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怨》 第一章,410医院 从小我的运气就很渣。渣到有一次齐飞与我一同走在街道上,齐飞一只脚全部淹没在牛屎里。上百个行人当中,就我们俩中招。 还有几分钟就该知道答案了,我知道自己的运气不会抽到意愿的实习医院,但也没关系,三鹿奶粉都没有弄死我,何况只是一个实习医院?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莫一鸣,是神州大地一名普普通通的医学生。齐飞是我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说来也是缘分,从我们一年级同班开始,我们一直同班到现在,可以想象我们这段孽缘有多么源远流长。 “莫一鸣,实习单位,410医院。” 我真想剁了自己的双手,就算是上辈子把这辈子的人品用光了,至少这次给我抽中好一点的医院吧。 “齐飞,实习单位,410医院。” 我朝身边的齐飞看去,故作嘲笑道:“是我带坏你还是你今天踩到****了?” 齐飞回过头来,回我一个无所谓的笑,道:“你说呢?” 古有云,寒窗苦读十年载,只为有朝跃鳞门。读了十多年书,最后分到了一个荒不垃圾的卫生院,这下真是鳞门跃不成倒跳进垃圾堆去了。我一脸嫌弃,齐飞倒无所谓地安慰我。我想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坏了。 对医学生来说,一所好的实习医院是至关重要的,试想,在卫生院实习和省级三甲医院实真是天和地的差别。首先,三甲医院设备齐全,收的病人多,自然病种就多,对医生来说,经验就是技术,技术就是金钱,在卫生院实习半年都不会遇到一个房颤患者。但抽签是最公平的方式,自己抽到全省最偏僻最没名气的医院,怪不得别人了。 傍晚时分,我在宿舍收拾好行李,为明天出发实习地做好准备。找齐飞吃晚饭,找遍整个宿舍楼都找不到人影。难道还在教学区? 我朝教学区跑去,果然在教职工办公室找到他,他正与老师商量什么事情。 “你成绩一直在全校名列全茅,你这个要求对你以后的职业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苍老师,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等您批准就行了。” “这。。。也不是不行,就是你要和410医院签订三年劳作合同。” 办公室里突然没有声响,半晌,才听到齐飞的答复声。 “好,我签。” 我听到齐飞的脚步声缓缓朝门口走来。 齐飞拉开门,视线正好与我交接。他顿了一会,很快便微微一笑,对我说道:“吃饭去,肚子饿了。” 在饭堂,我们相对而坐。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话刚到嘴边便咽下去。我想,如果他能说,会跟我说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直是尖子生的他选择与偏僻的卫生院劳作签合同?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我和齐飞两人坐校车往实习医院----410医院出发。窗户外,生活了四年的学校慢慢从我视线缩小,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网膜内。 “一鸣,一鸣。” 我在齐飞的呼唤中醒来。车子停止了前进,看来是到达目的地了。 我拉着行李箱从车厢内走出来。果然是最边缘的小镇,这个年代的地面竟然还是红土地,土地表面都是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黄色石头,旁边一架牛车走过,地上的红色尘土荡飞空中。 “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我翻翻白眼,毫不客气说道,但事实如此。 “前面就是410医院了,你们先到行政楼找科教科的王老师,她会给你们安排住宿还有相关事宜。祝你们学业有成。” 我们跟校车司机道了声谢谢,便一起往410医院走去。 抬起头的刹那,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医院入口左侧有一棵松树,起码十个成人手牵手围成的圈那么大,它的树枝错综杂乱,许许多多树根相互盘旋从上往下垂落,不像平时看到的松树,这棵松树的树根都是苍白色,就好像巫婆干瘪的手。树冠都是繁密的树叶,但不是繁密得发绿,而是繁密得发红。远远看去,整个松树给我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经过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朝齐飞看去,他面无表情。 我们来到科教科,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医生,也就是410医院科教科主任。她人很和蔼,接过学校给我们的介绍信,跟我们说了一下接下来半年的轮科计划还有相应的注意事项,便让另一位医生助理到我们去宿舍。 在我们踏出门口的时候,主任叫住了我们,对我们说道:“如果没什么突发事件,尽量少接近院门口那棵松树。” 我迟疑地把上门。 我们在医生助理的带领下来到另一栋楼。在电梯侧旁,我才发现宿舍和传染科、骨科、还有手术室同在这一栋楼。实习生宿舍在七楼,六楼是手术室,五楼、四楼是骨科,三楼、二楼、一楼便是传染科。410医院的条件苛刻是出了名的,但我没想到这么苛刻。 医生助理领着我们到宿舍,整个七层都是实习生宿舍,宿舍分两排,是依据学校分配,因此男女宿舍同在这层。由于我们学校就我跟齐飞,因此我们在一个六人宿舍里,也觉得宽敞。 “我先去科教科一趟。”齐飞跟我说,“挂蚊帐的时候小心点,别跟开学那会儿那我蚊帐挂反了,找出口找到天亮。” “哈哈。好,但是。。。”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齐飞看着我,眼睛很坚定。 齐飞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傍晚。 “饭菜帮你打包了,在你桌子上。” 齐飞将椅子拉过来,坐在我对面,打开饭盒,大口大口吃起来。 “我跟410医院签约了,三年。” “你是不是傻啊?”我几乎是喊出来。 齐飞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随即又吃起来。我看得出来,他眼神坚定又迟疑。 “为什么主任给我的轮科表没有你的名字?你就算留在这家医院也要实习结束后吧!”我盯着齐飞,疑惑问道。 “我直接在殡仪馆跟一位医生实习。结束后就在那里工作。”齐飞继续埋头吃着饭。 我简直懵了。甚至说我简直不了解眼前这个与我随影不离的最亲密的兄弟。我想打探清楚他做这些决定的原因,但我看到他坚定的眼神中夹带的一丝不情愿,我压制住心里的疑惑,没有再问下去。 “殡仪馆在医院内?” “差不多,我们这栋楼北侧那里的楼房就是殡仪馆。” “这家医院怎么这么奇怪?殡仪馆开在医院内的。” “这也没什么稀奇,这所医院是1835年美国传教医生伯架开办的第一所教会医院分院,当时中国政府还没有重视医疗这一块,所以就把殡仪馆开在医院里面。” “怪不得整个医院的布局都是西式风格。但是,你是医生啊,你在殡仪馆实习具体学什么?完全跟你学的不搭边嘛。”我故作心不在焉问道。 “给死人化妆。” “这工作是多有趣,高材生竟然对这种工作感兴趣。”我调侃道。 齐飞低下头来吃饭,没有说话。 坐了一整天的车,今天我和齐飞很早就睡了,同时也希望明天第一天的实习能够精神饱满,我不想第一次接收病人像个病猫一样。 但踏入精神内科办公室的时候,完全超乎我的预想。里面只有一个男医生坐在工作桌前玩手机。他看到我,面无表情。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我还是笑着走过去,说道:“您好,我是刚到410医院的实习生,神经内科是我第一个科室。” 男医生有点惊愕看着我,说道:“我们医院已经好久没有实习生过来了。” 我有点惊讶,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这医生果然不好对付。 “既然来了,你就跟着我好了。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医生或者张老师。”男医生继续低头玩他的手机。 我慢慢走到张老师身后,竟然还在玩植物大战僵尸。这游戏早就过时了,当时我还是全通关的游戏高手,而他竟然在第十关卡住。竟然他这么难搞,何不如借此机会跟他打好交道。 “老师,其实你这里可以放一个太阳。”我说道,不慌不忙。 老师看来我一眼,然后照着做了。 “爽。小子,挺厉害的。”老师对我笑道。 趁着他高兴之余,我问道:“老师我们不用查房吗?都九点了。” 老师看着我,又是一阵惊愕:“查房?哪有病人给你查房?” 我吃了一惊,虽然这所医院古老甚至破旧,但是医院门口放着很多单车等乡村很常见的交通工具,所以应该会有病人才对。 “门口放的那些单车不是乡亲过来看病的?” “那是看病,都是来送人的。” “来医院送人?” “不是,在殡仪馆。” 我还想问,张老师制止了我,随即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还会有实习生来实习,但听老师一次劝,少管闲事。平时准时上班下班就行了,你的实习分数满分不是问题。听懂了没?” 我疑惑地点点头。从进这家医院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呆在科室里没事情做也无聊,倒不如去殡仪馆找齐飞聊聊天打发时间。 我下了楼,朝殡仪馆那栋平房看去,整个平房是由红砖头砌起来的。四周种了一排排松树,这里的松树跟医院门口的大松树差不多,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只不过眼前的松树没有门口的那么古老恐怖。殡仪馆门口站着十几来人,穿着淳朴,皮肤黝黑,应该附近乡镇的居民。 我朝殡仪馆门口走去,他们的目光闪躲,一边打量着我一边互相窃窃私语。 我推开殡仪馆的大门,玻璃门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以为推开门会看到齐飞,可面前除了摆放的医用物品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继续往里面走,推开内门。 这里才是齐飞工作的地方。齐飞不在,倒是看见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只尸体。根据尸体上的尸斑深淡程度,可推测这人死亡时间在24小时内。尸体脸上盖着白色的布。每个地方的风俗不同,这种往尸体脸上盖白布的做法应该是当地的风俗。手术台旁有一只凳子,凳子旁有一只手术桌,桌台面上摆着很多只画笔还有各种化妆品。当然这些化妆品是给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用的。 我环顾四周,除了消毒用的****的味道,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看着手术台上的死尸,我把我口罩戴起来,朝手术台走去。走近时突然发现下面有一只香炉,上面的香还没有燃完。 我坐在凳子上,将死尸脸上的白布取下来。我是实习医生,在平时的见习中见过不少尸体,但这具尸体死状着实惨烈。它脸部的皮肤几乎是完全腐烂,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这与它身体的尸斑时间完全不一致,从医学角度上看,这根本不可能。 “这怎么化?怎么化都不像人样儿。” 我拿起旁边的一只画笔,蘸一蘸手术桌上的化妆料,在死尸的脸上认真化起来。齐飞可以为了这份工作什么都抛下,我就要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大约半小时后,我点完最后一笔,满足地拿开手里的画笔,再朝尸体看去。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是女人活,这尸体的脸虽然被我化得看不到白骨和脸上的息肉,但整体看上去完全是乱来,线条不成线条,颜色错综杂乱实在不忍直视。我一边对尸体说对不起一边忍不住笑起来。 就在我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突然有只干瘪冰冷的手掐住我的右手。我抬起头来,死尸的眼睛睁得直直的。我明明记得,他的眼睛是闭上的。 我啊一声,吓得摔在地上。 第二章,人肉面膜 我摔在地上,心惊胆战之余竭力远离手术台。就在我往后挪离的时候,突然有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全身颤抖着,慢慢回过头去。 是齐飞。我像拿到救命稻草一样拽着齐飞的脖子,吓得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了?坐在地上干什么?”齐飞疑惑地问道。 我感觉全身甚至每个细胞都在发抖,我不敢回过头去,直接指着身后的手术台,声音颤抖道:“那只东西,他,他,他刚刚抓我的手。” “什么东西?哪有什么东西抓你?” 听到齐飞这么说,我慢慢回过头去。手术台上尸体安安稳稳躺在上面。我赶紧站起来,尸体脸部都是腐烂的肉,清晰可见里面白森森的鼻骨。再定睛一看,我吓得全身发冷汗。刚刚化的妆容竟然消失了,尸体的面容跟我刚进来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吓得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齐飞看了我一眼,又若有所思朝手术台走去。他蹲在手术台脚下,拿起刚刚燃着的三炷香。只见三支香还没有完全烧完便从中间折断开来。仔细看去,折断的切面不规则,很像用手折断的样子。 “这三炷香什么时候断的?”齐飞问我,眼神有点恍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呻吟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答道。 “你过来。” 我朝齐飞慢慢踱步,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能听到回响。 “跪下来。” 我眼睛睁得大大地,不可置信盯着齐飞。 “快!” 我从来没有看过齐飞这样严肃过,于是照做了。 齐飞也跪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重新将手里的三只香点着,插在香炉上。 “尘归尘,土归土,无心冒犯,百无禁忌。” “啪。” 齐飞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只见三支香自己断成两半,这次的横断面在香灰面,也就是说,已经无法再将这三炷香电燃了。 “怎么办?他不接受。”我吓得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这不怪你,怪我拿工具之前没有关好门。”齐飞轻轻叹气。 这一天我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脑海里都是在殡仪馆的场景,那具尸体,那三炷香,我担心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禁忌。从读书开始,我的运气就比别人低,虽然没什么大事发生,但也战战兢兢地过了这么些年。因为自己运气低下而招惹什么东西那就没办法,但如果是因为自己贪玩胡搞那具尸体而招来什么祸端,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作死。 这一夜,我很快就上床了。齐飞没有和我说什么,就跟我说没什么脏东西,叫我别乱想之类的话。 我将台灯关上,准备躺下。突然注意到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有个人影。我定睛一看,有个小孩蹲在电风扇上。我吓得“啊”叫起来。 “怎么了?” 我朝齐飞的床位看去,再看回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电风扇上的孩子的脸已经消失。我长舒一口气,答道:“没什么。”其实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半夜总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把我拉到十八层地狱。于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有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我跟齐飞一起去饭堂吃完早餐,便往各自的科室走去。 慢悠悠走着,突然齐飞走到我面前,一把手将我拽到一边。 “啪!” 一只花盆在我们面前四分五裂。看着支离破碎的花盆,心一下子寒起来。若齐飞刚刚没有及时将我拉到一边,此刻四分五裂的就是我的头骨。 “你没事吧。”齐飞问道。 我没有说话,看着齐飞摇摇头。我想当时的我状态肯定是糟糕透了。 齐飞抬起头,看楼上。我也抬头看去,上面的楼房是病房,这只花盆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传染科的病房没有一个病人,花盆是怎么掉下来的?此时又没有风。 “一鸣,今天别去上班了。你跟我说,你昨晚在殡仪馆干了些什么事。”齐飞板着脸,质问我道。 我一五一十跟齐飞说了在殡仪馆的事情。齐飞一开始觉得难以置信,逐渐地开始若有所懂的样子。 “这件事情要搞清楚才行,不然你还会遇上像今天的事情。” “怎么查?难道把那条尸体叫醒,跟他道歉?别逗我,我那时候还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帮上忙嘛,好歹在学校我的选修就是美容学啊。” “这个真不好说,得查清楚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 “怎么查?” “从那条尸体查起。走,去皮肤科拿死者的病例。” “为什么是皮肤科?” “根据他家人描述,死者是因为被毒蜂咬伤致死。你没看到死者半边脸都腐烂了吗?那是被山上的一种毒蜂咬的。” “什么蜂这么厉害?仅仅外伤就能置他于死地?” “根据病人的家属描述,病人上山取木材,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人就断气了,院子还有那些蜂影。所以家属就判定是毒蜂咬死的。家属倒也放得开,没有直接将病人送到内科,而是送到皮肤科,说什么人死了要体体面面,希望下葬前皮肤科的一声能够帮忙让死者的面容恢复原样。所以死者也没有经过抢救。村民知识低,不知道应该送来殡仪馆。所以现在病例在皮肤科。” “这不太可能。一般来说,被毒蜂叮咬致死的原因是毒蜂的毒素,而不是外伤口,这原因怎么也不能让人信服。” “走吧,我们看病历就知道了。” 于是,我和齐飞便往皮肤科走去。 跟神经内科差不多,科室里就一个医生。医生姓邓,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皮肤白白嫩嫩的仿佛才十八岁。我们拉开门进去的时候,邓医生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们。 “您好,邓医生,我们是这一届的临床实习生。张老师叫我拿个病人的病历。” “医院已经好久没有实习生了,今年真是特别。说吧,说的?” “李大虎的。” 邓医生有点吃惊,但很快她平静下来。 “难道科教科主任没有给你们做实习前培训?病人的病历是机密,出了亲属和主治医师,其他人没有权利看病人的病历。特别是死者的。”邓医生径直往休息室走去。 我和齐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奇怪了。”齐飞呢喃道。 “有什么问题?” “你没发现我们一说那个死者的名字,邓老师就很不情愿吗?甚至有点害怕。” “哦?” “她不给也没办法。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死者的家里。” “这。”我犹豫着。 “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想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李大虎在整你,你就要查清楚。” 心想也是,这才来这所医院三天,就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查清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跟着齐飞的步伐一起往镇旁边的村庄走去。这里的村庄是我见过最穷的地方了。所有的屋子都是用茅草搭起来的,我难以想象如果下雨的话他们怎么避雨的。 我们来到一家茅草屋前,门口两边点着红色的长蜡烛。 齐飞轻轻敲敲门,木门吱吱呀呀慢慢打开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看起来大约八十多岁。我们跟老人打了招呼,介绍自己的身份。老人请我们到屋子里。 刚进入屋子,我吓呆了。院子里放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是盖着的,前面摆放着一鼎香炉,上面插着三炷香。而另一口是打开的。院子光线昏暗加上两口棺材赤裸裸放在门口,我的心脏跳动地十分迅速,这场面也忒碜人的。 “你们是给我大虎子上香的吗?”老人慢慢说道。老人年岁很高,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调十分缓慢。 “是的。”齐飞开口说着。 于是老人把六只香拿出来,我三只齐飞三只。我学着齐飞的动作给死者上香。完毕后,齐飞搀扶起老人走进屋内。我心惊胆战跟在齐飞后面。 “老人家,大虎子好端端的怎么被毒蜂咬死了?” “毒蜂?蠢人才说是毒蜂!我人是老,但脑子还是清楚的。”老人看起来有点激动。 “您的意思是,大虎子是被人害死的?” “人?不,应该说,是人,也不是人。” “冒昧问一下,怎么院子里有两口,那个?”齐飞也觉得很奇怪。 “一个是我大虎子的,另一个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我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不禁可怜起来。看来这一家就两母子,如今李大虎走了,她也只能等死了。 我跟齐飞走在羊肠小道上,彼此没有说话。齐飞在想着什么,我看他这么认真,便不打扰他。走着走着,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今晚我们去皮肤科室把李大虎的病历偷出来。” 我惊愕地看着他。一不留意,一只脚踩到牛屎上。 “你的霉运真是没玩没了。” 我给他一个苦笑。 夜里差不多零点,等邓医生回休息室后,我跟齐飞蹑手蹑脚走进科室。 “这么多文件,怎么找?” “一个个找。”齐飞答道。 这么黑,真担心摸出一个人头出来。 我跟齐飞在科室左翻右翻,半个小时都毫无收获。我坐在凳子上喘口气。刚坐上,突然觉得屁股下不是凳子,倒像人的手。我立刻跳起来,双手捂住嘴巴防止叫出声音来。齐飞慢慢走过来,问我什么事情。我让他看凳子。 “小子不错,这都被你找到。” 我迟疑张开眼睛,看到齐飞手上的病历本,二丈摸不着头脑。刚刚感觉就像有只手在凳子上,怎么会是病历本?也许是幻觉,我安慰自己道。心想既然病历到手了,管他刚刚在屁股下的是手掌还是脚。 我跟齐飞慢慢往科室门口走去。突然,门外有脚步声逼近我们。 “谁?” 邓老师正朝科室走过来。我跟齐飞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我们躲在墙角的一张办公桌下。我听到齐飞心跳声急促而慌乱。 我们轻轻伸出头来,看见邓老师正打开一个柜子。随即,她慢慢转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上下互相咬合,咬合处慢慢出现鲜血,邓老师整个嘴唇都是鲜红的一片,这大半夜看起来怪吓人的。 邓医生的面目逐渐狰狞,四处翻柜子翻书本,看来是在找齐飞手中的病历。她一边找病历,一边邪笑着喊叫“出来小偷,我知道你在哪里,再不出来我把你撕了”之类的话。听得我全身发冷。眼看邓医生找到我们这边来。我紧紧握住齐飞的手臂,掌心额头都是冷汗。此时她就完全不像一个人,倒像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怪物,跟早上看到的本人完全不一样。 “啪!” 只见科室门被重重摔合起来。邓老师着了魔般往门外跑。我舒心叹气,齐飞拉着我直冲门外跑。 “刚刚那个简直就是怪物,这跟我们早上看到的邓医生哪里是同一个人?” “白天看到的也许不是她本人呢?”齐飞说道,我迟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补充道:“很多人都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给别人看到的反而是装出来的另一个虚伪的自己”。 我看着齐飞,会心一笑。 我们跑回宿舍,齐飞拆开外面的封条,拿出李大虎的病历。一眼看去,从李大虎生前的照片可以看出他很健壮,与手术台上面目全非的脸相比,简直是无法想象这么健康的人会被毒蜂咬成这样子。我绝对相信,李大虎绝不是被毒蜂咬死或者毒死的。 根据上面的报告,李大虎的白细胞偏高,说明确实有炎症。再看下去,死者的肾上腺激素呈倍增加,说明死者死前十分紧张,可见患者死前受过什么惊吓。再看下去,死者体内无外毒素。不过,检验指标中竟然检出阿托品。阿托品可以刺激人的支气管平滑肌痉挛、抑制神经系统的兴奋和使心率加快的作用,一般是用于抢救病人。但是根据家属提供的资料,患者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断气了,直接送到皮肤科的,哪来的抢救?也就是说,李大虎来医院之前就已经被注入阿托品,过量的阿托品使李大虎的心率加快,痉挛而死。 “砰砰砰” 我吓得把手里的病历掉落在地上,已经是半夜一点钟,谁这么晚来敲门?我惊讶地看着齐飞,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齐飞将地上的病历捡起来装在档案袋里,藏在他的床铺下。 我走到门前,慢慢拉开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敲门的是邓老师。 但眼前的邓老师打扮得一脸素颜,皮肤白净,目光和蔼,完全不像刚才那般可怕,嘴唇的血也不见了,连嘴唇的伤痕都看不见。想起刚刚的她,我越想心愈发害怕。 “邓老师您好。”我故作淡定向眼前这个女医生问好。 “不好意思这么这么晚过来打扰,我想问一句,有没有见过什么人经过。”她笑道。 “没,没有。”我说道,有点结巴。 “这个世界最让人憎恶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病痛,而是小偷。本来不属于他的东西,却偷偷摸摸去掠取。你说。”邓老师盯着我,邪笑着,“是不是该死?” 我心跳愈发加快,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老师,难道医院有贼吗?那我们得赶紧关门睡觉了。”齐飞说道。 邓医生盯着齐飞,再盯了我一眼,邪笑一声,往楼梯走去。 我关上门,轻松地叹了叹气。 “她知道病历是我们偷的?” “不一定,也许是在试探我们。” “这邓老师阴阳怪气的,肯定有问题。” “傻子都看得出来,睡觉吧。明天去警察局。” “去干嘛?” “报警。” “啥?” “我想那李大虎沉冤得雪后,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大半夜的你别吓我。那凶手是谁?” “这不刚刚才跟你打哑谜吗?” “邓老师!” “没错。睡吧,明天你就知道答案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没有做什么梦也没有看见天花板上有小孩邪笑的脸。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不在我的床上,而是在手术台上。四肢被绑着,动弹不得。 我四处张望,发现齐飞也在,被绑在另一张手术台上。 “偷了东西就该还,但偷了自己的道德,那只能用死来偿还。” 我朝声音那边望去,果然是邓医生。她站在手术桌前,给她面前的手术工具消毒。我想,这下真是糟糕了。 “学校有没有跟你们说,手术刀消毒要从上往下消,并且刀柄要向下。你们知道原因吗?”她带着口罩,但她的声音感觉十分不舒服。 “因为如果刀柄向上,刀柄的细菌就有可能顺着消毒液往刀面感染。这样的消毒是不合格的。”齐飞十分淡定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齐飞。”顿了一下,齐飞又问道:“老师,您问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该我们问了?”齐飞似乎想打探些什么。 “真有趣。问吧。” “您为什么杀李大虎?” “不不,我没有杀他,我只是让他做了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 她走到我们中间,看着我们,同时慢慢将口罩取下来。 胃里的东西简直要狂涌出来,我干呕着。 “你们说,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夫,能为皮肤科做出这样大的贡献,他应该感到幸庆。” 她的脸上铺满了血淋淋的肉团,上面时不时就有血滴往下滴落。在肉团边缘,一股浓烈的骨头味道伴随血腥味冲入鼻腔,好生恶心。 “是不是很棒?这可是皮肤科重大发明。人肉里的蛋白质,人骨头里的钙物质,还有人脑浆的活性物质,这些最具美容效果的天然面膜,肯定会是皮肤科史上最伟大的发现。” 白天看到娇美白湛的面容,竟然这么来的。真是靠近一米都觉得恶心。 她想把口罩戴上去,可刚想戴上去,左手就一直在脸上挠痒,实在忍不住,索性把口罩丢掉,两只手一起往脸抓。 我定睛一看,只见她脸上爬满了虫子,那群虫子在满肉团的脸上肆虐滚爬,不觉得痒才真是奇了怪。 “怎么会这么痒?”她一边挠痒一边呢喃着。 我迟疑得看着齐飞,齐飞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原来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那群虫子。我认真朝着那群虫子看,竟然是尸虫。 一般尸体在三十摄氏度以上的空气中两周会出现尸虫,它是微生物吸收尸体的养分成长而成。而如今,尸虫竟然在活生生的邓医生脸上出现。逐渐地,她的脸上爬满了尸虫,连眼睛都被尸虫盖住。但她依旧没有感觉到这群恶心的虫子。 她的双手一直在挠痒,这时齐飞开口了:“邓老师,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贼。你偷了谁的东西,这时候该还了。” 邓医生身体开始失去平衡,只见一堆又一堆尸虫从她的鼻腔钻进去,左脸庞逐渐被挖出一个洞,时不时就看到有尸虫从里面往外钻出来,血肉模糊,鼻骨也逐渐露了出来。 这伤势,腐肉的位置,露出来的鼻骨,跟李大虎的尸体一模一样。 邓医生逐渐停止了挣扎,跪倒在地上。我看着血肉模糊的地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啪!” 我吓得喊叫起来,邓医生血淋淋的手突然掐住我的左手,这画面,跟给李大虎尸体化妆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全身发抖,心想,接下来到我了! 第三章,盖上的第三口棺材 手术室的值班护士推开门,看到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我们,再看看躺在手术台下面目全非的邓医生,大声尖叫起来。 不一会儿警车便来了。邓医生的尸体直接搬到解剖室,尸体被抬起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将盖在脸上的裹布掀了起来,我看了看,除了面目全非的脸,没看见一只尸虫。我狐疑地跟着警察去警察局。这是我第一次去警察局,一时精神恍惚回不过神来。倒是齐飞,跟头脑清楚、口嘴伶俐跟警察交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有什么证据说李大虎是邓医生杀害的吗?” “你们收集的物证里,有一本李大虎的检验报告。患者体验有炎症,这是可以说明死者生前受过毒蜂的叮刺。但是,死者的血液中要检验出阿托品。阿托品可以提高人的心率,一般用于抢救临危病人的,但是死者在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断气,也就是说医院没有给李大虎注射阿托品,唯一有可能的是某人在李大虎来医院之前以某种理由给李大虎注射过量的阿托品,李大虎全身痉挛而死。能够将阿托品的量把握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只有医生或者护士。我们寻找李大虎病历的时候发现邓医生的行为举止很奇怪。一来,她害怕别人找到李大虎的病历,说明是做贼心虚。二来,李大虎直接被送过去皮肤科而不是殡仪馆,这进一步说明,李大虎的事情跟皮肤科有关。昨晚我们发生的事情,验证了我的想法。”齐飞侃侃说道,我呆望着他,敬佩感油然而生。 “不过这病历本我倒是觉得奇怪。照理说,病历本一直在邓医生手中,她完全可以更改里面的内容,甚至把它销毁,没想到给我朋友找到了。”齐飞补充道,对我笑了笑。 我还给齐飞一个骄傲的笑容。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天晚上,并不是我自己找到的病历本,倒像是它自己跑到我的屁股下,而那时候,我坐下来的刹那感觉到的不是病历本,而是一只冰冷的手。 “你的意思是,邓医生为了她所谓的美容药方,不惜以李大虎的肉和骨头做药引子?” “是的。因为人肉的蛋白质含量比例与我们人体蛋白质比例一样,从医学角度上讲,蛋白质比例与人体组成蛋白质比例越相似,人体对其吸收率就越高,邓医生就想到用人肉做药引子。当然,她似乎成功了,但她偷的是李大虎身体的一部分,人偷了什么,最后还是要还的。” 我看着齐飞,心情真像五味杂粮不知如何形容。 医院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医院让我们休息一天,并执行镇行政部门的指令,跟外界公布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做深刻检讨。我跟齐飞则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宿舍走去。 我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回到宿舍洗了个澡便死死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一双手在拉扯着我的手。我辛苦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突然看到齐飞正坐在我床边,两只手紧紧拽住我的手。我定睛一看,发现我双手正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不由得慌了。 “齐飞,我这是?你这是?” “一鸣,把手放下来,听我说,慢慢把手放下来。”齐飞紧张道。 我看了一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再看看拽着自己双手的齐飞的手,只见齐飞的手内侧有一个深深的牙印,上面渗满了血渍。 “这是我咬的?”我盯着齐飞血流不止的手,问道。 “没事。”齐飞把我的手紧紧压在床上。 我发现事情不对,紧接问道:“我刚刚想要掐死自己,是吗?” 齐飞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将枕头被子拎过来,说道:“今晚我跟你睡。” 齐飞关了灯,我狐疑地摊在床上,闭上眼睛,心有余悸。 早上八点多,我们便起床了。刚起床那会儿,我直接往洗手间走去,给自己冲洗了一遍。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人掐死在床上,掐死我的人,竟然是齐飞。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想不明白。 “今天去李大虎家一趟。”齐飞坐在我面前,说道。 “还去那里干嘛?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说实话呢,那里总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你可是不知道,昨天我梦见被人掐死了。”我说道,喝了一口牛奶。 “有看到是谁掐的吗?”齐飞眼睛溜溜盯着我。 “没,没。”我躲开齐飞的目光,完全不敢说昨晚梦到掐死我的是他,我的好朋友,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昨晚你差点把自己掐死了,还好我发现你的床有动静。不然,你现在吃的可不是香喷喷的牛奶面包了。” “那我应该是啥?” “元宝蜡烛啊。” “呸呸,乌鸦嘴,信不信我抽死你。”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不过我们去那里还有什么查的?李大虎死了,李奶奶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去不也是白去嘛?” “我们不是问李奶奶。” “问谁啊?李大虎?白痴。” “就是问李大虎。” 我的恐惧感一下子答道最极点。 我们来到李奶奶屋子前,只见木门半开着,我们朝里边望去,两口棺材仍在那里杵着。就算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过这种画面,但还是心有余悸。 “李奶奶在吗?我是齐飞,上次来看过您。”齐飞有礼貌地敲敲门。 “吱” 木门慢慢打开了。李奶奶站在我们面前。李奶奶身轻脚盈的,我没没有听到脚步声,木门突然被拉开着实吓到了我们。 “是你们啊,进来吧。”李奶奶说道,声音没有了上次那么充满活力,听起来有点懒洋洋的样子。 我们把上门,跟着李奶奶往屋里面走。回过头的时候,我发现李奶奶给自己准备的棺材被盖上了。心里打趣想,这李奶奶,上次说不能盖上棺盖除非自己躺在里面,这会儿竟盖上了,真是个怪老人。 “李大哥的案情已经结了,所以我们来给李大哥上一炷香。”齐飞说道。 “好好,你们真是好人。”李奶奶说道,面无表情,但话语里尽是感激。 齐飞接过李奶奶的香。我们跟上次来一样,给李大虎上香。完毕我上起来,拍打自己膝盖上的灰尘,齐飞还跪在棺材前。心想,这齐飞真是够意思,肯定是在求李大虎保佑李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耳边突然响起李奶奶的声音,我狐疑朝李奶奶看去,她盯着我,面无表情。我回过头去,李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跟我讲这么一句话? 李奶奶道声谢,把我们送到门口。我跟齐飞往医院走去。 “问了什么吗?还李大虎,鬼影都没看到。”我打趣道。 “已经问了。”齐飞答道,笑了笑。 “真的假的?”我狐疑看着他。 “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给李大虎化妆时那三炷断了的香?” “我记得。” “我让你重新给李大虎山上香,但还是断了。” “我知道,李大虎不接受我的香嘛。” “那你刚刚给他上香的时候?” “对啊,刚刚还有上一次我们李奶奶家给他上香时,香也没有断,这不就说明,他原谅我了吗?”我欣喜若狂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对啊,昨晚我又做了一些奇怪的举动。” “对,说明从一开始就不是李大虎不接受你的香,而是,有另外一只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我堂堂正正从未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凭什么?”我有点恐惧,我以为只要帮李大虎沉冤得雪,他就能放过我,原来从一开始,并不是李大虎在背后搞我,想要我死的,是另一只鬼。 我看着齐飞,想起昨晚那个梦,再想想刚刚李奶奶对我说的话,我开始质疑眼前这位好兄弟,值不值得相信。 “刚刚上香的时候,李奶奶。” “李奶奶?你说是李大虎他娘?”一位赶着牛车的农夫对我们问道,眼神充满了惊愕。 “对啊。” “见鬼了吧你们,李大娘她前晚就去世了。还是我们把她尸体放进棺材里的。”农夫摇摇头,以为我们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我跟齐飞相互目视,恐惧感油然而生。 第四章,死讯 我们回到410医院,来到饭堂,由于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因此饭菜所剩无几。如果是在学校,我肯定不会挑食,因为在我们眼里最难吃的菜至少还能吃,但在乡镇医院就完全不一样。我看着饭堂剩下的饭菜,胃口全无。 “晕死,就剩下菜渣子豆腐,这是要饿死我的节奏。”我哭诉道。 “古人云,生前不做亏心事,死后不做饿死鬼。以前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死的,你有的吃还不满足。”齐飞朝我白了白眼,笑道。 “反正我是吃不下去。”我答道。 “你以为这是学校,出门拐角就是大鱼大肉咖啡奶茶?” 齐飞正准备打饭,这时候,我的带教老师张老师从饭堂里面走出来,表情有点紧张。他看到我们,再瞧了一眼饭堂剩下的饭菜,朝我们笑了笑,走过来。 “一飞,带你同学一起来我们科室,有好吃的。” 我惊喜地笑起来,跟张老师道了声谢谢,便拉着齐飞跟着张老师往科室走去。 我们到了科室,发现有个漂亮的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正从家用袋里拿出饭盒。爆炒牛肉,腊肉猪脚,浓烈的香味冲我鼻尖扑过来。我欣喜若狂跑过去,那个女人回过头来。 女人没有化妆,但就是淡妆把她装饰得更加显现出自然美,看起来十分让人舒服。我稍稍收敛自己的举动,朝她笑了笑,问候道:“您好。” “你是张哥的学生是吧。饿了吧?来,都过来吃饭吧。”女人的声音十分恬静。 在饭桌中,我们才了解到,这个漂亮的女子是张老师的老婆,他们在镇子上摆过酒席,但还没有领证。当我表示难以理解的时候,女子总是故作委屈说是因为张老师办事不利索,拖着拖着拖到现在都还没办。张老师则是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第一次见张老师的时候,他有点跋扈并且目中无人,没想到性子竟然这么孩子气。 我们吃完饭,女子在厨房洗碗筷,我、齐飞和张老师则在休息室闲聊。 “你们没事吧?”张老师突然说道。 “什么没事啊?”我有点不解问道。 “你们还没毕业,就遇到邓医生这种事情,吓坏了吧?” “一开始确实挺害怕的,不过事后想想,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那就好。” 齐飞喝着茶,点头赞许。 “齐飞,听一飞说,你在殡仪馆实习?”张老师问齐飞,眼睛像闪着光。 “对。” “不是浪费了你五年的临床学习?” 齐飞低着头,喝着手里的茶,没有说话。 怕他们尴尬,我急忙转开话题,叫齐飞去帮师母洗完。这时候,张老师盯着我,面无表情。 “你同学姓什么?”张老师问道。 “老师您逗我呢吧,齐飞齐飞,肯定是姓齐啊。”我有点哭笑不得。 “姓齐?你确定?”他说道。 我狐疑地盯着张老师,听不明白他说什么。 “哈哈,逗你呢,你差不多要出科了吧。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复习,精神病与神经病的病理以及神经系统病变疾病帕金森病的治疗药物。明天一早考试,没问题吧?”张老师以一种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我迟疑地点头表示没问题。 正说着,师母和齐飞从厨房里走出来。 “蛇,蛇。”张老师突然呼喊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充斥着胆怯。 我朝着张老师看着的方向看去,无奈地朝师母左边的沙发走去,从里面拿起绷带。 “老师,看清楚啊,这是绷带,不是毒蛇。”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慢慢镇静下来,艰难地笑了笑,“哦,原来是绷带啊。” 师母慢慢走过来,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傻瓜。” 我跟齐飞站在旁边,齐飞打趣道:“老师师母真恩爱,简直不理我们单身狗的死活。”我也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张老师与师母这样相爱,我不禁想起她。她还好吗?她现在还在学校?学校护理专业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分实习单位了,她又会被分在哪里? “老师您有这么贤惠的老婆真是幸福,孩子差不多上初中了吧。”我问道。 老师跟师母尴尬地看着我,疑惑地看着他们。齐飞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别乱说话。 我跟齐飞走出科室,临走前,张老师叫住了我,他走过来,对我说道:“如果明天我来科室晚了,你就自己拿试卷做,试卷就在我桌面,时间一个小时。” 心想今晚又得通宵看书,心情真是不爽,但还是假装很轻松,说道:“好,张老师。” 我跟齐飞走在电梯里面,齐飞突然给我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有点意料之外。 “这不是你从小就带在身上的护身符吗?怎么能给我呢?” “这几天发生一连庄的事,再加上今天见到李大虎李大妈,你现在的处境,希望我这只护身符能帮到你。不过不要答应我,这只护身符戴在里面,别让别人看见了。” 我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我给李大虎的尸体化妆,到他的病历奇怪地被窝找到,再到李大妈死后的第二天与我们面对面聊了两个小时,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想起李奶奶早上对我说,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如果想杀我的是李奶奶,那我早一命呜呼了,而且她没有杀我的理由,所以她没有必要骗我。但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是在暗指想杀我的人是齐飞吗?这更不可能,我们相识了十多年,如果他想杀我,机会多得是。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迟疑地接过齐飞的护身符,心里不禁感动。 “给我小心你爸爸妈妈跑过来打扁你。”我打趣道,将护身符戴在颈上。 “那你得失望了,我爸妈早死了。” 我看着齐飞,心里不是滋味,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还有啊,你别问张老师孩子的事儿。” “为什么?” “张老师还没有孩子呢。” “不是吧,他们不是老夫老妻了吗?” “所以啊,下次说话注意点。多尴尬啊,至于为什么没有孩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我点点头。 说来真是感谢齐飞的护身符,这一夜我没有再看到电风扇上有小孩邪笑的脸,也没有在深更半夜听到什么恐怖的声音。由于明天出科考试,我一直看书到深夜一点多。 当我认真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随即,窗外传来警报声。我心跳一下子加快。不会又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我捂住耳朵,赤脚往齐飞床铺走,拽醒齐飞。齐飞睡眼朦胧,有点气愤道:“干嘛啊你。” “门外有敲门声,我知道你听不到,但我真的听到了。”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鬼!”齐飞喊道。 听到鬼字,我吓得钻入齐飞的被子里,全身哆嗦。 齐飞起身往门外走去,我一边哆嗦,一边叫他:“别,真的有敲门声。” “是有敲门声,是有人敲门。”齐飞白了我一眼。 我呆住了,我以为只有我听到。 齐飞打开门,门外站了两个警察,他们看着齐飞,又疑惑地看着在床上打哆嗦的我,其中一个警察对我们说道:“你们好,上次我们在警察局见过面的。” “你们好。这么晚来敲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齐飞问道。 “是的。因为事情紧急,我们不得不深夜打扰,主要是来给你们做个口供。” “没问题,我们会尽力协助你们的工作。” “410医院神经内科医师张光于凌晨零点左右吊死在医院门口。有人看到你们中午见过面,我们过来问一些程序性的问题。” 齐飞回过头来,呆望着我。我也惊呆了,杵在床上。张光医师,张老师,我的带教老师,死了! 第五章,kltr 刘警官给我们录完口供已是深夜两点。齐飞送完刘警官他们,坐回床上。我跟张老师相识不足两周,但他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怎么可能结仇家?而他是我在410医院第一位带教我们回到410医院,来到饭堂,由于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因此饭菜所剩无几。如果是在学校,我肯定不会挑食,因为在我们眼里最难吃的菜至少还能吃,但在乡镇医院就完全不一样。我看着饭堂剩下的饭菜,胃口全无。 “晕死,就剩下菜渣子豆腐,这是要饿死我的节奏。”我哭诉道。 “古人云,生前不做亏心事,死后不做饿死鬼。以前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死的,你有的吃还不满足。”齐飞朝我白了白眼,笑道。 “反正我是吃不下去。”我答道。 “你以为这是学校,出门拐角就是大鱼大肉咖啡奶茶?” 齐飞正准备打饭,这时候,我的带教老师张老师从饭堂里面走出来,表情有点紧张。他看到我们,再瞧了一眼饭堂剩下的饭菜,朝我们笑了笑,走过来。 “一飞,带你同学一起来我们科室,有好吃的。” 我惊喜地笑起来,跟张老师道了声谢谢,便拉着齐飞跟着张老师往科室走去。 我们到了科室,发现有个漂亮的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正从家用袋里拿出饭盒。爆炒牛肉,腊肉猪脚,浓烈的香味冲我鼻尖扑过来。我欣喜若狂跑过去,那个女人回过头来。 女人没有化妆,但就是淡妆把她装饰得更加显现出自然美,看起来十分让人舒服。我稍稍收敛自己的举动,朝她笑了笑,问候道:“您好。” “你是张哥的学生是吧。饿了吧?来,都过来吃饭吧。”女人的声音十分恬静。 在饭桌中,我们才了解到,这个漂亮的女子是张老师的老婆,他们在镇子上摆过酒席,但还没有领证。当我表示难以理解的时候,女子总是故作委屈说是因为张老师办事不利索,拖着拖着拖到现在都还没办。张老师则是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第一次见张老师的时候,他有点跋扈并且目中无人,没想到性子竟然这么孩子气。 我们吃完饭,女子在厨房洗碗筷,我、齐飞和张老师则在休息室闲聊。 “你们没事吧?”张老师突然说道。 “什么没事啊?”我有点不解问道。 “你们还没毕业,就遇到邓医生这种事情,吓坏了吧?” “一开始确实挺害怕的,不过事后想想,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那就好。” 齐飞喝着茶,点头赞许。 “齐飞,听一飞说,你在殡仪馆实习?”张老师问齐飞,眼睛像闪着光。 “对。” “不是浪费了你五年的临床学习?” 齐飞低着头,喝着手里的茶,没有说话。 怕他们尴尬,我急忙转开话题,叫齐飞去帮师母洗完。这时候,张老师盯着我,面无表情。 “你同学姓什么?”张老师问道。 “老师您逗我呢吧,齐飞齐飞,肯定是姓齐啊。”我有点哭笑不得。 “姓齐?你确定?”他说道。 我狐疑地盯着张老师,听不明白他说什么。 “哈哈,逗你呢,你差不多要出科了吧。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复习,精神病与神经病的病理以及神经系统病变疾病帕金森病的治疗药物。明天一早考试,没问题吧?”张老师以一种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我迟疑地点头表示没问题。 正说着,师母和齐飞从厨房里走出来。 “蛇,蛇。”张老师突然呼喊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充斥着胆怯。 我朝着张老师看着的方向看去,无奈地朝师母左边的沙发走去,从里面拿起绷带。 “老师,看清楚啊,这是绷带,不是毒蛇。”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慢慢镇静下来,艰难地笑了笑,“哦,原来是绷带啊。” 师母慢慢走过来,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傻瓜。” 我跟齐飞站在旁边,齐飞打趣道:“老师师母真恩爱,简直不理我们单身狗的死活。”我也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张老师与师母这样相爱,我不禁想起她。她还好吗?她现在还在学校?学校护理专业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分实习单位了,她又会被分在哪里? 我跟齐飞走出科室,临走前,张老师叫住了我,他走过来,对我说道:“如果明天我来科室晚了,你就自己拿试卷做,试卷就在我桌面,时间一个小时。” 心想今晚又得通宵看书,心情真是不爽,但还是假装很轻松,说道:“好,张老师。” 我跟齐飞走在电梯里面,齐飞突然给我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有点意料之外。 “这不是你从小就带在身上的护身符吗?怎么能给我呢?” “这几天发生一连庄的事,再加上今天见到李大虎李大妈,你现在的处境,希望我这只护身符能帮到你。不过不要答应我,这只护身符戴在里面,别让别人看见了。” 我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我给李大虎的尸体化妆,到他的病历奇怪地被窝找到,再到李大妈死后的第二天与我们面对面聊了两个小时,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想起李奶奶早上对我说,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如果想杀我的是李奶奶,那我早一命呜呼了,而且她没有杀我的理由,所以她没有必要骗我。但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是在暗指想杀我的人是齐飞吗?这更不可能,我们相识了十多年,如果他想杀我,机会多得是。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迟疑地接过齐飞的护身符,心里不禁感动。 “给我小心你爸爸妈妈跑过来打扁你。”我打趣道,将护身符戴在颈上。 “那你得失望了,我爸妈早死了。” 我看着齐飞,心里不是滋味,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说来真是感谢齐飞的护身符,这一夜我没有再看到电风扇上有小孩邪笑的脸,也没有在深更半夜听到什么恐怖的声音。由于明天出科考试,我一直看书到深夜一点多。 当我认真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随即,窗外传来警报声。我心跳一下子加快。不会又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我捂住耳朵,赤脚往齐飞床铺走,拽醒齐飞。齐飞睡眼朦胧,有点气愤道:“干嘛啊你。” “门外有敲门声,我知道你听不到,但我真的听到了。”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鬼!”齐飞喊道。 听到鬼字,我吓得钻入齐飞的被子里,全身哆嗦。 齐飞起身往门外走去,我一边哆嗦,一边叫他:“别,真的有敲门声。” “是有敲门声,是有人敲门。”齐飞白了我一眼。 我呆住了,我以为只有我听到。 齐飞打开门,门外站了两个警察,他们看着齐飞,又疑惑地看着在床上打哆嗦的我,其中一个警察对我我们回到410医院,来到饭堂,由于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因此饭菜所剩无几。如果是在学校,我肯定不会挑食,因为在我们眼里最难吃的菜至少还能吃,但在乡镇医院就完全不一样。我看着饭堂剩下的饭菜,胃口全无。 “晕死,就剩下菜渣子豆腐,这是要饿死我的节奏。”我哭诉道。 “古人云,生前不做亏心事,死后不做饿死鬼。以前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死的,你有的吃还不满足。”齐飞朝我白了白眼,笑道。 “反正我是吃不下去。”我答道。 “你以为这是学校,出门拐角就是大鱼大肉咖啡奶茶?” 齐飞正准备打饭,这时候,我的带教老师张老师从饭堂里面走出来,表情有点紧张。他看到我们,再瞧了一眼饭堂剩下的饭菜,朝我们笑了笑,走过来。 “一飞,带你同学一起来我们科室,有好吃的。” 我惊喜地笑起来,跟张老师道了声谢谢,便拉着齐飞跟着张老师往科室走去。 我们到了科室,发现有个漂亮的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正从家用袋里拿出饭盒。爆炒牛肉,腊肉猪脚,浓烈的香味冲我鼻尖扑过来。我欣喜若狂跑过去,那个女人回过头来。 女人没有化妆,但就是淡妆把她装饰得更加显现出自然美,看起来十分让人舒服。我稍稍收敛自己的举动,朝她笑了笑,问候道:“您好。” “你是张哥的学生是吧。饿了吧?来,都过来吃饭吧。”女人的声音十分恬静。 在饭桌中,我们才了解到,这个漂亮的女子是张老师的老婆,他们在镇子上摆过酒席,但还没有领证。当我表示难以理解的时候,女子总是故作委屈说是因为张老师办事不利索,拖着拖着拖到现在都还没办。张老师则是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第一次见张老师的时候,他有点跋扈并且目中无人,没想到性子竟然这么孩子气。 我们吃完饭,女子在厨房洗碗筷,我、齐飞和张老师则在休息室闲聊。 “你们没事吧?”张老师突然说道。 “什么没事啊?”我有点不解问道。 “你们还没毕业,就遇到邓医生这种事情,吓坏了吧?” “一开始确实挺害怕的,不过事后想想,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那就好。” 齐飞喝着茶,点头赞许。 “齐飞,听一飞说,你在殡仪馆实习?”张老师问齐飞,眼睛像闪着光。 “对。” “不是浪费了你五年的临床学习?” 齐飞低着头,喝着手里的茶,没有说话。 怕他们尴尬,我急忙转开话题,叫齐飞去帮师母洗完。这时候,张老师盯着我,面无表情。 “你同学姓什么?”张老师问道。 “老师您逗我呢吧,齐飞齐飞,肯定是姓齐啊。”我有点哭笑不得。 “姓齐?你确定?”他说道。 我狐疑地盯着张老师,听不明白他说什么。 “哈哈,逗你呢,你差不多要出科了吧。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复习,精神病与神经病的病理以及神经系统病变疾病帕金森病的治疗药物。明天一早考试,没问题吧?”张老师以一种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我迟疑地点头表示没问题。 正说着,师母和齐飞从厨房里走出来。 “蛇,蛇。”张老师突然呼喊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充斥着胆怯。 我朝着张老师看着的方向看去,无奈地朝师母左边的沙发走去,从里面拿起绷带。 “老师,看清楚啊,这是绷带,不是毒蛇。”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慢慢镇静下来,艰难地笑了笑,“哦,原来是绷带啊。” 师母慢慢走过来,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傻瓜。” 我跟齐飞站在旁边,齐飞打趣道:“老师师母真恩爱,简直不理我们单身狗的死活。”我也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张老师与师母这样相爱,我不禁想起她。她还好吗?她现在还在学校?学校护理专业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分实习单位了,她又会被分在哪里? 我跟齐飞走出科室,临走前,张老师叫住了我,他走过来,对我说道:“如果明天我来科室晚了,你就自己拿试卷做,试卷就在我桌面,时间一个小时。” 心想今晚又得通宵看书,心情真是不爽,但还是假装很轻松,说道:“好,张老师。” 我跟齐飞走在电梯里面,齐飞突然给我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有点意料之外。 “这不是你从小就带在身上的护身符吗?怎么能给我呢?” “这几天发生一连庄的事,再加上今天见到李大虎李大妈,你现在的处境,希望我这只护身符能帮到你。不过不要答应我,这只护身符戴在里面,别让别人看见了。” 我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我给李大虎的尸体化妆,到他的病历奇怪地被窝找到,再到李大妈死后的第二天与我们面对面聊了两个小时,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想起李奶奶早上对我说,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如果想杀我的是李奶奶,那我早一命呜呼了,而且她没有杀我的理由,所以她没有必要骗我。但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是在暗指想杀我的人是齐飞吗?这更不可能,我们相识了十多年,如果他想杀我,机会多得是。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迟疑地接过齐飞的护身符,心里不禁感动。 “给我小心你爸爸妈妈跑过来打扁你。”我打趣道,将护身符戴在颈上。 “那你得失望了,我爸妈早死了。” 我看着齐飞,心里不是滋味,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说来真是感谢齐飞的护身符,这一夜我没有再看到电风扇上有小孩邪笑的脸,也没有在深更半夜听到什么恐怖的声音。由于明天出科考试,我一直看书到深夜一点多。 当我认真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随即,窗外传来警报声。我心跳一下子加快。不会又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我捂住耳朵,赤脚往齐飞床铺走,拽醒齐飞。齐飞睡眼朦胧,有点气愤道:“干嘛啊你。” “门外有敲门声,我知道你听不到,但我真的听到了。”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鬼!”齐飞喊道。 听到鬼字,我吓得钻入齐飞的被子里,全身哆嗦。 齐飞起身往门外走去,我一边哆嗦,一边叫他:“别,真的有敲门声。” “是有敲门声,是有人敲门。”齐飞白了我一眼。 我呆住了,我以为只有我听到。 齐飞打开门,门外站了两个警察,他们看着齐飞,又疑惑地看着在床上打哆嗦的我,其中一个警察对我们说道:“你们好,上次我们在警察局见过面的。” “你们好。这么晚来敲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齐飞问道。 “是的。因为事情紧急,我们不得不深夜打扰,主要是来给你们做个口供。” “没问题,我们会尽力协助你们的工作。” “410医院神经内科医师张光于凌晨零点左右吊死在医院门口。有人看到你们中午见过面,我们过来问一些程序性的问题。” 齐飞回过头来,呆望着我。我也惊呆了,杵在床上。张光医师,张老师,我的带教老师,死了!们说道:“你们好,上次我们在警察局见过面的。” “你们好。这么晚来敲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齐飞问道。 “是的。因为事情紧急,我们不得不深夜打扰,主要是来给你们做个口供。” “没问题,我们会尽力协助你们的工作。” “410医院神经内科医师张光于凌晨零点左右吊死在医院门口。有人看到你们中午见过面,我们过来问一些程序性的问题。” 齐飞回过头来,呆望着我。我也惊呆了,杵在床上。张光医师,张老师,我的带教老师,死了!,他是真的关心我。 齐飞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没有说话。 “昨天我们还一起吃饭,一起说说笑笑,就只是过了一个短短的夜晚,他就死了?说好的明天考试呢?”我盯着齐飞,心里有点感伤,也有点可惜。 “听刘警官的口气,似乎是说张老师自己再医院那棵松树下上吊自杀的。原因还在查。”齐飞很淡定,但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并不是太相信。 “医院侧旁那棵古老的松树?” “对。”齐飞站起来,将我推上床,说道:“睡觉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我躺在床上,睡得十分不安稳。张老师跟师母这么恩爱,又怎么舍得自杀呢? 天没亮我就起床洗刷上科室。神经科主任的意思是交上出科考试试卷就可以轮到下一科。我坐在张老师办公桌前,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夜时间,物是人非。 我在张老师办公桌柜子里找试卷,那张试卷早已经准备好,上面有只纸条,写着“好好思考,祝你好运。”我笑了笑,准备找只钢笔答题。 就在我找钢笔的时候,我注意到办公桌右边的处方单上曲曲歪歪写着这么几个字母“kltr”。最后的字母r最后一笔拖得很长。本来不觉得什么,但我将处方单拿过来的时候,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hlep”。第一眼觉得英文不像英文,只是觉得很眼熟,十分像一个英文单词,“help”。对,就是呼救的意思。 我看着处方单,思索了一会儿,将处方单前两页撕下来,朝殡仪馆走去。 我推开殡仪馆的大门,进入里层,看到齐飞正在对一具尸体化妆。就在我拉开门刹那,看见齐飞身后的门轻轻关上。 我走近齐飞,手里握着那两张处方单。走近齐飞,我才看到,齐飞正在给张老师的尸体化妆。只见张老师眼部像受什么惊吓一般,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恨不得把一头牛吃下去。他的脸部开始长尸斑,皮肤间出现众多的棕红色的斑疹。我更加认为自己是对的,张老师根本不是自杀,我从来没有听说吓死后再找块布把自个儿吊死。 “你怎么来了?”齐飞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又表现得意料之中。 “这是我在张老师的处方单里看到的。”我将两张处方单递给齐飞。 当齐飞看到第二张时,惊愕地看着我,“help”。 “没错,是救命。我想,张老师知道凶手不认识英文,所以用英文给我们留了信息。”我说道。 “如果张老师知道有人杀他,为什么不报警?” “我也不知道。所以张老师的死,背后不简单。” “怎么?经过上次的事,你非但不怕,还没事找事儿了?”齐飞笑道。 我看着张老师的尸体,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什么后果,我可以承担。” “来呗,在我化妆之前,给你半个小时检查尸体。别让护士姐姐知道,不然我会被喷的。” 我笑了笑,拿起齐飞手里的三炷香,点燃,向张老师鞠躬。 我跟齐飞先从张老师的头部开始检查,没有发现头部有什么异常,再到脸部,颈部,胸部,腹部会阴部以及下肢,除了颈部深棕色的勒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疑惑地看着齐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其实尸体刚运过来的时候我也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我们肯定忘记了什么?再想想。” 齐飞盯着我,突然说道:“如果说我们忘记了什么,那就只有张老师的血液。” “血液?”我疑惑道。 “对。由于法官断定是自杀,所以并没有抽血检验张老师体内的指标。”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有想过,但是我们尸检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体内指标是正常的。而且,张老师已经死了,现在抽血检验的结果根本不准。” “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张老师被人害死。”我几乎是喊出来。 “也许根本张老师真是自杀呢?”齐飞眼光有点闪避,对我说道。 我看也不看齐飞一眼便往外走去,任由齐飞在背后呼喊。齐飞跑过来,挡在我前面,笑道:“别生气。其实,我们不一定揪着检验报告不放,第一张处方单不是还有以信息留给你吗?”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kltr”。 对啊,说不定这也是关键。想了想,决定还是留在殡仪馆,两只脑袋怎么也比一只脑袋强。 我就坐在旁边,看着齐飞给张老师化妆。说实话,齐飞几乎就是为给死人化妆而生的,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活人。我看着张老师的尸体,心酸起来,张老师走了,师母怎么办?我想起了昨天与张老师、师母吃饭的场景,不觉感伤起来。等等,“蛇”,对,“蛇”。 “齐飞,蛇。”我朝齐飞喊道。 “什么蛇?”齐飞狐疑盯着我,“怎么这两天接二连三有人说看到蛇?手术室哪里会有蛇,医院到处是甲醚的味道,它们闻到这股味道不撒腿跑才怪。” 突然,齐飞停下手中的工作,恍然大悟看着我。 我们来到神经科办公室,我将一大本与神经药物相关的书籍拿出来,两个人左翻右翻,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 “还是没有哪种药物的缩写是kltr,难道我们想的不对吗?” “不,肯定对,只是我们也许漏了什么东西。” 科室逐渐暗下来,来精神科报道时,张老师就说过,不能呆在科室太晚,除非有急诊病人。四周的温度逐渐降低,我不觉慌起来。环视整个科室,昏昏暗暗的,好生阴森。 “你干嘛?” “没,只是张老师说过,晚上超过九点不能停留在科室里,现在都九点半了,会不会。” “别想太多孩子,你是没事吃饱了撑着。” “砰砰砰” 敲门声慢慢响起。是护士姐姐?我盯着齐飞,齐飞平定下心情,往门口走去。拉开门,不一会儿,齐飞关上门,朝我走过来。 “护士姐姐?” 他摇摇头。 “那是谁这么晚了?” “没人。” 我吓了一跳。 “啪” 书桌上的书掉落在地上,这样安静的夜里,这声音着实能把我吓死。 我捡起书本,余光看到书本上铅色字体“米拉帕”。 “齐飞,米拉帕,就是米拉帕。” 齐飞狐疑地看着我,一脸迷惑。 我拽着齐飞走到张老师的办公座位上,将出科试卷拿出来。我们曲身在办公桌前,只听见鼠标轴抽动的声音,我们并没有动鼠标。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将目光聚焦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屏幕上的轴条慢慢向下拉,随即一份血清检验报告显示在我们面前。我朝照片一栏看去,张老师的工作照赫然立在上面,血清检验日期:三天前。 第六章,米拉帕之谜 鼠标的转轴还在转动,齐飞的手就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纸卷,不是我,也不是齐飞,鼠标轴怎么会转动起来? 我往鼠标那里斜视着,发现转轴安安静静呆在那里。我狐疑地盯着齐飞,问道:“刚刚是你转动那鼠标的吗?” 齐飞摇摇头,表示否认。我想问他是不是张老师的鬼魂,刚想问,齐飞比我先开口了:“别乱说话。”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齐飞斜视着电脑屏幕,也不敢正面看电脑。也是,电脑无缘无故开机,又无缘无故出现张老师三天前的检验报告,这事情放着谁也不会这么大胆直接对视电脑。 我把张老师生前给我的出科考试试卷摆在桌面上,指着资料,说道:“高材生,知道米拉帕吗?” 齐飞盯着资料仔细地看了一遍,又将目光放在试卷上,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刚刚书本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是米拉帕的相关资料,而张老师给你的出科试卷,每一道题都是关于米拉帕这个药物,所以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在仔细想想昨天我们与张老师吃饭后的情景,你跟张师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张老师说看到蛇,但你我都知道,那只是绷带。” 齐飞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恍然大悟。 “没错,张老师产生幻觉把绷带看成蛇,是因为长期服用了米拉帕。不用我解释,你这个高材生也知道,米拉帕是治疗精神疾病的常用药物,但是长期服用米拉帕的人,会产生各种幻觉。还记得去年十月份约经日报报道的内容吗?有位帕金森患者在服用米拉帕药物后看到毒蛇在墙上爬,看到陌生人吊死在自己的厕所里等等类似这样类似的幻觉。自米拉帕投入市场以来,副作用越来越明显。经认定,米拉帕造成的的这些幻觉会让服药者感到恐怖不安。” “原来如此,我就说张老师死前怎么会像受到惊吓一样” “电脑的检验单真是来得及时,如果不是看到里面的指标,我还真想不出来是米拉帕。” 我看着电脑上的检验结果,有点恐惧也有点高兴。张老师知道有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不利的事,但他没有报警,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保护自己,而是自己去化验血液,留下证据。他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他是在保护谁? 我想了想,顿时惊慌起来。齐飞看到我惊慌失措的表情,问道:“你干嘛?” “张师母有危险。” 我们赶紧朝医生公寓跑去,此刻已是凌晨一点钟。 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张老师手里,但是张老师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没有举报凶手。谁知道凶手根本就不相信张老师,偷偷在张老师的饮食中加入米拉帕,时间一长,米拉帕的副作用让张老师看见各种幻觉,然后找机会将他杀害,神不知鬼不觉。这凶手,杀害张老师的手法果然绝了。但再聪明的阴谋都有破绽。张老师是精神科医生,从医多年的他,很早就知道有人在他饮食里下了米拉帕,于是张老师提前把自己的血液拿去化验,为以后留下证据。如今张老师死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张师母。 我跟齐飞来到张老师住的公寓,蹑手蹑手爬过铁闸门,站在张师母家门口。果然,门口除了张师母的鞋子,还有一双男人的鞋。 “不好,张师母有危险。” 我用身子将门撞开,撞了差不多十几秒钟,门被我们撞开了。映入眼帘,一只黑影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救我,救我。”张师母喊叫道。 我跟齐飞过去搀扶着张师母。 “齐飞,你去追那个凶手,我在这里看着张师母。” 齐飞赶紧往门外冲去。我搀扶着张师母坐在沙发上。张师母依旧恐慌不已。我环顾着房子,搜寻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张老师的灵位。也许是张师母担心睹相思人,便收藏了起来。 我搀扶着张师母,她依旧恐慌。想了想,张老师是精神科医生,家里应该有备用药物,于是我问张师母家里有没有药箱。张师母给我指了指冰箱侧旁的位置。我抬头看去,冰箱旁果然有一个药箱。我走过去,蹲下来,打开药箱,试图找到能让张师母安定下来的药物。 打开药箱,我寻找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药箱最底层有一包药物,上面赫然而立三个字“米拉帕”。顿时,我的心拔凉起来,只背后一阵碎步声。 “咔擦” 锁门声和拉紧窗户的声音在房间回荡,也在我颤抖的心里回荡。我回过头去,看见张师母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表情狰狞,盯着我像一只老虎盯着一只耗子。 “你干嘛要多管闲事?我不想杀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眼前的女人发狂一般尖叫,完全与张师母是两个人。我看着她,脚步逐渐向后退,我发现我无路可退了。 “为什么要杀张老师?他这么爱你。”我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我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爱我?”随即,她朝天狂笑起来,那笑声听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爱我就不会瞒着我把我孩子杀了,他爱我就不会这样迟迟不跟我登记,结婚十几年了,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我的孩子,夜里喊着妈妈救我,妈妈救我。你知道半夜被噩梦吓醒的感觉吗?不,你们不知道。” 当她说到孩子的时候,我想起前段时间,每一个晚上在电风扇上见到的那个苍白的、邪笑着的孩子的脸。突然,恐惧感充斥着我。 “不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张老师爱你,很爱很爱。”我竭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我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惶恐不安的心。 “住口!”她尖叫着,举起手里的菜刀,朝我冲过来。我看着来势汹汹的发疯的师母,心想,这下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轰隆” 突然间,整个房子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欲坠,灯光忽暗忽亮,我靠在墙壁上,环视周围。地震了。 只见张师母手里拿着菜刀,由于身边没有什么物体可以把持,她怎么站也站不稳,在一片震动中摔了下来。窗户的玻璃也被震碎一地,我看准机会,直接朝窗户外跑。我朝着窗户跑着,一直跑,以至眼里都是窗门。但距离窗户只有三米近的时候,我发现无论我怎么用力跑,始终与窗户保持着这个距离。慌乱中,我发现不对劲。 我回过头去,发现天花板掉落下来,朝向张师母的脑门。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跳过去,一手抓起张师母往旁边移。“啪”一声,张师母原来蹲的那个地方被压得深凹不平。我看着得救的张老师,松了口气。 “啪” 同样物体砸下来的撞击声,我缘着声响看过去。一阵惊憟感弥漫心间。刚刚我站的地方,同样被天花板砸得支离破碎。如果不是刚刚冲过来救张师母,恐怕我的脑袋就要开花。 “师母快走。”我拉着师母往窗外走。谁知道,张师母将菜刀拿起来,直接往我身上砍。由于摇晃,再加上我闪避了一下,师母扑了个空。 “一鸣,怎么了?”我看到齐飞在窗外喊叫的声音。 “齐飞,地震了,别管我,你自己逃命去!”我呼喊到。 “快,门锁了,往窗那边跑。” “不行啊,我跑不到窗那边,好像总是原地踏步一样。” “你用地上的玻璃也好自己咬自己的手指头也好,把你手指头的血滴在我给你的护身符上,直接往窗户这边冲,快,我接着你。” 急乱中,我用地上的玻璃碎片在手指上切一个伤口,将血滴在护身符上。我尝试将拉起师母一起跑,师母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她跪在地上,捂住脸,泪流满面。 “快!”眼看天花板要全部崩塌下来,我歇斯底里朝师母喊叫道。 她抬起头来,师母的脸没有刚刚的狰狞恐怖。她笑着说,你走吧,这个世界属于你的,记住,你要好好活着,用尽一切办法。 “快!” 窗户外一鸣喊叫着。我看了师母一眼,直接往窗户跑去。 “轰隆” 我在最后一秒走出了张老师的屋子。 齐飞搀扶着我,我看着他,说道:“地震,地震!” 齐飞盯着我,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眼睛上。恍然地,我环顾四周,树木依旧苍翠,远处的家庭灯火幽明,一片平和安静。我背后一凉,呆看着齐飞,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地震。 第七章,吊死的嫌疑人 为ercy时间加更 断壁残垣前,我汗毛直竖,心中的恐惧久久不能散去。这场地震并不是自然现象,目标是我,是我的性命。 “齐飞。”我懵然面向他,想询问他,要我性命的背后主使者是谁。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除了运气差拖累身边的朋友之外,我自问没干过什么亏心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鬼想杀我。 “怎么了?”他问我,眼神有点闪避。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齐飞一直都有事情瞒着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尊重,我没有细问。但我知道,他背后一定有事,并且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我想起了李大妈的鬼魂对我说的话,还有张老师临死前嘱咐我不能信任任何人。这一桩桩的事情,让我对身边的任何人产生疑问,就算是与我有多年感情的齐飞。但是在我陷入一次又一次险境的时候,齐飞总是第一个站在我身边,并且帮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是他吗?我不知道,我心烦意乱。 “没事。”我含糊了过去,突然想起在张师母家里的陌生男人,我问齐飞:“那个男人抓到没有?” “这。”齐飞有点难以启齿。看他不安地神情,我就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禁忌之事。对经历了这么多禁忌之事的我来说,再大的禁忌也唬不到我了。我面带疑惑,示意他我必须知道答案。 “你跟我来。”齐飞说道,神情严肃。 于是,我跟着齐飞的脚步跑去。跑了差不过千米路,发觉这是回医院的方向。难道张师母的同伙也是410医院的?张师母临死前,对我说了类似张老师说的话,不信任任何人,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再想起李大娘的鬼魂,我想在十足的把握,我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里面。可怕的是,敌人在暗我在明,甚至那个敌人不是人,是鬼。 我和齐飞一直在往410医院跑去。地平线慢慢变直,一课又黑又大的松树下,一个人影吊死在树下。我站在距离松树200米远处,颤抖着。齐飞站在我身边,神情谨慎,但十分镇静。 “那个人,是?”我问齐飞。 “就是那个在张师母家出现的男人。”齐飞说道,声音微微颤抖。 “他自己吊死在上面的?”我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他从张师母家跑出来后一直往镇子里面跑,谁知道跑了一段时间突然停下来,距离我100米近的时候,朝我笑了笑,那个阴森啊,让我真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接着他就往医院方向跑。不知道他打了鸡血还是什么,跑得比刚从张师母出来那会儿还要快。等我追上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吊死在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鬼附身后一个劲往这棵松树下跑。他拼命跑就是不希望被我们抓到,怎么可能自投罗网,而且费那么大周折跑回医院自杀?这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我想向前继续走,齐飞挡在我面前,示意我不要过去。想起来410医院报到的时候,科教科主任就跟我们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靠近这棵古老的树。我有预感,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一定与这棵怪树有关。我想验证我的预感。 我示意齐飞让开,自己向那棵松树接近。我距离松树大约10米远,吊死在树下的人就是从张师母家逃跑出去的男人没错。我打量眼前这个尸体,发现吊在他脖子上的是树藤,树藤上沾满了鲜血,奇怪的是,他身体并没看到伤口,那树藤上的血是谁的?白天看这棵松树已是毛骨悚然,此时夜色氤氲下,这棵古老而高大的怪树在夜幕下就像一只庞大的长满触手的怪物,让人望而却步。 我抬起头,突然发现有双眼睛盯着我。那个尸体,本来头还是仰得高高的,现在竟然盯着我看。我吓得双腿发软,回过头去想寻找齐飞的位置,发现身后是一个又一个墓碑,齐飞早已不见踪影。 我在墓地场上。 我慌张起来,发现医院那里火光四射,熊熊大火把医院包围着,里头响起无数个痛苦的、绝望的呼喊声。松树像被附上灵魂一般,树枝吱吱呀呀摇动起来,树上响起各种尖叫声、嚎叫声,尖锐的嚎叫声让我心脏像塞了盐巴一般,堵得慌。尸体的眼睛瞪得很大,并且一直盯着我。接着,尸体慢慢向我移动过来。我想走开,突然发现双脚被两只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朝尸体看去,只见许多像蜜蜂一样的虫子从男子皮肤里面往外穿刺,男人的脸顿时血肉模糊,残肉不停往地上掉。 “啊!”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往地下移动。泥潭,我的双脚陷在泥潭上,我的身体在泥潭上慢慢往下陷。我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吗?我还没查出来真相,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不可以! “啪” 睁开眼睛,是齐飞。 我吓得拽紧齐飞的手臂,雨大的汗水把我的衬衫弄湿了。 刚刚那一幕生死悬于一线。那最后一刻,我只感觉脖子上的护身符发起微弱的光芒,难道是我的求生意念感动了齐飞给我的护身符?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对齐飞满满的感激。 “齐飞,救我,救我。”我呼喊着。 齐飞将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我搀扶着走回宿舍。回过头刹那,昏暗阴森的松树下,尸体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齐飞没有将我搀扶到宿舍,而是把我扶到殡仪馆的医生休息室里。进入休息室,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坐在凳子上。 “二叔。”齐飞朝中年男子叫道。 我吃了一惊。虽然齐飞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及他的家庭,但我一直以为他是孤儿,没想到还有一个二叔。我仔细端详齐飞的二叔,脸上写满了沧桑,双目迥然有神,有趣的是他的左半边脸全部被他的刘海挡住了,能看到的是齐飞二叔右边脸。 我也随着齐飞叫了一声二叔。齐飞从一进门见到这个二叔开始,便有一种不安地感觉,我也不好细问。齐飞将我搀扶坐在二叔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他就是你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二叔冲我笑了笑。 “对,他叫莫一鸣。”齐飞像躲避二叔的目光,看着我答道。 “你好。我是齐飞的亲二叔。” “您好。我是莫一鸣。”说实话,能知道齐飞还有亲人,我很替他高兴。想起刚认识他那会儿,齐飞总是独来独往,不喜欢交朋友也不喜欢与别人亲近。那会儿学校的人都在讨论齐飞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因此性情有些古怪,别的小朋友也不喜欢跟他来往。偏偏我喜欢第一个吃螃蟹,当然,我的吹水能力一流,很快他就被我征服了。我看着眼前这个二叔,又问道:“二叔,您怎么到410医院来了?来看齐飞吗?” “不,我一直在410医院工作。” 我吃了一惊,心里的所有疑惑的答案慢慢浮现。 “您在医院的工作是?” “给死人化妆。” 心脏颤抖着,我用余光看了一眼齐飞。齐飞来410医院实习,要求在殡仪馆给死人化妆,这些都不是偶然。但是我呢?我抽到410医院的实习签,李大虎的事故,张老师的谋杀案,还有医院前那棵阴森的松树,都是偶然吗?还是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我看了二叔,再看着齐飞,一下子不知道该相信谁。 第八章,鬼蛊之术 “我明白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想,你是中了一种蛊术。”齐飞的二叔拿着烟筒抽着草烟,说蛊术就像说吃饭喝汤一样随便。而对于我这个平凡的大学生来说,什么怪诞奇事从来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安定我躁动不平的心。 “鬼蛊之术!”齐飞双眼汪汪,但我丝毫没有看出他吃惊。很明显,他知道鬼蛊之术。 “没错,鬼蛊之术。”二叔又抽了一嘴烟,继续说道:“我想你们都知道,民间善传巫蛊之术。顾名思义,巫蛊之术就是邪恶的人施以报复的邪门巫术。鬼蛊与巫蛊差不多,但鬼蛊之术,执行者是鬼。” “鬼?” “对。与人的巫蛊之术不同的是,人行巫蛊之术,就是借助巫术的邪恶力量对另一个人报复,而鬼蛊之术由于施行者是鬼,人死后只有对世界怀有深深怨念才成为鬼,因此鬼施行的鬼蛊之术本身就有很强烈的怨念。这也是巫蛊和鬼蛊最大的区别。” “所以这几天遇到的各种新奇怪诞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鬼蛊之术?”我颤抖着。 “没错。鬼蛊之术的强烈怨气会终日围绕在你身边,不停不休吸收你的运气,将你作为人的基本阳气也驱散干净。在这个过程你会遭遇各种你意想不到的灾难,折磨你的精神,将你逼到发疯的境地,最后一个人痛苦地死去,神不知鬼不觉。鬼蛊之术最邪恶的不是立即让受蛊者立死亡,而是让他从失望到无望,从无望到绝望,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二叔的语气充斥着愤懑,双眼燃烧着愤怒之火一般。 其实听二叔说完,不用经历那个过程,此刻的我已经是绝望透顶。只感觉心里的恐惧急剧上升,我又怕又生气,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是我? “我才不相信什么鬼蛊,我立刻回学校,这医院不是人呆的。”我站起来,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结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二叔看我激动地站起来,一点不觉得惊讶,反而优哉游哉拿起烟筒又抽起烟来,平静说道:“确实不是人呆的。”我朝二叔看了一眼,他回我一个邪笑,补充道:“鬼呆的。”我身颤了一下,一言不吭,往外面走去。 “一鸣,一鸣。”齐飞在后面叫我,我没有理会。 “算了,他会回来的。”二叔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我直接跑回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到天花板上一个孩子的脸。我发狂喊叫起来:“别躲在上面,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你想害我直接来,不要这样鬼鬼祟祟。”那苍白的脸消失了。我苦笑,它就是鬼啊,鬼鬼祟祟这个词不适用它。我从床底下将行李箱拽出来,直接往里面塞衣服。收拾差不多了,我拎起行李箱,直接往小镇的客运站走去。 我走出医院,大门左边的大松树奇异地摇动起来。我瞄了一眼,头也不回往车站走去。刚出医院没多久,由于地势崎岖,行李箱在地面上“轰隆隆”作响,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还没百里,便满头大汗。凌晨六点,街道空无一人,我直接抱起行李箱,继续行走着。 来到车站,我径直往售票处冲。售票处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我对她笑了笑。 “你好,我要到省城的车票。” 售票员看了我一眼,朝我笑了笑,又朝着我旁边的空气笑,问道:“两张是吗?” 身子不知不觉颤抖了一下,我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慢慢斜视着周围,哪里来的两个人,明明只是我一个。 她看到的那个“人”,是鬼,就站在我身边。 “一张,谢谢!”我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一起。” 我对着售货员苦笑着,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是一个十分老旧的大巴站,由于还早,车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不敢朝自己背后看,我怕一回头,看到一个陌生苍白的死人脸。 “哔” 车终于来了,我一首抓起自己的行李箱,往车厢走去。是的,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什么鬼蛊之术,跟着我的鬼魂就再也不会影响我。 当我站在车门前,想推开车门进去时,发现车门并没有开。司机坐在驾驶座位上,懒洋洋地抽着烟。我喊叫着“师傅,师傅。”,但司机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急了,直接跑到车前,对司机挥手示意并大声喊叫,毫无回应。一下子,我懵了。 五分钟后,司机将车子重新开火,准备出发。我呆在旁边,束手无策。为什么?为什么他看不到我。眼看车子长驱而去,我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像车窗丢去,只见石头像打在棉花上,慢慢滑落下来,丝毫没有声响和痕迹。 我看着远去的车子,仿佛世界末日快要来临。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被逼疯在这里。我咬咬牙,将行李丢在路旁,跑起来。天色慢慢亮堂起来,我一个人在坎坷不平的石路上跑着,突然,汹涌澎湃的大雨倾泻而下,我滑倒在石子路上,分不清脸庞的液体是泪水还是雨水。 半蹲在雨天下,突然发现脚下有另一个人影。我急忙回头一看,空无一人,再回过头来,看脚下,只看到自己的身影。我发狂地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突然,离我五米远处,雨水堆积的泥潭上,慢慢出现一张笑脸。我趴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为什么选中我?为什么?” 我站起来,极速往医院跑去。 推开门,齐飞正和他二叔坐在那里,看到我狼狈的样儿他们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知道我会回来一样。倒看到我全身湿漉漉的都很惊讶,齐飞疑问道:“怎么?回去前还洗了个澡?” “外面下雨了不知道吗?”我白了齐飞一眼,说道。 “下雨?你没事吧?你看外面,哪来的雨?” 我朝窗外看去,完全没有下雨的迹象。恐惧感慢慢弥漫心头。我看着二叔,希望可以找寻到答案。二叔也看着我,一脸明了的表情。 “我说了,你一定会回来的。”他说道。 “你的意思是,刚刚我所经历的事情,都是为了不让我离开这里,是吗?”我说着,心里却想着这不是真的。 “对,鬼蛊之术已经降到你的身上,你逃不掉,也离不开这片土地。”二叔顿了一会儿,又说道:“除非你能解掉鬼蛊。但是。” “但是什么?”我心里的恐惧感已经按捺不住。 “数百年来,能解此蛊的只有三个人。” “三个?”我绝望地问道。 “没错。而且,其中一个是用自己的魂魄卖给施蛊鬼,用自己的灵魂换取后代子孙的安宁;还有一个是将自己身上的鬼蛊嫁接给别人,从而摆脱了鬼蛊之术;最后一个。”二叔有点迟疑。 “最后一个是怎么解的?” “不知道。” “不知道?” “对。如果知道,就不会那么多人惨死于鬼蛊之术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摆脱这个鬼蛊之术,我就要把它嫁接给另外一个人,是吗?”我问道,心情着实难受。 “对。” 面对目光凌厉的二叔,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无奈,这种鬼蛊之术祸害人间,难道就任它肆虐人间吗? 我慢慢走出殡仪馆的休息室,脑子一片凌乱。我漫无目的走在医院小道上,由于低着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胸口上。“啊”的一声,一个娇嫩的女孩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听着声音耳熟,我抬起头,目瞪口呆。 “王静儿。” 第九章,鬼吃人 王静儿是护理专业,在这里看到她,说明护理专业也开始实习了。学校前几年拒绝给医院输入实习生,可以推断学校已经知道410医院是个不祥之地,可为何又开始了?原因我也不得而知。 王静儿与我同届,但年龄比我小。从我认识她开始就一天不得安宁。她身为一个女人却完全没有女人应该有的样子。别的女孩子端庄贤淑,她大大咧咧走路如同螃蟹。别的女孩子温柔典雅,她倒好,声大人本不知天高地厚,关键是她调戏谁不好偏偏拿我当对手,在学校那会儿总是没事儿找事。 王静儿看到我,眼神有点抖动,但很快,她便暴露出她女汉子的性格。 “还以为是谁呢,你是故意吃我豆腐呢还是故意吃我豆腐呢?”这不,她一副盛气临人的样子,虽然确实是我的错,但她的语气动作让我觉得丢了作为男人的尊严。 于是,我也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势,没理喊有理,说道:“切,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喜欢吃臭豆腐!”说完,顺便白了她一眼。 王静儿气得眼睛睁直,直跺脚:“说啥呢你,什么臭豆腐香豆腐,本姑娘是正宗香豆腐!” “是是是,比你后面直走左拐的女厕所香。” 我大摇大摆从她身旁走过,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在我骄傲感十足的时候,她开口说话了。 “刘欣的实习地点,也是410医院哦。哎,你说这可该怎么办?某人告白失恋后,还有没有勇气出现在别人面前啊?” 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王静儿这招厉害,总是能一语中的抓住我的软肋。刘欣是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的女生。她温文尔雅识大体,能文又能舞,因此喜欢她的男生可以排两条街那么长。偏偏我是一个喜欢就上的人,不像别的男人泡妞三天送早餐五天甜言蜜语的,这不,直接告白,被委婉拒绝。 但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有没有勇气站在她面前,而是这所医院太过诡异,我不想让她也被下了鬼蛊之术。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好,让你嘴贱,我就把鬼蛊之术接嫁给你。我能摆脱鬼蛊,也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我直接掉头往齐飞工作的地方走去,推开门,只看到二叔坐在沙发上喝着小酒。 “看你这样子还没吃早餐,来,吃点,这是齐飞刚从饭堂买回来的。”二叔说道。 “二叔,教我怎么把鬼蛊之术接嫁给别人。” “你想通了?”他抿笑着,又说道:“你这样做是对的,谁都会恐惧死亡,更别说是狠毒的蛊术,人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声调提得很高。似乎告知世界他看透了世间庸俗,得道成仙一样。 “对,您说得对,特别是嫁接给那种不知好歹浪费国家粮食的人,那是做好事。”我故意说道。只有附和二叔的话,他才会完全告诉我嫁接鬼蛊的办法。 “哈哈。”二叔大笑起来,但我听着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站起来,往里面的房间走去,如果我猜的没错,那里也是他的宿舍。很快,他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定睛一看,那不是齐飞的护身符吗?我下意识地摸自己胸口齐飞给我的护身符,还在自己的脖子上。为什么会跟二叔手上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二叔将手里的护身符递给我,说道:“拿着。” 我拽在手里,仔细掂量着,真是一模一样。可是我不明白,难道说他们家传护身符跟鬼蛊之术有什么联系? “二叔,这是?” “这是用死人棺材做成的。” 顿时语塞,也就是说,齐飞给我的护身符、此时此刻戴在我脖子上的东西不是什么他们家传宝物,而是用死人的棺材打造的东西。 二叔见我不做声,继续说道:“这个东西是用埋在地里有百年时间的棺材制作的,古代人叫他们鬼噬,现代人叫它鬼吃人。这个东西有很浓烈的阴气,你将那个嫁接鬼蛊之术的人的头发或者随身物品塞在里面,自己随身带着,并且呆在那个人身边,无论白天黑夜,鬼吃人强盛的阴气会将那个人的阳气和运气直接吞噬过来。久而久之,当那个人的运气处于最低的时候,你把那个人的血滴在上面,你身上的鬼蛊之术就会嫁接过去了。” 我杵在原地,如电击一般。脑海里都是齐飞。我的运气之所以这么差,原来都是拜齐飞我最好的朋友所赐,原来我身上的鬼蛊是他接嫁给我的。从小学认识他开始,他就有目的地接近我,目标就是抢夺我的运气和阳气。 我满怀恶意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狐疑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鬼吃人,往外跑去。 我没想到,原来要我性命的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经过候诊厅,我听见王静儿让人恶心的声音。她正在候诊室等人,我僵硬地笑着,朝她走过去。 人心都这样脆弱,为了活命,齐飞这样,我当然也可以。 看到我笑着不说话朝她走过来,眼神有点迟疑也有点不知所措,她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走到她身前,笑出了声,随后将手放到她头边,说了一句“头发有脏东西”,从她头边取下一丝头发。藏在手心里,我发现她脸蛋烧红,眼睛抖动不安,有大喊“非礼”之势。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接嫁,生存。 我走出候诊室,靠在候诊室旁边的行道树边。拿出齐飞二叔给我的鬼吃人,将拽在手里的头发放进里面。就在头发放进去的刹那,候诊厅一阵喧哗声。 喧哗声不绝于耳,扰乱了我的思绪。咬咬牙,我将头发放进口袋里,往候诊厅走去。 一眼望去,候诊厅里有个村民手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小孩子,小孩大概十来岁。那个村民喊着救命直冲乱撞,心焦如焚。一看就是小孩子血管大出血。候诊的村民们见状都害怕惹什么麻烦,没有上前帮忙。那个孩子需要抢救,生命危在旦夕。我直接往那个村民方向冲。就在我准备冲的时候,王静儿冲了过去。 她一个人用单薄的手推着急救床跑上前去,让村民将小孩放在上面,自己则朝护士喊道:“快叫医生,说孩子血管大破裂,严重出血。” 等医生过来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从办公室到候诊室至少要五分钟,血管大出血一秒钟都是生命在大量流失。如果想就孩子,现在就要先止血。王静儿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不,看着出血不止的孩子,自己用手按压住小孩伤口,她那萧条的手臂上显现很多青色的血管。看着她按压出血处的同时不忘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顿时觉得她比我好多了。她不停地人群喊道:“别挤过来,给点空间。”她看着孩子,泪流满面。 看着王静儿哭得像个泪人,我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么幼稚。她只是性格无羁,有什么过错要承担这个恶毒的贵蛊?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远处护士的声音像福音一般,让家长和王静儿稍稍看见希望。 王静儿擦拭自己的泪水,与护士将孩子推到急救室。我跟在后面,也想知道孩子是生是死。 我站在急救室门口前,不一会儿,王静儿出来了。她看到我,跑过来,靠在我胸前,大声哭嚎起来。我震惊了一下,杵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