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治愈系》 第一章 牵绊 这是一处废弃了很久的露天篮球场——破旧,杂乱,此刻更有几分萧瑟之意。 初春黄昏,风冷冷地回旋着吹着,路旁的废纸片被风卷起,吹出了好远,直到被一个躺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的人挡住,才止住了。周围还有好几个或趴或跪在水泥地上的人…… 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打斗。那几人宛如一只只斗败的公鸡,全身无一处完好。 离他们不远处,那个锈迹斑斑的篮筐下面,坐着一个人,黑衣裹身,用泼墨般的黑眸直直地看着他们,平日里淡漠的眼神里此刻多了几分讥讽之意。 这些霍兹学院的败类,估计是胆子再次发育了,竟敢找他挑衅。 他啧啧出声,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似乎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出手过重了。看着面前连站起来都困难的人,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突然,在路的拐角处,一个穿着雪白制服、抱着书包、低着头匆匆赶路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站住。”他叫道。 然而,低头赶路的人似乎没有听见,脚步并没有放慢。 “本少爷叫你站住!”他提高了音量,傲慢如常。 赶路的人怔了一下,抱着书包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起来,脚却更快地往前走去。 他的脸色一变,本随意垂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抬起。对准那个白色身影,隔空做了个抓握的动作,然后缓缓收回。那个身影被直直地拖了过来,一直拖到了他面前。 他冷冷地抬眼看她。 眼前的白衣少女只是更紧地抱着书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瑟瑟抖动的细肩却分明显露出她此刻的紧张。 一丝嫌恶之色瞬间自眸中闪过,抓握的手一松,便见被拖过来的白衣少女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 “本少爷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少女咬了咬嘴唇,依然低着头,没有抬眼看他。“听……听到了。”她的声音很细微,要侧耳倾听才能听清她的呢喃。 他的眉头轻皱,一股无言怒火冲上来,朝她低吼:“别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小心我真会拿你当沙包练。” 少女却更加沉默。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没反抗过任何人,一直都只是学着默默忍受。从小跟在作为军人的祖父身边,一直被严加管束,不反抗,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她这样坚信着。 他瞪了她许久,终于不想再和她一般见识,要不是看到她身上的制服,他才懒得拖她过来。 “你是医疗治愈系的?”他沉下声问。 白衣少女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微微抬眼望向他,然后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多和她废话:“那应该会做一些简单的医疗处理吧!”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抬手指了指她身后,“那些人,别让他们死掉就可以了。” 白衣少女疑惑地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去,才发现身后的空地上,或趴或跪着七八个少年,似乎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正痛苦地呻吟着。她的眸子瞪得好大,深怕自己看到的一切是幻觉。 见她跪坐着一直没动,单薄瘦小的身子,好像一个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他的嫌恶之情更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是,我马上就去。”少女赶忙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她跪坐在一名受伤的少年面前,双手凝力,淡蓝色的气雾隐约可见,抚上伤口所在之处,伤口便很快愈合了。 赫尔墨斯医疗治愈系的学生,果真名不虚传。 他靠坐在那儿,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少女雪白制服左胸前的标志——一只翱翔的雄鹰,在夕阳下闪着光芒,刺目地扎着他的眼。尽管百般不愿承认,他还是如了外公的愿,成了赫尔墨斯学院魔法系的学生,走着外公安排的路。他拼命地反抗,为着自己曾经认定的幸福努力着……然而,终于在那个人悄然离去,终于在再没有理由坚持的时候,他选择了默然接受。 “你……的手臂也在流血,我帮你处理一下吧……”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旁。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木然道:“不需要。” “可是……不管它,或许会感染而不容易愈合……”少女轻声说着,“我帮你处理一下,很快的。”她蹲下身,抓起他的手。 他嫌恶地甩开了:“不要碰我。” 少女一惊,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于是她隔着半尺的距离,开始凝力,小心为他治疗。 他瞅了她一会儿,皱了皱眉。 奇怪的女人!明明看上去如此胆小怕事,却在自己的专业面前,似乎又变得如此坚持。他不明白。 —个没有梦想的人如何能了解坚持梦想的人的心? 赫尔墨斯皇家学院,坐落于青山绿水间,是鷪帝国最高的魔法学府。正如校名之意,这里培养出的学生将会是鷪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才。学院的院长是被魔法界誉为拥有“影”之最高级别魔法的赫本——一个脾气古怪的矮老头。 此刻,他正坐在院长室里那张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靠椅上,无比严肃地盯着眼前站立着的少年,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这间装饰豪华的院长室完全被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斥着。 终于,年迈的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决定退一步。 对于眼前这个一脸倔犟的少年,除了头疼,更多的便是无奈。然而,不只是作为他的校长,更是作为一手栽培他的外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知道,少年那无与伦比的才能与天赋。曾经一度,他因拥有如此出色的外孙而骄傲欣喜……然而,他似乎疏忽了一些事,在那一年腊月来临之际,少年身边的亲人相继离去后,这个精英学院里成绩最优异的学生迅速地沉默了下去…… “我要你向霍兹学院被你殴打的学生道歉,真心忏悔。其他的处罚就免去了吧!”赫本院长沉声叹息。 黑衣黑眸的少年,没有回话,孤傲地站立在那儿,沉默着。 赫本院长布满皱纹的脸上,微微显露出一丝难堪,开口问道:“校规第274条是什么?” 黑衣少年撇了撇嘴,答道:“以魔法之能滋事打架者:先动手打人未致伤者,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致他人轻伤者,给予‘记过’处分;致他人重伤者,视情节给予‘记过’处分或‘留校察看’处分;结伙斗殴者,加重处分,为首者,给予‘留校察看’以上处分;联系他人入校打架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很好!”赫本院长点了点头,“那么我只是要你道歉,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黑衣少年抬眼瞥了一眼座中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那个平日里不轻易表露情绪的老院长,终于被完全激怒,拍案而起,冷声道:“到惩罚台静思去,没有悔过之意前不准下来。现在我不想再看见你,出去!” 少年弯身鞠了个躬,依然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初春,晨间的风,还带着冰冷的湿意。 黑衣少年傲然立于惩罚台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如墨般漆黑的双眸直直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赫尔墨斯学院一片宁静,只有不远处的操场上,偶尔会传来阵阵欢呼声。 他沉默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任何生气的雕像,风吹动他黑色的法袍,轻扬拂动,透着莫名的悲凉。他与这四周的一切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就像一张布满白子的围棋盘上,一粒黑子突然被置放于其中——那么突兀、孤独。 脸上突然传来一丝凉意,还来不及抬手抚去时,雨已开始大颗大颗往下砸。室外的同学纷纷向走廊里跑去,有些女生埋怨地惊叫起来。 暴雨中,身着黑衣法袍的少年依然默默地站在那里,承受着暴雨的鞭打。雨水顺着他前额的发不停地往下流,糊住了那双锐气的黑眸,渐渐地,那双眼睛似乎变得有些茫然、有些空洞…… 校长室的窗前,隐约立着一个人,从开始便一直默然注视着惩罚台这边,然而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教学楼前的教授和学生,露出了担心的眼神。 袭司劭,这个令教授头疼、令同学敬而远之的人,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领导才能。尽管好多人惧怕他,不敢靠近他,却依旧把他当成了偶像,成为了他的追随者:一颗孤立于白子间的黑子,注定要成为令人注目的领导者。 …… 终于,在暴雨整整肆虐了一个上午后,天空收敛了脾气,但灰暗仍旧遮盖了一切。 已完全湿透了的袭司劭,显得有些狼狈,却依旧挺立在那儿,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有着不愿妥协的倔犟。 前去院长室为他求情的魔法系主任,此刻终于在那位严厉的老院长默认下,走向了惩罚台…… “可以下来了,院长已赦免了对你的处罚。”魔法系主任摇了摇头,忍不住又低声咕哝了一句,“臭脾气真是同你父亲一样。” 袭司劭抬眼看向他,仿佛触动了心底某处被深深埋藏着的记忆,他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难看。很快,他收回了视线,不想轻易被人察觉到自己的情感。他抬脚,猛然停了半秒,眼前漆黑一片,然而,他只是紧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他已开始一步一步踏下台阶…… “袭司劭!”随着魔法系主任的低呼,面前的少年从最后一级台阶上直直地倒了下来,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教学楼前爱慕他的女生们忍不住捂着嘴,怕会失态地哭泣尖叫;而崇拜他的男生们则握起了拳头:那个去校长室告密的人,不可饶恕! 在袭司劭因高烧到四十度而不得不留在家休养期间,赫尔墨斯学院魔法系的那些学生,已发出全面通牒,誓死要找出那个告密者。如此熟悉校长脾性的人,应该是本院的学生——知道一向公正严厉的院长不会透露任何关于向他告密的人的信息。不然,怎么可能有如此胆子?袭司劭可是赫本院长的亲外孙! “喂,林,有没有听说那个狂妄的魔法系一年级新生袭司劭的事?”正是午餐时间,餐厅内几乎座无虚席,环顾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同班林的身旁还有空位,端着餐盘的瘦小男生热情地搭着讪,顺势坐下。 被唤做林的男生懒懒地瞟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瘦小男生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谁叫人家是上将的孙子,又很优秀,自然有目中无人的本钱。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从那个魔法系一年级新生袭司劭入学后,就完全盖过了他的风头,所以在无形之中,一向争强好胜的他便把袭司劭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瘦小男生自顾自地舀了很大一勺饭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还来不及咽下去,忍不住又继续说道:“我听说现在他的亲卫队誓死要揪出那个告密的人,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我已经开始要同情那个家伙了。”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瞥了林一眼。 林夹菜的动作瞬间僵住了,然而这一闪而过的小细节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只是脸色较刚刚难看了几分:“还听到什么消息?”“嘿嘿……终于有兴趣了?”瘦小的男生变得更加兴奋起来,谁叫他天生就是“包打听”的料,将来继承他老爸的狗仔杂志社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据他们调查发现,一个医疗治愈系的女生经常是走那条路回家,看上去有重大嫌疑,就算不是她,或许从她那儿能打听出什么情报。” 林低头深思起来。 “也许那个女生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瘦小的男生自言自语地下着结论。 林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你帮我办一件事,不过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成后自然有你的好处,如果敢泄露半个字出去,你知道后果!” 瘦小男生硬生生地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神色微微显得紧张:“什么事?这么严重?” 林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然后附在瘦小男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那男生先是一脸惊讶,接着便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开始不住地点头…… 医疗治愈系,一年二班,孤沐凉。据说有人曾经看到她从院长室走出来,据说那天正是袭司劭打架后的第二天,据说她便是经常走那条路回家的那个女生。 于是,这样的小道消息开始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地传开了……三人成虎,沐凉成了隐在暗处的某个人的替罪羊。 一条笔直的小路。暮色正浓,夕阳那金色的余晖洒了一地,路旁一株株香樟树随风轻摆,枝头上隐隐透出一抹新绿。如画的景致,如诗的意境,走在这样宁静的小路上该有多惬意。路尽头的转角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娇小身影,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低着头,抱着书包,身着赫尔墨斯学院特制的医疗治愈系制服。她一如既往地只顾匆匆赶路,丝毫没有分心注意这傍晚时分小路上特有的闲雅景致。 突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直至不得不停了下来。在她的前面,一群同是赫尔墨斯学院学生的人挡在了路的中央。她满脸疑惑,其中几个应该是她的同班同学吧,虽然叫不上名字,却还是眼熟的。 “就是她!”其中一个同学说道,抬手指过来。 她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满脑子的问号。 “你叫孤沐凉吧?”另一个又谨慎地确认了一遍。 沐凉怔怔地看了他们许久,然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脸都一下子沉了下去,好似阴水沟里的脏水那样又臭又黑。 沐凉站在那儿,心猛然收缩了一下,依然不知就里,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为什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如此厌恶、怨毒。她难过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过去。 一大群人瞪着她,慢慢地向她靠近…… 远处,林中一群鸟惊飞四起。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 寂静的小路上,已只剩沐凉一个人,那身雪白的制服变得凌乱褶皱,一边的发丝也散落了下来,她抱膝坐在路边,头紧紧埋在腿间,不住颤动的双肩,以及断断续续传出的哭声,都在昭示着她刚刚所遭受的欺辱。 想起刚才,沐凉仍心有余悸,那帮人,不由分说便开始用魔法鞭狠狠地打她。她的身上现在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鞭痕,钻心地疼着。然而很快,沐凉便咬了咬牙站起来,将被丢弃到路边的书包捡起抱在怀中,继续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如果没有在祖父规定的时间内赶回家,一定又要受罚了。祖父是鷪帝国最优秀的军人之一,更是鷪军部队的前任上校。祖父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没有人可以违抗。她一直很尊敬他,同时也很怕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违抗他。她从有记忆开始便是祖父在抚养她,对于她父母亲的事,祖父没有提,她也不敢问,她对他们已毫无印象。只是曾经从一些和孤家熟识的朋友口中听到,她的父母似乎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逃亡了;也有人说,他们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在听到那些话之后,只是一味地沉默着。对父母亲毫无印象的她来说,不知道该怎样为他们辩驳,她的心里只是微微地透着一丝难受。 又是一个周末来临前的傍晚,袭司劭不情不愿地跟着外公去拜访那位传说中极其严厉的孤老上校。一路沉默地跟随在外公身后,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大病初愈的虚弱隐约可见。他似乎不再反抗,任由外公再次安排他的人生,只是,那颗倔犟叛逆的心,却总是想挣脱出去。他依旧不想任人摆布自己的人生,只是现在,他却找不到任何想要奋斗的目标。也许在那个人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一刻,心底唯一的一丝梦想也被一并带走了。 不知不觉,已站在孤家大宅的铁栏门前。外公抬手按下门铃。 他有些惊讶,从铁栏门外望进去,满眼的绿,郁郁葱葱的那种绿。于是,整所宅院多了一份雅致清幽的意蕴。这跟他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差别。鷪帝国史上最优秀的上校之一,退役后所居住的宅院竟隐于这绿意盎然中,颇有种遗世而立的苍凉之感。 门徐徐地应声而开,管家模样的人躬身立于门旁,恭敬地迎接他们。 “请问是赫本院长和孙少爷吗?”他的声音依旧恭敬,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生硬。 “嗯。”赫本院长应声回道。 “这边请,我家老爷已等你们许久了。”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赫本院长点了点头,很快在管家的带领下,沿着花径小路,向大厅方向走去…… “你自个儿瞧瞧你那丑样子,每次都灰头土脸地回家,简直丢尽了我们孤家的脸。你说,是谁把你欺负成这样?怎么会给人欺负成这样?真是没用的东西……” 大老远地便听见从大厅内传来响亮的训斥声,隐约还可以听见女孩的低泣。 赫本院长挑了挑眉,疑惑地望了老管家一眼。袭司劭只是沉默地跟在最后面,表情依然淡漠。 渐渐地离大厅越走越近了。 一个低着头静默站立着的女孩的身影随即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女孩很娇小,身上还穿着那身脏乱的白色制服,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却紧咬着唇,不敢吱声,似乎是想极力止住那不听使唤不断流下的泪。 “哭!就知道哭!有什么好哭的,作为孤家的子女,要让自己强大到受人景仰瞩目,遇到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哭泣……”苍老的声音依旧底气十足,坐在藤椅上的老者,边瞪着低头站立在他面前哭泣的孙女,边用手里的烟斗敲出吓人的响声。 “老爷,赫本院长和孙少爷到了。”老管家在门上示意性地敲了几下,恭敬地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 “士城上校,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管家躬身告退,赫本院长领着袭司劭进去,对已从藤椅上站起,看上去依旧威严无比的老者寒暄道。 “老样子,一点儿乐趣也没有。”上校吸了口烟,请他们坐下。 赫本院长忍不住看了一眼依然默不作声低头静立在一旁的白衣女孩,脸上不自觉地掠过一抹复杂的表情。当年那个小女娃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件事过后的十年间,由于政界上层人士的干预及当时已任院长的他对所有知情之人下的禁忌魔法封印,如今知道那件事的人已寥寥无几。 他静静地又凝视了她一会儿,比起小时候,她似乎更加沉静内向了。这么可爱善良的女孩,怎么会招惹来那本被魔法界历代列为jin书的、能蛊惑人心具有自我意识的潘多拉魔法书呢。 相传那是自魔法界开创便一直存在的书,魔法界的几位先人将自己毕生的精华全部注入了这本书中,并且连同他们的思想也一并传承了下来。 原本是为了造福后世的书,却在历史不断的演变中与人性贪婪卑劣的影响下,书中的思想逐渐被后人扭曲,逐渐被黑暗吞噬…… 渐渐地,书有了一个被历史记载下来的名字——潘多拉封印之书。只要此书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生灵涂炭,硝烟四起。 不过这些也只是在历史书上见过,就连他也不曾真正见过这本魔法界的封印之书,据说它上次出现也已经是在三百年之前了。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这不过只是一个传说,一个魔法界的故事罢了…… 直到十年之前,孤老爷子和他的儿子媳妇一起来找他……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本jin书会选择这个不足五岁的小娃儿作为主人。 “她就是沐凉吧?”赫本校长问道。 “嗯。”老者点头应道,含着烟斗的唇角微微一动。 夜色悄悄拉开了帷幕,大厅在失去夕阳的余晖后,显得格外肃静,气氛变得沉默压抑。 “沐凉过来,让你们院长瞧瞧你!”突然,老者低声唤过他的孙女。 被唤做沐凉的女孩低垂着头紧抿着唇呜咽着,怯怯地走过去,停在离赫本院长一米开外的地方,努力动了半天唇角,终于带着微微颤音轻声有礼地唤道:“院长好,孙少爷好!” 袭司劭冷冷瞥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角。显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天在废弃的篮球场发生的事,也完全不记得他。 “嗯,你好。现在在医疗治愈系上课还习惯吗?”赫本院长看着她,难得地语带亲切地询问着。 “嗯,习惯。”她诚惶诚恐地应答。 “教授们上的课还喜欢吧?” “喜欢。” “那就好。”停了一下,他接着道,“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院长室找我。” 一直低头站立的沐凉,终于微微抬眼偷偷望过去,却又迅速收回了目光,轻声道谢:“嗯,谢谢。”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细瞧之下,才发现沐凉脖颈处布满了一条条丑陋得如蜈蚣般的鞭痕,手腕手臂上亦是,只是那里的伤已被她自己治疗得只剩淡淡的白痕,可是脖颈处的几条却还是那么触目惊心,显然她自己应该没瞧见,或者她没办法把自己治愈——那些伤明显是由魔法所致。赫本院长微微皱起了眉。 沐凉低垂着头,咬着唇静默立着,过了好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瞧,问她话的时候就是这副鬼样子!真是半点儿也没有孤家子女的风范,简直是丢光了我的脸面!”老者一下子又冒起火来,看着自己孙女这副懦弱不堪的样子,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有时他甚至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孤家的子女!“下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沐凉朝赫本院长和袭司劭躬了一下身,然后赶紧跑向了里屋,没人瞧见,那紧咬的唇角已微微渗出了血丝。 “你还是老样子,一样的火暴脾气。这对下属可以,对孙女还是别太严厉了。”赫本院长淡淡地说道。 “如此,怎么见你对自己外孙倒更加苛刻?”老者敲了敲烟斗,将灰烬弹去,淡然反问。 “呵呵……男孩子嘛,本来就该多锻炼锻炼。”赫本院长难得地笑了,“这次来,就是为了我这外孙的事,要麻烦你好好帮我教导他。” 老者这才认真打量起一直沉默地坐在赫本院长身边的少年,忽地也笑了:“怪不得你会如此引以为傲,你的外孙看上去的确很优秀。” “唉,能让我省点儿心就好咯。脾气犟得要死!”赫本院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意下如何?” “嗯。”老者点头应承了下来。看着那个一脸淡漠的少年,他忽然有种看见当年的自己的感觉,年少轻狂、执著自信、孤傲得不把一切事物放在眼里。“你叫袭司劭?”他问,半眯着眼直直地瞧着他。 “是。”袭司劭答道,干脆利落。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有军人的气质。这个少年以后的成就或许会超越自己,更甚者或许会成为改写鷪帝国历史的人。 “那么以后你就留在孤府中,课余时间便随我学习军事。” 袭司劭没有应声,沉默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周遭一切似乎自动被隔离起来。 “还不快谢谢上校。”赫本院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出声提醒。 袭司劭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转头望了一眼老者,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终于撇了一下嘴角,淡淡说道:“以后请多指教。” 老者含着烟斗,淡淡地笑着点点头。 赫本院长拍了拍他的肩,叮嘱道:“要好好学,别给你们袭家丢脸。” 袭司劭只是变得更加漠然,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列失去轨道的火车,在找不到任何方向后,终于还是默默地接受了外公的安排,开始走着外公所期盼他走的人生路。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相见,两位老人之间有太多话想要交谈。少年静默着坐于一旁,仿若毫不相干的空气。突然,老者终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出声唤道:“陆总管,带孙少爷去挑选一下他喜欢的房间,尽快整理好,以后他就住在这儿了。” 陆总管想必是时刻在门外待命,很快便应声走进来,领命带着袭司劭出去了。 “孙少爷这边请,这里有很多空房,孙少爷可以随意挑选。”他恭敬地说道。 “嗯。”袭司劭哼了一声。 他们看了几间房,袭司劭只是在门外随意瞟了一眼,便走开了。陆总管很尽职,不厌其烦地带着他一一参观过去。终于在走进一间有大块落地玻璃幕墙的房间时,袭司劭停了下来。 树荫深深,暮色浓重,从窗前望去,偌大的庭院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唯一的一处还透着一丝暖暖的光亮,于是在夜幕苍茫中便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那是一个被藤蔓缠绕的四角亭,此刻亭中正坐着一个人,身影瘦弱单薄,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袭司劭微眯了眼,那个女孩是在为自己治伤?!因为离得有些远,他有些瞧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不过从她不住颤抖的身影看,她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疼痛。那个羸弱的背影此刻看上去如此悲凉,是不想被那个她用生命去尊敬的人失望,所以要学着独自承受太多吧!他的心里忽然一动,曾几何时,他力求将每件事都做得完美无缺,只为得到那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的一丝笑意或点头。只是……那年冬季以后,他再也找不到那样的理由! “孙少爷?孙少爷?”陆总管小心地唤了几句。 “什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袭司劭,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这间合不合意?合意的话,我马上派人打扫整理。” “嗯。”他哼了一声。 陆总管会意地躬了一下身,退下,立刻去请人来打扫。 站在落地玻璃幕墙前,镜面里的人影是如此的孤傲,隐下所有的锋芒,他其实显得那么落寞、无措。而窗外,那个娇小的身影,好似他的影子——只为那个在她生命里主宰一切的人的意念而活着,只是或许她还有自己的梦想。 他的梦想呢?是什么?也许再也不会有梦想了吧! …… 餐厅内,灯光亮得如同白昼。两米多长的餐桌上,已摆满了各式餐点。一道道精致得如艺术品般的佳肴,令人垂涎欲滴。 餐桌上坐了四个人。餐桌两侧各立两个仆人。 气氛很安静,连汤勺轻碰到盘子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当用餐完毕所有人都轻放下餐具后,赫本院长突然开口道:“士诚上校,要不以后就让沐凉和袭司劭一起上下学好了,袭司劭可以保护她。”自然赫本院长想的不仅仅是这些,这样做也可以让沐凉督促袭司劭去学校,免得他总是逃学。 “嗯,也好。”老者想了一下,点点头,又瞥了一眼沐凉,冷声道,“从明天起,你就和袭司劭一起上下学,知道了吗?” “是……是。”沐凉紧张地用力点了点头,声音细微怯懦。 袭司劭厌恶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拒绝。他和她完全像是外公和上校的提线玩偶,完全没有自主权,更没有说“不”的权力,自然也就不需要来征得他的同意。他的嘴唇冷硬地抿成了一条线,透着讥讽。 沐凉偷偷地察看着他的表情,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身着黑衬衣的英俊少年,此刻看上去却邪恶得像传说中的那位撒旦大人! 第一章完 第二章 少爷的怒气 因为祖父的一句话,从那天起,沐凉再不情愿也会跟着袭司劭一起上下学。这个在她眼里沉 默孤傲的少年,倒也没有拒绝。沐凉想,他或许没有那么难以相处吧,只是她到现在都不曾敢开口和他说话,他也从来没打算理她。 天上一大块浮云慢慢的飘向远方。沐凉抱着书包,靠在魔法系教学楼的砖石门前,抬头望天,嘴角微勾。她喜欢这样的宁静,喜欢天空的湛蓝,喜欢看这些自由飘动的云……站在魔法系教学楼前。望着天际发呆,等袭司劭下课,似乎已渐渐成了习惯。因为魔法系的课程较一般专业排的满,所以每次沐凉都会去等他,也许也该庆幸,如果是袭司劭先放学,会不会就先走了?那么祖父的命令她要怎么遵从?然而所有的如果现在都还只是假设,她很庆幸!沐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风轻起,拂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初春的风微微带了一丝凉意,她稍稍抱紧了自己…… 袭司劭远远地便瞧见了站在大门前的那个雪白的身影,近来他的身边便多了个“小尾巴”, 每天上学、放学,“小尾巴”都会努力跟在她身后。他应该感到麻烦,感觉头疼,甚至厌恶的……只是,他没有拒绝。不明白自己何时萌生的怜悯之情,看到身后这个一脸胆怯懦弱 的女孩,他竟也默认了她的跟随。不过……很好,她很有自知之明,一直都是安静的跟在身后,省去了很多麻烦。不然,依他的个性,管他是不是外公的要求、孤老上校的命令,他早踢她走了。 沐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路都吃力的小跑着,生怕跟不上他的步伐。他走路很快,迈的步子也很大,黑色的法袍在风中轻扬。这样的少年在哪里都会耀眼得令人惊叹吧!所以此刻,不断经过身旁的同学的指指点点,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她那么平凡,那么毫不起眼,现在却跟在他的身后!如果她不是局中人,一定也会觉得很诧异。这样想着,她只是更低的埋下了头,抱紧了书包,加快了步伐。 风轻轻拂面,空气中有清新的香木味道。 这是他们每天必经的香樟小路,再往前左转,不远就会有去庄园的专设公交了,祖父从小便让她独自上学,独自坐车,所以身为上校孙女的她,却从来没有像学校里那些名门贵族的子女一样有专车接送。祖父说,她要有作为军人子女的觉悟。 袭司劭突然加快了步伐,却并没有如期的往回家的路走,而是走向另一条岔路。沐凉愣了好久,不明白为何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是有什么事吗?那条路,她他记得是通往邻镇一个集市的。沐凉挣扎了许久,当袭司劭的背影几近模糊的时候,她咬了咬唇,决定跟上去…… 她的脸色慢慢晕开一片燥红,初春的天气,额上竟微微沁出了薄汗。袭司劭好像是故意想要甩开她,所以此刻她要跟在他身后变得更加辛苦……终于在一个小弄堂的转角处,她弄丢了他的身影。抱着书包,站在出口,她呆呆地望着过往的人群,一阵慌乱蓦的占据了整颗心。 “小姑娘,要买点儿水果吗?”旁边的小贩看了她一会儿,热情地招呼着。 沐凉茫然回过神来,怯怯地笑着摇了摇头,赶紧离开了. 她在街上慢慢走着,左右张望着,寻找着,希望能在附近看见他的身影。 后文暂缺,看图片版: http://tieba.baidu/f?kz=1067452081 第三章 最珍惜的人 微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云儿幽幽地飘来飘去···天很蓝,水很清,柔软的橘红色光辉,将赤尓墨斯山装点得有了一种梦幻般的美。 山脚有着一个湖,不知是何时形成的,也没有人给它取过名,无论何时,湖面都淡淡地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据说,在一年中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如果你正巧经过这里,会看见一座精美绝伦的海底城堡,而那时你只要对着它许下心愿,那么无论是什么愿望都会实现。只是····传说终归只是传说。 沐凉站在湖边,嘴角不自觉地轻勾起一抹笑意,带着一抹自嘲。明知道是传说,可是每次到这儿,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望着湖面发会儿呆。不管是谁,都希望自己是特别的,希望自己是唯一能够幸运地看见那座海市蜃楼般城堡的人。至于愿望,沐凉没有想过,或者说,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说,这湖真的有城堡沉在下面吗?说不定是哪个人眼花,将雾气幻想成城堡了,然后到处去说。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啊?”一个同班同学瞧见她又在对着湖发呆,忍不住好奇地过来说道,心里也是将信将疑。 沐凉一惊,收了神,忙收起那抹笑:“或许吧!”声音轻轻淡淡的,随雾远去。 她都忘了,这还是在上课,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戴着紫边眼镜的魔艺老师,今天特地没有穿上她一贯的高跟鞋加职业裙装,而是换上了白色跑鞋和牛仔裤的经典搭配。她满面春风地走进来的时候,所有同学都眼前一亮,于是大家都开始开起这个平日里古板的老师的玩笑。老师倒也不在意,只是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宣布了这节课的课题——到后山采风,用自然的颜色交上一幅绝美的风景画。这是需要很大的灵力和悟性的,否则便成了魔艺老师所说的——只是用纸笔和人工涂料画出来的死物。 同班同学看着又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沐凉,知趣地摸了摸鼻子,离开了。其实很多时候,不是她们不愿意和她交朋友,而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成为她的朋友,沐凉太静、太沉、太幽远。 沐凉微微锁了一下眉,看着那个突然离去的同学,淡淡的失落凝聚上了心头。她转回了身,努力沉淀这种早已习惯的感觉。 湖面雾气缭绕,飘忽中微微地渗透着一丝空,一丝幻。 也许是凝视了太久,沐凉的脑海慢慢地也变得空幻起来···湖似乎蕴藏着一种魔力,让人会渐渐地迷失了心智,然后有一种深沉的冰冷,好似一条蟒蛇慢慢地静静地缠绕上心尖。沐凉终于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那种无端的深沉恐惧如洪水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雾,幽幽地荡漾着它完美的舞姿,朦胧中好似有了形状。 沐凉已经站在离岸较远的地方,她睁大了眼,怕是自己的错觉,然而,雾气中的黑影却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影。她静立在那儿,终于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有同学走到了湖对岸,因为有雾,看上去便有些虚幻而神秘了。沐凉好笑地自嘲着:似乎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这样想着,倒忘记了刚刚深压过来的那些逼人的恐惧。 湖对岸,雾气弥漫中那抹修长单薄的身影若隐若现,他静静地站定在湖边。或许是雾气太过朦胧,或许是这样临湖而立的身影太过超然,沐凉突然迷惑起来——她好似从远山而来的神仙呢! 少年站立在湖边,波动的水轻轻亲吻着他脚旁的岸石,不小心润湿了他的鞋。他却并没有打算抬脚后退一些,只是望着湖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那双笑如新月的眸子微微一动,抬眼凝视着湖的对岸。雾气缭绕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受过严格训练的他,眼力比起寻常人要好上几倍,因此就算隔着如烟似雾的湖,他还是瞧清了对面那个娇小身影的容貌。 俊眉微微一挑,他的笑更有了深意,又见面了啊!那个女孩怯怯儒儒的一副受气小媳妇样,那次泼妇似的跟人抢“男朋友”,一定是第一次吧。也难怪,那是因为她中了他的幻术!说起来他还真得好好谢谢她。原本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过客,竟在这儿又见面了,这也是缘吗?他的笑莹润似玉,淡雅氤氲如雾,却看不出一丝情绪。笑意有时只是魅惑众人的一种手段,却永远魅惑不了自己的心。 待得够久,他准备离开,也有点小失望,依旧没有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而对面的女孩——他微微睁大了一直笑如新月的眼睛,又瞧了她一眼——或许,他们注定只是擦肩而过的过客,就算再遇见,也是枉然。 沐凉有些不安,怕又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对面的那个人,似乎能穿过层层雾气,直视过来。她悄悄地后退了几步,等再抬头看的时候,雾气深处早已没了人影。沐凉陷入了深思。 “喂,快过来!”组长开始**大家,魔艺老师似乎有事要说明。见沐凉只是一直对着湖面发呆,根本没听见他的喊声,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过还是又提高了嗓门唤道,“喂,孤同学,**了!” “哦?哦!”茫然回过神来,沐凉不好意思地笑着,快步走了过去。 “嗯···我想大家都能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吧,学期即将结束,所以我决定现在布置这次的期末作业了·····” 当沐凉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魔艺老师这么说。 “老师,不要太难哦!”有同学打趣道。 “对啊,对啊。”好多同学嬉笑着附和点头。 “老师,是什么?快说吧!”心急的同学开始催问了。 魔艺老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看着自己这群可爱的学生,连叹气都带了笑意:“好了,好了,听好了啊,这次的期末作业——‘最珍惜的人的微笑’!” “最珍惜的人的微笑?!”有同学忍不住重复道。 “嗯,对,希望大家能认真地观察自己最珍惜的人,然后捕捉到你认为最美的微笑。”魔艺老师笑着,“我很期待哦!” 沐凉傻在了哪儿,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最珍惜的人的微笑···最珍惜的人的微笑啊,她要怎么捕捉?记忆深处,祖父从来没有笑过,连偶尔的温暖柔和都不曾有过,她如何能捕捉!祖父,那样高贵骄傲的人,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审视过他,或者他也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能真正读懂他。他的遗像是自己亲自执笔画的,这还是几年前她不小心看到的。沐凉曾偷偷地想,也许祖父是怕被真正的画家读出了他深埋了一辈子的孤独——他的骄傲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的! 抱着书包,低着头,她纠结着,秀眉忍不住轻轻皱起。她的前面,黑衣少年提着书包快步走着,似乎意识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他撇了撇嘴,悄悄放慢了脚步。她今天好像有些奇怪!他侧了头,偷偷瞥她一眼。沐凉内心挣扎了许久,此时正巧抬起头来,于是看到了他的回头,看到了他在看她,突然有了些朦胧的心悸。袭司劭有些狼狈,却强做镇定地慢慢转回了头,然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那个···”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这辈子以来最大的勇气,追到了他面前,又吸了一口气才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做我的魔艺课作业的模特?” 袭司劭慢慢停下脚步,挑高了眉开始审视她。 沐凉一下子又变成了泄气的皮球,脸上如火烧般越涨越红,她急急低下头,眼睛四处乱瞟。 “模特?····”好半响,才听到低低的疑惑声响起。 “嗯,是···是的。可以吗?”她又轻声问,然而头却再也不敢抬起。 “我拒绝。”他说,然后走过她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沐凉怔在了那儿。好简单的回答,也好残酷。 “还不快走!”已经走到小径转弯处的袭司劭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偏转身朝那个处在发呆中的女孩吼道。 沐凉一惊,忙点头应和:“哦。” 晚风将窗帘轻轻吹起,月亮的光顺着间隙轻轻洒了进来,倚窗而坐的少女,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轻轻叹了一口气,拿着画板握着画笔,就这样坐了大半天的光景,依旧是没有半点儿头绪。最珍惜的人啊,为什么自己最珍惜的的人们都不曾真正笑过呢?然后她突然想起自己,她呢,难道也不曾真正笑过吗?也许有过,只是忘了吧! 画笔终于在纸上轻轻勾画了起来,慢慢有了轮廓,慢慢清晰起来···她突然停了笔,震惊得愣在了那儿。她在做什么?她想画什么?怎么会不知不觉画成了他的样子,那个跟祖父一样优秀骄傲却不苟言笑的少年。 她将画板放了下来,决定去厨房倒杯水喝,顺便整理一下此刻纷乱的思绪。 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走在走廊上,她忍不住想。再走过去几间客房,就是他的房间了。 窗外月色明亮,透过半边玻璃幕墙洒了进来,令走廊也有了些浪漫的色彩。 袭司劭头枕在双手上,躺在床上,眼睛迷离地半眯着,他没有开灯,只让那从幕墙透进来的月光染了满室。在这样的夜晚,心总逃不开一种莫名的恐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荒芜空虚,正一点点地吞噬他。曾经以为终于不会孤独,不会只剩他一个人,真的以为会幸福了····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流露出一些苦涩。 门口黑影微动,警觉性一向很高的他,虽然刚刚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很快冷下脸,侧转头望向门外。 沐凉在经过他门前时,看到他的门半开着,于是忍不住好奇,想借着月光看看他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月色明亮的夜晚里,他望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一切突然变得沉寂暧昧起来····他们静静地互相凝视了许久。 有一个瞬间,他以为,她回来了;他以为,她终于后悔了,回到他身边来了,就在门口。于是他开始害怕,开始恐惧,他想要她回来,回到他身边,可以慢慢地填补那颗早已空无的心。月那么冷,夜那么伤,他已快要被那种称之为“孤独”的感觉折磨得喘不过气来····他微微抬起手,简单地结了个印,对着门口的女孩施了魔法,一种最基本的魔法——替身术(这是刚进入赫尔墨斯学院便要学会的基础魔法,是一种简单的幻术,让使被施术的人在瞬间视觉迷惑,产生错觉,看到自己以为看到的事物)。 不过他进行了改进,已可以对别人发挥作用,让被施术的对象暂时真正变成自己想见到的样子。 沐凉微微怔了一下,不明白他做了什么,第一次与他对视那么久,是因为夜色吧,才会让她有勇气这么做;也因为夜色吧,这样的对视,令她的心跳得好快,脸颊好烫,有种莫名的喜悦溢满了心,再也容不下其他。她努力令自己敛下了视线,想跟他道声晚安,然后替他掩上门后离开。 “进来吧。”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有种迷人的魔力。 沐凉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不适合,所以摇了摇头:“不了,我只是经过而已,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看到那个身影似乎急欲逃脱,那双深沉的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还是想逃吗?逃得离他远远的,有一股灼热的疼痛蓦地纠结上他的心。袭司劭想也不想,坐起身,伸手一抓,就见门口那个想逃走的娇小身影被拖了过来。 沐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呼出声,却马上捂住了嘴,她没忘记这里是自己家,现在是深更半夜,她的惊呼声会惊扰到祖父。她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抓过去了,她想起第一次遇见他也是这样的情形,不过那时,他是需要她救人,那么现在呢? 她已到了他面前,呆呆地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庞,一不小心,望进了那双沉寂孤傲的黑眸里,似乎有点儿自嘲,有点儿苦涩,还隐忍着一份深沉的疼痛。使自己的错觉吧!怎么会呢?像他这样倔犟骄傲的人,怎么会有这些情绪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不敢开口问他“抓”她进来的原因,红晕早已布满了脸颊,就只能这样呆呆地望着他,心里无措极了。 袭司劭漠然地看着她。这张脸,留在记忆深处的这张脸,此刻就在眼前,白净柔嫩的脸颊,明亮的眸子,小巧的唇····· 沐凉全身僵硬,他的手正在抚摸她的脸,她知道这是不合适的,却没有推开他,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伤痛、专注,以及那种仿佛她会瞬间消失的恐惧。她舍不得推开他,心在怦怦跳动中有了一丝刺骨的疼。不是应该开心吗?她曾听班上几个女同学说,在被喜欢的男生专注地看着时,会心跳加速,会快乐得飞上云霄,可是为什么她会有种想哭的冲动?那双阴冷的黑眸,似乎想从她身上寻找到某种沉寂的思念,他的手轻轻地带着怜惜地来回抚着她的眉、眼、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他的声音低沉,似在自言自语。 沐凉稍稍地想退离他一些,就算她再不聪明,在被祖父骂笨,她也能感觉得到,他要看的人不是她,他想抚摸的对象不是她。 “孙少爷,你认错人了,我要出去了。”她不知道,她已被他施了魔法,她成了那个鳕国太子妃的替身。 也许是月光太柔媚,夜色太沉寂,他放纵着自己那深埋了两年多的思念,见她又想逃开,他大手一伸,将她圈在了自己怀中,将头枕在了她的颈项:“不准走,不许走····不要走····”他的声音哀痛,说到后来竟带了一丝乞求。 那个在她心中一直那么高傲孤寂的少年呵,此刻竟那么脆弱。就算明知道这样不对,就算明知道自己被他当成了别人的替身,她还是不忍心推开他。她喜欢他,她不想再否认或抗拒什么,只是她不会让他知道。一个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人,没资格喜欢别人。这是祖父曾训诫他手下时说过的,她那时不懂,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而且,她稍稍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眼中流露出一些自嘲——他才不会在乎她喜不喜欢他,对吗? 房间笼罩在柔柔的月色中,流淌着一份宁静与恬谧。 紧搂着她的手,渐渐地松了些许,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起来···轻抚着他的后背的她,小心地低头察看了一下——他睡着了。然而就算在睡梦中,却依旧倔犟地不愿放手。 沐凉微微地舒了口气,开始小心地将搂着她的手掰开,然后吃力地却很轻地将他扶躺在床上,自己则在床沿跪坐下来。 睡着了的他,少了那份深沉不羁,俊美帅气的脸添了一丝柔和,剑眉舒展,唇角微微勾起。她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攫取那抹难得的笑,也许那还称不上是笑,可是因为出现在袭司劭的脸上,便是异常珍贵。伸到半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不可以的,理智这么告诉她!终究她还是孤沐凉呵!是祖父一手带大培养大的孤沐凉啊,容不得自己沉溺在放肆里。 可是···· 她好想要留住他的笑,留住此刻静谧中流淌着的温馨。脑海中一个突兀的念头升起,然后越来越强烈,成了一份执意。最珍惜的人的微笑啊,怎么能不将它永远留住,即使是昙花一现,她也自私地想将它永恒地定格在那画纸上。 ·········· 一个学期,在最后的术修测验结束后,画下了句点。让人不得不想仰天感叹一声:时间呀,真如白驹过隙。当然还有另一番不雅的景象——仰头望天,极想学人猿泰山,双手不断拍打胸膛,以便可以更方便地直抒胸臆:啊,终于要迎来可爱的暑假啦,啦啦啦····· 沐凉已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 袭司劭不知道有没有考完?不知道有没有先走了?她还是先去门口等他好了。那晚的事,让他们终于第一次有了默契,两个人都矢口不提。记得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烦恼着要怎么面对他时,他却已经摆着一贯的冷漠脸孔,坐在餐桌上用早餐了。如果不是那一幅她准备用来当期末魔艺作业的叫做“最珍惜的人的微笑”的画,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昨夜是在做梦···· 一阵惊呼伴随着吸气声倏然在教室内响起,沐凉抱着书包习惯性地低着头,正走向门口,被突然的怪异感觉搅得胸口一悸。来不及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她已一头撞在了前面那堵似乎比墙还坚硬的胸膛上,一袭黑衣率先闯入了她的视线,在周围更大的低呼声与莫名而来的低气压氛围中她缓缓抬起头来。 袭司劭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俊美的脸上一片肃寂之色,那双如墨般黝黑深邃的眼眸亦是一片冷然的死寂,只有沐凉看见了,那中间极力压抑下的狂怒。他的周身都散发着暴风雨欲至的危险气息。 沐凉猛吸了一口气,心开始似要冲破胸膛般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看了他一眼,急忙垂下头,然后稍稍地希望能不被发现地退离他身边,她害怕承受他无端的怒气。 他怎么会来?竟然还会到她的教室?而且他好生气,而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生气的对象是她,可是实在想不出哪里惹他生气了,她甚至连开口跟他说话的勇气也没有,所以更不可能是在不小心说错话时得罪了他。她努力思索着,秀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袭司劭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下想掐死眼前这个好似傀儡娃娃般的女孩的冲动,粗鲁地一把拽起她,直接往外拖去。 沐凉不敢开口问他,被抓痛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大片,她却不敢甩开他的手。一路被拖着急速走去,她需要不断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一直被拽着进了家门,拽进了他的房间····他“砰”的一声摔上了门,然后放开了她。她不敢看向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只能低垂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怎么?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啊!嗯?!不敢看我?你不是都已经细细观察过了?难道只会在我睡着时做些该死的事,既然你胆子这么大,怎么现在倒没有抬头的勇气了?”他伸手粗鲁地捏着她的下颏,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除了熊熊的怒火此刻更多了几分嫌恶。 沐凉无助地咬紧已泛白的唇瓣,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雾气。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知道了她以他为模特作了画,可是怎么会呢?他如何会知道呢?除了她便只有魔艺老师看过那幅画才对啊,而老师一向不是八卦的人,更不可能没事去找他说画的事。 袭司劭瞪着她。这个一副随时都好像要晕倒的样子的女孩,此刻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的无奈表情,让他这个该生气的人倒觉得是在无理取闹了。他懊脑地一把推开她,她那双盈盈的水亮眸子里流露出害怕,令他变得更加烦躁愤怒。 死寂的沉默,静静地在房间弥漫开来····好似持续了半个世纪之久。沐凉终于忍不住窒息般的压抑,润了润嘴唇,轻声颤抖着开口道:“我···”可是在无意抬眼瞟见那张依旧怒气冲冲的脸时,话到嘴边就自动消了音。 “嗯?”他的眼睛愤怒地眯起。 沐凉吞了一口口水。 他突然从裤袋里拿出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一团纸,递到她面前,然后才问:“这个是你的吧?” 她终于微微抬眼瞧了一下,然后眉不自觉地又微皱了起来,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所有自己的物品中是否包括眼前这····早已分不清是什么的纸团。 皱成一团的纸,可怜兮兮地在袭司劭手里微微颤了两下,怕一个不留意,就会遭到毁尸灭迹的厄运。 “我···”她抬眼快速掠过他的脸,“认不出来了。”她老实地回答。 袭司劭瞪着她,有种想一掌拍向她的冲动,握着纸团的手越来越紧,最后还是将它缓缓展开来,呈现在沐凉面前。 沐凉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张皱皱的纸上,赫然是那副“睡梦中袭司劭的笑脸”的画。“你怎么会有?”她条件反射地想将它抢过来,本来给魔艺老师打完分后就可以归还收藏的。 “我怎么会有?”他的眉挑得越来越高,薄唇渐抿,是发怒的前兆,“这句话该是由我来问才对吧?嗯?谁允许的?谁准你画下这张白痴画的?”他一边慢慢走近她,一边缓缓地优雅地撕着那张画,很快那些支离破碎的纸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沐凉想要阻止,却只能往后退,那张俊美的脸很平静,是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说!”军事化的命令,那种沐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语气。 “可是···可是我觉得它很珍贵。”她说,很轻很轻的声音。 “珍贵?”暴怒的少年微微一愣,以至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模糊了双眼,她咬着唇不知怎么表达——她一向是不善言辞的。 “不要总是让我重复第二遍,我没什么耐心。”那双漂亮的黑眸危险地眯起来。 沐凉心惊地瑟缩了一下,最后无力地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上,双手抓着垂地的书包,闷闷哭着,不敢大声。 袭司劭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双眉越皱越紧,这个瓷娃娃般的女孩,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胆子画下他熟睡时的脸去参加魔艺课期末优秀学生画展,现在却一脸无辜的模样。她难道以为放在那么显眼的展示大厅里,他会不知道她偷偷画下了他的画像吗?是笨蛋到无可救药,还是有心为之? 当他无意中走过那人来人往拥挤的走廊画展区,看到那些投过来的疑惑眼神时,心底还有些莫名其妙,然后他错愕地看到了一张摆在最显眼位置的画,画上是一张少年熟睡的脸,似乎是梦到了很美好的事,一向冷硬的唇角竟微微向上勾起着。整个画色调偏暖偏柔,如果不是那张画里是自己的脸,他估计也会觉得很不错。可是那时,他的心里只有上扬的怒火! 当错愕过后,逐渐升起的怒气使他习惯微抿的薄唇抿得越来越紧,一向冷漠淡然的脸也紧绷了起来,他的手越握越紧,浑身爆发出的戾气让那些还围着看画的同学自动排成两排。他慢慢地走了过去,然后将那张画一把扯了下来,在画的左下角署着一个他不曾想过却又意料之中的名字:孤沐凉。 他想也不想,双脚已朝那个罪魁祸首所在的教室跑去,手中的画纸被紧紧握成了一团,越握越紧···既然有胆做了,就要有足够勇气来承担他的怒火。 “怎么?没什么要辩驳的?”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她,她的双肩明显因为哭泣微微颤抖着。他没有多少耐心与爱心,如果不是不屑揍女人,他早在见到她时就一拳轰上去了。看着地上只会埋头哭的女孩,耐性渐渐被磨光,他一手将她提了起来,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瞬间大特写地呈现在他眼前:“哭够了没有!” 沐凉惊慌失措,急急地用手遮住了脸。 “滚吧。”他不想再和她耗下去,如果不能揍她,这个只会一脸无辜地委屈哭泣的瓷娃娃是不会说出什么话的,而他现在怄到极点的怒气,怕真的会忍不住扬手打了她。 沐凉想解释的,哭到无力了,也稍稍缓解了恐惧:“我···只是,觉得那样难得的笑很珍贵,想···要将它留住。比不喜欢笑,爷爷也不喜欢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快乐过?··可是我看见你在睡梦中的笑容,一定是很幸福的时候才会那样舒心地笑,我···”她深吸一口气,“我看得出来,平时你不快乐。”哽咽嘶哑的声音弱弱的,断断续续的,却很勇敢地当着那个一脸杀气的少年说着,“我偷偷画了那张画,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是我的不对····我以为,只是作为期末作业给老师打好分后,就会还给我们了···然后我将它珍藏起来,你就不会知道,不会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 袭司劭只是静立着看着她,黑眸深邃如夜,瞧不出此刻的思绪。 沐凉不敢望向他那双漂亮的黑眸,只是低着头:“我以后不会画了,请您原谅。” 他本来是在生气的,可是突然胸口烦闷得厉害。“我叫你滚,听到没有!”他吼道,语气很恶劣。 沐凉抓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朝他弯了一下身,转身离开。 那张“最珍惜的人的微笑”扬洒了一地····终究还是留不住的,沐凉湿润的眼睛不舍地再次瞥了一眼地上的残屑,心隐隐疼着······ 一直静默着的袭司劭在门合上的瞬间,黑眸变得更加暗沉难解···· 第四章 笑如沐风的男生 第四章笑如沐风的男生 暑假正式开始了。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炎热,就像此刻,明明还只是五六点的清晨,沐凉的额上却早已沁满了汗,当然除了这火辣辣的季节,心里的激动、兴奋以及担心也是主要原因。 她要去旅行了呢! 沐凉将手中小小的旅行袋放进了旅游车厢里,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好。 她好像来得太早了,除了几个安排事务的同学,其他的人都还没来,所以此刻车里大部分座位还是空的,她可以任意挑选自己喜欢的位子坐。因为生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而且是第一次出门旅行,所以她已经兴奋得好几晚都没怎么睡了,以致连上个星期被袭司劭骂的事都没有时间分心。虽然偶尔想起还是会很心痛,但是后来她故意忽略不去想起,一心只专注于此次的旅行。 旅行呀,多神奇美好的事啊。她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家门呢,从前都只有听别人兴奋地说起旅行中的趣事。她那时就好羡慕,也好向往自己也可以去。这次,学校组织暑假旅行团,而且无意中听祖父说起过这个暑假要带袭司劭去军事基地学习,所以她大着胆子偷偷报了名。 旅程一共不到一个星期,很快回来的话,祖父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她可是生平第一次壮起了胆子,只是还不能够完全盖过祖父带来的恐惧,所以此刻心底依旧有着很深的恐慌和罪恶感。她摇摇头,决定不要再想下去,再想的话估计她会乖乖下车,乖乖地回家去。她可是好不容易在舌头打结的情况下跟陆总管说了这件事,并再三请求他不要跟祖父说的。她也想过编谎话骗陆总管的,可是在看到那张严肃的黑脸时,有再大的勇气也说不出来了,只有一五一十地说着实话。等反应过来时,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好奇怪,陆总管并没有反对,只是要她自己多加小心。然后在她再三请求陆总管要保密并且得到承诺后,才提心吊胆地跑来了。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3 第五章 久远的味道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4 第六章 消失的圣塔 第六章消失的圣塔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5 第七章 如果爱可以简单 第七章如果爱可以简单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5 第八章 最远的距离 第八章最远的距离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6 情。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前飘去…… 是赫尔墨斯学院? 他皱了皱眉,然后不情愿地落在了院长室窗户的右上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里面所发生的事。 严肃的赫本院长坐在他的那张檀木椅上,嘴里在嘀咕着什么。他的前方站着的……是慕菲!她怎么会在这儿? 啊!他记起来了,那天他们约好在学校附近的林荫道见面,然后相约去看电影,去邻镇赏花,还说好去夜市吃小吃的……是啊,那天他傻傻地等到天明,却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出现……然后,她便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那天,她是去了院长室吗? 满脸的疑惑,令整张帅气的脸都添了一层阴郁之色。 赫本院长还在严厉地诉说着些什么,面前那女孩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终于忍不住,想听得更清楚些。 “最后再重复一遍,离开袭司劭!”是外公的声音。 “我不要,我不要!”慕菲倔强地摇着头,声音因害怕开始颤抖,可是却依然坚定。 “这是劝告,我不喜欢使用暴力。” “求求您,求求您院长,希望您成全,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她的话语中带着哭音。 “我的决定一向不允许改变。”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慕菲再三请求。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爱情有多么坚定不移了。”赫本院长冷笑了一声——那种可以凉到心底的声音。 第九章 喜欢的感觉 第九章喜欢的感觉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8 第十章 真相 第十章真相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9 第十一章 爱,相隔在哪般 第十一章爱,相隔在哪般 塔内有一条幽暗的走廊,他们慢慢地走着,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封印之人特意设置的,他们一路走,壁上的灯就一盏跟着一盏亮起。 虽然这设置很独特,只是每个人各怀心事,也就无心多留意,况且,这座塔内是不是设置了什么机关也说不定——毕竟要进来已经如此不易。 一行人提着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慢慢地走着,正当沐凉用心想着是不是如那些考古密室一般有什么危险的物体或机关时,里面却突然呈现出一大片空旷的空间。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11 尾声 尾声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14 结局外的结局 结局外的结局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15 番一 一个叫仲薰的男生 番一一个叫仲薰的男生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16 番外二 幸福的尾巴 番外二幸福的尾巴 文字暂缺, 看图片版,请访问: http://tieba.baidu/p/1067452081?pn=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