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 第一章:原来姑娘有特殊癖好啊? 我很少像今日这般安静的待上一会儿,景阳殿的后院也难得没了那些个闲人,我仰头躺在树荫下的木塌上,旁边桌上摆着的的糯米糍和桂花糕大抵都被我吃了个干净,壶里的茶也没差人再续,茶足饭饱后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准备迷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因着临睡前听小娴埋怨了几句,我竟做了个梦,梦是好梦,我却想哭。 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被掌上几盏红灯,虽是初秋蚊虫还不减,亏得小娴在一旁不知疲倦的为我打着蒲扇驱蚊,我的脸才没被叮成蜂窝。“公主,你醒来了!”隔着朦胧的灯光,我看清小娴微闪的眼睛,推开盖在身上的披风,朝她笑笑起身,问道:“几时了?” 她好看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隔了一会儿才回我的话:“回公主,戌时刚过。”她粉色的裙摆和发丝在微风中有些凌乱,我定神看了看她,徒添了些悲伤。 “是睡的久了些…”说话时鼻腔酸了一下,胸腔也有些难受。“吩咐下去,今晚我的寝殿不需人服侍,都退…”话还未落,我着急侧过身去,避着灯光。极力压着哽咽的声音吐出最后两个字,“…下去” “公主?”她从后面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试探性的问我:“你在哭吗?” 对于她的询问,我的反应很激烈,埋着头吼道:“我叫你下去!”我几乎没这样吼过她,我感受到她搭在我肩上的手一怔,颤颤巍巍的缩了回去。“滚!”我没敢回头,听声音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心中除了难过外又多了几分愧疚,我很难想像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或诧异,或悲愤,或难过……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夜色渐深,天上仅有的几片乌云也消失殆尽,月亮皎洁的似母后宫里父皇赏赐给她的东海夜明珠,照的院墙里小路像是延绵铺上了月牙白的锦缎。如此良辰美景,倒是我离家出走的好时机。谁叫父皇明知我从八岁见到时就已经倾心于冥苍,结果几天前还是答应了他与冰儿的请婚,既然父皇让我不好受,我也不要他安生。想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胡乱的抽了几件款式比较简单的换洗衣准备出宫,虽然出了景阳殿就有巡逻的侍卫,可是要躲过他们对我来说还不就是小菜一碟。这还亏得我从小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别的好处没讨到,倒是学了一身好武艺,如此想来倒还是该备份大礼谢谢他。 一路出来顺利的出奇,一个巡逻的侍卫也没碰见,好像无一例外都被我巧妙地避开了。 这天子脚下的城池也不过如此,过了子时便没了什么热闹的景象能让我我看上几眼。绕着漆黑的小道转上几圈后,唯一的感觉就是更饿了,当下就想着先找个酒家填饱肚子再说。下午倒是睡了个好觉,只是为了和父皇赌气,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就吃了一点糕饼,现在早就饿了。可是我竟没找到一家合我心意的酒楼,不过还好,我知道有一种地方一定会让我满意——青楼。那种地方向来都只是富家子弟进出的,里面的吃食一定也不会差。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进了一家名叫倚红楼的青楼。 门外幽幽红光,门内男女的嬉笑声不绝于耳。我抬着步子往里面走去,不时的打量着门口站着的那些打扮漂亮的姐姐,她们除了一身轻透的薄纱,还有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味。走在来往穿着富庶的王孙公子中间,我一个女子倒是显得有些突兀,我想大概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们都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甚至还有人似乎是好心提醒我,“小姑娘,你走错地方了吧!” 我没理他们,目不斜视直直朝里面走去。里面的场景很熟悉,无非就是男欢女爱,把酒言欢,台上歌舞助兴,台下醉生梦死。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忙的不亦乐乎。我抓住一个送酒的小厮,问他:“这里的老鸨呢?叫她来见我。” 小厮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慢吞吞的回了句:“ 等着,我给你叫去!” 我倒是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小厮走后,自己寻了一处比较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桌上吃剩下的酒菜,我咽了咽口水,然后撇开自己的视线,朝中央的台子上望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里的舞不比皇宫里的舞姬们编排的舞蹈有看头,不过倒是有这里的特色。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刚刚走开的小厮便跟在一个称得上是绝色的女子一起走到我面前。她略施粉黛,仅用红裙束身,就已美的让身为女子的我惊叹,不知又有多少文人墨客,富商巨贾为她一掷千金?我正在心中默默感叹,只见她朝我淡淡一笑,用手中的羽扇掩面说道:“姑娘像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我来的地方就是青楼!”我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对上她的目光。 “哦~”她一双美目流转在我身上,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然后笑着握起我的手说道:“我倒是忘了,姑娘怕是有特殊的癖好,老身明白,这就亲自为你寻几个漂亮姑娘服侍。可好?” 我慌忙摇头,忙不迭地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不是的,我只是来吃饭而已。” “吃饭?哪有在青楼吃饭的?你是来找茬呢!”没等漂亮姐姐说话,一旁的小厮倒是先不满起来。他本来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看的一张脸,此时在我看起来更加碍眼。 “就只吃饭怎么着?本公…”话还没出口,我就看见漂亮姐姐挑着眉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瞬我的话便如鲠在喉,稍作停顿后我又才接着说道:“本姑娘有的是钱!”说罢就准备行囊里拿出些值钱的东西,好在走之前突然灵光一闪又装了些玉佩扳指之类值钱又轻便的玩意儿。不过还没等我的手伸进去,漂亮姐姐一手抓住我的手腕,止住我准备掏东西的动作;一手收了羽扇。 “从姑娘的一身装扮就看的出来姑娘不缺钱,所以我们绝不是怀疑姑娘付不起帐。可是小厮说的没错,我们这里是青楼,哪里有来这里只吃饭不干事的道理?若是这样,我们何不直接打出酒楼的招牌?” 我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的确不妥,哪有逼着青楼做酒楼生意的?反正也要娶别人了!我不如也在这里寻个驸马回去,到底是我找的不是,也不会后悔。免得父皇日后胡乱搪塞着把我嫁出去!想着就当下在心中案板一拍,朝漂亮姐姐说道:“你们这里有长相好看的男子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漂亮姐姐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呢!“有!你看二楼雅座上的那两位怎么样?”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里几乎没什么人,除了坐着的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一个身着玄色衣袍,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一个把墨发用紫玉簪半束在背后,一个用白玉冠挽发。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得清背影,倒也是让人联想翩翩,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般风流雅致、高贵出尘的背影?非但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反倒是与父皇宫里画上那些个清心寡欲的仙人有些相似。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那个身着玄色衣袍紫金簪半束墨发的男子转过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那一眼仿佛隔了几生几世。那感觉我记得很清楚,八岁那年在我的诞辰上初见冥苍时,也是这种感觉。可是这一次却更清晰更加刻骨铭心。我在想,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两个人的脸有三分相似吗?不过论起来,倒是眼前男子的相貌更加俊美,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些许邪魅的笑意,对上他的目光时我还忍不住心魂一颤。我们是不是约好你今生应该在这里等我?不知为何,我竟会无端生起这种念想,还是对初次见面的男子。 “姑娘可还满意?”漂亮姐姐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她手里折拢的羽扇,我忽的回过神来,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脸倏地一红,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点点头,然后慢悠悠的答道:“也就这样吧,谈不上满意不满意。” “那 请姑娘随我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说罢,她对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跟着。我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疾步向楼上走去,突然袭来的紧张感让我手头捏了一把汗。 男子没有再看我,就只是不时的与坐在他对面的藏青衣袍的男子说话,即便我已经走到了他旁边。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玉杯上,不时的敲击出清脆细微的声响,视线就直直的盯着玉杯,没再说话,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像是思索些什么。 “好漂亮的小姑娘!”藏青衣袍的男子倒是先朝我看来,眉眼之间深埋笑意,倒也是张极好看的脸,可是比起他对面坐着的那位就少了些如诗如画的意味。见我打量着他许久未开口说话,又才侧了个身子把手支在茶案上撑着头朝漂亮姐姐看去。“怎么?不给我引荐引荐?” 漂亮姐姐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嘴一撇,没好气的说道:“他叫厉宿。”叫厉宿的男子又扭头朝我咧嘴一笑,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着实有些慎得慌。“这位叫…”介绍另外一位时她愣了一会儿,才笑眯眯的说道:“就叫他白岚吧。”奇怪的是,这句话刚说完,玄衣男子就抬起头眼神淡淡的从漂亮姐姐身上略过定到我脸上。我定了定心神,笑笑说: 我叫蓁儿,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 “我知道。”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从空谷里传出的回声,让人觉得恍然在梦境般不真实。 “那个…我冒昧问一句,白岚公子,我们是不是认识?”他眼神幽幽的看着我,颇像是在责怪我,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奇怪,便挥了挥手笑道:“也是我糊涂,若是旧识怎会相见不知?只是有几分眼缘罢了。” 他似乎是满意的一笑,倒弄得我有些糊涂。看着他缓缓端起几近透明的玉质酒杯啜了一口,细细品尝着,然后不紧不慢的把酒杯高举在我面前。“好酒。你尝尝?” 瞧着杯里被他饮剩下的玉酿,我竟不知是该伸手去接还是拒绝。青楼里的风流阵仗我是有过耳闻的,如今真落在了自己身上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蓁儿还害羞了!”那个叫厉宿的男子语气中多有些嘲弄的意味,脸上的笑容也让我有些不喜。 “谁害羞了?我不是还饿着肚子吗?现在喝酒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厉宿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然后默认似的点了点头。 “也是。”白岚收回杯子一饮而尽。像是在对我的话表示赞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了,好了。蓁儿,他们两位你也算是认识了,选一位吧。”漂亮姐姐迫不及待的说道,宛如一幅等待看好戏的样子。我虽有些疑惑,但是朝那两位看过去,目光先是落在厉宿身上,但还没等我说话,那位倒是像受惊似得,摆出一脸受不起我恩惠的样子说道:“你可别选我!选了我,某人还不得一剑把我劈成两半?”然后用极犀利的眼神看向漂亮姐姐,“火羽,你看戏就看戏,干嘛拉我下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位叔叔是在醋坛子里泡着的。” “知道!就是知道才觉得好玩儿嘛!”漂亮姐姐原来叫火羽,倒是与她一身红衣相得益彰。此时略带孩子气的的模样更是可人爱,这样的女子怕是世间再难求吧。 “哼,你倒是玩够了,怕是到时只会苦了我~” “厉宿,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白岚看了他一眼,难得的笑了笑,我想,这样的笑我怕是看一生一世也看不够。“厉宿,说起来你是第一次见到蓁儿吧?”只见厉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点点头,“那你准备的见面礼呢?” “玄…”不知道厉宿想说些什么,只见他偷瞄了一眼火羽,眼珠忽的一转,淡淡一笑。话刚出口一个字他便改了口说道:“白岚,这怕是你早就计算好了的吧?我说怎么忽然这么好心拉我来凡间喝花酒,原来都是早有预谋!” < p>“预谋?”白岚没看他,自顾自的拿起酒壶慢悠悠的往酒杯里添酒,“这点小事何来预谋?只不过顺道罢了。” “也是。”厉宿自嘲似得一笑,“说吧,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不是最近新得了个坐骑嘛,送给她吧。”虽然由始至终我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两句我倒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在讨论送我东西,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哪里见面就要别人东西的。“我不要。”话一开口我就后悔了,白岚看我的的眼神有些不对,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于是我硬撑着头皮对他说道:“哪里有见面就收人东西的。” “现在倒是客气起来。”白岚的语气我听不出喜乐,倒是让我感觉不寒而栗。“不过,怎么不见你拿我的东西时客气过?” “你的还不就是我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下一刻我甚至觉得这不是我说出口的话,不仅是他们一脸茫然,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说的倒是顺口,仿佛自己以前经常说。但是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向他们解释一下。“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然而,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解释,看着两双闪闪发亮盯住我的眼睛,脸突然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尴尬! “好了,你不是饿了吗?”白岚似乎有意帮我解围,我立马点头,朝他嫣然一笑。他也淡淡一笑,从容起身,然后极为熟练的揉揉我的头,接着朝漂亮姐姐问道:“小侄女,房间都准备好了?” ---题外话--- 这只是一个开始哦!????卿卿们点赞哦 第二章:冥苍未婚妻_冰儿 “嗯。那边点了红烛的房间。”顺着火羽手指着的方向,我撇头看过去,确实有一间透着窗户泛着隐隐红色烛光的房间。 “我先带她过去,你们自便。”我突然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没等我反应,一双手已经扣住了我的手,拽着我直直朝那间房间走过去。他的手有些冰凉,握着我时反而让我镇静下来,像是平时喝惯了的冰镇玉露。 房间里布置得很是雅致,点着我喜欢味道的熏香,灯罩里也点着火羽口中的红烛。最重要的是还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甩开白岚的手朝满桌子的没事奔过去,然后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事实证明美男和美食我选择了后者。我只顾着吃,也没看他,待酒足饭饱后才满意的擦擦嘴。 “吃饱了?”声音是从床的方向传过来的,循声望过去,他正衣襟半露的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头看着我。我鬼使神差的朝他点点头,他也满意一笑。“过来我这里。”我的胆子还没大到与一个初识的陌生男子同床共枕,即便他长得有三分像冥苍,即便我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即便他相貌惊人高贵出尘…… “呃……我还没有沐浴。”我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似乎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指了指我身后的屏风。“沐浴的水早就准备好了,若是觉得水冷了,吩咐人再添便是。”我僵硬着身子朝屏风后面移过去,后面果然有一个盛满热水的木桶,还冒着热气,我伸手探了探,温度刚好,仿佛算好了我要洗澡的时间。“你不许过来!”我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只听着那边没有回话,不过倒是听见了他的闷笑,我有些尴尬,感觉脸有些烫。“我的意思是以免弄湿了你的衣服。” “嗯。”听到他应了声,我才放下警惕脱了衣服沐浴,为了避免弄湿头发,我把长发都放到了木桶的沿外,然后把头放松的靠在桶沿上。没想到离家出走还能这么舒服的沐浴,但是如果没有外面那个人就更好了。可是我又是欣喜的,见到他的那一瞬我仿佛觉得我似乎是因为他才跟在冥苍身后这么些年。也许这就是缘分,若是今夜与他成了好事我倒肯定自己以后绝不会后悔,只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行洞房之礼也不符合礼数,怕是父皇和父皇知道了怕要气的吐血,不过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就觉得肯定很有趣。 泡的时间久了些,骨头有些酸软,脸也被热气熏得通红,更是沾了些水滴弄的我睁不开眼。我伸手朝四周摸索一下,然而最后什么都没有抓到,无奈之下只好用手摸了一把,才勉强可以睁眼。睁眼之后我发现周围除了我刚刚脱下的衣服外什么都没有,我猛地忆起我的包袱在我进来时顺手扔在了进门处的木柜上。平时被小娴服侍惯了,哪会记得这些小事。这时候真是恨不得抽上自己一耳刮子。 纠结了一炷香之后,我还是宁肯让他进来也不要再去穿上那身满是汗臭的衣服,更何况过了今晚我们说不定就是夫妻了,既然是夫妻的话,做这样的事也应该没什么了吧。“你进来,我…我的包袱帮我拿进来。”我极力压制自己的紧张和羞愧,可还是结巴了……外面的人似乎睡着了,没有回应。我又试探性的问了句:“白岚?你睡了吗?” “没有。”说完,他顿了一下,又才接着说道:“可是你叫我进来的。” 我嫌他有些啰嗦,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在乎,不知道他在扭捏什么,更何况他本是这烟花柳巷之地的人,难道还会在乎这些?于是我没好气的朝屏风外面说道:“是!我叫你进来。” 他进来时还是那般不染纤尘的样子,脸上却晕上了淡淡桃花色,目光不自然地撇向别处,似乎是极力避着我。我伸手抓住他手中的包袱准备起身,没想到身子还是软的,一个没站稳就向后倒去。他反应倒是及时,一手扯过包袱里的衣裙遮住我的身子,一手揽住我 的腰。若是就这样摔倒我还不如直接找把匕首抹脖子来的痛快些。我就那样在他怀里呆愣的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反而是他先开了口:“我该提醒你不该泡这么久的。”我竟不知道,他蹙眉的样子也这么好看。说罢,他就那样裹着衣裙抱起我向床上走去,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期待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把我安放到床里面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替我盖上锦被,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但是却多出普通男子没有的温柔和细心。想起日后还会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是与他这样度过也是极好的。我就那样盯着他,他也顺势躺下来贴着我,单手撑着头看着我。“蓁儿,我好想你。”我们是初识不知他怎会说出这种话,不过我没有打断他。他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乖巧的睁着眼睛看着他,表示我不排斥。“你知道你问我那句我们是不是认识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因为那表示即便你忘了所有也不曾忘记我。这样想来我当初的决定也没做错。”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还是决定问出我一直想问的那句: “你究竟是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你只要清楚你的夫君永远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还有一点——我不是青丘帝君白岚,我叫玄奕。”玄奕?那个名字好耳熟,似乎我曾无数次唤过这两个字。还有,青丘?那不是传说中的仙乡吗?“你再等等吧,我也再等等。待我处理好妖族的事之后,你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那你会娶我吗?”既然听不明白,我也懒得多问。只是我知道他不是凡人,那还会不会娶我这个凡人的公主呢?也是我笨了些,见到他时就该想明白的,哪里会有凡人像他们三人的容貌惊人,气质非凡? “会的。”他就着锦被一起把我搂在他怀里,“你不是说还要给我生许多小玄奕吗?”那个怀抱很舒服,我倏的想起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用在我身上也是合理的。 嗅着他身上如莲似雪的香味,我香甜入睡,很安心,很幸福。 只是,天意跟我开了个玩笑,那个我愿倾尽一生相伴的人竟是我南柯一梦的主角。一觉醒来,我还是待在我再熟悉不过的景阳殿的寝宫里。当我发了疯似的找那个在我梦境里出现过的男子时,所有人都告诉你,那是一场梦,从来未曾发生过的梦,甚至我也派了无数拨人按照我给出的地址去寻那个地方,不过所有的回复都是一致的——没有,哪里没有青楼,哪里甚至连房子都没有。只有一汪明镜似的湖泊。父皇派来诊脉的老太医说我是过度伤心伤及心窍,然后父皇扔下他最重视的修仙炼丹的所有事情,只为眼巴巴的来照顾我,母妃也极少见的来我的景阳殿晃悠了几圈。 小娴也说那晚我虽反常的骂走她,可她一直没敢离开,就守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始终没见我出去过。于是,时间久了,喝多了哪些太医开的宁神静气的苦药汤子,我真觉得那就是个梦,所以那人才会与冥苍有三分相似。梦是好梦,这次却宁肯从没梦过。 见我病情好转,父皇才试探性问我:“你当真如此深爱冥苍?”我这才想起来,小娴才对我说过,外面的人都传说我是因为冥苍与冰儿的婚事,情伤所致,才会大病一场。我淡淡一笑,即便我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冥苍踏足我的景阳殿,只有冰儿来看过我几次,可都被我拒之门外,不过这么久的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即便我放下公主的身份跟在他身后多年也没能让他爱上我,若是他真的爱冰儿,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我何必去做个坏人姻缘的人呢?想到这,我朝父王摇摇头: “许是不爱了,又或许是从未爱过。谁知道呢?”我看着坐在床边的父王紧锁着的眉头终于松了松,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膀,“我的蓁儿长大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场婚姻由不得父皇做主,即便 他是天下共主。从我八岁大病恢复之后他就放下朝政沉迷于修仙问道,我又没有哥哥可以替他接管朝政,上面只有七个姐姐。如今朝廷大小事务几乎都落在冥苍父亲冥焱手里。冥焱是个拥有狼子野心的人,这么多年他处理事务的铁血手腕朝中大臣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父皇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朝中有能力的人这些年接二连三都被他除了干净,能担此重任的人也只有他冥焱而已。他本就已经是权倾朝野,再加上我追在他儿子身后多年,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朝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挞拔蓁儿倾心丞相府二公子,在天下人眼中,冥苍早已是我挞拔蓁儿内定好的驸马,将来必定接管帝位。但是我挞拔家的天下如何能被他人夺了去?即便父皇在天下人眼中再怎么昏庸,可他毕竟是当年皇祖父在众多皇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太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帝王家特有的性子,这点是不可置疑的。 父皇很欣慰我能够放下往事,见我真真没了什么大问题才离开,此后便又像之前一样难得再见到父皇几次。 病愈后,我画了一副梦中那位仙人玄奕的丹青挂在屋子里,衣袂飘飘,眉眼带笑,手执玉杯,恍若出尘。这样一副画挂上后,逢人就会被问上一句,画上的人好生俊俏,是蓁儿你什么人?也有熟悉冥苍的人便会盯着画暗自神伤一会儿,说,蓁儿,天涯何处无芳草。 想来我一直自以为是的喜欢他,是八岁那年。大病之后我丢了记忆,父皇为我大庆生辰举国欢庆三天,众人都在大殿吃酒之时,我闲的无聊便趁着丫鬟不注意偷偷溜跑出来,结果误跑进偏殿一名妃子的寝宫里,里面珠帘坠地,烛光摇曳,待我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掀开帷幔后,这才发现一男一女正赤身luo体的躺在床上翻云覆雨。那时我年纪还小根本不明白他们在做些什么,只听女人尖叫一声后被身旁的男人捂住嘴巴,我笑笑说:“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不过还没等我迈开步子,便被人从后面一手抓住我的领口提起来,我一边挣扎一边吼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往刀口上撞,可别怨我!”身后传来男人恶狠狠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恐惧包裹着我,让我觉得喘不过气。 “住手!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妇人之仁!她不死你我都难活!”男人的提醒让女人呃住了声。接着便是突然从后颈处袭来的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让我陷入了昏厥。 醒来的时候,我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屋子内外到处都是刺眼的火光,滚滚的浓烟呛得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眼睛都被熏得有些睁不开。我几乎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大火迅速向我蔓延过来,房梁上被烧塌的木棍横七竖八的落在我的周围,那时我曾一度以为我躲过了那场大病,却难逃这场故意而为的大火。可是就在我近乎绝望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冥苍进来了。蒙胧中,我看着他在大火中毫无畏惧的疾步向我走来,即便烟雾弥漫我还能勉强看见他的表情,像是自责,又像是微怒。我却觉得很熟悉,像是见惯了眼前这个人这样的神情。就在他抱着我说:“别怕,蓁儿,我带你出去。”的那一刻我更是觉得无比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若是我能活着出去,这辈子非他不嫁。也是有了这件事之后才有了我死追着他八年不放的传说。 只是后来,他却多是碍于我公主的身份敷衍我,再不对我亲近。直到冰儿拽着他到我面前说她要嫁给他,而他只选择垂着眼帘默认时,我才如梦初醒,——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见他最不幸的也是遇见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已渐入深秋。门口那棵我最爱的大树仿佛一夜之间全部染上了黄色,好久不肯出门的我硬是被小娴拉 去御花园,她说,今年园子里的玉莲开的格外的好,我们可以采一些回来做玉莲羹。 果然如是,今年的玉莲开的很好,淡淡的香气十里外都闻得见。这让我想起了宫里的老嬷嬷说过的,我的亲生母亲贤嫣皇后与我父皇本是伉俪情深,奈何母后生我时难产,没有挨过我满月就薨了,所以我才被过继给当时一位母后要好的皇妃,也就是我现在的母妃。父皇当时也为此浑浑噩噩了好几年,虽然后来恢复了精神,但也再未立新后。这玉莲是母后生前最爱之物,所以御花园里大都被父皇改成了水地种上了各种花色的玉莲。 不知小娴从哪里弄来一叶小舟,就停靠在那座乘凉的亭子旁边,说是要坐这个亲自去采莲。“姐姐!”不远处有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朝我们奔过来,手上叮叮当当的,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不就是冥苍的未婚妻冰儿吗? “好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被小娴搀扶着上了摇摇晃晃的小木舟。 “哪里是巧!”冰儿一跃而起跟着我上了小舟,“我去过景阳殿了,听宫女说你和小娴来御花园了,这才特意寻来的。”她上来之后小舟晃得厉害,我有些站不稳。“姐姐,你坐下!坐下就不会晃得这么厉害了!”说罢,她拉着我一起坐下,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不过倒是我许久没见她都忘了,她从来都是这副欢快的模样,以前只要看见她笑心情也会跟着好很多。 “舟小了些,若你也要去采莲的话还是换乘一舟吧。”说完,我没等她反应就朝还没上船来的小娴吩咐道:“小娴,再去替……”不过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急忙便插话道: “姐姐和我都瘦,再说小娴也不胖,哪里会乘不了?姐姐多虑了。”说着还朝我安慰似得一笑。然后将手伸向小娴:“小娴,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我看了小娴一眼,示意她不要上来,可她却视若无睹的将手交给冰儿上了船。这个丫头!怕是平时被我娇惯坏了!回去还是教训教训的好!似乎她是懂了我的不满,在拿起木桨的时候笑着对冰儿说:“冰夷郡主,我们公主还在生你的气呢!你可不要装糊涂!”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的蓁儿姐姐也不会真正生我的气。对吧?”她就坐在我旁边,说完扭过半个头看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微微有些圆嘟嘟的脸蛋,像是铺上了桃花色的胭脂。我的心一下软了,她说的没错,我还是不会真正怪她,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她只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找到了对的人而已,她既然口口声声唤我姐姐,我也该祝福她不是? “你倒是了解我。”我莞尔一笑。她看着我好像愣了一瞬,然后忽的笑的更开心了,仿佛比这盛开的玉莲更吸引人的眼球。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没把她当作外人,两年前我求父皇收她作义女的时候我就已经她当作我真正的妹妹,比起那些不甚亲近的姐姐我与冰儿更像姐妹。这么说起来,我与她相识竟已有四年。 她是我十二岁那年在海边遇到的渔家女。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仅穿着一身破旧的粗衫布衣,可还是掩不住她一身灵气逼人。她一头长发用数个铃环套住,行动之间,摇曳飘舞,铃环作响,说不出的悦耳,说不出的寂寞。那片海域几乎没有人家,我是追着冥苍去打猎时跟着一只小鹿才误打误撞跑过去的,若非如此我也见不到她,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当时她一见到我就非说我与她不幸身亡的姐姐长得很像,我可怜她身为孤女,年纪又小,周围也没个什么邻居之类的可以照顾她,所以就自作主张带她回了皇宫。不过她倒是也不客气,也不问我是什么人,就愿意跟着我走,口口声声叫我姐姐。当然也正是她的真诚和热情打动了我,因为皇宫里的人大抵都是没有这些优点的,所以我才喜欢她。 采的玉莲做出的玉莲羹够我们整个景阳殿上下吃几天了,我让小娴派人 给各宫都送些去。冰儿也喜欢吃,所以以往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让景阳殿的小厨房做些来吃。我以为,今年不会再有与她一起吃玉莲羹的机会了,毕竟如今她是将军府的夫人了。对了,冥苍十六岁那年就封了将军,官阶从一品。 冰儿离开时说了两件事,一是夸了我挂在墙上的那副丹青画的栩栩如生,一是说起她受人之托要送我一只白色的狸猫,不过当我问起送我狸猫的人是何人时她又不肯说,只说以后便知道了。动作倒是很快,来人是个面生的人,小娴说他眸子冷的像寒冬的雪,好像不乐意似的,把狸猫送来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了。我不记得将军府有这号人物,毕竟在与冰儿定婚之前我还是将军府的常客。但是转念想想,将军府添个家奴我不知道也是很寻常的事。 我叫它阿白,有了它之后我的日子倒是有趣多了,最起码,一个人在院子里小憩的时候还有他陪着我。 院子里那棵树的叶子落光后,不久就迎来了皇城里的第一场雪,巧的是那天正是母妃的寿辰。 我早早起身上了梅花妆,小娴又替我挽了个与妆容相得益彰的发髻,走起路来头上的珠翠叮当作响。因披了那件母妃替我新做的斗篷,也不会觉得好冷,怀里还抱着暖融融的阿白所以更觉得温暖。 小娴替我撑着那把上面我亲自题词的纸伞——几转堂前衔春燕,前世今生渡客船。本来是准备送给冥苍的,到底没派上用场,如今只能自己拿来用。 筵席摆在大殿,今日父皇到的倒是早些,其他宾客也大都到齐了,除了远嫁的二姐和五姐,其他姐姐和姐夫都在。当然,冰儿与冥苍也是在的。由着宫女引着,一进大门冰儿就朝着我的方向与我相视而笑,今日他们二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按照将军与将军夫人的正装来的,倒是相配,女子眉眼如画,仙姿玉貌;男子气宇不凡,玉质金相。 ---题外话--- 继续加油吧,么么哒! 第三章 :我会娶你。 迎接我的照常是他们府里的老管家,礼数也还算是周到。 “我以为你是再也不会踏足我的将军府了。”冥苍踱步进来,紫金冠束发,一身少见的玄色衣袍,背光而立,露出半个侧脸。若非我知道我来的是将军府,晃眼间倒可能会误把他当作我梦里的人。 “冰儿呢?让她出来见我。” “蓁儿你来的不巧,她出去了。” “那小娴,我们走吧。”我没再正眼看他,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起身就准备离开,却猝不及防被他伸手一拽。我回头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干嘛?” “听说你手臂受了伤?” 我冷笑一声,对上他的目光。“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那是父亲派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事到如今,听到他的解释我都觉得刺耳,曾几何时我还觉得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现在想起来倒还觉得真讽刺。 “将军说笑了。”我毫不客气的甩开他拽着我的手,一如曾经他无数次甩开我的手那般决绝。头也没回的带着小娴离开了。 在他们婚礼之前我最后一次见冰儿是在除夕夜,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紫衣,手腕上的银铃血迹斑斑,脸白的像张纸,可我问她时,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交给了我一颗模样奇怪的石头,还交代我千万要时刻带在身上。我还没来得及让小娴给她披上一件斗篷她就已经匆匆离开了。 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我曾试过多方打听都没有冰儿的消息,可是那晚的她的样子很难让我不担心。 冰儿大婚那日,我迫不及待要去房里看她,可还是被冥苍派人给拦了出来,观礼时也只是远远的看见了披着盖头的她一眼,我有些后悔将她带回皇宫,若她还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女,若她还过着海边那种孤独却安静的生活,皇宫,终究不属于她。 而也是同一天晚上,冥焱发动了兵变,皇城里燃起了滔天大火,火光染红了皇城上空的半边天。我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可当真正发生时,我却无比平静。待我让小娴带着那副丹青和阿白一起躲进我一早就派人挖好的暗道里,然后再避开冥苍手下人的搜寻跑去父皇常待的炼丹房时,父皇已经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即便是八岁那年在大火中我也从未感受到如此绝望。 正在此时,有人和着血腥味的风夺门而入,我回头望去,领头之人正是——冥苍,那个将我从绝望的边缘拉回来,又将我推向更深的绝望的人。 我从四周抓起一把刀就疯了似得朝他刺去,我只知道我想杀了他,替父皇报仇。“所有你想要的你都可以拿去!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他轻而易举的躲过我的攻击,钳制住我握剑的手,看着我说道:“我根本没打算杀他。” “可父皇还是死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还会信你的鬼话吗?你明知我会来找父皇,便早早埋伏在这里,好一举抓到我斩草除根?冥苍,你好狠的心!” “我的心狠?”他一把丢开我,我重重的摔到地上,剑身也随之落在地上发出铮铮的响声。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我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带着父皇的尸体一起退了出去而无能为力。接着他步步紧逼站到我面前,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冷冷的说道:“挞拔蓁儿,你拿我做了玄奕八年的替身。八年的时间对一个凡人来说有多长,你有没有想过?你当真以为我会一直不曾对你动心吗?” 我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我知道在你梦里出现过的人就是他,可是我仍旧不愿意相信你对我八年的感情比不过你的一场梦!”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笑的凄凉,像是极尽绽放后凋零的烟火。“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信父亲的话没要了你!”他眼里慢慢燃起了yuhu o,然后一步步向我逼近,我颤颤巍巍的摸索着向后退去,我突然有些怕了,惊恐的看着他。“蓁儿,不要怕,今夜虽时间地点都有些唐突,但日后我都会补上。我会娶你。”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像在哄小孩子。不过依旧掩饰不了他禽兽般的行径,他边解着衣带边向我贴近。 “不要靠近我!滚开!!!唔…”我的嘴被他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走。我就那么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惊恐之余我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画面,但都是关于一个人的——玄奕。 ---题外话--- 求赞啊,么么哒! 第四章:回南荒。 我在心中默念道,玄奕,你不是说我的夫君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果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就真要被逼着红杏出墙了! “你尽管试试看!”耳边传来冰冷且熟悉的声音,我缓缓睁眼,只见刚刚还对我欲行不轨之事的口吐鲜血趴倒在炼丹的鼎旁边。 玄奕还是如我梦中一样,一身玄色外袍,内着对襟长袖窄衫,头发半束。只是一双眸子黑的像墨染似的,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他慢慢走近我,然后弯身将我温柔抱起,用略带埋怨的语气在我耳边缓缓说道:“蓁儿,你可真会给我惹事儿。” 自此之后,挞拔蓁儿便从世上消失了。 我本是南荒妖王叶魅的二妹叶蓁,只因爱上上神玄奕被妖族视作叛徒驱逐出南荒。只是那时候玄奕还没有爱上我,只是爱上了我做的包子。 我刚刚恢复了记忆。那段时间玄奕很忙,把我丢在一处仙山上的老夫妇那里修养。老夫妇是修炼了几万年的树仙,对我好的无微不至。自然小娴和阿白也跟着来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娴便是玄奕那把常用的仙琴幻化而成的,而阿白则是玄奕替我从冥君厉宿哪里讨来的坐骑,名叫白泽,他的真身是一只长有双翼的白虎,可日行万里。 看着竹屋外不远处席地而坐的白衣少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何最后侍卫们没有找到白衣少年而是找到了躲在荆棘丛里的阿白,又比如小娴说他只是一只狸猫而已他会生气。 “怎么?觉得白泽年少俊美?”不知何时回来的玄奕站在我身后语气略带不满的说道,“看来还是把他还给冥君吧,说不定哪天我的夫人真要红杏出墙了。” 我好笑的扭过头去看着他,他正坐在竹椅上喝着凉茶,一脸醋意大发的样子。“我们的玄奕上神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自信了?”我走过去,与他面对面坐下。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我,一改平时戏谑,眼神认真的可怕。“从你喜欢冥苍开始;从你追着他跑开始,从你想嫁给他开始;从你为他写诗开始……”我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怕他再说下去,他眼里渐渐笼上了笑意,抬手把我的手握住轻轻移开,“怎么样?还要我细数?”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不是把他当作你了吗?再说,我想嫁的由始至终也只是八岁那年在火海里救我的人而已,那不也是你吗?难不成你连自己的醋也要吃?”听着我的话,他倒是满意一笑。 “你过来。”他没有松开我的手,牵着我朝他走过去,然后将我搂在他怀里。我坐在他腿上有些不自然,想挣脱开,只听见将头轻轻埋在我怀里的他喃喃出声:“别动,我就抱你一会儿。” “玄奕,冰儿是谁?”我轻声问道。 “哪个冰儿?” “还能是哪个冰儿?我十三岁那年从海边带回来的那个冰儿。” “她是东海水君的小女儿冰夷,大概是为了报恩吧……”他似乎是累到极点,话还没说完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我将他扶到床上,他依然睡的很熟。我在想,即便这是他为我编造的一张网,此时此刻我都无怨无悔。 之后玄奕一走又是几个月,毫无音信。 天上的神君我在玄奕的书里大多都看过,那日碰巧辰逸神君路过这里,我知道他们一向交好,便向他打听玄奕的去向,辰逸说了半天也没有明确给出个答案,最后我好不容易才从一大堆的废话中知道了玄奕大概在南海。 当下,我就立即骑着阿白奔向南海,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只是,这一趟我来的不甚凑巧,扰了玄奕的好事。 找到他的地方是在南海边上的一个渔村里,他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粗布麻衣站在一张破网面前,可还是掩不住他气宇轩昂。他身旁立着的是一个朴素的渔家女子,女子模样清秀俊丽与他倒是相配,只是那女子似乎看不见,只能 摸索着补网。玄奕笑容明朗,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他,似乎变了个人。可是,对面的人却不是他口口声声叫夫人的我。 我就远远的看着他们,说不出任何话,白泽也安静的待在我身边。直到昴日星官换班时我仿佛才回过神来,他身边既然已有良人相伴,我也不必再执着,我叶蓁还没卑微到这个地步。 夜色中,我轻轻抚摸着已经变回真身的阿白,不喜不怒,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南荒。” ---题外话--- 好伤心,玄奕是坏人……后面更虐的 第五章:公子心善,必有福报。 大哥曾对我说过,天界的人都些是衣冠禽兽,表面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骨子里其实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比不得我们妖族的人重情义。那时我还不信,如今便信了。 玄奕,你真是骗的我好苦。 我以为他只是开始爱上了我做的包子,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能爱上我的人。现在想来他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到底不过我痴人妄想罢了。只是,玄奕,你为何偏要装作与我情投意合的样子?让我泥足深陷?你为什么不说呢?你该告诉我,我会成全你。 我是被驱逐出南荒的,若要重返南荒妖族,必须要过那三十六道妖门,每一道都能让妖族的任意一只妖灰飞烟灭。大哥还是心疼我的,为我不顾妖族长老的反对执意从昊天塔中拿出我的真身,我才勉强过了这三十六道妖门。 当我奄奄一息的度过最后一道妖门的时候。我仿佛看见玄奕在路的尽头等着我,却突然想起他此时应该还在北海,那人不会是他,这一刻我的心比身上痛苦岂止千万倍。 九千年前,我还是一手撑起南荒半边天的妖族帝姬。大哥与我本是一卵同生的兄妹,可是我们天生性格迥异。他生来胆小怕事,我却爱争好斗。说来也巧,偏就是我天赋异禀,样样都比大哥强。所以最后父君去了之后是我继承了这妖族帝君之位。 那时,我也活的逍遥自在,虽然名义上挂着帝姬之名,但私底下妖族大小事务都是大哥全权处理,他心思细腻,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也亏的这样我才能落得个清闲。再说这帝姬之位,若不是父君与大哥合起伙来诓骗于我,我也不至于糊里糊涂就登上了这个位子。 有我在,也能保得个南荒千万年的安宁,只是我向来就不甘于安宁。于是,我瞅准了时机向大哥告了个假,准备去人间转悠一圈找些乐子。 人间凡事都新鲜,也比南荒热闹。可惜的是凡人寿命太短,不过须臾几十年。 想来想去,最终我幻作了卖花的老妇人。年老体衰,头发花白,脸上长满褶子,穿着有些残破的披肩,走路有些不稳。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挽着竹篮,竹篮里有几支开的还算娇艳的桃花。 我不辞辛劳的延着大街小巷走了半天,这些花仍旧是无人问津。我本打算着,若是有人肯买了这花,我便不索回报的实现他们一个愿望,无论是姻缘,亦或是富贵功名。这可比他们求九重天上那些作威作福的神仙来的轻巧。只可惜他们凡胎肉眼,见我丑妇一个,多是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大抵是觉得这人间也是个人心凉薄的地界,我便不想再走了,着了一处可以歇歇脚的地方席地而坐,望着天边席卷而来的阴云,我长叹了一口气,继而自嘲的笑了笑。我何时也会做这种卖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老人家,天似乎要下雨了,你快些回家去吧!”听这声音,它的主人该是个年轻男子。我甚至有几分欣喜的回头望去——果然是个俊朗的小书生,倒是让我想起了人间戏折子里的书生。绑着头发的青布带子随风飞舞,一袭粗布青衫也被风撩起,吹的鼓鼓的。他手里还紧紧抱着些字画卷轴,一双看着我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晨起的星辰。 我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故作苦恼道:“今日这些花卖不出去,老妇何处歇身啊?” 他不加思索,将手中的字画置到一旁,然后慌忙从袖口里排出几枚铜钱交到我枯老的手里。“小生今日卖字画的钱也就这么多,老人家若是不嫌少就将花卖给我吧。”他语气极为诚恳,我几乎是望着他愣住了。他自己都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酸书生,怎么还会来扶持我这丑陋的老妇人?不过说到底,终归还是我摸不清凡人的心思。 我默默接过钱,又将篮子和花一起递给他。“公子心善,必有福报。”转身我便化作一股浓烟消失在他眼前,看着他惊诧的面容,我 笑的花枝乱颤。 他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奈何盘缠用尽,只得委身在一间破庙里,靠卖些自己的字画勉强度日。今日他用来买花的钱已是他的所有,这意味着他要饿上一天一夜。我向来没有这般心善,但是今日还是有些不忍。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加油吧!$_$^_^ 第六章:齐王千岁! 跟着他来这里就是想着晚上入他梦里,问上一问他的心愿。哪知见到他这般惨淡的景象,我善心一发,顺手变了几个包子趁他不注意放在他的包袱旁,竟不想这傻书生自知那不是自己的东西,以为是同在破庙里的乞丐讨回来的,尽数给了他们吃。我郁结在胸,差点没被他给气晕过去。 顶着这清冷的雨水,我一直在破庙外的桃树上透过残破的窗户看着他,瞧着他什么时候睡了才能完成我的承诺。奈何他偏偏守着几本破书在篝火旁迟迟不肯睡,结果我没坚持住,自己倒先躲进桃树里睡了。 次日一早,我是被一阵阵读书声吵醒的。我揉着朦胧的睡眼瞧着桃树下的他,他倒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嘴里还念着些我未听过的诗词,约莫是我太久没来人间,又出来的新作。 我就那么隐着身形趴在枝干上瞧着他,他不时的会向我的方向看上几眼,弄得我有些敏感,总觉得自己的术法来了凡间便失了灵,他能看见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他又抱着昨日那些未卖出去的书画朝着集市的方向去了。我思索片刻,捏了个诀,换了一身凡间富家小姐的装束,水蓝色的衣衫衣袂飘飘,一头亮丽的黑发配着步摇玉簪,倒还是有几分凡人的样子。与此同时,我又唤了几个小妖,便是我的丫环仆人。 当我算好时间,驾着马车从他昨日卖字画的档口经过时,他正捂着字画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周围无人帮忙,我一阵心寒。掀开车帘,朝那些粗壮大喊高呼一句:“住手!” 这出戏本是我编撰好了的,可是我太高估这些凡人的心性,这种情形竟无人上前帮他。 我疾步走上前轻轻扶起他,瞧着一张俊俏的脸青红相见,突然有些自责。这戏是不是过了些?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即便是想着照着戏里演的那样来一出小姐救书生的戏码,也不用找这些粗壮大汉来啊!这样想着我便回头瞪了一眼身后幻作丫鬟的小妖,她畏了畏首,自知犯错退出了人群。“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些!”我忆着以前看过的戏折子,依葫芦画瓢的瞪着美目看向为首的粗壮大汉。 “小姐若有心帮他,便替他给了这摊位费,否则!就别多管闲事!” “这摊位费我给了!”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个身穿绣有暗色龙纹的紫衣锦袍的男子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紫金冠束发,模样在我见过的人中也算的上顶好的。手执玉扇,一派风流作风。他一双桃花眼看着我,笑意渐浓。我没给他好脸色,好好的一出戏,他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正在我对他极其不满的时候,周围的人齐齐跪地,高呼:“齐王千岁!” “你为何不拜?”他挑了挑眉梢,看着我问。 “从来只有人拜我!长这么大我只拜过我父母双亲。”我说的是实话,却引的周围的人一阵嗤笑。跪在一旁的小书生似乎是忍着疼痛抬手扯了扯我的袖口,我清晰的听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扯什么扯?”我低头看了一眼小书生。“我说的是实话!他想让我拜他,难不成是想当我父母双亲?只可惜,他们已逝世多年。” 那人闻言,不怒反笑。“好一张利嘴,有几分意思!” “我不是来给你找乐子的!我只知道,你既然是齐王,那么在你管辖的地界出了这档子事你得负全责!”他好歹是个王,赖上他的话这小书生功名利禄大概就都会有了,也不必再让我忧心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哦?那你说说我该怎么负全责?” “第一,立即找人治好他的伤;第二,给他找一处地方安身,到现在他还住在城外的破庙里。第三,待他功成名就,替他寻门好亲事。”我一席话没有停歇的说出口。说完只见小书生诧异的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姑娘如何知道小生暂住在破庙里?”< /p> 都怪我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正在我不知该如何圆场的时候,身旁小妖倒是脑子转的极快,拈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我家小姐惜才,知晓公子满腹经纶,不愿见着明珠暗投,曾多次派奴婢来买公子的字画实则暗中接济公子。至于公子寄居破庙之事,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这才告知小姐的。”这小妖也是说谎不带脸红的,我都有些汗颜,我又何时买过他的字画了! ---题外话--- 帅气霸气侧漏的齐王,你们爱吗? 第七章: 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正当我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之时,恰巧对上小书生投来的感激的目光,我只好朝他安慰似的一笑。然后抬头看向那位齐王,语气颇为不满:“我说你还要让他们跪多久啊?” 他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淡淡挥手。“你们起来吧!”我搀着小书生站起来,他刻意与我保持了些距离,到底是书生还是逃不过迂腐两个字。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高呼,我有些庆幸,还好南荒没得这么多繁文缛节。“既然你一个女子都惜才,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也无妨。只是,你也要应了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若他真如你所说是个有才之人,倒也罢了。但若是你胆敢骗本王,你和他都要死。”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看着他眸子里笑意不减,很难相信刚刚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看着身旁的小书生明显身躯一颤,脸比刚才又白上了几分。他忽的扭头看向我,眼神忽闪:“小生何德何能能得姑娘照抚!今日之事已是万幸,姑娘万不可再为我担性命之忧!” 我看着他的眼睛,移不开视线。“你是不相信你自己么?”他看着我一愣,然后咧嘴一笑,嘴角的淤血似乎已经干了。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要好好努力,今日起我的命便在你手中了。” 从那日起,我便与那书生刘子然一起住到了齐王府中。我不像个囚犯,日子过的清闲,每日也不过在院子里喂喂鱼,偶尔去看看子然温书。他还跟我说起那个傍晚碰见的卖花老媪的事,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没告诉他实话,这些事他一个凡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他倒是真发了狠似的,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日日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其实我觉得他根本没必要这么用功,即便他是个草包,只要我想,今年的状元也非他莫属。可是我又觉着他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我这般说给他听,他也权当我是疯了,想想还是由他去吧。 来这里多日,想来这齐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西厢夜夜笙歌,舞姬一批一批的换。王府里也是丫鬟仆人一大堆,不算我自己带来的小妖,仅是王府里派来照顾我的丫头就有十多个,什么梳头洗脸的,什么洗衣叠被的,什么端茶送水的…… 就算是送来给我这个“囚犯”的衣服首饰在人间也算是极好的东西。简直是骄奢无度!肯定是个昏庸王爷,只知享乐,烂敛钱财。如此一来我对他的印象更是差到极点,他送来的衣服首饰我一样没动全让丫鬟给他退了回去。 算算日子,科考之日也该到了。可偏在这时,子然竟派人邀我出门看花灯。给我的信上,字写的刚劲有力,十分漂亮。我一向对写字好看的人有莫名的好感。 那晚我没在府里多做逗留,就出了王府,突然见着门口多了辆辆沉香木打造车身的马车等着,我有些奇怪,淡淡瞥了那两匹马一眼,马立即被什么惊了似的不住嘶鸣,不受车夫控制狂奔而去。我满意一笑,凡间的马胆子也忒小。 我对着老管家摊摊手,笑着踏步而去。 子然约我见面的地方很热闹,到处是各色各式的灯笼,我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最后竟在河边柳树下见到了正在放河灯的齐王。今日他穿的随意,看不出身份,一件简单的淡青色云袖锦衣,玉簪束发,与平时的他相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不是怕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凡人多费口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想着就已经后退了几步,准备转身就消失在人海里。 “来了?”我迈出的步子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顿了半刻,挤出一副诹媚的笑容朝说话之人看去。 “王爷?好巧?我和子然今晚也约在这里看花灯呢!”说罢,我朝四周看了看,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幸能与王爷一同共度良宵?” “ 她啊~”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瘪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待见我。” “王爷说笑了。子然还在等我,先告辞了!”我不想多与他纠缠,忙不迭就想快些离开。 “你别装糊涂!”他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像是我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你知道是我约得你,不是那个书呆子!不是刘子然!”我被他吼得一愣愣的,久久没回过神来。 “哦。那王爷约我有何贵干?” “陪我走走。” 走走就走走,你一个凡人还能吃了我不成?只是这一路尴尬的紧,偏偏没的话说,于是一路上只说了几句:“花灯要吗?”“不要。”“糖葫芦吃吗?”“不吃。”“猜灯谜吗?”“不猜。” 我们俩一前一后走着,倒是有没有眼力劲的小摊贩会错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懒得解释,他倒也不排斥,甚至在幽暗的灯光下我好像眼花似的见到他眼底藏有几分悦色。 突然走到一处人间算命的地方,摆着八卦道图,一张旗幡上大字写着——不准不收钱。守摊的人还有几分仙风道骨样子,看不出是出来招摇撞骗的。他看了看我,又看看那卜卦的人,这次没问我,只说:“走,我们过去算算。” 我哑然失笑,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堂堂齐王还信这个?你难道没听说过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题外话--- 这齐王风流多情啊,还是小刘好。 第八章:可是天下就只有一个叶蓁。 他没说话,只是径直朝那算命的小摊走过去,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跟了过去。 “公子算姻缘?”那人看也没看他,张口便问道。 “没错。” “与你身后这位姑娘的姻缘?” 我笑的张扬,没看他的脸色,嘲笑似的看着算命的人说:“这下你可就猜错了,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哪里会有姻缘?你别见着男女就说算姻缘,这下掉坑里了吧?” “没错!是算我与她的姻缘。”他拽着我的手向后拖了些,站到我面前看着那老道说。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我就像被人一脚突然踹下了云端,久久反应不过来。 老道终于抬头看了我二人一眼,又低下头去。“你二人无缘,天命如此。” “那我便逆了这天命,又当如何?” 那晚在算命摊前他说的这句话我始终忘不掉,也忘不了他当时极其坚毅的神情。我有些疑惑我何时又惹上了这么株烂桃花?不过还好,他王府佳人不说三千,至少也有三百,待子然金榜提名我也就该回南荒了,这些琐事哪里会干扰到我? 只是,我发现西厢的歌舞声自那之后便再未响起过。手下的丫鬟一边替我梳着发髻一边说:“听说王爷把府里的歌姬舞姬都谴了,就连几位皇上御赐的侧妃也被送回家了。可怜那两位侧妃,我们王爷一次也没临幸过她们,就连洞房花烛都是让她们独守空闺。这也算是‘完璧归赵’吧?”正端坐在铜镜前由着小丫鬟给我梳头,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个完璧归赵!也不知那齐王抽的哪门子疯?只是可怜人家好好的闺女送来,又被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这不是打人家老脸吗?恐怕这事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今日起的早些,天还没亮。想着今日就是科考之日,准备亲手做些吃食给子然打打气。好在我来到这里,吃着府里厨娘做的包子味道极好,也就抽空向她学了来,如今的味道也有个七八分像,该是拿的出手。 我没让人帮忙,从选材、和面到剁馅儿,再到擀面皮样样我亲力亲为,我想大哥若是知道堂堂南荒帝姬在凡间为人蒸包子,非得气的跺脚。哪知起的早了,在上笼屉蒸的时候,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差点功亏一篑。好在子然这时候进来了,不然这些包子非得一律变成烤包子。 看着他吃包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还一个劲儿的说好吃,倒是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满意的笑着,也不枉我起早为他忙活这么久。 “你们好惬意!”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凉风夺门而入吹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朦朦胧胧中看到门口立着一个玄色身影。 “王爷?”子然的声音将我唤回来。我这才看清果然是齐王。阴冷的眸子,比屋外的墨色还黑上几分,这张冷俊的脸竟无端让我生了怯意。 “叶蓁!我哪里比不上他?论身份,论地位,论相貌,我样样比他强!可你为什么不能像对他一样待我?”我被问的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不知子然哪里来的勇气,一向在他面前温顺的像只绵阳,今日也敢驳他的话。“天下钟情王爷的女子多的数不胜数,王爷何苦执着?” “可是天下就只有一个叶蓁。”他说的无奈,眼神中多是凄凉,让人看了心揪着疼。你和子然都不知,不日前大哥已从南荒派人来催促我快些回去,我在人间待得日子屈指可数。天下女子你都可以喜欢,就是唯独我不行。 ---题外话--- 可是天下就只有一个叶蓁,我好感动,你们呢? 第九章:刘子然,可还记得? 约莫是昴日星君将金乌赶上了扶桑树,阳光一点点透过云层照过来,看着他跌跌撞撞几欲摔倒离去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无可奈何才是世上最伤人心的事。 天亮后,我亲自送了子然进了考场,转身欲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匆匆而来的齐王。我极尴尬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他却熟视无睹般与我擦肩而过。 也好,以后叶蓁再不会出现了,你们的生活还是会同以前没有我时一样。 回到南荒不过一月,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八荒也同天界一样,如今三十年已过。人间有消息传来,说是刘子然当日果然不负众望高中状元,迎娶了当朝宰相之女,儿孙满堂,仕途坦荡,只是始终没有放弃找我。听着小妖回禀的时候我正在擦拭着一把短刀,我无意间想起那位齐王,便顺口多问了句:“那齐王呢?” “齐王在那年科考揭榜之后便生生从人间消失了。” 消失了?我心下一慌,似乎走了一下神,不小心就着那锋利的短刀将手指割出了道口子,丝丝淡蓝色的鲜血渐渐溢出来。我想,他该是与他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了,与我没什么干系才对。这样想着,心中便好受些了。 这南荒本无大事,只是我不在,总有几个人要揪着各种由头闹些别扭,我一回来也就相安无事了。但我着实有些气愤,当下贬了那几个带头折腾的人去守南荒边境了。大哥对他们稍稍好了些,他们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真当我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若不是大哥拦着,我非一鞭子要了他们的命! 又在南荒王宫里窝了数日。挑了个好日子外出狩猎魔兽的时候,听的陪同我的部下说起:“君上,这南荒没什么稀罕的魔兽,臣听闻昆仑山上有些四海八荒也极少见的魔兽,也只有那里的魔兽才能配的上您的身份地位。” 我想着我确实需要一只陪我上战场的魔兽,听他这么说起,我知道昆仑山上有一匹白色的独角马,我想要了很久了,原来父君的朋友便有一匹,我也是骑过的,用起来很顺手。其他,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自那之后,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可是自从我去了一趟人间,然后被大哥催了几次才慢吞吞回来,所以在大哥那里请假也不好使了,约莫是不敢再放我出去了,怕收不回来。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机会躲过了大哥的监视,偷偷去了趟昆仑山。 昆仑虚是仙境,自然与我所待得南荒不同。云雾缭绕,仙气环生。听闻守山的正是那不人不虎的陆吾,几千年前我就因断了他一尾而与他结下了梁子,说来也是他小气,他有九尾,即便断了一尾还有八尾,偏就是他为了一条破尾巴硬是像与我结下了不共戴天的大仇。此去他必然不会乖乖放我进去,免不得还得与他斗上一斗。 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与他大战一场的准备,奈何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了西王母大摆寿宴,各路神仙接踵而至,我深知若此时我冒然进去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便想着在外面观察一下再说。 躲在昆仑虚的仙柱旁,看着不远处雕刻着玉山的石门高高耸立在山脚,来往的神仙络绎不绝。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可我偏不服气,一无所获得回去可不是我向来的作风。于是我在那仙柱旁守了整整一天。 不知何时我竟睡了过去,叫醒我的是个着了一身月牙白袍子的人,眉清目秀,丰神俊朗,长得极标志。只是睁眼就感受到他周身仙气凝绕,我自知他与我不是一路人。于是极为警惕的看着他。“怎么?换了张脸,叶姑娘便认不得小生了。” 听这说话的口气,极为熟悉,一时间却又记不起。只得蹙眉看着他说:“别套近乎!说,你是谁?” 他好笑的看着我,眼眸里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刘子然?可还记得?”我恍然大悟,记忆里凡间那个粗布青衫的小书 生与眼前这个人重叠在一起。“你可真绝情,就那样抛下我回了南荒。”他弯身从地上扶起还在诧异中没回过神来的我,幽幽的说了句。 ---题外话--- 又相遇了,点赞哦!亲们 第十章:烂桃花还是不惹的好。 瞧着他看我的神情,我笑的尴尬。“事情从急。”然后从他搀扶着我的手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站定身形。“再说,你之后不是过的挺好的嘛。” “你可知我只是按照你为我计划好的人生过完了那一世,并不是我想要的。”听他这样说起,我才想起似乎的确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从来未曾问过他要什么,只是我片面的看他缺什么。 “那你当时想要什么?” “我当时无权无势,更无人可靠。在那种时候你出现了,甚至可以在我身上赌上你的卿卿性命。我便将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拼命读书只想着换取功名,有朝一日能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只可惜我不曾想入考场时竟是那一世见你的最后一面……”他说的情真意切,让我都有些动容。 烂桃花还是不惹的好,我忙说:“你不要想多了,当时就是顺手而已。”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意渐浅。“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终究都是爱上你了。知道那晚齐王约你出去,我怒不可揭的想要出去找你,可是却被理智压下了我的怒火。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只是布衣一个,任谁都会选他不是?对于你,我从来都没有自信。” “玄奕上神到!”一声高呼划破天际,我和子然齐齐向那云端望去。来人一身玄色衣袍,头发随意的半束在背后,气势逼人。虽然从我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那人的侧脸,但我就已经知道那张脸是一定我见过最好看的,好看的让身为女子的我都有些嫉妒。他踏着五彩祥云向里面行去,似乎是轻飘飘的向我们这里斜睨着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 玄奕上神的名号即便是个小人物也该是有所耳闻的,但我对他的了解也仅止于他那张皮相。听闻他由混沌之气所生,诞于上古战场,可偏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又由于他脾性怪诞,令人难以捉摸,吓走了不知多少仙娥神女,但四海八荒还在闺中的女子倾心于他的也还多的是。 “他怎么来了?”子然自言自语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扭头疑惑的看向他。“我的意思是,他向来是不大出席这类场合的,连三千年前天帝为他小孙儿办的百岁宴他都没给个面子出席,今日怎的来了这么好的兴致!” “许是脑子坏了。”我不想和他多作周.旋,玄奕来的时间刚好,也免得的我另外想方儿打发他,这下正好跳过上一个话题。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下午过去我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在心底里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我看这子然也不是普通的小仙童,想必在这玉山也能说上几句话。“子然,我在人间之时怎么说也帮过你不是?你们神仙不最讲究有恩必报吗?如今便给你这个机会。” “你是想要这山里的独角马?”他一语中的,我也没扭捏,点头说是。他二话没说牵着我就朝山上奔去,一路畅通无阻。 我本以为他真会这么好心就轻易送了我,那知还要我自己去驯服,我骑着那野性难驯的独角马一会儿腾云,一会儿驾雾,一会儿在林子里狂奔,一会儿在湖面上打转……还真能够折腾!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证明此趟我没白来。 待我带着已经被我驯服的独角马来到子然面前时,他也是满意一笑。然后变出一副漂亮的马鞍给独角马套上,一时间刚刚还浪荡不羁的马儿瞬间变得威风凛凛。还正合我意! 这昆仑仙境我也不愿多待,骑上我的战利品就准备原路返回,他上前一步拦住我的去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马背上的我。“记住,我叫水麒麟。” 我一笑,侧过他的身体,骑着马腾云而去,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好!水麒麟!我记住了!” 我刚把这朵烂桃花打发了,回了南荒就被大哥守株待兔逮个正着,我叶蓁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就是怕栽在了我大哥手里。 他一整天都没给我好脸色, 也不理我。我向来最受不了大哥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结果还是要我去跟他说些好话。我备了茶,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走到他房里。 他正在看书,似乎是故意不理我,我端着茶笑意盈盈的走到他身旁,一副讨好的模样。“哥哥?大哥?好哥哥?”我连唤三生,他也视若罔闻,直愣愣的盯着手中的书。我来了气,倏的放下茶盏,里面的水珠溅了一桌子。我一把抢过他手里书,吼道:“叶魅!你聋了?” ---题外话--- 回忆满满的回忆…… 第十一章:桑榆。 他用手揉了揉耳朵,不痛不痒的说了句:“聋没聋难道你不知道?” “我不该未经你允许就私自跑出去!我错了!”我没了耐心,说话语气也不见得多好。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他瞥了我一眼,我下意识看看自己,双手叉腰,哪里像是来认错,简直是来吵架的。我忙收了手,乖乖的站定。大哥似乎这才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淡淡说道:“你也到了适婚年龄,我管不住你,自然会找个管的住你的人!” 我吓得一愣,忙讨好的抱住大哥的手臂,撒娇似的说道:“谁说你管不住?你管的住,你管的住!我们家的人那需的外人来管?” 大哥挑了挑眉看向我。“你身为南荒帝姬,可后宫男宠三千?难道不想要?” 听着大哥的话,我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继而打了个冷颤,挥挥手道:“不想要。” “真的不要?” “不要!不要!谁想要要去!” 大哥似乎觉得逼急了我,这才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什么男宠之类的话不过是大哥逗你玩的。但是你毕竟还是需要一位男后不是?我已经和族里的长老们商量好了,鹿相家里的那位公子就不错,是个可塑之才,假以时日一定能好好辅佐你。” “什么?”我差点没被大哥这席话给气晕过去,鹿相家里的那个小崽子不过两千来岁。他娘生他时难产,还是我碰巧经过给接的生。如今大哥这是让我和他成亲?“大哥,你没糊涂吧?” “这事就这么定了。婚事我替你一手操办,你就等着纳后吧。”看着大哥拂袖而去的背影,我如烂泥般颓坐在地上。大哥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怎奈他是我大哥,我又跟他来不了硬的,只好选个下策——离家出走。待我再回来之时,他怕也忘了这事。不过这次出走,不仅是大哥没想到,哪怕是我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再也回不了头。 那时我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只听过几本人间茶楼里的话折子。虽对情爱有所憧憬,但也不强求,缘分这个东西谁又说的清楚。 偏偏天意就让我遇到了玄奕,虽然初见只是惊艳,但像他那样的人,只需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离家出走之后我本打算四海八荒的游历一番,也好增长些见识,丰富一下生活。几经辗转循追着一只神兽来到一处不小的地界,这里既无飞禽更无走兽,延绵几十里都是白雪漫漫,烟雾笼罩,十步开外的景象便看不真切了。可是这样的情形下,这里竟还有一个茅屋。 茅屋傍水而建,看不见水的源头,只听到叮叮咚咚的水声。隔着那条小溪便是一片桃林,之所以我能确定那边是片桃林,是因为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还能闻得见阵阵桃花的香味。茅屋的主人是个妙龄女子,蛇尾人身,模样还算姣好,冰肌玉骨仿佛与这里的环境浑然天成。 她有一个好记的名字,叫桑榆。她也很好客,不管我的来意,便要留我长住。反正我时间多,多留些时日也无妨。住在这里的这些时日,她倒也不见得多与我多说什么,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她待在那溪水边磨一块模样并不是很特别的石头。我问过她,她说那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遗物,我便收了嘴再不多问什么。 有一日我闲得无聊,摸索着穿过桃林,却欣喜的发现哪里有一处热泉。这里除了桑榆外再没有他人,我放心的脱了衣服准备好好泡个澡。 正当我惬意的在这热泉里享受时,忽的听闻不远处的桃林里有琴声飘来,桑榆的茅屋一览无余,根本没有琴,更何况我也从未见过她弹。我警惕的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甩出鞭子,却被那头的人拽个正着。正在我想谁能这么轻易的接住我的损魔鞭时,冷不丁的被那头的人拔萝卜似的从热泉里扯出去。亏得我还着了一件里衣,但此时也是湿透了的贴在肌 肤上。 第十二章:再见。 弹琴和扯我出去的那个罪魁祸首正是那日我在玉山只见了一个侧颜的玄奕上神。此时他正依靠在一棵桃树下,怀里抱着木琴,神色淡淡,额前的发丝被风吹的在他脸上轻轻飞舞着,一张好看的脸让我感觉有些窒息,他却极为淡定的从我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甩来一件外袍披在我身上。“你可知你这一鞭子若换做旁人早没命了?莫不是下手太狠了些?” “谁叫你偷看我洗澡?”我拢了拢外袍不服气的说。 “偷看?”他笑出声来,笑容比这雪地里映的阳光还让我睁不开眼。“我光明正大在这里弹琴,何来偷看一说?”我被他说的有些哑口无言,觉得自己的确理亏,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好笑的看着我:“莫不是你也要像其他女子一般用这招逼我娶你?” 看着他的脸,我本想驳回他的话,却说不出口。他的确有那个自信的资本,我想了想又才说:“是又怎样?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就必须负责。只不过不是你娶我,而是我娶你。” “四海八荒想嫁我的女子多不胜数,想娶我的你倒是头一个。”他笑意渐深,连如皓月般的眸子里都是暖暖的笑意。那一刻,我便晓得我已经毫无理由的爱上他了。 那晚我在溪边坐了一整夜,思索着玄奕临走时在我耳边说的那句:“我便等着看你的本事了。” 清晨,桑榆照常来溪边磨石头,见到我也无半点奇怪,只是默默在我身旁坐下。看着她弯腰下去浇水的样子,动作及其温婉,我想,像她这样如水一般的女子一定有很多人喜欢。“桑榆?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她抬起眸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磨石头。等了许久也不见她答话,正当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有过。” 听着她有些低沉的声音,我觉得再继续问下去也是无益,若他们有了好结果,如今我也不会见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便想着转了话题,问道:“你知道玄奕吧?”她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依旧垂着头点了点。“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大概就是你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桑榆这句话,我似乎受了极大的鼓励,转身就向桑榆告辞,朝着五陵山的方向奔去。我觉得玄奕不愿意跟我回南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是上神,如何会委身嫁我当男后。既然他不愿意跟我走,那我跟着他走总行了吧。 我去了哪里之后,玄奕见到我也没多大反应,似乎我追过去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我说,我是来找你负责的。他也不看我,似乎极不情愿的说了句:“那便先留下吧。” 我被他安置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小院子里,最让我满意的是我的院子与他住的院子虽是一前一后要绕很大一圈才能到,但实际却只有一墙之隔。我想大概是他琐事太多,只想躲我远些却不想反倒帮了我。 这山上也没有什么人,除了几个打扫小童,就只是我和他而已。其实我很清楚,像仙界他这样的上神无论怎样都会收些弟子在身边,只有他到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我想日后有我,便再不会让他孤单一人。每日我都会找机会在他眼前晃上一晃,做些讨他开心的事,每次看到他轻轻笑上一笑,我都会开心一整天。若是哪天让我待在院子里看一些他派人送来的书,我便是经常一整天见不着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就跟什么在挠似的,做什么都不顺心。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可以让你因他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是件这么幸福的事。 我还喜欢每日清晨他替我挽发的时候。他这宫里没有丫鬟,我又不会梳头,来这里的第二天早上我就蓬头垢面的跑到他房里向他抱怨。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净面,他倒也不恼,拿起身旁的帕子拭干了手,让我在那面镜子前坐下,顺手拿起一把木梳干净利落的为我挽了个简洁漂亮的发髻,又才拿着几个步摇和钗子在我发 间比划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朵桃花状的玉簪插在发间,倒也清新脱俗。我竟不知原来大名鼎鼎的玄奕上神连挽发都会。 只是从那之后,我每日挽发的重任便落在他的肩上,我明知他不乐意,但还是每天清晨早早的跑去他的房间。其实我向来是起不了这么大早的,但是想着可以见他便来了精神,每天准时准点的醒了。他倒是也醒的早,每日我去的时候他都已经收拾好了,或站在窗前看风景,或坐在桌前饮茶,或拿着剑在院子里练剑。 今日我特意去了趟人间找了些做包子的食材。这神仙住的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这点不好。前几日听到玄奕有意无意的说起想吃包子,我便心心念念的想做给他吃,哪知把这五陵山转了遍连一根葱都没找到。我这才决定去趟人间。 ---题外话--- 包子君上线啦!^_^^_^ 第十三章:判逐南荒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还在那个久久没有用过的破旧的小厨房里忙里忙外。最后蒸好的时候,我差点没累晕过去。不过只要一想到要把这包子拿给玄奕吃,我就来了精神。端着一个个饱满可爱的包子忙不迭的跑到玄奕房里。 他正在桌案前翻阅着什么,推开门他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他眼里似乎闪现过一抹差异。我把包子放到桌上,他走过来不解地看了一眼包子又看了一眼我,问道:“你今天一整天不见人影就为了这个?” 我点点头,看着他笑笑说:“你吃吃看?我以前跟一个凡人学的,很好吃。” 他似乎是极其不屑的看了看桌上的包子,然后坐下。“我只是说说罢了,哪会真吃这些个凡人的东西?” 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他这话的意思是我忙活了一天的成果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即便是我喜欢他,他也不能这般捉弄于我啊!我看着他又问了句:“你吃不吃?” “不吃。” “你到底吃是不吃?” “说了不吃。”他语气决绝。我发怒似的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扶住他的头对准他的嘴吻下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想必他也未曾料到,因为我送包子进他嘴里的时候他还呆愣愣的看着我,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我满意得将包子送进他口里后才松开他退后了几步,口中还遗留着他身上那股如莲似雪的味道。我怒气不减,端起包子转身欲走。他却抬手拽住我的衣袖,呢喃道:“你去哪里?” “你不是不吃吗?我拿去扔了便是。” 他又撒娇似的摇了摇我的袖子。“我吃。” 从那之后,玄奕待我好多了,好像是喜欢上了我做的包子,还说起为了免得我ri后人间五陵山两头跑,准备亲自在五陵山的后院里开一块地替我种上些白菜和葱。我对于他的转变都有些受宠若惊。 我与他如今也算是情投意合吧,即便我想着他大概是爱上了我做的包子。 我说我喜欢桃花,他便从九重天上拿回一株桃苗,我和他一起将那桃苗种在了前面的院子里;我说我喜欢凡间的花灯,他便抽了时间与我一起去凡间逛花灯;我说我喜欢听他弹琴,他便特意为我谱曲作词。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像凡人踩在云端般虚幻不真实,仿佛不经意就会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那日我正靠在他身旁听他弹琴,一曲结束后,他忽的问我,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思索了一下,才看着他说道:“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其实我说的是实话,没骗他,若非他那张好看的脸我也不会多看上他一眼。他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然后说:“我一直觉得这身皮囊没什么用,现在看来我可以重新审视它的价值了。若是早知道这么一张脸就可以征服你,我……”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翻身而起看着他的眼睛追问他:“你什么?” 他摇摇头,看着我笑,似乎吃定了我。“你说不说?”他还是摇摇头不说话,然后把怀里的琴放到一旁站起来走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笑的站起来追过去:“不说就不说,你别走啊!” 这样的日子过着,虽然开心幸福,但我一直担心,总会想着回南荒如何说服大哥,让他承了我南荒的帝位,我才能全身而退。我趁着玄奕去了西天的空档回了南荒。 大哥见到我时极少见的没有生气,只淡淡问了句:“这几百年你去了哪里?” 我极其认真的看着他,忽的双膝及地跪在他面前。他吓了一跳,忙来扶我。“我又没怪你,再说,你堂堂帝姬怎能跪我?” 我甩开他伸过来扶我的手,埋着头。“大哥,蓁儿求你一件事。” “你说便是,哪里需要跪着?” “我爱上了上神玄奕,这帝姬之位我自知再担不得!望大哥能顾全大 局承了这妖君之位。” 大哥看我时,眼里多是不可思议,银色的发丝随风飞舞。“你可知你此举是弃我妖族?”他甩袖而去,再未回头看我一眼。 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两日之内南荒传遍了他们的帝姬叶蓁要禅位,弃妖族,投仙界。这些话虽有些夸张但也不是没有根据,我也没理由压下去,只得传的越来越凶。 最后那些长老并着那些被我贬去守南荒边境的那些妖界贵族一起拥进这大殿里。高吼着:“叶蓁叛我南荒,该逐出妖族!” 我广袖一挥,居高临下的坐在殿上的妖君之位上,审视似的看着殿前的人。“只要我一日未曾禅位,我都还是你们的帝姬!”我扫视过那些个被我贬谪的贵族,又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没我命令敢擅离职守!”那些人畏惧的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那妖族最有身份的长老看了看四周的人,嗤了一声,拄着象征身份的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帝姬息怒,如今南荒谣言四起,我等今日也不过是来讨个说法,免得这谣言再继续传下去,祸乱民心。” 这老头我看着父君的面子,平时还是对他敬重有加,如今也来和这些人一并逼我么?我冷笑着看了那花白发须的老头一眼。“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不稀罕再当这妖君了。” “你!”他横眉怒目的瞪着我说不出话来,气的手一抖一抖的,他身后忙有几个人上前搀住他。他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怒气。“你可知判族的下场?” 我勉强一笑,如何会不清楚,那还是我自己当初初登帝姬之位时定下的规矩,若想出南荒,需将自己的真身留在昊天塔内代替受刑。对我们妖族的子民来说,没了真身便难以维持自身形态,若找不到宿主,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便会灰飞烟灭。当时我定下了这狠绝了的规矩就是不希望有人判族,甚至曾今还看着与我青梅竹马的玩伴为了一个凡间女子不惜弃了真身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只为和她相守。我当时还不明白,如今也了解了那份心情。 我摘下头上的珠冠拿在手里高举着宣布:“即日起南荒的新妖君乃是我哥哥叶魅!” 那时大哥正站在大门口隔着人群望着我,看着他凉透了的眼神,我能想象那时他对我有多失望。可我还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大哥说:“是啊,从小到大,你想要做的事没人拦的住你。” 其实,即便是我不想做的事也无人能强求我去做。比如将真身放进昊天塔,可是我不愿意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既然南荒子民都遵了这条规矩,我叶蓁也遵得。 我将真身投进昊天塔那天,声势浩大,几乎是南荒的人都来了,向人群中看去,人们的眼神有惋惜的,有愤恨的,有怜爱的,有厌恶的……我看着大哥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我,却不肯走近同我再说说话。 我一点点剥离出真身,整个人忍受着难以言表的疼痛,可是只要一想到玄奕的脸,我便能坚持下去。最后我如释重负般将自己的真身放入昊天塔,拖着沉重的身体朝五陵山的方向走去。 我回了五陵山时,玄奕还在西天没有回来,我趴在他的寒玉床上睡了几天,刚恢复了些元神勉强能够坐起来时,他便回来了。 我勉强支撑着身体望着他。“你这一趟去了好久。” 他慌忙过来扶着我,我整个人的身体就搭在了他的怀里。“你的真身呢?”他发现了什么似的,严厉的问我,自从认识他起我还未见过他这种神情。 “留在南荒了。”我如实相告,反正最后也骗不了他。 “胡闹!你难道不知道那真身对你的重要性吗?”知道,如何不知道,可是它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啊。我在他怀里埋着头不肯说话,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他语气软了些,轻声说:“乖,你休息一会儿,我去一趟南 荒。”说罢他就准备起身,我却紧紧拽住他不让他走。 “玄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帮不了我。” 玄奕再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我,安慰似的说:“不管怎样,我决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珍惜与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所以后来玄奕才让冥君厉宿为我寻了八岁那年就已经死了的挞拔蓁儿为我行那逆天之举,保我周全。 没错,他对我够好,可他对南海的那个女子一样好,那我怎么知道他最爱的人是不是我?还是由始至终不过一场骗局,他从未爱过我,只是出于怜悯,出于愧疚,出于我对他苦苦纠缠的无奈之举。 ---题外话--- 最近情绪不高呢…=_= 第十四章:悔不悔?恨不恨? 我在妖族的冰棺里待了三天三夜才捡回一条命,几乎每时每刻都被噩梦缠身,梦里都是玄奕那日对着那渔家女的笑容。醒来后,我的脸被妖门里天雷的火烧的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大哥说,这天雷火烧的痕迹日后怕是会永远跟着我了。看着铜镜里触目惊心的如蜈蚣般爬在我脸上的烧痕,大哥问我:“蓁蓁,你告诉大哥,你悔不悔?你恨不恨?”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我如何悔?如何恨? 那之后我再没睡过一次好觉。因为你我懂得了爱,唯愿君如瑶台花上蝶,花落蝶成雪,白发无相别。换我如今如是良人长相绝,犹恐梦中思上邪。 不过还好,有的东西不会变。像南荒,我的家。即便我离开妖族这么久,这里也还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大哥把这里治理的还是那么井井有条。走在那条我以前常常散步的小路上,我看看身旁默默不说话的阿白,想着以后的时光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了,如今我这张脸拿出去都是笑话。 “阿白,你有了喜欢的人就告诉我,我让你走。”他在这里也待了这些天,我再没留着他的理由。 “姐姐,我想小娴了。”他埋着头,脸红红的,有些不自然,我竟不知他对小娴有这种情愫,以前他们一直是打打闹闹的,如今想来倒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我拍拍比我高出半个头的阿白的肩膀,笑笑说:“你去找她吧,若是她也喜欢你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他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他总是会露出一些我意想不到的表情,这次倒也例外。但我还是欣然收下了他的感激,在身上随手摸了摸,出来也没带什么贵重物什,只好从衣裙上撕下一个布条交给阿白,我看得出阿白很疑惑,但是接了过去。我最后抬手朝他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以前他做错事或闯了祸我都会这样惩罚他。他吃痛的揉了揉,满脸委屈。 “见到小娴和玄奕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事。但是好在我与她也是主仆一场,你们俩若是大婚,把这个布条挂在南荒方向的树枝上,我必定赶来参加。” 阿白走后我的日子过的更加无聊,大哥派来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照顾我,但是他不会说话,经常是我一个人说很多话,他就默默站在一旁。我有时觉得我就像是人间说书的人,他是听客。 我想了很多办法去治疗他嗓子,但都没什么效果。为了不让我南荒第一圣手的名誉毁在他那副破嗓子上,我甚至不惜清晨独自一人去千山采药。千山是南荒最骇人听闻的一座山,但是里面有许多连天界都没有的珍贵药材。然而里面也住着赤炎金猊兽、八爪火螭和珊瑚独角兽。它们可都是被父神封印在南荒的上古凶兽,隔不了多久就会闹出一点动静,所以这里也几乎没什么人进去。 回来后来想想都后怕,我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身犯险,关键是他知道后非但没有对我感激涕零,反而莫名其妙的朝我发脾气,竟然扔了我辛辛苦苦采来的药。要不是看他平时待我还不错,我非得一脚把他踹出南荒! 正在我为了阿莫的哑病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西荒派来传信的魔龙和玄奕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南荒。虽然不知玄奕来干什么,但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所以当即我驾了魔龙去了西荒。倒不全是为了躲他,只是信中说我大哥在西荒出事了,因此我必须去一趟,即便我知道这是魔族的陷阱。 这几千年来,妖界如果不是有昊天塔撑着,早就被魔界?吞并了,所以我也是晓得他们的狼子野心的。 但是我还是低估了魔族的实力,我竟不知道魔族何时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小子,这就难怪大哥被他困住。与他交手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好拿出了损魔鞭。我素来天分就比大哥高些,所以是我继承了这损魔鞭。这鞭子虽比不上上古神器,但也是鞭中之 祖,鞭长七节,以千年魔兽之椎骨与魔灵石制成,具有开天裂地之威。 许久没用,我竟有些控制不住它,拿着它的右手颤抖的厉害。“我当妖界大名鼎鼎的叶蓁有多厉害,原来连自己的兵器都握不住。”他也戴着难看的玄铁面具,我看不见脸,穿着一身紫衣,比起魔族中其他人,他倒算是个例外。 我没忍住他的挑衅,抄起损魔鞭一鞭子朝他挥过去,结果只打到他握着的引魂枪,自己还被损魔鞭的力量反噬。我感觉到口腔里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出来,尽管我极力压制,嘴角还是渗出丝丝血迹。 “爅桦,你少得意!要不是我几个月前刚受了那三十六道妖门,会被你所伤?” “听说你为了上神玄奕,不惜放弃自己的真身被留在昊天塔也要跟他双宿双飞,怎么会弄成如今这副样子?”这些糗事从自己对手的嘴里说出来倒真是有几分讽刺。 “少废话!爅桦,还我大哥!”我又是一鞭子打过去,被他躲开,劈到了他身后的湖面上,溅起两道几十丈高的的水幕。这一鞭子用起来倒是顺手多了。 “你何必这么拼命?你大哥我留着也没用,可以还给你。只是有一个要求——你们南荒从今以后隶属于西荒魔族!”他的要求我想我是宁愿死都不会答应的,相信大哥也会支持我的决定,我们不能成为南荒的罪人。 这次我决定背水一战。我念动操控损魔鞭的咒语,引来无数妖魂,西荒的天空如血染般的云开始翻滚,地上无数妖魂长吟怒号黄沙漫天。我的鞭子引着他们向爅桦的方向宣泄而去,爅桦似乎也没料到我会使出这招,只用他的引魂枪死死的挡住我鞭子引去的妖魂,看样子有些招架不住。 而我自己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我想我这也算是死得其所,日后该会出现在妖族孩子们的课本上被视作我族的英雄。正准备安心的闭上眼睛之时,只看见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天上的小黑洞把我引来的妖魂尽数吸了进去,我感叹一声,一口鲜血随之喷出来,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朦朦胧胧中有人将我抱着,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怎么不论到了哪里你都这么会给自己找麻烦呢?弄得这一身伤……”说话之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随后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才说道:“不过麻烦也好,这样你该才会更依赖我些。” 这一战我是真没打算活着回到南荒,但是途中玄奕插了一手,这才保住了我的小命。不过我伤的也不轻,更不知浑浑噩噩昏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再见面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想想我们这样待在一起还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可是如今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即使眼前还是同样的人,我也不是当时那份心情了。 ---题外话--- 继续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