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档案》 一、初遇命案 “嗡嗡......”警车刺耳的笛声划破夜的寂静，穿梭在林海市孤单的霓虹中又一头扎入城市边缘无尽的黑暗...... “小林，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紧张吗？”坐在后座上的李长海将林荫卷在一起的双手轻轻分开，又轻轻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林荫羞涩的一笑，这是这个才从警校毕业的学生，入刑警队实习赶上的第一桩命案，怎么能不紧张？ 红蓝闪耀的警灯下是一张不修边幅的脸，一把能攥出油的中分头，长长的脸上胡须遮去一半，只剩下粗重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一双老练却带着疲惫的眼睛。这就是刑侦一队的副队长，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梁卫国。 看着身旁那张因紧张而快垂到膝盖上的脸，梁卫国轻轻一笑，手又在林荫的肩头一拍，笑道：“慢慢就好了！”手臂顺势向下，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另一支手又摸向自己的裤兜，片刻僵硬着伸了出来，只是无聊的将火机打出一串串火苗。 “梁队，你这身体，还是少抽点烟吧！”前座的朱莹在梁卫国打着火的瞬间跟了一句。 梁卫国又将手中的打火机打出火星，笑着说：“小朱，你的这次顺延推理只怕不能成立了！我打着了火就一定要抽烟吗？”随即碰了碰身旁的林荫，又说道：“小林，有‘白沙’吗？来一支。” 林荫抬头看了看梁卫国，一副脸变成苦瓜样子，摇摇头道：“我不会抽烟，身上也从不带烟......” “得，梁队，又赶上一个不会抽的！看来一队的良民越来越多了！”司机于东笑着跟着来了一句，又适时的递了一根烟到后座上。 梁卫国接过烟，将窗户打开半扇后才点着，任夜半的清凉梳理着他的思绪，城乡结合部的一片板房里发现了女尸，可偏偏那个板房远离村子，里面没人住，周围都是农田，更没监控，这只怕又是个棘手的案子！ “咳咳......”林荫的咳嗽打断了梁卫国的思绪，梁卫国将半根‘长白山’掐断，从窗户里抛了出去，然后关上了窗子。 “小朱，死者的资料，派出所那边送过来了吗？”梁卫国问。 “一个小时前刚送过来。死者李娟，女，35岁，是城乡结合部李村中学的一名教师，三年前和丈夫离异，没有孩子，独自一个人住学校的集体宿舍。”朱莹忙道。 “李村中学？可那片活动板房却是在王村！”梁卫国道。 朱莹忙问：“梁队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梁卫国摇头道：“没到现场之前什么都不好说！” 于东也点点头道：“是，我们得看现场说话！希望当地派出所能将现场保存的完好，别跟上次一样，让乱七八糟的人进去看热闹......” “林海大学的那个来了吧？”梁卫国又问。 “林海大学心理学专业的那个硕士？她和许法医坐在后面的那辆车上！”朱莹道。 “好家伙，那个硕士可不得了！到了局里就大搞心理测验，还说我们搞刑事案件的每个人心理都有问题，还真有她的！”于东一手把着方向盘，一面笑看着后视镜。 朱莹一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不理她就是了！” “那哪行？她来局里还没经过案子吧，今天就让她看看真正的案子，看看她那套理论管不管用！别总拿我们当小白鼠！”于东愤愤的说。 “根据现场的特征对犯罪嫌疑人做出心理测绘，我想这个林嘉雯应该能够做到！”朱莹点点头，脑中回想着林嘉雯给她做出的心理剖析。 “得了吧！我看她就是个半吊子，你看她描述的队里人的行为，有几个是对的？”于东低头一笑。 朱莹一笑：“就你懂？合着心理学专业的就该将人看得透透的，连几点吃饭几点上厕所都应该知道呗！那还是不是人了！”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后座上一直埋着头的林荫，笑问：“听说你毕业的时候，犯罪心理学拿了满分！” 林荫羞涩的抬头，对着朱莹轻轻一笑，又将头埋入黑暗之中...... “东子，再来一根！”梁卫国的声音将车内的尴尬一扫而尽，接着就是火机打着的声音和浓烈的烟草味。 “小林，派出所送过来的卷宗你都看过了吗？”梁卫国将烟灰轻磕向窗外，转头盯着林荫的眼神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看过了！李娟住李村中学教学楼后面的宿舍楼302室，是初二205班的班主任，四天前的晚上下完晚自习和年级组长请假去一个学生家家访，那个学生家就在王村，然后一去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今天发现她的尸体。”林荫将卷宗中的案情简单说了一遍。 “你怎么看？”梁卫国不去问面前的两个老刑警，却饶有兴趣的问起了林荫。 林荫一愣，搓了搓手道：“四天前是星期五，家访的时间又是学生上完晚自习的时候，我总感觉这个时候去家访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梁卫国眉头一挑，继续追问。 “漆黑的夜会剥夺人的安全感，人的潜意识会形成一种恐怖和不安的情绪，所以没有人愿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停留，更不愿意穿过漫长的黑夜去做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林荫认真的说。 “这解释我给满分！大黑天的，谁愿意出去！你要知道那里可是城乡结合部啊，不但乱还没有路灯，谁愿意在这大晚上去家访？小林，你这种从心理学上的解释，我看比那林嘉雯专业！”于东从反光镜里露出一丝微笑。 “第二天就是周六，是学校放假的日子，她完全可以选在第二天的白天去。这样的选择，只可能是李娟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找这孩子的父母去说，刻不容缓！又或是某一方或是双方在后几天有事，只能事先约定在周五的晚上。”朱莹道。 林荫双手轻轻的揉搓，静静的等着朱莹说完，又赶紧说道：“朱姐最后的判断怕是不成立！若是事先约定好的，那李娟就不会在晚自习后临时请假，这个假应该是早请好了的！事先约定好后定会同时向上面的领导请假，得到批准之后可在晚自习后直接走，不会再有临时请假的事情。” 警车里安静的如外面漆黑的夜，梁卫国轻轻咳嗽了一声，手伸到前面又和于东要了一根‘长白山’。烟卷上的猩红照在他欲言又止的嘴巴上，良久，才说道：“小林，你才毕业，朱警官身上有很多你要学的地方，你以后更不能去抢别人的话！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有人怕晚上走夜路吗？无稽之谈！就算那李娟向他的领导请好假了，走的时候再向领导报一声不更显礼貌吗？你的这个推断也不成立！还有，我们什么都没看，现场都未看，尸体都未查，却先在这里主观臆断的判定犯罪动机，那更是无稽之谈！或许凶手杀人跟李娟出校没有一点关系呢！” 凉风透过车窗而入，猩红的烟蒂在漆黑的夜里划出一道亮光，前排的两个总算从安静中脱离出来，又饶有兴致的聊了起来，自然不是关于命案的。后座梁卫国轻轻拍了拍林荫的肩膀，不知是责备还是鼓励，林荫依旧将头垂的很低...... 二、恐怖的幻觉 一个男人静静的坐着，身后是一片雪白。一身囚服，手上和脚上分别带着手铐和脚链，头发已经斑白，沧桑爬满了面容，只是嘴角还微微带笑，眼中更没有属于囚犯的那种绝望...... “林队......”梁卫国轻唤出一声，嘴唇已经哽咽，低着头，生怕眼里的泪水会被看到。 “卫国，以后不要再来看我！”柔和的声音从男人口中发出。 梁卫国再也听不下去，大吼道：“你是冤枉的！人根本不是你杀的，有人栽赃陷害......” “证据？做刑警的要讲究证据，在你入队的时候我就告送过你！没有证据之前，不能靠主观臆断来判断案情。”男人柔和的声音再起，似乎他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梁卫国低着头，‘证据’的确是他拿不出来的，有些人可以将案子做的天衣无缝，有些人又仇视刑警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回去吧！”男人发出决然的声音，就像他发出的无数次命令。 男人早已起身，身后狱警将他搀扶住，再也不回头。 梁卫国转头，生怕再看一眼就会将这个带他入刑警队的人从狱警手里抢下，他是刑警队队的支队长，是林海市鼎鼎大名的‘神眼’，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 “东子......”梁卫国才说出两个字，于东已经将一支‘长白山’递了过来。 清凉的风从车窗再次吹入，穿过梁卫国嘴里忽明忽暗的亮点，吹动着林荫飘逸的头发，带着几分青骢的羞涩，又难以遮掩的意气风发，这不就是才进入刑警队的梁卫国吗？ 梁卫国掐灭烟蒂，关上了车窗，淡淡的烟草味将他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 一阵阵颠簸和于东的那句“王村到了”，让人们将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林荫的头终于抬起，眼神中闪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可即使这一丝细微的变化依旧被梁卫国察觉，又被梁卫国轻轻的拍在了肩头。 “一会跟着朱警官，先跟他学采集痕迹。”梁卫国笑看着林荫，就像是一个最亲切的长辈。 “这个你拿着！入现场必须要带着。”朱莹将一副手套和鞋套递了过来，车上是一阵塑料响动的声音。 几次颠簸，红蓝闪动的车灯终于出现在前面，临时拉起的隔离带将活动板房整个隔离开来，几名协警守在了隔离带外。 于东停车去接洽，三人入得隔离带内，当地派出所的人自然早已在了，梁卫国上去寒暄一番，也只剩下朱莹带着林荫独自入了活动板房。 板房内警用灯将板房内的一切照的通明，女子蜷缩在屋子正中的地板上，长长的头发将整张脸掩盖住，一身黑色的西装沾满了灰尘显得凌乱不堪，还有甩掉在远处的高跟鞋和深深抓在地面上的手指，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没见过尸体啊？”见林荫脸色瞬间煞白，朱莹拍了拍林荫的后背安慰道：“慢慢你就习惯了！一会尸体由简法医来处理，我们先去其他屋看看。” 林荫闭上眼，刚才的那一刻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那女子竟昏昏然站起，浓黑的头发遮住整张脸活像rb电影里的贞子！歇斯底里的喊着：“门在哪里？门在哪里！”张开沾满鲜血的双手，似乎随时要扑过来！ 林荫努力的摇了摇头，将这种rb恐怖片的印象抹去，或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太紧张了，也或许正如朱莹所说他没见过尸体，反正是在最该他表现的时候他却掉了链子！ 板房门推开，一头短发的法医简宁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扎在了脑后，齐刘海下一张脸十分的精致，只是如此精致的面容却被一副大墨镜遮挡住一半。一件黑色短袖风衣配上齐膝短裙将她白玉一样的胳膊和修长的腿显露出大半，足足十厘米的皮高跟让她本就高大的身子更加高人一等，只是这一身装扮在这个季节确实有些‘清凉’。 朱莹早就和林荫去了其他的屋子，派出所留守的同志大部分都在外面和梁卫国聊着案情，屋子里所有提取到痕迹的地方都被派出所做了标识，包括尸体躺倒的位置和尸体在屋内踩出的脚印都被粉笔描绘出清晰的轮廓。 做了十年法医的简宁一路上已经将入现场的禁忌讲给了这位来自林海大学的女硕士，干练的性子让她一入屋子便一心扑在工作上，将林嘉雯远远的抛弃在了角落里，林嘉雯只能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转来转去....... 朱莹和林荫很快就回来了，其他板房的门都是锁着的，并没有动过的痕迹；外面太黑，现在出去也许会不小心破坏一些痕迹，要等到天亮了再采集，他们也只能先回到屋内。 林嘉雯的目光在屋内延展着，似比眼前的几位刑警都要仔细，沿着地上画出的李娟凌乱的脚印，走了一圈又一圈，任凭皮高跟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许久，将皮高跟脱掉，取出一副鞋套套在脚上，又开始一圈一圈的走...... “林小姐......”朱莹见到林嘉雯的样子，试着去提醒。 “朱姐，她或许在对死者做心理侧绘......”林荫也在一旁提醒道。 林嘉雯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在屋里走上三圈后将膝盖整个曲了下去，走上一圈又将腰也猫了下去，在屋里滑稽的走着，活像一支猴子！ 林荫看了一眼死者李娟又看了一眼林嘉雯，心中一震，也学着林嘉雯的样子在屋里转起了圈，甚至也开始屈膝，猫腰...... “小林，你这是怎么了？”朱莹看到二人诡异的样子，伸手轻拉了林荫一把。 林荫没有理会，跟在林嘉雯身后走上一圈后，从身上取出个本子写了起来，朱莹忙走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一切让人迷茫，彷徨，无助......” 朱莹下意识的看向墙面，活动板房是由彩钢做成，里面刷上了一层白漆，没有窗户，在这里久了的确能让人自闭！ 林嘉雯也停了下来，并没有像林荫一样拿着本子去写，而是趴在女尸李娟的身旁，蜷缩成尸体的样子，闭上眼静静的躺着...... 林荫也走到了尸体的跟前，只看尸体一眼，脑中那奇怪的场景立时浮现了出来，李娟冲入了他的身体，变成了他的样子，他在屋内绝望的转着圈，没有窗户，更没有门，他不知道如何出去，只能绝望的躺在地上，用手指拼命的撕挠着地面！眼前越来越暗，直到所有人围在他的面前，直到他的眼皮累的抬不起来...... 三、苹果效应 见到死人晕倒的，林荫绝对不是第一个；但见到死人而晕倒的刑警，林荫却绝对是第一个！ 林海市人民医院，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将一个检查单递到了梁卫国面前。 “医院对他全身做了检查，除了脑内松果体分泌过剩以外，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脱下口罩，向着将林荫送过来的梁卫国和林嘉雯说道。 梁卫国眉头一皱，对于这个‘脑内松果体分泌过剩’的意思并不是很理解，正要开口问却被林嘉雯抢先了一步。 “他是不是有患得患失，或是失眠、妄想、睡眠不良等症状？是不是对周围的事物存在幻觉？”医生反问。 梁卫国的心一沉，知道下个词从医生口中说出，似能决定着林荫的命运！ “可能是‘臆想症’，他小时候受过什么重大刺激吗？”医生说道。 梁卫国茫然的摇了摇头，林荫是他才从警校招来的大学生，他的一切对自己来说都像个白纸！ 看着梁卫国凝重的脸色，医生的话语多了些宽慰：“其实这也是我们的一种猜测，毕竟人在昏迷，这‘脑内松果体分泌过剩’到底对他有没有影响我们还说不准！况且这‘臆想症’只是心理上的疾病，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也许经过一番心理疏导，很快就会好。” 见到梁卫国的面色缓和，医生又道：“他现在的这种情况最好先住院观察，你们两个去办住院手续吧，顺便留下一个陪护。”说完等梁卫国签完字，医生拿着检查单走了。 林荫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单独的一间病房，洁白的被子和床单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入了殡仪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那‘林海市人民医院’的字样上，总算让他松了口气，仰身而起，正看到一双修长的手在削着苹果，刀尖在苹果上灵巧的飞舞，片刻带出一条完整的果皮...... “你醒了？”是林嘉雯，因为考虑到林荫的心理问题，她被梁卫国带到了医院，又被梁卫国安排照顾这个也许有‘臆想症’的警校毕业生。她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林荫醒来而停顿，直到将苹果削的只剩下一点点皮，然后将水果刀插在苹果上，将这个插着水果刀又拖出一长串皮的苹果放在了林荫的桌子前。 “谢......”林荫本以为林嘉雯会将苹果削好送到他的面前，谢字才出口又发现不对，生生吞下了那一个字。 “林警官知道我为什么要削苹果吗？”林嘉雯问，此时的她没有了墨镜，一双葡萄般的眼睛更显得漂亮。 林荫一愣，看了一眼尚有果皮黏连的半成品说道：“苹的谐音是平，一般给人削苹果的意思就是希望对方平平安安！” 林嘉雯一笑：“可我只削了一半，那不就是希望林警官一半平安一半不平安吗？” 林荫不知道林嘉雯要说什么，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林嘉雯用手一指那削了一半的苹果，又问：“林警官看着这削了一半的苹果，可有什么感想？” “感想？”林荫还是不明白林嘉雯的意思，想到自己在事件现场当众出了丑，或许将这个林海大学的心理学硕士留下来，会不会是刑警队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一次重新评估？ 林荫想了好久，知道那个苹果颜色慢慢变黑，才拿在手中，拔下刀子轻轻咬了一口。既然是心理评估，他总要拿出一个健康的态度！ “林警官胃口倒是不错！”林嘉雯发出神秘的一笑，将林荫啃了一口的苹果重新拿在手中，又将水果刀重新插在上面，对着林荫翻转一圈问：“林警官能从上面发现什么？” “水果刀，未削完的皮，变黑的颜色，还有我咬的那一口。”林荫回答。 “这其中有让你不舒服的感觉吗？”林嘉雯一笑，将‘林警官’的头衔改成了‘你’。 林荫心中一动，他也是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人，称呼微小的改变可能代表着对方心理的变化，也许对方已经开始对自己有所企图了，他必须小心来回答！ “不需去想，你只需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就行！”林嘉雯不给林荫任何思考的机会。 林荫一笑：“这一切都是残缺的，而人往往都在追求完美，残缺总能引起人的不适！可世上哪有完美的东西，残缺才更真实！” 林嘉雯盯着林荫的眼睛，像是一条蛇要钻进他的身体，良久才说：“你这个回答无懈可击！但却不是你内心的感受！你在以心理学的角度揣测我的心理！” “你知道吗？医生对你的诊断是‘脑内松果体分泌过剩’。”林嘉雯又道。 林荫不明白这‘脑内松果体分泌过剩’是个什么疾病，但他知道林嘉雯故意说出来，就是希望他问这个问题！不由一笑道：“我知道松果体是分泌褪黑素的，可我最近也没有失眠等症状出现。” 林嘉雯一愣，竟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想让林荫问出这个问题，再由她引出这‘臆想症’来，好对他做心理疏导，可林荫的话却正好能将这‘臆想症’的症状抹去了。 “一般人看到一个未削完而插着刀子的苹果，心理定是不会舒服。有些人会拔下刀子，有些人会拿起刀将它削完，甚至继承那个未削完的苹果皮，将它削成一长串！而有些人会扯下那长长的苹果皮......”林嘉雯轻声笑着。 林荫跟上一句：“这是你的心理暗示，你故意这么做，就是让人们按照你给出的程序，从而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你的心理学真的不错，没入心理学科真的可惜了！只是‘结果’这个词用的并不好，应该改为发现他们内心的问题。”林嘉雯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阳光之下也会有照不到的黑暗，再健康的心理也会有阴暗的一面！而这阴暗的一面若是在现实中无限被放大，就极有可能引发犯罪！那些见到这个不完美的苹果而拿下刀子的人，在生活中是个善于忍耐的人，轻易不会挑起事端。而那些见到未削完的皮又继续削的，显然是个强迫症，但也许是个完美主义者。而那些扯下苹果皮的又有些轻微的暴力倾向......”林荫认真的解释起来。 “犯罪心理学！”林嘉雯搬了个凳子坐在林荫的身旁，修长的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着。听到一半，又故意将林荫打断道：“那一口啃下发黑的苹果又代表什么呢？” “.......”林荫竟一时无话。 “是不是说明这个人愤世嫉俗？”林嘉雯一笑，又道：“却有些谨慎，因为只是‘浅尝辄止’，只咬了那么一小口！” 林荫还想说什么，可林嘉雯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将那个苹果拿走道：“我想你不需要这个了！” 四、这个女人不一般! 梁卫国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是要求林荫回刑警队的，接完电话的林荫眼神在林嘉雯身上停留了片刻，下床，将一切都整理好。 “梁队的吩咐，我总要遵从的！”林嘉雯笑看着林荫将洁白的被子折成方块形状，又将整个床单拉平，像是一个规整的艺术品。 “特训过的，就是不同！我原以为部队里如此......”林嘉雯又用修长的手托住她的那一副鹅蛋脸，殷红的指甲不断敲打着她那如脂玉般细腻的皮肤。 “警校里也是如此！”林荫抢过话，五分钟洗漱完毕，又将医院的镜子当做仪容镜整理起了衣冠，待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像是个要赶赴战场的士兵了！ “还不错！”林嘉雯一笑，五根手指在耳垂旁敲打的更起劲，林荫微微触及眉毛的分头配上一副锥子脸，粗浓的眉毛下那一副略带忧郁的眼神，张开嘴发出的羞涩笑容，这一切总让她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明星，金城武！ “林小姐要跟我一起吗？”林荫整理完衣服转身，恰与林嘉雯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当然了，你们梁队要给我给做个心理疏导，你看我这心理疏导都没做成！自然要跟你一块回刑警队了。”林嘉雯很自然的将眼神移开，对着那张似艺术品的床轻轻一笑。 林荫利索的办理了出院手续，又赶忙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这才上去请这位林海大学的女硕士。 未料才下楼，另一个人却上了出租车，那出租车扬长而去，只剩下尴尬的两个。 林荫尴尬一笑：“怪我，没能留住司机，我再重新找一辆。”四处张望良久，却是再未等来出租车。 林嘉雯一笑：“人家出租车司机等不到你，自然以为你逃单了，赶下个乘客合情合理。”手从挎包里拿出个钥匙一按，远处响起了一阵回应。 “还是我送你吧，不过可要说好了，我的这辆车可不会入你们的院子。”林嘉雯走入车海，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很快开到了林荫面前。 车窗摇下，一支修长的手伸了出来，对着林荫打了个响指，又将车窗关上了，只剩下在那里发愣的林荫。 “嗡”发动机发出低沉的鸣叫，林荫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里面的林嘉雯一副墨镜遮面，还未等林荫将安全带系好，车子已经飞了出去...... 车子停在离刑警队一条街的距离，林荫飞快的解开安全带，又飞快的下了车，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让他无比踏实，现在的感觉总比刚才的生死时速好出不少！ “不会开车也能进刑警队？”林嘉雯恰到好处的在身旁嘲讽。 林荫转身看了林嘉雯嘲笑的面容，笑着回了一句：“我可不会开飞车！” “在电视里，你们追逐匪徒不是经常开飞车吗？还有你们的枪和擒敌的功夫。”林嘉雯笑着，不知道是继续在嘲讽，还是要表达羡慕的意思。 “现在手段先进，动手动脚的自然是少了！但是先进的技术却滋生了更多的作案手法，用头脑的地方反而多了！林小姐见到的那些场景都是过去时了！”林荫笑道。 林嘉雯面上笑容不改：“林警官是讽刺我落伍了，见识少吗？” “林小姐是林海大学的硕士，总比我这才毕业的有见识！我们还是赶紧回警队吧。”林荫谦虚一句，已经在向着刑警队的大院走去了，自己的仕途才开始就受挫，他可没有更多的时间花在闲聊上。 “林警官不用这么着急。”林嘉雯慢条斯理的走在身后，将手中的手机扬了扬道：“刚才梁队说了，让你留在队内整理这几天收集的材料。” “那他们呢？”林荫心头一落，还是绝望的问了出来。 林嘉雯说道：“他们出现场了，梁队怕你再有，再有意外发生，让你先不要出现场了，只在队内整理收集来的资料。”只是说到‘再有’这个词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 林荫“哦”了一声，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一个拿着保温杯坐在办公室里的文员！他的步子沉了下来，越来越慢。 “林警官，你对犯罪侧写好像还有些研究。在活动板房里，我看你一直在跟着我，又一直在记录。”林嘉雯赶了上来，饶有兴趣的说。 林荫点点头道：“我若是对心理侧写有些研究，那林小姐就应该是驾轻就熟了，毕竟我是跟着你的！” 林嘉雯似乎对这一句夸奖很受用，点点头道：“我的一位导师曾经对犯罪心理做过深入的研究，我从他那里学了些犯罪侧写的概念，也是初次运用，不知道效果如何。” “林小姐一定很有收获。”林荫道。 “死者李娟在平时生活尚且穿一身西装，平时生活中喜欢穿西装的女人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性格比较强势，喜欢用外在的形象展示内心的性格，当然这也符合她作为一个班主任应该有的强势。能在深夜家访，说明她做事不拖泥带水。林海师范毕业，在李村中学工作十年，说明她对周围的环境很了解，不然也不会在夜晚出去。三年前与同为教师的丈夫离异，至死之前没有再婚，说明她是个很独立的女性。她的身高是161厘米，当时应该穿着高跟鞋，是165厘米，根据现场标出的脚印，在屋内徘徊下来不下上百圈！我试着降到她的高度，模拟她的足迹，以她的视角来观察屋子。然后躺在她的位置来模拟她的动作。”林嘉雯道。 “看来林小姐是有了些收获。”林荫承认，林嘉雯的话的确然他感起了兴趣。 林嘉雯摇头道：“活动板房四周都是彩钢，又被刷满了白漆，无论从任何视角来看都是白茫茫一片！我躺在李娟躺过的位置，她的身体成蜷缩状，似乎对什么产生了极大的恐怖，想要尽力的保护自己才做出这种姿势。手在拼命的抓着地面，地上有好几道血痕。她当时一定处于绝望中，又遇见了一个不能让她逃走的理由，让她在屋内不断地徘徊，直到恐惧，失望，绝望.......” “派出所送来的卷宗显示，并没有其他人入这个屋子，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又会是什么让她恐惧，甚至绝望呢？”林荫轻叹一声，自己办的第一个案子居然就这样复杂。 五、卷宗引起的推定 白色，是纯洁的象征，作为装修里烘托的颜色给人一种干净、无暇的感觉，可若是看久了也会感受到它的高冷，它的孤独，它给人带来的迷茫...... 林荫闭上眼，板房里的一幕幕在不断地放映，那个女子站起来绝望的走着，绝望的盯着满眼的白色，她一定是迷茫和绝望的，在屋里游荡似个行尸走肉，然后又无助的躺下，歇斯底里的撕挠着地面，直到绝望的蜷缩在一起，等待着死神的收割...... “林警官，林警官！”林嘉雯的声音将林荫轻轻的唤醒，刑警大队就在眼前，他却不合时宜的在门口停下了。 “不好意思。”林荫笑着致歉。 林嘉雯一笑：“是你太投入了！”又小声对林荫说道：“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林荫一愣，这个开着911，又是市里在整个刑警队里打过招呼的心理学硕士，有什么能求到自己？ “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卷宗吗？我对这个案子越来越有兴趣了。”林嘉雯小声的说，像个孩子向妈妈乞求一块她最喜欢的糖果。 林荫未回答，林嘉雯却又接上了话：“我知道你们有纪律。我可以作为你们侦破案子的心理顾问，我这就给梁队打电话！” 林荫机械般的点了点头，这一切又何须征求自己的意见？然后拿出工作证在门口刷了一遍，将林嘉雯也领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文件堆满了桌面，林荫坐下来静静的看着，然后将这些资料整理起来，汇编入电脑，这只怕就是他以后的工作...... “李娟，女，汉族，35岁，籍贯：林海市小宁村南大街36号，现住址：林海市李村李村中学宿舍楼302室，已婚离异，家庭关系：父母四年前去世，丈夫张斌，02年6月已离婚，无儿女，学历：中专，学习经历：xx年9月—xx年5月在小宁村初级中学.......标注为死者。” “你在写简历吗？”林嘉欣修长的手指托着腮，指头上的鲜红无聊的打在脸颊上，眼神在电脑和林荫之间转来转去，长发中带出的清香比最诱人的香水都要好闻。 林荫没有接过她的话，只是又在电脑中调出一支表格来填，他在未出警之前和朱莹学的全是这个！这是对死者档案进行整理，这以后是要入公安网的！ “张斌，男，汉族，38岁，籍贯：林海市聂各庄南街66号，现住址：林海市新王庄，曾住址：林海市李村李村中学宿舍楼203室，原工作单位：李村中学，现工作单位：新王庄小学，已婚离异，家庭关系：父亲张铎，母亲许翠，妻子牛梦，02年8月结婚，有一女儿刚满两岁，学历：中专........标注为死者前夫。” “张林，男，汉族，42岁，学历：大专，李村中学初中年级组长。标注为报案人。” “李明，男，汉族，15岁，住王村村尾靠砖厂五里，初二205班学生，学习成绩中等偏差。标注为一起家访的学生。” “李山，男，汉族，40岁，已婚离异，原砖厂工人，住王村村尾靠砖厂五里，李明的父亲，曾为林海大学心理系学生。标注为李明的父亲。” 林荫熟练的将派出所发过来的卷宗入电脑，林嘉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资料，片刻笑问：“我还以为查案子是件刺激的事，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枯燥。” “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枯燥的数据中藏着犯罪的尾巴，那些风光的案子侦破起来都是从这些最简单最枯燥的东西入手的！你以为一个案子来了就能靠推断将犯人选出来吗？没有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是不能对一个人轻易推定的！这些最简单最枯燥的东西或许就藏着证据。”林荫说道。 “林警官说的有道理！”看着林荫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嘉雯莫名的想笑，忙调侃一句：“那林警官可从其中看出了什么证据？” “张斌，也就是李娟原来的老公，在出事的当天和李娟接触过。”林荫道。 林嘉雯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 林荫轻笑一声道：“如果不是和死者接触过，派出所怎么会将他的资料整理成卷宗送过来呢？要知道他们可是已经离婚三年了！” “我还以为林警官会有多么高明的推论呢！”林嘉雯一笑，这样的推论其实她也能想到，这算是林荫取了巧。 “李娟和张斌是因为外遇离的婚。”林荫的话又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在林嘉雯头上爆炸。 “你这又怎么看出来的？”林嘉雯问。 “很简单，你看二人住的宿舍就看出来了，李娟住302，而张斌却是住的203，结婚了难道还不住在一起吗？何况是两个这个岁数却没有孩子的人，早应该考虑住一起要孩子了。还是说二人原本是在一起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居了！”林荫道。 “不能男女共宿，也许是学校的规定呢。再说你凭这一点就能断定二人是因为外遇离的婚？”林嘉雯奇道。 林荫说道：“若是学校真有这种规定，可以去外面租房啊！以没有孩子做理由向学校申请，学校应该会了解到他们的难处，毕竟中国社会还是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点的。我们假设如果学校当时真的给他们分了在一起的宿舍，他们又为什么要分开住呢？要知道学校可是个公共的地方，任何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一件小事都很容易让人说上闲话，只要二人分开住，外人的闲话只怕会飞满整个学校！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顶着所有人的眼光分开呢？是因为张斌想分开吗？男人最要面子，即便要分开也会选择先在外面租房，然后搬出去再分开，这样就不会在学校有任何影响！而要分居的是李娟吗？李娟是个强势的人，强势的女人都是有控制欲的，当自己想控制的人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时候，她往往会不顾一切做出粗暴的选择！为什么会脱离控制？很有可能就是出轨！而做出粗暴选择的结果是什么呢？也很有可能就是分居甚至离婚！” 顿了一顿，林荫又说道：“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二人在三年前离婚，而才过两个月张斌又娶了他现在的老婆。你不会认为一个人能在两个月之内完成再找一个，然后恋爱结婚的过程吧？” “你对李娟的心理分析我完全同意。但是对于离婚再找，从心理学角度，一个人离婚的时候恰恰是认为自己最失败、最空虚的时候，他需要重新建立起他的威信，他会很快再找一个，不论这个人如何，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显示对方的错误选择。两个月还真有可能找一个！通俗点讲就是娶个新老婆气当年离婚的老婆！”林嘉雯笑道。 “你拿结婚当儿戏呢？让林小姐嫁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林小姐会嫁吗？”林荫摇着头，又道：“我们来反着证明，假如李娟和张斌的离婚和外遇没有关系，是二人之间出现了天长日久的矛盾，二人既然已经分了房，婚也离了，矛盾应该化解了吧。平时见面也许会尴尬，但总要是在李村中学工作的，大不了平时装作看不见，蒙混过去就是了。张斌为什么还要离开李村中学，去一个待遇不如这里的小学呢？就算面子薄，见到对方别扭，完全可以走走后门，平调去其他的中学啊。” 林嘉雯点了点头，林荫的话好像说的有些道理，她干脆也不动脑子了，专心听他分析。 “只能说明，在学校里发生了一件让张斌在学校里待不下去的事，让他必须要去小学。是教学上的事故吗？将一个班级带到了倒数第一名？还是忘了备课，上课时忘词了，被学生赶出教室！这样的结果大多内部消化，罚款或是调换到学校的其他岗位；因为调离学校去往小学是个编制上的变动，不会因为这些教学上的失误而引发这种变化。或是人身上的事故？把学生打成了重伤，或是自己有重大失误，造成班级里有打架斗殴造成伤亡的情况！这样的结果学校是遮不住的，严重的只怕直接就进去了。上级调离更不靠谱，即便调也是平调，不可能越调越低。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很可能跟他和李娟的离婚有关。你想如果张斌搞外遇被抓个现形，依照李娟的强势，定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直至离婚，学校迫于压力只能对张斌进行处分，甚至调离学校。带着处分再调走，自然是只能调到降一级的学校了。那个被抓了现形的说不定就是张斌现在的老婆牛梦。这样二人分房睡，二人离婚，两个月娶新娘，张斌调去小学就都合理了。”林荫道。 “你的逻辑思维不错，形成了一个推理的链条！”林嘉雯佩服的点了点头。 林荫摇了摇头道：“可是没有证据，再完美的推理没有证据的支持也只是推定。” 六、被定为研究的对象 林嘉雯点了点头，她本以为一个才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只懂得玩玩电脑，做做表格，却想不到他却是有如此强的推理能力！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做出了个极有兴趣的决定，既然其他人不配合，不如将论文的中心定在一个警校毕业生入刑警队的心理变化研究，这样自己的论文也许能拿个不错的评价...... “梁队，尸检报告基本出来了，你看一下。”外面简宁的声音响起，林嘉雯的反应居然比林荫还快，第一个冲了出去。 简宁手中握着一份报告，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又扫，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在医院吗？” 林嘉雯看了一眼林荫说道：“他根本就没事！正好现在一队缺人，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简宁向着林嘉雯使了个眼色，林嘉雯却是根本没看见，不得已简宁将林嘉雯拉到一旁小声的嘀咕，临末还不忘嘱咐一句：“要听你爸的话！” 林嘉雯却是全没将这一番话放在心上的架势，从简宁手中拿下报告，以最快的速度将简宁的话抛在了脑后，简单跟简宁道了个别，逃避般的拽着林荫进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林嘉雯将报告工工整整的放在林荫的桌面，又坐在旁边竖起了脑袋，似乎这一刻又恢复了她高雅的性格。 林荫无意去欣赏她的变化，只是拿起那尸检报告，机械般的录入电脑。 “李娟，女，35周岁，血型b，身高161cm，体重65kg，发现尸体处：王村砖厂附近活动板房，根据尸冷及尸斑的综合推断，死亡时间为2004年4月23日9：00—11:00之间，下面是详细尸检：李娟死亡时成匍匐状趴倒，右脚弯曲成90度，左脚弯曲成60度，两只脚的脚面及脚心有轻微摩擦痕迹，踝关节和脚趾没有伤痕；小腿及大腿各处有摩擦过的痕迹，无其他明显伤痕，尸体的处女m陈旧性破裂，体内无精斑，胸口和后背无明显伤痕，左手伸直，右手环护头部成90度弯曲，肩膀和胳膊无明显外伤，指尖和指甲有严重磨损，在其中没有发现人体皮肤表层及其他人的血液，脖颈处无外伤。额头和脸颊处有轻微擦伤，双眼血丝凝结成突出状，脸部凸起，嘴唇张开成o型，口腔内器官完好，头发检验无异状。” “怎么没有身体内的检查报告？身体无明显外伤。难道是服毒？”林嘉雯问。 林荫停下手中的敲击，说道：“尸体无明显伤痕，内检需要死者家人的同意，需要打申请报告。若是服毒的人在一般都会在外有表露特征，尸检报告既然没提，多半不是服毒自杀。具体还要等内检报告出来。” 林嘉雯拿出一张白纸，又要了一根碳素笔，躲在了一个角落写了起来。 林荫将派出所的卷宗拆开，继续着自己的敲击：“4月20日上午，死者李娟分别在为李村中学初二203、205、207、211班上语文课，未有外出的状况，一切表现正常。中午在李村中学食堂吃饭，回宿舍休息，同宿舍老师文娟，李欣可以作证。” “4月20日下午两点，死者前夫张斌去李村中学转移档案，在办公室与死者李娟相遇，二人发生激烈争吵，后被校长谭辉拉开，目击者教务主任李良，初二数学老师孙军。4月20日下午三点半，死者前夫张斌离开李村中学。” “4月20日下午四点，死者李娟为初二204班上语文课，五点下课后在李村中学食堂吃饭，吃完饭后回宿舍休息，在宿舍时接过一个电话，后晚上七点为205班上晚自习至晚上八点三十。期间八点向初二年级组长张林请假，准备在晚自习结束后对205班学生李明进行家访。” “4月20日晚上八点四十，李娟和李明离开李村中学。” “4月21日早上八点张林给死者李娟打电话，不能接通，后张林分别在十点、十一点给李娟打电话，均未接通。当天中午向302宿舍老师求证，宿舍老师表示她一夜未归。张林立刻打电话给李明的家长李山，电话未接通。当天下午两点张林将情况报告给校长谭辉。谭辉给李娟在小宁村的亲戚打电话寻找，却得知并未在家中。经协商，在夜里八点由张林报警。” “4月22日晚上八点四十，确认李娟并未回学校，经由48小时失踪原则，派出所立案调查。” “4月25日上午十点，砖厂活动板房庄稼地里的农民张忠准备将没撒完的种子放在活动板房内，打开门意外发现死者李娟的尸体，并报案。派出所立即派人展开调查。” 林荫敲击完卷宗，眉头拧在了一起，拳头轻轻的砸了下桌面，将林嘉雯立刻引了过来。 “怎么？烦了？你们每天就是干这些枯燥的工作吗？可远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风光！”林嘉雯一笑，说完又喃喃自语道：“从这些千头万绪的资料中筛选出有用的内容，这的确够麻烦的！” 林荫面色缓和了一些，说道：“我并没有感觉到枯燥！从这些资料中筛选出有用的内容，本来就应该是刑警的工作！我们在警校里是这样学的，在刑警队里梁队也是这样说的。我只是感觉有些人太不负责任！” “谁不负责任？”林嘉雯嘴上说着，将林荫录入的卷宗看了一遍道：“我跟你的意见恰恰相反，学校和当地派出所都尽到了责任！这卷宗字里行间都是他们满满的责任感，你怎么能说他们不负责任呢？” 林荫一皱眉道：“那我问你，张斌既然和死者发生了矛盾，那他离开李村中学之后又干了什么？去了哪？当天晚上在干什么？这几天又在干什么？李娟是和谁一起出去的，是初二205班的李明！李明后来怎么样了？李明的家走访过吗？为什么李山的电话打不通？第二天李明来没来上学？若是来了，让李明说明当天晚上的情况，并领着年级组长去他家看看不就得了吗？派出所立案之后又在干什么？活动板房就在王村，你只要好好找，也许李娟不会死！22日立的案，还要等25号别人发现了尸体来报案吗？” 林荫如雨点般的问题说的林嘉雯头皮发麻，她可算理解了那个肯将发黑的苹果啃一口人的想法了，轻轻一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人都有将责任向外推，或是敷衍的情绪。你还以为人人都是林警官这样的吗？” 七、因为认真而产生的自卑 林嘉雯说话的时候手里依旧攥着碳素笔，白纸上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林嘉雯却不愿意给林荫看。 接近天黑的时候梁卫国带着朱莹和于东回来了，梁卫国泛油的头发上更显光亮，于东疲惫不堪的往椅子上一躺，甚至忘了还有林荫和林嘉雯这两个人，朱莹拿着厚厚的一堆卷宗放在桌子上，对着林荫和林嘉雯点了点头，抓起水杯就出去了...... “身体好点了？”梁卫国上下打量林荫一遍，疲惫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林荫使劲的点了点头，又像样的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拿起那些卷宗放在了电脑旁边。 “东子，来只‘长白山’。”梁卫国戳了一下半眯着眼的于东。 于东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扔给梁卫国一支，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灰色的烟雾曲折的升入半空，办公室片刻朦胧了起来。 “好点就好！一队缺人，小朱都顶上去了。”快速的抽完一支，梁卫国将烟屁仍在地上踩了踩。 林荫的头又垂的很低，羞涩的说道：“我明白。”似乎刚才跟林嘉雯讨论案情的不是一个人。 “梁队，你就先让他在办公室做文员吧，这办公室里也少不了人，接个电话，打印个文件什么的。你老弄的办公室没人，哪一天领导来了，不挨个处分才怪。”于东说道。 见梁卫国没有反应，于东又说道：“这办公室里没人，那些资料还得晚上朱莹在这里加班来弄。我们在外面无所谓，她一个人忙了外面又忙里面，多辛苦。我倒是有心帮她，可谁叫咱不是这块料呢，一看见电脑就发愁。” 见梁卫国依旧不说话，于东知道他的倔劲犯了，不敢再跟他说话，转过头笑着对林荫说道：“小林，学得怎么样了？” “还好。”林荫又低下了头。 于东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放高声音道：“队伍里只有‘行’或是‘不行’，没有‘还好’这个中立词！”也许是怕吓到林荫，又轻轻的拍了拍林荫的肩膀说道：“做个文员也不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用在外面辛苦，也没什么危险，旱涝保收。有很多大学生都争着干呢，我们这样的老粗想干都干不了。” “砰”水杯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朱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玻璃水杯多添出了几道裂纹。 “得！好心当了驴肝肺。”于东轻声说出一句，将车钥匙从兜里取出道：“我去还车钥匙去了。”说完也不待几人反应，已经推开门向着保卫室去了。 “一会开个小会。”梁卫国在于东出门的一刻叮嘱道，说完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一盒‘白沙’，直到办公室内烟雾弥漫，直到三个人大声的咳嗽。 “梁队，少抽点，现在又不只有我们自己......”朱莹一面责怪着，一面用眼睛瞥向林嘉雯，熟练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熟练的拿起了空调遥控器。 “咦？你都做完了？”朱莹习惯性的向着电脑屏前一扫，看着林荫已经录入完的资料。 “嗯。”林荫点了点头。 “小林，派出所的卷宗你看了，尸检报告你也看了。说说你的想法？”梁卫国饶有兴趣的问。 林荫抬起头看了一眼朱莹，又垂下了头：“我没什么想法。” “林警官刚才......”一旁的林嘉雯插了嘴，她不愿意看到刑侦一队那种压抑的气氛，更不愿意看到林荫前后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林荫的心理有问题，这一点她可以确定，她现在想试着帮他一把。 “我刚才一直在电脑前录入文件。”林荫抢过了林嘉雯的话。 林嘉雯一笑道：“我刚才听林警官说了很多的话。” “我在录入文件的时候有将文件念出来的习惯。”林荫忙解释。 “喜欢将文件念出来？那可是一种不好的心理表现，一个人在全身心工作的时候为了怕自己的失误，会将原来的工作以口述的形式再复述一遍，这首先是一种焦虑，是一种希望将工作做好又怕将工作做不好的焦虑，说明你对这个工作非常重视。也是一种不自信或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否定，或是一种自卑！你怕工作做不好，人家会看不起你，进而对自己产生一种苛求的态度，甚至内心的自责。”林嘉雯说道，林荫的话显然是在掩饰，那她就要用自己学的专业知识，在林荫掩饰的话语中寻找漏洞，然后再将林荫的心理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让他们看看林荫内心真正的想法。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静悄悄的，梁卫国的‘白沙’烧到了指头上，又被他无声的扔在地上踹灭了。于东在林嘉雯说话之前已经进来了，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朱莹仔细的盯着电脑上录入的内容，良久说道：“做的不错！” 三个人去旁边的小会议室开会去了，办公室内又剩下林荫和林嘉雯两个，林荫将卷宗抱到身前，让厚厚的卷宗整个将自己埋在其中，而林嘉雯又开始拿起了碳素笔，办公室里安静的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见...... 卷宗记录的是梁卫国三人对学校以及各目击者详细的调查笔录，第一个卷宗就是对死者的丈夫张斌做的笔录，根据他的笔录，得到他是在死者李娟当天争吵的原因是李娟对他的讽刺，讽刺张斌因为花心已经挨了学校的处分，还敢再回来。张斌气不过，二人发生了争吵，并有轻微的推搡，之后张斌将档案转回到新王庄小学，并在整个下午一直在新王庄小学上课，放学后回到新王庄的家中，有学校老师和周围邻居作证。其他的几张都是对新王庄小学和张斌附近邻里的走访，确实可以证明张斌至4月23日李娟死亡之时，并没有离开过新王庄，也没有过异常的举动。 另一个卷宗是记录李庄中学的，在这个卷宗里有对李娟同宿舍的老师，有李娟的年级组长，有李娟学校的校长等各种人的调查笔录，甚至还有李娟学生的笔录，因为李娟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所有的可能都不会被排除，梁卫国三人在这两天的工作量可想而知。李庄中学是个寄宿学校，大部分的学生和老师都在学校里有自己的宿舍，相互佐证也都能证明那几天的行踪。只有极少数几个是跑宿的，李明就是其中一个。可待林荫翻遍整个卷宗也没找到李明的调查笔录，这个跟李娟一起回家的初中生，难道没有被调查吗？林荫有些不相信。 八、又一个人失踪了 翻开下一个卷宗，是王村的调查笔录，梁卫国将入村至砖厂附近活动板房的路程里的所有人家都走访了遍，由于农村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白天还要干活，夜里熄灯早，八点之后基本上都已经躺下了，对于八点四十才从李村中学来的李娟基本没有印象。梁卫国又对李山家进行了走访，李山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李山是从旁边的lj市招婿过来的，妻子于敏是村里本本分分的农民，二人结婚第五年于敏的父母误食农药因抢救无效而死，妻子于敏也在二人结婚的第十年自杀，儿子林明是他一手带大的，因为要带孩子，李山并没有选择去市里打工，只能选择在村里砖厂做装卸，后砖厂倒闭，一直在家务农。根据李山的回忆，家访的当晚死者李娟并没有到达李山家中，不止李娟没有到他家，甚至儿子李明都没有回来！在学校打电话的那天，他在外面找儿子，并没有带手机。从李娟失踪到李娟的尸体被发现的那几天，李山一直在王村挨家挨户的找，王村的每一户都可以作证。从李明失踪到梁卫国走访李明家，李山相信李明只是出去玩了，始终没有报警的意思。 目击者张忠住王村村西，砖厂附近一亩的地都是张忠的，当日阳光太好，他正在田里撒菜种，从早晨干到十点有些累了，想在活动板房里歇会回家，把菜种子放在板房里，准备下午再来。结果打开活动板房的门却发现了里面的尸体，惊慌失措的他立刻报了警。据他回忆，活动板房的门没上锁，就这样随意的关着。由于活动板房整个在他的田里，他在劳作的时候没有在板房上发现异样的东西。因为前几日刚在地里种完玉米，土刚刚翻过，松软无比，如果有脚印朝向板房或是拖拽的痕迹也定是会在土壤上留下印记，根据张忠的回忆，在自己的地里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个卷宗是派出所当天对活动板房的勘察记录，和刑侦一队的再勘察记录混合在一起，合成了这个卷宗。活动板房有四个屋，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活动板房的右手第二个屋内。活动板房原来为外来砖厂务工人员的住处，原本也不是这一个活动板房，后来砖厂倒闭，其他的活动板房被村民拆走卖了废铁，只剩下这一个。派出所在屋内发现俯卧死者李娟，手指有破损，双手下有血迹，已经干燥，经技术鉴定为李娟的血液。在屋内发现满地的脚印，经技术鉴定为死者李娟的脚印，墙上有掌纹，鉴定为死者李娟拍在墙上的掌纹。刑侦一队朱莹和法医简宁再鉴定，墙壁上有大量掌纹，经鉴定为死者李娟的掌纹。对屋内所有脚印进行采集，经核实比对，只有李娟一人的脚印。李娟指甲间未发现纤维或是异物，血液经比对为生前所留血液，未掺杂其他人的血液。衣服上未有其他人的痕迹。 林荫眉头皱在了一起，除了那李山的异常举动，他的确再看不出什么来了，不过儿子失踪，作为将儿子为唯一精神寄托的父亲亲力亲为的寻找儿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有些人还是不太相信警察的。 拿起一个卷宗，是将李明的失踪立案的，又是对李村中学和王村的重复调查，往往就是因为一件细节，侦查要不断做着重复工作，三个人的辛苦可想而知。林荫将卷宗放在一旁，打开门走了出去，他需要透透气。 夜色清冷如水，星光点点之下是无尽的庄严，门口的探灯将白粉墙上那‘为人民服务’五个字映照的更加鲜艳，咫尺的办公楼上灯火通明，十几辆警车在门口严阵以待，林荫看了看办公楼上那个闪着光芒的警徽，又看了看依旧亮着灯光的一队会议室，心中一股敬畏感油然而生，再也不敢偷闲，忙又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林嘉雯安静的像是困了的猫，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不言不语，只是手中依旧握着碳素笔和写的密密麻麻的白纸。林荫不去理会她，只是坐在桌子上将卷宗继续看完。关于李明失踪，学校并未表现出应有的惊讶。李明在学校学习成绩并不理想，这显然不能得到学校的重视，在班级里沉默寡言的他成绩在班里只属于中下等水平，作为跑宿生，经常逃课上网，性格偏激又经常和其他学生发生争执，甚至打的头破血流。这属于青春期的典型性格让班主任和其他老师没少操过心，甚至校长还组织了老师对那些比较爱闹事的专门谈过心，了解他们对学校的看法，让他们做出再不干扰其他同学的保证，委婉的对他们进行劝退。自然这样的学生失踪几天都和学校没有关系，失踪几天都不会得到学校的关注。而对学生谈心的老师，张斌就是其中一个。 将另一个卷宗拿起，林荫看了一眼门口，开会的三个人并没有回来的意思，林荫猜测着他们可能将李明的失踪和李娟做并案处理了，谁叫两个人是同时失踪的呢。无心再猜测，林荫打开卷宗的牛皮纸，里面是新王庄的调查笔录。新王庄在李村和王村之间，是李村中学通往王村的必经之路。两份新王庄的笔录都是于东做的，由于村里人睡得早，新王庄的人也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印象，没有人能证明两个人是否到过新王庄。 还有最后一份补充笔录，是在李村中学附近进行调查的，以李村中学辐射其他个村子，以相片的形式对村里人进行询问，对失踪的李明进行查找，这项工作是当地派出所做的，可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你看一下。”林荫才看完卷宗，林嘉雯已经将手中的白纸递了过来，白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对李娟性格的分析，旁边一张李娟所在活动板房的简略图，板房中密密麻麻的盖满了手印，连屋顶上都是，地上同样密密麻麻的脚印，让人只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李娟是个强势、不拖泥带水的人，遇到了问题一定会想办法解决问题，遇到了逆境也一定会反抗。我从模仿她的行为在屋内走了两圈，给我的感觉只有迷茫和绝望。是什么能给她迷茫绝望的感觉，甚至不能反抗呢？那就是没有反抗的对手，或是根本没办法反抗！如果没有反抗的对手，你不知道向什么反抗，你就会迷茫，甚至绝望。比如你无意间坠落到万丈深渊之下，没有人推你，你也知道自己爬不上去，你只能绝望的等死。还有一种让你根本没办法反抗，比如一个蚂蚁面对一枚炮弹，在炮弹的轰炸之下它无论怎么爬，爬到哪里都是死，它会迷茫，抗争也是无意义的，你也只能等死。”林嘉雯道。 九、一起吃麻辣烫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让她陷入了这种无法反抗的境地！”林荫道。 林嘉雯点点头，可另一个残酷的现实又摆在了眼前，凶手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被害者陷入这种无法反抗的境地呢？ “那她的手印是想表达什么呢？如果是要表达绝望和迷茫，那按压在墙壁上的掌印应该是无力状的，应该只是手掌的一部分而不应该是全掌。能在墙壁上留下全掌印的只能是用力的按压，能全力的按压在墙上，是不是也表示一种反抗呢？”林荫道。 林嘉雯一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拿起碳素笔和白纸正要继续写，在小会议室开会的三个人已经回来了，梁卫国又从桌子上拿了只‘白沙’，这次却是走到外面去抽了；于东躺在椅子上，双腿翘上了桌子；朱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狠狠的给了于东一巴掌，这才将他的两条腿打了下来。 “明天我去向上面申请并案，要求支队多派些人手。简法医提交的内检申请已经批下来了，我们需要一个人守在办公室等结果。”梁卫国从外面抽烟回来，看了一眼林荫，又说道：“李娟的这个案子先搁置，现在找到李明更要紧。于东、朱莹，我们三个明天划区域寻找，有什么发现电话联系。” 林荫依旧垂着头，他知道他已经是那个坐办公室的人选了！一旁的林嘉雯见没有提到自己，忙问：“那我呢？” 梁卫国又看了一眼林嘉雯说道：“林小姐就留在就在办公室吧。做做小林的心理辅导吧。” 晚上十一点，办公室的灯总算是熄了，第二天七点还要在这里集合去各村查找李明的下落，自然林荫和李嘉雯不用起这么早的。 “出去走走吧。”才离开办公室的林荫得到了林嘉雯的邀请。 林荫摇摇头道：“林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在办公室，林警官不会八点之前都起不来吧？”林嘉雯笑道。 “林警官对李明的失踪怎么看？”看出林荫要拒绝，林嘉雯立刻将话题聊到案情上，然后向着前面的警队外的街上走去，不再给林荫拒绝的机会。 林荫一皱眉，还是跟了上去，思考良久回答道：“我说不出来。” “用林警官那缜密的思维推测一番啊，张斌和李娟的那一段不是讲的很精彩吗？”林嘉雯窃笑。 林荫摇摇头：“那是根据线索做出的合理推断，现在李明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电视上的大侦探不是能不靠任何线索凭空推理吗？看来林警官还差出他们许多。”林嘉雯笑道。 林荫将头垂在了胸口，就像他刚才在刑警队里的样子，林嘉雯不再看玩笑，手向前指了指，十一点多的街上冷清了许多，只有几个街边的麻辣烫还冒着些热气。 “辛苦了一天，林警官饿了吧。” “我的确有些饿了，我请客，正好请林小姐吃麻辣烫感谢林小姐的帮助。” “林警官原来是想感谢我，不过我接受了，就在前面那个摊上吧。” 林嘉雯知道林荫也许并不饿，也许只是想还自己的一个情，但她还是欣然接受了，因为她太想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 黑暗包裹住苍穹下的一切，路灯又将几分暖暖的颜色撒满马路，林嘉雯那猩红的指甲指向一处，靠近路灯下的一个活动摊车。 一个铁槽中是翻滚的热汤，一排排竹签浸在其中令人食欲大动，热气将一切蒸的有些恍惚，铁槽下艳红的炭火总让在这寒夜让人温暖。 一双粗糙的手将二人选好的食材投入热汤中，片刻阵阵香气扑鼻，林嘉雯也不顾自己穿的短裙，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倾斜摆出个最不淑女的姿势，一双手在竹签间挑挑拣拣，活像入了菜市场的大妈。 一串鱼丸刚熟，就立刻被林嘉雯捞出来塞在了口中，刚咀嚼一口又大叫道：“好烫。” 林荫眉头微皱，这哪里像个温文尔雅的硕士，简直就是小孩急不可耐的样子！ “吃啊！”林嘉雯取出一串递了过去，林荫接在手里却始终不往嘴里送。 “林警官，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见林荫不吃，林嘉雯一把将林荫手中的串夺了过来，自己咬了几口。 林荫点了点头，却再也没有动竹签的意思，板正的坐在木墩子上，就像是听领导在训话。 “你不是饿了吗？”林嘉雯故意说道。 林荫从热汤里取出一串鱼豆腐，象征性的咬了一口。 “听说你不是林海市的。”林嘉雯嘴里嚼着牛丸，发出含糊不清的词。 林荫不说话，只是在鱼豆腐上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未咀嚼，整个咽了下去。 “烫，别往下咽啊！”林嘉雯在林荫后背上狠狠捶了一下。 “我就是随便问问，又不是查户口！至于吗？”林嘉雯嗔怪的眼神在林荫脸上扫过。 林荫又咬了一口鱼豆腐说道：“我的家是lj市的。” “也巧，我也算半个临江人，我们还是老乡！我爸是临江人，我妈是林海人，我虽然生长在林海，但也有一半临江的基因！我说怎么一见林警官总感觉亲切呢。”林嘉雯套着近乎。 林荫忙将手中的鱼豆腐放下，正色道：“林小姐有事请直说。” “你们刑警的警惕性是真高，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再这样下去，我可吃不下去了。”林嘉雯故做生气，将手中的牛丸准备走。 林荫赶忙站起来道：“我只是说说，林小姐不要生气。” “那除非你跟我讲讲你的生活我就不生气。”林嘉雯瞬间由怒转笑。 林荫头一下子垂到了胸口，就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在受老师的批评。 林嘉雯忙说道：“我在准备一个论文，是对新入职刑警的心理变化的研究，我把论文的对象选择了你，所以......” “只怕要让林小姐失望了！”林荫抬起头，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可偏偏又让人捉摸不透。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林嘉雯的旁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警官，林警官！”林嘉雯忙起身去追，她感觉林荫身上一定有她想知道故事，这让她对林荫更多了几分兴趣。 “来人呐，有人抢钱了！”身后卖麻辣烫的大妈突然喊了起来...... 十、顺手抓捕 二人同时回头，大妈已经仰面朝天的倒在了路灯下，手中撕扯剩下的半个钱包里硬币撒了一地，路灯下只剩一个渺小的影子。 林荫加速，然后飞了出去，就像警校操场上每天他晨跑的样子，“等等我”身后林嘉雯发出悠长的音节，可穿着高跟鞋的她又能追上什么？脱下高跟鞋，拎在了手中，看准林荫的方向，林嘉雯也飞快追了过去...... 路灯一盏盏飞过，像是夜里流动的萤火，林荫看清了影子的衣服，一条牛仔裤，一件黑色长袖t恤，头发染成黄色，这可是那个时代的社会少年特有的标志。 少年一转钻入了巷子，林荫急忙跟了进去，巷子里没有了路灯更遮住了月亮，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林荫将手机里的电筒打开，巷子里还有巷子，两条巷子在林荫的眼前分开，一条宽敞一条狭窄，宽敞的那条巷子里是街道里自己打的水泥路，干净、平整直穿到尽头，昏黄的颜色在尽头处闪耀，林荫知道穿过这条巷子能直通大道，那里可以打到出租车。另一条路上曲折难行，尽是坑坑洼洼的石子，巷子深处一片黑暗，不知道通向那里。 林荫关上电筒，飞奔向那条狭窄的巷子，在其中曲曲折折的跑着，直到穿过巷子的尽头，又穿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依旧套着巷子，一条宽敞一条狭窄，像极了林荫刚才出来的那两条巷子，只是这次林荫却选择了那条宽敞的巷子！ 向前走出两百米，昏黄的灯光出现在眼前，是路灯折射进巷子的颜色，林荫飞跑着出去，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路和昏黄的路灯。 “林警官，你在哪？”林荫的电话响的很是时候，是林嘉雯焦急的声音。 “我一会去找你。”林荫简单的回完了电话，向着马路的一棵大树走了过去，手机中电筒调到最强光模式，向着树后一照，将一个人拉了出来...... 林嘉雯是看到林荫带着一个人回来的，黄色的头发，消瘦的脸颊，还有那被衣服裹着的瘦弱身体，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也只能欺负欺负大爷大妈，换做任何一个年轻人他只怕会被毒打一顿。 “林小姐，去买几个串。他应该还没吃饭。”林荫将钱包拿出来，递给了林嘉雯。 “你怎么知道他饿了？我电话里可没告诉你我在哪，你又怎么知道我就在巷子口？”林嘉雯笑问。相对于林荫面前的黄发少年，林嘉雯显然更对林荫如何知道的自己的位置更感兴趣。 林荫见林嘉雯没有去接钱包的意思，将抬着的手悄悄放下回答：“我去追他，跑了两条街钻了两个巷子，跑到最后一条街上的大树下发现了一枚大妈特有的用来串麻辣烫的竹签。是什么人在抢劫之后会顺走几串麻辣烫呢？一定是饿了的人。他当时一定是以为我追不上了，所以才放松下来吃，却不想我一直都跟着他。因为巷子口是从麻辣烫大妈那里追出去的第一个选择，若是选错了不但追不到目标，甚至连累另一个人去找，聪明人在这时候都会打电话去问，甚至等在这个选择的路口。” 林嘉雯被夸了句‘聪明人’，内心十分受用，笑道：“不愧是刑警，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你刚才请了，这次我请。”说完转身去了，不一会拿了几十串回来。 几十串麻辣烫透过包着的朔料袋发出诱人的香气，黄发少年咽下了口水，看了一眼身旁那同样和他一样青涩的脸，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林荫从袋子里抽出七八串送到了黄发少年手中，说道：“吃吧。”黄发少年眼神扫过二人，不客气的抓起竹签猛嚼。 林嘉雯又从其中挑出几串送到林荫面前道：“吃吧，刑警也是个力气活。” 林荫伸手去接，几串竹签一下子抽走了，后面是林嘉雯挑衅的声音：“告诉我如何追到他的，我再给你。” 黄发少年手中咀嚼的竹签停住了，或许他也像林嘉雯一样想知道答案，那一个个黑暗的巷子，林荫是如何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又是如何猜到他会躲在树后！ “就这样追的。”林荫说道，伸手再去拿，却又被林嘉雯将竹签拉的更远。 “那黑暗的巷子，你就这样将他找到了？蒙的？”林嘉雯显然对林荫的回答并不满意。 “当然是蒙的。我猜他在和大妈撕扯到钱包后一定惶恐万状，发现身后有人追赶一定会选择最不容易被追上的路，自然会选择那条黑暗无比的巷子；而转过一条巷子，他看不到我的影子，心里踏实下来，那时定是想的赶紧脱身，于是会选择最宽敞最好走的路，走上马路他的心彻底放宽了，于是开始吃起了顺来的麻辣烫，一边躲在树后等周围过来的出租车。”林荫说道。 “头脑清晰，判断准确！”林嘉雯点点头，将几串麻辣烫送到了林荫手中。 “喂，再来几串？”林嘉雯看着黄发少年狼吞虎咽的样子，笑问。 黄发少年看了一眼林嘉雯，将她手里的串一把拽了过去。 “还在上学吧？”林嘉雯问，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另一篇论文也有了着落，名字都想好了叫《堕落少年的心理变化研究》。 黄发少年继续吃自己的，对林嘉雯理也不理。 “你叫什么？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林嘉雯又问，将塑料袋里剩余的串都拿出来，送到黄发少年的面前。 黄发少年伸手去拿，林嘉雯又是故技重施，将串拿到了一旁，笑道：“回答了问题，这些都是你的！” “于淼，王村。”黄发少年简单的回答，又趁林嘉雯不注意，将那些串拉了过来。 “王村！”林荫立时站了起来问道：“你认识李明吗？” 十一、荒唐的举动 黄发少年神情一僵，握着串的手在一刻之间凝滞了，许久才说：“不认识。”又快速的将几串一起放进嘴里吃完。 “走吧？局子里几日游。”黄发少年起身问，他承认这次是栽了。 林嘉雯看了一眼林荫，似在等待着他的定夺，黄发少年的举动异常，这通常是撒谎的表现，她相信眼前这个刑警能看得出来！ 林荫眼睛注视着路旁的路灯，似乎黄发少年的举动和话语他根本没看到也没听到，路灯闪耀着温暖的光芒，似雨夜里一把温柔的伞。 林荫道：“你这个案子，重了可以定抢劫罪，最起码要坐上三年的牢！不过，你若是肯帮忙，这钱包......”林荫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还是去局子里吧，三年就三年！要是几天不进局子，浑身难受。先挨他个十八罗汉，正好长长精神。”黄发少年活动活动筋骨，似乎在为什么做着准备。 “十八罗汉是什么？”林嘉雯皱眉问道。 林荫不说话，眼睛盯着黄发少年看了许久。 “十八罗汉就是‘啪’‘啪’。”黄发少年却是笑着比划起了手势。 “把钱包给我，你可以走了。”林荫伸出手，他的一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黄发少年愣愣的看着林荫，总感觉这个人与他见到的警察不一样，钱包从怀里掏出，像是又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说出一句：“一分没动。” “好！”林荫将钱包递给林嘉雯，笑着伸出了手到了黄发少年前面：“我叫林荫，林海市刑警队刑侦一队的一名实习警察，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黄毛少年搓了搓手，林荫的举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许久他也未能决定是否伸出手和林荫握手，只是答出一句：“于淼，王村。” “去将钱包还给大妈吧，就说是从路旁捡到的。”林荫对着林嘉雯说出一句，让林嘉雯一度怀疑林荫是在支开她，等她回来那黄发少年已经走了。 “就这么放走了？”林嘉雯问出一句，说不上抱怨不抱怨，毕竟人是林荫抓的。 林荫一笑：“还能怎样呢？派出所的同志这么忙，就不必麻烦他们了！去了说不定当个治安处罚，罚罚款就完事了！” “行吧。”林嘉雯无聊的甩了下头，懂些法律的她自然知道林荫在骗她，但却不好意思捅破。本希望有些精彩的审讯环节，现在看来只能是失望了。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林嘉雯笑着道别，却见林荫走的不是刑警队的方向，是自己记错了刑警宿舍的方向吗？自己前几天刚在那里对一些刑警进行过心理疏导的！ “跟上去看看！”林嘉雯小声的窃笑，她的精力可是极好的，夜读甚至写论文都是在这夜晚最清净的时候！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也许别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可她的夜场才刚刚开始！ 隔开十米跟在林荫身后，林嘉雯承认自己的跟踪并不高明，好在林荫一直向前走也没有回头，穿过一条马路入了一片小区，一片闪着灯光的招牌上写着‘临门网吧’四个字，里面红红火火，不时有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不时传出的吼叫...... 林荫身子在网吧门前站定，林嘉雯慌忙找个树躲了起来，这种跟踪的感觉惊险而刺激，这是她无论将车开的多快都换不来的感觉。隔了有十分钟，林嘉雯将头从树后偷偷的露出，林荫早就没了影子。 “男人怎么都喜欢玩游戏呢？”林嘉雯摇着头，始终想不明白。向着网吧走了两步，刺鼻的烟味让她皱起了眉头，终于还是狠狠的踩上一脚，入了网吧。 几十台机器散发的热量让这个微寒的夜并不冷，香烟的迷雾将这里弥漫的像是个‘仙境’，网管在收银台慵懒的打着瞌睡，任凭网吧里叫喊声如雷。 林嘉雯的目光在带着耳机的人中寻找着，一部分人的目光似乎在一刻被从屏幕中抽了出来，颇有兴趣的盯着夜半而来的大美女，让林嘉雯恨不得赶紧走出去。 “网管，来人了！”坐在最前面的一个满脸油腻的汉子向着收银台喊了一句。 “身份证带了吗？通宵，还是只玩一会？”网管睁开朦胧的睡眼，见到林嘉雯的那一刻再也没有了困意。 “我找个人。”林嘉雯尴尬的说。 “好的，需要什么就跟我说。”网管再也没有了睡意，眼神只跟着林嘉雯在网吧里转动。 一排排机子面前是快要伸进去的脑袋，汗味混合着泡面的酸爽让林嘉雯几乎要呕吐，一台台机子的间距只能容下两个对立的椅子，林嘉雯不断的在其中挤来挤去，不断的把“借过”挂在嘴边，眼神在屏幕面前的脸上扫过，又被电脑上闪现的污秽内容逼得转过了头。 大厅内找完，林嘉雯已经在心里将林荫骂了一百遍，或许是这里的环境又或是初来这里的紧张让她出了一身汗，汗水让她清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更显她的身材。 “里面还有一个大包间和两个小包间。”网管适时在一旁提醒，目光却是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毕竟这样的美女在这里是极少能见到的，他恨不得她能在这里再找一个小时。 大包间只比大厅小上一些，同样是满满的人，这里更加的拥挤，椅子并排在一起更没有多余的空间，林嘉雯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找人...... “fireinthehole！”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荫带上耳机，手中是一把沙漠之鹰。而对面的黄发少年王淼就坐在他的对面，手中一枚ak。二人同在cs中，只是角色做了互换，林荫是匪而王淼是警。 “砰！”一枪爆头，王淼发出痛苦的嚎叫，就像被爆头的不是屏幕里的人物而是屏幕外的自己一样！ “砰！”又是一枪爆头，沙漠之鹰打得过ak？这是王淼万万没想到的。将耳机狠狠的摔在旁边，想从兜里掏出包烟来抽，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钱！ “哥，来根烟。”王淼手伸到了林荫的桌子上。 林荫从怀里掏出一包利群扔了过去，王淼赶紧接在手里，看了一眼香烟包装的上‘利群’二字却不敢拆。 “抽啊。”林荫转身问。 “哥，这烟太好了，我没抽过......”王淼咧嘴一笑，话才说一半却已经被林荫不耐烦的打断。 “你都给我装上！快点，快点，我这手瘾还没过了呢！”林荫不耐烦的催着。 “成！今天就把哥陪好了！”王淼叼起一根烟，没工夫点火，利索的进了游戏，利索的选了一把狙。 “你干什么。”大包间里响起了女子的叫声，林荫准备开枪的手凝固了，踢开周围的椅子，从小包间直冲向了大包间。 十二、进局子 一个胖子正和林嘉雯纠缠在一起，那胖子臃肿的像个口袋，头皮光秃秃，脸上挤满了横肉，粗大的手臂抓着林嘉雯的胳膊叫嚣：“摸你怎么了？大半夜的来网吧，能是什么好鸟？是寂寞了，来这里找爷们来了吧！” 林嘉雯满脸通红，粗口早爆了出来：“松开！你tm这个垃圾，不知道你妈从哪个垃圾桶将你捡来的......”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推着胖子，奈何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推不动。 大包间里响起了阵阵口哨，好事的已经开始起哄了：“吴秃子，亲一个，亲一个！”包厢里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欣赏起了这难得赶上的好戏。 “把人放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但很快又被起哄声淹没，“把人放开！”声音终于如晴天霹雳，炸散了众人，将林荫完全展现在人们眼前。 “你tm是哪里来的出头鸟？”吴胖子一边纠缠着林嘉雯，一边歪头吼着，众人的起哄似是给他打了兴奋剂，他的脸已经凑到了林嘉雯眼前，眼瞅就要亲上去了，偏偏林荫在这时候坏了他的好事！ “我x！”吴胖子大叫一声，两道鲜血从鼻孔流进了嘴里，抓住林嘉雯的手也放下来，匆匆的在鼻子上擦着。 林荫活动着手里的拳头，他可没有兴趣回答问题，一手将林嘉雯拉了回来，转身向着网吧外走去。 “m，打完人就走，跟个怂比一样！”身后吴胖子的飞腿已经蹬了过来。 林荫把林嘉雯向前狠推了一把，身子一闪躲开了吴胖子的一踹，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他不想惹事。 “哥们，话还没说完就走，是不是不合适啊！”两个红毛小子将林嘉雯和林荫堵在了门口。 “今天老子让你爬着出去。”吴胖子从身后追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林荫抓住，又推了回去。 “林小姐，你去里面躲躲。”林荫指了一下收银台，将脖子里的扣子慢慢的解开了。 从大包间又冲出来两个，加上吴胖子两个红毛，五个人将林荫逼在了网吧的一个角落，网管躲在收银台里不敢动弹，林嘉雯则拿起了电话，报警...... 警察赶到时一切已经解决了，五个人躺在地上抱着手脚痛苦的哀嚎，浑身上下覆盖着一股白色，林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已经喷完的灭火器。 派出所里民警高高在上，捂着温热的水杯，盯着蹲在地上的几个，林荫没有蹲下被协警连踹了两脚，黄发少年王淼赶紧把他拉的蹲了下来。 “谁先动的手？”民警问。 “这位同志，是他们先对女孩欺负在先......”林荫抢出一句话，却又挨了一脚。 “蹲下！让你说话了吗？让你说话了吗？”协警在一旁质问，又狠狠的踢出一脚，却被林荫一把拦下。 “你还有理了！”协警一把将林荫的衣领揪起，一旁的黄发少年王淼赶紧站起来说道：“警察大哥，警察大哥，我哥不懂事，不懂事。”协警这才将林荫的衣领放开。 “我可告诉你们，到了这里就得老实点！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是什么吗？是互殴！一群流氓混社会，在网吧里打架斗殴，你们对得起辛苦养育你们的父母吗？”民警开始了说教。 林荫又要说话，黄发少年王淼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哥，我知道你也是个警察，但你不是这里的警察，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你先老实点呆着，等你们的领导来接你，可别冲动吃了亏！他们整人的道道可多了，我可是见过不少呢。” “每个人罚款2000元，算是治安处罚，伤情另算。”民警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所有人，拿起了他的保温杯，去接水了。 “他们这都不算猥亵罪吗？什么还要我取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林嘉雯一肚子火，对着一个民警全发了出来。 愉快的前半夜，烦心的后半夜，林荫和林嘉雯在派出所里度过了一个不眠的晚上...... 梁卫国的电话是在七点之前响起的，他顾不得洗漱，赶忙奔向莲台区派出所，他负责的刑侦一队里的两个人都被抓进了派出所，这让他很是难堪。 派出所的指导员兼副所长孙军早等在了门口，莲台区派出所前几个月和刑侦一队联合办了一起杀人弃尸案，梁卫国准确的找到了弃尸地点，并在三天之内抓到了凶手，这多少是让孙军佩服的。本不相识的二人，因为这个案子也多少熟络了起来。 “梁队，你们办案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你知道我们基层办案粗放的风格，很容易出现误会。”孙军笑着伸出了手，梁卫国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林荫和林嘉雯是在执行刑侦一处的任务，二人被抓当然是个误会。 “孙所，年轻人受点苦不是应该的吗？”梁卫国笑着伸出了手，和孙军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孙所，你也知道我们的苦衷，想跟您事先交代，可纪律这东西......”梁卫国赔笑着。 孙军握住梁卫国的手又重重的按了按，也跟着笑道：“明白，明白！” “等抽出时间，您不忙的时候，我跟您好好的讲讲。我那还有一瓶存了八年的洋河大曲呢。” “那感情好，自那个案子后就没联系了，抽个时间我们可要好好唠唠。” “他们两个怎么样，做完笔录了吗？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一会你把他们几个带走就是了。” “不是说，还打了人.......” “那是正当防卫！那个吴秃子是几进宫了，才出来不久又不消停，还对你们的人动手动脚，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 “麻烦孙所了。” “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不过你们队的两个人怎么在市里派发的警籍里没有资料，连公安网上都搜不到。是暗线？” “有一个才来实习，还没入籍；另一个是林海大学来协助办案的女硕士......” “林荫同志，刚才的一切都是误会，你可以出去了！”民警热情的将蹲了一晚上的林荫拉了起来。 “还有我！”黄发少年王淼对着民警直招手，因为蹲的时间太久，猛然一起身差点摔倒。 “他是？”民警向林荫问道。 林荫在民警耳旁小声的说了几句，民警看着王淼点了点头，在吴胖子几个诧异的眼神中将二人一起送了出去。 才出门，林荫转身对王淼说道：“终究让你进了局子，亏了吧！” 王淼一笑：“哪能？哥，我就佩服你这样的！敢打，敢干！” “里面太憋屈了。走，下馆子去，我请客。”林荫拉着王淼刚转身，正看到梁卫国，脸上立刻爬满了羞涩，又将头垂的很低。 十三、进男宿舍 “梁队......”林荫看着依旧抽烟的梁卫国和满地的烟屁，硬着头皮打起了招呼。 “出来就好。林小姐呢？”梁卫国惨然一笑，又看了看林荫的身后。 “梁队，我在这呢！”一个女民警将林嘉雯送了出来，林嘉雯隔着老远已经喊了起来。 林嘉雯正要将昨晚受的苦对梁卫国倾诉一遍，梁卫国看了眼手机，匆匆将林嘉雯刚开的头给打断。 “我要去王村了！”梁卫国说道，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王淼，说道：“放你们几天假，不用去办公室了。昨晚上受罪了，好好歇几天。”也不待二人回应，开车走了。 林荫心中一沉，知道这让他‘歇几天’并不是一件好事，郁郁的低着头。 “谢谢你！”是林嘉雯的声音，林荫抬起头，又低下了头。 “我想请我的大恩人吃饭，也不知道他同不同意！”林嘉雯见林荫并没有回应，笑着说。 林荫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林警官白天有事，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那几拳总不能让你白挨吧！林肯国际餐厅，不见不散哦！”林嘉雯一笑，她可不打算放弃。 林荫微微皱眉，这林肯国际餐厅可是林海市最有品味的五星级饭店，不但有米其林的星级厨师掌勺，还有乐团为每位餐桌演奏，预定餐位需要提前三个月申请，还要有金卡做抵押，这林嘉雯...... “那就一言为定了！”林嘉雯见林荫不说话，以为他默许了。 林荫摆摆手说道：“我真的有事！” “晚上也有事情吗？是难得有了几天假，去会女朋友吧！要是有约会，那我这邀请还真得往后去了。”林嘉雯笑道。 林荫将头垂了下去，半晌才说：“跟这个没关系......” 林嘉雯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拿他开玩笑了，认真说道：“我对林警官当时和那几个犯罪分子搏斗时的心理很感兴趣，你这是第一次与犯罪分子搏斗吗？你当时入网吧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态呢？你可是我的重点研究对象啊！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做什么事我都跟着你！” 林荫被她这一串问题问的头大，轻拍了拍额头，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递了过去：“你还是下午去我们刑侦一队的宿舍找我吧！103房间，这是钥匙，我要是不在的话，先在里面等我。” “好的！”林嘉雯爽快的接过了钥匙，看了看钥匙又问：“你难道不回宿舍休息吗？你把钥匙给了我......” “我还有事！没时间回去休息。”林荫苦笑一声，转身向着身后一招，黄发少年王淼跑了过来。 “说好的请你吃饭，我可不能食言。走！多叫上几个，把你的哥们都叫过来，这才热闹！越热闹越好.......”林荫拉着王淼，叫嚷着走了。 林嘉雯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说有事，就是去吃饭喝酒啊！怕尸体，钻网吧，打架，喝酒！他怎么给自己的感觉越来越糟，是不是自己选错研究对象了！ 拿着103的钥匙林嘉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中午12点的闹钟一响立时就翻起了身，梁卫国给他们放几天假又没规定不可以去刑警队，林嘉雯熟练的找到了刑警宿舍103房间，门是锁着的，难道其他人也都上班去了？不可能一个宿舍只住林荫一个吧！ 林嘉雯试探性的在103的门板上轻敲了敲，屋里没有人回应，林荫能给她钥匙让她下午过来，多半已经说明了下午宿舍里的其他人或许都上班去了！但林嘉雯还是选择在外面等等，毕竟一个女人进男宿舍总是不好的！ “林大博士！”一个声音在远处喊了一声，林嘉雯回头，正看得一个留着平头的年轻人从旁边的115房间出来。 “你是？”林嘉雯一皱眉，她对这个平头没什么印象，何况这个‘博士’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林大博士贵人多忘事，前几天你还在这里给我们做心理辅导.......”平头笑着。 “是你啊！刑警......”林嘉怡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她的确做过心理辅导，但那是集体性质的，她真的对这个平头没什么印象。 “刑侦二队实习刑警李轩，亏你还记得我！你来这里是找人吧？”平头见林嘉雯有了几分印象，忙抢着回答，能被如此美女记得那可是自己的荣幸！ “刑侦一队的林荫是不是住这？”林嘉雯问，虽然她明明知道林荫住在103房间，但还是要问。 “对，就住103！他是一个月之前才来实习的，跟我一个警校毕业的，人品也不错，还是单身......”平头说道。 见到平头越说越歪，林嘉雯赶忙说道：“我找他是来谈工作的，我现在也在刑侦一队帮忙。” “他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老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事，不然先去我们宿舍，我先去看看那几个醒了没......”平头说完刚要转身，见到林嘉雯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知道这样不太合适，忙又说道：“这样吧！我去找宿管，让他先开门让你进去！他们一队的人都是独立宿舍，这是他们梁队长申请来的，可比其他队好多了！我们现在还是四个人一屋呢......” “我想起来了，昨天在办公室他好像给了我钥匙，不好意思了！”林嘉雯歉意一笑，想到一群大老爷们未睡醒的样子一定尴尬无比，将手中的103房间钥匙亮了亮，她也不想惊动宿管，到时候将她和林荫传的风言风语。 “那好，你先在里面等着吧，我先回宿舍了！”平头尴尬的一笑，能有对方房间的钥匙，这关系谁能看不出来？自己还在这里做什么电灯泡？忙找个理由离开了。 林嘉雯现在也只能进房间了，若是还在外面呆着，只怕会招来更多的人！将钥匙插入门锁，轻轻一转门就开了，一张上下铺的铁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个凳子和窗台的一盆绿萝仅此而已。 床上自然是警队标准的风格，平整的床单，豆腐块般的被子，除了这些床上再没有其他东西；桌上放着一只台灯，一个笔记本，一本相册，和竖起来的一个相框；衣柜紧靠着桌子，上面除了平躺着的一个警校发的拉杆箱再没有了其他东西，绿萝碧绿似能透出水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林嘉雯投递着简单、整洁的信号。 林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嘉雯越来越对他感兴趣，索性坐在桌子前，将那一个相框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着...... 十四、审查 一对耄耋老者中夹着一个青涩少年，耄耋老者花白的头发，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容，青涩少年发出羞涩的一笑，微微低下了头却被镜头刚好捕捉到。那时的林荫应该十七八岁，而那两位老者最少七十多岁了，这不会是林荫的爸妈吧，可这也太老了！林嘉雯尴尬的一笑，应该是林荫的爷爷奶奶，林嘉雯心里安慰一句，将相框翻转，背后有一行小字，‘1999年8月入警校之前摄’！ 林嘉雯眼神扫过林荫的笔记本，想了一想没有去动，翻看人家的笔记毕竟是个极不礼貌的行为，又忍不住将相册拿了起来，看看照片总没什么问题吧！ 翻开相册，第一页的是一张大的毕业照，各色的面孔聚在一起，林嘉雯是费了半天劲才从角落里找到林荫的，他那时的样子和现在差不多，笑起来一样的青涩。上面有‘xx警察学院侦查806班2004年毕业合影’的字样。 “警校不都是三年或是四年毕业吗？这林荫怎么在警校上了五年？”林嘉雯有些疑问，随手向下翻动了相册。 空空的塑料膜中只有几张照片零落在其中，是林嘉雯从小学到初中的黑白照，泛黄的照片中林荫更显青涩，白衬衫和板正的平头更像个劳改的犯人！再翻开一页，只有一张中等大小的彩照，彩照中间是已经有现在发型的林荫，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男人，左边的男人一身西装，梳着背头，一副大大的眼镜，右面的那个穿一件中山装，光头，他们是在一棵巨大的古松前摆拍的，林嘉雯认得那棵松树，那是林海市的长春公园里的一景，名字叫‘长春松’。 林嘉雯看着左边的那个男人有点眼熟，背头，大眼镜，这不是林海大学心理学系的刘远刘副教授吗？林嘉雯信手将照片抽了出来，后面并没有记录任何日期，不过她对这刘副教授的印象还是极为深刻的，应该不会认错。刘副教授是美国斯坦福大学行为心理学专业毕业，回国后就被林海大学聘请了去，因为一直搞研究不注重人际关系，所以只混到了个副教授的职位，而且他的课程深奥难懂，一直是学生的噩梦！近几年刘副教授一直在研究心理学在医学的应用，林嘉雯曾听过他的一次汇报讲座‘论催眠在医学方面如何运用的研究’，刘副教授在‘催眠’这方面的研究让林嘉雯大开眼界，因为那一场演讲让她对刘副教授有了很深的印象。 林嘉雯将照片插入塑料膜中，林荫有心理问题这个医生早给出结论，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这一年的时间或许休学去找林海大学的刘副教授治疗了，那另一个也就应该是个心理专家或是医生了！林嘉雯摇了摇头，自己在刑侦一队这几天居然也开始学会推理了，真是有些入乡随俗的意思...... 敲门声打断了林嘉雯的思绪，林嘉雯将相册放好，打开门是一股浓重的酒味，林荫就站在门口。 林嘉雯本想问林荫去哪里‘潇洒’了，闻到一身酒味又心生几分厌恶，将林荫让了进来，自己却是走到了门外，说道：“我看林警官还是早点休息吧。” “林小姐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林荫笑道，将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又说道：“衣服上的酒是我故意撒上去的。” “在衣服上撒酒？”林嘉雯皱着眉头问。 林荫认真的说：“要不别人还以为我在耍他们。” 林嘉雯更加糊涂了，要那个黄发少年出去热闹的不是他自己吗？ “林小姐还是进来吧，不然站在门口太显眼了！”林荫尴尬一笑，在这个男刑警宿舍外突然站了一个如此美女，怎能不显眼呢？ 林嘉雯愣了一下，还是进了屋，也不等林荫招呼，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林荫忙从衣柜里拿出个暖壶，准备倒杯水给林嘉雯，却发现根本没有杯子！ “林警官的习惯不错，暖壶都在衣柜里放着。”林嘉雯轻笑一声。 林荫面露尴尬，忙说道：“原来在警校的时候宿舍小，要住八个人，东西都没地方放，就放在衣柜里，慢慢的就习惯了！” “不为别人准备杯子也是习惯吗？”林嘉雯又问。 林荫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宿舍里都是个人有个人的水杯，自己早就习惯了！ 林嘉雯一笑：“不为别人准备杯子的人一般都是没什么朋友的人，朋友来的少，自然招待的也少了，长期如此就成了习惯，不再会摆放招待的东西。” “算是吧！”林荫尴尬的回答，拿着暖壶的手还在僵持着，不知道是继续提着还是放下。 林嘉雯见一下子把林荫猜出七八成，心中自是得意，看着林荫僵持的动作又道：“身体上的动作都是心里的反应，林警官这个样子一定是在心里说：‘这个女人怎么讲得这么直白，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让我怎么接她的话啊’，林警官对吗？” 林荫尴尬的放下了暖壶，坐在了自己床上说道：“林小姐还是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林嘉雯从包里取出一只笔一个笔记本，又取出个随身听开到录音键，端正做好说道：“接下来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了！” “是要政治审查吗？”林荫看着林嘉雯的架势，赶紧拿出了部队里的坐姿。 “是审查，但不是关系政治的！是我对你的个人审查！林荫同志，我以林海大学心理学906班硕士研究生的身份对你进行调查，以方便编写我将要发表的论文，希望你尽力配合！”林嘉雯正经的说道。 “.......”林荫一瞬间竟哭笑不得。 “林荫同志，接下来的我对你的访谈，有笔记和录音为证，希望你好好回答。”林嘉雯认真说道。 林荫点点头说道：“好吧！” “林荫同志，你为什么入警校？是从小梦想当一名警察吗？还是迫于生活的压力？因为听说从警校毕业都会分配工作。”林嘉雯问。 “这个让我好好想想......”林荫头望着屋顶，手不自然的蜷缩在了一起。 “林荫同志，头望向天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你情绪的波动，双手卷在一起是紧张的表现。林荫同志放轻松点，不要紧张！”林嘉雯笑道。 “.......”林荫一瞬间将刚想好的回答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下午的美好时光，都在林嘉雯的一个个问题中悄然飞逝，103宿舍充斥了林荫紧张的回答和林嘉雯开心的笑，原来这个刑警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十五、私事 暮色透过窗户照射在绿萝上，为这个鲜翠欲滴的植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林嘉雯还在不知疲倦的问着，林荫只能尴尬的回答，趁着林嘉雯做笔记的空闲，林荫赶紧看了一眼手机，匆匆起身说道：“林小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行！我晚上还要请林警官吃饭呢。”林嘉雯抬起头一笑。 林荫皱眉：“还要吃饭？我能回答的都已经全回答了！” “不问问题就不能请林警官吃饭了吗？你救了我，我还没感谢呢！”林嘉雯道。 林荫忙道：“我一会还有事！” “什么事？”林嘉雯追问。 想到在网吧遇到的麻烦，林荫一下子头大了起来，该不会这林嘉雯还要跟着自己吧！忙回答道：“是私人的事情！” “你知道的，要描绘出一个人的心理，最好的方式是关注他个人的生活和对一些事的处理方法......”林嘉雯笑道。 林荫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乱响，这‘关注个人的生活’不就是想跟着看看他所谓的‘私事’是什么吗？想说公事，但前面那‘一些事的处理方法’又在等着他！虽然林嘉雯说的很隐晦，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跟着他！ “这件事可并不安全。”林荫说道。 “哦？林警官还有能让人不安全的私事，我倒是更感兴趣了。”林嘉雯一笑，又说道：“该不会和上午去喝的酒有关吧！” 林荫一愣，林嘉雯的猜测的确够准！但他终究还是不希望林嘉雯卷进来的，忙说道：“林小姐不要猜了，这件事很危险！” 林荫起身，又感觉这样说会让林嘉雯更感兴趣，说不定还会偷偷的跟着他，忙又说道：“林小姐先回去吧，明天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小姐。” “不行，最好现在说，不然我怕我会好奇的睡不着觉！”林嘉雯笑道。 林荫只感觉背后都起了冷汗，这林嘉雯的意思无比明显，‘睡不着觉’自然会做一些事情，比如跟踪！ “说不定晚上还会梦游！至于梦游到哪就说不准了！也许梦游到王村......”林嘉雯说道，说完神秘一笑：“也许梦游到你们103宿舍来找你呢！” 林荫出了一身冷汗，梦游到王村显然是跟定自己了，这梦游到103宿舍......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可是有好多人看到了，我在这边的宿舍曾对你们的人进行过心理辅导，有一多半的人都认识我，晚上敲门动静应该也不小......”林嘉雯自言自语的说。 “好了，你还是跟我去吧！千万别晚上睡不好觉！”林荫一想到大晚上一个女人在宿舍外敲门会是什么动静，说不定他一下就会成为刑警男宿舍的风云人物了！他可不想如此！ “有研究证明，晚上敲门会让一个人睡得更香，因为敲门并不是进门，会让一个人产生惊慌之后又安稳下来的情绪，能让人分泌的多巴胺增加，林警官要是晚上睡不好觉，我天天来敲门，保证林警官能睡好......”林嘉雯从心理学里编造着理由，看林荫的眼神都是得胜的目光，大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听到林嘉雯的话，林荫的脑袋都快要炸了！赶紧将林嘉雯打断，说道：“林小姐，我还是先给你说说我上午喝酒的事吧！” “上午我将王淼和他的那些朋友请过去喝酒，整整喝到了下午，故意点了许多的菜，都让他们打包带走了！”林荫说道。 “林警官和那王淼处的关系不错呀，网吧一起，蹲局子一起，我可不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同流合污’！”林嘉雯一笑，想到在网吧的烦心事皆因林荫而起，立刻想起了报复。 “如果网吧在一块待过，又在局子里待过就算同流合污，那林小姐岂不也是跟我‘同流合污’了？我们还在一家医院、一个办公室、一个宿舍待过，那要‘污’成什么样子了！”林荫摇摇头说道。 见到林嘉雯脸色微变，林荫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王淼，林小姐感觉怎么样？” “是要我对他进行心理测绘吗？”林嘉雯问。 “不，我只是感觉抓他的时候他没反抗，应该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我和他提起李明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做出的否定的回答。这说明他因为某件事而产生了心理变化！梁队已经对王村调查过了，显然那李娟的死李明是有嫌疑的，王村现在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了！王淼如此的回答又是在表达什么呢？是怕麻烦吗？”林荫问道。 “从心理学上说，人人都有躲避麻烦的心理。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才会全力迎上去，想办法解决麻烦。”林嘉雯回答。 “王淼是个几进宫的人了，他应该算个老油子了，早应该知道如何回答这类问题，何须犹犹豫豫，更不会回答的如此不自然！有没有可能他知道一些李明的事情，想说，但是又怕给自己招惹上麻烦，出于躲避麻烦的心理才会犹豫，才会在之后回答的如此不自然。”林荫说道。 “有可能！但犹豫和不自然隐含的意思有很多种，人的活动是很复杂的，只凭这一点不能说明什么。”林嘉雯毕竟是心理学专业出身，自然明白心理变化的复杂性。 “所以我才要接近他，更好的了解他！”林荫道，然后又看了一眼林嘉雯：“只可惜林小姐让我的计划有了些变化......” “一起蹲局子就是林警官的变化吗？我可没让林警官在网吧出手！”林嘉雯自然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顺便还要讽刺上一句。 林荫苦笑着摇头，和女人根本没办法讲理！只能说道：“下次别报警了！还有在派出所也不要给梁队打电话......” “怎么，维护社会治安不靠你们警察了？”林嘉雯又笑着讽刺。 林荫挠着头说道：“想要接近社会人，就要化作他们的样子，就要让自己‘社会’一点！不泡网吧，不喝酒打架，怎么社会？但是这‘社会’不是进局子，让梁队知道......” “懂了！”林嘉雯笑笑道：“下回看林警官挨打，我就远远的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十六、激进的办法 林荫很无语，果然和女人谈话是没有逻辑性的，自己在陈述事实，而林嘉雯却总能扯到自己身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无奈的一笑：“林小姐知道我为什么要请王淼和他的朋友吃饭吗？” “难道也是为了查案吗？”林嘉雯笑问。 “当然！”林荫肯定的回答，见林嘉雯一副不信的样子，说道：“我尽力让自己‘社会’一点，这样才能换取王淼的好感！但想要真正的融入王淼的圈子，做他的朋友，只怕也需要个漫长的过程，这个案子等不起这么长的时间！王淼究竟知道多少还是个未知数，能否从他身上得到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个未知数！思前想后，我想利用一个激进的办法。王淼既然知道李明的事情，他的圈子多半也都知道李明的事情，我想利用王淼现在对我的一点点好感，去接触他的圈子，在他们面前提及李明，看看他们又会有什么反应！虽然这可能导致我再也不可能融入这个圈子，更有可能让王淼对我的好感全失，但我必须要试试。” “为什么不将王淼的事情告诉梁队，让他找人来查？由刑警队出面来查，能将王淼查的更详细。”林嘉雯不解的问。 林荫一笑：“王淼认识李明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猜测，没必要和梁队来讲，这样会耽误梁队的破案思路和刑侦一队整体的侦查方向；若是真的对王淼采取了行动，会分散警队一大半精力，将精力都放在王淼身上很容易顾此薄彼，将其他更重要的线索遗漏！” “林警官怎么越来越不像才从警校毕业的？”林嘉雯点点头道，她不得不承认，林荫相对于那些才毕业的警校生，更沉稳，更干练。 “林小姐是取笑我吗？”林荫轻轻一笑。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一个将别人的夸奖当做取笑的人，一般都透着些许的不自信......”林嘉雯笑道。 林荫赶忙将林嘉雯打住，说道：“我们还是讲喝酒的事吧！王淼当时还真请了一桌子的人，我当时故意点了很多菜，又要了好几瓶白酒，还特意吩咐服务员给我准备一瓶‘假白酒’！里面只灌上一点白酒，让瓶子有酒味，其他的都是白开水。” “林警官的弯弯绕还真不少！”林嘉雯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听着，不时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我用这瓶酒把这一桌子的人挨个敬了个遍，等他们酒喝得差不多了，我假装喝醉，将李明失踪的事情故意说漏给他们听，然后故意问他们是否认识李明，你猜结果如何？“林荫笑问。 “这不得酒后吐真言吗？”林嘉雯道。 林荫摇了摇头道：“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不认识！且回答的很干脆，不带丝毫犹豫！” “酒后神志混乱，也容易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们说不认识，也许真的不认识。”林嘉雯道。 林荫又摇了摇头道：“我跟你的想法恰恰相反，我不但认为他们认识，而且还很熟！” “林警官又是如何得出的判断？”林嘉雯惊问。 “酒精会令神志混乱，这也是酒的魅力！是什么能让他们在酒精作用下还能回答的如此干脆，不带一点点犹豫呢？一种他们真的不认识李明，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人，这样的人和自己发生不了一点点关系，这样的人出了任何事情都不会让自己的心理有一点点的波动，只有这样才能回答的干净利落！还有一种是他们认识李明，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不能说或是不敢说，然后事先想好了如何回答，所以回答起来才不会受酒精的影响，才不带有一丝犹豫！王淼有几个朋友都是王村的，一个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认识的可能性极小，即便不认识也应该听说过，不可能在毫无影响的情况下干脆的回答‘不认识’；那另一种......”林荫没有再说下去。 林嘉雯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分析，见林荫讲到一半停顿了，忙问：“另一种是什么？” “另一种要分两种情况，不能说和不敢说。‘不能说’是在知道李明下落的情况下，选择不将他的下落说出去；而‘不敢说’则是知道李明下落的情况下，受到外在的某些因素影响，（比如李明被绑架了，他们害怕自己的下场和他一样；又比如对方拿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你，你自然不敢说出去）不敢将下落说出去！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知道李明的下落，但‘不能说’是因为内在的原因，而‘不敢说’则是外界因素的影响。”林荫说道。 “我明白了，林警官是先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都列出来，然后再一步步排除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样最后得到的就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林嘉雯笑道。 林荫点点头道：“对！第一种可能可以排除了，他们如果和李明根本不认识就会和他们一个村的事实自相矛盾。既然第一种可以排除了，那就要在第二种可能上着重下功夫了。第二种可能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知道李明的下落，之所以回答的如此相同且干脆，很可能统一过说辞！至于第二种可能中的两种可能，我还是不确定，所以我故意和他们喝酒喝到了下午，又给他们点了很多菜，又让他们打包带走！” “这又是为何呢？”林嘉雯忙问，她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林荫的逻辑网络之中。 “李明的照片已经由派出所分发到周围附近的村落，可自从他失踪之后就再未出现过！我们暂且假设李明还活着，这些日子他总需要吃饭睡觉，只要他去饭店吃过饭，或是在小卖部买过柴米油盐，甚至租房或是出现在哪里，人们总会见到！他之所以能在这些天完好的隐蔽起来，一定是得到过其他人的帮助！只有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他才能不被看见的吃饭，才能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住下来。所以我给他们准备了这些要打包的菜！”林荫笑道。 “你是说王淼的这些朋友就是帮助李明躲起来的那些人，你要故意用打包的菜肴来试探他们！”林嘉雯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个人想要完全隐蔽起来，吃喝方面自然是要靠外人去送！警方对周围村落的严密排查就会产生一种打草惊蛇的效果！会惊吓到帮助李明藏身的那些人，他们会更加的小心翼翼，不会去附近的小卖部买过多的东西，甚至会减少在饭店订餐打包的次数和数量！我这种正当理由打包回去的菜肴也许对他们来说会派上用场。”林荫说道。 十七、跟踪 “能派上什么用场？难道会给李明送去当午餐？”林嘉雯笑问。 林荫点点头道：“在获得途径减少的情况下，将打包回去的菜肴给李明送去，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我明白了！李警官要玩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赌这些人会将菜肴给李明送去，然后你在后面跟踪，从而得到李明的下落！”林嘉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之状，然后又大笑道：“那林警官当时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去？这个时间只怕那李明早将这些东西吃的干净了！” 林荫一笑道：“林小姐后面的话错了！我问他们的时候，不能保证他们是否存在戒心，如果当时就去跟踪，他们的警惕性还在，很容易暴露！白天视野宽阔很容易被发现，而李明躲避的地方也一定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人烟稀少就代表着能让你掩护和伪装的地方更少，也更容易暴露。” “依照林警官的意思，是不能跟踪了呗？我看林警官这些打包的菜肴白送了！”林嘉雯轻叹一声表示惋惜。 林荫说道：“我说白天不能跟踪，并不代表晚上不能！白天的确难以跟踪，所以我才要和他们喝酒喝到下午！错过午饭的时间，让李明自己想办法解决午饭，这样他们也只能将这些菜肴当晚饭送过去！而且他们也是喝过酒的人，也许回去了要醒醒酒，晚饭会送的比较晚。这也是我选择当时没有跟踪的另一个原因，万一对面回去了直接躺倒在床上睡觉，我不白跟着了？” 林嘉雯思考片刻道：“林警官你的想法不错，考虑也很周全，只是万一李明那里有先前储备的食物，不用外人来送，这个计划不是落空了吗？” 林荫笑问：“你以为送的只是食物吗？” “那还能有什么？”林嘉雯不解的问。 “除了送食物，更要送的是一份信息，一份关于外面的信息！除了食物，李明最需要的应该是外面的情况，这也许比他的吃饭都重要！警察搜查的情况，案子的进展，决定着他是否在这里继续躲下去，还是换个地方再躲，又或是自首换取警方的谅解！李明现在的情况应该像个被监禁的犯人，而被监禁的犯人最渴望的是什么，当然是外面自由的世界！而这样一个家庭出来的穷学生会有钱买手机吗？不会！没有了手机也就没办法和外界联系，排除了电话沟通的可能！没有了电话联系，也只能定时去给他传递消息，如果不能定时去给他传递消息，他一定会表现的异常慌乱，即便他那里有先前储备好的食物，他也会找一些理由让这些人过来的。”林荫说道。 林嘉雯立刻站了起来，像是一个即将执行任务的女兵！长发向背后一拢，迅速的盘成个辫子，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一副干练又踌躇满志的状态。 林荫想到林嘉雯在网吧的情况，实在有些头大，想了半晌才说道：“林小姐还是......” 林嘉雯迅速打断了林荫的话：“没有还是！有林警官的地方就有我林嘉雯！别忘了我现在也在你们刑侦一队，也算半个刑警！林警官要是不带上我，我只能如实向上级领导汇报了！” 一想到梁队，林荫只差将脑袋压到胸膛里了，他现在最怕见的人就是梁队！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缓缓的起身说：“我可以带林小姐去，不过林小姐一切要听我的安排！” “这个可以！”林嘉雯爽快的回应，想到接下来紧张刺激的跟踪，她早已经兴奋的不得了了！ 夜来的悄无声息，点亮了林海市的万家灯火，却又将一片黑暗笼罩在了刑警队孤单的宿舍楼。刑警没几个人能够准时下班，各有各的案子，加班是常有的事。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男宿舍也只有一盏灯亮着，正是刑侦一队林荫的宿舍103。 宿舍内林嘉雯抱着林荫买来的一套煎饼果子正啃的起劲，没有水杯倒不了水，林嘉雯被煎饼果子里的脆皮撑的直咽口水，心中早将林荫骂了一万遍，但想到接下来紧张刺激的跟踪环节，她的心里又狂热了起来。 “走！”林荫看了一眼手机，根本不顾还未吃完煎饼果子的林嘉雯，起身向外走去，林嘉雯心中又将林荫上下骂了一遍，将未吃完的煎饼果子扔下，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直接打车奔王村，约有半个小时路程让林嘉雯又有了讽刺林荫的机会：“林警官这请人吃的饭很别致，请人吃饭的环境也很优雅，吃饭的速度也能用一个词形容‘利索’！我寻思这街上到处叫卖的都是叫‘快餐’‘快餐’的，这‘快餐’是不是因为你们刑警队的吃法而得名的？”讽刺完林荫，林嘉雯还不忘对司机说了一声：“师傅，一会找个小卖部停一下，我买瓶水，刚才吃饭差点噎死！” 出租车在王村村口停了车，黑色已经将村子完好的淹没了，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其间，林嘉雯正要问林荫去哪里跟踪，林荫已经向前快步走了起来。 “我们去哪？我们该跟踪谁？”林嘉雯心中有无数的疑问。 “去村南的刘胜家，吃完饭后的菜肴打包是他做的，打包完也是他带走的！”林荫回答。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家的位置？”林嘉雯才问出一句，又感觉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很蠢，这种户籍资料，警局的内网一查就知道！ “你选的这个时间会不会......万一他们要是去了呢！”林嘉雯又问，仿佛一瞬间化为了书本中的十万个为什么。 “不会！刚才我给王淼发了短信，问他那些带回去的菜肴好吃吗？他给回了条短信回答‘还没吃呢，准备吃了’，因此我才赶紧动身。”林荫道。 怨不得林荫一直看手机，原来是在等短信！只是二人在短信里讨论起了菜肴，这又让林嘉雯头大了起来，这是二人的暗号吗？她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打包的菜肴是刘胜带走的，王淼说‘准备吃了’不就能说明和刘胜在一起吗？‘还没吃呢’也许说明他们还没行动！农村人休息早，自然吃饭也早，须知那个时间普通人家都吃完饭了，谁还会再给你单炒几个？能在那个时间说还没吃呢，多半是要将那些菜肴送过去，和李明一起去吃！所以我才赶紧动身。”林荫说道。 “这么费劲干什么？万一我们打车的时间，他们去给李明送去了怎么办？我们早点来刘胜家旁边蹲守不就行了吗？”林嘉雯感觉自己的兴趣在一点点的被消磨。 “我猜他们还没行动，因为还有灯光亮着，在村里拎着一堆打包用的饭盒是很显眼的，万一被别人撞上是个很危险的举动！他们会一直等，等到村里没有了灯火，等村里人都完全睡熟了才好行动！我们现在来也许晚些了，但千万不能早来！村里的人都是熟识的，来个生人太容易辨认了，这会让他们生出警惕性！”林荫一路走，一路小声的跟林嘉雯说着。 十八、上山 漆黑的夜成了二人最好的掩护，绕过地里的几堆玉米秸秆垛最后定格在村南的五间房子前，房子里的灯早就灭了，陈旧的砖瓦房和石头院墙让这里看着像是个破败的庙宇。 林荫找了一个能看到门口的玉米秸秆垛，扒开秸秆钻了进去，片刻又钻出来对着林嘉雯挥了挥手，林嘉雯看着林荫身上带出来的苞米屑，眉头皱到了一起，但想到了接下来的刺激，她心中又狂跳不止，心一横也不管里面有什么，跟着钻了进去。 玉米秸秆垛里空间狭小，林荫和林嘉雯面对面挤在一起，轻轻动一下身子便有摩擦秸秆发出的‘沙沙’响动，林荫不敢再乱动，只能任由林嘉雯的发梢在他脸庞上轻轻触摸，黑暗中有淡淡的香气浮动，林荫知道这也许是林嘉雯身上发出来的，这股气息在强烈的刺激着他的荷尔蒙，他只感觉自己的青春在萌动，心跳也在加速，他有些后悔带她过来了...... 一道淡淡的光在秸秆垛里生成，是林嘉雯手机发出的光亮，皮质的半包掀盖打开，殷红的指甲点在诺基亚7200的按键上，显示屏上发出淡淡的光，将林嘉雯脸颊完美的轮廓映的像个仙女！ “这手机看起来不错！”为了避免尴尬，林荫忙挑起了话题。 “林警官还挺懂的！这是今年诺基亚刚上市的！这款手机可火了，我还是加价抢购的！”林嘉雯笑道。 “哦！”林荫对‘刚上市’、‘加价’没什么兴趣，将秸秆拉开一个小口观望，那几间房子依旧没有动静。 “林警官用的是什么手机啊？”林嘉雯一笑，现在也只有找个话题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了。 林荫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到了林嘉雯面前，是一块大板砖，黑白的显示屏，上面连个品牌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山寨品牌，不过还是有几样好处，手机上带的手电筒特别亮，扔出去还可以砸死人！ “这手机挺适合林警官的！既能照明还能防身！”林嘉雯忍不住笑出了声。 “能用就行！”林荫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又扒开口子去看，房门还是没有动静。 “你这个大砖头多少钱？”林嘉雯问，看来今天的跟踪怕是要泡汤了，先拿林荫解解闷吧！ “两百多......”林荫回答，这是他在大二的时候买的，看到别人都有了手机，他也是咬了咬牙用两个月的生活费买的。 “不错，不错！”林嘉雯轻点了下头，映照在二人身前淡淡的光亮消失了，她生怕自己加价到6000买的手机会吓到林荫。 铁门开合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虽是一声轻响却也逃不过二人的耳朵，林荫透过秸秆间的缝隙看到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袋子。 那个人在门口停留了一阵以后向村南前行，村南绕过几棵山楂树后有一条向山上的小路，上山的路居高临下并不好跟踪，林荫目送着那个人绕过了山楂树，上了上山的小路，自己动也未动...... “林警官！林警官？人都走了！”林嘉雯拍了拍林荫的肩膀，以为林荫睡着了。 “我知道！”林荫回答。 “那我们怎么不跟上去？他要是上了山可就不好找了！”林嘉雯不解。 “往山上走能居高临下，他能将我们观察的一清二楚！”林荫回答。 “难道不跟了吗？”林嘉雯问。 “再等等！”林荫一面看着逐渐消失的影子，一面又不断看着手机中的时间。人影完全消失，又过去了二十分钟，林荫这才起身出了秸秆垛。 “这还怎么跟？”林嘉雯有些泄气，未想到等了一晚上的结果竟是这个！ 林荫一笑：“这不是更好跟？只有一条往山上的路，没有岔路，他还能钻进石头里去？山上的路难走，他一定走不快，等我们上了山也是居高临下，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那还等什么？”林嘉雯一下子来了兴致，不等林荫吩咐已经冲了出去！ 山风阴冷，将穿着‘清凉’的林嘉雯冻得直打哆嗦，林荫只能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但这并没有降低林嘉雯的热情，在上山路上飞快的攀爬着，比林荫都快！ 山顶的风呼啸似野兽，狂躁的摇曳着山上的几棵松树，又将满坡才有绿意的嫩草吹得东倒西歪；山间的桃花、杏花开了，粉色、白色配上绿色，比城市的霓虹都要漂亮！清新的空气里有泥土的香味，混合着野花的清香，轻轻钻入鼻子又直沁心间，让林嘉雯感觉来一趟值了，哪怕是没有跟踪到人！ 山顶有三条路，一左一右各通一座山峰，还有一条从另一面下山的路，没有再看到那个影子，林荫蹲下身子在地上观察着什么，林嘉雯则放开双臂，享受着来自大自然的新春气息！ 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林荫从一片枯草中捡起了一只黑塑料袋子，放在鼻子间轻轻一闻，向着路的另一边走去。 “有线索了？”林嘉雯从陶醉中醒来，她已经习惯林荫这种能在毫无头绪之中推理出线索的能力了。 “装菜肴的袋子，里面还有菜味。”林荫将手中的袋子抬了起来。 林嘉雯却没有伸手去接，她可不想闻到剩饭的味道。在方才找到袋子的那片枯草中扫了一样，指着和林荫相反的路说道：“应该是那条路吧！袋子就是从那条路旁边的枯草中找到的！” “看风向！”林荫懒得解释，快步向他认为的那条路上追去。 “不就是从那边刮过来的嘛！”林嘉雯张了张嘴，又赶紧跟了上去。 在山路间行了有十几分钟，一片矮松出现在眼前，山路并没有在矮松林前停止，继续蜿蜒向前，林荫又蹲在地上开始了寻找，片刻说道：“我们进林子里看看。” “林警官又看出了什么？”林嘉雯好奇起来，蹲在地上也学林荫的样子，只是除了枯草还是枯草，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林荫翻起地面上的一块石头说道：“你看这块石头的下面。” 林嘉雯忙凑过来看，只见石头下面压着一片枯草，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她盯着林荫，不懂林荫让她看这个有什么意义。 “这石头下面能长草吗？”林荫一笑，林荫手又一指旁边潮乎乎的一小块空地说道：“这石头应该是在这里的！因为石头表面的遮掩才留住了水份，不然白天的太阳早将这里晒干了！这显然是才挪动不久的！” 十九、山洞 林嘉雯对林荫的细致简直心服口服，跟着林荫小心的在矮松林里行走，林荫已经将手机调出了一丝光亮，借着这丝光亮在地上小心的查看着，片刻蹲了下去，这次林嘉雯留了心，因为旁边又有一块压在枯草上的石头。 夜里黑暗，行走在没有路的山间难免会踩上几个石头，如果一块石头的挪动不能证明有人来过的痕迹，那连续两块石头的挪动总能够证明了！ 林荫将手机中的手电筒亮度调高了些，埋在枯草中，这样反射出来的光会小很多。借着这片刻的光亮，一片潮乎乎的地上出现了半个脚印，还有一片平整的滑行痕迹，显然这个人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又将石头踢开才留下的这种痕迹。 “要拍照吗？”林嘉雯适时的提醒，她在电视中看过刑警处理现场，那一个个镜头闪的像是在拍电影！ “不用！夜间拍照带的闪光太引人注意了！何况这个脚印也没有采集的必要，因为李娟的案发现场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这个脚印也没有采集的价值，我们若是想要那个人的脚印也很简单，直接去他家拿个鞋子比对就行，反正都知道他是从哪出来的。”林荫说道。 林嘉雯点了点头，将刚掏出的手机又放了回去。林荫则看着那个脚印脚尖指向的方向，良久站起来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矮松林很快到了尽头，一片绿草遮掩着笔直向上的岩壁，这里再没了路！林荫将林嘉雯拉到几棵矮松旁，坐下再不动。 “林警官放弃了？”林嘉雯小声的笑着，追了这么久没看到一点那个人的影子，连她都想放弃了。 “李明就在那堆草的下面，一会就会出来的！”林荫示意林嘉雯声音再小点，又指了指岩壁旁边的一片枯草。 “你这又是通过什么逻辑判断出来的？”林荫的话又让林嘉雯小惊讶了一下。 林荫说道：“周围都是绿草，只有那一片是枯草，显然是有人故意将枯草抱过去想要掩盖什么！说不定下面有个山洞，要不然这周围都是笔直的岩壁，他若是进了松林还能去哪？” 林嘉雯半信半疑的坐在草丛中，总有种自己在学校的知识一点都用不上的感觉，分析别人的心理她也会，只是如何一结合推理她就会晕头转向！脑中思绪满天飞，一阵阵轻微的声响却是在敲击着她的耳畔，那片枯草动了！若不是林荫早提醒过她，她只怕会以为什么不明生物，非得大叫出来！ 林嘉雯感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往下压，侧过头看林荫已经匍匐在了地上，也赶忙趴了下去，借助枯草间的缝隙，林嘉雯看到枯草下面有了动静，一双手探了出来，接着是一个身子....... 林荫等那个影子走了有二十分钟才将搭在林嘉雯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悄悄的来到了枯草旁扒开枯草，里面露出一个黑暗的洞口，林嘉雯才要起身又被林荫以动作制止。 “在外面守着，我如果半个小时出不来就给梁队打电话。”林荫说道，说完也不等林嘉雯的反应，一下子钻了进去。 黑暗的一切蒙住了林荫的眼睛，他不敢打开手机，只是用手扶着洞壁小心的前行，好在洞并不深，转了个弯就能看到前面微弱的光亮，尽管他的脚步已经很轻，还是引起了里面的一阵响动，一个声音低沉的喊了一声：“谁？” “忘了将饭盒带走了！”林荫沉着的回答，他的确未看到那个影子拿着饭盒出来，如果吃剩的饭盒由李明来处理又太容易暴露！ 洞里起了一阵响动，林荫将手机中的手电筒调到强光模式，直向着洞内走去，那个影子和李明很熟，进洞应该不会有一丝迟疑，他如果不在李明将东西收拾完之前进去，一定会引起李明的怀疑！他不等响动停止，飞身跳了进去，手中的手机才抬起了，一股疼痛却从手腕上传了过来，一根棍子狠狠的砸在他的右手腕，几乎让他的右手失去了知觉！ 林荫顾不上疼痛，身子一扭扯回右手，右脚踏前一步别住对面一只脚，左肘跟着身体的扭动砸了出去，正是擒敌拳中的一式‘抓腕砸肘’。对面根本不退，手中棍子又横扫了过来，林荫撤后一步躲开棍子，右腿在向前踏出，双手直砍对方两肋，逼得对方只能用棍子招架，哪想这一招是虚的，砍肋的双手突然一撤，反手打出两拳直打的对方连退好几步！ 林荫这一手‘砍肋击胸’得手，立刻扑了上去，再不给对方施展棍子的机会，不出一刻的时间将对方按在了膝盖之下。 “放开我！你tm放开我！”对方拼命的挣扎，长发抖动了起来，露出一张通红的脸和嘶吼着的嘴巴，脖颈上显出和脸上一样的通红，青筋和血管一起显了出来，被压住的后背不断的弓起，似乎在证明着他的不甘！ “李村中学205班的李明对吗？”林荫用膝盖继续压着，这个家伙可比王淼不好对付多了！ “不是！”那个人继续嘶吼着。 “你要是承认了，谭校长还能想办法给你开脱！你毕竟是学校里的学生，你要是犯了错，对学校的名声也不好！”林荫说道，他知道如果此时说出他警察的身份，李明的反应会更激烈！他只好先撒个谎！ “谭校长，哼，前几天他还想让我签一份‘自愿退学书’呢！他能有这么好？”李明一边挣扎着一边说，但这一句‘谭校长’显然已经变相的证明了他的身份！ “你看见张斌杀人的事能给我说说吗？我们一定会保证，尽力免除你的责任！”林荫继续撒着慌，看看能从李明嘴里‘骗’出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谁？”李明突然大叫了起来。 林荫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生了出来，忙说道：“我是学校新来的体育老师，教初一。我就是你失踪的那几天来的，你可能没见过。” 二十、见面 李明安静了下来，林荫适时的松开了手，李明翻身一撞，将林荫撞的翻了个跟头，然后远远的贴着洞壁。 林荫并不生气，因为生气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伸手入怀，将买煎饼果子时顺手买的利群掏了出来，烟中的尼古丁能刺激大脑皮层，有时候能让人产生镇定的作用，他相信面前的这个学生是会抽烟的！只是烟上的塑封他撕的太生疏，好久都撕不开。 “抽一根，解解压！”林荫干脆不去撕了，将整盒利群向李明抛了过去。 李明上下打量着林荫，任那一盒利群掉在了脚底的枯草中，没有去捡。 见到李明动也不动，林荫挑衅的一笑：“怎么？不敢抽？是怕你们年级组长张林逮你吗？” 李明瞪了林荫一眼，从地上抓起烟，熟练的撕开了塑封，点起一根烟猛吸一口，吐出一口烟圈在昏黄的洞中，倔强的将头一扭说道：“挺好抽！” 又将林荫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我看你也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汪伟！三点水一个王，单立人一个韦！一个大学刚毕业就摊上事的体育老师！”林荫自嘲般介绍着自己，又笑着一指李明手指间夹着的烟说：“你说这东西好抽，可我偏偏对它不感兴趣！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就有好几个抽的，我也就好奇抽了一口，哪知直接辣到了嗓子！就那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想抽了......”说完自顾自的笑的前仰后合。 李明瞪了林荫一眼，却没有跟着笑，三两口将烟抽到了过滤嘴，又点燃了一只，又是三四口，然后再点燃一只！在浓烈的烟雾中，看着林荫留下了眼泪，看着林荫在里面大声的咳嗽，似是报了什么隔世之仇，这才笑了起来。 “烟，我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抽了！”李明盯着手中明灭的红点。 “六年级？你爸不管你吗？”林荫一边咳嗽一边问，但问题一出他就有些后悔了，他一直想用一些轻松的话题卸去李明身上的防备，可谈及李明的父亲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李明之所以逃课打架很可能有家庭的因素，他这一问很可能将李明惹恼！ “他？早就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我也不会管他，他爱怎么死就怎么死！”李明脸色一沉，将抽了一半的烟按在地上掐灭了。 山洞里寂静无声，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着，李明蜷缩一堆枯草上，似个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的山猫。 林荫轻笑起身，将扔在远处的手机捡了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在上面一按，黑白的屏幕立刻闪出字来，还挺结实！然后打开了贪吃蛇，任蛇疯狂的长着身体，看也不看李明一眼！ 李明盯着林荫，又抽出一只利群点燃，像是欣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欣赏着林荫的动作，又是一只接着一只，只是这次吸的却很慢。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李明将半只未吸完的香烟踩在了脚下，又将半包利群反抛向了林荫的头上，说道：“问吧！” 林荫踉跄的抓住了香烟，怒道：“要我说你就是个怪胎！要不是谭辉让老子来找你，老子还真不伺候了！”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那天上完晚自习，班主任李娟和我一起回家，路太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李明高声讲了起来，和自己一样爱玩，又一样的冲动，让他愿意相信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走过新王庄李娟突然停住了，说新王庄有条近路直通王村。我家就在砖厂附近，可是思来想去的也没有想到有路直通王村砖厂，可李娟就是这么坚持认为的！没办法我只能跟着李娟走，新王庄走到一半，她说她要去见个人，又让我先回去，说她一会就去！我感觉莫名其妙，不是说好的一起去家访吗？我当时留了心，假装往回走，其实躲在暗处观察，见她直走到新王庄小学附近，犹豫半晌又进入了小学旁边的一个屋子！” 林荫问：“那屋子是什么样的？” 李明道：“新王庄我不太熟悉，只记得那好像是学校正对的小卖部旁边的一个屋子！” 林荫暗暗记下了，又问道：“后来你就回去了？” “嗯，我往回走了一段，突然想起我的那个战士号上有个裁决没放仓库，号正在挂机呢，要是被人给爆了，那比死了都难受！于是我就找了个网吧上网去了，谁知一玩一通宵！怕第二天上学挨骂，在山上睡了一整天，又不敢回家，只是在外面浪荡着，饿了就找了几个朋友，让他们想办法弄点吃的。”李明说道。 “你当时在哪个网吧上的网？”林荫问。 李明脸色陡然之间变得阴沉：“怎么？学校连网吧也要查吗？” 林荫笑道：“当然不是，就是瞎问问！” “我要睡了，你赶紧走吧！”李明立时下起了逐客令！ 林荫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林嘉雯已经站在洞口焦急的等着了，只怕林荫再有片刻不上来，她就要亲自下山洞去看一样！ 看着林嘉雯手中的手机，林荫忙问：“给梁队打电话了吗？” “打了，一直打不通！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自己下去看了！”林嘉雯道。 林荫感激的看了林嘉雯一眼，遥想着这漫长的一个小时林嘉雯是怎么度过的，嘴里“谢”字才说出一半，又被林嘉雯打断了。 “结果如何？”林嘉雯问。 林荫将林嘉雯拉的远离开洞口说道：“李明就在山洞里，我跟他谈了谈，还是有些收获的！” “我现在就通知梁队吧！”林嘉雯将手机取了出来准备拨号，却林荫一把将手机抓住。 “李明，现在暂不宜交到梁队手中.......”林荫说道。 “李明为什么躲起来？不就是因为惧怕警察吗？而且他性格叛逆，如果有外界的刺激他会产生更强烈的反叛！如果见到带制服的，我敢打赌他一个字都不会说！我也是假装一个老师才勉强和他说了几句话！”林荫说道。 林荫又继续说道：“何况从他嘴里得到的东西真实性还有待商榷，我要去一一查验，如果他真的被抓了，只怕梁队也不会让我再见他，他也不会再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二十一、坐大奔回去 夜半的清凉让林嘉雯将林荫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看着只穿一件衬衫的林荫，林嘉雯有些过意不去，胳膊轻轻碰了一下林荫道：“等回了市里，我给你买一件更好的！” “不用！”林荫回答一声又陷入了沉默，王淼的事没有告诉梁卫国，王淼的那些朋友也没有告诉梁卫国，现在连发现了李明也没有告诉梁卫国！他不知道当梁卫国知道这些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但他总感觉这些告诉了梁卫国，他们也不一定能比他查的透彻！这些人大都是未成年人，心智尚不成熟，不能以成年人的心理揣测，以警察的那套审讯方法或许并不能奏效！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刑警的大忌，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在赌！ “林警官在想什么？”林嘉雯在一旁问。 林荫一笑：“我在想，我该不该将一切告诉梁队！” “当一个人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通常代表他的内心已经后悔了！”林嘉雯笑道。 林荫闭上眼，一个声音又在他的耳畔响起：“刑警有时候只靠调查、取证、抓捕、审讯不能抓到有些犯人的时候，你还要学会用其他的方法！” “什么其他的方法？”林嘉雯好奇的问，林荫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说着一些林嘉雯不懂的话，她肯定要问。 “什么？”林荫一愣，忙睁开眼。 “就是你刚才背诵的！”林嘉雯又道。 林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知自己为什么将这段话背了出来，或许这已经是刻在他脑子里的东西！ “不好意思，林小姐！我将上学时书本上的内容背出来了！”林荫一笑，可他却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并不是书本上的内容。 “有见地！犯罪多样化了，自然破案也要多样化！”林嘉雯一笑，又转头对着林荫嘲讽起来：“都像林警官这样破案不拘一格，天底下哪有破不了的案子！” 林荫苦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嘲讽，看来以后真不能得罪女人，不然会被记一辈子的！ “今晚上睡哪？现在这个时间可是没有车了！我是林警官带出来的，这后勤服务总要林警官想办法解决才是。”林嘉雯笑着伸了伸懒腰，将手机拿到林荫面前，给他看时间。 林荫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这周围都是村子，哪里有旅馆？往最近的镇子打车也要十来分钟，可现在这个时间哪里有车！ “找个玉米秸秆垛里先凑合一晚上吧。”林荫无奈的说。 林嘉雯一笑：“我就猜到你要说这个！还是我来吧！”猩红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按着按键，然后远远的躲开林荫，打起了电话。 林荫不知这大晚上了林嘉雯还能找到什么出租车，找了一个靠近村口的玉米秸秆垛，先将身子埋进去再说，毕竟他还是怕冷的！ “我还以为林警官失踪了呢！”另一个身子也跟着埋了进来，自然是林嘉雯，她打完电话林荫早没了影，要不是露在玉米秸秆垛外面的一双腿，她还真以为他失踪了！ “再过十五分钟，有车来接咱们回市里！”林嘉雯笑道。 “你从哪找的车？”林荫问。 “我在大学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夜猫子！晚上不到两三点根本睡不着！我夜里读书和写论文，这样头脑会清醒些；我也喜欢夜半压马路，喜欢享受夜半独有的安静和清凉，一走就要走出去好远，只是回来却又不想走回去了，因此认识了不少的司机。”林嘉雯一笑。 林荫点点头，谁都自己独有的习惯和喜好，就像他天生喜好做刑警一样，为了了解犯人他甚至在实习期间选了许多人都避之不及的狱警，甚至专门休学半年，让这个实习期延展到整整一年....... 明亮的灯光扫过玉米秸秆垛，停在了玉米地不远的位置，林嘉雯的手机响了起来，优美的钢琴伴着孙燕姿优美的嗓音，《遇见》这个2003年很火的曲子，在夜空中蔓延似一条潺潺流过的溪水。 林嘉雯并不打算去接电话，任铃声无休止的重复着《遇见》，直到林荫在玉米秸秆垛里听到轻微的开门声。 一只手在轻轻戳着林荫露在外面的腿，林嘉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林警官，别装睡了！走了！” 一辆半旧的奔驰s350就在林荫的眼前，司机领带西装好不正式，在林荫怀疑的眼神中向林荫行了个绅士礼，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后座的车门轻轻的拉开了。 林嘉雯不客气的先进了车，林荫眼睛在这辆奔驰s级和这个绅士的西装司机之间转个不停，若不是里面的林嘉雯伸手拉了他一把，他都不知道怎么进的车！ “这车还行吧！”林嘉雯笑看着林荫发呆的样子。 林荫摇摇头道：“你认识的司机都开大奔吗？” “磊哥是兼职的，家里有公司，自己当老板！你知道的，老板一向都很孤独，晚上还睡不着觉，因此下了班就跑跑出租，不为挣钱，就为找几个人说说话！”林嘉雯解释道。 “对！睡不好觉的滋味可难受了！我一天也就睡两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我倒是乐意跑腾，一番折腾之后反而睡得更踏实。”那个司机笑着说道。 “还真是辛苦师傅了，你这是从哪过来的，林海市里吗？这多少钱？我现在给你！”林荫一笑，手向怀里的钱包伸去。 “不辛苦！就一脚油门的事，有什么辛苦的！你可别跟我提钱，我和林小姐什么关系，你要是提钱就见外了！”那司机又笑道。 “那多谢了！”林荫对着司机点了点头，将头埋进周围的黑暗之中。 “林警官在里面和那个李明聊了些什么？”见林荫无话，林嘉雯又开启了话题。 林荫看了一眼司机，将和李明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只是自己和李明搏斗的情景却是全都隐去了，左手抚摸在右手上，右手已经肿的像个包子，好在夜的黑暗将一切都完全掩饰了...... 二十二、校友的牢骚 明亮的车灯在黑暗中穿行，林荫又习惯性的陷入了沉默，但这样的沉默却是林嘉雯不想见到的，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林荫：“你说李明会不会跑？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 “不会！”林荫回答：“首先我是以老师的身份而不是警察的身份，这不会让他感觉到威胁，而后我尽力的用言语给他营造一种好感，我从他的表现中没有感觉到不安；其次我是以学校的身份去的，代表学校给他的一种类似保护的结果，保证他会免受警察的处罚！一个正常的人接下来会怎样做？会一直等到这个结果的产生，也就是说会尽力待在一个能给到他结果的人能够找到的地方，等待那个人给他想要的结果！” 林嘉雯点了点头，这林荫是抓准了李明想要被保护，想要自由的心理，将他牢牢束缚在山洞里！盯着黑暗中闪着光芒的眼眸，她莫名的感觉林荫有些捉摸不透！黑暗让她有了股寒冷的感觉，手又习惯性的将林荫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昏黄的颜色和斑斓的霓虹很快替代了黑暗，没有了在村间小路的颠簸，只有一种平稳而安静的感觉。紧张刺激过后的平静让林嘉雯有了丝丝的倦意，头一歪，竟靠在林荫的肩膀上睡着了....... 林荫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没有去打扰林嘉雯的美梦，扫过前面的后视镜正对上司机的眼神，林荫对他笑了笑，司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磊哥家是哪里的？”林荫笑着问道。 司机被问的措不及防，顿了一顿才说：“南城区花园小区的。” “那正好顺路，能将林小姐送到家。”林荫又一笑。 “嗯。的确正好顺路。”司机回答，可又感觉林荫的话有些奇怪，只是想不出来林荫的话奇怪在哪。 “磊哥，就在前面停吧，前面就是刑警队了！”林荫看着在黑夜中屹立的警徽说道，车子一顿却是将林嘉雯弄醒了。 刑警队的办公楼灯火只灭去了一半，还有人在深夜工作，这里是整个林海市的眼睛，是不能有一丝休息的！ 林荫下车，林嘉雯跟着送了下来，二人之间一笑却是没有说话，林荫伸手去拿衣服，林嘉雯却把衣服裹得更紧！ “这衣服我都捂热乎了，林警官现在要，是想让我挨冻吗？”林嘉雯笑道。 林荫顿觉尴尬，伸出去的手不知该怎么收回来。 “明天还你！”林嘉雯一笑，不给林荫拒绝的机会，上了车，奔驰s350在夜色中飞驰而去。 林荫一愣，知道这个‘明天还你’也许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明天还要见面，还要跟着自己！这个林海大学的女硕士只怕在结案之前是甩不掉了！ “林大警官好甜蜜啊！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一个声音恰在此时响起，林荫回头，刑警队一个平头刚好出来，正是他的校友刑侦二队的李轩。 “你才下班？”林荫忙问。 李轩一笑，林荫如此说就是不想提刚才的事，他自然也很知趣！忙说道：“别提了！北城区发生自行车连环盗窃案，一点线索都没有！李队先让我们回去休息几个小时。” “你们这个杀人案怎么样？我看你整天都不在宿舍！”李轩又问。 “一点线索都没有！”林荫叹了口气。 “你们梁队不是将三队也并过去了吗？咱们刑警队的流动红旗可是常年挂在你们队里，梁队可是出了名的‘神探’，当年咱们警校有多少个想进一队的，梁队可只挑了你一个啊！你看看你们队现在这么缺人都不向外借一个，这意思多明显？宁缺毋滥！这么‘清高’的一个队，都过去好几天了，要说还没查出一点线索，那可说不过去了！是不是有了线索却不跟校友透露啊？对我还保守纪律呢？”李轩笑笑道。 “真的没有！”林荫认真的说。 李轩不怀好意的一笑：“那我可要将你和林大博士谈恋爱的事情公布于众了.......” “我什么时候和她谈恋爱了！”林荫像个丈二和尚，根本摸不着头脑。 “你要是没有和她谈恋爱，人家怎么有你103房间的钥匙？你要是没有和她谈恋爱，大晚上的和她一起干什么去了？你看你们刚才甜蜜的样子，还依依不舍，简直掉进蜜罐里了！”李轩说的煞有其事。 林荫只感觉一阵头大，忙解释道：“我们一起出任务！” “出任务坐大奔呗？这待遇敢情好！这车费梁队能给报销了吗？不过坐大奔盯梢倒是引不起别人的怀疑，谁能想到大奔上坐的会是一个穷酸的警察！”李轩开着玩笑。 “这是她朋友的车......”林荫忙又解释。 “朋友开大奔，她能是一般人？我说林荫啊，你就好好把握机会吧！这可能是你通向人生巅峰的一条捷径！想想我们的工资，一个月一千出头，连一个奔驰的零部件都买不起！你在看看林大博士，人长得多漂亮，一米七几的个子，细致，温柔，有涵养！你知道给我们做心理辅导的时候，有多少人把她当梦中情人吗？你别捡了便宜还卖乖了！”李轩‘教育’着自己的这个校友，但林荫却从中多少听出了一丝‘酸’味。 “你说你们这个一队多好！住单独宿舍，还能跟着破命案！只要破了一桩命案，那你这个‘实习’也就基本上可以去掉了！哪像我们二队，一天到晚就盯着几个破盗窃案，根本不被领导重视，破了案也被领导说成鸡毛蒜皮的小事，破不了开会第一个骂的就是我们！这么大的市区，一天最少也得有个七八起，排查范围大，寻找失物还费劲！案件多，事还多，还不被领导重视，真tm里外不是人！”李轩又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顺手从兜里拿出只烟点上。 林荫苦笑一声，命案难道就好查吗？上面领导盯着，下面家属看着，还要顾及社会影响，更不能出现一丝丝偏差！ “不提这些了！进行到哪一步了？摸手了，亲嘴了，还是.......”李轩猛吸了一大口，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林嘉雯的身上。 林荫头垂的很低，脸上已经涨红，对于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他，那些‘摸手，亲嘴’简直就是个禁忌！ “难道把林大博士都睡了！你小子可真有艳福！”李轩见林荫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已经承认了，心中又升起一丝羡慕。 林荫忙抬头道：“我和林嘉雯可是清清白白，你可不要胡说！” “清清白白？那你房间的钥匙怎么在她手里？还有那一天，隔壁宿舍可都听到了林大博士的笑声，一阵接一阵的......”李轩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二十三、梁队的回答 林荫心一沉，知道自己的事情可能被这小子‘宣传’的‘世人皆知’了！想骂一句，又不想失去在这里仅认识的校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任身后的李轩叫了几句都没回应。 独自躺在床上的林荫始终难以入眠，一面是李明给他讲的目击之言，一面又是李轩关于林嘉雯的话，翻转间又转为了是否将李明的事情对梁卫国提起的犹豫，他承认自小的孤独让他任何事情都喜欢独来独往，可这里毕竟是刑警队，不是一个人任性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早晨七点，拨通了梁卫国的手机，滴滴的响声之后是梁卫国疲倦的声音：“哪位？” 林荫握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良久还是梁卫国从手机那头先说了话：“是小林啊，刚才没顾上看号码！休息的怎么样了？” “谢谢梁队的关心，已经休息好了。”林荫回答。 “真的休息好了吗？心理问题也都解决了？”梁卫国在手机那头笑着问。 “真的休息好了！”林荫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去医院检查检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再给你放两天......”梁卫国的声音在手机里响着，可压在林荫耳朵上的手机已经滑到了胸口。 林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刑警怕尸体，打架，除了让他休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嫌弃他呢？刑侦一队选人如此严格，也许梁卫国还认为他不够格！让他无休止的休息下去，直休息到实习结束，让他自己离开！ “梁队，案情进展的怎么样？”林荫将心情放平静，还是将他事先想好的问题问了出去。 手机那头一顿，不痛不痒关心的话一瞬间停了下来，沉默良久才说：“你需要好好休息，就不要关心案情了吧！” “作为刑侦一队的刑警，总还是有知情权的吧！”林荫认真的说。 梁卫国又发出一阵笑声：“好！我就向你通报通报我们的调查结果！内检报告出来了，死者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脏骤停而死。” “难道她之前患有心脏疾病？”林荫忙问，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如果是心脏方面的疾病，那她在活动板房里的死亡就可以解释了。 “我们走访了李娟的父母和李村中学的老师，并拿到了02年、03年李娟体检的报告，结果惊人的一致，她从未患有过心脏方面的疾病！又咨询过市里相关方面的专家，心脏骤停而死的原因除了身体上的病变，还有可能因为一些坏的情绪，比如大怒或是大恐，导致过快的血液循环冲击心脏，从而使心肌纤维撕裂。李娟的瞳孔张的很大，瞳孔中有大量的血丝，这也是愤怒和惊恐的症状，正好与心脏检验出得结果相符。因此得出李娟的死很有可能是在大怒或是大恐的状态下，具体是因为愤怒而急火攻心，还是因为遇到了极可怕的事情而被吓死，有待进一步验证。”手机里梁卫国说道。 浓黑的头发遮住整张脸，那个人似乎就站在林荫的面前，头发后的那一双瞳孔凝结着通红的血丝，林荫脑中的那个李娟似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张开浸满鲜血的指甲，随时准备扑过来，要了他的命！林荫努力的摇了摇头，将脑袋里留下的印象抹去，手机里梁卫国的声音依旧在响着：“除了内检结果，其他都毫无头绪！九点之后对农村来说已经是个很晚的时间了，找不到任何目击者，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的活动板房之内！与李娟有纠纷的人都查过了，都没有作案时间！是她自己出现的意外还是别人作的案，又是如何作的案，都要等找到李明之后才能定论！” “李明那边也是毫无头绪！他经常去的网吧、台球厅都找过了，没有他的一点影子！他在社会上的朋友都调查过了，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派出所那边已经将李明的照片分发到附近的县城和村镇，但是依旧没有一点消息！李村中学周围的十几个村子都已经找遍了，没有李明的一点痕迹！三队对他家和他的亲戚附近都进行了布控，也是没有任何收获。”手机那头是梁卫国沮丧的声音。 林荫心中一动，三队在王村布控了，自己进了王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三队的任何动静！那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已经被三队掌控了呢？忙问道：“昨天三队也在王村布控吗？” “布控了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昨天三队去支援五队去了，五队那里出了个命案。”手机里的梁卫国的声音没有一丝疑惑。 “哦！“林荫心里舒了一口气，按照自己想好的词向梁卫国提示起来：“李明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有同伙帮他隐蔽，不然他一个人显然逃脱不了咱们的查找。” “死亡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几率很低！如果他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又会在哪呢？通往镇上或是县市的主路上都有监控，且人员密集，凶手会选择没有监控的农村而去人员比较多又有监控的城市来处理尸体吗？现在正是农耕的时节，若是埋在农村的地里也很容易被翻出来！如果跟李娟死亡时间相同或是比她死亡时间要早，李娟是23日死的，现在是30日，已经最少过去了一个星期！尸体在正常温度下48小时至72小时开始腐烂，他的尸体现在应该发生严重腐烂且发出难闻的恶臭了，这种恶臭的味道很难被掩盖，且会吸引虫蚁，很容易被发现！即便被冷藏或是冷冻，也需要一个较大的冷藏空间来存放尸体，不然尸体还是会腐烂！城镇拥有较大冷藏空间的地方一半都有监控，即便没有也会定期检查，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出的！农村有较大冷藏空间的地方是地窖，我们已经对周围村子的地窖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发现。如果是蒸煮或是碎尸，那凶手必然要将这些做成熟肉或是碎片的尸体处理掉！这些熟肉显然与动物肉的肉质不同，会很快被发现！可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我市的派出所和刑警队并没有接到任何不明肉类相关的举报。”梁卫国用他的经验解释着。 “假如李明的死比李娟的死晚，可以从现在开始向前最大限度的推72小时，也就是三天前，到27日早上七点！在这之前死亡的都会有明显的腐烂痕迹，推断也会和上面一样！如果李明的死在27日七点之后，那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凶手突然发现了李明有可能掌握着能够证明凶手身份的一些线索？那问题就来了，凶手是在李娟死后的四天之后才发现李明有这些线索，这和他的性格相符吗？活动板房里李娟的尸体做的天衣无缝，你认为凶手会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吗？”梁卫国又补充一点。 林荫为梁卫国的推理折服，突然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提示都是白费的！他突然有种感觉，向梁卫国隐瞒这一切是个极不明智的举动！ 二十四、化身风水师 “哦！”林荫简单的在电话里回了句，突然之间又感觉自己做的没错，没有让这些自己都不能确定的线索打扰到梁卫国的思路！嘴唇动了动，那些提示卡在了喉咙...... “反正现在案情也没有任何进展，你就不用担心案子了！先好好休息吧！”梁卫国的声音带着温暖的安慰。 “要注意安全！”手机里梁卫国的声音顿了顿，最后补上一句，算是通话的结尾，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林荫轻轻的关上了手机。 起床、洗漱、吃饭，熟练的做完这一切，林荫没有等林嘉雯，打车直奔新王庄。在新王庄小学附近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学校周围的一切。 一条村里打的水泥路面贯穿进去，新王庄小学只是一排砖墙圈起的二层教学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粉饰在砖墙的两边，还未到放学时候，铁丝网织就的大门紧闭着，透过缝隙能看到白色的影壁上有***提的字‘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一只冲天的旗杆穿到影壁上空，五星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学校正门对面有平房几间，将半面墙拆下来做成柜台，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摆满了柜台，天还未热，乳白色的冰柜已经摆在了外面，花花绿绿的小物件摆的到处都是，色彩斑斓的气球在迎风飘动，这些靠学校吃饭的小卖部，将自己周围妆点成花团锦簇的模样。 林荫信步在这些房子间走过，找到最中间的小卖部，可它的旁边还是小卖部，再走过三个小卖部才是层次不齐的砖瓦房！是李明记错了吗？林荫已经没时间去问了。 选了最中间的一个小卖部，林荫随手在花花绿绿的糖果之间挑挑拣拣，小卖部的店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着林荫这一副样子眼里满是厌恶，但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搬了把躺椅堵在门口，人整个躺在了上面，似乎在说你不买东西今天就出不去这个门！ “不知道孩子喜欢吃哪一种？”林荫扒拉了扒拉，自言自语。 “不知道孩子的喜好，那就多买上几种，总有一种是孩子喜欢的！”中年妇女接上了话。 林荫一笑：“我也想买，可是买了却没地方放啊！孩子要来这里上学，住的地方都没找好呢！” “你不是这个村里的吧！看着你面生，怎么，想在这附近找个房子住？”那中年妇女起身，上下打量着林荫。 “能在这附近的最好！我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在这里租房有没有个说法。大姐要不给我费费心，我在你这多买点！”林荫从兜里抽出一张五十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那中年妇女一看到钱，脸上立刻挂上了笑：“你是要在这附近租吗？那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就是本村的！这新王庄小学可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小学！这学校周围的房子可是抢手啊，有在这里做买卖的，有就近带孩子的，还有的老师图上课方便就近租住的！非得本村人才能找到好的房子！” “那就更得麻烦大姐了！最好是那几间！”林荫笑着，用手指了指小卖部旁边的几间房子，小卖部附近也就那几间房子！ “那都租出去了！那几间的后面还有几间，我可以给你说说，租金还能便宜点。”中年妇女说道。 林荫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北方为水，水生木，我这孩子是木命人，那边的方向和我孩子命格相通，对我孩子好！我一定要在那几间房子里租！大姐，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那几间房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我想跟他们谈谈，哪怕让出一间房子给我也成！” “你就这么信‘那个’？”中年妇女半信半疑的看着林荫。 林荫点了点头：“咱们都信了几千年了，大妈你说能没一点道理吗？”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要说城市里信‘那个’的人少，但村里信‘那个’的绝对不少！又说道：“也不用打听，这周围哪个房子住什么人我都知道！那一家住的是我旁边的那个开小卖部的于华，第二家是右面摆水果摊的刘兰，第三家是租住在这里的老师张斌.......” “新王庄小学的老师？”林荫心中一动，这张斌名字的出现似乎在印证什么，只是他又要让自己表现得不动声色。 “可不！张老师在新王庄小学教学，他媳妇在小学里当个后勤采购的，自然是住个离学校近一点的地方！怎么，你还想认识认识他吗？我跟他媳妇可熟了，采购什么都得先在我这店里挑！”中年妇女一笑，似是在炫耀。 林荫手在这些糖果间抓了一把说：“这一样给我来一斤，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能认识一下最好，我正为一年好几百的借读费发愁呢！再说我的孩子是转过来的，进学校会不会学习跟不上，我得找个老师照看着点！” “找找老师也好，这借读费能不能免不知道，但对你孩子的学习真的有用！”中年妇女看着躺在桌上的钞票心中欢喜，一味的说着，却不去装糖，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些钱是好处费！ 林荫心知肚明，也不再提装糖的事，只是指着张斌那间房的一角悄声说道：“我看那里生过火，而那个方位属水，水火不相容，只怕会出一些事......” “您说的真准！”中年妇女嗓子一下拔高了几分，知道自己失态了又赶紧学林荫的样子，悄声说道：“前几天有好几拨警察都去他家了，还在他周围都布了控！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是他前妻死了，他还有几分嫌疑！不过现在警察都撤了，他应该是没什么事！” 林荫点了点头，哪知那中年妇女又跟了一句：“您算是精通这阳宅之术的人了吧！不然你也帮我看看呗！” 林荫点了点头，他巴不得这中年妇女会如此，他要尽快获得张斌的关注，而这中年妇女就是一个媒介！通过中年妇女的侧面描述更好的塑造他这个‘风水师’的形象，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接近张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到这‘风水’，其实他也只是懂些皮毛，那是自己当狱警的时候太过无聊，拿了一个老狱警的书随意的翻了翻！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推理，利用推理和一些心理暗示，他相信他不会出现失误！转身在屋子里走上几圈，又进了里屋，看完一圈后细细的思考一番，装作高人推算的样子，良久才说道：“大姐，你是长期在这里住吗？” “对啊！这铺子就是我的家！我得靠这个生活啊！”中年妇女回答道。 “大姐，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好听，说的错的地方还请担待！您这个屋子西北方向是空的，缺乾位，主独身之兆！您以前是不是有个男孩，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丈夫也跟您离了婚！现在您是一个人住这里！”林荫说道。 中年妇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说对也没说错，只是问了一句：“该如何破解？” 二十五、一个冒险的计划 “您想要再找，还是希望生财？”林荫知道自己说中了七八成，心中有了底。 “生财吧！”中年妇女轻叹一口气。 “金龙主富贵，在西北方向摆放一个吧！”林荫说道，他记得书中有这样的言辞。 “那就听您的！”中年妇女认真的点了点头，将五十块钱塞回到林荫手中，又说：“您贵姓，留个联系方式吧！晚上我去找牛梦，就是张斌的媳妇！您想什么时候和他们谈房子的事情？” “越快越好！大姐，您问问今晚上张斌有时间吗？”林荫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个案子的调查中，自然那张斌是不可能认出他的！能让李娟深夜拜访，又能进到屋里去谈的，一定是能让李娟没有防备的人，具备这些条件的也只有她的前夫张斌了！ 林荫心中还有无数个疑问，那就是张斌在学校里和李娟刚吵完架，晚上二人就能和好甚至谈到一起，而且是去他家，这谈的什么样的事情呢？难道是那二人白天故意吵的架吗？那二人吵架又想掩盖什么呢？晚上牛梦定是在家的，已经离了婚的二人又能当着现在的妻子谈什么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尽快的见到张斌。 简单的敷衍了中年妇女几句，林荫赶紧从小卖部里出来，生怕自己在里面多呆一刻会露了馅！远离开学校，这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给中年妇女看屋子的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在嗓子眼里了！他并不精通什么风水术，他的那些说辞只是根据推断得出的结果！其他的店铺都摆放着男孩用的塑料刀、塑料枪之类的玩具，独独这一间店铺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男孩用的这些东西能让她联想到什么，让她感到心痛或是讨厌！他在里屋发现了只有她自己用的筷子和碗，床还是单人床，他又问了那中年妇女是否‘长期在这里住’，来判断她是否还有其他的住处，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一副简单的图样。一个长期在这里住，又是单身，还讨厌男孩的东西，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没有丈夫陪伴，只能说明丈夫死了或是离婚了，若是死了的话，里屋应该有证明男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比如遗像或是男人之前的用品，床也应该是双人床！而如果是离婚的话，出于对以前男人的厌恶，她很有可能将之前的双人床换成单人床，将那个人用的碗筷全部扔掉，只留下一副自己用的！单人床并不适合养孩子，林荫也没有看到任何孩子穿过的衣服，孩子用书，拿过的奖状之类的精神物品。如果是二人不能生育，可他又偏偏看到了一个奶瓶改做的酱油瓶，上面还有依稀的刻度，若是没有孩子怎么会有这个？又基于她对男孩用品的厌恶，林荫判断她以前可能有个男孩，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死了，或是跟着前夫走了，她悲伤之下扔掉了孩子的衣服，毁掉了这个孩子在这里存在的任何痕迹。至于是死了或是走了他不能确定，所以才说了‘离开了’这种满含歧义的话。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阵响动，接通手机，里面林嘉雯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不满的情绪：“我来送衣服了，林警官却玩起了失踪！要不要我去刑侦一队报个案啊？” “我来了新王庄！”林荫简单的回答。 “新王庄哪里？你等着，我一会就到！”林嘉雯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林荫这次没有拒绝林嘉雯，只是静静的等着，他有一个冒险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一个女人！ 林嘉雯是打车来的，手上还真拎着林荫的外套，见到林荫轻笑一声：“林大警官真是个神仙啊！来无影去无踪，身手还好！留在刑警队可惜了，应该去演电影里的大侠......” 林荫赶紧打断了林嘉雯，小声的说：“别瞎喊！我在执行任务！” 林嘉雯将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环顾一圈后又小声的问：“什么任务？” “给别人看了个阳宅！”林荫回答。 林嘉雯尽力的捂住嘴，不让自己笑的那么明显，又不忘小声的讽刺一句：“怎么？林警官又化身风水先生了？真是多才多艺啊！” 林荫无奈一笑，不想和林嘉雯再争辩什么，将她拉到远离学校的地方说道：“今天不只我有任务，林小姐也有任务！” “什么任务？”林嘉雯的眼中瞬间有了光彩，又是和上次的跟踪一样紧张而刺激吗？ 林荫在林嘉雯耳朵旁边小声的说着，林嘉雯的脸上不时的泛起兴奋的笑容，林荫的话才讲完，林嘉雯已经像个士兵一样的站好了军姿，然后坚定的回答：“保证完成任务！”就差敬个军礼了！许久，林嘉雯又感觉不太对劲，问道：“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自有妙用！”林荫笑笑道，也不再解释什么，准备转身离开，又被林嘉雯一把拉住。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林嘉雯问。 林荫道：“我还得再给人看个宅子呢！” “好吧！但愿林警官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风水师！”林嘉雯一笑，这次却没有讽刺的意思，抓紧打了个车回林海，她还要准备晚上的东西！ 林荫没有了其他事，绕着学校的这条街转了起来，盯着那中年妇女指给他的房子，想着一会见到张斌的说辞。 新王庄小学的电铃格外的响，铃声伴着孩子们的欢呼传入林荫的耳朵，终于让他明白了已经到了中午，到了孩子们放学而自己该吃饭的时间！看看街上那一间间小小的门店，找了个最不起眼的，钻了进去。 要了一份炒饼的林荫盯着墙上的菜谱想事情，手机的震动让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是中年妇女打来的电话，那张斌根本没有出让房屋的打算，倒是无意间听到了林荫对中年妇女那小卖部的评价，他对林荫的说辞很感兴趣，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林荫！问在哪里能够见面！ 林荫起身结了账，向着张斌租的房子走去，身为一个‘合格’的风水先生，第一要务就是看宅子，见面也自然是在张斌的家中！若是在外面见面似乎有些太外行了！ 二十六、撞煞 那中年妇女和一个矮胖的男人守在中年妇女小卖部的前面，远远的看到林荫又远远的向着他招手，“开店的果然都讲究眼力”，林荫心中说着，也向二人挥了挥手，向前迈进的步子不但未加快，反而慢了下来！他不能做出着急的样子，这样容易让人怀疑，慢下来才能显出他对这里的陌生感，才能显出他‘风水师’的气派！ “这位就是新王庄小学六年期的数学老师张斌！”中年妇女笑着介绍旁边的那个矮胖男人，男人向着林荫点了点头，客气的说了一声：“久仰大名！”然后伸出了手。 林荫也跟着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伸出手和张斌握在了一起，中年妇女的介绍恰在这时候响起，除了林荫留给中年妇女的真实姓名外，还有中年妇女自己编的一些林荫莫须有的事迹，或许这样能将让她多几分面子！一番吹捧之下林荫仿佛成了‘在世诸葛，林海伯温’之类的人物，倒真的让林荫佩服起了买卖人嘴皮子的功夫！ “听说林先生极精于风水，张斌想请到家中坐坐！”张斌的话开门见山，握着的手也加了几分力量，似是在表达对林荫的尊重。 林荫心中想去，但又要故意做几分推辞：“我是来这里租房的，我的工作调动，孩子要上学，这附近就这新王庄小学最合适！我就寻思在这附近租个房，照顾孩子也方便，无意间看到了你们那几个房子......” 中年妇女直向林荫使着眼色，张斌不往外让的事情中年妇女已经在电话里说了，怎么现在还提！她现在已经将他夸成了真正的‘风水大师’，又促成了他和张斌见了面，如果他这时候拒绝了，让她的面子往哪搁？而那张斌也是因为他会看风水才要见他！而此时他要再提租房的事，说不好就一拍两散了！ “林先生要租房，我可以帮忙给留意留意，毕竟那些学生的家长我都还认识！你的那个孩子，我也能托老师帮忙照看照看，保准让你的孩子学习落不下！借读费嘛，我跟校长说说，能免就免了，免不了就少交点，但绝对在林先生的接受范围之内！”张斌回答的很直接。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林先生，张老师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要是再拒绝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中年妇女笑着向林荫使眼色，张斌话已经这么说了，还不赶紧‘顺坡下驴’！ 林荫自然明白中年妇女的意思，忙笑道：“那就先多谢张老师了！” “林先生还需要带什么工具吗？”张斌打量了林荫一番，见林荫空着手，忙提醒一句，这看宅子有不带罗盘和鲁班尺的吗？ “不用！”林荫笑着说道，不是他不想带，而是带了却不会用！那样更会引起怀疑！ 张斌嘴上一笑，心中却是多了几分疑惑，好在中年妇女已经将林荫夸上了天，他也只是疑惑，并没有说什么。 林荫走在三人的最前面，绕着张斌的房子转了三圈，像模像样的拿起手机里的指南针对了对，问道：“张老师家最近是不是有异象产生？” 张斌一愣，看了看中年妇女，不知道这‘异象’是什么，忙问道：“林先生，这‘异象’是何物啊？” 林荫一笑，不着急解释这‘异象’，而是先从张斌家的位置说起：“正北为八卦中的坎，坎为五行之中的水。高山流水，才能生生不息，这里的房子宜高大，不宜平矮！这样才能人丁兴旺，细水长流！而张老师的房子却很矮小，这本来就犯了大忌！” 张斌忙说道：“这是我租的房子，里面可以装修，外面可就没办法了，我总不能拆了再建吧！” 林荫点点头道：“外部的因素是改不了的，但内部的因素却是能够改变的！水最忌讳的是什么，是火！所以在内部装饰里尽量少用红色和黄色！更不能将灶台放在正北方，或是在正北方动火！不然轻则失财，重则染上官司，甚至疾病缠身！” 张斌脸色微变，家里装修的时候他的确找人看过，确实没有用红色和黄色的东西！只是前两天他的确在正北方起了一把火，一想到‘惹上官司’他更加确定了，前几日派出所、刑警队天天来他家，这不就是惹上官司了吗？ “就是这里，你在这里动过火吧！”林荫走到房子的一处，指着熏黑的墙面说。 张斌脸色大变，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前两天有个朋友去了，我烧点纸纪念纪念。” 林荫叹息一声：“你若是在其他地方烧纸也就罢了！可这里是正北方，正北属水，水性阴寒，你这番烧纸只怕是让她阴魂不散！水火不容，你这一番动火，恰好给你这里破了风水。水养阴，你又破了风水，只怕很快会招了煞，说不定这几日就会有异象而生！” “那我该怎么办？”张斌的脸色已经惨白，从那句‘惹上官司’之后，他已经信了林荫几分了！ “谷雨的晚上（4月20日，也是李娟家访的日子）巳时（9点到11点）可曾有土命人（李娟2004年死的时候35岁，推定出生年为1969年，1969年出生的人为土命人）来过？巳时五行属火，又赶上谷雨之季，水火难相容，极容易出现灾祸！而土又克水，如果有，你要如实的说，那算是你的一个大灾，也可能是生煞的原因！”林荫问道。 张斌浑身一抖，嘴唇颤动几乎失态，只是仍保持着沉默，不肯讲出一句话。 林荫假做叹息状，思考良久又不住的摇头。 中年妇女忙在一旁说道：“林先生，张老师可是个好人，你说什么也要帮帮他！” 林荫向着中年妇女点了点头道：“大姐，张老师，你们都是好人我知道！帮我也一定要帮的，只是这惹了煞，很是难办！我需要净身三天画符破煞！”见到张斌惨白的脸色，又宽慰般的一笑：“张老师，有我在定让你没事！只是这三日可能会不太平，三日过后等符成了就没事了！这三日之内你若见了怪异的东西，千万别招惹，别踏出门槛，只需将与其有牵扯的旧物抛出，可保你平安！若是还不行，只需好言安慰，熬过子时就好！” “林先生，我们另租一处，或去外面避一避不行吗？”张斌慌乱的问，林荫的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他现在对林荫已经深信不疑！ “万万不可！煞已经印证到了你的身上，你如果去其他地方会将煞也带到其他地方，不但不会减轻，反而会加重！你不能离开，但是你的孩子和老婆可以出去避一避！”林荫说道，心想你若是走了，我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施行！ 林荫说完话，也不再进宅子，直接向外走去，中年妇女和张斌对视一眼，忙跟上。 “林先生，你务必......”张斌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林荫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打了回去。 “我帮你可不是为钱！”林荫摇头道，又对那中年妇女说道：“三天之后，早晨七点给我打电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人面面相窥，那张百元大钞还攥在张斌手里，中年妇女却一把将钱抢过道：“林先生跟我说的一样吧！高人就是这样！不过这钱，我还是先替林先生保管着吧！” 二十七、多了个债主 林荫以最快的速度在新王庄小学附近租了一间房，租期为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太少了，房东本不打算租给他，但看在他付钱爽快的份上还是勉强答应了！只有一居的房子，除了房东送的一张折叠床什么都没有，林荫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要一个离张斌家近的地方，能够方便自己的行动！租住要求也只有一点就是不能有任何人打扰，所以不论屋里干什么，几点回来，带什么人回来，房东都不能管也不能过问！ 才租完房子，林嘉雯就打来了电话，让林嘉雯找的衣服都找到了，怕出现了差池林嘉雯还特意找简宁做了比对！一些特殊的东西林嘉雯也都拿到了，为了保险起见，她会晚上悄悄的过来，并不打出租车，而是由那个‘磊哥’送过来！ 林荫一笑，现在的林嘉雯宛然一个刑警，做事已经滴水不漏！不过现在的他的确需要林嘉雯的帮助，没有选择将一切都告诉梁卫国，他已经算是孤注一掷了！李明的话究竟有几成是真的还是未知数，他要面对张斌这个有可能是凶手的人的反扑，更要面对梁卫国这个林海刑警队的‘神探’敏锐的嗅觉！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突破口，如果还不用非常的手段，只怕李娟死的真相永远都要石沉大海！ 夜，静悄悄的来了，林荫坐在折叠床上并没有开灯，黑暗的一切给了他一个安静的时间，他在考虑这次的行动，这次的铤而走险，值不值得！若说跟踪和瞒报算是犯了纪律，但这次，却比那些还要严重！他在努力的回忆着李明的话，来判断自己的行为，他必须要重新思考后果！李明的话也是这次让他铤而走险的动力，但如果李明当时对他说了假话，他这次的行动很可能是在侵犯人权！这不止犯纪律那么简单，这是犯罪！ 林荫的电话很快响了，林荫简单的接了电话，将房间的灯打亮，出去了...... 半旧的奔驰s350熄了火，停在村边不起眼的位置，和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林嘉雯手中一只黑色布袋，旁边还立着一个大箱子，而那磊哥就在林嘉雯的身后，依旧是一套西装和双手显眼的白手套，看过警匪电影的人一定以为他是里面的黑帮！ “林警官这是要在这里租个店铺专门看风水吗？还是要考验我的钱包？”林嘉雯冷笑一声，看了看那满满一箱子的东西。 “多少钱？”林荫忙说，从衣服里拉出钱包，打开却是捉襟见肘，实习期间的工资是八百，加上各处的花销，又新付了半个月的房租，他现在已经没钱了！ 林嘉雯凑过来，只看一眼差点笑出声：“比脸都干净！” 林荫顿觉尴尬，忙说道：“我先跟林小姐打个欠条吧！等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你......” “好，好！”林嘉雯爽快的答应着，又笑道：“我也可以享受享受当债主的感觉了，尤其是林警官的债主！” “当我的债主有什么好！”林荫小声的嘟囔着，却没敢放大声音，东西都是他让买的，现在又没钱给人家，自知理亏，说话都没了底气。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自己欠了林嘉雯的钱，林嘉雯反而如此高兴！该不会网吧的事情她还记着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尴尬让林嘉雯看出来，林荫忙去抱那个大箱子，好在虽然东西多却并没有太重的东西，抱上东西转身，却看到那磊哥正大包小包的从车的后备箱里向外拎东西，片刻地上已经堆了不少！ “这些都是什么？”林荫不解的问。 “生活用品啊！我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就知道这任务一定不简单！我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林嘉雯笑道。 “好吧！”林荫点了点头，这次最少需要三天，也的确是持久战！关于生活方面，自己承认没考虑到位，只是这大包小包的，带的也太多了！ “林小姐，这些东西都搬到哪里去？”磊哥在一旁征求着林嘉雯的意见，林嘉雯又转头看了眼林荫，林荫只能抱着箱子，木讷的在前带路，还好是晚上，不然这三个人大包小包的一定很显眼！ “就这里吗？林警官，你......”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林嘉雯见到林荫租的房子还是差点骂出脏话！就一个居室，没有电视，没有衣柜，甚至连个桌子凳子都没有！这比林荫的宿舍还要简陋！先不论洗澡，换衣服，这睡觉问题怎么解决？两个人睡一起吗？挤这一张单人床？ 林荫直到现在才感觉有些不合适，只顾着思考案情却是将最基本的问题都忘了！看着林嘉雯手中的大包小包，他有些过意不去，忙说：“我马上给你再租一个......”说完转身向外走。 “得了吧！”一只手从林荫的身后拉住了他，是林嘉雯，她苦笑一声道：“这大晚上的去租房，人家还以为你有病呢！先在这里凑合凑合吧！”转头又扫了一眼林荫说道：“林警官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啊？看我当了债主，心生不爽，就想办法整我一下子！” “......”林荫无话可说。 林嘉雯却又煞有介事的说道：“从心理的层面来说，每个人都有仇富的心理，见不得别人好！看见别人好过，就会对比自己的生活，就会心生不爽，甚至嫉妒，最后可能发展成仇恨！林警官就是......” 林荫忙抢过来说道：“我可不是！” 林嘉雯看着林荫着急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捉弄起了效果，心里一下子‘爽’了很多，立刻笑道：“这可说不准！” 林荫没想到林嘉雯转变的这么快，心中总算宽慰了几分，忙说道：“晚上就开始，应该睡不了多一会！如果睡的话，你在屋里，我在外面凑合一下就行了！” 林嘉雯将那些大包小包的往地上一扔道：“也亏是这‘晚上就开始’救了林警官！不然我可现在就让林警官还钱了！”又转过头对着那磊哥说道：“磊哥，你先忙你的去吧，有事我在联系你。” 磊哥点点头出去了，在二人的送别的目光中打着了奔驰s350的发动机，这磊哥好像对林嘉雯的话唯命是从！ 林荫正看着扬长而去的奔驰发呆，一旁的林嘉雯却是轻捅了他一下，紧张而兴奋的问：“我们晚上什么任务？” “装鬼！”林荫面无表情的回答。 二十八、装鬼 “装鬼？”林嘉雯不知道林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按照李明所说，李娟很有可能是去了张斌的住处！我在给他看宅子的时候也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问的很隐晦，话还未挑明，张斌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对了！我只是稍稍暗示，他就能起到反应，若不是心里有鬼，绝对不会如此！”林荫道。 “后来我给了他一个‘煞’的概念，然后无意间将‘烧纸’和‘阴魂不散’等词语讲出来，让他在头脑中制造一个假象！我又将‘异象’和‘怪异的东西’在打入他的脑中，加深他对那个假象的幻想，又以‘画符破煞’等强调这个假象的威力，从而让他害怕，让他慌张，从而让他在脑中形成这个‘鬼’的概念！”林荫又道。 “你在给他洗脑吗？”林嘉雯皱着眉头问。 林荫点点头道：“也算是吧！不过在他意识里本来就有这个概念，我只是让他内心的这个不确定的概念完全复活罢了！当我从他家门前过的时候，看到他给李娟烧纸熏黑的小半面墙，我就能断定他并没有完全抛弃掉那些传统中的概念，那些传统中的‘风水’和‘鬼神’！” “那你也是通过心理暗示，将他潜意识里的一些东西唤醒，让他自主的接受这个事实！这应该也算‘催眠’的一部分吧！只是我研究的不是这个方向，对这‘催眠’了解也并不太了解！”林嘉雯也点了点头。 林荫看了一下手机，从里面将一套小西装拎了出来，又拎出一双高跟鞋，端详半晌问：“这一套......” “都是和李娟一个牌子的！我特意找简宁姐比对过的！”林嘉雯自信满满的回答。 林荫将包装粗暴的拆开，然后往地上一扔，伸出脚在上面踩了起来，踩了两脚还不过瘾，又用脚踩在上面拖动起来，那双高跟鞋也是一样的命运....... “这都是新的，你干什么！”林嘉雯忙伸手去拉，却不想林荫更加起劲！ 大约半个多小时，直到林荫弄得满头大汗，地上的那套西装和高跟鞋也终于变得破破烂烂！林荫将西装拎了起来，拍干净上面的土问：“这样还可以吗？” “什么还可以？一套新的，转眼就让你糟蹋成这个样子了！”林嘉雯没好气的说。 “就要旧的，新的反而不像了！你想想才从‘那里’爬出来的，衣服能是新的吗？看上面的土，像不像刚爬出来？这不更真实！”林荫道，对着林嘉雯一笑：“还请林小姐穿上试试吧！” “你！”林嘉雯严重怀疑林荫在公报私仇！ 看着林嘉雯刀子般的眼神，林荫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一个男的总不能扮女鬼吧！这也是我们晚上的任务......” “多亏这‘任务’救了你！”林嘉雯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这几个字的！看着西装上的土和新磨出来的小洞，又看那一双破烂的高跟鞋，心一横，大喊一声：“出去！” 林荫以为林嘉雯真生气了，好话说尽，林嘉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林警官，女人换衣服你也要看吗？”林嘉雯冷笑着看着林荫，直看的林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荫无聊的在外面等着，正因为自己的笨拙而惭愧，屋里亮着的灯突然间灭了，林荫一愣，静静的在外面等着，‘哐当’是箱子落地的声音，林荫猛推开门，黑漆漆的屋里什么都看不到，林嘉雯一下子没了踪影！ 林荫急忙伸手去摸开关，一只手却将林荫的脚攥住了！黑暗之中仿佛透着阵阵阴风，一个女人僵硬的在地上爬行似从阴风中来，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双手之间鲜血淋漓，嘴里发出凄凉的声音：“我好看吗？”仿佛贞子才从竖井里刚爬出来！ 林荫脑中的那个影子立刻显了出来，直让他打了个冷战！但随即意识到这就是林嘉雯，一把将她抓了起来道：“林小姐，也太像了！” “这都没吓住林警官吗？看来做刑警的心理素质就是好！”林嘉雯将快要伸到脖子的血红手指抽了回去，又打开了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长发从后面往前撩起整个遮住脸，双手上抹满了番茄酱，如果不开灯，真的跟鬼一样！ 除了身高，林嘉雯披散上头发的样子几乎和李娟一样！不过身高已经不重要了，在林荫的心理暗示和林嘉雯类似的装扮之下，张斌会将她当做李娟！ “现在就走？”林嘉雯已经信心满满，这比跟踪可刺激多了！ 林荫看了一眼手机，静静的等着时间....... “当当当......当当当.......”机械般的敲门声不断地钻入张斌的耳膜，他看了看表，整整夜里十二点！他想起身打发走这不耐烦的敲门声，可猛然又想起了林荫的话，一身冷汗出在了被子上，动也不敢动。 声音还在继续着，像是上好了发条的闹钟，让张斌根本无法入眠！他悄悄的起身，开灯，隔着门缝向外面望，漆黑的夜色看不到什么，正在他将心放下之时，一根红色的手指堵在了门缝，就在他的眼前撕挠，似乎要隔着门板将他的眼睛挖出来一样！ 张斌被吓的翻了个跟头，冷汗湿透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嘴里喊着几个字却不敢喊出来，生怕喊出一声会被外面那个东西推开门，直接闯进来！ 机械般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光映照在门缝处有根根头发伸了进来，仿佛从地狱里长出来的一样！张斌躲闪到里屋，捂着嘴不敢发一声！可一切都没有停止！ 一阵阵撕挠门缝的声音让张斌的心胆欲裂，卧室的窗户上冒起了一团头发，跟着就是整个头颅，头颅被头发整个遮住，看不到眼睛，也看不到脸，像是电影里的鬼魅！ 张斌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将他听过的佛经道咒统统念了一遍，手中一根棒子抓着，却始终不敢去打！许久，他好像终于想起了林荫说的话‘将与其有牵扯的旧物抛出，可保你平安’，可自离婚后他早就将她的东西都扔了，哪里还有旧物！ 二十九、一个协议 张斌又想起林荫对他说过‘若是还不行，只需好言安慰，熬过时辰就好了’，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是慢慢的熬着时间....... 看着墙上的表，大约在两点左右外面没有了动静，张斌又将眼睛贴在了门缝，外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林荫说的‘熬过时辰就好了’！ 悄然将门打开一条缝，张斌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一双血手恰在这时将门缝抓住，张斌吓得摔坐在地上，想关门时已经不及，门被拉开，记忆里的那个她现在整个爬在地上，和那晚一样的衣服因为拖行而变得破破烂烂，猩红的指甲间都是血丝，如瀑的头发遮住整张脸，挪动着，似乎随时都要爬进来！ “你，你都死了，还来做什么！”张斌已经变得语无伦次，大骂着。 “你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生前我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是你死后，我还可怜你，给你烧了纸，作为夫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让我们签的那个协议不都签了吗？财产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张斌不做亏心事，堂堂正正！”张斌一边乱说着话给自己壮胆，一边不住的向后爬着，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现在也只能靠爬！ 血红色的手已经伸过了门槛，拼命的向前抓着，似乎要将张斌抓住，撕个粉碎！被头发盖住的头颅也在拼命的向前挪动着，似乎对什么并不甘心....... 张斌见那东西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忙换成好言安抚道：“其实你也挺好的，无论在外面教书应酬，还是在家洗衣做饭，都能拿得起来！即便是强势些，当初也是为我好.......要说你的死也是真冤，警察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也难怪你会如此！可我真的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东西，那天十点你走了之后我们就睡了，真的什么都没见到！” 那个东西依旧动着，显然并不为张斌的话所动，张斌已经退到了墙角，看着墙上的表，心中暗骂时间过得太慢，那个东西已经半个身子越过了门槛，借助电灯昏暗的光亮，显出拖行轨迹上一路的血痕！ 张斌越看越怕，心里也越来越凉，只希望她赶紧走，也不管林荫的那些不能搬走的说辞了，第二天说什么也不在这里待着了！心一狠说道：“也罢！我这里只剩下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你拿去吧！这是你我有联系的最后一件东西！你若还不走，我也只能与你同归于尽了！”踉踉跄跄站起，走向了自己的床头柜。 那个东西的动静小了些，让张斌总算心安了几分，一边找着一边说：“也不要怪我们不跟警察提这些事，都有苦衷！我确实有私心，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你要的那套房子是我当初和牛梦买的，牛梦出了不少的钱，都让你要走了我跟牛梦怎么活？我们还有孩子，总要吃饭的！我当初以为你走了，这个协议就没人知道了！没想到你，还是来了.......”许久，找出了一份协议，又找了一个打火机，点起了火苗道：“也好，你对它既然念念不忘，那我就烧给你，让你在下面看着踏实！”说完就要点着。 一个凄惨的声音恰在这时候响起：“不要烧，我还想看看！”那东西伸出血红色的手，不断的抓着，似乎要将那东西抓牢！ 张斌忙抛了过去，那东西将协议抓住，然后以极慢的速度向外爬去，直到在门前消失！张斌这才如释重负，将门迅速关上，心道：看来林荫说的话果然有用！ 凌晨四点，折腾半夜的张斌总算合上了眼，屋里的电灯却是不敢关。外面的林嘉雯向林荫自夸着自己的演技，林荫却没有时间和林嘉雯聊天，用小扫把一点点的扫去地上洒下的番茄酱，然后装进一个大黑塑料袋里，最后用一个平整的板子一点一点的压平路上的扫痕迹，然后又将买好的各种鞋子一个一个压在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路面上，做出各种人走过的痕迹....... “用得着这么复杂吗？”林嘉雯看着林荫处理的如此细致，不由的问。 “被扫过的痕迹太明显会让张斌怀疑，而用板子压出的痕迹太平整也会被人怀疑，大街上就应该是各种人走的地方，只有有着各种脚印的地面才不会被人怀疑！”林荫说道，看了一眼手机，整理完一切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林警官要是当了罪犯，那警察可就真没活路了！”林嘉雯又笑着讽刺起来，今天这扮鬼的经历，足够她向学校里的同学吹一波了，她现在越来越享受这个刑警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林荫可没时间和她斗嘴皮子上的功夫，指一指天的颜色道：“天快亮了，村里人起得早，我们赶紧走！”说完也不等林嘉雯回应，背起大黑塑料袋就走。 “你真是卸磨杀驴，公报私仇.......”林嘉雯用她能想到的词，在心里狠狠的骂着林荫，又飞快的跟了上去。 租的房子内，林嘉雯大包小包的化妆品堆了一地，没有洗澡的地方，她的那些雅诗兰黛、兰蔻什么的可是派不上了用场！还有那一包包各种样式的衣服，林嘉雯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原想每天都换一套的，可理想和现实这差距也太大了！一夜未睡，眼皮在不断的打着架，将为穿什么发愁的林嘉雯直接拉到了单人床上，将身上那一身破烂的小西装脱了下来，又随便找了一套，直接躺下睡着了...... 林荫靠在屋外的墙上，将这份协议看了又看，协议上的内容是李娟和张斌关于原婚内财产的一次再分割协议，协议中声明林海市曲n县新王庄的一处房子为张斌在和李娟结婚期间购买，牛梦只出了一小部分；当时张斌并没有离婚，张斌出得钱属于夫妻二人共同财产，因为张斌在婚内出轨属于过错方，根据过错方在离婚时少分或是不分的原则，李娟要求将这套房子归在自己的名下。因为在离婚时李娟并没有发现这套房子，直到后来和张斌时吵架无意听到，因此当晚上带着协议要求张斌来签署。后面有张斌和牛梦无条件出让产权的签字和手印和李娟无条件得到房屋所有产权的签字和手印。 三十、睡了一整天 林荫合上协议，沐浴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沮丧，一切的努力也跟着这个最后的线索断开了。李娟那天晚上家访也许是个幌子，她只是想要回她的东西，而张斌和牛梦无奈之下才签了这个协议，至于李娟从张斌住处出来之后又是去了哪，就没有人知道了！张斌对警方的隐瞒也很好解释，那个协议是当晚签订的，知道的也只有他们三个！李娟已死，他们两个自然不会说出来，这个协议会随着李娟的死再没有人知道，收益的是他们自己！谁会傻到将这一切告诉警方，让这个协议来执行，来取走他们的房子！ 一缕阳光照在林荫的身上，让他感觉暖洋洋的舒服，身上的倦意逐渐代替了一切，他该好好休息了！ 一个暖暖的东西遮在林荫的身上，林荫只是轻轻的翻了个身，让自己更舒服的靠在砖墙上，头耷拉在肩膀上又开始做起了属于他的梦....... “林荫，你看那个人伤在哪里？” “嗯，他的左腿有些跛，行走时是大腿带动膝盖以下先走，等左脚踏实之后才迈出右腿。他的膝盖以下一定受过很严重的伤！” “你在好好看看！” “难道不对吗？一个人腿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一会让他先拄拐，在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会让他康复性的训练，也就是尝试着让受伤的脚先试着地，等伤好之后，就会养成受伤的腿先走的习惯。而他的大腿如此灵活，显然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而他膝盖以下如此沉重，显然有旧伤！” “拄拐支撑下确实如此，那是因为有拐作为支撑，伤腿不用承受身体的压力，只是轻轻的点在地上，从而做出模拟人行走的姿势，逐步唤醒受伤腿上的肌肉记忆，达到真正恢复的目的！可是如果没有了拐杖，受伤的人又是如何走路？一定会用未受伤的那条腿向前行走作为支撑，然后身体重心整个迁移过去，最后再将那条伤腿再拖过来，而不是在没有外力支撑的情况下直接将那条伤腿先迈出去！” “我明白了！” “那他右脚又伤在哪里？” “我看他很费劲的迈出左脚之后，右脚却迈的很轻松，不像受伤的样子！” “如果大腿受伤，向前迈出的步子就会迟缓；如果膝盖受伤，向前迈出的步子就会非常僵直；而他在脚着地的时候你观察了吗？” “这个.......” “在放平左脚之后，他跟右脚的时候先以脚尖点地，然后才相对平稳的将整个脚面压下来。平整压下来是让脚整个受力，如果他脚上有伤绝对不会这样发力；如果小腿前肌腱有伤，他以脚尖点地的动作会让前肌腱发力，这样会让他伤上加伤！而以脚尖点地然后再平稳的压下脚面，始终没有用到脚跟的力，而脚跟的发力跟后肌腱有很大关系。” “原来如此！” “林荫，你再看一眼他哪里还受了伤？” “应该没有了......应该没有了！” “这个人以前是个小偷，曾被人抓住打断了右手，落下残疾！监狱里的人看不得小偷，入狱时怕再被打，就以腿脚不好转移人们的视线，使用右手也很谨慎。只靠第一眼的印象很难看出来，需要你平日细心的观察！” “细心的观察......” 林荫的肩膀被轻轻的触动，他极不愿在梦中醒过来，他需要向那个人学的东西还很多，只有一年的时间远远不够！ “林警官？又说梦话了？”一个声音轻轻在林荫耳旁呼唤着，一个温热的手掌很快捂在了他的额头，良久才说：“还好没发烧！” 林荫摇动了摇动脑袋，躲开了那只手继续按压在他额头上的想法，想要睁开眼睛，可倦意却侵袭着他的思绪，他只是眼皮动了动，又睡了....... 林嘉雯长发垂肩，下午的阳光斜射下来让她的头发变成了金黄色，一只手托在下巴上，五个猩红的指甲无聊的捶打在脸颊上，片刻泛起了丝丝笑意，她想静静的欣赏林荫这幅睡觉的样子：背靠着砖墙，头耷拉在肩膀上，双手垂过膝盖，手中的那个协议早掉在了地上，身子坐在两块垫起的红砖上，两条腿开的四仰八叉，整个一个被太阳晒蔫的庄稼，不，起码还是个‘帅’庄稼！ “你可真能睡！我都醒了，你都没醒！”林嘉雯小声的笑着，然后小心的将盖在林荫身上的衣服再往上披了披。 这是一套林嘉雯打算送给林荫的衣服，一套阿玛尼的西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想送了，可她毕竟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又有磊哥在旁边，她也只是提在手中并没有送出去。这林荫也真是不懂风情！明明看着她手中有个黑色袋子却不问里面有什么！只顾着搬东西，根本没有给她送出来的机会！之后便是紧张刺激的‘装鬼’环节，她更没时间给他了！也只有现在，林荫睡着的时候，她能将这件西装上衣披在他的身上！上面的吊牌还在，8800元的价格是她为他选的吉利数字....... 火红的余晖映在林荫的面上，将他面上的轮廓雕刻的更加分明，林嘉雯换了个姿势坐着，给林荫做着心理测绘：“干净、简洁的宿舍说明他喜欢干净而生活简单的人，没有给朋友准备水杯子说明不常有朋友来看他，也许没什么朋友，相框中只有爷爷奶奶的照片而没有他的父母照片说明他可能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跟爷爷奶奶最亲，有妄想症，对工作很认真，可以为了追查案情变成任何样子，有正义感，可以为朋友奋不顾身.......”想了想，头又摇了摇，那‘奋不顾身’是在网吧里奋不顾身的救她！只是自己算不算是他的‘朋友’呢？ 越想越多，越想越钻牛角尖，林嘉雯好像是得了强迫症的患者，也不管林荫正睡得香，拉住林荫使劲的摇了起来，直到把林荫完全摇醒，让林荫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林大警官，太阳都下山了，你是打算睡到明天早上吗？”林嘉雯笑着问。 三十一、梁队的邀请 林荫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隔着林嘉雯看了一眼天色，像是个突然接受了任务的士兵一样，飞速的站了起来，黑色的西装掉在了地上，将那份协议完美的遮住了...... “林警官不要也不能糟蹋啊！”林嘉雯将那件衣服拿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 “什么要不要？”林荫懵懂的看着林嘉雯，身子一矮，将那份协议又拿在了手中。 “我不是说过要给林警官再买一件做补偿吗？这么快就忘了？”林嘉雯一脸的不满。 “行吧！”林荫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又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那份协议上。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李娟发现了张斌的私有财产，逼着他签的吗？”林嘉雯那天晚上就看过一遍，见林荫还在为这个纠结，提醒他一句。 林荫沉默着，只是用眼神在字里行间寻觅着，就像根本没听到林嘉雯的话一样。 “你说会不会是张斌和牛梦联手杀了李娟？这李娟有点欺人太甚的意思，二人都离婚好几年了，还去要财产，简直把这一家人逼上绝路！他们会不会在激动之下难以抑制情绪！”林嘉雯问。 “不会！李娟的内检报告出来了，是因为大怒或是大恐导致的心脏骤停。李娟的体表没有一点伤痕，活动板房内也没有一点其他人的痕迹，甚至没有激烈的挣扎痕迹。如果是激愤之下杀人，会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死者身上，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自然是要将死者碎尸万段，或是折磨致死，来泄愤！她的身上应该会被弄出很多伤痕，可李娟身上显然没有明显的外伤。即便没有这些特征，最起码扭打的痕迹总是有的！可这显然与李娟的死亡症状不符！张斌确实有嫌疑，他应该是最了解李娟的人，毕竟二人曾经是夫妻，也只有他知道李娟的弱点，如果是他对李娟积怨已久，将李娟劫持到活动板房之内，利用李娟的弱点故意恐吓，或是故意激怒她让她怒火攻心而死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有两点又能排除他的嫌疑，第一点就是二人以前在过一起，李娟在家中比较强势，对张斌有明显的心理优势，如果是被张斌劫持，她不会畏手畏脚，定会产生激烈的反抗，活动板房内应该有激烈的挣扎痕迹！第二点我在和张斌接触的时候，发现张斌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你在扮鬼的那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他不会说出‘你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之类的话。如果是牛梦对李娟心存怨恨而动手，她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在李娟不反抗的情况下将她劫持，也不可能知道李娟的弱点，利用她的弱点将她杀死。”林荫道。 “那如果是牛梦要求张斌帮助她一起杀死李娟呢？毕竟张斌有这个力气，张斌还对李娟那么的了解。”林嘉雯问道，又补充上一句：“不是那种激情杀人的，而是先将她劫持下来，待冷静下来之后杀的她。” “那李娟的身上更会有挣扎的痕迹了，眼睁睁的看着前夫和自己的情敌合谋将自己劫持，她会更加愤怒，挣扎的也会更凶猛！同样的张斌也不会说出‘你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话，难道他对死去的鬼还要隐瞒吗？”林荫笑道。 林荫将那份协议放到林嘉雯的手中，起身去了自来水龙头旁，让清凉的水浸湿短发，又在脸上轻轻流过，连头带脸洗了一遍，甩了甩头发上湿漉漉的水珠，笑道：“看来我还得去见见李明！林小姐还要跟着吗？” 林嘉雯手指托着下巴笑看着林荫洗脸，那打湿头发的样子更像她心中的那个偶像，根本没听进林荫的话，只是将西装递了过去道：“冷了吧！穿上试试！” 林荫顿觉无语，只能简单将那件西装穿上应付了下，然后脱下还给了林嘉雯，又道：“这次我没有带去李村中学校长的意思，只怕会有一定的危险性，林小姐最好不要去了！” “去，怎么不去？我得在林警官旁边记录工作的一点一滴啊，这样才能写好论文！”林嘉雯笑笑道，心中却在想着也许林荫就适合穿这种斯文的衣服....... 一阵铃声让林荫刚抬起的脚又迈了回来，拿起自己那大板砖一样的手机，里面传来了梁卫国的声音：“小林，身体好点了吗？晚上有空吗？去吃个饭，就我们俩，在刑警队旁边的拉面馆！” 林荫一顿，他没想到来电话的会是梁卫国！想了足足五秒才回答：“身体全好了！好的，梁队，我一定去！” 二人都没有多余的啰嗦，滴滴滴的声音很快响起，林嘉雯听到是梁队的电话，早拿出手机来呼叫磊哥，已经八点来钟，黑色的夜幕完全笼罩了下来，这个点说要请吃饭是不是有些迟了....... “把衣服换上吧！去见梁队总要将最好的状态显示出来！”林嘉雯笑着，从屋里拿出了和西装一对的西裤。 林荫感激的点了点头，忙到屋里换了行头，待出来时已经完全是一副绅士的模样，林嘉雯上下打量着林荫，转过头发出一声窃笑。 磊哥的奔驰很快到了，林荫的打扮多少让磊哥有些惊讶，不过见过世面的他也只是稍稍在林荫身上注视一番，随即就转开了眼神，西装的面料和那个熟悉的鹰头他怎么看不出来？林家大小姐出手真的阔绰！ 刑警队在的那条街上灯火依旧，遥远的那个写字楼和警徽似在对林荫招手，他阻止了磊哥将车开进街里的打算，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装，打开车门正要出去，林嘉雯一把将他拦住。 “林警官等一下！”林嘉雯急道，又转身对着前面的磊哥说：“磊哥，把你的领带和皮鞋借用一下子呗！” 磊哥一愣，转身道：“林大小姐，领带借了还好，这没了鞋子，你让我怎么开车！光脚踩油门吗？” “一会我开！”林嘉雯不耐烦的说，又指了指林荫：“他现在急着升官发财，你看看一套西装配上个运动鞋，合适吗？不伦不类的！别到时候官没升了，我还落得一顿埋怨，我可受不了！” 磊哥无奈的解着脖子里的领带，心里在猜测林荫的身份，是一个什么样的警察能让林海市最大的林氏集团的千金如此着迷？ 三十二、吃饭 梁卫国就站在拉面馆外悠闲的抽着烟，出了油的中分头显得更加油腻，满脸的胡须只多出几分并未刮过，一件洗的发白的中山装，一条黑色西裤，一双未打过鞋油的老旧款皮鞋。也不知他哪来的好眼力，瞅到了才入街的林荫，远远的向他挥起了手。 林荫也忙挥了挥手，这是他入刑侦一队第一次和梁卫国在外面吃饭，因此他在刚才又向林嘉雯借了几百块钱....... 二人的见面有些冷漠，梁卫国将未抽完的烟卷在地上踩了踩，进屋选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林荫也跟了进来，坐在桌子的对面，二人似乎十分默契的不说一句话，就像两个接头的特务一样！ 梁卫国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不断的摆弄着，林荫的头垂的很低，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直到两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来，二人的眼神也终于有了交流。 “身体都好了？” “嗯！” “好了就好，吃面吧，趁热吃！” “......” 二人的问答是如此的简单，然后又将头埋进热腾腾的拉面中了。 “你的右手受伤了？”梁卫国停下筷子问。 “都好了！”林荫回答，林荫抬了抬握着筷子的右手，那是之前被李明打伤了的。 “下次不要这么冒险。”梁卫国挑起拉面，轻轻的送入嘴中，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一句。 林荫握着筷子的手僵硬的摆在空中，落不下去，也提不起来。 “上次跟你一起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个人是王淼吧！我去过王村，给他做过笔录，对他有点印象。”梁卫国一面吃着热腾腾的拉面，一边说着，语气却是那么自然，可林荫却已经是不太自然了。 “三队早就在王村布控，发现王淼还有一些混子经常拿着黑袋子往山上跑，一两次倒还罢了，若是经常如此，是不是有些疑点？而王淼和那些混子偏偏都有一个共同的哥们，李明！”梁卫国自顾自的吃着，根本没看林荫的表情，吃完顺便将汤也一口喝干净。 “三队在山中悄悄寻找了几天，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还多亏了一个人帮忙......”梁卫国从纸盒里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林荫的面前，大半碗拉面还未动，只是梁卫国的这些话让他再难吃下去。 “怎么，小林，这拉面不合胃口吗？要不再要点别的？”梁卫国问。 “梁队，我还不饿！”林荫笑着回答。 “你有什么需要就说话，不要憋在心里！”梁队对着林荫点点头道。 “那个李明躲藏的还真够隐蔽，在一片松树后的山洞里，山洞口还拿草盖着，别说是三队，就是我们一队去了都发现不了！”梁卫国继续讲着。 林荫放下了筷子，看着碗里的拉面变冷，坨在了一起。 “一队对他抓捕也是不得已的行为，因为他当时有了自杀的倾向，必须实施抓捕！”梁卫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像是一把刚刚出鞘的尖刀！ 林荫静静的听着，不说一句话。梁卫国轻叹一声：“那小子可真顽强，东子的手，被打骨折了......” “于东，还好吗？”林荫有些忐忑的问。 “也没什么事，去医院休养两天就行了！”梁卫国又换成了一副笑脸。 “那李明说了些什么吗？”林荫又问。 梁卫国苦笑着摇头道：“自打他被抓了之后就一句话不说！” 林荫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正是李明叛逆的性格体现！ “目击证人拒不配合，犯罪现场没有任何痕迹，这个案子现在陷入了死局！我先让三队去帮五队了，这个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连东子也受伤了......”梁卫国苦笑一声，陡然之间又变得严肃起来：“林荫同志，我现在以刑侦一队副队长的名义取消你的休假，令你即刻归队，你有任何异议吗？” “没有！”林荫用最大声音呼喊着，起身将军姿站正，就像一棵挺拔的树！也许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林荫巨大的嗓门和站起身时那差点掀翻桌子的举动立刻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们谈着自己的事，吃着自己的饭，哪还会去管两个穿着便衣的小警察？ “你回来之后要接受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从李明嘴里得到东西！”梁卫国说道，说完又一笑：“你可以让林大硕士协助你，毕竟那李明的情绪很不稳定，需要心理辅导！” “这个......”林荫莫名的想起了李轩的话，不会李轩四处宣扬的话也传到梁卫国耳朵里了吧！忙说道：“还是梁队跟她说吧！” 梁卫国一笑：“好，我一会就给她打电话！对了，李明现在在城南看守所，我已经和那里打过招呼了，你们随时去就行！这几天我和朱莹要去查那些和李娟关系过近的人，只有和李娟关系亲密才有可能知道李娟惧怕什么，才能让她怒火攻心！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这几天查的都记录在办公室的电脑里，密码你都知道的，尸体上的疑问去问简宁就是了。” 林荫点了点头，二人默契的同时站了起来，话已说完，吃饭便再无意义了，账自然是梁卫国结的，林荫的几百块钱并没有派上用场。 “忘了跟你说了，考虑到李明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嫌疑，我们也只是以得到他的口供为主，这次的拘押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他的父亲李山想见他，毕竟也是许多天没见到了，想见孩子很正常！我已经和看守所的领导商量过了，他们见面的时候必须有我们的人在场！”梁卫国重重的拍在了林荫的肩膀上。 林荫感受着梁卫国话里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认为有些事情没有把握的时候，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千万要注意安全！刑警队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那个人现在还在监狱里呢！破案，有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梁卫国又重重的拍在林荫的肩膀上。 “还有，你的阿玛尼，很不错！”梁卫国一笑，独自走向了夜的深处...... 三十三、出去走走 林荫并不急着回刑警宿舍，睡了一天的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直接到了刑侦一队的办公室，打开了朱莹的电脑，查看着这几日梁队他们的工作内容，自从确定了李娟的死因，查找的范围也就小了很多，一队和三队分工明确，一队继续负责李娟的案子，三队则主要负责寻找李明，根据李娟有可能是死于大怒或是大恐引起的心脏骤停，一队主要将查找方向定在能让李娟引起大怒和大恐的人身上，能引起死者大怒和大恐的人一般是死者的亲人或是有特殊关系的人，和死者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很难引起死者的情绪波动，更别说能像心脏骤停这种异常激烈的情绪波动！ 梁队三人从李娟出生的小宁村到教过学的李村中学，从她以前的亲戚邻里到他上过的初中、中专里尚在联系的朋友，甚至她在学校里谈过的对象到她离过婚的丈夫，甚至一年来和她有过密切接触的人，都挨个排查，由于工作量巨大，暂时没有什么收获...... 林荫将眼神移开电脑，又投入到夜色之中，他想的很多很多，有梁卫国那些饱含深意的话，有李明的自杀，有整个案子的走向，还有要以什么身份再见李明，又如何再得到他的信任...... 林荫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林嘉雯的电话，这个林小姐，都十点多了还不睡觉吗？ “林大警官，面试的怎么样？” “嗯？” “我是问你在梁队面前‘面试’的如何，通过了吗？” “哦！” “看来是个好消息！你这一句‘嗯’中带着轻快的气息，是心情愉悦的表现！如果回答的‘什么面试’多半是糟糕了！我问你通过了吗？你回答了一句‘哦’！这并不是带着否定的回答，说明结果还不错！” “林小姐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跟我的债务人通话了吗？林警官以后不能无故不接债主的电话，也不能无故消失在债主的视线范围之外，否则我会去法院起诉我的债务人以无正当理由失踪，林警官怕是要吃一壶的了！” 林荫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涨，忙说道：“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 “林警官能发多少钱？” “八百吧！” “这么少.......” “八百多！八百是扣完保险后剩下的！” “那你这一个月的工资不够还啊，最少得三个月......” “我会想办法还给林小姐的！” “好好！对了，梁队跟你说了我的事了吗？” “什么事？” “就是让我去做李明的心理辅导！那以后又是跟着林警官了，祝我们合作愉快哦！” “哦！” “怎么声音这么低沉呢？林警官一定是累了，正好我们出去放松放松！一起压压马路，我最喜欢在晚上压马路了！就这样说定了，我去刑警队接你......滴滴滴......” 不等林荫回应，电话已经挂掉，林荫无奈的回了宿舍，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又将鞋子和领带包好，打算一会让林嘉雯一并带走。 李嘉雯是一身休闲装来的，一只白色运动帽，长发从帽子的后沿伸出来梳成一个辫子，一身白色运动服和一双白色跑鞋，站在刑警队的大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林荫走上去，先将装鞋子和领带的袋子挡在身前：“替我谢谢磊哥！” “难道你不谢谢我吗？这可是我给你借的！”林嘉雯面露不快。 “那就谢谢林小姐！”林荫忙又道。 “让你谢，你才谢，合着之前你根本就没想着谢我呗！”林嘉雯道。 “.......”女人真难缠！林荫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 凄冷的夜色映着凄冷的街道，接近十一点的晚上店铺早关了门，冷冷清清的街上悄然无声。 走在林荫前面的林嘉雯突然转过身，竖起一双手，十个猩红的指甲像是带满鲜血一般，直伸向林荫的脖子：“我是李娟！今夜向你索命来了！” 林荫一愣，随即学起了张斌的样子，疯狂后退一步，假装摔在地上道：“你不要过来呀！你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正当林嘉雯要夸一下林荫的配合时，林荫又跟上一句：“要找就去找我的债主吧！就是那个叫林嘉雯的漂亮姑娘！” “看不出来，林警官倒是挺幽默的！”林嘉雯笑道，这一句‘漂亮姑娘’倒是让她十分受用。 林荫笑着摇摇头，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幽默’这个词只在别人身上听说过，却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 “像林警官这样有着丰富思想，办案又不拘一格，做人又不失幽默的警察，身体里一定有个强大的灵魂！”林嘉雯对着林荫好一阵吹捧，然后又是手掌托着下巴的姿势，一副我已经将你吹捧上天，你一定要将你的故事讲出来的架势！ 林荫看了一眼林嘉雯，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沉默着出了街道，昏黄的路灯洒在马路上，白日里热闹的马路仿佛也到了该睡的时候，沉睡着，任两个人从他脊背上悄然走过...... “痛苦的过往闷在心里，就像是给它建造了一个牢笼，用关押的方式来逃避它，却发现它不但没有变弱，反而变得更加凶猛！你若是将心敞开，将它分享出来，你也会发现其实它并不可怕，也许会成为你成长的垫脚石！”林嘉雯笑着说道。 林荫异样的眼光盯着林嘉雯，良久说道：“不愧是为刑警队做过心理辅导的人！” “培根说过：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份快乐；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诉，你将被分掉一班的忧愁。快乐会变成双倍，而忧愁只会减半，这就是分享的妙用！找个能说话的朋友，将你的一切分享出来，你就相当于将忧愁这座大山转移到他的头上，你会变得轻松许多！如果他没有将这座大山接住，那砸伤的也只有他自己！他要是反将这座大山再抛给你，也只是这个大山在你们二人之间交换了一下位置，这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又属于了你，你也不会损失什么！这种又不会有损失又能给自己让自己变轻松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林嘉雯开始了她的心理辅导。 林嘉雯滔滔不绝的展现着她的说辞，可在林荫眼中，朋友，这个词从来代表的就是彼此的信任，如果他有这样一个朋友，他绝对是会对那个人说的！李轩是吗？显然不是！那林嘉雯是吗？ 三十四、敞开心扉 月亮无聊的挂在天上，将白色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混合在一起，繁星点缀夜空如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盯着苍穹下的两个人，似乎要倾听二人的秘密。 林荫在马路上寂寞的走着，林嘉雯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说辞，跟在林荫的身后，专挑马路牙子来走。 “其实也就那样。”林荫停住步子说道，这一举动让跟在林荫身后的林嘉雯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哪样？”林嘉雯问。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过的，从小到大，到上警校工作！”林荫说道。 “那你的爸妈呢？”林嘉雯问。 林荫沉默一秒，说道：“我的妈妈在我二岁的时候死了，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我的爸爸......我从来没见过，也没有过他的照片！” 林嘉雯沉默了，似乎感觉自己问的并不合适，闭着嘴，默默的站在林荫的身旁。 “我小的时候，他们都叫我没爹没娘的孩子！我不懂，去问奶奶，却换来了奶奶的一阵叹息。奶奶拿出老照片让我看我妈妈的样子，告诉我我有个妈，当我问我爸的时候，她却告诉我我并没爸爸！”林荫没有就此打住，他就像是一个开了闸的堤坝，一旦打开再难以止住....... “没有爸爸哪来的孩子？我不懂！只是在泛黄的照片中的确找不到那个影子！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没有人愿意跟我在一起玩，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林荫平静的说着，就像这一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林嘉雯理解这种心理，这是一种排他的心理，人会自然的和自己有相似特征的人在一起，而排除那些与自己没有相同特征的人，人家双亲都健在，独独林荫没有，谁又会和他一起玩？ “以后只要是村里出的祸事都会栽在你的头上，哪怕是我在家中并没有出去过，只要村里丢了东西也会找到你，谁叫你是个‘没人教’的孩子！”林荫继续说着，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情绪就会像洪水一样，需要宣泄！ “哪怕你在学校里考了第一名，就会有人打你，因为你是个‘没人教’的孩子，你拿了第一一定是作弊！”林荫道。 “想要不被欺负，你就得变得厉害起来！没有人跟你玩，你就要学会忍受孤独！所有人冤枉你，你就要学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林荫的笑容突然变得羞涩起来，林嘉雯仿佛看到了那个当初倔强又青涩的他。 “啊！怨不得林警官手脚这么好，一打五都将对面打的还不了手，好厉害！”林嘉雯笑着夸赞，她极力的想让这个话题变得轻松。 “我也想要给被冤枉的人证明清白，所以在高中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刑警！”林荫并没有跟着笑，而是用异常坚定的词语。 “林警官的确是个极富有正义感的刑警！”林嘉雯由衷的说，这是发自她的内心，并不纯粹是为了恭维。 林荫摇了摇头，又开始继续向前走，林嘉雯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等着他缓下这口气。 “感觉舒服点了吗？”大概有十几分钟，林嘉雯快步走到林荫身前，问道。 林荫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林嘉雯一眼，心中的结在稍稍松动的时候总是无比畅快的，他又问林嘉雯：“林小姐，你给这么多人做过心理辅导，你有没有见过和我一样的？” “见过！”林嘉雯笑着回答：“有的连爷爷奶奶都没见过，生长都在孤儿院！有的爸妈都在监狱里，他们宁可没有爸妈！还有许多许多，总之比你惨的有的是！人家都没自暴自弃，你也不要将你的内心这么封闭起来！” 林荫点了点头，林嘉雯的话如一碗热汤浇在他的心里，让他瞬间舒服多了！他不觉对林嘉雯又有了几分兴趣，一个开着911，对奔驰磊哥呼来唤去，对买了几千块的东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小姐是......”林荫终于止不住好奇。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林嘉雯闪到了林荫的前面，然后展开手臂学着烟火升起的样子大笑。 好奇的心情被林嘉雯比划的烟火打断了，林荫只能无聊的跟在林嘉雯的身后，整个案情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只能沉默着，将一切都投入到案情的分析中....... “林警官真无趣！不让你问，你就一句话都不说了？”林嘉雯停住步子，不满的看着林荫。 “明天还要一起去看守所看李明，林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林荫说道。 “休息就休息！”林嘉雯脸上一冷，心中又将林荫骂了一千遍，拿起一串钥匙向着飞跑了起来，林荫心里一凉，只怕林嘉雯想不开要做些什么，忙疾跑着跟上。 马路的拐角处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林嘉雯轻轻按动钥匙，车上的灯快速的闪动，然后一瞬间发出耀眼的光亮，直将林荫照的眼花目眩。 “这就是得罪本小姐的下场！”林嘉雯嘴角上扬，发出一阵窃笑，声音却是压到最低又生怕林荫听到。 钥匙再一按，灯光消失，林荫的眼前变得比黑夜还要黑暗！一只手在林荫的手臂上抓了一把，林荫听到车门的响动，他被硬生生塞进了副驾！ “林小姐，这？”林荫的视力才恢复，就看到了坐在主驾上的林嘉雯，还未等他将问题问完，‘嗡嗡’的声音已经响起，他这次有了经验，赶紧系安全带，果然才扣好安全带的扣子，车子已经狂飙了出去！ “林警官心里不是有许多烦心事吗？带着林警官放松放松！”林嘉雯戏谑的一笑，油门直接踩到了底，车速的指针在仪表盘上飞快的转着，250km/h！林荫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林小姐，停一下！那里好像躺着个人！”林荫疯狂的找着让林嘉雯停下了的理由，最后终于指着一处草地说道。 “不亏是当刑警的，这都能看见！”林嘉雯一叹，将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掉个头开向那片草地...... 三十五、初见李山 一个人将一床被褥摊在马路旁的草地里侧身躺着，如果没有上面那数不过来的污浊，绿色的褥子和红色的被子平铺下来真如一片鲜艳的小花，灰色的枕巾上也沾满了黑色的头油，一个人裹紧了被子，用后脑袋对着林荫的方向。 “是流浪汉？”林嘉雯轻问。 林荫摇了摇头道：“不像！若是流浪汉，应该对寻找住所有了一定的经验，会躺在一个能遮风挡雨又相对安全点的地方，比如桥洞下或是没人住的破房子！而这个就露天的这么躺下了，根本不在乎周围是不是有危险。” 林嘉雯点了点头，林荫的判断好像从不会错！她轻拉了林荫一把道：“既然不是死人，就不是你们刑警管的范围！我们还是继续......” 林荫动也未动，只是不住的盯着那个人，也不待林嘉雯把话说完，走向草地的另一面已经开始观察起了他的正脸。 “他要去见一个人！”林荫说道。 “什么？”林荫猛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林嘉雯不明所以。 “你过来看！在他的身前，用一双手护着一个编织袋！这个编织袋显然对他极为重要，即便是睡觉的时候都在用双手护住！可是如果里面是值钱的东西，他为什么不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睡觉呢？找个小点的旅馆住下总比他睡在露天的草地里强的多吧！这说明编织袋的东西或许并不适合放在旅馆里。或是他一会要带着这个编织袋去做其他的事情，做完就走，并不值得在旅馆过夜，而那一床被褥显然是给他行动的掩护！”林荫道。 “那是什么东西不适合放在旅馆里呢？又是什么事情不值得在旅馆过夜呢？”林嘉雯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承认她很喜欢听林荫讲推理的过程，这就像她喜欢穿新衣服一样，每次都有新鲜的感觉。 “有很多！比如毒品，管制刀具，只要是违法的东西都不适合放在旅馆，万一派出所来个突击检查，那不就玩完了？不值得在旅馆过夜的事情就更多了，和某个人会面，和某个人做一笔交易，不过和那些不适合放在旅馆里的东西联系起来，那就.......”林荫一笑，并没有说下去。 “看来我们还真的不能走了！要不要通知梁队......”林嘉雯随即明白了林荫的意思，忙掏出了手机。 林荫赶紧把林嘉雯要拨号的手按住，笑道：“不用通知！我只是跟林小姐开个玩笑，他那个编织袋里的，根本不是那些违法的东西！” “那是什么？”林嘉雯本想再讽刺几句，可她毕竟还是想知道结果的，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询问，不过更让她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无论林荫和她聊天多么找不到话题，只要一谈到案情，那林荫就什么都有了，话也多了，条理也清晰了，思维也开阔了，有时还能顺便‘开个玩笑’！ “那编织袋外面的圆形凸起上有个向下的凹槽，那是苹果、梨等水果塞满之后留在编织袋上的痕迹！如果一个人要做违法的事情，他会拿这么多的水果做掩护吗？这一编织袋的水果可不轻啊！只怕还未等他行动，先将体力消耗光了！何况这也不是不能放在旅馆里的东西啊！若是真有东xc在水果下面，他可以选个旅馆将编织袋放下，然后再换个小点的袋子，装上不多的水果再装上那些东西，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小袋子拎起来还方便、省力，更容易找到他藏在下面的东西。先不说他带着一床被褥睡在草地里显不显眼，就说他拎着这个大编织袋去做事，给别人看东西的时候还要现场翻找，这么一大个编织袋他得找到什么时候！等交易失败或是被警察盯上的时候还得拎着这个大编织袋跑，他能跑得了吗？”林荫道。 “既然带的不是违法的东西，那他为什么要睡在这里？”林嘉雯又问。 林荫手一指那个人漏在被子外面的袖子说道：“看他的袖子，不但油光锃亮，上面还有一些泥土！只有经常穿这件衣服且经常用袖子摩擦才会出现这样的痕迹！现在是农耕时候，能和泥土打上交道的也就是铁镐、铁铲之类的农用工具了！能使用农用工具，且和这些工具摩擦的如此频繁，说明他是个经常干农活的人。而经常干活的人通常也都会准备一件衣服专门在干活的时候穿。一个经常干农活的人带着如此多的水果来城里，只能说明他是想将这些水果卖掉换点钱，或是要送给城里的某个人！现在是农耕时候，地里的活都忙不过来，还会有时间来城里卖水果吗？再说这也不是水果的收获季节啊，他从哪来的水果？如果是地窖里存的陈旧水果，他比那些城里水果摊的新鲜水果优势又在哪？” “那如果他只是想将那些陈旧的水果送给城里的某个人，他可以连夜送完就走啊！如果那个人不在，他也可以在旅馆睡一晚上！那他为什么还要睡在这？”林嘉雯继续问。 “村里的交通也许并不方便，来一趟再回去也许要等上一天！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专车吗？他的袖子上有泥土未擦拭说明他也许刚干完活就决定来了，来的很仓促，未带多少钱，也可能是他家里本来就没钱，住不起旅馆，或是不愿意将钱花在这住宿上！因此才不住旅馆，而自己带了被褥，临时睡在这里。”林荫道。 林嘉雯被林荫这一句‘专车’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忙笑道：“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没什么意义，不如过去问问他！你是个警察，想来他对你的提问不会抗拒！” 林荫点了点头，盲目的猜测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好奇心，若对方真是什么危险分子也好及时制止！小心的走进草地，在那个人的手上轻轻的碰了碰。 “就睡一会！睡一会！环卫大哥不要赶我！”那个人轻轻的翻了翻身子，蓬乱的头发将脸遮住半边，眼睛沉得像是有千钧重量始终睁不开，嘴里却是说着极有礼貌的话，手中的那个编织袋却是始终抓的很紧。 林荫知道村里人这个时节干活累，不忍再打扰，只能通过那个人掀起的被子来判断他的身份，被子朝里的一面同样是一层黑油，像是多年未洗过；掀起的被子将那个人的衣服露出大半，上身穿着一件过了时的棉衣，上面有几处还开了口子，透过口子可以看到里面居然还有一件白衬衫，只是脖领那一块已经发黑，下半身一条破西裤上还有泥巴，脚上一双布鞋上同样糊满了泥土，这正是劳动人民的真切写照！ “咦？这编织袋上写着‘林海大学统一配发’的字样！”林嘉雯在一旁指着那个人手中的编织袋说道。 林荫忙凑了过去细看，几道白漆刷的字赫然出现在编织袋上，隶体印刷很有一番古韵，下面还有一行黑色的小字：‘心理学系503班李山专用’！字迹清秀而工整，并不是印刷，而是手写的！ 林荫心中一动，这是李明的父亲李山当年配发的东西，那这个人......难道是李山！ 三十六、李山的印象 二人的在旁边良久的驻足终于惊醒了这个梦中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抢劫，忙将那编织袋向着自己的怀里拉，又赶忙说道：“没什么好抢的，这里面都是水果！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用怕，我是刑警队的实习刑警林荫！”林荫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然后走程序般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刑警队？”那个人竟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一张被尘土覆盖的脸上八字胡须翘了翘，赶紧说道：“我的儿子.......听说找到了！” “你到底是谁？将话讲清楚！”林荫虽然已经对那个人的身份猜出十之八九，但还是要问。 “王村的李山，就是那个你们找到的李明的父亲！”那个人激动的说，然后将编织袋摊在地上，一把拉开，从里面挑出两个苹果来，用袖子擦了又擦，递到林荫和林嘉雯面前：“谢谢你们找到了我的儿子，这水果......” 林嘉雯一顿，只是伸过手将苹果接住，林荫却是直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村里人没有这么多的讲究，林嘉雯也许体会不到，但林荫却是打小就生长在农村！对于村里人质朴的热情，他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这样也许能将李山拉的更近！ “关于你儿子李明的情况，是谁通知的你？”林荫问。 “我们当地的派出所，当时我正在干活！听到明儿的消息，也顾不得换衣服就想赶紧到市里。当地派出所的人却把我拦住了，问我知道市里的刑警队在哪吗？知道市里的看守所在哪吗？我是哪个也不知道，干脆就带了被褥，找不到大不了睡在街上。”李山质朴的一笑。 “刑警队离这里还有几条街，而看守所，那就更远了！”林嘉雯在一旁好心的提醒。 “姑娘，能帮我画条路线吗？我对这里真的不熟，晚上也没法找人打听。”李山感激的向林嘉雯鞠了个躬，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树枝递了过去。 林嘉雯被这鞠躬整的有点不好意思，用胳膊肘轻戳了林荫一下道：“这不是林警官就在这里吗？你让他带你去刑警队不就行了！” 李山看了一眼林荫，就像普通人天生对警察有种距离感一样，摇摇头道：“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我自己能走......” “你去了刑警队，你知道找谁吗？你知道谁接受的那个案子？又需要如何在刑警队办理手续去看守所吗？”林嘉雯瞬间抛出了一堆问题，然后抓着林荫的胳膊肘向前一推说道：“你找他不就都解决了！他就是负责你儿子这个案子的！” 林嘉雯推林荫的那个力量可是不小，差点没把林荫推了个跟头，或许是她气林荫不主动站出来吧！林嘉雯的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林荫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将具体的情况介绍起来：“我是市刑警队刑侦一处的实习刑警林荫，负责对嫌疑人李明的调查工作，你是明天要去看守所探望李明吧？根据看守所的相关规定，在羁押期间是不能够见外人的，但考虑到李明的情况特殊，经刑警队和看守所协商后决定，允许和李明有至亲关系的人前去探望，但必须有刑警队和看守所相关人员的陪同！你对这个决定有异议吗？如果没有异议，明天就可以跟着我去看守所了。” “没异议，没异议！一切听从政府安排！感谢刑警队、看守所和林警官给了这次机会！”李山板正身子，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荫只感觉李山的话特别的别扭，更不习惯他整天像是低人一等的鞠躬，将他拉起来说道：“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在哪里休息？是在刑警队外接待大厅的长凳子上，还是林警官的宿舍？人家老远来了，林警官可要找个好点的地方！”林嘉雯在一旁提醒道。 “接待大厅外面的长凳子肯定不行！我的那个宿舍是刑警住的宿舍，其他人住不太好！一会我给他在刑警队附近找个旅馆住吧！”林荫认真的说。 林嘉雯一笑：“那敢情好！”不过片刻这笑容之中又加上了几分戏谑：“不知林警官还有没有钱？” 林荫脸上一红，这林嘉雯可是说到了点上！尴尬的一笑：“还请林小姐......” “不用你出钱！我请了！晚上我也住旅馆，不回去了！反正明天还要跟你一起去看守所，来来回回的跑多麻烦！”林嘉雯说道，又看了一眼林荫道：“干脆林警官也住旅馆吧！不然又自己溜了，找都不好找！” 林荫自然知道林嘉雯是指的是新王庄那次，不过这让他和林嘉雯住同一个旅馆，这多少有些。。。。。。这要是再传出去，那‘二人出去开房’就是百分之百的实锤了！不过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李山，这住在一起说不定还是个机会！ “走吧！还等什么？”林嘉雯说出这句的时候，已经出去了好几米，手中钥匙一按，红色的法拉利发出嗡嗡的响动。 李山收拾着他的那些被褥，林荫顺手提起他的编织袋，单手一拎竟是差点脱手，这一编织袋的水果果然不是一般的重！他忙换了双手...... “林警官，林警官，哪能让您废了力气，我来我来！”李山客气的笑着，将被褥卷成铺盖卷背在背上，双手接过了林荫手里的编织袋，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让林荫说什么也难以相信他以前会是林海大学的学生！是多年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吗？ “这些苹果和梨都是自己树上长的，我寻思留一半给明儿，再留一半给你们刑警队的警官！明儿爱吃家里树上的苹果！家穷，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是聊表心意，聊表心意！”李山真诚的笑着，就像林荫拒绝他的好意是在犯罪一样！ 林荫始终想不明白，一个能记住自己儿子喜欢吃什么的人难道是对自己儿子不好的人吗？一个如此真诚质朴的人，怎么在李明的眼中是个不管他的人呢？ 李山往后备箱里装着那个大编织袋，林荫随口问出一句：“李明在学校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挺好的！没请过一天假。每次考试他都将那些考卷拿回来让我看，上面的成绩都不错！”李山一边装着编织袋一边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李明的班主任经常家访吗？”林荫又问。 李山装完了大编织袋，听到林荫的问题稍微愣了一愣，似乎在回想着家访的次数，片刻说道：“也不经常吧！好像一个学期也就来一两次，最多了！” “那4月20日那天的家访，是你们两个事先商量好的吗？李娟老师到底有没有去到你们家？”林荫再问。 “家访一般都是老师提前通知，我们哪有资格让老师提前来家访啊！那一天李老师没来我们家，连明儿都没回来！我给他们留门留到了两点多，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睡了，寻思李老师可能事先有事来不了了，明儿说不定去他不错的那里睡了！我这第二天还有农活要干呢......”李山笑着说。 三十七、林荫的猜测 李山的被褥卷很快也装进了后备箱，林荫的问题跟着停止了。林荫熟练的打车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车的第一件事是赶紧系好安全带，生怕自己的身体会跟着车身飞出去！李山却将一双手揉搓了好几遍才敢去碰车门...... 李山上车忐忑的坐好，林荫赶紧提醒：“先系上安全带！不然这车子一会要飞......” “不用！”林嘉雯向后视镜一笑，墨镜遮住的半边脸露出狡黠的一笑：“看林警官都把我形容成什么样子了！我全程要超过60迈算我输！” ‘嗡嗡’的闷响传出，法拉利平稳的开动，林荫如往常一样陷入了沉默，林嘉雯和后座的李山闲聊着，两位是校友，又都是心理学系的，虽然跨度已经超过了十年，但依旧不乏共同话题！ “你在林海大学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能有什么样？砖垒起来的三层教学楼加宿舍楼，黑漆的桌子和凳子，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课根本不看讲义！” “全程脱稿吗？那时候的老师真的厉害！” “那时候老师也不点名，学生听得都非常认真，没有一个逃课的！” “嗯，对，我常听我们老师说，那一带是黄金一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哪有？若说应用力学、工程力学、机械专业、材料科学是国家的栋梁，不错！可我们这心理系可是最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我们系基础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的学生加起来才有四个人！还有两个在学了半个学期之后转到其他系了！” “人这么少？我们这现在一个班都有一百来人！” “那时候心理学在国家层面上不受重视，社会上也没对口的工作，人们上这个专业全凭爱好。那时候老师也没有专业之间的限制，会将他在心理学方面的所得全部传授给你，也就是说你虽然只上了基础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其中的一个专业，却是能学到两个专业的知识！” “那可真不错......” 二人的闲聊并未打扰林荫的沉思，他一直在思考着李山的回答，李娟是八点四十从李村中学出来的，其中到过新王庄张斌的房子，十点才从张斌那里出来，可出来之后她又去了哪？到底去没去过李山家，学校没有问，派出所也疏忽了没有问，甚至梁队在工作记录中也没提及，难道他也没有问吗？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失误！还是说梁队对李娟是否到了李山家存在疑问，在未证实之前，并没有写进去！那李山关于李明的回答又与学校的出入这么大，他要是撒谎，又为什么要撒谎呢？李山如果在撒谎，梁队这样的老刑警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为什么没有对李山进行重点排查呢？还是说排查了半天没有任何收获！梁队将审讯李明的事情交给自己，难道还有一层意思吗？是让他对这个李明的父亲也提起注意吗？ 林荫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一样，轻轻的打开车窗，任夜半的清风梳理着他的思绪，林嘉雯正和后面的李山聊得起劲，见林荫这一副样子忙说道：“林警官，我可找到个比你厉害的了！你学的是犯罪心理学，我学的是社会心理学，也许我们加起来都赶不上我的这位学长，他学的可比我们全面多了！” “哦！”林荫扫了李山一眼，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咱们学校以前的那个‘枫树林海’一定特别漂亮吧！那可是咱们大学的一个景点，到我们这一届，枫树叶让人薅光了，那一潭湖水也缩下去不少，看着都没什么意思了......” “我们那时候只有一些篮球场和冒烟的烟囱，校园里到处骑的都是自行车，根本没听说过‘枫树林海’！” 二人继续一问一答着，林荫在一旁静静的听，这二人的谈话也以林嘉雯的问为主，李山从未主动说过话，只是有时候低着头轻笑一下，像是回忆着当年的那段青骢岁月....... “你会催眠吗？”林荫猛然问出一句。 一旁的林嘉雯和李山全都愣住了，林荫忙笑着解释：“我自小患‘臆想症’，只要见到了尸体就会不断地产生臆想，你们那个时代既然能接触到所有的心理学科，想来在医学方面的临床心理学应该也有涉猎吧！” 李山摇了摇头：“当时的老师的确涉猎广泛，在授课时也会提到心理学在医学方面的应用，但‘催眠’这个词在当时还属于新兴产物，只是一个空头的概念传过来，并没有实际的内容！我们也只是听听，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荫从自己讲话就一直在盯着李山的表情，直到李山将话说完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开始盯着车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 林嘉雯继续和李山聊着林海大学的事情，也问些心理学相关的问题，关于林海大学李山也只停留在最初的印象之中，他自从入赘到王村之后已经很少再到市里来了，林海市这十几年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将他放在林海大学的校门口，只怕他都认不出来了！他对林嘉雯的问题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每次回答林嘉雯的问题总要先停留上几秒思考，这和他说的‘所学全面’差出很远，不觉让林嘉雯有些失望，毕竟林嘉雯刚才在林荫面前都把他吹上了天！生活会消磨尽一个人的意志，李山也不例外，也许他当年是个凤毛麟角的人物，可现在的他已经...... 与林嘉雯失望的样子不同，林荫却终于舒了口气，他好怕李山是那个在心理学上‘所学全面’，甚至在某些领域无所不能的人！ 三十八、昨晚上和你...... 夜风轻轻抚摸着林荫的鬓角，站在楼顶仰视着寒凉的夜色，似乎星星都触手可及，俯身是林海市的霓虹拼成的夜色，冷清的街道，发着昏黄灯光的马路，凌晨的林海市已经沉睡了，除了远处那一团带着警徽的办公楼...... “这么晚了，林警官还不睡？”一个声音打断了林荫欣赏夜色的兴趣，林嘉雯静悄悄的走到林荫的身旁，在楼顶的栏杆上靠近林荫的位置坐下。 “随便看看！林小姐不也没睡吗？”林荫一笑，坐在栏杆上的身子站了起来，和林嘉雯坐的这么近终究是不合适的。 “我啊？是个夜猫子！不到两三点，躺下也睡不着！林警官这是要走吗？”林嘉雯笑着将自己解释成‘夜猫子’，见林荫起身，也忙跟着站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林荫歉意一笑。 “林警官就不能陪我度过这难熬的几个小时吗？怎么？是怕这夜色如水，孤男寡女，会生出什么来吗？”林嘉雯大笑。 林荫头垂得很低，几乎要贴近胸腔里，林嘉雯知道想让他继续留下来，除了案情也再和他聊不来其他的东西了！忙问：“明天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见李明？还是学校的老师吗？” “警察的身份只怕瞒不过去了！只要李明和李山见面，我的这个身份一定会暴露。”林荫说道。 “那李明定是认为你骗了他，只怕到时候抵触情绪会更严重！”林嘉雯道。 林荫点了点头，头也跟着抬了起来：“如果李明在山洞里说的话属实，那他也知道不了什么了！李娟是在张斌家的门口和他分开的，后来他去的网吧！他也就只能提供李娟去张斌家的这个信息了！” “如果他说了谎呢？”林嘉雯问。 林荫又点点头道：“如果他说了谎，也只是在见到李娟到了张斌家之后才说的谎，因为李娟去张斌家我们已经证实了！他说谎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之后又做了什么？这一切也只有先找到那个李明去过的网吧问问了！” “可他没有说出那个网吧的位置！”林嘉雯道。 “这也就是我们要从他嘴里问出来的！”林荫道。 “不过相比较李明，我更对李山有几分好奇！”林荫又道。 “李山？”林嘉雯有些疑惑。 “李娟要家访的地点是李山的家，而尸体所在的活动板房的位置又离他家不远！他为什么没有成为第一嫌疑人？即便白天在地里干活或是去找了李明，有目击证人，但晚上干了什么又有谁能说清楚呢？而且他对李明的说辞和学校的说辞是有出入的！”林荫顿了一顿，又说道：“而且他是心理学专业的人！是最容易能从别人的言谈举止中找到心理上的弱点的！如果他懂‘催眠’，用‘催眠’的方法将李娟带入他创造的一个环境中，然后对她的弱点进行攻击，是很有可能造成大怒或是大恐状态的！‘催眠’可以运用诱导的方式，可以通过心理暗示操控一个人的行为，如果是他对李娟在活动板房外进行了‘催眠’，那让她自己走进去，然后不用进屋，只在屋外用各种心理暗示创造出一个环境，这样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样在屋内和李娟的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可李山并不会‘催眠’！连我问的心理学问题都回答的磕磕巴巴！这些年没接触过心理学的东西，或许让他早将上大学时候学的忘得一干二净了！”林嘉雯道。 “这也只是个猜测，一切推断在没有得到证据之前也都还是推断！况且这猜测还解不开李明的自杀，一个父亲总不会对儿子下手吧，虎毒还不食子！”林荫摇摇头，里面有太多想不通的东西！ 一个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夜中宛如一声炸雷，林荫三步扑向楼梯口，将一直东张西望的李山抓了出来！ “你怎么.......”林嘉雯皱眉问。 “这里什么都有，有彩灯，电梯，还有这高十几层的大楼！”李山被林荫抓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 “你没见过？”林嘉雯问。 “我们那时候，林海大学也就三层！哪有电梯......我只是想出来看看，毕竟在村里呆了二十年了！”李山羞涩的一笑。 林荫放开抓着李山的手，李山笑着向二人鞠了一躬道：“没想到打扰二位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完转身准备下楼。 “来都来了，看看这周围的景色吧！看那些闪亮的灯光，看那个窄尖的电视塔，那一片就是市刑警队的地方了！我的眼光不错吧，选的这个旅馆不但离刑警队近，还能欣赏林海市半壁的风光......”林嘉雯一面自夸着，一面介绍着周围的风光，林荫只感觉自己的困意来了，匆匆的告个别，去休息了。 李山起的比谁都早，五点才过，已经在旅馆的走廊里渡着步子了，不时有旅客被吵醒，打开门对着李山一阵痛骂，李山只是堆着笑脸，不断地向他们鞠躬道歉。吵闹的声音让林荫再难以入睡，换好衣服出来，恰看到眼圈发黑的林嘉雯也出来了，林荫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痛快的感觉！还没等他说话，李嘉雯却已经将一串钥匙直接扔了过来，没好气的说：“你开！我坐副驾驶再睡会！” 林嘉雯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为了不打扰她睡觉，林荫也只能将车子直接开进刑警队，然后打开暖风让她继续睡！才取完手续，偏偏遇到了李轩！看着那辆上百万的法拉利，又看着林荫手中的钥匙，轻拍了拍林荫的肩头，眼神之中透着极其复杂的信息....... “这是林嘉雯的......”林荫脸上瞬间通红，忙解释着。 李轩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声：“我知道！” “我们只是昨晚上......”林荫忙又解释。 “只是昨晚上睡一起了呗？要不人家能给你买车吗？快了，你离乘龙快婿不远了！只是到时候可别忘了你的那个寒酸校友！”李轩未等林荫说完，就笑着抢过了话题，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林荫的肩膀。 “林警官，拿到手续了吗？都是昨晚上和你......不说了，拿到了就赶紧走吧！”林嘉雯终于醒了，看着在一旁磨蹭的林荫，不觉将车窗拉了下来，伸出头对着林荫催促一句。 林荫赶紧上车，背后是李轩那不怀好意的笑，似乎在说：人家都承认了，你还不好意思做什么！ 三十九、民警吕达 林嘉雯半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又躺下了，两三点入睡的她，哪受得了李山五点的折腾！李山则紧趴窗口，一副对所有事物都好奇的样子！林荫悄然扫了后视镜一眼，又开始平稳的开着车子...... 出来接待三人的是一个接近五十岁老民警，脱下帽子只剩光光的头皮，板正的脸上即便是笑也有几分威严，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那民警叫吕达，是一个在看守所工作二十多年的老民警了，介绍完了自己，又简单的介绍起了李明在看守所的情况，扫了一眼身后的李山，却没有往进走。 “李山同志，你带来的苹果还在后备箱呢吧！你要不一块拿过来？让吕警官帮你你带进去！”林荫转身对李山道。 李山感激的向着三人鞠了个躬，走到后备箱旁看着锁死的后备箱发愣，却又不好意思让睡眼朦胧的林嘉雯去打开，只是在那里干杵着。 “小林，抽烟吗？”吕达将林荫拉到一旁，笑着递过来一只‘玉溪’，这一声称呼也没有将林荫当外人的意思。 “不会，谢谢！”林荫简单的回答，他知道吕达的表现显然是有话要说，他静静的等着。 “这个李明，很狂躁！在拘押的第一天就有挑衅其他人的行为，被一个室的几个打了一顿，可能心里憋着气，当晚上就闹着要自杀！我们赶紧给他找了单独的屋子！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吕达自己将那一只没送出去的‘玉溪’点上，提到这李明眉头都皱了起来。 林荫盯着吕达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吕达以为他是看的‘玉溪’，忙笑道：“这里嘛！什么都不好，就是有一点好，有孝敬，抽烟永远不用你发愁！” “吕哥，现在那个李明情绪稳定下来了吗？”林荫问道，他根本没将关注点放在这与警察身份不符的香烟上。 吕达将‘玉溪’猛吸一口道：“没稳定下来呢！都来了好几天了，不出去打饭，也不跟人说话！我们只能给他送饭，有时候饭是热的送进去，凉的送出来！教导员老孙都给他做尽了工作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一天到晚的盯着屋里的东西，我感觉他还是有自杀的迹象！” 林荫点了点头，酝酿着一会见面要说的话，这李明能让看守所的民警都如此为难，那审问他岂不是更加的难上加难？ “这个人是直接进去还是走个过程就出来？别怪我多嘴，你们梁队送来的时候含糊其辞，弄得我们都没办法处理了！对付其他犯人那一套不敢用，还tm整天跟个大爷一样伺候他！你要说他进去，那我们就好办了！看守所没有不服的犯人，给我三天绝对让他服！要是走个过程，那就按照‘文明礼貌’那一套来！要我说就他那样子，即便出去了也是个人渣无疑！”吕达愤愤的说，从兜里又抽出一只‘中华’点上了。 林荫没有作声，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梁队既然都含糊其辞，他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吕达烟抽了一半，见冷了场子，忙道：“你们梁队怎么没来？” “他出任务去了！”林荫回答。 “能问吗？”吕达问。 林荫一笑：“就是跟李明有关的这个案子！王村活动板房发现了一具女尸，梁队......” “明白！”吕达打断了林荫的话，凑到林荫耳边小声说道：“听说这个案子邪门的很！活动板房里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李娟身上也没有其他人的dna，甚至她的死因都说不好！我们看守所里都传开了，都说是‘鬼’作案！” “当然我们作为警察，要破除封建迷信那一套！不过，这个案子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呢！就连我们这些小民警都想看个红花热闹！”吕达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林荫的肩膀。 “走吧！抽了两根，也痛快了！”吕达猛吸两口，将那根‘中华’吸完，拿着林荫的手续向里走，对站在一旁的林嘉雯和李山又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等验看完手续才能进！” 吕达带着林荫进去了，等盖公章的时间是无聊的，吕达又从兜里掏出一只‘黄鹤楼’，拉着林荫出了办公室。 “你们梁队怎么没让你去查那和李娟来往密切的人员，而让你来提审？这审问可是个技术活，比那些去村里做笔录搜集资料难多了！你们梁队倒是经验丰富，你不还在实习吗？”吕达满嘴的烟气。 林荫尴尬一笑，他也不明白梁卫国的意思，头又垂了下来。 “哎，算了！一会我跟你一起，那小子要是不老实，我晚上就找几个人收拾他！”吕达轻叹一声。 林荫忙抬起头说道：“千万别，这样容易犯纪律！我被选来审李明，可能是因为我干不来其他工作吧！” “不可能！你们梁队的眼光我可知道！当年有好几个公安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要进你们刑侦一队实习，还托了关系，他都没要！后来没办法了，来我们这看守所实习了半年，走的时候还偷偷跟我说呢，说你们梁队没眼光，一点情面都不讲！可把人家得罪了！公安大学的他都没看上，你能说他的眼光差吗？”吕达拍着林荫的肩头说道。 见林荫一副忐忑的样子，吕达又忙笑道：“你不用怕！只要入了刑侦一队，就算是他的人了！他对队里的人比亲儿子都好！只要不是纪律上的错误，他都能给你拦下来！跟着他就放心踏实的办案就行，到时候什么需要报销的，补贴之类的他会想办法申请的！不过也不能太过分，前年跟他的一个刑警就是瞒着他私自查案子，因为查的急了，对嫌疑人刑讯逼供，直接坐了监狱！你们梁队原本是队长，一下子也变成现在的副队长了！” “梁队这个人啊，有能力，办过不少的大案，最受你们原来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林强喜欢了，有人说你们梁队是林强的徒弟，不过那都是道听途说！我后来一寻思，这林强被称为‘神眼’，而你们梁队的外号是‘神探’，都是你们刑警队鼎鼎大名的人物，其中总有一定关系吧！眼瞅你们梁队要提副支队长了，咔一下，林强因为卷入一桩命案被逮捕了！你们梁队也就只能在原地踏步了！哎，你们梁队就是命不好！”吕达抽完‘黄鹤楼’，向屋里扫了一眼。 林荫的身子像是触电般的抖了一下，拉住吕达问道：“吕哥，你说那个人叫林强？他被关在哪？” “对，就叫林强，被关在林海市第二监狱！”吕达不明白林荫的意思，回答道。 四十、审讯(一) “《梦的解析》？你是研究心理学的吗？” “我只是好奇，看看！” “嗯！人的心理变化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想要去了解它，只靠书本是不行的！” “对！对！所以我要来这里做狱警，这样能离罪犯更近，能将一个人的心理变化过程看的更透彻！” “你错了！这里用‘罪犯’这个词最不合适！当刑法加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现在只是希望改过自新和偿还欠债的人！你在这里不会看到再犯罪的心理变化，只会看到他们赎罪和忏悔的的过程。你叫什么名字？是在这里实习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叫林荫，是警校的一名学生，来这里实习！” “警校？实习？你是打算做狱警吗？” “不！是刑警！” “有趣！一个打算做刑警的人不去刑警队实习，却反而来到了监狱！” “我认为想要做一名合格的刑警，首先必须了解犯罪的心理，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犯罪，他们犯罪之后的心理变化是什么！至于那些办案的过程可以在你入刑警队之后慢慢熟悉，而如果去了刑警队就再没有入监狱实习的机会了！” “有趣！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一个杀人犯！” “可以！我叫林荫，森林的林，树荫的荫！我对每个犯人都感兴趣！” “林强！和你一样的林，强大的强！请你以后将‘犯人’的‘犯’字去掉，这里都是人，而不是犯！如果你一直将他们当犯人，你会一无所获！” ....... “小林，我们该进去了！”吕达轻戳了林荫一下，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嘉雯和提着编织袋的李山已经等得有些焦躁，见林荫出来，林嘉雯倒是不好对吕达说什么，只是走到林荫跟前悄声说：“我还以为林警官要在里面吃了午饭才出来呢！怎么，没想着给我们打包两份？我哪里的饭都吃过，就是没吃过监狱里的！” 不用看林嘉雯的样子，林荫也知道这绝对是睡醒了！不去理林嘉雯，帮着李山将编织袋的苹果装进一个吕达带来的袋子，四人这才往进走。 “感谢政府，感谢吕警官，感谢林警官！感谢吕警官照顾明儿，感谢林警官带我过来！这是一点小意思......”正向前走着的李山突然停住步子，向着三人鞠了一躬，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条烟送到了吕达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贿赂公职人员，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吕达慌忙将送到怀里的烟向外推，眼神有不住盯着墙上的摄像头。看守所是什么地方？是看犯人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在摄像头下收了，不是找死！你要送也好歹找个没摄像头的地方啊！况且你送的这烟......一块钱一盒的大前门！ 在吕达的强力推脱下，李山的大前门终于没有送出去，审讯室已经腾出来了，是审讯还是先探望，吕达征求了林荫的意见，林荫的意思是一边审讯，一边探望，就是让李山在一旁跟着听审！吕达直摇起了脑袋，林荫果然什么都不懂！审讯需要是在外界没有干扰的情况下问出结果，否则和去家里做普通的调查有什么区别？需要的是被审讯的犯人和警察都不能有情绪变化，然后才能做出正确的证词，如果任何一方有情绪变化，那这个证词很可能就会被推翻！李山是李明的父亲，你让他在一旁跟着听，先不说他能否守住纪律，不干扰到审问，就是李明见了他的父亲怎么能保证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二人又会不会有肢体上的交流或是串词？这可是审讯的大忌！ “小林，审讯嘛，你可能不太懂！要不这样，今天你就让他们父子两个见上一面，等明天李山回去了，你再审！”吕达在一旁说道，算是给林荫提个醒。 林荫摇头道：“不行！探望时，李明会有大的情绪波动，这虽然对审讯不利，但也许是一个突破口，！如果等探望之后在审，他的情绪安定了，李明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审讯和探望必须同时进行！” 吕达想了想，还真想不出反驳的话！带着林荫几个人进了审讯室。那是一个有大防弹玻璃隔开的房间，里外都装了摄像头，林荫所在的一面只有一张大黑木桌子，一台供做笔录用的老旧大屁股电脑，一台打印机，两把椅子，也仅此而已。而对方只有一张光秃秃的椅子。 “我去找个辅警做笔录......”吕达正要出去，林荫却将他拦住。 “笔录......让林小姐来做吧！麻烦吕哥再搬一张椅子，一会也让李山坐下！”林荫道。 林嘉雯用眼睛戳着林荫没说话，戳他的原因是，他都没征求自己的同意，就擅自做主了！没说话的原因是，她好奇这笔录究竟是什么样子！反正也无所谓，区区一个笔录难道能难倒她一个女硕士吗？ “再拿一把也行，一会我站着！”吕达一笑，以为林荫忘了他，这一句带有提醒的意思。 “吕哥，你不能站着，这样会给被审讯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会无形中造成一种压力！你也不用在里边，只在监控室看着就行了，这里人越多对被审讯人造成的压力也就越大！”林荫诚恳的说。 吕达一笑：“压力大点不好吗？这能尽早的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吕哥，这威压的姿态，有的人是适用，有的人不适用！有的人会产生逆反的心理！而这个人，恰恰是后者！”林荫笑笑道。 “好吧！”李明重重的拍了拍林荫的肩膀，他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也许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起身而去，片刻回来，身后是两名武警搀扶的李明。 李明的长发已经被剃成了平头，死气沉沉的脸上是任人摆布的样子，和林荫刚见他时的反抗判若两人！脖颈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延续到后颈，一身灰色的囚服，双手和双脚间是亮晶晶的手铐和脚镣，由武警搀扶着，坐到和林荫隔着一大块防弹玻璃的对面。 李明低着头，或者说是被搀扶进来的时候头就没抬起来，被解开手铐后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依旧低着头，似乎不想看也不准备看审讯他的人！ “李明，抬起头来！”吕达的声音猛然如洪钟，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直让心理素质不那么好的李山都有些发抖了。 林荫伸手示意吕达平和些，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威压征服的！ 四十一、审讯(二) 李明头微微抬了一下，扫过众人的目光时有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了头，哪怕是见到自己的父亲李山和曾经和他有过交流的林荫也没有让他再抬起头...... 吕达的声音平和了些，念着审讯室的规章制度，即是作为对审讯者的一种束缚，也是向被审讯者提供一种‘老实交代’的态度，念完之后吕达又深深的看了林荫一眼，调转身出去了。 李明依旧低着头，就像这些规章制度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林荫将袋子里的苹果拿出来一个，让一名武警送了过去。 李明的身子一颤，捧着苹果的手有些颤抖，头垂下去试图去咬放在手掌间的苹果，牙齿才接触到苹果，头又倔强的伸了起来，高高扬起之间脖子那道伤痕清晰无比...... “政府，林警官！我能说话了吗？”李山再也抑制不住，恳求的看向林荫，得到林荫的默许之后，飞跑向那扇大玻璃，张开双手，似乎隔着玻璃能抚摸到李明脖颈处的血痕和李明那张依旧没有表情的脸，林荫相信如果没有玻璃，李山一定会冲过去！ “爸爸给你带了最爱吃的苹果，都是家里树上长的！”李山说着，眼角有了几滴泪痕。 “谁要吃苹果！拿走！拿走！”李明愤怒的咆哮着，如果双手没有固定在椅子前面的木板上，他一定会起身冲到玻璃前，一定会对着大玻璃拳打脚踢！ “你的爸爸为了你打算整夜睡在草地上，为了你将一大编织袋的水果拎到了这里，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一旁的林嘉雯忍不住说道。 “要你们管？要你们管！”李明依旧大声的咆哮着，双手拼命在那块木板上挣扎，铁链将他的双手勒出了血红的印记。 林荫轻戳了一下林嘉雯，这个心理学系的女硕士经常给人做心理辅导，不应该有这么不冷静的举动啊！将大屁股电脑打开，windows2000的界面显示了出来，林荫开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教林嘉雯如何做笔录，就像这教学是正事，而审讯是教学之余要干的一样！他对李明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正眼都不打算瞧他一下！ “怎么还2000呢！不是现在都xp了，你们这警局的电脑能不能赶上时代！”林嘉雯一边奚落着，一边拿着那不怎么好用的双飞燕鼠标，点什么总要反应一会，急的她恨不得钻进电脑里面，自己运行程序。 “凑合用吧！有的用就不错了！”林荫赔笑着，打开电脑先帮着查找打印机，连接打印机，然后才打开填写笔录的表格，一步步教着。 李明在那里疯狂咆哮着，疯狂的挣扎着，几次都被武警按了下来，却依旧不能让他平静！对父亲李山的吼叫变成了谩骂，对武警的动作越来越过激，林荫只好让武警出了审讯室。 李山在说着安慰甚至是求饶的话，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真的太软弱，或许他本来就是个软弱的人！可他这些安慰甚至是求饶的话不但没有让李明安静下来，反而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啪！”一声响动，那个在李明手里的苹果砸在了玻璃上，而玻璃的后面就是李山！也好在那玻璃足够硬！ “从小到大，你只知道干活，干活！你管过我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吗？”李明疯狂的质问着。 “你给砖厂搬了多少块砖？你又给我挣下了多少钱？村里又有几个人看得起你？你真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垃圾！”李明疯狂的骂着。 李山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任李明骂的痛快了，才说出几句辩解的话，但很快又被骂声淹没了，直到李山完全不再争辩，直到李明骂够了，坐在椅子上喘气。 “林警官，林警官？我，能不能过去.......”李山呼唤着林荫，他还是想过去看看，虽然李明如此对他。 “不能！”林荫决然的回答。 “那......那能不能再给他一个苹果？他最爱吃了！”李山恳求着。 林荫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走了出去，从另一道门绕进了玻璃后面，将苹果放在李明前面的木板上，并没有直接送到李明的手里。 李明看了林荫一眼，眼神之中依旧是愤怒，敲击着木板，大声骂道：“你这个骗子！还说你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其实你就是个警察！来套我话来了，是吗？” 林荫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向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任他随便说。一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并不能说明他内心也同样的安静，也许是心中某个情绪正在滋生，正在积攒，积攒到一定程度终会爆发！李明在看守所就是这样，被别人打了却反而不言不语，他不是没有火气而是在积攒这份情绪！一个人带着这种情绪是很难平静下来的，所以林荫要先让他发泄！ 李明尽情的骂着：“你们警察都是垃圾！手段卑鄙下流，抓人都用最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无耻至极......” 林荫笑看着李明的骂，李明越骂林荫笑的反而越开心，李明盯着林荫脸上的表情，似乎怕再骂下去他会哄堂大笑！骂声越来越小，终于低下了头，用手去触碰了一下那个苹果。 林荫知道李明的心理产生了变化，这是他最希望的结果！他故意没有将苹果放进李明的手里，而是放在了木板上，这样李明只能伸手去拿！可是李明又是在什么情况下会伸手去拿呢？是在盛怒的情况下吗？盛怒之下，愤怒占满内心，一个人是没有时间去管周围的其他事物的！只有在情绪减弱的时候，才会想起其他未做的事情，比如这个放在面前的苹果如何处理......林荫需要这个苹果来检测李明的情绪！ “李山，给来只烟！”林荫隔着大玻璃向李山喊道。 李山一愣，随即想到怀里揣着的大前门，忙撕开，从里面抽出一包，让武警递了过去。 “想抽吗？”林荫笑问。 李明不说话，手中捏弄着苹果，眼神之中却满是挑衅，林荫知道若是此刻将李明放开，他绝对会被李明打一顿！ 林荫撕着大前门的塑料，这次他却熟练多了，从里面抽出一只，递到李明眼前，见到李明的嘴唇动了动，立刻将那只烟收了回去：“我忘了，这是你父亲拿来的烟，你最恨他了，又怎么会抽他的烟呢？” 四十二、审讯(三) 青色的苹果在李明的手中揉搓着，似要从苹果里面找到什么答案！头垂下来盯着青青的颜色，慢慢将头靠近，咬了一口，在嘴里轻轻的咀嚼着。 林荫只是远远的站着，手里捏着那只大前门，像是上学时转笔一样在指头间转来转去，听着李明嘴里那‘沙沙’的声响，一句话也不说。 李明开始只是小口小口的咬，小心的咀嚼，后来咬的越来越大，一口下去就是一半的果肉，也不再咀嚼，直接向下吞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林荫一把将那个苹果夺了下来，与李明那愤怒的眼神对视着，他可不像李山那么软弱！良久，李明垂下了头。 “你还想自杀吗？”林荫问。 李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林荫摇摇头道：“可惜苹果杀不了一个人！你哪怕用苹果肉堵住了食道，医生也会很快赶过来，将果肉取出来！” 李明看都不看林荫一眼，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自杀？”林荫将那只大前门放在掌心，然后一点点的撕开烟纸，让整个烟丝裸露在掌心。 李明看了一眼林荫，看着林荫手中不完整的大前门，依旧一句话不说。 “任何事情都不是完美的！你看它的烟丝在烟纸里的分布并不均匀，你看，每根的长短也不同，每根烟丝的颜色也有深有浅！”林荫笑着将手掌捧到了李明的面前。 “你看，它的纸张也有薄厚，过滤嘴的边缘也有不齐整的地方！”林荫笑着，又将烟丝洒在李明面前的木板上：“然而即便完美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烟火中化为灰烬，成为解除烦闷的一片片烟雾！” 李明盯着木板上的一片烟丝不知道在想什么，林荫慢慢的将手伸了出来，将那片烟丝一把捂住道：“你自小叛逆是因为渴望别人的关注，你喜欢打架是因为你想要变得强势！从小没有人关注你，所以你才要想尽办法的闹出动静来，引起别人的关注，哪怕这关注是坏的！家庭的弱势让你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屈辱，所以你才要在学校里打架，在众人面前宣扬你的强势！” 李明默然的盯着木板，无的放矢的手在木板上摸索着，将要触及林荫的手掌时又收了回去，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林荫将那片烟丝放开，任李明随意的拨弄着烟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李明方才的那股火气已经消耗尽，他故意用烟试了他一下，发现李明仍旧试图以沉默来抵抗一切，他也只能再换方法！剥烟丝只是将一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的方法，当你和你面对的一个人在静止状态时，你的动作往往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将他引入到你正在做的事情当中，这样你可以手口并用的方式向他传递一种你想表达的东西，一种你想要让他接受的心理暗示，这是催眠师会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林荫从李明的表现中看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想要表达给他的东西，他要给他一个时间慢慢的消化，同时还要以言语来继续加深这个印象！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不可能有完美的人生！总会有失望，也总会有缺憾！反过来一帆风顺的人生还叫人生吗？就像一根烟一样，平平淡淡的被人吸完，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你认为这样有意思吗？你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悲观的看待一切！”林荫笑道。 李明低着头不说话，手触摸着那些烟丝，就像触及他的一个个过往！然后捏起几根烟丝放入了嘴中，辛辣和苦反复刺激着他的喉咙，他大声的咳嗽起来，然后又将更多的烟丝放入口中...... 林荫用纸杯从外面接了杯水递到李明的面前，李明看了一眼林荫，抓起来全部送入了口中。 “烟！”李明以林荫能听到的最低声音说出一句，然后又低下了头。 林荫将一只大前门插在了李明的嘴里，然后帮他点燃了。转身出去搬了把椅子，和李明并排坐到了一起。 从李明接过林荫纸杯的那一刻，林荫知道也许他能打开李明的嘴，但是必须要和他站在一个维度，要能明白他心里最渴望的诉求，要能让他完全的相信你！所以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同一个房间，做出与他平起平坐的姿态。 “林小姐，时间不早了，你先带李山去吃个午饭！”林荫隔着玻璃说道。 “林警官，你是不是......”林嘉雯看着大屁股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连十点半都不到，本想拆除他这个拙劣的谎言，又见防弹玻璃后面二人并排而坐的样子，似是明白了什么，拉住李山向外走，从八点来看守所到现在，林嘉雯一句笔录都没有做！ 看着李山消失在了大玻璃前，李明终于松了口气，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一点：“再来一只！” 林荫将大前门递到了李明的手里，打火机也交给了李明。 向上的烟气还没飘行五分钟，外面吕达的嚷嚷声已经起来了：“胡闹！胡闹！”审讯室的大门打开，吕达阴着一张脸注视着同在一起坐着的二人。 “胡闹！小林，我刚才不是宣读过这里的规章制度了吗？不准在这里吸烟！不能将管制刀具或是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交到被审讯人的手中！你，哎，梁队怎么让你一个实习的来询问了......哎！”吕达叹着气，若不是看在梁队的面子上早就开骂了！ “吕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林荫忙道。 吕达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行了行了！没有下次了！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吧！”拉着林荫不由分说的向外走，嘴里还在意味深长的说着：“哪有你这样审问的？让人家一个犯人骑到你头上？你是什么人？你是人民警察！一个正义凛然的形象，一种永远面对困难不会退缩的人！你就这样让人家拿苹果摔你吗？给人家烟和打火机也就算了，还跟人家排排坐，你以为你是在过家家吗？是要表达一种警民共建和谐社会的形象吗？怎么还把李山和林嘉雯赶出来了？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悄悄话吗？我怎么还听说，你上午一个有关案子的问题都没问呢.......哎，林老弟，明天来你就坐我旁边，我问，不出一个小时保证让他全撂了！” 四十三、最后一次机会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林荫的美梦，林荫从枕头下取出手机，只听了一句，像是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夜里三点半！看守所的电话打的真是时候！ “上哪里去找车呢？”林荫郁闷的挠着脑袋，吕达来了电话，李明想见他！可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出租车肯定是打不到了，而他在实习期间，刑警队的车辆也是开不了的，那也只有...... “谁啊？打电话也不看看几点了？林荫？拜托了大哥，我跟你说晚上睡不着觉，你还真把我当夜猫子了？”手机里林嘉雯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着的，如果能隔着手机打人，现在林荫说不定早被扇了好几百个耳光了！ 红色的法拉利很快停在了刑警队男宿舍的旁边，林荫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嘉雯下车，走过去才发现林嘉雯不知道用什么姿势挪到了副驾驶上，座椅加着热，就这样躺着睡着了，而车子还打着火！ 林荫明白林嘉雯的意思，又是让他开呗！不过这么晚了借林嘉雯的车子，也的确过意不去！没敢吵醒林嘉雯，车子穿过无数个昏黄的路灯，总算到了看守所。 吕达叼着一支烟守在外面，黑色的眼圈中还有不少的血丝，林荫知道这一晚上的值班并不好过，又赶上李明的折腾，吕达现在的情绪一定暴躁无比！ “吕哥！”林荫上去打了声招呼。 “这tm该死的人渣，怎么不早点死了！前几天闹着自杀折腾我一回，tmd今天又折腾我一回！要不是看在你们还要审他，我保准让他三天下不来床！”吕达狠狠骂出一句。 “吕哥，他都说了什么了吗？”林荫问。 “还tm能说什么，指名道姓的让你过来！他以为他是皇上呢，让谁来谁就得来！”吕达又骂一句，顿了一顿又说道：“他说想问问你他犯了什么罪，能判多长时间。我跟他说，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杀死李娟的罪只能你扛着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和她在一起！你的嫌疑最大！要是没有找到其他嫌疑人，这个锅你就要顶上！” 林荫看了一眼吕达，吕达一笑：“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那他后来又说了什么吗？”林荫又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让你来！”吕达道。 林荫点了点头，看着在副驾驶上睡着的林嘉雯不忍叫醒，将车子里的空调打开，跟着吕达进去了。这次他有种感觉，李明或许想说点什么，但李明显然是对其他人不信任的！他特意让吕达找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而不是审讯室，也特意不让李明戴手铐...... 脚步很轻，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却又无比明显，迈出的步伐很慢，似乎每走出一步都要考虑下一步怎么走！林荫身子靠在铁床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脚步，在吕达有些犯困的时候轻碰了一下：“吕哥，一会你去休息吧......” “不行！白天你就差点审出事来，我可对你不放心！”吕达摇了摇头。 林荫一笑：“这次可不是审问，就是随便聊聊天，唠唠家常，没什么的！你放心睡你的吧！” “行吧！”吕达轻轻拍了拍林荫的肩头，他也实在不想见那个小子！想了想又说道：“你自己掌握！不过......”眼神左看右看，声音放到最低：“这里没摄像头！只要做的不过分，就没事！” “谢了，吕哥！”林荫笑着送出了吕达，也将刚好去了手铐的李明迎了进来。 “坐！”林荫给李明腾出了一半的床，将怀里的半盒大前门递给了他。 李明不客气的收了，从里面抽出一只叼在嘴里，又看向林荫。 林荫掏出火机点燃了李明嘴里的大前门，静静的看着他吐出烟圈，又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焦虑的表情变得舒缓。 “大半夜的为什么叫我过来？是因为没有烟抽了吗？”林荫问。 李明低着头，享受着烟在鼻孔里的感觉，任烟雾盘旋的升入空中，然后弥漫在屋子里。 林荫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懂怎样叫人开口！ 猩红的火到了过滤嘴，李明不舍得扔，直到烧到了过滤嘴的一把，才在地上踩灭。 “我能判几年？” “不知道！” “你是警察，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能判几年？” “吕警官也是警察！” “他只是个看犯人的！他也只能在这里狐假虎威！他能知道什么？” “那我又知道什么？” 房间里没有了声音，如同外面轻悄悄的夜。 “啪！”打火机打着的声音，将李明叼在嘴里的第二只烟点着了。 “我能判多少年？如果我杀了人！”李明问。 “死刑！”林荫回答，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与李明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可他却没有能李明的眼神之中看出慌乱。 “或是死缓！你还是未成年人吧，也许是无期！”林荫又道。 “也好！”李明低沉的说了一句，一口将大前门抽下去一大截。 “那你杀她的动机是什么？”林荫问。 李明不说话，只是继续抽着大前门，良久才说：“你写一份认罪书，我签字就是了！” “你以为在开玩笑吗？”林荫皱眉。 “投胎在这个破家里，没人疼没人爱，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李明竟发出难得的一笑。 “死了好！烟消云散，无牵无挂！可是活着的人就要受罪了！”林荫轻笑一声。 “受什么罪？”李明皱眉。 林荫笑道：“李娟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认为他的亲戚会愿意让你偿命吗？偿命远没有捞钱来的实惠，她的亲戚会提起民事赔偿！让你家里赔的底朝天！” 李明沉默着，大前门上的红色烧到了手指...... “反正你也恨你爸爸！让他去赔多好！让他再搬砖，搬一千块，一万块，或者十万块！去还债呗！没有，大不了也坐牢，十年，二十年！”林荫掐着指头数着。 “你打算为谁顶罪！你又为什么要自杀！”林荫停住了数着的指头。 ”我不想活了还不行！我不想活了！我讨厌活着，讨厌周围的一切！我不想活了！”李明大吼着站起了，将烟狠狠的摔在林荫的身上。 “放屁！”林荫大骂一句，站起身和李明对视，直到李明眼神闪躲开，瘫坐在床上。 “如果你真的想死，你就不会在乎外界的一切！你就不会对着其他人发火，也不会大晚上把我叫到这里！更不会问能判几年这类的话！”林荫站起身对着李明大吼。 “你看到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是谁让你顶罪，又是谁让你自杀的！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林荫说完，坐在床上静静的等。 四十四、做笔录 李明将一根烟叼在嘴里，转过头没有敢去看林荫的眼睛，只是用眼神的余光扫在林荫手中的打火机，许久才说道：“火......” “看守所里不让抽烟，知道吗？”林荫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打火机被他揣在了兜里。 林荫知道自己的一番话震慑住了李明，李明现在只是想用其他的办法缓解一下林荫给他的压力，但林荫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之前让他抽烟的行为只是让他将内心的火发泄出来，让心里平静的面对审问！这次却与之前的抚慰不同，这次是要给他压力，一鼓作气击破他有些动摇的心理防线！ 李明沉默着，嘴唇动了动，叼在嘴里的烟卷也跟着动了动，林荫却又适时的拿出了火机，‘啪啪’打火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奏如音乐....... 李明嘴里的大前门颤抖的越来越明显，林荫却好像没觉察到一般，依旧自顾自的玩着打火机，让那个‘啪啪’的声响不断的敲击着。 “那天我并没有走！” “哪天？” “李老师去我家准备家访的那一天，4月20日。” “你的意思是你留在了学校吗？” “不，我和李老师向着新王庄去了，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你和李老师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李明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在陈述案情，请务必以事实为原则，请不要掺杂任何其他感情！” “李老师说那里有通往王村的近路，然后将我带至新王庄小学对面的几个小卖部旁边，然后她就进去了。” “进去了是什么意思？是爬进去了还是跳进去了，是走进去了还是钻进去了？” “就是走进去了！” “走进去了哪？是新王庄小学还是对面的小卖部？” “不是新王庄小学，也不是小卖部，是小卖部旁边的屋子！” “是第几间屋子？” “......记不太清了！” “她进去之后你做了什么？她是在里面过夜还是出来了？” “她进去之后，我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她，在里面呆的时间挺长的......” “她是什么时间进去的？” “......不知道，我身上又没有手表！不过从李村中学到新王庄，我走路一般都差不多十五分钟，我们中间又没有耽搁。” “你为什么要在旁边等着？这‘一会’又是多久？” .......林荫的问题换来了李明的沉默，他不着急，去了趟吕达的值班室，拿了一份填写笔录的表格，开始将他之前的问题通通填上，然后静静的等着李明来回答。 “让我抽支烟可以吗？就一只！”李明眼中一副乞求的神态。 林荫看了一眼李明，将一只大前门塞在李明的嘴里，给他点着了。 “李娟她，不，李老师她，喜欢打人，还经常骂我，有时候做错了事还让我找家长！打骂也都无所谓了，只是找家长，我真的不愿意让她找家长！那天她没说让我走，我也只能在外面等着！至于等了多长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很长很长......” “屋里面住的什么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 “是李娟自己开的门进去的吗？出来的时候也是她自己出来的，没有人送出来吗？” “......” 林荫放下笔，静静的看着李明，一只大前门已经抽的只剩下过滤嘴，被李明扔在地上踩灭了，然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住在里面的那个老师这么让你讨厌吗？”林荫问。 “没有！”李山随口说道，但很快意识到自己钻进了林荫的圈套，又忙说道：“我不清楚里面住的是谁！” “警方已经核实，你们学校以前的老师张斌就在附近租住房子！张斌是李娟以前的老公，你认为她会过来见谁？”林荫问。 “李老师见谁是她的事情！我只在外面等就是了！”李明回答。 “那李娟进屋子的时候门也是开着的呗？李娟走的时候也没人关门呗？开门关门间你也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呗！”林荫冷笑。 李明又将一只大前门叼在嘴里，被林荫一把拔掉，顺手将李明手里的那半包大前门也夺了过来，拿起笔录就向外走。 一只手将林荫的胳膊拉住，林荫甩了一下，竟然没有甩开。 “林警官，我......” “机会给了你，可你并不懂得把握，我说过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我要是将张老师说出来，你们会不会对他......他不会杀人！” “杀没杀人我们会调查！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讲出来就行！”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李老师出来了，是张老师和一个女的将她送到门口的！李老师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我动了一下好让李老师尽量能看到我，可李老师并未有找我的意思，拿着那张纸向另一个方向去了！那个方向和我是正好相反的，我依稀的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接应了李老师......” “那个人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征？手里带着什么东西吗？有没有代步工具？” “那个人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征，离的太远看不清！手里好像没什么东西，有没有代步工具就不知道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又去的哪个方向？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后来你去了哪？” “他们大概是在......是在李老师和那个人人影接触后，共同离开的！去的哪个方向，好像是村里的方向！我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才走的，太晚了不想回家，直接去上网了。” “你去的哪个网吧？有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 “王村村西的‘前进网吧’。网管应该能作证吧？应该能作证！网管叫刘强，是我们一个村子的。” “那你到网吧之后看时间了吗？” “我只记得那是网吧刚能开通宵的时候！十点多，十一点左右吧！” ...... 林荫将笔录写完，放下笔，就这样盯着李明，倒是让李明很不自在。 “你为什么会说张斌不会杀人！而且开始不愿意将张斌说出来！”林荫问。 “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李明看着林荫放下的笔问。 “可以，如果你想让张斌顶罪的话！你上次跟我说的是李娟到了张斌家之后，你就离开了！而这次你又说，李娟到了张斌家之后你在外面等着！你前后话的共同点是都到了张斌家！也就是说李娟到了张斌家这一点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而之后的情况你两次说的又不同，我们没办法相信！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也就是张斌了！”林荫道。 “张老师人好，他不会干出杀人的事情！在学校里他对学生就比李老师对学生好......李老师每次让我的家长签字，都是张老师代签的！”李明抬头道。 “代签的字迹和本人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签没签字，你们李老师只要问你的父亲不就都知道了吗？”林荫道。 “她从来没去过我们家，这次是第一次去！”李明回答。 四十五、新的线索 “第一次？”林荫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明。 “第一次！不然我找人代签的字早就穿帮了！”李明肯定的回答。 “可你跟你父亲的回答有些出入！”林荫说道。 “什么出入？”李明神色有了些许的紧张。 “你父亲说你们的班主任一个学期会来一两次......”林荫说道。 “可能来过一两次，我记不清了！反正她来的时候我也不在家！”李明抢过了林荫的话。 林荫一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李明沉默着，手向着林荫张开，林荫将一只大前门递给了他，打火机却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个人，我确实看到了！” “哪个人？” “就是从张斌家出来之后，和李娟一起走的那个人！” “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看不清楚了吗？” “他手里有什么工具，他身旁有没有辅助他离开的工具！” “我不说了，我们离的太远，夜太黑......” “他是往哪个方向，他们两个又说了什么话，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我不是说了......” ....... 李明嘴里叼着那只大前门，嘴唇之间急剧的颤抖，面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痛苦，他叼的那只烟终究没有被点着...... 以急速的问答形式让人根本没时间思考，又无休止的重复同一个问题，既是给对方的一种巨大压力，又是对对方的一种煎熬！林荫用这种威压的态势，就是要将对方的心理打击到崩溃！他故意讲出李山和李明话里的不同，就是要让李明的心里动摇，李明跟他要烟的举动恰好让他看清了李明心理的变化！他故意给了烟，但是却没有给他点着，这就像给了对方一个希望，但却让这个希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完全的顺服自己才能得到！在给了对方这个心理暗示之后，才开始以不间断问同一个问题的威压态势打击对方，迫使对方必须对他讲出他知道的一切！ “我不是说了，我看不清楚，我什么都看不清楚！”李明近乎绝望的回答着，反复重复五六遍，直到眼神变得呆滞，嘴里的大前门掉落在了地上。 林荫将地上的大前门捡了起来，塞在了李明的嘴里，点着了火。 “我真的不清楚他张什么样子......”吸上烟的李明嘴里依旧重复着同样的话，甚至让林荫都感觉实在有些残忍，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 李明的眼神有些呆滞，嘴里的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林荫心里有些自责，这个大晚上将自己叫来，本打算将自己当做救星的人，一定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对待他！可唯一能帮他的，恰恰是让他将内心的秘密讲出来，让案情真相大白！ 林荫拿起笔录走出去，李明现在的样子不适合再问，通知吕达处理剩下的事情，带着笔录的复印件出了看守所。 红色的法拉利上林嘉雯依旧睡得昏天暗地，林荫打开大板砖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他也不想回宿舍了，坐在车里看着那份笔录发呆。 根据张林的证词，李娟八点和年级组长张林请的假；根据李明对自己走步时间的推算，从李村中学八点四十从李村中学出来到新王庄张斌家，用了十五分钟，也就是九点零五分；而后去的张斌家，根据张斌的对话，李娟是在十点离开的张斌家；又根据李明所说，李娟在出来之后又跟一个李明看不清楚的人走了；而根据李山所说，李山一直给他们留大门到两点多，李娟和李明都没有回去；而李明大概在十点到十一点到的王村村西的‘前进网吧’...... 李娟在4月20日晚上离开李村中学后的时间轨迹出来了，可还是有几点需要证实，首先要去张斌家证实，李娟到底是几点到的张斌家，是否真的是李明所说的十五分钟，如果真的是十五分钟，那她显然是没有时间在途中跟其他人联系甚至耽搁的，为了保险起见还得找人模拟从李村中学到张斌家所用的时间。出于对‘鬼’的恐怖，张斌对‘鬼’说的话总不会有假，十点之后打不到车，如果他们要去远的地方，那个人肯定要有代步工具！如果是在附近，村里人在那个时间基本都睡了，也没有旅馆，那个人又能跟李娟去哪呢？这个人跟李娟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明的话到底可不可信？按照李明将自己深夜叫到看守所来看，他应该对自己是信任的！既然是信任的，或许讲的也应该是真话，可他的话中又有明显的漏洞。他的话又能信几分？如果李娟在之后见的那个人是李明虚构出来的，他当天晚上又见到了什么？他虚构这个人物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要转移警察的注意力吗？那他转移警察注意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会不会跟他的自杀有关系！他又为什么要自杀？如果是他真的出于自己的意愿要自杀，那他为什么要找来自己问自己可以判多少年，甚至想替人顶罪呢？ “简宁姐，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林嘉雯嘴里的喃喃自语倒是吓了林荫一跳，林荫忙将那份笔录放下，手在林嘉雯的额头上轻按片刻，还好不是发烧！看着林嘉雯紧闭的双眼，林荫笑了，她只是说梦话，却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紧张！ 再次拿起那份复印的笔录，林荫却是如何都绕不开林嘉雯了，这林嘉雯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辆保时捷，一辆法拉利，奔驰随叫随到，关键还能来刑警队‘体验生活’，一个电话搞定梁队！两个公安大学的大学生托关系都搞不定的人，她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关键还和法医简宁很熟的样子，简宁说过要让她‘听他爸的话’，她爸又是什么身份！ 林荫摇了摇头，顺着刚才查案的思维，这刑侦逻辑都用到林嘉雯身上了！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头脑中飞快溜走！是什么呢？林嘉雯？林嘉雯的爸爸？保时捷？法拉利？奔驰磊哥？一个电话搞定梁队？公安大学的学生？所有的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在林荫的脑子中不停的放映...... 简宁！林荫终于确定了能让他感觉异样的词！一想到简宁就能想到尸体，李娟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可那晚上她是带着协议去的张斌家！总不可能等张斌签完了协议，将那份协议留在张斌家吧！那张斌不是说毁掉就能毁掉吗？那签这份协议的意义又在哪呢？ 这份协议一定是有两份，张斌那里一份，李娟身上还有一份，这样即便张斌毁了，李娟那一份也是能起到法律效力！可李娟尸体上显然没有那一份协议，那一份协议去哪了呢？ 四十六、梁队的猜想 天上显出鱼肚白的时候林嘉雯还睡着，林荫看了眼时间，打开车门下去了，早点摊上已经开了火，葱油的清香激发着他的味蕾，又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晚上的折腾也该饿了...... 两个煎饼果子，两杯豆浆，林荫提到车上，静静的等着林嘉雯醒来，又看一眼时间，六点五十，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将一切都跟梁卫国讲讲。 “哪位？” “......” “哪位？” “林荫！” “审问李明有进展了？” “算是有了点吧！” “行，那你就说说吧！” “嗯.....” 这一通电话打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可是还没讲完，林荫将张斌和李娟的那个协议，李明的在笔录里说的内容，以及自己整理的李娟的那个行动轨迹，甚至自己的想法通通都说了一遍；一口气说完这一切，他只感觉浑身轻松，就好像压在身上的一座山终于倒下了！自然他没有说装鬼的过程，也没有说审问李明的过程。 “知道了！”林荫的话换来了梁卫国轻描淡写的回答。 “那个从李村中学到新王庄的测试不用做了！男子是十三分钟，女子是十五分钟！”手机里停顿了一刻，梁卫国才说道。 林荫一惊，原来自己想到的或许梁卫国早就想到了！甚至连男女各用的时间都分开计算好了！ “李明只说了那些吗？” “对！” “小林，说说你的看法！” “我？” “对于那个人，就是李明目击的最后与死者一起离开的那个人。” “是要确定他的身份吗？” “只是猜测！” “这......李明所见的有限，他甚至不能确定是男是女！我只怕......说不出来。” “那你可以说说那个人最不可能是谁！” “最不可能的就是张斌夫妇！先说他能不能瞬间位移到那里，就是有这个能力或是通道，他也不能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如果将李娟带走的那个人是他，他带走李娟目的是为了那份协议，那他拿到协议之后，应该是将协议毁掉或是藏起来！协议一般都是双份的，毁掉也应该是毁掉双份才算保险。那为什么他只毁掉了李娟的那一份，而自己的那一份还留着呢？假如他只是藏了起来，就在我用‘非常方法’问他的时候，他拿出来的应该是两份而不是一份！如果那两份都被他放置在别的地方，或是另一份被放置在别的地方，他在极度恐慌之下也会说出具体位置的！” “那还可以排除谁？” “......梁队，我感觉......其他的人都有可能。” “死者的亲戚也没有可能！” “死者的亲戚？” “小林，你刚才说那份协议，是将张斌在新王庄的那套房子划归在李娟名下的协议是吧！” “对，梁队......那是李娟和张斌在未离婚时的财产，属于夫妻共同资产。” “李娟没有儿女，和张斌离婚后也未再婚，父母也死了，那这套房子的受益人是谁？” “只能是她的旁系亲属了......梁队，我明白了！也就是李娟死后，如果协议在的话，按照法律执行，这套房子的受益人应该是她的亲戚！既然受益人是他们，如果李娟的死真的是他们所为，他们还有什么必要拿走，甚至毁掉那份协议呢？让那份协议留在李娟身上，等警察发现了这份协议，他们就妥妥当当的享受财产了！” “跟李娟接触的那个人不管是男是女，一定和李娟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不然也不可能在李娟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将她带走！” “梁队，如果用的是乙醚......” “李明说明了李娟是跟他一起走，还是被拖拽走的吗？或是将她背在背上这样的描述？如果是被乙醚迷晕，那附近应该有交通代步工具，否则一个人也很难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人带走。” “梁队，我......当时，并没有细问。” “小林，我这边的调查，你先来接手！李明的审问还是我来吧。” “梁队，你那边......” “我和朱莹已经将李娟的亲戚和上学时能接触到的，和李娟走的很近的人都查过了，没有一个符合作案条件的！学校那边，李娟的关系很复杂，几乎和每个老师关系都不错，我们还没来得及入手。不过现在看来，学校那边还真有几分嫌疑.....” “学校那边？” “对！李娟是在什么时候知道张斌曾经瞒着她，给他的妻子牛梦买房子的？” “是在4月20日那天下午，她和张斌吵架之后，因为她讽刺张斌，张斌气不过，说话又直，就将这个事情抖露了出来。于是李娟就在当天晚上带着协议，逼迫张斌去签了。” “也就是李娟在和张斌吵架之前不知道张斌还有一套房子了！房子是件大事，如果李娟的朋友之前知道张斌有这么一套房子，说不定早就提醒李娟了！显然在买房时张斌做的足够隐蔽，瞒过了李娟甚至李娟的朋友，至李娟和张斌没有吵架之前，这套房子的事情一直没有人知道，直到李娟和张斌吵架之后，李娟的朋友通过直接或是间接的方式才知道张斌有这么一套房子！而这场吵架的发生地点是学校，宣传地点也就是学校！” “梁队的意思是，如果那个人不是在学校吵架当场，就是通过其他老师的口口相传得知的！跟学校脱不了关系！” “或者是李娟告诉的，但根据我们的调查李娟是个强势的人，这么丢人的事她告诉其他人的可能性极小！除非是有特别关系的人，可我们在调查中也未发现跟她有特别关系的人！当然学校除外，因为我们未对学校做深入调查呢！” “这么看来，那个人藏在学校的几率很大了！” “如果李明说的是真话，且他当时看见的李娟和那个人一起走了，而非被那个人迷晕，那理论上学校藏着嫌疑人的几率是很大！那如果是被迷晕，那范围就很大了，可能和学校有关系，也可能是随机性犯罪事件，正好犯罪分子想犯罪，又正好撞上李娟，然后迷晕了她，并没有杀她，只是拿走了那个协议作为战利品！所以关键还是在李明的口供上。” “梁队，我......” “那个协议上有没有委托谁全权处理房子相关问题的字样？如果有，那这个人或是单位也存在着嫌疑！因为被委托的人有代表委托人全权处理这套房子的权利！委托人活着是能撤销这个权利的，委托人如果死了，这份带有委托意义的协议也就没办法撤销了！委托人死后，就没有人能够节制被委托人处理房子的权利了！” 四十七、发火 “好像有个曲n县王海律师事务所的公章！有没有另附委托书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另附委托书李娟也不可能带在身上。” “好，你查一下那个律师事务所吧！还有学校在4月20日有事请假，或是当天出去又在十点之后回来，或是当天未归的老师，你都查一下。还有朱莹要去探望于东，请了半天假，我准给她两天！” “好的！” “小林，查案的方式方法一定要符合规定！另外将那份协议放在一队的办公室，我要看一下！我会打电话通知学校那边，剩下的......” “保证完成任务！”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林荫收回手机，让心情平复了一下，车上已经有了响动，他忙走过去，只见睡眼朦胧的林嘉雯正抓着一个煎饼果子狂啃！ 见到林荫打开车门，林嘉雯一晚上的郁闷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将啃到一半的煎饼果子狂甩向林荫道：“煎饼果子，又是煎饼果子！你们家是开煎饼果子铺的吗？你就不能换个油条、肉夹馍、小笼包之类的吗？” 林荫接过那啃了半个的煎饼果子不说话，默默的包好，放在了车座上，然后又转身向着那些早点摊走去。 “回来！林警官，我都没说要吃什么，你就去买？林警官你怎么一点也不征求别人的意见呢？”身后林嘉雯又喊了起来。 林荫知道林嘉雯这嘴里的‘不征求别人的意见’肯定是指的晚上向她借车的事，他知道自己理亏，站在车前不说话也不动，只等着林嘉雯发泄怒气。 “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那里做什么？两条腿焊死了呗！”林嘉雯看了看林荫老实的样子，心中的火小了点。 林荫动了动，林嘉雯顺手将车门打开了，从车里盯着林荫不说话。林荫明白林嘉雯的意思，一头钻进车里，正好看见林嘉雯又将另一套煎饼果子送到嘴边，大口的吃起来。 “我......那个.......”林荫顿觉尴尬。 “那个什么？那个粘了林警官的脸，脏了，扔了吧！”林嘉雯一边吃着，一边比划着那个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 ‘粘了林警官的脸，脏了’，林荫心中反复念着这句话，总感觉林嘉雯有说他脸皮厚的意思，不敢说话，偏偏自己经过一晚上折腾也有点饿了，起身开门，被林嘉雯一把拽住。 “你干什么去？”林嘉雯问。 “我......还没吃早饭呢！”林荫低着头说道。 “林警官这忘我的工作精神还会饿？三点半就把人叫起来用车，到现在会饿？”林嘉雯一旁讽刺道。 林荫顿时无语，可又不能下车，眼睁睁的看着林嘉雯将那一个煎饼果子啃完，又喝了一杯豆浆！一个半的煎饼果子，一杯豆浆，这不像是女人的饭量！ “林小姐不是说煎饼果子不好吃吗？”林荫随口问出一句，问完之后立刻后悔了。 “林警官也只买了煎饼果子，不让我吃煎饼果子，还有别的吃的吗？啊，对了，还有豆浆！”林嘉雯狠狠瞪了林荫一眼，将林荫手刚触及的那杯豆浆抢在手里，又一口喝掉！这下林荫是什么都吃不上了！ “不错！吃的挺饱！”林嘉雯笑看着林荫窘迫的样子，就像大仇终于得报！突然她又低下头细细的听了起来，故作惊讶的说道：“咦？这是哪里响呢？是我的车子坏了吗？不对，也不是车子的声音......”然后抬起头看了林荫一眼，林荫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是林荫肚子发出的声音！ “李明审问的怎么样？”林嘉雯终于将那个尴尬的话题接过去了。 林荫手一指那个笔录的复印件道：“都在这里！” 林嘉雯拿起笔录看了几眼，抬起头问道：“林警官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找李明说的那个人？” 林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林嘉雯说道：“我刚才和梁队通了电话，他会接着来审李明！李明的精神状况现在很不好，要不你留下来......” “林警官，你欠我的钱是不是想提前还了？连利息，我算一下多少钱......”林嘉雯低着头，拿着手机，还真的算起来！ “好吧！林小姐如果愿意，就跟着吧！”林荫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钱，现在的确是他的弱点！ “只是梁队那边......”林荫又跟上一句，但知道这一句说了也是白说，梁队还不是林嘉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 林嘉雯二话不说拿起了电话，超不过五分钟，搞定！然后得意的看了一眼林荫，说道：“还看什么，开车吧！”似乎林荫也和那磊哥一样，成了她的专职司机！ 刑警队门口，朱莹正在等出租车，一身随意的穿着，长发在脑后扎起了辫子，不施粉黛的脸上一副阳光的笑容，一手拎着水果，一手在向红色的法拉利招着手。 “朱姐。”林荫忙下了车，又是一副羞涩的样子。 “不错！人家的车都开上了，你们这进度神速啊！”朱莹一笑，又蛮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嘉雯。 “是挺神速的！不过这都是林警官的功劳！”林嘉雯拿着那份复印的笔录说道。 “看来我们这林警官还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警局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朱莹笑看着林荫，直让林荫脸整个红了。 “怎么审个嫌疑人不至于惊动整个警局吧？”林嘉雯尴尬的一笑，看着林荫通红的脸，更不知道林荫为什么脸红，审问个犯人难道还会脸红吗？ “走了！不打扰你们两个的浪漫时光了！我要得去人民医院看看那个手折了的家伙！梁队也真是，我说好的请半天假，他却给了两天，对这个案子他是真不着急！我这两天都上火了！小林，学校那边你多排查一下，按照你在警校学的那些，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我去看看那个家伙，最多也就半天！”朱莹笑着向二人摆了摆手，上了出租车。 “看来朱莹姐和于东的关系不一般啊！只有比较亲密的人在说话时才会使用昵称，而且于东已经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朱莹姐还专门请假去看......”林嘉雯一笑，跟在林荫身旁的时间久了，她对每一件事物也喜欢加上自己的推理了！ 四十八、王海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依旧是空的，也不知道梁卫国整天在干什么，林荫飞速的奔向宿舍，将那份协议再看一遍，好让内容熟记在心里，然后才将协议工工整整的放在了梁队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林嘉雯从梁卫国桌角上资料中发现了一个黑皮的东西，夹在这片白色的档案纸中很是显眼！ 林荫看了一眼，那应该是一个黑色皮子包裹的一个证件，不大，夹在白色的档案中还露出来一角，这或许是梁卫国的什么证件吧，林荫没有去理会，一旁的林嘉雯却是手快，已经抢着拿了出来。 “警官证！”林嘉雯念着上面的字，又笑道：“都说所有人的证件照都是丑的，不知道梁队这证件照......”随手掀开，瞅了一眼林荫，‘哎呀’轻喊了一声。 “怎么了？”林荫忙问。 林嘉雯一笑：“没事！没事！” 交完了协议，林荫只感觉眼皮出奇的重，从夜里的三点半，神经就已经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了，现在将所有事情做完，那迟来的困意早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林警官还是去睡会吧！”林嘉雯笑看着林荫不断点头的样子。 “先去曲n县城吧！在那里查完案子，再找个旅馆休息。”林荫道。 林嘉雯皱眉：“林警官不是要去学校吗？怎么又跑曲n县城去了！朱莹姐刚跟你说的话，立刻就忘了？” 林荫将那份协议拿起来，指了指最后一页上一个鲜红的章印说道：“这个章是曲n县王海律师事务所的！总要去看看吧！曲n县城比李村中学离这里更远，我们先将那里的问题查清楚，到时候朱莹姐回来，就能去更近一点的李村中学了。” 林海市里到曲n县城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红色毕竟太显眼，林嘉雯选了她的那辆白色911，林荫本想打车过去，但林嘉雯还是认为开车方便些，不然等真用到车的时候又像晚上一样给她电话了！ 车子停在县城最边缘的街道上，睡了一个半小时的林荫总算有了点精神，向着几个门店打听了这王海律师事务所，很快确定了位置，那是靠近县政府的一家门面，铝合金落地玻璃门窗让里外通透，门口挂着一个刷了白漆的木头招牌，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简单的布置，正对门口的一张办公桌的上方有‘王海律师事务所’的大幅贴字，下面是一块大挂表，再下面一堆裱起来的许可证和律师资格证。办公桌上有几个竖起的蓝色文件夹，一台大屁股电脑和一个打印机，白色的墙上有几面锦旗，门口有一台饮水机和一个长椅。 “进去看看？”林嘉雯推了一把看着屋内发呆的林荫。 “嗯！”林荫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位是要咨询法律方面的问题，还是写起诉书，又或是要打官司？本人是律师事务所的三级律师王海，很愿意为二位解答纠纷之中存在的问题！也很愿意接民事诉讼，做代理律师，但不接行政诉讼。这是价位表！”办公桌后面走出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递给林荫二人，又将一张价目表送到二人的面前，然后一口气将话说完。 林荫看了一眼价目表，随口问道：“刑事案件接吗？” “那要看价位了！”王海一笑，将价目表收了回来道：“刑事案件就不能以这上面的价位了！一般检方提起刑事诉讼那都是有了确凿的证据，辩护起来胜算不大，还要在警方之外寻找能给犯罪嫌疑人开脱的证据，这也很麻烦......” “最近我的一个亲人犯了事，想要找人做她的辩护律师！这个人叫李娟，是李村中学的老师，她和她的前夫张斌吵架，无意间把他的前夫打伤了！”林荫盯着王海说道。 “女人没多大力气，应该伤得不重吧！”王海虽然话语连贯，但神色却有几分明显的不自然。 “很重！李娟无意间推了张斌一把，结果刚好有辆车经过，撞在了车上，导致张斌的右手骨折！现在张斌已经提起了附带民事的诉讼。”林荫说着，继续观察着王海的表情。 “那就比较麻烦了！需要首先向那辆车追责.....”王海一边思考一边说，不自然的神色很快平静了下来。 “李娟在新王庄有一处房产，抵押了不知道够不够张斌的住院费。”林荫又道。 “不好意思，二位！我约了人，一会要出去一躺，不好意思了......”王海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笑着向二人致歉。 “我们是林海市刑警队刑侦一队的警察，现在请你配合调查一桩案子！”林荫起身，轻压在王海的肩头。 “警察有询问案情的权利，当然公民也有配合警察的义务！”王海一笑，看了一眼林荫，手伸了出来：“只是公民也有知悉权！知道在他面前问询的是哪个警察，是真警察还是冒牌货！” 林荫一顿，王海的这一手的确戳中了他的弱点，想要对别人询问必须要出示相关证件，其他人或许出于对警察畏惧的心理疏忽了这一点，但熟悉法律程序的律师不会！他还在实习期，他并没有警官证...... “你说的是这个吗？”林嘉雯从林荫的身后站了出来，将一个警官证交了过去。 王海翻开警官证又看了林荫两眼，脸上终于挂满了笑：“对于执行公务的警察我们公民自然应该无条件的配合！我这就先将上午的事推了！没有县公安局的跟随，我还以为二人是......误会，误会！” “你认识李娟吗？”林荫开门见山的问。 “认识啊！你不刚才说了吗？李村中学的老师，在新王庄有一套房子，还有个前夫张斌！”王海笑道。 “也就是说，我在没有说起她的时候，你是不认识的了？”林荫又问。 “对！”王海回答。 “4月20日你在哪，都干了什么，方便讲一下吗？”林荫再问。 “4月20日我在事务所，从早上接了几个咨询的，中午在对面的饭店吃的饭，下午在事务所为县城水利小区的人写了一份民事诉讼书，当时他也在场！”王海说道，说完起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个蓝皮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4月20日的工作记录，这里有我一天的工作内容！” 林荫拿过那张纸看了一眼，上面将一天的工作内容写的非常清楚，连咨询人的姓名住址都写的很详细，旁边还留了电话。他拿出了手机，按照上面的电话拨了一下，见王海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不在拨了。将那个纸交还到王海手里，顺手又指着那个蓝色文件夹问：“那个可以看吗？” 四十九、破绽 “当然可以！”王海笑着将那个蓝色文件夹送到林荫手中，顺便又跟了一句：“这个是我的工作日志，将平日里的工作做成日志方便以后查验、审阅，并提醒自己处理善后工作。” “这是个好习惯！”林荫随口说道，在蓝色文件夹里翻了两页，抬起头来笑道：“这一年的日志都用一个笔写，王律师的笔可真够耐用的！” “警官说笑了，这是碳素笔，都是一个颜色！做我们这个的，怕别人更改、涂抹，碳素笔是最好用的！”王海面不改色的回答，又低下头看了眼手表。 林荫点了点头，将那个蓝色文件夹递给了王海，又指着一旁的蓝色文件夹问：“这些是不是都是记录你平日工作的日志？” “有些是日志，有些是具体的工作内容！做我们这个的习惯留个底子，心里踏实！”王海笑道，随手取了个蓝色文件夹递到林荫面前：“警官要看看吗？” “不必了！”林荫将蓝色文件夹推了回去又说道：“我们只是来问几个问题的，又不是来审查王律师的！” “那个水利小区的人是下午几点来的？又是几点走的？”林荫将王海抽出的那张纸又拿在手里，在屋子里随意的走动着。 “这个......那份工作日志上都写着呢！”王海笑着指着那张纸。 “啊......我忘了！”林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跟着纸上的记录念道：“下午2:40接待水利小区刘xx，下午5:40诉讼书写完，刘某离开！” “那晚上王律师又在做什么呢？方便讲吗？”林荫又问。 “晚上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大概是6:30吧，参加的有我们律师培训的那十几个人，结束是在11:50，反正我们喝的很嗨，直到那家饭店快关门了才走！”王海说道。 “能方便提供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和具体酒店的位置吗？”林荫继续问。 王海从办公桌的名片夹上掏出一张名片道：“就是这家，他们做的菜不错，我还专门留了名片！”又拿出电话本来找了一番，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串的名字和号码。 “打扰王律师了！”林荫拿着名片和白纸起身，和王海简单的握了个手，带着林嘉雯离开了。 “王海在回答你关于李娟问题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说明他的心理素质并不低！自然他说的‘不认识李娟’的话是假的！但他后来的回答却是没任何漏洞，甚至每个时间都有人证明他在的位置，和同学聚会到晚上十二点，那个时间也和李明见到那个人的时间对不上，也许去见李娟的那个人不是他。”一出来，林嘉雯忙像模像样的推理一番，自从跟着林荫，她现在很享受这种推理的感觉。 “中午了，先去吃个饭吧！”林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指了指律师事务所对面的那个快餐店道。 “那里不会有煎饼果子吧！”林嘉雯眉头一皱，还是不情愿的跟着林荫走了进去。 看到上来的菜单林嘉雯早没了胃口，要了一碗酸辣汤开胃，坐在一旁默默听着林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服务员聊天。那天王海的确是来这里吃饭了，因为王海是这里的老顾客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大概中午十一点左右过来的，点了一份猪肉大葱的饺子，因为没有速冻的了，只能现包，这一顿饭吃到了差不多一点半！林荫又问了那辆桑塔纳2000，服务员说是王海的车。林荫又问在吃饭的时候王海是否长时间的出去过，服务员说在包饺子的时间王海嫌太无聊确实出去过，不过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还带了些小菜回来。 热腾腾的酸辣汤很快上来了，林嘉雯喝了几口又感觉来了食欲，不好意思再点，看着林荫面前的饺子忍不住偷偷夹了几个，吃了一口感觉还行，看着林荫只顾跟服务员说话，干脆将林荫面前的盘子揽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林荫问完话，面前的盘子已经干净，尴尬的看了林嘉雯一眼，又要了一份饺子。 “有什么收获？”林嘉雯笑问着，看到林荫尴尬的样子，那大晚上喊她起来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 “王海还是有几分疑点的。”林荫回答。 “什么疑点？”林嘉雯追问。 “首先我问他是否认识李娟，如果不认识，正常人在回答之后，出于好奇会不会追问：‘她犯了什么事，或是触犯了什么法’，何况是有职业习惯的法律工作者，这触及到他的领域，他一般都要问问。”林荫说道。 “不问，很可能是已经知道了结果，没必要再问。”林嘉雯道。 “他的那个蓝色文件夹里的文件纸很新，对于一个需要查验、审阅以前案件的人来说，这样的新有些不正常！还有下午那个水利小区来的人，他在日志上写的是2:45来的，5:45走的，我故意向前提了五分钟，他居然没有觉察出来。“林荫又道。 “都隔了一个星期了，五分钟，弄混了很正常。”林嘉雯一笑，只感觉林荫有些太敏感了。 “我和他问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表；而他的价目表上也并不是按照咨询的问题收费，而是按时间来收费；而当天晚上聚餐的时间他同样记得很精准，这说明他是个极有时间观念的人！他会犯这种错误吗？”林荫说道。 “林警官的意思是，他对自己当天下午做的事情都比较模糊，或许做的根本就不是那件事情，因此才对时间比较含糊。”林嘉雯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只是个推测，不能证明什么！”林荫点点头道。 “从王海律师事务所到李村中学需要多长时间？从王海律师事务所到新王庄又需要多长时间？”林荫问。 “从市里到李村开车的话需要差不多四十多分钟，而从县城到李村可就近多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那还是像那辆桑塔纳那样的车，如果开我的911也就十五分钟！新王庄只比李村远那么一丁点，一脚油门，最多五分钟，三十五分钟足够到那里了！”林嘉雯回答。 “三十分钟？也就是中午王海出去的半个小时是不可能去李村或是新王庄了！”林荫思考着，站起身道：“那我们去王海和同学聚餐的那个饭店看看！” 林嘉雯看了林荫一眼，指着桌子上的饺子道：“这个，你一口还没动过呢！就这样糟蹋了？” “打包晚上吃吧......” 五十、录像带中发现的问题 来顺饭店的监控室，大堂经理介绍着他们这里的监控系统：“来顺饭店是曲宁县第一家在室外和走廊安装了监控的饭店，能让顾客在享用美食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的财产安全......” 林荫双手按着遥控器，眼睛盯着大屁股电视上眨也不眨，林嘉雯手里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的警察证，站在林荫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 “这样看，能看出什么？”林嘉雯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林荫说道，将一盘带有4月20日字样的监控录像带塞进了录影机。 看录像的过程是无聊的，林嘉雯还等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受不了了，拿起了那张纸，挨个拨打着纸上的电话。 “你好，是林阳先生吗？这里是市刑警队刑侦一处刑警林荫，警号xxxx，我们现在正在办一个案子，需要您提供4月20日夜里5点到12点具体在做什么，以及具体位置！” “在吃饭？有几个人，都叫什么，能给提供一下吗？” “吃饭的过程麻烦您讲一下，越详细越好！” ....... 一下午的时间都在看录像带和打电话中度过，林荫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林嘉雯也未能从那些律师口中得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不过那些人倒是反应了一个信息，和他们一起喝酒的王海大概在九点左右的时候去了趟厕所，因为喝多了，去厕所吐了半个小时，回来之后就趴在桌子上没动过，然后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又去了趟厕所，回来才醒。 酒桌上喝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林嘉雯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打算告诉林荫的意思。和林荫找个了最近的旅馆住下，盘算着晚上该去哪里转转，却不想林荫抱着一堆借来的录影带进了屋子之后，再也没出来！ “看来还要在他性格后面加上‘无聊’两个字！”林嘉雯摇摇头，拿着电视遥控器无聊的拨弄着，在各个电视节目之间不断的切换。 还是提不起兴趣，林嘉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包里一拉，取出今天派上大用的警察证，轻轻掀开，里面是一张帅气的脸，短短的分头，微微笑着的样子像金城武，下面有他的大名林荫，还有警号！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再是实习了！可梁队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他，偏偏要压在那一堆文件里呢...... 手机的闹铃翻来覆去的折腾着，林嘉雯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还一觉到天亮，居然没有了夜猫子的苦恼！翻了个身，林荫的警察证还攥在手里，合着拿着它就能保一晚上睡得踏实！真不错！更不能给林荫了！ 慵懒的起床，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七点半，林荫这个时间应该买好了早餐敲门才对啊！他是不是又瞒着自己独自行动了？林嘉雯一下子没了睡意，胡乱穿好衣服，飞跑向林荫的房间。 房门开着！林嘉雯的怒气已经上来了，推开门，却见林荫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手里的遥控器还握着，电视里的画面定格在一个长发男子的身上！ “你来了？”林荫揉了揉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林嘉雯，打了一个大大的瞌睡，将自己坐着的椅子拖到了林嘉雯的身旁。 “你，看了一晚上？”林嘉雯有些难以置信。 “算是吧！”林荫一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手一指电视里那个长发男子问：“你看着他像谁？” 林嘉雯睁大了眼睛，几乎要将脑袋都塞进电视里去了，看了有十分钟，感觉不像自己见过的人，对着林荫摇了摇头。 “像不像王海？”林荫问。 “不像！”林嘉雯几乎是立刻回答出来的，长长的指甲贴在电视上，指着那个的特征道：“你看他的头发，是长发！而王海的头发呢，短发！长和短，林警官总能分出来吧！你在看看二人的衣着，这个人穿的多随便，运动上衣配西裤，脚上还有一双大棉拖鞋！穿着如此随意，这说明这个人不太注重外表。可王海是什么人，是律师！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形象！穿着也是他形象的一部分，穿着的工整也代表着工作的严谨和对细节的把握，一个穿着随意，不修边幅的律师，会给你一种什么感觉？你会找他打官司吗？” 林荫笑着点头：“有道理！” 被这一句‘有道理’夸得有些飘飘然，林嘉雯飞快的从林荫手里拿过遥控器，快进着将这个男子在来顺饭店周围的轨迹看了一遍，说道：“除了男厕所，这个人和那些律师没有一个重合点！林警官总不会认为这个人上过厕所，就是王海吧！这也太牵强了！”手中遥控器摁着快进键，到了一处停下来指给林荫：“林警官再看看！假如他是王海，他出了门，他的车子就停在旁边，为什么他不开自己的车子！你再看看这里，这是王海！被他的律师朋友拉回到包间里了，二人的行动是平行的，难道王海会分身术？”仿佛在这一刻，林嘉雯也化身为了刑警。 林荫拿下林嘉雯手中的遥控器，将电视上的影像放大到最大，指着那个长发男子的左手道：“看这里，这里的一块东西是不是很熟悉！” “也许他两个戴的是同一款手表！手表很像不能说明什么！”林嘉雯道。 “那你再看看他的动作！习惯性的看手表！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就像看手表跟他的职业习惯有关系一样！这个特征在王海身上也有体现！”林荫一边用遥控器控制着影像的播放速度，一边指着长发男子的动作。 “动作习惯相似又能证明什么？那这个长发男子在来顺饭店也就停留了十分钟，也许就是憋不住了，来上个厕所就走了！可你看看王海，是真真实实在包间里的，无论是从监控还是从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律师给出的言辞！而且二人之间有平行关系！二人在不同的摄像头前出现过，难道王海会分身术吗？” 林荫沉默了，许久才说：“也许，我只说也许，和那些律师喝酒的并不是王海呢！” 五十一、互换身份 “你有什么证据？”林嘉雯问。 林荫窘迫的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证据！ “先别管这些了，肚子要紧！你看看都几点了......现在都八点了，再不吃饭都要到中午了！”林嘉雯责怪般的说。 “昨天的还没吃完呢，一会我吃这个！”林荫指着桌子上昨天打包回来的饺子。 林嘉雯顿觉无语，出门买了一套煎饼果子，又要了两杯豆浆，她不得不承认现在有点习惯这煎饼果子的脆实感了，买一杯豆浆是防止脆皮卡在嗓子里，另一杯是给林荫买的。 屋里林荫依旧反复看着录影带，这次不止4月10日的，他还往前往后都推了一天，连9日和11日的也都翻来覆去的看。 见到林嘉雯带着豆浆过来，林荫没有一句感激的话，而是直奔主题：“昨天那些跟他在一起喝酒的律师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在一起喝酒，谁喝得多，谁喝得少，到最后都醉了谁也记不得谁了！”林嘉雯将豆浆送到林荫面前。 “王海上厕所用了半个小时，回去的时候被别人搀扶着......”林荫一边反复看着走廊里的监控录像，一边自言自语着，竟是忘了林嘉雯的手还举在面前！ “林警官请‘高抬贵手’！”林嘉雯将林荫拿着遥控器的手打开，将豆浆放在了林荫面前的桌子上，又没好气的说：“让你吃饭，你就说厕所，你是什么意思！” “那些律师有没有提到王海在回去之后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林荫问。 “还能怎么样，喝醉了呗！回去之后就趴在桌子上了！”林嘉雯道。 林荫将录像带定格在王海入包间的录影带放大，仔细的看向左手，可惜有人搀扶着他，将左手完美的遮住了。他又将王海从厕所出来由别人搀扶着入包间的录像带整个倒放一边，看了一遍，又放一遍...... 白泡沫食品包装盒还完好的放在桌子上，林嘉雯一叹，知道这样的林荫已经忘了桌子上的饺子，从前台借了只碗借了双筷子，倒了点热水，将凉饺子泡在了里面，端到了林荫面前，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做饭，也是第一次伺候人！ 林荫的手在遥控器上反复摁着暂停键，又不停的倒放，终于定格在一帧画面上，那张画面露出了王海的左手，那只手上并没有戴手表！ “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林嘉雯将碗推到林荫面前，看了这一幅画面说道：“他去厕所吐了，可能在吐的过程中摘了手表！” 林荫看了一眼林嘉雯，心中说着：“你可以再晚点说！怎么什么都要我问到了才提起来呢！”却没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知道说出来定会被林嘉雯无情的捶一顿！熟练的又按下暂停键，又继续倒放，这次是1/16速的慢放，几乎是一帧一帧的看，直到王海被人搀扶进了包间，直到那一碗热水泡的饺子凉透。 “无聊！”林嘉雯嘴里轻念出一句，有种想马上离开林荫屋子的冲动，偏偏这个时候林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从厕所出来到进包间，脸一直都是朝下的......”林荫自言自语着。 “那不很正常吗？他喝醉了，头脑不清醒，脸肯定是朝下的！”林嘉雯忙回答。 “你再看那个扶着王海的那个人，只是单手扶着王海的手臂！”林荫又道。 “这能说明什么？”林嘉雯问。 “如果这个人是大醉，他的身体已经不由大脑来支配，扶着的重量瞬间会增加不少，走起路来会东倒西歪，那你怕他会撞墙或是碰到哪，你扶他的时候会用什么姿势？是不是要用双手！即便是用一只手，最好的方式是一只手拦住他的腰，帮他把握平衡；或是将他的胳膊搭在你的肩膀上，用身体搀扶住他！如果这时候只是单手扶着王海的手臂，他很可能身体失去平衡撞在墙上。”林荫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各种姿势。 “可他并没有随意乱撞，显然是他并没有醉，或是醉的不严重！”林嘉雯立刻分析起来。 “当然也会有另一种情况！你说王海是去厕所里吐了，或许他吐了一身，让旁边的扶着他的那个感到恶心，只是象征性的扶一下！也有可能两个都存在，就是他又没喝醉，又吐了一身。”林荫道。 “那不正好矛盾吗？没喝醉又怎么吐？”林嘉雯道。 林荫一笑：“这也是正是高明的所在！让别人以为他喝醉了，因为有浑身有恶心的东西！因为浑身甚至脸上有恶心的东西，让人不愿意靠近他，这样能够顺利的趴在桌子上，蒙混两个小时。” “你的意思，我不太懂。”林嘉雯摇摇头道。 “刚才我又对那个长发男子进入饭店的过程看了几遍！他的手上并没有戴手表，可是从厕所出来之后就戴了手表！而且长发男子和王海在厕所的时间上有了交集！”林荫道。 林嘉雯一惊：“你是说他们在上厕所的时候互换了身份！” “可惜这监控并没有拍到长发男子的正面，也只是个猜测！还有，像你所说，或许手表真的是王海吐了的放在窗台上或是哪了，被长发男子捡到，戴在手上顺走了。如果真的互换了身份，那些都是他的朋友，为什么认不出来！他互换身份的目的又是什么。”林荫又道。 林嘉雯一笑：“我试着推翻你的猜测！首先是那个长发男子先进的厕所，然后过了有十分钟王海才进的厕所，而且那个长发男子是在王海进来后又过了十分钟才出去的！也就是说那个长发男子在厕所里呆了二十分钟，一个小便用的了二十分钟吗？那如果是在隔间里的大便，那门应该是关着的，他是如何看到王海呕吐又将手表放在窗台上的呢？正常人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解决完应该最想离开那里了，难道还愿意在那里多停留一会，闻闻味吗？哪怕是解决完出来之后看到了放在厕所窗台上的手表，那王海就在旁边呕吐，他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顺走了？王海的东西被顺走了，他一点都没注意吗？至于他的朋友认不出来也很好解释，当晚他们一定都喝好了，神志不清了，见到穿着王海衣服的人默认为他是王海也是在情理之中，将穿着和那人一样衣服的人当做是那个人，这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反应吧！” 五十二、找人 “也不一定，也许那个长发男子在厕所里并没有关着隔间呢，也许是当时王海神情模糊早忘了那个手表了呢！我们还需要证据！你将一起吃饭的那些律师的电话给我，我再重新打一遍！”林荫否定了林嘉雯的猜测，拿出手机拨通了纸上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市刑侦一队的林荫，警号xxxx，向您了解4月20日晚上5点至12点您的具体情况，包括您的具体位置，您在干什么......” “已经打过了？对，那是对案件的初步调查，现在是对事件的具体核实！涉及到一起命案，希望您将晚上5点至12点的行动轨迹讲出来，以方便更好的查实。” “有没有嫌疑是证据说了算！这个您作为一个律师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我想您也更清楚将自己的行动轨迹说的越详尽也就能方便警察更好的查验。证据？这个不能跟你透露！但既然给您打了电话，您应该知道什么意思！我们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谁打电话的！” “吃饭？在哪家饭馆？和谁吃饭？具体是哪个包间？您坐在桌子的哪个位置？您的左右又是谁？喝的又是什么？喝了多少杯？中途有没有离开过包间？” “我再次提醒您，以下的内容我们会录音，您要对您说过的话负责！您是律师，如果您说过的话与事实不符，您应该知道后果.......” 林荫将手机开至免提，示意一旁的林嘉雯用手机录音，他的电话里给人释放一种适度的压力，让对方没有办法撒谎，又通过一些刁钻的问题还原出当时喝酒的画面，只问了一个人就让林嘉雯有一种‘什么是专业人士’的感觉！ 一上午的时间又在这种电话询问中度过，不过并不是没有收获，林荫得到了王海在包间里的具体位置，那是位于包间的最里侧。当晚上王海没喝几杯就醉了，在没有去厕所吐之前就躺在桌子上。扶着他去的是他左面座位上的李洋，根据李洋回忆，王海去厕所吐了大概半个小时，自己本打算陪着王海一起进厕所，可是王海死活不同意，自己只能守在外面。这半个小时内断断续续有人进出，等王海出来的时候，吐得满脸满身都是，身上更有难闻的味道，李洋非要回卫生间帮他清理一下，可他坚持要回包间，李洋只能拉着他回去了。王海在回去之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再也没动，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去了趟厕所，也是李洋陪着去的，他同样不让李洋进去，那次去了十分钟，回来的时候洗了把脸，算是酒醒了，然后又和所有人呆了十分钟，众人散了，各自回家。 林荫拿出了一张纸不停的写着，林嘉雯凑了过去，是将每个人话里的重点拼凑在一起，就像一张被打乱的拼图，需要一个人最后整理成一个完整的图形！ 密密麻麻的字迹在几个问号之后收尾，这几个问号分别是：长发男子去了哪？长发男人和王海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真的在厕所互换了身份，王海又去了哪？王海的车子一直停在饭店外的监控下，他出去为什么不开他的车子？ 林嘉雯的头有些大，更让她头大的是，林荫正端着碗，对着已经凉透的饺子大口咀嚼起来！这个人，不喜欢吃热的吗？ “林小姐先去休息一会吧！我现在想睡会.......”三两口吃完凉饺子，林荫麻利的刷了碗，递给了林嘉雯。 “休息？”林嘉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不是该吃午饭了吗？他的作息时间怎么这么奇怪！ “林小姐先去吃个午饭也行！我就不吃了！那些饺子就当午饭了......”林荫一笑。 “行吧！”林嘉雯回答，心中又给他加了个标签：作息不规律！ “晚上......”林嘉雯才走出两步，林荫的声音已经在后面响起，林嘉雯忙又回头。 “晚上，我想出去一趟，不知道林小姐.......”林荫羞涩的说。 “出去！去哪？”林嘉雯看着林荫的样子，内心莫名的跳了一下。 “那个长发男子是九点左右出去的，男子留长发这个特征本来就十分明显，我想来顺饭店周围的店铺应该会有人见过，到时候还麻烦林小姐用手机在录影带上给那个长发男子拍个照片，然后去周围的店铺问一下！”林荫道。 “就这？”林嘉雯内心升起了一丝丝失落，忙问：“那你呢？” “那个长发男子也许是打车走的，我去来顺饭店周围停靠的出租车问问。”林荫道。 “好吧！好吧！我困了，晚上八点之前不要找我！”林嘉雯的声音和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同时响起，林荫也不知道林嘉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 “小姑娘，你要买东西吗？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个发卡绝对适合你！” “阿姨，4月20日晚上您见过这个人吗？长头发的男人！” “这个，都过去一个星期了，早没印象了！小姑娘，这个发卡不行，还有另一个......” “大爷，您在4月20日晚上买水果的时候见过这样一个人吗？长头发，棉拖鞋！” “没见过啊.....好的谢谢！” 林荫扫了一眼依旧穿梭在店铺间的林嘉雯，向着一辆出租车走了过去，掀开车门，将头伸进去半边：“师傅，去一趟市里！” “好嘞！”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一听来了大活，顿时乐开了花。 “不过得说好了，我是去一趟办点事，一会还回来！你要在那里等我一会！”林荫道。 司机笑着的脸上顿时僵了下来：“等你多长时间？” “一两个小时吧！也说不准！”林荫笑笑道。 “那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我晚上还得陪老婆孩子呢！”司机摆摆手，将车门关上了。 林荫继续走向下个司机，同样是这一套说辞，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开车到市里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再等一两个小时，还要开回来，最早也要十二点以后了！先别说路这么远，老婆孩子在家等得着急；就是真去了市里，这个时间他能办什么事情？说不定把自己骗了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就给自己劫了！ 林荫一笑，他在找一个司机，一个肯在夜里长时间等着别人的司机！假如王海真的和长发男子互换了身份，那他有可能去新王庄见李娟！而王海并没有开自己的车，那他也很有可能是打车去的。从县城到新王庄需要三十五分钟，那个时间如果去了，显然已经没有回来的车了，他只能让那个司机在那里等他了！而那个协议也不是两个人一两句就能将事情说清楚的，甚至两个人谈僵了，需要王海夺取那份协议，甚至解决掉李娟，都需要时间！王海是十一点半再去的厕所，也就是说二人再次交换身份是在十一点半，也就是说那个司机载着他回来也是在十一点半！从九点出去到十一点半，去掉中间的路程用的时间，那个司机整整等了他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师傅，去一趟......” “上来吧！” “你不问我去哪吗？” “我哪都去！” “我一会去市里办事，要等一两个小时......” “只要加钱，什么都行！” 林荫心中一动，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司机。 五十三、隐身 “4月20日你在这附近开车吗？” “我天天都在这，这是我的地盘！那是他们的地盘，人人都有地盘！在哪接客都有个规矩，不能乱了！” “那你看见一个留长头发的男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要去市里吗？现在上车吧！” “我只是随口问问，这是一百块钱，你先拿着！” “也行！从县城走市里走个来回，加上等待的时间，这点钱也不多！上来吧，咱们马上就走！” “那个留长头发的男人？” “我见过！这县城留长头发的男人不多，跟个娘们似的，能记不住吗？4月20号晚上吧，应该是晚上！那人一上来就问我能不能等，我问他去哪，等多长时间，他说去新王庄，让我别进去，靠村口停下，等他大概一两个小时！那我说得把钱先付了，要不万一到时候你跑了怎么办？他直接塞给了一张一百的！那我就等呗，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吧，他就回来了，然后我就又将他拉到了这里！” “那个长头发男人长什么样，你还能记住吗？” “大晚上，只顾开车，没注意看！他的头发遮住半张脸，也看不清什么！不过他上来以后就一直看手表！” “他在车上都说了什么话，从新王庄回来之后身上带着污点或是血迹吗？手里拎着像包之类的东西吗？手上有没有拿着纸张之类的东西？回来后又直接进的饭店吗？” “你怎么这么好奇啊！跟个警察似的！也行吧，看在你一百块钱的面子上！他在车上除了看手表就没说过其他的话！从新王庄回来？没注意，好像是没什么污点！要是有血迹我还能拉他吗？早让他下车了！没拿着包！大的纸张也没拿着！手里没有，衣服里更揣不下！小的咱就不知道了！回来之后直接进的饭店！” 汽车的打火声将林荫的沉默惊醒，他解开安全带，伸出手：“你有名片吗？” “哪有那个！你记个电话吧！他们都叫我小刘子，你需要用车的时候，直接打电话喊我小刘子就行！你怎么下车了？你不去市里了吗？” “不去了！这一百块你拿着！就当这些问题的咨询费了！”林荫向车里的小刘子摆了摆手，翻了翻手机里留的小刘子的电话，又很快拨通了林嘉雯的电话...... 旅馆里，林荫拿着一张白纸在不停的写着，林嘉雯又凑了过去，纸上果然是一个个问号，以前的问号不但没有减少，现在又增加了不少！ “长发男子后来是怎么进的来顺饭店？又是怎么出来的？监控里为什么没有显示！王海回来的时候身上一点污点都没有，这是不是说明他和李娟没有发生身体上的纠缠呢？不然不可能不沾上一点尘土之类的污点！没拿包，也没拿大的纸张，那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拿回那份协议呢？他不可能现场毁掉那份协议，因为那份协议关系着房子的归属，只有在他手里才会有效果！”林荫自言自语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林嘉雯没好气的问，林荫的一句话让她跑了半条街，现在也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去来顺饭店看看！”林荫道。 “我可不跟你去了！腿疼！”林嘉雯没好气的说道。 林荫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林嘉雯揉了揉脚，不甘心的跺了跺脚，说不跟你去，你就真自己走了！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跟上去...... “若是想不被发现，也只有走监控的死角了！”林荫在来顺饭店的门口，盯着摄像头转来转去。 “我说林大警官怎么当起保安来了？在这里给人家巡逻呢？”林嘉雯站在远处，高声说着讽刺的话，谁让他说走就走呢！ “保安，对！林小姐来的正好！帮我去监控室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出现我的影像！如果有就给我打电话！”见到林嘉雯来，林荫立刻要急于实现他的想法。 “我才刚来.......好吧！”林嘉雯有些后悔跟过来了！ 监控室的大电视清晰的覆盖着来顺饭店的每一个角落，林嘉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就是想看看林荫有什么神奇的手段能逃离开监控的范围，甚至有点希望他失败，这样就有了讽刺他的资本！ 手机里的铃声响起，是林荫打来的：“林小姐看到我了吗？我已经过了门口的停车位了！” “林小姐，我已经进入了饭店里！” “林小姐，我已经过了一层！” ....... 一个个电话像是对林嘉雯沉重的打击，任她将屏幕望穿，也没有看到林荫的一点踪影，他真的会隐身术吗？ “林小姐，我到了！”林荫笑着出现在林嘉雯的面前。 “你，你怎么做到的？”林嘉雯有些吃惊。 “你跟我来看看！”林荫将林嘉雯带到了大门口说道：“刚才我已经看了一遍来顺饭店的布局了！” “它的门前是一排矮松，人只要低着头就能在里面穿行而不被发现，矮松的尽头直通到停车位，那里只要有一辆车就能轻松的作掩护！通往车库旁边的一个小门，那个小门是厨房倒垃圾的门，里面是不可能有监控的，谁也不希望让人见到厨房里他们做饭的样子，因为可能会让他们吃不下饭！小门和逃生通道是相连的，逃生通道里是没有监控的，可以直通二楼！而逃生通道向二楼的安全门外有个窗户，那个窗户外有层隔壁，可从二楼的墙体外到达任何想要到达的位置，这样就能完好的避开监控！“林荫一边带着林嘉雯走一遍，一边说道。 “只是还有两个问题，如果来顺饭店门口有保安，这趴在矮松上的举动或许监控看不到，但是保安一定会看到！还有一个就是穿过矮松到那个小门的地方，必须保证有一辆车停在那里，不然中间那一段一定会被监控拍到！”林荫又道。 “所以那个人一定对来顺饭店很熟悉，或是提前到来顺饭店看过布局，知道来顺饭店因为有监控所以没有请保安，也知道来顺饭店的布置的缺点！还有那个车位也很重要，那个人进来的时候一定要保证那里正好有车遮挡监控，这也是比较难的！因为那个车位是离正门最远的距离，人们为了图步行方便，是不可能将车停那么远的，最可能停在那里的要不就是长期不动的僵尸车，要不就是那个人有意停在那里的！”林荫道。 林嘉雯听林荫的一番推理，也瞬间有了推理的兴致，忙跟着说道：“所以我们的侦查方向就是对来顺饭店很熟悉的长发男子，或是事先来看过这里布局的长发男子。还有就是查当天停在那个位置的车的车主！” “那个人不是长发！长发只是他的掩护，是可以在王海和那个人直接转移的东西！他的发型应该和王海差不多，身材也很王海应该很像，不然就没办法冒充王海躺在桌子上了！”林荫补充道。 五十四、有了点线索 “所以查找的方向应该是对来顺饭店熟悉，又和王海长得很像的人。还有当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停在那个角落的车辆。”林荫算是总结性的说。 “人海茫茫，去找对来顺饭店熟悉，又和王海长得很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当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的车辆倒是好查，看一眼录像记住车牌号，直接让梁队把车牌号给交管部门让他们查就行了！”林嘉雯点了点头，又笑看着林荫道：“林警官如此聪明，能力又如此突出，这个找人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看录像，联系梁队......” 林荫早猜到了结果，不过林嘉雯作为一个林海大学的硕士，肯帮忙，他已经非常感激了，哪能再对她要求什么！向林嘉雯摆了摆手，自己又向着来顺饭店的方向走去...... 没等到林荫回来的林嘉雯只能自己先回旅馆，累了一整天的她也终于能洗个澡了，嘴里哼哼着‘我爱洗澡皮肤好好’的调子，先用香奈儿的香水在淋浴间里喷了一圈才进去，约有一个小时，裹着白色的睡裙、睡帽的她嘴里唱着‘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说走咱就走’，大步流星的出来了！雪白的肌肤、一身白色的穿着，和脸上敷的白色面膜十分契合，就像是通话里的白雪公主一般。身子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趟，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本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又想起还答应了林荫要查出车牌号呢，嘴里念叨一句：“这个该死的林荫！”衣服也不换了，只想着早点看完，记录下车牌号就睡觉，直接向林荫房间冲了过去！ 林荫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回来，刚才他回去和大堂经理聊了不少，问了是否有和王海长得很像的员工，当天有没有员工请假等问题，得到大堂经理的否定之后，又问了来顺饭店最近是否装修过，得到18号曾因要应付检查，对逃生走道楼梯和二楼外的隔层进行过一次改动，但不影响其他布局，也只是轻微的改动，只改动了半天，饭店还是照常营业。他又将18号的录影带借了过来，好在来顺饭店的监控录影带保留十五天，18号的录影带并没有被销毁。 熟练的打开录影机，林荫知道晚上可能又要在这一盘盘录影带中度过了，将画面定格在矮松到小门的位置，为了不影响客人，装修的人员都会从这里出入；而林荫也相信装修二楼外隔层的举动也定会打破那个人的计划，也许那个人之前就来过，规划好了路线，但新装修的外隔层适不适合再攀爬，定是需要重新勘察！他赌那个人会再来看看，甚至再亲自走一遍，保证万无一失，而这个矮松到小门之间就是他必须经过的位置！ “砰！”林荫的房门被猛的撞开，林嘉雯香扑扑的身子裹着**的睡裙直接冲到了林荫的面前，只惊得林荫差点从窗户跳出去！ “林小姐......”林荫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是空白的！大晚上的，穿睡裙，还这么冲一个男人的房间，这...... “啊，那什么，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你这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嘉雯尴尬一笑。 “啊，我也是刚回来！林小姐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睡了！”林荫挤出一个笑容，赶紧找个理由让林嘉雯先回去，她这样，还是挺难让人冷静下来的！ “我是来借20号的录影带的，我不是要查里面的车牌号吗......走了！”林嘉雯看着林荫缩在一团，以遥控器护着身体，更觉尴尬，解释一遍，然后从众多录像带中拿出标着4月20日的那个，飞快的出了屋子。 林荫手里的遥控器摔在地上，好久才缓过来...... 18日上午，那个离门口最远的停车位停的都是方便装修的货车，从车上搬运水泥和板材的频率来看，车后面是不可能藏人的，卸完水泥板材之后货车立刻就走，也根本没有给人留出躲避的时间。下午装修完成，没有一辆车在那个位置停着，从那个小门进进出出的除了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厨师再没见过其他人！19日白天依旧没有车辆停在那个位置，19日晚上有一辆车在那个停车位停了一个小时就开走了，车主并没有下来，林荫将那个车的车牌号记下，然后将录影带倒回去，翻看那些建筑队工人的体型，直到排查完毕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今天倒是安静，林嘉雯没有再到林荫门口敲门，林荫是被一阵电话声惊醒的，打开手机是梁卫国的电话，林荫赶紧接通。 “小林，你对王海有什么想法？” “如果李明说话属实，那王海就有嫌疑！只是现在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 “嗯，早晨六点嘉雯就给我汇报了！你就先将工作都放在那边吧，那边的公安局我会给你协调的，让他们尽力协助你的工作！车牌号我尽快给你结果！” “梁队，还有个车牌号，你也帮着查一下吧......” 挂点了电话，林荫也再没有了睡意，简单的洗漱完，又翻动起了录影带，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任何建筑队工人。经过反复核对，直到接近中午才终于认定建筑队里的工人没一个和王海的体型相似的。 肚中饥饿，林荫想出去吃点东西，才想来这一上午没有林嘉雯来‘烦’，心中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拿起手机才要给林嘉雯打电话，梁卫国的电话却先到了。 “那两个车牌都查到了，一个是位于城南南河小区的李京，一个是位于电力住宅家属院的林飞。他们两个的具体情况我已经让当地派出所传过来了，李京，35岁，身高175，初中文化，在曲宁县城来顺饭店旁边的‘天天美发’里做理发师，半年前离开了‘天天美发’，后一直在家待业。林飞，38岁，身高178，大专文化，在曲宁县电力局工作。” “一个理发的？还是在来顺旁边的理发店？” “对！更让你奇怪的还有，他们两个居然也有交集！” “李京曾在半年前因为薪酬的问题和‘天天美发’的老板闹过矛盾，还打过官司！这半年，林飞也因为一些事情和人起过纠纷。” “他们的律师是不是都是王海！” “对！” 五十五、给对方的暗示 挂断了电话，林荫在脑中飞快的对二人形成印象。李京，理发师，是能得到假发最简单的途径，肯定也第一个能想到用假发遮掩的人！175的身高的确和王海的身高有几分相似，而且半年在家待业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对来顺饭店进行勘察。林飞，电力局工作，在入基层时一定有攀爬架设的经历，这让他能够轻松从二楼的隔层爬到任意地点；这样的人对安全也一定十分重视，会想到通过安全通道到达指定地点！因为文化比较高，气质上也应该符合一个律师的形象。178的个头也应该和王海差不多，即便是有差距，在当时那种喝醉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去比对的。 林荫急切的想见到二人，但知道没有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擅自上门询问还是有些不妥的，毕竟他们的住宅与律师事务所那种开放式的盈利机构是不同的！ 林嘉雯的房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林荫在林嘉雯的房间外来回走动着，手几次伸出来又犹豫了，昨晚上但愿是个误会，不然....... “林警官在门口巡逻呢？”或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林嘉雯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荫轻推了下门，门并没有锁，刚进屋子，林嘉雯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吓得林荫又赶忙退到门口。 “林警官可是保护人民财产和人身安全的警察！怎么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林嘉雯冷笑一声，她早上六点就起来了，向梁卫国汇报完，就躺在床上等着林荫过来，门都开好了！结果一直等到现在，中午十二点！早饭没等来，难道午饭也等不来了？她的肚子都快炸开了！ “林小姐，该去吃饭了......”林荫道。 “没心情，没胃口！”虽然肚中饥肠辘辘，但林嘉雯还是要在林荫面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林荫道：“那我给你带一份煎饼果子......”才要转身，发现一道影子已经冲到了门口，林嘉雯比他还快！ “这......”林荫一阵无语，走廊里传出了林嘉雯渐渐远去的声音：“你晚上不跟我打招呼就回来了，这是回敬！”得，晚上的事情也是自己的错！ 选了离旅馆最近的一家饭店随便吃了几口，林荫又要出去买些东西。林嘉雯问他买什么，得到的结果又出乎她的预料！一头假发，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个空的录影带，和一块手表！当然林荫是没有钱的，只能先从林嘉雯那里借...... “你买这些做什么？”林嘉雯不太明白，难道又像新王庄一样‘装鬼’吗？ 林荫一笑：“给人制造一种印象！” 林嘉雯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头假发是在二人互换身份的时候戴的，一个空的录影带说明你是从监控中发现了问题，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和那块手表指代的是王海！你准备给那两个人一种你已经知道一切的心理暗示，让他们心理产生慌乱！” 林荫点点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两个人参与到王海的行动中，甚至连这互换身份也本来是一种猜测！我们没有留置拘捕他们的权利，只能以调查的名义对他们进行询问，王海既然能想出互换身份这种周密的方案，也许早就和另外两个人统一了说辞，我们可能什么都问不到！准备这些东西，能扰乱对方的心理，也许能有所突破！” 接到来配合的民警的电话是在二人买好东西之后了。三人来到南河小区李京的家，来开门的李京头发染成了半边红色，一身的大红让人以为他家里有什么喜庆活动呢！ 民警按照林荫的吩咐对李京例行询问，林荫则是观察着屋内的布局，大红的颜色占了屋内大部分的装饰，林荫借口去了趟卫生间，扫过卧室内那红色的布局，心中有了几分盘算。他读过心理学上颜色与性格的关系，大红色一般代表着热情奔放，也同样代表着狂躁易怒。性格急躁又缺少耐性，这从他与‘天天美发’的老板闹矛盾就能印证出来。 向着一旁的民警做了个早就沟通好的手势，民警去外面抽烟，林荫坐到了李京的对面。 “你老家是哪里的？” “你在天天美发一天能剪几个人的头发？” “你们小区的房价是多少？” ....... 林荫开始问起了问题，这样无聊的问题让一旁的林嘉雯停了笔，这些问题跟王海和互换身份没有任何关系，这让她如何做记录！ “那个‘天天美发’的老板叫什么？你们之间是因为什么起的矛盾？”林荫继续问着，看着李京一点点的变焦躁。 “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您能不能直接问，这么拐弯抹角的......”李京盯着林荫，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从‘天天美发’辞职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工作？” “4月20日的情况我都跟前面那位警官说的清清楚楚了！我就在家里，哪也没去！”李京终于站起身，愤愤的盯着林荫，林荫的东扯西聊着实让他烦躁！ “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林荫笑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李京的肩膀，一团假发却从他的衣服里不小心摔落在了地上。 “李京同志，你是理发师出身的，你来看看这头发适合什么头型？这是我们在来顺饭店......”林荫将假发捡起来，送到李京面前。 “咳咳.....”林嘉雯恰到时间的咳嗽，将林荫的话打断，林荫赶忙将送到李京面前的假发又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林荫笑着将假发收回到自己的衣服里，一抬手，一只手表从兜里掉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就这样保存证据吗？”林嘉雯在一旁责怪道，低下头盖住手表，另一只手却是不小心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打在了地上，里面掉出一盒标记着4月20日的录影带，还有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林荫赶忙将录影带和蓝色文件夹塞回了包里，偷偷看了眼李京的神色，然后向林嘉雯摆摆手，示意可以记录了。 “刚才那位民警问的不够详细，你将4月20日去来顺饭店的事情再讲一遍！” “好！不，我那一天没有去来顺饭店！我一直在家！” 五十六、招认 “你是去过来顺饭店的了？”林嘉雯停下笔，问了一句。 李京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在桌子上狠狠一拍道：“是你们误导我的！” “你急什么？去过来顺饭店又不能证明什么！”林嘉雯一笑。 “你们这是诱导我，这是‘诱供’！”李京站起身，狂拍着桌子。 “将你当天的活动说一下，我们自然能判断你是否去了来顺饭店！你现在拍桌子瞪眼，只能证明你心里有鬼！”林荫瞅着李京一笑。 李京盯着林荫，林荫也在盯着他，二人对视良久，李京终于低下头说道：“那天上午我去隔壁打麻将！下午我去县医院检查了趟身体。” “也就是说隔壁打牌的人和医院的医生都能给你作证了。”林荫道。 李京一笑：“当然！” “那你晚上去了哪？”林荫问。 “晚上，我一直在家，吃完晚饭还在小区遛弯了，很多人都看的见。”李京道。 “你几点吃完的晚饭！”林荫又问。 李京又狂躁的站起来：“警察管天管地，是不是拉屎放屁都要管管！” “那为什么你的车会出现在来顺饭店！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一旁的林嘉雯忍无可忍。 “我借朋友了！”李京理直气壮的回答。 “几点借的车，又是几点送回来的？”林荫问。 “早晨八点就借走的！好像第二天才还！记不清楚了！”李京敷衍般的回答。 林荫一笑：“记不清楚不要紧，去你们小区的保安室一问保安就知道！” “是当天晚上送回来的！”李京一愣，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当天晚上几点送回来的？”林荫又问，然后又装作推理的样子：“晚饭后你又去遛弯了，也就是说送回来的应该不会太早！就按你晚上七点吃饭吧，再遛弯半个小时，他还车应该在七点半之后。对不对？” “我就是七点吃的饭！”李京说道。 林荫一笑，又道：“根据来顺饭店监控摄像录影带的显示，你的那辆车是在十点的时候离开的，而从来顺饭店到你们小区的路程差不多为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你的那辆车归还时间应该在十点半之后！” “他就是十点四十还回来的！”李京按照林荫的顺延思维，想也不想的回答，突然他的脸色发白，猛拍一下桌子道：“你又在诱导我！” “我只是说出事实，又怎么算诱导你呢？难道你是在来顺饭店做了一些事情，知道时间对不上吗？”林荫一笑。 “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找律师，我拒绝回答你们接下来的问题！”李京手在桌子上狠狠的拍着。 “投诉可以，找律师就有现成的一家！”林荫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嘉雯道：“给王海律师事务所打电话......” “滴滴滴......”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异常的响亮，林荫不再问，只是让这个声音在李京的耳朵里尽情的响着。 数声之后，林荫拿过了手机，挂断了电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忘了，王海律师说过不打行政官司！我忘了......” “看着找律师的架势，你是懂法律的！你知道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吗？”林荫笑问。 李京只感觉有什么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根据《警察法》第九条，为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对有违法犯罪嫌疑的人员，经出示相应证件，有可以当场盘问、检查的权利，我们的询问是有法律依据的，任何被询问的公民也应该有依法配合的义务！”林荫站起身说道。 “‘诱供’应该算是专有名词吧，一个连公民的权利和义务都答不出来的人却对这些名词很清楚啊！是有人教你的吧！那个人是不是还说了‘如果你扛不住，就什么都不要说’‘实在不行，就找律师’之类的话！”林荫笑问，顿了一顿又道：“这只是普通的聊天，没有在询问，不会进入笔录之中，免得有人又会说是‘诱供’了！” “王村发现女尸，嫌疑人已经在我们的查证范围内了，而包庇他甚至和他通谋你知道犯什么罪吗？根据《刑法》三百一十条规定，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既然李京喜欢找律师，林荫就用法律条文来敲打他。 “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一个人，既然找到他就说明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之所以没有对他实施抓捕，是因为要留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林荫看李京安静了下来，说着警察惯用的话，虽然是惯用，但却对大多数人还是行之有效的。 “那个嫌疑人的名字不用我再提了吧！地点是来顺饭店，也不用我再说了吧！某些人利用假发来遮掩，互换身份.......我再说下去，你只怕连自首的机会都没有了！”林荫笑道。 “现在还能算自首吗？”李京犹豫半晌问。 “算！只要是未采取强制措施之前进行主动交代，我们可以认定为自首！”林荫道。 “那是从半年前我和‘天天美发’的老板闹矛盾说起......”李京开始从半年前讲起。 “我只有初中文化，即便是老板拖欠了工资，我也想不到去告他，还是王律师帮了我！就是前几天，大概是17号吧，他让我帮他弄一头假发，我心想这个我在行，就帮他弄了！然后他又让我找个有监控的地方，方便行动。我一想不对，有监控的地方一切都在监控之下，怎么就方便行动了？人家是聪明人，咱也不能问！我以前在‘天天美发’上班，就在来顺饭店旁边，它那个地方装了监控我知道，我就把那个地方告诉王律师了。然后王律师问我对那个地方熟悉不，那来顺饭店就在我们店旁边，经常去那里吃饭，能不熟悉吗？我就给他画了一张来顺饭店的内部图。然后在20号的晚上，王律师让我不要穿红衣服，衣着穿的随便一点，然后带上假发去来顺饭店二楼的卫生间，和他换了衣服，去替包间里的他趴在桌子上。最后十一点多再跟他换回来。”李京说道。 “17号到20号之间，你去过来顺饭店吗？”林荫问。 “没有！我只是在20号晚上九点左右去的来顺饭店二楼卫生间，其他时间没有再去过。”李京回答。 “那你们是怎么保证在卫生间里能换到衣服的？万一你们两个都去了，恰好卫生间的隔间都满了怎么办？是挤在一个隔间换的吗？一个隔间能不能放下两个人？”林荫又问。 李京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在靠窗户的隔间换的，那个隔间因为是最后一个，所以开的最大，有两个人的空间！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五十七、螃蟹效应 “林荫，问询是个复杂的过程，不只是将你的问题问出来那么简单，你要通过他身体上任何细微的动作察觉出他的心理变化，从而不断修改你的言辞，才能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不只是一个简单得到答案的过程，更是心理上的较量......”林荫坐在警车里，林强的话仿佛又在耳边。 “林警官是才从警校毕业的吗？怎么这么像个老手！”跟来的民警不由夸上林荫几句，能在不实施留置拘捕等措施的情况下让人招认，这的确需要非常的手段！ “他呀，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一旁的林嘉雯不忘奚落一句，拿着那份李京签字的笔录问：“找着了一个，现在是不是该去找另一个了！” “由李京的所说的话应该能推断另一个林飞的行为，李京负责找头发，画图纸，4月20日的那一天负责扮成长发男子和王海互换。而另一个人林飞则负责对画的图纸进行具体勘察，制定躲避摄像头的路线。林飞因为是电工出身，善于攀爬，对电气设备比较敏感，在王海4月17日得到图纸之后也许当天晚上就被王海选定为勘察人选，去来顺饭店勘察地形了。他勘察完，一定是制定了能躲开摄像头的周密路线，可是不巧的是18日来顺饭店装修，他不得已19日再去勘察一遍，他自然是知道那个矮松与小门连接的那个停车位容易暴露，所以将车停在了那里。而在20日当天，我感觉他也应该在来顺饭店，一来作为突发情况的备用人选，二来靠窗的那个隔间说不定他就藏在那里，这样就能保证王海、李京二人进入厕所能够稳定的在里面互换衣服。”林荫道。 “那我们更应该赶紧找那个林飞去证实一下了！”林嘉雯忙道。 林荫看了一眼时间道：“不急！” “不急？再晚一会，你就不怕他一会给王海通风报信吗？你就不怕他们两个利用这个时间串供吗？”林嘉雯皱眉。 “首先，他不会打电话给王海！如果他没有在这上面签字，他会打电话给王海，但现在他不会了！他在上面没签字之前，他和王海是利益同盟的关系，一旦签了字，相当于这种关系已经解除！他完全站在了我们这面，完全站在了王海的对立面！你认为两个已经关系破裂的人还会将情报传送给另一个人吗？他的这个自首情节如何才能成立？是必须他讲的这些内容真实有效，他如果现在将一切告诉了王海，让王海有时间去改变这一切，也许他讲的这些内容就不是‘真实有效’了！所以为了他的这个自首情节，他也会希望我们查出真相，好证实他讲的这些都是真的。”林荫道。 “那就不用急了！既然他不会给王海打电话，也就不可能给林飞打电话！毕竟王海和林飞还是一个利益同盟。”林嘉雯道。 “那不一定！我猜李京一定会给林飞打电话！”林荫一笑。 “你这是又从哪得出来的逻辑？”林嘉雯皱眉。 林荫笑着指着林嘉雯的香奈儿手包道：“就比如这个，你的手包！是由外表和内里组成的，外表只负责漂亮而其他的则恒定不变，而内里却是用来装东西的，也许装的多，也许装的少，也许什么都没装，这是一个变量。他们两个的利益同盟也是如此，最核心的组成是王海，他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他策划、参与了整个事情，即便是他自首了，他的主责位置也不会变；而李京和林飞只是参与者，他们只负一部分的责任，是主动是被动，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所承担的责任是不同的！” “你听说过‘螃蟹效应’吗？”林荫又问。 林嘉雯一笑：“这谁没听说过，你将一个空网兜装一只螃蟹，它很快就会爬出来，但你多装几只他们就一个都爬不出来！因为他们之间的彼此牵绊会让谁都爬不出来！” “对，当两个人或是两个以上的人存在时，他们的思想是不同的，他们会为了彼此的目的而将其他人拉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李京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是真实有效的，也一定劝林飞自首，利用林飞的话给他做旁证，好证实自己说的话！就像一个人买了与众不同的衣服，他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就会想尽办法说这件衣服漂亮，劝所有人都去买！”林荫道。 “这就是林警官不着急的原因了！你要给李京留出足够的时间劝解林飞！李京要是能将林飞劝的自首，那我们就省事了！”林嘉雯一笑，又歪过头看了一眼林荫：“看不出来，林警官不但精通查案，对这经济学也很是了解嘛！” “别人教的！”林荫淡淡的回答，想了一下又道：“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李京的话让林飞产生了抵触情绪，那询问起来就更加困难了！不过李京的话一定会对林飞造成心理上的影响，我们只要准备充足，拿下林飞应该也不是问题！” “嗡嗡......”林荫的手机发出一阵阵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林荫接通电话，里面却是没有一点声音。 “这里是市刑警队刑侦一队的实习刑警林荫，你是哪位？” “我是林荫，你是哪位？” ...... “你既然不说话，那我挂了！”林荫连问好几句，对面都没有回答，林荫只能将电话挂断了。 “林警官，我是，林飞......”电话里响起一个犹豫的声音。 “林飞！”林荫深吸口气，不确定这个电话的目的，是试探吗？还是挑衅？还是想自首？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给对方一种知道对方所有底气的感觉，让对方没有回旋余地。 “我知道你，在电力局上班，大专文化，38岁，身高178，住电力住宅家属院，车牌号xxxx。”林荫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口气报了出来。 “想不到您对我是如此的了解！”一阵尴尬的笑声，之后没有了下文。 “我还了解你曾在19号晚上去过来顺饭店，从矮松进了逃生通道，再由逃生通道到底外面的隔层，再从隔层去了临窗的卫生间。20号晚上，你就是用这种方法等着两个人来那里换衣服，等到了十一点半，然后又经过自己事先看好的那个通道出了来顺饭店！”林荫将自己所见掺和着猜测讲了出来，这也许是攻破对方心理的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一点余地。 “您都知道了.......”又是一阵尴尬的笑声。 “我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林荫一笑，又道：“一切没有得到证实之前都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如果是从某些人嘴里说出，可能结果会不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终于冒出一句：“谢谢！” 五十八、真的是凶手吗? 从林飞那里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拿着两张签字笔录的林嘉雯颇有成就感，在一瞬间有一种将所有的不痛快一扫而尽的感觉，嚷嚷着要大吃一顿，却见林荫眉头深锁着，竟是没有一点舒缓开的意思。 “怎么，林警官！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还在担忧什么？”林嘉雯笑问。 “王海真的是凶手吗？”林荫问林嘉雯，更像是问自己。 “有这两个人的证词，来顺饭店的录像以及外面出租车的证词足够证明两个人和王海换过身份，让王海有时间去新王庄！”林嘉雯道。 “去新王庄就是杀死李娟的凶手吗？我们是不是被一些想当然的东西误导了！去见了李娟，拿走了那份协议就一定是杀死李娟的凶手吗？”林荫道。 “也许他没有拿到那份协议，也许他根本没有见到李娟！”林荫又补充道。 “起码他是离李娟死最近的一个人！”林嘉雯道。 林荫将那两张签字笔录拿在手中，逐字逐句的看着，不知道将‘是否见到了王海’填入李娟的行动轨迹之中，很久很久，直到林嘉雯等的不耐烦了，林荫才抬起头。 “我去一趟王海的律师事务所。”林荫道。 林嘉雯皱眉：“大晚上的去吗？不先吃个饭？” “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想单独和他谈谈......”林荫道，看了一眼林嘉雯，又羞涩的低下头。 “这是一千块钱，应该够你吃一顿的了！”林荫一低头，林嘉雯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从手包里拿出一叠钱塞了过去，心中暗道：这世道都反过来了吗？都要女人给男人钱了吗？ ...... 王海事务所的灯还亮着，林荫隔着玻璃门看到事务所的一举一动，王海坐在大屁股电脑的旁边，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身旁，一身的陈旧衣服像是一个搞卫生的大妈，还有一个孩子个头不高，正踮着脚试图去拿桌子上的蓝色文件夹。 “这孩子似乎对这么并没有陌生感，难道是王海的什么人？可那女人却显然和一身西装的王海很不搭！大晚上的还有业务吗？”林荫猜测着，在屋外等着没有进去，他要等没人的时候。 屋里的女人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王海居然也没有看手表，林荫好像知道了什么，攥着两张笔录走到玻璃门口，并不进去，只是轻轻的敲着玻璃门。 王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大步走到玻璃门口，笑着打开了玻璃门：“林警官？我还以为你回市里去了！” “不见到王律师，只怕我是走不了！”林荫一笑，向屋内眺望一眼道：“怎么，不将你的夫人和孩子给我引荐引荐？” “贱内，登不上台面，没什么好见的！”王海尴尬的一笑，身体将门口正好堵住，显然有不欢迎林荫的意思。 “我来这里的目的，王律师应该心知肚明！要是得不到什么，我也不会在这里停留这些时日！”林荫开门见山。 “林警官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王海轻笑。 林荫也跟着笑了笑：“听不明白，那总能看明白吧！”手将两份笔录并排着展现在王海面前，在王海伸手之间又迅速的撤了回去。 “我都表明了诚意，王律师也总该表示表示吧！”林荫似笑非笑的说。 “娟子，我这里有点事！让小山在屋后面那个单人床睡吧！你......还是回去吧！”王海点了下头，回身向着那女子和孩子，脸上满是严肃。 “可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娟子抱着小山，眉头皱在了一起，但王海的话总是要听的，点了点头，向着外面走去。 “嫂子要去哪？”林荫上下打量着这个并不漂亮的女人。 “我回村里！柳庄的，就在城边上，不远，走着就回去了。”对着王海招呼的人，娟子发出朴实的笑容。 “嫂子没和大哥在这里住吗？”林荫又问。 “哪有钱在城里买房，就这一小块地方还是租的，除了这前面的一大块门面，后面就放不下东西了，只剩下一个能放下单人床的小隔间，刚刚好够阿海一个人住！别看这么小一块地方房租可不便宜了，一个月要好几千.......”娟子立刻倒起了家长里短，惹得王海直皱眉，粗暴的将她打断道：“好了，好了，走吧！” 娟子三步两回头的走了，王海让开了挡在玻璃门前的身体，这次林荫却没有进去。 “王律师，介不介意跟一个刑警出去吃饭？”林海问。 王海警惕的看了林荫一眼：“我还要照顾小山！” “那就让他一起吃呗？”林荫笑道。 满桌子的菜肴，小山在一旁狼吞虎咽着，林荫和王海却是连筷子都未动，只是这么互相凝视着，像是两尊佛像。 “李京和林飞都已经说了？” “说了！” “我承认那一天我不想喝酒，就找他们两个假扮......” “胡说！” 林荫的严厉的声音吓得小山将筷子甩到了一旁，王海赶紧抱住他，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拍打着。 “那一天你去新王庄干什么？去见了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律师，挤牙膏有意思吗？这是那天你坐的那个出租车的电话？还用我往下再说吗？” “王律师，我在与李京、林飞聊天时，发现你让他们做什么的时候都是临时通知的，而没有对他们说过你具体的计划。是你对他们不信任，不肯将你的计划告诉他们；还是你自己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呢？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件事？” “王律师，假如你对他们不信任，他们已经完成了你交给他们的任务，假发和路线图你也都有了，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完全可以另找他人来完成你互换身份的任务。你既然对他们信任，那只能说明你这个计划有点问题，你没有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所以无法对他们完整的交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是什么事情或是谁能让你如此为难呢？” “王律师，那天司机说你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大的纸张，没有拿协议，那你去新王庄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律师，你的这个计划显然不是为见李娟的那份协议准备的，因为李娟知道那个协议是在20号，你也应该是在20号才知道的，而你却在17号就已经开始策划了！你在为什么策划呢？” ....... 林荫一口气说完，拿起筷子安静的吃饭，拘捕王海很容易，可留置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互换身份的举动和李娟的死有关系。他现在将自己的疑问通通说出来，就是要王海认识到自己的怀疑，让王海慌乱，然后自己出现纰漏，这样才能有机会。 王海在不断的给小山夹菜，就像林荫的问题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加完菜又不忘给他擦擦嘴，眼神之中是无限的溺爱...... 五十九、继续查王海 “小山多大了？”林荫问。 王海没有回答林荫的话，继续‘服侍’着小山吃饭。 “七岁了！”小山看爹爹不说话，答了一声。 “七岁了？那是该上小学了吧！上的哪里的小学？”林荫笑问。 “曲宁双语贵族小学！”小山看着王海没有反对他说话的意思，继续说着。 “双语贵族小学？那应该是你们县最好的小学了吧！”林荫也顺手将一块拔丝红薯夹进了小山的碗里。 “爸爸说是最好的！”小山笑看着王海。 “输什么也不能输在教育上！”王海回了一句。 林荫点了点头，又问道：“爸爸和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小山瞪了一眼王海，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叫嚷着：“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好！” “小兔崽子！瞎说什么！”王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狠狠的扇了小山一巴掌。 ...... 一场饭局就这样收场了，林荫看了眼手机，晚上九点半，还是决定给梁卫国打个电话。 “小林，有结果了？” “梁队，李明那边有结果吗？这边和王海互换身份的人都承认了，王海就是那个去新王庄的人。可李明如果说的话是假的，或是他认不清那个人，我们依然对王海没有办法。梁队，可不可以来个环境模拟？让李明和王海都去新王庄，让李明模拟在晚上再见到王海，看看他是否能认出来！” “恐怕不行了，李明已经在今天释放了！我们已经留置他五天时间了，这已经刑警队能做到的最长的极限了！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杀死李娟凶手的情况下，必须将他释放！之所以能将他留置如此长的时间，这还是有目击证人证明他曾经和在李娟当晚有过接触的情况下。” “好吧！梁队，后来李明又有过自杀的倾向吗？后来他又说过什么吗？” “没有！后来他一直没说过话，也再没有自杀的倾向。” “梁队，我始终感觉王海去新王庄可能不是为了李娟，或是没有见到李娟！因为当天晚上的载客司机说他看见王海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拿着那份协议。显然他是不可能将那份协议毁掉的。” “小林，你的意思是在王海见到李娟之前还有一个环节，导致他没见到李娟，而李明见到的是另一个人！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打算去见李娟！” “排除李明说谎的可能，如果见到李娟的是另一个人，那这个人应该也和李娟非常熟悉，甚至拿走了那份协议！那这个人的范围.......会不会在学校！还有王海这个互换身份的行为是在17号已经在筹划了，可即便知道那份协议也是在20号了，他可能筹划的并不是那份协议！他想到了利用假发、利用摄像头、利用互换身份，他这么处心积虑，去新王庄又是做什么呢？” “小林，学校那边，东子和小朱已经去了，关于学校方面的疑问，你直接找他们就行！还有这个王海你要重点查一下，他的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即便跟李娟的案子无关也有可能牵扯到其他案子！你就先留在曲宁县城吧！” “那梁队，我可不可以查一个人？” “只要跟案子有关的！都行！” “王海在本市有没有登记在他个人名下的房产！据我观察，他和他妻子的关系并不好。我看了他律师事务所的咨询价位表，相对于曲宁县城的工资水平，并不低！而他还有车，而儿子还在最好的贵族小学上学，而他的妻子却是生活在村里，甚至不知道他挣多少钱，还一直以为他在县城靠租房度日子！很有可能他跟他的妻子很少交流，甚至没说过挣钱的事，那他挣得那么多钱显然是不可能让妻子看到的了，最好的方法是在外面以个人的名义购买一些永久能用的东西，比如不动产！” “好吧！我尽量帮你查......” 挂断了梁队的电话，林荫也走到了自己住的旅馆，林嘉雯的门开着，就像特意在等他一样，他想起了那一天没跟她打一声招呼差点引起误会的事情，走到了门口，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怎么样？”林嘉雯问。 “承认不承认意义都不大！”林荫道。 林嘉雯点点头：“也是，有两个人的笔录做证词，有来顺饭店的监控，他承不承认也没什么意义了！”站起身来活动下筋骨，笑问：“抓捕吗？可别忘了带上我！”就像这‘抓捕’是个有趣而刺激的事。 林荫苦笑一声：“怎么就抓捕了？只是换个身份，又没证明他干了其他的事，咱警察也得讲点理是不！” “那费半天劲......就等于什么都没干！”林嘉雯一下子泄了气。 林荫一笑：“你以为呢？你以为刑警的工作这么简单吗？有时候努力半天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这还是大多数情况！” 看到林嘉雯垂头丧气的样子，林荫忙又道：“不过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收获，这王海互换身份的事情可能与李娟没什么关系，但保不准会跟其他的案子有关！只是究竟是什么案子，现在还不得而知！” “说了等于没说！”林嘉雯在一旁道。 “我还发现王海的妻子和他不和，王海并没有向他妻子说明他的收入，他很有可能将这些钱以个人的名义买了房子。”林荫又道。 “那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林嘉雯瞅了林荫一眼。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但总要全方位的去了解王海这个人，才有可能知道他互换身份的真正目的！”林荫道。 林嘉雯慵懒的躺倒在床上，只感觉这案子查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用慵懒的声音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让梁队去查查王海在林海市以个人名义买的房产，希望能得到什么。”林荫道。 “你求他还不如求我！”林嘉雯一下子窜了起来，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求你？” “不信拉倒！” 六十、不一般的关系 梁卫国的电话是在早晨打来的，没有查到以王海的名义买的房，不止房产，股票、基金、期货甚至银行里的长期存折梁卫国都查了一遍，结果都让林荫非常失望。这个律师好像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但这又不符合现实！ “小林，我也只能查到这些了！”梁卫国道，顿了一顿又像是在提醒林荫：“林海市的房产大部分都是林氏集团开发的，你要真的想查，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找谁？”林荫忙问。 “就在你身旁的那位，她可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梁卫国回了一句，电话里沉默着，直到‘滴滴滴’的声音响起。 ....... “那，都在这里了！和王海样貌类似的购房者都在这里了！但是他们售楼中心登记的信息没一个叫王海的，在市里没有，在曲宁县也没有！”林嘉雯拿着打了一上午电话的结果，直接敲开了林荫的门。 林荫看着厚厚一叠的本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忙将她请进屋，只翻开看了一眼，眉头拧在了一起。 “怎么？”林嘉雯问。 林荫一笑：“没什么，只是这穿着西装也算和王海样貌类似吗？” “不然呢？你见他穿过别的衣服吗？”林嘉雯一皱眉，半带着教育的口吻：“一个人一旦穿衣服久了，也会在穿其他衣服的时候追求这种衣服的风格，这是种习惯！” “哦！”林荫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翻看完一页又看着满满的一本，问道：“这么多吗？” “那当然了！”林嘉雯一副得意的样子：“你不知道林氏集团在林海市房地产方面占的比重！几乎林海市百分之九十五的房产都是林氏集团开发的！当然查找的范围也就大了！这还只是半年的！” 林嘉雯说完笑看着林荫的变化，本以为他一定会有惊讶的反应，却没想到他早已一头扎在了本子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无聊！”林嘉雯念叨一句，拿出手机靠在林荫的床上玩了起来，不时的偷看上几眼，这个林荫是什么情况，难道就把自己晾在这里了？就不能出个声，分析分析那些人哪个和王海像，哪个不像吗？ “奇怪！”林荫总算发出了声音，可那是在林嘉雯躺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之后！林嘉雯揉了揉眼睛凑了过去，只见林荫指着其中的一条。 “这个男人是和一个女人一块过来的，男人一身西装带个手表，而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长发，穿一套女士西装。”林荫道。 “都穿西装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嘉雯看了一眼，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对，自己在记录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出奇怪来。 “你说一下李娟的特征！”林荫道。 “身高一米六左右，长头发，死的时候穿一身西装.......”林嘉雯说了几句，意识到了什么，住了嘴没再说话。 “一个人长得像王海的人在售楼处出现，又碰上一个像李娟的人也出现在售楼处，且二人还一同去的售楼处，这样的概率是不是很低！”林荫道。 “那你一会给我弄出几张王海和李娟的照片来，我传真过去，让他们看一下，另外再核对一下位置和具体的日期！”林嘉雯一下子感觉自己来了活。 结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出来的，售楼处的人员在见到照片后确定了是王海和李娟，购房的这个小区是市里的南环小区，新开盘没多久，二个人是在3月1号小区刚开盘就过去看了，并当场决定买下一套，购房用的是王小山的名字，难怪没引起梁卫国和林嘉雯的注意，根据售楼小姐当时的回忆，二人的态度亲密，很像是情侣。 “这应该算是一个重大发现！”林嘉雯笑道。 林荫点了点头，随即又抛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两个人买房，谁的名字都不用，而要用王海的孩子的名字呢！” “王海是做律师的，他太懂这方面的规则了，假如房子是在他的名下，做一些事一定很不方便，比如离婚！如果房子是在他的名下，那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那是要分妻子一半的！而在孩子的名下，在离婚时会判定偏向抚养孩子的一方，王海是有能力挣得孩子的抚养权的！而李娟方面，我也说不好！可能为了讨那个孩子的好感吧！”林嘉雯又像模像样的分析起来。 “讨那个孩子好感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为了等到王海离婚好顺理成章的入住房子吗？那为什么不要求王海直接将房子划归她的名下呢！这样不是更稳妥！还不会被当做王海的夫妻共同财产分出去。李娟是个强势的人，她认为该属于她的东西，不可能不争不抢。”林荫道。 “那有没有可能李娟和王小山有种特殊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认定转入了王小山的名下就是转在她的名下！”林荫又道。 “特殊关系？”林嘉雯想了半晌，有个一词在嘴里不敢说出来。 “那个王海买的楼盘，他们入住了吗？”林荫问。 “南环小区的房子都是精装修的现房，已经交了钥匙，应该是住过了！怎么？你要进去看看吗？”林嘉雯问。 林荫点点头：“看一个人的住处应该能多了解一个人，这个是在公共宿舍看不出来的！王海既然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做房主，应该去那里的时候很少，我们最好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不要让他发现。” “可是我们的物业不会保留房屋所有权人的钥匙！你想要进去，只怕还要费点劲！”林嘉雯一笑。 “那费什么劲？”林荫一笑，将房门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两根铁丝出了门，没有几分钟，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门锁上的扳手移动了位置，门被林荫推开了。 “林警官怎么还会偷鸡摸狗这一套？这可不像是警察！”林嘉雯在一旁取笑道。 林荫挠了挠脑袋，笑道：“在监狱里和小偷学的！” 六十一、新情况 到达南环小区一栋楼506室是在下午2点，物业是没有权利保留房屋所有权人钥匙的，无论依靠刑警的身份还是林嘉雯利用自己的关系都要大费周章，林荫干脆自己来！ 屋子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尘土，如果没有购置好的电器，这里几乎看不出有人在过的痕迹。林荫将一次性手套和鞋套分给林嘉雯几个，然后取出一卷透明胶带开始对着电视开关，遥控，门把手，冰箱把手之类的地方贴了起来，贴完之后又开始检查屋里的各个柜子，林嘉雯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荫在车上早就吩咐好了，进来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就行。 柜子里都是空的，床上的东西也都是新的，连卫生间里的一切都没动过，难道人来了只是坐了坐，看了看电视吗？还是说王海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干净了！林荫将手机调到强光，对着透明胶带上提取的东西仔细的看着，上面还是有些指纹的，王海是律师，打过刑事官司的他，要抹除掉一个人的痕迹不可能想不到指纹的！ 林荫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一些被人忽视的东西，可即便他将空调后面，床底下，电视机都抬了起来，依旧一无所获！ “这里有一封信，不知道有没有用！”林嘉雯已经靠在了正对电视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你这个，从哪找的？”林荫问。 林嘉雯手一指沙发道：“就在这个沙发的扶手的夹缝里！林警官只顾看指纹，也不看看这里！还好我模拟了李娟坐在这里的姿势，一掉头看见了这个缝里的东西！” 林荫接过信封，白色的信封上没有任何的字迹，信封并没有塑封，显然早就拆过了，里面是写的工工整整的字体，起首的名称是‘婵娟’，末尾的名称是‘独享果实的栗’，内容是‘独享果实的栗’给‘婵娟’的回复，是一些对舒缓心理压力的辅导，还教了一些运动的姿势来缓解教学之后的压力，以及一些对待青春期学生心理的看法。 “我看看！”林嘉雯凑了过来，几秒钟就读了一遍，煞有介事的说：“不用猜了，这‘婵娟’一定就是李娟！这个‘独享果实的栗’肯定是她找的一个心理医生！说实话，当班主任的心理压力大可以理解，这封信代表不了什么了。” “咱们林海市心理咨询室多吗？”林荫问。 林嘉雯摇头道：“心理学的引进到传播并不快，你也听李山说了，原本在大学里都不受重视！林海市不比那些一线城市，人们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平缓的环境让他们忽视了心理上的问题，再加上传统观念的影响，人们很少去找心理医生！我一个导师曾经尝试性的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但没过半年就关了，根本就没人去！” 林荫点了点头，将那封信收了起来道：“走吧！估计也没什么收获了！这封信我们先拿着，这也许是个很重要的证据！既然在夹缝里，或许王海根本就没有注意！”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林嘉雯问。 “你开车去找简宁吧，把胶带上的指纹让她和李娟的对比一下。我打电话给朱莹，看看学校那边有什么进展，顺便让他们查一下这半年来和李娟接触的陌生人，再让他们查查李娟有没有‘婵娟’这个笔名！”林荫道，想了一想又道：“还要对林海市所有的心理咨询室的人进行笔迹核对，看有没有符合这个笔迹的，这个让梁队来做吧！” “那王海呢？梁队不是让你查他吗？”林嘉雯问。 林荫沉默片刻道：“我总感觉这些会牵扯到王海身上！” ....... 朱莹回林荫的电话是在晚上九点打过来的，派出所在李娟出事的当天就封锁了李娟的宿舍，初期往学校方面的走访调查是于东做的，根据他对李娟的调查，学校里跟李娟特别熟的也就李娟同宿舍的文娟、李欣了。于东进李娟的宿舍看过，也没发现李娟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对于林荫提到的信件，朱莹和于东又重新对李娟的宿舍进行了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信件。对于林荫提到王海，朱莹和于东向文娟和李欣问过，他们不记得李娟见过这个人，在李娟的物品中也未发现任何有关的东西。 对于梁卫国曾经提出的，至4月20日请假未归或是当天出去晚上没回来的人员，朱莹和于东也问过保卫室人员，没有请假未归或是晚上未回来的人员；对于林荫提到的陌生人，根据文娟和李欣的回忆，李娟一直在学校里，没有陌生人来找过她，但是周六日放假她都是出去的，基本不在学校。 关于写信和笔名，虽然学生经常传纸条、写信，但这对于老师还是太过幼稚了！根据文娟和李欣回忆，他们好像从未看到李娟写过信，而且对于那个叫‘婵娟’和‘独享果实的栗’也从未听说过！林荫传真过去的信，经学校老师比对，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朱莹还跟林荫说了一些事，因为李娟没有手机，经常借文娟的手机打电话，但只要打完电话总会将记录删掉，有时候文娟也偶尔接过一次，里面听到不是李娟的声音就挂了。4月20日当天下午五点多，李娟接过一个电话，然后就去打印室旁忙了很久，当时文娟走过问她打印什么，她并没有说，当时文娟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有问题。 “接了个电话？”林荫脑中飞快的想着，好像是在档案中看到过，只是自己当时并未当回事！可这个电话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何况每次李娟都会将通话记录删掉！那李娟去打印室又打印了什么呢？那份协议？可上次林荫看的张斌的那份协议不像是打印件啊！如果是她身上的那一份，那她为什么要将原版给别人，而自己要留复印的版本呢？既然是协议，那就应该一式两份，也就是说那两个都是原版。那文娟打印的是什么呢？ 这本书转移了 由于和其他网站的合同，这本书不会再在这里更新，谢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欢。如果大家还有兴趣读这本书，可以加下本人建的聊天群，群号398846641，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