。” 很快，三大盘烤串和两碗海鲜面就端了上来。 小陈说：“太多了，吃不了。” 肖毅说：“慢慢吃，不急。”说着，就拿过几串递给小陈，随后自己也拿起来一串开始吃。 小陈接过来，狼吞虎咽就将这几串烤串吃进肚里，很明显，他是饿极了，因为鼎华集团周边没有商铺，小陈只能干饿着。 肖毅装看不见，他只顾低头自己吃，期间不断地给小陈递串，说道：“多吃多吃，我上了年纪，海鲜面还行，烧烤这个东西还真吃不太习惯，偶尔一次还行。” 小陈说：“您连四十都不到，离上年纪还远着呢。” 肖毅说：“奔四了，消化系统减弱了，这些肉串就是给你要的，我有这碗面就足够了。” 肖毅硬撑着陪小陈吃，海鲜面只吃了半碗，他实在吃不下去了。 小陈也吃不下去了，最后将烤串打包带走。 肖毅让小陈将自己送到小区门口，说道：“明天七点在这门口等我，我不喜欢让街坊邻居看到我被车接被车送。” 小陈一听，高兴地说道：“行嘞，我保证准时在这等您！”他说完，高高兴兴上了车。 看着小陈异乎寻常的高兴，肖毅也轻松地笑了。 回到家，他掏出手机查看，没有谭青发过来的任何消息。他不免有些沮丧，很想立刻拨通谭青的电话，怎奈太晚了，而且不知道谭青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第1567章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睁开眼睛，便给谭青发了一条信息：起床了吗？ 谭青回道：还没，已醒。 肖毅：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谭青：不是。 这一问一答太枯燥而且浪费时间，肖毅索性回道：打电话方便吗？ 谭青：可以。 很快，肖毅就拨通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接通后肖毅说道：“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你说第二天早上回来我就没再去看小橘。” “知道。” 肖毅感到谭青情绪不的很高，他不想绕圈子了，就直奔主题：“那个……我给放下一本日记和一张照片，你看了吗？” “看了。” 肖毅忽然不知往下该怎么说了。 两个人沉默半天，谭青才问道：“你这些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肖毅想了想说：“电话里说不清，我马上去找你。” “我上午还有会。” 肖毅说：“不会影响你开会的，早晨这点时间就够了。” “好吧。” 肖毅放下电话，快速起床，快速刷牙洗脸，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拎着包就出门了。 这个点小陈是不可能来的，他走出小区，刚想招手拦出租车，一辆车就停在他的跟前，他一看是小陈。 肖毅看了看表，刚刚六点半。 小陈将车停在他跟前，刚要下车给他开车门，肖毅冲他摆摆手，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说道：“去市政府招待所。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我刚要叫车，去招待所有点急事。” 小陈一边掉头一边说：“本来我可以晚点出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就想出来吃早点，吃完早点后正好接您上班，没想到正好碰见您。” 肖毅不去考究他话的真假，说道：“一会你把我送招待所再去吃吧。” 到了招待所门口，肖毅没有让小陈直接将自己送到谭青所住的楼下，而是在综合楼门口笑了车。 拎着包，匆匆忙忙进了综合楼，从这里进去，途径会议中心，可以从后面绕到谭青所在的楼。 他不想让小陈知道他去了那栋楼。 来到谭青房门前，他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这是谭青故意给他留的。 推开门，小橘正站在门口看着他，冲他“喵喵”叫了两声就走开了。 谭青从洗漱间探出头，说道：“稍等。” 肖毅点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昨天挡在摄像头前面的书已经被她拿掉。 他又开始东张西望，他记得昨天晚上他走的时候，是将日记和照片放在茶几上的，此时，不但茶几上没有，目光所及也没有看到。 第1568章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谭青看到了日记和照片。 这个谭青，还真能沉得住气，居然都没打电话问他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肖毅忽然感到，他对谭青的了解还是很不够很不够的。 谭青洗漱完毕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套象牙白色的家居服，趿拉着一双同色系的拖鞋，问道：“吃早点了吗？” 肖毅说：“没有。” “我这有麦片，喝吗？” “我不喝那玩意，一会回食堂吃点。” 谭青说：“那你稍等，我得来一杯。” 她说着，就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将牛奶倒进一个玻璃养生壶里，插上电源，倒进一点麦片。 牛奶烧开后，她拔下电源，将牛奶麦片倒进一只圆口带把的玻璃碗里，又从冰箱拿出烘焙后的核桃仁和蓝莓干，放进玻璃碗里，随后又切开两颗草莓，点缀在上面。 肖毅看着她不慌不忙地做着这一切，心里很着急，但又不能阻止她。 好不容易等到谭青端着这杯营养丰富、好看又养眼的奶牛麦片坐下来的时候，肖毅说道：“一杯麦片搞这么复杂？” 谭青说：“也给自己找点不一样的兴趣。” 肖毅的兴趣当然不在她精心调制的麦片上，说道：“我昨天从你这走的时候，给你留下一本日记和一张照片，你看见了吗？” 谭青用一只细长的小勺搅拌着碗里的各种食料，低声说道：“看了。” 肖毅看着她，没有马上追问，耐着性子看着她。 谭青放下小勺，这才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这些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肖毅说：“我深圳有个朋友，前两天这个朋友去世了，我去参加他的葬礼，是他临终前让夫人交给我的。” “他为什么给你这些东西？” 肖毅说：“不瞒你说，我正在调查南方历史上的那场股难，因为这场灾难牵扯到我一个朋友，我想弄明白我这个朋友在这场灾难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谭青低垂下眼睛，又拿起那个长柄小勺，搅拌着碗里的麦片。她说道：“所以他就发现了我妈妈的日记和这张照片？” 肖毅说：“我这个朋友并不知道我和这个日记还有找张照片的关系，他也是那场股难的受害者，一度也想一了百了，他在另一个朋友的鼓励下挺了过来，他赔光了所有，靠沿街收废品为生，这些日记和照片还有当时好多资料，都是收废品收来的？” 谭青听到这里，手轻轻抖了一下，她说：“能告诉我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吗？” “邓建功。” 谭青停止了搅拌，她似乎在脑子里极力回忆着什么，半晌才说：“我印象中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肖毅问道：“那张照片上有你干爸的名字吗？” 谭青默默地点点头。 肖毅一听，立刻追问道：“哪个是他？你能指给我看看吗？” 谭青站了起来，走进卧室，拿出那张照片，放在肖毅跟前，用手指了指中间那个人，说道：“就是他。” 肖毅的心立刻跳了几下，果然，站在中间也就是老胡旁边位置、穿着马裤呢军裤、戴着大墨镜、身材宽大的那个人就是谭青的干爸！ 如果这个人是谭青的干爸，那他是不是老胡那位神秘朋友…… 肖毅的双手有些颤抖。 谭青看出他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肖毅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事，只是没……没想到……” 谭青说：“你不是见过我干爸吗？怎没认出他？” 第1569章 肖毅有些心慌，他说道：“没错，我的确见过他，但是我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你干爸，而且他还戴着大墨镜，而且这张照片这么久远，他们当时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除去身材有些熟悉外，我……我……” 肖毅边说边用力地摇着头，他的心乱极了，语无伦次：“我……我没想到……没想到……” 谭青看着他：“你没想到什么？” 肖毅不知该怎样回答她，“腾”地站起，走到窗前，又从窗前走回来，内心非常得不平静。 谭青看出他的焦躁，说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肖毅不想这个时候告诉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后又重新坐下，看着谭青问道：“你干爸说没说过他有一个姓胡的朋友，从国外回来的？” 谭青说：“他从来不说过去的事，更没有跟我谈过我父母的事，我记得是叔叔去南方处理的父母的后事，包括奶奶，他们什么都没跟我说过，甚至我都不知道爸妈具体的死因……昨天看了你留下的日记，我也蒙了，这也加重了我之前的怀疑。” “你怀疑什么？”肖毅问道。 “我怀疑……”谭青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怀疑他间接杀了你父母？” 谭青看着他，说道：“这个，我没有怀疑过，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回来问奶奶，我说干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他做了对不起我父母的事？奶奶当时就训我，她不让我说这些，她反复嘱咐我，我的一切是干爸给的，没有他，我们祖孙俩可能早就变成叫花子了。” 肖毅说：“奶奶说的是事实。” “可是，我看了妈妈这本烧毁的日记，我也想弄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毅问道：“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昨天不打电话问我？” 谭青摇摇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找到的妈妈的日记和这张照片，但这些东西的真实性我不怀疑，我不问，你早晚也会说的，何况我昨天白天一直在忙。” “你白天忙，晚上也在忙吗？” “我早上回来时，看见报纸包的东西，我没来得及看，忙完小橘的事后我就上班去了，昨天晚上下班才看了纸包里的东西，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是我需要将前前后后的事想清楚，比问你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要紧。” 肖毅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错怪她了。 谭青又说道：“让我没想到的事，这些居然跟你调查的事情有关系。我现在有个疑问，我干爸和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父母和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内心也有着太多的疑问，但最为关键的是，要弄清楚谭青的干爸到底是不是老胡的那位神秘朋友，他的“恩人”。 如果谭青干爸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神秘人，那么，当初他将滨西烂尾楼的事情跟他说了之后，他应该知道是谭青牵头负责这个项目，但从谭青的表现来看，谭青并不知道肖毅背后的神秘力量是谁，也就是说，这个人是瞒着谭青的，为什么？ 还有很多、很多的未解之谜…… 第1570章 互相，肖毅想到了老胡的吊坠，那个人对吊坠这么感兴趣，看来，吊坠一定有他认为应该有的秘密。 忽然，肖毅问道：“谭青，你还记得清明后你干妈给你打电话，说你干爸住院的事，是因为冻伤？” 谭青说：“是的，干妈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可是我到了医院后，干爸说不是冻伤，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肖毅的心再次狂跳起来，他不知该怎样跟她解释，谭青干爸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崇拜他、依赖他，他就是她的人生拐杖，在事情没弄清之前，他对谭青必须有所隐瞒。 想到这里，肖毅嘱咐道：“谭青，你要保证，咱们今天所说的话不能让你干爸知道。” “也包括这张照片和你给我的日记本吗？” “是的。” 谭青说道：“这个……没必要吧，” 肖毅说：“太有必要了！” 谭青有些紧张，她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掌握了干爸什么事？” 肖毅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不想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胡乱猜忌。” 谭青根本不信他的话，仍然担心地问道：“我刚才说在调查当年那场股灾，那么想必你怀疑干爸什么？” 肖毅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那场事件早已尘埃落定，我不会为二三十年前的事翻案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个朋友，一个已经去世的朋友的一些事，跟你干爸没什么关系。” 谭青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兴许他什么都知道。” “我会问的，但不是现在，所以请你保证先不要告诉他，好吗？” 谭青看着肖毅，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见过肖毅如此严肃认真，就点点头。 肖毅说：“那个日记本和照片暂时放在你这，别弄丢了。对了，你见过你干爸跟这个人的照片吗？” 谭青见肖毅指着照片上那个衣着洋派的人，摇摇头，说道：“我没见过干爸的任何照片，他从不照相，我见过唯一的照片就是身份证上的照片。肖毅，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怎么忽然对我干爸这么感兴趣？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肖毅说：“我没有调查他，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我们俩就是地球的南北极，是因为一个朋友，偶尔连在一起，你别担心，即便你干爸有什么问题，那也不是我所关心的事，放心吧。” 谭青有些茫然。 肖毅至此才发现，谭青的眼圈有些黑，她昨天夜里肯定也没睡好。她的官司要开庭，又有一摊子工作要忙，更重要的是，她挂职期限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堆的事等着她去做。冷不丁又看到妈妈到南方后写的日记，昨夜没睡好就不足为奇了。 为了缓解早上沉重的气氛，肖毅转移了话题，问道：“官司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第1571章 谭青舒了一口气，说道：“下周开庭，沈律师对这个案子很有把握，这次他突然问了我一个我从未想过的问题，就是要我考虑庭外和解的事。” 肖毅说：“这是程序，每一个案子在开庭前，都会有庭前调解这一环节的，除非当事人拒绝。” 谭青说：“是的，我就选择了拒绝。” “为什么？” “我干妈说，这家人不是通情达理之人，走调解之路几乎没有可能，而且我不善于跟这种人打交道，她们太不说理了，胡搅蛮缠的，不是理由的理从她们嘴里出来，我都感觉是理了。” 肖毅不由地笑了，说道：“你母亲的日记里有这样一篇，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早在你叔叔买房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就让你父母出了一笔钱，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们家的财产就已经完成了分配，这个你应该给你的律师看看，可以当做证据。” 谭青一惊，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篇日记？” 肖毅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你父母是在那场灾难中去世的，我又恰好正在调查那件事，所以对你母亲的日记我早就感兴趣，你这次让我帮忙照顾小橘，我就利用这个机会看了藤编蓝里的日记，其中，就发现了那篇，我已经给你做了记号。” 谭青一听，立刻起身，搬出那个藤编蓝，放在茶几上，肖毅便找出其中一本，翻到折着的那页，递给谭青。 谭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说道：“这个……可能没什么用，你只要跟律师说任何话，他都会让你拿出证据。” “这就是证据呀？” “可是律师肯定会跟我要当初的发票的。” “要什么发票？那个年代一家子人凑钱买房，都是将钱凑齐后去买房的，或者是以产权人另外再贷款，你叔叔不可能给你父母开具什么证明之类的东西的，即便有，他们三人包括爷爷奶奶五个人都不在了，你去哪儿找这方面的证据？” 谭青想了想说：“好吧，我用手机拍下来发给沈律师。” 谭青说着就将妈妈的日记怕了下来，给律师发送完毕后，她看着肖毅说道：“你不明白你调查那些陈年往事有什么用？” 肖毅说：“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先去上班吧，以后我再跟你说。” 就在肖毅快要走出门的时候，谭青忽然说道：“肖毅，我不管你调查那件事的目的何在，我有一个请求，凡是涉及到我干爸的事，我请你跟我通个气，另外，他这辈子最爱惜的就是他的政治声誉，我不希望他有什么负面信息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肖毅回过头，他看着谭青忧郁的神情，说：“我理解，你放心，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肖毅走出招待所后楼，一如昨天晚上那样，司机小陈没有走，他在肖毅下车的地方等候着他。 肖毅上了车，小陈将一包早点递给他，说道：“这里的早餐真好，我吃完后就给您打包了一份。” 肖毅接过早餐盒，他说了一句“谢谢”，并没有马上去吃。 小陈说：“您吃吧，没关系，我开着天窗呢。” 肖毅不是不想吃，是没有胃口，他说：“到单位再吃吧。” 到单位后，小陈刚要给肖毅开车，肖毅自己推开车门下来了。 第1572章 他拎着早餐盒，刚走进办公室，郑红艳就跟了进来，郑红艳笑嘻嘻地说：“行长，小陈今天接您没迟到吧？” “没有。”肖毅答道。 “你对他的工作满意吗？” 肖毅感觉这话里有坑，就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郑红艳说：“是这样，您开始不坐他的车，他心里没底，一天到晚闷闷不乐的，跟我说了好几次，自己不知该怎样做，我就给他做工作，我说肖行长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是大度的、爽快的人，如果他不满意你，不会吊你胃口的，你无论是去还是留，他早就跟你说了，于是我就鼓励他，让他下班后别走，要等您走后才能走，还好，您终于坐他的车了。” 肖毅听了这话后有些无奈，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就说道：“跟电视台协商得怎么样了？” 郑红艳一听，面露难色，她说：“依我看，价格问题还有播出时间问题，还得您去跟唐台长商量。” “为什么？” “我给她打电话，要求跟她面谈，她一点都不积极，总是以没有时间搪塞我，我心想，见面不成就电话里说吧，她也没心思说，说还是有机会见面谈。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和我谈。” “她为什么不想和你谈？”肖毅问道。 郑红艳扭捏着说：“也许……也许因为我是女的吧。” “你这是什么理由？就因为你是女的，她就不想和你谈？女的跟女的就不能合作了？你把功夫都用在琢磨这些事上了？” 郑红艳说：“这个……您还别不信，凭女人的直觉和她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意思来看，她只想跟你谈。” “因为我是男的吗？”肖毅问道。 郑红艳笑道：“有可能。” 肖毅板起面孔，他懒得跟她理论，就说道：“好吧，你把商松叫上来。” “叫他……干嘛？” “他是男的，我让他去谈。”肖毅没好气地说道。 郑红艳还想要说什么，肖毅拿起电话，见郑红艳站那儿没动，就说：“你是叫还是不去叫？” “去，我去。”郑红艳说着就走了出去。 肖毅给康瑞祥拨了电话，说道：“老领导，您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来一趟，对，我办公室，好的，我等着您。” 肖毅刚挂了电话，商松就敲门进来了。 “行长，您找我？” 肖毅示意他坐下，说道：“咱们分行准备跟电视台搞一档子栏目，旨在宣传咱们的理财产品，扩宽经营渠道，咱们不是和保险公司有合作吗，索性就先以这个做试验，具体的内容我一会给你发个电子版的，你马上需要做的是跟保险公司接洽，让他们准备节目内容，然后你再跟电视台接洽，谈谈具体价格和播出时间，节目内容咱们定，节目形式由电视台定。” 商松点点头。 第1573章 肖毅又说：“你跟保险公司谈的时候，要跟他们透露一个这样的信息，鉴于运营成本增加，咱们卖出的保险提成比例就要增加，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办节目经费咱两家各出一半。” 商松说：“好的，电视台和保险公司我找谁？” 肖毅就从名片盒里拿出两张名片，说道：“找这两个人，我建议你先找电视台，价格定下来后再跟保险公司谈。” “好的，我马上去。”商松站起来就要走。 肖毅说：“你跟唐台长说，我最近实在太忙，不然的话就亲自去找她谈了，等你们谈定后，我请客。” “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 商松刚出去，康瑞祥就进来了。 肖毅一看，连忙从办公室后面走出来，他请康瑞祥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我还担心您上班事多出不来呢。” 康瑞祥说：“肖行长的命令，我就是多忙也要来。” “得嘞，您就别折煞我了。” 康瑞祥说：“我是在跟你开玩笑，说吧，有什么指示？” 肖毅这才把自己想在湖心岛建立网点的事跟康瑞祥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已经跟湖心岛的老总说过这个意思了，他没有反对。湖心岛在你们支行范围内，还是你们去做这事合适。” 康瑞祥说：“好的，我考虑一下。” “您老就不要考虑了，马上和湖心岛接洽，省得夜长梦多被别的行抢去。 康瑞祥说：“这个网店叫什么名字好呢，是储蓄所还是分理处？” “叫什么都一样，那是您考虑的事情。” 康瑞祥又说：“不管这个网店大小，也是一个点，也要有个负责人才是，你看让俞歌去那儿负责怎么样？” “她……现在怎么样？” “唉，跟李驰分手后，又谈了一个，也分了，现在不知谈没谈，我感觉这个丫头还算不错，想给她压点担子。” 肖毅说：“我没意见，您去安排吧。” 康瑞祥走了后，肖毅又给石峰打了电话，石峰接通后，肖毅才知道，他去京都找黄行长推荐的那家金租公司去了。 肖毅没想到石峰行动如此迅速，不愧是多年合作过的同事，他庆幸将石峰调上来，自己不但多个得力助手，也有意培养和提携石峰。 马建仗着资格老，肖毅说的话到了他那里总是要打折扣，对此肖毅不急，他相信，随着了解的深入和相互间的磨合，他有能力带好这个团队的。 处理完眼前的事后，他走出办公室，他要去总行一趟。 司机小陈眼尖，肖毅刚下楼他就看见了，急忙从办公室走出，说道：“您出去？” 第1574章 肖毅点点头，说道：“跟我去趟总行。” “好嘞。”小陈一边说着一边往出跑，他以最快的速度为肖毅拉开车门。 肖毅上了车，小陈将车开车分行大门口。 肖毅故作轻松地说道：“小陈啊，以后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咱们就是哥们了，你以后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束。” 小陈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段时间，他明里暗里已经领教了肖毅的厉害，都怪自己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轻视了肖毅，谁都知道，肖毅曾经被王辉陷害和羞辱过，但最终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是肖毅而不是王辉。 所以说，肖毅绝对是个狠角色，任何轻视他的人，都将被打脸。 小陈就犯了这个错误，最初他是有点瞧不起肖毅，觉得他来分行当行长，无非是沾了行长助理头衔的光，这样一个连老婆都看不住的人，能有多大本事？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太小看肖毅了。 肖毅不动声色晾了他十多天，这期间一次都没坐他的车，宁愿坐别人的私家车，也不坐他的车，只这一招，就打了他的脸。 这辆车本来就是以新行长的名义才进行维修的，哪知道肖毅不坐，就这一个举动，就将小陈和郑红艳置于风口浪尖上了。 虽然肖毅听不到什么，但不等于他这个当司机的听不到什么，那个滋味相当不好受。 不但要忍受别人的猜忌甚至疏远，还要提心吊胆，搞不好自己的饭碗就丢了。 好在他锲而不舍，终于以诚意打动了肖毅。其实，他在下班后默默蹲守肖毅已经好几天了，但是肖毅视而不见，他不气馁，继续蹲守，肖毅不下班他是绝不下班的。 今天他载着肖毅来上班，相信被许多人看见了，今天同事们看见他，明显友好了许多，对他也客气了许多，少了许多阴阳怪气。 谁都知道，领导的司机相当于领导的耳目，有时候可以得罪领导，但是司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虽然司机不一定能办成大事，但却可以给你坏事，毕竟，司机跟领导的时间长，而且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比较私密，这样就给司机接近领导拉近跟领导的关系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此时，听肖毅这样说，小陈不由得心生愧疚，他是为之前对肖毅的轻视而内疚。 见他不说话，肖毅又说：“我对身边的人，没有过高的要求，只要求一点，摆正位置，做自己该做的事，能做到这一点，我就知足了。” 小陈一听，不能不表态了，他说：“请肖行长放心，保证您的安全就是我该做的，其它的事与我无关。” “知道这一点就好，如果人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就省去许多麻烦了。” 来到总行，肖毅先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他曾经跟黄行长提过，退了这间办公室，但黄行长说办公室有的是，不缺他这一间，何况这间办公室行长助理的，他目前还兼着这个身份。 放下公文包，肖毅敲开了黄行长办公室的门，黄行长正在低头看文件，看见他进来了，说道：“你终于露面了。” 肖毅一怔，说道：“我就昨天没来。” 黄行长说：“是啊，还真不习惯没有你。” 肖毅说：“您也该考虑考虑给自己找个新助理了。” 黄行长说：“我一直在考虑，还真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位。” 第1575章 肖毅可以推荐其它岗位上的人选，唯独行长助理他是万万不能推荐的，行长助理因其特殊性，只能是行长自己亲自挑选。 肖毅为难地说道：“这个……我可是不敢推荐，还是您自己去发现吧。” “我发现了一个，可是他跑了。” 肖毅笑了，说道：“是您把我赶跑的好吗？” 黄行长没再跟他逗下去，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肖毅笑了，说道：“刚这么几天就嫌弃我了？我目前还是您的助理，在您新助理到来之前，我还会尽可能地履行助理任务的。” 黄行长看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说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今天我办公室连谁水都没了。” “不可能，我告诉小董了，我不来的时候，让她负责您办公室所有的工作。” “她？” “她怎么了？” “她能安心伺候我这个老头子？” 肖毅感到他有点找茬，就说道：“您不老，您哪老啊——” “行了，别忽悠我了，说你的事吧。” 肖毅就将前两天跟他说要办的那几件事的进展情况汇报了一下，黄行长对他汇报的四件事很满意，他说：“支行合并的事办得漂亮，而且没有不和谐的事发生。湖心岛网点的事既然已经跟湖心岛方说了，就要快办，免得被别人抢去。和电视台开办栏目的事要注意政策和尺度的把握。我着重想说的还是给医院融资的事……” 于是，黄行长对这件事做了几点重要指示，也是给肖毅划定了一个圈，这就为资产融资的事明确了方向和界限。 跟黄行长谈完后，肖毅没敢过多停留，他立刻锁上门走出总行办公楼。 在回去的路上他才想起没去看董雪，就掏出电话给董雪打了个电话。 董雪就在办公室给郭长青打印文档，接到肖毅的电话后说道：“你是不是来单位了？” “是啊，跟领导说完事着急就走了，没过去跟你打招呼。我问你，你今天来晚了吗？” “按照上班的点我没有晚，我今天起得早，又睡了回笼觉就晚了，等我到单位后，黄行长自己已经把办公室收拾干净了。怎么，他跟你说我了？” “那倒没有，我感觉他情绪不太高，最近有什么人找过他吗？或者是引发他情绪不好的人？” “这个……就谢董事长来着，我进去给谢董事长沏水，当时就感觉他俩的情绪都不太对。” “还有呢？” “还有就是省分行的高毅来了，好像黄行长嚷了他几句，因为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听到行长嚷他什么了？” “好像行长说，现在你还敢搞贴水，简直就是胆大妄为、顶风作案！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肖毅的心就是一咯噔，难道高毅违规揽储？银保监会和人行对这种行为是要处罚的，不是小事！ 第1576章 他刚挂了董雪的电话，就接到了李岚的电话。 李岚在电话里告诉他，让他约个时间，他们院长要单独跟肖毅聊聊贷款的事。 肖毅说：“这事我们正在想办法，过两天吧，等我们这里运作得差不多了，有个大致方案后，再具体跟你们院长聊。” 李岚说：“我们院长有些着急。” “着急让他跟着催嫁妆的走。” “哈哈。”李岚大笑，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这话跟院长说，我告诉你，我真敢告诉他。” 肖毅说：“你最好告诉他，马行长两次求见他都没时间，这事我们有专人负责。” “切，没想到你还护犊子，小心眼，马副行长求见他没见也符合国际外事规矩，马副行长跟我对接，你跟我们院长对接，这没毛病。” “那就让他等着吧，挂了，我还有事。”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的，马副行长找他，他去省里开了两天全省工作会议，不是因为他是副行长没见他，这个当时我已经跟你们马副行长解释清楚了，而且当天省电视台也报道了这事，我们也没撒谎。” 肖毅只记得马建说过，院长没有时间，今天开会明天还是开会，言语中就有抱怨的成分。 肖毅说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我现在跟他见面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谈不了，再等两天，等我这边有个眉目后，我们再见面详谈，现在我跟你们院长见面也只是认识一下，彼此都忙，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呦呵，你架子真大。” 肖毅说：“你要是这样理解问题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碧莹的事都处理清了？” “唉，见面再聊吧。” “见面没时间聊这个了，你就在电话里简单说几句吧。” 李岚这才说道：“那天你刚走时间不长，那个助理喝多了就来闹事，说了许多侮辱她的话，直接被她打了出去，那个助理声称要去告她，她说，随时恭候。” “哦，最后怎么着了？” “碧莹听了你的分析后，她心里有底了，所以才跟助理这么说。那个助理自知打不赢这场官司的，丢钱有丢人，第二天一早就跑来跟碧莹母女道歉，要求和解。碧莹说念在多年跟随老邓总的情分上对他损坏官司财务以及平时在报账上做的手脚，她不予追究，只要他辞职，也不向协会公布他的丑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他辞职了吗？” “当下就写了辞职信。一分多余的钱他都没捞到。我没想到碧莹这手玩得这么漂亮！看来，她真的成长起来了！我以前低估了她。” 肖毅问道：“何以见得？” 李岚说：“你没见到她是怎么对付于助理的，没让那小子占到一分钱的便宜，最后还落个东家开恩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你说说，她是不是很能？” “是啊，他的确很能。” 李岚又说：“她不但能，而且面对嚣张的于助理，她一点多不慌，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那小子不但要股份的美梦破裂，还灰溜溜地从邓家滚蛋了，就他那个德行，开始的时候还想当邓家的上门女婿，真是可笑！” 第1577章 对于邓碧莹，肖毅也表现出了吃惊，他也没想到那个貌似难缠的于助理，居然被邓碧莹收拾得服服帖帖。 邓碧莹的成长，也是必然结果，不这样，她以后就无法生存。 这时，肖毅又有电话进来，他说道：“好了李岚，先聊到这，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管忠打进来的，他在电话里告诉肖毅，有可能天田公司要破产。 这个肖毅早就料到了，天田公司破产，跟他不切实际的扩张有关，跟漠北有关，跟眼下的调控政策有关。 李天田在漠北大搞扩张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想到国家会出台楼市调控政策。 打败你的不一定是同行，《三体》里有一句话：我消灭你，与你无关。在这个跨界打劫、飞速变化的时代，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下个竞争对手是谁。 这颇有些让你防不胜防的意味。你能做的，只有夯实内部基础，才能抵御外来打击。天田公司早步履维艰，内部资金链出现严重问题，却还要搞什么上市，不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有可能提早死在找水的路上。 肖毅问道：“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管忠说：“是老李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他十个缸只有五个盖子了，再怎么忙活也转不过来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肖毅说：“那你贷的钱给他了吗？” “给了，我就是现在不给，他真的破产了我也不能眼看着他没钱花，给了他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也算还了他的人情，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让你们银行早做准备。” “好的，我明白。” 挂了工作的电话后，当着司机小陈，肖毅没有给康瑞祥打电话，而是给他发了个信息，让他关注天田告诉即将破产的事，及时跟进，掌握主动。 康瑞祥表示自从上次跟他聊了之后，他已经有所心理准备。 晚上，他很想再找谭青聊聊，但考虑到她的接受程度，他不好步步紧逼。 他本想给白宗俭打个电话，有段时间不跟他聚了，这几天他的确有点乏，就回家了。 刚回家，爸爸就给他打来电话，爸爸告诉他，今天管忠带着两个人来家里，看了看那个小院，实地画了图后便走了。 肖毅问道：“他没说什么时候进场干活？” “说了，明天备料，后天来人干活。” 肖毅说：“那好，爸，我先给你转两万块钱，用钱的话咱先给林叔叔垫上。” “不用了，你林叔叔说跟管忠签个合同，提前预付他一部分钱，管忠没要，他说下来找你结账。” 肖毅说：“好吧。” 挂了父亲的电话，他又给管忠打了过去，他说：“老管，刚我听我父亲说，你今天下午带人去看小院了。” “是的，带着我们公司的技术员和我二叔一块去的。” 肖毅说：“老管，我跟你说，这个事必须要签合同，按规矩来，不能给林书记找事，账目必须清楚，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管忠说：“我知道，你放心吧，今天没签合同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准备，我办事你放心，不会留任何后遗症的。” 夜里，那个神秘的电话铃声再次想起。 第1578章 肖毅一骨碌爬起来，拿过手机，点开信息，一行字映入眼帘：我交给你的任务进展如何？ 现在肖毅已经严重怀疑到他的身份，他是不方便将掌握到的信息透露给他的，就回道：没有任何进展。 对方回道：抓紧！ 肖毅：是。 这个字发出后，肖毅定定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手机自动黑屏，再也没有亮起来。 看来，他不会再回信了，肖毅便将手机放在一边，他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那组神秘的数字…… 全滨海，他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用上这组数字，停车位没有、银行保险箱没有，可能学校的课桌都没有这个编号。 课桌？想到这里，他就想给小范打电话，可是转念一想，即便有这个课桌编号，那里面能藏下什么东西？再说，全滨海有哪个学校年级有四千多名学生的？ 这个被否定后，他便打消了给小范打电话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肖毅就敲开林建办公室的门。 林建正在跟秘书交待着什么，看见他进来了，就笑着说：“你倒是摸着窍门了，知道在这个时间段来找我。” 肖毅说：“那是，因为我知道您只有这个时间段能有时间接见我。” “哈哈。”林建笑过后跟秘书说：“好了，待会再说吧，我先接待咱们肖大行长。” 秘书给肖毅倒了一杯水后就出去了。 林建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请肖毅沙发上就坐。 两个人分别在沙发上坐下来，林建问道：“有事？” 肖毅说：“有事，市医院要成立一个分院，找我们贷款，您知道，对医院和教育等公益性质单位的贷款是有明文规定的，所以我来找您商量。” 林建说：“你的意思是……” 肖毅就将他提前想好的办法跟林建说了。 林建听了他的建议后问道：“这个问题我下来跟张市长沟通一下，究竟采取哪一种措施好，还要研究决定。” 肖毅说：“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办法。” 林建说：“你说的这种办法我倒是听说过，由政府每年支付金租公司一定比例的本金加利息，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银行要做坚强的后盾。” 肖毅说：“我昨天已经把这件事上报给总行领导了，总行领导表示全力支持。” 林建说：“我了解做事的原则，放心，我会尽快跟政府那边沟通的。” 肖毅说：“只要政府有这个意向，接下来我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这件事以前也做过，比如职业教育中心，政府做的担保，金租公司打包做的。” 肖毅说：“性质是一样的，只是形式不同。另外贷款资金比学校要少很多、很多。” 林建说：“我相信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来找我的。” 肖毅说：“不全是，是谈了一家公司，对方有这样的要求，所以我才来跟您汇报。” 第1579章 林建知道肖毅的做事风格，就说道：“好吧，我尽快回复你。” 肖毅又说道：“那个小院我已经找好人了，差不多明后天就会进场施工。” 林建说：“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这个得给你……”他说着话，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说道：“这是你嫂子批复的十万元的装修费，怎么花你做主。” 肖毅说：“不用给钱了，我听我父亲说，林伯伯昨天就要付人家工程款，建筑队的人说，这个活儿用不了多少钱，不值当收预付款，等施工完毕在结账不晚。” 林建说：“那你也先拿着，我太忙顾不上，这事交给你、交给你父亲我就不惦记了。” 听林建这样说，肖毅接过那张银行卡。 林建继续说：“记着，这事不能让父亲掏钱，虽然我知道他有点钱，但是老人手里没钱或钱少了他会心慌的，一句话，所以的开支都由你或者你父亲负责，也就是说由你跟你父亲跟工程队对接。” 肖毅感慨地说：“您真是孝子！” 林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还真谈不上孝，我对父母真的没做过什么，一辈子都是在向他们索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工资低，养孩子都困难，一直是父母接济我们，他们省吃俭用每次都把省下的钱贴补我，他们之所以把省下的钱给我，就是怕我对钱的追求过高，怕我因钱而犯错误，我的孩子，一直到高中，甚至到大学，都是爷爷奶奶出钱交学费，虽然我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但他们仍然坚持出钱，他们认为，只要有他们帮我养孩子，我就不会在钱上犯错误，既然如此，为了让他们安心，我每次也都笑纳，你嫂子不干，总会想方设法给二老花钱，直到我母亲病重，我才知道他们老俩那么高的工资，居然没有什么存款，都给我们花了……” 林建说到这里，他的眼圈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肖毅很受感动。 “是啊——”林建揉揉眼睛，又说：“用鞠躬尽瘁形容我是母亲，一点都不过分。” “老人家过世的时候多大寿龄？” “八十一岁，她比我父亲大三岁。” 这时，秘书推门进来了，他走到林建跟前，小声说道：“您约的兴隆县/委书/记到了。” 肖毅一看，早已经到了上班时候，他站起来就要走，林建说道：“对了，小谭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昨天又回家了。” “哦？我……不清楚。” 林建说：“下个月底他就要回原单位了。” “这么快？”肖毅脱口而出。 林建说：“是啊，省里有扶贫现场会，有可能在咱们滨海召开，我想让她过了现场会再走，毕竟这块工作她熟悉。” 肖毅有些茫然。 林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要抓紧努力了，我只能用这个方法帮到你。” 肖毅苦笑了一下，走出林建办公室。 谭青昨天晚上回家了，难道她跟干爸摊牌了？如果神秘人真是她干爸的话，那他干爸会怎么对待自己？ 昨天半夜的信息，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才催促自己尽快破译吊坠秘密？ 肖毅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谭青干爸不是那个神秘朋友。 这时，苏天鹏迎面走过来，他见肖毅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叫了他一声：“小肖？又插空找领导了？” 第1580章 肖毅抬头一看，是苏天鹏，他说道：“苏部长好，上班了？” 苏天鹏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楼道又没人，别这么客气，我早就来了，刚去政府那边找谭市长着，来，到我屋坐会儿。” 肖毅一听他说去找谭青，进了屋就问道：“谭青来了吗？” “哦，你怎么知道她没来？”苏天鹏笑着问他。 肖毅说：“我不知道，刚才听林书记说，谭青这几天总是请假了。” 苏天鹏示意肖毅做道沙发上，递给他一瓶水，说道：“是啊，张兴也说这几天她总是往京都跑呢，说家里有事。你知道她有什么事？” 肖毅坐下，说道：“我知道一点，她应该是在忙官司的事。” “官司，什么官司？” “遗产官司，她有个改嫁的婶婶，前不久回来了，以堂妹的名义，侵占了本该属于她的房子。” 苏天鹏问道：“改嫁的婶婶和堂妹？没有理由占她的房子呀——” 肖毅简单跟苏天鹏介绍了一下谭青家里的情况。 苏天鹏听明白后说道：“你知道吗，京都房子值钱，所以有关房子方面的官司比其它地方就多。” 肖毅说：“房子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谭青，她回家连门都进不去，只能寄宿在干爸干妈家。” 苏天鹏说：“她一定没跟张兴说请假的原因，可能老林都不知道。” “刚才老林也说谭青这段时间总往回跑，他应该不知道，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苏天鹏看着肖毅，意味深长地说：“看来，她还是跟你走得近。” 肖毅没法跟苏天鹏解释，就说道：“那倒不是，是我偶尔知道了这件事，她的律师是我的律师给介绍的。” 苏天鹏说：“小谭挂职期限快结束了，你应该把她留下。” “这个……恐怕我做不到。” “那把她追到手，然后她可以正式调到滨海市，怎么做不到？” 肖毅说：“那就更做不到了，别说我们目前还是普通关系，即便有一天成为恋人，我也做不到让她放下京都的工作来滨海的。” 苏天鹏一听，说道：“你呀，太教条了——” 这时，苏天鹏的手机响了，是林建让他过去一趟。 肖毅起身告辞。 林建和苏天鹏都不约而同地给她透露谭青即将挂职期满的消息，无疑，他们都希望他和谭青能修得正果。 一周后，滨银支行湖心岛营业所正式开业。 这个营业所之所以开业如此快速，多亏了湖心岛方面的配合。湖心岛将以前一个售票处腾出，作为滨银支行的营业所。 康瑞祥唯恐这个地方被别人抢了先，这几天他集中了所有的精力，一心扑在营业所上，从购置设备到粉刷营业所，他都亲临第一线，直到电视台播出这一消息后，同行们才知道，被滨银吃了独食。 第1581章 开业仪式简单而隆重，总行副行长赵金生参加，分行和支行全体班子成员参加。 相比银行，湖心岛方面却很低调，只派了一个主任出席了开业仪式。 湖心岛营业所开业，还向社会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湖心岛即将对外开放。 这也是之前肖毅和车总商量的结果，车总不想搞大规模的开业仪式，但是肖毅不同意，他说：“你不宣传的话，我的营业所吃什么喝什么？” 车总意味深长地问道：“难道你搞这个营业所就是面对未来不可能庞大的游客吗？” 肖毅哑然，他争辩道：“当然了，不然我投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图什么？” 车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会让你这个营业所吃撑的。” 营业所开业，肖毅发表了讲话，虽然他的讲话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但这却他来到分行一个多月后正式对外公开亮相。 同天晚上，滨海分行与电视台合办的栏目正式开播，主持人是唐红。 一天两件事，大大提高了滨海分行的社会知名度与社会影响力，尤其是那些同行，惊愕地发现，滨银分行成为业内的一匹黑马。 这几天，肖毅一直没有见着谭青，他给她打过电话，她不是在开会就是回京都。 这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肖毅处理完手头的事后，拨通了谭青的电话。 谭青接通后说道：“什么事呀——”声音里透着疲惫。 肖毅说：“听声音无精打采的，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刚开完庭。” “哦，今天开庭了？情况如何？” 谭青说：“我先跟沈律师说几句话，一会给你打过去。” “好的好的，你先忙。” 半小时后，谭青的电话来了。 原来，今天是正式开庭的日子。 肖毅问道：“宣判了吗？” “判了，房子归我所有。” 肖毅的心落了地，但他嘴上却说：“这是个没有悬念的结果，那他们什么时候从你家搬出去？” “立刻。” 谭青的口气很坚决。 “那他们住哪儿？” “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总不能把自家的房子卖了来抢我的房子吧。”听得出，谭青仍然愤愤不平。 “那你一个人能对付她们娘俩吗？”一想到那对刁蛮的母女，肖毅就有些担心。 “这个我不管，由法院的人负责，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走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的仍然是我家原来的样子。” 肖毅说：“你也不要太苛刻，不可能是原来的样子了，她们造了那么长时间。” “这个我知道，她们只需把属于她们的东西包括她们购置的沙发一件不拉地带走，我就知足了，总之，不希望看到她们的任何痕迹。” 第1582章 听得出，谭青对她们已经没有了任何亲情可言。 很快，肖毅就发现自己判断错了，谭青说道：“出于人道主义，我给她们十万块钱，让她们这段时间租房用。” 肖毅一听，赞许地说道：“你做得对，也算仁至义尽，既然这事处理得这么圆满，怎么我听着你并不高兴？” “我高兴得起来吗？本来是手足，我却用这种手段把她们赶出去，虽然赢了官司，可是有些东西也丢掉了，有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肖毅明白她话的意思，法庭上，肯定双方针锋相对，甚至语出伤人，就说：“可是如果你不用法律手段的话，你的房子就会被她们吞占，她们不但不会心存感激，还认为理所当然。” 谭青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才走上司法维权道路。” “好了，打起精神，你做得相当好，主动提出给她们十万块钱，也算是对她们的弥补吧。” 谭青说：“我只有这么多，这是我工作几年的全部积蓄。” 肖毅说：“相当不错了，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居然还能攒下钱。” “当然不错了，这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我每个月还给孝敬干爸和干妈三千块钱。” “哦，没想到你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几个钱，不足以回报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何况以前我也没给那么多，是最近几年我的工资提高了。” 肖毅忽然问道：“这笔钱是他们让你给的，还是你自己要给的？” “他们怎么可能要我的钱，我参加工作后，是奶奶让我给的，我就这样给下来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 “你多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肖毅刚开完班子会，他就收到了谭青发来的几条微信。打开一看，居然是她房子的照片。 谭青问道：你最初看到的是这个样子吗？ 谭青这个家，似乎有意保留了奶奶的痕迹，要说女孩子住的屋子，一定很时尚，但她的屋子不是这样的，虽然干净整洁，但小摆设不少，更具烟火气。 他对她的屋子当然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他按下语音按键，说道：“我记得客厅沙发扶手有两块白色的沙发巾，还有茶水盘上盖的也是白色的餐巾。” 谭青回道：没错，那几块白色的棉布绣花巾被她们当了擦鞋布，沙发套是我昨天连夜洗干净又晾干后重新套上的。 肖毅：辛苦了，是不是一夜没睡。 谭青：整忙了一夜，早上睡了三个多小时。 肖毅说：什么时候回来？ 谭青回道：下午，我这里基本收拾好了，下午回。 肖毅嘱咐道：想着把院门和家门换了锁。 谭青回答：已更换，不然我连觉都睡不踏实。 肖毅：你家不是有摄像头吗？ 谭青：摄像头早就被她们拔了电源并被故意毁坏。 肖毅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他说道：命里该有的躲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晚上我给你接风庆贺。 谭青：再联系。 得知谭青打赢官司并重回自己的家，肖毅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是关心她的，何况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让他和谭青会走得更近。 他们会走得更近吗？如果事情完全按照肖毅推想的那样发展，谭青会不会因为她干爸的事跟自己不但不近反而疏远呢？ 第1583章 肖毅用力甩甩头，可能是三年的监狱生活，让他对任何事都不盲目乐观。 “咚咚”，传来敲门声。 “进。” 郑红艳推门进来了。 她的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肖毅看了她一眼，没吱声，他知道她为何而来。 郑红艳直愣愣地站在他的桌前，也不说话，只是一声不了一声地抽泣着。 肖毅这才抬起头，看着她，说道：“怎么光哭不说话？” “我在等着你说。”她将“您”变成了“你”。 肖毅笑了，他站起来，给郑红艳倒了一杯水，说道：“坐下说。” 行长给下属倒水，恐怕这种时候不是太多。 郑红艳接过水杯，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才给我倒水？” 肖毅说：“我不这样认为。” “那你为什么把我的主任给我撤了？” 也就是在刚刚结束的班子会上，肖毅提出，将郑红艳调出行办公室，南寺口支行副行长被调去了西部中心分行，他建议郑红艳去补这个缺。 他这个提议刚一说出，马建和戴志军就愣住了，孟春阳倒显得很平静。 肖毅解释道：“我年纪不大，天天有个年轻的女办公室主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实在不方便，其二是，南寺口支行缺个副行长，另外，以后机关里的人，凡是没在基层待过的，都要下去锻炼，熟悉基层业务，这也是总行改革用人的一个宗旨。” 戴志军问道：“那谁接替郑红艳？” 马建说道：“是啊，谁来接替郑红艳？办公室没有人选了。” 肖毅说道：“商松。由商松接替郑红艳任办公室主任。商松在基层从信贷员干起，一直干到了支行长，他不但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还有领导经验，所以，我提议让商松接替郑红艳任办公室主任，看看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没有？” 如果肖毅说出商松之外其他的人选，相信班子内部就会有不同意见，但他提的是商松，其他人就是有意见也没意见了。 原因就是商松因为这次合并，支行长被免职，回到分行机关待命，谁都知道，商松早晚都会被任用的，只是没想到肖毅把他留在了身边。 就这样，全票通过了肖毅的提议。 散会前，肖毅提议由戴志军去跟郑红艳和商松谈话。 第1584章 郑红艳肯定是不想下去当什么支行副行长的，她才哭哭啼啼来找肖毅。 让肖毅下定决心拿掉郑红艳，新来的副行长孟春阳起了一定的作用。 孟春阳跟他反应，在肖毅出差的这几天里，先后有两次客饭，一次是总行来人，另一次是鼎昌分行班子成员来看望孟春阳。 这两次招待标准，都是郑红艳一手操办的，孟春阳无意发现酒店的菜单上有多出两条好烟和两瓶好酒，他询问服务员，才知道是郑红艳要的。无疑，这多出的烟酒账，记在客人头上，落入郑红艳的私囊。 当时孟春阳跟肖毅说了一句话，肖毅印象特别深刻。孟春阳说：这个女人胆子太大，刚当主任没几天就敢这么干！这要是干个两三年还了得，肯定会惹事。 肖毅心说，她刚主持办公室工作就敢私自让司机去大修车辆，没跟任何人请示，烟酒还是小事了。 这样能力赶不上野心的人，是绝对不能留在身边的，一经发现，立马清除。 眼前的郑红艳，是不服气的，她咄咄逼人地又问了一句：“说呀，你为什么撤了我？” 肖毅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说道：“你真的让我说？” “当然，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好。”肖毅严肃地说道：“我可以跟你说明原因，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做好承受的后果，下面的话一旦从我嘴里说出，就不能白说，你的行为就要被记录在案，甚至有可能你连支行副行长都当不上，你还想让我说吗？” 郑红艳一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脸一红，说道：“这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滨银向来不姑息任何一个不守职业纪律、损害单位利益中饱私囊的行为的，说好听一点是占小便宜，说严重一点就是贪污。你还要我说下去吗？” 这次郑红艳的脸不只是红了，是白了，紧张得变白了，她低下了头。 肖毅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有运气也有一定的能力，在主任这个位置上好好锻炼几年，将来会有大的出息的。但是你太着急了，就看到眼前那点小利了，这样非常不好，也很危险，因为我们的工作天天都跟钱打交道，必须控制住自己的贪欲，不能因为这个毁了自己！” 郑红艳憋红了脸，半天她才抬起头，不服气地说道：“是不是小陈说了我什么？” 肖毅一听，她不但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还怀疑别人说了她什么：“你这话让我很失望。” 郑红艳说：“一定是他说了我什么，我太蠢了，怎么能……能帮助这样一个人啊——” 肖毅说：“你不蠢，真正聪明的人，从不会走捷径，更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命开玩笑。如果你认为南寺口支行副行长不足以体现你能力的话，那么请你另寻高就，你看怎么样？” 郑红艳一听，才知道跟行长的谈话结果和自己的本意背道而驰了，但已经无可挽回了，她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来跟您告别，然后、然后让您给我说几句临别感言的，怎么谈着谈着就、就这样了？” 她说到这里，看着肖毅，连忙陪着笑说道：“我听您的，一切都听您的，我马上就收拾东西，下午就去南寺口支行报道，那个，我可以对您提个要求吗？” “请讲。” “看在这段时间共事还算愉快的份上，我求您，别把我扔到南寺口就不管了，我好歹也是机关出去的人啊——” 肖毅说：“只要你守本分好好干，干出成绩，滨银是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为她增光添彩的人的。” 郑红艳强颜欢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我越记住刚才您说的话了，我会好好干的，绝不给您丢脸，再见。” 第1585章 郑红艳说完，扭头就逃离了这个尴尬之地。 不得不说，郑红艳在最后一刻，还是聪明了，她没有继续较真，因为她知道，再这样较真下去，她真的有可能被炒了，天下有几个跟领导较真较出真章了？何况自己肯定有把柄被领导攥住了，好自为之，是最好的妥协。 郑红艳出门的时候，差点跟进来的戴志军撞个满怀。 郑红艳只是看了他一眼，迈开脚步急忙离开了。 戴志军看着她的背影，走进来，问道：“谈了？” “谈了。” “她想通了？”戴志军又问道。 肖毅说：“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工作需要。” “哎呀，你是没见，刚才在我那儿不依不饶，非要我给她说明白，为什么撤换她？” 肖毅说：“是啊，也是这么要求我的。” “哦，那你说了？” “说了。” “怎么说的？” 肖毅想了想说：“我就是这样跟她说的，如果非要我说明白为什么撤换你，有一点你必须想明白，我一旦说出来，你可能连支行副行长都当不成，因为滨银向来不姑息任何不守职业纪律、损害单位利益中饱私囊的行为，说好听一点是占小便宜，说严重一点就是贪污，还让我说吗？” 戴志军先是一惊，随后耷拉下脑袋，说道：“这也怨我，她的这些毛病我是知道一点的，我之所以推荐她，是因为跟她老公公有点私交，另外，当时也的确没有合适的主任人选，这个小郑，一把好牌打烂了！” “是啊，德不配位，能力赶不上野心，有运气没实力，如果她不改掉自身的毛病，是走不长的。” “怪我，是我举荐不当。” 肖毅问道：“跟商松谈了吗？” 戴志军说：“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了，他在电视台，说马上回来。” “好吧。”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声，商松从外面进来，他看了看肖毅说道：“肖行长，戴监事长在这儿吗？” 肖毅就用手里的笔往里指了一下，商松这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戴志军。 戴志军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看着肖毅说：“要不就在这儿谈？” 肖毅站起来，说道：“还是讲究点儿，回你那儿谈吧。” 商松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戴志军看着商松说道：“跟我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商松不解地看着肖毅，肖毅看着他满是笑意，冲他一挥手，说道：“去吧。” 肖毅的语气和表情，给了商松定心丸，商松知道不是坏事。 望着商松走出去的背影，肖毅松了一口气，他对商松这段时间的表现比较满意，先是积极配合支行合并，他的职务也在合并中没有了，调到机关当普通一员，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怨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是个有大局意识的人，这样安排他，也算是对他有了个交代。 第1586章 时间不长，商松就进来了。 他看着肖毅，腼腆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却没立即说出。 肖毅也看着他，问道：“老戴跟你谈了？” 商松坐在他的对面，说道：“谈了，我……有点没想到。” “哦，为什么没想到？”肖毅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商松搓着双手说：“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我以为支行合并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 “所以不吭不响、任由宰割？” 商松听肖毅这样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也不完全是这样，梁行长在的时候，就提过合并的事，如果她不调走的话，也会拿我开刀的，您和梁行长是一码事，肯定也要继续合并的，我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您雷厉风行，没几天就把这事做完了。” “说下去……”肖毅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商松连忙站起来，双手诚惶诚恐地接过水杯。 肖毅示意他坐下。 重新坐下后，商松说道：“合并的事，是大势所趋，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对事不对人，如果对人的话，就不会任用你当办公室主任了。”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跟您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肖毅说：“你当这个办公室主任我舒服，红艳能力有，水平也有，我一个单身汉，你说总是有个年轻女性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别扭，所以让她下去锻炼锻炼，增加基层工作经验，也为她以后打基础。” 商松点点头，说道：“我表个态吧，绝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一定不辱使命，尽心尽力地工作……” 肖毅摆摆手，说道：“心里明白就行了，电视台那边协商得怎么样了？” 商松说：“在定好时长和播出时段的前提下，我把价格砍下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你可以呀！”肖毅惊喜地说道。 商松高兴地说：“我也不是胡乱就砍价的，我研究了他们的收费标准，唐台长给我这个标准的时候说，我们这个收费标准没有多少人能研究明白，我说为什么？客户都看不明白的还叫什么收费标准？她说，客户都是听我们的安排，另外，这个价格不是一点弹性没有，这个弹性不会公开表现出来的。” 肖毅一听，就明白了唐红的意思。 商松继续说道：“她这个话实际是说给我听的，我就心里有底了，我把那个收费标准拿回家研究了半宿，第二天又去电视台找她，我把我精算出来的数据给她看，她看傻眼了，一个劲地说栽了，栽到搞金融的人手里了。” “哈哈。”肖毅不由得大笑：“后来呢？” “后来就有了减掉三分之一费用这个结果。” “什么时候定合同？” 商松说：“我今天去就是想跟她最后敲定价格，毕竟她也有顶头上司，正赶上他们开晨会，还没等他们散会，行里就给我打电话把我叫回来了。” 肖毅说：“好吧，你接着谈，我还真不好直接出面跟唐红谈。” 商松说：“我马上还得去电视台，他们应该散会了。” 肖毅说：“好吧，老戴什么时候去你们科室宣布？” “我跟他说了，我从电视台回来后再去找他。” 第1587章 肖毅说道：“好的，那你去忙吧。” 商松郑重其事地说道：“行长，再次表示感谢！” 肖毅挥挥手：“快去忙正事吧。” 此刻，肖毅才真正找到当官的感觉。 有人说，当上官，就好比中了状元，不仅福利待遇提高一个档次，周身就像被镀了一层金，人前人后都有着一种特有的威严和尊贵。 当上分行长后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少两多”，既实际工作干得少了，指手画脚多了，听取别人的请示和汇报多了。 自己不干事还要为干事的人出谋划策，不得不说，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也感觉很能体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当官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单位里，你就是爷，你对任何人的前途有着至高无上的决定权，角角落落没花一分钱都要经过你签字，虽然有专业人员替你把关，但签字报销必须经过你这一支笔，这是权威的象征。 权威还体现在，以前开会不但不敢迟到，还要提前到，现在当官后，你不到会不开。 在一定的圈子里，你永远都是中心、是焦点，你不到。酒席上，你不动筷别人不敢动筷，任何抛头露面的机会，镜头永远都是对着你…… 当官的妙处不胜枚举，但当官的责任也大于山。 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你都要负领导责任，因为你是第一责任人，可谓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尽管如此，还是妙处多于难处。他甚至觉得，他就应该是当官的料，因为四项工作都是按照他的意图进行操作的，合并支行、湖心岛布点，完成速度都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当然，两外两项工作除去医院贷款的事还在多方接洽进行中，跟电视台合办的栏目也有了眉目，而且价格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哪怕保险公司不承担节目费用，他们只要无条件配合，多让几个点就行。 如今，电视台如今受到互联网冲击不小，他们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如果可能的话，滨银还可以包下一个频道，作为宣传本系统的窗口，说不定还能办成一档盈利性的节目。 总之，当官的好处不但是待遇提高，还可以施展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抱负，带来团队创造佳绩，不得不说，他从今天起，从人事变动中才真正找到了感觉，正式进入角色。 下午，谭青回来了，她主动给他打电话，约他晚上见面。 肖毅内心有些激动，他说了两个饭店，都被谭青否了。 肖毅说：“这样，饭店的事还是你定吧。” 谭青想了想说：“要不还去你家吧，我要求不高，一碗豆角拌面就好。” 肖毅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在家等你。” 肖毅放下电话，想了想，便拿起笔，在纸上拉了一个采购单子，他将司机小陈叫了上来，将单子给他，说道：“你去超市给我买几样东西。” 小陈接过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五花肉一斤、豆角一斤、大蒜一斤、生抽一瓶……他看完就笑了，说道：“行长，这些还用买呀？” 肖毅拉下脸说道：“这些不用买从天下掉啊？” “哈哈。”小陈笑了，说道：“好吧，我去给您买。” “买了放车上，下班的时候我再带回去。” 下班后，肖毅拎着包下了楼，奥迪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停在门口，而是停在台阶一侧的停车场。 他转身，刚要喊小陈，就见商松手里拿着车钥匙快步走出来。 第1588章 “行长，我送你。” “小陈呢？” “他有点事。” “什么事？” “到车上跟您说。” 肖毅急了，说道：“不是……我让他去超市给我买的东西他放哪儿了？” 商松笑了，说道：“车上呢。” 商松快步走到奥迪车前，拉开车门，肖毅上了车，车座上果然有一个纸箱子，想必就是小陈给他买的东西。 路上，商松说道：“小陈从您办公室下来后，接到了郑红艳打来的电话，她的电脑拉在单位了，让小陈给她送去。小陈就把买东西这事交给了我，我一看就乐了。” “为什么？”肖毅不解地问道。 “五花肉一斤，豆角一斤，豆角还好说，五花肉一斤跟本就没法买。” “怎么没法买？我还买过半斤的呢。” “哈哈，那买肉的老板脾气太好了，没被您气死……” “少废话，到底买没买，我晚上还等着吃呐！” 商松听出肖毅的口气里有些急，就赶忙说道：“我没买，去伙房给您找了一块五花肉，按照您的单子，我已经置办齐全。” 肖毅说道：“为什么不去买而要去伙房揩油，这不好！” 商松一听，知道肖毅不高兴了，就说道：“下午办公室没人了，他们都出去有事了，我再走就没人了，就临时给伙房打电话，您放心，我都记账了，从您饭费里扣。” 肖毅说：“小商，咱们都是新上任的，必须要从小节上注意，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利坏了名声，郑红艳怎么下去的，就是她把利益看得太重，这一点很让我看不上。” 商松说：“您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这个我可以人格保证。您要的那点东西太少，不值当出去买，伙房已经把账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会让您占道一分钱的便宜的。” “以后这样的事，尽量不跟单位裹。”肖毅嘱咐道。 “知道了，以后我注意。” 肖毅这才解释道：“不光你，小陈拿到纸条后也笑了，我知道你们因为什么笑，说实话，五花肉一斤都买多了，我一顿吃不完。” “吃不完放冰箱里呀？” “我一年到头在家吃不了几顿饭，放冰箱里就不新鲜了。” “也是。”商松这才明白，肖毅是一个人，随后问道：“父母没跟着您？” “他们到冬天才能来，平时就在老家。” 车子行驶到小区门口，商松有些犹豫，就听肖毅说：“开进去吧。” 之前商松就听小陈说过，说肖毅从不让他进小区，都是在小区门口，商松知道，肖毅之所以不让司机进去，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家庭住址，省得招事。 第1589章 眼下肖毅让自己开进去，无疑是一种信任，当然，商松也知道自己绝不会轻易透露领导的家庭住址的。 按照肖毅的指引，商松将车开到了肖毅家门口。 这时，就听肖毅说道：“我去，他怎么来了？” 商松抬头一看，前面停着一辆suv，一个健壮的男人，正从车上拎下大兜小兜的食品袋，正要往里走，看见他们过来了，他便站住了。 肖毅下了车，他喊道：“老管，你怎么来了？” 老管说：“吕会计给你买了点菜和肉，让我给你送来了。” 肖毅说道：“你真是够操心的，我用得着你买吗？” 管忠刚要说什么，看见商松搬着一个纸箱下来，他就说道：“看来，我的确瞎操心了，没关系，这些东西我原封不动地拿回去，我们自己吃。” 商松知道这个老管肯定跟行长的关系不一般，就赶忙说道：“别别别，您买都买了，就别往回拿了，我这个纸箱别看不小，里面没什么东西，就一斤五花肉、一斤豆角，一瓶酱油，还有几头大蒜。” 管忠一听，就大笑着说：“真的假的？” 商松说：“那还有假，不信您看。” “好好，我信，我信，他家呀，一穷二白，有时候连方便面都没有。” 肖毅打开门，请他们进来，然后给他们互相介绍。 管忠一听商松是办公室主任，就握着他的手说：“商主任啊，我对你没别的要求，我这个兄弟你多用点心，他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肖毅说道：“商主任是我们行办主任，又不是我保姆。” “办公室主任就是领导的大管家，虽然不是你保姆，但也管着你了，商主任，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您说得太对了，我刚上任，我相信我能做到您说得那样，关心他的生活，关心他的身体……” “行了行了，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把东西放下，你们俩可以走了。” 管忠一听大声嚷道：“我出来的时候吕会计就说了，如果你在家，就让我跟你吃了饭再回去，你怎么还往出撵我呀？” 肖毅说：“我晚上有客人，你们俩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商松笑着就往出走。 管忠拦住他说：“让你走就走，你怎么这么实在？” 商松说道：“我单位还有是没处理清呢，桌上摆着前任主任交给我的一堆文件，我还没整理完，要回去接着整理。” 肖毅说：“商主任还要加班，你就没添乱了，好了，你也走吧。” 管忠看着肖毅，神秘地说道：“你有客人不去饭店，而是来家里，看来这个客人身份不一般，你不用着急赶我，我不会坏了你的好事，那个袋子里的菜你赶紧归置归置，尤其是那大虾，还是活的呢。” 肖毅冲他摆着手说道：“知道了，再见，不送。” 管忠和商松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走了出去，管忠一边走一边说：“想蹭顿饭还蹭不上了……” 第1590章 看着两个人走了，肖毅换上家居服后，才开始收拾两个人带来的东西。 不得不说，吕会计买的东西太齐全了，不但有肉有蛋，还有大虾以及新鲜的蔬菜。只是这些今晚用不上，谭青只想吃他做得豆角焖面。 看着鲜活的大虾，肖毅有些舍不得冻上，但虾和豆角焖面极为不搭。他想了想，还是将虾拎出来，那就来个混搭版的晚餐吧。 商松搬进来的纸箱则全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来的，所以他将纸箱直接搬进了厨房。 一番紧锣密鼓地准备工作完成后，他开始正式做焖面。 不得不说，伙房给的这块五花肉太好了，他数了数整整七层。薄薄的肉皮煸香后，下入豆角，调好味，便将蒸好的面条码放在豆角上面，小火慢焖。 焖面出锅后，装在漂亮典雅的磁盘里，摆放在餐桌上，又将一盘蒸好的大虾和蘸料端出来，摆在餐桌上，他看了看，打开冰箱，把刚刚放进去的油麦菜拿了出来，他要做个芝麻酱拌油麦菜。 等他将凉拌油麦菜做好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谭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并且已经坐在餐桌边正在剥大虾吃。 肖毅笑了，说道：“怎么悄悄地进庄？” 谭青说：“我跟你打招呼了，你开着抽烟机没听见。” 肖毅见她往嘴里放进一只剥好的大虾，就问道：“洗手了吗？” “顾不上了。” “是不是饿了？” 谭青一边嚼着一边说：“不是饿了，是太饿了，就早晨吃了几块饼干，中午饭都没吃。” “啊？你可真经饿！家里没有吃的，为什么不在外面吃点？” “下午有个会，我着急往回赶，回来后又给小橘收拾，就到了开会的点了，不瞒你说，下班我都没回去，直接就奔你这来了，进屋就看见了做好的焖面和大虾，所以我也顾不上客气了。” 肖毅听她这样说很高兴，说道：“客气什么，就当这是你的家，你想吃焖面随时下指示。”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爱，估计吃不上几顿喽——” 肖毅知道她挂职要结束了，转身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杯子，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离开？定了吗？” 谭青一边吃一边说道：“林书记让我开完扶贫会再走，还没最后定。” 肖毅将一杯红酒放在她跟前，自己坐在她对面，举起杯说道：“祝贺你赢了官司又即将圆满结束挂职生涯。” 谭青笑了笑，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肖毅端详着她，她明显的憔悴了许多，就剥了一只虾放在她面前的蘸碟里，问道：“这两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肯定啊——”谭青也不客气，用手捏着虾尾放进嘴里，她觉得虾不能快速解决饥饿，就站起来，举着双手说道：“我要洗手吃面。” 肖毅望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没有拿筷子，他急忙站起来拿了两双筷子和两只碗。 摆放好后，谭青洗完手走了出来。 不知是饥饿的原因还是美食的诱惑，她坐下后，拿过筷子就开吃，一边吃一边说道：“嗯，好吃、好吃！” 第1591章 肖毅又端起酒杯，说：“你那是饿了，为了有助于提高我焖面的水平，还请多提意见。” 谭青摆摆手，咽下一口说道：“意见没有，你如果保持现有的水平，并且发挥正常的话，可以开店挣钱了。” “行。”肖毅说道：“这样，你回京都后，帮我踅摸个地儿，最好在你们单位附近一左一右地方开店，这样你吃着方便。” 谭青听了他的话后，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道：“敬你，给我做出这么好吃的焖面，我肯定会无比怀念的。” 肖毅从她这话里听出了疏离感，他端起杯，说道：“不客气，只要你想吃，随时打电话，不瞒你说，我这焖面的水平一直发挥很稳定，保证每次都能让你吃到正常水平的焖面。” 两个人喝了一口酒，谭青放下杯子，继续吃面，只是她吃得不再那么迫切了。 肖毅几乎没怎么吃，他在一旁一直在剥虾，直到谭青面前的小蝶堆成一个小山再也放不下了，他才剥了自己吃。 谭青见他低头聚精会神地剥虾，就说道：“你不想知道点别的吗？” 肖毅抬头看着她，笑了，说道：“只要是关于你的，我什么都想知道，前提是你想跟我分享。” 谭青拿起一个虾，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几下，说道：“我干爸……有可能间接造成了我父母的悲剧。” 肖毅没想到谭青上来就是这话，他一怔，看着她。 谭青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肖毅摇摇头。 “你骗人！”谭青突然说：“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天从家里回来，你不止一次地嘱咐我，要我看好那些日记，甚至在酒店吃饭的时候你都不放心，特意将我房间的日记搬到车里？乃至后来你千方百计想看那些日记？” 肖毅一时语塞，半晌才说：“我的确有私心，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对早年间南方那次股灾很感兴趣，因为牵扯到了我一个狱友，他已经不在人世，因为你有一次无意中说出父母的事，根据时间节点，我判断你父母的离去应该跟那场灾难有关，就在上周，唯一一个对那场灾难知情的人也病逝了，是他给了我你母亲的那本日记和照片，但是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你父母，他给我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去世了，是他夫人转交给我的，所以我才拉近了你父母和这场灾难的距离。” 谭青说：“父母离去的原因，当时大人们谁都不跟我说，隐约中我知道他们的离去跟股票有关，这也是我从不碰股票的原因之一，不瞒你说，我对父母的离去也充满了疑问，但是奶奶从不和我说这些，她反复嘱咐我，不许我去问干爸，现在想想，不难明白，干爸是知情人，是他当年将我父母从内地游说到了南方，所以他始终心存愧疚，担起照顾我和奶奶的责任。”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肖毅问道。 “是的，我现在依然这么认为。”谭青继续说：“是我父母自己选择了轻生，我们总不能将这个责任归咎于干爸吧？何况是他把我养大，把奶奶养老送终，如果不是他心存愧疚，这么多年，能待我如亲生吗？恐怕任何一种友情都做不到吧？” 第1592章 肖毅没想到谭青是这样理解的，但转念一想，她对干爸的认识没有错，就是现在，肖毅也只是怀疑什么，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干爸就是那个神秘人，即便他就是神秘人，肖毅也不能说他欠了老胡什么，只能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于朋友的家小他视同自己亲人，对于老胡身后的朋友，他也是鼎力相助，按说，这样的人在当今时代也算是凤毛麟角极其稀有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肖毅就是觉得不对劲，尤其是老胡留给他的黑金吊坠，那组数字到底有着怎么的玄机和秘密？凭他对老胡的理解，他绝不会故弄玄虚留给他这样一个东西，一定有着老胡不能公开说的秘密！ 如果老胡真的有什么未竟的心愿，或者是不白的冤屈，那么，肖毅是他唯一值得信赖并且可以托付的人。 那么作为肖毅，他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的，而且，于他自己来说，也有必要弄清神秘人的身份，不论他是的敌还是友。 只是这一切，他不知该如何跟谭青讲。 谭青见他低头不语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肖毅抬起头，笑笑说道：“我不知说什么好。” 谭青问道：“那我问你答？” “好。”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我的？” 肖毅想了想，说道：“肯定有隐瞒你的事情，就是两口子之间，也不可能做到事事透明，也有另一半不知道的事情，因为，彼此不可能将每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也没有这个必要。” 谭青敲着桌子说道：“跑题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肖毅点点头，说：“是的，隐瞒你的都是不确定的事情，没必要跟你说徒增烦恼。” “果然如此，你该不会认为那场灾难跟干爸有关吧？” “跟那场灾难有关的人已经受到了处罚，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干爸？” 谭青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不知道，干爸一生清白做人，他为人耿直、刚硬，说一不二，如今他老了，只想平平静静地安度晚年，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惹什么麻烦，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哪怕在网上发表一段有关之前事件的话，立刻就会有无数人跟帖，甚至会扒出你的祖孙三代的过往史，所以，我不希望你……” 肖毅明白了，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在网上发表任何言论的，更不会无事生非，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谭青举起杯，笑着冲他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肖毅知道她担心什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又说道：“谭青，有些事我没法和你说，但请你相信，我不会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更不会发表任何有损于别人形象的言论。” 第1593章 “那就好。”谭青说道。 肖毅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那样说，是不是你干爸的意思？” 谭青说：“我不可能跟他说这些的，刚才的话都是我自己想说的，我不想让生活变得不平静，也不想用过去的事情刺激他老人家，我这次回去，干妈偷偷告诉我，干爸的身体非常不好，让他体检他也不去，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就从没体检过。” “你干爸到底是什么职务？” “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我记得我父母走了以后，奶奶就说他退休了。” “他是军界的人？” “是的。” “也就是说，他退休是在部队上退的？” “是的。” “那他是什么军衔？” 谭青说：“我那个时候都不懂什么军衔，也是后来听干妈说，干爸是将军，好像是中将，干妈说，如果他不提前退，有可能还会晋升。” 肖毅微微张张嘴，没有说话。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白宗俭。 电话接通后，肖毅问道：“白总，啥事？” 白宗俭：“呦呵，什么时候这么正经儿隆重地称呼过我，而且还是在下班之后的晚上？看来旁边一定有别人。” 肖毅说：“我在家，来了朋友，正在喝酒，要不你也过来？” 谭青一听，冲他瞪大眼睛一个劲地摆手。 肖毅冲她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白宗俭说道：“能在你家喝酒的人不是红颜就是挚交，既然你没请我，我还是不去打扰你们了。” “你有事吗？” “没有具体的事，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了没联系，我刚才听老管说，刚从你那里回来，说你晚上有客人，我内心就犯酸，除去老管，跟你最近的就是我了，王川、郝东奇之流都排在我后面，除去我们几个，你能叫谁去你家里喝酒，当然，不排除谭市长。”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既然你想知道就过来看看好了。” 白宗俭说：“我还是算了吧，你也别口是心非了，老管都被你强行赶走了，你说我还能去吗，我就是想打电话骚扰骚扰你，好了，继续你们的烛光晚宴吧。” 白宗俭挂了电话后，肖毅不由得笑出声。 谭青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白总真的会来呢。” 肖毅说：“你放心，他才不来呢，他就是成心骚扰我，我越是叫他来，他越是不来，反之，他到真的有可能来。” 谭青笑了，说道：“你们这都是什么人啊——” “正常人。对了，咱们说到哪儿了？” 谭青一时没回答上来。 肖毅说：“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好像说你干爸是中将？” 谭青说：“你能不能别对他这么感兴趣，咱们说点别的行不行？” “好啊，没问题！”肖毅干脆地答道。 谭青看着他，说道：“我下个月底可能就要回去了。” “嗯。”肖毅的心思显然还在谭青干爸身上。 “你在想什么？”谭青问道。 “我在想……”肖毅说到这里摇摇头，他试探着问道：“我在想你回去后，是不是再见你就难了？” 谭青说道：“只要想见，不会太难，滨海离京都不算太远，你又当了分行一把手，时间上肯定比我自由。” 肖毅点点头，他端起酒杯，说道：“那好，为了今后的相见，干杯。” 第1594章 两只杯子碰在一起。 干杯后，两个人忽然就沉默了，一时都没有找到话头。 等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同时开了口，说了同样的话： “那个……” 肖毅笑了，说道：“你先说。” 谭青说：“还是你先说吧。” 肖毅说：“女士优先。” 因为一句话让来让去的不是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谭青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想说的是我吃饱也吃好了，你呢？你刚想说什么？” 肖毅说：“我其实是想说让你多吃点。” 谭青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肖毅的手，说道：“肖毅，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个在外漂泊的人，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饭。” 肖毅心一动，他反手握住了谭青的手。 谭青的脸红了，她刚想把手收回来，却被肖毅攥得更紧。 肖毅索性站起来，走到谭青跟前，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喃喃地说道：“这个家，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冲你敞开着，只要你有时间，只要你想吃，随时都可以来，我给你做……” 他说着，就俯下身，吻住了谭青。 在那一刻，谭青也有些沉醉，她双手抱住肖毅，张开嘴，跟他热/吻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传来了敲门声。 谭青就是一震，她停止了动作，说道：“有人敲门。” 肖毅没吭声，继续吻住她。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随后有人大声叫道：“小肖，开门，我是林叔叔。” 肖毅一听，如梦方醒，说道：“林建的父亲。” 谭青一惊，小声问道：“他住这？” “是的。你去卧室，我给他开门。” “不了，我走吧。” 肖毅冲她一噘嘴。 谭青说道：“快去开门吧，我以后再来。” 谭青说着，就站起来去拿自己包和钥匙。 林祖庭还在敲门。 谭青往外推了他一把，说道：“快去呀。” 肖毅用手抚着心口，努力平复着自己刚刚燃起来的欲/火,打开了门。 林祖庭进来就说道：“小肖，你睡了？” 肖毅哭笑不得，说道：“没有，来客人了，刚吃完饭。” “哦，你客人？” 谭青背着包从里面走出来。 林祖庭一看，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我没事，我没事。”他说着就要往出走。 肖毅急忙拉住了他，说道：“林叔叔，您先坐两分钟，我去送客人。” 林祖庭说：“我的事不着急，明天再说，明天再说，你们聊你们聊。” 谭青这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没关系，您进来说吧，正好我要走。” 林祖庭不好意思看谭青，他还想说什么，肖毅就扶着他坐在沙发上，说道：“您就等我两分钟，我去送送她。” 林祖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如坐针毡。 第1596章 疾风骤雨过后，两个人都感到了疲惫，似有薄醉的谭青，微微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地说道：“老肖，你不许辜负我……” 肖毅凑到他的耳边，轻吻着他的耳垂，说道：“至死都不会……” 这样的情话对于成熟的谭青，依然有着无比的诱/惑力，她斜着眼睛看着肖毅，忽然一翻身，就变成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肖毅，说道：“你知道我最不愿听那个‘死’字，我要惩罚你……” 这夜，谭青没有走，她留在了肖毅家，留在了这个温暖男人的怀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谭青就被一阵轻微的声音惊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旁边没有了肖毅，便扯过他的衬衣裹在身上，她赤着脚，悄悄走出卧室，就看见肖毅正在厨房忙着。 她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这个男人忙碌的背影，闻着厨房里飘出的诱人的香味，心头就是一暖，自从奶奶离去后，这种家的味道就跟她与世隔绝了，她好想就这样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正在忙活的肖毅，冷不丁回头看见了谭青，他微笑着说道：“洗漱去吧，完后吃饭。” 谭青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说道：“你真好——” “你是指厨房的我，还是那里的我？”他指了指卧室。 “去你的，坏死了！” 看着谭青娇羞的神态，肖毅“哈哈”大笑。 幸福总是太短，肖毅送走谭青后，自己也收拾收拾准备上班。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小范。 肖毅心一动，是不是小范有了线索？ 接通电话后，肖毅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机场候机厅。” “机场？你又要出差？” “我是返回，哥，我这次出差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王辉。” “王辉？他怎么跟你们扯上关系了？” “他被拐到外地搞传/销，被外地同行解救了，我和另外一个同事奉命前来接他回去。” “拐卖？他这样的人还能被别人拐卖，他不拐卖别人就是发慈悲了。”肖毅不以为然地说道。 小范说：“这次他是真的被拐了，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王辉被除名后，一直在找工作，金融行业内他是指望不上，因为他早已臭名昭著，不光是金融圈，就是本市其它行业，都难有他的立足之地，一来是年龄关系，二来就是他的名声，没有哪个单位的大门会向这样的人敞开。 本市指望不上，他就把目光瞄向外地。 他坐上高铁，任由高铁将他拉到终点城市，在这里，他仅有的两千块钱还被小偷摸去，身无分文的他，只好跟乞丐蜗居在郊区地道桥的水泥墩上。 穷困潦倒的王辉，在一次上街乞讨的时候，被一个女人看中，那个女人让王辉站直身体，围着他打量了好几圈，最后以公司要招聘保安的名义，将她带回公司。 第1597章 当他跟着那个女人来到一家没有任何标识的独立密闭的小楼后，他身后的大门随后关上。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王辉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传/销。 工作人员以查验他身份证的名义，将他的身份证骗到手后，就再也没交给他，连同手机一块被扣下了。 就这样，“乞丐”王辉，换上一身保安制服后，还真像那么回事，加上他不俗的长相，老板很是满意。 他的工作任务就是负责监看录像。 一面墙的显示屏，将这个公司各个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王辉还没来得及沉醉在找到工作的喜悦中，他就发现，原来这家公司，是一家地地道道的传/销公司！ 王辉不傻，他立刻意识到必须自救，否则落入传/销分子的手中，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以说，自打进入这个密闭的小楼后，作为保安的王辉，时时刻刻在寻找出逃的机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但身边有好几个人监视他，还让每吨不让他吃饱，只吃三成饱，试想，一个大男人，每天只吃三成饱，能跑出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吗？ 他想过往出扔纸团求救，但这些人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在外墙周边仔细巡逻，仔细查找是否有纸团什么的被扔出。 王辉亲眼看见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扔出的纸团上了楼，不久，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女子被他们拖出，关在楼顶一个隔音房间里，一连几天都不给她吃喝，可想而知这个女子的性命难保…… 这天，终于机会来了，王辉在帮着一个菜贩子卸菜的时候，将一个纸条顺便塞到他骑的电动三轮车的坐垫下面。 就这样，警方来了，将这个小楼围得水泄不通。当警方破门而入的时候，王辉指着楼顶的那个隔音棚说道：“快去救人。” 看着警方抬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时，王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个女子已经面目全非，她的脸是浮肿的，凡是皮肤露在外面的地方，不是淤青就是血痕…… 王辉包括这里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拘留所。 当肖毅听完小范的陈述后说道：“没想到他还做了一件人事。” “是啊，他立了功，当地警方通过这个传/销团伙，又破获了另外一个团伙，两个团伙一共解救人质57名。” 肖毅说：“希望他多多做好事，以此洗刷他的罪行。” “是啊，通过这件事，王辉这家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行，他只要一有机会就跟我说，说他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对不起石峰……” “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被他气死的亲爹！” “这个不能提，一提他就哭，觉得是自己给父亲的脸上抹黑了，让他蒙羞……” “鳄鱼的眼泪！” “哈哈。”小范大笑，他知道就是王辉脱胎换骨，肖毅也不会拿正眼看他的。 肖毅说：“我那事你有进展吗？” 小范似乎已经准备出答案，他说道：“回去再说，马上广播让登机了。” “好的，注意安全。” 挂了小范的电话，肖毅陷入沉思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套用一句话：报应总是来得太晚，好歹没有缺席。 第1598章 走出家门，肖毅才发现，空气清新、甜润，地面也是干净湿润，绿化带里的植物更是碧绿如洗，精神抖擞。 昨天夜里一定在某个时段下过小雨，只是他正忙着最幸福的事没有听到雨声。 这应该是立秋第几场小雨他已经记不得了。 司机小陈早就守在车子旁边等候着，看见他出来了，提前拉开车门。 看见下陈拉开车门的那一刻，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肖毅居然小跑了起来。轻盈、矫健的步伐，仿佛来自脚底助力一般，雪白的衬衫、深色的长裤，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加之他修饰得体的鬓角和光洁的下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小陈看呆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行长是那么得帅气、活力四射，不像往前总是深沉、稳重，哪怕狼来了他也是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 想到昨天下班他突然让他买菜这事来看，昨天晚上一定来了客人。只是小陈再怎么猜测，也是不敢问行长的。 上了车，肖毅坐稳后说道：“开车！” 在小陈看来，这也是从未有过的，每次他上车坐稳后，小陈自然就会开车，他从来没说过“开车”。 今天路上异常地堵车，走走停停的，行进速度很慢。 小陈就有些着急，他知道肖毅每天都要到食堂吃早饭的，还有早上办公的习惯，如果时间太晚，担心吃不到新鲜的热乎的饭菜。 小陈急得下意识地按喇叭。 “不要急。” 坐在后面的肖毅提醒他。 小陈说：“您是不是没吃早饭？” 肖毅说道：“没关系，一顿不吃饿不坏。今天怎么这么多车？咱们出来的这个时间不是堵车的点儿呀？” “今天是各个学校开学的日子，第一天，许多学生连同他们的行李都是家长开车送的。” 原来是这样，这条路上有两所中学还有一所职业中学。 小陈又说：“这个怪我，我出来的时候还想到了要绕道走，可是一看到您今天特别的精神、帅气，就把绕道这事忘了。” 肖毅一听，“哈哈哈”大笑，他说：“我精神、帅气你才发现吗？” 小陈一见行长今天情绪不错，就说道：“以前也精神帅气，但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衣服还是往常的衣服，发型也没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到您特别的精神、帅气！” 肖毅再次大笑，他明明知道小陈是恭维他，但他的话听起来是这么的顺耳！ 难怪别人都说当官的喜欢听好话，一点不假。 第1599章 倒不是当官的喜欢听好话，而是人人都喜欢听好话。俗话道：忠言逆耳，说实话有时会出现身心伤肝不讨好的后果！ 好话就不一样了，喜欢听好话是人的天性，在你说别人好话的时候，使他人的自尊心、荣誉感得到满足时，人们便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愉悦和鼓舞，并对说话者产生亲切感，这时彼此之间的心理距离就会因赞美而缩短、靠近，自然就为交际的成功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所以在职场中，恰到好处地说说别人的好话，是为人处事的必然，也是交际的一种手段，那些使人心暖颜悦的好话不妨多说一些。 司机的好话，在饱经世事的肖毅听来，也是身心愉悦的，虽然他不是容易被好话忽悠的人，但今天早上司机小陈的话在他听来，是满足的，也是欢喜的。 因为肖毅今天特别得舒心、高兴，出门时，呼吸到外面第一口新鲜空气时，肺腑都是清爽的，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虽然路上遭遇堵车，但却不堵心，如果不怕吓着小陈，他都想下车徒步走走，一大早他就有种身轻如燕般的感觉，难道，这都是谭青给的？ 想到谭青，他不由地无声笑了。 小陈从后视镜里看到领导偷偷在笑，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为了不让领导发现他看到他笑，他不由地缩低身子，这样他看不到后面，后面的人从后视镜里也看不到他了。 快到单位门口，小陈打开了左转向，肖毅这才醒悟过来，说道：“先不去单位，去总行。” 小陈一听，又扳回转向灯。 来到总行，肖毅就看见黄行长的车已经停在了专属车位上。 他没乘电梯，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看见黄行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就没回自己的办公室，直接走进黄行长的办公室。 黄行长也刚到，他正好从里间换衣服出来，看见了肖毅，问道：“一大早什么事？” 肖毅笑了，说道：“没事我也要来您面前刷刷存在感，要不您就把我忘了。” 黄行长笑了，说道：“小董的表现要比你好得多的多，每天不光把我办公室收拾得干净、整洁，还负责给我洗衬衣，你闻闻，还有一股淡淡是清香呢，我决定，从今以后，你不用来了，小董直接升任行长助理。” 肖毅怎么听着这话也不像是真的，小董从来到滨银那天起，就做些办公室工作，对银行的业务还缺乏全面的了解，但此刻他不敢胆大妄为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虽然黄行长是以一种不太认真的方式说出这个想法，作为下属，是不能随便否决领导的任何决定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小董做您的助理，就目前来说，应该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我相信，她在您身边，业务知识增长得回更快，也能得到更直接的锻炼，早日成才。” 黄行长说：“我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肖毅说：“不同的意见就是她对业务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其它的没有。” 黄行长叹了一口气，示意他坐下。 肖毅就坐在他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 黄行长说：“高毅那儿出事了，你知道吗？” 这事昨天下午他听董雪说了，但他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了？” 黄行长又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顶风作案，这不快到最后一个季度了吗，他……他公然在银保监会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贴水揽储，很快就被同行举报了。” 第1600章 “啊？这个红线他也敢碰？”肖毅故作惊讶地说道。 黄行长说：“他就给你碰了，而且碰得实实在在，你能怎么办？” 肖毅问道：“是他搞的还是下边的支行搞的？” “他搞的，巧立名目，被同行举报了。” 肖毅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处理？” 黄行长说：“为这事我也想了一宿，只能拿掉了。” “拿掉？不至于吧？”肖毅感动吃惊，说到底，充其量算做工作不当，怎么也不该撤掉他的职务啊。 “我也说不至于，可是没办法，他到了省城分行后，搞的动静比较大，也的的确确见到了实效，被人盯上了，告他扰乱金融秩序和金融市场，揪住不放，只能先把他调回来。” “那派谁过去？”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你刚到分行工作，不宜频繁变动，还是让张贵新过去吧，他做事比高毅谨慎，也稳重。” “那高毅怎么安排？” “调回总行。” 按说高毅回总行任行长助理该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黄行长却没这么安排，他甚至有意想提拔董雪，这就说明他并不想让高毅当自己的助理。 肖毅想了想问道：“您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黄行长说：“跟你说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 肖毅说：“高毅工作能力和工作魄力还是有的，这一点无需置疑，虽然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误，那也属于工作方法不当，您不如让他跟张贵新对调。” “我是这么想的，但就怕银保监会揪住这事不放，所以先让他回总行待段时间过度一下，等风波过去后再任命。” “那张贵新那边怎么办？” “暂时由那里的监事长临时主持全面工作。” 肖毅点点头，看来黄行长早就想好对策了。 黄行长抬头看着他，说道：“跟我去趟省里。” “现在吗？” “当然。” “好，我回屋给单位打个电话。” 肖毅打开助理办公室，想到不久的将来这里不再属于他了，还有点不舍，他掏出电话，刚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董雪就进来了。 他示意董雪不要出声。 商松很快就接通了电话：“您好，滨银分行办公室，请问您找谁？” 肖毅说道：“商主任，是我，我在总行，要跟行长出去办点事，有事的话随时联系。”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肖毅看着董雪，说道：“恭喜你！” 董雪进来本来是兴冲冲的，听她这样说就瞪大眼睛，问道：“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即将升职。” 董雪更加瞪大了眼珠子。 肖毅说：“小心眼珠子别掉出来。” “不是……你这没影儿的话从和说起？” 肖毅神秘地说道：“别急，不出三天就会有人告诉你真相。”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是不是行长想把我踢出去，是不是他看见我不学无术就会在他眼前晃悠他烦我了？还是有人给我奏本去行长那儿给我上眼药了？” 第1601章 面对董雪一连串的疑问，肖毅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这时，就听见行长说道：“小肖，走着。” 肖毅赶忙压低声音，说道：“你一个问题都没猜对，我先跟行长去趟省城，回来再跟你说，别忘了关门。” 他说着，拎起包，就逃似地走了出来，唯恐董雪再多问一句话。 来到楼下，他跟司机小陈说要跟行长出去一趟，让他回单位，随后，肖毅就上了黄行长的车。 上了车，黄行长问道：“听说你好长时间都不用这辆车，什么原因？” 肖毅说：“没有任何原因，惯性使然，我习惯出门就叫车，开始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我有车有司机。” 黄行长听他这么解释，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问道：“你跟小董说了？” 肖毅一笑，说道：“您还真是明察秋毫啊，不过我没跟她说明，我只说恭喜她要升职。” “她怎么说？” “她问我，是不是行长天天看着她晃来晃去不学无术心烦了？想把她踢出去。” “哈哈。”黄行长听后大笑：“这丫头，还蛮有自知之明的。” 黄行长不但没有怪罪肖毅提前给董雪通风报信，反而还很高兴，这让肖毅不得不怀疑黄行长的“用心”。 难道，黄行长是想以提拔董雪做为条件，换来省银保监局不去追究省分行的违规揽储行为？ 无论是黄行长还是董局长，都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做交易吧？ 黄行长不再说别的事，而是问他道：“你就没有什么事要向我汇报？” 他这一说，还真想起了一件事，本来他来行里是准备向黄行长汇报这事的。 他们到了省城后，直奔省分行。 高毅似乎知道行长要来，提前等在酒店，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看到其他班子成员。 来到预先定下的雅间，黄行长一反常态的严肃。 高毅战战兢兢地给行长拉出中间位置的椅子，黄行长坐下后，直奔主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毅说道：“就是临时搞了个抽奖，抽中的都有奖励。” “奖励什么？” “现金。” “中奖率是多少？” 高毅支支吾吾地说道：“几乎百分之百。” “啪”的一声，黄行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掩耳盗铃！” 高毅吓得一哆嗦。 黄行长生气地说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傻子吗？我听说你这抽奖也是分级别的，不同数目的存款，在不同的奖池里抽奖，这跟贴水有什么区别？” 高毅大气不敢出。 黄行长简单询问了一下现场抽奖的事，最后说道：“这样，你先回总行吧。” 高毅还想辩解，肖毅冲他使了个眼色。 高毅还是说道：“行长，这件事不能全怪……” 不容他说完，黄行长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在细说。” 高毅还想争辩，肖毅冲他摆摆手，说道：“高行长，你的事行长有安排，放心吧。” 黄行长一听，看着肖毅生气地说道：“你给他解释这干嘛？让他吃什么定心丸！” 肖毅笑了，他看着高毅，说道：“高行长，行长这话你难道还听不明白吗？” 第1602章 是啊，作为高毅，黄行长这话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也会在这个时候开窍的。 高毅连忙说道：“对不起，我让您操心了，给您找麻烦了。” 黄行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高毅，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呀，这种事无论你做得多么巧妙，也是会暴露的。” 高毅沮丧地说道：“行长，我跟您说，这不是我的首创，咱对面的那个行就是公开这么搞的，而且门口的大喇叭嚷了好几天。” 黄行长反讥道：“那你为什么不举报他们？等你这样搞了，就遭到了别人的举报？是不是？” 高毅耷拉下脑袋。 黄行长说：“我们需要竞争，我们需要的是有原则的竞争，有策略的竞争，不是没有脑子没有底线的竞争！” 虽然黄行长这话是冲着高毅说的，但是旁边的肖毅却点头不止。是啊，竞争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一切在底线之上进行。 黄行长又去了趟银保监局董局长的办公室。 半路上，黄行长说：“小肖，我一个人去见董局长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黄行长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幻想了，所以说，在董局长面前，你没有任何公关作用了。” 肖毅一听，惭愧地低下头，失落地说道：“行长，您就别寒碜我了……” “哈哈。” 黄行长和司机听了他这话后不由地大笑。 一个多小时后，黄行长才从董局长办公室下来。 在回来的路上，肖毅才跟黄行长说了王辉的事。 黄行长问道：“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肖毅说：“早上刚起床的时候。” 黄行长看着他，说道：“整整一天的时间你才说，够沉的住气的。” 肖毅没想到还落了埋怨，就说道：“本来我今天早上来就是想向您汇报这事的，可是您一直都没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黄行长说：“是啊，说不定警方已经将王辉接回来了。” 肖毅说：“有可能。” 快到滨海的时候，肖毅接到了谭青的电话，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闭眼瞌睡的黄行长，接通了电话。 不等他说话，就传来谭青慵懒的声音：“老肖，我还想吃焖面，肿么办呀——” 肖毅一听，心就跳了两下，他赶紧将话筒音量按小，小声说道：“我在回滨海的路上，一会给你发微信。” 谭青一听，这才知道他说话不方便，就立刻换了一本正经的腔调说：“好的，再见。” 肖毅挂了电话后，没有立刻给谭青发微信，他平静了一下，这才给谭青发了一条微信：我跟黄行长来省城了，正往回走，半小时后联系。 谭青回道：安心陪领导，空了再联系。 肖毅给她发了一个“吻”的表情后，便闭上眼，想到昨晚的两情缠/绵，他的内心就有些激动。 回到市区后，司机小何看了一眼肖毅，小声说道：“肖哥，怎么走？” 小何其实是想问晚上怎么安排，有了明确的安排，他也就有了明确的行进路线，作为领导的职业司机，小何太懂得说话分寸和礼仪了，所以他才问“怎么走”，而不是“怎么安排”。 肖毅回头看了黄行长一眼，说道：“行长，吃点便饭再回去吧？” 黄行长闭着眼说道：“我想吃焖面。” 第1603章 肖毅一听，脸“腾”地红了，窘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何憋住没笑出声。 黄行长睁开眼说道：“小何，先把我送回家再送肖行长，别耽误了他的焖面。” 肖毅嗫嚅着说：“您都听到了？” “我又不聋，车里就咱们三人，要说听不到是装的。” 肖毅说：“您不是也想吃焖面吗，我回家给您做，也尝尝我的手艺。” “你拉倒吧，我去你家跟着吃蹭儿，碍手碍脚的，给我找瞪是不是？” “谁敢瞪您呀——” “不管敢不敢，我也不去，你也别虚让我。” 肖毅笑了。 小何说道：“肖哥，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肖毅美滋滋地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将黄行长送到家后，小何又开车去送肖毅。 到了家门口，肖毅才想起今天早上林祖庭并没有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没有进家门，而是直接来到林祖庭的家门口，发现他家没有亮灯，便敲了敲门，没人吱声，肖毅这才发现，林祖庭家的窗帘没有拉，也就是说，他人没在家。 回到自己家，肖毅这才拨通了谭青的电话，哪知，谭青挂断了他的电话，随后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临时开会。 肖毅回道：焖面否？ 谭青：可以。 面焖出来后，肖毅洗了个澡，谭青还没散会，他就给小范打去电话，想了解一下王辉的情况。 小范关机。 肖毅心想，有可能在飞机上，职业原因，小范只有在飞机上或者是执行任务的当口关机，其它时候是不可能关机的。 谭青来的时候，肖毅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是被谭青吻醒的。 肖毅睁开眼，伸手就将谭青抱在身上，两个人顾不上焖面了，便纠缠在沙发上…… 半夜，肖毅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的谭青醒着，他奇怪地问道：“是不是睡不着？”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肖——” “哎，你说，我听着呢。” 谭青摸着他的胸脯，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还是先睡觉吧，明天再说——”她说完，打了个哈。 肖毅没有去问她什么事，也没让她睡觉，而是开始又一轮的缠/绵…… 一连三天，谭青都是在肖毅这里度过的，两个人加深了感情，彼此的爱意越来越浓烈。 这天是周末，肖毅正在筹划明天去哪儿放松的事，他就接到谭青的电话，谭青告诉他下班后要回京都，周日晚上回来，小橘还要麻烦他照料。 肖毅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你放心吧，小橘不用特别照料，它有现成的猫粮，用不着我做焖面给它吃，照顾它不费我什么事。” 谭青说：“你的意思是我让你费事了？” 肖毅说：“我乐于为你费事，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我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你呢？” 第1604章 对于这个问题，谭青没有正面回答肖毅，而是说道：“这个问题太正式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谈，现在就不要探讨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先挂了。” 虽然有点小失望，但肖毅理解她，在这么匆忙的时间里，谭青不可能跟谈情说爱的。 对于谭青，肖毅是满怀希望的，他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够这样真实地拥有她，此时，他是满心欢喜的。 石峰进来了，最近几天，石峰一直都在省城、京都两地跑金租公司的事情，通过比较鉴别，石峰还是认为省城的那家公司合作的可能性大些。 最后决定，专攻省城的这家公司，黄行长介绍的那家不再谈。 石峰想让肖毅跟省城那家公司直接接触一下，肖毅表示没有问题。 肖毅忽然问题：“这件事一直是你在跑吗？” 石峰说：“马行长认为这事咱们办不成，他积极性不高。” 肖毅说：“凡事只有硬着头皮去做了，才知道能不能办成。虽然他没怎么跟你跑这事，但你还是要及时把情况跟他汇报。” 石峰说：“我每次都会跟他汇报。” “那就好。” “对了，咱们滨海市区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石峰想了想说：“过去是温泉城、现在湖心岛不错，另外还有滨河公园，再有就是小孩子们喜欢的游乐城，除此之外，真的想不起来哪里好玩，如果观赏自然风光，还得去山区。” “是啊，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可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想出去玩儿？” 肖毅站起来，晃动了一下胳膊说道：“想出去散散心，下周吧，这周回老家去看看。” 石峰说：“我看你们老家往里走沿途风光还是不错的。” 肖毅说：“要说自然风光，还得是禾源那一带，海拔高。” 石峰说：“那是自然，上周末我去那里露营了，凉快。” “露营？” “是啊，我们有个户外群，有时候是自驾，有时是徒步登山，每周末都组织活动，野炊、露营，很热闹的，哥，我看你也差不多走出来了，下次你跟我们去吧？” “那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不行了。” “哈哈，你才比我大几岁？” “大几岁也是大。” 石峰看着他，忽然神秘地说道：“怎么突然想玩儿了，是不是给我们找到嫂子了？” 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哥这辈子没人要了。” “没人要？那是别人有眼无珠，不识金香玉。” “算了算了，好好回去琢磨琢磨，争取尽快谈出眉毛。” 石峰说：“只要明确目标，我想应该不成问题。” 下班时间到了，今天他不用回去做焖面了，晚上谭青不可能来了，肖毅就给白宗俭打了电话，好长时间没有跟白宗俭和王川聚了。 白宗俭接通电话后故意喜出望外地说道：“哎呀呀呀，你可是想起我来了——” 肖毅说：“这段时间太忙了，晚上有空吗？” “只要你有空，我自然就有空。” “哼，说得跟真的是的！” “真的，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 “悦悦怎么样？” “她没事，我说让她在家养胎，她不干，侯梅也说太早了，其它的见面聊吧。” “去哪儿？” 第1605章 白宗俭说：“我先去接你，见面再商量去哪儿。” “叫着王川吗？” “果果今天第一天上学，我估计他是不是要接果果放学。” “你拉倒吧，果果一年级，应该早就放学了，不会和咱们下班同步的。” “你看你这人，心眼都是实心的，我只想单独跟你聊会。” “哈哈，好的，我在单位等你。” 想起今天第一天开学，肖毅就给郝东奇打了电话，他不放心鼎华那十多个学生的事。 郝东奇在电话里告诉他，鼎华的十多个学生全部入学，而且安排的都是重点学校。 虽然肖毅知道这事没有问题，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很快，白宗俭的电话就到了。 肖毅脱下工作服，换上便服，拎着就往出走。 这时，马建也正好出门。 在等电梯的时间里，肖毅跟他说，让他继续跟进市医院这个项目，马建说：“除去资产租赁，咱们真的就没路可走了？” 肖毅说：“医院的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有路没路，哪怕作为尝试，咱们也要进行到底，哪怕最后结果不如意。” 马建想了想说：“既然是这样，我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了。” 出了电梯，司机小陈正站在门口等肖毅。 肖毅说道：“小陈，今天不用你送我了，有朋友来接我。” 小陈一听，说道：“明天是周六，我把车给您开到小区吧，这是备用钥匙，你收好。” 肖毅想明天回家看看，自己开车方便，就说道：“好吧。” 白宗俭的车已经等在门外，肖毅上了车，说道：“这么快？” “跟肖大行长见面，慢了行吗？” 肖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忽悠我吧。”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肖毅一看，说道：“是你大舅子。” “接吧——”白宗俭说道。 肖毅接通了电话，说道：“川儿，有事吗？” 王川说道：“你看你现在还真是了不得了，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肖毅一听笑了，说道：“你们怎么都会说这样的话呀——” “还谁这样说？” “能有谁，还不是你妹夫——” 王川问道：“你跟他在一起？” 肖毅看了看白宗俭，说道：“是啊，刚见面，你在哪儿，过来吧。” 王川倒显得无所谓，说道：“给我发位置，我去找你们。” 肖毅说：“稍等，我问问他去哪儿再给你发。” “好的。”王川说着就挂了电话。 肖毅扭过头，看着白宗俭问道：“咱们去哪儿？” 白宗俭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把他召来，咱们只能去个好找的地方了，就去翠竹湘园吧。” 肖毅说：“恕我孤陋寡闻，我真不知道翠竹湘园在哪儿？” 白宗俭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行长助理是怎么当的？连翠竹湘园都不知道？难道你只会把领导往滨海大酒店安排吗？” 第1606章 肖毅笑了，说道：“不是我只会，而是因为滨海大酒店是我们行的定点饭店，黄行长守规矩，很少去以外的地方。” “也是。”白宗俭说：“你找复兴东路搜翠竹酒店发给他就行了，很好找。” 肖毅搜到饭店地址后就发给了王川。 关上手机后，肖毅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不太欢迎这个大舅子？” 白宗俭说：“我不是不欢迎他，是因为我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他，跟他没什么新鲜的话题，他本身就是个老八板，不像你，无论是思维还是知识，都比他活跃和丰富，他除去当个芝麻小官，没什么可取之处。” “你要是这样认为王川你就大错特错了。”肖毅说道：“王川的知识面可比我宽广多了，不但宽，而且还深，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他都有研究。《资治通签》他读了不止十遍。” “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白宗俭不屑地说道。 “怎么没有实用价值？开卷有益，这些价值都会体现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现在人们不是常把底蕴挂在嘴边吗？没有一定的真才实学，是谈不上底蕴的，如果王川是另一个王川，当初就不会不同意你跟悦悦的事了，他巴结还来不及呢。” 听他这么说，白宗俭笑了，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他极力反对我们，都是因为他疼妹妹，故意增加我们恋爱的难度，让我珍惜他妹妹。” 肖毅没想到白宗俭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故意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白宗俭说：“就凭王川的知识和身份，他不会不知道恋爱自由是受法律保护的，但他就是不同意，王川不是混人，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越是反对，我们会爱得越深，他是深知其中奥妙的。” 肖毅“哼”了一声，说道：“你真没劲！” 白宗俭说：“你别怪我，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向你陈述了我当时的想法而已，所以我更加认定了悦悦，认定了他这个大舅哥，他对悦悦有情有义还有爱，所以值得我尊敬。” “那要是这样说还差不多。对了，欢欢来了吗？”肖毅问道。 白宗俭说：“我前妻说明年再让欢欢过来，毕竟悦悦正在怀孕期，而且明年欢欢六年级毕业，她认为还是欢欢把小学上完再过来合适。” “你前妻不是挺懂事的吗？” “我没说过她不懂事啊？” “你是没说过，不过给我的印象她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很少关心孩子。” “这一点你说得不错。这次她怕女儿跟后妈搞不好关系影响小学毕业成绩，也算是为孩子**一回心。” 他们很快来到一个被绿竹掩映的竹门竹院，如果不是门口两侧的竹竿上挂着的长布幡，还真不知道这是个饭店。 看来白宗俭对这里是熟门熟路，他径直往里走。 服务员将他们领进一个竹帘掩映的包间，走进去才发现，这是个吃日料的地方。 肖毅打量着四周，说道：“这是个浪漫的地方，不错不错。” 白宗俭说：“你下次可以带着情/人来了。” “我哪有什么情/人啊——” “哦，看我，口误，是恋人。” “你拉倒吧，谁能恋上我呀？” 这时，女服务员进来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最后将茶壶放在一边，说了一句“两位请慢用”就走了出去。 肖毅一见，说道：“既然是日料，是不是服务也是日式的？” 白宗俭说：“日式服务的店也有，但因为有王川，咱不能去。” 第1607章 肖毅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茶不错。” 白宗俭说：“别打岔了，你跟谭青怎么样了？” 肖毅没想到白宗俭直呼其名，他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说话小心点。” 白宗俭哈哈大笑，说道：“看把你吓的，我告诉你，这个包间的私密性百分百的没问题。” 肖毅说：“你就吹吧。” 白宗俭故作小声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跟……小谭的事。”白宗俭改了称呼。 肖毅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们没有事。” 肖毅不想告诉白宗俭他跟谭青的事，实在是因为谭青的特殊身份，他不想过早让别人知道他们俩在交往，谭青下个月底就要离开滨海回原单位了，他不能在她走之前公开他们的关系。 白宗俭显然不相信肖毅的话，就说道：“你们真的没事？” “我们也不能说没事，但是没有你说的那种事。” “我说什么事了？” “你说……你说我们恋爱的事。” 正说着，竹帘被服务员撩开，王川进来了。 “这么快？”肖毅问道。 王川说：“我下班就直接过来了，不太远，这边的路也不堵车。你们在谈什么这么神秘？” 白宗俭抢先说道：“谈他跟……跟小谭的事。” “谭青吗？”王川脱口而出。 “嘘——”白宗俭说：“我刚挨了批评，不能直呼其名。” “那……谭市长？” “更不行了，只能称呼小谭。”白宗俭边说边给王川倒了一杯水。 王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小谭人不错，漂亮，有气质，人也知性温柔，是个好女人，谁得到她谁有福，但不适合你。” 王川此言一出，不光是肖毅，就连白宗俭都惊讶到了，反问道：“为什么不适合他？” 王川看了看肖毅，说：“他最明白，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肖毅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刚把她夸得完美无瑕，转脸就说不适合我？难道我肖毅这辈子就配不上一个好女人？” 王川说：“那倒不是。虽然小谭是好女人，你也算个好男人，但这并不表明两个好男女放在一起就合适的。” “哼，歪理邪说！”肖毅白了他一眼。 白宗俭说：“肖毅，从你的表情来看，我发现你还真是对小谭动心了。” 肖毅梗着脖子说道：“连老夫子王川都说她是个好女人，那好男人对好女人动心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第1608章 白宗俭刚想回答肖毅的问题，他看了看王川，见王川正要开口，就咽回了他想说的话。 王川耐心地说道：“毅，咱们客观地看问题，不带任何偏见。谭青是好女人没错，我刚才就说了，谁得到她，那是谁的福气，你是好男人，这个我们心里最清楚的了，论个人综合能力你是一流的，论讲意气讲感情，你也是一流的，我说得没错吧？” 白宗俭接过话茬说：“一点都不错，就因为他人好，我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跟他始终保持朋友关系，要知道，我可是个奸商，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得下我……” “你别打岔，让他说。”肖毅拦住白宗俭说道。 王川说：“我为什么说小谭不适合你，原因有三：一，根据她未来的发展方向，肯定是要从政的，而且是在京都从政，京都那是什么地方，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她有强大的背景加持，又年轻有为，大学本科学的专业包括研究生的主修方向，都是为从政打基础的，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肖毅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从政的女人，你能指望她天天围着锅台转吗？” 肖毅怔住了，显然，他没想这么远。 王川又说：“施展政治抱负，实现政治目的，将是她未来的目标，何况你们俩还一个南一个北，即便到了一个城市工作，也是聚少离多，她会有应酬不完的各种场合各种饭局，而你，背负着股东的利益，不可能抛弃事业做个居家好男人，你们一旦结婚，甜蜜和谐的生活又能维持多久？” “其二，你奔四的人了，经历了一次差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婚姻，好不容易死里复生刚缓过这口气，你掂量掂量，凭你，还能再经历一次切肤之痛吗？” “其三，万一你们俩结合后有了孩子再离婚，像眼前的这位，你的人生就会增添另一份沉重和愧疚。” 白宗俭一听，就立起眼睛，说道：“我跟他可不一样，我离婚可不是主观故意。” “不管主观是什么，对孩子的结果是一样的。”王川反驳道。 白宗俭不服气地说道：“嘿，我真是自找，上赶着给人家当反面教材，我先出去顺顺气，顺便给欢欢打个电话，约好要给她打电话，你不提醒我还忘了。” 白宗俭拿起电话就出去了。 王川看着肖毅，说道：“我说的这些你能听进去吗？” 肖毅笑笑，给他杯里续满水，也给自己杯里倒满，说道：“你说的这些是客观存在的，我认可。” 王川说：“我这三个问题是站在你这个角度说的，如果站在谭青的角度上说，你们俩就更不合适了。” “怎么讲？”肖毅抬头问他。 王川说：“你想想，谭青少年得志，刚三十多点就是副厅了，如果我是她，我肯定要找个能助力我事业腾飞的男人，这些，你似乎给不了她。” 肖毅一听，心立刻沉了下来，他想到了谭青干爸那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但刚刚燃起的烈焰凭王川几句话是无法熄灭的，肖毅说：“你说的这些，在强大的爱情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第1609章 “哈哈。”王川笑了，说道：“奔四的人了，不该这么幼稚。” 肖毅梗着脖子说：“你家现摆着就有一对典型的范例。” “我就知道你会提到悦悦他们，你别忘了，谭青可不是悦悦，谭青是有政治抱负和野心的人，而悦悦呢，只想着挣钱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全家，过个不必为钱发愁的小康生活，可以说，她的世界物质大于精神，谭青就不一样了，她实现自身的理想和价值超过她的物质所需。别说将来，就是现在你俩也没有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虽然很残酷，但是事实。” 肖毅看着他，一时语塞，半晌，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如果真心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况且，我不会停止不前的，我也是要进步的。” 王川摇摇头，说道：“女人的欲/望，有时你无法想象，总之，我不希望你再次受到伤害。” 肖毅深深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们？” 王川说：“是的。” “你是不是受悦悦和侯梅包括吕会计她们的影响，才不看好谭青？” “不是，悦悦和侯梅包括我，我们都很感激谭青，也很敬重她，但那是另一码事，现在说的是你跟她的事。” 肖毅默默地点点头。 王川又说：“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事先把我的意见告诉你，引起你的注意，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有了感情，我也会祝福你们，毕竟，你们两个是男人和女人中都很优秀的人，金童玉女，我相信很多人都会看好你们的。” “但是你不看好是吗？” “我不是不看好，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你是肖毅，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是备受痛苦折磨过的人，我才毫无保留地跟你说这些，换了别人，我可能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明白。”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王川问道：“你是不是跟她已经产出感情了？” 肖毅睁开眼睛，说道：“是的，有了很深很深的感情，我们俩之间，如果真的不能走到底，那么，也只能是她来做决定，我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王川微微一惊，他说：“我明白了，今天这话算我没说，我以为你们只是略微超越了一般朋友关系，感情的事我懂，所以对悦悦和老白我才没有干预到底。”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我原以为我不会再动心了，或者是不会再有跟谁白头到老的心思了，呵呵，没想到我高估了自己……” “怪我。”王川说道：“如果我早点把这些话跟你说了，可能你们进展的速度就不会这么快了。” 肖毅反驳道：“那不一定，一切都是缘分，缘分注定了哪个时间段就该发生哪个时间段的事。” “好吧，我祝福你。”王川端起水杯说道。 第1610章 肖毅刚要说话，白宗俭进来了，他听见了王川的话，就说道：“我就出去了这么一小会，你就开始祝福他了？” 王川说：“没办法，我的心天生就硬不起来，还得多向法海学习。” “嘿，怎么说着说着就冲我来了，服务员，快点上菜！有些人的嘴就该早点堵上。” “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白宗俭跟肖毅说道：“其实，谭青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遗憾的是，不是所有的女神都能下凡，咱年纪不小了，还是找个疼咱、爱咱、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吧，经不住折腾了——” 肖毅今晚没少喝酒，他看着白宗俭说道：“你们就这么不看好我跟谭青？” 白宗俭说：“看好与不看好，都是旁人的杞人忧天，说白了就是瞎操心，关键还得看你，你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要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今天我们哥俩的话不管你听进听不进，就当是给你打预防针了，万一哪天谭青真的把你甩了，你的心会疼得轻一点。” 听他说话，肖毅不由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谢了。” 其实，肖毅非常清楚他跟谭青之间的距离，但面对所爱，谁不想跟心爱的人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虽然他已奔四，更渴望哪知心与心碰撞的爱情！ 有句话说得好，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渡过。谭青，注定是惊艳了自己的人。 让·特磊在《找死专卖店》里说过这样的话：人生漫漫,放弃也需要假以时日。况且，肖毅不想放弃。 听天由命吧—— 回到家，他掏出手机，没有谭青的消息，仗着酒劲，他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到家了吗？ 很快，谭青回道：在干妈家。 肖毅没再回。 晚上，他意外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问道：“吊坠还没破译出来吗？” 肖毅说：“是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线索？什么线索？” 肖毅突然意识到，他并没有将打开吊坠的事告诉过他，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指的是吊坠本身。” “这么说你应该打开过吊坠了。” 肖毅一怔，他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厉害！ 事已至此，他没必要瞒着他了，他不是也没告诉自己他曾经打开过吊坠吗？想到这里肖毅说道：“是的，我的确打开了吊坠。” “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个事实？”那个人语气严厉。 肖毅说：“是因为在我打开吊坠之前，吊坠已经被人打开过，所以……” 那个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没错，我也对你隐瞒了打开过吊坠的事实，扯平了，你认为那组数字是什么意思？” 肖毅感到这个人敢作敢当，算是光明磊落之人，就说道：“我开始认为是停车场的车位，但是找遍了滨海大大小小的停车场，都没有这个数字，又不像是银行的保险箱，因为在滨海，没有哪家银行有这么大规模的保险箱业务……” 那个人不等他说完，突然说道：“你的目光不要局限在滨海，想想他曾经走过的地方。” 肖毅说：“我就知道他在特区待过，其它地方就不知道了，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您认为这组数字最有可能代表着什么？” “你是业内人士，这还不知道吗？” “您的意思是这组数字代表的是银行的保险箱？” “只能是保险箱。” 第1611章 他说得很笃定。 肖毅说：“不可能，我刚才就说了，滨海的银行，没有这么大规模的保险箱。” “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把目光局限在滨海。” 肖毅不想把让小范暗暗调查的事告诉他，就说道：“我也不认为特区会有这么大规模的保险箱业务。” “有没有只有调查后才能知道，你尽快破译，越快越好。” 那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变黑后，肖毅的目光才从手机上移开。 他记得，上次也是谭青回京都后那个人半夜跟他联系的，这次仍然如此，难道真有这么巧合？ 第二天，肖毅起来得不是太早，他简单吃过早饭，一身休闲打扮，便走出家门。 来到小区门口，司机小陈果然将车放在小区大门内。 掏出钥匙，开着车直奔超市。 他采购了一堆食品，既有日常吃的，又有给父母买的营养品，还有两箱牛奶。因为林祖庭在家里，他买的东西几乎都是乘二。 他还买了一箱比较便宜的香烟，因为小院的施工人员都是管忠找的人，这些人都是他的近人，不能亏待了他们，另外还批发了两箱二锅头。 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了林建的电话，林建问他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陪他去看看小院。 肖毅乐了，说道：“我已经快到家了。” 林建说他也出发了，家见。 肖毅得知林建要来，就给管忠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儿呢。 管忠说：“我在你家正在垒墙。” “你垒什么墙？” “你别忘了，我可是正经的瓦匠师傅，我拉的徒弟遍地都是。” “呵呵，先别吹，我告诉你，一会林书记来看小院，我也快到家了。” “呀，那么大的官儿来这视察，也太……太……” 肖毅说：“什么视察，他是来替父亲把关来的，你把活儿干好，对了，别瞎嚷嚷，我们村的人都不知道林叔叔的背景。” 管忠说：“放心吧，我之前不是嘱咐过我吗？我一直守口如瓶。” 肖毅开着车，驶进了熟悉的村庄。 管忠早就将他回家的消息告诉了父母，父母就等在院门口。 院门口的两侧，堆满了施工用的材料，他把车尽量靠前停，给林建留出停车的位置。 看到他买了那么多东西，父母就埋怨他，说家里什么都有，总是瞎花钱。 肖毅来来回回地搬着东西，说道：“我买了就省得你们去买了。这里有给干活儿的师傅们喝的酒，抽的烟，你们别舍不得，这些人都是老管找的关系，不是外人。” 父亲说：“你林叔叔买了两条烟，比你这个高级，老管不让要，干活儿的人就不敢要。” 肖毅说：“我买的他肯定让要，因为我不是东家。” 这时，妈妈看看四周没人，就凑到他身边，惊喜地问道：“儿子，我听你林叔叔说你搞对象了？” 第1612章 不等肖毅回答，父亲就冲着妈妈说：“看你，孩子连家门都没进呢，你就跟他说这个。” 妈妈怼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我儿子我想跟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父亲立刻哑口无言，他笑着从备箱拎起一个袋子就走了。 肖毅看看父亲的背影，又看看妈妈既期待又兴奋的目光，他的内心就是一热，他拍着妈妈的肩膀，也小声地说道：“改天给您领家来。” 此时的肖毅，被妈妈的情绪所感染，王川的那套好女人和好男人的理论，早就烟消云散了，就跟他从未听说过一样。 本来就是，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图的就是心情愉悦，彼此温暖，总比遇到渣男渣女的强吧，怎么好男人就不能有好女人相伴呢，谭青的确有“野心”，但她的野心是积极向上的，作为她的另一半，应该选择无条件支持才对。 所以在妈妈问他的那一瞬间，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是谭青的“另一半”了。 妈妈一听，高兴地一拍巴掌，说道：“好儿子，妈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看着妈妈花白的头发和逐渐红润的双眼，他冲妈妈挤挤眼，说道：“我早就跟您说过，您儿子又不是拎不起来的那一个，这辈子怎么也能混上了媳妇，还得是好媳妇，对不对？” “对，对对。”妈妈高兴极了，又问道：“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肖毅说：“等哪天我领来您当面问她吧。” “那怎么好意思呀——” 肖毅知道妈妈此时的心情，就说：“您放心吧，这回，我一定给您选个好儿媳。” 听儿子这样说，妈妈的眼圈又红了，她仰头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儿子，眼含热泪说道：“老天保佑——” 妈妈说着就要帮儿子搬东西，被儿子拦住：“我来，您把后备箱门给我关上就行了。” “东西太多，你搬不动……” 妈妈的话音还没落，背后就传来管忠的声音：“肖大行长视察工地来了，有失远迎啊——” 肖毅小声跟妈妈说：“搬东西的人来了。” “哈哈。”妈妈高兴地笑了起来。 “大娘，就这儿子，您看见他至于这么高兴吗？” 妈妈知道管忠很儿子的关系，就笑着说：“别说儿子，我看见你都高兴，看见儿子能不高兴吗？” 管忠说：“大娘这话是真的，我来了两三天了，中午这顿饭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吃，哪怕喝粥，也要让我在家里吃。” 肖毅埋怨妈妈道：“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他是工头，哪能跟工人分开吃，您以后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咱家的粮食了。” 妈妈乐得合不拢嘴，她说：“你俩在这杠嘴吧，我去准备饭。” 肖毅拦住妈妈：“您不用忙活，午饭的事我来操持，您就给熬点玉米粥就行，要稀一点，一会林书记也要来。” “啊？那我得把你姐叫来帮忙吧。” “不用，我买的都是现成的，一会老管给我打下手。” 管忠一听就说道：“是啊大娘，今天中午饭您就交给我们俩吧。” “好吧，我马上点火熬粥。” 第1613章 肖毅一听就急忙叫住了妈妈，说道：“您点什么火？千万别点柴火！” 妈妈笑了，说道：“放心，你就是让我烧柴火我也没地方烧了，为了蓝天白云，大灶锅早就拆了。” 肖毅一听放了心。 管忠看着他的后备箱，说道：“娘诶——你买的都是什么，这么多？” “给你的早就搬进去了。” “给我？还给我买了东西？” “当然，你不是嚷嚷让我慰问慰问你吗，今天就是慰问你来了。” 管忠很高兴，说道：“给我买什么了？” 这时，肖父又回来帮儿子拿东西，听到管忠这样问，就说道：“给你买了酒和烟。” “真的？大爷，他给我买了几盒？我收礼是有标准的，烟这个东西我从来不收散盒，够上条的我才收。” 肖父笑着说：“条算什么，这次是论箱说。” “箱？他不会买了一箱吧？” “一箱不行，两箱。” 管忠一听，就泄了气，他说：“我懂了，能整箱买的烟，应该不是给我的抽的，肯定是给工人们抽的，我抽的烟他是不会整箱买的。” “哈哈。”肖父大笑：“聪明！” 趁着管忠搬东西进屋的间隙，肖毅来到西院看了看，林祖庭站在旁边跟工人们聊天，看见肖毅来了，他高兴地说道：“小肖，你回来了？” 肖毅走到跟前，看着修补起来的围墙，说道：“林叔叔，如果对他们干的活儿不满意的话，您就及时说，他们也能及时改。”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管总想将围墙推倒建新的，我没让，那样就跟这个小院不协调了。还有，你看这门窗，我也没让换新的，而是在旧门窗的基础上，翻新维修。” 说到这里，林祖庭指着一位老师傅说道：“我真没想到，管总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木匠师傅，你看看这活茬儿，多地道。” 这时，肖父手里拿着两条烟过来了，他给那位年长的木匠师傅手里塞了两盒，那个人不要。 肖父说道：“这个不是林教授的烟，是我儿子给大家的见面礼，林教授的烟不抽，我儿子的烟不能不抽吧，拿着吧。” 肖毅说：“是啊，我老爹说得对，这烟是我给大家伙儿买的，没别的意思，只求大家用点心，把活儿做好，烟我管够。” 管忠走了过来，他说道：“肖行长的烟大家随便抽，不抽白不抽！” 听他这样说，老木匠才接过肖父手里的烟。 肖毅刚要迈步往屋里走，管忠就拉住他，说道：“别看了，快去准备饭吧，这里的活儿都是按照林教授的图纸干的，而且还有林教授现场指导，你就放心吧。” 肖毅看了看表，说道：“这么早做饭，不用太着急，都是现成的。” 林祖庭听他们这样说，这说道：“小肖，今天中午我请管总去镇上的饭店吃，你作陪！” 肖毅说：“您请他？” 林祖庭反问道：“怎么，不应该吗？” 第1614章 肖毅说道：“太不应该了，他不把活儿给咱们干好，咱不请他，今天中午他就凑合着吃我做的饭吧。” “你会做饭？”林祖庭反问道。 不等肖毅答话，管忠就说道：“您不用怀疑，他的厨艺好着呢。” 林祖庭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天晚上在家请女朋友……” 不等林祖庭说完，肖毅赶忙摆着手势，不让他说下去了。 虽然是半截话，管忠也听到了，他急忙问道：“林教授，他在家请谁着？” 肖毅给林祖庭使着眼色。 林祖庭笑了笑说：“这个，我暂时保密。” 管忠还想问，被肖毅拦住：“好奇害死猫，走，跟我做饭去。” 肖毅说着就往回走。 管忠追上他，问道：“你请谁去家里吃饭了？” 肖毅没好气地说道：“请你。”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是不是请谭……” 管忠的话没说完，就被肖毅制止住：“我警告你，不许在这说一个字！” 管忠咧嘴笑了，用手指着他说：“我懂了——” 中午，肖毅在管忠和妈妈的帮助下，弄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林建虽然没有单独跟父亲说话，但他从父亲洋溢着笑意的脸上看出，他很满意这个正在修复中的小院。 吃完饭后，林建跟父亲说：“您一会跟我走，在外面漂泊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家做体检了，您儿媳已经给您联系好了医院，这里有肖叔叔和管总，您就放心吧。” 林祖庭没好气地说：“我身体这么棒，吃嘛嘛香，干嘛总是要体检？” 林建苦笑了一下说：“半年一次，您已经严重超限了，您不能不配合我们。” 林祖庭看着肖毅父母，说道：“听见了吧，跟你们的儿子一个腔调，这明显就是嫌弃咱们老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 林祖庭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肖父给老伴儿使了个眼色就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林建和肖毅。 林建说道：“最近，市里的人事可能会有变动。” 肖毅一惊，问道：“您要走吗？” 林建说：“不是我，是张兴。” 肖毅立刻松了一口气，说道：“他要调走吗？” 第1615章 林建点点头，说道：“有可能去清安。” “什么职务？” “副书记。” 肖毅就是一惊。 清安市是一个比滨海体量要小很多的市，人口和面积都小，经济发展状况更是跟滨海无法比拟的，张兴调到清安任市委副书记，明显就是降职使用。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说了出来：“清安是个小市，他去那里当副书记，这不是降职使用吗？” 林建说：“对他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了，前些日子市公安局打掉的那个‘地下执法队’，跟他有直接关系。他跟当地水务局长是亲戚关系，水务局长包庇纵容这个‘地下执法队’，横行霸道，垄断砂石资源，霸占河道，欺压乡民，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他之所以敢这么做，直接原因就是有张兴这个表妹夫撑腰，这股势力不但渗透到当地的水务局、公安局，还渗透到了其它部门，前些日子，市公安局请示我，请求异地用警，才将这个团伙一举打掉。好在张兴在这里面没有明显的违法行为，只是在办理采砂证件方面打过招呼，不然的话他这次就不是降职使用的问题了。” 原来如此！ 肖毅忽然想起张兴曾经对谭青有过觊觎，张兴话里话外也刺激过他，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 张兴在谭青离开滨海前调走，谭青之前担心张兴有可能会在挂职评语上难为她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送走林建父子，肖毅在家吃过晚饭后，和管忠相伴回城。 肖毅没有回家，他直接来到了谭青的住处，他没有忘记谭青的嘱咐，赶到这里为小橘添粮换水搞卫生。 做好这一切后，他抱起小橘，另一只手举着小橘的小胖手，冲着手机镜头说道：谭麻麻快点回，爸爸想你了。 他将自拍的这段小视频发给了谭青。 谭青没有回话。 直到肖毅离开小橘，回到家准备休息了，才收到谭青的回信，他打开一看，只有一个笑脸。 虽然失望，但是肖毅明白，谭青回家，有许多事要做，说不定她还在干妈家，只要在干妈家，谭青从来不跟自己公开联系，显而易见，他是她干爸干妈不喜欢的人。 一想到她干爸那异常冷峻、威严的表情，肖毅就有些不寒而栗，他还真没见过哪个人像谭青干爸那样再带威严感、严肃得近乎冰冷的人。 三天后，张兴低调地走了。 新来的市长是个七零后，之前担任省会城市的副书记，与张兴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是晋升。 肖毅上任后进行的四项工作均取得良好结果。这其中最繁琐也是最有难度的一项工作就是为市医院贷款的事。 肖毅以滨银的名义，通过市金融办，正式给市政府打报告，要求共同解决这一问题。 在林建点头的情况下，新来的葛市长很是热情，正好他跟省城这家金租公司有过接触，所以，这项工作最终在政府担保的情况下，滨银分行、市医院和金租公司三方终于达成合作关系。 第一批医疗设备即将运抵滨海分院。 还有一个令人鼓舞的喜讯，车总，成为滨银分行最大的客户，作为湖心岛负责人的俞歌，得到了分行嘉奖。 黄行长也没想到，肖毅上任伊始跟他汇报的四项工作，居然在段时间内得以顺利完成，尤其是存款增长速度如此之快，令他都刮目相看。他将这个情况上报董事会后，董事会没人再对肖毅有微词。 肖毅，自带“滨银之星”的光芒，再次在全系统崭露头角，成为全系统的标杆。 所有工作都朝着喜人的方向发展，只有两件事令肖毅不如意。 一件是老胡吊坠破译工作停滞不前，小范在做了多次尝试和努力后，也束手无策，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特区警方上，然而，快一个月了，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边，那位神秘朋友催得更紧了。 另一件事就是他跟谭青感情的事，不进反退，这让他喜中有忧。 第1616章 自从谭青跟他度过三个晚上“焖面”的浪漫生活，谭青从京都回来后，就没再来过他家。 肖毅两次给她打电话，邀请她来家吃焖面，她都有事，抽不出时间。 最为明显的一次就是她说晚上要开班子成员会议，可是那天晚上，肖毅分明在省台新闻节目中看到葛市长去省里参加市长工作会议，作为全省经济发展重点市，葛市长当天还接受了记者采访。 这么重要的会议，葛市长怎么可能当天回来开会？没有葛市长参加的会议，叫什么“班子会”？ 肖毅感动，谭青明显疏远了自己，这种疏远，完全是他热情与日俱增的情况下进行的。他有种被谭青抛在半路上上下够不着的感觉。 虽然他很想念谭青，想念跟她的缠绵，想念她的一点一滴，但作为一个男人，在先后三次尝试邀请她未果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得知她“撒谎”的情况下，他便不再主动邀请她了。 他心情很不好，烦闷，出奇地烦闷。 他心中的太阳，刚刚落在心头，冷不丁就迎来了极昼，作为一个正当壮年的他来说，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转移这种烦闷心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工作。 一连几天，肖毅都在拜访大客户，那些大客户，诚意的走访和尊敬，让滨海分行和大客户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地连在一起。 作为交际手段，跟客户在一起吃饭喝酒增进彼此的感情是不可或缺的，可以说这几天中午，肖毅一直在推杯换盏、拜年话说得嘴皮子都疼了。 民营银行虽然在贷款利息方面跟那些国有银行相比还是有一定劣势的，但好在是股份制企业，客户在跟滨银打交道的时候，商务成本几乎等于零，这也是得到许多客户青睐的主要原因。 肖毅的一拨走访，不但巩固了和这些大客户的关系，也以赠送纪念品的形式，增进了感情，结果就是又涨了一轮存款。 滨海分行的突出业绩，引起了黄行长的关注，他私下提醒肖毅，别把功夫都用在今年上，还有明年和后年，劝他悠着点。 肖毅笑笑，说道：“明年和后年还有更好的功夫用。” 黄行长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从基层走上来的肖毅，有这份自信，某种程度上，他比他这个总行长更了解市场，了解基层。 这天，肖毅在全省扶贫工作现场会上的筹备会上遇到了谭青。 他意外地发现，谭青清瘦了许多。 会议散后，肖毅没有走，像往常那样来到谭青的办公室。 谭青没在屋，肖毅等了一会，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谭青进来了。 对于肖毅出现在他办公室，谭青并不奇怪，这样的场景以前曾经多次出现过。 “来了？”谭青问道。 轻柔的声音，温煦的微笑，化解了盘踞在肖毅心头多日的阴霾。 肖毅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瘦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谭青一怔，她看着肖毅，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心细，连自己瘦了都能看得出来。 虽然心头暖融融的，面对肖毅这片赤诚之心，谭青的感情还是有所收敛，因为她知道，他跟肖毅的感情，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上次回家，干爸让她跟一位高法工作的朋友的公子相亲。 第1617章 看着干爸严肃的表情，听着他不容抗拒的命令式的口气，想着抚养自己长大的恩情，她屈服了，同意跟这位公子见面。 但是，多日来盘旋在谭青头上的疑虑，没有因为这份“恩情”而消散。 在相亲之前，她忽然问了一个让干爸措手不及的问题。 “干爸，当年我父母我因为什么问题选择了绝路？” 干爸一怔，随后问题：“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事？” 谭青说：“有个朋友转给了我一本妈妈的日记，尽管日记被火烧得残缺不全，但我还是认出了妈妈的笔迹。” “一本残缺不全的日记，你当时那么小，怎么知道是你妈妈写的？” “里面夹着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干爸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立刻冷峻起来，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本日记的？” 于是，谭青就将肖毅给她日记的事说了一遍，她唯恐干爸不承认，还拿出了当年那张在证券所前的合影。 谭青至今都忘不了干爸突然阴霾起来的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阴冷、威严，甚至还带着某种震怒。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干爸的这种表情。 “这张照片是谁给肖毅的？” 谭青说：“这也是他那位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 “邓建功，是滨海本市人，早年从银行系统辞职下海，去了特区，前几年发展得不错，但是在一场股市灾难中破产，本来也想选择轻生，在最后一刻，是一位朋友劝阻了他，并接济了他，他才没有走上绝路，后来的两年，一直以收废品为生，我妈妈的日记和这张照片，就是他从废品堆里发现并保存了下来。” 干爸拿起那张发黄的照片，再次凝视了一会，又问道：“肖毅知道里面有我吗？” “知道，我告诉他了。” 那一刻，干爸的两道目光就如同刀子一般足足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钟，直到她低下头，躲开他充满戾气的目光。 “他还说了什么？”干爸追问道。 谭青也想弄清当年父母的死因，她抬头看了干爸一眼，说道：“他问我您是否认识一个姓胡的从国外回来的人？” “你怎么说的？” “这些事我哪知道呀？”谭青说道。 干爸点点头，他的目光就落在照片上那个穿白西服的人的身上。 半晌，干爸才说道：“你父母的事，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干爸向来说一不二，既然他这样说，谭青就不能往下问了。 哪知，干爸意外补充了一句：“你父母的事，我有一定责任，如果我不把他们弄到特区，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如果没有当年的牛市，他们也不至于走向绝路，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说半句埋怨他们的话，更不会说半句有损他们形象的话，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第1618章 从干爸的话里，谭青似乎隐约感觉到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因为大牛市，我父母动用了不该动用的款项？” 干爸看着她，说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会告诉你真相的，但不是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威严。 谭青不再说什么了，她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她忽然还怕知道事情真相了，难怪奶奶从不让她过问父母的事，是不是奶奶知道了什么？ 第二天相亲的结果干爸和干妈已经预料到了，但这次干爸却跟她说：如果那位公子不是特别令人讨厌的话，那么他将做主，成全他们。 因为有过初恋的失败，谭青在内心是抗拒干爸这个决定的，但这次干妈告诉她，干爸的身体不是太好，劝她不要让他生气，谭青没有当场反对这门亲事，但也没有默认，只是说再了解了解。 干爸说：“还了解什么，你都三十好几了，那位公子如果不是离婚，你是等不来这个机遇的。” 谭青内心虽有不悦，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干爸又问道：“你是不是对肖毅没死心？” 突然听干爸这样说，谭青居然吓得一机灵。 是啊，之前她带肖毅回家，有意让他们见见肖毅，这一切都表明她喜欢肖毅，干爸是谁呀，他当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毫不留情地再次将她感情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想到跟肖毅的感情刚刚开始，又要面临被扼杀的命运，而这，她是不好强烈反抗的，所以，她再次疏远了肖毅。 只是这次疏远不同于上次，这次她跟肖毅的确动了感情，她只盼着扶贫现场会早日开完，她好早日离开滨海。 有人说，距离是最好的良药，多么如胶似漆的一对，在空间上拉开距离后，都难以做到感情保鲜，她盼望这种结果的出现。 感情的折磨和对父母当年事的不解，让谭青打不起精神来，消瘦，似乎是必然。 面对肖毅的询问和他关切的眼神，谭青内心就是一动，她低下头，翻着面前的日志本，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瘦了好，这是每个女孩子追求的结果，倒是你春风得意，最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 肖毅知道她指的是跟电视台合办栏目的事，就说道：“那是我们跟电视台合办的一档有偿宣传栏目，应该说是三方合作，还有保险公司，因为涉及到现场跟定向观众互动，我就参与进去了，并现场解答观众的问题。” 谭青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内心就有一丝苦涩，她只不过是转移谈话方向，没想到肖毅居然这么认真地回答她。 她敷衍着说道：“那不错，真的不错。” 肖毅是不会跟她探讨这个问题的，说道：“开完会就回去吗？” 谭青看着他，说道：“是的，本来月初就该回去，林书记非让我参加完这个现场会再回。” 肖毅说：“他是为你好，你想想，这个现场会是全省性会议，扶贫工作你也参与了，而且还是包片督导组组长，这是给你履历增添光彩的事情，有利于你今后的发展。” “唉——”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今后该怎样发展，还有没有今后。” “这么悲观。” “不单单是悲观，有些事是绕不过去的。” 第1619章 “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谭青抬头看着他，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说道：“无从说起，好多事说不清。” 肖毅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回家问你干爸照片和日记的事了？” 谭青没想到，肖毅跟他干爸一样，居然都这么敏感，关键是还说对了。 谭青点点头，说道：“是的，我问他了。” 肖毅的心陡然紧张起来：“他怎么说？”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会让我知道真相的，但不是现在。” “那……他知道是我给你的照片和日记吗？” “他肯定会问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我也肯定会告诉他。” “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 肖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肖毅。”谭青郑重其事地问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故事，你和干爸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你……干嘛这样问？” “我不得不问，我总觉得你和干爸之间有什么事瞒着我。” 肖毅很想说，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必须知道你干爸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神秘朋友，但这话他是不能跟谭青说的，一时他无法解释清，二是他还没弄明白谭青干爸和神秘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胡那组数字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凭直觉判断，这个秘密，显然对神秘人不是太友好，他以从多方论证过这个问题。最直接的解释就是如果对神秘人有利，老胡为什么生前不告诉他，还故弄玄虚给肖毅留下这个吊坠？ 但是这些话是无法跟谭青说的，也不能说，最起码现在不是跟谭青公开的时候。 肖毅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干爸前世今生都不认识，跟他怎么可能有故事？” 谭青说：“你可以跟他没有故事，但不代表你们中间有个人，跟你们俩都有关系？” “哦，你凭啥这样判断？” 谭青说：“因为你提到过一个叫老胡的人，我也问干爸了，但是他没说不认识，也没说认识，所以我怀疑他认识你说的这个人，甚至还认识那个给你日记和照片的人。” 肖毅说：“我没想那么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搞金融的，喜欢研究问题，尤其是有关资本界的问题，当年那场股市灾难，必然进入我视野中，仅此而已。” 谭青看着他，半信半疑地说道：“希望如此。” 肖毅知道她不相信，又说道：“好了，这些问题离你、我太远，我们不说了，就让它过去吧。” 哪知，谭青却说道：“离你远，可是离我近，很近，我越来越觉得我父母在那场灾难中……是有缘由的。”她没有说出那个字眼，那个令她童年倍感悲痛的字眼。 第1620章 肖毅只好开导她说：“你就不要纠结这些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何必给自己徒增苦恼？” 谭青说：“是我给自己徒增苦恼吗？是苦恼主动找上我来了？如果不是那……”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虽然她没有说下去，但是肖毅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他沉思一下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把那些东西给你辨认，是我打扰到你的生活了。” 谭青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不能怪你，你也是无意之举，算了，不说这些了，太伤神。” 肖毅点点头就转移了话题：“我上周六回家，林叔叔把看见你的事告诉了我妈妈，我妈妈想让我带你回家看看。” 谭青有点吃惊地问道：“林叔叔认识你妈妈？” 肖毅就将跟林祖庭认识的过程以及他去乡下帮扶村民种草的事说了一遍，谭青听完后说道：“你妈妈知道是我吗？” 肖毅说：“这个……我没告诉她。” “那就好，你就好。”谭青连声说道，语气中有了庆幸的成分。 对谭青的态度，肖毅很失望，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谭青说道：“你妈妈挺像妈妈样的。” 肖毅看着她，对这话有些不解，问：“妈妈不像妈妈样能像什么样？” 谭青虚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说，你的妈妈一看就是妈妈，朴实，知道心疼孩子，我现在还记得你姐夫被人打伤她着急的样子。” 肖毅还是不解：“天下的妈妈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是啊，对于别人家来说，妈妈就是妈妈，而我，却享受不到这些了——” 肖毅明白了，平凡的母爱，对于谭青来说，是遥远的奢侈，她这辈子都得不到妈妈的呵护和无私的爱了。 他有些动容，很想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但此刻是在办公室，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道：“请你放心，你同样会得到我妈妈的爱的，只要你不嫌弃。” 谭青摇摇头，她的鼻尖有些红，低下头，说道：“对于一个没有了母爱的孩子来说，有什么资格嫌弃妈妈呀，我求之不得啊。” “那好，改天你跟我回家，我让她老人家好好疼疼你。” 谭青抬起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顺势抹了一下眼角，看着他，说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肖毅也没打算现在就带谭青回家，知道她没有准备好，也知道她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他无非就是想试探谭青。 对于肖毅来说，他这个年龄的人，不大可能再谈一恋爱马拉松了，他的目标很明确，也和直接。 对于谭青来讲，也应该是这种情况，毕竟年龄不小了，少了少女的任性和娇蛮，多了成熟女性和稳重和踏实，这也是肖毅跟谭青接触以来感到舒服自然的地方。 “好的，我尊重你的决定，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再见。” 谭青站起来要送肖毅，肖毅走到她跟前，将她按在座位上，说道：“不用送我，安心工作，想吃焖面就给我打电话。” 谭青看着他，那一刻，她的心是温暖的，眼下干爸和干妈是反对她跟他来往的，在没做通他们思想工作之前，她不想让彼此陷得太深，这才是她这个年龄的女性该有的处世原则吧。 走出谭青办公室的肖毅，尽管表明装得轻松淡定，但内心是沉重的，郁郁寡欢的，刚迎来美好的开始，又即将陷入无期的落寂和孤独，如同一个刚得到棒棒糖的孩童，还没吸/吮几口,就被家长拿去了，哪知失落和无奈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第1621章 他刚坐上车准备回单位，就接到了黄行长的电话，黄行长让他来一趟。 自从黄行长上次说换董雪做他助理之后，一直没有正式公布这个决定，不知是他忘了还是另有打算。 来到黄行长办公室，就见黄行长正在泡茶，他笑嘻嘻地说道：“我斗胆问一句，您该不会泡茶给我喝吧？” 黄行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不会？我就是在给你泡茶，是对你的奖励。” “奖励？我没做什么呀？”肖毅说着，就坐在了黄行长的对过。 黄行长将小茶盅放在托盘上，递给肖毅。 肖毅立刻站起身，诚惶诚恐地伸手就要接。 “别动，烫，你坐下。” 黄行长一边说一边将托盘放在肖毅面前的茶几上。 肖毅搓着双手，咧着嘴说道：“您这样我都不敢喝了。” “那有什么，习惯就行了。” “啊？天，您就不要折煞我了，我都感到这个沙发上有针扎我了。” “哈哈。” 黄行长笑着，轻轻啜了一口泡好的茶，说道：“不错，你尝尝。” 虽然肖毅跟黄行长处的关系不错，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他谦恭地说了声“谢谢”，随后端起茶，喝了一小口。 他对茶没有特别的要求，在他看来，只要不苦、解渴就是好茶，大多数情况下，他是喝不出好赖的，尤其是今天，黄行长出乎意外地给他泡茶，他的内心七上八下的，就更喝不出茶的味道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黄行长叫他来的用意上。 “怎么样？”黄行长问道。 “不错，不错，好喝，好喝。” 见他连声说好，黄行长说道：“得到肖行长的好评，说明我这功夫没白费。” 肖毅更懵了，他眨着眼睛说道：“行长，我是不是犯了错误？” “你犯什么错误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您呀？要不您干嘛这样跟我说话，我听着后背直冒凉气。” “哈哈哈。” 黄行长笑着站了起来，他在屋内走了两了几步，又坐回沙发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这一两天辞职。” “辞……辞什么职？”肖毅一下没反应过来。 “辞去总行行长的职务。”黄行长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肖毅惊呆了。 黄行长背靠在沙发上，说道：“你阿姨生病了，我准备辞职陪她。” 肖毅又是一惊：“生……生了什么病？” 第1622章 “乳腺癌。”黄行长答道。 肖毅说：“这个病好治，我听李岚说过，这个病的预后非常理想，很好治的，您没必要辞职呀——”他有点激动。 黄行长冲他摆了一下手势，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病好治不好治才辞职，作为丈夫，我亏她太多太多了，本来，她也有很好的发展平台，也有很好的发展空间，为了我，她放弃了，陪我来到滨海，人生地不熟，而且她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容易和周围大妈打成一片，除去插花，没见她有什么特殊爱好。” 肖毅点点头，当初黄夫人学插花还有他的功劳呢。 黄行长又说：“而我，恰恰忽略了她的感受，经常是早出晚归，回到家累得也不想多说话，家，成了我索取的地方，不是说漂亮话，我的心里只装着工作，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装过她，在意过她的感受……” 说到这里，黄行长有些说不下去了。 肖毅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工作，无止无休，没有尽头，可是一个人的生命却是非常短暂的，短暂到你足以忽视它，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活就到头了……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肖毅看着他，轻轻摇下头。 黄行长说：“最后悔的就是费尽心机选择了连/任。” 肖毅又是一惊，难道夫人的病，足以让他完全否定了自己？ 黄行长说：“人生一世,最使英雄气短的,莫过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期望的结局到来。正如在轿车前面的路旁标牌上写着的‘游人止步’四个字一样,到了自己应该止步的日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件惬意的赏心乐事。我也不能免俗，总想着再搏一搏，不愿退出历史舞台，本来该止步却不止步，非要逆转而上，挖空心思争取连/任，想在人生的舞台上多停留几年，就没想过几年过后还是要退出的，这是自然规律，不可违拗。” “人啊，是要学会放下的，放下该放下的东西，有些东西你硬是攥住不放，结果往往适得其反，因为生活，总是会以你猝不及防的方式让你后悔，甚至反省……” 肖毅不知说什么好了。 黄行长看出他内心的不安，又说道：“在你来之前，我给红波打了个电话，也跟她说了这种情况，对于她我不担心，毕竟她已经位居副行长，我担心的是你。” 听黄行长这样说，肖毅不再怀疑他跟神秘人的关系，但眼下不是问这事的时候。 “滨海分行无论是在人事问题上还是在综合指标上，历来是全系统的焦点，也是众矢之的，你要有思想准备，有可能新行长上任会有人事方面的动作，不论谁当行长，分行长的职务他是不会轻易给你拿下的，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肖毅点点头。 黄行长又说：“还有小董，本来我想让她去你那儿锻炼锻炼，你也带带她，让她增长业务知识，这个丫头爱憎分明，心直口快，是个好苗子，关于她，我跟董局长通了个电话，他的意思是不用考虑小董的问题，暂时还在总行，以后可能把她弄回省里。小何的事我已有安排妥当，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半天，肖毅才说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下令，比如私事。” “呵呵，你跟我这么长时间，应该了解我了，我没有私事，唯一的私事就是向董事会推荐了自己想用的人。我已经写好了辞职信，准备递交董事会，由于时间关系，我请求尽快对我做出离职审计……” 第1623章 肖毅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黄行长办公室的，他整个人都跟虚脱一样，耳边回响着黄行长的话： “我走了，滨银多多少少都会变变天的，那些跟我平时近的人，会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冲击，这是正常现象，哪个单位都一样，一朝天子一朝臣，关键是做好自己，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自身硬，才不会在人事变动中受到冲击，或者说不是致命的冲击……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让你有个思想准备，还有，要好自为之，你这段时间干得不错，成绩也很突出，要懂得收敛，还是那句话，不要把劲都使出来，给明年留出余地……” 刚回到办公室，石峰就领着小范进来了。 石峰说道：“小范早就来了，听说你去市里开会就没给你打电话。我给小陈打过电话，才知道你去了总行。” 肖毅抬头看着小范，说道：“有事？” 小范点点头。 石峰说：“你们聊吧，我手头有点活儿没干完。”他说完就走了出去，顺便给他们将门关上。 小范说道：“哥，特区那边有消息了，说是在一家外资银行找到了和这个号码对应的保险箱号。” 肖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 “是的，我刚接到那边警方打来的电话，想给你打电话，又怕说不清楚，就直接到行里找你了。” 肖毅说：“能确认吗？” “代码和这个一点都不差，但是，这个保险箱很特殊，主人已经报备银行，只有他在离世的情况下，他生前的委托人才有资格打开，而且是在律师和银行的人共同见证的情况下打开。” 肖毅的心就是一阵剧烈地跳动，没错，肯定是老胡的保险箱！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小范说：“我已经跟局里做了汇报，局里指示我对这个案子负责到底，咱们随时都可以启程。” “案子？你们立案了？”肖毅紧张地问道。 小范说：“没有立案，但因为涉及到两地警方的合作，我必须要跟局里汇报这件事。” “你是怎么汇报的？”肖毅不放心地问道。 “哥，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汇报。”小范笃定地说道。 肖毅“腾”地从椅子上弹起，他在屋内来回踱着脚步，说道：“马上就去，过两天行里会有人事变动，那个时候再请假就不太好了。” 小范说：“没问题，我行李一直在车上放着，随时可以拔腿就走。” 第1624章 肖毅想了想，拿起电话，他先给黄行长打了电话，跟黄行长说有急事，需要马上出差去特区处理一下。 黄行长问道：“必须要请假吗？能不能缓缓，人事变动可能就在这两天，你不在合适吗？” “行长，我真的有要紧……不，是要命的事需要去处理，我之前跟您说的我那个死去的狱友的事，非常紧急。”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吧，以防万一，你要跟行办报备一下。” “好吧，你跟行办报备一下。” “好的好的，我知道，马上打电话。” 肖毅就给行办打电话请了假，他又多打了个电话，是打给郭长青的，毕竟他还兼着行长助理的身份，跟郭长青打个招呼也在情理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肖毅跟小范说：“我让办公室马上给咱们订机票。” 小范说：“我的机票不用你管，你只管定你一个人的就行了。” “好的。” 于是，肖毅又给商松打电话，交待他尽快定一张飞特区的机票。 机票很快定好，小范提前下楼等他。 肖毅将商松和其他几位班子成员叫到办公室，临时开了个小会，告知大家他临时有紧急事要去处理，特请假大概三天左右，他不在的这几天由戴志军主持全面工作。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又特地嘱咐了商松几句，让他多用心，便坐小范的车回家拿了行李，一刻都没耽误，直奔机场而去。 到达目的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小范跟特区的同行取得联系后，约定明天八点准时在那家外资银行见面。 自从踏上特区的土地，肖毅就有些心神不宁。 小范看出他的不安，说道：“哥，你就踏实滴，该吃吃，该睡睡，一切交给明天。” 肖毅点点头，但对着小范点的饭菜，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吃了几口，饭菜的味道他似乎没有感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到宾馆房间，他怎么也坐不住，一会在屋里踱步，一会打开电视又关上。 小范洗完澡出来，见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就说道：“哥，你去洗个澡吧。” 肖毅想了想，他看着小范说道：“我想先去那个外资银行看看。” “你什么都看不见，人家晚上不营业。” 肖毅说：“我知道不营业，那就看看外部环境。” 小范理解他，就说道：“好，等我换身衣服，我陪你去。” 第1625章 肖毅说：“你累的话就休息，我看一眼具体在什么位置就回来。” 小范说：“我不累，我陪你去，就当咱们遛遛食，看看夜晚特区的风光。” 肖毅来过几次这里，也观赏过这里夜晚的美景，只是今天晚上，面对流光溢彩的街景，他却无心欣赏，他的心思，全在即将见到的hg银行上。 他们在hg银行外的空场前下了车。 仰望着世界知名的银行，肖毅的内心就想到了老胡，作为曾经供职华尔街的金融精英人士，他对hg银行肯定情有独钟。 神秘朋友还曾提醒过自己，目光不要局限在滨海，要想想他曾经走过的地方，而且，神秘人已经很笃定地提醒过他，这组数字只能是银行保险箱的代码，只是在肖毅的脑子里，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保险箱业务，但如果是世界知名的hg银行那就说不定了。 此时，肖毅的脑海里又有了一个疑问，既然神秘人那么笃定地认为这个数字代表的是银行保险箱，而且是滨海以外的银行，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来银行核对？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小范：“小范，这边的警方怎么说来着？保险箱只能是他的委托人才有资格打开？” “是在律师和银行确认其身份无误后，才能打开。” 肖毅恍然大悟，神秘人不是老胡生前的委托人，所以，他即便找到这里，银行也不会让他接触到这个保险箱的。 小范仰头看了看高耸的银行标志，说道：“哥，你说你这个胡姓朋友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秘密？咱们猜一下怎么样？” 肖毅说：“你有着职业最缜密的思维和人类最强的大脑，你先猜吧。” 小范说：“我对你这个胡朋友不太了解，凭直觉，我感到你并没有将他的故事全部介绍给我，仅凭我掌握的资料来看，他有可能留下一笔财富，或者是有价证券，还有……” 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肖毅看着他问道。 小范说：“我瞎猜测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干我们这行的，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从来不是一个结论，有可能是两个三个或者更多……” 肖毅打断他的话：“别拽了，直接说。” 小范说：“你说他当年是因为操纵股市而入狱的，咱们不妨大胆推理一下，他是不是把有可能的最真实的资料存放在这里，你想，他充其量就是一个被引进的海归，一个操盘手，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吗？在国内，如果没有一定的政策支持，很难做到，那些背后的操控者，是不是承担了他们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还有，老胡被判得这么重，和他当人才被引进的身份有点不符。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老胡怎么样早已成定论，我们是给他翻不了案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揪住这些不放，这也是我刚才说你没有告诉故事全部的原因所在。” 事已至此，肖毅不打算对小范隐瞒什么了，他说道：“好吧，回到宾馆我告诉你。” 回到宾馆后，肖毅刚掏出房卡准备开门，被小范拦住。 他接过肖毅手中的房卡，轻轻打开门，只往地上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肖毅进屋后，小范说道：“哥，好不容易来趟特区，我想换个高点的楼层，欣赏欣赏这里的夜景。” 肖毅刚想说话，被小范拦住，而且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 虽然肖毅不知其然，但他相信小范，他是刑侦科班出身，是年轻警察最优秀、最出色的代表。 此时小范又高声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头一次来这里，你索性就让我开开眼，见识见识这个花花世界，你该不会这么抠门吧，连好点的房间都舍不得换？” 第1626章 肖毅知道小范不是在开玩笑，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就配合着说道：“好啊，我听你的，你出主意我出钱，这样你满意了吧？” “哈哈。”小范故意高声笑着，连声说道：“满意，满意，相当满意，我就知道你是慷慨大方的人，本来也是，你到现在都没个媳妇，孩子就更别提了，你说你挣那么多钱是不是都发愁花不出去？” 虽然小范的声音是嘻嘻哈哈的，但他的表情却相当严肃，两只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屋内。 “你说对了一半，我挣钱没有媳妇和孩儿花是真的，但是我的工资并不高，现在刚刚高了上去，既然你说到这了，不换房间似乎说不过去，那好，咱们走着——”肖毅说着就要去收拾行李。 其实，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打开，小范先他一步来到肖毅的行李箱跟前，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着口哨，但两眼却异常锐利，他一边吹着小曲，一边仔细检查着肖毅和他的行李箱，没有发现异常，才故意说道：“哥，走吧，对不住您了，让您破费了。” “你是嘴甜心黑！”肖毅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小范待肖毅拎着箱子出去后，他才去拎自己的箱子。临出门的时候，他往两个床中间的电源控制柜子看了一眼，然后才走出房间。 肖毅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了，刚要说话，就被小范制止住。 小范知道他有疑虑，冲他摇摇头，带头朝电梯走去。 就在肖毅办理退房手续时，小范仍然是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吊儿郎当地东张西望，他的目光，观察着周围出现的每一个人。 办完退房手续，小范没有在宾馆前叫出租车，而是走了一段路后，临时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范一边看着手机地图，一边指挥着司机绕来绕去，弄得司机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不高兴地警告他们，这样容易违章，一旦违章，他们就要承担所带来的一切处罚。 小范再三跟司机表示歉意，最后，小范在确认没有任何车辆跟踪他们的情况下，才让司机将车子停在一家宾馆前。 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小范向服务员出示了证件，他说：“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房间号。” 服务员肯定见识过这样的情况，她点点头，将房卡交给他们。 来到房间后，小范立刻将窗帘全部拉上，随后换了一身装束，乔装一番后跟肖毅说：“我出去一下，你待在房间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肖毅见他这样神秘，不由得有些紧张，说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小范说：“一会跟你说。” 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棒球帽和一副黑框眼镜戴上，然后就走了出去。 肖毅望着他走出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思忖，难道，他们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们的又是什么人？ 二十分钟后，小范回来了。他拴上房门，打开电视，稍微将音量调大一些，不等肖毅问，他就说道：“咱们被人盯上了。” 果然如此。 小范又说：“房间有窃听装置。” 肖毅就是一惊，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小范说：“我出差办案有个习惯，就是习惯在门口留下记号，还记得我抢你房卡开门吗？” 肖毅点点头。 第1627章 “我开门后观察了一下地面，我出门前散落在门口的烟灰不见了，说明进来过人。” 肖毅问道：“是不是服务员进来过？” 小范说：“不可能，这种档次的宾馆你不招呼服务员是不可能随意进来的，再有，窃听装置也是服务员放进来的吗？” “啊？”肖毅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你不用紧张，我查看过你的行李箱，没有问题，窃听装置是放在咱们俩床中间的柜子下面的。” “你是怎么看见的？” 小范说：“这个……你不是我的同行，就不跟你传授技艺了，反正我发现了。” 肖毅仍然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范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一张照片，说道：“你自己看。” 肖毅接过手机，果然，在小范说的柜子下，有个细微的指示灯在亮。他更加困惑，说道：“你也太神了，我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还拍了照了！” 小范说：“让你发现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刑侦人员了。” “那你说是什么人干的？” 小范郑重其事地说道：“那要问你了，因为你并没有把全部故事告诉我。” 肖毅预感到什么，就说道：“好吧，我全告诉你……” 于是，就将他出狱后所经历的全都告诉了小范。 小范皱眉听着，表情严肃，最后问道：“关于神秘人的情况，你没问过黄行长吗？” “没有，我不敢问，因为我说不清，我如果说帮我的人我不认识，这恐怕没人会信。” 小范点点头。 肖毅又说：“有一次黄行长倒是跟我说过，说我是他的人，我现在怀疑，黄行长有可能不认识这个人，那么，是谁把我介绍给他的呢？所以我又想到了谢董事长。” 小范问道：“老胡生前一点暗示都没给过你吗？” 肖毅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努力回忆不止一遍两遍，可能有成百上千遍了，他没有给我任何暗示，我跟你说，在我视线之内，有个人是值得怀疑的，那就是谭市长的干爸。” 小范一怔，说道：“这事跟谭市长还有关系？” 肖毅说：“这事复杂去了……”于是，他又将邓建功甚至是金总以及烧毁的笔记本和照片的事统统全部告诉了小范。 小范惊得张大了嘴，他说：“哥，真有你的！我简直无法想象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现在扮演了我的角色，天天在思考、梳理这些似有似无的线索，你这脑袋真够用的啊！” 肖毅说：“你先别夸我，我对你再无任何保留，还是那句话，请你保密。” 小范说：“这一点你不用嘱咐，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一个字的。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为什么我们刚一落地就被人盯上了？从这个情况不难判断，已经有人把咱们的行踪透漏给了什么人，到底是哪个环节泄露出去的？” “黄行长！”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三个字的。 第1628章 肖毅想了想说：“消息有可能是黄行长泄露出去的，但我不相信他是有意的，因为这么长时间我对他的观察一直是带着目的的，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他不太可能是神秘人的关系，我怀疑谢董事长跟神秘人有关系。” “为什么？”小范问道。 肖毅说：“你们做案情分析的时候，有时候不是常常用逆向思维吗，我对谢董事长用的就是这种思维方法，因为，凭我跟黄行长的关系，凭我行长助理的身份，凭我在市里的影响，尤其是把引来宏大，还有拉来鼎华和湖心岛这样级别的大客户，他作为公司董事长，我干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让他亲自找我谈话，或者以别的其它方式对我进行口头鼓励，但是他没有，我跟他经常见面，哪怕非正式的鼓励话都没有，你说这正常吗？” 小范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分析。 肖毅又说：“我们碰面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表情，他对我是有意保持距离并拒我千里之外，这是最大的反常，不说别的，就凭我是黄行长的跟班，而且他跟行长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给他们做服务的，就是一个酒店服务员给你服务完，你也会说声谢谢，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从来都没说过，所以给我的感觉他是刻意的，唯恐我攀附上他。” “他不希望我攀附上他，这说明，他是了解我和我背后关系的，他在极力疏远我，甚至唯恐避之不及，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怀疑他，反而认为提拔我的黄行长没有多大的可能。” 小范问道：“那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黄行长把你请假来这里的消息告诉了谢董事长。” “百分之百，因为黄行长准备辞职，他跟谁辞？是跟董事会，谁代表董事会，谢董事长。黄行长肯定是要跟他汇报目前滨银经营现状和目前人事状况的，如果我还仅仅是助理，歇假的事有可能他不会跟谢董事长汇报，但我现在的一个重要分行的行长，他肯定要汇报我的去向。” 小范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谢董事长有可能是了解神秘人的历史的。” 肖毅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大可能，神秘人已经先我打开了吊坠，并且先我判断出吊坠数字代表的含义，还提前透露给我，他就会时刻关注我的动向，因为老胡通过律师给银行交待过，只有他的委托人才有权力打开保险箱，尽管神秘人破译出数字的秘密，但他不是委托人，就无法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时刻关注委托人的一举一动的。” “那这些谢董事长有可能不知道吗？”小范问道。 “既然老胡把这事搞得这么神秘，肯定有神秘的道理，神秘人是不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有道理。” 第1629章 此时的小范，忽然皱紧眉头，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道：“我看，有必要请求这里的警方援助。” 肖毅想了想，说道：“不能，以你的身份请求这里的警方援助的话，就是一种公开的警务行为，老胡的本意肯定是不想让警方介入的，另外涉及到谭青，我不想让这事公开化。” “哥，我早就听说你跟谭市长关系密切，你们是不是恋爱了？” “这个……”肖毅说道：“我现在想想，她之所以不让自己陷进来，阻力应该在她干爸身上，我严重怀疑，他干爸就是神秘人？” “为什么？” 肖毅说：“我和老管清明给老胡上坟的时候，在回来的车上，我从玻璃反射的影子上，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像极了谭青干爸，但我追过去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了，我怀疑，他也发现了我，如果是他，指不定躲进了哪个包厢，凭他的智慧，他能轻易摆脱我的跟踪。” “只是当时我没有那样想，还有，我和老管赶往老胡墓地的时候，半路被交通管制了，等了好半天，过来两辆车，没有车牌，他们过去后，交通管制解除，我们赶到老胡墓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尤其是融化的雪地上，有一对呈立正站立的脚印，从脚印的深度上判断，这个人一直站在原地有一定时间是一动不动的，什么人能保持这样一种站姿？” “军人。”小范不加思索地答道。 “对，老胡这个朋友是有军方历史的，谭青干爸也有，在回程的车上，我能碰到和谭青干爸身形相似的人，我自然就想到了他。还有，回来后，谭青意外接到干妈电话，说他干爸病了住进医院，电话里说他的双脚还冻伤了，等谭青赶到医院的时候，干爸就否认了冻伤，说是一般感冒，谭青对这些事是不知情的，她回来后，我故意问了她干爸的病情，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这个情况，而且对她干爸隐藏冻伤的事不解。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所以，从那时起，我其实对谭青干爸就有些怀疑了。” “等等——”小范想了想说道：“如果神秘人是谭青干爸的话，那他也是你的恩人，对不对？” 肖毅说：“没错，但有一点他之所以帮我，是因为老胡，老胡已经不在了，就凭我一个电话，他就肯出手相帮，说明他跟老胡之间的友谊是经得住检验的，因为吊坠的原因，我又不得不怀疑他帮我另有目的，那就是老胡吊坠所指的秘密。” 小范说：“明天，一切都能揭晓了。” 肖毅说：“不瞒你说，如果谭青干爸真就是神秘人的话，我真不希望由我揭开他们昔日的伤痛，我预感，如果真有秘密，那一定就是惊天的，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谭青能不能担得起，因为这些关联到她阴阳两界的亲人，不瞒你说，我有点胆怯了，甚至不想继续了。” 小范说：“你不想继续都不行，因为对方已经知道老胡有东西留下来，这些东西谁最关心，肯定当初的参与者，你不想知道这些秘密，不等于别人不想知道，所以，明天会是惊心动魄的一天，这也是我想请求当地警方支援的原因。” 第1630章 肖毅说：“不要惊动警方，这一点你放心，无论老胡留下了什么东西，对手都不会以身试法的，因为，早已物是人非，好多人甚至都不在世了，即便有什么对别人不利的东西，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浪来。” 小范说：“你说的是不可能在社会上掀起风波，或者说是不可能在北方的滨海掀起什么风波，但有可能会引发家庭内部矛盾，如果真是谭市长干爸的话，那么，他最在意的是什么？” 肖毅不加思索地答道：“应该是他的干女儿。” 小范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的干女儿对他的重新认识问题。” 肖毅觉得小范说得有道理，神秘人就是怕暴露身份，跟他见面的时候，才故意掩藏真实面容，以免被肖毅认出，如果不是肖毅认识的人，他遮掩什么？ 重重的压力，重重的谜团，让肖毅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他的神经高度紧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毅就睁开了眼睛，他扭头一看，旁边的床上不见了小范，他以为小范在卫生间，看了看腕表，搓搓脸，揉揉眼睛，决定起床。 如果在平时，他完全可以在睡一会，但今天，他不敢懈怠，今天有大事要做。 他起床后，来到窗边，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向外看了看，晨曦的特区，车辆静静地流动着，即将开启繁忙的一天。 他转过身，有些憋不住了，还不见小范出来，就冲着卫生间喊道：“小范儿，快点，磨磨蹭蹭的，年纪不大呀，这么半天？” 没人应声。 肖毅一怔，他推开卫生间的门，才发现小范没在里面。 小范有晨练的习惯，他以为他出去跑步了，就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出差还不忘健身。” 他从卫生间出来，小范还没回来，便开始刷牙洗脸刮胡子。 洗漱完毕后，小范才从外面回来。 肖毅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印有酒店招牌的红色提兜，就问道：“这是什么？” 小范说：“跟前台要的酒店资料。” 肖毅没在意，就说：“要它干嘛？你是不是嫌拎的东西不够多？” 小范笑而不答。 “你洗漱了吗？” 小范说：“您老人家睡得正香，我哪敢弄出响动来呀？” 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老？” 小范嘻嘻笑着，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一个洗漱包就走进了卫生间。” 肖毅开始收拾行李。 这时，肖毅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董雪打来的，他拿着手机推开卫生间的门，问正在刷牙的小范：“你跟我出来小董知道吗？” 小范一边漱口一边说道：“他只知道我出差，不知道我跟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电话是她打来的？”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估计有意外消息要告诉我。”他说着就接通了电话，并按下免提键。 果然，董雪上来就说道：“老肖，告诉你一件大事，黄行长辞职了！” 肖毅说道：“你怎么知道？” 董雪说：“消息来源你就不要问了，反正这是事实。” 肖毅知道，她肯定是听她父亲说的，又问道：“宣布了吗？” 董雪说：“我估计今天上午董事会就会来人宣布，这么大的银行不能一日无主啊！” “这个消息目前知道的人多吗？” 第1631章 “我哪敢问别人呀——” “那倒是，估计上班你就能听到消息了，这样，有什么消息你就给我发微信。” 董雪说：“那是肯定的。对了老肖，行长为什么要辞职？” 肖毅看着从卫生间出来的小范，说道：“可能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吧。” “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到吃惊？是不是你提前已经知道？” “是的，昨天上午在他办公室，他跟我说来着。” “嗨——我这不是瞎操心吗？还以为你不知道就想着一大早告诉你。” 肖毅只好说：“我的确不知道他这么快就递交辞职报告了。” “老肖，我……我怎么忽然没信心在滨银干了——”董雪的口气里就有了担忧。 肖毅看了一眼用心倾听的小范，就说道：“黄行长不当行长你就没信心干了？那是不是有一天你和范警官拜拜了这辈子就不谈恋爱了？” “呸呸呸，不许说我们俩不吉利的话！” “哈哈，那小子，不至于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吧？” “当然至于了，我警告你，你不许挑拨我们的关系。” “哈哈。”肖毅大笑：“你们的关系如果是我能挑拨得开，那也太不堪一击了——” “那是当然。”董雪的口气里有了自信。 “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 “这个，我一人做不了主，还要听我们家范警官的。” “好吧，有消息告诉我，我出差了。” 董雪说道：“你也出差了？好吧，有消息我给你发信息，只是……” “只是什么？”肖毅问道。 “黄行长辞职你不在，万一来了新领导怎么办？” “我回去再单独拜访。” “好吧，挂了，老郭给我打电话呢，估计也是这事……” 不等肖毅说话，董雪就挂断了电话。 肖毅抬头看着小范，说道：“这丫头，完全被你迷住了。” 小范自豪地说道：“那我是个人魅力大。” “吹吧。”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 小范笑了，说：“哥，我还真不是吹，第一次去她家，她父母对我有些爱搭理不理，我就施展我的个人魅力，在他们面前，既尊重他们，又不卑不亢，第二次见面，他们对我的态度就转变了很多，也对我热情了很多。” 肖毅说：“那是人家心疼自己的闺女，拗不过闺女！最后屈服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这就恰恰说明，他们的闺女是有眼光的！”小范自豪地说道。 “行了，别吹了，说说咱们今天要办的事吧。” 小范说：“咱们今天要办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按规矩来，在银行，咱们听银行的，但出了银行，你必须要听我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动，哥，这一点你必须做到！” “没问题。” 小范又说：“另外，还有一点，万一老胡在保险箱给你留了一笔巨额财富，你准备怎么办？” 第1632章 肖毅说：“这绝对不可能，他当年既被打又是被罚的，哪有什么财富？如果真有财富的话，他就不会给我留下那么一点钱让我料理他的后事，当时如果不是他老家的警方慷慨相助，我们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试想，谁不希望自己的后事料理得隆重一些？你可不知道，老胡是一个多么抠的人，况外的钱他一分钱都不花……” 小范说道：“我说的是万一。” 肖毅一摆手说：“任何事都有万一，唯独这件事没有万一。” “你就别跟我抬杠了，我这是出于职业本能考虑问题，没跟你论证这个问题是否合理存在。” 听小范这样说，肖毅理解了，他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财富的话，他一定会交待我该怎么办的，如果他没有特别交待让我做主支配的话，我会将你所说的财富原封不动存入hg银行，以后再做打算。” 小范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待会咱们下去吃早点，带着行李，不再回酒店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好吧。” 两个人吃完早点，大摇大摆地从酒店离出来，招手要了出租车，直奔hg酒店而去。 想起昨晚从酒店逃出来时的谨小慎微和战战兢兢，肖毅凑近小范，小声问道：“咱们今天可是一点都没隐蔽呀。” 小范笑了，说道：“今天咱们不用隐蔽，大大方方地去hg。” 肖毅当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一点他清楚，那就是去银行开启那个神秘的4781。 见肖毅一时无话，小范故意活跃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他说：“哥，你可以呀，直到现在，小董都没给我打个电话，一大早就给你打了，看来，在她心目中，我不及你。” 肖毅“呵呵”一笑，说道：“你要是吃这个醋，我保证能酸死你，你信不信？” 小范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就怔怔地问道：“为什么？” 肖毅说：“首先，你跟她说没说过，你出差的时候不要给他打电话，你开会的时候也不要给她打电话，打电话铃声响两三声后没接的话就挂断？” 小范侧过身，看着他，惊讶地说：“这些她都跟你说了？” “你先说你有没有说过吧？” “说过。”小范老实地承认：“那是因为我的职业性质所在，这个我不说你也能理解吧。” 肖毅说：“我理解不理解没有用，关键是要让小董理解。你怕她像一些女孩子那样黏在你身上，整天跟你煲电话，你才给她定了打电话的诸多规矩，是不是。” “的确有那么一点。”小范老实地承认。 “所以就不要怨人家姑娘为什么不给打电话问候你了，人家知道你在干嘛，给你打电话万一遭到你的拒绝，大早上的谁是心情能好？别说是小董，就是再不懂事的姑娘，也不会触这个霉头的。” 小范有些不安了，他说：“那你说我这要求过分吗？” 第1633章 肖毅说：“要求不过分，但不该这么正式地跟她提要求，两个人的关系是平等的，试想一下，如果她对你一下子提出这么多要求，你心里好受吗？你是不是会胡思乱想甚至怀疑她不爱你了？” 小范显然没料到这些，就点点头。 肖毅又说：“一个正当恋爱年纪的女孩子，尤其工作在外地的女孩子，她唯一的精神依靠就是男朋友，你说你职业特殊也就罢了，还给人家规定出这么多的打电话禁忌，不是我说你，你真要小心了，人，都是善于转移孤独和寂寞的，这是人的本能，和道德无关，一天两天还行，一个月两个月的兴许也能坚持，如果是一年两年就说不好了，她的精神诉求如果长期得不到满足，兴趣就可能转移到闺蜜身上，也可能转移到逛街上……往下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去吧——” “天，哥，你今天要不说，我还没认识到问题的存在！” 肖毅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能在你需要了，就跟人家联系，你不需要了，就不去联系人家，这是极度自私、自我的体现！在女孩子眼里，就是大男子主义！” 小范叹了一口气，自豪地说道：“到目前为止，我还真没发现她不高兴我。” “那是因为你那点残存的魅力还在发挥着余热，还在迷惑着别人，一旦余热散尽，就到了你小子哭都找不到坟头的时候了。” “哥，你别吓我！” “我吓你？你看我哪根肠子闲得慌没事吓着你玩儿？我是过来人。过来人，懂吗？” 小范立刻不吱声了。 这时，小范的手机响了，他收起笑容，说道：“李哥你好，是我，我们正在半路上，快到了，好的好的。” 小范挂了电话后，看了看表，说道：“咱们找的人已经到了。” 肖毅看了看前面的司机，他感到小范真是一位成熟的刑侦人员，虽然是素不相识的外地司机，但他也没直呼对方职务，而是称兄道弟，没有公开刚才谁来的电话，只是说“咱们找的人”。 肖毅知道，小范联系的是当地警方的李警官。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肖毅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又不安起来。 可能小范看出他的紧张，说道：“哥，一切有我，尽管放心，要相信一个还残存着一点魅力的男人。” 肖毅一听，不由地笑出声。 hg银行大厅里，身着便衣的李警官和银行一位工作人员正等着他们。 看见小范和肖毅进来后，那位工作人员便将他们领进一间会客室。 李警官介绍给双方做了介绍，肖毅这才知道，这位银行工作人员是负责保险箱业务的辛经理。 李警官给双方互做介绍后跟小范说道：“我还有任务，就不陪你了，有事尽管跟辛经理说。” 小范知道，这种事毕竟没通过官方，所以李警官就是没任务也不便在现场的。 送走李警官，那位辛经理说：“按银行规定，你们要开启的这个保险箱的主人生前做了法律公正，必须在律师和银行的监督下，通过身份验证才可以开启，这个情况你们知道吧？” 第1634章 小范点点头说：“是的，我们知道。” 辛经理又说：“昨天我行已经和客户委托的律师事务所联系了，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应该很快就到，还请二位再等等。” 小范说：“没关系，是我们来早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正装，戴着胸牌的人手提公文包走了进来。 辛经理立刻起身，问道：“是徐律师吧？” 来人立刻跟辛经理握手：“是的，您是辛经理吧，昨天打电话的是您吧。” 辛经理说：“是的，这两位是从滨海来的，这位肖毅，这位是警官范杰。” 一番握手后，徐明律师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说道：“我是光明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徐明，我所受胡友合委托，曾经指派我负责胡友合存在hg银行保险箱内的所有遗物的法律见证人。这是我的身份证明，请各位过目。” 小范接过徐律师递过来的各种身份证明，他看后又递给肖毅，肖毅看后递给了辛经理。 按照程序，肖毅和小范也分别递上了各自的身份证明。 完成各自身份验证后，徐明拿出其中一份盖有红印和胡友合签字画押的文件，说道：“根据当事人的交待，他的委托人还有一个重要物证，就是他生前留下来的吊坠，这个吊坠在谁的身上？” “我。”肖毅说着，随后，从衣服里掏出吊坠，摘下来递给徐律师。 徐律师结果吊坠，仔细观看着，然后轻轻打开，随后又抽出一份文件，跟上面的几张照片做了一番对照鉴别无误后，又递给辛经理。 辛经理看完后冲徐律师点点头，说道：“没错。” 徐律师又拿出一份事先起草好的文件，说道：“肖毅先生的身份经过律师和银行方面鉴别，确认真实有效，接下来，我们三方还要签署一份文件。” 他说着，又抽出一份事先拟好的文件，一共三份，分别递给肖毅和辛经理，请他们过目，然后说道：“两位看完后，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在上面签字画押。” 肖毅和辛经理分别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并按下手印。 所有的程序履行完毕后，徐律师将刚签署的文件分别递给肖毅和辛经理，说道：“这份文件已经生效，由我们三分各自保存。” 小范接过肖毅手里的这份文件，他看了看后，便放进他来时拎着的酒店的提兜里。肖毅发现，在这个具有广告作用的酒店提兜里，多了一件小范的衬衣，显得有点鼓鼓囊囊的。 所有的手续完成后，徐律师说：“辛经理，下一步就是开启保险箱。” 辛经理说：“好的，请跟我来。” 不知为什么，肖毅内心就是一阵狂跳，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老胡在这个保险箱里，一定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辛经理的带领下，他们又经过银行工作人员的层层审查后，最后才被一名漂亮的女士带到存放保险箱的地下室。 肖毅一到这个地下室，看到如此的规模，他就不再怀疑这个数字之大。 女工作人员从一大串的钥匙中找出相对应的一把，递给辛经理，辛经理将钥匙插/进一个锁孔里，随后闪到一边。 徐律师从文件袋的一个信封里，掏出另一把规格和形状都不一样的钥匙，在辛经理的示意下，插/进另一个锁孔，随后闪到一边。 辛经理说道：“肖先生，该你了。” 肖毅懵了，他说：“他没给我钥匙。” 第1635章 辛经理说：“你没有钥匙，需要你输入密码。” “密码？”肖毅更加懵了，说道：“我不知道密码？他没告诉过我，一个字都没提过。” 辛经理和徐律师对视了一眼，徐律师说：“你想想，他生前有没有暗示过你什么？” 肖毅在脑子瞬间出现短路后，仔细回忆老胡说过的有关数字，他想了想说：“我可以试试吗？” 辛经理说：“没问题，你有三次机会。” 听到这话，肖毅这个人都紧张起来。 小范握了一下他的手，暗暗给他力量。 肖毅按下了老胡的生日。 保险箱没有动静。 他闭上眼，又想了一会，随后，便颤抖着手指输入自己的生日，保险箱还是没有反应。 此时，他的额头就冒出了汗珠。 突然，小范掏出手机，打出几个数字，他拿给肖毅，说道：“试试这个。” 肖毅看了一眼，无奈地咧下嘴，说道：“不可能。” “你不试怎么知道？” 肖毅说：“这是最后一次。” 小范说：“程序上是最后一次，你放心，你人都来了，还担心打不开吗？” 肖毅听出小范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说，银行会是不会不让他打不开保险箱的。 听了他的话，肖毅再次闭上眼，略微放松一下，才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输上了小范给的几个数字。 “啪”，随着清脆的声音传出，保险箱的门自动打开。 肖毅刚要去拉门上的扣手，徐律师说道：“等等。” 肖毅便停止了动作。 徐律师说：“按照跟当事人的约定，保险箱门打开之后，律师和银行两方就要离开现场，不得看里面的东西，接下来的时间交给委托人，我的任务完成了，请肖先生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就该告辞了。” 他说着，又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肖毅匆匆看了一眼，大意就是律师已经履行完一切责任。 他在上面签上名字后递给徐律师。 徐律师走后，辛经理从女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副手套，递给肖毅，说道：“按约定，我也是要回避的，我在刚才的房间等你们。” 辛经理和女工作人员也走开了。 肖毅戴上白手套，他双手合一放在胸/前,闭上眼，嘴里轻声说道：老胡，求求你不要吓我啊—— 拉开保险箱，里面两个卷宗，肖毅将这两个卷宗拿出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再无其它物品后，他手里棒着卷宗，便来到旁边一间玻璃屋。 这个玻璃屋其实是客户临时休息室，小范给他打开玻璃门，两个人走进去，门自动关闭，上方的指示牌自动弹出两个字：有人。 第1636章 肖毅和小范都知道，此时这个玻璃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只能从里面打开，所以，这个空间是安全岛中的安全岛。 肖毅将两本卷宗放在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最上面的那个，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老胡亲笔写的一封信： “肖毅：我终于把你等来了。此时，也许你正在心里骂我，为什么这么折腾你，说句实话，不这样折腾你，我无法保证这些东西会落在谁的手里。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信任并托付的人，感谢你之前为了料理了后事。 我原本想，这些东西随着我一起在这个世上消失，但总有些不甘心，这也可能是我没有完全看破红尘的缘故，还是我想让你这个忘年交更加全面地了解我？我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甘心！” 读到这里，肖毅似乎感觉到老胡那份“不甘”的心情。 “当我将历时半年精心做好的吊坠刻上字，又拍好它各个角度的照片，传给光明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我很得意，心想，聪明的肖毅，注定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可悲的是，这件事还不能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你被我套牢了，哈哈。” 看到这里，肖毅暗暗骂了一句：你个老狐狸！ 老胡又写到：“肖毅，你看到这里，是不是在骂我老狐狸？不管你骂也好，不骂也好，我必须跟你承认，这是我处心积虑策划的结果。我从未跟你说过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事已至此，我相信你已经大概了解了我的过去，一个熠熠生辉的海归，一个大有钱途的华尔街金融精英，却因一念之差，成为阶下囚…… 国内期货界传奇人物、对冲基金操盘手，多部专业著作的作者，因违规操纵市场，最后被抓入狱。其实，即便我不被抓，也会因为兴风作浪，害人害己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自己选择跳楼。 有人因为我家破人亡，有人因为我痛不欲生，还有一对内地来的谭姓夫妻因我而跳楼了……我实属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可又有谁知，我也是受害者。 熄灯时间到了，我不多说了，我既不为自己洗刷罪恶，也不为自己盖棺定论，你把卷宗里的东西看完后，相信你最会对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有个恰如其分的判断的，因为，你和我的遭遇有共同之处，那就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落款是老胡的英文签名，那纤细而有力的笔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肖毅将这封信递给小范看，他的目光又落在卷宗里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居然是个微型录音机，这在那个年代是非常流行的东西。 纸包里还有一组被干燥剂包裹的电池和一个微型录音带。他撕去电池上的包装，将电池放进小录音机里，然后打开带盒，又将小录音带放进去，随着一阵“嘶嘶啦啦”的声音过后，里面就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上边大头子已经批准了，必须这样做，不然他的亏空是无法弥补的，请你理解我的难处……” 接下来是老胡的声音：“那太危险了，如同我们打开公牛笼子的门，一旦放出去，后果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得了的……” 又是那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强制和命令式的口气：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肖毅继续往后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仍然是这类性质的，对什么决定的可行性展开讨论，老胡无疑是反对方，那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一直是强势的命令式的口气。 毕竟在这里的时间有限，肖毅将录音带快速前进，小范说道：“悠着点，要考虑电池的电量。” 肖毅立刻停止快进键，里面传来了老胡急切的声音：“老路，事情闹大了，远远超出我的控制，我们成了罪人，罪人！” 第1637章 没有听到“老路”声音，只有挂电话的声音，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随后老胡狠狠地骂道：sonofabitch！ 随后，再也没有声音了。 无疑，这个电话录音，是老胡跟“老路”的私密通话，被老胡录了音，这份录音资料绝对真实。 肖毅的心突然一跳，他立刻看向小范。 小范问道：“怎么了？” 肖毅的头皮有些发麻，他惊骇地说道：“谭青的干爸就姓路！而且那个声音我听着太熟悉了，一定是，一定是他！” “你说的是神秘人还是谭青干爸？”小范问道。 “他俩是一个人，一个人！”肖毅有些激动，语气中既有意外又有惊恐。 也可能是职业关系，小范没有表现出像他那么惊讶，而是点点头，说道：“淡定，再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更直观的东西。” 肖毅翻腾着里面的那些文件，忽然，一张横版合影照片跃然眼前。 那是老胡和谭青干爸的合影，背景是机场。 铁证如山，神秘人就是谭青干爸路牧辛！ 肖毅的汗就下来了。 根据卷宗里提供的内容，老胡是得到路牧辛的指使，才在期货和股票市场上兴风作浪，害得无数人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如果是路牧辛是背后的罪魁祸首，似乎还不确切，他也是受到了“大头子”的指示才逼老胡铤而走险。 这时，小范忽然说道：“看这里，还有一封给你的信。” 原来，小范打开了第二本卷宗，最上面仍然是一封老胡手写的信： “肖毅，你看完第一本卷宗后，就会看第二本，这里都是我纯个人资料，还有在华尔街参股的基金，虽然数目不大，但目前仍在产生利润，可惜，我却无力消费他，我委托你全权去打理，怎么支配是你的自由，我相信你会用这笔钱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下面，是你和这家基金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这时，小范又突然说道：“哥，你这个老胡原来一直在做慈善，你看——” 肖毅接过小范手里的一沓票据，都是一些汇款的凭证，这些汇款的方向有的是学校、地震灾区、养老院，大部分是偏远的贫困山区的学校…… 第1638章 想起老胡出狱后，狱方跟街道协商为他申请了低保，但被他拒领，那个时候，世上有谁知道，老胡居然是坐拥数千万财富的人！ 肖毅看了看这些票据，他发现，这些票据发生的时间都是在他出狱后的几年内，也就是说，他重获自由后，才做的慈善。 他把每年的全部受益都用作了公益事业，而他，尽管早已经不是犯人，却常年穿着犯人的囚服，在监狱的犄角旮旯里，干着拔草、保洁的活儿，成了一名赖在监狱死活不走的人，他的世界，你无法想象！ 这时，厚重的大门打开，那位漂亮的女工作人员陪着两名客户走进来。 小范问道：“哥，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肖毅想起昨晚房间内的窃听器，说道：“咱们能将这些东西安全带回滨海吗？” 小范问道：“这些东西必须带回去吗？” “我想带回去系统研究一下。” 小范沉吟了一下说道：“好的，我会尽量保证这些东西的安全。” “不能尽量，是必须！”肖毅强调道。 小范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就这样，两个人告别hg银行的工作人员和辛经理，走出这家在国内规模最大的外资银行的大门。 他们站在银行对过的马路边，小范伸手去拦出租车，趁这个时间，肖毅再次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hg银行，他现在终于明天老胡为什么将这些绝密文件放在了这里。 然而，就在肖毅还没将目光收回，意外就发生了。 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在经过肖毅身边的时候，骑者一个熟练的侧弯，就将肖毅手里拎着的hg银行的提兜抢走了。 这个过程，发生在瞬间的一两秒之内，肖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范一个健步窜了出去，直接向那个骑者的身上扑去。 凭小范的位置以及他和摩托车的距离，完全能将他扑倒，然而，就在这时，过来一个人，横在他面前，小范唯恐伤到行人，起跳的时候往回收了一下力，没有扑倒骑者，双手却抓住了摩托车的后尾，那个骑手也是个厉害人物，猛一加油门，就将小范甩倒在地，“轰”的一声就逃走了。 小范快速从地上跃起，望着逃之夭夭的摩托车，回头想看看刚才那个行人伤到没有，那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小范扑过去追摩托车的时候，肖毅快速拎起他扔过来的酒店那个提兜，抱在怀里，等他赶过去想增援小范的时候，摩托车早就逃得没了踪影。 两个人没有再追，事实上追也追不上，望着飞贼将抢走的提兜抱在怀里离去的背影，肖毅真相破口大骂。 小范看了一眼肖毅，低声说道：“快走。” 他们这次没再招呼出租车，而是上了一辆公交车。 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难免周围就有眼目。 他们拉着行李箱，快速离开事发地，两个人的表情沮丧极了。 第1639章 来到一个路口，前面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一对老夫妻，出租车刚要走，小范就大声招呼道：“师傅，等下。” 两个人紧跑了几步，上了这辆出租车。 如果在刚才事发地打车，他们不敢保证是安全的，虽然飞贼抢走的是经过小范掉包的提兜，他们担心飞贼发觉上当后再追回来。 到机场“出发”入口处下了车，肖毅和小范快速融入人流中，转了一圈后又从出口快速走了出来，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又奔向高铁站。 肖毅在车上就开始网购高铁票，总算幸运，预定了两张五十分钟后的车票。 刚才被抢走的hg银行的提兜里，装的其实是这家银行的宣传册。 好在小范有先见之明，将肖毅堂而皇之装进银行提兜里的老胡的资料掏出来，卷成两卷，分别装进他和肖毅西服里面的贴身口袋里，连行李箱都没敢放。 小范之前提的那个酒店提兜，一直当做幌子拎着，障人耳目。就这样，两个人一人拎着一个提兜，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银行。 肖毅和小范的注意力都在周边的行人身上，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突然出现的“飞车贼”，飞车贼的功夫了得，他头戴黑色的头盔，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肖毅还是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些面熟，很像那天来滨海找他的神秘人的跟班。 通过安检，两个人坐在候车室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帽檐下的两双眼睛，机警地观察着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如同惊弓之鸟，随时准备出手搏击。 直到上了车，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俩全程没有语言上的交流，精神高度紧张。 他们在车上不敢喝水，不敢吃东西，唯恐去厕所，唯恐分开。就这样，一直坐了将近十个小时。 下一站就要到滨海了，身边的旅客下了车，肖毅刚想放松一下，小范捅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下车。” 下车？下一站还是滨海站，还没到下车的时候。 但是看到小范笃定的眼神，肖毅没有多问，而是跟在小范后面，提前下了车。 走出站台，在明亮的灯光下，肖毅意外发现石峰站在出口处，正在往这边张望，看到他们后，他便扬起手挥了挥。 肖毅转头看着小范，小范没有说话，而是加快脚步。 石峰抢过肖毅手里的行李箱，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肖毅，拎着箱子就走出了站台。 站台外，又令肖毅惊讶的是，管忠的车居然停在前面，而且一直处于发动状态。 上了车，不等他们系好安全带，管忠就松开手刹，脚下轻轻用力，在油门的作用下，车子便驶出车站。 驶上回程的高速路后，肖毅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范，说道：“是你给他们打的电话。” 小范说：“我没打电话，给石哥发的微信。” 肖毅知道他这样做还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提起下车，该由公路回家，这是小范想出的最后办法。 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石峰回头说道：“小范，你发信息说要保密，还不能让我亲自开车来，什么事整得这么神秘，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第1640章 小范说：“我不这样说你能来吗？” “啊，原来你在骗我！”石峰说着，就冲后排的小范挥挥拳头。 小范笑了，说道：“收起你那软绵绵的拳头吧，不是我看不起你和肖哥，你们都被工作和生活耗尽心力了，拳头都变软了，尤其是肖哥，曾经我都打不过他，可是这次……” 忽然意识到什么，小范收住了话头不往下说了。 石峰说：“拳头再软也是拳头！敢骗我，我还以为你没有买到滨海的票，早知道这样，我连接都不接你，不过我不后悔接你，因为没想到肖哥是跟你一起出差了。” 小范神秘地说：“都让你想到了，我就该失业了。” 管忠一直没说话，他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惊心动魄的特区之行，在石峰跟小范的嘻嘻哈哈中，缓解了不少。肖毅问道：“小石，今天开会着吗？” 石峰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开了开了，我忘记汇报了。” 从石峰的语气和神情中，肖毅知道，黄行长辞职已经被公开了。 石峰咳嗽了两声说道：“哥，我上午给你打电话着，一直联系不上你，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没有信号，事发突然，见到你，还真不知怎么跟你说。” 在hg银行地下室，客户上半年将手机等通讯工具带进去的，至于有多少人给肖毅打电话，他不知道也来不及翻手机的，因为他当时的注意力只在一件事上。 想到这里，他才说道：“什么事，说吧，车上又没外人。” 石峰这才说道：“黄行长辞职了，今天上午总行开了视频大会，暂时由刘庆山负责。” “我想到了。”肖毅说道。 “你已经知道了？”石峰有点惊讶地看向肖毅。 肖毅说：“是的，昨天上午就是黄行长把我叫去总行的，告诉了我他要辞职的事，因为事发突然，我都没来得及琢磨这事，就出差了。” 虽然石峰不知道肖毅和小范因为何事要共同出差，而且还是“事发突然”，但因为小范的身份，他不便多问。 “听到什么反响没有？”肖毅问道。 石峰说：“我听到的就是咱们行的反响，其它的目前还没听到。” “咱们行是怎么议论的？” “一个字：懵。”石峰说：“今天上午的视频会谢董事长参加了，黄行长今天没有穿工作服，而且他始终面带微笑，我一看就感到不对劲，开会的时候不穿工作服、而且出奇地平静从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果然，他就宣布了自己辞职的决定，并且发表了辞职感言，那一刻，大家由震惊到难过……心情跟做山车一样……滨银网站里有视频，你没看吗？” 肖毅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来你可能都不信，真没时间看手机，连针尖的功夫都没有！” 是啊，从昨天到今天，别说内部网站视频，就是手机上一堆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他都没来得及翻看。 石峰说：“哥，我无意评价高层领导，但当谢董事长宣布由刘庆山暂时主持全面工作的时候，我发现刘庆山的表情踌躇满志，讲话的时候也有些飘，谢董事长看了他两眼，他才有所收敛。” “怎么讲？”肖毅问道。 第1641章 “他大谈特谈要开脱经营，要狠抓服务质量，提高效益，这不是老生常谈吗？再有，只是暂时主持工作，将来的总行长不一定就是他呀——” 肖毅闷声说道：“冷不丁站到了前台，不管时间长短，抓住机会就不放，这是他的心理，能表现当然要表现了，有机会干嘛错过。” 石峰说：“但是我今天听老戴说，未必就是他接班。” “是的，论经营策略和业务能力，他不及老黄一半。” “我看领导能力也不行。” 肖毅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看着老管问道：“老管，半天不见你说句话，想什么哪？” 管忠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谈的内容我不懂，也插不上话，我的工作就是安心开车，保证三位领导的人身安全。” 小范说：“管总说得对，他们谈他们的，咱不受他们的影响，干好自己的差事。” 石峰说：“我们也不谈了，到家还有段时间，你们俩出差辛苦，眯一会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小范说：“我是得眯一会，头到家的时候想着叫醒我。” 石峰说：“放心眯吧，不会给你扔河沟子里去的。”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车上立刻安静下来。 肖毅这才掏出手机，他没有急于查看满屏的未接电话，而是打开了微信。 他首先打开董雪的微信，是她发的内部会议的几个视频截图，黄行长身穿格子t恤，站在主席台后面鞠躬，随后挥手离席，这是他最后的谢幕。 主席台上，除去谢董事长和刘庆山，其他人都是站起鼓掌相送。 董雪一条文字消息引起肖毅的注意：我听说，黄行长不单纯是因为夫人生病才辞职，背后另有隐情，等你回来再说吧。 隐情？什么隐情？自认为了解黄行长的肖毅，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隐情，而且还是足以让他辞职的隐情？难道真的是在管理和经营中被什么人抓住了小辫子？ 但凭他对黄行长的林建，黄行长没有任何不自律和出格的行为。 手机里，还有梁红波的一条微信：肖行长，在忙吗？ 显然，梁红波也对行长的辞职感到突然，她没有直接说什么事，看到肖毅没有回话也就没了下文。 微信里，还有王振华的和高毅的，都是平时跟肖毅关系不错的几个人，想必黄行长辞职引起了滨银系统的地震，人们都想知道真实原因，所以都跟他打听。 肖毅心说，我又何尝不想知道真实原因？ 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神秘人”路牧辛，难道是他搞的鬼？ 不至于呀，如果真的是路牧辛搞鬼，也没必要搞黄行长呀，他应该直接搞他肖毅才是。 想到接下来的较量，肖毅眯不着。 回到滨海后，小范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单位宿舍，他陪肖毅回了家。 第1642章 出于职业本能，小范详细检查了肖毅家门窗的牢固程度，并做好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两个人洗完澡后，开始研究老胡留下的有价证券和做慈善的票据，并一一做了整理和登记。 虽然在精神上和体力上，他们已经相当疲惫，但强烈的好奇和探究心理占了上风，两个人一直忙乎到了后半夜。 小范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说道：“哥，这个老胡不简单，他有满腹的才好和专业技能，真的不应该在监狱过了这么多年，白瞎了。” 肖毅说：“没办法，虽然他蹚了这潭浑水呢，当今，不缺少有才华有专业技能的人，恰恰缺的是守法、自律的人，要不高层为什么提出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因为权力猛如虎，为了弥补军中的亏空，权力者就想出了这招，太可怕了！” “哥，这些你准备怎样告诉谭青？” 肖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老胡在信中提到的那对谭姓夫妻，说的就应该是谭青的父母，因为据我调查，当年这场灾难直接造成人员伤亡的不只谭青父母，据邓建功讲还有一个老板，抵押了全部家当，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大笔钱，无奈，他跳了河……还有一对老夫妻，这对老夫妻赔光了所有后，想以烧炭方式自我了断，幸好被子女发现，才保住性命。” 小范说：“钱，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所以，马/克/思早就说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所以，我们国家对资本市场一直监管很严格，一旦资本掌握了话语权，它控制的不单单是市场，还有上层建筑，最终侵蚀我们的体制性质，在我们国家，是绝对不允许这样局面出现的。” 小范说：“是啊，我最近也感觉出有你说的这层意思，资本，无论如何不能成为老大的。” “你说得太对了！”肖毅称赞道。 小范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那一点可怜的金融知识还是跟你学的呢，现在想想，我都有点对不起滨银，拿了滨银好几年工资，却从未认真学习过金融知识，更没有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还身在曹营心在汉，充当了很久的卧底……” 肖毅拍了拍小范的肩膀，说道：“你本来就不该从事金融工作，大材小用了！睡觉吧，咱们还能睡三四个小时，等待我的，不知还是不是昨天的那个太阳。” 第二天，肖毅刚到单位，戴志军都没顾上敲门进来了，他见面就说道：“我的祖宗啊，你出差去哪儿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的微信你怎么都不回，急死我了！” 肖毅表现得很淡定，说道：“我去深圳了，有点急事。” 肖毅在深圳有朋友，这个情况戴志军知道，他又问：“那怎么还关机了？” “没有关机，是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没有信号。” 国内最早的特区、经济的领头雁，能没有信号？戴志军显然不信，但肖毅的手机的确是不在服务区。 “唉——”戴志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都知道了？” 肖毅说：“是的，知道了。” 第1643章 戴志军说：“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黄行长的理由是要照顾家人，陪家人寻医问药，即便家人真的生病了，也没必要辞职呀？” “他是觉得亏欠家人太多了，咱们认为他辞职太突然甚至难以接受，他还认为家人生病太突然接受不了呢，唯有辞职全职陪伴家人心里才会好受些。”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 “不知道，我也是最近几天感到黄行长突然情绪不高，而且说不出来的沉重，人也憔悴了许多，应该是夫人的病造成的。” 因为黄行长辞职的理由是弥补缺憾，陪家人寻医问药，所以肖毅只能顺着这个理由说。真实原因他目前也不知道，从董雪的微信中他感到应该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咱们也开个小会吧。” “好的，我马上让商松去下通知。” 正说着，商松就进来了，他看见肖毅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样说的：“怎么两天联系不上您？” 肖毅说：“我去的那个地方没有信号。” 商松说：“想必您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多说了，市金融办的王副主任昨天给办公室打电话，说找不到您，手机不在服务区，我告诉他您出差了，他说您回来后跟他联系一下。” 肖毅知道，王川打电话肯定也是黄行长辞职的事，作为辖区政/府金融机构，对于本辖区内金融单位的人事变动情况是能够及时获悉的。 “我知道了。”肖毅说：“通知班子成员咱们临时开个会。” “好的，我马上就去通知。”商松说着就走了出去。 在单位的班子会议上，肖毅带头表示，坚决拥护总行的一切决定，坚决支持临时班子的领导，干好本职工作。 会后，肖毅指示商松，尽快写个简报报上去。 肖毅不是见风使舵，而是基层班子应有的态度，要知道，在上级主要领导变动的情况下，下级是必须要拿出公开态度的，这一点，肖毅走在其它分行的前头，他之所以有这方面的敏感是受益于林建和苏天鹏，俗话说得好，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这两个人对他的影响是蛮大的。 但是，虽然他最先表明了态度，属于他的厄运还是来了。 在黄行长辞职的第二天，也就是肖毅出差回来的第二天下午，行总办来电话，让肖毅到总行，领导要找他谈话。。 肖毅向往常那样，来到总行后，先来到了助理办公室，但发现办公室的门居然打不开了。 他仔细观看，才知道换了锁。 这时，董雪走了过来，也许是她听到了动静，肖毅刚要问换锁的事，董雪就悄悄摆手，说道：“是刘监事和审计部的人换的，因为对黄行长要进行离职审计，你这个助理也在审计范围之内。” 第1644章 肖毅生气地说：“那也没必要这样做呀，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审计谁就给谁的办公室换锁！” 这时，郭长青出来了，他迈着自信的脚步走了过来，故作镇定自若地说道：“锁是刘总让换的，在我和审计部的人共同监督下完成的，你有意见的话，可以去找刘总谈。” 肖毅眯起眼，看着郭长青，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他心说，你伺候黄行长十多年，再怎么倒戈，估计别人也不会拿你盟友的，只能拿你枪使。 郭长青见肖毅不说话，以为自己的几句话镇住了肖毅，他的目光转向董雪，瞪着眼严厉地训斥道：“我让你去给刘总收拾办公室，你去了吗？” 董雪不服气地看着他，说道：“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郭长青一听，阴阳怪气地说：“呦呵，那你说说，我该用哪种口气跟你说话？” 董雪说：“我的工作岗位是行长办公室，在我的职务守则里，从来都没有搞卫生这一项规定。” 郭长青被董雪呛得一时说不上话来，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好，你牛，你等着，我马上就打报告，强烈要求把你调出行总办，我这个庙太小，养不起你这尊大神。” 董雪丝毫不畏惧，她奚落道：“你就不能使个新鲜一点的招吗？比如，欲加之罪什么的，别动不动就是除名呀调出呀，这话我耳根都听出茧子来了。” 肖毅差点没笑出来，董雪说得不假，郭长青从一开始就看着董雪不顺眼，早就想把她踢出去，可是一直没如愿，自己打自己无数次了。 郭长青知道董雪不好惹，但不知道她这么不好惹，丝毫不惧怕他，而且有恃无恐！ 他没想到自己刚在肖毅面前扬眉吐气，却在董雪面前被噎得无话可说，气得用手指着董雪，说道：“你……你、你牛，咱们走着瞧！” 董雪似乎不打算给郭长青留一点面子，她说：“高明的领导，从来不公开威胁别人，只有那些不入流没有本事不自信的人，才虚张声势、狐假虎威动不动就想给别人颜色看，作为滨银元老，难怪这么多年没有发挥的空间，原来水平就这么浅。” “你、你个丫头片子不许侮辱我！是谁在背后撑着你，让你这么目无领导？”郭长青被董雪气得没了方寸。 “背后撑着我的人你不配知道！”董雪也豁出去了。 肖毅一看，唯恐董雪走了极端，就出面调和：“小董，不许跟郭主任这样说话，你先回去工作。” “看到了吧，这才是领导该有的水平。”董雪撇了一下郭长青，便走回办公室。 郭长青看看董雪，又看看肖毅，嘴里“哼”了一声，说道：“你去小会议室等吧。” 肖毅推开小会议室的门，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感到今天非同寻常。 黄行长辞职，刘庆山急于上位，加之郭长青里应外合，刘庆山难免要对黄行长身边的人下手。 不过，即便是行长也是不管人事的，行长只有建议、推荐权，没有人事任免权，难道他一个临时主持工作的监事长，就能兴风作浪、大开杀戒吗？ 很快，肖毅的担心得到了验证。 第1645章 和他谈话的人不但有刘庆山，还有人事处的马处长以及郭长青。 刘庆山开门见山：“肖毅，今天把你叫上来，是要向你宣布一项董事会的决定，因为你两天无故不在岗，已经严重违反了工作纪律，所以董事会决定，暂停你的一切职务，离职反省，停职期间，工资停发。等你的问题查清后再做处理决定，你的工作暂时移交给戴志军，由他全权负责分行的日常工作。” 肖毅一听就懵了，他问道：“我的问题？我什么问题？” 刘庆山严肃地说道：“你的新、老问题都有待进一步调查核实。” “我的新、老问题？请问，我的老问题是什么？”肖毅没有追问道。 刘庆山说道：“这个不用我说，你自己知道。” 肖毅不服气，说道：“我不知道，还清您明示。” “还用我说吗，你过去三年干嘛去了？” “哦，我明白了，您是说我过去三年蹲监狱的事对吗？” “当然。” 肖毅说：“这个问题在法律上已经有了结论，我也将法院重新审理的结果报备给了董事会，对这个结果，难道董事会还有疑问吗？” “这个……我不做解释，我也无权解释，你最好直接去问董事会，我只是宣布董事会的决定。” “那好，请你向董事会转达我的疑问，这个你能做到。” 刘庆山想了想说：“我可以向董事会转达，但有一点请你注意，你无辜外出两天不在岗，而且联系不上你，已经严重违反了中层领导的职业守则，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通讯畅通。” 肖毅看了看马处长和郭长青，说道：“我临时有事外出已经跟总行请假了。” “你跟谁请假了？跟黄炳兴吗？跟他请假已经失去了作用。”刘庆山毫不客气地说道。 肖毅也丝毫不让步，他说：“第一，我跟黄行长请假的时候，他还是滨银总行的行长，第二，我在跟他请假的同时，也跟郭主任和马处长打了招呼，他们两人可以为我作证。” 刘庆山笑了，他看着郭长青和马处长问道：“你们收到他的请假条了吗？” 郭长青说：“没有。” 肖毅看着郭长青，问道：“因为时间紧急，我给你打电话了，你不会忘了吧？” 郭长青说：“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你如果跟我电话请假，我不可能没有印象，肖毅，我知道你具备把黑的说成白的的能力，甚至都可以为自己翻案，但你没有给我打电话这事确实是真的，你翻不了案。” 肖毅一听，郭长青铁定不会承认了，就把目光转向马处长。 马处长抬起头看着他，轻轻摇摇头，说道：“按照要求，中层领导请假是要有书面请假条的，口头请假是不起作用的，平时可以凑合，但真要较真的话……” 第1646章 马处长的话再明白不过的了，平时怎么都行，甚至不请假都行，那是在黄行长在任的情况下，是在别人撼动不了他的情况下，现在，显然天气变了。 肖毅不再为难马处长，她有她的难处，就点点头，说道：“好吧，我遵从董事会的决定，马上回去办交接。” 他说完，没等刘庆山说话，起身就走了出去。 刘庆山冲他的背影说道：“我让你走了吗？太不像话了！” 肖毅心说，我都停职停薪了，还管你什么像话不像话！他这样想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根本没有理会刘庆山说的话。 至此，肖毅感到，董事会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他工作出了问题，而是他背后的靠山出了问题，换句话说，是神秘人路牧辛搞的鬼，他是在逼自己向他妥协向他低头，是在以这种高压的手段逼他交出老胡的东西！ 果然，他刚走出总行大门口，手机就响了，这是他为神秘人特意设置的铃声。 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望着他的司机小陈，便没有往前走，而是从门厅绕到了办公楼后面的职工的车棚，看了看四周没人，他才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 “肖毅，你既然破译了吊坠的秘密，为什么不告诉我？”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这个秘密还是您给我指点的迷津，我就是不告诉您，您也会知道。” “我那是看你太笨，久猜不破，才帮了你一把，说吧，你什么时候把老胡留下的全部材料交给我？” 肖毅说：“我说过要交给您了吗？况且，您不是试图以暴力的手段想抢这些东西吗？” “那是因为我没看出你有任何的诚意，再说，你不给我给谁？难道你还要为一个死去的人翻案吗？” 肖毅冷静地想了想，说道：“您说的这个问题还真得好好想想要不要为他翻案，当我知道他是为了保住什么人才独揽全部法律责任的时候，我还真是有自信为他翻案，毕竟，我的案子就翻成功了。” “肖毅，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呀，我告诉你，我能把你捧起来，就能把踩下去！”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我在您面前如同蝼蚁，作为蝼蚁，我已经交了大运，在别人眼里风光了一年多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我出了恶气，洗刷了耻辱，并且东山再起，我很感激您对我的扶持和帮助，我也很感激您让我从云端重回地面。就在几分钟前，我已被宣布停职、停薪，等待审查。对此，我没有怨言，这些本来就是您给的，现在您把这些拿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完全能接受。” 路牧辛说：“我可以把这些东西重新归还给你，只要你听我的，将老胡的东西交给我。” 肖毅说：“不劳烦您为我的事费心了，老胡的东西怎么处理，我还没有想清楚，等我想清楚再说吧，不过有一点您放心，我是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决定的，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无辜的人，我不想让她受到连累。” 第1647章 “你指的是小青吗，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该明白我一直在赎罪，对于我来说，我何尝不是第二个老胡？事情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最应该负责任的人已经作古，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目前只有我一个了，我不希望你在纠缠这事，何况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肖毅听了他的话就是一怔，难道那个“大头子”已经作古了？ 路牧辛又说道：“那些资料同样跟你没有关系。” “但那些资料可以让我更全面地了解老胡。” “肖毅，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你就不要无中生有了好不好！” 他的口气里带着少有的哀求。 肖毅想了想说：“您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知道，老胡会留下一笔财产，有可能是华尔街某个基金的有价证券，对于这些，我没有兴趣，我只想你把有关那场股灾的资料给我，其它的我无权过问。” 肖毅说：“不瞒您说，我只是仔细看了他留给我的信，您关心的那些资料我只是翻了翻，根本没有时间看，这些，我都原封不动以我的名义重新存在那家银行了，我带回来的只是他做慈善的一些资料和您说的那个基金的有关资料，既然您对这个没有兴趣，那么当下没有您要的东西。” 路牧辛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你也考虑考虑，老胡的个人财产你打算怎么处置。” 肖毅感觉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而是太霸道了，刚说了他不过问，现在又过问了。 “我不会占用一分钱的，我会接着他做的事继续做下去，我还没跟华尔街那边联系，等我弄清全部情况后，我会遵照他的嘱咐，做一些有益的事，甚至为那场灾难中可能找到的受难者予与补偿……而且也应该……” “不可。”路牧辛武断地打断他的话，说道：“虽然有一部分人当年受到冲击，但股市本来就是一个大赌场，风险无处不在，进入的人，都希望赌赢、希望一夜暴富，如果你当年的事对他们进行补偿，大可不必！我敢保证，就是老胡也不会这样交待你去做的。” 肖毅不得不佩服路牧辛的判断力，老胡在信里还真没说让他为当年这些人做什么，只是告诉他多做一些有益的事。 想到这里，肖毅说道：“您不愧跟老胡是多年的朋友，他的确没有这样交待我，只是让我用这笔钱去做有益的事，他一直在帮扶贫困学生和资助山区尊师重教，我会继续为他做这些的。” “那就是好。”路牧辛说：“你我最后做个交易如何？” 肖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果断地说道：“我不会做任何有损于老胡对我信任的事，不会用他的东西做任何交易，等我想明白了，我会给您个说法。但我也有一件事相求。” “请讲。”对方很痛快地说道。 本书扣扣群号925181940，感兴趣的书友可进群讨论。 第1648章 肖毅想了想说：“您给我的一切都可以拿回去，但有一样我希望您不要拿走，那就是宏大公司在滨海的项目，这个项目如果中断，于国于民于双方都不是好事，甚至还有可能引发更大的社会问题。” 路牧辛说：“这个你放心，无论我俩的关系走向何处，我都不会拿你说的这件事当做筹码，跟更不会阻挠宏大在滨海的项目，这是原则问题，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那就好，那就好。” 肖毅说到这里就挂了电话。 既然已被停职，还是要先将工作办个交接。 哪知，他人还没回来，总行关于他的停职停薪的文件就先到了。 商松看着明传文件，都傻了。 与此同时，戴志军也接到了总行临时负责人刘庆山的电话，他撂下电话后，也蒙了。 在电话里，戴志军并没有说明为什么对肖毅停职停薪，他只是在电话里通知戴志军行里的决定。 戴志军隐约地感到，随着黄行长的离去，将会引发滨银人事上震动。 他走出办公室，正好看见商松手里拿着总行刚传过来的文件上来。 戴志军盯住他手里的文件，说道：“接到通知了？” 商松点点头，进了戴志军的办公室。 戴志军接过文件看了看，他说：“就因为肖行外出两天中断了通讯联系就被停职甚至停薪？至于吗？” 商松说：“我也想不明白呢，感到不真实。” 戴志军说：“肖行长回来了吗？” “没有。” “你给司机打电话问下。” “好的。” 商松说着，就掏出手机给小陈打了电话，小陈接通后说道：“商主任，有事？” “你和行长在一块吗？” “是的，我们马上到单位。” “好的。” 商松挂了电话，说道：“回来了。” 戴志军一听，便走出办公室，他本想下楼去接肖毅，但他的手刚要触碰到电梯按钮的时候，他停住了，说道：“还是在这等吧。” 商松对此到没有过多的想，他在电梯间来回走动了两遍，想说什么，面对着有可能成为一把的戴志军，他收回了想说的话，此时，一定要谨言慎行，说不定哪块云彩爆炸，哪块云彩下雨？ 很快，电梯的按钮就亮了，数字在一层一层地递加，直到不动。 电梯门打开，肖毅走了出来，他赫然发现戴志军和商松站在门口处，就奇怪地问道：“你们出去？” 戴志军说：“我们在等你。” 肖毅想到小陈接到的电话，料到他们已经知道了消息，就说道：“到我办公室来吧。” 商松打开办公室的门，肖毅和戴志军走了进来。 第1649章 戴志军不等肖毅开口，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将包放在桌上，转身看着戴志军问道：“是不是接到总行的电话了？” 戴志军说：“是的，我现在还懵着呢。” 肖毅表现得倒是很淡定、沉着，他说：“是我违反了总行请销假制度，没关系，你在分行也是元老级的领导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会让分行再上一个台阶的，我离职后，如果有用到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 肖毅又转向商松，说道：“通知班子成员开个会，我跟大家说声，顺便告个别。” 商松点了一下头了走了出去。 事发突然，戴志军此时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他说：“即便是违反了总行的请销假制度，也不至于停职还停薪呀？” 肖毅苦笑了一下，说道：“至于。” “是不是跟黄行长离职有关……” 肖毅摆手不让他说下去：“不要妄议总行的决定，我这种人，早就应该被除名，总是惹麻烦，领导也是忍够我了，我也知足了。” 戴志军说道：“什么叫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在滨银是太少了！自从你重新工作以来，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我承认，你重新回来上班，大家背后是有些猜忌很传言，但是你用实力很能力再次证明你就是滨银之星，滨银之星就是你……” “行嘞，你就饶了我吧，以后这种话可是不能公开讲的。我先收拾东西。” 戴志军说：“没必要这么急吧？” 肖毅说：“也没必要不急，我早点离开，你们好早点投入工作，有关工作上的事等我在会上公开讲吧。” 戴志军点点头，看着他走进里间，他跟也不好，不跟也不好，就说道：“用我帮忙吗？” 肖毅在里面说道：“不用，里面几乎没有我的私人用品。” 戴志军不由得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不但朝向好阳光好，而且干净整洁，就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毕竟是刚装修过的。 他抚摸着梁红波、肖毅用过的办公桌，在心里思忖着，自己能不能有幸进驻这个办公室？ 肖毅很快出来了，他手里捧着的所谓的私人用品，就是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包括毛巾什么的，他说：“其实这些也不是我花钱买的，但这些你用不着，一会扔掉就是了。” 他说着，这才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将一些自己的东西拿出放在办公桌上。 戴志军不好看着他收拾东西，就说：“我让商松过来帮你。”说着就走了出去。 这时，商松进来了，他见肖毅这么快就开始收拾东西，有点不知所措，说道：“您真的要走？” 肖毅笑了，说道：“你文件都接到了，不走留在这干嘛？” 商松没话说了。 转身出去，一会就拿了个纸箱进来。 肖毅说：“没必要，一个提兜足够了。” 这时，石峰进来了，他一看肖毅在收拾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说道：“我来帮你。” 不知为什么，石峰这句话让肖毅喉咙有些发紧。 商松知道肖毅跟石峰的关系，他说道：“我去会议室看看人到齐没有。” 望着商松走出去的背影，石峰小声说道：“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说：“很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要多加注意，现在想想，把你弄上来，还是件高风险的事了。” 石峰说：“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我辞职，凭你我的本事，到哪儿都有饭吃，干嘛要在这一个地方吊死？” 第1650章 肖毅听了石峰这话，就严肃地说道：“别瞎说，辞职这事绝不能意气用事，如果老黄不辞职……” 肖毅本想说，如果老黄不辞职，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他之所以没有说出这话，是因为他突然想到，此次事件，跟黄行长辞职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但关系不太大，即便黄行长不辞职，路牧辛也会给滨银施压，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能捧你也能踩你！ 当然，如果肖毅屈服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肖毅忽然笑了。 石峰奇怪他居然还笑得出来，问道：“你笑什么？” 肖毅说：“你想想，我出狱的第一天在街上碰见你的情景，那个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想到我还能官复原职，还能把你从分理处要上来，甚至到了今天这个岗位，所以，知足吧，我已经很幸运了，不能太幸了，如果一直这样幸下去，说不定我最后会迷失了自己。” “哥，我就佩服你这一点，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肖毅说：“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虽然你恭维了我，有几句话我还是要嘱咐，无论我在还是不在，你照常工作，不要有任何为我打抱不平的言语，咱兄弟的情分不是表现在话语上的，黄行长走了，总行有波动，同理，我走了，分行也会有波动，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工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管谁当这个分行长，都爱用那些是非少、工作肯卖力的人。” 石峰点点头。 肖毅又说：“还有，切记不要扎堆议论任何事，尤其是关于我这件事，如果你想为我发几句牢骚，可以私下来找我，咱们一边喝酒一边骂他八辈祖宗都行，但在公开场合不要发表任何言论，总行对我这样的处理，无论是对还是错，都不是你可以评判的，千万记住。” 石峰低下头：“我知道了。” “你回去工作吧，我马上要去开会。” “那你……”石峰看着，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肖毅冲他摆摆手，说道：“有事私下联系。” 石峰走出去之后，肖毅的大脑有了片刻的空白，他发了几秒的呆后，拿着工作日志本走进会议室。 推开门才发现，人员已经到齐，就等他了。如果是往常，商松会通知自己人到齐了，但今天他显然是有意不对他做这样的通知。 肖毅环顾了一下全体成员，笑着说：“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再赘述了，我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我补台和帮衬。现在我就将手头正在进行的工作跟大家简要交待一下……” 会议很快就进行完了，前后也就是十分钟。 肖毅合上日志本，他说道：“我该交待的工作都交待了，下面，由主持工作的戴监事长给大家布置工作，在这之前，我请求退席，在我退席之前，我对大家有个要求，就是谁都不许出这个门，你们继续研究工作。”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拿起本子就往出走。 所有人的都站了起来，由于肖毅有言在先，他们都挪动了一下脚步，但没有出门相送。 第1651章 退席，是人生的灰暗时刻，谁都不愿意自己这个时刻被人注目。 戴志军示意商松去送肖毅，商松便追了出去，但却被肖毅用手势拦住。 肖毅严肃地瞪视着他，直到商松站住不动。 回到办公室，肖毅换下工作服，穿上自己的衣服，随后将放在办公室的一套工作服连同刚刚换下的工作服塞进装有自己生活废品的袋子里，一同扔到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他只带走自己的日志本，拎着电脑包，走出办公室。 来到一楼后，小陈没有像往常那样听到他的脚步声跑出来。 他很高兴小陈没有出现，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楼。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做了一个动作，掏出手机，扣除里面的两张电话卡，伸出手，潇洒地一扬，这个单位配备的工作手机就落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随后，他大步走出大门。 他知道，此时背后的办公楼若干个窗口处，指不定有多少眼睛在看着自己。 来到大门口，他稳稳地站住，冲着一辆经过的出租车，潇洒地一招手，出租车就停在了他面前，随后，这辆出租车载着他扬长而去。 这是他留给滨银分行同事们最后的画面。 途径通讯器材商店的时候，他下了车，给自己买一款最新型的华为手机，又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他将单位配发的那个电话卡让工作人员剪毁后，被他分别扔到了大街上两个垃圾桶的里。 至此，他跟滨海银行没有半毛关系了！ 走在大街上的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种轻松，来自于他从云端回落到地面，内心感到无比的踏实，自己的命运，终于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在刚出狱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那个时候，委屈、不公、屈辱占据了一切，他想做的就是重回银行，东山再起，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打了老胡给的那个神秘电话。 一切恍如昨日，但他不后悔。 人啊，你不能用此时此刻的标准去衡量过去的行为，如同孩童的时候，你打不过一条恶狗，现在你长大了完全有力量打败恶狗，这个时候也不要为当初被恶狗追着跑而感到难堪和羞愧。 走到当初遇到石峰的那条路，肖毅来到路边的小街心公园，他给管忠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肖毅告诉管忠自己离开滨银了，嘱咐他万事小心，谨慎对待生意上的事，他再也帮不上他什么了。 管忠在电话里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昨天去接你回来的路上，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回到家怎么也睡不踏实，从你们的谈话中我就有预感，没想到这快就验证了我昨晚的不踏实。” 肖毅说：“那这家伙，有预感不告诉我，我说你一路都没说话，原来是怎么回事呀。还有，你公司不是正缺财会人员吗，我准备关闭公司，吕会计可以了无牵挂地去你那里上班了……” 第1652章 管忠一听，急忙说道：“别别别呀，我可用不起她，她来了，我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再说了，你没必要关掉公司，虽然你不在银行了，但银行的资源还在呀。” 肖毅说：“恐怕你对自己说的话都不太相信吧，如今，人走茶凉，我不在银行干了，跟人家是不对等的，人家干嘛还来找我做评估？” 管忠无可辩解，世态炎凉的事，他经历的太多、太多了：“那公司必须要关了？” “必须关，而且而且说关就关，我之所以跟你说，就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那好吧。”管忠说：“公司是你的，你做主，至于吕会计你不用操心，有我老管接着呢，倒是兄弟你……” “我你就更不用操心了，你把吕会计安置好就行，好处是自家人用着贴心，坏处是你从此就没有花心的土壤了。” “得嘞兄弟，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这样的人，哪还敢花心呀，想都不敢想” “哈哈。”肖毅笑后又说道：“估计有吕会计在你身边，别说花心，你连拍拍脑门发热的机会都没有，她会替我约束你的。” “啊？原来你关公司是这个目的呀？”老管有了“上当受骗”的感觉。 “当然不是，只能说是一举两得。”肖毅说道：“对了，小院的事进展得如何？” 管忠说：“进展得很顺利，围墙加固和修补已经完成，木窗的修复也差不多了，现在正在给屋里做防水和加固，完后开始内部吊顶、粉刷，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即便不天天到场，有二叔盯着也没问题，你的事我帮不上忙，我能办的事尽量给你办好，你就放宽心别再惦记这事了。” 肖毅听了这话心里很感动，说道：“你多找几个人，赶紧把活儿做完，我的心就踏实了。” 管忠说：“这种活可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修修补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跟绣花没什么区别，你放心吧，这点活儿我肯定给你干漂亮了，你只管操心自己的事吧。” 肖毅说：“好吧，有什么事你及时跟我联系。” “没有什么可找你的，这点活儿我再不能对付，我还干什么工程啊？” “吃吧，小心扇了舌头。” 结束了管忠的电话后，肖毅又给吕淑萍打了过去，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 吕淑萍感到很惊讶，她说：“你又犯了什么错误？” 肖毅苦笑了一声说道：“像我和老管这样的人，哪还敢犯错误呀——” “没犯错误，为什么被……被单位……”吕淑萍实在说不出“开除”两个字。 肖毅说：“这些你不要问了，单位内部的事你不懂，我也没法跟你解释。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把正在做的业务做完，没做的就不要做了，该退钱退钱，给他们推荐到别的公司，尽快去行政审批中心注销公司。” 第1653章 “用得着这么急吗？” 肖毅说：“不是用得着用不着的事，是必须这样做。” 吕会计想了想说：“我建议你最好留下这个公司，你看你现在也没工作了，找工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合适的，留下公司至少你每个月还会有进项。” 肖毅说：“我光棍一人，花不着什么钱，再说我又不是一穷二白，就目前手里的钱，一两年之内不工作也没问题，听我的，最近一两天就去注销公司，另外，把咱们公司门上贴个转让通知。” 吕淑萍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说道：“好的，我马上去做这些，等把手里的业务了结清后，再跟你报账。” 肖毅说：“报账的事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吕淑萍又说：“你没有工作了，肯定要用钱，我一会看看我手里还有多少都转给你，另外，你看咱们这个门店多少钱转让合适？” 肖毅说：“无论你手里有多少钱，咱俩都一人一半，这是原则问题，我没有钱了可以跟你们两口子去借，这是咱俩合作的前提条件，你千万不要都给我。还有就是转让费的事，这个你做主，我不了解行情。” 吕会计说：“马上快到国庆节了，这个时候门店应该好转让，我先了解一下行情，有消息再告诉你，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好的。” 肖毅挂了吕淑萍的电话后，他很想给谭青打个电话，但最终没打，他在自己没做出最后的决定前，不想打扰到她。 给吕淑萍打完电话后，为了让自己耳根清净，肖毅就将这个私人电话卡卸了下来。眼下他要全力处理老胡的事，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捋清一切，然后决定。 之所以卸下电话卡，是他感到很快就会有一拨电话风暴袭来，他不想跟每个人重复解释同样的话。 他小心地将自己私人电话卡塞进驾驶本里，随后起身朝家走去。 回到家，他从保险柜里拿出老胡的那些文件资料，装进电脑包，随后找出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塞进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带上出差该带的所有东西，便走出家门。 上次出差遇到事，他才感到拉杆箱的不方便，不如双肩包背在身上方便。 一架银色客机，从机场跑道上经过一段急速加速后，猛然抬起头，凌空而起，呼啸着冲向蓝天，载着肖毅，向南方飞去。 再说吕淑萍，接到肖毅关闭公司的电话后，职业的敏感让她突然警觉起来，她想起管忠入狱期间她在娘家给亲戚的企业当主管会计期间，就曾遭遇过有关部门的突查。 以防万一，她快速将文件柜里的账目连同以往客户的存档资料装进一个大纸箱里，用胶带封好后，搬着这个大纸箱来到王悦的旅行社。 王悦自从怀孕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滨海分公司，很少回省城了，公司实行联网办公，业务也都是公开透明的，这样就减轻了她两地跑的辛苦。 吕淑萍抱着纸箱进来的时候，悦悦正在忙，国庆节快到了，旅行社也繁忙起来。 “嫂子，手里拎的是什么好东西？”王悦笑着问道。 第1654章 吕淑萍说：“我拎的东西都是宝贝，这个箱子暂时先放你这，最好先给我锁起来，我有事出去一趟。” 王悦接过纸箱，放在自己座位旁边，说道：“什么宝贝还让我锁起来？” 吕淑萍说：“你不锁也行，但你保证不能给我弄丢了。” 王悦笑了，说道：“那我还是给你锁起来吧，我们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 吕淑萍笑了，她走出旅行社，回到公司，打印了两张转让告示，贴在玻璃窗和门最显然的地方，然后带上公司的营业执照以及公章等文件，直奔行政审批中心而去。 悦悦忙完手头的业务后，这才想起吕淑萍放在这里的纸箱，她让店员小倩将这个箱子锁进柜子里，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老白怎么还不来，我都饿了。” 小倩笑着说道：“姐，你上午加过餐了，怎么又饿了？” 悦悦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这个……你不懂。” 小倩说：“我懂，是不是小小悦饿了？” 悦悦笑了，说道：“但愿他不是个大肚汉。” 小倩神秘地看着她的腹部，说道：“你知道怀的是男孩了？” 悦悦说：“还不到知道的时候，现在还小呢。” 小倩好奇地伸出手，她刚想去摸悦悦的肚子，一个声音传来：“不许摸，小心咬你头。” 小倩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手，她回头一看，是白宗俭笑呵呵地进来了。 “才这么小就开始护着，我看白总很快就会从宠妻魔变成宠娃魔。” 悦悦说：“倩，你先去吃饭，我等你回来再去吃。” “好，我给你们腾地方。” 小倩出去后，白宗俭收起笑，问道：“合顺公司关门了？” 悦悦不假思索地说道：“刚才管嫂搬来一箱子东西让我给她锁好，她是不是吃饭去了。” 白宗俭知道王悦没明白他话的意思，说道：“我看见他们公司门上贴着转让的告示。” “啊？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去看看。”王悦的脾气就是这样，风风火火。 白宗俭说：“不用去，我拍了照片，你看看。” 王悦一看，立刻皱起眉，说道：“怎么突然要转让？我给管嫂打电话。” 白宗俭按下她的手，说道：“店里没人，上锁了。” 王悦看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样，我给老肖打个电话。” 白宗俭说着，就掏出电话，拨了肖毅的手机，却传来“您拨叫的用户已经关机”的提示。 他一怔，继续拨，仍然关机。 白宗俭也皱起了眉头，他给肖毅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又给石峰打电话。 石峰接通电话后，才跟白宗俭说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白宗俭惊呆了，半天才问：“肖毅人在哪儿？” 石峰说：“他开完办完交接后就走了，不让任何人送他，自己打车走的。” 第1655章 “好，我知道了。” 白宗俭挂了电话后，又拨了肖毅手机号，仍然是关机，他就将电话打给了王川。 王川只知道前两天黄行长辞职的事，肖毅的事他目前也不知道。 王川让白宗俭去肖毅家看看，他可能在家。这个时候，他能去哪儿？ 白宗俭跟王悦说，让她自己解决午饭，他拿起车钥匙匆匆走了出去。 白宗俭疑窦重重，他不相信滨银能以通讯不畅为借口将肖毅一撸到底不说，还做出停薪的决定。 难道仅仅是因为黄炳兴辞职？他过去的竞争对手要报复？ 他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来到肖毅家所在的小区，他顾不上找车位，直接将车停在肖毅门前的路中央。 敲门，没人应声。 白宗俭扒着窗户往里看，从窗帘的缝隙中，他看见客厅里没人。 这时，一个大娘走过来，说道：“你是来找小肖的？” “是的大娘，您看见他人了吗？” 大娘说：“我看见他背个大包走了，好像要出差。” 白宗俭想了想，说道：“好的大娘，谢谢您，我说打电话他怎么关机，可能在飞机上。” 白宗俭回到旅行社，王川也在。 他便将去肖毅家的情况跟王川说了。 王川看了看表，说道：“有可能是在飞机上，不然他是不会关机的。” 白宗俭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说道：“你给郝东奇打个电话问问？” 王川不相信郝东奇知道肖毅的去向，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连咱俩都没告诉，估计东奇也未必知道。” 对于王川的不紧不慢，白宗俭有些着急，说道：“知道不知道也得等问了郝东奇后才能确认。” 王川想了想说：“反正这事也瞒不住，我问问东奇也无妨。” 王川说着就给郝东奇打了电话。果然如他所料，郝东奇根本就不知道肖毅被停职停薪的事，更别说知道他去哪儿了？ 无奈，王川挂了电话，他冲白宗俭摇摇头。 白宗俭又让王川给肖毅父母打电话，王川不停地摇着脑袋，说道：“他绝不会回家，更不会把这事告诉父母，这小子到底去哪儿了？他就不知道咱们担心他吗？” 王川和白宗俭担心肖毅，郝东奇也担心，他中午没有应酬，正在陪金总在食堂吃饭。 见他忧心忡忡地从外面回来，金总就问：“刚还好好的，接了个电话怎么就忧心忡忡了？” 金总不是外人，郝东奇就将肖毅被停止停薪的事以及目前联系不上肖毅的事跟金总说了一遍。 金总听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怎么说，滨海银行也算是民营中排得上号的银行，至于把一个功绩卓著的金融领域里的天才赶出银行吗？” 郝东奇说：“是啊，不过肖毅到底有什么紧急的事，在新老交替中离岗两天，还中断了通讯联系？” 金总想了想说：“他会不会遇上什么难事了？” 郝东奇说：“我、王川，还有老白，我们是他最近的人，他如果有难事，不可能不跟我们说。” 金总摇摇头：“你不能这么认为，小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有可能他这次就真的不跟你们说。如果他是因为坐飞机才关了手机，那么有可能他去南方了。” 第1656章 “您怎么知道他去了南方？”郝东奇看着金总问道。 金总说：“你忘了，他有个朋友在特区，前不久去世了？” “哦，您说的是这个呀，这个我知道，那个朋友是他初恋女友的父亲，后来跟他成为忘年交，可是这位老先生已经安葬完毕了呀？” 金总说：“你说得没错，这位老先生我也认识，当年我们是在南方认识的，都是内地来的，后来他留下在了特区，我就回来了，老先生之前还让小肖给我带回一封信，你不知道？” 郝东奇眨巴着眼睛说：“这个他没跟我说起过。” 金总点点头，说道：“这不怪他，那次他从特区回来后就来了，你出差了，过后他没跟你说是因为你用不着知道。” 郝东奇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跟我说的目的不止是因为和我无关，这和他为人有关，他善于保守朋友的秘密。” 金总点点头，说道：“你刚才说邓先生是他初恋女友的父亲，那他去南方就更不难理解了。” “但是您在不知道这一情况之前猜测出他去了南方，那就说明，他不是因为初恋去了南方，据我所知，他跟初恋不大可能了。” 金总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没想到你还很睿智，我的确不是因为他的初恋判断出他有可能去了南方，我之前知道，他为了一个狱友，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发生在南方的那场股灾。” 郝东奇就是一怔。 金总随后说道：“当年我不算亲历者，但也不是局外之人，我亲历了邓先生是怎么由万贯家财赔得连裤衩都不剩的过程，你想，局外之人的我，都意识到了小肖在干什么，那些当年的始作俑者们，是不是一触就跳？” 郝东奇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说：“您的意思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才落的被停职停职？” 金总冲郝东奇伸了伸大拇指，说道：“聪明！” “那他岂不是以卵击石？” 金总思考了一下说：“可以这么说，毕竟当年的事是由某个高层面人发起的，到现在这些人虽然日薄西山或者驾鹤西去，他们的权威在某个范围内还是存在的，小肖不贪不贿，别人想制裁他找不到借口，所以才以他中断通讯为借口办了他。” 郝东奇出奇点点头，肖毅的品行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金总又说：“你听说过哪个单位明文规定，中层领导因为通讯不畅要被开除处理？没有吧，可能会做出硬性要求，但不会因此被开除。之所以找出这样的借口，我怀疑有两个意思，一是这个借口伸缩性强，可有可无，二是有可能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给他施压。” 听到这里，郝东奇问道：“您根据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1657章 金总微微吁出一口气，说道：“你忘了，有一次喝酒，他说自己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才得以官复原职？仔细想想，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民营银行，也不大可能接受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的，何况他还是在单位犯的‘罪’，但滨银就这么做了，前脚把他送进监狱，后脚出来后官复原职，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在内心打个问号的，他凭什么就做到了，难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郝东奇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是觉得，王辉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定是有短处握在肖毅的手里，只要肖毅拿出来，就够王辉喝一壶的，王辉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同意他回来上班的。” 金总说：“你说得没错，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我认识小肖后特别是知道了他的故事后也是这么想的，他有一次还跟我探讨该不该起诉王辉，但随着我对小肖的了解，我不认为王辉在里面起了多大的作用，王辉是绝不可能希望他回去上班的，他恨不得小肖死，再说，王辉充其量是个副行长，他能做这个主吗？” “所以？”郝东奇问道。 “所以，我分析他有另外某种神秘关系，极有可能来自他那个生死之交的狱友，如果真的是那个狱友，那么，很自然就和当年南方发生的事连在一起了。” 虽然郝东奇不大能听懂金总的话，但他有些相信金总的分析，这是源于多年对金总个人魅力、能力的崇拜和信任。 “那您说，他这次再次失联是不是还是因为这事？” 金总说：“这个我不好下定语，毕竟我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我观察分析的结果，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我说的原因被开除，那他眼下最想办也是最该办的事，就是继续他的调查。”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郝东奇紧张地问道。 “这个应该不大可能，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当年那些人不是日薄西山就是驾鹤西去，虽有余威，但不至于以身试法，玩玩暗招还是可能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唉，他不该再有劫难了——”郝东奇感慨地说道：“金总，既然你这么了解他的事，您能不能帮帮他？” 金总叹了一口气说：“帮他不难，最起码咱们鼎华接着他，但关键是要找到他人啊——” 晚上，在政府招待所一个雅间里，白宗俭有些坐卧不宁，他不时地看着表。 服务员进来后问道：“请问，什么时候给您上菜？” 白宗俭看了看表，说道：“再等几分钟，朋友到了就上。” 服务员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雅间的门打开，苏天鹏乐呵呵地进来了。 白宗俭赶忙起身相迎，冲苏天鹏伸出了手，说道：“打扰苏部长了。” 苏天鹏说道：“都是朋友，谈不上打扰，你要不是说有急事，我真抽不开身，明天上午省里的现场会在滨海召开，事太多了，快忙不过来了，明天几位领导的重要发言稿我还要亲自过过目，还有几家媒体提前到了，晚上还要陪他们，不过我让两位副部长陪记者了，一会过去敬敬酒，陪他们坐坐。” 白宗俭说：“我知道您肯定忙，为了不过多浪费您时间，我提前点了几个菜，咱们边吃边聊。”白宗俭说着就示意服务员上菜。 第1658章 苏天鹏看了看问道：“就咱俩？” 白宗俭说：“就咱俩，因为事情有些紧急，我就单独来见您了。” 苏天鹏一听，立刻收起笑容：“出了什么事？” 白宗俭刚要说话，这时，服务员进来了，将白宗俭事先点好的菜端了上来。 苏天鹏看着端上来的菜品，知道白宗俭是用心点的菜，待服务员走出去后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肖毅失联了，也可以说失踪了。” “失踪？”苏天鹏愣住了，随后问道：“为什么？明天的会他是要参加的！” 白宗俭就将他知道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苏天鹏用手拄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是不是你们大惊小怪了？兴许过几个小时就能联系上他了。” 白宗俭说：“已经过去了九个钟头了，他的手机还是关机。” 苏天鹏一听，立刻掏出手机，拨出肖毅的号码，果然是关机的声音。他诧异地问道：“难道就因为黄炳兴辞职，他就遭受如此待遇？” 白宗俭说：“我想是的。” “我不这样认为，即便这个刘庆山对肖毅有成见，或者是想打击黄炳兴的人，也不至于如此露骨吧，毕竟他只是主持工作，还没有得到董事会的正式任命，再说行长不管人事，人事上的事董事会说了算。” “您说的这些都对，但情况就是发生了，对肖毅的处理决定就是董事会下的文。” 苏天鹏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需要我做什么？” 白宗俭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跟您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给谭市长打了电话，谭市长手机一直在忙，根本打不进去，我才直接来找您了。” 苏天鹏说：“谭市长下午临时请假回京都了，好像家人生病住院了，不过她表示明天的会一定按时参加。” 白宗俭说：“我找您不光是告诉您肖毅的事，其实我是想让您给谭市长打个电话，问问她知不知道肖毅的去向。我没有打通她的电话也好，您说我上来就问她肖毅的事太不礼貌，也太冒失，所以才来找您。” 苏天鹏笑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想到要问谭市长？” 白宗俭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觉得肖毅喜欢谭市长，而且他们私下关系也不错，所以就、就……” 苏天鹏说：“没什么冒失不冒失的，他和谭市长的确私交不错，我就曾极力想促成好事，可是人家两人根本不着急，好像没事人似的。” 白宗俭说：“谭市长怎么个心思我不知道，也不敢妄自揣测，但是肖毅很喜欢她，虽然他从未口头承认过。” 苏天鹏说：“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 “那您……能不能找个什么借口给谭市长打个电话，婉转地……婉转地问问？” 苏天鹏说：“现成的借口，不用找，肖毅是她督导组成员之一，我马上给她打电话问下。” 苏天鹏说着，就拨通了谭青的电话，没想到谭青二话不说就挂了。 苏天鹏略显尴尬，随后说道：“她一定是在有事，一会就会给我打过来。” 白宗俭连忙拿起筷子，说道：“为了节约时间，咱们边吃边等。” 苏天鹏刚吃了一口菜，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谭青，就跟白宗俭说道：“打过来了。”随后接通了电话：“谭市长，是不是正在忙？老人怎么样？” 谭青说道：“刚进了icu，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忙这事。” 苏天鹏说：“对不起，明明知道你在忙活老人的事，还得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眼下我有空了，您有事就说，是不是明天上午开会的事？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了。” 第1659章 “我不是因为这个给你打电话，是有个私人问题想问你，今天肖毅跟你联系着吗？” “没有，我们有两三天没联系了，出什么事了？” “呵呵，没出什么事，我今天怎么也联系不上这小子了。” “联系不上？”谭青显然不相信，说道：“您打他办公室电话了吗？” “该打的电话我都打遍了，你是最后一个。” “那他去哪儿了？没跟单位请假吗？” 苏天鹏感到谭青是真的不知道肖毅的事情，就说道：“他被单位停职停薪了。” “啊？”谭青大惊：“这次是因为什么？” 苏天鹏说：“据白总讲，是因为之前肖毅出差两天，手机通讯中断，还说他没有请假，其实他跟黄炳兴请假的同时又跟人事处和行总办主任请了假，但是在电话里口头请的，没有写请假条，所以视为无效请假。” “黄行长怎么能这样对待他？没功劳还有苦劳呐。”谭青不满地说道。 苏天鹏说：“跟黄行长没关系，他在两天前已经辞职了。” “啊？为什么？” “我听市金融办的人说他是因为家属生病，要陪家属寻医问药。” “就这个原因？” “公开的原因就是这个。” “所以，他们就对肖毅下手了？” “应该跟黄炳兴辞职有直接关系。” “那他也不应该玩失踪啊，可以为自己申辩，甚至可以跳槽，为什么要失踪呀？” “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但他就是联系不上，这样，不过多占用你的时间，你一旦有他的消息就告诉我，好吧？” “没问题。” 挂了谭青的电话，苏天鹏说：“看来，谭青知道的还不如你、我多。” 白宗俭说：“是的，我听见了。” 苏天鹏忽然问道：“他是不是回父母家了？” 白宗俭摇摇头，说道：“没有。” “你问过他父母了？” 白宗俭说：“他是个孝子，绝不会让父母知道的，所以我们大家才判定他失踪了。” 苏天鹏说：“如果是失踪，他也是主动失踪，主动失踪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 白宗俭说：“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主动失踪？” 苏天鹏说：“你刚才不是说他让公司合作者尽快注销公司吗？” “是的。” 苏天鹏说：“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他是主动失踪，如果明天再联系不上他，咱们再想办法。” 白宗俭点点头，说道：“只能如此。” 第1660章 苏天鹏跟白宗俭交流了一会后，便告辞了。 白宗俭将没怎么动筷的饭菜打包，带回旅行社，这几天悦悦的旅行社很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许多上班族都是下班后才来社里咨询国庆节出游路线的，三个人每天都忙到很晚，顾不上吃饭是常有的事。 他两手拎着两大包餐盒走了进来，意外看到了田妮在帮悦悦打字，悦悦在身边看着她。 “呦呵，来帮手了，正好，我给你们带回晚餐了。”白宗俭说着，将两大包餐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王悦说：“正好，这会儿没人来了，赶紧吃饭。”王悦说着，就去打餐盒，一看有一盒基围虾，她似乎发现了问题，问道：“我说老白，这些该不会是你们吃剩下的吧？” 白宗俭说：“你要明确一个问题，凡是不直接入口打包回来的都是剩的，只有大厨直接出锅入你口的才不是剩的。” 田妮敲完最后一个字，说道：“悦悦，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误入白总的歧途，原来在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上，你的功力远不如人家。” “哈哈。”悦悦大笑，说道：“还是你这个娘家人护着我。” 欣春悦另一个合伙人吴春静这时说道：“田记者啊，亏你护她的这份心，当着咱们的面某悦假装头脑清醒，一转身特别是面对某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傻白甜，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别替某悦操心了。” 白宗俭正在帮助王悦将所有的餐盒摆好，说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给菩萨烧香？” “哈哈。”吴春静大笑，说道：“你们吃吧，我得回家喂孩子了。” 王悦拿起一盒基围虾和另外两盒饭菜，说道：“你带上回家吃。” 吴春静也不客气，接过来就跟田妮和白宗俭告别走了出去。 小倩吃完也走了。 屋里，只剩下田妮和王悦夫妇两人。 田妮放下筷子，问道：“白总，肖毅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了？” 王悦说：“是我告诉她的，没想到她听说后就赶回来了。” 田妮说：“我不是因为他才回来，是正好有别的事才回来的，你总是胡乱解读。” 王悦一听，就冲她做了鬼脸。 白宗俭知道田妮对肖毅的感情，他就将黄炳兴辞职肖毅外出手机没有通讯信号的事，跟田妮说了一遍。 田妮说：“滨银怎么能这样对待他？这是典型的清/君侧！” 王悦一听，拍着田妮的肩膀，说道：“姑娘，息怒，你这样为他担心，可惜他没有福气啊——” “去你的，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田妮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白宗俭说：“事已至此，咱们束手无策，滨银就是真的搞清/君侧，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干看着。” “关键是咱们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是否安全？白总，这个人也真是的，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有必要玩失踪吗？” 在朋友面前，田妮毫不掩饰她对肖毅的担心。 第1661章 白宗俭安慰道：“目前来看，他的人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肖毅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分析，他有可能遇到了别人不能帮他解决的问题，这个人，自从出来后，我就感到他哪儿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总感觉他有很深的心事瞒着我。” 白宗俭说的这些，田妮是体会不到的，她也无法体会，以前的肖毅她是不了解的。 田妮看着白宗俭忽然说道：“白总，难道咱们只能干等吗？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到他？” 白宗俭摇摇头，说道：“没办法，他是存心要失踪，主动权在他手里掌握着，咱们是被动的，他不想跟咱们联系，咱们什么招儿也没有。” “在他周围的人中，就没有一个让他放不下的人，比如……谭市长？”田妮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 王悦赶忙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肖哥跟谭市长那是工作关系，他们不太可能走到一起，再说……” 田妮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不用为他辩解，这是好事，他们很般配，何况，我看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你看见过？你看见过他们怎么了？”王悦问道。 田妮略显尴尬，说道：“你是过来人，你懂的。” 王悦看着白宗俭，又看着田妮，说道：“难道……你看见他们、他们亲热了？” 田妮点点头。 “不可能吧，他们亲热能让外人看见？” 田妮说：“请你不要质疑我，我看见就是看见了，在合顺公司，隔着玻璃……”田妮不再往下说了。 王悦也不再问了，有情的一对在一起，难免不顾时间地点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才离开滨海的？” 当着白宗俭，田妮不好承认什么，她说：“王总，现在不是在说我——” 王悦还想说什么，白宗俭拦住了她，说道：“小田不想说的话你就别逼她说了。小田，你呀，安心上你的班，这头只要肖毅一有消息，我立马告诉你。” 田妮急了，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某位市领导知道他的去处？” 白宗俭摇摇头，说道：“我给她打过电话，她根本不知道发生的事，这两天她也没在滨海，她家有人生病回京都了，明天赶回来开会。” 王悦看着白宗俭故意说道：“谭市长是不是该回原单位了？” “是的，明天现场会开完后，她就会打道回府。” 王悦看着田妮。 田妮没有接他们的话茬，而且站起来说道：“我该回去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白宗俭说：“我们送你吧。” 田妮背起自己的包，说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王悦和白宗俭站在门口，目送着田妮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王悦转回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妮子还没死心。” 白宗俭说：“你今晚说对了一句话，你肖哥没有福气。” 第1662章 “唉——”王悦叹了一口气说道：“谭市长也是个优秀的女子，如果她能做我嫂子，我也是没有意见，但我总感觉他们的关系没那么亲密，而且肖哥很少提及到她。” 白宗俭说：“不把恋人挂在嘴边，只能说他是装在了心里。” “你的意思是他和谭市长真的有可能？”王悦问道。 白宗俭说：“你没听刚才小田说的话吗？她看到他们亲热了。” 王悦点点头，说道：“是啊，所以这小妮子受伤了，尽管受伤，依然惦记，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发出了那句感叹。” “你怎么想起给小田打电话了？” 王悦说：“是她问我有什么好的短途旅游路线推荐一下，国庆节她除去值班，可以有三天假期。我就跟她说了我肖哥的事，她一听就急了，没想到马上就回来了，嘴上说不是因为肖哥，实际上就是不放心，多情的女子啊，去省台这么长时间都没谈一个，多情总为无情苦，无情却被多情伤，唉——” 就在王悦为田妮伤神的时候，田妮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街上，她掏出手机，不由地拨打了肖毅的电话号码，里面传来“您拨叫的用户已停机”。 这是他的工作电话，她又拨了他的私人电话，是关机的声音。 她实在想不通，肖毅为何失踪，难道仅仅是因为被停职心里委屈吗？ 一直以来，肖毅对她都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他隐忍、坚韧、努力、上进，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这是一个人难得的宝贵品质。 爷爷就经常告诫她，那些吊儿郎当、得过且过、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的男孩子，不能搭理，最好离远点，这些人有可能一辈子都没出息。只有那些肯努力、知道自己该要什么的人，才活得精彩，哪怕他从事的是最不起眼的职业，也会比别人更出色。 她是在肖毅刚出狱的时候认识他的，可以说，在肖毅的身上，有着爷爷说的这些特质，也可能正是伴随他身上的那种深沉、忧郁的气质，让她钟情，让她心疼。 那个时候，她从不认为肖毅的历史什么不好，恰恰是他的人生阅历丰富了他的魅力；她也不认为年龄是他们交往的障碍，这正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特质。 于是，这个腼腆、安静的姑娘，主动追求肖毅，虽被他拒绝，但她并不死心，反而加重了心中的爱恋，只是，那次偶然看见他和谭青，才让她彻底放弃了内心的坚持。 但是，当听到曾经爱过的人再次遭遇滑铁卢的时候，她的心仍被牵挂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到下班时间就提前跑了回来，想弄清究竟。 “唉……” 她轻声谈了口气。 也许自己真是太傻了，傻就傻吧，谁让内心有这个心结呢，遵从自己的内心，适当放纵一下自己的痴心妄想，也是了却内心牵挂的一种方式，更是放弃的一种形式，做到自己该做的，剩下交给缘分，无怨无悔。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掏出一看，是频道总监如今已是副台长的于顺兰打来的。 “小田，你到家了吗？” “是的台长，您有事吗？” “是这样，明天一早政/法系统有个采访活动，你赶回来可能有点困难，我跟新闻频道的李总协调了一下，你跟新闻频道的张硕换一下，明天让张硕去参加政/法系统的活动，你替他做滨海现场会的采访，那里是你的老家，你应该比较熟悉情况。” “可是……我没有准备，也没做功课，行吗？” 第1663章 于顺兰说：“这是为了照顾你，明天一大早你能赶回来吗？” 田妮不能不领领导的这份好意，赶忙说道：“没问题，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你明天跟新闻频道的记者汇合后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后，田妮打量着自己的一身休闲装，明天是全省扶贫工作现场会，这个采访任务很重，必须着正装。当务之急是解决服装问题。 想到这里，她就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第二天，筹备了很长时间的全省扶贫工作现场会在滨海召开。 肖毅注定无缘这次大会。 下午，送走各路与会者后，林建将苏天鹏叫到办公室，说道：“今天滨海银行参会的人既不是黄行长也不是肖毅，怎么是监事长？是不是通知有误？” 苏天鹏感叹，书记就是书记，在上有省主要领导、下有各市一二把手参会代表的情况下，林建还能注意到肖毅没来，如果没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是发现不了这个细节问题的。 苏天鹏简单跟林建汇报了肖毅的情况，林建很是诧异，刚想说什么，谭青敲门进来了。 谭青进来后才感觉到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林建和苏天鹏的表情严肃。 她怔了一下问道：“两位领导有事？” 不等林建说话，苏天鹏说道：“没有，谭市长进来吧。” 谭青走进来，她显得有些憔悴。 林建看着她问道：“老人病情如何？” 谭青说道：“是我干爸，他突然发病，直接从急诊送到了icu，干妈不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才给我打了电话。” 林建没想到谭青跟干爸干妈感情如此深厚，就说道：“你真是个孝女！” 谭青说：“我父母很早就走了，是他们把我培养成人，比起他们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我回报他们的不及十分之一。” 林建说：“你找我有事吗？” 谭青说：“因为我干爸的病，我想早日回去照顾他，干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干哥不在国内，所以我想这两天就回去了。” 林建说：“没问题，这样吧，今天晚上给你开个欢送会，明天让老吴安排车送你。” 谭青说：“不用送，我干爸特地嘱咐我，不要让我浪费公共资源，今天晚上的欢送会我肯定不能拒绝，明天绝对不要送我。” 林建想了想说：“好吧，按你说的做，老苏，你辛苦一下，告诉办公室，让他们通知在家的常委们，今晚给谭市长开欢送会。” 第1664章 苏天鹏说：“今天因为上午会议的原因，所以常委们都在家，一个都不少。” 林建说：“那好，再加一条，今晚谁都不许请假，另外，让两个办公室商量一下，做好谭市长回家的准备工作。” “好的。”苏天鹏知道林建话里的含义，便起身走了出去。 林建看着谭青，说：“肖毅今天没有参会。” 谭青说道：“是啊，我也注意到了，昨天苏部长给我打电话，说他……失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建说：“我也是刚听老苏说起，他没跟你联系吗？” 谭青摇摇头。 林建说：“这个人，真不像话！” 谭青很想说：不像话的是滨海银行，但话到嘴边她咽了回去。 林建看着谭青说：“小谭，希望你回去后，保持联系，我对你的工作和你个人是相当满意的，这个在你挂职评语中我已经公开讲过，但有一句话没有公开讲的就是，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滨海的媳妇。” 谭青的脸“腾”地红了，她微微一笑，调皮地问道：“您是不是想给我当红娘啊？” 林建笑了，说道：“是啊，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之所以没有跟你说，就是想在你离开滨海的时候再说，免得让你误认为我这是在下达政/治任务。” 谭青明白林的意思，她低下头，没有吭声。 林建继续说：“我想给你做媒的这个人你认识，而且你们俩还同心协力给滨海引进宏大集团这个重量级的企业，我早就想给你们俩公开牵线搭桥，我这样说，你该知道我指的是谁了吧？” 谭青点点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谢谢林书记的美意，我对您说的那个人的确有好感，我们平时也比较近，可是眼下他……” 林建说：“这个你放心，眼下他不在，不等于他明天不在，等他一露面，我立刻命令他去京都找你，给你赔礼道歉，哪有这样的？女朋友要离开滨海了，他却不露面？反了他了！” 林建说道这里，还站了起来。 谭青笑笑，林建从谭青的表情中感到，似乎这件事让她很纠结，究竟她纠结什么，他也说不清。 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林建暗暗替肖毅着急，你小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谭青开完会会离开，你倒好，不露面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一切还要靠你自己去努力了。 晚上，滨海市委、市政府为谭青召开了隆重而热闹的欢送宴会。 苏天鹏发现，虽然谭青一改往日风格，她喝了不少的酒，也说了不少的话，甚至情到深处，还湿润了双眼。 在酒宴开始前，林建让谭青做宴前发言，谭青深深站了起来，冲她的一左一右分别鞠了两个躬，她说滨海是她人生第二个锤炼场，市领导们是她的导师和教练，还说在滨海挂职锻炼的过程，注定会铭刻在她的人生印记中，她永远不会忘记这里，不会忘记这里的每一个人，更不会忘记在工作和生活中给予她极大帮助的林建、苏天鹏、吴秘书长，以及在座的诸多领导…… 第一杯酒，是谭青提议的，她讲完话，是含着泪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她喝了许多杯酒，在座的许多人才发现，原来谭青是有酒量的，但是她一直没露。 只有林建和苏天鹏知道，她是能喝一点的，但由于女孩子的矜持和挂职身份，她在各种场合都受到了大家的保护。 第1665章 谭青几乎是挨个敬酒的，她在敬林建和苏天鹏的时候，眼里是有泪花的，手是微微抖动的。 不知为什么，此时苏天鹏感到谭青的内心一定有心事，她到底有什么心事，随着她的离开，可能会成为谜，要想破这个谜，估计只有肖毅能做到。 但此时肖毅又在哪里？他怎么能错过谭青离开的时刻？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谭青将头天整理好的行李搬上自己的车，最后，她将装有小橘的猫包放在后车座上，看了一眼她住的这栋楼，这才开着车，驶出招待所，沿着清静的城市大道，向高速口驶去。 她之所以走得这么早，是不想跟同志们告别，因为林建要吴秘书长亲自送谭青，她只想自己静静地离开，不给同志们找麻烦。 她开着自己的小车，悄无声息地驶出招待所，驶入这座城市的中心大道，驶入高速路的入口。 在即将并入高速路的时刻，她突然脚踩刹车，望着即将醒过来的晨曦中的滨海，默默地说道：“别了……” “别了”什么，她没有说出，也许是泛指，也许是特指，反正，她不想将这个具体化。 她松开脚刹，脚踩油门轻轻用力，车子便并入了高速路的行车道，向着京都的方向驶去。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肖毅还是没有消息。 石峰急了。 他找到老管，老管又找到白宗俭。 白宗俭感到了不安，当天晚上，他将王川、郝东奇和老管等几个人叫到一起商量这事。 白宗俭说：“该打的电话我们都打过了，也没有肖毅的消息，现在，唯一没联系的就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现在南方特区的邓碧莹。” 郝东奇一听，立刻想到金总跟他说的话，他的眼睛一亮，说道：“他极有可能去了邓碧莹那儿，谁有她的电话？” 大家都摇摇头。 王川和郝东奇是肖毅的大学同学，石峰是肖毅参加工作后的同事，管忠和白宗俭也是肖毅后来认识的朋友。 石峰说道：“我知道谁有这个同学的电话，市医院的副院长李岚！” 白宗俭一拍大腿，说道：“对呀，谁有李岚的电话？” 石峰说道：“我有。” 王川也说道：“悦悦有。” 石峰将李岚的电话调出来，他想了想说：“我怎么跟她说。” 王川说：“我来打吧，给我号码。” 石峰就将李岚的号码抄了下来递给王川。 因为肖毅，王川在受伤住院期间，没少得到李岚的关照，他跟李岚很熟。 王川照着这组号码就拨通了李岚的电话。 第1666章 待李岚接通电话后，王川说道：“李院长您好，我是肖毅的同学王川。” “王川？怎么是你？你恢复得怎么样？我听说你调到市里来了？” 李岚的嗓音很是豪放、高亢，以至于王川不得不将手机跟耳朵保持一定距离。 王川说：“是的，刚调来时间不长，我想等我稳定后再去医院看您，感谢您对我照顾。” 李岚说：“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如果你想感谢我，就感谢肖毅吧，是他让我认识了你们这一家人。” 王川说：“我今天给您打电话就是想问问您，最近两三天跟肖毅联系着吗？” “嗨，还说呢，我今天下午刚听说肖毅被停职了，我还想给他们行里的石科长打电话问问，一忙就忘了，王川，我问你，肖毅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还至于被停职？停职还可以理解，怎么还停薪了？是不是被开除了？” 王川咧了下嘴，“开除”这个字眼很刺耳，李岚的性格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大大咧咧，肖毅给她起外号就叫“李大炮”，没有她不敢说的。 想到这里，王川说道：“跟开除还是有区别的，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跟您说，这几天我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想请您问问深圳的他的同学，他是不是去了她那儿？” 李岚一听，嗓门又提高了不少：“怎么？他失踪了？连你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川耐心地说道：“我是联系不上他了，还不能说‘失踪’。” “联系不上就是失联，失联还不是失踪？他有没有回老家？” “没有回老家，他父母不知道，所以也请您对这件事保密。” 李岚又问道：“肖毅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早就跟他说过，让他悠着点，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折腾得够可以的了，肯定是又被哪个王八蛋暗算了！” 王川有些哭笑不得，他说：“还请您尽快跟深圳那边联系一下。” “好的，我马上就给碧莹打电话，对了，你说的那个就是邓碧莹吧？” “是的。” “好，等我电话。” 挂了电话，王川摇着头说：“真是大炮！” 时间不长，李岚就来电话了，王川快速接通，不等李岚说话，他抢先说道：“李院长，有消息吗？” 李岚说：“我刚跟碧莹通了电话，她也不知道肖毅的去向，自从肖毅参加参加完她父亲的葬礼，他们就没联系过，我把肖毅的情况跟她说了，她非常着急，嚷嚷着要来滨海，让我给压下了。” 王川说：“据您所知，肖毅在南方还没有其他同学？” “没有。”李岚干脆地说道：“我跟她说，一有肖毅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吧，李院长，谢谢你。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前，还是那句话，请您保守这个秘密。” “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第1667章 挂了电话，王川看着其他几个人说道：“看来，他是成心不让我们找到他。” 白宗俭看着石峰和管忠说道：“你们俩好好想想，肖毅还有可能跟谁联系？” 两个人同时摇摇头。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再说谭青，就在她从滨海返回京都的当天上午，她回到自己的家，来不及收拾带回来的行李，她就匆匆赶往医院，她惦记着今天干爸的检查结果。 可是，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干爸已经从icu转到了病房。 她看着仰卧在病床上安静地闭着眼养神的干爸，轻轻走到他的跟前，看着输液管低落下的药液，再看看干爸，一向健壮的他，明显地瘦了。 她不想打扰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干爸出神。 其实，干爸这才住院跟她有直接的关系。 自从肖毅将妈妈那残缺不全的日记本和她孩童时的照片以及那张证券所前的合影交给她后，她将里面妈妈的每一篇日记都反反复复看了若干遍，越看她心中的疑虑越深，就愈加感到父母的死和股灾和干爸脱不了干系。 这些事，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尽管肖毅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告诉干爸，可是终于有一天，她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跟干爸说了。 那天是个周六的下午，她从家里出来后，便去了干爸家，只有干爸一个人在家。 不知为什么，她见到干爸的那一刻，感到他那一贯威严的表情，都是那么的虚张声势，就连见到她的笑容，都是那么的虚伪。 她知道她已经中了肖毅的毒了，怎么看干爸怎么都不像好人，甚至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她不想看他，躲避着他的目光，就连回答他的正常问话都是那么的困难、不连贯，闪烁其词。 她见干妈不在家，连坐下的兴趣都没有，眼睛看着别处，说道：“我走了，回来跟干妈说声我来过了。” 她说着就要往出走。 干爸看出她的不正常，说道：“你干妈马上回来，她去超市买菜去了，说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谭青看了看表，说道：“别做了，太辛苦了，我晚上约了同学。” “哦？”干爸问道：“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谭青忽然很反感干爸这样问，如果不是他的干涉，她那段刻骨铭心的校园之恋，说不定早就开花结果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男女都有。” 干爸看出她有情绪，以为她是不满他们干涉她的感情问题，就说道：“小青，今年眼看就要过去了，明年是你的本命年，一定要抓紧时间，争取在本命年解决好个人问题。” 谭青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似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刚要转身，就听干爸又说道： “我高法的那个朋友的孩子还在等着你，他对你很满意。我和你干妈很看好他，他本人也很努力，他带的那个课题组，最近参与了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研究工作，我听你干妈说你嫌他木讷，搞科研的人，都是这个性格，当年陈景润走路撞了电线杆还跟电线杆赔礼道歉呢，这说明他满脑子装的都是科研，时刻在思索问题，是个老实本分的年轻人，关键他还是未婚。” 第1668章 谭青从干爸最后这句话中听出，像她这样三十好几的人，如果找对象是很难找到未婚的了，大部分都是有婚史的人，不是离异就是丧偶，如今遇到一个事业有成且未婚的人是太难得了，甚至是千载难逢！ 她知道，干爸看轻的是自己的年龄，不是自己这个人。她甚至不只一次地想过，如果是自己父母还在的话，可能说的话比这还要“刺耳”和严厉。 这也是她尊敬干爸和干妈的原因之一。 只是，逝去的美好感情，再也追不回来了，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怨恨干爸和干妈扼杀了她的初恋，曾经一连两个多月都不去看他们，最后还是奶奶苦口婆心耐心劝解，她才慢慢释怀了。 奶奶说：干爸干妈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他们对她付出了只有亲生父母才有的一切，既然养她，也就有责任和义务管教她，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会干预子女的婚恋问题的，她身边因为婚恋问题跟家里闹翻的大有人在。 但是她不能闹，毕竟现在的“爸妈”是干的，他们对她已经做到了极致。但她也不是不反抗，她的反抗是默默的，比如，不谈恋爱，他们介绍的相亲对象她从未走过心，每次都是该见就见，见了转身就把这些人抛在脑后，无论多么优秀和英俊的相亲对象，在她的眼里都是路人。 如果以往听了干爸刚才说的话，她最多也就是这只耳朵听，那只耳朵跑，但此时听了干爸的话后，她就想到了妈妈的日记，想到了肖毅半掩半藏的话，高法，难道他是在为自己找靠山和保护伞？ 这样的想法，增加了她的叛逆心理，她默默给干爸削着苹果，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对比我小的人不敢兴趣，干爸干妈始终都是呵护我的，也养成了我的依赖思想，虽然我成老姑娘了，但感觉心智还是不成熟，所以，我未来的另一半，就不能跟我一样，也是个没断奶的还未长大的孩童。” 干爸听出她话里带刺，就生气地说道：“不是所有的老人的意见都不对，等你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谭青见干爸生气了，就赶紧将一小片苹果塞进他的嘴里，干爸推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您不能让我跟一个毫无感觉的人谈恋爱吧？您看我，人儿是人儿、个儿是个儿，要学历有学历，要哪儿有哪儿，我这样的人，是无法跟个木疙瘩生活的，即便我们结了婚，我也不敢保证我的感情出现问题，有可能会给您的脸上抹黑，所以，这个科研天才还是让给别人吧，咱们进行下一个，好不好？” 以往这种时候，只要她一撒娇，干爸差不多都不再说什么了，但是这次没有，他说道：“你有感觉的人是肖毅，对吗？” 谭青一怔，便将那片苹果重新贴合在削剩下的苹果上，说道：“我跟他……没有事，您别总是提他。” 干爸显然不相信，问道：“真的吗？我听你干妈说你们一直有联系。” “我们当然会有联系，不过都是工作上的。”谭青说这话的时候，是不理直气壮的，但她绝对不会承认跟肖毅的关系。 自从将肖毅带回家，干爸第一次见到肖毅后，就对她下了严重警告，不许她跟肖毅来往，更不许她跟肖毅产生感情。因为肖毅没有一条符合他们的择婿标准。 虽然干爸反对，在跟肖毅冷静一段时间后，再见到肖毅，她的内心还是会暖的，跟他在一起，没有隔阂，他总是最大限度地包容她，她在肖毅身上，体会到既有父爱又有男女之爱的感情，肖毅，是个让她渐渐爱上的男人。 “你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交集了，我希望你尽快忘记滨海，忘记跟滨海有关的一切！” 当初，干爸也是这样命令自己忘掉初恋的。 忘掉容易，真正从内心深处抹掉是不容易的，如果她怀恋当初的那个人一样，直到她亲眼看见他的妻子，她才彻底死心…… 第1669章 对于干爸的无情，她内心的叛逆渐渐抬起头，毕竟，她人生至关重要的两次心动，不能都让干爸葬送掉，她突然反击道：“您怕肖毅什么？” 虽然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干爸惊得盯着她看，半晌才说：“我为什么要怕他？” 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继续说道：“因为他在调查当年南方那场股灾的事。” 干爸的目光立刻变得凌厉起来，他盯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谭青说：“没有什么，我是惦记着您说过的话。” “我说什么了？” “您说您会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我的，当然是关于我父母的事。” 干爸明显松了一口去，说道：“是的，我说到就会做到，但不是现在。” “嗯。”谭青点下头又说道：“干爸，肖毅失踪了。” “失踪？”干爸又是一怔。 “是的，已经三四天了，滨海的人都在找他。” 干爸的两道剑眉就皱在一起。 谭青见这话引起干爸的注意，就又说道：“他失踪之前，被单位停职停薪，等同于除名，您知道这事吗？” 干爸怔了一下，说道：“这事和我无关。” 谭青看着他，问道：“我知道您跟滨银的大股东有交情，您不用说话，只要稍稍暗示一下，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干爸怒了：“你什么意思？怎么能跟我这样说话？是不是肖毅让你回来兴师问罪的？” “您错怪他了，我这次回去根本就没见着他，他都失踪好几天了。”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跟他的失踪有关？”干爸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谭青知道干爸生气了，赶忙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没有这样认为，我只是随便问问您，我当然不希望这事跟您有关，不过想到我妈妈的日记和您当年的照片是他给我的，我就很自然和您连在一起了。” “岂有此理！”干爸终于忍无可忍，冲她大声嚷道：“你太过分了！你是来看望我还是想气死我!” 第1670章 说真心话，谭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干爸发这么大火的，即便是自己那次可怜的初恋，干爸也没这样冲发过火。 “我……”谭青吓得不知该如何安慰干爸。 “你走！你给我离开这里！”干爸说完这话，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干妈从门外进来，她一见，赶忙奔到跟前，又是给他捶背又是抚慰他的心口：“这是怎么了，我走时还好好的，小青，到底怎么惹你干爸生气了？” 谭青自知理亏，小声说道：“我……我就是问了当年父母……” 不等她说完，干爸突然大声喝道：“滚！” 这声太过震撼了，简直地动山摇，谭青这次是真的怕了。 哪知，她怕的事还在后边。也可能是干爸太过气愤，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变得紫红，就连嘴唇都是紫的了，最后连咳的力气都弱了，变成了喉咙间的嘶鸣。 “他爸，你这是怎么了——”干妈慌了，带着哭音说道。 谭青这才明白过来，立刻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很快，大夫和护士便跑了进来，见到如此情景，他们立刻给他戴上了氧气罩，又是量血压又是测量心电图。 一通忙活过后，干爸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直到他恢复了正常。 大夫说道：“我不是嘱咐过家属吗，不能刺激病人，更不能让他激动，他的病……” 大夫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忙改口说：“他的病不能受刺激，希望家属配合我们治疗。” 医生离开后，谭青立刻扑到病床前，她几乎是哭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让您生气了，请您原谅我……” 干爸闭着眼，没有睁开，他长吁了一口气。 干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拉起谭青，说道：“你们爷俩到底因为什么？” 不等谭青回答，干爸抬起手，摇了摇，示意不要说话。 干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她说：“小青，既然你干爸让你走，你就先走吧，我知道你今天回来，就做了你爱吃的，你回去吃吧。”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干爸……” “这……”干妈做不主，她便看向正在吸氧的干爸。 干爸再次抬起手臂摇了两下，意思是不让谭青留下来陪他。 干妈说道：“既然你干爸不想让你在这，你先回去吃饭吧，下午再过来。” “我不用她陪，让她走……”干爸的声音很虚弱，就跟没了劲的弩箭一样，又似泄了气的皮球。 谭青的确把干爸气得不轻。 干妈再次充当了“和事佬”身份，她冲谭青努努嘴，说道：“听话，走吧。” 第1671章 谭青站起来，她俯下身，握过干爸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摩擦了一下，泣声说道：“下午我再来看您……” 不等她说完，干爸就抽回手臂，不耐烦地冲她摆了一下手，意思还是让她离开这里。 谭青哭着离开病房的。 干爸的暴怒的确震惊到她了。 如果奶奶活着，她是不允许她这样气他的。 可是，谁又能理解她呀！ 根据干爸的表现，她越来越怀疑肖毅说的那场股难，和干爸有直接的关系。 肖毅失踪，会不会也跟他有关？ 如果当年的那场股难跟干爸有关系，那么，他就是间接杀死父母的凶手！怎奈，她就是再想念逝去的父母，也恨不起来眼前的干爸。 她永远忘不了，干爸当年深夜，冒着刺骨的严寒撩开奶奶家那层厚棉门帘，带来的寒气令她打了喷嚏。 也就是从那天夜里开始，她就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但她没有像其他孤儿那样无依无靠，是干爸还有干妈，担负起照顾她的重任，他们除去不能给她血缘，除此之外，能给的都给她了。 可是刚才，她却差点害死了干爸，究其原因，都是因肖毅引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究当年的事，难道仅仅因为他那个姓胡的狱友，还是他另有目的？ 干爸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肖毅，认为他是投机者，不然为什么能重回工作岗位并且官复原职？ 虽然干爸对肖毅的评论不是那样令她心服口服，但只要站在一个家长的位置上去考虑问题，干爸的话就在情理之中了。 谭青没有回干妈家吃饭，她吃不下，无论是干爸还是肖毅，都让她吃不下饭。 肖毅失踪，是她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比干爸的病情都让她担心，因为干爸虽然病重，但他在医院里，医院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可是肖毅，却不知身在何处？他会不会有人身危险？会不会遭人暗算？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干爸不要跟肖毅的失踪扯上干系，也不希望肖毅调查的事情跟干爸扯上关系，如果他们真的扯上关系，那么，最难做的就是她谭青了。 之后几天她有意和肖毅拉开了距离，就是不想让自己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她没想到肖毅重新做回清白的自己，而且事业有成，这些在干爸眼里似乎分文不值，他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意见，反对她跟肖毅来往。 因为有前车之辙，她不敢往深里陷了，她太知道分手是什么滋味了，跟生离死别差不多，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自私也好，缓兵之计也好，她相信她怎样做，肖毅都能容忍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现在还记得在她办公室，当肖毅邀请她跟他回家时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柔情和期盼，她何尝不想跟他回家去见朴实的父母？只是回家就意味在某种程度上明确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望着肖毅略带失落的眼神时，内心是纠结的，她知道眼下见他父母时机不成熟，她不想因为她跟肖毅的关系，加剧干爸对肖毅的反感，甚至做出有损于肖毅的事。 今天干爸的态度，证明了自己的担心。但当时这些话是没法跟肖毅说的，只能独自吞下肚。 她的感情之路，注定充满坎坷。 第1672章 谭青此时最担心的还是肖毅，她不知道肖毅为什么失踪，但凭她对肖毅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是一个随性妄为的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静静地坐在车里，仰望着秋日天空上的白云，看着两朵毫不相干的云慢慢靠近，终于合在一起，然而，好景不长，在风的干预下，两朵云被强行分开，那撕扯下的绵绵絮丝，就像两个情/人间的依依不舍，最终，被风吹断、吹散，两朵云又开始了下一个轮回…… 谭青知道，她不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在个人问题上，她宁愿选择妥协，也不愿违背干爸的意愿，如同当初和初恋分手时一样。 但这次，她显然更加不放心肖毅，不放心他有两个原因，一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二是担心他又捅出什么篓子来，刚才看到干爸痛苦的表情，她忽然不想知道当年父母离去的真相，她更不希望肖毅再去追查什么，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不愿再失去干爸和干妈。 如今，干爸干妈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虽然他们断送了自己的初恋，还有可能断送她跟肖毅的感情，但她不怪他们，如同奶奶说的，许他们疼你，就许他们管教你，她不希望病中的干爸受到什么刺激，如同她不希望肖毅再经历什么磨难一样。 两滴泪，轻轻地从眼角滑出，滴落下来，她忽然将头抵在方向盘上，低低抽泣…… 又是两天过去了，肖毅仍然没有消息。 石峰这几天茶饭不思，别人可以无视肖毅的失踪，他不能。 他想报警，但又不知这样是否对肖毅有影响。 他不再找管忠和白宗俭了，他感觉那几个人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主意。他给小范打了电话。 小范说他晚上要陪女朋友回家度周末。 石峰一听就急了，他说道：“你还有心情陪女朋友过周末，你知不知道到现在肖哥都没有消息，你这个当警察的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小范说道：“我陪女朋友回家过周末是有原因的，明天是我未来的老丈母娘生日，我们俩要趁下午下班时间去给丈母娘大人选礼物，这可是我第一次讨好丈母娘，你不能搅了我的好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失踪了难道我们就不要生活了吗？” 石峰的火就上来了，他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真他/妈的没良心，你别忘了，肖哥是因为陪你出差才被总行停职的，我顾忌你的警/察身份没有过问你，我告诉你，他今天的失踪，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你不是不管吗？我再耐心等上一/夜，如果明天早晨还没有他的消息，我就报警，到时你也逃不掉干系的，你看着办。” 小范一听石峰要报警，就急忙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能报警，你这样有可能帮倒忙的！” 石峰似乎听出了什么，他放低了声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知道他干嘛去了？” 小范不知怎么跟他说，就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早就跟他联系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是不会做莽撞事的，虽然我不敢保证他百分之百的安全，但请你放心，肖哥的脑子够用，他会顺利解决一切问题的，所以拜托你千万不要报警，好吗？” “不好，除非你告诉我，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石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小范停顿了一下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实在不知道他这次到底去了哪儿、干什么去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是安全的。” “你既然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凭什么知道他是安全的？”石峰没好气地问道。 第1673章 “这个……我是根据上次我们俩出差办事的过程中判断他是安全的，这一点请你放心，如果你真想报警，也请你耐着心再一两天怎么样？” 石峰是相信小范的，他赌气说：“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小范挂了电话，旁边的董雪挽着他的胳膊问道：“是石峰？” “是的。”小范说道：“这个家伙，冲我发火了。” 董雪歪头看着他，说道：“我刚才听你说的话，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肖毅的下落？” 小范说：“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他那些朋友们了，那些人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董雪说：“那你为什么说他如果报警的话是在帮倒忙？” 小范一听，捏了一下董雪的下巴，说道：“呦呵，没想到你还具备侦查员的素质，你知道黄鼠狼是怎么偷鸡的吗，它第一步就是要鸡的嗉子，一招致命。” “你别跟瞎扯，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在哪儿？” 小范说：“我的宝贝，你太高估我了，你知道吗，你在高估我的同时，就是在贬低肖毅的智商。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那你为什么说那话？老实交待！” 小范一听，夸张地举起手，说道：“我这样说完全是出于职业推理，你想想，肖毅是谁呀，他的经历、他的阅历、他的学历甚至他的性格，都不支持他做冲动的事，他既然选择性地失踪，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我们报警，就是帮倒忙，这是明摆的道理。” “当真？”董雪盯着他问道。 “当真。”小范坚定地回答。 其实，小范在回答她的时候，表面是坚定的，内心也是忐忑的。 他之所以劝石峰不要帮倒忙，是因为他判断肖毅肯定又去了特区。 上次，因为宾馆房间别人监听，作为刑警的他，立刻意识到肖毅此行是被人盯上了。既然被人盯上，也就意味着老胡留下的东西至关重要。 所以，他和肖毅“金蝉脱壳”后，转到另一家酒店住下。 平安度过一/夜后，第二天，他俩便大摇大摆地赶往hg银行。 考虑到这些东西的安全性，小范事先将老胡所有的资料进行了拍照，以防万一，虽然如此，他还是建议肖毅不要将这些东西一次性全部带走。 第1674章 小范之所以有这样的建议，是出于他的职业本能。 肖毅采纳了他的建议，把全部资料拍照留下备份，然后就将具有唯一性的那本装有股灾资料的卷宗，以肖毅本人的名义重新存入这家银行的保险箱。 他们只带走了老胡的个人资料。 即便是这些资料，小范也进行了掉包处理。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刚走出银行，在等车的时候，hg银行的资料袋被飞车贼掠走。 其实，飞车贼掠走的是hg银行的宣传册。 肖毅失踪，肯定还是因为老胡这些资料。 他再次返回hg，不是转移那些资料，就是对那些资料进行深入研究，毕竟，他被单位变相除名了，有的是时间，不用担心没有讯号而被单位追责。 这是小范目前对肖毅的失踪唯一的判断。 但这些他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包括关系最铁的石峰以及关系最近的董雪，都不能说。 为了转移董雪的注意力，小范说道：“咱们明天回去，你应该跟你家老爷子说说肖毅的事，滨海银行这样做太不地道了，让他利用一下职权，撤销对肖毅的处理决定。” 董雪说道：“凭我对我爸的了解，他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凭我对肖毅的了解，这次就是总行撤销对他的处理决定，我感到他也不大可能回来了，你想想，凭他的本事，有必要在一个地方两次受伤摔倒吗？” 小范一听，夸奖道：“别说，你说的还真是很在理，没想到你比我还了解他。” 董雪骄傲地一扬头，说道：“那是，最了解男人的是女人，何况我们在一起共事快一年了。” “你这样了解另外一个男人就不怕我吃醋？” 董雪一听，扭头看着他，说道：“是吗，那你说说你吃什么醋？是老陈醋还是米醋、果醋和香醋？” “我是醋必吃！”小范狠狠地盯着董雪，说道：“晚上收拾你！” 董雪的脸就红了，她在他的腰间悄悄掐住一块肉，暗暗用力。 小范疼得倒吸一口气，嚷道：“你敢下黑手，太不讲武德了！” “哈哈。”董雪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小范跟董雪回家给她妈妈过生日。 他不知董雪什么时候跟他爸说的肖毅的事，到了周一，小范接到了石峰的电话。 石峰激动地告诉小范，总行下达了文件，撤销对肖毅所做的一切处理决定，即日起官复原职。 石峰问道：“是不是你跟小董回家，见到了董局长，跟他说了肖毅的事？” 石峰是唯一知道董雪身份的圈外人。 小范说：“不瞒你说，还真不是我替肖哥喊的怨，是小董，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跟她老爹说的，第二天我回来的时候，她老爹跟我说，滨银太不像话，哪有这样排挤有功之臣的？我才知道她老爹知道这事了，但是肖哥官复原职的事，你怎么知道是小董老爹起的作用？他能公开干预这事吗？” 第1675章 “嗨，如果小董爹肯帮肖毅，还用公开干预吗？在董事会拟任的行长人选中不予通过就都有了。” “哦，谁接黄行长的班？刘庆山吗？” “他这种人不配当一把，是董事会推荐的另一个人，据说是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找到肖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安心回来上班。” 石峰的话很明显，他认定小范知道肖毅的下落。 小范说：“石哥，不瞒你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仅凭猜测是不行的，况且，他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石峰问道：“范儿，你跟哥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真不知道。”小范说道。 “唉，我之所以忍住没报警，完全听信了你上次说的话，我还以为你心里有数，知道他没事，才不让我报警，没想到你真的不知道啊。那我还等什么，马上报警！” “哥，我再说一遍，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请你相信我，不能报警，过多的话我也不能说了，如果真的为他着想，就不要报警，我话只能说到这。” “难道我们任凭一个大活人这样悄没声息地没了吗？” 小范自言自语地说道：当然不能，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相信我好吗？我们再等等……” “可以等，不过我告诉你范杰，如果肖哥真的有什么闪失，你就不配穿那身警服！” 石峰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范自言自语地说道：肖哥啊肖哥，你再不现身，我快就替你瞒不住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一等，两个星期过去了，至此，肖毅整整失踪了三周的时间了。 总行新来了行长，是一位青壮派，据说是从其它地方高薪挖过来的金融管理人才。 新行长的桌上，是一份送不出去的通知，这份通知的内容就是关于撤销对肖毅的一切处理决定，恢复原职，即日起立刻返回滨海分行行长岗位。 新行长对着这份通知皱起眉毛，他决定亲自到滨海分行走一趟。 然而，分行的人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新行长提出让戴志军陪同，去肖毅父母家走一趟。 戴志军不知道肖毅父母家住在哪儿，他将石峰单独叫到办公室，跟石峰说了新行长想去肖毅父母家找肖毅的事。 石峰一听就急了，他说道：“他父母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 “你怎么知道他父母不知道？” 石峰说：“我们通过他的朋友到他家问过，两位老人都说好长时间他没跟家里联系了，打了一次他关机，觉得他工作忙，就没再跟他联系。绝不能去他家，绝不能让他父母知道他失踪了，如果跟咱们要人怎么办？” 为了阻止新任行长的行为，石峰只能使出这招。 最后，石峰不知道戴志军是怎么跟新来的行长汇报的，反正这位新行长不再坚持去肖毅家，至此，石峰才安心，但随之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再次给小范打了电话，告诉了小范新任行领导想去肖毅家的事，最后石峰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如果不能报警，咱们发个寻人启事总可以吧？” 第1676章 小范说道：“石哥，这事交给我吧，从今天起，我开始找他，直到找到为止。” “你早这样说我就不着这活人急了——” 眼下急得不光石峰，还有管忠，他已经订好了火车票，准备去老胡老家去找肖毅。 临行前，他找到石峰跟白宗俭，跟他们汇报了自己的决定。 因为小范曾经告诫过石峰，不让他报警，所以石峰反对他去东北找肖毅，他认为，肖毅不可能去东北，相反，他到有可能去了南方。 管忠问道：“为什么？” 石峰说：“我也说不清楚，我认为，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 管忠一听就急了，他嚷道：“一个大活人，都失踪二十多天了，不报警也就罢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找找？” 石峰说：“全国那么大，你怎么找？” 管忠梗着脖子说：“我先去东北找，到了那里发寻人启事，或者找当地警方帮忙。” 石峰想到小范说的话，反驳道：“你这样会帮倒忙的！” 管忠大声说道：“我帮倒忙，总比你们稳坐钓鱼台强吧。” 石峰一听，管忠要来混的，就说：“你不要以为只有你着急，我更急，我是他的下属，是他这条线上的人，我巴不得盼着他早点回来官复原职，他不回来，我也不会有多好的日子过！我恨不得见到他揍他个稀巴烂才解气，那么大的一个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公开解决，偏偏要跟我们玩失踪！” “你要敢揍他，我就敢揍你！”管忠梗着脖子说道。 “哈哈。”一直没说话的白宗俭突然大声笑了，他说：“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就跟神仙打架一样。管总，我知道你着急，我们都大家都着急，但有一个事实我们必须面对，那就是老肖不希望我们打扰到他，他一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这个事我反复想过，他遇到的事，我们肯定是帮不上忙的，如果我们能帮到他，他也不至于玩失踪了。” 白宗俭说得有理有据，管忠干瞪着眼看着他，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白宗俭又说：“你想想，他头走的时候，让你们家吕会计把公司都注销了，这就说明他是有准备有预谋的。” 管忠说：“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们就这样干等吗？”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他出来，等他出来我们几个抡圆了收拾他。” 管忠无可奈何地说道：“他如果出来，我愿意代他受过。” 就这样，在白宗俭的劝说下，管忠放弃了去东北找肖毅的打算。 想起肖毅之前的嘱咐，小院的修缮和装修工作要在林祖庭生日前全部完成。 离林祖庭生日还有三天时间，小院的收尾工作已经完成。 第1677章 这天，管忠从另外一个工地下来，他驱车前往肖毅已经进行的工程已经收尾完成将小院的修缮和装修工作完工。只要一有空闲就往肖毅家跑，小院的修缮和装修已经接近尾声， 管忠开着车，心情复杂地驶进肖家庄。 通往肖家庄的公路两边，到处是人们晾晒的秋货。金黄色的玉米、红色的大枣，以及成片的山楂干、红薯干…… 上次他来的时候，肖父就问他，肖毅这小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不露面，马上就面临着小院竣工，紧接着就是筹办和张罗林祖庭生日的事。 林祖庭已经请了省城几位老朋友，生日这天还有重要事情公布，这么大的事，肖毅不回来就少了主心骨。 管忠劝他不要着急，他跟肖父说肖毅去外地学习去了，他肯定会赶回来，即便他赶不回来，有他管忠在，林祖庭的生日保证办得有声有色。 所以这几天他在心里一直在筹划林祖庭生日的事。 他将车停在肖家院墙旁边，走进院子。 肖母正在院子里翻晒玉米，管忠进来后接过她手里的铁锹，说道：“这个活儿哪是您干的，给我。” 他说着，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将原来的玉米翻了一遍。 肖母递给他毛巾，让他擦汗，老人看了看四周没人，就凑到管忠跟前说道：“大娘问你个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管忠已经料到老人要问的话的内容，就说道：“你说吧，我保证如实回答。” 老人小声说道：“小毅到底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管忠笑了，说道：“大娘，什么事都没有，他被总行送去培训了，日程安排得比较紧，上课必须关机，晚上还要学习讨论，等他有时间开机了，就到半夜了，他是没法给你们打电话的。能跟他在一起培训的人，都了不得，您说，他能不利于这个机会结交那些有本事的人吗？” 老人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说道：“那如果他回不来，老林的生日怎么办？” 管忠说道：“您放心，我有安排，今天我的人会将两个院子同时收拾干净，我已经联系好了大棚厨师，什么都不用咱们准备，连一根葱都不用咱们买，他们全带齐，您就请好吧。” 老人一听，说道：“不行，不能办那么大的事，不能太张扬，说不定林书记还要来，你请大棚师傅来太招眼。” 管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刚才的话只想着让肖母放心，忘了这一点了，他说：“那也没问题，一会跟老林商量，看看他有大的范围，只要他能想到，您大侄子我就能办到，这点事用不着您儿子操心。” 老人欣慰地笑了，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林祖庭过来了，他老远就跟管忠打招呼。 通过跟林祖庭商议，三天后的生日晚宴，要在新竣工的小院举行，不要生日蛋糕，不要蜡烛，一切能引起村民关注的仪式都不要搞，他准备邀请四位好友，这四位好友不是他的同事，也不是他的故交，而是摄影界的影友，生日的第二天，他们相约去山里采风。 管忠一听，就说道：“没问题，我来安排车辆。” 林祖庭说：“车辆的事不用你操心，他们带车来。” 管忠说：“那我给您当向导兼职司机。” 第1678章 林祖庭摆手说道：“不用，这事你不要操心，我已经是半个肖家庄的村民了，周围的一切我差不多都已经熟悉了。” 肖父说：“让肖凤两口子跟着你们，既是司机又是向导，野外就餐的事就交给他们，你们只管摄影就是了。” 林祖庭听了肖父的话没有反驳，说道：“肖凤两口子可以，眼下他们的活儿忙得差不多了。” 管忠和三位老人商量着那天的各种细节，至此，他对三天后的生日晚宴了然于胸，即便肖毅不回来，这点事交给他办也没有问题。 管忠回到家，吕淑萍正在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很小，这是吕淑萍定下的规矩。 自从管睿上学后，他们很少看电视，即便看，也要等到管睿写完作业直至回屋睡觉后才能看，声音小到管睿的卧室不能听见。 管忠蹑手蹑脚地进了屋，他小声问道：“睿睿睡了？” 吕淑萍说：“都几点还不睡？今天怎么晚，是不是喝酒了？” 管忠凑到吕淑萍跟前，冲她哈了一口气，说道：“你闻闻有酒味吗？今天跟好几个督察员在一起吃饭，我就是想喝也不敢喝。” “你去哪儿了？” 管忠说：“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去肖家庄了。” 吕淑萍捂着嘴打了一个哈，说道：“小院什么时候完工？” 管忠说：“今天已经完工了。” “你有照片吗？我看看。” 管忠说：“真让你说着了，我今天下午临时拍的。” 管忠说着，就将手机递给吕淑萍，说道：“自己看吧，反正我手机也没秘密。” 吕淑萍笑着接过手机，她看着小院的照片，羡慕地说道：“真没想到，他们喜欢这种风格的农村小院，早知道，咱们家就不盖楼了，也这样弄多好，返璞归真，住着都舒服，接地气。” 管忠说：“他们这样弄是文化，咱们家要这样弄就是穷酸，是要被村里人看不起的。” 吕淑萍说：“你那是活给别人看的。对了，肖毅跟家里联系着吗？” 管忠说：“他要是跟家里有联系我何至于这么晚才回来？” 管忠就将跟几位老人商量的事跟吕淑萍说了一遍，吕淑萍说：“你不用找大棚厨师，到那天我去吧，反正公司也关张了，我送完睿睿就没事干了，晚上让悦悦接睿睿，睿睿也喜欢跟她。” 管忠想了想说：“也可以，本来老林不喜欢陌生人来做饭，我也没最后定，你要是去帮忙，再叫上肖凤，没问题，ok了，肖毅这小子就是回来了也不用他张罗了，我让他靠边站，让他看着，离了他地球照样转！” 管忠脱下外套，只穿了一件短裤，手里拿着一件睡衣，他边说边朝浴室走去。 这时，就听吕淑萍惊叫道：“天哪，那不是肖毅吗？” 管忠一听，立刻回过身，就见吕淑萍正盯着电视屏幕看。 他急忙凑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肖毅的影子，就埋怨道：“你是不是看见鬼了，哪里有他的影子。” 吕淑萍冲他摆了一下手，说道：“别打岔，我分明是看见他了，等会儿，没准儿一会还会出来。” 管忠两眼盯着电视屏幕，他注意到，这是国内一档最高级别的经济类节目《经济半点钟》，正在报道的是在国内金融之都召开的一个国际金融论坛峰会。 第1679章 他看了两眼，说道：“我不是瞧不起他，能参加国际金融论坛的人，那都是人中龙凤，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上……” 管忠的话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瞪圆了。 吕淑萍没看错，那个身着笔挺西装，端坐在嘉宾席上的人，正是肖毅。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桌牌，上面写着：瑞人国际金融首席执行官肖毅。 “肖毅？” 管忠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镜头随后一晃就过去了。 管忠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屏幕。 吕淑萍说：“我没看错吧？” 管忠仍然不敢相信，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难道是重名？” 吕淑萍说：“那人也重了？你又不是没看见，那分明就是肖毅！没错！” 管忠懵了。 “快看，又来了！”吕淑萍惊喜地说道。 果然，肖毅又出现在另一个角度的画面上。 管忠挠着脑袋，说道：“这……这是几个意思？他怎么上那儿去了？” 还是吕淑萍反应快，她拿过手机，说道：“我上网查查，瑞人是干什么的？” 她说着，就上网搜，这一搜不要紧，她几乎惊掉了下巴。 “天哪，老管，肖毅了不得了……” 吕淑萍的话还没说完，管忠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白宗俭打来的电话。 白宗俭在电话里急切地说道：“老管，你马上打开电视，看《经济半点钟》我怎么好像看见肖毅了？” 管忠兴奋地说道：“不是好像，那人就是肖毅！” “真的？你也看见了？我不敢确认，才给你打电话，这小子，在跟咱们玩什么花样？” 管忠说：“不管什么花样，最起码他露面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看看他开没开机。” 管忠挂断白宗俭的电话，就拨通了肖毅的号码，哪知，画面上的肖毅无动于衷，他神情坚定，目光深邃，此时，他正专注地听着台上演讲的人。 管忠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上的肖毅，吕淑萍问道：“电话通了吗？” 管忠这才想起他拨出了电话，忙把手机放在耳边，里面传出的仍然是关机的声音。 再说那头的白宗俭，也正在拨肖毅的电话，肖毅的电话居然成了忙音。他苦笑了一下，知道是管忠在拨这个号码，此时此刻，说不定有多少人在拨这个号码。 正在省城家里和夫人商量如何给父亲过生日的林建，此时此刻也看到了电视里的肖毅，他二话没说，拿过电话就打给了苏天鹏，问他是否看到了肖毅。 这档经济类节目恰好在整点新闻之后，许多看完新闻的人，都习惯将频道转换到代表经济前沿的《经济半点钟》，作为地方党/政领导，他们在关注政/治新闻的同时，也更加关注经济新闻。 第1680章 苏天鹏也不例外，他也正在看这档经济节目。 没错，他也看到了肖毅。只是他没有跟任何人交流，他在沉思，肖毅这是搭上了哪位大佬让他平步青云？ 他看了看手机，手机页面是黑的，没有任何讯息传来，他很想给白宗俭打个电话，肖毅跟他们几个平时联系多些，兴许白宗俭提前知道了肖毅的讯息。 他没有主动给白宗俭打，毕竟，他们的身份是不对等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白宗俭面前表现得不够深沉。 哪知，这时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进来，不是白宗俭，而是林建。 这个电话没法让他保持一个官员的深沉，他赶忙接通了林建的电话：“喂，林书记，您是不是也看到了电视？” 林建说道：“这么说你也看见了，看来我没看错，我只看了眼就晃过去了，这小子难怪几次邀请他都不加入咱们的队伍，原来他有更好的选择。” 苏天鹏不这样认为，他说：“凭我对他的了解，不像早就选择好了，倒像是临时决定的结果。” “为什么？” “您想想，瑞人国际那是一个什么样体量？他有当首席执行官的可能，干嘛还要当一个体量不及瑞人零头的滨银分行行长？谁都知道，机会稍纵即逝，那个时候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他就跳槽了，何苦在这里等着被人除名？” 林建觉得苏天鹏分析得有道理，又说道：“滨银不是撤销了对他的处理决定了吗？批准他官复原职？” “我听白宗俭说，的确是撤销了之前对他的处理决定，但是文件一直无法送到他手里，他也不知道行里对他做出的最新处理决定。” “那就是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其实就是去瑞人上任了？” “有可能。” “但是他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呀，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甚至敲锣打鼓地上任？”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会这样做，但是您别忘了这是肖毅，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有半点得意忘形甚至高调和张狂的。” 林建想了想说：“不管怎么说，他早晚都回露面的，到时再跟这小子算账！” “哈哈。” 林建说完挂了电话，这时，苏天鹏的手机显示白宗俭打电话来了。 他沉了沉语气，接通了电话：“白总好。” 白宗俭说：“您一跟我客气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白宗俭这样说，苏天鹏也不好继续矜持了，他说：“你是不是在电视里看到肖毅了？” “对对对，我知道您为他担心，所以跟别人核实后就给您打电话了。” “这小子也太神了，总是干让我们掉下巴的事。” “呵呵，是啊。” “他是不是跟瑞人早就有来往？” 白宗俭想了想说：“还真没有，我也是这样问跟他关系近的朋友，他们从未听他提过瑞人公司。” “这小子，够深的。” “是啊，他回来饶不了他。” 第1681章 “唉，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跟他坐在一起。” “这您就不了解肖毅了，他不是目中无人的人。” “呵呵，你理解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还能不能有时间跟咱们坐？” “这个……”白宗俭语塞了，他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跟肖毅肆无忌惮地喝酒、聊天。 苏天鹏又说：“不管怎么说，他总算露面了，而且还登上了一个更高的平台，咱们为他高兴，不管他以后有没有时间搭理咱们，他都是咱们的骄傲。” 白宗俭觉得苏天鹏说得既在理又在情。 这晚，肖毅以崭新的身份，高调亮相国家级的媒体上，不得不说惊艳了所有的人。 谭青正在病房陪护干爸，她和干爸同时都收看了这个电视节目，干爸一声不吭，脸色铁青，谭青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说道：“您该睡觉了。” 干爸没动，问道：“他跟瑞人的关系你以前知道吗？” 谭青摇摇头，说道：“我从未听他说起过。” “这个人的城府很深，你跟她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为人阴鸷、隐晦，这和你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你需要一个阳光正直、有进取心的人，这是我不喜欢他的主要原因。” 谭青没有吭声，她心说，阳光正直有进取心的人早就被您挡在了门外。只是此时，她是不会跟病中的干爸讨论这些的。 不得不说，肖毅让她在干爸面前感到了尴尬和难堪，因为她对肖毅的事居然一无所知！ 时间不早了，干爸让她回家休息。 谭青开着车，行驶在亮如白昼的都市的路上。 她戴上耳机，给肖毅拨了一个电话，此时他的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 看来，他是注定要和过去告别了，包括通讯录上的人。 半夜，谭青被手机铃声惊醒，她以为是肖毅，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按下拒接键。 第二天，谭青早早起床，今天她要回单位报到。 临出门的时候，她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夜里那个号码给自己发来一条短信：我在京都，这是我的新号码。肖毅。 想到昨晚干爸的话，她没有回复，事实上她也没有太充裕的时间回复。 跟单位领导报完道后，又履行完一系列的组织手续后，她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不大，在椭圆形的办公楼西南的一角，站在这里远眺，正好是滨海的方向。 她坐下来，掏出手机，不再有肖毅的消息，她想了想，给他回复道：恭喜，肖首席。 她很想在“肖首席”后面加个感叹号，想了想，还是将感叹号去掉，换上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 消息发出后，她才意识到句号，其实也是完结号、终止号。 但是消息已经发出，她改不了，也不想改了。 肖毅没有再回信息，他比从前不知要忙上多少倍。 晚上，部里为她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接风宴，在这个宴会上，主管领导跟她说，今年直属各个部委，加大了干部下基层、下到边远地区锻炼的力度，目的就是培养年轻一代。 她去滨海只一年时间，就得到了锻炼，尤其是认识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得到了提高，她已经适应了基层的紧张的工作节奏。 第1682章 只今天一天，回到部里后谭青就有些不习惯了。 基层的工作每天都是繁忙的，每天的工作都是新鲜的具有挑战性，而在部里，每天有小一半的时间是虚度过去的。 与繁华的大都市相比，她甚至更喜欢滨海市山区的自然风光、淳朴民风，以及山野特有的气息。 肖毅没再有消息进来，想必他比从前的工作紧张多了，空闲时间少了，谭青也没主动去打扰他，不知他是否回滨海了。 谭青想象着肖毅衣锦还乡的样子，一定惊羡了所有人！她将能想象出的形容词都想象了一遍，什么春风得意、扬眉吐气、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等等。 想到这里，谭青忽然想了解瑞人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于是，她便上网查询，怎奈，有关瑞人的消息很少，仅有的几条都是收购信息，但在这次金融峰会后游外滩的活动中，她意外地看见肖毅紧跟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建他们几个人去湖心岛给肖毅夸官时认识的车总！ 车总？！ 谭青简直惊呆！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次一面之交，肖毅居然搭上了车总！ 继续搜索，这才发现，车总，车耀华，居然是瑞人公司法人代表兼董事长！ 谭青半天才从惊讶中恢复平静。 她在滨海的时候，常听人们说肖毅如何如何运气好，现在看来，不是他运气好，所有的好运气都是他之前努力的结果！是他深谙人情世故必然的结果！ 肖毅的过人之处就是他善于把握自己。就拿鼎华公司来说吧，在滨海落户好几年了，加之金兆麟不喜跟地方打交道，别说基层，就是市领导又有几个跟金兆麟建立关系的？连林建都是通过肖毅跟金总熟悉起来的。 金总就曾说过：江湖之所以称为“江湖”而不是社会，就是因为大江打呼深不可测，表明上看到的都不会在下面表现出来，所谓“江湖水深”就是这个道理。 看来，肖毅深谙其道了。 肖毅跟金总的友谊虽说中间有同学牵线搭桥，但和肖毅精于经营善于把握不无关系。 最早鼎华公司都没将账户转到滨海，金总说他之所以不跟地方打成一片，不是因为他架子大，是不想跟地方官员走太近，如果两只刺猬，必须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太近了就会伤到彼此。 纵观那些落马的官员，哪个没有几个金主？那些金主又有几个是正经做企业的？既然他选择了正经做企业，就犯不着将宝贵的时间用在那些无效社交上了。 这的确是一个**湖的深层认知。 **湖可以不去结交洪舟、林建和张兴等主要领导，但他却喜欢结交肖毅，因为肖毅能让他放下所有的铠甲，这是一种本色交往，没有负担。 肖毅跟这样的人相处，能没好运吗？ 第二天上班之前，谭青先到医院看望了干爸，干爸还没有输液，他表情有些痛苦，两道浓眉紧皱在一起，人消瘦了不少。 “干爸，哪儿不舒服？” 路牧辛睁开眼，他紧闭的嘴唇缓缓张开，说道：“我很好，你这么早？” “我上班路过，来看看您，好点吗？” 路牧辛看着她，闭上眼点点头。 谭青看着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谭青没想到干爸看出自己有话，就说：“我想问您，您知道车耀华这个人吗？” “听说过，没见过，怎么了？” “他就是瑞人的法人兼董事长。” 第1683章 干爸点点头。 谭青又说：“他就是开发滨海湖心岛的那个人，我还以为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房地产开发商，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干爸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谭青看出他的疲惫，给他掖了掖被角，说道：“您中午想吃什么？我给您带来。” 干爸气无力地说道：“安心上你的班，一会你干妈就来了。” 虽然在病中，干爸说话的口气依然是不容置疑。 “好吧，我到时再跟干妈联系，我走了。” 干爸点点头。 谭青感到干爸今天情绪不高，很低落，跟昨天想比，人也显得无精打采。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干爸没有想象中的注视自己，他依然闭着眼。 路上，她戴上无线耳机，拨通了肖毅新的号码。 “喂，谭青，起床了？” 谭青波澜不惊地说道：“正在上班的路上，你在哪儿？” “我在回滨海的路上。” “都首席执行官了，还有时间回家？” 肖毅听出她话里的情绪，就说道：“回家处理一下私人的事情。” 谭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问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去哪儿了干了什么？还是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 最后，她一句都没问，这可能就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不该有的矜持吧，如果是年轻女孩子，男朋友失踪这么长时间，冷不丁冒出来，保证又是哭又是闹，急了可能还会拿牙咬、手挠，但此时，她却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毅了解谭青的性格，他说：“等我从滨海回来去找你。” “找我干嘛？” 肖毅说：“有些事想让你知道。” “我要是不稀罕呢？” 谭青以为他想告诉她这段时间他去了哪儿，都干了什么，还是就是如何成为首席执行官的事。 肖毅认真地说：“不稀罕也要跟你说。” “好吧。” 谭青说到这里，认为就该结束通话了，她刚想挂断电话，就听肖毅又补充了一句：“你还好吧？” 谭青心说：我当然好，干嘛不好！但是她没有这样说。 肖毅又说道：“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此时，电话这头的肖毅，坐着给他配备的豪华轿车，回到了滨海，他将司机和车安顿在酒店后，就打了一辆车，他不能在滨海招摇过市。 肖毅已经知道了总行对他最后做出的任免决定，这是黄行长告诉他。 昨天晚上，他见到了在京都陪夫人看病的黄炳兴，卸除责任和负担的黄炳兴告诉肖毅，当时，他是奉谢董事长之命，让刚出狱的他重返工作岗位的，谢董事长也是受朋友之托。 第1684章 黄炳兴当时是不同意肖毅回银行上班的，他的理由是，如果让肖毅重返银行工作的话，岂不是太儿戏了？这等于是在给他平反昭雪，如果给他平反昭雪，就说明我们之前冤枉了他并且提供给警方的材料是假的，不但如此，还有一个问题，是警方抓错了还是法/院判错了？ 无论黄炳兴怎样叫屈争辩，最后被说服的不是谢董事长而是他自己。 尽管黄炳兴被谢董事长说服，但他跟谢董事长有个口头协议，内容就是，如果肖毅不能履行一个信贷主任的责任和义务的话，他有权罢免他，不必通过董事会，绝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反之，如果肖毅安分守己，踏踏实实工作，那么，他黄炳兴也不是不容人的人。 就这样，通过观察，重新回来的肖毅，工作踏实肯干，而且还很会干，三年的监狱生活，不但没让他的业务变得生疏，反而更加熟练，将信贷部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还为市里招来宏大这样重量级的企业，成为市领导面前的红人。 不仅如此，他还凭借非凡的业务知识，为银行挽回了有可能造成的损失，戳创了恒顺电子技术公司以假合同骗贷的事实。 他审时度势、心思缜密，回来后，掌握了大量自己被陷害的证据，通过法律手段，证明当年是被人陷害的，随着他的归来，曹小东、徐守宁、杜鹃，还有最后的王辉，也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当然，还有很多、很多…… 这样的一个肖毅，唤起了黄炳兴对他的同情和支持，还有很浓厚的好感，后来，在谢董事长的暗示下，黄炳兴将肖毅调到身边，才有了肖毅后来的崛起。 听到这些后，肖毅有些不明白，他问黄炳兴：“可有一事我不明白，我跟谢董事长从前没有交集，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人之托，暗中关照我？” 黄炳兴说他也不知道，这种事如果谢董事长不说，他是不能问的，另外他还劝肖毅也不要深究，大佬背后的事，最好不知道为妙。 肖毅说：“可是我连帮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今后怎么报答？” 黄炳兴说：“如果他想让你知道，你自然会知道，如果他不想让你知道，你怎么都不会知道，就拿谢董来说吧，他一句话就能给你怼回去：没任何人托付我关照你，老黄老糊涂了，我没有跟他说过什么，我是不想埋没人才才重用的你。就这，你还怎么深究？” 肖毅点点头，他认为黄炳兴说得有道理。 后来，黄炳兴还向肖毅坦诚，他被推荐去西部任职，到后来的滨海分行长，其实都是黄炳兴的个人意见，只不过他私下征求过谢董事长和梁红波的意见，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功利性，才跟肖毅说是谢董推荐和梁红波推荐的他。 的确有讨好董事长的意思，但不可否认，他对肖毅是实实在在的欣赏和认可，加之肖毅也很会做人做事，他黄炳兴没有理由放着河水不洗船。 肖毅没想到黄炳兴一股脑跟他说了这么多，他被黄炳兴的坦率所感动。 最后，他拿过黄炳兴的手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说道：“请您替我给阿姨买点营养品，我就不上去见她了，女人无论多大年纪都爱美，她肯定不想见我。” 第1685章 由于是在公共场所，黄炳兴不好跟他拉扯，见自己拦不住他也就默认收下了。 随着“神秘人”路牧辛的浮出水面，肖毅不想也没有必要去追查谢董事长背后的人是谁了，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怎样转，最终都会转到路牧辛这里。如同黄炳兴说的那样，大佬背后的关系，还是少知道为好。 出租车行驶在滨海市区的街道上，离开滨海只有二十几天的时间，想到今后要离开这里，肖毅的心情还真有些不平静。 以前，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即便是三年的监狱生涯，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无论是邓建功邀请他去深圳还是总行有意让他去西部开拓工作，他都没有应允，因为那时他离不开滨海，也不能离开。 如今不一样了，他无忧一身轻，父母身体尚好，他再打拼几年，有了一定基础后，就可以将父母接到身边，前提是要等到林祖庭离开肖家庄的那天。 他也没想到，林祖庭居然跟父母成为暮年的朋友，他在肖家庄一天，就不能将父母接走。 肖毅之所以选择今天回滨海，是因为林祖庭要在新装修的小院过八十大寿，他必须回去参加老林的生日，这是他跟老林的约定。 随着他前天晚上在电视上的亮相，人们对他的新身份肯定有各种的猜忌。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二十多天里，他所经历的一切，恍如做梦一般，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天，他背起行囊，再次坐上南下的飞机的时候，他摸着胸前老胡的吊坠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老胡的故事整明白，必须整明白，这样他才不辜负老胡对他的信任和期望。 这件事，比老胡留下的一大笔财富还意义重大。 这次，他不再担心被跟踪、被偷听，甚至材料被抢夺，因为路牧辛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肖毅也将老胡留下的部分资料内容告诉了他，他没有必要再这样做了。 他堂而皇之地将留在hg银行另一半资料全部带回宾馆，加上提前带走的那一部分资料，他在宾馆里，整整研究了两天两夜，随后又通过现代手段，在律师的见证下，跟老胡在华尔街的代理人取得联系，验明身份后，肖毅才知道老胡当年留在华尔街的股票，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不得不说，老胡是个奇才，他就是为股票而生的。 当年他买进的几支股票就是当做长期投资的，已经翻了好几倍，肖毅通过研究他这些股票，得出一个结论，当年这几支股票都是不被人们看好甚至被当做“垃圾”的股票，是当时的新生产业股，涉及到的范围有新能源和金融科技领域等。 第1686章 面对这样一笔不小的财富，肖毅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不能独自做主处理这一切，他要和一个人共同来完成，这个人就是“神秘人”路牧辛。 他相信，老胡在天之灵也会支持他的，因为老胡是信任他的，可以托付尸骨的人，这种信任是牢不可破的。 那天，当路牧辛接到肖毅的电话，搭乘最后一趟航班赶来的时候，肖毅将所有的材料摊在他房间的床上，随后离开房间，让他独自看完老胡留下的东西。 第二天，当肖毅敲开路牧辛的房门时，路牧辛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往日那威严的、不可一世的傲慢荡然无存。 眼前的他，更像一个实实在在的老人，一个脸上挂着污浊泪水的老人。 他高大壮阔的身躯，此时却毫无尊严地蜷坐在地板上，背后靠着床，目光呆滞，胡子拉碴，头发蓬乱，一看就自己抓弄的结果。 不用说，肖毅也明白他度过了怎样的一/夜。 说实在的，他真想用手机拍下他的狼狈样，然后打印出照片，给老胡烧去，让老胡看看他这位昔日的好友面对他遗物时的表情。 但肖毅没有这样做，他知道路牧辛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他攻破，不，是被老胡攻破。 路牧辛两眼呆呆地看着肖毅，他神情绝望而悲哀地说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肖毅将他搀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说道：“他达到了什么目的？” 路牧辛的唇刚挨到杯沿，听肖毅这样问，就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什么目的你不知道吗？明知故问！” 他赌气地将水杯墩在茶几上，瞬间，他的目光就恢复了以往的冷峻和犀利。 肖毅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他通过你达到了报仇的目的！” 路牧辛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肖毅明白了。 事过之后，肖毅曾经冷静地想过，路牧辛说得对，老胡精心策划了“报复”计划，通过一系列神操作，找到了他当代言人，在他死后，慢慢揭开了当年事件的真相。 当年，路牧辛为了保住自己、保住他背后的“大头子”，不得不把胡友合推出来承担一切罪过，只是路牧辛千算万算，没想到老胡将跟他的每次通话录了音，还保存在外资银行的保险箱里，虽然胡友合承担了一切，被判无期徒刑（相当于他国的终身监禁），不得不说，当时他是心不甘的。 心不甘也就认了，毕竟是路牧辛给了他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平台，让他的人生肆意了一把，但千不该万不该，路牧辛不知是受了背后权威的暗示还是他想杀/人灭口，居然让老胡在监狱遭受了一次死里逃生的暗算。 那次，狱舍突然莫名其妙进来两个人，在监控的死角，半夜，那两个人用棉被将他闷住的时候，他以假死蒙混过去，舍友起夜的时候，才发现口鼻出血、奄奄一息的他。 第1687章 而这个时候，那两个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去向了，他深知，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是谋/杀！ 天不该亡我！起死回生的胡友合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既然有人不想让他活，那么，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从这个世上消失。 于是，他通过证券报写稿的形式，苟活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迎来转机，看管他们的负责人换了，他通过自己所学的知识，有意吃些相克食物，甚至在放风的时候，故意在土地的角落里寻找容易引起中毒的野草野菜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全身过敏，皮肤溃烂，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才将他转移到相对干燥的北方——滨海监狱。 在这里，他得到了休养生息，身体慢慢得到恢复。 虽然换到北方监狱，但想逃出魔掌仍然不够，他通过监狱给路牧辛写了一封信，用暗语隐喻路牧辛，他留有足够的让他和他背后的“大头子”身败名裂的证据，这些证据他已经做了法律处置，在他死后会立刻曝光生效，并且这些证据存在只有律师才知道但必须在银行和他去世后的第三方委托人共同见证下才能打开的地方。 不知是他的威胁起到了作用，还是想让他死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胡友合以后的人身安全没有再受到莫名其妙的威胁。 在以后的岁月里，胡友合遇到了他命中的贵人也是他的代言人……肖毅。 胡友合之所以刑满后又回到监狱，也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完全像布鲁克斯那样无法适应外面的社会，他有他的打算。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利用工勤人员的自由身份，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 这也就是肖毅出狱后，在他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在试试看的心理作用下，打了老胡留给他的那个神秘电话，至此，激活了老胡和路牧辛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在路牧辛离开深圳前，肖毅将做了一件事，他当着路牧辛的面，将老胡留下的那些证据，付之一炬，并且说道：“从此，这个世上不再有什么通话录音和开会记录。” 路牧辛返回京都后不久就病了，住进医院。 处理完这件事，肖毅在午夜12点钟，拿出自己原来的电话卡，装在手机上，他给金兆麟发去一条信息：我的事情处完了，我也考虑好了，决定按您说的去做。 金总很快回复道：好，和耀之联系吧。 耀之，是车总的名字。 这段时间，肖毅其实是没有完全失踪，他之所以还留着那张老卡，就是在半夜的时候拿出来装上，看看有无重要信息，其它询问他去哪里的信息他一概不回，只有最近金总的一条信息他回了。 金总在信息里说，车总一直在找他，如他不嫌弃，可以去他的团队。 肖毅回道：他是什么公司？ 金总这才告诉肖毅车耀之真正的背景。 肖毅傻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那个开发湖心岛的车总，他一直认为的土老板、暴发户，之所以来滨海开发湖心岛，无非就是有钱无处投，弄个私人会所享乐，没想到，居然是被称为业内黑马的瑞人公司的老大！ 第1688章 此时，肖毅还不知道总行已经撤销了对他的处理决定，即便当时得到这样的消息，黄行长走了，他也不打算在滨银干了，是时候该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了，跳开一切，从新开始，是他轻装前进的唯一愿望。 金总告诉他，车总非常欣赏他的文章，将他前几年发表在行内部刊物上的文章搜集到一起，仔细研究、考察他的文章和他这个人，已经注意他有段时间了，瑞人真真正正缺这样一个既有基层工作经验、又有和政府官员交往经验，且雅俗共赏的经理人。 金总说，他非常希望看到促成他们合作的那一天，因为无论是车总还是肖毅，都是他认可和看好的人，如果加入瑞人，肖毅会有一个更好的锻炼成长的平台，车总也会有一个更好的帮手，他们会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金总在最后才告诉他，总行已经撤销了对他一切的处理决定，让他自主选择。 肖毅现在还记得，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瑞人，因为他不想再去时刻引起不愉快回忆的滨海银行了，他也需要平复心结，忘记过去，在全新的领域里“锻炼成长”。 就这样，在公开上任之前，车总将肖毅秘密送往最高学府里，接受了为期三周的培训和学校，与其说是培训学习，不如说是给肖毅铺了一条路，开了一扇窗。 在这个金融公司高级职业经理人培训班里，他开阔了思路，也积累了更高一层的人脉关系，了解和掌握了当下有关的经济和金融领域的各项政策和法律法规。 培训完成后，恰逢国际金融论坛在国内召开，车总带他参加了这个论坛，至此，肖毅正式加入瑞人，华丽转身，闪亮登场！ 论坛结束的第二天，他来到了医院，见到了路牧辛。 他将最近处理的几笔资金的去向跟路牧辛做了汇报，这几笔钱，他以胡友合的名义，投到了边远山区，无偿捐给了当地教育和养老事业，今后，他还会在律师的见证下，合理使用老胡这笔遗产，争取多为社会做善事。 当肖毅询问路牧辛，是否要对当年在股灾中受害者的后人进行帮助的时候，路牧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最对不起最需要帮助的就是谭子安的家人，如今，他的双亲已经过世，他的后人我一直以干爸的身份在赎罪……” 肖毅沉默了，他不知道谭青知道了这一切会怎样？ 路牧辛惆怅地说道：“我不是拣好听的说，这些年，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也一直在做些赎罪的事，我不想标榜自己，也没必要跟你说这些细节，信不信由你。” 路牧辛还是路牧辛，虽然他在肖毅面前“原形毕现”，但骨子里的威严尚在。 具体做了什么他不说肖毅也不问，当一个人拥有的权威和财富随着时间而流失的时候，可能曾经得到的一切只是一个概念或者是一个数字而已，当这些不再带给他荣耀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只有内心的平静和安宁才是人到暮年该有的样子吧。 第1689章 路牧辛有一事相求，他希望肖毅不要将这一切告诉谭青，更不要告诉他在国外工作的儿子。 他说，他的孩子没有享受到任何特权，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学习和奋斗的结果，他没有给自己的孩子谋取过任何不当利益，他这一辈子，除去做了那件事外，再无其它任何污点。 肖毅相信他，从他一心一意照顾谭子安的双亲和遗孤中，从跟他不见面的联系到最后的针锋相对中，他相信他所说的都是事实。 肖毅说：“不告诉您的孩子我能做到，不告诉谭青我也能做到，但您想过没有，谭青因为她妈妈的日记，已经开始怀疑到你了，不告诉她就不知道了吗？” 路牧辛说：“我是不希望你告诉她，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告诉她的，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请放心，我会做到。” 所以，他抑制住跟谭青见面的冲动，只要见面，谭青必定追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而且，还会追问他调查股灾真相的事。 他答应过路牧辛，但又不敢保证在谭青的追问下自己说出真相，只有不见面。 那天，肖毅还问了路牧辛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老胡说的那个‘大头子’指的是谁？” 路牧辛听他问这个问题，自嘲地一笑，说道：“是一个对我有恩的人，也是一个我对他有怨的人，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还在部队基层当我的普通一兵，那样我的人生会单纯很多、也会简单快乐很多……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这个人现在在哪儿？”肖毅不死心继续问道。 路牧辛抬眼望着天花板，说道：“他走的早，因为身体原因，从军纪委开始调查他到军事检/察院宣布批捕他，整个过程都是在病床上进行的，还没正式审判，他就走了，有人说他死的好，保护了一批人，其实不然，人啊，你只要蹚了浑水，这辈子都别想干净，哪怕法律不审判你，你的良心也会时刻面临审判，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是要还的，我不就是这样吗……” 那天在离开路牧辛的时候，路牧辛告诉他，他时日不多了，他得了跟那个“大头子”一样的不治之症，他一直瞒着家人瞒着谭青，经常以出差的名义偷偷来医院治疗，他希望肖毅能让他在亲人面前走得体面一些，不要过早将他生病的事告诉谭青和他的家人。 肖毅听后，内心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帮助老胡做的这些事是否正确，就如同以前路牧辛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样，时过境迁，追究陈年往事已经没有意义。 面对一个时日不多的老人，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 路牧辛还告诉他，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想得到老胡留在世上那些东西，可以说，是这些东西支撑着他活到现在，当肖毅当着他的面销毁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精神支柱垮塌了，他意识到今后的日子，该掰着手指头数着过了。 第1690章 至此，肖毅才真正理解路牧辛说死人复仇这话的真正含义。 当年，“大头子”因为挪用军/费造成亏空而无法弥补时，指使路牧辛这笔亏空要从股市上弥补回来，于是，才有了当年那场灾难，那场他们蓄谋发动但却超出他们掌控能力的灾难。 其实，在肖毅刚一接触老胡留下的卷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之所以销毁那些东西，就是“时过境迁”之后，作为老胡选择的代言人，他不想在早已成定论的事件上，再掀起什么波浪，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路牧辛养大了谭青。 他知道他这样做，老胡的在天之灵也会理解和支持他的。平心而论，老胡不想举报路牧辛，如果他想的话，就不会等这么久，甚至要等到他死后由一个局外人来完成。 但老胡为什么又不想让这些东西永远沉睡在外资银行的保险箱里呢，肖毅分析，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他跟老胡的友谊。 老胡知道肖毅因何入狱，也知道肖毅是个人才，有过牢史的人，很难在从事和金融有关的工作，他是出于帮他，不想他被埋没，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神操作，他才想到用这个招术来牵制路牧辛，让路牧辛帮助肖毅重返职场…… 望着车外熟悉的城市风光，肖毅在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一切，他和老胡、和路牧辛，甚至和宏大，和谭青，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过去的难道真的能过去？对局外人可能是这样，对于当事人来说，有些事可能永远都过不去。 就在肖毅在车里沉思感慨的时候，在他老家的西院，正在进行着一场生日宴前的准备工作。 老寿星林祖庭不在，他坐着管忠开来的中巴车去火车站接老友们去了，当然，还有那位被肖毅称为“旗袍阿姨”的人。 肖毅华丽重现，最高兴的当属管忠。 管忠如同自己交上好运一样，这几天都笑不拢嘴。 那天晚上，当吕淑萍跟他说，瑞人国际是国内一流的金融资产公司，上千亿的可支配资产，业内前三甲的企业。 管忠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连声说道：“是金子，到哪儿都发光，我兄弟在监狱的时候，就没有放弃学习，这样的人日后不成事，天理都不容！” 吕淑萍说：“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他和你的区别。” 虽然被妻子奚落，但管忠丝毫不生气，他乐呵呵地说道：“还好你嘴下留德了，没把我比喻成蠢材。” 吕淑萍一听，也不由地笑了。 第二天，管忠乐呵呵地带着吕淑萍，开车去了肖家庄，给肖毅父母报喜，另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准备让吕淑萍主灶，肖凤帮忙，他负责采购，保证办一个既热闹、实惠，又不乏乡村风味的生日宴。 林祖庭一听，拍着手连声说：“好好好，这正是我期待的，也是我那些朋友喜欢的，只是要辛苦管夫人了。” 就这样，吕淑萍和林祖庭以及肖毅父母还有肖凤，仔细商量并敲定了每道菜谱，搞得林祖庭欢喜得并不上嘴。 肖父也受到了感染，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吧，我也露一手儿。” 管忠欣喜地问道：“您要露哪一手儿？” 肖父自豪地说道：“我给林老哥添个彩儿，烤只全羊。” “烤全羊？”管忠惊讶地问道：“您确定你会烤全羊？这可是技术活儿？” 第1691章 就连林祖庭都不相信地说道：“兄弟，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露过呀？” 肖父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是没有机会，二是烤全羊必须有人给你吃，您来我家后，每顿饭都是咱三个人，最多的时候赶上肖凤两口子也不下五个人，别说烤全羊，就是烤个羊腿恐怕咱们都消化不了，不过这活儿我有个年头不干了，也许烤不好，我可以试试。” 管忠一听乐了，敢情老人还谦虚起来了，这一点肖毅跟他爸的性格蛮像的，不把话说满，留有余地。 就这样，当天，吕淑萍和肖凤坐着管忠从车开始采购，忙着备战明天的农家生日宴。 当肖毅坐着出租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他将给老人买的生日礼物拎下了车，跟出租车司机道别后，拎着东西进了院门。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他在心里思忖，难道父亲又把老手艺捡起来了？ 当年，父亲凭借烤肉的手艺，硬是养活了他这个大学生，所以，这个味道对他来说既亲切又温情。 “妈——”他冲着北屋大声喊道。 没人答应。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 打开房门进了屋，一个人没有。 他走出来，又推开东屋的门，这是林祖庭住的屋子，此时，屋里已经收拾干净，没有了老林的用品。想必是他已经搬到西院住了。 他脱下显眼的西装，挂在院里的晾衣杆上，只穿了一件衬衫，走进了西院。 就见平日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西院，早已经焕然一新，院里搭了一个防腐木的凉棚，凉棚下是一排横向摆放的桌子，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餐具。 在院子里临时搭建起的烤架上，父亲正背着他，一手扇着扇子，一手不停地转动烤架，烤架上，是一只色泽金黄、让人垂涎欲滴的烤羊。 “爸，我妈呢？” 父亲听见喊声回过头，一看是儿子，他立刻拉下脸来说道：“养你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进门就找妈，怎么不找你爸？” “哈哈。”肖毅不由得大笑，说道：“您就我眼前，还用找吗？” 父亲也笑了，说道：“你妈、肖凤还有管忠家的在屋里做饭呢。” “哦？今天她们是大厨？” “她们？我才是今天的大厨，你闻闻，香不香？” 肖毅说：“香，当然香了，我刚进院子就闻见香味了，就知道您要绝活儿了！爸，今天都谁来？” 父亲说道：“你林叔省城的朋友，三四个人，其余就是咱们家里人，林建能不能来我就不知道了。” 肖毅说：“如果晚上他能来，中午够呛。” 父亲说：“你林叔不希望他参加，所以才特地选在中午。” 第1692章 “为什么？”肖毅问道。 父亲笑着说：“他说，如果小林来了，就显不出老林来了，大家都围着他转不说，也开心不起来，你想，一个市委书记在这坐着，别说别人，就是老林自己也放不开。” “哈哈。”肖毅大笑：“真是老顽童，还怕儿子抢他的风头。” 父亲说：“主要是今天要来一位特殊客人，你林叔的老伴儿。” “我知道，林叔早就说过，要在这天，正式宣布他们的事，所以，这个宴会也是喜宴。” 肖毅有些不解，说道：“他宣布喜讯难道不需要儿子知道吗？” “儿子、儿媳还有女方的孩子都知道了，之前他们在一起为这事也互相沟通过，主要小林跟女方沟通，女方的孩子在澳洲。” “那林叔还有什么难为情的？” 父亲说：“他要将老伴儿介绍给老朋友，这些老朋友都是几十年的朋友，到了一起难免会打哈儿凑趣开开玩笑，你想小林的母亲走了也就是两三年，有些玩笑让他听到也不合适呀。” 肖毅明白了，还是老林考虑得周到。 父亲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往肖毅身后看了看，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肖毅不知父亲为什么这样问，就说：“是啊，不我一个人还有谁？” 父亲低声说：“你怎么没带对象回来？” “对象？谁说我有对象了？” “你自己说的，上次你妈给你打电话问你对象的事，你说过段时间带她回来，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怎没带她一起回来？” “噢——”肖毅恍然大悟，原来父母还惦记这事，就说：“今天是工作日，改天休息的时候我带她回来。我去厨房看看。” 肖毅唯恐父亲再问对象的事，他就借口走开了。 这时，他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他往出走了几步，就看见一辆中巴车停在他家院门口，管忠在给里面的人开门。 首先下来的是林祖庭，他站在车门口，小心地提醒着下来的几位老朋友。这些人，都跟他年纪差不多大，身背手提着各种照相器材的人。 最后，才看见旗袍阿姨优雅地把手放到林祖庭伸过来的手上，擎着他的手下了车。 今天旗袍阿姨仍然是穿了一件旗袍，酒红色的，高贵、典雅，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以抵御旗袍不能抵御的秋凉。 花白的头发，被理发师烫成了齐脖的**浪，加上她的古典打扮，真不愧是个古典美人。尽管上了年纪，岁月仍然掩饰不住她曾经优雅迷人的美。 这时，一位已经下车的老人说道：“祖庭，不能让新娘自己走，你要背她！” 另一个人立刻说道：“哪有背着的？那不成了猪八戒背媳妇了，要抱，抱着！” 林祖庭回头说道：“想看背也好，想看抱的也中，但不能白看，马上掏红包！” “哈哈。”一阵笑声。 肖毅热情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林祖庭一见肖毅居然赶回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有些惊喜地说道：“你小子，还记得我的事？” 肖毅说：“必须滴，我时刻惦记着呢，每天睁开眼都先温习一遍，掐着手指头计算日子。” 林祖庭更加高兴，将肖毅这个“小朋友”介绍给他的那些老朋友们。 第1693章 朋友们在林祖庭和肖父的招呼下，走进了农家院。 管忠走在最后，他的眼睛一直不离肖毅。 肖毅心有灵犀，他走在人群的最后。 两个患难之交的好友，同时伸出拳头，两拳就碰在一起。 没有话语上的交流，四目相对，就沟通了彼此。 在这个充满温馨、热闹的农家生日宴会上，林祖庭郑重地宣布，他今后将和旗袍阿姨共度余年的时候！ 大家拍手鼓掌，掌声结束后，肖毅拿出自己送给林叔叔的生日礼物——一床红色的喜被。 当他将礼物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旗袍阿姨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时，林祖庭的电话想了，是儿子林建打来的，林建在电话里说，他中午有个很重要的接待任务，晚上再过来。 林祖庭说：“晚上你最好也不要来打扰我们，愿意来的话等休息日再来吧。” 林建问道：“我就那么不受欢迎？” 林祖庭说：“主要是今天舞台的主角就一个，是我不是你，你来了势必会抢占我的舞台，我们都是退下来的闲人了，你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可是您来了那么多老朋友，我不出面接待一下不合适啊！” “合适，你不来太合适了，等哪天我们结束采风，你作为东道主再接待我们不迟，毕竟，我们给你们滨海搞了宣传，你接待也是应该的。” 林建明白父亲的意思，就说道：“那好吧，我周末我带您儿媳和孙女来看您和阿姨，爸，祝您和阿姨幸福，祝您高兴、快乐！” 当天下午，几位老朋友便被肖父和肖母安排在了东院休息。 肖毅趁他们休息之际，便坐上管忠的车回到市里。 半路上，他给姐姐肖凤的卡上转了五万块钱，又给姐姐发信息，嘱咐姐姐取出两万现金给父母，其余的三万给她。 姐姐不收，她说她有钱。 肖毅回道：这是弟弟孝敬姐姐的，不要也得要。 肖凤也爽快：好，那我就先收下，以后你手头紧了再跟姐姐要。 管忠时刻在用余光盯着肖毅，见他收起了手机，就问道：“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肖毅说：“今天不论多晚，我只要回去就行。” “这么赶？大家都等着给你祝贺呐！” 肖毅说：“不耽误。晚上大家一起。” 管忠说：“一起什么呀，林书记也等着你，老白他们也等着你呐，你到底归哪拨儿？” 肖毅说：“大家一起。” “那我就不参加了，我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怎么能跟市委书记坐在一起？” 肖毅说：“我跟你有什么区别吗？你放心，跟我在一起，没人小瞧你。” “那倒是。”管忠自豪地说道：“如果谭市长在就好了，我做老旧小区升级改造工程的时候，她去过工地好几次呢，她肯定不会小瞧我。” 第1694章 肖毅听他提起谭青，就不再言声了。 他不知道谭青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怪自己，毕竟是他撕开了她崇拜的干爸另一半的面纱，当她得知自己的父母死在他们一手制造的悲剧中，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晚上，当林建得知肖毅还要回去时，他主动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独占你，这样，你叫上你所有的好朋友，我做东，大家就在招待所一起聚。” 这晚，肖毅喝得酩酊大醉，那是这几年他喝得最畅快的一次酒。 深夜，肖毅坐着他带回来的那辆豪车，悄悄驶离滨海，向着既定的目标驶去。 不久，正在外地出差的肖毅接到了谭青的电话，干爸病逝。 肖毅大惊：“这么快？” 谭青说：“是的，他拒绝治疗，坚持出院回家，断食一周后就去了。” 肖毅更加说不出话，拒绝治疗！断食！这该有多大的毅力啊！ “谭青，我马上回去。” “不用了，干爸的追悼会已经开完了，规格很高，虽然他生前留有遗嘱不让声张，一切从简，单位还是知道了，目前已经入土为安一周了。” “啊？你怎么没早点通知我。” “因为无论是我还是干爸，都不希望看见你。” 肖毅一惊。 电话那边，谭青声音平静地说道：“干爸留给我一封信，他将一切都告诉我了，肖毅，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利用了我，利用了我妈妈的日记，达到你打倒干爸的目的，是你破坏了干爸在我心目中神圣的形象，我很你，真的很恨你。” 肖毅又是一惊。 “那个……谭青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本来……” “不要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提前想到了。”谭青依然平静地说道：“肖毅，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再见。” 肖毅彻底惊呆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谭青早已经挂了电话。 他回拨了谭青的电话。 刚响一声她就挂了。 果然被他不幸言中，谭青误会了他。 肖毅这次急了，是真的急了。 他立刻让助手给他定回京机票，他要立刻见到谭青，跟她解释清一切。 无论是赶往机场还是下飞机的路上，他一直在拨谭青的电话。 谭青的电话一直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中。 肖毅明白，她把他拉黑了。 他又用司机的手机打，谭青的电话显示关机。 回到市区赶到谭青单位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没有去谭青单位找她，而是直接来到了她家。 当来到那扇熟悉的灰墙红门的时候，他举起手，敲了几下，随后又按响了门框上的门铃。 好半天也没有人出来开门。 他急了，一边大声叫着谭青的名字，一边跳着脚往里看，怎奈，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里面一户人家的红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 大娘问他：“你是来找小青的？” 第1695章 “是的大娘，她人呐？” 大娘没有立刻回答，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肖毅，问道：“你是哪儿的？” 肖毅想了想答道：“我是滨海的。” “你姓肖？” “是的大娘，您怎么知道？” 大娘并不直接回答他，又问道：“你叫肖毅？” “是的是的。” “哦，你稍等。” 大娘说着就走了回去，不大功夫，手里拿着一封信出来了，说道：“这是小青让我交给你的，我跟她奶奶做了好几十年的邻居了，从小看着小青长大的。” 肖毅接过这封信，问道：“大娘，那您告诉我她人现在在哪儿？” 大娘笑着说：“都在信里，你看了就知道了。” 大娘说完转身就走了。 肖毅回到车里，迫不及待展开那封信，谭青那娟秀的字体立刻映入眼中： “肖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人已经到西部支边来了……” 支边？肖毅又是一惊，刚跟她通了电话，难道她那个电话是从西部打来的？ 肖毅立刻登录自己在移动网的后台，查看谭青这个电话的来电地址，果然，谭青的电话是从西部一个偏远地区打来的。 天色暗淡下来，外面的路灯也亮了起来，肖毅不再往下看了，他吩咐司机开车回住处。 回到住处，肖毅洗了澡，他坐在住所的沙发上，掏出谭青的那封信继续读着。 谭青在信里还写道：我无法接受你们还原的那个灾难的真相，更无法接受的是我依赖和崇拜的干爸才是幕后的推手，更更无法接受他居然让别人替他顶罪的事实……我把干妈带走了，她老人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不会破坏干爸在她心中的形象，那样的话，该有多残忍…… 肖毅看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谭青解释这一切，事实上，他也无从解释。 第二天刚一上班，肖毅就出现谭青单位，他没敢以男朋友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身份找到谭青的领导，询问谭青支边的具体地址。 谭青的领导告诉了肖毅谭青具体支边的地址，肖毅听着这个地址耳熟，他猛然想起，那个地方正是谭青的初恋的家乡。 肖毅有意问道：“那个地方她有熟人吗？” 谭青的领导说：“有啊，她老同学就在那个地方当县长，这次小谭主动申请去支边，就是她那个老同学极力邀请她去的……” 肖毅不敢想下去了。 但无论如何，肖毅也要弄明白，谭青为什么去了那里？ 他也没有立刻去西部找谭青，一是外地的那个项目进入正式谈判阶段，再有，也让彼此平心静气一段时间。 肖毅为公司终于拿下了这个大项目，首战告捷。 车总特地为这个项目的落成举办了酒会，祝贺肖毅旗开得胜。 事业的成功，并不能弥补感情上的失落，肖毅跟车总请两天假，要去西部办一件私事。 车总知道自从肖毅入职以来，一直在跟进这个项目，一刻都没有松懈，便愉快地批准了他。 一架银色的客机，穿行在云端，向祖国的西部飞去。 此刻的天空，万里无云，靠窗坐的肖毅，望着外面湛蓝而洁净的天空，此时，他的内心，平静如水，他已经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就跟谭青信尾写的那样，我原本就是凡人，是你的注视，让我在你眼中变得与众不同，忘了我，忘了彼此，生活才会单纯而美好，才不会时刻去温习过去的痛苦和仇怨，才会有彼此新的生活…… 全文完 本文书友群扣扣925181940，欢迎进群参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