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里的爱情乐章》 第一章 盛世不过是一场繁华的戏 (1) 唇扩成狭长的弧度——向 小小的撅着——日 再一次灿烂的打开嘴角——葵 轻而易举的摆弄出温暖的弧度——向日葵 我叫向葵,向日葵去掉中间的那个字。我总是这样介绍自己,脸上浮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卡其色的瞳孔唯眯,一排天真安静的模样。 我今年16岁,头发天生便是暖黄色,长长的垂至腰间,卷发的发丝水藻般妩媚柔软,在美丽的光线下散发着碎金般的光芒,我喜欢亲吻这些缠绵的肉发,神情漠然如演一场欲擒故纵的戏。 10岁的时候一场车祸让母亲离开了,我也因此丧失了十年的记忆。 时间于我如同一个急速流动的沙漏,微微垂脸,那些沙状的光阴就缓慢而飞快地穿过窒息,在很长的错觉中,在铺天盖地的晕眩中,定睛一看,漫长的时光已然穿心而过。 我的童年就是如此从指缝一点点的流逝,知道最后不留一点痕迹。 见证我童年时代只有唯一一张旧照片,被随意摆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百合色的裙子被澄净如雪的手指轻轻提起,晶莹白皙的脸庞干净而小巧,卡其色的瞳孔中有梦游般的天真神情,一头向日葵色的长发泻在腰间,精致如八音盒上随着小提请跳舞的小公主。 午后的光线四处游走,溅出七彩光点,给我细致洁白的身体镀上了一层华美的暖光。 那是10岁的我,洁白,春节,晶莹,一尘不染。 这张照片,是10岁的我,在车祸的前一天,照的最后一张照片——象征我纯真童年的彻底埋葬。 我出生在中国南方的一个盛产向日葵的城市,现在住的地方叫‘熏谷’。这里的一切皆是我喜爱的——夏日晴朗的天空。阳光从肥厚的叶子上筛下的光影,那些光影总是漂浮变换着形状,像向日葵的花瓣,金线花的剪影,沉睡的幼童美丽芬芳的容颜。我总是坐在巨大的树下打盹,醒了以后望着那些无时无刻不再变换着的妖娆光影不明所以的笑。 苏说:“向葵,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总有妖气?你天生就是个妖怪吗?” 苏是我的表姐,她有一双骄傲的眼睛,她的眼睛总是暴露着她的一切,例如对我们的讨厌、嫉妒、憎恨。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我将自己伪装的很好,一脸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对所有人都淡淡地微笑,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的心是冷的。那扇心门从不对外人打开,所以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真实的样子,看不到我的骄傲和自卑,以及脆弱、敏感和仇恨。 这就是我,一朵重生的向日葵,眼神清亮,笑容灿烂,向着太阳的一面是干净明媚的容颜,背着太阳则是一面幽暗尖利的棱角。 而苏不一样,她激烈明锐,总是要争夺我的一切东西。我从不反抗。衣服、围巾、帽子、包包,只要她要,我统统都给她,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她家住的更长久一些。 妈妈死了以后,我就住进了她家,要说明的是,苏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姨夫,非常富有。姨夫和姨妈从来没有虐待过我,对我很好。但是我知道那种好只是停留在表面,那种好只是陌生人近似施舍感情,我只是他们表现爱心的对像而已。我不可以像苏一样扑在他们怀里撒娇,我也永远无权享受那种亲情。 他们不曾主动搭理我。而且对于我父母的事,我近乎一无所知。他们不说,我更不主动问。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而已,没有资格要求业务繁忙的他们与我长谈那丢失的过去。 他们给我了一个家,但这个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苏说她想杀死我。 因为我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她曾经威胁我:“向葵,你不要打summer的主意,他是我的!” summer是音乐社的社长,有着淡棕色的头发,眼神忧郁,孤独而高贵,拉小提请的样子有一份清冷的美丽。 我和他只有过极少的几次交谈,见面也不过是淡淡微笑而已。 可在苏警告过我几日之后,学校里突然传出了“summer社长与苏分手,继而追求坏妹妹”的消息。 那一日,苏第一次失去了她往日骄傲而矜持的女王形象,疯了一般甩了我一巴掌,然后掐住我的脖子,差点掐死我。 那是3个月前。 (2) 我懒懒的猫在小区巨大的、连成片的树影下,将双眼极力合拢,景物便在眼前渐渐模糊,拉长,变远。 模糊的视觉中破碎的光影仿若插上了蝴蝶的羽翅,轻飘飘地在半空中飘舞,幻化成一朵朵葵花的模样。 就在我准备好好睡一个午觉的时候,外面被白光衬得微微透明的街道暗了一调,紧接着,下起了雷雨。我匆匆在树下起身,望了望我身边的向日葵伞——它是我唯一珍爱的宝贝,我从来没有让他淋过雨,因为害怕雨水洗刷掉向日葵本身金黄色的色泽。 我咬了咬牙,将向日葵伞折好放进怀中,在暗灰色的与目中肆意飞跑起来。 轰隆隆的雷声在天际咆哮着,白色的闪电在乌云遮掩的尽头若隐若现,而后冲破了厚重的云朵,在布料般脆弱的天空任性的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随着沉闷而倦噪的“砰”的一声,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电控被生生的割裂。 雨点连接成线,没一会儿,我的头发、裙子和平底帆布鞋便在雨点的鞭打下变得湿漉漉的。 这样的雨天,很尽兴。尽管我不喜欢雨,却是如此钟爱这种失去理智的放肆气氛。 不知在灰色的雨幕中奔跑了多久,我终于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般闯进了姨妈家。 “向葵,你怎么搞的,不是带伞了,怎么淋得这么湿?”姨妈皱着眉头问我。 “我怕它淋坏了。”我喘着气,露出一个急促的笑容。 “疯了啊你!”苏嘟囔,她穿着一条明媚的钻紫色裙子,睫毛刷的浓密而卷曲,粘着时下很流行的小水钻,微弱的星芒随着她妩媚的眨动眼眸而忽明忽灭。她笑的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浓郁而美丽,甚至带了些解脱的神情地对我笑。 “咳,向葵,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我带你去夏家。”一向不爱开口说话的姨父开口了。 “夏家?”我问。 “是你爸爸有消息了。他让你去夏家,他的两个儿子在那里。” “你是说他现在也在夏家吗?” “不,他现在在法国工作,他的两个儿子会照顾你。” 过去的6年里我从来没有去了解,也没有心思去了解这混沌的亲属关系,因为失忆了以后没有人告诉过我过去的种种。于是,春夏秋冬便一日一日的匆匆过去。久而久之,我变得有些冷暖不知,就连本应最熟悉的亲情都没有想要那逆流而寻得欲望。如今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话,心思甚至有水一般平淡。 “爸爸的儿子,我的亲哥哥?”爸爸,这是一个多么含义不明的名词惊奇的笑了,不明所以的自我嘲讽。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我的爸爸就出现了? “不,夏已醒和夏已爵是你后妈的孩子。”姨父皱了皱眉,“你去那里就知道了。”说罢便不再开口,估计是懒得和我解释。 我这才明白苏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啊,一个眼中钉总算可以从眼前消失了,多么惬意的事。 我依旧撇着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机械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什么感觉也没有,然而,点头才是最明智的吧,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继续寄住在苏家了。 我草草的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跟随着姨父走出家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这个家。看到苏得意的眼神,我冷笑了一声,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将门重重的关掉。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将一切沉重和忧悲全部关进门里,不带任何晦气地离开。 离开,简单而干脆,毫无预料的离开。 就这样吧,我是一个漂泊的流浪者而已,没有任何居所会是我停靠的终点。 (3) 车开了很久很久才到目的地。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的爸爸是如此富有。 天已经慢慢了,我下了车,无法很仔细的分辨这个花园的别墅的景色,只是朦胧地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场盛大的迷局,又仿佛置身于不真实的华美梦境。 滴滴答答的雨打在我的头发上,原本就湿湿的裙子紧紧地贴在我的皮肤上。我有些生气的扯了扯自己讨厌的裙子,又望了望这与我格格不入的一切。 我是在做梦吗?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意识有些迷茫。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别墅里走而来出来,他五官清秀,撑着一把淡蓝色的雨伞。他对姨父礼貌地笑,互相说了几句恭敬和感谢的废话后,姨父便把车开走了。 我望着那辆逐渐消失的宝马,蔑视地勾了勾嘴角,却不感到悲伤和疼痛。我是一个骄傲和自负惯了的人,不愿意为这样不值一提的事情有任何情绪的牵动。长久的不真实的空气感早已麻木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只爱自己,不愿为无关人等牵起潜伏的哀伤。 “还在下雨呢。”男人将伞撑在我的头顶。 “哦,谢谢。”我呢喃,装成单纯好奇的样子,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叫夏已醒,是你的哥哥。” “哦……”我敷衍地应了一声。 “没事的,习惯了就好。”他莫名其妙冒出这样一句话,我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轻“嗯”了一声。 他带着我走进了别墅。 别墅的第一层就十分豪华,温暖的欧式壁炉在客厅里燃烧着,“辟啪”的火焰燃烧声打破了静谧的气氛。羊毛的地毯看起来华贵而又舒服。窗帘是古老笨重的酒红色,镶着隐约可见的金色花纹,华丽而流畅,淡粉的玫瑰在墙面盛开着,墙上还悬挂了几幅欧式油画,室内充满了浓郁的艺术气息。 梦境般的宫殿……我暗暗地感叹道。突然,我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一个天神般俊美的少年。 一个洁白冷漠的少年。 他站在楼梯的尽头看着我。苍白的脸,苍白的神情,苍白的容颜,却俊美了冷漠的要命。微长的头发用洁白的丝带扎起,漆黑的眼眸冷峻,脸孔清俊绝美得令人窒息。 如雾的灯影拉长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仿若与时光脱轨,不会老去,不会改变,就永远定格在一段水晶般纤尘不染的虚幻时光里。他就像一个神秘而陌生的童话故事片段,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是一段残缺,一段蛊惑而妖娆的神秘。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 我们彼此的实现交织在一起,将静谧的空气划开了一个口子。 他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我,突然,眼珠里闪过一丝不屑,随后,他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如同幽魂。 “他是夏已爵,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哥哥。”没等我开口,夏已醒解释道。 “哦……他看起来并不喜欢我。”我回想着他眼里的不屑,心里有股怒气。 “他一直都是这么冷漠的,但如果和他接触长了,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夏已醒说。我顺着他的房间,点了点头。 “三楼右边就是你的房间,你可以去洗个澡,公司里有点急事,我必须赶回去,以后再告诉你这一切。”他说,我顺从的点了点头。 “向葵,我会按照爸爸的要求,让你幸福的。”他想起了什么,又对我说道。 我回过头又一次对他用力点了点头,可是,幸福,我怎么可能会幸福呢? 我上了楼,轻轻推开门,随之跃入眼帘的是公主房特有的豪华温暖场景:粉紫格调的装饰风,浅粉色的床靠着墙角,笼着一层微紫色的半透明纱帐,在暖暖的灯光下流光溢彩。风从百叶窗外吹进来,乳白色的蕾丝窗帘和浅紫色的纱帐在夜色里缠绵起舞。 我打开淡粉色的衣橱,里面挂满了华丽的衣物。那些衣服琳琅满目,映得满室生辉。我的眼神又下意识地飘到了化妆台上,那里同样堆满了精致无比的饰物。 可是,太过于美丽耀眼的东西,并不适合我。 而且,我也不喜欢过分的装饰,因为对于自己,我有着过分的自恋和自信。 我只是清清淡淡的向葵而已。 匆匆的洗了个澡,我穿上蔷薇白的睡裙,对着镜子里德少女勒出温吞的笑意。镜子里的女生有一卷微卷的向日葵长发,象牙白的肌肤在蒸腾的水汽中像盛放的粉蔷薇,卷曲的长睫毛遮盖得黑亮无比的眼眸雾蒙蒙的。我眨眼,带动了水汽在半空中无声的破碎。此时此刻自己如同油画里的蔷薇少女,妖娆的回眸中带着淡淡地忧郁——我从没发现我这么美过,是因为脱离了那个家的缘故吗? 打开浴室的门,百般无聊地侧身,三楼左侧的房间,门柄是耀眼而低调的金色,我好奇的走了进去,拉开那扇华丽的门。 空气中有淡淡地雾一般的成分。 雾中雾。 梦中梦。 雾与梦交织的尽头,是真的轮廓:那个少年纤细如春天柔柳的身影。 我不由自主的走进他。他用ipod听音乐,似乎刚洗过澡,美丽的白色缎带束着他湿淋淋的头发,耳边的头发被他撩了上去,露出镶着金色花纹的白色耳机。从这个角度看去,他侧面被灯光照的柔和而安静,美得惊心动魄。我这才发现他睡着了。漆黑的睫毛一眨不眨,安静地垂在洁白的眼睑,投下两万轻浅的阴影。均匀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清晰和柔和。苍白的脸孔透明得近乎丢失了肌理。他身后柔美的透明纱帘肚子飞舞着,一切都美丽寂静得如精灵的呓语。这样的少年,及时骄傲如我,也感到一丝心悸。 突然,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松动了,ipod滑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立刻睁开的眼睛,我有些尴尬,匆忙转身,想要离开。 “喂,站住!”他命令我。 我回眸看他,看到他瞳孔里流动着奇异的光彩,有些冰冷,有些妖娆,像浅寞的烟花在夜色中飞舞。 “我叫向葵……” “我知道你的名字。”他走进我。漆黑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恍惚间,夏已爵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伸出洁白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眉毛轻皱在一起。 “我很讨厌你。”他轻而坚定地说。 他慢慢凑近我,鼻尖几乎要抵到我的鼻尖。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慈湖没有纹理的肌肤以及殷红的嘴唇,还有他漆黑的眼眸在打探怀疑的光芒。 那种眼神,很让我厌恶。 他长时间的盯着我看,我终于人不知了:“喂,我想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是我爸爸吗?他们都说——我很像我爸爸。”我喃喃的说道。 “所以,我很讨厌你。”他冰冷地看着我,眼里弥漫起大雾。 “你只是讨厌我爸爸,晴不要迁怒于我。”我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讨厌的外来物,你给我出去。”他愣了愣,忽然笑了,那笑容妖娆洁白,又带着冰冷的贵气,宛如某种洁白而有毒2的植物。 “你要和我斗吗?偏偏我没有斗志。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个讨厌的外来物,和一个讨厌的人争斗,不是很无聊吗?”嘴角勾出柔和的微笑,我微仰着头故作惊奇地看着他说道,随后轻盈的转身离开。 我是一个没有真实表情的戏子,在华美的肌肤上浓墨重彩地涂绘,变幻着盛世繁花般的表情,却从不让台下的人看到一丝一毫的真实。 我很清楚应该在怎样的场合扮演怎样的角色才可以保护自己。我是弱者,只有这样才能在危若朝露的戏里存活下去。 我只是一个弱者。 第二章 给我一个真实的拥抱 (1) 这里的晚上总是有着淡淡地冷意。 我躺在壁炉边惬意的听着音乐。 这是一个复古的留声机,有几分法国味,我将一张唱片放进留声机里,精致的唱片开始不停地冷漠而机械的旋转,音符优雅地地飘出来。 是一首很老的歌《longlongago》,外国女人的声音略带沙哑,令人联想起午后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火焰“磁磁”地燃烧着,烤的我身体暖暖的,慢慢地我有了困意,耳朵里充斥着留声机里欢快而忧伤的《longlongago》以及火苗辟啪作响的声音。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甜美的梦。 我轻轻的笑出声,却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于是我嘴角的笑容凝固了,映入眼帘的景致是那么不真实。留声机里依旧播放着《longlongago》,漂亮壁炉里德火已经渐渐熄灭了。 就如同一切都是梦一般,最终都会渐渐破灭,变为碎去的泡影,好冷好冷。 “小葵,你醒了?我正准备叫醒你。”淡淡地声音,我抬起头,是夏已醒,他的脸上漾起一抹淡淡地微笑,温和地注视着我。 “我住在这里一个一个星期,这是第二次见你!”我瞪大了眼睛,调皮的说道。 “最近公司有点忙,对不起。”他好脾气的微笑,眼睛像干净的天空。他不算特别俊美,至少没有夏已爵那般让人惊艳,可是却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哦……对了,你答应告诉我……他们的事。”我考虑着如何称呼那些“陌生人”最后,僵硬的突出了“他们”两字。 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妈妈叫苏娅,10年前嫁给了你的爸爸——向江源。因此,我和爵跟着妈妈来到了夏家,过上了更富有的生活。叔叔……不,爸爸,他不苟言笑,但是对我妈妈很好,我以为我们一家人可以一直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可爵却渐渐变了。他原本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但是自从进了夏家,他渐渐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再开心地大笑。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很忙,我也忽略了他只是一个孩子……所以,爵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葵,你要和他好好相处。” 他顿了顿,看着我,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接着说下去,“3年前,我也满24周岁,爸爸便将这个城市的几个公司交给我管理。那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住在法国,听说我要回国,爵也要跟我一起回来。他很倔,妈妈拿他没办法,便答应了。可是前不久爸爸打电话给我,向我坦白了所有的事。这之前,他并没有承认你的存在,也没有告诉我们他曾经结过婚。” 听到这里我不屑的笑了,但心中还是有些隐隐失望。 “他说他太自私了,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亏欠了的太多,所以他要我找你回来,并且竭尽一切补偿你,一定一定要让你幸福。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爸爸对不起你。’” 他又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接着往下说:“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十分内疚,小葵,我想你懂这句话里包含着怎样的感情。 “对不起,我不懂。”我生硬的回答。 着16年来的一切,仅是“对不起”三个字就足够补偿的吗?我丢失了10年的记忆,从车祸中醒来,迎接的却是妈妈的葬礼。妈妈下葬之后,我所谓的亲戚们将我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谁都不愿意收留我,最后苏德妈妈好心的捡回了我这个“可怜虫”。但是在她家我又得到了什么?是温暖吗?是亲情吗?我必须冷眼看着他们欢乐,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见证着他们的幸福。我融不进他们的世界,我必须接受他们自以为伟大的施舍,装作感激涕零、低眉顺眼的样子。甚至,我唯一的亲人居然否认我的存在,甚至将我从他们的生活中删除——这一切,重量仅等于“对不起”三个字吗? “小葵,你的想法太偏执了。”夏已醒说,“发自内心的爱,并不是假意怜悯与同情。你的眼睛是纯净的,不应该被仇恨所蒙蔽。”他又停了停,“这一点,你和爵很像。” 黑暗中我冷冷地笑了,轻而易举的勾起嘴角,凝成一个破碎而漫不经心的弧度,在零星的火光中冰冷的显露出来。 “是的,这一切,我都看不清。” 或许他是对的,我穿着华美的衣袍,那衣袍名为仇恨。 我站在雪亮的尖刀上跳舞,一不小心,柔嫩的脚掌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可我不畏惧,我是向葵,坚不可摧的向葵,勇敢地,因为重生而坚不可摧的向葵。 亲情,它早已被我舍弃,而被我丢弃的东西,我便再也不回去捡回来。我莫名其妙地拥有了爸爸,拥有了哥哥,我拥有了很多很多的钱。我变成了公主,但是我的心是野的,是很野很冷的。 哼,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想消除他心中的不安和愧疚感而已。 虚伪,一切都是假的。 “小葵,人需要被理解和宽容。”背后传来了夏已醒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自尊心战胜了一切。 (2) 天气难得明媚 夏家实在豪华。我依旧称之为“夏家”而不是“我家”,因为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建在心中,那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天空是淡淡的丁香色,白白的云朵像油彩般次意涂抹在天空上,晶莹得仿若透明。 晨风吹拂过别墅中的珍惜花草,紫馨兰,梦莱菊,出云花,绕心玫,玉簪,铃兰甚至还有许多叫不 出名字的,有些含苞,有些怒放,有些沉睡。在柔风的拨弄下,满园花香,悠然缥缈,恍惚如梦。而置身于这些柔弱美丽的花朵中央,也是一种享受。 我耐心地将一条蓝色丝带绕过我的头发,指尖在长发里灵活的穿梭。可惜头发很不听话,我绕了好几次依旧没能扎好它。 我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扎住长发,我回头望着落地玻璃窗里的少女模样:眼珠在如羽毛般的黑色睫毛的映衬下雾蒙蒙的,带着淡淡的妖气,嘴边是漫不经心嫣然的微笑,淡蓝色的身影如同芭蕾舞剧里的小天鹅,有一股娇贵优雅的意味。 突然,一双手穿过我的头发,轻轻的拉散了我的蓝丝带。我愤怒的回过头。果然是夏已爵。他带着慵懒的神情注视我,嘴角是那个可恶的似笑非笑的轻弧。 “我不允许你扎蓝丝带。” “这是我的自由吧?”我也毫不客气的说。 “可我就是不允许。”他简短的说道,将丝带绕在他的指尖,又轻轻一甩,丝带便轻盈的飘走了。 我欲伸手去抓,夏已爵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固定在原地。 “你!” 看到我恼怒的样子,他竟抚媚的笑了,令众人为之倾倒的美丽笑容。 “向葵,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我说的没有错吧!我最讨厌女生生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却藏着一颗贪慕虚荣的心,甚至还有深不可测的城府。你伪装的很好,可是我可以看穿你,因为我们是同类人,对现实有极深的仇恨。我们终有一天会成为朋友,也会成为彼此最强劲的对手。” 我愣了愣,看着夏已爵。午后的的风缠绕着树叶,传来沙沙的声响。这个少年站在我眼前,眼神幽暗如同孩子,用极骄傲却又令人无法抗拒的语气,三言两语,便点破天机。 “既然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么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要战争。这样的报复未免太幼稚了,不是吗?既然彼此都不喜欢,那么不要靠近便是了,我相信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 我望着他的眼睛,仿佛透过了它们看到了他的心,如我一样古怪并且偏执。 3) 几日后的夜。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 这几日我连续失眠。 豪华的房间里陌生的香气,一个劲儿钻进我的鼻腔,令我不得安宁。 突然,我的胃部隐隐作痛。 我这才想起这几日都忘记吃胃药了。我皱着眉头换了一个睡姿,想令疼痛无法侵袭我的身体,企图入眠。 可是胃部的疼痛开始不断地扩大,直到蔓延到体内,汗水湿透了我的后背。我在柔软的床上不断变换睡姿,企图抵抗住胃部的抽滀疼痛。 我咬着唇告诉自己,忍住,忍住,像平日那般坚强。可是疼痛开始钻进身体的各个器官,不断啃噬我的血肉。 像是有魔鬼,将我体内的器官慢慢地全部吃掉 手机不知被我扔哪儿去了,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却没有力气走下床去。无奈之际,我将桌子上的玻璃水杯狠狠地往门上砸去。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没有人回应,清脆的破碎声后又恢复了空荡荡的寂静。 我忍住胃部的疼痛,再次将床头的闹钟朝门口砸去! “砰——” 依旧没有人回应 痛很痛心在尖锐地呐喊,泪水已然充盈了眼眶 我机械地朝门口抛着华贵的首饰,沉闷而模糊的声响交替在空气中绽开。 终于,门被重重地推开了。 “啪——”有人拧开了电灯开关,明亮的光芒刹那间驱走了黑暗。 “凌晨一两点了,你还让不让人睡?”是愤怒的夏已爵,他的眼神冷冷,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厌恶。 “我胃……好痛……”我用求助般的眼神看着他,咬着唇向他伸出手。 他走进房内,眼眸中散发出冷漠的神色,微笑道:“啊?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我软弱的点点头。 他走近我,坐在床边,单手倚着床沿打量我,眼神明明暗暗,仿佛在犹豫不决。 我咬着嘴唇,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在体内翻江倒海。 我无法迫使自己发出声音,强烈的疼痛绞得我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紧紧咬着唇,不让他们落下来。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出现震耳欲聋的蜂鸣般的声响,苍白的视线开始蔓延起涌动的黑点。 我毫无预兆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的躺椅上了。 始终显示此时此刻是凌晨三点半。 白炽灯在视线的上方发出温暖的强光,我下意识地望了望手臂,淡蓝色的经脉上扎着针头,透明的液体正缓缓地流进经脉。 阵痛已经减弱了很多…… “是你送我来的吗?”我慢慢的开口,不安的望着一旁的夏已爵,然而这时无争的事实。 夏已爵不置可否地望着我,俊美得过分的面庞被灯光点缀上一层纤白颜色。 “一开始我只想任你自生自灭,因为我并没有那么多可笑的同情心,但我也有胃病,能理解这样的疼痛,而且你在我的敌对面,所以我莫名其妙地第一次开始理会他人的痛苦。”他饶有兴趣的大量我,眼眸中第一次没有疏离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我们果然是一类人。”我点点头,“还有,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 我伸出手。 他诡异地望着我的手,“你是要和我握手吗?” 我被迫的缩回手,嘟囔道:“我疯了而已。” 他侧身没有看我,嘴角带出一抹轻柔干净的笑意:“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4) 自从夏已爵送我去医院以后,放学后我开始习惯去醒江学校找夏已爵。 正当我漫不经心地低着头,胡乱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时,背后传来一个怒气十足是声音:“向葵,你给我站住!” 我懒洋洋地回过头,看见一群女生向我走来,领头的是韩紫希。 “又是summer的事,我没妨碍你暗恋他啊!”我故作无辜。 “你这条寄人篱下的狗,抢苏的男朋友,还敢污蔑人!”韩紫希尖叫道,冲了上来,举起手,挥向我的脸。 就在那一刹那,有人冲过来挡在我的面前。那一巴掌在电光火石间,毫不留情挥在他脸上。 “summer!”韩紫希惊叫道。 summer疼惜地看着我,用骨节清晰的象牙色右手抚摸着我的长发,绝美的眼睛宛若教堂清晨颂念的清婉赞诗,宁静悠远,缥缈纯净,圣洁得发光。 “向葵,你没事吧?” “你应该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你。”我答非所问,抬起头飞快地说道。 “我不在乎。”他坚定地说,“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可是她不爱你。”身后响起略微冰凉的声音。 少年走了过来,纯白的缎带束着他的头发,肌肤精致得失去了肌理,略显狭长的黑磨在凌乱的墨玉色刘海下依旧是冰冷无比。 洁白的面容,洁白的神情。 居然是夏已爵。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summer面前,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表情:“女生不喜欢,就不要强求她去做。”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冷淡。随后他拉起我的手,威严似的拽走了。 “我记得你以前说很讨厌我啊。”我冲他笑。 “笑什么?”他低声说,“我只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没有原因,就是那么轻易地扯开了嘴角。 “有什么值得笑的?”他闷声闷气地问,眉头坏脾气地皱起。 “那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我笑盈盈地问他、 “那你希望我放开吗?”他嘴角荡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不做希望我做的事”他将我的手我的更紧了。 有一点轻微的疼痛。 怪人。我在心里暗念道。 但是他身上淡淡的如影如雾的香气,却十分好闻,我不仅靠近了一点儿。 “喂,我没允许你靠我这么近。”他趴在我耳边,近乎诱惑地说道。我触电一般跳起来,立刻和他保持一段距离。暗自摸了摸脸,居然有些发烫。 “这是刚刚那个冷漠骄傲的向葵,玩弄男生感情的向葵吗?”他嘲讽的笑。 “我没有。”我憋了良久,吐出这么一句话,“我对谈恋爱不感兴趣。我没有招惹他,也根本不想招惹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矛头都指向我,说我抢了姐姐的男朋友,可是我觉得我并没有错。” 我抬头望着他,他漆黑的眼睛神秘的像一个谜,长睫毛遮掉了他一闪而过的神色,柔软的发丝上的白色缎带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微昂着头,像优雅地波斯猫,高贵、神秘、慵懒,拥有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他不说话了,注视我很久很久,又扬起一个奇特的笑容:“这么说你没谈过恋爱?” “干吗?” “你说呢?”他靠近我,带着含义不明的笑。 “你干吗?”我飞快的退离了几步,眼前所不及防的炸开巨大的烟火。 清晰地爆炸声响起,妖娆的烟灰色浓雾迷乱我的眼。 我晃了晃,倒了下去,却落入了一个淡香的怀抱。等到视野逐渐恢复清晰,看到的是夏已爵在阳光下略显透明的洁白面容,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恍然萦绕着他。 不真实的妖娆美感。 他勾勾嘴角:“我骗你的,救你,值得我做什么吗?没必要装柔弱吧?” “我贫血。”我瞪他,并飞快的挣脱了他,“为什么我的任何行动在你眼里都是别有用心的?” 他无所谓的甩了甩头发,含义不明的冷漠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乌黑的眼眸透露出琉璃般七彩明媚的光芒。 随后,他加快了步伐。 这个喜怒无常的怪人,真的真的很难接近。我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后默念道。 林荫道,光线明澈,风熏草暖。 (5) 又是一个周末,我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夏已醒已经出差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夏已爵。我血购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慢吞吞地走回花园别墅。 突然,我的手臂吃痛。我回过头,一个男生嬉笑着将我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喂,你是谁?”我从他怀抱里挣脱,皱着眉怒视他。 “牧牧,你真的去整容了?”那个男生被我骂呆了三四秒,又呵呵笑了,“好啦,小牧牧,整容就整容吧,不过脾气还是原来那样柔柔的好哦。” 我不爽地推开他:“你认错人了!”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三色堇香,如同精心调匀般精致。我仿佛看到三色堇大片大片地盛开在他微微扬起的俏皮嘴角,绚烂芬芳。 “可是我觉的你很眼熟啊。”男生死死地盯着我,“你是不是叫夏岚?” “不是” “伊幽?” “不是” “苏微总是了吧?” “我叫向葵,我从来没见过你。”我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在静静的日光照耀下,他暖茶色的短发落下温暖的光芒,温和的风轻拂起他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眼睛带着一抹淡淡的苍穹蓝,仿若是夏日晴朗天气下的地中海,神秘而绝美,温和而耀眼。 少年在被风氤氲成白光的背景中伫立,无辜地说道:“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认识你啊,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你是不是失忆过?” 我倒抽一口冷气,又贪婪地注视了他几秒,随后感叹道:“我的确失忆过,或许你存在于我丢失的回忆里,可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啊”他应了一声,笑意从他嘴边无限扩大,“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我想我一定认得你,我有预感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温柔地松开了我,朝我挥挥手,奔跑着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就读的林岽学校总是碰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拿课本的时候会从书包里爬出一大堆蠕动的毛毛虫,在午餐的便当盒里会发现恐怖的死老鼠,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找不到球鞋,甚至被教务处的主任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告诫:“不要欺负其他同学。”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哼,又是那群迷summer得女生做了的吧? 我冷冷的笑,无动于衷,因为我不想和他们斗。女生之间勾心斗角,暗藏硝烟,我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兴趣。 我背着书包懒洋洋的向教室走去。突然发现我的座位旁边围满了人。我快步的走了过去。 只见我的课桌被刀子刻得乱七八糟,上面凌乱地写着一些肮脏的话。 “我抢了我姐姐苏的男朋友,我真是个贱女人。”一个同学无意识的读出了那上面的句子,随后好奇问旁边的人,“向葵真的抢了了她姐姐的男朋友吗?” “是啊!” “她怎么那么坏啊?” “就是,还装得一脸清高,真恶心!” …… 流言飞语,议论纷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突兀跳动的太阳穴,冷酷的喊道:“全部给我走开!” 同学们一个个想见到瘟神一般离开我的位置。 我狠狠的踢了一脚桌子。桌班里有恶心的肉虫子被震了出来,在地上慢慢地蠕动着,我皱了皱眉,有一种想吐的欲望。 随后,我拿起被砍的伤痕累累的桌子,准备去储藏室换一张新的。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准备破坏掉我的一切吧,我不会愤怒,因为,这一切我都不在意。 走到操场时,一个女生拉住了我。 “呀,向葵,你的桌子是怎么了?”娇滴滴的声音。 我不耐烦的回过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淡紫色的隐形眼镜,校服裙子穿的歪歪扭扭——是那天想要打我的韩紫希。 “承蒙你的照顾啊。”我冷淡的看着她。 “哟,照顾?我可不敢照顾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坏心肠家伙!”韩紫希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 “你再说一遍?” “好啊!我就再说一遍!哼,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人,苏的妈妈好小心把你这家伙捡回家,你居然还恩将仇报,诱惑苏的男朋友!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垃圾、野种、坏女人!真不知道你的爸妈怎么会生出像你这么不知羞耻的人这莫非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哈哈哈”她淡紫色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得意的光芒,是揭穿他人不堪回忆的兴奋光芒。 太阳穴跳动得更厉害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你们逼我的,再无动于衷。再受欺负。都无所谓,可是每个人都有底线。我再容忍。再淡泊,终究也有我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我妖娆的笑着,将手中的破桌子朝她的脸砸去——桌子上有被人刻意装上去的钉子和玻璃碎渣。 “啊——”韩紫希蹲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脸惊慌失措的大叫,“啊……啊……”操场上回荡着她恐怖的尖叫。 同学们渐渐围了上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韩紫希的脸怎么了?” “好像是向葵砸的!好恐怖啊!” “她会不会毁容啊?”…… 人群中传出“毁容”两个字,让韩紫希叫的更大声了。 “紫希——你怎么了?”苏匆匆赶来。 记忆之中似乎很久没看见苏了,她穿着红色的短裙校服,衬得她肤白如雪,眸媚似妖。 原来是一伙的。我冷眼望着苏。韩紫希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诉说着,苏皱起了眉。有鲜血顺着韩紫希的脸滴落到苏白皙的肩膀和干净的裙子上,但是苏丝毫没有介意,她的脸上是从未对我展现过的温柔和耐心。 我的心突然很疼很疼。 从未情愿面对过真实的自己,可是我确确实实是希望被爱的。我希望被姨妈爱,希望被姨夫爱,希望被表姐爱,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所以我才恨他们,他们有那么多爱,却连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肯分给我。 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冲了上来,我慢慢的闭上眼,抬起头,不想让旁人看到我软弱的样子。 “韩紫希,你的脸怎么了?”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望着一脸鲜血的韩紫希,立刻找人送她去医院 韩紫希哭哭啼啼地被扶走了,教导主任望着我们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对同学下这样的毒手?” “是向葵!她拿椅子砸了韩紫希的脸。”苏脱口而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定定地站着,望着美丽的苏。在那一刻,她仿佛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上天作证,我宁愿相信这话是任何一个人说的,也不希望是苏,我的表姐,苏。 呼呼的风声将我们的距离拉的远远的,远远的,直到最后她去天涯,我至海角。 知道我从钝痛的幻觉中醒过神来,我已被教导主任拉到教导处。望着他唾沫横飞的大嘴,我厌恶的抹了一把脸,试图抹掉那些肮脏的唾液。 就在这时,教务处的门开了。 门外站着两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是夏已醒和夏已爵。 “你们是向葵的家人吧!大致情况我在电话里也和你们说了!你们瞧瞧她这个样子,前不久就有女同学告她敲诈勒索,今天又碰的另外一个同学满脸是血!你们再不管教管教她,她就堕落的不行了!” 我一言不发,因为主任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我跟不用多费唇舌解释。 “向葵,你说说话啊,你为什么这么做?”主任恶声恶气的问道,仿佛我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侮辱我。”我简简单单地吐出四个字。 “她侮辱你你就可以拿椅子砸人家的脸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也太强词夺理了吧?”主任大声吼我。 “好了,这里留给我处理,爵,你带向葵出去吧。”夏已醒低声地说。 夏已爵点了点头,走到我身边,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学校的林荫道里,我和他默默地走着。 沿路栽的树依旧繁茂和巨大,我望着那些阴影下漂浮不定的光斑,赌气般将他们踩在脚下。 仿佛可以听到嘎嘎的光影碎裂的细微声响,像人的骨头断裂一般清晰。 夏已爵突然拉住了我。我转头,只见他漆黑眼眸中弥漫起了盛大的雾,拨开那些雾闪现的是一抹危险的华光。我胡乱地猜测着,他会和我说些什么呢?责骂我的鲁莽,反感我给他们带来了麻烦,还是对我彻底痛恨? 然而都错了。 “一个人憋着很好受吗?”他皱着眉头说。 我想向他绽开一个无所谓的微笑,眼眸中却突然掉下一滴泪。 “没关系的,小事而已。”我声音已经微微哽咽了。 他黑漆漆的眼眸里的雾渐渐散去,深幽的眼里是清晰可见的柔软神情。 “夏已爵,让我抱一抱。” 没等他回答,我便凑了上去。 淡淡的,清新的想起顿时包围了我。 我颤抖着抱住他,紧紧地,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拚命地抓住一块浮木。 他的拥抱那么温暖。 夏已爵生硬的抚摸着我的背,良久,他凑近我的左耳。我听到他说出了一句含糊不清、极不自然的单据,如同一缕安静的栀子花香飘入我的耳朵—— “以后我会一直在的。” 第三章 心若囚塔 (1) 三日后,江醒学校。 我迈着一成不变,懒洋洋的步伐,走进了高一b班,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新面孔,微笑。 夏已醒已经将那些事情全部处理好,我不会被记过,档案里也不会留下污点, 我这才发现他很纵容我,回家后不仅没有惩罚我,也没有问过我出手的动机,只说我将转到江醒,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同时也有夏已爵的照顾。 高一b班。 嘴角构成一个美好的弧度,大大的眼睛乖巧地弯起。这是属于向葵的,向日葵般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向葵,向日葵去掉中间那个字。”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自我介绍方式。 这是,高一b班的班主任开口了:“向葵同学,我明天要看到你一头黑发的出现在教室里,学校是不允许染发的。” 我愣了一下,解释道:“老师,我没有染发,我的发色天生就是这样的……” “你还想狡辩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想到班主任居然生气了,“无论你靠什么关系进了江醒,到了我这个班级,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我真的没有染……”我无意识的又张嘴辩解。 “够了没有?如果你还想顶撞我的话,就先去外面站着清醒一会,得罪我是没有好处的。“她严厉的说。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朝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到了走廊上。 外面的阳光渐渐便烈了。 玻璃窗在光的照耀下突然发亮,光线使我的眼睛莫名其妙的肿胀。我感到浑身发热,太阳制造的幻想在我眼前浮动旋转,一会向葵花,一会像是飞机,一会又变成了韩紫希虚幻的脸孔,一会又变成了那夏已爵……眼前星星乱飞,贫血的毛病又要犯了。 我慌忙抽出向日葵伞想要遮住阳光——这把伞折叠以后变成很小很薄的手帕形状,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它。它的伞骨由透明牢固的丝线组成,像一根精巧的琴弦,柔软而届时。完全打开这把伞后,一大片向日葵便轻轻的占据了我的所有视线。 向日葵在开放,向日葵在歌唱,向日葵在舞蹈。 在油绿肥厚的叶子衬托下,向日葵巨大的花盘温柔的向着太阳,丰沃的阳光撒在上面。一颗颗深色的葵花籽安静的排列在花瓣中央,呈现出蜜一般的色泽,已然不清谁是影子,谁是假象。 我将它竖在头顶。 我仿佛可以感觉到沉睡的向日葵缓慢苏醒欢唱的声音。 和着阳光的节拍,呼吸变得柔软,温暖的向日葵与温暖的光在环境里接吻。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仿佛陷入了潮水中,咕嘟咕嘟的水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杂家这一道微弱的声响:“呃,你是向葵呀!” 是谁在呼唤我? 我睁开肿胀的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潮水缓慢自动向两边退去——看清楚一张男生的脸了。 在三色堇的清香里,茶色的发丝微微飘动,白色校服映衬微敞,露出他精致白净的锁骨。如水的光线轻而易举划过他的锁骨,低滴落入他的领口中。他白瓷般的肌肤如同是细心描画的,美好的没有一点瑕疵。澄如秋月的眼眸流转,皓齿微露,一抹苍穹蓝缓慢的在他瞳孔深处闪现。 “我是刚刚转到这个学校的,真有缘!”我笑了,他竟然是那天认错人的白痴。 “上回走得太急,实在没时间留下联系地址,没想到真的会再次碰到,真是太好了!我就裴凛蓝哦!”他一脸正经地说道,随后,干净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你这个造型好奇怪啊!撑着一把开满向日葵的伞,做路标吗?” “班主任让我罚站了,因为天生头发就是黄色的缘故!”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真可怜。”他一脸同情的看着我,无比漂亮的脸上却清楚的写着“好好笑哦”四个字,像个天真的孩子。 “裴,裴凛蓝,你再给我幸灾乐祸!”我挥舞着我的小拳头。 “好啦,不笑你了,向葵,你这个样子好优雅。”他用欣赏的眼光从我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不过这颗纽扣松掉了。”裴凛蓝说着,便伸手轻轻扣好我胸前校服衬衣的纽扣。 细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的触碰,只见地沁凉永久的留于那一小片肌肤上。 我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喂,裴凛蓝,你对向葵做什么?”冷气十足的声音,是夏已爵,他大步的走到我们面前,冷冷地盯着裴凛蓝,“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我根本没这个想法。”裴凛蓝的脸也变得严肃和冰冷起来,“请你尊重我。” “尊重?”你没有人格,凭什么要尊重你?”夏已爵的话充满了冷漠和嘲讽。 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 我听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他们只见有很深的过节,可是却分不清,辨不明。 “喂,你们怎么了。”我试图开口。 “你不用明白!”他们一口同声的说。 我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这时,教室的门打开了。 班主任冷冷的看着我们。随后,爆发出一阵大吼:“你这个女生还有没有荣辱观,撑着把伞和两个大男生拉拉扯扯,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向葵同学,我以班主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操场跑20圈,晚上再写1000字的检讨书。新来的学生就这么目无师长,还有没有规矩了?” 班主任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可是尽管这样,我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向楼下走去。 “向葵,你先去跑圈,回家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夏已爵嘱咐我,随后,和裴凛蓝交换了一个眼神,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向葵,你看什么看?快去给我跑圈!”在班主任的吼声下,我身不由己地向操场跑去。 (2) 来到操场,我开始顶着大太阳慢慢地跑起来。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散步。我在大操场上一步三跳的跑着。 裴凛蓝和夏已爵是怎么回事呢?肯定不是因为我,看情况,他们似乎很久以前就有争端。我一边走一边想。 “这么大太阳还被罚下来跑步。凉初菲,你要死哦。”背后传来一个抓狂的男声。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单眼皮的白净男生和一个短发的女生。 “你才要死好不好?是谁用橡皮砸我,却砸到那个胖老头的屁股的啊?” “如果你不骂我,我会砸你吗?” “难道你不知道胖老头儿子离家出走,老婆跟人跑了吗?你咋谁屁股不好要砸他啦” 看样子也是高一b班的男生。我听着他们夸张的对白,忍不住扑哧的一身笑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我,随后发出“哇哟”的怪叫声,朝我冲来。 我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我的身边。 “你是新同学向葵吧!你好酷哦!凛蓝学长和爵学长都是你的绯闻男友吗?”那个女生无比激动地叫道。 “请问能不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呢?”男生吹着口哨朝我抛媚眼。 “对了,忘记介绍了,我叫凉初菲”凉初菲笑着说。她有一头短短的、软融融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上沁着一小层汗珠,秀气的眉毛下一双漂亮而纯净的眼睛耀眼得令人侧目。咧着嘴露出几颗歪歪扭扭的小虎牙,稚嫩的笑容和孩子气的眼睛令人十分喜欢。 帅气的少年穿了一件印着蜡笔小新头像的白t恤,而且是吐着舌头、一脸欠揍表情的蜡笔小新,真是够恶搞的。 “我叫萧归远。”他说。 “小桂圆?”我疑惑地问。 凉初菲哈哈大笑起来:“小桂圆?这个名字好好听哦!哈哈,我把你煮了吧,我想喝桂圆粥了!” “小桂圆”耐心地跟我解释道:“我的名字叫萧归远,出自‘风萧萧兮易水寒,青山独归远’。” “我怎么觉得这两句有点不连贯?”我拍了拍脑袋。 “谁说不连贯?我说了18年了,很连贯的,就是这两句,出自《静夜诗》。”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我。 最后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小桂圆,你装傻的功夫好厉害哦!” 小桂圆也憋不住了,我们三个笑得东倒西歪。 “你们三个不良学生,我让你们来跑步,你们笑什么?”背后传来一声大吼。我们面面相觑,十分有默契地在操场上顶着太阳跑了起来。 “没事的,我们卖力地跑个两圈,老头儿就会走的。”凉初菲悄悄对我说,一脸“我很有经验”的可爱表情。 只不今天似乎有点奇怪。当我们卖力地跑完六圈之后,班主任老头儿还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喂,今天老头子特别反常啊。” 小桂圆抹了抹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看来,身为男士,我必须拯救你们两位弱女子了。” 他一声壮烈地惨叫,然后刷地一下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乍看之下还以为他被人一枪崩地上了。我无语,哪有人装中暑还来这么一壮烈惨叫的? 老头儿大步朝我们走来,眯着眼睛问道:“他怎么了?” “报告老师,萧同志壮烈中暑了。”凉初菲一脸“我是女八路”的严肃表情,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红军长征那年代。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怪模怪样,一个比一个可爱。我忍不住又微微笑了起来。 “喂,向葵,同学中暑你笑什么?”老头儿疑惑地望着我,一脚踹在小桂圆的大腿上,结果没踹准…… “啊!我的宝贝啊!”装死的小桂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心疼地摸着自己的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师,“老师,你也是男人啊!” 我和凉初菲笑出了眼泪。 “萧归远,这一整天你都不用上课了,你给我跑,跑到放学为止!还有你们两个女生,也给我陪着跑!”老头子吼完,气冲冲地走了,估计已经对我们完全放弃。 于是,我们在猛烈的阳光下散起步来。 还真有那么点特别的情调。 (3)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我累得七荤八素。 一整天都在大太阳底下散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默默地得出这个结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喘气。 然后我突发奇想地打开了冷空调,又在火炉里添了一把火。顿时,凉爽的房间里燃烧着粉红色的可爱小火焰,超级可爱。 我昏昏欲睡,渐渐地沉入梦乡。 梦里有很好听的歌声,我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吟浅唱。 突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梦境毫无理由地中断,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乱嚷什么?”在眼前突然出现夏已爵俊美不可方物的脸。 “啊,你什么时候回?”我吓了一跳。 “早就回来了,而且把你睡觉的样子都拍下来了。”夏已爵坏坏一笑。 “啊,我又没有流口水?” “嗯,有皱鼻子,磨牙。”他皱着眉头,“怪人就是比一般人怪,吹着冷气还点火炉的人,世界上就你向葵一个了。” “夏已爵,把照片删了!” “好了,我骗你的。”只可惜我已经一拳打在他的后背上了,可仅仅是轻轻的一拳,他居然呻吟出声。 "夏已爵,你怎么了?"我拉过他的手,发现有些淤青,"你和人打架了?和裴凛蓝?" 他点了点头,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屑。 “怎么回事?”我微怒。 “不要你管。”他奔回了房间。 尽管夏已爵一脸倔强地说不要我管,但善良大度的我依旧拿着冰毛巾和酒精、棉签这类东西进了夏已爵的房间。 “我没让你进来。”他闷声闷气地说。我没有应答,用冰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手臂。 冰凉的毛巾轻轻触碰着伤口。 天哪,怎么打得那么激烈? 我不知什么时候竟坐到了夏已爵的床上。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和他已经靠得好近好近了。他背对着我,我正在擦拭着他肩膀处的伤口,因此他脱掉了白衬衫,半裸着白皙光滑的背。他柔软的黑发优雅地垂下来,闪耀着丝丝华美的纤细光泽。 夏已爵优美得如同白天鹅王子—— 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因呼吸而微动着。 从不知我的克制力居然是这么这么差,一遇到美男就完全崩溃。此刻我居然慢慢地,慢慢地,用手抚摸起夏已爵美得令人窒息的背部。 “向葵,你在干吗啊?” 像凝脂白玉一般晶莹光滑的感觉。手指轻微触碰,仿佛有凉薄的月光迸涌而出,神秘、洁白、妖娆、干净…… “向葵?” 我轻轻地靠了上去,想贴在他的背上。 结果扑了一个空。 夏已爵正巧移动了一下身子。他望着倒在床上的我,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他的嘴边挂起了小小的、淡淡的笑容。 “怪不得叫你半天没反应,原来在吃我的豆腐啊。” “我,我哪有这么卑劣啊?”我不自然地直起身,却突然被夏已爵扑倒在床上。 他用手按住我的胳膊,嘴角勾起妩媚、玩味的笑意。 “真的没有那么卑劣吗?”他诱惑般地靠近我,眼角挑起,一抹调皮的光芒从瞳孔深处逐渐清晰,妖娆而神秘,美得令人惊叹。 “放手。”我嘟着嘴说。 他突然环住了我,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我看着他漆黑精致、蕾丝花边一般的长睫毛和殷红的嘴唇,心跳变得很快很快。 他伸手玩弄着我散落下来的向日葵色的长发,把它们绕在指间,又轻轻放开,再缓慢地绕起来。 良久都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动作。 轻轻的呼吸如雪片般抖落在我的耳边,幻化成小小的蝴蝶,让我有些眼花缭乱。 突然,绕头发的动作停止了,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将我垂着的脸抬起,使我不得不凝视着他。 “向葵,你听好了,不准接近裴凛蓝。”他身上淡淡的、纯纯的、飘忽如雾的干净香气,慢慢地钻进我的眼睛、鼻子、耳朵。我如一个溺水的人,慌张而幸福得快要死去。 “为什么?”我迷糊地嘟囔。 “反正,你就是不准接近裴凛蓝。”他的声音里略带了一丝委屈和生硬。 “除非你告诉我原因。”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向葵,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和他之间有过节,永远都化解不了的那一种!” 他闭上了眼睛,缩到了床角。 我扑过去揉乱他漂亮的、和他眼珠一个颜色的漆黑头发。 少年略带委屈的样子安静而洁白,像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白色玩具狗熊。 此刻的我正与夏已爵面对面地坐在床上,他用一双漆黑到无法稀释的眼瞳深深注视着我,手轻轻捏着我的一束头发,慢慢地靠近我…… 慢慢地靠近我的嘴唇…… 有一点点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突然清醒,推开即将吻住我的夏已爵。 我们尴尬地坐在床的两边。 我急促地呼吸着,心跳依旧无法平复——如果他的吻落下来,那么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行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向葵!我抬头一看钟,居然已经11点半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妥当。 于是我故作自然地笑着,揉了揉他美丽的头发:“不早了,我去睡了。” 我转身出去,带好门,想了想,又打开他卧室的门。 “以后,我会少接触裴凛蓝的。” (4) 第二天在学校,相对来说相安无事的一天。 凉初菲和小桂圆自告奋勇地坐在了我的左右侧。小桂圆在左侧打psp游戏机,凉初菲在右侧看武侠小说,最后比较没事可干的我埋在课桌上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小葵葵,睡饱了吧!下午第一节是老头儿的课,不能再睡了,我们得正经点。”小桂圆挥舞着手夸张地叫。 “萧归远,你乱吼什么?”老头儿出现在教室门口,我们三个还没有做出正经的表情,他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抖出凉初菲的武侠小说,吼道,“你,给我去贴公告!” 吼完初菲他又轻易地从小桂圆的腰部搜出了游戏机,又是一阵大吼:“你,也给我去贴公告!” 最后他看向了我,估计是实在看不出我藏了什么东西,又吼道:“看什么看,我让你把头发染回去你怎么还没染?也给我去贴公告。” 就这样,噩梦般的命运又降临了。 我们迈着软绵绵的步伐离开了教室。 醒江学校的校内事总是各个班级轮流负责做,我们班本期轮到贴公告,而老头儿又将所有学生要做的事慷慨地给了我们,于是我们无奈地各自分了工,飞快地做了起来。 我要撕掉原来的公告,用指甲把残留的纸片抠干净,然后再贴上新的公告。好艰巨的事业!我默默感叹道。 我站在椅子上将“艺术班招生启事”的通知费力地贴上去。因为黑锻面镶有白色珍珠的小拖鞋的高高的鞋跟使我的脚疼得要命,于是我弯下腰想要脱下鞋子,可是眼前一黑,我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 三色堇的安静香息。 时空倒换旋转。 “啪。” 触电般的寂静声响。 一双少年的手揽住了我的腰。 雪白的纸张从我的手中脱离,“哗啦啦”,如同白色鸽子一般展翅飞落在半空中。 我慢慢地睁开眼,少年的脸缓慢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瞳孔。皓美澄净如玉石的眼眸,嘴边盈盈着干净的笑意,浅茶色的发丝在空中微微飘动,洁白的牙齿在一抹光线里微微反光。 “裴凛蓝……”我呢喃。 就在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我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慌忙跳了下来。 裴凛蓝依旧站在原地浅浅地微笑着,将手插在裤袋,帅气而随意。 “谢,谢谢。”我吞吞吐吐地说。 裴凛蓝突然靠近了我,将我压在墙角,温暖地笑着靠近我的左耳:“……” 三色堇的湿润香气飘入我的耳朵,我的左耳慢慢地酥麻:“你说了什么?” “哈哈,我说不用谢……” 突然,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耳朵。 走廊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但他的唇依旧贴着我的左耳,无法自拔般地温暖和暧昧。 “我的天哦!裴凛蓝和这个女生在干什么啊?他们在说悄悄话吗?” “我也不知道!好亲密、好暧昧啊!” …… 一堆学生站在不远处议论着。 突然,我们被一股力量重重分开了。我的耳朵处顿时传来巨大的撕扯般的疼痛,蜂鸣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随后,我纤细的手腕被另一只大手握住。我抬头一看,是夏已爵。他冰冷地怒视着裴凛蓝,下一秒,他挥过去一拳。 “砰。”破空的凌厉响声。 拳头重重地落在裴凛蓝的下巴上。 我还来不及思考,就被动地被夏已爵拉下了楼。 (5) 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怪异的臭小孩夏已爵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理我了。 放学后,我只能形单影只地走回了夏家。 我愤愤不平地大口大口咀嚼着花瓣,恶狠狠地将奇异的光影踩在脚下,耳边仿佛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光影破碎声。 每咬一口花瓣,我就在心里狠狠地诅咒夏已爵一次。就这样,刚刚采集在手里的一束淡蓝色野花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了。 我瞪着那片淡蓝色的野花瓣嚷道:“夏已爵,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跳下去。”声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果然是夏已爵。 “你跟踪我?” “这也是我家。”他瞥了我一眼,慢慢地向前走去。 我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衣服:“你是说,让我跳进这湖泊里?”夏家花园里有一面美丽的湖水,深绿色,美得如同一块翡翠,毫无纹理,寂静而光滑。 跳下去?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深,况且,我从来没有和“游泳”搭上边过。 “你不敢吗?”他的嘴边又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夏已爵,你不要小瞧我。” “可是你不敢。” 下一秒,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本能地跳进了湖里。 优美晶莹的水花在我的眼前闪落。刹那间,我已经没入水中,冰凉的湖水侵噬着我的肌肤。 “噗……”我喝进了一大口水,身体渐渐无力地往下沉。 水底的世界是深暗深暗的绿色,沉重而压抑的颜色,如同拍摄出来的电影镜头,令人莫名地心慌。 “噗噜噜……”我奋力浮上水,喊道,“夏已爵……”喉咙中的“救命”两字还没有挤出来,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他,又无力地沉入水底。 “噗噜噜……” “向葵?喂,向葵!” 夏已爵,你在叫我……最后一次努力挣扎,缓慢地浮上水面,迷蒙地投过去一眼,望着他凝固在桥上的身影。 然而,在我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奇迹般地跳了下来。 羽毛般轻柔的弧度,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少年优美跳下的身影,骄傲而优雅,宛如童话里的白天鹅王子逆光而来。 随后,一双温暖而熟悉的手揽住了我。我的身体逐渐上升,瞳孔内壁所感受到的绿色不复存在。 我被他救回了岸边。 “咳咳……”我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将胸腔里的湖水吐出来,无比恶心的感觉。 “你白痴啊,我开玩笑的。”一双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部。 我生气地一转身甩掉他的手:“谁要你假好心?”然后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双脚软绵绵地朝别墅内走去。 他从后面追上来:“我,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 “对,你不知道,所以有事没事也和你没关系,是我犯贱,是我自作多情!”我愤怒地朝他喊道,大口大口地吐着气。 纤弱的神经此刻更敏感得厉害。我飞快地朝房间跑去,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生生揽住,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夏已爵已经紧紧地拥住了我。 低矮的小沙发上,我整个人被他包围住,缩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那种寂如蒲尾、飘忽如影、如梦似雾的清香又萦绕住了我。 我逐渐不再挣扎,在他落水后湿漉漉的怀抱里轻轻喘着气,却依旧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像是沉溺在幸福中,却因为害怕而产生了幸福与惶恐交错的感觉。 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深深地凝望着我,用冰冷的手指揩去我不知何时落在腮边的泪珠儿,呢喃道:“向葵,你真像一个妖精,我想我真的被你吸引了,怎么会呢……你和我那么相像,我本应该很讨厌你才对,怎么会呢……你明白吗,这样的感情?” 他用冰凉的脸紧贴着我同样冰凉的脸,一时间,我们都不说话,就这样互相抱着,寂静的氛围中唯有彼此的心跳格外清晰。 我没有说话,他径直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 清晰而略带急促的心跳。 “向葵,不要再去理他,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略微失去阵脚却强装冷静的样子,我有一瞬间的心疼和怜惜。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抱住他拚命地点头,突然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么不经考虑的回答,不是轻率,也不是任性。 而是我的意念早已注定好了,我会这样回答。 夏已爵,我也是,很贪恋你的温暖。 抬头,夏已爵的嘴唇温软而美丽,轻轻带过云翳般的阴影…… (6) 一个星期后。 一大早来到学校,就被凉初菲和小桂圆连拉带拽地拐到了学校外新开的早茶餐厅。 望着兴致高涨不断吃吃喝喝的两个家伙,我有一种“为何与贼为伍”的悲痛感。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醒江学校传来了一阵优雅的小提琴声。 淡淡的音律飞舞入耳,象牙色的明媚及忧伤从指间缠绕,直至心脏。 如同有轻如柳絮的微凉水花溅到了鼻翼上—— 好熟悉的琴声,好熟悉的曲子,是……summer?我暗想,这首曲子以及这种冷调的风格,总让我想到summer。 呃,应该是听错了吧,summer怎么会出现在醒江?就在这时,菲菲和小桂圆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葵葵,快走!这声音是从我们学校传出来的,莫非是个绝世大帅哥拉的?” “好优雅的小提琴声,难道是个超级大美女拉的?” 两个无比激动的人分别拽起了我的左右手,飞也似的又将我拐回了醒江学校。 我彻底无语。 学校例来在星期一清早开校会,我们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校门,注视着琴声的来源处——学校舞台。 “呵……天哦。”菲菲惊叹了一句,嘴里的半个肉包子很应景地落地。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舞台上骄傲帅气的summer。他专注地拉着他钟爱的小提琴,淡银色的琴弦微微发光,轻垂着眼睑,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洁白、骨节清晰的手指优雅地拿着琴。头微微倾斜,刘海便遮住了他美丽的右眸,圣洁得好像是不真实存在的。 人群中有微微骚动,大家都在讨论着舞台上耀眼的男生。 突然,我感受到一束来自舞台的眼光。即使隔了那么远,我依旧可以确定,他在看我。 带着如往日一般忧伤而淡定的眸子,轻轻注视着我。我局促地给了远处的他一个微笑。 尽管有一段距离,但我相信他看得见。 这时,我又听到菲菲大惊小怪地叫道:“啊啊啊!那个美少年刚刚看着我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惊叫声从菲菲的嘴里发了出来。她的脸红彤彤的,像一只圆圆的红苹果。 “葵葵,他在看我哎!”菲菲发出足以媲美日漫女主角的兴奋声音。 “……哦,是吗?”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菲菲真幸福啊。”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凉初菲,红着脸,瞪大眼睛,那么专心地注视着某个男生—— “我叫绎年,大家也可以叫我summer,转来醒江学校目的是,找寻某个存在。”他叫绎年,我都快遗忘他的本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想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和悲伤。 summer,我该怎么对你呢? “天哦!哦,天哦!他看着我!他说,要找寻某个存在!他是要找我吗?”菲菲急得在原地跳脚,如醉的红晕使她整个人都显得惊人地美丽。 “菲菲——我,我觉得他是不好惹的,你不要喜欢上他啦。”我担忧地说。 “葵葵,完蛋了——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了。”菲菲疯狂地看着summer,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没有意识到我与小桂圆的一脸黯然。 “向葵,有个美少年找你,他在楼下!”一个八卦小女生冲向我,震撼地摇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看着她激烈的反应立刻想到了夏已爵,于是笑着走下了楼。 “向葵。”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怔,是summer,不是爵!我下意识地想离开,却被他轻轻拉住。 “向葵,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那么轻、充满着企求意味的声音,我点了点头。 我们并肩走在一起。空气沉寂得可怕。 细碎的脚步踩得草叶沙沙作响。 “向葵,对不起。”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侧头,淡然地问道。 “其实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他的声音那么淡,仿佛随时都会化为一缕烟。 “过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想了一会儿,我略微结巴地说道。 “向葵,你不怪我吗?转到醒江学校,想要打破你平静的生活。” “不,决定权在你的手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道。 “向葵,我不会再追你的,也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我真的好希望感受到你的存在。”他没有看我,低垂着头,声音轻轻飘入我的耳朵里。 名为心脏的那个地方,尖锐地疼痛起来。 “summer,不要这么想,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默默地仰望着天空,这抹微蓝的白色,如同蓝鸢尾的柔和色调,温和而明亮,却让人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太阳逐渐毒辣。我的眼睛被光线晃得有些睁不开。 我忙不迭地打开向日葵色伞撑在头顶。 我望了望走在我身边高高大大的summer,想了想,伸长手臂将伞举到他的头顶。 “你真善良。”他默默地望着我的举动,说道。 我拚命地摇了摇头,对着他甜甜地笑。 “我们可以拥抱吗?迎接多日不见的普通朋友,最初的,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他那么真挚地看着我,安静的字句轻如羽毛。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summer轻轻揽住我的腰,将我温柔地抱进他的怀里。那么轻柔的拥抱,怀抱中分明是好闻的香草味,却刺得我眼睛疼疼的。我扔掉伞,努力地抱紧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弥漫着的香草味,眼睛更酸痛了。 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分分秒秒,都显得如此遥远而寂寞。 良久,他松开了我,对我展露出淡淡的笑意:“向葵,谢谢你。” 望着他线条流畅而孤独的高瘦背影,直到那阵落下步子所发出的凄楚的草叶声逐渐消失,我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助地坐到树下,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干燥的土壤上画着圈圈。 “再画,手就废掉了。”一片阴影遮住我。我惊讶地跳起头,爵单手撑着树,低头看着我,眼眸黑漆漆的,嘴边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赶快缩回手指,指腹果然一阵一阵地发疼。 “你白痴哦。”爵坐在我身边,用胳膊圈住我,轻轻抚摸着我光滑的指甲,“妖精,你很坏哎,午休时间背着我和别人偷情。”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刚刚应该都看到了吧,我哪有跟他做什么?” “抱抱啊。”他吻了吻我的手指,理所当然地说。 “大度点好不好……况且,我欠他好多啊。”我又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刚去你们教室问的啊。女生们说你被美少年拐跑了。” 我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扯淡了,找我什么事啊?” “哦,爸爸明天就到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他不是在法国吗?” “是啊,乘飞机回来,专程来看你这个小女儿的。” “我的天啊,我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他!”我崩溃地将头埋进了两腿间,第一次有思绪凌乱的感觉。 第四章 你是我的人 翌日,机场。 我焦急不安地站在机场大厅,死死地盯着那个出口,心跳快的要命。 “向葵,你这个样子很傻哎。”有限地坐在椅子上的夏已爵拉拉我的衣服说,“坐下来啦,我给你听一首歌。”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就自作主张的拉我坐下,将一个金色花纹的耳机塞到我的耳朵里。ipod里传来无比忧伤动听的前奏,随后歌手漫不经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愣在他身边。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喃喃的问道,下意识地捂紧了耳机。女歌手动听而随意的歌声继续真真切切地飘入耳朵。 “《阳宝》,王菲的歌,好不好听?”他注视着我,我拚命地点头。 “这首歌就好像是为你量声打造的一样。”他说。听了这句话,我的脸居然又不争气地红成了小西红柿、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到了我身边。 爵恭恭敬敬的叫道:“爸爸。”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浓密的发已经微染风霜,面容严肃,目光锐利的样子,却自有一股翩然的骄傲气质,特别是他一身黑色的hugoboss顶级名牌西装,更衬得他贵气十足。 我惊得差点将耳机摔掉,慌忙站起来。本想要对这个陌生的男人绽放一个微笑,脸部却僵硬的挤不出表情。 “我……”我干涩地涨了张嘴,却发出一个残破的音。 “走吧,我们去咖啡馆谈。”夏已爵说,暗暗拉了拉我的衣角。 微微幽暗的气氛。 眼前的白搪瓷杯里装满了滚烫的暖棕色咖啡,我用银色的勺子轻轻搅动,盯着中央的小漩涡出神。 我们三人坐在包厢里,彼此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向葵,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爸爸和善地开口了,尽管和善,却依然让我感到陌生。 “出车祸后,我就失忆了。”我硬邦邦地说,回想到那不堪的往事,脸色开始泛白。 “呵,没事啊。既然忘记了,那么我来告诉你。”爸爸故作轻松地望着我,“4岁的时候,你很喜欢通信公园的小球前,你总是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等别的孩子玩你了,就迫不及待地挤上去,紧抓着秋千不肯放手。有一会玩得太开心了,从高高的秋千上摔了下来,你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抚摸着秋千说:‘秋千秋千,我一点儿也不怪你,你不要自责哦,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疼,我们还是好朋友。’那奶声奶气的样子可逗人了。”爸爸陷入回忆,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 “5岁的时候,你迷上了动画片里的米奇,每次去儿童乐园玩都要寻找装成米奇的大玩偶。米奇玩偶总是在游乐园里跑来跑去,你也跟着跑来跑去,所以经常是我们一回头,小小的你就不见了。如此几次之后我们就不紧张了,因为扮成米奇的叔叔总是把你送到‘儿童走失处’。后来我和你妈妈有经验了,你一丢,我们就直接去‘儿童走失处’等着米奇叔叔把你送回来。” “6岁的时候,你看了芭蕾舞剧《天鹅湖》,突然爱上了跳舞,发誓要做一个舞蹈家,总是穿着白纱裙在家里跳舞,学着舞蹈家踮着脚旋转,可是却丝毫没有平衡感,总是转着转着就咯咯笑着倒在我和你妈妈的怀里,那是我们给你拍了很多照片,你穿着白纱裙,笑得总是很开心。” 我“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是,车祸的前一天我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也穿着白纱裙,笑得那么开心!” 爸爸的笑容凝住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匆匆地说:“对不起,我要出去透口气。” 我仓皇地逃出了咖啡厅,坐在台阶上拚命地喘着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么不配合,那么僵硬,那么别扭,那么强烈地想给爸爸难堪。我深深地呼吸着,调节自己的情绪,在台阶上坐了好久好久,随后无力地站起来,准备进去。 爵和爸爸却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 “我要走了。”爸爸说。 “这么快?”我惊讶。 “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那么,爸爸是掐着时间赶过来看我的吗?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不久,我们来到了机场。 “还有10分钟就要登机了。”爸爸深情地看着我,“小葵,我还记得以前的你,那么开心,那么爱笑,想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可是现在的你,一点儿也不快乐。” “我和你妈妈离婚后就去了法国。这些年来,我忙着打拼,拚命地想要在法国站稳脚跟,每天忙得要命,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况且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与国内的亲戚几乎断了联系,根本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可无论怎么样,小葵,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是恨我的。爸爸很对不起你,没有抚养你,没有和你联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露过面。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惜我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爸爸疲惫失望地笑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眼泪已经在心中流成河,脸上却无动于衷。 爸爸看了看我木然的表情,眼里仅有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这时,机场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催促乘客登机的机械声音。 爸爸又勉强的笑了一下:“小葵,我走了……”他转过身,朝机口走去。 我终于忍不住了。 “爸爸!”我大声喊着,扑过去抱住了他,在他怀里眼泪泛滥。 爸爸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头,眼眸里也有泪光在闪动。 “其实我一直很牵挂你,爸爸。”我的声音细弱蚊蝇,这样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让我很不好意思。 “以后爸爸会常常来看你的。现在我要回法国了。”爸爸又拍了拍我的背,“小葵,爸爸爱你。” 他放开了我,我拚命地擦掉眼泪,努力地对他灿烂的微笑。 我拉住爸爸的手,恋恋不舍地说,“你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 爸爸微笑着点点头,朝我挥挥手,走进了登机口。 我也灿烂地朝着他挥手,却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刚刚感受到了重逢的温暖,此刻又要体会分别的痛苦,这是多么令人失望的事。 “好啦,笨蛋,不要哭了。”这时,一直在身后的夏已爵走了上来,为我擦掉眼泪。 我扑到他身上,眼泪又慢慢地流下来:“我很幸福,可是又好伤心。” 他拍着我的背,让我在他怀里任性地哭泣着,温柔地安慰我。 过了一会,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爵玩弄着我向日葵色的长发,说:“爸爸刚刚在咖啡馆里和我说,希望我们爱得更久一些,他让我代替他给你温暖与幸福。” “他怎么知道的?”我惊讶。 “不知道,或许是我们的样太过亲密了吧!” 丝丝甜蜜立刻又包裹了脆弱的心脏。我破涕为笑米又蜷缩进夏已爵的怀里:“爵,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 “有你陪着我真好。” (2) 这个月换位子,我做到了窗边。今日是我最喜欢的阴天,无日光。 “向葵”菲菲在傻笑了一上午之后,突然暧昧的抱紧了我。 “干什么?”我警觉地望着她。 “我想去问绎年的电话号码你和我一起去他们班的教室好不好?我害怕” “呃?summer?” 她点了点头。我不知如何是好。 “去吧!求你了!葵葵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菲菲甜的要命的声音软到了我的骨子里,我颤颤的点了点头,及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菲菲,你真的很爱summer?” “那还用问?”他很干脆的说,然后兴奋地叫道,“到他们班了啦!” 高三a班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朝我跑来:“葵葵,我怕” “你又想我做什么?”我警觉的向后退,一脸见到坏叔叔的表情。 “求你啦,替我去要summer的号码” “不行。”我很干脆地拒绝了他。没想到菲菲的眼里居然立刻用上泪水。 “我去,我去” “嗯,那我在楼梯口等你”菲菲破涕为笑 我硬着头皮走向高三a班 “小妹妹,什么事”还未开口,聚集在门口的几个学生就坏笑着问我 我原本准备好的笑容消失了:“我找人。” “找谁啊?”一个矮个子男生问道,暧昧的贴近我。 就在这时,一双手把我拉了过去,随即,我跌入了一个散发着淡香的怀抱。 “妖精,你来高三部干什么?” 是夏已爵,我这才想起来他的教室也在这楼。他望着我,嘴边是一个似笑非笑的清欠弧度。他从什么时候起,我在他口中居然变成了妖精 我怒视夏已爵:“不准叫我妖精,我又不是很坏” “好啦,不坏的妖精,你来高三部干嘛?”不坏的妖精,亏这个笨蛋想得出来。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后又坏坏的笑了:“妖精当然是来勾引男生的啊” 看着他的瞳孔骤然变冷,我又急忙解释到:“不玩了啦,是我的朋友凉初菲想要summer的电话号码,可是又没有勇气直接来要,所以叫我帮他,我很善良吧?” 真是一个爱吃醋的小心眼。 “做人不需要这么善良,你只要做个妖精就够了。”他抓起我的一搓头发,准备挠我的脸。 “我自己去问,财不理你这个限制我自由的小气鬼!”我打掉他的手,鼓着腮帮子向a班教室走去。 结果又被这个坏蛋给拽了回来。 接着他径直走到了a班教室,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对那几个坏学生说道:“把summer的手机号码给我。” 好狂。我愕然地张张嘴,又拍拍脸。像傻子似地站在原地——爵不会被他们欺负吧?他看上去是一个那么单纯柔弱,冰冷苍白的超级美少年! 出乎意料的是,那群坏学生居然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和软弱的语气 “是爵啊,你要summer的手机号码干嘛?难道对他感兴趣?”一个男生暧昧的问道。 我匡当一下倒地,哼,我的爵看起来就那么像同性恋吗? 听到那个男生的话,围观的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知道吗?他对我们每届校花的殷勤示爱都是爱理不理的呢!我就说爵王子不近女色,果然是对男生有意思啊,我要去我们学校的论坛发布这个消息!” …… “喂,听好了,我不是同性恋,看清楚,我喜欢的女生是她!”夏已爵火了,一把拽过我,不悦的大声说道。 众人唏嘘。 下一句他更是说得郑重其事—— “都给我记住,向葵是我女朋友!” 冰冷的声音,宛若冬日的雾淞,凝结在树枝上,却被初升的日光照耀得有些流光溢彩的暖意,直达我的心。 我低下头,嘴角扯开一个小小的笑意。 却在抬头的时候,发现summer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怔怔地注视着我,漂亮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失落。看见我望着他,又勉强回复了笑意,对我点了点头。 心中又充满了强烈的愧疚感。 “手机号,是我向你要的。”我看着他安静的眼眸,轻声而局促地说道。 他点了点头,匆匆在淡蓝色的信纸上写好递给我。 我们的手指在接触到的一瞬间都停顿在了半空中,时间似乎都因此而停滞了。过了一会,我们的手才慢慢地缩回。 夏已爵突然抱紧了我,在我的头脑还是一片空白时,他抬起我的下巴吻上了我的额头。 “哇呀!” “呵——” 在女生们的惊讶和倒抽冷气中,我恍惚。 “她是我的,谁都不准对她有兴趣!”夏已爵看着summer冷冷地说道。 吃醋了吗?这个可爱的别扭小孩……我绽开了一个笑容。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一个愤怒而威严的声音:“谁对谁有兴趣?刚刚说什么女朋友的人是谁?” “老师老了!”学生们惊慌地叫道。紧接着,挺着啤酒肚的教导主任走了过来。 夏已爵猛地把我往身后一推。 “是我在说。”夏已爵坦然而倨傲地望着教导主任。 貌似眼里的教导主任看见夏已爵,脸色爵案慢慢平和了下来:“你刚刚说对谁有兴趣?”虽然在质问,却不见了严厉的口气。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我悲哀的想。 “我对绎年同学有兴趣!”夏已爵说出了一句让我喷血三尺的话。 围观的同学们窃窃地笑了起来。 “你对他哪里有兴趣?” “他对我的一切都感兴趣。”summer面不改色地接了一句。 夏已爵露出了挫败的表情,我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没搞什么!”夏已爵说道。 教导主任终于忍不住了:“你们都跟我来,给我去办公室写检讨。夏已爵,真那你没办法!” 望着被教导主任揪走的坏小孩夏已爵和summer,我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朝楼梯口走去。 菲菲早就等不及了,看见我来,急忙扑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多过我手中的鸢尾信纸。 兴奋地扫视了一遍后。菲菲发出了一声惊叫:“呀,葵葵,他写东西给我!” 我探过脑袋。只见上面用签字笔写道: “dear: maylovesurroundyou! 你要好好的。” 我默然,淡淡的笑了。 summer,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好好的,一定会,而且,你要好好的,我默默地想着。 “葵葵啊……”菲菲一脸激动地望着我。这是我才意识到,她认为这是summer给她的字条。 “好啦,别激动了!幸福的家伙。”我摸了摸她短短的碎发。 “不是啦,我是想问……‘maysurroundyou!’是什么意思啊?” 我差点晕过去,这个英语白痴。 “就是说,亲爱的,让爱包围着你吧!” “哇!”菲菲一声惊叫,像小鸟一样飞下了楼梯。 我不急不缓地走下来,却在楼梯转角处猛地发现了“小桂圆”的身影。 “小桂圆,你怎么站在这里?没有遇见菲菲吗?”我惊讶。 “我一直在这里,可是她却根本不曾发现我,经过我身边,也没有停下她寻找幸福的步伐。”“小桂圆”酸溜溜地说道。 “小桂圆,你是喜欢菲菲的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一脸憔悴:“喜欢又如何,我和她只能是朋友,再向前迈一小步都不可能。” “小桂圆”落寞地走了,我伸手抓了抓,却只握住了一团空气。 我笑了笑,算了,向葵,你还是做个妖精吧,爱情不是局外人可以干涉的。 就在我走下楼的时候,一双白色的东南亚风情小拖鞋出现在我眼前,我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往上看。 “苏……”我惊道,“你怎么在醒江学校?” “只有你们可以转学,我就不能吗?”她咄咄逼人地问我。 我咬住嘴唇,将指甲深深掐进手掌中:“你,为了summer而来?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这么爱他,苦苦地追求他,却敌不过你为微微一笑,这样子很滑稽对不对?”苏冷冷地望着我,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强烈的憎恨。 “你误会了。”我皱眉。 “没什么好误会的,为了summer,我一切都做得出来!”苏推了我一把,绷紧脸走上了楼。随后,她又回过头来冷冷地对我说,“向葵,你给我记住,summer多爱你一天,我就会多恨你一天!你抢走了我最真爱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你明白这种痛苦!” 她一甩头,骄傲地走了。 “向葵,你给我记住,summer多爱你一天,我就会多恨你一天!你抢走了我最真爱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你明白这种痛苦……” 我空白的脑袋里轰隆隆地重复响着这句话,苏尖锐的声音刺得我耳膜发疼。 我扶着楼梯茫然地走下了楼,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无生气地坐在花坛变,我无意识地晃着小腿,麻木恍惚得有些分不清方向。 “裴牧牧,你站住!把我的psp还给我!我新买的哎!”熟悉的好听声音,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果然是裴凛蓝,他在操场附近拦住了一个女生。 “我不要!我要把它拿去卖掉,谁让你欺负我!”小小的女生不肯屈服。 “沐沐!我哪有欺负你啊?你最好了!快还给我吧!”裴凛蓝哀求道。 “我——不——给——你!”裴牧牧细声细气地说到。 她也穿着醒江特有的女生校服。白色的衬衣加红色的短裙,露出一双纤瘦的腿,长发用一个粉绒绒的爱心玩偶斜扎在脑后,看上去娇柔可爱。 就在这是,裴凛蓝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发现了我,惊喜地朝我叫道:“呀,向葵!” 他立刻丢下那个叫牧牧的女生,也忘记了psp,朝我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我心情不好。”我呆呆地说道。 “心情不好?怎么回事?”裴凛蓝坐到了我身边。 裴牧牧跑了过来,生气地望着裴凛蓝,漆黑的睫毛灵动地眨着,楚楚动人的眸子里眼波流转:“你,你这个大坏蛋!我要卖掉你的psp,把你的宝贝全部卖光@我,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边气呼呼地走人。 “你女朋友吗?挺好看的。”我淡淡地说。 “我女朋友?”他夸张地看着我,哈哈地笑了起来。 (3) “怎么了,我又说错吗?”我无辜的望着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把我的背影当成她的了吧?” “的确把你当成她了。”她抿嘴笑了笑,可爱的像一只小白猫,“可是,牧牧是我的妹妹啦,亲妹妹!” “呃!”我愣了愣,又想到了苏骄傲憎恨的眼神,一抹苦笑逐渐浮现,“议案来是妹妹看啊,你真幸福。” “有什么幸福的!我骂她就算整了容也没人要,他就开始发疯一样卖掉我所有珍爱的东西!”裴凛蓝一脸深恶痛觉的样子。 “你已经很幸福了,毕竟彼此只见没有恨。”我平淡地说道 “向葵呀,你到底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裴凛蓝问道。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像触电般的跳了起来:“糟糕,我妈妈让我放学后给她买东西,我居然忘记了,我得走了,不然她肯定饶不了我!” 他欲走,我拉住他的衣角,近似衰求地看着他:“喂,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裴凛蓝,你留下来,就留一会儿,好不好?只要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足够了。 愣愣的看着我,仿佛听见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声音,眼镜清亮无比:“那,好吧”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的偏僻小径里。 有些干枯的草叶一踩就碎,随着刷刷的清脆声响,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破碎支离。 眼前有细小的微尘在白光的照耀下纷然舞蹈,给我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让他美得仿若虚幻。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开口。 “呃,夏已爵是你的男朋友吗?”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什么丫,居然被他捷足先登了。”他干净的眼镜里闪着意思埋怨,继而又到,“ 我一定要找他单挑!他上会打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了,太没面子了!” “你们以前就有单挑过吧?”我直接忽视前面“捷足先登”那句话。 “嗯。”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他迟疑了一下,苍穹蓝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黯然的光:“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 密” “又不是在演电影。”我嘀咕 “好拉,我以后告诉你,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他捏了捏我的连,坏笑着像一直像偷了腥的小猫我心里这么想着,无意识地叫了出来“小白猫" “呃,小白猫?是说我吗?"他好奇的问道,眉毛微微挑起,睁大一只眼睛,一副春光灿烂,单纯无知的无辜表情. 我忍不住笑了 "总算是笑了啊!"他又捏了捏我的脸 我故意板脸,却又忍不住漾开了笑容 "好啦,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笑一笑,就让它过去吧!我喜欢快快乐乐的向葵哦!"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像像有柔和的春风吹过,留下清浅的温暖香息裴凛蓝,这只总能带入给人快乐的小白猫突然他大叫了一声,捉住了我。 "对了,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们的教室相隔太远了,找你好不容易啊!"他故意委屈状泪光闪闪地看着我。 我呵呵笑着掏出手机,他飞快地夺过去,按下他的手机号码,储存起来"好啦,储存好了,以后我要天天骚扰你!" 我警觉地看了看那个新储存的号码,居然被存成了"最爱的凛蓝" "喂,我可没说过你是我的最爱!"我笑。 "反正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就好啦."他一脸自我安慰的表情。 我被他逗得又莞尔一笑:"好啦,小白猫,谢谢你这么尽心尽力的表扬,和你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呢." "真的吗?" "嗯." 那么以后,请在幸福的时候,将我遗忘.在伤心的时候,第一个将我想起." 请在幸福的时候,将我遗忘 在伤心的时候,第一个将我想起. 多么干净而美好的句子啊! 如同是从四叶草尖诞生的一缕清香,幸福得令人宁愿终生沉浸其中。 4) 清晨,云朵还惺忪着眼在天际半睡不醒,半抹初阳光线微弱,浅浅的白雾笼罩着一小段银白色的街道。 我和爵慢悠悠地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呼吸着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 “好久没见到已醒的哥哥了。”我安分地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他牵住了我的手,不再放开:"是啊,我忙着和女朋友在一起,哪里还有时间回家!" 我有些羞涩地红了脸,静静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在心中描绘着摸索过千百遍的他的手纹。 良久才回味过来夏已爵的话:"什么?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叫奈茶,他们很早之前就在交往了,不就奈茶来中国留学,哥哥才找借口回中国的." "哦?那你为什么来中国?" 我一问出口,爵的脸色就变了,原本便苍白的面孔仿佛在刹那之间升腾起微蓝的疼痛火花,黑漆漆的眼珠里露出小孩子一般迷茫无助的神情. "爵,怎么了?我疑惑地问他. "没有怎么."他虚弱地对我笑笑,两三秒后,又恢复了原状. 只是,他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 他察觉到我的小动作,笑着将我拥进怀里:"妖精,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才不要."我矫正,"又不是没有人要我!" "裴凛蓝免谈,因为他有女朋友哦."他立刻杜绝掉我还没冒出来的想法 我笑了:"你是说牧牧吧?那不是他女朋友啦,是他的亲妹妹哦,就是他们自己不原承认."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骤然震了震,良久,他轻轻得"哦"了一声. 就这样磨蹭着,到教室的时候我差点迟到了,而且第一节课还是班主任的课!我郁闷地吐了吐舌头,在班主任严厉的目光下慢慢走进教室。 "你久以后就要迎来醒江艺术周了,有朗诵,唱歌,舞蹈,相声等许多节目等大家报名参加,请同学踊跃一点."班主任平板地说道。 "葵葵,我有和summer通话哦!”就在这时,菲菲红着一张脸和我说道,卷曲的睫毛衬得她的眼眸楚楚动人。 “哦,他和你说了什么丫?”我饶有兴趣地问 “我们用自我推存的方式老参加!”班主任喋喋不休 “可是每一次接通,我又吓得赶紧把手机给挂了!” “呀,你这个胆小鬼!”我坏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所以,也就是等于没有通过话?” “嗯”她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 “好了,下面请要参加歌唱秀的同学举手." 听到“举手”两个字,我和菲菲条件反射地即刻把手举了起来.这是长久以来开小差练出来的好习惯。 "哇,你们疯了呀!""小桂圆"夸张地叫到.于是我们抬头,才发觉整个教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举手。 “那么向葵和凉初菲就参加歌唱秀吧。下面请想要参加舞蹈秀的同学举手。” 这是我们才朦胧地意识到:我们要在醒江艺术周参加歌唱秀了。 “完蛋了!”我衰号一声,"我是那种连唱字母歌也没有人听得出来是不是歌的人啊!" (5) 这天早早就放学了,但却轮到我值日,于是我打了个电话给爵,手机接通,那头传来一声。 柔媚的巧笑 估计是,女孩子 "呃,你和谁在一起?是女生吗?"我问 不啊,刚刚出教室,班上的女生在吵." "哦"我应了一声,“今天是我值日,你等我吗?” "不了,我今天有点事,你自己回去吧." 我又"哦"了一声,正想问什么事,那一头便仓促挂了电话 奇怪 我望着手机中显示的"通话结束",有些怅然若失,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好像朦胧之中,会发生什么事. "向葵,你在磨蹭什么?快去倒垃圾!"班长大人过来了。 我只好无奈地提着两个垃圾桶,一摇一摆地朝学校西端的垃圾场走去。 垃圾场的不远处是一大片绿藤架.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绕着支架一路蜿蜒上升,密密麻麻,熙熙攘攘.下午的光线已变得柔和,光给每一片叶子都均匀地涂抹上一层半透明的色彩,细碎的光线从叶子与叶子之间的缝隙漏进来,投下变化莫测的蝶光花影,宛如仲夏夜的满天星光在悠长的走廊上散播明亮。 走廊沉浸在夏日悠闲而微绿的明亮氛围下因此也被醒江学校的学生称为"明夏情人走廊" 我准备走进这条走廊,眼光却溜到不远处有一对情侣走过来。 心猛地一跳。 我拿着两个垃圾桶飞快地躲到一边。 是他吗?洁白而妖娆的眼神,嘴边是永远骄傲而淡定的冷色调的笑。 他们走了出来。 男生走在女生的一侧,揽着她瘦弱的肩膀,无比亲密的样子。 我没有看清女生的面容,却在他们翩然而过的时候,清晰得看清了他如白玉雕琢成的肌肤,漆黑柔软的发丝,冰冷的黑色眼珠,微微慵懒的神情,一抹似笑非。 笑的高贵,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息——夏已爵 风中交织着微绿的布景,我像看了一场很漫长的电影,却没有看清内容,没有明白真相,甚至忘了过程与结局,到最后才明白,原来视觉混淆了我的思想,以至于不明白地受骗。 "向葵,好巧哦,我也经过这里!"背后传来欢快的声音,到了我的耳朵里却如同被风吹散,声音模糊得似不可闻。 我还征在原地,回想这他揽着她暧昧亲密的场面。 "向葵,你怎么了?" 模糊的,被白光氤氲的残破视觉中,出现了一张模糊得要命的脸。 我缓了缓,头昏眼花,但我还是掏出手机,按下"1"号快捷键,这个最重要的人的号码。 "向葵?"电话你的声音试探地问道。 "夏已爵,我要你回到我身边,现在,立刻,马上."我几乎是用了吼的语气。 "好啦,乖,别胡闹了,我晚上回来." "那,你说你爱我!你说你爱我!"我的眼泪已经冲出了眼眶。 "我这里人很多,很肉麻哎,好阿龙,我晚上再和你说!再见."我又仓促的孤傲掉了电话。 手机从我手里无力地滑落。 我最讨厌欺骗。 我最最讨厌欺骗! "向葵,你没是吧?"那个声音还在继续问我,我却忍不住蹲到地上,用手指遮住自己的脸。 夏已爵,我信任的夏已爵,我一厢情愿的夏已爵,骗了我,耍了我,玩了我的夏已爵。 就在这时,一双手托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脑袋从膝盖上拖起来。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模糊的影子,揉了揉凝满泪水的睫毛,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男生——裴凛蓝。 "夏已爵有别的女人了吗?"他咬牙切齿,原本温柔的眼睛里浮现出凌厉的神情。 我扑到他怀里,紧紧扣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他像安慰小娃娃似的安慰我:"乖啦,不要难过了!"然后把我揽到胸前,揉揉我的脑袋,又轻言细语地说道:"别去理那个死人了好不好?他很危险的,爱他你会受伤!" 后面的话我并没有听懂,但我依旧拚命的点头,任由泪珠儿模糊了我的眼。 于是,看不见爱,看不见温暖,看不见一切。 于是,没有光,没有微笑,没有幸福 裴凛蓝温柔的用面巾纸抹去我脸颊上的泪。 我故意露出一个笑意,将所有的忧伤都放进心底,任由心被它们折磨得疼痛无力,然后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我需要发泄,带我去玩好不好?通宵!" "通宵?" "通宵!" (6) 我扣好安全帽,他开始发动摩托车引擎. "轰——" 随着爆裂般的启动声,我发出尖锐的叫声. 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行驶着,坐在车上,我有一种心脏都在震动的酣畅感. "去哪儿?"我大声问道,夜风吹起我的长发,刮到脸上是抽打般的疼痛. "海边!" 我不可抑制地发出一阵大笑,喃喃着"海边、海边",而后抛掉安全帽,放肆地唱起歌来。 "徘徊彷徨路前回望这一段 你吻过我的脸是百千遍 我去想终有一天夜雨中 找不到打算 让我孤单这边 一点钟等到三点 那怕与你相见 仍是我心愿 我也有我感觉难道要遮掩 若已经不想跟我相恋 又却怎么口口声声的欺骗 让我一等再等 在等一天共你拾回温暖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 愈是去想更是凌乱" 这是一首粤语歌,王菲的<爱与痛的边缘>,我竟情不自禁地将它唱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唱着,将那些不快乐和忧伤全部椯进心里面,关好门,麻醉自己,任由它们疯狂的吞噬着生心中的血肉. 裴凛蓝任由我发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时不时叫道:"再唱再唱!" 我哈哈大笑,揪着裴凛蓝的头发让他也来一曲,他死活不肯,于是我叫道:你不唱,我就从摩托车上跳下去!"说罢做出真要跳下的姿势. 他被我吓到了,赶忙答应,扬着嗓子唱到:"两只老鼠,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老鼠没有眼睛,老虎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我被他的歌声和歌词弄的放声大笑,几乎喘不过起来. 车驶过复杂的高架桥,驶过宽阔的马路,驶过不停变幻的红路灯,又驶过繁华的街道,妖娆的七彩灯光打在我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裴凛蓝终于把车子停了下来. 繁华的夜色俯下身亲吻着海的边缘,海与夜色缠绵着混合在一起,形成浓郁的深蓝. 强烈的海风促使着海浪此起波伏,在微黄的海边路灯上聚集着淡灰色的飞虫,几乎要将原本便黯然无色的光芒完全遮住. 我将脱掉的鞋子拿在手中,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将脚掌埋进沼泽般柔软的沙子里,漏油细沙按摩着我疲惫的脚指头。虽然海风的味道有些淡淡的腥,但因为这个夜晚少见的湿润,而变得清醒和凉爽起来. "呼啦啦"的海浪声有节奏地响起,暗黑的天际偶尔传来一两声极颓丧的海鸟的挽歌,侧头望,飞鸟撞向路灯,前仆后继地死亡. 我用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旁观. 而后放肆地奔向大海,想要随着它的呼吸一起沉溺,却被裴凛蓝一把拉了回来,我没站稳,摔在了沙滩上. 我笑了,"扑通"一下扑在他身上,把他也摔在了沙滩上. 他露出象牙色的洁白牙齿,眼睛微眯,想一只超级可爱的小白猫. 然后我们并排躺着,笑着望向夜空.深蓝色的天幕没有月亮的点缀、星星的陪衬,像一望无际苍凉而芜旷的荒原,又如同冗长的电影结束后拉上帷幕,毫不留情地掩盖了电影最终的影像. "向葵啊——"他大叫道. "嗯!"我也大声应到. 空荡荡的海边我们的声音变得极其遥远悠长. "其实我想趁人之危." 我愣了一下,又呵呵地笑了:"弱国你想的话.不应该说出来的." "那我都说出来了,该怎么办呢?" "呃,凉拌吧!" "这笑话听好久了,真冷." 他捋开我的长发,神情宁静,手指落在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脖子、锁骨上 微暗的路灯下,他皎洁的面容宛如神秘的油画。 随后,他轻轻地将我压在沙滩上,低下头—— 我"哇呀"一声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不给你占便宜啦,哪有这么轻易就揩油的!" 随后我向海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对他笑:"小白猫,来追我啊,追到了就让你吻!" "笨蛋,你怎么可以和我比赛跑!"他在后面远远地冲我喊道,继续快速的奔了过来,我尖叫着向远处跑去,眼看他追过来,我住起一把被水亲吻的微微湿烂的海沙,精确地砸中了他的脸. "呀呀呀,变丑八怪了啦,向——葵!"说完他又张牙舞爪的奔过来,我进叫了一声,可是他已经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跑得好慢哦"他得意的笑道,"怎么办?你要被一个满脸是沙的丑八怪占便宜了." 我快速地蹲下来,抓起一大把泥沙抹在自己得脸上. "现在我也是丑八怪了,你要占一个丑八怪的便宜吗?" 我迈开步子,准备在海滩上自由地奔跑,却被他出其不意地拦腰一抱,我们双双跌落在沙滩上. 眼前是一张黑不溜秋而且脏兮兮的脸,小白猫变小黑猫了. 我"扑哧"笑出了声. 他温柔地抹掉我脸上的泥沙,极其轻柔地抚摸着,然后,他的脸慢慢靠近. 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淡淡的呼吸传过来,停留在距离我几毫米的地方,却又渐渐的远了. 等了很久,那个意料中的吻已久没有落下来. 我疑惑地张开了眼睛,发现裴凛蓝正侧躺在我身边,含笑望着我. "笨蛋向葵,傻瓜向葵,我才不喜欢趁人之危呢!" 海风刮过我们的脸,一种平静的、微微忧伤的感觉淌过我的心灵。 大笑过后,疯狂过后,在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悲伤,在努力地刻意遗忘,还是不能,还是不能不想起你——爵,我喜欢的,讨厌的夏已爵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吗?"我问裴凛蓝. "嗯?"他示意我说下去. "11岁的时候,我是一个很孤僻,很冷漠的小孩,大家都不喜欢我.那时我的姐姐苏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很讨厌我,她骂我是小笨蛋,在她家白吃白喝,既麻烦又讨厌.所以大家都联合起来欺负我.用泥巴砸我的脸,朝我的两三吐口水,踢我,踹我。我总是任由他们打,把一言不发。直到有一天他们又打我的时候,一个女生跳了出来。她像疯了一样用石头砸他们,把他们前部赶跑了,她叫段段。 “我已经忘记了她的真实名字了,我只是记得,她的小名叫段段,是请搬来的小邻居,段段,段段.我老是这么喊她.她活像我的影子,我玩什么她也玩什么,我哭了她也陪我一起哭,我笑了她也陪我一起笑.她还送我高级的进口糖果.好吃的巧克力蛋糕,漂亮的蝴蝶发卡.她陪伴了我整整一个星期,我们就好像真的连体了,到哪里都是形影不离的. "后来,我决定带她去我的向日葵田.那片向日葵田很小,而且位置很隐秘.只有我知道它在哪儿,所以我把它看成我的私有天堂.我带着她去看我的向日葵,骄傲地告诉她,这些都是我的向日葵哦,以后是你的向日葵,段段很开心,抱着我的向日葵地里大笑,她对我发誓,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向葵,以后你的身边,一直会有的!’那天天气很好,云朵很白,光线充沛,我觉得段段像一个天使。”第二天,我就真真正正地接受她做我的好朋友,因为她真的好纯洁,好可爱,好善良。我把向日葵伞从家里带出啊你,那把伞是我妈妈的遗物,我很喜欢,一直把它当成宝贝珍藏着。我的接机苏热衷抢夺一切我所喜爱的东西。呀早就想要抢我的伞,可是我死命地保护它,把它藏在我的床底下,不给任何人看,哪天我把段段拉到一边,偷偷地撑开删。那把伞……你应该看见过吧?伞架是由透明的丝绒线做成的,伞面上是大朵大朵盛开的向日葵。我把它撑开是时候,段段就惊住了。我肚饿哦她说:‘以后这把伞就是我们的了。’段段欢呼了一声,突然疯了一般抢过我的伞,朝苏飞奔过去。我迷惘地站在原地,困难者她献宝似的奔向苏,乐得手舞足蹈地叫道:姐姐,我帮你抢到向葵的伞啦!你要把你的钻石项链送给我哦!" "苏得意地笑了,她把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取了下来,挂到段段的脖子上,段段拉着苏的手,朝不远处的我笑.依旧是甜甜微笑,却是我从来没有察觉到的陌生与骄傲.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久,而后疯了一般朝他们扑去.我像一个小魔鬼,扯苏的头发,掴段段的脸,朝他们吐口水,然后掐苏的脖子,抢回我的陷入亏伞.我还在那里向他们扔石头,嘴里骂着他们骂我的脏话. "后来那群男孩子赶来了,他们平日和苏很要好,看见我欺负苏和段段,也跑过来打我.他们拚命地拧我的胳膊,踢我,用石头砸我.我拚命地叫着,诅咒着,我的力气却敌不过他们.但是我拚命保护我的伞,谁抢我就狠狠的咬谁.一个男耗子被我咬火了,向我扔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砸在我的脑门上——"说到这里,我自嘲的摸了摸脑袋,"就在这里,鲜血疯狂地涌了出来,钻心的疼.我愣在原地,源源不断涌出鲜血把我吓傻了.我额后,苏尖叫一声抛了,大家也都四散奔跑,最后只剩下段段一个人.她惊惶地望着3我,我无助呵望着她,想要去拉一拉她的衣角.她却尖叫着后退说:不准告诉我爸爸妈妈!不然我就叫大哥哥们打死你!然后飞快的跑了 "我站在原地哭了,妈妈下葬的时候我也没流一滴泪,因为我失忆了,什么都没有印象,可是就在那一刹那,我哭了,从来没有想到,所谓的友情,居然这么狼狈地结束.我以为我向葵有人爱了,我以为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我以为,段可以和我一起在葵花地里唱歌跳舞,和我同撑一把伞说悄悄话.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这只是一场骗局,我像一个小丑,被他们刷得团团转,如果没有段段,或许我依旧会这么沉默孤僻下去,但至少那样,我不会如此痛苦不会体会到幸福降临了一瞬间又悄然离去的滋味. "我被砸伤后昏了过去,后来被大家发现送去了医院,大概一个星期后我出院了,我第一个想的是向日葵田,我想去那里告诉向日葵们,我的失望和难过,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又自嘲般地笑了,"向日葵全部死了,被人剪的剪,拔的拔,向日葵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那学向日葵瓣被人揉碎踩烂了,花盘里的葵花子也被人用脚碾得粉身碎骨很显然不是一个人的作为.我愣了,傻了,呆了,那一刻我甚至想和向日葵们一起死.我在毁坏的向日葵田里坐了很久很久,而后,我冷笑着发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欺骗我者,死." 凛蓝静静地注视着我. "这就是我忍受不了欺骗的原因,"我也静静地朝他笑,"很美好吧?" 他没有说话,我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找段段去算账,可是她居然搬走了.她不负责任地给我带来幸福,又残忍地夺了回去;而给我带来的痛苦,却忘记收回.她像一滴水,在阳光下蒸发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我才那么讨厌,那么害怕被欺骗.也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交过朋友,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亲密过.因为我明白了,想要不受伤害,就不要去深爱.包括现在的一些朋友,我都下意识地去抵触他们走进我的心,我没办法,至少现在,我根本没有办法走出阴影,而夏已爵我不知道,或许,我不够爱他."我自言自语."我没有完全相信他,也无法强迫自己去相信他我真的不明白自己,自从遇见他,我的逻辑都颠倒了他的性格中有某些地方和我十分相似,这让我们不由自主地相互靠近,彼此吸引可是,我却不够信任他,我害怕失去这一切我很迷茫,我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中梦,一睁开眼都会变为泡影/" 海上的天空是漫无边际的深幽,云朵在午夜的空中飘着,从黑蓝的背景中显现出洁白. 大块大块的,黯然而晦涩. 我伸出手指,不经心地凭空临摹着大朵大朵貌似硬邦邦的云朵,指腹一阵阵地钝痛. 裴凛蓝突然无助了我的手指,慢慢地把它们按在他的心脏部位. "咚咚咚"的柔软跳跃. 我知道,他在用"心"对我说话. 无声的,却无比甜美的一种语言. 我笑了. 我知道他都明白了. "这些故事,你是第一个听的哦,感觉很荣幸吧?" 我趴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地闭上了眼. "不行了,支持不住了,不过日出的时候,要叫我哦." 我好累了.真的好累了. (7) 我沉沉睡去.似乎睡了好久好久. 海浪的声音直击柔软的耳膜,心脏那个地方似乎却了一个大口子,有些空落落的缺憾. 死亡的挽歌从四面八方奔来,进入空洞的心脏. "向葵,醒醒,日出了!日出了!"我皱着眉头沉湎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中,被一盒清水般悠缓的声音唤醒. 将眼睛里\睁开一条缝,万道霞光迫不急待得奔入我的严重. 我眯着眼从海滩上爬起来,揉揉眼睛,清晰地看见远处淡蓝色丝绒般的天幕,一轮红日喷涌着朝霞,缓慢升起. 万丈光芒染红了海的尽头. 海风似乎受到了感召一般,猛烈得刮了起来,被霞光亲吻的海面在海风的催促下一浪接着一浪向岸边扑打过来. 云朵在晨光圣洁的浸染下,缓慢渗透出明媚的淡红色. 朝霞在半空释放出浓郁而柔和的摄擦拭,幻觉中似乎也呗附上了这中柔和夺目的红色,瞳孔凉沁沁的. 只有在此刻,才可以充分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我侧头望着裴凛蓝,他正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了?为什么看我?"他感觉到我的注视,回头莞尔一笑. 我微笑着摇摇头. 慢慢得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在渐渐散去的管辖中散发出无尽的霸气光辉,将整片大海都染成了无比灿烂夺目的金黄. 这让我想起了,日光倾城 "走吧,这已经不是刚刚那种温暖了而大气的美了."我对裴凛蓝说. 他好奇得打量我:"向葵,你的想法很奇特哎." "或去是吧."我对他撇撇嘴角,莞尔一笑. 回到醒江学校的时候,大约8点,刚好赶上8点15分的第一节课. 我托着慢吞吞的脚步拖拖拉拉地上了楼,而后身体猛地一震. 夏已爵靠在我们班教师外面,背部以优美的姿态贴在走廊的白瓷砖上,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突然,他像受到什么感召,朝我这边看过来—— 那双眼睛弥漫着深海般的雾气. 我下意识地往下跑,却不料,纤细的手腕已瞬间被他牢牢地抓住. 他抓着我的手腕,被雾气所弥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你昨天为什么整夜未归?"没有察觉一点异样的质问语气. 突如其来的怒气涌上心头,我挣脱了他的手,仰着头看他:"那又怎样?" 他因我毫不畏惧而满含怒气的神情而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怎么了?" "自己做的事,需要别人来解释吗?莫非我要自俄制恶你昨天的欺骗?" 我们的对话,居然句句以问号结尾.可笑! 我甩了甩头,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我去上课了." "向葵!"他喊我 我没有回答,大步的走进了教室. 义无反顾,不再贪恋仅有的温暖. 8) 翌日黄昏,暮色四合. 在班长大人的唠叨下,我总算倒完了垃圾,然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脚步拖沓的慵懒声音,嘴中叼着半片树叶,将手插在口袋里索取一点点温暖. 用如此散漫的姿态回到那个梦中梦去.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停下脚步,脚尖在地面画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直着身子回望眼神冰冷的酷酷少年. "跟在我后面很好玩吗?我可以让你先走,等到你的背影消失后,在再接着走我的路."我对夏已爵说. 他抿着唇望我.漆黑的瞳孔里凝结着一篇寒霜:"你躲了我一整整天." 我回过头去,不再看他,用拖沓的不发走回夏家. 刚刚跨进门,他便从背后将我整个抱起. 我怒视他,大声叫到:"放下我!" 他没有理我,直接抱着我去了我的房间。 在他的手里,我像一个轻飘飘的玩偶,似乎没有任何力气。 他把我摔在软绵绵的公主床上,继而压住了我,从上至下地望着我,眼神冰冷。 “哪天,我和她没做什么。”他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生气,轻轻地说。 “终于承认了吗?”我斜睨他微微笑。 “你不相信我?” 我依旧不屑他,讥诮地扬着笑意。 他放开了我,躺在我身边,颓然无力地说道:”向葵,你一点也不信任我." 我躺在床边,不予理会,默默地闭上眼睛,任由思想一片空白. 他从身旁探过来,用手抚上我的腰,将唇放在我左耳边,委屈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了:"你不爱我了吗?" 含含糊糊的,像小孩子一样的声音. 我迟疑了一下,任由他用力地抱住我,那么紧那么紧. "还是,你不够爱我?或许,你根本已经不会爱了!"声音,委屈的要命. 此刻的他极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了往日冰冷的姿态. 听了他的话,我一震,像有一个炽亮的灯泡突兀地照亮了我心中埋藏的恐惧与阴影.心中的坚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诡异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与惶恐的感觉. 于是我换乱地去抚摸他的头发,将食指竖在他的嘴巴上. "不要说这种话!"我想了想,又说,"如果要我相信,就告诉我真相." "向葵,你会告诉每个个人自己的秘密吗?"他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噎了噎:"怎么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要学着靠近你,习惯你让我慢慢来好不好?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怕失去你."最后的那一句话,他突然腼腆地压低了声音,以出其不意的轻柔姿态飘进我的耳里. 防线一瞬间崩溃了. 他,就是我那个命中注定要劫吧 我把连迈进他柔软的头发里,轻轻地点了点偷,闷声说:"笨小孩,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不乱发脾气." 我愿无条件地去尝试着接受你,包容你.甚至,违背自己的原则也在所不惜.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夏已爵,我不想失去你. 第五章 流光勿离 (1) 走进学校的时候感到略微的异样。 有男生拿着玫瑰花消失在楼道,还有女生将粉红色的信纸按在胸口朝少年跑去. 我哑然一笑,没有仔细思考,用一贯懒散的姿势走进了教室,眼神随意地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竟然堆满了礼物. "咦?今天又不是情人节."我啼笑皆非地望着课桌上堆成小山的礼物,顺手拿起一个绝版的芭比娃娃,玩弄这她和我一个颜色的卷发. "谁告诉你今天不是情人节的?""小桂圆"说. "啊?"我和菲菲同时叫了起来,菲菲夸张的声音便盖过了我轻轻的一声"啊". "你们两个女生怎么回事啊?连气息这种日子都不知道?" 于是菲菲"哇呀呀"地叫着,朝教室外跑去. "菲菲,你去哪儿?"我朝她喊. "我要给summer买礼物!"他急促地回答完我的问题,瘦瘦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了. 我心里默默地想,若是她知道sunner喜欢我,她会怎么样?他会恨我吗?会变成第二个苏吗? 想到苏,我打了个寒战,仿佛又看到哦了她高傲而怨恨的眼神. 就是这时,"小桂圆"一脸讨好地对我抚媚一笑. 我抖了抖眉:"小谷垣,弱国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就不要摆出这幅变态的样子!" "西哦啊鬼元"撅嘴:"好啦,就你最聪明."他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彩绘娃娃.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注视着那个彩绘娃娃,瞪大了眼,"小乞丐?" "呀,这是菲菲!""小桂圆"气呼呼地望着我,"我逛了很多条很多条街,再收了很多家很多家,才挑到的!它多像菲菲!"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便是安慰,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郁闷! "你看她短短的黑头发,大大的黑眼睛,小小的脸,小小的嘴,瘦瘦的身子,细细的手臂"他陶醉. 我又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桂圆,不用再秀了,我知道你的语文水平已经达到了小学一年级,我为你感到骄傲!" "向葵!""小桂圆"朝我瞪眼睛. 我嘻嘻地笑了:"好啦,笨蛋,你要我把它送给菲菲?" 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和summer,爵以及裴凛蓝是不能比的,他不像他们那般帅得令人尖叫,可是五官俊朗,也不失为一个清秀的男生。 菲菲,幸福很明白近在咫尺,你为何要去寻找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顾,不要告诉她这是我送的!"他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只要说是有人送的就好啦!" 我美誉多问,轻轻地"哦"了一声. 上午的课程因为菲菲的缺席显得极其冗长. 醒江学校附近有很多礼品店,他怎么挑一个上午还没回来?我默默地嘀咕. 就在这时,菲菲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坐定在我身边,兴奋地打开蕾丝粉绸的礼品盒,开心地问我:"你看,好不好看?" "香奈儿男士运动淡香水?!"我惊愣,"而且是50毫升的!香奈儿的香水不是很贵吗?" "嗯."她满不在乎地兴奋点头. "多少钱?"我锁眉. "一千多."她依旧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我紧抿着唇,望着菲菲.他白净的脸庞上烧着良多红晕,没有半点心痛钱的样子,眼里有无比晶莹的亮光,开心满足得像个孩子. 不算特别好看,却天真得令人心悸. "我以前和他是一个学校的你知不知道,每个情人节"我喉咙深处突出字句,"summer很少接受女孩子的礼物,特别是香水一类他很反感." 我说完,菲菲的脸骤然惨白,手一抖,盒子差点掉了下去. "去把香水退掉."我是哦. "没用了,我刚刚把发票诶撕了."她颓丧地倒在课桌上. 就是这时,"小桂圆"在后面扯了扯我的衣服,用眼神示意我将瓷娃娃给她. 他傻了吧?人家心情低落,你还送那么丑的一个娃娃?我也瞪回去. 我差点叫出声——"小桂圆,你简直找揍!" 卧铺鼓着腮帮子从课桌里掏出那只丑娃娃,放到菲菲眼前. 刚刚有个男生送来的,祝你中国情人节快乐." "快乐个头啊!"她没好气地说,望了一眼丑娃娃,眉头锁得更深了."这什么呀,人不人鬼不鬼,难看死了,不要!"她漫不经心地甩手,瓷娃娃从我受众跌落,随着清脆的声响,躯体支离破碎. 我猛然回头看着"小桂圆",他怔在座位上,眼神木然,想失了魂的木偶般盯着菲菲的后脑勺儿. 就好像,所有思想都集中在一起,被碾碎成空白. "葵葵,你帮帮我啊!我该怎么办啊?"菲菲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吗?我可 以去买!我什么都可以去买." 我咬着唇,捏紧了她的手:"菲菲,不要这样,其实有人比他更好!" "但我却不会那么爱他了!" 菲菲我听说summer喜欢风草琴,醒江有风草琴吧?我想,如果你在礼盒里放" 我记得在几次短暂的交谈中,summer提到过他很喜欢风草琴,那是一种弱小纤细,却有 很倔强的绿色植物. 话还没说完,菲菲便泡了出去. 我趁这个空隙回头对"小桂圆"说:"不要难过,菲菲刚刚在气头上." "我怎么能不难过?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东西,花费了多少日日夜夜."他委屈地垂下睫毛,鼻翼一动一动,凄然而伤心的样子. 几分钟后,菲菲又急急地跑了回来. 她抱着一大把风草琴,幼小的风草琴早她怀中发出晶莹的绿光,那些小小的.纤细的可 爱植物,将菲菲孩子气的面庞映得天真无比. 她小心翼翼地将风草琴放到粉绸的礼盒中,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向summer的教室跑去. (2) 这会菲菲终于勇敢了一回,留我在楼道等她,独自一人朝summer的教室走去. 楼道口离教室不远,我不仅可以看进他们,甚至可以听清他们的对话. "你找我?"summer被教室口的同学叫了出来,看到菲菲,神情淡然地问. 菲菲轻轻点了点偷,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将系着粉绸带子的盒子递到他眼前. 他接过盒子,解开绸缎带子. 一大片的风草琴安然地躺在里面,纤细,稚嫩,美丽而坚强. 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有微微惊讶. "你,为什么送我这些?"他盯着菲菲问道. 菲菲的脸涨得更红了. "我以为,你喜欢对不起!"她颤抖着低下头. "不,我很喜欢."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菲菲抬起小西红柿似的脸,鼓起勇气颤抖着说道:"凉初菲!" 而后,他像一只惊惶失措的小鹿,飞快地跑了,甚至没有拉上我. 傻瓜 傻瓜 我在心中想,一回头,突兀地对上了summer的眸子 他向我走来,轻轻叫我的名字. 我嗯"了一声. "她是你的朋友吗?"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知道我喜欢风草琴."他注视着我的眸子,"知道吗?这个喜好,我只告诉过你." 我震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summer轻轻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还有,祝你七夕情人节快乐." "谢谢."我小声道谢.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手掌中,然后收拢了我的手,微笑着说:"愿你幸福." 我摊开了手掌,是一枚疯草琴戒指.淡翠的纤细植物,镶在镀银的指环上.逆光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summer,我总是无法辨清对你的感觉.你就好像我青春旅途中的一个过客,我们只是相互一瞥,匆匆而笑,便会朝着自己的未来永不相交地前行. 我突然有这样一个预感:summer会离开,会从我的生命中很快地消失. "其实,summer两个月后,我就要走了." 什么?我猛地一震,抬起头望着他我的预感,怎么这么快就应验? "去维也纳,进修小提琴,况且爸爸在那边,我不得不去." "哦" "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帮我保密好吗?我希望静静地走." 我点了点头,心中浮起一种悲怆无力的感觉. 与summer挥手说了再见,一整个下午我都精神恍惚. 一切都短暂得像流沙,还来不及从困倦的睡意中逃脱出来,一切就都已经飞逝而过 (3) 这一天夏已爵很乖,陪着我做完了最后一天的值日。 “你今天很安静嘛。”我扯起嘴角调笑。 他瞥了我一眼,一脸神气小孩的臭表情。 “今天是七夕哦?”我试探着说出一个以问号结尾的肯定句。 “我知道。”他用食指堵住我的嘴,“回家再说。” “你到底有多高?”伸手比了比大概位置,发现自己的脑袋仅到他精致的锁骨,我皱起了眉头,“和你站在一起特别有压力。” 他注视着我,眼角微弯,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眨动着,里面有如水如雾的光芒。 “喂,你的发带松掉了。”我踮起脚尖,想要扎起他散落的妖娆头发,他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放手啦,我帮你扎好。”手穿过他脑后的黑发,用洁白的缎带将他的头发松松扎好。 无比暧昧的场景和姿势。 “好了。”我说,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他却突然抱紧了我,温热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若隐若现,“你有魔力吗?” “呃?”我含笑。 “没什么。”他突然嘴硬地不肯再说下去。 白痴!笨蛋!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 “哇,你看他们好浪漫哦!日漫经典身高搭配哎!” “他们在拥抱哦!哇呀呀!黄昏!白丝带美少年和漂亮少女!哇呀呀!超级浪漫啊……” 我撅着嘴打了他的一下脑袋:“走吧,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总有人说七说八。” 于是他紧紧牵着我的手,向铺满黄昏余晖的路的尽头走去。 吧嗒。 他把门锁了,转身拉上淡粉色的蕾丝纱帘,光线立刻暗了一格,随后酒红色的厚重窗帘也被他拉上。 而后爵拉掉他发上的白丝带蒙住了我的眼睛,缎带上带着他淡淡的发香,触摸着我的眼睛,羽毛般轻柔。 “你干吗,要做坏事吗?”我一脸警觉地望着他。 “思想别那么不纯洁好不好?”他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要给你情人节礼物,不许把缎带拿下来。” 朦胧的意识中他的手指似乎触碰了我的耳垂,凉凉的,而后我怀中似乎也多了一大束东西。 他解开蒙着我的缎带。 天花板内壁的暗光灯泡发出少许陈旧的光芒。 我低头望着怀中的东西。 “呀!向日葵!”我惊叫出声。 迷惑地抚摸着怀里一大束向日葵,金黄色的丝带缠绕住了细绿的茎,没有用华美的纱布或软纸衬托,简简单单,美丽而自然。金黄色的花瓣娇嫩细腻,蜂蜜样的色泽又柔弱得让人心疼。 将脸孔埋进了花盘里。花盘凉凉的,还带着丝丝水意。 我抬起头,开心地吻了吻向日葵,扑鼻而来的是久违了的葵花香。 我抬头望着爵。 他摁了一下空调按钮,冷气从空调中跑了出来,而后他又在闲置了很久的壁炉里添了一把温暖的火,回头看了看我,眉开眼笑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这样。” 他躺到了壁炉边。 我随之跟了过去,捧着向日葵躺到他身边,问:“你是怎么找到向日葵的?市中心很少见的,连花店都没有卖……你是去很远的叫外摘的吗?” “不告诉你。”他别扭地扭过来,不再看我。 害羞的笨小孩。 我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吻了吻他的脸颊:“谢谢”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习惯了他在我身边,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好,习惯了他偶尔的坏脾气,习惯了他那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习惯了他吻我抱我。 自然得就像空气一样,原本就应该存在。 自从经过那一次吵架后,我们似乎在无形中建立了默契,互相体谅,互相包容,互相学习怎么去爱。 学着躲过彼此心中隐藏的阴影,跌跌撞撞地投入对方温暖的怀抱。 “只可惜花朵再美,多不了几天也会凋谢。”我喃喃自语,触碰着美丽的花瓣,有些难过。 “可是你耳朵上的不会凋谢啊。”他说。 我这才想起他刚刚在我的耳朵上放了什么东西。我立马抽出随身带的小镜子,撩开头发一看:两个淡银色的向日葵耳饰安静地贴在我的左右耳,花盘由一颗颗晶莹水钻组成,花瓣片片舒展,如同向着阳光渴望得到亲吻,氤氲起优美的华光,制作得精致无比。 小小的、羞涩的、晶莹的向日葵,在我小巧的耳垂甜美地沉睡。 我将两小朵向日葵放在手心,紧紧地攥着,仿佛可以听到它们在我手掌心呼吸的声音。 “谢谢……爵。”我语无伦次地说,呼吸因为喜悦而急促。 我将身体更靠近了他一点儿,壁炉里的火调皮地燃烧着。 他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脑袋上蹭着,像一只小白狗。 我轻轻地笑了。 “向葵,知道吗?其实我还没有放下过去的一切,到现在还是这样。”他轻轻地说。 我“嗯”了一声,微微地攥紧了拳头。 “有些事,并不是一时半会儿便可以袒露……说抛开就抛开,我会试着慢慢地去遗忘,可以吗?” 我抱紧了他,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pleasebelieveme(请相信我)。” “ofcourse,icangiveyoumywarmth(当然,我可以给你温暖)。”我缓慢地说。 “嗯”这回换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将我抱的更紧了点 无语胜有声 我突然想起了曾经很流行的一句话:我们是两只刺猬,,彼此相爱,彼此伤害。 脑海里又突然回想起一句琼瑶台词:“我是一只刺猬……为了爱你……我把刺一根一根全部拔光了……” 我们也是刺猬,那么傻的相爱了,却在拥抱的那一刻害的彼此遍体鳞伤,可是我们拔不掉那些生长在皮肉里被仇恨慢慢滋养的尖刺……也不可以为了对方,放弃所有的尊严与伪装。 我们,多么奇怪又别扭。 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相信,总有一天,它的刺会成为我的刺,我们熟悉对方的一切,最后成为两只相亲相爱的笨刺猬,亲密的就像对方的影子。 我和夏已爵,一定会是这样的对吧? “谢谢你解释那么多”我枕着他的手臂,呢喃 “只会说‘谢谢’两个字吗?既然是七夕,你也应该送我礼物吧?” “呃,我没想到。”我愣住。 我立马又警觉了起来,双手环绕放在胸前问:“你想做***的事?” “你满脑子垃圾思想啊?”他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我的脑袋,“喂我吃糖。” “……好幼稚。”我嘀咕,剥了一颗奶糖放进他的嘴里。 “我没说用这种方式。”他不满地撅起嘴。 加一条,他是个爱耍无赖的任性小孩…… “那要怎么样?”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唇。我立刻明白了他想的是什么。 “而且,糖没有融化就要继续吻下去。” ……再加一条,色情的爱耍无赖的任性小孩…… 我咬住了那颗糖,放在他的唇上,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有吻住了我的唇,像婴孩一样吮吸着,我却分不清他是在吮吸奶糖还是在亲吻我。 有一股极其甜腻的奶糖味充斥口腔,甜润而舒服。 香香的,甜甜的。 这个情人节,好温暖。 (4) “向葵,醒醒。向葵,向葵!” 朦胧之中有谁捏我的脸,硬生生将我给折磨醒。 我揉着眼睛爬起来,发现还在客厅里,全身都酸痛无比。这才想起昨夜一整晚都和爵睡在这里。 厚重的暗红色窗帘被拉开,透过浅粉色的透明纱帘朦胧地看出去,大概时间还很早。 看了看雕花的挂钟,居然还只有6点。 “干吗?”我揉揉眼睛。 “我们去放风筝吧,今天有风,好不好?” “今天不要上学吗?” “今天是周末呀!”没等我说话,他便强行摁着我的头,令我的脑袋被动地点了点。 “啊,你答应了呀!那我们去吧。” 我差点晕过去。 梳洗完毕,我换上了一件米色的黑点碎花娃娃衫,一条缀着金色玫瑰的五分牛仔裤,又将向日葵色的长发用淡蓝色的丝带束住。 我下了楼,走到爵的身边。 “走吧。”我说,却发现他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为什么要扎这条蓝丝带?”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下意识地摸了摸扎好的蝴蝶结。 “我还是喜欢你把头发披下来的样子,像一个骄傲的混血儿。”他拉掉我的丝带,淡蓝的丝带轻轻地飘到了地上。 我没有多想,拉起他的手:“那走吧!” 公园。 清晨,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将手中的蝴蝶风筝放向空中。白色的纸质蝴蝶风筝慢悠悠地飘起,最后越飞越高。 我对这个东西毫无兴趣,便坐在青草地上望着他放风筝。 夏已爵,也是一个很孩子气的家伙呀。 回想起以前我们针锋相对的日子,想起他冰冷邪妄的眼神和神秘高傲的笑容,再看看现在这个孩子气的样子,真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觉。 “向葵。”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喊我。 我回过头,是一个长发女生,谈不上有多惊艳,却娇嫩得像一朵粉玫瑰,颇有几分大小姐的感觉。 有点面熟。 “我是裴牧牧。”她又细声细气地说,声音让我很不舒服。 “哦,有事吗?”我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上学的时候要经过这个公园,有一次我看到了你。”她的声音依旧软绵绵的,嫩嫩的,“你知不知道……我和爵……”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声音重一点儿。” “我和爵才是一对。”她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冒出这么一句话。大大的眼睛望着我,畏缩却勇敢。 我笑了:“是吗?可他现在和我是一对呀。”我摘下一片草叶,漫不经心地叼在嘴里。 “你一点也不懂他。”她又细声细气地说。 “那么你懂吗?” 小妮子似乎豁出去了:“至少……我比你懂得多!你知道初夏是谁吗?” “初夏?”这两个字,我真的从来没有听到过,于是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么,还是我了解他。”她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得意的事情,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接着说吧。”我冷冷地说。 她被我的态度吓到了,嗫嚅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爵,又,又不是真心喜欢你,他什么都不告诉你……却和我说过……” 裴牧牧看见我愈加冰冷的眸子,怔了怔,转身就走。 “站住,话说不清楚,我不会让你走。”我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惊慌失措地望着我:“初夏是……是爵的女朋友!爵好爱初夏……我先走了!”她望了望我的神色,害怕地缩了缩脑袋跑开了。 我看着她奔跑着逐渐变小的身影,突然觉得她身上那条鹅黄色碎花的迷你裙,有点熟悉。 我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你,你干吗?”她瞪着我,无辜而娇弱的可怜样子。 “前几天,你和爵有没有经过明夏情人走廊?” 她点了点头,又露出了一个娇弱的笑意:“他还抱过我呢……” 看到我的脸色不对,她又住了嘴,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急忙跑了。 真相,似乎大白了。 那天他得知裴牧牧是裴凛蓝的妹妹,古怪而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么,爵为了报复裴凛蓝,不惜一切接近他的妹妹?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至少,我比你懂得多!你知道初夏是谁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爵,又,又不是真心喜欢你,他什么都不告诉你……却和我说过……” 脑袋里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爵的确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但是,他真的和裴牧牧说了吗?这又是为什么? 我突然发现,从不曾彼此了解的我们,相隔的好遥远。 眼前流过斑驳的色彩,我有些混乱和无力,脑中突兀地蹦出两个字———初夏。 初夏是谁? (5) 整个周末,我都过得浑浑噩噩。 周一,我像梦游一样来到学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认真则神游九天地望着讲台,将视线聚焦在黑板中央一个反光的白色斑点上。 老师一直在讲台上絮絮不止。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在下课铃打响的刹那被板刷无情地拭去,然而却永远在下一节课的伊始换上新的大段白色粉笔字。 地理课,生物课,语文课,数学课。 菲菲在我旁边笑呵呵地写了一上午爱情日记,“小桂圆”也在出神,我们沉寂了好久。 这等所有人都在认真上课的错觉感动得生物老师差点痛哭流涕。 好不容易才等悠闲的午休铃声响起,菲菲立刻起身,拉着我的手跑下楼去,“小桂圆”也跟了过来。 “喂,你跟过来干什么?”菲菲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小桂圆”。 “和你们一起去吃午饭呀!”他耸耸肩,“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怎么了?” “我们有女生的事情要说啦,你跟着多不好意思!你自己去吃饭吧,葵葵,我们走!”菲菲立刻摇了摇头,拉着我的手飞奔下楼。 仓促中我瞥了一眼“小桂圆”,他无力地蹲在楼道口,眼眸中是空落落的寂寞神情。 这里生满了淡绿色的高大细长植物,植物顶端衍生出细密的淡粉色绒毛,乍一看,像是有雪花在半空轻柔地飞扬、 “你看,这个地方很赞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私有天堂了!” 菲菲转身对我笑,白皙的皮肤不知何时多了几粒茶色的小雀斑,在她细致如瓷的肌肤上生动地跳跃,眼神坦荡荡而天真,使她的面孔变得柔和而活泼。 私有天堂。 段段,向日葵地,我曾经的私有天堂。 私有天堂。 这几个字狠狠地撞击了我柔软的心房。我惊恐地望着菲菲,往事携着狰狞的病毒朝我飞奔而来,涎着脸似乎要将我吞噬。 我的身体颤了一下。 “葵葵,你没事吗?”菲菲伸出她柔软的手,将我冰冷的手握进她的掌心。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莫名植物顶端的绒毛状物轻轻飞在她的身后,淡粉色的绒花将她衬得宛若天使。 菲菲,凉初菲。 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软软的小手。 她莞尔一笑,说:“好啦,我们吃便当吧!超级happy的午餐时间到!” 她打开hellokitty的便当盒,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想起了曾经三人在茶餐厅风卷残云般吃东西的日子,而现在,一只孤单飞鸟被我们屏弃了。任由它在即将下雨的天空哀伤盘旋。 “菲菲”我叫她。 “嗯,对啦,今天早上summer找我了哦!因为昨天我把那瓶香水藏在风琴草里送给他了!他把香水还给我,说不可以收那么贵重的礼物,他好有绅士风度啊!”她打断了我的话,手舞足蹈地嚷嚷,被咬碎的食物毫不留情地从她嘴中逃出来,一个劲儿喷在我的脸上。 “我是说”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微笑的?嘴角轻轻勾起,眼神像雾一样忧郁,好高贵,好有气质,好梦幻” “停!”我用手堵住她的嘴巴,郁闷地抹了抹被喷得惨不忍睹的脸,问,“你这样对小桂圆,不是太残忍了吗?” “呃?”她瞪大眼睛望着我,“你是说我把他煮成桂圆汤很残忍吗?我还没煮啊!” “不要装傻!”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是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她懵懂无知地看着我。 “譬如,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我静静地说。 “可是我们说的都是很私密的东西啊,他一个大男生难道不会别扭吗?况且一个男生跟着两个女生也不好玩啊我这也是为他着想。放心吧,他有很多朋友的!” “菲菲,你有没有想过,你对summer的感情,不是爱?”我深吸了一口气,问她。 她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不是爱?我好喜欢他!不,是好爱他!我的心,我的思想,我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我好爱他!” 她的眼睛里冒出了淡粉色的爱心泡泡。 “那么‘小桂圆’呢?是谁在你上课吵闹的时候帮你顶替罪名,一口承担下来?是谁在你来月事的时候二话不说跑去买卫生巾?是谁每天给你买香草蜂蜜奶茶?是谁每天用自行车送你上下学?是谁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你哭了他就手足无措,你笑了他就开心得要命?” “我可是,这都是朋友之间”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早已超越了友情?” “我,我没想过”她嗫嚅着后退,用手紧紧地抓着便当盒,显然十分震惊。 不要再喜欢summer了,那种幸福是无望的,只是空荡荡的一纸幻想而已。我想对她如此呐喊,可是想了想,最终没有喊出来。 “不,葵葵,一定是你弄错了!”她语无伦次。 “我没有弄错,弄错的是你,你忘记去了解你的心!菲菲,不要因为他在你身边就忽略掉他!” 她纤长的睫毛飞速地眨动着,乱了频率。 “向葵我找了你好久啊!你们怎么在这儿呀?”同班的女生急忙向我们跑来,打破了我们之间尴尬的局面。 “怎么了?”我问。 “有一个疯女生闯进我们的教室,在你的座位上发神经呢!快走吧,我估计你的东西要被她扔光了!她的样子好凶猛,我们都不敢靠近他” 还没有等那个女生说完,我已经飞一般冲向教室。 不要!我刚才放在课桌里的向日葵伞!她会不会弄坏我的向日葵伞?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保护了六年的向日葵伞! “砰!”我冲进教室。 是韩紫希! 她的脸上还留有浅浅的伤疤,嘴角带着邪恶的狞笑,疯狂地撕着我的物理书,脚边是已成了碎片的基本其他教科书。 午休时间,教室里只有零落的几个女生,挤在一起惊恐地望着她。 “你tmd给我住手!”我朝她大吼了一声。 她听到我的声音,带着一抹狰狞的笑容回头看我:“哈哈哈住手?我让我住手我就住手?哈哈!我偏不!向葵,我要毁了你!毁了你的生命,毁了你的人,毁了你的一切!你这个贱女人、贱女人!” 她猛地从我的课桌里抽出了向日葵伞! “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大吼,“韩紫希!你敢动它,我让你死!” “哈哈哈你让我死吧!我要和你一起死!我们同归于尽!你不让我动它,我偏偏要动!我要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毁掉!毁掉!”她突然拿住一把剪刀,疯了一般开始剪我的伞。 卡嚓、卡嚓、卡嚓 伞面上的一朵朵向日葵在剪刀下变成了碎片。 我脆弱的伞,我透明的伞,我美丽的向日葵伞,刹那间失去了最初的模样。 她依旧狰狞地大笑着,疯狂地剪着我的伞,挑断了透明的丝线,又将伞架放在脚下拚命地踩。 我仿佛听到了向日葵的根茎在她脚底“哧啦”碎裂的疼痛声音。 “不要!”我尖叫着扑了过去,却被女生们拉住。 “向葵,你不要过去!她手里有剪刀,你会受伤的!” “我要我的伞,我要我的伞!”眼泪在我脸上泛滥成河,我机械而疯狂地喊着,声音逐渐嘶哑。 而后,我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砰————”身体接触地面发出空荡荡的寂静回响。 泪滴顺着眼角滑落,涣散的意识中忽然闻到一股清幽的葵花香 是朵朵向日葵花魂在半空缓慢上升。 向日葵不要走 “学校保安来了,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啊呀,向葵昏倒了” “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个巨大的声音在我耳边轰鸣。 我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6) 我在一个苍白的通道中奔跑,徒劳地、永不停息地奔跑着,企图抓住在半空漂浮的向日葵花魂。 是的,花魂,我死去了的,向日葵的魂灵。 我落着泪奔跑,苍白的指间好几次触摸到了的葵花瓣,袭上指间的却是沁人的冰凉。 向日葵是你在哭吗? 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哭的。 就在此刻,梦毫无理由地突然中断。像是记忆的旧电影,“啪”的一声,画面消失,屏幕转化为一条冷漠的白线。 我机械地睁开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令我的胃十分不舒服。 这里是保健室。 我企图从床上爬起来,却全身无力了。抹了抹脸,居然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回想起昏倒前的一幕幕,韩紫希疯狂的眼神,尖锐的声音,雪亮的剪刀,还有我破碎的向日葵伞 我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眼泪掉下。 梦中的哭泣,早已令我的泪腺干涸。我揉了揉生疼的眼睛,木然地望着空旷的天花板。 有一些很遥远的声音传至我的耳膜、模糊,空洞,蜂鸣般嗡嗡作响,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幻觉从我眼前袭过。 “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裴凛蓝,由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接近向葵!” “凭什么?她是你的吗?你有没有问过她?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不会让悲剧重演的,你有种就给我滚。”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她呢?” 微弱的空洞交谈逐渐变响,我迷糊地望向声音的发源处,是爵和裴凛蓝。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她,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裴凛蓝怒视着爵,咄咄逼人。 破空的凌厉声响。 “碎——”带着风声的拳头挥向了裴凛蓝的脸。 他飞快地躲开,钳住爵的手:“上回你给了我一拳,今天还要来吗?” 他挥着拳砸向爵的脸。 拳头砸在脸孔上发出沉闷的钝重的声响。 他们在地上滚来滚去,像两只激烈的幼兽,不知疲倦地现实自己的疯狂与无限的精力。 爵按住了他,同样狠狠得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我要你记得你是怎么折磨初夏的!” 初夏! 像一缕雾气从爵的嘴里悄无声息地散逸出来,缓缓地融进空气里。 初夏。 爵的话一出口,双方便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下来,而后默契地朝我看过来。 我呆愣地坐在床边,木木地盯着他们,看到他们望向我,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地朝他们走去。 我还赤裸着脚,脚掌磨过不平滑的水泥地,有稍微的疼痛。 我努力使自己显得平静,轻轻地开口:“初夏,是睡?” 初夏。 这个几天之内被突兀地提及两次的名字。 “你醒了啊。”裴凛蓝首先反应过来,对我张开灿烂温暖的笑容,“你昏倒了,老师把你送到了保健室,要喝水吗?我帮你倒。”他转身去倒水。 爵也掩饰着开口:“韩紫希的爸爸破产后扔下巨额的债一个人逃去国外,韩紫希收不了打击精神失常了,你没有被她吓到吧?她被送去精神病医院了,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而大声地叫道:“我要你们告诉我!初夏到底是谁?” 他们又不予儿童地沉默,眼神里奇地覆上一抹悲伤。 “现在已经放学了,向葵,我们回家吧”爵拉过我的手,我毫不犹豫地甩掉,转头望向裴凛蓝。 “我知道一些事了,请你告诉我,初夏到底是谁?”出人意料的平静语调,实则暗涌着蠢蠢欲动的疯狂。 “我”他欲言又止,千百种语言汇集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冗长的叹息。 我望了望他暗沉的眼神和爵落寞的嘴角,平静地俯下身穿好鞋,挺直背脊朝门外走去。 “向葵”爵走到我身边,“不是不能告诉你,我们说好的,可以慢慢来”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我高估我自己了,我是凡夫俗子,我是小肚量的女生!我不希望我们中间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你把那个秘密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你不会失去我!夏已爵,你告诉我!”我抓住他的衣袖,激烈地喊道。 这样的感觉,好像我们明明握紧彼此的手,体会着温暖,实则生生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距离使我们只能徒劳地在云雾苍茫的两边呼唤对方的名字,得到的却是尽头的风声低低地感叹。 他将我的脑袋按进他的怀里:“向葵,你不要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你不愿意告诉我吗?你从始至终没有信任过我对不对?”我扯着他的衣袖,神经质地喊道。 “哧——” 脆弱的布料忍受不住我五指的愤怒,被生生扯裂。 我怔怔地注视着掌中半块蜷缩着的狼狈衣料,茫然无助地望着他。 “你这个傻瓜!”他突然俯下身寻找我的唇,狠狠地吻了下来。 那双无比忧伤,弥漫着水雾的眼眸。 那等横冲直撞,徜徉着花香的温柔。 我任由他亲吻,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可刹那间脑中竟上线出两个灰暗的字——初夏。 我皱了皱眉,狠狠推开他,他没料到我的举动,惯性地向后到,晃了晃差点狼狈地摔倒。 “你到底怎么了?”他施展了他的少爷脾气,用手到期我的下吧,冷冷问道。 “我怎么了?我疯了!”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冲破名为“忍耐”的阀门,一股脑儿发作出来。 “你答应过我的可以慢慢来,现在呢?为什么出尔反尔?” “对,我出尔反尔,那又怎么样?”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一字一顿地说,眼眸倏然挑起,像极了危险的幼兽。 “呵,所以不要忍耐了!去见你那个不为人知的小情人初夏吧!”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任性的语言一股脑儿从嘴里涌了出来,狼狈地滞留在空气中,被怔怔的目光说冻结,坠落到地上,“卡嚓”碎裂了。 一瞬间气氛沉寂下来,在半抹晚霞中他的脸刹那间惨白。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他的眼珠漆黑失神,嘴唇惨白颤抖。晚霞肆意涂抹了他背后惨白单调的背景,绚烂的颜色衬托得他的神情冰冷异常。 “呵,谢谢你的提议。我会去找她的。” 他转身往前走,挺得笔直的消瘦背影嵌入晚霞中,逐渐消失。 原来我是那么重视他,那么在意他,那么想要得到他,那么那么害怕失去他 你早已撕碎了我故作冷漠的面具,你的阴影已经成为了我的保护色,只有在你身边,疲惫脆弱的心才会那么曾经,那么松懈。 可是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夏已爵,你知道吗? 你都不知道。 第六章 单色旧电影 (1) 自从那一日起,爵便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他很早地离开家,很晚地回家。 我们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谁都不愿意主动去冲破那道分明脆弱五笔的阻碍——那该死的自尊心,残忍地强迫我们就这么尴尬地对持着。 一切都如同回到了从前。 他是个冷漠的他。 我是个冷漠的我。 像两块坚冰,随时企图用自己尖利的棱角去上海对方。 殊不知最后的结局,两败俱伤。 天际已经从淡淡的烟灰转为了暖白。 以为接下来的这个周末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从早睡到晚,再从晚睡到早,一补平日里无法赖床的缺憾,可惜生物钟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凌晨五六点的时候,眼皮像上了发条一样机械性地自动弹开。 本想回到刚才那个梦境将它完成,却怎么也无法在安然入睡。 而那个梦境,也如褪了颜色般,轻易地华为一堆零落的碎片,再怎么努力地记忆,也会想不起一点一滴。 朦胧的雾霭已微微散去,拉开蕾丝边窗帘,我想小鸟一般灵巧地跃上窗,茫然地注视着被暖白色云彩遮挡的微弱日光,往事如同倒带般一一浮现。 记忆,纷拥而至,势如潮水。 我换了个姿势,背部贴着窗沿,仰卧在窗台上,天空在视线中便整个儿地顺倒过来,云彩在微微紊乱的视觉中变了色调。 就在这时,手机“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我拿起手机,因按懂而产生的淡蓝色光亮在指间喷涌而出。 “我知道你肯定醒了!发件人:最爱的凛蓝”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我微微一笑,快速地发了一条短信回去。 不一会儿他的短信也发回来了、 “因为我醒了。” “自恋狂!” “不是啦,我猜最近发生那么多事,里肯定睡不着的!” 我沉默了一下,想起那化为碎片的伞,心又忍不住狠狠地狠狠地痛了一下。 这种失去挚爱的感觉呵、 我开始长时间地发呆,就在这时,手中的手机突然激烈地振动起来。 我吓了一跳,接通了电话,但依旧保持着仰卧在窗沿的姿势。 “向葵啊,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短信?”是裴凛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和干净。 “呃,我没看见。” “哦”他长长地应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情人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哎,王子为什么不赴公主的约呢原来是王子的妈妈把王子囚禁在皇宫里。后来,无比思念公主的王子逃出来皇宫,他来请公主的原谅。请问伤心的公主肯不肯接受迟了一个星期的邀请呢?” 我扑哧一声笑了:“伤心的公主点头答应了哦。” 他在电话那头雀跃地“喵”了一声。 我又呵呵地笑了:“小白猫王子,以后不要用这么老套的绕口令方式邀请女孩子啦!除了我这个傻瓜,没有人会上你这个骗子的当了。” 手机里传来一阵不服气的“呀呀呀,明明很新颖啊”的猫叫。 (2) 橙星光。 新开的游乐场——橙星光。 一个别致的名字。 我站在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下等待裴凛蓝。 “向葵,我来啦!”一抹轻快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转身,裴凛蓝正微笑着向我跑来。 淡茶色的发丝因为他的跑动而向后飞起,苍穹蓝的眼眸微弯,澄净的光线驻留在他明澈的眼底。他穿着蓝白横格子衬衫,ck的logo若隐若现。 他带着灿烂的笑容奔跑的过程,竟让我有一瞬间的迷失感。 “啊,我好像迟到了。” “哼,迟到了18分钟39秒!”我撅着嘴说。 裴凛蓝皱起眉头,故作严肃地说:“那么,我只有将功补过了当当当!” 他轻快地发出一连串叫声,将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伸到我的眼前。 我定睛一看,随即“呀”地交了出来:“‘暖下作坊’新出的‘向日葵冰淇淋’!这个目前限量发售,一天才卖20个的,你怎么买到的啊?” “为了等它我整夜没睡啊,所以才迟到的哦,你不可以怪我啦!”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用毫无语序。近似撒娇的声音说道。 暖暖的感动流过我的心头:“裴凛蓝,你” “不要用那么感动的眼神看着我!快吃啦。”他把冰淇淋送到我的嘴边,我不由自主地咬了一口。 清爽的、甜而不腻的口感,冰凉的舒畅感觉游走于心头,融化之后唇齿间缓慢的生出一抹淡淡的葵花香。 好好吃! “哈,你这个表情好可爱哦!”他逗我。 于是我督了他一眼,板起脸故作淑女地将冰淇淋放到嘴边,用舌尖轻轻舔了舔,然后又很没出息的露出了那种超级享受。无敌惬意的表情。 裴凛蓝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小白猫,不准笑!”我气结,笑着去打他。 他笑着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一股扑面而来的三色堇香摩擦着我的脸庞。 面孔就这样不由自主地维维发热。 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走啦,我们进游乐园。”没想到他只是靠近我的左耳,用温柔的语调轻轻说了一句。 而后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游乐园。 因为是新开的游乐园,而且是早上的缘故,游乐园里的人少的要命。置身于偌大的空旷游乐园,顿生出一种很舒服的柑橘。没有人满为患的气氛,没有聒噪吵闹的人群,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 高空揽月、赛车、卡丁车、水上皇宫、摩天轮、小火车所有的项目几乎都背我和赔了琳琅玩遍。 组后他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对我说:“好拉,现在我们要去玩全世界最幸福的游戏啦!” 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跑向下一个地点,那个位置的“最幸福”的地点。 一个硕大的牌子上有碎钻镶嵌着龙飞凤舞的英文字母——yourscarouse!(你们的旋转木马!) 在无数静止不懂的金色气球的团簇下,彩绘的、木制的、水晶的、童话风的、各式各样的旋转木马栖息在原地,或漆黑或浅棕色的眼眸流露出似是而非的忧伤;高贵而华丽的身体,静静焕发出澄亮的白光。被旋转木马包围的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纯水晶打造而成。在强烈的澄金色强光灯照耀下,喷射出华丽无比的流水型金线,光芒四射,纷呈跃入眼底。 那种摄入的华丽场面,带着一股浓重的忧伤。 潜意识中,总觉得旋转木马是悲哀的。他们只能默默地承载着恋人的幸福,却永远无法得到自己触手可及的快乐。 “你不要这么想嘛!”裴凛蓝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敲敲我的脑袋,将我像抱娃娃一样抱上了一匹彩绘的旋转木马,然后自己也跳了上来。 “要开始了哦。3、2、1!”随着他的轻喃细语,澄金色的镁光灯喷涌出更华丽的金光。 音乐缓慢地响起,是《itsonlythefairytale 在缓慢的音乐中旋转木马慢慢启程,在固定的地点一次又一次的绕圈圈。镁光灯喷射而出的金光染遍了木马。 裴凛蓝抱住了我的腰,下巴竟抵在我的头上。 “大家都说,旋转木马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游戏,批次追逐,却隔着永恒的距离。而且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见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呃” “我不同意。”他吻了吻我的耳朵,“你看我们这匹马上写着什么?” 我下意识得低头,只见马身上用碎钻镶嵌着“happiness”,是幸福。 “在看看前面那匹”我又向前看去,马身上镶嵌这“sad”,是悲伤。 “而且后面那一匹马镶嵌这‘lonely’,寂寞。” “‘yourscarousel’并不是单单为恋人设计的,失意的人、伤心的人、由于的人、快乐的人,都可以在木马上旋转。你知道吗?木马里面,代表‘幸福’的,只有我们这一匹” 他的声音恍若美好的咒语,令我不由自主的沉浸入童话般的境界。 “你看,我们前面的,是忧伤,后面的,是寂寞。我们周而复始的旋转,却与寂寞和忧伤保持着恒定的距离。这样很好呀,触不到忧伤,也不会被寂寞吞噬,始终都坐在‘happiness’上,旋转旋转,依旧拥有地老天荒的幸福。” 可是,它是短暂的”不能不承认,裴凛蓝的一番话说的新鲜而且十分动人,可我依旧喃喃着,幸福?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 “briefhappinessisalsoofkindofhappiness(短暂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裴凛蓝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认识一个女生,他的名字叫向葵,他是一个很敏感、很脆弱、很没有安全感、永远不会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别人,还硬要假装坚强的大笨蛋——今天,我想要告诉她,一定要学着经常微笑。” 怎么可以有人,用这么短的一句话,就真切地分析了我? 我一震,心的一角塌陷下来。心中有种名为“感动”的东西油然而生,像红色的火焰,光明,温暖。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给——小葵葵,迟到一星期的祝福,情人节快乐。” 说着,他将一条项链挂到了我脖子上。 我又情不自禁地叫出声:“这是” 一条银色的项链。 项链在强光灯喷射的金光下显得毫不逊色,碎碎的光芒轻柔美好,缱绻清澈如梦。而项链的坠子,居然是——一个卷发的小天使坐在一匹小小的旋转木马上! 小天使和小木马都是银色的,淡淡银光轻柔地从它周身迸出来。天使用手环住木马的脖子,微微地笑,洁白的翅膀安静地拢在背后。翅膀的边缘镶嵌了一整排水钻,绽放的银色光辉炫目而迷醉。而那匹小小的银色木马,它的眼神皎洁而明亮,有一种名为‘happiness’的东西在柔和地闪烁。 “今天带你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在我心里,你就好像坐在幸福木马上的天使。我们都会保护你,不让你伤心,不让你受到伤害,而你,只要幸福就可以了,有一些事不知道可能会更好。” 他这些话显得有些另有深意。 不让我受到伤害,不让我伤心,而我只要幸福就可以了,有一些事不知道可能会更好。 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回过头,仰起脸正欲问他,却猝不及防地被他轻轻吻住。 生命中,第二个男孩子的吻。 我愣愣地望着他,他小扇子般浓密的长睫毛盖住了那双杏仁样的眼睛,鼻翼中逃出微小的轻柔呼吸,像小小的羽毛掉落到我的脸上,润润的、暖暖的感觉。 他抱紧了我,加重了吻的力度。 不知为什么,总能时时刻刻嘎巴难受到他身上淡淡的三色堇香息,像一张细密的网,即使被束缚,也如此心甘情愿。 心跳又一次乱了频率,可我居然没有挣脱,愣愣地看着他吻我。 我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的亲吻,那种混合着薄荷汁液和三色堇浅吻。 就好像会让人欲罢不能。 突兀冒出的想法使我红了脸。 他不知合适停了下来,却用他润白的面颊抵着我的面颊。我不自然地底下了头。 模糊的视觉中,浅色的白光从天穹散去 (3) 一回到家,原本温暖轻松的心情立刻消失无踪。偌大的别墅依旧富丽堂皇、光彩夺目,可是再华美的装饰都掩盖不了那种由心底衍生的寂寞感。 我脱下鞋子,赤着脚走过白色的绒毛地毯,脚趾磨擦过的地毯发出极其细微沙沙声,却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在白色的地毯中央站定,那种软弱无力的感觉又像潮水一般纷涌而至——那一夜,我就是站在这里,和夏已爵,第一次见面的啊。 那天的他,像一个苍白的幽灵少年,眼眸漆黑,皮肤近乎透明。 我朝螺旋的金色梯子尽头看去,希望捕捉一点一滴他往日的气息—— 可是爵? 我惊讶,他正站在三楼楼梯的拐弯处,茫然地注视着留下的我—— 苍白的脸,苍白的神情,苍白的容颜,眼眸漆黑,有微弱的火焰在他眸子里不确定地跳动,更衬得他黑眸朦胧如雾,潋滟起水色的光波,。他略长的头发轻盈地披散在肩头,滴落下纤细晶莹的华泽。他被强大的光影说笼罩,绝美而苍白得令人不敢直视。 仿佛所有的情景,都在这场冗长的电影中重演了一遍。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缓缓滋生的白蓝花朵循着我们相交的视线轨迹一路盛放。 空气静谧得仿佛有时间流淌而过的淙淙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漆黑的睫毛眨了眨,没有想那一次一般消失,而是缓慢的向我走来。 他迈出了第一个台阶—— 却,软弱地倒在了楼梯上。 “爵!”我惊叫,飞奔上楼,蹲在她身边,“你怎么了?” 他无力地垂着眼眸,靠着楼梯,漆黑的睫毛遮掩住他漂亮的眼睛,大声地咳嗽起来。 “你发烧了?”我伸手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有点烫。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说,他依旧不断咳嗽着,苍白的面孔泛起一阵因咳嗽一起的潮红。 “我扶你回房间。”我扶着他,将他拉向房间。 他突然侧身抱住我,用仅剩的一点儿力气将我紧紧箍在怀里,我能明显的感受到他在微微的颤抖:“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说,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眼泪差一点儿冲出了眼眶。 “我不是在这儿吗?”我低哑的说道,扶着他回了房间。 他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白狗,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害得我差点母性大发抱着他痛哭。 “向葵,你去哪儿了?” 我一怔,结结巴巴的说:“呃和菲菲去玩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的骗了她。 “哦”他应了一声,“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怎么会?”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子酸酸的。该死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性”了,以前的向葵,哪里是现在这般模样。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他抚摸这我脑后金黄色的头发,轻轻的凑上我的唇,却在离我的唇瓣还有1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差点忘记,我感冒了。”他淡淡的笑。 “没事的!”我凑上去,却被他挡住,“你生病,我会心疼的。” 呃?记忆之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那么肉麻的话!我惊讶的望着他,他不自然的别过了脸,苍白的脸庞染上淡淡的粉晕,像是绽放在洁白画布上的粉蔷薇,格外娇嫩动人。 真有一种,想好好调戏一番的感觉 我忍住心中不健康的思想,握紧了他的手:“怎么不叫医生啊?” “想等你回来照顾我”他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可不是你后妈!”我撅着嘴说。 “嗯,是我女朋友。”他理直气壮的说,偷偷把嘴角弯起。 我没出息的微红了脸:“哼我打电话帮你叫医生。” 背对着他,嘴角又挂起了那抹向日葵般的笑,心头被暖暖的感觉所包裹。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他给爵打了点滴配了药,没多久,爵就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医生走后,我坐在爵的床边望着他。他安静地随着,呼吸轻轻浅浅,像洁白的羽毛扫过琴弦。脸因为轻微的发烧而愈显苍白,此刻甚至是半透明的!卷曲的睫毛安静的下垂,投下两弯浅影。形成铅笔素描般安静温暖的效果。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宛若初春枝头的第一抹梨白,十分娇嫩柔弱。 睡梦中的他,没有了平日的冷漠与倨傲,卸下了一切伪装,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童话美少年 我伸出手试图去抚摸他苍白的脸颊,售缺停在半空中抖了一下,脑中又生生蹦出了两个字——初夏。 天,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那么介意这样一个女生的存在?以前的我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拍拍脑袋,安安咒骂自己神经质,却又无法控制地朝爵的书桌走去 心中猛地跳出一个十分强烈的渴望:我要知道这一切,要知道这一切 我走到他的书桌旁,小偷般地打开了第一个抽屉,没有东西 第二个。没有 第三个,没有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抽屉里都空无一物。 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会有吗?他的房间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了。 我打开了第七个抽屉,已然不再抱太多希望,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安静的躺着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但是保存得非常好,淡绿色的封面上盛开着淡白色的花朵,用记号笔写了歪歪斜斜的四个黑字——“我与初夏”。 我与初夏。 我的呼吸不知为什么紊乱了起来。 我将这本相册从抽屉里拿出来,摊开—— 扉页上是一整张女生的照片! 背景是一棵大树下,少女淡淡的微笑着。 一条乳白色的绣花吊带衫,粉绿色的裙摆上挤满了大朵大朵的夏花。一头卷曲的长发美丽柔软得仿若是深海透明的寂藻,在头和的光线下闪烁着皎洁的光亮。眼睛是浅浅的靛蓝色,宛若澄净冷夜里被雾气所氤氲的天空,梦幻而幽静。 少女因为纤瘦的身体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而显得十分柔弱,但是那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淡淡的坚强与执着。 如果夸张一点儿来说,这个女生,美得惊心动魄。 嘴角酸涩的下滑,手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页一页机械的翻下去—— 少女与爵的合影。 他们站在一起,置身于下雪的场景中,亲昵地揽在一起,大大的微笑着,如出一辙的洁白而透明的脸颊,如出一辙的笑容的弧度,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居然是如此相似——是因为,他们都有如出一辙的幸福吗 蓝丝带或者系在她纤细晶莹的手腕上,或者松松扎在他卷曲柔美的长发上。蓝色似乎是最适合她的颜色,衬得她晶莹。纯美,如同初夏的无云天般纤尘不染。 下一张,大概是生日晚会,只有初夏和爵两个人。爵像调皮的孩子,粉粉的两腮都涂满了奶油蛋糕,而初夏的鼻尖也顶着一抹巧克力色奶油。烛光摇曳中,他们的脸孔显得遥远而模糊,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爵后来添上去的话:“初夏送给爵的生日礼物:一条白丝带。爵会永远随身携带哦!”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爵难看的字迹,仿佛有他们潮水般的幸福涌上我的指尖。随之猖狂吞噬我的,还有内心潜伏的恐惧。 心又忍不住疼了一下。 原来他永远束着的白丝带是初夏送的。 这代表什么?他还没有忘记初夏吗?抑或,依旧深爱着 爵在床上轻轻的咳了一声,我慌得赶快把相册塞了回去,带着满腔的冰冷瑟缩逃出了爵的房间。 (4) 飞快的跑进卫生间,我用冰凉刺骨的水狠命的扑打着自己的脸。 尽管是盛夏可是此刻的水去冷的惊人。我飞快地将水泼到脸上,直到一阵一阵刺骨的冰冷吻上我的脸颊,将我的联赛东的苍白。 向葵,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夏已爵 他只不过是下一句而已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呵,向葵,你很爱他吗? 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我不愿意承认,心却软弱地妥协。 从来没有,没有如此脆弱和迷茫过 我努力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绽放一个淡定而平静的笑容,喃喃自语:“不知道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他在我心中,是重要的吧,不管如何,他与初夏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而我,早已答应,要和他慢慢来的爵,我会很努力地尝试不去想这一切。” 水珠吧嗒吧嗒地从脸上掉落,我试图在脸上挂起恬静的微笑,转身走出卫生间。 第二天早上,夏已爵醒了过来。 看到他醒来,我立刻凑了上去,摸摸他的额头:“啊,退烧了。”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这儿呀。”我笑着对他说。 “你是说,一整夜吗?”他惊讶,因为睡足的缘故,苍白的脸颊上也涂上了两抹淡粉色。 “那倒不是,我给你煮了桂圆莲子汤哦!”我将盛好汤的白色陶瓷碗端到她的面前,舀了一勺子桂圆莲子汤放在他嘴边,“喝吧,是温的。” “呃,你让我想起妈妈以前也经常桂圆莲子汤给我喝。”他的睫毛飞快地眨了眨,忽而眼里凝聚起洁白的雾气,“没有嫁给你爸爸之前,她对我很好,每时每刻都那么关心我、照顾我。因为小的时候身体瘦弱,她经常给我煮桂圆莲子汤喝,甜甜的、凉凉的,我一直都很喜欢。后来她嫁给了你爸爸,更多的是去爱他,而遗忘了我。” “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漠视的人直到她”他愣了一下,那个“她”的音在半空就无声无息地破碎,而后他对我绽放出粲然的微笑,“直到你出现。” “我?”我不自然的为饿哦小,那么,那个‘直到她’,又是所谓的什么? “啊,莲子汤没有了!我还要——”爵又孩子气的笑着撒娇。 盛一碗莲子汤,我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被这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要炸开了般的疼痛。 打开房间的门,爵依旧睡在床上。 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儿:“来咯。” 他抬起头注视着我——黑眸里是冰冷到射人的光芒! 我一怔,不自觉的问道:“怎么了?” 他依旧用原有的姿态注视着我,眼眸里有的寒冷的潮水纷涌而来!是悲伤,是不可置信、是愤怒是,深深的失望。 那个孩子气的夏已爵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喝一碗”我极力讨好他,将勺子放在他嘴边。 “砰——”整个碗被他毫不留情的打落在地上,无力的四分五裂!滚烫的汤汁溅到了我手上,痛的我一声轻叫。 “你为什么发这么大” “你为什么骗我?”他沉声问我,漆黑的眸子冷的令人不自觉的心慌。 “我骗你?”我啼笑皆非,欺骗的那一方,究竟是谁? 下一秒,他扬了扬我遗落在他房间的手机。幽蓝色的光亮从他指间喷薄而出,是裴凛蓝在我去盛莲子汤是发来的信息—— “昨天上午和我在一起,玩得开心吗?发件人:最爱的凛蓝” 原来是这个 我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啊我怕你生气才说和菲菲出去玩的”我支吾着说道。 “送你的木马天使项链,你要一直一直带着哦!发件人:最爱的凛蓝” 下回还要一起去橙星光游乐园,不许赖!发件人:最爱的凛蓝” 最后一条 “笨蛋向葵,以后和我借问的时候,要把眼睛闭起来啦!发件人:最爱的凛蓝” 心脏在看到最后一条的刹那徒然沉进谷底—— “我”我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可是却不知如何描述。 “你,无法解释了,对不对?”他支持着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抚摸我颈上的项链。天使身上折射出来的一抹银光跃上他冷凝的眸子,更衬得他淡漠如水。 “以后,要一直戴着这条项链啊”他戏谑地笑了,轻佻的望着我,“而且,和他接吻的时候,记得要闭眼睛” “你够了没有?”我忍无可忍,他的眼神太过凌厉和骄傲,竟让我觉得被狠狠调笑羞辱了一番。 “到底是谁欺骗谁?你没有瞒着我一些事吗?” “呵,这么快就要为自己开脱了吗?”他嘴角轻轻佻起,依旧是那抹戏谑的笑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跑出去和别的男生约会,接受他的礼物,甘愿让他亲吻——可是偏偏有个白痴,傻傻地站在楼梯口,希望她快点回到自己身边,连发烧了都不去管,傻傻地相信,她和女生出去玩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笑?”他眼眸中戏谑加深,玩味地看着我,语调中有令我无法忍受的轻蔑与不屑。 “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一定要骗我吗?” “莫非你没有骗过我?”我冷漠的笑,“你的秘密,有事怎么样的?” “你不相信我?”他捏紧了我的下巴,痛楚一丝一丝掺进我的体内。 “你放开我!” “你不相信我?” “你放开我!” “你——不——相——信——我?” 疼痛使得我蠢蠢欲动的暴力因子苏醒。 “你给我放开手!”我冷笑着,拚命挣脱他的束缚,“说的倒是好听——我保留一个秘密,要我相信你,可我到现在才知道,这是那么虚假的谎言!情人节那天,你说你要尝试着去遗忘,可是如今呢?你的身边,到处都是回忆的影子!你让我如何去相信?” 初夏,此刻,我恨死你。 “是初夏,对吧?你的小女友,送过你一条白丝带的女孩子?怪不得你不允许我扎蓝丝带,原来那是小情人的专属物。”我斜睨着他,笑容残酷而妖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你的相册!看了你和她甜蜜恩爱的一幕幕!”我毫不畏缩地与他对视,“她甩了你是吗?她不要你了是吗?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谈论她的一切!”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在他用力的牵制下我的肩膀隐隐作痛,这更激起了我的怒气。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因为我只是他的替代品对吗?你这样维护她,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闭嘴!” “闭嘴?我偏偏要说——夏已爵,你有资格说我欺骗你吗?我的童年、我的想法、我的害怕,只要你愿意听,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而你呢?你是怎样对我的?你施放了一层雾,警戒地和我保持一段距离,让我看不清你,猜不着你,摸不透你!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告诉你,我不乐意!我厌恶这样糊里糊涂地生活!我讨厌爱一个人却这么不明不白!我克服了那么多障碍来喜欢你,可你呢?你对我的甜言蜜语的同时却想着另外一个少女!我到底是什么?低能?傻子?玩偶?这一场恋爱到底你付出了多少,我付出了多少?你欺骗了我多少,我欺骗了你多少?我甚至怀疑就连你的情话也是逢场作戏!” “向葵!你说够了没有?你再敢侮辱我和他的关系——”他大吼,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愤怒与冰冷,“我要你像她道歉!就在这里!”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我骄傲的抬头,像一只孔雀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道——歉——” “我不要。” “道——歉——”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冷冷的挑起眼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意,毫不畏惧的一他对视。 他的眸子彻底的冷了下来,午夜的冷星凝气浅浅的影子落入他的谋中不定的摇曳,衬得他的瞳孔寒意十足。那眼神我从没有见过,是捍卫,是不可置信,是一种自己的爱人被侮辱的愤怒。 “如果你不道歉——”他望着我,用阴郁的声音一字一顿说道:“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如同六月惊雷,带着郁蓝色的火花,狠狠地劈在我的头顶,痛楚以飞快的速度延伸,直达心脏,心脏在刹那间瑟缩着近乎停住跳动。 我愕然地望着他,望着他因愤怒而跳跃的杏红色脸庞以及冷酷不屑的漆黑眼眸。 童话气质,粉蔷薇脸色,长睫毛美少年 一切美好的名词刹那间不复存在,被过境的台风吹的荡然无存。 我眼神收了收,挺直了背,嘴边勾起一个破碎而轻蔑的笑:“我要走,但不是被你逼走的!我自由了!而你就继续趟在你的金丝笼里,做你的锦衣玉食的笼中之鸟吧!” 我大步的走出他的房间,最后回头粲然而蔑视的一笑:“再见!” 我像离开姨妈家一般狠狠的甩开夏家的们,空荡荡的来,空荡荡的走。 “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似乎带走了一切沉重与忧悒却,也带走了我最后的一丝伪装。 我无力而茫然的向前走着,默默的想:这只不过是繁华一梦,梦做到尽头,我也该循着轨道走出这等盛大的错觉,睁开眼睛了。 向葵,睁开眼睛吧。 5) 我打车去了熏谷。 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来这里了。这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暖样子,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陌生。 那些靠在一起、仿若将伸至天空刺破云朵的数,那些被染绿的树影,那些不定跳跃这、时时变换模样的光斑那些高达华丽的西洋式建筑 我怔怔的,无意识的走到了苏的楼下。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骄傲的鞋跟落到地面是发出的清脆响声,紧接着一个少女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清晰。 墨绿色开领很低的雪纺娃娃衫,一条鹅白的流苏小热裤,一头柔顺的长发扎在脑后。 是苏。 “向葵?”苏怀疑的叫了一声,打量着我。 “呃”我应了一声。 他“登登登”的走出了微暗的楼道,在白皙的光线下冷冷的注视着我。 “呵,你来干什么?”他干脆的问我。 “我可不可以回到你家”我的声音越变越小,很想一直唯唯诺诺的小猫咪。 “回到我家?你以为我家是收容所吗?”她感兴趣的轻浅一笑,“怎么?被那个有钱的哥哥所唾弃了?没人要了?” “色”我忍耐的开了口,“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咄咄逼人的姿态跟我讲话?” “我咄咄逼人?我逼你了吗?我逼你什么了?”他骄傲的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打量我。 “表姐能不能不要这样折磨我,你就真的,有那么恨我吗?”我无力的问她,此刻的我已然没有任何力气去争吵。 “我怎么能不恨你?你用卑鄙的手段骗了summer!我怎么能不恨你?你从小就是个妖精。”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没有骗他!从小你就像个公主一样美丽,你对任何人都那么大方,可只有我是例外!你联合他们来欺负我、打我、骂我!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我无力的笑了,“我抢不走你一缕光辉,夺不走你的一点儿美丽,不大可不必这样,因为你比我优秀一百倍。我知道summer是你喜欢的人,我可以发誓,我从来不曾对他有任何念头。表姐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即使你讨厌我、恨我,我依旧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直率、较矮和小小的任性,因为你,是我唯一的表姐。”我最后望了她一眼,对她微笑,“对不起,打扰你了,再见。” 我静静的转身走开,太阳很毒辣,明亮的有些刺眼。渐渐的脚步开始虚浮,我习惯性的抽出向日葵伞,而后手指悬在半空啼笑皆非——我的伞已经破碎了,连同那些哀艳的向日葵花魂,早已在炽阳下了无踪迹,就如那个短暂的华梦,用那么狼狈的场面结束了。 我又找啊了熏谷的树林那是我无数午后栖息打盹的地方。那些树依旧繁茂无比,浓密的枝叶朝天蔓延,清晰的脉络在半空的叶片间蜿蜒曲折。 我木然的坐到树下,鬼使神差的拨裴凛蓝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他在那一头轻轻的“喂”了一声。 我没有,,听筒中传来清脆而静谧的沙沙声响。 模糊而遥远。 “喂?” “喂?” 听筒里传来他轻柔熟悉的声音,竟让我莫名其妙的有些安心,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聆听着他的“喂”“喂”声,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直至那温暖柔软的声音质地我寒冷的心脏。 “向葵,是你吗?” “向葵?” 裴凛蓝在电话那头叫我,我定了定神,轻轻的、用梦呓似的语言对他说道:“裴凛蓝,我无家可归。” 他没有问原因,沉着的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无言,轻轻把电话掐断了。 30分钟后,有人在我身边坐下。 一阵温暖湿润的三色堇香,从我的左指缠绕上我的眉梢。 我惊讶:“裴凛蓝?” 他侧头望着我,毫无杂质的靛蓝色沉淀在温暖如雾的眼眸中。他浅浅的笑,笑颜十分奇特,有些孩子气的温暖与纯真从他的嘴角缓缓漾开,却又带着淡淡的寂惘和忧伤。他的肌理透明得甚至不易辨清,在光影的映衬下,他的面孔缱绻而动人,呈现出皎洁的皓色。 “不用怕,我来了。”他的声音甜美的好似情人的呼唤,柔和,干净,具有安抚人心的强大力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问他,声音很轻很轻。 此刻的他太美太漂亮,如同一副巧夺天工的画卷,带着令人安定的雅致与幽静,令我不敢大声说话,唯恐亵渎这份圣洁与完美。 “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以前住在熏谷,喜欢熏谷枝叶蔓延到天际的树。 我只是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我缩成一团,软弱的蜷缩着,像一个无精打采的小动物。 “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啊!”他皱皱眉。 “不——不是你的原因,是上帝在捉弄我,上帝说我不可以的到幸福。”我故作虔诚的双手合十,嘴边却流露出讥讽的微笑。 裴凛蓝在一边静静注视着我,浅浅的光线无法在他面孔上驻留,顺着他光滑干净的面孔流泻而下。 “你为什么会来?”我毫无目的地喃喃,伸出手指碰碰他的脸,而后又触电般缩回去,将面孔埋进膝间,牛仔裤触摸着面孔有点干燥,“不想——我不想你看到这么狼狈的向葵。” “我说过,希望你在伤心的时候,第一个将我想起。” 裴凛蓝的“伤心”刺激到了我。 “我不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我一点儿也不伤心!”我抬起头,激烈的朝他喊。 “向葵” “他们一次又一次企图撕碎我的心,他们的心里永远没有我的位置!既然我在她们眼里那么一文不值,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而伤心?我不在乎他们!我讨厌他们!我不伤心!我不伤心!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伤心?有什么资格唾弃我?我要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凄厉的喊着,一脸疯狂,大声侮辱他们,大声诅咒他们,知道最后裴凛蓝轻轻抱住了我,抚摸着我的背,如同在安抚一直躁动不已的小刺猬。 “亲爱的,在我面前,你可以放下一切伪装的。” 听到这句话,我怔了怔,眼眸中的恨意逐渐瓦解,我如同得到了赦免,慌张而急促的猛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脆弱无比的像是被前奏糖果的孩童:“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他没有说话,想最最温柔的情人,用他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抚的姿势,那么温柔,他把我抱的那么小心,如同怀中的我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值得他用一切去守护。 我居然在他的怀抱中逐渐平静下来 (6) 这一回的睡眠中没有梦的踪迹,平静得无曲无折,但在潜意识中我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韵律平和,安然,沉浸的像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趟在床上,我下意识的大量着眼前的一切。 淡蓝色的墙壁,浅蓝色的暗纹窗帘,白加蓝的天花板勾画着一些洁白的云朵和蓝翅的海鸟。 房间里透出淡淡的三色堇香息,那种淡淡的、纯净地似水、独一无二的安然暖香——三色堇香,这里应该是裴凛蓝的家吧? “你醒了?”抬眸,果然望见少年坐在床边。 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混合着淡淡的水蓝,像一幅透明的水彩画,淡定而飘逸,面孔洁白光滑到看不出肌理,包裹住苍穹蓝眼瞳的长长睫毛扑簌着,似乎可以抖落下甜美的花粉。 “这里是我的公寓,两层楼。你在树下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你,就自作主张带你过来了。” “哦”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那么干净,那么美好的一张脸。 “喂!”裴凛蓝用手露肉我的发丝,“现在已经12点了,要吃点夜宵吗?” “不用”我想了想,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要冰镇可乐,很冰很冰的那一种。” 要很冰很冰的那一种,最好可以冻进胃里,冷至心脏,使得躯壳内的一切都出于麻木状态。 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真奇怪,他离开的那一刻,我居然那么想要拉住他的衣角,乞求他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社么时候利齿依赖别人了? 裴凛蓝哈没有回来,蓝色调的房间显得有些寂寞。我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才发现房间的窗台连着着一块偌大的空旷平地。我还不由于的从窗中跳出去,落在平台上。 而后,伸开双手,早在旷地的边缘,像一个摇摇欲坠的木偶人。 这里是这栋楼的第二层,我知道。 但我并不害怕自己会像一直失去平衡的小鸟,在半空划一道无比短暂的弧线,然后哀鸣着直至地坠落到地面——这样的危险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况且,若这样就感到恐惧,那我便不是向葵。 薄云中的月亮恍如被宝玉镶了一圈儿边,轮廓优美,莹洁而圆润,在夜雾中隐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姿。晚风吹动天边的云层,月亮的光芒从云彩的遮掩中挣脱出来,愈显明媚,此刻真用极其柔和的姿态流泻下来。 我不由自主的唱了起来:“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颜,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长长的长长的寂寞的海岸线,高高的高高的蔚蓝的天,是不是到了离别的秋天?我们已走得太远,已没有话题” “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啊。”裴凛蓝走到我身边,和我一样在边缘处坐下,递给我一罐可乐,“你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说这种话的,你是第一个。”我一边说,一边打开可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可乐是冰镇的没错,只可惜没有达到我想要的冻进胃里、冷至心脏这般效果。我有点失望,但继续狠狠的喝了一口。 “坐在这里,不怕吗?”我侧头问裴凛蓝。 他摇了摇头,也灌了一口可乐:“怕的话,就不是裴凛蓝了。” 这句话倒和我说的十分相像。 “cheers!”我说,随即,我们的可乐罐碰在一起,在月色中发出一声闷响。 “喂,我说真的,你的嗓子很好,而且你的声音——听了让人有莫名的触动,很棒哦。”他说。 “谢谢夸奖。” “或许可以去酒吧。” “只要有人要。” 他又抿嘴笑了。 “对了,既然你离开夏家我也有责任,那为了补偿,以后就住我家吧。” 我正要开口,他便急急的、下命令般的说道:“啊,不用道谢了,就这样定咯。” 我哑然失笑,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洋溢起浅浅的温暖。 裴凛蓝,真的很谢谢你,在我狼狈的时候,给予我最安心的拥抱,极力维护着我最后的自尊心。 (7)星期一又开始上学。 我懒洋洋的去了学校,飞奔来迎接我的菲菲居然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跟,脸上红扑扑的,头发精心的打理过。 “哇!你去相亲啊?”我饶有兴趣的问。 “你健忘症啊!本周是‘醒江文化艺术周’哦!等一下就轮到我们的歌唱秀了!”她说。 我差点大叫:“什么?这么快!” 也难怪,最近被乱七八糟的事缠的紧紧的,哪里记得起艺术周。 凉初菲跺着脚笑容灿烂,可秀气的眉毛又微微锁起:“嗯,我们走吧,快轮到我们了啊,可以大修歌喉了,但是好紧张啊!” 我不是要出糗了?不要啊!我在心里长叹一声。 “你怎么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菲菲的眼睛越睁越大,“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准备” 我沉痛地点了点头。 “啊——那就是连伴奏带也没有交上去吗?” 我又沉痛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是要清唱了吗?” 我再次沉痛地点了点 “什么,清唱?”我睁大了眼睛终于叫了出来。 “看来你只能清唱了,快走吧,等下没时间了。”菲菲叹息着摸摸我的脑袋,前者我飞奔而去。 此次所有的比赛都安排在学校的礼堂内。彩绘的玻璃窗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亮,头顶的瓷塑小天使们宛若被赋予生命,开始在礼堂顶部嬉笑追逐,不经意间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校长用来发表长篇大论的讲台此刻改造成了舞台,周围放满了鲜艳的香水保额,还有临时传上去的深红色帷幕在上面沉重地晃动。 醒江学校几千名学生已经聚在礼堂,因为礼堂之分宽敞,倒也不拥挤,只是大家都一个劲往舞台前靠,就显得熙熙攘攘起来。 菲菲激动地拉着我往人群里钻。就在这时,我不小心撞到人了。 我狼狈的揉了揉手肘,低低地说:“同学,对不起。” 那名同学没有说话,一片淡黑色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上方笼罩下来,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清冷的香味缓慢的四溢开来。我的ixnag“咯哒”一下,受到了感召般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神色,仿若瞳中镶嵌着温暖的黑曜石,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冷光,毫无杂质,冷漠而绝美的看不出纹理。哪呢没、那么骄傲的夏已爵啊,有一颗我甚至想狠狠扑进他怀里请求他的原谅。 但当看到他怀里小鸟依人的女生时,我刚要浮上嘴角的尴尬笑容立刻僵栽了原处。 裴牧牧纤细的手腕上居然纹上了龙飞凤舞的银色英文字母——“xyj” 夏已爵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我冷冷的“哧”了一声,掉头就走。 就在这是,缓过神的菲菲“哇哇哇”地大叫起来:“喂,夏已爵,你不是葵葵的男朋友吗?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抱着其它的女生?” 我拉了拉菲菲,他更用力地吼了:“你凭什么欺负向葵?我告诉你,欺负我朋友,你死定了!” 我望着菲菲亮晶晶喷火的眼睛和握的紧紧的小拳头,一阵无比强大的暖流冲破了闸门涌进体内,眼泪差一点儿夺眶而出——不是因为夏已爵,而是因为菲菲,我那可爱的、勇敢的、纯真的好朋友,她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 夏已爵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抱紧裴牧牧向前走去,声音轻轻飘入我的耳里:“管好你朋友,像一只狗一样汪汪乱叫很丢人献眼。” 怔,怔住。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愤怒!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我浑身颤抖着,眼前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深蓝色火星! 如被电击的皮肤毫无征兆地发麻,我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一股巨大的震惊和仇恨油然而生! 他,居然变成这样。 “你没有资格自以为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早已消失的背影吼道,几个同学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依旧愤怒地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就在这时,菲菲握住了我的手,一股暖暖的、无比明媚的广联有呼啦啦涌遍了我的全身。 “亲爱的,还有我呢!”菲菲瞪大眼睛紧握着我的手,如同宣誓一般说道。 我强忍住委屈的泪水,展颜对她微微一笑。 朋友,亲爱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就在这时,礼堂顶部的水晶吊灯刷地暗了下去,七彩的暗光开始在舞台中央水波般浮荡。 “下面有请高一b班的向葵同学演唱。”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我打头炮?” “呃,好像是电脑随机排序的”菲菲急的在我身边乱蹦乱跳,“还有,那个,你什么都没准备该怎么办?” 我反而沉静了下来:“那么你是说,既然我没有配乐,也没有报上我唱什么歌,那么我可以随心所欲唱了咯?” “嗯怎么,你要唱字母歌?”菲菲大叫。 “不会的啦。”我对她挥挥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朝舞台上走去。 深红色的帷幕轻轻地拉开 柔软的洁白羽毛从顶端缓慢抖落下来,在半在空中优雅地划出轻弧,伴随着羽毛翩跹的还有从舞台底下涌上来的水晶泡泡。我穿着校服,脖颈上还挂着菲菲匆忙从自己身上拽下来给我的深紫色水晶项链,慢慢的走到舞台中央。斑斓流离的暖光在我身边缓缓流淌。“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只在阳光下灿烂,善于激情中优美” 一唱出身我就愣了,这不是夏已爵给我听的歌吗?我怎么会如此娴熟和自然地唱出来? 舞台上很安静,斑驳的暖光从我身上不断游移过去,我感觉眼前被雾色氤氲地流光溢彩,一片朦胧。于是我硬着头皮无措而混沌地唱下去:“我说眼光会不见,你说你不后悔。阳光像往常一样消失,你像我想象般中憔悴。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真奇怪,虽然只听过一遍,我居然记得这样牢,是因为这首歌里的每一个字都嵌入了我对夏已爵的回忆吗?不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一场梦而已。我一边试图自我催眠,一边用淡淡的声音浅唱着。 歌毕,安静聆听了许久的同学们开始大声地鼓掌叫好。 “啊啊,好棒啊!” “好好听我快哭了” :“清唱也唱得好动人哦!她就是向葵吗?哇,她是我的偶像!” “大美女”诸如此类的声音顿时交织成一片。 看见观众热烈的反应,我顿感欣慰,微微鞠了一躬,带起甜甜的笑意,转身退下舞台。 可是才下舞台,我就支持不住般靠在角落里轻轻地喘着气。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更别提是舞台上表演。 忍不住摊开手心,才发现手心湿了一大片,刚才的平静早已被心脏和快跳动所赶跑。 “向葵!”裴凛蓝朝我走了过来,扯开眉角莞尔一笑,“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刚准备上台送花给你呢,真是的。”他将一大束娇嫩欲滴的淡粉色玫瑰送到我手中。 玫瑰温润而浅浅的香气冲刷了害怕。 我一首抱住玫瑰,同时摊开另一个手掌伸到他眼前:“你看,我超紧张的。” 裴凛蓝微微一笑,抽出湿巾纸温柔地擦拭我的手掌,董卓轻盈而缓慢,带来一阵一阵微弱的电流。 我有些心慌意乱。 “出了很多汗,看来是很紧张啊,不过刚刚你表现真的很棒哦!”他把dv机放到我眼前。 深红色的帷幕卡莱,红色的校裙微微飘**生轻轻得走到舞台中央,拿起麦克风,卡其色的眼眸中流露出迷惘寂寞的神色,她开始唱歌,声音柔软中带着倔强,还附上了一些淡淡的冰冷。她的眼神变化多端,时而脆弱,时而无助,时而随意,时而云淡风轻最后所有的神情都转化为卡其色的光亮,充盈在她眸里,微弱地闪着光。 有一种震撼忍心的慵懒与忧郁。 我皱了皱眉:“啊,删掉吧,其实我很讨厌这首歌。” “为什么?你唱的很好啊。” “常德好不一定代表喜欢嘛。” “不,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这首歌。” “我”我哑然,随即撅起了嘴,“不和你吵了,你不删掉它,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裴凛蓝突然变身为超级无敌小**,坏笑着揽住我的脖子,将瓷玉般的面颊贴近我的面颊:“嗯,不做朋友了,做情侣。” “才不要!”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扬起玫瑰花打他的脑袋,他无辜地吐了吐舌头。 下面有请高一b班的凉初菲同学演唱《夏天的风》。”舞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菲菲穿着特意准备的演出服,鹅黄色的蛋糕裙在道具的作用下微微的飘起,孩子气的脸庞显得纯真而又虔诚,更增添了她的客人。 无比舒服的前奏过后,菲菲拿起麦克风唱了起来:“七月的风懒懒的,连云都变热热的,不久后天闷闷的,一阵雨后雨下过,气温爬升到无法再忍受,索性闭上了双眼,让想象任意改变,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我的连也轻轻贴着你胸口,听到心跳” 她的声音很纯净,在麦克风的作用下变得甜美而婉转,畅如流云,澈如夜鸣——我这才想起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音乐课代表。 “在乎我和天气一样的温度,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夏天的风真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她依旧沉醉在音乐中,嘴角溢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你听,这才是真正的好声音呢!”我禁不住对裴凛蓝说。 “难道你察觉不到自己的优秀?为什么总是要恭维别人?”良久,他缓缓地说。 “我?我有什么优秀。这不叫恭维,我的心里话而已。”我侧身认真的回答道。 “你不优秀吗?你有很多优点。” “哦?”我发出一个单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比如小迷糊、小可爱、粗神经、脆弱、敏感、假装坚强、不记仇。” “这些似乎并不是优点!”我扬起拳头瞪他。 “优雅、高贵、纯净、知书达理、热情、学习好、善良、无私、慷慨”我掰着指头说,“这才叫优点,而我似乎一样都没做到。” 他注视着我,一双苍穹蓝的眼眸里波光浮漾,映着嘴边水果般甜软的笑容,无比漂亮的样子。 “你总是这样”他突然暧昧的靠近了我的左耳,又有一阵三色堇的暖香顺势涌进我的鼻腔,“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 他的尾音还没落下,舞台上便传来少女高分贝的欢呼——“summes!” 我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台上笑靥如花的菲菲。她的脸红彤彤的,鲜艳客人得犹如剔透的盛夏果实,唇粉嘟嘟的,再一次飘出羞涩的淡粉色音节:“summer,我好爱好爱你!” 这时我才想起来,她唱的是《夏天的风》,夏天,summer的中文意思。这首歌应该是专门为summer唱的。藉着歌唱秀顺势表达自己的心意,我的傻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勇敢了?曾经那个见到summer就会脸红、因为他一句话而兴奋得会晕倒的、打他无数次电话都是接通的刹那掐掉的胆小女生怎么会这么勇敢呢? 他真的有那么爱summer吗?我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菲菲,如果你知道summer喜欢我,你会离开我吗?你会恨我吗?你会变得像苏一样吗? 方才的好兴致一扫而光,我站在原地,目光定格在少女孩子气的容颜上,眼里突然涌起大片大片的忧伤。 第七章 落脚点 (1) 现在是午休时间,我独自待在教室里,没有和菲菲出去,因为最近开始偏爱独处的气氛。 离开夏家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钱,因此接受了裴凛蓝的建议,在一个名为“桑兰”的酒吧里找了一份工作——兼职歌手。 我平日听的都是一些老歌,所以对“流行歌”的概念几乎一无所知。 裴凛蓝把他的mp4借给了我,我带着耳机成日哼唱着那些歌曲,以图快速地学会,可以早日去工作。 “砰——”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她才跑进教室,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菲菲!”我惊叫道,跑过去扶起她。 “你怎么了?”我皱眉,她喘气抬起头—— 原本白净的面孔此刻青一块紫一块,淤血从伤口处缓慢地滴落下来。她的裙子上沾满了草屑和灰尘,衣服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你被谁欺负了吗?”我瞪大眼睛,望着狼狈不堪的她惊慌不已,“要不要紧?伤口疼不疼?走,我们去保健室。” “哼,苏妃夏那个贱女人!”她嘴唇颤抖着,干净的眸子里冒着火。 “苏妃夏!”苏妃夏——苏?“是她欺负你吗?她为什么要欺负你?” “summer,是因为summer。”菲菲捂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因为我在台上对summer表白……她和一群女混混把我拦住了!这个贱女人不让我喜欢summer,她说不然就要折磨死我。” 说到这里,她的瞳孔里划过一丝得意:“不过,我没有屈服哦!我说即使summer不爱我,我也要永远爱summer!” “然后呢?” “她打了我一巴掌,她身后的女流氓也跟着围住了我,打我,揪我头发,踹我,踢我,让我学狗爬!”她的眼里冒出了火花,腾的站了起来,“她们凭什么打我!我喜欢summer有什么错?summer又不是她们的,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媳妇那?我就是要喜欢他!她们再打我,欺负我,我还是会喜欢他的!” “我们去找苏妃夏!”我拉着她的手朝苏的班级跑去,然而菲菲拽了拽我,我停了下来,下意思地望去,是他…… 一脸冰冷漠然的扑克样的夏已爵。 似乎永远没有什么事可以令他伤心憔悴的夏已爵。 我准备冷哼一声,然后拉着菲菲走掉,可是脚却在原地生了根。 从远处走来的,脆弱又可爱、冷漠又神秘的俊美少年。 原本的愤怒而鼓胀地像一个硕大的红色气球的心脏,再看到他的那一秒,犹如被细小的银针轻轻的扎了一下,嘛呢小的一针,却引起了强烈的疼痛,于是心脏便不由自主地软弱下来,瘪成无力的模样。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脚步拖沓,向我走近—— 在那么千分之一秒,擦肩而过,漠然走开,视我为空气…… 夏已爵头也不回的进了教室,“砰——”门被重重地甩上。 那一甩,几乎将我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一起毁灭!我茫然地盯着教室的门,一遍遍想着他冷漠的神情、眼睛里的不屑以及最后那倨傲侮辱的举动,一股怒火猛然升起! 夏已爵,你,究竟有吗资格,对我这样?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你自以为慈悲所赐给我的侮辱,我统统不要! 我和菲菲将苏叫了出来。 她不耐烦地睁大了美目,看清找她的人是我和非法i,嘴边扬起了一抹高傲的笑意。 “你们啊……”她懒懒地靠在墙上,玩味般地看着我们,流露出若有若无的讥讽,“有何贵干啊?” 语气也带着一股鄙视的意味。 “你凭什么打她?”我靠近她,几乎凑到她鼻尖上去了。 “我打谁,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她夸张地笑了,妖娆的眸子里划过意思更加浓烈的轻视。 “她是我的朋友。”我注视着她,已经暗自握紧了拳头。 “就算是你朋友又怎么样?睡觉她喜欢summer的!summer,他是我一个人的!”她撅着嘴。 “你忘了,他早已不是你的了!”我脱口而出,而后惊慌失措! 聪明的苏显然察觉到了什么,挪出一抹诡异阴险的笑意:“是啊!他早就不是我的了,他被你抢走了!我的男朋友summer被向葵抢走了!”她故意大婶的,响亮地叫道。 菲菲握着我的手明显地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流露出瑟缩的目光:“葵葵,她,她说什么?” 我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苏妃夏,你够了没有?”冷静而含有怒火的声音响起,summer不知何时从隔壁的教室走了出来。他望着苏,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凌厉。 苏娇媚的脸上划过一丝娇怯的神情,对summer高高地昂起了头:“我没有够!没有有你,我这么都不会够!” 她朝菲菲大声地喊道:“你这个傻子,你被你的朋友骗了!她是个妖精,她从我的手中抢走了summer,还要假惺惺地欺骗你的感情!summer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向葵了!他之所以转到醒江学校,也就是为了向葵!傻子!你最爱的男生,一直爱着你最好的朋友!” “你最爱的男生,一直爱着你最好的朋友!” 苏的这一句话,让我也不禁呆住了。我如同被浇了一盆冰到彻骨的水,五脏六腑都开始麻木——最爱的男生,一直爱着最好的朋友!是这样的!真的是这样的! 我,我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我的菲菲,我的傻瓜要离开我了! 菲菲精神恍惚,被我握在手心的小手刹那间冰凉冰凉,脸色惨白地喘着气,看着summer,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的问道:“summer……你一直一直,都是喜欢向葵的吗?” summer抿着嘴,眼眸里漾开水一般的光波,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菲菲惨白的连,淡定而平静地说:“不喜欢。” “那么这个是什么?”苏妃夏猛地从summer的口袋里掏出他的钱包,将钱包里的照片扯了出来,“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张小小的照片,居然是我的大头贴! 大头贴里的我披着暖黄色的长发,淡漠地笑,眼神漠然,几乎与身后的向日葵布景融为一体。 “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那么珍惜地留着拉的照片?” 事实,终于无可掩埋。 菲菲望着我,如同在审视一个陌生人。她看了我那么久那么久,惨白的脸愈加苍白,眼泪从那双漂亮纯净的眼睛里倾盆而出。 她凄楚一笑,哀怨而痛苦地望了我一眼,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般叫到:“原来我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陪片的傻瓜!” 瑞若的、崩溃的声音。 不不不!我看到她仓皇的逃离,泪水在刹那间涌上了眼眶。 我回过头对苏督了一眼,对她凄惨地笑:“你又抢走我的东西了,你该多高兴啊,表姐。” 说完这句话,我飞快地朝楼下跑去。 summer追了过来,按住我在楼梯转角处站定。 已经上课了,丁零零的上课铃声传到耳朵里,变为模糊分散的单调音符。summer就站在我眼前,我却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原来我早已泪流满面。 “放开我!”我拚命推开他。 “向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summer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儿说着那三个字。 “没关系了!没关系了!”我朝他喊道,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是的,没关系了!和我有关系的一切,此刻都与我无关了! 爱情,友情,全部与我没关系了。 淡绿色的高大细长植物在光想的衬托下呈现苍翠透明的颜色,植物顶端衍生的浅粉色绒毛在风中轻轻的飞舞着,安静美丽得像一团团小雪花。 这里,是我和菲菲的私有天堂。 我的第一个朋友段段,毁了我的私有天堂。 而我的第二个朋友菲菲,她的私有天堂被我给毁了。 命运的丝线,蜿蜿蜒蜒,最终,该来的还是会碰在一起。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脑子里不断的响起这句话,然后疯一样去折那些细长的草本植物,将那些生长在植物顶端的粉色绒毛揪下来,拚命地折着,踩着。 而后,我像察觉到了什么,又惊叫着去扶起那些被我踩断的植物,想傻瓜一样徒劳地转来转去,最后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了我的脸。 我不想再体会幸福来了又走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它要对我如此无情? “傻瓜,你的手流血了!”就在这是,分外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紧接着,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 这是我才发现双手在刚才那一番发了疯般的举动中早已鲜血漓漓。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掌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裙子上。 “你为什么永远不会照顾自己?”是裴凛蓝,他蹲在我身边,用洁白的丝帕擦拭着我鲜血淋漓的掌心,“我都看到了,傻瓜,你疯一样往楼下跑,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裴凛蓝紧紧地抱紧我,试图将他的温暖传递到我身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论怎样,有我。” “不要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好吗?” “谢谢……”我近乎用乞求的语气对他说,“请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就算是骗我,也这样告诉我好不好?” 我知道没有永远,没有一直,没有不褪色的诺言,可是这一次,我心甘情愿地希望被欺骗,心甘情愿。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无法习惯独自一人成天孤独。是因为已经有温暖驻进心窝了吗? 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我做不到冷酷,做不到继续假装坚强。 我做不到,我再也做不到。 我无助地望着裴凛蓝,泪水一偏又一偏反复冲刷着脸颊,直到他心疼地抱紧我。 “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2) 菲菲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理过我。 她调到了离我最远的位子一个人坐着。每每我走近她,她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快地躲开。 逃课多日的“小桂圆”终于出现了,他显得很憔悴,看着我颓然地笑:“向葵,我消失一个多星期了,你们女生的事情说完了吗?那是不是可以带上我一起玩?” 他的话可怜兮兮,我勉强小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连日来发生的事情。 “小桂圆……”我正欲开口,“小桂圆”打断了我。 “向葵,如果我离开你们,你们会为我难过吗?哪怕是一点点,会想念我吗?会记得我吗?即使是一点点也好,如果我离开……你们会为我难过吗?” 他白皙的面孔变得憔悴,他的眼神如此受伤,氤氲着一湖悲伤的湖水,他的长睫毛不停眨着,泪水似乎慢慢润湿了眼睛。 “别烦我,矫情死了。现在我不想和你开玩笑!”我没好气地打断他,捂住了耳朵。 没有理会他,空洞而悲郁的绝望笑容。 (3) 我已经开始在酒吧驻唱两个星期了,因此现在我已经勉强可以应付酒吧歌手这个职业。 晚上8点多,我又和裴凛蓝来到了桑兰酒吧。 我轻车熟路地走进后台,换好衣服,桑兰每天提供不同的衣服给酒吧歌手,今天是一件苎麻料的上衣,镶着几颗深色的蓝宝石,领口是妩媚的黛紫色,漫不经心又优雅,十分适合我。 我上了台,和在舞台上唱歌的少女贝妮打了个响指,示意她下去休息一会儿,她对我嫣然一笑,将舞台让给了我。 昏黄色和水蓝色的光灯在我身上洒下轻盈的光线,我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可以感受到灯光暖和如水般流洒的感觉。 我坐在高脚椅上,摆出一个慵懒而漫不经心的优美姿势。 我看了看麦克风内侧夹着的一张点歌纸,下一首。我应该唱张雨生的《蝴蝶结》。 我微微一笑,轻轻地唱了起来。 没有伴奏,拿着麦克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烫金的滚边墨绿的绒面,对称的折线贴紧中间的源,搁置在角边不怎么显眼,却让我惊艳气质的特别。烫金的滚边墨绿的绒面,旋转在高点格外地凄美,对称的折线贴紧中间的园,急剧的下跌来不及反悔……” 我哼吟浅唱,声音成册而柔软。裴凛蓝说我唱歌时,一室便生起夺目灿辉。虽然只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夸张,但我开始对自己的歌喉有个自信。 服务生送上了一张点歌纸。点的是江语晨的《晴天娃娃》,我暗自庆幸——是一首比较熟悉的歌啊。 然而当我瞄到点歌纸上的话时,不禁变了脸色。 “裴牧牧,总有一天我会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送给你,只要你开心,爱你的夏已爵。36号桌。” 夏已爵,裴牧牧。 我不由自主地逆着迷乱的灯光朝不远处的他们望去。 36号桌,在弱蓝昏黄的光线中,少年绝美的恻影温暖而冷漠,模糊朦胧却跟显得神秘和俊雅。他怀里躺着小巧玲珑的裴牧牧。 忍住众多莫名的情绪,我开始唱起歌来:“门外的桂花香,飘进我的书桌前。我知道该起床,妈再给我两分钟。拉开了窗帘,怎么是下雨天……我讨厌下雨天,亲爱的你快出现,要不然我就告诉妈咪你偷牵我的手。我喜欢夏天,你穿背心的感觉,每天都想黏,都很甜……” 原本是首欢快甜美的歌,但我并没有用多甜润的声音去唱,而且仅唱了一遍,便干巴巴地停了下来,开始读出点歌纸上的句子。 “36号桌的夏已爵对裴牧牧小姐说:‘裴牧牧,总有一天我会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给你,只要你开心,爱你的夏已爵。’” 我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从喉咙里逼出来,顿觉喉咙痛的要命。 有人腾地站了起来,是一只坐在座位上的裴凛蓝。我一惊,糟了,我忘记了他的存在。 果然,裴凛蓝愤怒地朝36号桌走去,将正依偎在夏已爵怀里幸福的不可救药的裴牧牧生生揪了起来。 他的眼光冰冷而锐利,愤怒的神情像火一般燃烧在眼里! “啊!哥哥!”裴牧牧尖叫,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出现,“你怎么会来?” “原来你的男朋友,是夏已爵,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地说,语调冰山一般寒冷,他的手几乎掐进裴牧牧的肉里。 “我,我……” “啪!”清晰的巴掌声!裴凛蓝挥了她一巴掌! “我不是个你说过这一切吗?你怎么可以去招惹他?”裴凛蓝大声喊道,那阵势几乎要吓死人。 他原本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那双苍穹蓝的眼眸也疯狂地喷着火,裴牧牧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 “即使爵很危险,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我不怕惹祸上身!我就是要喜欢他!我爱夏已爵,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这是我的决定……”裴牧牧说的话让我不明所以,甚至很久之后,我才真正明白。 “裴牧牧,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哥哥,你就离开他!” “我不,”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条件反射般宣誓,“我死也要在夏已爵身边。” 她说,死也要在夏已爵身边。 曾经的曾经,这应该是我和夏已爵的诺言…… “你这个傻子!你忘记了吗?你以为夏已爵喜欢你吗?他不过是要报复我!你这个傻瓜!你被利用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无知的傻子!我不准你再说爱他,也不准你和他在一起!”他拚命地摇晃着裴牧牧。 “我不要!你骗我!爵没有利用我,他是真心对我的!你骗不了我!我不中你的花招!我要爱爵,我是也要和爵在一起!”裴牧牧停止了哭泣,紧紧地抱着夏已爵,毫不畏惧地望着裴凛蓝。 “听到了没有?你妹妹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哦。”夏已爵冷冷地笑了,抱紧裴牧牧,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 呵——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巧的裴牧牧仰着白皙的小脸,如痴如醉地享受着夏已爵的吻,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沉迷的神情。她像一只小玩偶,那么卑躬屈膝地甘愿被玩偶师操控——而那个神秘的玩偶师,就是夏已爵。 肮脏极了。 肮脏的要命。 我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酒吧那小小的舞台上,歌手突然停止了唱歌,在弱蓝色和昏黄色的流水型灯光中,不可抑制地妖娆浅笑。 我一遍又一遍地试图麻木自己,对自己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不过是他们的电影,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电影,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局外人,仅此而已。 我感到疲倦,于是我打了个响指,接替我的歌手fred背着大大的吉他上台来。 坐在吧台上,我不要命地大口灌酒。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开始迷离起来,暧昧不定的明艳灯光照射进我的眼睛里,使我几乎睁不开眼。我机械地喝着酒杯里不知名的液体,一杯又一杯,快速得像在喝水,任由那股辛辣在我体内肆意逃窜。 胃部开始疯狂而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我一下白了脸,扶着椅子站起来,才发现眼前的事物都有了重影。我忍着巨大的眩晕感和疼痛走向卫生间。 才到水池边,我便大吐特吐起来。 胃部的疼痛和脑部传来的晕眩使我几乎昏死过去,我扶着水池软弱无力地呕吐着,呕吐声在空荡的公共卫生间里显得极其清晰和恐怖。 吐完了,我勉强用水冲掉水池里的污秽,无力地靠着水池蹲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我软软得靠着那个人的怀里,却麻木得仿佛是悬空的。 我感觉到那双手轻轻佻起我的下巴,我睁大茫然的眼睛,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焦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的隐约看清眼前的人。 笑容残酷似冰,眼眸里带着强烈的蔑视的夏已爵。 “你来干吗?”我愤怒地喊叫,但实际上声音却软而轻得像一缕烟。 他用手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吧,将我拉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视线逐渐清晰,夏已爵怀里带泪的少女——头发凌乱,皮肤潮红,眼神迷离,衣服因为刚才的呕吐而凌乱不堪,甚至露出了大半个肩膀。 我对镜子里的字毫无理由地笑了—— 难看,真难看。 我在他怀里无望的笑,愈笑愈猖狂。 他愈加抬起了我的头,我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胸口。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冰:“向葵,你和姓裴的同居,在酒吧驻唱,还喝的醉烂如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脏?” 一字一句,狠狠地敲进我心房微小的罅隙里,一阵刺痛感。一阵冷意油然而生。 你现在有多脏 你现在,有多脏 那时将心脏拧得支离破碎的巨大麻木感。 麻木,麻木 我抬起头对妖媚的笑:“在脏,也与你无关” 他捏的我的下巴,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愕和失望。 就在这时,裴凛蓝走了过来。他抱住了我,示威般掰开夏已爵搭在我身上的手。 “你把她伤够了吗?夏已爵,你真可笑,爱一个人,却连信任都做不到。”裴凛蓝冷漠地说,抱起我离开。 午夜一两点的街道,路灯也疲倦黯淡了,青色达到旁粉色的花朵在树上大团大团地盛放,流下哀伤的泪滴,打在我的睫毛上。脆弱的睫毛承受不住如是的重量,泪水从睫隙掉落在我的脸上,愈我不知何时泛滥的泪水混在一起。 早已分不清是花朵的泪,还是自己的泪。 我大声地歌唱,声嘶力竭地歌唱,早已不惧怕暴露自己的狼狈愈脆弱。我的声音沙哑了,早已失去甜美愈柔弱,但我依旧一脸泪水的在街坊发泄着。 “向葵,你不能再唱了。”裴凛蓝扶着摇摇欲坠的我,“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去想吧。” “不!你不懂!”我发狂般捂住自己的脑袋,揉乱那些我爱惜无比的头发,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为什么一切都要重新来一遍?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切都要重新来一遍?我不要我不要……” “傻瓜,你越来越不能伪装自己了。” “呜呜……不要在重来一遍……” “好啊,回家吧?” “不回家……呜呜,别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回家啦。” “呜呜,不会去……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 (3)今日,晴。 放学的铃声又欢快地响起。最后一节是活动课,大家早已整理好书包,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争先恐后地冲出教室。 因为前几日醉酒的缘故,我这几天头都是昏昏沉沉的,四肢也懒得动弹,再加上裴凛蓝被他的「皇后妈妈」千年等一回地召回了家,所以我并没有急着离开教室。 我将脑袋搁在课桌上,半迷糊半清晰地发着呆。 原本喧闹的教室此刻很沉寂,混混的风从半敞的窗子吹进来,带着还未散去的热意,吹过一排排整齐安静的桌椅。 空荡荡淡黄色的寂静。 「小桂圆」又连消失了好几天,菲菲照样没有理我,再加上我本不擅长和他人相处,因此这几天,我一直是形单影只地待在喧闹的氛围中——真不知道什么样的苦涩的感觉。 不知做了多久,待天空逐渐被石黄的色泽一层一层染深,待远方黑色翅膀的鸟群在我视线中完全消失后,我终于慢慢的起身下楼。 我被这「匡威」牌的包包,很慢很慢的走在寂静的校园中。 数目已然成了黯淡的绿,从罅隙挤进来的黄昏颜色,被切割陈不规则的斑点,投射在我崭新的白球鞋上。我盯着球鞋似乎凝固在斑点发证。 走出校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宝马车鸣响了喇叭。 淡茶色的车窗摇了下来,是夏已醒温暖儒雅的脸。 「进来吧,等你好久了,你们老师放学很慢呀。」夏已醒柔声对我说。 「呃……你怎么来接我?」我惊讶。 「爵说你在朋友家玩并住在那里,但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奈茶说很想见见你。」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脸上露出了一抹喜悦,「我和她下月初就要结婚了。」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打开车门,正欲进去,却看见夏已爵坐在里面,漫不经心的听着ipod,依旧是冷漠俊美得要命。 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进去。 我们生疏而默契地将彼此距离拉的远远的。但是再怎么远,依旧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香气,轻盈而熟悉,柔和而神秘。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 「在朋友家过的好吗?」夏已醒问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怎么突然去朋友家住了?爵没有欺负你吧?」 「呃……怎么会?」我支吾道,望了一眼夏已爵,他依旧是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夏已醒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相处的很好……我不再说话,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浅浅地笑。 来到夏家,那里的空气一如既往地清新,被黄昏染罪的花朵在温吞的风中缓慢的摇曳,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立在夏家门口,看到我们出现,立刻小跑过来。 她有一头浓密的卷发,睫毛硬而黑,有几分混血儿的感觉,笑容十分甜美,二十三四岁。 「你是向葵吧?我叫奈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奈茶热情地抱住了我,亲了亲我的面颊。 我受宠若般笑了,任由她像孩子似的拉着我又蹦又跳。 「向葵长得3好漂亮哦!向葵有男朋友吗?」 「没,没有。」 「啊,小爵也没有女朋友!那就把你许给小爵啦!」奈茶开心地将我的手放进夏已爵的手里。 我触电般一怔,想要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但是夏已爵突然紧紧将我的手拉住。 他骨节分明、血管清晰的手紧紧包裹着我的手,我的手在她掌心里像一朵绽放出清香四溢香气的花朵。 他望着我,神色恍惚而迷惘,彷佛我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而后,他又不自然地松开我的手,迷惘的神色散去,头也不回地朝家门走去。 「奈茶,别玩了,他们还是小孩子呢。」夏已醒拍了拍奈茶的头,像在爱抚一直不乖的小动物。 「向葵和小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奈茶遗憾地撅着嘴,朝我暧昧的笑,「今天请你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哦!」她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哥哥的未婚妻好可爱呢。」我望着奈茶充满活力的身影忍不住笑了。 「是啊,很想一直一直都在她身边呢。」夏已醒也笑了,儒雅的脸上有名为幸福的神情蔓延。 「那么你和爵呢?」他突然转移了话题,清亮的眼眸里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爵……很伤你的心吧?」 「呃……什么?」我不自然地微笑。 「不用瞒我,这点异样还是看的出来的……不是住在朋友家,是他把你气走了吧?」 我默不作声 「爵还是个孩子呢,鲁莽又任性,性格也很暴躁冲动,爱人的方式又那么偏激和霸气……如果他伤害了你,那么一定是他在害怕,不想暴露自己的恐慌愈脆弱,不敢过多的暴露就的爱,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夏已醒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有一颗很敏感脆弱的心,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全副武装起来。你也是这样的孩子,爱得很辛苦吧?」 我垂下眼睑点点头,没有解释——因为在这么睿智、洞悉一切的夏已醒面前,实在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小时候没有做一个好哥哥,才会让他那么孤独,现在真的很后悔呢……让他受那么多伤、」 「伤?」 「快点进来吧!开饭咯!」奈茶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进去吧。」夏已醒说,我点点头,随他一起走进了家门。 法式的黑白复古留声机上,禁止的唱片重复旋转着,一圈又一圈地机械旋转,放出忧伤而年代久远的法语歌——《esisteinschneegefallen》,音符在犯贱里缓慢的堆砌。 灯全部关掉了,拉上了酒红色的窗帘,做工精致的金色烛台上白色蜡烛燃烧着明媚的火焰,带出一股淡淡的玫瑰精油芬芳。 奈茶像摆弄娃娃似的安排我坐到了夏已爵的身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开饭吧!」她高兴地说。 我慢慢地站起来,苍白着一张脸抱歉地对她笑:「奈奈姐姐,我胃不舒服,先上楼了。」没等她开口,我变离开餐桌,朝楼上走去。 不要靠近他,不要接触他。 会害怕,会受伤,会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为什么,离得再远,还是可以听到他轻细温暖的呼吸,还是可以听到他樱桃色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就按身体慢慢的倾斜,仰卧在窗上,望着模糊不清的夜色发呆。 晚霞已经逝了,夜色画面那地从天边盖下来,将堆在苍穹中的愈多染成奇异的深蓝色,底部的云朵则没有被夜色大面积亲吻,还残存着黄昏的痕迹,因此呈现着浅薄的黄蓝相间的颜色。 肚子很饿,胃部有些疼痛,我用双手抵着胃,依旧固执地不肯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接通,裴凛蓝兴高采烈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我懒得将手机贴到耳边,便按了扬声器。 「向葵,你在家吗?」 「我在……夏家,已醒哥哥的未婚妻想见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想我啊?」他故作可爱的嚷嚷。 「没有啊!」我装傻。 裴凛蓝在电话那头受挫般大叫:「怎么可以这样?你说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把每一秒的时候都用来想我的!」 「是你逼我发誓的耶,又不是我主动说的。」 他哇哇乱叫:「向葵,如果你这么不乖的话,下次我会扑过来亲你哦。」 我的脸微微红了:「不行!」 「那里说你想我。」 「我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 我一连说了几个「很想」,他委屈的声音又变了个调,兴高采烈起来:「既然你这么想我的话……我就只亲你嘴唇好了。」 我笑的不可抑制,手一抖,手机从掌心里滑落下来。 我从窗户上翻下来,正欲去捡手机,才发现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不用抬头,便可知道他是谁。 他不知站了多久,估计扬声以后裴凛蓝的声音也同样听得一清二楚…… 「奈茶叫你下去。」 「哦,我不饿。」我冷漠地回答,转身背对他,手腕却被他紧紧拉住。 他几乎就按我抱在怀里,我的胸口愈他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异样的感触令我的脸开始发烧。 「放开我!」 他按住我的头,狠狠地吻下来。 我无法支撑他的重量,向后倒去,他也随着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夏已爵压着我霸道地吻我的唇,舌头在我的口腔内横冲直撞,像如饥似渴的幼兽,轻轻地颤抖着,捕食着最后的猎物。 回忆在他吻我的那一剎那冲破闸门,充盈了整个脑袋。 ps:下文为小字。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裴牧牧,我要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脏……」ps:恢复大字 「放开我!」我大声地喊着,推开他的身体,摇晃着从地板上爬起来。 「是啊,我怎么可以亲吻圣女贞德的嘴唇呢?」他戏谑地托着我的下巴,笑容冰冷,「弄脏了可怎么办啊?」 我瞪着他,气的浑身发抖,但我依旧高傲地扬着头,不停地告诉自己:向葵,你是骄傲的!向葵,你是勇敢的!向葵,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认输。 「向葵,你怎么不说话了?还在想我吗?」 摔落在地上的手机传来裴凛蓝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夏已爵拾起,甩出来窗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朝他吼道。 「向葵,我好恨你!」他背对着我,发泄般狠狠的超窗户捶去。 「刷啦」一声,玻璃窗居然被他击碎,无数透明的玻璃渣子朝我飞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玻璃碎渣已经片片扎进我的皮肤! 来不及尖叫,来不及逃跑,老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细微而尖锐的疼痛从脸上蔓延开来,蔓延开来,一阵又一阵地疼痛。 我伸出手摸了摸连,几篇玻璃渣子狠狠地刺进我的手心。 夏已爵瞪大眼睛,脸色苍白,我从他背后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上缓慢渗出了血。 「你……就那么恨我吗?」我轻言细语,视线逐渐变透明。 他漆黑的眼眸里一闪而过柔软无助的神情,像孩子似的看着我。 在那一剎那,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掌打得极其用力,我看到他左半边脸飞快地红肿起来,而我的手也持续地发麻,发疼。 「那,让你恨个够吧。」 我推开门,在夏已醒和奈茶惊讶的目光中飞快地跑走。 (5) 翌日,大雨。 毫无预兆的大雨,墨色的云朵被气流压得低低的,钝重的雨点迫不及待地从云隙里破空而出。紧接着,一道白色的闪电跨越天际,将天穹撕成两半。 裴凛蓝所在的教学楼离这里很远,而且刚刚我接到他的电话,班主任拖堂了,他等一会儿才能过来,因此我没有急着往下走,而是扶着走廊,看拿着花花绿绿伞的同学们在楼道里涌动。 缤纷而杂乱。 过了一会儿,放学的高峰期过去,走廊里顿时变得空落落的,偶尔有学生匆忙跑下楼,也只带起一阵寂静空洞的脚步声回响。 「向葵!」突然,背后响起一抹甜甜的声音。 我回头,一个女生披着一头很公主的长发,箍着草莓色圆点的发箍。 是裴牧牧。 「有事吗?」 「啊,没事。」裴牧牧故意用手轻抚着刘海,于是她手腕闪着银光华美异常的「xyj」三个英文字母便嵌入我的眼睛。 她很开心地笑,笑容里有一抹纯粹的炫耀和骄傲,「向葵,爵是我的了哦!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了耶!你会不会很难过?」她得意地凑近我,像小狐狸一样打量我。 我冷笑了一声,背向她不去搭理。 「向葵,你说你很难过!」裴牧牧嚷嚷,眼睛里冒火,她摇着我,突然发脾气。 「你找死么你?」我烦躁地喊了一句,回瞪她,「闭上你的嘴!」 她的大眼睛因为愤怒而迅速盈满泪水:「你一定要说!说你难过!说你求饶!说你认输!」 「闭嘴!」 「我不管,你说你说你说!你抢走我的哥哥,别想再抢走我的爵!他是我的我的我的!」 我被她摇的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挣脱开,我皱着眉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抢走你的夏已爵?」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你不要那么的志在必得!我讨厌你那么得意的眼神!你很骄傲吗?我不准你骄傲!」 「你简直有病。」我对她的无理取闹感到厌倦,朝楼下走去。 「向葵,我讨厌你!」她解气般狠狠推了我一下。 我一脚踩空,剎那间从高高的楼道上滚了下来,迷乱的星火从眼前飞速掠过。坠地的巨大疼痛感压迫着我,膝盖不知道划到了什么东西,开始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液。 鲜艳的温热液体至我的小腿,顺着腿部的曲线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哀艳而狼狈。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古怪地笑了。 这是我,本月的第二次流血,而且这两次受伤,竟出自情侣之手,真可笑。 简直滑稽透了。 「我……不是我推的!不不不!,是你活该!」裴牧牧站在楼道惊慌失措,当她看到我膝盖上愈加猖狂地奔涌而出的鲜血时,惨白着脸发出了骇人的尖叫,从楼道里消失。 胆小鬼。我不屑地督了督嘴,咬着唇扶着楼梯沿边站起来,慢慢地朝楼下走去。 「不要走出去,外面在下雨。」正当我准备跨出教学楼时,身后淡淡的熟悉声音令我不禁一震。 身后的少年像江南雨后的一抹温暖彩虹,无声无息地凝在天穹,美得令水墨画般的江南水乡全然失了色。仅是惊鸿一督,便令人沉迷而无法自拔。 他匪夷所思地出现在我身后。 我赌气般对他冷笑:「你管得着吗?」然后我毫不后悔地走进雨幕。 「向葵,你受伤了,不要和我赌气。」夏已爵将我抱回教学楼,自身的一半已浸早雨中。 「这么关心我?这是你的作风吗?走开。」我推开他,大步向前走,却忘记了自己的膝盖正在流血,于是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膝盖传遍整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狼狈地跌落在雨中。 天际淡蓝色的闪电在我跌落的那一刻在天穹划出凌厉的光弧,雷声轰鸣。 我惊恐地想向后挪,却生了根般坐在雨幕里,任由倾盆大雨「辟里啪啦」地打疼我的身体。 空旷的雨幕里,油然而生被遗弃般的落寞感。 「向葵,你没事吧?」夏已爵抱住我,检查我的膝盖和肩膀,他的声音在轰隆作响的雷声中显得格外脆弱。 「玻璃吗?取出来了,你不怕毁容,我怕。」我故意扭曲他的本意。 他听了我的话,怔了怔,伸出手指,似乎要触碰我脸上被玻璃划出的众多细小伤口。 「别碰我,碰了脏女人,也会变脏的!」我朝他吼道。 他不说话,默默地抱住我,将我塞进怀里,替我挡住雨。 漆黑的眸子里是脆弱无比的忧伤神情,在长长的被雨打湿睫毛的掩盖下朦胧而美丽。 我带着那抹讽刺般的微笑,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一直都想和你说,对不起。」他像个孩子,垂着头,双手交迭,不安地变换姿势,「我为那次说的话道歉。」 「那次?哪一次?是让我混出家的那一次,还是说我脏的那一次?或者差点毁了我的脸的那一次?」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辜而迷惘,像个因做错事而忏悔的圣徒:「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因为彼此陌生是不需要道歉的……『对不起』,只有朋友才配说。」 我们站在雨幕里,身体靠近了,灵魂却如此遥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那么任性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向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我,柔弱地吻着我的唇,一遍又一遍呓语。 此时此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有的只是刻骨的恨意和麻木。 「向葵,我来了。」裴凛蓝撑着伞从前方走过来,推开夏已爵,,温柔地擦擦我的唇,宠溺地揉着我湿湿的长发。 夏已爵顿时脸色煞白。 「裴凛蓝,你给我滚!」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主宰不了。」裴凛蓝淡漠地昂头看着他,雨幕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如果你敢让一切重新来一遍,我会亲手杀了你。」少年抿着唇,神情凛冽。 裴凛蓝嘴唇轻动:「你知不知道……你所了解的一切,都不是事实。我很重视你,不想伤害你……而且是我,宁愿承担一切。」 「不要打哑语,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可能去篡改。」 裴凛蓝还想说什么,我拉了拉他的长袖,对他暖暖的笑:「我们走吧。」 裴凛蓝用苍穹蓝的眸子注视着我,然后无比疼惜地点了点头。 我依靠着他慢慢地向前走。 「呃……先扶我回去。」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 他睁大眼睛,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但还是乖乖地扶着我回到原地。 夏已爵墨色的发丝在雨水中浸染下早已湿透,看到我回来,他迷茫的眼眸里闪现一丝光亮。 「向葵……」 我撩开长发,将向向日葵耳坠从耳朵上摘下,摊在掌心,然后掌心缓慢地旋转360°,原本珍惜无比的向日葵耳坠无力地掉进了脚边的水坑里。 连回声都没有,在轰隆作响的雷声中悄然沉入水坑深处。 「夏已爵,这样就……真正结束了呢。」我状似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夏已爵剎那间垂下了嘴角。 雨点刷啦啦从云的缝隙里坠落,到这巨大的冲力狠狠地砸向地面。 淡灰色的徜徉起忧寂的雨雾,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们结束了。 我们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巨大的回声撞击着我的脑袋,袭来一波一波的空洞感。 我和裴凛蓝转身离去。 我们,会不会也是一场虚无的旧电影呢? 此时此刻,如同老电影离别的镜头轮回上演——他在原地定格,在灰色的雨幕中望着她熟悉的身影逐渐远去,伸出手在半空中徒劳地想抓住她,而留于掌心的只是一抹不存在的雾气。 他的眼眸一片空白,雨雾里她的身影模糊,一会儿就不见了。 (6) 夜深了。 闭上眼,就可以看见那时他哀伤而清亮的眼眸。 睁开眼,就被无边无际浓重孤独所包围。 无论是闭眼还是睁眼,都如此难以忍受。 我终于从穿上爬了起来,走出卧室,站定在裴凛蓝的房前。 犹豫了一下,放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慢慢缩了回去。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门开了。裴凛蓝到着温暖的笑,苍穹蓝的眼瞳清晰无比。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一直在等你,总感觉,此刻的你,或许会需要我……素以,没有睡,一直等着你来敲我的门,放下伪装和坚强,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裴凛蓝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怀抱。我第一次将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紧,这样的拥抱,甚至可以让心跳停止,呼吸停顿。 睫毛上已经凝起了泪滴。 伪装在此刻如同失去效果的糖衣,褪去了不可一世的光艳亮丽。暴露出原本最真实的面目。 他拍拍我的头,温润地笑:「去天台吧。」 天台。 裴凛蓝撑着一把鹅黄色的伞站在一边。 我出神地凝望着伞面淡淡的鹅黄色。 我如同向日葵一样掉下了一大颗大颗的眼泪,声嘶力竭的将美丽的面孔哭的苍白。娇嫩的面庞便褪去了深深的温暖的色泽,变成如此狼狈和憔悴的鹅黄色。 我情不自禁地用指腹轻轻摩擦着那把鹅黄色的伞,传递到指间的却不是期待已久的温暖。 呵……鹅黄色,无论有多像掉了色的向日葵色泽,也始终无法替代那种明媚与温暖。 就好想心中的位置,一旦有人抢先坐下,那么纵使他离去,那种朦胧淡雅的芬芳,也依旧索绕于心,挥之不去。 我的向日葵伞,已经离开我多久了? 而我心中的少年,也已经离开多久了? 我将手放在心脏上,嘴边掠过一丝悲伤。 裴凛蓝突然温柔地拉起我的手,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向葵,还记不记得,那次唱歌比赛,我有一句话未说完……」他温柔地靠近我的左耳,「那个时候想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是向葵』。」 「因为你是向葵,可以脆弱,可以坚强,可以勇敢,可以暴躁,可以任性,可以幼稚,可以粗鲁,可以寂寞,可以孤单的向葵……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就轻易喜欢上你了呢?」 还没等我完全消化他的话,他便再度轻轻开口:「做我女朋友吧!」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安静地看着我,嘴边调皮温和的笑容消失,眼眸明亮,一脸认真。 夜色静芜。 他温暖潮湿的苍穹蓝眼中倒映出我的模样。 我听到我的声音,如短暂黑夜里白光的悸动,带着清晨露珠般的明亮,轻轻地说:「好。」 那一剎那,他开心得像个孩子,雀跃地揽着我,轮廓柔和的脸庞轻轻靠近我的脸,靠近我的唇…… 然而,却在凝视的瞬间微微一笑,将我轻柔地抱进怀里。 匪夷所思的举动。 「你为什么不吻我?」我语无遮拦地问了出来,随后红了脸。 裴凛蓝调皮地笑:「那么想被我吻吗?」 「哪有!」我假意挥舞着拳头。 他将我更加轻柔地抱紧:「只要抱着你,就已经很满足了。若是再贪心地奢望更多的幸福,我怕会失去你。所以,只要抱着你就够了……」 「向葵……我不想失去你。」 夜色如烟弥漫在半空,小小的雨滴坠落,宛如水晶破碎的声音…… 少年的呓语。尾音的拖曳。 夜色。雨烟。水珠。鹅黄色伞。眼神。凝望。浅笑。 此夜如此美。 (7) 次日,天空完全没有受昨日大雨的影响,快速地回复了纯白湛蓝的模样。 这节体育课男生打篮球,女生打羽毛球。 因为腿受了伤,我安静地坐在巨大的花坛上,没有参加他们的运动,百般无聊地看着纯白的羽毛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 就在这时,羽毛球偏离了轨道,朝我身后的花坛飞过。 「向葵,捡一下羽毛球!」同班的女生喊我,我望了望自己已经止血的膝盖,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慢慢地翻进花坛,捡起那个羽毛球。 然而我低估了膝盖处的伤口,下蹲的时候,原本貌似愈合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蹙紧眉头,慢慢地弯下腰去,膝盖处有血渗了出来,裸着的小腿已被慢慢染红。 「向葵,快一点儿哦!」女生好像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 我立刻蹲下身从两盆花的缝隙里找出那个羽毛球,缓缓地从花坛中爬出来。 伤口又一次裂开,温热的液体不一会儿就流满了小腿,满目鲜红。 「啊……」同班女生瞪大眼睛,望着蹒跚走来的我,惊慌失措,「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等会儿去保健室就可以了。」 可是那种撕心的巨大痛楚…… 我蹙着眉头站在原地,有些无法移动步伐,但还是很坚强地微笑,慢慢地后退,不想暴露此刻的自己有多软弱无助。 就在这是,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而后,我看见菲菲本能地向我奔来,速度快得像一团小火球。 她抱着我,惊恐得望着我的小腿,不停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受伤?你流了好多血,疼不疼?疼不疼?我们快点儿去保健室……」她扶着我,试图带我去保健室。 我怔怔地望着小火球一样毛躁的菲菲……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乱蓬蓬的头发。 她僵住了,突然发现自己在做什么,那种小鸽子般单纯而惊恐的戒备神色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生硬地放开我,朝反方向走去。 毕竟……还是无法回到过去啊…… 「曾经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现在,我们却这样了……」我苦涩地望着她离我远去,轻轻地说道。 走出几步的菲菲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迷茫地看着我,然后飞快地跑过来,一脸泪水地扑到我身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葵葵,我不要这样了,是我错了,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要你离开我,我好喜欢你……葵葵,我们和好吧!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菲菲急急地说道,声音委屈而柔弱。 我推开她。 「葵葵,你不要推开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发脾气了,你不要这样……」察觉到我推开她,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 「啊……我推开你,四不像把你的白裙子弄脏。」我指了指鲜血淋漓的腿,又指了指她染上血迹的白裙子,无辜地笑。 「什么嘛,吓死我了。」她破涕为笑,又凑了上来,将头埋进我的脖子上,柔软干净的短发散发出婴儿般的乳香,「我不介意,我要在你身边,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她像一个可爱的孩子,声音软软地撒着娇:「刚才看到你流血,一下便什么都忘记了。看到你明明流了血还要装出没关系的样子,我的心都快疼死了!」 我无辜得望着她,面对突如其来的和好不知所措。 她突然又软软地粘着我,委屈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脖颈里:「就算summer喜欢的人是你,我也不生你的气,我不要怪你,也不会怪你!因为你,向葵,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也不会再幼稚!再也不会这样了!」 菲菲紧紧地抱着我,我也同样紧紧地抱着她,那么紧那么紧。对于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我们都不会再放手。 第八章 你笑着笑着,我却哭了 (1) 几天后。 这节是地理课。 刚下课,手机就响了。 我接通,手机那头一片嘈杂,少年的呼吸却显得格外温柔。 「喂,谁?」我漠然地问。 「向葵,我是summer。」他的声音在一片嘈杂涌动中显得格外清澈。 我噤声,一瞬间的尴尬,不知该和他说什么。 良久,他开口:「我……要走呢,和你说过的,要去维也纳,知道这也消息的只有你,所以,来见见我好吗?」 「要不要凉初菲……」 「部,你来就够了。」他淡淡地说。 我望了望一旁难得在认真预习的菲菲,对他说:「那……好吧。」 跟老师清了事假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拦了一辆的士去机场。 我整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略显凌乱的头大,在空荡荡的候机大厅里搜寻着summer的身影。可是一回头,却发现他正站在我身后,深褐色的头发长长了,披散在肩头,将他略微疲倦的眼眸衬得分外美丽。 他对我温柔地笑:「就要走了呢……真的很舍不得。」summer的眼神轻如渺烟,声音是叹息般的韵调。 「很舍不得向葵,笑容淡漠、为人低调、干净又纯真的向葵啊。我离开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她呢?」 我不知所措地弯望着他,突然眼睛酸涩了。 summer,我给过你什么? 什么都没有,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怎么值得呢? 「维也纳,就不会有这样一个女生,笑容坦坦荡荡,眼眸明亮无比,说话的姿势,语调,风格,都是那么优美和特别。可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我,那个漂亮又特别的女生,为了接近她,我甚至接受她表姐的表白。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傻啊……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任性而不顾后果的举动,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困扰,那么多的痛苦,真的感到抱歉呢,我仍不够成熟啊。」 「summer,不要再说了。」我紧紧得闭上眼睛。 「不会忘掉向葵的,眼神鲜亮笑容淡漠的向葵,对她刻骨的爱或许会被时间磨损剑淡,但她会在我欣赏烙下印记。她曾经不经意和我说起,要做一株真正的向日葵,即使流着泪也会狠狠地去爱太阳,即使十万分的爱慕,只能换得到它淡淡的一片影子,特心甘情愿。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会是征服她的太阳。可是无论如何,向葵,拥有另一株向日葵的陪伴,也是很幸福的事呢。」 「拥有另一株向日葵的陪伴,也会是很幸福的事呢。」我喃喃地念着,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的话说完了,很满足,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呢,我走了。」他淡淡地笑,转身。 我从背后抱住他,轻轻地拥抱。 少年的后辈塌实而柔软,散发出安谧的体香。 「在那边,要狠狠地幸福。」我哽咽着说。 他点了点头:「谢谢你抱我,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他回过头温柔地注视着我,在我手背上极其绅士地落下一个吻,「再见。」 他正欲往登机口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澈的大喊:「summer!」 我和summer双双一怔,不由自主地朝声音的来源出看去。 是苏!她已经跑过来了,一头长发散乱不堪,急速奔跑让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两抹红晕。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早没有了平日里女王般矜持骄傲的完美模样。 泪水从她眸子里疯狂地滚落下来。 「你怎么可以走?为什么就这样走?为什么不通知我?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为什么,summer,你为什么让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那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呢?summer,我不要你走!你留下来,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苏像个傻孩子,在summer的怀里泣不成声。 「我真的好舍不得summer!」苏依旧委屈地哭着,睁着红红的双眼望着他。 「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的。」他温和地望着苏,「谢谢你那么喜欢我,我会记得的。」 催促乘客登机的广播一遍一遍响起,summer望了望我们,突然说道:「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苏拚命地点头。 summer换换地拉起我和苏的手,将我们的手慢慢地迭在一起:「可不可以放下仇恨,和所有表姐妹一样快乐亲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苏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沙哑而哽咽。 「你们要好好的。」 「一定会!一定会好好的!向葵,我们会好好的!对不对?」苏抱紧我,我们的双手还紧紧地交迭在一起,听了苏的话,我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要幸福,再见。」summer说完,毅然跨进了登机口。 「summer……」苏泪流满面,徒劳地嘶喊哭泣着,最后无力地倒在我的怀里。 「苏,别哭了!」看着她颤抖的肩膀,一副伤心、狼狈、失望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我的姐姐苏,你竟然会如此悲伤…… 「向葵,他离开我了,就这样离开我了……他怎么会离开呢?如果我知道他会离开,我一定不会做让他不开心的事,一定不会的……」 我暗自从口袋里掏出风琴草戒指——刚才我忘记还给summer。 「苏,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睁大眼睛,我将风琴草戒指戴在她的食指上,小小的戒指顺着她白皙光滑的手指滑下,发出莹莹的光。「summer在你还没有来的时候,让我把这枚戒指转交给你。他说,虽然你外表盛气凌人,但其实很脆弱敏感,总是恐慌着这一切。summer将象征『我不害怕』的勇气风琴草戒指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不再害怕这一切,抛掉骄傲冰冷强硬的伪装。这样,也许幸福就会降临。」 她的睫毛剧烈地抖动,但一抹幸福而苍白的笑容从嘴边划出:「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嗯。」我心慌意乱但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我以为……他一直不懂我。」眼泪又狂涌出她的眸子,「幸福会降临……」她吻着原本是summer送给我的风琴草戒指,神情落寞而幸福。 也许某些东西,只有给对了人,才会拥有它本身的意义呢。 我默默地想。 苏,我很爱你,因为你既脆弱、又坚强……我默默地伸出双手,温柔地抱住她。 可是她被窝一触碰,突然从眩晕中清醒过来,躲瘟疫一般避开我,脱口而出:「不要碰我!」 她急急地跑了。 空荡荡的候机厅里乘客渐少,催促乘客登记的广播传遍整个空旷的候机厅。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掩住忧伤的脸,透明的泪滴禁不住缓慢湿润白皙的手背。 summer。你唯一的请求,也只是奢望。 那么奢侈的幸福,我始终碰触不到。 「咯,擦一擦。」一双白皙的、脉络清晰、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张面巾纸递到我眼前。 无比温暖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水,柔和冰凉。 我像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不顾一切地扑进来人的怀抱,仓皇地连声呼唤他的名字:「裴凛蓝,裴凛蓝,裴凛蓝……」 泪水缓慢地大滴大滴滑落。 他的身体一震。 我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倒抽了一口冷气……是,夏已爵。 他的黑眸里有直入心底的清澈和淡漠。 「怎么是你?」 「很遗憾嘛?我不是裴凛蓝。」他淡淡地说,可声音里没有咄咄逼人的傲气和尖锐,「我看到你跑出学校,就中了魔一样跟出来了。」 他蹲在我身边,细心地用洁白的丝帕擦去我腮边的泪滴。 「走开,我不认识你。」我躲避他。 他拿着丝帕的手悲伤地垂下:「向葵……不要那么残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用面无表情的方式来陈述。 他孩子般蹲在一边,将脸埋进我的锁骨间。 「向葵,你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的存在,把所有的阴霾和寒冷都驱散了。我早已习惯你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啊。可是该死的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了呢?试着去忘掉你,试着不再想你,可是没有了你,再多快乐都不是快乐,再多幸福都不是幸福……」他没有拥抱我,而是将双手交迭在自己的胸部,面部亲昵地贴在我的锁骨间,声音渗进我柔软的耳膜。 「原来你对于我来说,是那么重要……」 「之前的夏已爵放不下伪装,放不下骄傲,放不下自负。可是为了你,我会把一切都放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告诉你一切,不再害怕面对,不再独自一人承受,不再施放雾气……答应我,好不好?」 「那天在酒吧,裴凛蓝说,爱一个人,怎么可以连信任都做不到……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我只是害怕,因为发现你已离我那么远……」 「向葵,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不要离我那么远……」 「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就走进我的心呢?」 佯装坚强的心在一剎那间便崩溃。 骄傲放下了,固执犯下了,尊严放下了。 告诉我这一切的故事,坦白这所有的过往。 还有什么,阻挡在我们只见? 这不正是我要的吗? 丢掉这一切,忘记这一切……我和夏已爵,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呀! 这个从来不曾遗忘的美丽少年,一直一直被我安放在心中偏僻的角落,被黑暗隐蔽,可却在接触到甜美阳光的一瞬间,念念不忘的仇恨分化为漫天烟尘,细微地令人遗忘,温馨的思恋呼啸着重新萦绕于心。 他……总是让我一遍又一遍心软,一次又一次心痛。 可是……又在牵挂什么呢? 「向葵,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我努力推开他,「现在,我是裴凛蓝的女朋友!」 喊完这一句,我头也不会地再一次落荒而逃。 (2) summer去维也纳已经有好几天了。 我没有告诉菲菲summer离开的消息。因为每每看到她偷哼《夏天的风》时眼中满是向往的神情,心里的话便快速夭折。 我和裴凛蓝正式交往已经一个月了,很开心,我们从没有吵过架,在他身边也不需要任何沉重的伪装。我们像所有的情侣那样逛街、约会、买玫瑰花。他还带我在高架桥上大叫,带我去闯红灯、装盲人,躺在海岸礁石上数星星,去橙星光坐象征「happiness」的旋转木马。我们像两个大孩子,玩地忘乎所以,偶尔裴凛蓝故作不经意地靠到我怀里揩油,我还会满脸通红地打他的脑袋。 爸爸定期打国际长途给我,菲菲又和我坐在了一起。 一切真的很温暖美好。 可这是否是暗涌的前兆? 我每夜都做着重复的梦,我梦见自己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追逐一朵小小向日葵的光亮,一直跑一直跑,向日葵的光芒突然消失了,可我停不下追赶的步伐。 我漫无目的的寂寞地奔跑,穿不出浓重的白雾,逃不出诡异的森林,一直跑一直跑,没有尽头,没有依靠。于是我开始哭泣,盲目而徒劳地哭泣,直至最后满脸泪水地醒来。 这是怎么了? 我在恐慌吗?我在害怕吗?我在找寻某个存在吗? 我为什么要哭泣?我为什么要奔跑?那朵小小向日葵的光亮象征着谁赠与的温暖? 夏已爵,是不是我的心在想你? 我的大脑强迫思想不可以去想你,可是我不安分的心,在想你吗? 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好像悬在半空,纵使没有坠地的危险,可总觉得不安全。只有在你身边,即使你没有只言词组,甚至连一个眼神暗示都没有,我都同样感到安心,拥有无比强烈的归属感。 你的香气、你的气质、你的微笑、你的冷漠、你的不在意、你与我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甚至于你睫毛眨动的频率,你的笑容的孤度停在哪里,在我混沌的脑海里都无比清晰。 是你给了我最初的温暖,于是无论以后有多少人,给我多少爱,我都忘不掉最初的那抹温暖。因为心中的位置,一旦有人抢先坐下,纵使离开,也永远无法忘怀。 几天后的午后。 我陪菲菲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书,菲菲景区选书,我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旁边有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谈论着。 「喂,我听说summer前几天去维也纳深造了啊!天,我到现在才知道!」 「对啊!我们的三号校草为什么要离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我暗恋他好久了!」 就在女生唧唧歪歪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书本重重落地的声音。 是菲菲!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唇色苍白。 菲菲抱在怀里的图书颓丧地散落一地,她骇人地睁大眼睛,走到女生们身边,声音绝望得像不再流动的水:「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女生无不可惜地说。 她像木偶一样走到我身边,凝视我良久,缓缓地蹲下身来抱住我:「我好像,要死掉了……」 (3) 往后的日子菲菲变得异常急躁。 一日又一日,她像一只躁动的小兽,时不时将心中的闷气撒出来。 听说菲菲情绪近乎崩溃,逃课多日的「小桂圆」总算出现了。 我们一起小心翼翼地照顾菲菲,尽可能多的关心她,以减少她发脾气的次数,但她依旧很易怒,她拚命地伪装自己的难受,用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对待每个人。 「小桂圆」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每天按时给菲菲送早餐和午餐,主动去买零食,去奶茶作坊订她最爱喝的奶茶。 她长时间地发呆或者长时间地睡觉,我帮她默默地做笔记,满满的一页又一页,她醒来的时候望着笔记本出神,然后便不自觉地将纸页慢慢撕碎。 我们从不对她的举动发表任何评论,只静悄悄地为她做好一切事,不再像往日一样快乐地聊天,无忧无虑地大笑。 她像受伤的幼童,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索性沉默不语,在别人攻击她的时候狠狠地发泄。 在我们默默的照顾下,压抑的她爆发了。 那天「小桂圆」买了奶茶作坊豪华版的香草蜂蜜奶茶,对菲菲笑笑。本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地默默喝掉一半倒掉一半,可是她突然「噌」地站起来,将奶茶全部泼向了他的脸。 「你们够了没有?我讨厌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你们给我停止!我不要你们的怜悯!你们全部滚!滚得远远的!」菲菲对着我和「小桂圆」大吼道。声嘶力竭。 滚烫的奶茶烫伤了「小桂圆」的脸,黏腻的奶茶沿着「小桂圆」的面颊吧嗒吧嗒地掉落。 「小桂圆」狼狈地站在原地,紧抿着嘴,眼神忧伤。 菲菲拿起我重新抄的笔记本,疯狂地撕着,然后重重地向上一洒,碎片雪花般在半空中飘洒,硬生生将菲菲与我们隔开。 「小桂圆」抹了抹脸上的奶茶,欲走近菲菲说话。 「啪——」菲菲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滚开!离我远一点儿!」 「啪——」 又一次清晰的巴掌声响起。 是我,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声音清脆而响亮。 菲菲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桂圆」已经完全愣住了。 我靠近她,沉声说:「你,够了没有?」 「你……」她惊惶地看着我,像受伤的小鸟。 我努力不让自己心软,朝她吼道:「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对你的好,你不是不知道!不要把你的悲伤转化成对我们的愤怒!我们做错了什么?菲菲,你以为你有多伟大,需要我们为你这样吗?我们这样是为什么?因为你是凉初菲,我们唯一的好朋友凉初菲!我们只想陪在你身边,安慰你,体贴你,让你愈合得更快一点儿!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你伤心了,全世界要和你一起伤心吗?summer不是你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加不是!」 「闭嘴!summer是我的!他是我的!」她抓起刚才撕了一半的笔记本们疯狂地扔向我。 「不要再吵了。」「小桂圆」欲阻挡我们辆的争吵,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绕开「小桂圆」,一把抓住菲菲的手,含ado:「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summer已经走了,为什么总是眼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看清楚,在你身边的,是萧归远!」我将「小桂圆」拉到她身边。 菲菲尖叫:「你把他拉走!」 「你忘记了吗?每天到底是谁陪着你?你依赖的不是summer,是『小桂圆』!会为你赴汤蹈火做任何事的,不是summer,是『小桂圆』!你嘴里的summer被你神化了,所以你看不起凡夫俗子!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你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我拚命地摇着她。 晶莹的泪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不,我喜欢的是summer,summer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她推开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却和「小桂圆」撞在了一起。 她大声对「小桂圆」吼道:「你走开,我喜欢的是summer,不是你!」 怒火又一次油然而生。 我追过去扣住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脑袋吼:「你跟『小桂圆』道歉!」 「我不!他一直缠着我,要和我当好兄弟,为我做任何事,窝囊透了,讨厌透了!我讨厌死他的纠缠了!」 「啪——」 我又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我要你明白你说的话有多伤人!我要打醒你,你愚蠢得不可救药!你疯了,你疯了!我们都是朋友,我们曾经嘛呢幸福地承诺大家要永远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你忘了吗?你凭什么对『小桂圆』发脾气?就因为他喜欢你,容忍你,包容你吗?他是你的宠物吗?你没有资格这样做!如果你硬要发疯,请离这里远一点儿!」 我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往日的我和菲菲,甚至连吵架都没有,我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已地守护着这段友情,不让它有一丝裂痕。可这一次,我和她,俨然成了敌人。 「好,我走,我离这儿远一点儿!远一点儿!」菲菲怔了良久,绝望地看了我最后一眼,颓废地笑着,飞快地跑了。 「向葵,对不起,是我害你们变成这样的。」「小桂圆」说。 我望着她弱小而凄楚的背影在门外消失不见,无力地笑了笑,心口疼痛无比:「算了,或许这是天意吧。」 「没有想到,最后我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知道吗?前不久我向她表白,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你明白吗?这种感觉……」他蹲在角落里,身上散发着奶茶残余的还未挥发的奶香。 同学们都已经回过头去写作业了,我慢慢地蹲下身拍着他的肩膀,不忍心看他脸上斑驳的泪迹。 (4) 五日后。 夏天的热气已经逐渐消散。 不再会有滚烫的气流扑到脸颊,也不再有强烈的光线毫不留情地穿透树叶,留下形状各异的美丽光斑。 「小桂圆」离开了…… 他,离开了。 我拿起他放在课桌的白色便笺纸,脑海里是巨大的类似电话不通时出现的忙音。 嗡嗡嗡…… 嗡嗡嗡…… 便笺纸上简短而忧伤的字句因我手指的战栗而不断急速地抖动着,深深地刻进大脑的内壁…… (ps:以下是「小桂圆」写的信,注小字。) 菲: 我终于明白在你眼里,我是如此卑劣不堪。 对不起,这些日子对你的纠缠。 对不起,这些日子带给你的苦恼。 由于爸爸的工作调动,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本以为可以和你好好道别,没想到竟然弄成了这样。 前不久不断旷课早退,就是想试着慢慢与你生疏,慢慢地忘记你,习惯你不在身边的日子,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对不起,原谅我那么喜欢你。 我好累,真的好累,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那么辛苦呢? 这个丑的要命的瓷娃娃,是情人节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打碎了它,可是我辛辛苦苦将它一点一点拼凑回去了。我再一次送给你,如果你依旧不要,请在一次砸碎它,就好像砸碎我的心一样,砸碎它。 还有向葵。 你要幸福,我祝福你,曾经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 我真的好冷好绝望,我想摆脱这一切的回忆,重新开始了。 再见了。 哦,不,是再也不见了。 by你们的小桂圆 我无声的伏在课桌上,排山倒海的忧伤直冲入胸腔,将身体填的满满的, 他……离开了。 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小桂圆」,你怎么可以这么仓促地逃离了? 你,我,菲菲,我们曾经是多么幸福快乐的三人组。然而这一切,怎会被烙上「曾经」的标记,真切地成为了过去。 我拚命拨打菲菲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无法接通…… 她已经整整消失了五天五夜了。 没来上课,没有回家,手机关机,不知去向。 「如果我离开你们,你们会为我难过吗?」 「哪怕是一点点,会想念我吗?会记得我吗?」 「即使是一点点也好,如果我离开……你们会为我难过吗?」 …… 我突然想起「小桂圆」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那是他的眼神那么悲伤,语调那么忧郁,然而我却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完全没有理解句子里藏着的伤心和难过。 我和菲菲,究竟伤了他多少次? 我慢慢地走出教室,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我和菲菲曾经的私有天堂。 淡粉色绒花还在清风中柔软地飞舞,被轻浅的日光照射成半透明,不断聚拢飘散,上演着属于淡粉色植物的聚散离合。 就在这时,我戛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女生软软的短碎发在清风中与绒花欢快的跳舞,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那么弯曲。她在绿色的高大植物里,虔诚而美好的喃喃自语。 「菲菲!」我惊讶地喊道。 她一惊,不安地扬起嘴对我不好意思地笑:「葵葵……」 她不但没有露出惊惶厌恶的表情,反而显得格外激动和羞涩。 「你……」 我话未说完,菲菲就跑过来羞涩地抱了抱我,而后轻轻在我面颊上吻了吻。 「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那天的冲动吗?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她像个孩子似的缠住我,声音甜得像蜜糖。 我不由自主地抱紧她:「我永远不会生你气的。」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真的!」菲菲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短发,突然正色道,「这五天,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呃?」 「我一直在思索,我对summer的一见钟情究竟算什么?我仅仅是迷恋他好看的面容,喜欢他拉小提琴优雅的样子。他的出现,只是圆了一个平凡女生的梦。他太美好,以至于我盲目地迷恋他——你说的对,我把summer神化了,他仅仅存在于我的梦幻世界,拥有洁白的羽翼和华美的银光,满足我的无知和天真。可我是凡夫俗子,怎么可以拥有天神呢?他对于我,如神祇般存在;而我于他,仅是尘土般渺茫啊!」 「而『小桂圆』,他整整陪伴了我两年,暑假、寒假、周末、节假日,即使不在校的日子,他依旧锲而不舍地陪伴着我,陪我打电动,陪我逛街买衣服,去美食街吃好吃的,窝在家里看电影消磨一下午——我喜欢《犬夜叉》,他也喜欢;我喜欢《蜡笔小新》,他也喜欢;我喜欢在早餐的时候吃两个糖油团子和一杯甜豆浆,他也喜欢。我们总是同时爱上一首歌,同时喜欢上某部电视剧,说同样的话,用同样的心情去面对同一件事情……我们拥有很多惊人的契合点。」 「偶尔回想,在过去的高中时光里,每个罅隙都存在着他的影子。我去年期末考试几乎科科不及格,被迫留级,继续读高一。他安慰了拚命哭泣的我一天一夜,最后竟说服他爸爸,也留下来继续读高一,只为了陪在我身边。奶茶作坊的豪华版香草蜂蜜奶茶,35块钱一杯,一天限量销售20杯,他养成习惯,每天凌晨3点半爬起来,为我提前预订,以便我在想喝的时候可以随时去拿。他的手机永远出于24小时开机状态,只为了我在需要他的时候可以联系到他。我想要吃零食了,即使是上课时间,他也逃出醒江买给我一大堆……你知道吗?他对我的好,每天每夜都在累积,累积到最后已经数不胜数了。我被他宠了整整两年,任性得像个孩子,无条件地享受着一切他对我的好。除了他,还会有人这么爱我,这么宠我吗?他给我的一切一切,不是summer,也不是其它任何人可以给,愿意给的。我需要他,凉初菲一直被萧归远捧在手心里或者,她离不开他,无法离开!」 「我一直生活在有他的这座城市,几乎不会存在我和他各自单一的步伐,我们总是并排行走,亲密如双生。这样的『小桂圆』,这样的付出……我怎么可以不爱他?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生……怎么可以,不爱上这样爱我的他……」 悲伤在我眼里逆流成河。 「刚刚我一直在这里默背着要对『小桂圆』说的话,呼,现在我等不及了,我要把所有的话都和他说!」 「菲菲!」我叫她。 她已头也不回地向教室跑去。 我这才想起那张便笺纸还留在桌子上,我赶快追上她,拚命叫着她的名字,企图让她停下来,在她得知真相之前销毁那张便笺纸——然而她已跑的没有了踪影。 等我飞快地跑到教室的时候,我看到那张薄薄的不堪一击的纸张从她手里轻轻滑落……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孤单地站在原地,等待我的回答。 「小桂圆……离开我?怎么可能呢……」她怔怔地说,「他在开玩笑对不对?嗯,移动是的,他一定又和我闹着玩了,一点儿也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小桂圆,你快出来!我要向你表白!小桂圆!小桂圆!」菲菲大声喊着,惹得同学们频频朝我们看。 「小桂圆昨天走了呀!」一个同学额好心地说道。 「不!不可能!不弄错了!他一定是去帮我买香草蜂蜜奶茶去了!他去买奶茶了!没有走!没有走!」菲菲大声辩解道。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我课桌上的瓷娃娃,她默默地看着它。那个曾经被她打碎的娃娃经过「小桂圆」千辛万苦地拼接,变得更加丑了,色彩混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五官也滑稽地变形了。菲菲将瓷娃娃放在手心里,注视了良久良久,然后将它放到心脏的位置。 「你没有走,是不是……」 眼泪在剎那间从她的瞳孔里奔涌而出。 安顿好六神无主的菲菲,已经四深夜11点多。我打车回了裴凛蓝的公寓,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在路过裴凛蓝房间的时候由于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们。 我拉亮床边的小吊灯,将亮度调到最低,犹如欣赏传世画卷般出神地望着他甜美的睡相。 此夜月色明亮。 从半敞窗台投射进来的月光混合着灯光,在柔和明净的光线调和下,他的面孔细腻晶莹,白皙得近乎失去了肌理。纤细的茶色发丝一端不乖地翘起,不安分地遮住一半白玉般的面孔,漆黑的长睫毛低垂如雨蝶敛翅般妩媚优雅,唇瓣柔软而富有光泽。 我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真他瓷玉般绝美无暇的面容,在他眉心一小块肌肤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 他像有反应般皱了皱眉,孩子气地微微嘟起了嘴。 「晚安。」我低语,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有人抱住了我的腰。 只见裴凛蓝直起了身子,一脸暖暖的微笑。 我窘迫地红了脸:「你你你——你没睡着啊!你这个无赖。」 「到底谁是无赖啊?我有那么诱人吗?」他从床上爬起来,嘴角勾出一个孩子般明媚纯净的笑容,淡蓝色的棉质睡衣凌乱地套在身上,轮廓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淡淡的三色堇轻柔地飘散来开。 「别自恋了你。」 让她偷笑:「谁让你——消失了这么久。」 「小桂圆离开这个城市了,菲菲很伤心,我一直在她家陪她……啊,忘记去酒吧驻唱了!」我大叫。 「早就帮你请好假了。」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现在暂时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了啊。」 「嗯。」我点点头,离开他温存的怀抱,:「那我走了。」 「虽然你走了?为了惩罚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下落不明让我担心——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呃,你不会把我吃得一乾二净吧?」我故作惊恐地环住胸,嘴角却禁不住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如果你不乖的话。」他皱皱鼻子,抱着我睡下。 「睡吧。不然明天会体力不足的。」 我点点头,在他三色堇的暖香中依赖蜷缩。 那朵小小向日葵又出现了。 它在迷雾重重的森林前诱惑着我,散发着鹅黄色的光芒,舒展着花瓣诱惑着我,彷佛在无声地说:「跟我来……跟我来……跟我来……」 我受蛊惑般跟随着它进入了诡异的迷雾森林。 走进森林,淡黑色烟雾迷迷蒙蒙地弥漫开来,月亮成了黯淡浑浊的深红色,大片大片黑色云朵被夜风吹乱。赤色月光从树叶间的罅隙无声无息地倾斜下来,宛如与生俱来的邪恶预言,永远潜伏在脚后跟窥视。寂静无声的森林突然狂风大作,隆重的墨色影子被狂风吹淡,树叶彼此摩擦着在扭曲的风中宛如野兽般的低沉哭嗥。 「来呀……来呀……跟我来……」 可「幸福」分明在咫尺内甜美的召唤,令人不顾一切地想拥有。我固执地伸出手指,奋不顾身地向前一扑,慢镜头回放般触碰到了向日葵。它柔嫩的花瓣像婴儿半透明的肌肤,那种温暖的暖黄色从瓣尖上一直传递到我的指腹,光芒缓慢溢满我的身体。我浅笑着将小小向日葵以无比疼爱的姿势拢于手心。 然而虚空,虚空,虚空。 它突然在我的掌心消失,温暖成为捕风。 顷刻,四周的恐怖景象吞没了我。它们开始剧烈地摇晃,叶子痛苦地发抖,如油画般阴森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摇晃。四周高大的树木居然轰然倾斜,以我为中心倒塌。剎那间,我被巨物淹没,五脏六腑不可抑制地狂痛起来。 梦,从来没有这么清新,如此真切。 「痛,痛……让我出去……」我恐惧地叫出声。 「向葵,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好痛,痛……」 我极力睁开眼,从恐怖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但耳边还回响着树木轰然倒塌的沉闷断裂声,五脏六腑也持续剧烈地疼痛,尤其的胃部,尖锐的疼痛一下一下扎着柔软的身体。 「向葵!向葵!」有人拍打我的脸。 狭隘的视线中出现了少年被白光浸泡得模糊不清的脸,一如从前。 「爵,我好痛……我的胃,又痛了……」 「爵,爵,我会痛死的,我会痛死的,我会死……会死……」汗水愈泪水混合着爬满脸颊,瞳孔中荡漾开模糊的光。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我不准你死!」陌生而熟悉的少年手忙脚乱地抱起来,仓促地开始跑动。 呼呼的风声和着仓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道上回响。我拚命地抱紧她,泪水肆意地涌下来。 「过去了多久,消失了多久……你在哪里,爵?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的声音模糊不清。 爵,是你抱着我吗?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属于你的气息,触摸不到你存在的证据? 你在哪里? 凌乱的脚步声和混沌的风声在脑内轰轰作响。 你在哪里? 在哪里…… 我一次次地走进梦境,又一次次地从梦境中逃脱出来,反复地疼痛,反复地痛苦,反复地哭泣,彷佛地恐慌。 直至又一次筋疲力尽地逃脱,瘫软在空洞的现实世界。 此刻的我身处医院。 胃部的疼痛随着点滴的输入逐渐缓解,但浓烈的酒精味道刺激着我的鼻子,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 「好点了吗?」少年的声音从身旁淡淡响起。 「裴凛蓝……怎么是你?」我惊讶。 「不是夏已爵,很失望对不对?」他的声音像漂浮在半空中的云朵,绵软而脆弱,随时会随风而逝。 我终于明白,我之所以触碰不到夏已爵存在的证据,是因为,他根本,不存在。 存在的,自始至终,都是裴凛蓝。 「对不起……」我不安的嗫嚅。 「可我无法说出没关系。」他哀伤地说,绵软的云朵在猛烈的气流下被压迫地逐渐透明,「你知道吗?你一路喊痛,不断重复着夏已爵的名字,四号没有提及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向葵,你会离开我的吧?我恶梦了就像两个脆弱晶莹的泡泡,在阳光下华丽异常,可是阳光过去,便狼狈地丢失了颜色,再也找不到彼此。」 「裴凛蓝,别这么说……」 「总有一天,不会丢下我,忘记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对不对?我已经失去初夏了,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 「不会的……」 「我注定得不到最爱的人。」他偏过头。 我瑟缩了一下,最后伸出手指触摸着他的手掌。 他脉络清晰柔软的手包裹住我的食指。 「我不会离开你,口头说的或许无凭无据,可是以后的日子,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他说。 裴凛蓝迷惘地看着我,很久很久,终于轻轻地抱住我:「向葵,我等着你的……证明。」 (6) 离期末考试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我和菲菲不约而同的开始努力学习。自从「小桂圆」走了以后,菲菲像变了一个人,而我也慢慢收敛,研究起那些难懂的数理化。 我辞掉了酒吧的工作,每个夜晚都专心复习原本被忽略的知识重点。 最近的一次模拟考试菲菲从班级倒数第一考到了前40名,而我则从原本不好不坏的名词升到了前20名。这让老师们大跌眼镜。 我还去看过高三模拟考试前250名总分排行榜。 苏妃夏的名字赫然立在第一,我没有感到景气,她原本就是好胜骄傲的聪明女生,永远不会依靠别人的力量,即使在拚命也要达成自己想做的事,不可能对付不了简单的考试。 裴凛蓝也很厉害,是高三年级的钱50名。 还有夏已爵……我不由自主地搜寻着他的名字,最终定格在100名。100名,不多不少,正好是100名。 都是很棒的成绩和名次。 我们都变了,不再做无谓的疯狂举动,不再有那么炽热的感情从潜伏的火山口源源不断地喷发。 愤怒、爱情、友情、恐慌、埋怨、沮丧、哭泣……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被夏天的风吹得很淡很淡。 渐渐的,已进入暮夏。 窗外伸手可碰的褐色树枝,生长其上的树叶尖不再泛着灼人的亮光。那整日整夜玄奇不休的蝉鸣在某日的午后突然减弱,如同被集体摁了消音开关,残余的仅是有气无力的最后呻吟。菜色的云朵大片大片如同颜料被涂抹在晴朗的天空,将丝绸般的天割成凌乱而不规则的几大块。白色的鸽子拥有黑宝石般清亮的眼瞳,成群地挥舞这雪色翅膀,优雅地从云的缝隙中消失,留下轻柔的雪雾色羽痕,在半空被威风吹散。 这天是我的生日。 高一学期的尾声,我独一无二的生日。 爸爸早在几天前就从法国寄来了生日礼物,是两只巨型的真人版洋娃娃。 一只是按照我七八岁的样子制作的,一个高1.5米的女孩子,一头想留诶色的卷曲长发,穿洁白的蕾丝裙,卡其色的大眼睛带着梦游般的天真神情。还有一直则是现在的我,同样微卷的向日葵色长发,杏仁般的脸庞,皮肤白皙,一双清澈的卡其色眼睛包裹在黑色蕾丝花边般的睫毛里。穿一条修满向日葵的连衣裙,两只洋娃娃皆栩栩如生,可爱极了。 简直是两个另外的自己。 菲菲送了我一双开满向日葵的手绘鞋。鞋上大片浓郁的向日葵色与深郁的绿色相辅相成,精致美丽,据她说是花费了很多个日日夜夜亲手绘的。 还有几个平日相处得不错的女生,也送给我零碎的小礼物。 不知怎么,我竟格外珍惜起这天来。曾经我最惧怕过生日,此刻竟然变得这么美好。 可心中还是有很淡很淡的遗憾。 那些遗憾像一朵朵轻浮在浅黑色水面的花朵,无声无息,寂寞地绽放。淡墨色的花朵经脉凸现成那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夏已爵。 一笔一画,静默微凉。 放学后,我随着裴凛蓝回公寓。 他将给我的生日礼物忘在公寓了,因此我走得飞快,他好笑地跟在我后面,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夜色已经从天穹深处延伸开去。 就在这时,裴凛蓝接了一个电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我问。 「刚刚我家人打电话给我我,我妈重感冒,严重到住院了,我……」 「快点去吧,我没事,妈妈要紧。」我当机立断地朝他挥挥手,大大地笑着,可还是有些微微地失落。 裴凛蓝点了点头,心急火燎地拦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我回过头,兴味索然地沿着路灯走下去,步伐慵懒,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一扫而光。 夜色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离公寓已经不远了,我不经意间抬头,然后如同被电击般飞快地怔在原地——路灯与路灯之间站着一个落寞的身影。 那个身影分明是存在的,可竟然如同幻觉一般不真实。 少年不经意地靠在路灯下,侧面的线条简洁而优美,精致、一成不变的白丝带扎着他墨玉般温润的发丝。他暴露在路灯的光影下,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隐匿在黑暗里。 一瞬间的狂喜像盛放在胸口的烂漫烟花,可最终依旧飞快陨落。 我脚步紊乱地经过他,属于夏已爵的响起漫天漫地地涌过来。 夏已爵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艰难地呼吸,生硬地与他对视,可他戴着一副太阳镜,我看不清他墨色镜片背后掩藏着怎样的神色。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变成这样?」良久,他轻轻地开口,「我伤害过你,恨过你,报复过你,可最后都敌不过我对你的思念。向葵,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绝望而无助,像站在末路的脆弱孩子,左转,找不到回去的璐,右转,遁入无尽的空虚里。 「为什么我们会越来越远,就这样结束了吗?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无言地凝视着他。 「向葵,真的真的对不起。」他轻轻地说着,慢慢地跪了下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嘴巴半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缓缓地跪在了我身前,单膝着地,犹如电影里刻意处理过的慢镜头。 微暗的夜色中,风吹过落叶的沙沙声似乎也被静音。我眼里只剩下他谦卑下跪的身影。夜色愈发浓郁,画面无声静止。身后的影子被忧伤削淡。 心中那堵墙在须臾间轰然毁灭。 大脑不断循环重复着他下跪的场景—— 屈膝,跪下,微微地低头。 屈膝,跪下,微微地低头。 屈膝,跪下,微微地低头…… 眼泪一个劲儿「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向葵,生日快乐。」夏已爵依旧跪着,将手掌慢慢地伸到我眼前。 手指依次松开。 我差点惊叫! 躺在他温热掌心的,赫然是折迭成手帕形状的向日葵伞。 向日葵伞!怎么可能? 我高兴地忘乎所以地从他手掌里拿过丝帕状的伞,颤抖着打开。 争先恐后拥入视线的是伞面上盛放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瓣尖上还滚动着水晶般的露水,一朵朵簇拥着相互露着巨大的花盘和排列紧密的葵花子,幸福得彷佛可以流淌下蜜色的眼泪。浓郁的绿叶衬托着葵花在五星的风中晃荡,打底的色调则是微微偏蓝的白色。 花瓣的舒展弧度、光泽度、叶子的色调、尖儿上的露珠、伞面温暖熟悉的触感……那被我视为宝贝的真爱了6年的向日葵伞,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从你的伞被韩紫希剪碎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寻找新的了。我知道你很固执,自从没有了那把伞,就再也不肯撑伞,重视那么无遮无蔽的太阳地下行走,皮肤被晒伤也不去管,很傻知道吗?」 「不要拒绝它好不好?我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从网上找到的。」他戴着墨镜扬起头看我,视线不知落在哪一处,我却清楚地察觉到我心口在微微发疼。 ……(ps:下面是向葵的回忆,注:小字。) 「即使她和原来的那一把一模一样,可是意义却消失了。」我将伞慢慢递给他。 「我知道它不具有曾经的意义!因为它不再像征着你对母亲的思念,而是我对你的喜欢!我希望以后陪伴你的不是深深的孤独和怀恋,而全部是我给你的幸福与微笑!」他喊道。 一模一样的向日葵伞,新的意义,新的旅程? 「对不起!」沉默了良久,我竟然貌似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我背对他,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走过一个又一个静默在一边的路灯。虚幻的光芒洒满道路,曾在盛夏无比灿烂的花瓣,无比地轻轻飘下,飘飞在黯淡的光线里,彷佛梦里的童话世界。 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这么悲伤?为什么会有酸涩的液体从眼眸中疯狂地掉落? 「为什么不肯给我任何机会,一定要这么强硬、这么倔强地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分明已经像向日葵一样种植在我的心里,却在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的时候,硬要离开,你怎么可以这样?初夏,初夏是我的妹妹,唯一的表妹!我害死了她,她的死全是我造成的!你让我怎么敢和你说这一切?我不要你看见我的懦弱!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些,我的向日葵?」 他在身后大声喊道,带着微微的哭腔,一句又一句,在我脑海里忧伤地盘旋。 心脏开始反复、反复、反复地疼痛。我一瞬间便软弱了下来。 幸福的曾经在剎那间压制了那些彼此伤害的过去,我咬着嘴唇狠下心肠不去搭理,了佯装冷漠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慌乱,发了疯一样疼痛起来。 夏已爵,夏已爵。 我的天!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我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这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我害怕的那一切,根本就不存在!那匪夷所思的过往,不过是我患得患失的杜撰而已。 我再次艰难地迈动步伐,可是脚步却沉重无比,如同紧紧地粘在地面上一般,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的理智,一切都在拚命的催促我,向葵,快回去!你怎么可以失去他? 心底被压制的声音终于跃出水面,它拔开所以混沌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很爱他! 是的,我很爱他! 如果不爱他,为何会伤心?为何会心痛?为何会重复做需求温暖的梦?为何在最痛苦的时候叫的是他的名字?为何因为裴牧牧和初夏的存在如此忐忑不安和患得患失? 我分明是很爱他的,为什么要顾忌那些无所谓的东西? 骄傲、尊严、自尊,你们统统见鬼去吧! 我转身,飞快地跑回他的身边,将他狠狠抱住。 我的手不经意间碰掉了他的墨镜,他暴露在路灯底下的双眼早已红肿,泪水冲破闸门般肆意蔓延。那些珍贵的泪水,犹如某种稀奇的水晶在他睫毛上闪闪发光。 亲爱的,你早已哭了吗? 我颤抖着抚摸他柔软的黑发,凑上去吻掉他的眼泪。 他紧紧地抱着我,声音苍白无力:「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 「不不不,我回到你身边了。」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我早已知道自己很固执和无理取闹,我分明知道初夏是裴凛蓝和夏已爵不愿提及的秘密,却硬逼着他们对我坦白,想用清醒的眼睛看到最完美的纯白世界。可是,完美的纯白世界,怎会存在?伤口、咪咪、寂寞、悲伤……总有一些是不可以说给别人听的,可我任性的希望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爱的人。自以为受伤,自以为被骗,却不肯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咄咄逼人地吹着号角,像骄傲的女巫,不顾一切,霸道地想要攻略夏已爵心中脆弱而高强四筑的城池。 分明知道自己错了,可我是多么高傲和放不下伪装的向葵。仅为了那该死的自尊心,不愿做任何妥协,一次次将言归于好的机会撕得粉碎。 不肯道歉,不肯原谅,没有原因地骄傲与伪装着。 为这三言两语的伤害,便恋恋不忘地以为仇恨回事一辈子的事。将自己的感情冻结在心脏最隐秘的角落,一遍又一遍自我催眠,短暂性地遗忘,幼稚地妄想抛掉心中最真的那一部分,却在真正要抛弃它的那一刻,心口狠狠地疼。 我真的好幼稚。 幼稚透了。 夏已爵伏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抽噎,像温纯简单的孩子,泪水将我的脖子浸染的一片冰凉。我情不自禁地抱紧他。 我想起了summer在机场曾对我讲的话。「又有向日葵的陪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想起了夏已爵曾经给我听的歌,「需要阳光的宝贝,别气我不懂,别向我示威,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我想起了曾经许下的诺言,「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是向日葵,一心一意追逐着太阳的步伐,应为我要温暖,就算是一点点」 是的,我要的温暖,一点点就足够了,所以我为什么不寻找另一株向日葵呢?它给予我的温暖,远比高高在上的太阳更令人安心。 我和爵是埋藏在彼此心里的向日葵种子,偶然的一瞬间,承蒙对方温言细语的催促,于是生根发芽,感受到彼此的召唤,从心底延伸出去抱进对方瘦瘦的躯体,不离不弃。 我渴望的只是温暖,而并不是希望追随太阳,所以我需要的只是向日葵恋人——他拥有巨大的花盘和蜜色的葵花子,拥有向日葵专有的长长睫毛和暖暖笑容,,和我一样忧伤单纯而害怕孤独。我们可以用笨笨的花盘彼此触碰,可以拥抱在一起沐浴阳光,相亲相爱。 拥有另一株向日葵的陪伴,真的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夏已爵,曾经的我,傻透了,可以后,我都不会再放弃你——我的向日葵恋人。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向葵,你回到家了吗?看到我送你的向日葵蛋糕了吗?开心吧,不要感动的流眼泪哦!」裴凛蓝在电话那头可爱地嚷嚷,从听筒的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震荡糊。 我和夏已爵在夜色中对望,他红肿的眼眸经过泪水的洗刷变得清亮无比。 夜色带着使人迷醉的香气,璀璨的星星在宝蓝色天幕寂静地闪动。花瓣在凉风的吹拂和萤火虫的点缀下,在半空中安静地飘舞。 我伸出大拇指拭去他脸上的泪滴,思维逐渐清晰起来。 最终总是会有一个选择的,而我从始至终的选择,都是夏已爵,无可替代,一直是。 我坚定地对裴凛蓝说:「裴凛蓝,我曾说过会证明给你看,我不会离开你,可是对不起,我离不开的,是对夏已爵的依赖。」 电话那头的喜悦瞬间沉淀了下来,空留满满的寂静。 良久良久,他说:「什么?」 「很抱歉,我需要的是向日葵的陪伴,而不是其它……对不起。」我忍痛说道,愧疚感犹如巨大的海浪翻涌上心头,瞬间渺小的我被淹没。 「匡当……」手机那头传来混乱不堪的杂音,而后是物体坠地的声音,然后。听筒里传来一串嘟嘟声…… 月色在我眼里变得混沌,我仰起脸,有泪水填满眼眶。 夏已爵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包裹住我的手掌:「回家吧,好不好?」 他的手心如此温暖,我强忍住悲伤的泪水,微微点了点头:「好。」 我和他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 「初夏是我唯一的表妹。她3岁的时候双亲都遭遇车祸死了,妈妈把她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她很善良,很纯洁。那几年,他们结婚后,爸爸妈妈,甚至是哥哥他们都忽略我,只有她对我那么好,一如既往地依赖我,和我在一起玩,做所有让我开心的事,因为家人对我的疏忽,我渐渐变得冷漠起来,所以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抛掉所有的伪装与戒备。」 「两年前,我们跟着哥哥回到中国,进了醒江学校。她学习优异,长得又漂亮,而且对人非常温和,经常有男生向她表白,裴凛蓝也是其中之一。可她似乎都含蓄地拒绝了,直到后来,大家都不敢冒然向她表白,只有裴凛蓝一如既往对她『死缠烂打』。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动心的样子,但是看样子并不反感他。那个时候我和裴凛蓝关系不错,就拚命撮合他们两个。」 「那年圣诞节,裴凛蓝约她出去玩,我在她耳边不断怂恿她赴约。初夏红着脸答应了,临走之前,我问初夏喜不喜欢他。她不安的摇了摇头,说想要拒绝他。」 「圣诞节回来后,我没有发现初夏的异样,大家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多月。初夏突然自杀了,反锁在卧室里,割腕自杀。时候检查出来,她已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我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裴凛蓝。」 「初夏不是作风不正的女孩子,她很保守,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强制侮辱她。可并没有证据说这是裴凛蓝做的。为了保护初夏的名声,我们也没有把她怀孕的事情宣扬出去,可三天后,裴凛蓝不请自来。他说知道初夏怀孕了,因为这是他做的。两个月前圣诞节的晚上,初夏拒绝了他,他觉得很没面子,就以朋友的身份邀请她去他家,然后侮辱了她。」 我默默地听着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那天他坦白一切时我简直想杀了他,却被哥哥制止了。哥哥为了保护初夏的名声,同时也不希望裴凛蓝因为一时犯下的错误而留下终生的污点,所以这一切,我们都没有宣扬出去。可从那以后,我和哥哥都沉默了,再也没有人提初夏这个名字,大家都不约而同抹去她存在过的事实,因为只要一想起她,所有人都会感到悲伤。」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看清裴凛蓝是什么样的人,我就不会在初夏面前尽全力说他的好话,那么努力地撮合他们,甚至怂恿初夏去赴约。大家都说裴凛蓝是喜欢拈花惹草的男生,是我坚持不肯相信,才害初夏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真的……很对不起初夏……」 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断飘入我的耳朵,我猝不及防又一次落下了眼泪:「对不起,夏已爵,我不知道你的痛苦,你的挣扎,还当着你的面扭曲你和初夏的关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夏已爵被泪水濡湿的睫毛忧伤地眨动,我再一次无言地抱紧了他。 「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夏已爵,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第九章 向日葵恋人 序:黄昏正美,嘘,你听到了吗,向日葵恋人的耳语情话。 (1) 从那以后,我便住回了家。 我不再称他为夏家,而称之为家。仅仅省去一个字,就多了那么多温暖和归属感。 奈茶和夏已醒的婚礼定在今日举行,之前我们四处奔波,购置了许多婚礼必备的用品。当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心情自然是无比喜悦。 此刻我正在奈茶的卧室里给她上妆,面容甜美的混血儿新娘喜欢紫色,因此她高贵的发簪上插满了紫色的熏衣草,淡紫色稍微透明的婚纱裙上翻滚着圈圈粉紫色的蕾丝波浪。 「啊,我要和醒结婚了吗?你知道吗,向葵,我一直暗恋着醒呢!」奈茶开心地提起裙摆转了一个优雅的圈。 我不禁弯起眉眼想笑,可门外首先传来了轻轻的笑声。 「啊,原来你一直都暗恋我哥哥啊,亏他说追你追的好辛苦,原来是你装出来的,女人呀。」爵啧啧的摇头叹息。 「喂,你不准告诉醒!你你你——哈哈哈!」奈茶面红耳赤的「你」了好半天,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我和爵对望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自从和好后,爵变得开朗多了,他几乎已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和伪装,笑容暖暖的,没有丝毫冰冷与犀利的感觉。 而我,即使只是这么望着他,也会觉得如此温暖和踏实。 「真是的,夫妻俩欺负我一个,等会儿把醒叫过来,教训你们这两个早恋的小孩!」 爵听了奈茶的「夫妻俩」三个字,小孩子一般得意的笑了:「就是夫妻俩啦,怎么样拉怎么样啦?」 得意且微微羞涩。 可爱的夏已爵。 突然,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差点忘记了,有人找你,在楼下。」 我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下楼。 苏站在楼下不安地看着我。 她变了,长长的头发修剪得只及肩膀。她站在风中,眼睛微微瞇起,及膝的淡蓝色小裙子可爱地随风摆动。 居然是她找我。 我想对她微笑,可是有些局促不安。 我们站在风中一动不动,犹如两尊雕塑静默无语。 我发现她没有化妆,身上也已没有了任何手饰——抬起头除了手指上那枚淡绿色的风琴草戒指。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良久,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像羞涩的小女孩,丝毫没有平日的傲气。 我哑然:「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什么?」她猛地抬起头,「已经过去了?」随后,她锁起了眉,「对不起,我记错了你的生日。」 「没关系。」我有些结巴地说。 「那么,迟到的祝福,生日快乐。」她的手从后面伸出来,将一个精致的粉红色蕾丝礼盒放到我手中,脸微微泛红,像乖巧的小猫。 「我为曾经给你的伤害道歉。」她朝我走近,深呼吸了一口,慢慢地朝我鞠了一个躬。 她软软的发丝在风中轻微地扬起,抚过我的脸。 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望着近在咫尺的她,突然觉得我们的距离如此亲近,再也不是如天涯海角般遥远。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她。 记忆中和她的,第一个拥抱,带着温和的类似水果的芬芳。 学着渐渐宽容去爱的苏,我的表姐,不再骄傲,不再盛气凌人,不再嚣张跋扈。 苏没有挣扎,像乖巧的小猫温顺地任由我拥抱,声音低柔:「我……曾经做错过很多很多,你会原谅我吗?」她抬起头,苍白的脸颊布满了泪,「对不起。」 「没关系。」 没关系,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苏,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很爱你。 我摸了摸她褪去了傲气、温柔而安静的脸:「你永远是我的表姐。」 「谢谢你,你真的很宽容,相比之下,曾经的我,真的好不堪。」苏哭着道谢,转身跑掉。 我望着她逃离的背影,无意识的伸出手指触摸空气,有淡淡的温暖和幸福驻留在半空中,很久都不曾消散。 我微笑了,泪水从眸中分离出去,一串串静默的滴落。 嗯,很幸福。 我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手链,一朵朵向日葵在黑色的链子上明亮地微笑,伴随着银色铃铛清脆的声响,可爱极了。 我将它戴在手上,背对阳光抬起手,逆光看去。向日葵绽放着微笑,宛如幸福的使者在阳光下撒播温馨无比的爱恋。 「我爱你们。」我对着它们可爱的脸庞喃喃。 客人已经陆续来了。 我在奈茶的房间为她补了最后一次妆,奈茶突然变得紧张,于是她撇开我,第n次朝厕所冲去。 啊,婚前恐惧症吗?我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手心蓄起温暖。 「爵?你怎么不在楼下?」 爵抱住我,轻柔而绅士:「喂,我们私奔吧。」 「啊?」我故意瞪大眼睛去探了探他的额头,他打掉我的手,温柔的凝视着我,「离开婚宴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可是……我们是伴娘和伴郎啊。」我有点为难。 「没关系,哥哥不在乎这些。走啦。」他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我跟随着他的步伐悄悄离开了别墅。 「喂,伴娘伴郎,干吗去?」就在这时,夏已醒「从天而降」,身穿熏衣草色的礼服,俊美而温文尔雅,绅士极了。 我慌张的瘪了瘪嘴,说不出话来。 「哥哥!」爵故作乖巧的喊道。 夏已醒无奈的笑了:「就知道要你们做伴娘伴郎不牢靠,算了,这会放过你们!还好有请候补伴娘伴郎,哼。」 「谢谢哥哥。」爵笑了,将我一拽,我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夏家。 他牵着我的手,奔跑,在明亮晴朗的日子里,有一种幸福得会飞起来的感觉。 少年在奔跑,呼吸微微紊乱,我感受到他身上淡漠而温暖的香气,制造出整个梦幻天堂:有樱桃色的云朵鼓胀,花朵蘸着蜜汁,高贵的六翼天神拨弄着水晶色的琴弦,上面悬着各种各样的甜言蜜语。我和向日葵恋人贴着彼此笨拙的花盘,傻傻地起舞。 「到了。」夏已爵说。我从沉迷的幻境中挣出来,望向远方,不由愣神了。 这才是,梦幻天堂吗? 柔软的褐色土地上,向日葵绵阳不尽,向日葵一望无际,向日葵翩翩起舞。 鲜嫩浓绿的向日葵叶子衬托着葵花巨大而笨拙的脑袋,深蓝色的葵花子排列有序,犹如千千万万颗温暖的心脏甜美的跳动。蜜蜂在花盘上嗡嗡私语,幸福的声音震得桃红色云朵混沌分离,均匀地涂抹在向日葵上方的天空。白亮的光线从桃红色云朵的罅隙里照射下来,每一缕光线尾端都悬着晶莹的露水。 向日葵花田。 向日葵花田。 是向日葵花田。 我怔了很长时间,然后望着一大片向日葵田开心地尖叫起来:「爵,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偶然而已。」他抿嘴笑,「以前没有这么好看啦,不过我一直找人打理,才会变得这么美哦。」 「谢谢。」我故作可爱地皱着鼻子扑向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小傻瓜!」他揉乱我额前的刘海,忍不住微笑了,「那么,我是说如果,将来的将来,我们也可以像哥哥和奈茶那样吗?」 我眨巴着眼睛凝视着他的脸,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爵笑着拥我入怀,声音温柔而小心翼翼:「向葵,你和裴凛蓝微笑拥抱,和凉初菲形影不离,可我总是看见你不快乐的笑容。虽然是笑着,但总是有一点苦涩。我知道谁都不能带给你幸福,只有我可以。所以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给你幸福。」 「自恋狂。」三个字轻轻地落在半空,夏已爵已向我伸出了手。 阳光蓄在他白皙的手掌,满满的、亮堂堂的、金灿灿的温暖。 「向葵,将来的将来,我们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已爵,你在向我求婚吗…… 「不管我生老病死,不管我贫穷富贵,都会和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当他说出那句话时,我的眼眶湿润了,一种奇妙而青涩我i比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愿意。」我笃定地将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那么你愿意也这样陪着哦吗?」 因为今天穿了正式的礼服,我们看上去简直是一对真正的新人。 「当然,小妻子。」夏已爵绅士地吻了吻我的手背,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戴在我的手指上。 我大吃一惊,只见戒指上镶嵌着一朵银白色的向日葵,玲珑小巧,精致无比。银色向日葵花瓣映出阳光的影子,花盘中心镶嵌着颗颗晶莹的水钻,俨然是当初日夜挂在我耳垂上的向日葵耳坠。 望着我惊异的眼神,他说:「我把它找回来,交人重新锻造成了戒指。」 我低下头喃喃地说道:「那天的事对不起。」 「是我的错。」夏已爵说,「那,你替我戴上另一枚吧?」 我点点头,从他掌心里拿起另一枚戒指,套进他的手指。 互戴戒指,是否象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夏已爵,只要是和你,我便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而且永不后悔。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嗯。」我点点头,有些羞涩。 一阵微凉的风轻轻吹过,倒动向日葵的清香,席卷着桃红色云朵的湿润、叶瓣的清香以及蜜蜂的耳语,无比清新。 我顺势躺在向日葵地里。 向日葵巨大的花盘从上而下笨拙地睁大眼睛打量我,我朝它做大大的鬼脸。 「呼,你好傻。」爵忍俊不禁,在我身边躺下。 「哪有!你才像傻瓜!」我揪了揪含在他嘴里的草叶。他想小狗一样摇摇脑袋,打掉我的手,姿态极其可爱。 风还在静静地吹着,向日葵在风中微微摇晃。 我们突然沉默无语,双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剎那毫无杂质的悸动。 向日葵、绿叶、露珠、暖樱色云朵、耳语、爱情……一切的美好词汇组合珍惜爱一起,世界突然变得好温暖。 闭上眼睛,我在脑海里想象着爵瘦长的轮廓。 嗯,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礼服,烫金的玫瑰躲在他洁白的西装袋子里,真丝的白色衬衫微微露出做工精致繁复的领子,还有精致光滑的淡紫色领带…… 「向葵,我在想象你的样子。」 「啊?」我忍不住蔓延开一个甜丝丝的笑。 向日葵恋人,我们多么想。 「要把你被一天的样子都刻在心里。」他说。 我笑了,双手如同梦游般穿过阻挡着我们的向日葵,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锁骨间,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喂,你说这个夏天会过去吗?」我紧紧搂着他问。 「嗯,已经快过去了。」 「不!」我的眼里染上一层悲郁的色彩,「我不想让它离开。」 「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我有些不安的嗫嚅,又将他抱得紧一点儿。 「不会的……不要想太多。」他拍拍我的脑袋,犹如在拍向日葵笨笨的花盘。 我们又默默无语地听了很久风的声音,然后我突发奇想:「爵,我想把这个夏天染成向日葵色。」 他似乎快要睡着了,漆黑的睫毛微微合拢:「为什么?」 「那样,夏天就不会褪色。」 「为什么?」 「用爱作染剂,怎么会褪色?」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憧憬地说。 「哦……」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估计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在风的催促下眼睛闭起,渐渐地睡着了。 他的头枕着在我大腿,皮肤如月光一般晶莹无暇,一双长长的睫毛美丽得过分,在向日葵花盘的衬托下,俊美安静,犹如王子。 我轻轻地笑了,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眼睛,正欲去向日葵地肆意奔跑一番,却发现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抓得那样紧,无比依赖的样子。 「你在以我,对不对?」我望着他美丽的睡颜低语,「我也很在意你。」 亲爱的夏已爵,我的向日葵。 睡吧!一觉醒来,你会发现,我依旧在你身边。 (2)清晨,无雾。 这里的天空色泽总是变幻莫测。 桃红色,比粉红色略路鲜润一点儿,比大红色略路柔美一点儿。 我依旧习惯性地踢掉拖鞋坐在窗沿上,微瞇着眼睛仰望清晨的天空。 jessicabookshelf 我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无比惬意。就在这时,有短信来了的提示音响起。 我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吓了一跳—— 「我希望你去死!」 过了一会儿,我静下心来,看着刺眼的短信故作冷静地回复:「你是谁?」 「你抢走我的夏已爵!伤了我哥哥的心!我要你去死!」 是……裴牧牧? 「你会遭报应的!我要毁了你!毁了你的一切!」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一字一句,冰冷而愤怒,飞快地发到我手机上,我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回复:「有病。」然后干脆摁了关机键。 简直是疯子。我感叹,但心还是忍不住不安地跳动。裴牧牧说的一切话我都可以不在意,唯有那一句「伤了我哥哥的心」,让我无比悲伤起来。 自从那一天,我残忍地对裴凛蓝说,我离不开的,是对夏已爵的依赖后,他与我便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视线里捕捉不到他好看的身影,耳朵边也没有他故作可爱的感叹和嚷嚷。 这一切都是让人那么不习惯。 可即使是这样的感觉,也仅为空荡荡的难过,而不是锥心的想念与撕心裂肺的悲伤。我知道,我对他,终究不是爱情。 我的确是伤了裴凛蓝的心啊。我对他的喜欢,笨就不是爱情,可我需要依赖,需要一块浮木来拯救即将溺水的自己。我卑鄙无耻地利用了他对我的喜欢,以驱走自己的孤单与悲伤。 我,真的好卑劣。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眼泪的冲动,睁大眼睛望着桃红色的天空。 裴凛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我要怎么样才可以亲口对你说,而你又是否会原谅我? 从过去到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变了好多,不再那么悲观,不再那么冷漠,也不再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或许,那扇紧密不开的心门,早已经羞涩地微微开了一条缝,于是所有的感情,悲伤、快乐、幸福、孤独、由于……曾经不曾拥有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儿涌进了心烦,将那片冰冷的世界解冻。于是,那片冰封的世界慢慢温暖起来。 剎那,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吧! 敲门声扰乱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头,爵已经站在我身后。 「你哭了吗?」夏已爵皱着眉头凝视着我。 「呼——没有。」我下意识地将手机藏进口袋,微笑着,「是打了一个哈欠啦!」 夏已爵点了点头,牵起我的手:「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去哪里?」 他的眼眸中有悲伤的水波涌动:「去……会见故人。」 我和他上了一座山。巍峨的树木中间断断续续地可以看见一排排的坟墓,砌成乳白色,孤独而整齐地停留在原地。 夏已爵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缓慢地爬上了上坡,在山腰的地方站定。他将我的手越抓越紧,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 我看到他奇怪的反应,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安静的乳白色墓地,雕刻者乳白色的小天使和玫瑰,中间是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少女长长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腰间,眼睛澄净而略显倔强,笑容则有一丝淡淡的忧郁。 是初夏。 原来他是带我来看初夏的墓地! 她淡淡地微笑,就可以让人心驰神往。 她默默地张望,彷佛永远存在于温暖的初夏时节。 我亲爱的初夏,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在云端看我们吗? 爵望着她的黑白照片,抿着唇一言不发,握紧了手里的香水百合。我慢慢地捏紧爵的手,然松开他的手指,拿过他手里的香水百合。 爵略微诧异地看着我,我默默地将香水百合放在她的墓地前。她的黑白照片在香水百合的团簇下,愈显洁白和纯净不染。 我伸出手指抚摸着石碑上初夏的名字,微涩的感觉传递到指腹间。就在接触到她名字的那一剎那,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也因为车祸失去了父母的她,并没有封闭自己,佯装自己有多坚强,而是在默默地努力,默默地成长,始终是善良单纯、温暖坚毅的女孩子。而我呢?自以为有多可怜,有多悲伤,觉得自己的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是被上帝遗弃的人,讨厌幸福,厌恶快乐,将自己缩成一团,圆圆逃离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向葵,你……不记恨她了吗?」爵站在我身边问我。 「我才不会!」我微红着脸争辩。 他跪在初夏的墓前,也伸出手指唔抚摸石碑上的「初夏」两个字,轻言细语:「你,好吗?」 我默默地看着爵,将自己的手也迭在他的手上。天边的日光被浓密的树林所遮掩,只有淡淡的光影从树的罅隙疏落流离,落在我们交叉的手指和初夏的墓地上。 「初夏生前最喜欢香水百合,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才会到你来这儿看她。她已经死了两年了……」夏已爵漆黑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滚动,映着浅浅的阴影,不可抑制地悲伤。 我忍不住去吻掉他不知不觉掉落到腮边的泪滴。爵脆弱地看着我,将我抱在怀里,眼泪滴进我的衣领里,顺势流入了我的身体、血管、心脏。我感受到和他一样的悲伤,心酸而无奈。 「向葵,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她曾经给过我那么多幸福,我竟然让她这样死了。」 「不是你的错呀。」我安慰他,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是的,并不是爵造成地过失,而是裴凛蓝,曾经那个花心无比、折磨初夏的裴凛蓝……到了如今,我依旧无法想象他曾经的恶劣。 「我真的很恨裴凛蓝。」他满腔仇恨地低语,「无论怎么劝诫自己,依旧……很恨他,这样折磨初夏。」 「我不应该这么随便地让初夏和他出去的,裴凛蓝和我只不过是普通朋友,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就那么放心让初夏赴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淡淡的日光涂满了乳白色的坟墓,少女的黑白照片呈现出一种圣洁的忧郁和美丽。我抓住了爵的手,轻轻地对初夏说:「初夏,我和夏已爵,现在很幸福,请你在天堂,也一定要幸福。」 就在这时,又一束娇嫩新鲜的香水百合放在了初夏一尘不染的墓地上。 「裴凛蓝?」我脱口而出,他没有回应我,在初夏的墓地前跪下,「初夏,生日快乐。」他也用虔诚而温暖的声音说道。 「不要在这种地方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你还怜悯她,就给我滚开,不压侮辱这么纯洁的地方!」夏已爵火了,冲上前去拉住他的衣领。 「请你让我先拜祭她。」裴凛蓝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想在初夏的墓地前和我动手吗?」 夏已爵听了,不由自主地放了手,但依旧双眼冒火地盯着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裴凛蓝重复着与我们一样的动作,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初夏的墓地,笑容静淡而且哀伤无比。他的眼神温柔谦逊,带着涌动的泪花。他不断地抚摸着石碑上初夏的名字,最后贴上去轻轻地吻了吻。 隐隐约约,我知道,即将到来的事,我已阻止不了。他们之间累积多时的仇恨,终要有个了结。 过了很久,裴凛蓝终于站了起来,他淡淡地向前走去,说:「过来,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让初夏看见。」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我一样。 光影筛入树叶罅隙抖落的刷刷声,犹如蚕茧羽化成蝶那一刻的震撼与斑斓。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像是为死亡者独唱的挽歌。 「初夏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占有她的身体,也没有时她怀孕。」裴凛蓝面无表情的说 我和爵吃了一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已爵说 「我不是花心而且不负责任的男生,如有这样的传闻,也是那些女生主动招惹上我,我并且没有伤害他们的事,更何况是我爱的初夏。」 「哈,当初明明承认了,现在为什么要狡辩说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夏已爵冷冷地嘲笑他。 「就是因为我爱初夏,所以我当初才会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裴凛蓝依旧是那副冷静的可怕的样子,字字句句都令人惊愕无比,「夏已爵,知不知道,初夏之所以死掉,是因为你的追求者找人强xx了她!她没又被我侮辱,她是被几个人轮奸的」 我瞪大眼睛抬起头,看到裴凛蓝怒气冲冲的脸,他发疯一般吼道:「如果你不让她假装你的女朋友,她就不会死!她根本不可能会死!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她是因为你而葬送生命的!我爱她,我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才会说一切是我做的!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 这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爵的脸已经变得惨白惨白。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望着爵惨白失神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了,将他推到身后,对裴凛蓝不顾一切的吼道。 裴凛蓝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嘴边浮起一个自嘲的微笑。我立刻感到一阵内疚,但我依旧绞着衣角,咬着嘴唇看着他。 裴凛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伤害夏已爵,我看不下去。 「证据……你是要证据吗?」裴凛蓝笑了,用他那双苍穹蓝澄净如水的眼睛望着我,笑容爱上而淡漠,「证据,我当然有。」 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袖珍版的日记本,巴掌大的香水百合形外壳,系着淡蓝色的丝带,精致如新。 他把它交给爵,说:「这是她的日记,她时候的第二天,快递公司送过来的,是她死前就准备给我的,里面又被隐藏的真相。我本以为可以永远藏着这个日记本,像永远怀念她一样,可是我错了,爱一个早已离开的人,终不可能浪漫到天长地久。」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蓝色瞳孔里满满的忧伤。 我该怎么去祈求你的原谅,裴凛蓝?我又开始有流泪的冲动,可是我并没有追上前去向他解释我的任何行动。因为此刻更需要我的人,是夏已爵。 我已经伤害了你,不愿再伤害夏已爵。 我飞快地跑到爵的身边,拿起了那个日记本,想要把它扔得远远的。可是爵按住了我的手,脆弱地呓语:「向葵,我应该知道真相。」 我的心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我弯下腰亲昵地将头抵在他的头顶,他契合哦的发丝散发出安静清新的发香。 我温柔地说:「那么无论如何,先回家吧,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3) 回到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和爵打开了初夏的日记本。剎那间,走进了她那段精致泛黄、忧伤而纯情的年华……(ps:小字,不解释。) ***初夏的日记*** todayisbeautiful 那天迷迷糊糊地在飞机上睡着了,睁开眼,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城市。 遮天的树木,晴朗的天穹,沉醉的花香,潮湿而颜色多变的云朵,还有笑容甜美得像水果的漂亮女生。 太喜欢这里啦! 今天我转到了醒江学校!刚转到这里的第一天,上帝就仁慈地赠与了我一个奇迹。 上午,我抱着一大堆从教务处领来的新书,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仰望天空。就在这时,身边响起了脚步声,我不经意间回头,然后微笑的弧度凝固了…… 在醒江学校成排的秋樱树下,走来一个消瘦而且修长的美丽少年。 秋樱淡粉色的花瓣在风中可爱地瑟缩着,轻柔地飘零,旋转出一圈圈妩曼的轻弧,似乎凭空点缀出一个又一个带着七彩花香的泡泡梦境。少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行走在秋樱树下。 更主要的是,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美丽眼睛! 呀! 我该怎么形容他!听着ipod,穿着白色衬衣,有一双湛蓝色眼睛,笑容温暖而美丽少年! 他简直就是我喜欢的百分百男孩! 只要看那么一眼,我就确认了,他是我的百分百男孩——并不是花心,并不是贪恋他好看的面容,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无比柔情而熟悉的宿命感。 我痴痴地望着他里去的背影,发誓:我可以停下不安寻找的步伐了,因为我的百分百男孩,就是你了! 我爱的爱尔兰 我喜欢爱尔兰,这国家总让我有莫名的亲切感,彷佛我前辈子就是生活在那里一般。 我总是暗自祈祷,会有一个笑容温暖的男孩子出现,对我说:「初夏,我们私奔到爱尔兰吧。」 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说:「嗯,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爱尔兰,那个名为爱尔兰的国家,风景优美,环境安静,牲畜成群,绿草如茵。 如果可以和亲爱的人在那片土地分享一切快乐,真的是很美好的事情啊。 mysecret 我今天才发现,哥哥好有人缘哦! 每天在校园里遇见他,总会发现他被红着脸的纯情女生围绕。 我站在原地朝他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瞪大眼睛朝我假意扬了扬拳头,可我知道他不会对我动手。因为他连一次脾气都没有对我发过,爵是很好很好的哥哥呢! 就在这时,一个穿得很俗气很妖艳的女生风情万种地朝哥哥走去。她花了好浓的妆,虽然不难看,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女生。 「爵,你带我去游乐场玩好不好?人家想去游乐场玩嘛!」那个做作的女生用连我也要恶心的语气对夏已爵说。我这才认出来她是那个缠了哥哥很久的高三学姐。真是的,都高三了,还打高一美少年的主意,太可恶啦! 哥哥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郁闷表情,突然,他甩开高三学姐的手,冷漠无比地说道:「喂,我有女朋友!你别缠着我了。」 「爵,你有女朋友?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学姐睁大眼睛娇气地说。 「谁有空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夏已爵径直向我走来,拉起我的手,笑容淡淡,「我的女朋友,初夏。」 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表兄妹关系。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的举动,本想甩掉他的手,但觉得哥哥被这样的女生缠住真是太可怜了。算了,我就姑且原谅他拿我当挡箭牌吧! 高三的学姐惊奇地看着我们,表示不相信。 哥哥转过头来吻我,这在法国很常见,不过是好朋友的亲昵举动,我与他亲昵地吻了吻,还贴了贴彼此的脸颊。 高三的学姐看着我们暧昧的举动哭着跑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简直要把我吃了似的。 哥哥走了以后,我郁闷又百般无聊地走在秋樱树下,想念着我的百分百男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就因为这么心不在焉地走路,我和一个人不小心撞在了一起,然后我毫无防备地摔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缓过神勉强站起来,我差点惊叫出声!啊啊啊,居然是我的百分百男孩啊! 他正瞪着小鹿斑比般澄净的蓝色眼睛望着我,长长卷卷的睫毛储蓄着春天细小的花粉,随着他睫毛轻盈的眨动弥散开来。好看极了! 但我不能在他面前失态或者露出花痴女生的表情,我故作生气地说:「喂,你看什么看?」 他依旧很诧异地瞪着我,然后露出一个超级好看的笑容:「好漂亮的蓝丝带!」他伸出手指温柔而礼貌得拉了拉我扎在头发上的蓝丝带,最后笑盈盈地补上一句,「还有,你长得也好好看,所以我才会这么惊为天人地看着你哦,不好意思啦。」 我剎那间因他大胆的花语羞涩得红了脸,但我依旧捏着小小的拳头故作生气:「耍流氓!」 不太粗鲁又不是很温柔的三个字。 随后,我匆匆地走了,但我装作不经意般丢下了印着我的名字与班级的学生卡,希望他下次能找得到我!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居然滚烫得要命。 已醒哥哥总在我脸红的时候叫我小蘑菇,已爵哥哥则说我脸红的时候丑得可爱。 啊呀呀,莫非我给百分百男孩的印象,仅仅是:一直凶巴巴的丑丑小蘑菇吗? 简直是太失败了啊! everythingisgonnabealright 我知道啦,我的百分百男生叫裴凛蓝,他也是高一的新生哦! 他捡起我的学生卡后第二日便来教室找我了,从那以后他开始对我发起猛烈的追求攻势,颇有点死缠烂打的意味,可我一点儿也部讨厌这样的死缠烂打,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啊。 朋友说这样的感情来的太快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可我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裴凛蓝之所以喜欢我,就是因为我一是他的百分百女孩,而我之所以喜欢他,也是这个原因! 或许我们上辈子就是恋人,在岁月的洪流中被迫分手,所以这辈子都在忙碌不安地寻找前生丢失的恋人,而如今不偏不倚地碰面了,自然是无比真切而快速地喜欢上了对方。 我又开始臆想了,天! loveme,loveyou 今天是周末也是我的生日,裴凛蓝陪着我去了海上乐园,喝了咖啡,还逛遍了所有商场。我买了一条白丝带和一条蓝丝带,当然,最后还是被他抢先付账了。 晚上,已醒哥哥不在家,已爵哥哥破天荒为我准备了生日蛋糕。我把白色的丝带送给了他(其实有一点点舍不得,毕竟是我的百分百送给我的,但已爵哥哥真的对我很好很好,做人是不可以自私的哦)。哥哥陪着我过生日,我们还拍照留念了,照片里的我们被涂满了奶油,好傻。 everyday,everylove 我又在傻傻地像裴凛蓝了,我真的好喜欢他。 可是我最害怕的就是已爵哥哥的暧昧眼神了。他总是一脸「小猫,你偷腥」的可爱神情看着我,我只好窘迫地说我不喜欢裴凛蓝,只是把他当作普通朋友。 不过想想我对已爵哥哥说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裴凛蓝啦,真的没有任何感觉」「我要好好读书,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一个好女孩哦」之类违心的话,我就好过意不去啊!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可就是说不出真心话!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圣诞节了,我对裴凛蓝的喜欢也越来越深。 这几个月,他一直都在我身边,逗我笑,陪我玩,和我说俏皮的话,一切都让我觉得无比快乐。 等会儿我要和他见面,我决定向他表白心意,我不要再这么模糊混沌下去了。 裴凛蓝,你是我百分百男孩,永远永远! 如果可以,能不能就这样死掉 我要去死。 我要去死。 我要去死。 我要去死。 我恐怖地望着我貌似微微隆起的小腹,神经质地大叫,我痛苦得要发疯,痛苦得像马上死掉! 我不要相信,我不要相信!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有一个肮脏的生命在我的肚子里等待诞生! 最近我月事停止,老是呕吐,还变的食欲不振,恶心晕眩,这一切的症状都让我害怕。我买了测孕纸,最后,这一切都被证实了:我,怀孕了。 这个肮脏的孩子,留着几个肮脏男人的血! 我哭了,眼泪瞬间淹没了我的脸孔,我绝望地在房间里嘶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上帝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给我救赎?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记忆又倒退回了两个月前,那个恐怖的,阴暗的圣诞节…… 那一天,蓝有事没有赴约,我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家。走在小巷的时候,几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流氓从小巷里经过。我皱着眉头想要躲开,这是,其中的一个女生大叫道:「靠,你是初夏?」 我疑惑地望着她,她化了很浓的妆,穿低胸的性感衣服。我努力地想,总算想起她就是那个被已爵哥哥拒绝的高三学姐。 我还没开口,她便打了我一巴掌,恶狠狠地说:「臭女人,居然敢抢我的夏已爵,你找死吗?」 我被打得愣在原地,就在这时,一个流氓走上来,轻佻地摸了摸我的脸,说:「这小妞挺嫩的,如果我们兄弟想……你不会介意吧?」 那个学姐哈哈地笑了,从包包里拿出相机:「哈哈,你们做,我来拍。」 …… 我不要会再回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大声地吼:「我不是夏已爵的女朋友!」可是没有人听到,他们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拚命地想要逃跑,拚命地哭喊,却全部淹没在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声中。 那个可恶的学姐好像在一边不断地拍照,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们总算停了下来,笑着跑了。 我痛苦地靠在昏暗的路灯下,那群流氓,占有了我的第一次……可是我,居然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我脏了,不干净了…… 将这一段往事写在日记本上,我的手指麻木无力,眼泪又开始掉了下来……怎么办,我要去打掉这个孩子吗? 就算是打掉,我也不能抹灭昔日的记忆,我被占有了,我被侮辱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幸福地过渡,居然是灾难?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不怪已爵哥哥,虽然如果不是他,那个学姐就不会来找我麻烦…… 因为i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定做错了什么,一定是,上帝在惩罚我了,上帝不再爱我了呃,我必须接受惩罚,堕入黑暗的洪荒。 死神是不是在召唤我?我是不是应该去地狱了? 这两个月我都没有和蓝联系,而如今,我更要放手了。 我不会容忍一个不干不净的自己存在,我不会容忍肮脏的自己肮脏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更不会容忍,一个不知道谁是爸爸的孩子,连声叫我妈妈。 我真的已经绝望了,我的美好世界已经被现实击得粉碎,我要去死。 亲爱的大家,永别了。 最后的信 蓝,我之所以把这本日记寄给你,就是想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我也希望在你眼里,我是永远纯洁的初夏。 可事实是我已经不是了,我无法忍受我的肮脏和不纯洁,所以我要离开,去另外一个世界,哪里或许有我所丢失的纯洁与美好。 蓝,请你幸福,我爱你。 你是我的百分百男孩,永远永远。 我走了,永别了。 看完这短短的几篇日记,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可以感受到初夏的悲伤,她潦草的字迹里发疯一般的痛苦。 她自杀了…… 初夏,初夏,初夏…… 初夏,你怎么会如此呢…… 爵颓废地笑了,漆黑的眼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空洞:「杀人凶手……从始至终都是我。我杀死了她……从头至尾,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被侮辱,不会怀孕,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抱住了他,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焦急、慌张、脆弱得无法自拔。 夏已爵,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夏已爵,我突然,不知道怎么靠近你。 夏已爵,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分担你的忧伤。 夏已爵,我突然,也开始不知所措地恐慌…… 「爵,不要这样,答应我,不要这样。」我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说。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夏已爵的声音像绝望的冷凌,一点点刺进我的心里,升华为最最悲伤和冰冷的雾气。 「我们可以一起努力的……我们可以勇敢地面对明天!」我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说道,而后将他搂得更紧。 夏已爵依旧在我怀里轻轻地颤抖:「可是我感受不到,你的温暖……」 第十章 每只蝴蝶都要学会扑过天涯 序:如果每个孩子都要学会长大,每只蝴蝶都要学会扑过天涯,那么从热恋的沼泽里爬出来,努力努力地爬出来,不要哭,不要哭,纵然向日葵花开过早,枯萎过急…… (1) 自从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以后,爵变得沉默起来。 今天晚上我好不容易说服他出来散步,他也只是浅笑着点头,有些麻木的跟随着我的步伐。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的牵着他的手,拚命想要把温暖传递给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抗拒,在逃避我想要给他的温暖。 「爵!」突然,有人在我们身后叫夏已爵的名字,我们双双回过头。 女生穿着一条泡泡袖蕾丝的纯白连衣裙,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狼狈的像一只小兔子。 斐牧牧飞快地跑到爵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袖,扑进他的怀里,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大串大串的掉了下来。 爵的眉头皱了皱,伸出双手将她拉开,显得礼貌而疏远。 斐牧牧望着爵的举动凄惨的叫:「爵,你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真的不要了?」 「你明明说很喜欢我的!你一直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爱我的对不对?爵,你是爱我的!」斐牧牧神经质的不停呓语,大大的眼睛里飞快的滚落下泪珠。 爵突然抓住了斐牧牧的手,斐牧牧期待的看着他,依旧喃喃地说着:「你爱我,你爱我,你爱我……」 「我不爱你。」爵淡淡的说。 她惊愕的张开嘴,眼泪不可救药的簌簌滑落。 「还有……你,欠向葵一声对不起。」爵说。 斐牧牧一震,惊叫起来:「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给向葵道歉?」 「初夏的事,是你告诉向葵的对吧?挑拨离间的那个人是你对吧?你以为自己是斐凛蓝的妹妹,知道一些事情,就可以乱说话吗?」爵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斐牧牧惊恐地说。 「那么,你把向葵推下楼梯又怎么算?给向葵发的威胁短信又怎么算?」 原来爵什么都知道。我正欲拉住他的衣袖,让他别说了,可是斐牧牧却冲过来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的眼前一黑,脑袋里响起斐牧牧愤怒的声音:「你这个妖精,是你高速爵的对不对?我让你挑拨我和爵的关系!我让你做第三者!你这个贱女人,混蛋,下流,像初夏一样的放**人!」 「你有种再敢骂初夏!」爵愤吼了一声,扣住斐牧牧的脖子,咬着牙说:「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我,我……爵,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凶?」裴牧牧又要哭了。 「向向葵和初夏道歉!」爵再次怒吼道。 柔弱的女孩说不出话,飞快地眨动着眼睛,像一株脆弱无比的小草。 「我警告过你,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不要多说一个字,否则……」夏已爵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阴冷而愤怒。 「你怎么会这样对我?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是假的。」 「怎,怎么会是假的呢?」裴牧牧的抽噎声逐渐变小,她眨着朦胧的双眼凄惨地问。「你曾经说,会买全世界的晴天娃娃给我,你忘记了吗?这是我们的誓言啊,你说过一定会兑现的啊!」 爵的瞳孔猛地黯然。 「我说我最喜欢晴天娃娃,你就陪着我逛了所有的商店,买下所有我喜欢的晴天娃娃,可是现在,你怎么会这样对我说话?怎么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裴牧牧抱歉地鞠了个躬:「我欺骗了你,我向你道歉。」 爵接着说:「曾经我利用了你,就是想要让你爱上我,然后甩掉你,让你伤心,从而报复你哥哥。你哥哥猜对了,我的确是他想的那么无耻。裴牧牧,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裴牧牧瞪大泪眼望着他,惊愕得差点停止呼吸:「你是说,你之所以和我交往,都是骗我的吗?」 夏已爵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应该强求你向向葵道歉,因为我也做错了很多事,没有资格要求你怎么样。」 「不!你骗我!我不要相信!」裴牧牧哭着摀住耳朵,仓皇逃跑,跑了几步,他泪眼朦胧地回过头绝望地笑,「哈哈!你骗我!你骗我!好啊,你骗我!夏已爵,我要你后悔欺骗我!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裴牧牧跑了,我和爵双双对望着,彼此无言,目光滋生出不应属于我们这个年纪的悲伤。 「我发现,我们曾经做错过好多事」。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刽再这么幼稚了。」夏已爵说,「狠心与过去的人和事做个了断,从此过上新的生活,向葵,你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的锁骨间:「好,你说什么都好。」 爵,愿我的温暖渗进你的骨髓,渗进你的灵魂,渗进你的清晰的淡蓝色血管,无时无刻都与你同在,不让你有一点点寒冷和悲伤,驱走你冰天雪地的世界,带来春暖花开的曦光。 (2) 这个夏天冗长拖沓。 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一大迭一大迭的讲义,成堆成堆的辅导书。 我们埋头扎入了战争中,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努力、努力、努力,沉默、沉默、沉默。 然而沉默仅是在麻痹自我,我们不约而同地尝试忘记记忆中的炎夏,努力学着去微笑,对着明晃晃的阳光流下幸福的泪水。殊不如,一切都只是伪装。 不会有谁会忘记谁,彼此的心照不宜,只是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而实质的类型世界,早已风起云涌。 这天,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做习题。 「高一b班凉初菲,你的信。」门卫的爷爷在外面喊,菲菲接过信坐下,喃喃说道:「我又没有交笔友,怎么会有信寄给我?」「拆开看看吧。」我说,她点点头,将信拆开,一张照片从纯白的信封中滑落,我们同时愣住了。 金灿灿的阳关洒满了海滩,金黄色的圆润海沙微微透明,几只海鸥振翅的剎那被定格在微蔚蓝的晴空,纯白的朵朵泡沫在海面上盛开。 是少年和少女的合照。 少女长至肩膀的凌乱黑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温柔地飘散,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包裹在软软的睫毛里,无忧无卤地笑着,牙齿洁白,姿态天真。 她亲密地挽着一个笑容浅浅的男生,是——「小桂圆」。 他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却多了一份内敛和稳重,因此显得格外有气质。 菲菲的笑容凝固了,她不由自主地打开那封信,淡蓝色的字迹整齐地排列在方格子中。(ps:小字,不解释。) 菲菲姐姐 你好!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是应樱,你也可以叫我小樱,「小桂圆」现在,使我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这样给你写信是不是很鲁莽,可是菲菲姐姐,我并没有示威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小桂圆」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会竭尽全力给他最大的幸福。 我想「小桂圆」并不喜欢我,但是他答应和我试试看,这就是给我的最大恩惠。 他把你们的事讲给我听过,我知道他很悲伤,也很无奈。曾经我有点羡慕你,也有点责怪的,你居然会让「小桂圆」那么伤心,而且,又让他那么喜欢。 可世界上没有伤痛是无法淡去的,「小桂圆」对你的思念不会是一生一世,我喜欢他,所以我会让他忘记你,真正地喜欢上我。 他现在已经回复很多了,至少不会像初来这个城市那样整天沉着一张脸,甚至偶尔会露出好看的笑容,这一切我都感到无比开心。 「小桂圆」的幸福,姐姐给不了,那么就让我来给吧。 我会代替你,给他最好的幸福。 姐姐,你也要幸福哦。 by应樱 我默默地拍了拍菲菲的肩膀。 她惨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无力的笑意,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沙哑:「向葵,你有没有看过玛格丽特写的《飘》?」 我点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白瑞德后来对斯嘉丽说的话吗?她说:『是的,因为你就像个孩子,斯嘉丽,一个孩子哭喊着要月亮,可假使她果真有了月亮,她拿它来干什么用呢?同样,你要艾什莉开干什么用呢?我为你难过——看着你双手把幸福抛掉,同时伸出手去追求某种永远也不会使你快乐的东西。我为你难过,因为你是这样一个傻瓜,竟不懂得除了彼此相似的配偶感到高兴,再不会有别的什么幸福了!』」 我没有说话。 「我就像那个孩子,贪婪地伸出手追求那种永远不会使我快乐的东西,到最后,把一切都丢了。」菲菲趴在课桌上,突然泣不成声,「我怎么会把「小桂圆」给丢了呢……」 看到她眼泪泛滥的样子,我的心中百味杂陈,正想抱着她,给她擦掉眼泪,手机响了。 发件人:爵 「向葵,裴牧牧自杀了。现在在医院。」 「砰——」手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裴牧牧自杀了…… 她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吗?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爵和裴凛蓝都已经在了,急救室门口鲜红的灯还亮着。 「你曾经说,会买全世界的晴天娃娃给我,你忘记了吗?这是我们的誓言啊,你说你一定会兑现的啊……」 「哈哈!你骗我!你骗我!好啊,你骗我!夏已爵,我要你后悔欺骗我……」 想起昨日裴牧牧绝望的语调和凄厉的嗓音,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脑袋内壁犹如被猫头鹰尖利的爪子狠狠抓了 一把,血肉模糊、四分五裂的疼痛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我不由自主地心慌……裴牧牧,她居然选择自杀?她是在恨我们如此残忍和放肆,还是在恨上帝对她的玩弄和不公平?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爵,昨天,他对她说的话那么重,他会不会很后悔?他已经答应了要和我重新开始,可是 这一次,他又间接害得裴牧牧自杀,他,会崩溃吗? 我迫不及待地开口:「她会死吗?」 「她会死。」 我和爵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的提问,他的回答。 悲伤凝聚。 我走近爵,想要心疼地抚摸他的眉心,他生疏而略带恐惧地退后几步。 我愣了,看着我的脚尖和他的脚尖相隔的那一小块距离,突然开始害怕—— 夏已爵,我们,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分开对不对? 剎那间,空气中浮躁颗粒沉淀下来,一片寂静。 裴凛蓝靠在急救室门旁,我站在中央,夏已爵则与我呈倾斜角度站立。 我们这样的资质,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无论哪一方向要崩溃,都无可奈何。 是注定了如此隐忍而寂寞地僵持…… 恐惧感越来越浓,铺天盖地,无法逃避。 夏已爵,我不要失去你,我也不可以失去你……可是我,好像有预感,我马上就会失去你…… 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怎么样了?」裴凛蓝围上去紧张地问。 「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这个女孩子身体很弱,在自杀之前遭受到很严重的打击,所以醒来后会有什么突发症状就要因人而异了。」医生摇了摇头,几个护士推着裴牧牧离开,于是又留下我们沉寂无语。 「她割腕自杀,像初夏一样。」裴凛蓝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起了昨日裴牧牧的哭喊和可怜兮兮的哀求,又一次后悔得无法自拔。 「昨天,是你对牧牧做了什么对不对?我知道是你,夏已爵,除了你,不会有人让她如此悲伤。」裴凛蓝盯着夏已爵,声音轻不可闻,「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随后,他转身里去,身影落寞而萧索。 我伸出手,最后又徒劳地放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心离场。 「爵……」我叫他。 夏已爵空洞地望着急救室,过了很久很久,才机械地回头看着我,眼眸里有空洞到近乎虚无的神情:「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听裴凛蓝瞎讲!你不是这样的!」 「我,间接地杀掉了两个女生……」 「夏已爵!你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我冲上去朝他吼。 「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好脏好脏……我怎么还配得上纯洁不染的你呢?说好要重新开始,可是现在不行了,上帝不会同一个杀人犯拥有幸福结局。我注定要为曾经的不思忏悔而付出代价。」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他转身就走。 我拉住他的衣袖:「爵,你是爱我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夏已爵惨淡地笑了,「给我一点儿时间好不好?让我冷静地想一想,我现在好累好累。」 夏已爵的心结……我解不开。 他最终还是不肯走出那段晦涩的回忆,摆脱不了悲伤过完,所以,我明明在他的身边,却离他整整一光年的距离。 累了,我们都累了,这恶搞爱情发生过的炎夏末梢,我们怎会走得如此吃力? 原本的希望成了泡影,原本的期盼被命运的双手绞碎分离。 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开始毁灭了吗? 我目送着夏已爵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蹲下身来静默无语。 即将到来的一切,此刻已经在心中上演了千百遍。 (3) 手机上有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斐凛蓝。 「向葵,橙星光游乐场,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橙星光游乐场,斐凛蓝正站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精致的向日葵冰淇淋。 依旧是有些病怏怏的霓虹灯,依旧是巨大的华美招牌,依旧是豪华的向日葵冰淇淋。 短短的几个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其实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我和他在游乐园里默默的走着,游乐园里人很多,大家都在欢笑和尖叫,只有我们如此尴尬的沉默着。 手里的向日葵冰淇淋融化了,我用舌尖轻轻的触摸那些冰凉的液体,香甜中带着些哀伤。 不知不觉的我们已经走到了旋转木马前,曾经的回忆突兀的摊开在眼前,显得有些物是人非的苍凉。我们望着华美的旋转木马若有所思。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斐凛蓝苦笑,「向葵,对不起,那天在医院里说夏已爵是杀人犯,是因为心太痛了。」 「我懂,换成谁都会这样。」 「可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部分都是我的原因。」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我无不苦涩的说,「是我不知不觉的利用了你,玩弄你的感情。」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怪你,我怪的是我自己,分明知道自己得不到你,却那么贪婪的想要将你留在身边。其实你会离开我,我早就心知肚明,走进你心中的,是夏已爵,而不是斐凛蓝。」 「对不起。」我静静的望着天空,蔚蓝色晴空的大块云朵在风的吹动下略微飘散,似乎带着四分五裂的忧伤。 「你是一个不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那一天在初夏的墓地前,你所有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我怪你的残忍,恨你的无情,可最后归于平静,因为我始终无法真正的记恨你。」 在他的面前,似乎所有精致的台词都成了摆设。 「我知道向葵你,从来不曾真正给过我机会,因为你始终是喜欢夏已爵的。我陪着你,让你不寂寞,让你不忧伤,原本的斐凛蓝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快乐,可是你那么优秀,让我情不自禁,让我无法自拔。我分明知道奢望会让我失去你,可是我真的很贪心。明知你忘不了夏已爵,却逼着你去遗忘他,强逼着你留在我身边。我忘记了,你会害怕,会无助——我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却禁锢了你追逐幸福的步伐,用假意的受伤和无辜一次次贪婪的把你捆在身边,我怎么会这么残忍呢?向葵,我不要你不快乐,不要你不幸福,所以我,宁愿放手。」 「你和初夏不一样,她是外表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孩子,可是你总是孤单,总是害怕,患得患失又敏感绝望,这样的你,好需要人疼爱,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没有办法不喜欢你的脆弱、你的忧伤、你的故作坚强、你的隐忍与不顾一切、你的恐慌与挣扎。我曾经想要逃避你,因为我有一个预感,你会征服我,让我喜欢上你,让我逐渐的不再这么怀念初夏。我害怕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我曾尽量避免与你见面,可是我做不到,一次次的碰面,一次次的交谈,我对你的感情,无奈又绝望的开始升温。」 「我怎么会不堪呢?我根本对不起初夏,曾经我以为会永远喜欢一辈子的初夏,现在我才明白,『一辈子太遥远了,』遥远到我们许完承诺的下一秒,曾经的甜言蜜语与相亲相爱就烟消云散了。没有永远啊……向葵,你说对不对?」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裴凛蓝笑了:「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所重视的人,最后都会是夏已爵的,初夏是,你是,连我的亲妹妹,也是这样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这座城市总是那么忧伤,曾经是,现在依旧是,我不想再面对它了,不想整天浸染在无边无际的伤心里。我想出去走走。」 「连你也要离开?你要去哪儿?」我有些激动地近乎大吼。 「要去爱尔兰,初夏的日记里提到过的哪个国家,我想帮她来完成来不及完成的心愿,独自一人去爱尔兰看一看。」 「哦。」眼泪已经辟里啪啦地掉下来,我吸了吸鼻子,使劲地眨着被泪水湿润的睫毛,眼泪却依旧无法控制地悉数掉下,我硬咽着问:「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3点的飞机,手续全部办好,我马上就要走了。」 现在是2点整…… 一切都来的那么仓促,不给人任何喘息和接受的机会,就残忍地穿心面过…… 「向葵,我们可以坐最后一次旋转木马吗?」他问我。 我含着泪水点了点头,牵住了他的手,走向旋转木马。 炫彩斑斓的旋转木马,流线形的金光,巨大的梦幻宫殿和团团紧簇的糖果色气球,我们去不约而同地不再向前。 每一匹旋转木马上都已经坐了人,他们或忧伤,或开心,或哭泣。 「连曾经专属我们的『幸福』,也被占领了。」裴凛蓝望着旋转木马,苦涩地叹气。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眼泪一个劲儿地掉,用泪雨滂沱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的,幸福被占领了,专属的幸福已经不复存在,「幸福木马」定义,也只能遗憾地成为了回忆。 裴凛蓝心疼地抚摸着我额前的刘海,轻轻地凑向我的唇—— 他睫毛上细小的花粉抖落在我仰起的面庞上,可是我感受不到他唇瓣上薄荷的清香。 我听到他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的吻,最终没有落在我的唇上。 「向葵,再见了。」裴凛蓝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声音轻如鸿羽。 瘦瘦的背影一剎那间就汇入了人流中。 我的泪水又一次濡湿了脆弱的睫毛,最后,终于低下头去号啕大哭。 (4) 期末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醒江学校里,到处都是高三的学长学姐三五成群揽在一起放肆大笑。 「考得怎么样?」我问菲菲。 「我想,应该不会留级了。」菲菲调皮地眨眨眼,「你呢?」 我故作思考:「我想,我会和你一起升入高二吧。」随即我们都忍不住笑了。 一个星期前裴牧牧醒了,但是却精神失常,而且遗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醒的那天我去看过她,女生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所有人,眼眸澄澈得好像小鹿。她不再是原本那个做作而柔弱的裴牧牧,甚至连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了,可她却出乎意料得记得有关夏已爵的一切。只有夏已爵在她的身边,她才会露出单纯而傻乎乎的微笑。 我知道她的苏醒和症状预料着什么—— 夏已爵,最终还是会在她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几天夏已爵几乎彻夜不眠地陪伴在裴牧牧的身边,我们很少见面,偶然地接触也只是沉默着躲避对方的视线,尴尬地擦肩而过,不发一言。 心脏日日夜夜迅速而颓废地衰老下去—— 亲爱的向日葵恋人,现在的我和你,应该怎么办? 我们最终逃不开命运的牵引,像两只失去了羽翼的蝴蝶,跌跌撞撞说离别。 「我们去医院看裴牧牧吧?我觉得她怪可怜的!」菲菲吸吸鼻子,拽拽沉浸在无奈中的我。 我轻笑,抚摸着她细细的发丝:「好啊,不过到了那里,记得不要离开我。」 「向葵,我不会的……怎么了?」菲菲问。 「呃,没怎么,我们走吧。」 「嗯,我也去吧。」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子说道。 我们双双回头,是甜甜微笑的苏。 她蓄着及肩的头发,笑眼弯弯,穿纯白的衣裙,安静而一尘不染。 菲菲望着苏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绽放烂漫的笑脸。 自然而然地冰释前嫌。 看着她们的样子,我最终也下定了决心。 该来的最终还是会来,向葵,不需要逃避夏已爵了,请勇敢地面对现实。因为现在的你,是更勇敢、更坚强的向葵。 (5) 我们到达医院,远远地便看见夏已爵靠在斐牧牧的病房外面的墙上,落寞而孤单。 菲菲和苏默契的走进了病房。 夏已爵走进我,拨开额前漆黑的刘海,我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像颤抖着淡粉色耳朵的小白兔的眼睛,温顺而静默。 「她……只需要我。」夏已爵说。 「我也只需要你。」我说,笑容有些无奈的苦涩——是在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挽留感到好笑。 「你和她不一样,她被我反反复覆的伤害,我差点杀了她,现在她失忆了,还变成了精神病患者,我永远无法摆脱掉她…… 「向葵,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们早已不可能了。只是我们还天真的抱有幻想,企图利用我们仅剩的勇气,妄图挽救一切。可这怎么可能呢?发生的就是发生了,曾经做错的事,永远也没有办法去更改,更不可能狠下心去遗忘。每次拥抱你,每次亲吻你,脑袋里总盘旋着来自你体内的温暖时,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我是一个杀人犯,一个杀人犯。斐牧牧,初夏,她们都是被我杀的。你明白这种感觉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把我的心折磨的剧痛无比,我好怕,真的。 「向葵,你曾给我太多的幸福和快乐,我不想回报你等量的痛苦与无奈。我挣脱不了这一切,也给不了你任何幸福。我累了,什么都没有了,却不得不振作起来,行尸走肉的活在这个世界。 「向葵,我们分开吧。」 夏已爵,我都明白的。 你想要表达一切,我都明白。 我只是舍不得而已,舍不得我们曾经浓浓的幸福时光。 可是现在,即使我有一千个不舍得,一万个不舍得,也终究被现实系数收回了。我决定不做任何挽留,让眼泪在纤细的泪腺中激涨得爆炸。 「这一切,我都知道。」我平静地看着他,「那么哥哥,祝你幸福!」 哥哥……最最亲密而生疏的称号,夏已爵,我最终还是这样称呼你,如此徒劳无力。 夏已爵望着我,眼睛更加红了他伸出手来抱住我,呼吸柔软地沉滞下来,投影成巨大的花纹,无法更改地刻进我的心灵深处。 「那么,你也要幸福,妹妹。」 夏已爵仅仅拥抱了我三秒钟,我还没有来得及将他温暖的体温嵌到心里,他便残忍地离我而去。 我站在病房外,菲菲和苏真与裴牧牧说话,裴牧牧看见夏已爵推门进来,原本有些焦急和不安的神色立刻一扫而光。 「爵!」她叫了一声,伸出双手像一只小鸟,扑进了他的怀抱。 夏已爵生硬而略带无奈地微笑着,伸手抱住了她。 「呼呼,虽然你只是离开那么一小会儿,还是觉得很想你啊!」裴牧牧微红着脸,轻轻咬了一口夏已爵递给她的苹果,小心翼翼地咀嚼着,笑容甜美无比。 「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 「嗯。」 裴牧牧穿这纯白的病服,瘦弱而苍白,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和漆黑,她依赖地靠在夏已爵身上,乖巧地问:「爵,你为什么不会离开我?是因为爱我吗?」 夏已爵没有说话,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她黑色的发丝犹如碎裂的锦缎,凌落地飘飞, 「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是不是我自以为是了?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问的,我不应该让你这么勉强的。」斐牧牧毫无预兆的掉下了泪珠,恐怖的瞪大眼睛,喘着气惶恐而绝望无比。 夏已爵迟疑着,最后,温柔的摀住了她的嘴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牧牧,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斐牧牧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将头埋进了夏已爵的衣服里:「那么,你要一直一直陪着我哦!」 时间如同被定格了,凝滞在半空中,投下巨大的浓黑色阴影,渗开一片忧伤。 从这个角度看去,夏已爵的睫毛痛苦的眨动着,一滴晶莹的泪不易察觉的缓缓落下…… 他说:「好。」 是啊,已经破碎的过往,即使拥有。已经不见尸骸的爱情,即使全心全意也无法使之重新生还。 我们终究要为曾经的轻狂举动付出代价,然而这代价,却是我们从未想过的沉重。 我想起一个作家说的话。她说:或许,我们爱过的人,都没有爱错,只是相遇的时间太早或太晚了。 夏已爵,我们相遇的时间是太早了,还是太晚了呢? 为什么我们相遇的那么早?如果我遇见你再晚一点儿,无知的我们就不会做那么多任性的事,残忍的伤害那么多人。 为什么我们相遇的那么晚?如果我遇见你再早一点儿,天真的我们就可以再多爱一点儿,而不会被现实所牵绊分离。 我苦笑着掉头离开。 (6) 医院的湖边。 碧绿的湖泊沉静而毫无杂质,我闭上眼睛,最后一次重温这个夏天。 夏已爵的选择,裴凛蓝的追寻,苏的改变,「小桂圆」的逃离,菲菲的神伤,summer的理想,已醒和奈茶的爱情。爸爸的宠爱…… 这个短暂而漫长的夏天,我的身边居然出现过这么多的人,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是,这一切都太过虚幻,终究只是脆弱的梦中剪影。我们忧伤的影子越来越惆怅,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你已离我远去,且后会无期。 我曾经希望用爱作染剂,把这个夏天涂成向日葵的金黄色,使它永不褪色,然而我失败了。 夏天已经过去了,连同我们的欢笑与泪水,无可避免地被秋天代替。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相爱,没有任何动力再去拥抱彼此。我们的诺言被现实击碎,我们的甜言蜜语被真相消音。 这忧伤剧本的开篇,我们是否就已经注定好了无法在一起? 我们苍白的单色电影,最终的结局,竟是飘起忧伤的雪花。 亲爱的,我们都没能逃脱命运的桎梏。 我坐在草地上,瞇起眼睛望着天边那轮喷出万道光芒的太阳,观望久了,眼睛火辣辣地疼。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生硬地归为一片漆黑,我不禁有点想哭。 过去了,夏已爵,我们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 过去了。 过去了。 过去了。 可我要什么时候才可以,习惯你不在我身边,习惯身边没有你,习惯身边不是你?我们真的就那么仓促地结束了啊! 我疲倦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指,预备拿下手指上的向日葵戒指——留恋也好,不习惯也好,向葵,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学着爱自己。 「向葵——」是苏的声音,她和菲菲一起走到了我身边,不无担忧地看着我。 「我会没事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不是吗?」我对她们浅浅地笑,将手移到湖面上方,狠狠地呼吸着,最后松开手,向日葵戒指轻而易举地掉进了湖里。 那一刻,撕心裂肺地疼痛。 戒指还没来得及漾起细小的涟漪,就消失不见。 我对着自己流泪的心说:「再见,再见。」 苏和菲菲看着我的举动默默无语。 良久,苏取下了受众的风琴草戒指,将它抛进了湖中,笑容美好:「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尝试重新开始了。」 「还有我。」菲菲从包里掏出「小桂圆」送给她的瓷娃娃,也默默地扔进了湖里。 我们望着彼此默契地微笑,互相牵着手拥在一起抬头仰望天空。 「我们一定要坚强。」苏说。 我和菲菲狠狠地点头,强扯出快乐的笑脸。 我看到晴朗的天空、和煦的秋日阳光、飞鸟从半空中划过留下的雪雾色痕迹,或许这象征着即将到来的美好。 统统都过去吧,如果痛一次就可以成长,那么就这样深深地痛一次,摈弃那些深爱的人,深爱过的风,深爱过的向日葵和夏天,总有一天我们会长大,变成成熟和全新的模样,开始淡然地面对这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我相信会有这样的一天,我相信时间总是可以稀释一切苦难的,对吗? 再见,再见。 这一刻,我听见自己正告别这一切。 再见了,我的向日葵恋人。 再见了,我的小白猫王子。 再见了,这个已然过去的夏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