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了,她和别的大佬联姻了》 第1章 传闻中的姜二少 文\/超奈丝 2024.5.9 “我抽烟喝酒打牌蹦迪,哦,我还丁克,如果你能接受开放式婚姻,那姜家和司家的联姻,我没意见。” 司羡赶到酒吧大堂时,正值中午没什么人,她环顾一圈,还未找到堂妹司溶溶,先被一道身影吸引去注意。 年轻男人面容精致,眉骨深邃,双眸细长微挑,自带水光潋滟,配上薄薄的花瓣唇,整个人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优雅贵公子哥。 此时他斜倚着吧台,神色慵懒,姿势散漫地撩起眼皮,说出的话,却是惊世骇俗。 五毒俱全,外加一个深水炸弹,就算是再贪图男人美色的人都会被吓跑吧。 司羡走过去,挡在了女孩和男人中间。 “姜二少,你吓到我妹妹了。” 沙发座上的女孩脸色发白,看到司羡犹如看到救星,赶紧躲在她身后,两手紧紧攥着她袖角,带着哭腔唤道:“二姐姐,你终于来了。” 司羡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才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 姜舸原是撂下这番话就要走,司羡的出现让他挑起眉重新靠回去。 他视线由下到上,从她纯白裙子再到她精致妆容,最后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喜糖袋。 他眼眸晦暗,声线不辨喜怒:“恭喜你啊司二小姐,终于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这四个字让司羡恍惚了下。 今天原是她和薄衍约好领证的日子,可她在民政局等到下班,都没等到他出现。 打电话被他按掉,发信息也没回。 就在她以为他出事了,心急如焚之际,有人截图了赵晴瑜最新朋友圈动态发给了她。 她在照片里看到了他,以及本该是她的求婚戒指,戴在了赵晴瑜手上。 悬着的那颗心从云端坠落,“啪叽”一声,碎了。 她站在艳阳高照的初春里,骨子里透出阵阵战栗。 原来痛苦到极致,身子是会发抖的。 从小到大,都是她追逐着薄衍跑,看得最多的是他背影,嫌弃的不耐,以及冷淡的漠视。 她对自己说,山不来,那她就过去。 心想着,即使是一颗冰做的心,也早晚能被她捂化。 结果是一次次粉身碎骨。 而他明知道这次领证对她,对她的家族有多重要,可他还是失约了。 也许,她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连敷衍都懒得应付一句。 可消息已经散播出去,连姜舸不在她们圈子里都知道了她和薄衍要领证的事,今天过后,不知又要多少人看她笑话。 即使她已经习惯了,但这次,麻木的心还是会感到痛意。 姜舸见她垂着头半晌没吭声,明显没有要发喜糖给他的意思。 他扯唇轻嗤了声,站直身,插兜准备离开。 跟她擦肩而过的同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没理会。 等走到吧台买单,他点开屏幕时,又有几条信息进来。 顾:【图】 顾:听说薄家那位放了司羡鸽子,没去领证。 顾:整个圈子都传疯了,这种渣男怎么没被雷劈死啊! 姜舸眸光微凝,立即点开图片。 温陵市民政局门口,一道单薄身影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眼圈红红,右眼泪痣被浸湿,愈加楚楚可怜。 他捏着手机,薄唇紧抿。 司溶溶见姜舸离开,才松了口气:“二姐,谢谢你接到我电话愿意赶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司羡知道三叔安排司溶溶相亲,但她不知对方是谁,没想到竟是姜舸。 她不认识姜舸,但他的名字她却是如雷贯耳。 这来源于他乖戾作风,以及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 帅气多金且多情,走到哪里都是别人争先恐后攀附的对象。 若她早知道司溶溶的相亲对象是他,她绝对会阻止。 能把相亲安排在酒吧里,就足以看出这人有多离经叛道。 也是怪自己把心思都放在薄衍身上,对身边的人关心太少,才让刚回司家不久的妹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司羡温和安抚:“都是姐妹,以后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尽管找我。” 司溶溶点点头,她也看到司羡怀里的喜糖,笑着道:“差点忘记了,恭喜二姐,新婚快乐。” 司羡唇角溢出丝苦涩:“这喜糖不是我的,一对小情侣送的,我和薄衍……没有领证。” 司溶溶错愕,她没忘记二姐告诉大家她要和薄衍领证时,那幸福开心的模样,如今人神情憔悴,眼眶湿润,仿佛要碎了般。 她刚想问怎么回事,目光穿过司羡肩头落在某处,她瞪大眼又缩起来。 司羡见状转身,姜舸去而复返,修长身影穿梭在长道间,吧台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清隽矜贵,以及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其实不止司溶溶怕,她看到姜舸也挺发怵的。 “姜、姜二少?” 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舸在离她三步远地方站定,眸色深深:“你和薄衍为什么没领证?” 司羡瞳孔微微睁大。 这句话从谁口中问出来都不突兀,唯独在眼前这个陌不相识的人口中听到,她有点魔幻。 换成是别人,她会礼貌回一句“无可奉告”。 但对方是温陵市四大家为首姜家的二公子,一个不能得罪的存在。 “他、他有事。” 这是个一眼就能拆穿的谎言,但场面上能过得去就行,毕竟两人不熟。 司羡说完,似乎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嗤笑。 她面色臊红。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解救了司羡,她赶紧翻出包。 手机安静如鸡,不是她的。 这时司溶溶弱弱举起手:“是、是辅导员给我打电话。” “那你先去接。”司羡说。 司溶溶原是按掉,不想让二姐独自面对这么可怕的姜二少,但辅导员锲而不舍,她只能跟二姐说马上就回来,经过姜舸时,她恨不得缩成鹌鹑,等离远了,连忙快跑。 司羡叹气,怕成这样,这亲是不能结。 作为一出生就被抱错养在乡下的堂妹,刚认亲没两个月,还未适应温陵市的生活就要被迫替假妹妹联姻,不得不说三叔三婶的算盘打得太难听了。 再加上,她在司溶溶身上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不说血缘关系,自己也要帮她。 就在司羡绞尽脑汁怎么去跟三叔提不要接受这门婚事,而不伤到姜二少颜面,同时避免被报复的可能时,姜舸不知什么时候在她对面的沙发座坐下,长腿交搭,黑色西裤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他墨眉微扬:“司二小姐,有空坐下来谈谈两家的联姻?” 第2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司羡茫然眨眼。 她来跟姜二少谈这么重要的事…… 不、不太合适吧? 她是不想跟这种高不可攀的公子哥有什么牵扯,但想到堂妹,如果自己不帮她一把,很可能被三叔一家按着头强迫嫁给他。 姜舸虽然占尽了家世相貌优势,但私生活声名狼藉,绝不是好人家姑娘的归处。 她只好硬着头皮在姜舸对面坐下,斟酌着该怎么终止这荒唐的联姻。 “司二小姐?”慵懒悦耳的嗓音响起。 司羡下意识抬眸,对上姜舸漂亮黑眸,以及微挑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连忙端正姿势。 姜舸视线扫过她拘谨坐姿,墨眉扬起:“你很怕我?” 司羡抓着包带的手指收紧,面上尽量淡定:“姜、姜二少说笑了。” 她磕磕巴巴说完,就见他黑眸戏谑带笑,她恨不能在沙发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脸都丢得差不多了,司羡萌生出股勇气,开门见山说道:“姜二少家世显赫,司家高攀不上,这桩亲事不如就此……” 她还未说完,姜舸手指微抬,仿佛没听到她刚才委婉拒绝,打断说道:“听说你大伯昏迷到现在还未清醒,司四少在异国意外失踪,司家集团不巧陷入了融资危机?” 司羡错愕看向他。 大伯和四弟的事不是一出事就封锁消息了吗?而且融资的事,也只有内部才清楚,姜舸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们司家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她又想到,连姜舸都知道司家的危机,那薄衍呢?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以为然? 若是前者,印证了他对自己漠不关心。 若是后者,也不是不可能,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她。 司羡原以为自己会心痛,却发现,她已经麻木了。 “司二小姐应该知道,信誉这种东西,就像是滚雪球,一旦不被信任,就会越滚越大,从公司员工人心惶惶,到股民抛售股票,合作商解约,最后是银行,只要银行不放贷,资金链断裂,公司离破产也不远了。” 司羡被姜舸这番话拉回现实,公司都出事了,她怎么还能顾及儿女情长? 可她从未接触过公司事务,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和薄衍结婚,借薄家在温陵市的地位,从银行那里贷到款。 但薄衍失约了。 一想到公司破产,大伯的心血付诸东流,她就着急忙慌起来。 她父母在她八岁时就车祸去世了,是大伯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般把她抚养长大,这份恩情她永世难忘。 她绞着手指,她要怎么办? 再去求薄衍跟她领证吗? 可她只要一想到那套在赵晴瑜手指上的钻戒,就感觉翻天覆地的恶心。 姜舸看着眼眶泛红,紧紧抿着唇瓣的女孩,慢条斯理开口:“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家的困境。” 司羡明眸发亮,眼巴巴地望着他:“什么办法?”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姜舸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不借机嘲笑她就很好了,怎么可能会雪中送炭? 姜舸视线定在她微颤的卷翘乌眸上,不疾不徐开口。 “办法就是司家和姜家联姻。” 司羡瞳眸紧缩。 姜舸看着犹如瑟缩小软猫的人,嗓音放低,带着几分诱哄意味:“姜家对姻亲向来大度,你们需要多少资金都可以从华姜银行贷走。” 司羡愣住。 华姜银行背靠姜氏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分行,总行就在温陵市。 姜舸给的这个诱惑力度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为了家族利益,就要牺牲堂妹的后半生吗? 她做不到。 她紧紧抿唇,又听姜舸道:“不过我对学生妹不感兴趣。” 司羡瞪圆眼眸,难道他想跟大姐联姻? 姜舸下一句打消她的猜想:“也不喜欢比我年纪大的,特别是我家比较传统,不能接受儿媳妇在娱乐圈工作。” 传统??? 那他家人知道他那些惊世骇俗还前卫的婚姻态度吗? 她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姜舸眼底拂过浅浅懊恼,很快就湮没在深黑瞳眸里。 “所以,司二小姐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念头刚闪过,司羡浑身瞬间绷直。 大姐是艺人,五妹和六妹都还在上学,只有自己跟姜舸同龄,而且去年刚毕业。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面前的人,她、她没会错意吧? 姜舸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他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几分危险:“联姻是你们司家提的,怎么,临到头反悔了?耍人玩很有意思?” 司羡慌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二少别误会。” 家里已经出了这么多事,绝不能再得罪姜氏,否则死得更快。 “哦?”姜舸散漫地拖长语调,只见司羡轻咬唇瓣,贝齿在粉嘟嘟唇肉上留下一串莹白印记,他眸光微暗,“那司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此时司羡的内心很乱。 姜舸刚才提出的条件着实很诱人。 只要银行愿意放贷,司氏集团就能安然度过此次经济危机。 大伯一家对她这么好,牺牲婚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下决定前,脑海里闪过薄衍的脸,她露出抹自嘲,将他挥出脑后后,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姜舸。 他左手手肘靠着沙发扶手,十指松散交错搭在腿间,瞳孔颜色黑白分明,看着人时,仿佛带着深情,一举一动皆是雅致敛落。 若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很容易在他多情眸里沉沦。 虽然他私生活混乱,但所有缺点在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都微不足道。 特别是,他所谓的开放式婚姻以及丁克的想法,也挺吸引她的。 两个不相爱的陌生人,就适合这种相处模式。 司羡越想发现利大于弊。 她郑重其事开口:“我考虑好了,我们联姻。” 她话音刚落,姜舸面颚微松,勾唇:“今天是个好日子,户口本带了吗?” 司羡点头:“在包里。” “我打个电话,稍等。” 姜舸起身来到走廊旁,目光盯着司羡打通了个电话。 “爷爷,等会我让人去老宅找您拿户口本。” 话筒里传出对方警惕询问:“你这次又想为哪个女娃娃改名了?我告诉你,你休想,户口本我锁在保险柜里,绝不会让你重蹈小时候的覆辙!” 姜舸勾唇:“放心,这次是领证。” 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远传来,像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让林医生有空来一趟。” 姜舸墨眉扬了扬:“不信,那您到手的孙媳妇就要飞了。” 那边电话直接挂断。 姜舸额头滑下三条黑线。 他点开通讯录,在爸和妈之间,选择了大哥。 “哥,托你办点终身大事……” 第3章 杨柳小蛮腰 姜舸离开后,司溶溶匆匆回来,她没见到姜舸以为人走了,小声道歉:“二姐姐,辅导员让我回去参加个比赛,不能请你吃饭了,下次可以吗?” 司羡笑笑不在意道:“学习要紧,咱们随时都可以吃饭。” 司溶溶触到二姐姐清美眸底的柔和,心里一阵惋惜愤懑,二姐姐这般妍丽温柔,那位薄家少爷是眼瞎看不见吗?换做是她肯定先下手为强,把二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司羡目送司溶溶出门后,脸上笑意撑不住一垮。 她刚才头脑发热就答应了姜舸,如今安静下来,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婚姻是人生大事,她是不是应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也许事情也没糟糕到要她用联姻来解决? 司羡胡思乱想了半天,发现姜舸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丝期冀,万一他也后悔了? 毕竟相较于他见过的形形色色女孩,她着实普通得跟砂砾般,丝毫不起眼。 他看不上她,实在是太正常了。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司羡后知后觉抬头,视线从那双存在感极强的长腿往上,窄臀宽肩,无比完美的比例,再加上那张极为优越的脸,简直可以说是颠倒众生。 司羡下意识咽了咽津液。 姜舸深邃双眸微眯,居高临下地在司羡身上扫过,他没有错过她抬眼见到自己时那一瞬惊诧。 “司二小姐,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司羡对上他颇凉的眼神,条件反射摇头:“没有。” 姜舸眸光在她脸上定了片刻,才站直身:“那就走吧。” 司羡抓紧包:“去、去哪?” 姜舸随手抛着车钥匙:“这个点民政局还没上班,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司羡连忙哦了两声,跟上他的脚步。 当司羡坐上红色敞篷跑车时,感受到周边人的注目,她很想把头缩起来,长这么大,她从没有这般招摇过。 不过可能是下班高峰期,姜舸车速没有很快,缓缓汇入车流。 余光将他单手撑着窗沿的身影纳进眼里,她见过三弟结交的那些纨绔子弟,没一个像姜舸这般,即使坐在那里懒懒散散不说话,也透着矜贵和不怒而威的气压。 想来是,不同阶层的纨绔子弟,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许是大家认出这价值千万的豪车,纷纷让道,姜舸顺利通过,没多久就抵达餐厅。 “时间匆忙,就随便定了家店,等领完证,再带你去吃大餐。”姜舸长指压着菜单推到她面前。 要不是司羡看到上面每道菜标价都不菲,她都要被他话语里的歉意给说服了。 饭菜上来后,司羡以为自己会没胃口,结果干了一碗半的米饭。 早上五点就起来排队,中间只吃了个小面包,早已饥肠辘辘,只不过被那条朋友圈冲击得忘了身体感受。 想起这里,司羡还是会划过一丝痛,痛的不是薄衍的失约,而是自己为了个男人,竟然卑微到这种程度。 “这里的甜品好像不错,要不要尝尝?” 姜舸的声音打断了司羡的心不在焉,她立马回神,看见他撩起眼睑投来的疑问,她不好意思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吃太多了吗?” 姜舸眸子微挑:“我知道你们女生为了保持身形,会刻意少吃或不吃,我尊重但不建议,万事健康为主。” 司羡想起姜舸那些铺天盖地的绯闻,各个都是身材苗条的女孩,她还以为他会对异性身材有几近严苛的要求。 没想到他倒是开明。 不过也有可能她和他只是联姻伙伴,她胖瘦美丑与他关系不大,他才不会在意。 转眼姜舸就点单,见他指了三四个后,还要继续往下。 司羡忙抓住他袖子,避开服务员的视线,低声道:“太多了太多了,咱们吃不完。” 姜舸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她那玉瓷般莹润指尖,细细粉粉,像小猫爪子般紧张兮兮地揪着,舌尖不由自主抵了抵后槽牙。 他合上菜单,对服务员礼貌道:“就这些,谢谢。” 服务员走后,司羡感受到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她才想起还揪着人家的袖子,她连忙松开,然而那本是平整袖口,已经留下凌乱褶皱。 她心虚地看向姜舸,生怕他会怪罪自己。 此时姜舸正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好似没发觉。 她偷偷松了口气。 姜舸余光将她做坏事后的神色变化收了进去,眸光浮动。 甜品端上来,果然很美味。 在司羡品尝第二块时,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带着一队人进了餐厅目标明确地朝她们桌子走来。 “二少,衣服和化妆师都到了。” 姜舸将助理递来的袋子转交给司羡:“餐厅有更衣室,去换上。” 司羡没想到只是领个证,他阵仗这么大,也许是她门第低,没感受过真正豪门贵族的排场吧。 当她换上白色旗袍时,发现意外地合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做般。 姜舸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这个疑问持续到她从更衣室出来,看到了低头调整领结的姜舸。 他换上了白衬马甲三件套,纯黑的手工西服衬得本就出色的身材更加挺拔利落,连带着那十分的张扬和散漫也被收敛了七分。 正式且庄重。 他对待这门联姻好像很认真。司羡恍惚地想着。 姜舸听到她的脚步声,悠悠站直身子,眉峰上尖锐锋芒在看见司羡的同时消弭,他走过去,金发碧眼的化妆师正在征询他的意见。 他目光不着痕迹从司羡不盈一握的腰肢滑过,淡声打断了化妆师口若悬河的化妆灵感:“给她涂个口红就行。” 化妆师听完瞪大眼,他难得看到司羡这般极具古典美精致五官又细腻瓷白的脸,灵感小苗upup一直冒,结果被姜二少一句话给掐死了。 他无比遗憾地选择了款适宜司羡唇色的口红,当饱满莹润的唇瓣被勾勒出艳粉色,整个人仿佛被提亮了十个亮色。 化妆师后退两步观摩,眼底的惊艳居高不下。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他一个外国佬脑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中华诗句。 他暧昧不明地看向姜二少,还是大佬懂。 第4章 你被偷家了! 司羡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长发被盘在脑后,镂空金簪插在发髻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两鬓各有一缕微卷发丝垂下。 优雅又不失俏皮。 这还是她第一次打扮得如此贵气。 她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造型师退后,姜舸走上前,他两手按在扶手俯下身,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笼罩而下,司羡微微攥紧手指。 姜舸未察觉她紧张的情绪,注意力放在她发型上,他眉宇微扬,似对这妆容不满意,只见他从首饰盒里挑选出一根白玉簪子,然后取下金簪,缓缓插了上去。 “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玉更适合你。” 他扶住她双肩,让她去正视镜子里的自己。 司羡望着镜子,和田玉雕刻的雪莲,与她的旗袍相映成辉,好似她真成了纤尘不染的雪莲花。 她惊美之际,更心动于他刚才的话。 自父母去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般赞美她。 她眼眸浸湿,不管对方是出自于绅士,还是其他原因,她都很感激。 镜面里,他还在等着自己说话,司羡心尖发颤,她垂下眼眸轻声道:“只是去领证而已,不用这样隆重。” 其实她更多的是自卑,她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格去匹配对方给予的东西。 姜舸抬手落在她耳朵处,将几缕碎发往后拨,指尖碰到她耳后肌肤,柔软细腻,在司羡如惊弓之鸟般要往旁边躲时,他适时收回手,对着镜子里的她扬唇张扬一笑。 “我姜舸做事,从不将就凑合,特别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所以还请司二小姐委屈些配合我。” 司羡不得不承认,花名传闻在外的姜二少,有一张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的嘴。 造型师双手交握满眼星星:“这就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照进现实吧!” 旁边小助理疯狂点头磕cp。 姜舸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走吧。” 司羡才注意到五分钟后民政局就要上班了,她踌躇着要怎么提醒姜舸,因为今天日子很漂亮,民政局门口肯定提前排满了小情侣,她们估计要等很久才能排到。 “姜……” 她刚出口,刚才消失不见的助理快步进来:“二少,跟拍团队到了,从走出餐厅就可以开录。” 姜舸嗯了声:“去安排吧。” 助理又快步离开,他转向司羡,垂眸边调整袖口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司羡没想到今天匆忙定下领证时间,他还不忘请人跟拍,即使时间仓促,他也尽量给予她所有该有的流程。 她不由联想到去年她生日,刚好和薄衍一个项目落成的庆功宴撞上,他答应忙完就过来,结果零点都过了,没等来他人,也没有礼物,只有第二天他一句忙忘了。 以前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太忙了,现在看到一个陌生人都能为她处处安排周全,她彻底熄了为他找借口的心。 也许对路边小狗,他的注目都会比对她的敷衍真诚几分。 她忽然觉得,以着刚才短时间的接触来看,姜舸应当不介意排队。 司羡抬眸对姜舸浅浅一笑:“我想说,咱们得出发了。” 姜舸曲起臂弯,司羡心领神会,垂下眼睑,脸热地伸出手挽住他手臂。 姜舸在她粉霞脸颊落下一眼移开,喉结情不自禁上去滚动。 他握拳抵着唇轻咳了声:“走吧。” 两人走出餐厅,工作人员打光,摄影师紧随找角度拍照。 姜舸没有如她料想般带她往跑车走,下了台阶便直接朝前走去。 司羡还未想明白,温陵市民政局几个大字就横在了她眼前。 她一愣,原来这家餐厅就在民政局边上。 一行人走过去,外面如她所料已排起了长龙。 她看到后面有好几对情侣赶来,正要拉姜舸赶紧去排队,她刚跨出一步,就被姜舸带着往门口走. 司羡瞪圆眼,这姜二少不会是想凭身份插队吧?! 她天人交战后,底气不足劝说:“走后门是不可取的,排队领证,也是结婚的一环,礼不可废哦。” 姜舸扬眉,察觉到她清亮眸底的胆怯不赞同,他顿了顿后乐了:“中午你答应领证后,我就让人过来排队。” 啊? 司羡错愕。 就在这时,排在第一位的人看到姜舸恭敬递上号码牌:“二少。” 姜舸两指夹着薄薄纸张,将一号展露给她看:“司二小姐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 司羡在他略带揶揄的目光中,臊红了脸。 好糗好丢人啊! 就在这时,民政局大门准时打开。 姜舸接过助理递来的户口本,对想挖洞当鸵鸟的司羡微微勾唇:“司二小姐,你要再不进去,后面的人就真的要抗议了。” 司羡忙挽住他手臂跟着进去。 填资料时,司羡望着姜舸侧脸,他认真且郑重地一笔一划写着,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注目。 她心情有些恍惚。 今天不论是新历还是农历,都是难得一见的良辰吉日,她知道很多人都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日子,于是她凌晨五点就到了民政局门口排队,只是她跟后面的人换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等到薄衍。 没想到姜舸会考虑到这一层。 她未达成的遗憾和没被认可的努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闭环。 也许跟姜舸结婚,不是个太糟糕的决定。司羡心想着。 姜舸签完字,见司羡迟迟未动,他双眸微眯:“司二小姐不会想着要临阵脱逃吧?”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立马转眼看向司羡:“请问女士是自愿的吗?” 这对男女的样貌气度是她从业以来见过最登对最好看的,要是没办成,那就可惜了。 司羡回神,连忙抓起黑笔签字:“自愿的自愿的。” 落笔那一刻,她才感觉到紧逼而来的威压散去。 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摊在掌心,司羡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这时,手机嗡嗡嗡震动。 她没看名字就接起来。 好友伊佳佳的声音急吼吼传来:“羡羡,你被赵绿茶偷家了!” 司羡看着在前面发喜糖的姜舸,她喃喃道:“我不是被偷家了,而是跟人组了个新家。” 伊佳佳:??? 是她没睡醒吗? 怎么幻听了??? 第5章 尝尝我们的喜糖 这时,姜舸朝司羡走来,她来不及回答伊佳佳的三秒十问,回了句就晚点再说就匆忙挂断。 姜舸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不知是否错觉,司羡感觉领完证后,他气场都变了,眉眼如沐春风,连路过的保洁大妈都眼冒亮光多看他几眼。 想来是有个不干涉他私生活的妻子,又能应付长辈的催婚,身心都舒畅了。 她正猜测着,一只手朝她伸来。 司羡低眸看去,手背白皙青筋清晰,骨节分明,好看得过分。 他翻转手腕打开,一颗糖果躺在掌心。 “尝尝我们的喜糖。” 司羡怔忪,因着颜值加持,他手里的喜糖没一会就全发完了,没想到他还给她留了一颗。 她没有扭捏,伸手拿过糖,指腹不经意擦刮过他掌心,姜舸收回手,五指合拢背在身后,仿佛这样就能将方才那丝柔腻留得久些。 司羡打开包装纸,将圆圆糖球放进唇中。 是巧克力味。 她扬起笑:“很好吃。” 姜舸眸光定定落在她脸上,她眼眸含笑,让那双漂亮的眼浸了光,天真纯净。 她天生就适合笑。 “喜糖是临时买的,后面我会让人定制一批,到时候你把需要的份数告诉我,”说着他顿了下,“如果你有喜欢的款式和口味,我们可以一起参考。” 司羡想,如果换做是薄衍,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到喜糖这一层,更不用说和她参考。 巧克力的苦涩在舌尖化开后,是丝丝入扣的甜。 就如眼前人给予她的尊重般。 她微笑:“你决定就好,份数的话,我统计完跟你说。” 姜二少这么说可能是出于客气,但她是不能把这份客气当成是理所当然,真的去占用他的时间挑选喜糖。 司羡说完低头将糖纸叠起,打算等会路过垃圾桶时扔掉,所以未曾发觉到姜舸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 等她再抬头,姜舸神色如常看着她:“我已经知会过华姜总行,从今日起,十亿以内的资金,华姜银行对司氏无息放贷,无需抵押担保,走最快的通道办理。” 司羡错愕,他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她不可思议:“你不怕我们以后翻脸不认账吗?” 姜舸单手插兜,午后阳光在他俊美眉眼上跳跃,那双狭长眼眸微微挑起,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矜和浑然天成的清贵:“这点钱,姜氏还是亏得起,再说——” 他看向司羡,微微偏头时身上锋芒已尽数敛尽:“你会不认账吗?” 司羡立马绷直背脊,认真且郑重承诺:“绝对不会。” 姜舸勾唇,似有笑意在黑眸底漾开:“司羡,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这话令司羡心尖轻颤,热度迅速爬上她脸颊,她下意识不敢与姜舸直视。 明明两人才相处没多久,他这话说得未免也太暧昧了吧。 风起,春末夏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 旗袍好看却轻薄,她搓了搓手臂,肩膀一重,宽大西服外套披上来,将她娇小身躯笼罩其中,而留在衣服上的体温强势地侵入她肌肤。 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司羡本能想脱下来还给他,手指刚碰上领口,想到两人刚领证她就驳了他面子,会不会不太好? 她犹豫间,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时助理走上前来,在司羡面前欠了欠身,含着笑态度恭敬道:“二少夫人,我是二少的生活助理肖程,您叫我小肖就可以了。” 一句夫人,让司羡有些无措:“你、你好,不用这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司羡。” 肖程微笑:“好的,二少夫人。” 司羡:……好吧。 肖程面向姜舸:“二少,大少让您有空回老宅一趟。” 姜舸心里轻呵了声,大哥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找他,估计是爷爷爸爸妈妈二叔二婶……联系不上他,让大哥骗他回去接受审问。 他拿出被冷落了一中午的手机。 开机。 几十个未接电话,未接视频通话,以及无数个信息弹了出来。 姜舸微微勾唇,幸好他提前关机了。 他点开置顶——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999+的消息他没有重头翻,只看了最新信息。 如有一老: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这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妈:爸,您消消气,等阿舸回来我让他给您认错。 姜良辰:爷爷,如果二哥这次真的改名了,我能不能也改个? 二婶:姜良辰! 二叔:闭嘴! 姜良辰:[委屈.jpg] 如有一老:这臭小子居然敢骗我是去领证,谁人家好姑娘看得上他!还联合他大哥偷户口本!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姜舸嘴角抽搐,懒得再看下去:“司羡,你介意我拍一下结婚证吗?” 司羡摇摇头,忙从包里拿出自己那份,也没问他要做什么递了过去。 姜舸没有立即去接,眉尖微挑:“你不怕我是要发朋友圈公开?” 司羡下意识捏紧证件,如果他要公开,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姜舸看见她眼底的犹豫,稠密睫毛垂下遮住了深邃眼眸:“开玩笑的,我只是发给家人看看,不然以为我在诓他们。” 司羡父母早亡,无师自通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她敏锐感觉到姜舸身上的低气压,他不会误会她要到了贷款却不想负责吧? 她抓紧外套边缘,努力让声音镇定平稳:“公不公开我都听你的,只是如果要对外公开,能不能晚一些,我想先跟家里人说一声,不然怕吓到他们。” 姜舸深邃黑眸闪过一丝松快,下弯的眼尾微微弯起:“都听你的。” 司羡还未反应过来,“咔嚓”一声,他拿着结婚证凑到她手边,合拍了张很多新人都会拍的照片。 屏幕定格瞬间,她微微失神。 今天之前,她和姜舸还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今天之后,他和她将是法律上最亲密的伴侣。 像是做梦般。 姜舸欣赏完照片,顺手发到群里。 三秒后,群炸了。 妈:? 爸:! 姜良辰:卧槽卧槽卧槽! 二婶:姜良辰! 二叔:闭嘴! 如有一宝:哼,休想骗我。良辰,用你专业的技术分析一下,这照片是不是合成的。 第6章 放轻松点 三秒后。 姜良辰:我以十年经验起誓,这张片没有合成迹象。 爸:所以? 姜良辰:大伯,照片是真的。 妈:我有亲亲可爱的儿媳妇了! 妈:儿媳妇哪里人,多大年纪,喜欢什么?@舟可 如有一宝:快带我那乖孙媳妇儿回来!@舟可 如有一宝:老大媳妇,开宝库,我挑见面礼! 二婶:我也得去拍卖场转转了。 姜良辰:二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要见嫂嫂!@舟可 …… 满屏的艾特。 姜舸看向司羡,她脸蛋红扑扑的,眸光盈盈,像朵初初绽放的桃花,一触到他目光,立马娇羞地合拢花瓣。 他唇角不自觉勾了勾,低头打字。 舟可:她害羞,时机合适再带回去。 发完他也不管大家的反应,手机静音放进口袋,大步朝司羡走去。 司羡刚才见他在回复消息,便走到一边没有打扰,不过那震动不停地提示音让她不免好奇,他生活好像挺忙碌的,消息一个接一个。 这时他走过来,她下意识站直,不知道要说什么,笑总归没错。 姜舸视线落在她笑比哭还难看的脸上,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脸蛋:“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这只小白兔的。” 司羡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收回手,动作自然得仿佛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般。 姜舸对上她比脸蛋还软乎乎的目光,眼眸深邃:“放轻松点。” 司羡脑子还懵着,无法串联起他前言后语,后退一步,忙不迭的地点头。 姜舸轻叹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肖程开着车过来,下车后将车钥匙递给姜舸。 姜舸拉开副驾对她偏了偏头:“上车。” 司羡发现不是来时那辆红色跑车,而是换了辆黑色低调的劳斯莱斯。 她坐上车,镇定地拉下安全带准备系上,姜舸从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他一坐进来,独属于他的气息风浪涌了过来,她手一错,安全带没卡进去,还脱手了。 好糗。 越想做好,就什么都做不好。 希望他没发现。 就在她想偷偷补救时,他侧过身,长手捞过安全带。 骤然贴近的身躯,空间变得逼仄,马甲擦过她手臂,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就贴着她鼻梁一寸处定住。 不知是呼吸热度,还是体内升腾的热,总之好不自在。 司羡双手按在两侧尽可能贴着椅背,拯救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空隙。 姜舸慢条斯理地拉过安全带,眸光顺着带子,悄无声息地从她白而精致的脸掠过,许是车内温度高,偏粉白唇瓣点出绯红的娇艳。 他喉咙上下滚动,垂下墨睫,被旗袍修饰得玲珑有致的身材映入眼帘。 司羡听到“咔哒”一声,他回到座位,启动车子一气呵成,好似有点迫切。 她收回视线,将刚才脱下来的外套铺平,一点一点地抚平再开始叠。 她无法把姜舸当成是普通人对待,更没办法像他说的那般,放轻松。 人对存在感强的人是有种发自内心紧张的本能。 所以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一件衣服而已,再怎么放慢动作几分钟也能叠好。 她叠好放在膝盖上时,姜舸似乎掐着点开口:“你家人喜欢什么?” 他嗓音低沉偏慵懒,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司羡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 姜舸放慢车速,在斑马线前停下礼让行人,他曲肘抵着窗沿,偏头看她一眼:“丑女婿总要见公婆的,两手空空不合适,你帮我参考参考,避免到时候礼数不周。” 丑媳妇? 他自称丑,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美男子了吧。 司羡被他自我调侃逗得想发笑,转念一想他是要见自己的家人,又笑不出来了。 她暂且把先斩后奏的心虚害怕撇开:“不用那么麻烦,随意买些就好了。” 司羡还是把他的细心当成是客气,让高高在上的姜二公子真去采买见面礼,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车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小步小步地挪着,一分钟过去,才走到一半路。 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促,他自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司羡对他的印象加了一分。 姜舸挑眉:“随意是什么?总要有个方向。” 这话他说得认真,司羡无法把它当成是客气了。 “我……” 老爷爷走过后,姜舸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我们领证仓促,所以第一次见面我想给你家人留个好印象。” 路边,小朋友手里抓着的气球嘭地破掉,犹如姜舸的话在她胸口炸开,心脏砰砰加速跳动着。 他在为她着想。 这个认知令她心头久久回荡。 他和她是商业联姻,帮她家族解决了危机,就已经是足够大的诚意,他却还考虑到她家人的情绪。 她忘记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他人的善意了。 她鼻子发酸,声音努力维持正常:“好,我……” 姜舸扶着方向盘:“不着急,你想好发给我。” 司羡点头后却想起两人还没交换联系方式,她拿起手机:“你微信是多少,我加你。” 话落,姜舸扫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莫名。 她说错话了吗? 刚好到十字路口,他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递向她。 红灯在倒数计时了,司羡忙争分夺秒去扫。 滴了声。 她下意识要去点添加到通讯录,结果一转跳到了好友界面。 司羡愣住。 她什么时候加上姜舸的? 看着舟可这个微信名,她想半天没想起来。 她眨眼:“我们好像已经是好友了。” 得来的是姜舸一句冷淡的哦。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司羡一下子就把这个可能性给掐了。 贵不可言的姜二少,怎么会记得她这个卑微的小鸭子加过他,要是知道,早就把她删掉,而不是躺列了。 “你这个头像挺好看的。” 她找了个话题破开尴尬。 也是实话实说。 他的头像是太阳初升江面,波光潋滟,充满朝气,让人想起日出江花红胜火这句诗。 他居然喜欢这种风景图,她还以为只有大伯他们那种年纪才偏爱这类型。 姜舸看了眼她手机:“我自己拍的。”他顿了下,“大学选修摄影,技术还行,出门可以帮你拍照。” 话题怎么拐到给她拍照了? 热度刚爬上脸颊,大伯母电话进来了。 “羡羡,董事会的人逼上医院了!” 第7章 他是我老公,不是外人 姜舸的车又快又稳抵达温陵市第一医院门口。 车刚停稳,司羡打开车门就冲下去。 大伯的病来得突然,症状又诡异,几乎没有任何交代就昏迷了,四弟又联系不上,大伯母平日里没有插手集团的事,面对咄咄逼人的董事会,肯定招架不住,她必须立马赶过去给她撑腰。 姜舸泊好车,长腿一迈跟上司羡:“你别急,他们在医院不敢乱来。” 他替她按下电梯,高大的身躯隔开了一拥而入的医生病患,司羡抬头看着将自己护在三角区的人,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司明庭的病房在顶楼,司羡两人刚出电梯,就看到房门口围堵了一群人。 司羡挤不进去,她着急得快哭了。 “记者来了。” 姜舸话落,人群顿时散开,司羡来不及夸赞他的机智,快步走了进去。 她第一眼先去看病床,大伯身上插满仪器,心电图正常跳动着,她才松了口气。 姜舸落后司羡一步,掀起眼皮,懒洋洋地扫过病房,在那群西装革履的人身上定了几秒,才慢悠悠移开。 赵池雨看到司羡犹如看到救星,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羡羡,你来了。” 说完她发现司羡身后跟进来个年轻男人,一看气度便贵不可言. 羡羡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男人? “大姐呢?” 司羡的话拉回赵池雨的视线,她神色又浮起急色:“电话刚打通,在来的路上。” “司大夫人,刚才我们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司羡闻声看去,说话的人正是集团股东之一郑开。 赵池雨激动起来:“我绝不会答应出售明庭的股份!你们别再问了!” 司羡挡在赵池雨身前,轻抚她手臂,让她别生气。 郑开身边的鹤发老者朝他阴沉沉压了压眼睑,郑开得到示意,哀叹开口。 “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集团陷入资金危机,司总又在这紧急关头病了,刚好有人愿意出资收购股份,司总把股份卖了,不仅能解集团的燃眉之急,他自己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你以后也能衣食无忧,谁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董事会的人附和:“郑总说得没错,只要您和大小姐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以后司氏所有事你们也不用再操心,可以安安心心给司总治病,二小姐识大体,也劝劝司大夫人吧。” 说话间,已经有人拿出协议和笔朝司羡递去。 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截过了协议。 司羡抬眼,姜舸低头,白皙手指翻阅起内容。 她心莫名就安定了。 姜舸翻到最后一页合上,两指拎着一角,嗓音好听,语调却颇为嫌弃:“司氏好歹也是上市公司,在行业里前十有名,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卖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 “你是谁!谁允许你在这里胡闹!” 郑开等人早就注意到这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没想到他会看出交易价格问题,当即要叫人把他赶出去。 见打手朝姜舸气势汹汹走来,司羡生怕他们伤害他,伸手挡在他面前,一字一顿说:“他是我老公,不是外人。” 姜舸微怔,他垂下眼看身前的人,小小一只,明明自己害怕得发颤,脸色却坚定十足。 好像有什么轻轻撞击着心脏。 郑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侄女,你就别哄骗叔叔,谁不知道你今天要跟薄家大公子领证,薄家大公子我们可都是见过的,可不是这个无名小卒。” 司羡细眉微蹙:“他才不是无名小卒!” 她翻包拿出还没捂热的结婚证,打开给众人看:“如假包换!现在他也是我们司家一员,可以代表我发言。” 姜舸眸底柔光一转,慢条斯理抬起眉,朝神色各异的人看去:“司氏只是陷入一点资金麻烦,你们身为董事会,不仅没有尽到调查审核的责任,甚至迫不及待逼迫孤儿寡母贱卖股份,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是跟对方勾结,准备左手倒右手,瓜分股份。” 几人脸色骤变。 这简单手段骗得过司家这几个单纯的女人,却瞒不过姜舸。 鹤发老者站出来稳定局面:“年轻人别误会,也是司总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病倒,我们才会病急乱投医,而且司总昏迷的消息外面还不知道,若是传开了,股价大跌,想要卖高价就难了,所以对方给的这个价格也算公道了。” 对方言语诚恳解释,却句句都是威胁。 大有赵池雨等人不签字,司明庭住院的消息就瞒不住了的意思。 赵池雨等人慌了。 司羡心里也慌乱,她下意识就转头看姜舸。 姜舸轻嗤了声,他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挑眉:“您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外面已经有司羡跟薄衍领证的风声,各大银行看在薄家的面子上,贷款上多少会松口,你们不抓紧时间跟银行联络,却打着这个时间差来卖股份,等联姻成功了,能借到钱,司总的股份也被贱卖,到时候你们坐收渔翁之利,真是群鸡鸣狗盗之辈。” 他说话毫不客气,把鹤发老者气得脸色发白。 “你、你……” “齐老,您怎么了?”郑开几人忙扶住他。 姜舸言语关切:“不舒服?别急,这里就是医院,司羡,去按呼救铃。” 司羡原是被吓到,生怕齐老有个好歹,却见姜舸气定神闲模样,她忽然反应过来,忍着笑就要去叫医生护士。 等会被请出去,哪里还能逼赵池雨她们签字? 齐老假意深呼吸几口气,抬手示意:“集团危机还未解决,我怎么敢有事,老毛病而已。” 他阴恻恻盯向姜舸和司羡:“若二小姐真的和薄衍结婚了,那资金危机还有望解决,可新郎换了个人,危机照样是危机,难不成二小姐还想说,这毛头小子还能给集团借来钱?” 姜舸眉骨微扬:“有何不可?” 郑开几人哈哈大笑:“真是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呢。” 司羡不想姜舸被这群人嘲笑,站上前想为他说话,却被他一手拉住手臂,炙热温度贴着轻薄布料浸透敏感肌肤,司羡微微一颤。 他声音从头顶落下,不疾不徐,嚣张得相当欠揍。 “十个薄家,也顶不过我姜家半分,你们说,借不借得来?” 第8章 赌司羡输 姜家?哪个姜家? 齐老郑开两人交换眼神,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姜家吧? 怎么可能,司羡要是有那个能力攀上姜家人,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搞不定薄衍? 众人猜疑不信之际,病房门从外面打开,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只见肖程大步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黑衣黑裤保镖,各个胳膊肌肉都要撑破西装。 这阵仗让齐老几人惊惧后退。 肖程目不斜视,走到姜舸和司羡面前,欠身:“二少,二少夫人。” 姜舸嗯了声,朝齐老等人看了眼,肖程心领神会,走到几人面前,抬手请道:“病人需要安静休养,请几位下次再探访。” 郑开想说话,保镖们按着腰间鼓鼓囊囊的东西,冷森森看过去,齐老按住郑开,他忌惮地看向姜舸,对赵池雨道:“小赵,我们先走一步。” 齐老一行人离开后,赵池雨看着满屋子黑衣保镖,压迫感更强了。 “羡、羡……” 姜舸微微一笑:“司大夫人不要紧张,像他们这种商业老狐狸,吃硬不吃软,不使点手段,怕是赶不走,吓到你,是我的不是。” 他对肖程使了个眼色,肖程朝赵池雨欠身,领着人出去,守在病房,不让外人进来。 病房再次恢复了空旷。 赵池雨朝姜舸僵硬地笑了笑:“客气了,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真的要被这群老狐狸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说完她把司羡拉到角落去。 “你不是跟薄衍去领证了吗?怎么换了个人?”她小心翼翼瞥向姜舸,不料对方察觉她目光,冲她微笑颔首,她忙收回视线。 司羡眼神黯了黯:“说来话长,不过大伯母别担心,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没有任何一丝勉强。” 赵池雨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自是知道她对薄衍的感情,能让她死心转嫁别人,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痛苦。 赵池雨眼眶发红:“羡羡,是大伯母没用,照顾不好你大伯,也帮不了你。” 司羡递上纸巾:“大伯母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可是我们的大家长,大伯和我都需要你。”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场,等情绪稳定,姜舸适时开口:“这里谁都能进来,对大伯养病不利,我已经让人在和平医院安排了房间,如果大伯母愿意,今天就可以转院。” 赵池雨眼睛一亮。 和平医院隶属于姜氏旗下,是整个温陵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医疗资源全国前十有名,但它只面向顶级政商阶层,连司家这种豪门也没有资格够上。 司明庭情况不容乐观,主任医生让她去和平医院试试,可她托了很多关系都进不去,没成想司羡带回来的人竟然能把人安排进去。 赵池雨激动得语无伦次:“姜、姜……” 司羡轻咳了声:“他叫姜舸。” 赵池雨记得他刚才叫自己大伯母来着,拉着他的手:“姜女婿,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姜舸转头去看司羡,司羡被大伯母的称呼弄得脸有些热,不经意对上姜舸目光,心慌避开,姜舸笑意加深,谦虚回应:“举手之劳,应该的。”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门外的肖程目瞪口呆,他家二少不是有洁癖吗? 司羡和姜舸走出病房,托了那群保镖的福,整个楼道都很安静。 轻巧的细高跟踩在砖面上,与他低沉的脚步声搭在一起,犹如钢琴与大提琴合奏。 很和谐。 但司羡跟他相处还是很不自在,她做好心理建设才开口。 “姜二少,谢谢你。” 姜舸侧眸:“谢我什么?” 司羡感觉他是明知故问。 她看着起伏的脚尖,温声回答:“医院都说我大伯这种查不出病因的情况很危险,如果没有医术更高明或者医疗器材更先进的医院,很难维持他的生命体征,谢谢你愿意伸以援手。” 原本她是想在和薄衍领证后,再求他帮忙找关系把大伯转入和平医院。 现在和姜舸领证了,他能让司家从华姜银行贷款,已经是莫大的帮助,她不敢再麻烦他大伯的事,没想到他会提前把转院的事办好。 所以她是打从心里感谢姜舸。 姜舸偏头,婆娑树影从窗外映下,洒满两人肩头,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小脸在明灭日影穿梭,宁静柔和,他深邃黑眸虚晃,好似跟多年前的场景重合。 “鉴于你我刚领证不熟,这句道谢情有可原,但下次就别说了,我这人最不喜欢跟自己人见外。” 领证,自己人,见外…… 司羡心想,若是今天之前,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三个词会同时出现在自己和姜舸身上。 “……好。” 她原本还想正式感谢他帮司氏的事,还是算了。 大伯有些手续还要去柜台办清楚,司羡本想自己去的,毕竟谁也不想带着一块行走的吸睛石,可姜舸一副我在这里不熟悉,你得带着我的模样,她也不好把他一人丢在病房,毕竟过河拆桥的事她做不出。 市医院的缴费大厅人挤人,司羡找了个排队相对短的窗口等着。 她想到薄衍一到人流多的地方眉头皱着就没下来过,她想着姜舸应当也受不了这么嘈杂拥挤的环境,准备让他去旁边等。 结果一转身,他挽起袖子,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松松地帮后面排队的农民工大叔举着点滴瓶。 “年轻人,谢谢你啊,不然我就回血了。” “不用客气,您自己看病?” “我老婆去打饭了,等会就回来。” 两个衣着天差地别的人,却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 司羡有些看不懂姜舸。 他是怎么做到在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毫不违和的呢? 队伍缓慢前进。 有人从大门进来。 赵逸群走在前面,他倒退着看踩着台阶走上来的人:“圈子里可都在赌你今天会不会跟司羡领证,没想到准新郎却出现在医院里,啧啧啧。” 薄衍蹙眉:“你们还下赌了?” 赵逸群点头:“我押了十万,赌司羡输,可惜押你们领不成证的人太多,我估计赢不了多少钱。” 薄衍闻到大厅混杂着药水味和汗臭味的空气,眉头皱得更深:“你们真无聊。” 赵逸群嘿笑:“谁让司羡追你追得整个圈子都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距离民政局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真不去?” 薄衍淡声道:“不急。” 赵逸群问:“你不怕司羡等不到你跑了?” 这一天都快过去了,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遭遇这样的对待早就发飙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可怜司羡,他只想着看好戏。 薄衍语气笃定:“不会,她会等。” 看不到他,她会一直等下去的。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第9章 我结婚了 赵逸群想想也是:“司羡追了你这么多年,就差这临门一脚,怎么可能会放弃?”他言语里透着鄙夷。 薄衍没做声,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赵逸群给赵晴瑜发了条消息后,想起了什么说道:“刚在停车场,我看到了齐董一群人,结合圈子里的传闻,他们该不会来医院逼宫的吧?” 薄衍听了神色无波澜:“也不是不可能。” 赵逸群追问:“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不上去镇镇场子?” 薄衍下颚微扬,薄唇抿出漠然弧度:“没必要。” 好友的态度让赵逸群更加肆无忌惮:“难怪司羡这么着急催你结婚,原来是想让你和薄氏兜底,可话说回来,咱们豪门讲究门当户对,你和司羡,门不当户不对,你怎么会答应和她领证?” 这不止他好奇,他们身边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他们都不看好这两人。 薄衍轻飘飘一句:“被缠得没办法。” 听了这话赵逸群对司羡更是看轻到极致,哪个女孩子能像她那样不要脸? “她要是知道你是送赵晴瑜来医院而耽误领证,保不齐会冲到医院来和赵晴瑜扯头发。”他恶意揣测着。 薄衍心想不会的,她从来不会跟人打架。 她甚至连质问他都不会,只怕他会生气。 她最多眼睛红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薄衍脸色微沉:“她还有多久出来?” 赵逸群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赵晴瑜,连忙低头看消息:“她说在拿药了,还有要几分钟。” 薄衍扯了下领结,这里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他准备到外面等,余光不经意扫过前面窗口。 有个身影莫名熟悉。 他眼神回转。 趴在窗口办事的女孩,身穿修身旗袍,两只笔直雪白长腿若隐若现,与雪色旗袍相映成辉,不妖不艳,相当吸睛。 司羡? 不对。 司羡从没在他面前穿过旗袍。 而且这时候她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移开目光,却还是控制不住盯着她。 他有种想要把对方转过来的冲动。 他刚跨出一步,几个急诊医护拉着病床挡在他面前,等他们推走,他再往那里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司羡刚结清住院费,就被肖程领到旁边去。 “二少,二少夫人,有记者围在医院门口。” 姜舸虽然不混娱乐圈,但娱乐记者总喜欢盯着他,因为他的花边新闻总跟娱乐圈小花有关。 司羡见姜舸二话没说便从肖程手里接过帽子,熟门熟路戴上,又勾着带子将口罩戴上,遮住了半张脸,帽檐一压,就剩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 这是有多身经百战了? 姜舸拿过另一顶帽子扣在司羡头上。 她茫然:“我就不用伪装了吧?” 姜舸将她被压下来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她的眼睛很干净,有种夏日山涧落入泉中的透明感,清澈见底,连她所想都能一览无遗。 “安全起见,”姜舸展开白色口罩,修长指节勾住一条带,眼尾上扬,“还是你想跟我一起出现在明天头条上,如果你想,我很愿意配合。” 他作势要摘下帽子,司羡脸色微僵,想也不想抢过他手里的口罩给自己戴上。 姜舸见她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蒙住,嘴角微挑,将挂在臂弯的外套搭在她肩上,在肖程的掩护下,他带着司羡从后门离开。 赵逸群走上前,顺着薄衍视线看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你在看什么?” 薄衍摇头:“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有什么东西丢了似的。 他点开微信,消息列表几乎都是在问他领证的事,他翻了一会,才找到被挤到后面的司羡。 上一条消息是早上十一点半时她问他到哪里了。 右上角时间显示下午五点半。 她已经六个小时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他心里咯噔了下。 这不像是她的性格。 平时如果约好的事她等不到他,一定会发很多可爱表情包,刷着屏等他的回答。 虽然他每次都只会敷衍地发一两个字,但她乐此不疲。 要不要回她一下?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按下去了。 如果他回应了,她铁定没完没了地拉着他聊天。 烦都烦死了。 然而他没发觉自己仍是盯着她的头像,没有按掉页面。 这时赵逸群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消息,笑得拍着大腿,在薄衍看过去时,立马把手机递过来。 “居然有人去蹲守民政局,直播了司羡苦等你的画面。” 薄衍原本对赵逸群那些垃圾信息没什么兴趣,当听到司羡的名字,眯眼看过。 是一段小视频。 精心打扮过的司羡,站在民政局门口,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却不断眺望着长长的台阶,时不时看看手机,明显是在等人。 司羡还在等他。 确认这个消息后,薄衍悬着的心落下,但很快就被不在意填满,他毫不留恋地切掉司羡的聊天窗。 赵逸群还在嘲笑:“这次司羡真的是把脸丢尽了,薄衍,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别理她,像她这种乌鸦怎么能配得上你的人中龙凤?” 话落,他就对上薄衍阴沉沉的目光,他心一颤,难道薄衍还真在乎司羡那丫头? 这时赵晴瑜脚步轻快地跑过来,头上戴着毛茸茸发箍,像个纯真洋娃娃。 “薄衍学长,赵学长,让你们久等了。” 赵晴瑜吐了吐舌头,声音娇软地抱歉着。 “不会。”薄衍回答。 赵逸群感觉好友身上的冷气消散,他看着赵晴瑜那肖似某人白月光的侧脸,心里了然,薄衍的内心早就被白月光占据了,怎么可能还有地方给司羡留着? “薄衍学长,你是为了我才耽误了和司羡学姐领证的,她知道了肯定会怪你,”赵晴瑜拽了拽薄衍的袖子,嘟着嘴巴卖乖,“就让我陪你去民政局,好好跟司羡学姐解释解释,不然她要是误会了你,我的罪过就大了。” 赵逸群在旁边帮腔:“晴瑜说得没错,而且就你开了车,这里可不好打车,等你把证领了,再顺路把我和晴瑜送回家不是正好?” 赵晴瑜很满意赵逸群的上道,不愧都是姓赵,五百年前准是一家。 薄衍没有拒绝:“那就走吧。” * 肖程引开记者,姜舸和司羡顺利来到后门。 司机把车开过来,姜舸拉开车门送司羡进去后,刚绕到另一头,一个电话进来。 顾以安。 他单手插兜倚着车门,接通。 “在市医院?” 姜舸笑:“不愧是奇锐传媒大老板,消息这么灵通。” 顾以安的声音伴随键盘声传来:“那不是对姜二少有所求嘛。” 姜舸挑眉:“哦?让我猜猜,不会是又要让我帮你哪个艺人提咖?” 顾以安赞许道:“不愧是智商超200的姜二少,这都被你给猜到了。” 姜舸嘁了声:“少给我脸上贴金,认识你小子这么多年,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顾以安额头滑下三道黑线,他好歹也是个ceo,也要面子的好不! 两人斗了会嘴皮,顾以安才进入正题:“吴茉有部剧月底要上,刚好你们人都出现在市医院,老规矩,照片、热搜、爆料,一键三连。” “这次怕是不行。” 顾以安准备挂断电话联系媒体放出消息,听到这话愣住:“什么意思?” 姜舸卷起舌尖,踢了踢后槽牙,纠正道:“准确来说,以后都不行。” 顾以安不明白:“什么叫以后都不行,咱们这么多年不是配合得好好的吗?” 姜舸抬起帽檐,相比于顾以安的焦急,他语气慢条斯理:“以前单枪匹马,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拔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顾以安追问:“哪里不一样?” 姜舸视线扫过身后的车窗,眼神变得柔和。 “我结婚了。” 顾以安在喝水,冷不丁呛到直咳嗽。 “结、结婚了?在梦里吗?” 姜舸眼神化成冷箭,嗖嗖地:“我看你是想念祖宗十八代了,我不介意送你去与他们叙叙旧。” 顾以安嘴角直抽,所以这是为了红颜插兄弟两刀吗? 也就是这一激灵,顾以安回过神来,叭叭八卦起来:“弟妹哪里人?多大年纪?我认不认识?是哪家名媛千金还是哪位艺人?” “你认识,但我不告诉你。” 嘟嘟嘟…… 顾以安看着挂断的手机,有些无语。 不就是调侃他一句吗,就这么记仇了。 不过他更好奇了,到底是哪位女孩想不开和他结婚的? 他点开兄弟群。 上一条还停留在贺凌洲转发的公众号文章《惊!生活中常吃的这几样东西居然会致癌!》 看来他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 独惊惊不如众惊惊。 顾:号外号外,咱们史上第一母单美男姜二少脱单了,鼓掌! 是贺不是鹤:? 宋月白:? 一只、两只都被炸出来了。 顾以安心里平衡了。 第10章 小癖好 “你不嫌闷得慌?”姜舸似笑非笑的调侃从头顶落下。 司羡下意识转头,露在口罩外面的鹿眸清澈透出几分茫然。 姜舸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司羡才反应过来,有些窘地拿下帽子摘掉口罩。 姜舸随意将帽子扔在储物柜,余光瞥到身侧的人。 许是闷得有些久,她小脸红红,鼻尖晕出润色的粉红,连嘴唇都是莹莹的,靠近耳边的肌肤印着口罩的勒痕,小跑过后,几缕发丝黏在脖颈处。 好像刚经历过某事般。 姜舸喉结上下滚动。 半晌后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心底咕哝了句:真是娇气。 司羡不知他心里官司,只觉得自从他进来后,原本宽敞的空间被他周身气息挤占到,她已经尽力缩减存在感,但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还是无孔不入。 车行驶了会后进入高架桥,司羡望着底下波光粼粼的江河,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什么了。 “我们去哪?” 姜舸往四剑客小群里扔了张照片,成功引起另三人发疯后,他慢悠悠看向司羡。 “你长得细皮嫩肉,十分抢手,我准备把你卖到山旮旯给人当媳妇,赚点油钱。” 司羡瞪圆眼。 姜舸扑哧一乐:“说什么你都信,真是好骗。” 司羡才知道他是逗自己玩。 今天经历过期待落空,真心粉碎,董事逼迫等等跌宕起伏的事后,她早已身心疲惫,脑子都快不能转了,这人还趁机欺负她。 她粉唇微抿,转头看窗外。 姜舸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那抹水汽,内心浮起丝懊恼。 司羡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舸如今是她的恩人,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她哪有什么资格对他使性子。 她刚调整好情绪,眼下多了一只手。 “喏。” 她垂眸看见了他手心躺着的彩虹糖。 她无比惊讶。 这熟悉的包装,熟悉的名字…… “它不是下架了吗?你从哪里买到的?” 姜舸眼神闪烁了下:“某个商店吧,忘记了。” 司羡不免遗憾,她接过彩虹糖有种失而复得的开心。 她对姜舸回忆说:“它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果,有点酸,有点甜,含在嘴里,会有小气泡炸开的感觉,等我上了初中,这款就没卖了,我还特意打电话去问厂家,厂家说消费者嫌这款的包装土气,卖不动,所以他们停产了。” 她有些愤愤不平:“它明明那么好看,这些人真是没眼光!” 姜舸看到包装纸上那一言难尽的配色,保持沉默。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看到它。”司羡有点舍不得剥开糖纸,就这么满目温柔地看着它。 姜舸看着她,眸底浮起分复杂:“你对一颗糖果的念旧程度,倒是比人来得深。” 司羡抬头不解望向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舸自嘲撇嘴:“听不懂就算了,毕竟你这么笨。” 司羡看在糖果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她问:“你也喜欢吃糖吗?” 姜舸扫了眼她手里的糖:“一般般吧。” 司羡觉得他肯定在说谎,不然哪个男人会在车上放糖。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小癖好,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绝不会随便拆穿别人的。 姜舸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他索性换了话题。 “等会带你去餐厅吃饭。” 司羡把玩糖果的动作微顿,他这算是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吧。 “滴滴——” 前座的司机转过头来:“二少,前面出车祸堵车了。” 司羡看向前面灯火长龙,这个点正是高峰期,这条路又是通往温陵市最热闹的街道,没有两个小时,恐怕疏通不了。 姜舸手机已经进来了交通事故的新闻播报,他点开扫了眼,转头:“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不然先回我那里再叫餐?” 司羡抿唇,刚才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她有些紧张地蜷了蜷手指。 去他住的地方啊? 只要想到要跟他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画面,她就脸颊发热,呼吸都不畅了。 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 明明以着两人领证的关系,或者仗着他自己的身份,他大可直接让司机开过去,却还要问她的意思。 换成是薄衍,根本不会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好的。” 身边这只小白兔蜷起来的样子真是软萌好欺,姜舸舌尖磨了磨牙龈,让司机改道。 * 薄衍三人下车,赵逸群看着关闭的民政局大门,呦吼了声:“看来我们来迟了,人家已经下班。” 薄衍扫了眼门口,没看见司羡的身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赵晴瑜心里暗自高兴,面上露出遗憾:“薄衍学长,要不是路上堵车,咱们肯定能早点到。” 赵逸群见薄衍脸色不大好看,搂住他的肩宽慰道:“兴许是老天也不看好你和司羡,这就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松开。”薄衍脸色阴郁,不知是不满赵逸群的肢体接触,还是因为民政局关门而不快。 赵逸群讪讪松手,转移话题地四处转头看:“司羡呢?该不会躲在哪里哭鼻子吧?” 赵晴瑜一脸歉意:“薄衍学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胃痛,你也不会因为送我去医院耽误了,我现在就给司羡学姐打个电话道歉,让她别跟你计较。” 以前自己这么一说,学长肯定会说别管司羡,惯的她。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她作势拿起手机时,谁知学长并未像过去那般制止,只是拧着眉,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赵晴瑜只能给司羡打过去。 顺便给她上上眼药,让她别自不量力总是缠着薄衍学长。 结果—— “没接。”赵晴瑜故作无辜,“司羡学姐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生我气了?” 赵逸群自告奋勇:“换我来,司羡从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因着薄衍这层关系,司羡对他们这群弟兄几乎是随叫随到。 他自信满满打了过去。 十秒后。 他尴尬地放下手机:“可能在静音或者手机没电吧。” 薄衍薄唇紧抿。 司羡的包里总会放个充电宝,所以不可能会没电。 静音更是不可能。 就因为一次他半夜胃疼找不到药给她打电话,她因睡觉静音错过后,就再也没有静音过。 她说过,二十四小时会为他开机的。 他想到那静止在早上十一点半的聊天窗,他没由来心里一慌。 赵晴瑜离薄衍最近,她看到他找出司羡的号码,指腹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两秒后按了下去。 她握紧手指,差点把牙齿咬碎。 司羡,你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第11章 惯得她 薄衍很少给司羡打电话,因为她经常给他发消息,大到她切菜时不小心割到手,小到天边放晴出现了彩虹。 有时候积攒了一天的消息,他看都没看,一个嗯就能敷衍了事。 但她每次都很起劲。 她事无巨细地跟他分享。 这也让他从不担心找不到她。 回想起往事,他眉头微松,这次难得有耐心等着她接起。 许久过后,那头传来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一贯的骄傲,让他做不到再打第二次。 赵晴瑜见他没打通,心思再次活跃起来:“薄衍学长,看来司羡学姐是真的生气了,你可要好好哄哄她哦。” 薄衍捏紧手机,剑眉凌厉挑起,冷笑出声:“惯得她。” 他已经来了民政局,是她自己不在,怪不了他。 “上车。” * 司羡下车,打量这传说中的第一豪宅小区。 极为豪华的滨江住宅,名贵花树,连地上的瓷砖,都是普通人不吃不喝一年都买不起的。 不愧是单价二十万一平米,创造了本国豪宅最高天价的云景。 天上云海,地下云景。 有钱有权的人以着能拥有这里的房子为荣。 姜舸走到她身边:“走吧。” 司羡赶紧藏起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没见识样,静静跟上。 进入迎宾大堂,进口大理石墙面映出两人的身影,姜舸抬起手准备按上行键,突然眼神一变,凌厉地扫向右侧:“谁在那里!滚出来!” 同时,他按住司羡的肩膀往身前一带。 司羡还未反应过来,两眼一黑,撞上了他结实胸膛,只听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紧随而来的是不同声音的质问。 “姜二少,吴茉今天被拍到出现在市医院妇产科,知情人爆料她怀了你的孩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姜二少,你会为吴茉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吗?姜家会让她进门吗?” “姜二少,你身边这女孩好像不是吴茉,难不成你喜新厌旧,脚踏两只船?” …… 长枪短炮都快怼到两人脸上来。 司羡:这是什么抓马的事件? 姜舸长手挡开所有人,低声问:“你长跑及格吗?”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耳朵上。 司羡手脚僵硬,本能回答:“三分五十五秒,刚好及格。” “够了。”他把她拉到身后,“出门左拐,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 “啊?” 司羡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往后一推。 “跑!”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她拔腿往大门跑,跑下台阶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伸长手,像坚不可摧的巨人般,挡住所有想要追过来的人。 这一刻,她生出了无限动力,不管不顾往前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她快要跑不动了,身后刮来一阵风,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握住她手腕,带着她继续往前。 她惊诧侧眸,姜舸不知什么时候跑上来,冲她挑了挑眉:“别停,跑赢他们。” 看到他,司羡心里踏实了,奋力跟上他。 直到跑出小区,拐上大街,司羡挣开姜舸的手,两手撑着膝盖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夜风中不要命奔跑,快要窒息的极致是情绪的一场酣畅淋漓释放。 好似那些所有不甘,所有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都释放了。 她仰起头,看向胸口微微起伏的姜舸,清澈鹿眸漾起星星碎碎笑意。 姜舸原以为她会生气,责怪他让她陷入这场无妄之灾,不想迎上的是她的笑。 他愣神后,扬起唇角,朝她伸出手。 司羡把手放在他手心,借着他的力道站直身。 在她站稳后,姜舸绅士地松开手。 “我还是第一次跑得这么尽兴。” 姜舸挑眉:“看来你没有逃课被教导主任追的经历。” 司羡喘着气:“要这么说的话,小时候被鹅追过算不算?” 兴许是有了刚刚结盟逃命的交情,心情一放松,暴露了她性子里小皮属性。 姜舸不可思议:“你被鹅追过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我敬你一声女侠。” 司羡哪里听不出他的取笑,没好气嗔了他眼,人缓过劲来她问:“我们就这么跑了,会不会对你女朋友造成影响?” “女朋友,谁?”姜舸扬眉。 “刚刚记者说的那个女孩子,好像是叫吴茉来着。”说到这里,她有些懊恼,姜舸女朋友都怀孕了,她还跟他结婚,这不是拆散人家情侣吗? 作孽啊! 这一刻姜舸真想把顾以安大卸八块,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眼前女孩的心思很好猜,姜舸微弯下腰,与她对视,神色认真:“如果我说,在此之前,我根本没见过那个吴女士,你信吗?” 司羡望进他眼眸,他眼仁很黑,看久了好像会变成漩涡,将人吸进去。 这就是吸引力吧。 她后退一步,离开他眼力,点点头:“我相信你。” 姜舸并没有因此而松懈:“这么容易就相信我?” 司羡歪头不假思索回答:“因为你说过相信我,而信任是相互的。” 姜舸愣了下,他没想到理由这么简单。 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丝复杂笑意。 她这么多年没被人骗走,也算是幸运。 夜风很凉。 司羡搓了搓手臂,问他:“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姜舸笑意微敛,抬手压了压眉毛,墨眸露出几分苦恼:“我的住址被曝光了,短期内不能再回来了。” 司羡问:“那你应该还有其他房子吧?” 姜舸苦笑:“这已经是我最后一处秘密基地了。” 司羡啊了声。 这也太可怜了。 可见太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要怎么办?”短短相处,她已经把姜舸当做是朋友了,不由担心起来。 姜舸放下手,直直朝她看过去:“司羡,我可能无家可归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不可一世的眉眼耷拉着,深邃黑眸浅淡了,流露出几分流浪大狗的无助可怜。 司羡看着姜舸,心脏酥麻了下。 仿佛被他那摇晃的大狗尾巴给拂过了般,生出了痒意。 “要不我给你订家酒店?” “酒店是记者重点关注的地方,我怕还没住进去他们就得到消息了。” “去找你朋友呢?” “他们门口估计也有记者蹲守。” 司羡叹气,她没有再逃避下去的理由了。 毕竟包里的结婚证还热着。 “那你要不要先去我那里躲躲?”说这话时,她低着眉眼,没有发现某人眼神骤亮,仿佛就等着她这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12章 他是闯进她小天地的外来者 司羡租的单身公寓在温陵市最有名金融街边上,与薄氏大楼隔着一个十字路口。 当初她为了离薄衍近一点,几乎是斥了巨资从中介手里抢到这套房子。 但与巨资不相符合的是—— 狭窄巷道,斑驳泛黄墙壁,裸露在土面的石块,以及雨后路面的坑坑洼洼。 司羡看着姜舸昂贵皮鞋沾染的泥土,克制想要捂脸的冲动。 这也是她在一开始犹豫没有邀请他的原因之一。 她并不觉得自己住在这里很卑贱,只是觉得姜舸的身份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车开不进来。” 让姜二少走这样的路,真的是太委屈他了。 她红着脸解释,声音轻得快要被巷风吹散。 她抬头飞快看他一眼,如果他露出嫌恶,她立马转身,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他订一家酒店。 没想到姜舸只是在下车时面露了抹意外后,神色就恢复了从容,仿佛脚踩的不是泥路,而是条宽敞柏油路。 “没关系,这样的古城街道在温陵市已是少有,还挺赏心悦目的。” 司羡顺着他视线看向身侧红墙乌瓦,飞檐在暖白夜景灯光笼罩下,更显古朴,不远处的骑楼同样在光照下柔和了刚性线条,在夜晚显露出温柔一面。 她忍不住轻笑:“姜二少心态真好。” 姜舸收回视线看向她,语气轻松:“能有栖身之所,总比流落街头睡墙洞来得好,姜某人还没有这么不知好歹挑剔住所。” 司羡才不信他会真的没地方去,只不过是为安慰她找说辞。 不过他这番话,让她的愧疚感减轻了几分。 巷道尽头右拐,再走一段路便是小区大门。 严格来说,是一个不足两米锈迹斑斑的铁拱门,上面贴着的字掉了一半。 在司羡跟门卫大叔打招呼时,姜舸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个银行家属楼小区,至少有三四十年份,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 门卫大叔听说是司羡带回来的家属,对姜舸点点头,姜舸收回打量目光,朝门卫大叔微笑颔首。 两人走了段距离,姜舸听到门卫大叔跟保洁阿姨说:“这个比上次那个懂礼貌。” 保洁阿姨赞同:“长得也更好。” 司羡也听到了,她尴尬得脚趾抠地,差点就抠出幢别墅。 门卫大叔年纪大了,听力下降,嗓门跟着就变大了。 完全不知道他背后说人等于当面说人。 姜舸不会因此觉得她私生活混乱,老是带野男人回来吧! 那误会可就大了! 这要怎么解释啊! 她没开口,姜舸也没说话,两人一路沉默到公寓门口。 司羡低头找钥匙的空当,再也忍不住为自己小声辩解:“门卫大叔他们说的话你不要误会。” 姜舸盯着她的发旋,嗓音散漫:“误会什么?我倒觉得他们说得挺对的。” 司羡刚勾出钥匙被他这话惊得又掉回去,她瞪着眼睛看他,本就大的鹿眸更是放大,干净得可以看见里面的委屈。 姜舸舔了舔牙,拇指压在食指上无声地摩挲起来。 “难道你觉得他们夸得不对?是我不够礼貌,还是你觉得有人能比我长得更好看? 司羡眸色逐渐转为震惊,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可她竟然觉得他并非大言不惭,毕竟她还没见过长得比他颜值更高的人。 甚至,这话也就只有他才有资本这么说。 “嗯?” 姜舸眼睛眯了眯,大有一种司羡敢点头,他就不客气的架势。 司羡弯起眼假笑:“是是是,姜二少宇宙无敌第一好看。” 她找到钥匙,迅速插入锁孔,转动,开门。 一气呵成。 姜舸看着蹿进门的小兔子,勾了勾唇。 不过好心情只持续到司羡从鞋柜里拿出的男性家居拖鞋。 黑色熊猫头像和司羡脚上穿的粉色熊猫头像拖鞋如出一辙,显然是情侣拖鞋。 他沉默,在司羡往前又递了递的不解目光中,脱鞋,换上。 司羡把包包挂在玄关的钩子上:“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谢。” 原来传闻中高不可攀的姜二少,也会跟人说谢谢,司羡挺纳罕的。 在司羡进厨房后,姜舸站在中央打量整间屋子。 在经过到处缺口的楼梯,墙皮剥落的墙壁,老旧的房门,他对里面并不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屋子干净整洁得超乎他的意料。 客厅墙壁贴着米白色奶油风墙纸,给这间日光不足的客厅增加了亮度。 有些年代的电视长柜上,三分之一处放着日式简约罩灯,三分之二处放着个纯色瓷瓶,瓶内插着枝晒干的分叉枝叶,枯黄却被保存良好的树叶,看起来颇有些意境。 浅色格子布艺沙发搁着两个可爱抱枕,透明茶几上除了两三罐蜜饯零食,还放插着鲜花的花瓶,同样的花瓶餐桌上也有。 差别在于插的花不同。 而阳台放着盆水培郁金香,现在开着五颜六色的花。 她应该是个爱花的人。 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她身为司家小姐,能住得了别墅享受得了豪车,却也能在这个城市的边角过着平凡的生活。 他清楚地认知到,她跟豪门贵族那些女孩是不同的。 他大致打量完,这里处处都是她的生活气息,简单又温馨。 姜舸透过透明推拉门看向里面弯腰清洗杯子的女孩,眼神有几分虚晃,感觉有些不真切。 司羡端着两杯水出来,客厅里没有看到人,转头看到他站在餐厅观赏那幅十字绣图。 他身上还是领证时那套衣服,袖子卷起一截,露出的腕表在灯光下闪烁着,优雅又矜贵。 他是闯进她小天地的外来者,却比她这个主人还要从容自在。 一时之间,她差点分不清,谁才是客人。 姜舸听到她脚步声回身,接过水杯,又道了声谢。 他端起水杯,虽然剧烈运动后水分流失严重,但他喝水依旧是慢条斯理。 他侧身对她,下颚微仰,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以及因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喉结。 司羡只是不小心看了眼,就羞红了耳。 伊佳佳说得没错,有魅力的男人,光是看喉结就性感到让人血液贲张。 第13章 望夫石 司羡喝了小半杯水,才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 她看着面前的姜舸,踌躇片刻,开口:“现在晚高峰,叫外卖至少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如果你不嫌弃,我下个面简单对付一顿?” 他这张脸就是聚光灯,现在出去吃顿饭绝对不安生,她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姜舸点头:“不嫌弃,麻烦了。” 哎,真是客气。 司羡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西红柿和鸡蛋,总感觉承受不起姜二少那一句道谢。 她清洗食材时,姜舸走到门口:“需要帮忙吗?” 他边说边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劲瘦结实,在厨房灯光下肌肤是那种健康白。 司羡惶恐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姜舸才挽起一边袖子,闻言确定:“真不用?” 司羡重重点头:“真的!” 别说让姜二少进厨房帮忙这种事听起来玄乎极了,再说煮个面而已,也用不着这尊大佛出手。 姜舸垂下眼眸,略显遗憾的哦了声。 她轻轻咬了咬唇瓣,好像拒绝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人家明明想帮忙来着,她会不会太无情了? “那个——” 姜舸正要将袖子拉下去,听到她声音,抬头定定看向她。 这让司羡想起粽子,总是自告奋勇想要帮忙的样子,眼睛亮晶晶,充满着渴望。 她居然会在姜舸身上看到同款眼神。 一定是错觉! 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注目,她低下头洗西红柿:“冰箱里有葡萄,你能帮我洗点吗?” 姜舸视线跟随她的动作,她眼睑微垂,睫毛纤长根根分明,纤细的手指抚动着,流水光亮映着肌肤洁净一尘不染。 比老宅那只猫还要乖。 他唇角上扬:“乐意之至。” 等他拿出葡萄走到水槽时,司羡已经开始煎蛋了,厨房就几平米,她一个人如鱼儿般自在,多了个姜舸,犹如多出了条大型鱼,不仅空间被挤占了,连带着自己好像成为了他的猎物,得小心求生。 幸而他洗完就出去了,她才得以呼吸。 她却不知自己偷偷吐气拍胸脯的样子被某人收入了眼帘。 西红柿鸡蛋面很快就好了,司羡端出来时心里有些忐忑。 “你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再想想办法。” 姜舸摆好筷子,看着她被蒸汽熏得通红水润的脸,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想什么办法?” 司羡愣愣地看着他,这是句客套,虽然她真的会去想办法,可他就这么问出来。 意思是他还没尝过面就已经在心里给它判了死刑吗? 虽然有点小难过,但让姜二少屈尊降贵吃这种东西,确实是说不过。 她磕磕绊绊回答:“看是叫外卖还是说我下楼打包。” 姜舸见她拿起手机,一副准备下单或者下楼模样,他视线在她不安小脸上扫了几眼,知道自己逗过头了。 “不用,坐下来吧。” 司羡不懂这个走向,但还是乖乖坐下。 说完他拿起勺子,舀了勺汤放进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脸色有一瞬僵硬。 等她摸到筷子拿起,姜舸已经在挑面吃。 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不敢问好不好吃,但她自认不会难吃。 直到她吃了口面。 要不是姜舸在对面,她真想一口哇进垃圾桶。 怎么这么咸! 难道她放了两次盐? 这次她有了重新叫份外卖的冲动,不,应该是下楼打包,迅速离开战场。 结果,她对面的人,好像没有感觉,一口接一口慢慢地吃。 是太饿了,还是口味重? 司羡分不清楚局势,按兵不敢动。 直到—— 对面搁下筷子,抽出纸巾对折再对折,压了压唇角。 “这面煮得很好,以后不要再煮了。” 司羡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就走神这一下,姜舸端起两人的碗起身。 司羡唰地站起来,拦住他:“不用不用,我来洗。” 两人都站着,但姜舸高她一个头,低头看着她,习惯性挑起眼角:“我没有吃白食的习惯,而且,家务是两个人的事,没道理让你做饭又洗碗,我不占人便宜,那样传出去,会很丢人。” 姜二少洗碗,传出去才是很丢人的事吧。 司羡怔怔看着他背影,在今日之前他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经过一天的相处,虽然多少熟悉了些,但她还未将他划入熟人的范畴内。 他却已经摆正了丈夫的身份。 司羡迷茫了,不是联姻吗?各过各的吗? 他怎么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姜舸走进厨房,很快里面就传出流水声。 算了,以着她的小脑瓜子,是想不通这些事,反正她最讨厌洗碗了,有人接过重任,她乐得轻松。 姜舸洗完擦着手出来,司羡单手支着脸,背对着他盯着葡萄看,看得出来她想吃,却克制着。 “你在当望果石?” 声音冷不丁从头顶落下,司羡吓了一跳。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吗? 她抬眸看向对面落座的人,声音软糯地辩解:“我等你出来一起吃。” 话一出,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不变相承认自己是望夫石! 她耳垂发热,转开目光。 姜舸视线从她身上转向那盘葡萄,葡萄放在冰箱应该有两天了,果皮有些蔫了。 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想吃的欲望。 只是,居然有人郑重其事地等他吃水果。 他捻起一颗放进口中,意外的清甜。 “味道不错。” 司羡看着被推到面前的葡萄,所有忐忑不安情绪在他这句评价中烟消云散。 她挑选的,肯定好吃! 吃完水果才八点不到。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对方尴尬不尴尬她不知道,她总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姜舸率先打破了僵局:“你这里有换洗的衣物吗?” 司羡想也没想就点头:“有,你等一下。” 她进去卧室,在衣柜最下层找到一套干净的男士家居服。 拿出来那刻,她眼神黯然下来。 原本是为薄衍准备的,但一次都没有用上。 家居服像是线头,一下子就牵出了她的回忆。 有次酒醉,他半靠在她家沙发上,接过蜂蜜水的同时拉住她的手:“羡羡,你在我就安心了。” 那是醉话吧。 酒醒后,他就又恢复了冷漠。 许是她久久没出来,姜舸走到门口,屈指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司羡背对着他抬手快速擦了擦眼角,平定情绪站起来:“没事,我找到衣服了。” 姜舸视线在她湿润的眼睛停了停,没有多问。 司羡把家居服递过去,“大小应该合适,”见他盯着衣服看,“是新的,洗过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下去帮你买……” 她话还未说完,姜舸伸手接过:“浴室在哪?” 第14章 肯定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尊享酒吧。 赵逸群走在前面推开了包厢门,里面已经坐了一圈人,有男有女,烟雾缭绕。 “衍哥,逸哥。” “衍哥好,逸哥好。” 大家纷纷起身向两人打招呼。 赵晴瑜跟在薄衍身后,大家也朝她友善招呼。 想到以前,她连这尊享贵宾室的门都不知道往哪里开,如今这些千金少爷,不也对她恭恭敬敬。 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人带给自己的。 如果她想在这个圈子有一席之地,必定要牢牢抓住薄衍。 在此之前,她得将司羡踢走。 那个傻子,呵,不足为惧。 赵晴瑜乖巧笑着,掩饰着自己的野心。 薄衍走到陆则名面前,他旁边坐着的人立马让出了位置。 赵逸群则在孟知许身侧坐下。 陆则名倒了杯洋酒推到薄衍面前,还未说话,薄衍端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少见的干脆利落。 陆则名揶揄:“这是跟司羡领证太过高兴了吗?” 赵逸群吐槽:“什么领证,咱薄衍赶到时,民政局关了,司羡也走了,这司羡也不说一声,害薄衍跟我们白跑一趟。” 孟知许抓住重点:“什么叫做你们?” 赵晴瑜适时开口:“是我胃痛不舒服,学长好心送我去医院,结果耽误了时间,没想到去的时候司羡学姐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去。” 陆则名呵了声:“这司羡也太不知好歹了,明明是她求着薄衍领证,临到头来却耍花招,小门小户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没领成证,我看更好。” 他跟司羡没有交恶,但他看不上柔柔弱弱的菟丝花,连带着对司羡有了看轻。 赵逸群附和:“就是就是,要是这样就能嫁入薄家,别人还以为死缠烂打有用,每个人都来效仿,那我们岂不是烦死了。” 孟知许皱眉:“我看司羡不是这种人,你们别火上浇油。” 赵逸群翻白眼:“老孟,你可是不知道,司羡到现在都还没给薄衍打电话解释道歉呢,估计就是在拿乔,领证前给薄衍下马威……” 空酒杯重重压在桌面,薄衍冷着脸:“说够了吗?” 周围一圈都安静了,谁都不敢吭声。 孟知许对大家笑笑,说了几句,厢房内才又恢复了热闹。 陆则名握着酒瓶给薄衍倒酒:“有什么好生气的,真想领证,今天领和明天领有什么区别。” 酒光摇晃中,薄衍想起司羡说:“我找人看过啦,初二那天,万事皆宜,是近一个月最好的日子哦,而且喜神在东南方位,民政局也在东南,我们要是在那天领证,肯定会福气满满!” 司羡这个人,天真中又带着些蠢。 都什么时代了,领证还要看日子。 甚至请人算日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 陆则名酒瓶还没放下,就见好友闷声不吭又一杯酒下肚。 他朝孟知许挤了挤眼,什么情况?他又说错什么话? 孟知许也猜不透薄衍的心思,从接手薄氏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话少不说就算了,连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气盛也被隐藏了,变得成熟也沉稳了。 薄衍看了眼陆则名手里的酒瓶,自己拿过新的开启,刚倒满,晚上没吃多少的胃,因着两杯洋酒隐隐泛起痛来。 不难忍,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胃病了。 司羡每天三餐都会准时发消息给他,告诉他该吃饭了,有时候节气她还会提醒他吃什么对身体好。 如果是出来跟兄弟喝酒,她会劝说他少喝点,而包里总是帮他备好胃药。 就在这时,赵晴瑜语气关切:“薄衍学长,还是别一下子喝太多酒了,容易醉。” 如果司羡在场,应该会夸张地吓唬他:“喝那么多酒,小心胃变成筛子,喝什么漏什么。” 想到这里,薄衍难得缓和了神色,放下酒瓶。 赵晴瑜只是随口劝劝,没抱希望,没想到薄衍学长真的会听,她都感受到周遭投来的不可思议视线,她矜持地捋了捋发丝,心底却乐开了花。 赵逸群朝孟知许贺陆则名努了努嘴:“看到没有,还是小赵美女说话管用,我们这群老糙爷们只会被嫌不会说话。” 包厢里响起了口哨声,赵晴瑜脸红红,羞涩地朝薄衍投去目光。 薄衍剥着花生,似乎对大家的起哄没反应。 不过落在大家眼里,更像是默认。 看来司羡已经成为过去了,那是不是说明,薄大公子身边的位置,大家都有机会竞争上岗了? 走廊尽头,薄衍夹着根烟,白色烟雾从薄唇吐出,迷蒙了整张脸。 他盯着屏幕看,直到有脚步声靠近,手指一按,熄屏。 孟知许走到好友身侧站定,刚才虚晃一眼,他看到了司羡的头像。 “你跟司羡怎么回事?” 薄衍掸了掸烟蒂:“我和她能有什么事?” 孟知许不相信他的话:“你就不用在我面前逞强了,没和司羡领证,难道你不着急?” 薄衍仍是面无表情:“该着急的人是她,不是我。” 孟知许有些无奈好友的态度:“但她总归是女孩子,家里又出了事,你不关心就算了,连领证都缺席了,如果她不理你,估计是伤心了。” “伤心?”薄衍微微蹙眉。 每次她都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嘴上说不理他,但总是撑不过一天就主动找他说话。 这次肯定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人家又不是石头做的,也是有血有肉,会开心会伤心,”孟知许双手交握靠着栏杆,仰头看外面的夜空,“其实我挺佩服司羡的,这么多年来她都坚定地陪在你身边,即使你不冷不热,她也从未放弃过。” 他转过头看向好友,“薄衍,我一直觉得,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女孩挺难得的,不要失去了才后悔。” 薄衍心头震动,不自觉夹紧烟,面上仍是不显:“老孟,我觉得你适合去网上开课,给那些恋爱脑的男男女女讲讲经。” 孟知许轻笑声:“你就嘴硬吧,不过希望你幡然醒悟前,司羡还愿意等你。” 他拍了拍薄衍的肩膀,言尽于此,他转身回包厢。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传来烫意,薄衍才惊觉烟燃尽。 他将烟头丢弃,重新打开屏幕。 司羡的头像自中午十一点半后再没有跳出消息过。 他很忙,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可老孟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算了,这件事终究要解决,他没时间陪她玩游戏。 他薄唇抿直,给她发了条消息。 第15章 人性本色 司羡坐在客厅,姜舸刚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门是老式的门,不怎么隔音。 几乎是姜舸一开喷洒,外面就听到流水声。 事情发展得太快,她都没想到要提前去收拾下浴室。 也是姜舸关上门,她才记起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搁在里头。 胸衣和小内她应该是放在最底下的吧? 啊啊啊,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会不会看到啊! 就在她脑海地震时,新消息进来了。 是薄衍。 她愣了下。 若是过去,她肯定受宠若惊,迫不及待第一时间点开。 可眼下她注意力被浴室里的人分走大半,心里又急又臊,冲淡了看到薄衍消息的情绪。 指腹摩挲着手机壁沿。 他很少主动发消息给她。 是有什么急事? 司羡脑子反应慢半拍,才解锁屏幕。 打开微信。 薄衍的消息在第一行。 怕会错过他的消息,她把他设为置顶,结果他没发几次消息给她。 而她想让他打开微信时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只能时常有事没事给他发消息,争取冲在前列。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她垂下眼睫,自嘲了下,才留意到他发了什么。 薄衍:我常吃的胃药叫什么名字? 司羡思维发散,往常她看到他的消息都会放大再一字一句解读,连一个嗯后面有没有句号都会成为她研究半天的理由。 比如他问到胃药,可能是现在胃病犯了,他不怎么主动吃药,除非疼到没办法,现在主动问她,是不是很疼?药又刚好没带或者吃完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力气去买药诸如此类的。 换做平时,她肯定会着急得不行,自告奋勇为他送药。 但不知是今天他放了她鸽子,还是赵晴瑜的朋友圈,让她对他的感觉冲击被按下了0.5倍速,再加上,她跟姜舸领证了,在法律上,她是姜舸的伴侣,在道德上,她要对姜舸忠诚,跟异性保持距离,是她的本分。 薄衍吃的药,她都烂熟于心。 她发了个药名过去,想了想,又在网上找了个图片发过去。 就算是个傻子的,也应该懂得怎么买吧。 退出聊天窗后,迟钝的反应细细麻麻刺着她的心脏,如海浪般般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那扇被她遗忘的浴室门传出姜舸的声音:“抱歉,我没拿浴巾。” 情绪如潮涌,来得快,也退得快。 司羡噌地从沙发站起来,浴、浴巾? 她家里只有一条,没有多余的。 让姜二少凑合着衣服擦擦?不合适不合适。 那用她的,这也太奇怪了! 现在下楼买?那来回没有二十分钟是回不来的。 姜二少要是被冻感冒找自己算账怎么办? “司羡?”没听到她的回应,里面的人以为她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司羡忙欸了声:“马上,马上。” 马上是什么鬼? 她哪里变得出来? 阳台挂着的浴巾出现在她视线里。 姜二少应该会介意她用过的吧。 她怀揣着这个念头,手臂搭着浴巾,轻叩了叩门。 “那个,家里没有新的,只有我自己用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现在就去……” 她话还未说完,浴室门从里面打开,拉开条缝,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肌肤坠着水珠,随着动作,慢慢滑下。 司羡忽然想起伊佳佳不知从哪个色色的群转发过来的照片,光打在男人裸露的胸肌上,水流自上浇下来。 伊佳佳说这是性感湿身诱惑。 但司羡没有领悟到,只觉得拍照的光影搭配得不错。 直到今天,她才体会到那六个字的现实版冲击。 明明姜舸只露了只手臂,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 难道伊佳佳说得没错,人性本色? “给我吧。” 被水汽浸润的嗓音清晰传出来,连带着里面的潮气也扑面而来。 热意亲吻了她的面颊。 司羡记不清浴巾是怎么离开她的手臂。 直到清脆的关门声响起,她才反应过来。 人就不该心存侥幸! 她捂着脸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用杯壁贴着脸颊。 降降温。 过了会,浴室门再次被打开。 司羡不自觉握紧水杯,将脸调整成正常神色才转过身,人都没看清就招呼着:“你洗好啦,那我也去洗了。” 姜舸便见一阵小旋风从身边刮过进了卧室,很快,小旋风从卧室刮到了浴室,遇到他时,还牵起了抹自以为放松的笑。 随着门被轻轻关上,他低下眼轻轻笑了声。 司羡背贴着门,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敢落下,落到一半,余光瞥到脏衣篓大大咧咧放在墙边,最上面搁着正是她最喜欢的那条草莓内裤!! 她瞪大眼,心直冲脑门。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啊! 一想到姜舸低头就能看见—— 救命啊! 司羡脑海里无数个小人在尖叫。 她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尴尬得要命的时刻。 浴巾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她直接没脸了! 谁能把她从这里捞走,她愿意付出毕生财富做牛做马! 她内心震动,面上却不怎么显现,没错,她司羡就是个挺闷骚的人。 她生无死恋地脱掉衣服,打开花洒,想象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阳台上。 姜舸坐在藤椅上,两腿打开,一手搭着扶手,手指轻叩藤条,另只手虚握着手机,话筒另一端传来顾以安的声音。 “我不知道吴茉会擅自主张放料,公司已经在着手公关,热搜和照片全部撤下来,网友都是忘性大的,过几天被新料覆盖,就不会记得这事。” 姜舸眉梢一挑:“这个处理,我不满意。” 顾以安意外了下,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他想到什么,笑问:“那姜哥想怎么处理?” 姜舸靠着椅背,微扬的下颚线条清冷精致:“让她给我道歉,微博也好,开记者会也好,人尽皆知就行。” 顾以安头疼:“那她演艺生涯也就基本到这里了,姜哥,你能不能怜香惜玉?” “我都是有老婆的人,外面的人能有老婆香?”话语里满是嫌弃。 顾以安听他这连开玩笑也不愿意沾上一副只为老婆守身如玉的贞洁妇男姿态,差点没从沙发上跌下去。 姜哥都这么说了,便没有回旋余地,顾以安心里有数了,只是他越发好奇,那位能让浪子回头的神人到底是谁。 这时,浴室里传来重重砰声。 连顾以安都隐隐听到:“什么声音?” 姜舸已经迅速起身:“一只小猫,我去处理下。” 嘟嘟嘟—— 挂了。 顾以安愣住,这声处理,可比处理吴茉时温柔紧张极了。 只是,姜哥什么时候养猫了? 第16章 公主抱 “啪叽”重重摔在地面时,司羡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姜舸站在门外叫她的名字:“怎么样?人还好吗?”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刚想出声,紧随而来是脚踝的剧痛,以及后腰撞在台阶上的痛。 难以抑制的呻吟被外面的人捕捉到。 姜舸皱眉:“司羡,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司羡吓得赶紧回应:“我、我没事,你千万不要进来。” 她欲哭无泪。 洗澡洗到一半,没留神脚底打滑摔倒,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是她回想上半生来,从未经历过的滑稽糗事。 更糗的是,外面还站着一个刚领证却不熟的男人。 更更糗的是,她好像动不了了。 怎么这么倒霉啊! 凉意从湿透的地砖侵入肌肤骨髓,她重重打了个喷嚏。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否则春寒料峭,恐怕会感冒。 司羡转头,浴巾就在右面墙壁横杆上,她努力伸手去够,可差一公分,死活就是碰不到。 怎么办? 姜舸在外面耐心等了两分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 “啊——” 又一声砸地轻响。 门被反锁,他转不动,黑眸眯起,长腿抬起一踹,本就有些松动的门把哐当声落地。 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她刚努力支起一只脚,结果没站稳又重重跌跪在地上,就在这时,传来门把转动声。 她顾不上痛,双手捂住胸口,失声尖叫:“不要进来,我没穿衣服!” 门板震开同时,姜舸听到司羡叫声,下意识闭上眼,刚跨进浴室里的一脚也收了回去。 “我闭眼,需要我怎么帮你?” 司羡慌乱得蜷成团双目紧闭,恨不能变成水珠混进地面,直到察觉他没有进来,她才偷偷睁开一条缝,高大修长的身影就立在门框处,客厅的光亮被挡在外面,少许光线透过他肩头泄出,给人种顶天立地的可靠感。 司羡不是个不知好歹又好面子的人,审时度势后,她确定没办法依靠自己站起来后,小声开口:“你能把浴巾拿给我吗?” 姜舸颔首后,又应了声好。 他伸手扶着墙壁进来,依着刚才洗澡的记忆,轻而易举就寻到了浴巾。 “我在这里。”司羡红着脸给他报位置。 姜舸弯腰,精准地将浴巾递到她面前。 司羡接过浴巾,飞快掩在胸前,然后绕到后背缠了个圈。 当初网购时时忘记看尺寸,长是很长,宽却只有五十公分,堪堪遮住胸口到腿根。 哎,如果能回到当时,她肯定选最大最长尺寸的。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等室内没有再响起布料摩挲声后,姜舸询问:“你还能站起来吗?” 司羡尝试再动了动脚,小脸哭丧:“暂时不能。” 姜舸没有迟疑,说了句抱歉,便俯下身,右手绕过她后背,手掌握住肩头,左手穿过腿窝处,稍一使力,就将人稳稳从地上抱起来。 司羡低呼了声,适应了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她轻抿唇瓣,窝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姜舸转身出门,误算了门头高度,额头撞了上去,额前发丝刚好因洗头撩了上去,露出了红痕。 司羡过意不去,犹豫了又犹豫:“你可以睁眼了。” 姜舸脚步微顿,掀起眼睑,入目是那白嫩纤细的十指紧紧拽着浴巾,湿漉漉的乌发铺满雪白肩头。 她乌睫低垂,又长又密的睫毛沾了水汽黏成一缕缕,随着呼吸轻轻颤栗,像只淋了雨的小白猫,软软的,不知所措。 姜舸在生理失礼之前,抬头目视前方。 他双手绅士地握着拳头,唯有手臂支撑她的身体。 端的是一副君子坦荡荡。 司羡为自己之前过激反应懊悔,人家是万花丛中过,哪里对她生出什么心思?只不过是碍于情面来帮她而已,她却把人家当成是洪水猛兽,真是罪过。 “去卧室?”姜舸走到客厅,依旧是目不斜视询问。 司羡点点头:“你把我放在床上就好。” 姜舸颔首,脚步沉稳地将她送到床边放下。 司羡一沾床,迅速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一副镇定模样:“谢谢你,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 被子成了她的壳,她就露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望着他。 说话软软,眼神也软软,像草莓味的,姜舸盯着她,嗓子突然开始发痒。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了?” 只要他出去把门带上,留她一个人无声尖叫,独自消化今晚的所有羞窘悲愤就好了。 可司羡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问,鹿眸清澈轻颤地看向他,茫然时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深。 她微微睁眼,才想起现在不利于行,她总不能光着身子在床上待着吧? “那个……” “什么?”姜舸很有耐心。 “你能不能帮我把浴室里的睡衣拿过来?”这话有点难以启齿,但经历过最糟糕的一幕,司羡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英勇。 “好。” 姜舸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他拿着衣服进门,长手长脚,加上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感觉像是t台上拎着外套走秀的模特,帅气极了,又因穿着家居服平添了几分慵懒。 衣服被他放在床边,层层家居服下面,露出胸衣肩带,以及小内的蝴蝶结一角,热气上涌,春末的夜,无端躁起来。 “我先出去,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或者发消息给我。”他出去前晃了晃手机。 门掩上,连同他人也消失在门后。 司羡笑意秒收,脸砸在被子上,恨不能把自己闷死,这样羞耻就不用跟她一辈子了。 一晚的兵荒马乱,也让司羡忘记了去看薄衍后面回复的消息。 姜舸松开门把,视线停留在房门上,眼前却是那双一晃而过的雪白长腿,以及女孩湿发红唇的模样,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他深吸口气,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凉水,连灌了两杯,才把躁动的绮念压下去。 他握着水杯,遥望卧室方向,仿佛能透过房门看见里面那只滚来滚去的小土拨鼠。 他唇角微弯。 来日方长。 第17章 姜舸,你轻点啊…… 薄衍自发完消息后就不断瞄手机界面。 赵晴瑜发现了:“薄衍学长,你在等消息吗?” 薄衍淡声否定:“一个合作伙伴。” 赵晴瑜没放心上,刚伸手准备去拿饮料,薄衍搁在桌面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司羡。 她以为又是司羡在死缠烂打,嘲讽刚浮上嘴角,就见学长听到声音几乎没有犹豫就拿过手机,解锁屏幕那刻,她看到学长脸上闪过丝笑容,快得像是错觉。 她下意识用力,饮料溢出淋了一手,她慌忙去擦裙子,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不能穿一次就报废了。 薄衍没有留意赵晴瑜的动静,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一点也不着急地划开屏幕。 他就知道,司羡在等着他找她。 女人啊,给个台阶就找不到北了。 直到他看到消息,一个不算简短的药名。 以及张从网上截图下来的照片。 除此之外,没有关心询问,没有萌哒哒表情包。 冷冰冰,毫无感情般地陈述。 他愣了愣。 应该不止这条消息。 他耐心地等着。 十分钟,手机那头毫无动静。 好,很好。 给你台阶你不下,那就别怪我无情。 手机嘭地声倒扣在桌面,薄衍拿过酒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面无表情倒满。 * 司羡换好衣服后,房门被敲响。 她纳罕,这人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吗,总是能恰如其分地出现。 外面的人听到她应答,推门进来。 “你感觉如何?需要送你去医院?” 姜舸在她床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是个让人舒服的社交距离,他低下头看她,眸底透着真切的关心。 司羡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脚扭到了,涂点药水就好。” “药箱放哪里?” 司羡给他指了方位,姜舸出去客厅很快就拎着个樟木箱进来。 她接过,打开最上层的扣子,露出分隔好的小格子。 姜舸看着她动作,眉头微扬:“这种药箱挺少见的。” 司羡拿出跌打药水:“这是我外公传下来的,”她合上,轻拍了拍盖子,笑说,“它年纪比我外公还大呢。” 姜舸侧眸:“所以,你也懂医?” 司羡愣了下,他猜得好准。 她谦虚摇头:“会一点点皮毛,算不上懂。” 姜舸哦了声。 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司羡旋开盖子,一股浓郁药香弥散在空气中。 她深吸口气,却下不去手。 姜舸见她细白手指圈着深色药瓶,哆哆嗦嗦,黑漆漆的瞳仁很大,明晃晃写着我害怕,姜舸欣赏了几秒后,从她手里捞过药瓶,瓶身没有任何标记,甚至名字都没有。 “这种三无产品你也敢用?”他皱眉。 就算司家再落魄,没道理连药都买不起。 司羡鹿眸瞪圆,一股气在里面旋转,因着对方身份,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这不是三无产品,是我花了整整七天,采摘晾晒碾磨熬制而成的独门跌打药水,你可以不懂它,但不能嫌弃它。” 姜舸倒是意外。 不止意外药的来历,还意外她这个软绵绵的性子居然会为一瓶药炸毛。 他站直,点点头:“我不该嫌弃它。” 司羡不期望他能相信,因为这么多年来,薄衍从没看上过她制的药。 小姑娘还气鼓鼓的,姜舸有些冤枉,他知道来历已经摆正态度了,可小姑娘好像不信他。 司羡知道是因为在浴室摔倒对自己有些恼羞成怒,见他低眉顺眼温柔好欺,才会忍不住发起小性子欺负他。 其实她平时不是这样没礼貌的。 可这要怎么跟他解释如此微妙的情绪? 她很懊丧。 不是说今天是黄道吉日吗?怎么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倒霉出糗呢? “把药给我吧。” 小姑娘垂眉朝他伸出手,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浑身上下都透着沮丧。 姜舸轻笑了声,司羡听到声音不明所以抬起头,这时他蹲下来,握住她小腿处,对着灯光细细打量才发现她的脚腕已经肿成小馒头了。 换成其他人,早就嗷嗷叫唤,她倒是挺能忍。 司羡缩了下腿:“你……不用……我自己来。” 姜舸没听她的,倒了点药水在手心,把药瓶搁在地上,另只手托住小腿踩在他膝盖上,将药水覆在她发肿的地方:“等到你自己来,天都亮了。” 司羡心虚,小声为自己挽尊:“医者不自医嘛。” 姜舸点头:“有道理。” 司羡也不知他是揶揄自己还是给自己台阶下,总归没让她处于太尴尬的境地就是了。 过了会。 “咦,你的手法挺老练的,学过?” 力道适宜,关键是手法是对的。 姜舸没有抬头,指腹按着穴位,疏通着经络。 “我爷爷身边跟着位中医理疗师,看他按摩,耳濡目染就懂了些。” 司羡心想他谦虚了,中医光用眼睛看是学不会的,需要花费时间精力一遍遍动手练习,只是这位姜二少没事学这个干什么呢? 她想到这里,脚踝处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她再也无法专注思考,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姜先生,轻点,轻点……” 姜舸挑眉:“姜先生?还跟我这么见外?” “呜呜,慢点姜舸,痛啦——” “啊,姜舸你轻点啊……” 姜舸眸色加深,薄唇微抿,手指动作不停。 “你忍忍,等下就舒服了。” 司羡心道我也想忍,但我忍不住啊。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痛了。 十分钟后,司羡抱着她的膝盖,吸着鼻子,眼眶湿润,眼尾发红,发丝贴着脸颊,一副刚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瞪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控诉。 更像是欲说还休的事后。 姜舸抽过床头柜的纸巾,低头擦拭着手指残留的滑腻。 趁着还未完全失礼之前,他侧身把药瓶盖起放在床褥上。 “我先出去,有事手机联系。” 不待司羡回应,他转身出门直接去了浴室。 很快,水流透过虚掩不能上锁的门传出。 哗哗水声盖住男人极力压抑的声息。 忘记手上还沾染了药,一碰到脆弱地方,瞬间冰凉刺激。 这种感觉,真是销魂。 第18章 以身相许吗? 司羡再见到姜舸时,是一个小时后。 他一身水汽,头发半湿,走来的画面都带着雾气。 许是经过浸润,五官愈发立体精致,薄唇透着几分殷红,连眼尾都染上红晕。 司羡脑海里闪过两个字。 妖孽。 完全一副得道高僧都渡不了的妖孽模样。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回想起他蹲在地上低头擦手时说话,暗哑嗓音隐隐透着性感勾人的调调。 啊,她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不舒服?” 姜舸绕过沙发走来,却隔着走道停下,司羡感觉他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考虑很久的话犹豫要不要说。 见司羡没有说话,姜舸往前走了一步,眉头微蹙:“脚很痛?” 见他误会,司羡忙摇摇头,左脚不能点地,她只能靠着门框说:“不是,我想的是有点晚了,如果你要休息,就去卧室睡,被子枕头我已经换新的了。” 姜舸视线扫过她抱着的被子枕头,黑眉高挑:“我睡卧室,那你呢?” 这里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可没有多余的房间。 司羡笑笑:“我睡沙发就好,你放心,我这沙发质量挺好的。” 说到最后,她声音慢慢发虚,尾音咯咯干干笑了两声。 哪对夫妻下午刚领证,晚上就分床睡的? 可她猜想姜舸找自己结婚,应该是想要个不会管他在外面会不会胡来的妻子,这点她肯定会做到。 只是她不敢笃定,姜舸能不能只把她当成是名义上的妻子。 但跟他一起上新闻的都是大美女,应该看不上她这种清汤挂面的女生。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要,她还受着伤不是? 所以,司羡赌的是姜舸的绅士风度。 姜舸双手插兜走到她面前,小姑娘尖尖下巴抵着小被子,乌发吹干柔软地贴着脸颊垂下,几缕压在了被子与胸口之间,在他靠近时,她偷偷后退了步,再自以为自然地抬头回视他,其实清澈鹿眸里全是慌张和不安。 这小姑娘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紧张忐忑,不知道是独独对他如此,还是一贯如是。 司羡听到头顶落下一声轻轻叹息,她怔愣之际,怀里的被子和枕头被人抽走。 “哎……”她茫然看他,感觉哪里不对劲。 姜舸单手轻轻松松拎着被子,低头看她:“欺负一个伤患,我姜舸还没那么禽兽。” 她双眸懵懵懂懂,也不知听不听得懂。 他抬了抬下巴:“你睡卧室,沙发我来睡。” 司羡见他转身就要走,伸手揪住他袖子:“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 姜舸看着她,眼眸一眯:“好像有人忘记领证的事。” 司羡眼眸闪烁:“……我没忘。” “那我是怎么成为客人了?”姜舸好脾气弯下腰,与她双眸对视,似乎很有耐心,脸上挂着假笑,一瞬不瞬地等着她解释。 离得太近了,温热的鼻息轻抚过她面颊,眼睫痒痒的,司羡克制了想去揉眼睛的想法,悄悄往后靠了靠。 她一本正色:“应该这么说,你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得对你好点。” 这个理由,他应该满意了吧。司羡想擦汗了。 “哦?”姜舸拖长尾音,表情变得有些诡异,“那你要怎么报答我,以身相许吗?” 司羡本能双手交叉捂住胸口,等对上他似笑非笑视线,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姜舸轻笑了声,司羡听不出情绪来,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他屈指在她脑门轻轻弹了下:“折腾一天了,去睡觉吧。” 话题直接被略过,倒显得她的反应太自作多情了。 司羡坚持道:“可让你睡沙发不好。” 姜舸偏头:“你不是说沙发质量挺好的?” 司羡:“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一个女孩子都睡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睡不了?” 他语气不容反驳,直接决定了。 司羡撑着门框,看到他把被子枕头放在沙发上,她只好转身回房,直到看见床上崭新的三件套,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姜舸手里拿走的是她原本睡的被子! 她迅速转身,刚张唇,姜舸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到唇边的话被迫咽下去。 这么私人的东西盖在陌生男性身上,怎么都觉得难为情不自在。 她伸手揉了揉脸,手心烫极了,感觉不到脸颊的滚烫。 算了,这个世界炸了也跟她没关系。 回到床上,司羡以为经历了混乱的一天,她会睡不着,结果沾床就睡。 卧室门关上,客厅陷入昏暗,外面路灯离得远,透进些许光亮。 姜舸躺在沙发上,闭上眼,鼻尖周身萦绕淡淡馨香,跟司羡身上的很像。 半晌,他叹气起身,又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凌晨。 薄衍回到家里,手机里消息不断,但没有一个是司羡发的。 认识她这么多年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原本隐隐作痛的胃,在这刻加剧了。 薄衍皱起眉头,眸色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和郁气。 不就是领证吗? 又不是今天不领,以后就领不成了。 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 难道是他平日里太惯着她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乌云更盛。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恃宠而骄的人,这次他要彻底磨一磨她的性子,否则结了婚,她时不时来这一套,谁受得了? 他直接把手机扔在床上,脱衣去冲浴,不再理会。 隔天,司羡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睡眼朦胧,接了起来。 刚喂了声,那头就连珠炮弹砸了过来。 “我妈说你跟姜舸结婚了?你不会是被薄幸男跟那个小贱人给刺激了,神志不清被那花花公子给骗婚了吧?一棵歪脖子树吊了十几年,又换另一棵歪脖子树吊一辈子,司可可,你好样的!” 司羡被炸醒,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大姐,不是……” 对方压根就听不进解释:“你在公寓对不对?五分钟我就到,立马给我麻溜起床,咱们找那个姜蝴蝶离婚!” 大姐要过来,而且马上就到。 姜舸还在她家里。 一个激灵,司羡彻底清醒了。 第19章 这个花花公子装什么啊! 司羡恨不能赶紧冲到客厅,满脑子的要么先下楼拦住大姐,要么先将姜舸藏起来的念头。 总之不能让两人对上。 可现实,她跛着脚老半天才气喘吁吁挪到房门口。 房门刚打开条缝,外面的说话声就飘进来了。 大姐和姜舸? 天啊,会不会打起来啊! 她忙把门打开,动静有点大,客厅里坐着的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明艳漂亮的女人将墨镜往头顶一推:“二妹,你这个主人家怎么当的,居然劳烦客人泡茶招待了。” 这话无疑是将姜舸当成是外人。 姜舸神色未变,低眸喝茶,眼观鼻鼻观心。 “我不知道大姐这么早过来,”她说完又对姜舸说,“麻烦你了姜舸。” 姜舸笑笑。 司菀这才注意到司羡走过来一瘸一拐,顾不上问责,她走过去搀扶,好看眉毛轻皱,话语里掩不住的关心:“怎么弄伤的?伤到骨头没有?” 司羡撅起嘴:“洗澡的时候摔的,已经上过药了,养几天就能好。” 许是亲近的人在跟前,她身心放松,不自觉流露出小姑娘的娇态。 司菀心疼:“也太不小心了,以前叫你搬去跟我一起住,相互照看下,你不愿意,你看,幸好没事,不然我一辈子有得后悔,等会你收拾收拾,直接住我那里得了。” 司羡对上大姐富有深意的眼神,得了,在这里等她呢。 她偷偷想去看姜舸什么反应,司菀偏身,直接将她视野遮得严严实实,甚至挑起柳眉,一副别以为你什么小心思我不知道的样子。 司羡努努嘴,满是求饶放过。 司菀才不吃她这一套,将司羡按坐在沙发,转头对上姜舸,双手抱臂,下巴微抬,一副母鸡护崽子的范。 “姜二少,我这人不喜欢玩拐弯抹角这一套,就开门见山跟你聊了。” 姜舸微笑:“洗耳恭听。” 司羡偷偷去扯司菀的手臂,被她无情扒拉下去,甚至附带一枚等会再跟你算账的眼神。 司羡只好安安分分坐着。 司菀抬起一条腿搭在另条腿上,看着姜舸冷淡笑着:“姜二少,羡羡年纪轻,考虑不周,两家联姻的事,是她糊涂,不如就此作罢吧。” 司羡想说话,被司菀按住手。 “司大小姐,请问司羡今年几岁了。” 姜舸语气平和,甚至算得上很有礼貌,但落在司菀耳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司菀气笑,直言不讳:“不管她几岁,常言道,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二叔二婶不在了,我是她长姐,可以替她做主。” 姜舸脸色未变,似乎没有被司菀的话影响到,他说:“司大小姐前段时间才在网上为因被父母强迫出嫁跳河自杀的女性发声,现在说出这番话,不觉得……言行不一吗?” 他停顿的那一下,司羡猜想是个贬义词,但又被他换成个没那么强烈攻击性的。 司菀没想到他还关注到这事,她直接冷笑出声:“那对父母为了彩礼逼刚成年的女儿嫁给个会赌博家暴男,把女儿当成是货物般买卖,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司家需要的贷款,我们自己想办法,无需从华姜银行借,所以你们的婚事,就到此为止。” 姜舸敛着睫,墨眸微扬,脸上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司大小姐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司菀从母亲那里得知司羡为了司氏把自己卖给姜舸,又惊又怒,一路上忍了又忍,眼下看到他一副无辜样忍不了,这个花花公子装什么啊! “误会?但凡了解一点娱乐圈的,都知道你姜二少人虽不混娱乐圈,可娱乐圈里到处是你的绯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吴茉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谁知道除了她,你外面还有多少个私生子女,我可不想我们家羡羡还没生孩子就先当妈。” 司羡看到姜舸脸色沉下来,赶忙去制止司菀,司菀哪里停的下来,冷哼继续:“是,你姜二少身家好,长得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毕竟有这个资本,可我们羡羡不同,她是好姑娘,跟你遇到的那些姑娘不同,你不能仗着她单纯好骗就拐她领证,可能你哪天玩腻了,挥挥手就抽身走了,可你会毁了她下半辈子,所以请姜二少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羡羡吧。” “吴茉的事,是假的。”姜舸解释。 “假的?”司菀嘲讽,“姜二少,您别忘了,我也是娱乐圈的。” 言外之意,哄哄羡羡就算了,想骗我,找错人了。 姜舸看腕表:“还有一分钟,真假就能明了。” 司菀皱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推送新闻叮叮叮进来。 不止司菀,姜舸和司羡也有。 司菀没心情理会,手机却响起来了。 是她的经纪人。 她已经跟经纪人说了,今天要处理私事,不要来打扰她。 除非是有大事。 她站起身,对司羡做了个要老实的眼神,才走到阳台接起来。 “小主,吴茉刚刚发了澄清道歉微博,说她为了新剧造势,所以放出假料,制造她和姜舸的绯闻,怀孕是真的,但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天啊,剧能不能上都是小事,她简直是在自毁钱途,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司菀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就是吴茉道歉,她点进去一目十行,文章最后是向姜舸道歉,愿意赔付名誉和精神损失。 司菀愣住:“你觉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经纪人给她分析:“吴茉这个人你也接触过,为了和你抢角色,甚至可以陪能当她爷爷的导演好几晚,没有演技,全靠一路睡上去,之前傍上个富二代,死缠烂打,耍尽手段,最后还是被原配狠狠收拾了一顿才灰溜溜消停,这次呢,昨天才刚爆料,今天就直接拆自己的台,要真的是姜舸的,她还不带球上位?当上姜二夫人,她都可以在娱乐圈横着走了,所以我猜八成是真的,只是胆子大想借姜二少搭桥,谁知踢了块铁板,遭反噬了。” 司菀茫然,难道她真的误会姜舸了? 可误会了又怎么样! 姜舸这人名声那么臭,典型的大灰狼一只! 她家可可活脱脱的小白兔,怎么也不能让她被大灰狼叼走! 司菀整理好战袍,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又冲回战场。 第20章 我的所有一切与她共享 司菀讲电话时,司羡点开新闻推送,几乎是全程震惊看完吴茉发的文章。 她看向当事人:“这人怎么能这样,为了出名,就给你泼脏水?” 姜舸捕捉到她眼里的同情,眼光流转,垂下眼睑,叹了口气:“我都习惯了。” “习惯?”司羡瞪大眼,“这种事还能习惯?” “怀璧其罪吧,有时候上一秒我人生病住着院,下一秒狗仔就说我跟某某女星在岛上度假。” 司羡吃惊:“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落吧。” “这种事你解释了也没人信,好像你拥有这样的身世,就该是这样的人。” 他垂着头,长长地乌睫压着,没了往日一贯的吊儿郎当,嘴角向下耷着,有点苦恼,有点无力挣扎的样子。 司羡民抿唇,她没遇到过这种事,跟他并不是很熟,不知道他在这种时候需不需要人安慰,或者开解,贸贸然开口他是否会觉得自己太没边界感了? 她黑乌乌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舔了舔唇角,才开口:“你要吃糖果吗?” 姜舸抬眼,定定看了她几秒,眼神浮起丝难以理解:“糖果?” 司羡重重嗯了声:“我去给你拿。” 她兴冲冲站起来,却忘记脚受伤,左脚刚点地,就痛得面部扭曲坐回沙发。 然后她听到侧方传来一道轻声叹息,跟刚才的苦笑不同,带着无奈好笑。 “放在哪里,我帮你拿。” 姜舸准备起身,被司羡拦住,她才不要被当成是没用的人。 “不用,我自己去找。” 说完,她单脚跳朝卧室去。 她进房后,司菀挂断电话进来。 司菀没看到司羡,在原位坐下。 她盯着姜舸,质问:“就算吴茉与你没有关系,那乐嘉君,杭心露,祁馨呢?别说你跟她们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 姜舸顿感牙疼,这些年为了兄弟事业,牺牲了不少,结果回旋镖在此刻正中靶心,他有苦说不出。 他捏了捏眉心,无力解释:“不论你相信不相信,你所看到的那些跟我有关的娱乐新闻都是假的。” 司菀不在意冷笑了声:“你的私生活与我无关,我也不关心,我只在乎司羡,她是我的妹妹,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姜舸放下手,神色认真与司菀对视:“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你相不相信,我对司羡是认真的,我是以着跟她共度终生为前提和她结婚,绝不会背叛她,我的所有一切与她共享。”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司菀不信这一套,花花公子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他这些话对多少女人说过。 姜舸并未被她打击到,弯唇:“当然,口说无凭,这是我律师刚草拟出来的文件,还没来得及打印出来,你可以先看看电子档。” 他点开手机屏幕,转向司菀。 司菀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狐疑地接过手机。 当她看到出轨净身出户的文件,以及婚后财产归属等问题的文件,吃惊地看了眼姜舸,再认真从头看文件。 姜舸慢条斯理道:“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五十条规定,夫妻双方可以约定结婚以前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归属,例如归各自所有、共同所有、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约定应当采用书面形式。我名下所有的财产,不论是婚前或者是婚后,都和司羡共享,如果我背叛她,便净身出户。这几份文件,都具有法律约束力和法律效力,等司羡签字了,就能生效。” 司菀忽然觉得这手机拿在手中千斤重。 她眼神诡异地望向姜舸,如果不是她一直知道司羡爱着薄衍,而姜舸在此之前不认识司羡,她都要以为姜舸喜欢司羡喜欢到疯了。 司羡抱着糖果罐呆愣在卧室门墙内侧,直到姜舸开口说司羡看过后没问题律师就能把文件打印出来送过来时,她单脚跳出来,握住司菀的手:“大姐,我和姜舸领证,是真心想跟他把日子过好,请你放心。” 司菀通过她眼睛看不到任何一丝勉强,甚至对姜舸有了维护,司菀不由联想到薄衍。 司羡追了他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姜舸,虽然花名在外,真实性待确认,但实打实给了司羡保障。 像她们这样的出身,追求真爱太虚无,只有物质才是真真实实落在手里的。 她没有了阻止的理由。 她紧紧回握住司羡的手,二叔二婶去世后,她就把这个妹妹纳入羽翼,即使自己羽翼未丰,她曾暗暗发誓,只要她在,就绝不会让司羡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回头,眯起眼盯着姜舸:“如果你敢对不起羡羡,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姜舸身姿挺直,下巴微低,郑重其事表态:“请大姑子放心,我姜舸说到做到。” 司菀嘴角一抽,真懂得打蛇随棍上。 司羡暗暗点头,这姜二少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司菀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既然事情妥了,加上吴茉那边出事,经纪公司让她抓住这次机会,为自己新剧宣传,她没有时间再待下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有事要交代司羡,她看了眼姜舸,姜舸识趣地避开说是去楼下买点东西。 等门关上,司菀把人拉到跟前来。 司羡见她一副神秘兮兮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本能地往沙发背退了退,然后就见她卸了刚才伟光正模样,恢复本性,色气满满开口。 “撇开其他不说,姜舸这人光看脸和身材,就是个绝品,娱乐圈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个和他媲美的,感情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但美色是真实的,把人吃干抹净,也是赚了。” 司羡瞪大眼,她就知道,大姐正经不过三秒,刚才和姜舸对线,已经是她的极限。 司菀传授了她半天经验,见她仍是一副不开窍模样,有心想多说,但时间不够,司菀站起身,边走边回身对说:“没关系,我晚点挑几部片子发你,毕竟实践出真知嘛。”说完风情万种地朝她抛了个媚眼,扭着细腰开门离开。 直到姜舸进门,从玄关处走来,微暗光线慢慢转为清透亮光,那张桀骜俊美的脸跟着慢慢显露出来,这是张非常有魅力的脸,不娘不油,简单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随着走动,布料时不时贴着那硬实的胸膛,隐约勾勒出胸肌线条,宽松裤子包裹着长腿,修长有力…… 司菀说的话在她脑子里忽然有了具象。 ! 司羡,你污了!!! 第21章 失踪? 姜舸放好酱油瓶子,转头对上一张比番茄酱还红的小脸。 他走过去,手背贴在司羡额头感受了片刻:“没发烧。” 司羡后退,不自然地捋顺额前刘海。 “我是热的。” 话刚说完,她鼻子一痒,“阿嚏——” 司羡想捂眼。 姜舸牵起嘴角,没让她在尴尬境地待太久:“过来吃早饭了。” 早饭? 她家有这玩意? 等司羡带着好奇慢慢挪过去,姜舸已经摆好了碗。 桌上是红枣小米粥,煎蛋,以及温好的牛奶。 “早上起来闲来无事,发现你厨房有小米,就随手做了早餐,你尝尝。” 姜舸说得轻松随意,落在司羡耳里却是惊天大雷。 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居然会做饭? 司羡做梦般坐下来,舀了勺粥放入口中,米粥细腻浓稠,煎蛋形状漂亮,外焦里嫩,滴了酱油后,吃起来更香。 果然,人不可貌相。 昨晚那碗面太咸,她没吃几口,经过一夜,早已饥肠辘辘。 这餐饭简直是久旱甘霖,吃得肚圆满足。 “你懂医理?”她忍不住问。 姜舸放下汤匙:“何以见得?” 司羡指了指碗:“小米配红枣,枸杞冰糖煮牛奶,都是调理脾胃补气血的好东西,红枣小米粥可能广为人知,但后者少有人知晓。” 姜舸笑了声:“巧合吧。” 司羡想想也是,在西医当道的年代,中医并不为大众所接受,此事便揭过了。 她捧着玻璃杯,抿了口,纯奶里加了枸杞和冰糖,冲淡了腥味,多了几分甜。 “没想到你还会煮饭,做得还很好吃。” 她又低头喝了口,奶渍在她唇边留了一圈白,有些可爱。 突然,她伸出舌头将奶白舔掉。 姜舸喉间痒痒,饮了口奶后,懒洋洋地把玩着杯子,薄唇轻动:“所以,我在你眼里,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五谷不分只会享受的富二代?” 司羡有种被猜中的心虚和愧疚,想否认又不愿意说谎,于是她小小声问:“你生气了?” 姜舸苦笑了声:“习惯了。” 这话直接将司羡心底歉意拉满:“对不起,因为我认识的男生大多数都不会做饭,我不该那样想你……”越解释越乱,她索性滑跪认错:“是我错了。” 姜舸视线落在她低头露出的发旋,她头发又软又细,小小发旋看起来十分可爱。 “你不用觉得抱歉,在昨日之前,你与我想的也不太一样。” 司羡想问,哪里不一样。 但又怕听到的不是什么好话,识相闭嘴。 “那咱们算扯平了吗?” 她歪头看他,像只调皮伸爪打破了桌上瓷杯,然后探出头来,跟主人讨好卖萌。 姜舸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这人看起来白白净净,怎么总像只毛茸茸动物,时不时来蹭蹭他。 他高冷地“嗯”了声,司羡如蒙大赦,享受般地把奶一口一口喝完。 餐桌收拾干净后,司羡手机就收到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财产共有,另一份是出轨净身出户的约定。 她用眼神朝他投去了问号。 姜舸说:“你看看有哪里需要修改或者补充的。” 司羡发现他没收到自己的脑电波,摇摇头:“我知道你那是为了应付我姐编出的理由,我不会当真的,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接受你这些东西,你帮了我,我很感激,再签这些东西,会显得我很……” 姜舸看见她绞尽脑汁,终于眼睛一亮,想出了个形容词:“狼心狗肺!” “看来司二小姐的成语学得很好。” 司羡谦虚:“过奖过奖。” 姜舸似笑非笑:“可能司二小姐对我了解不多,不知道我这人最不屑的就是开空头支票的人,如果说了却做不到,很影响我在江湖行走的名声。” 司羡瞠目结舌:“……嗯?你是来真的?” 姜舸眸子微挑:“难不成司二小姐还认为我姜某在和你玩过家家?” 怎么跟她设想的不一样了? 司羡突然觉得那两份文件烫手极了。 这时,一个电话解救了她。 “喂,您好,对,我是司朔的姐姐,什么!他已经两天没去上学了!好好好我知道了!” 司羡挂上电话,颤抖着手拉出通讯录,却因慌乱半天都没找到号码。 姜舸听到了大部分电话内容,见司羡满脸焦急,安抚她:“别急,说不定他遇到什么事了。” 司羡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找到号码拨过去。 一遍,两遍都没有人接。 她想到了十岁那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爸爸妈妈说到了地方就给她电话,但她等了又等没等到,主动打了过去,但响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接。 她彻底慌了,满眼无助看向姜舸:“怎么办,他从来没有不接我电话过。” 姜舸扶住她双肩,弯身对上她不安的眼眸:“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他的朋友都有谁,先给他们打电话,看司朔是否跟他们在一起,如果没有,再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有了清晰思路,司羡强迫自己镇定,拿出手机一个一个找过去。 “都说不知道,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反常。”司羡眼睛发红。 姜舸抬手,手掌落在她头顶,往下压了压:“我帮你问问。” 他语气少见的温柔,带着轻哄,如春风般安抚,宽厚温热的掌心,仿佛将她满脑子躁动不安的胡思乱想压了下去。 不知他在给谁打电话,她抬起头,他手掌还停留在她头顶,察觉她动作,他安抚性地揉了揉。 姜舸说了几句后,问她:“把你弟弟的近照发给我。” 司羡立即打开图库,里面一溜的薄衍,她愣住。 偷拍的,光明正大拍的,各种角度,全是,而司朔的淹没其中。 翻到很前面,才看到司朔,那一张还是过年拍的。 他单手托着篮球,背光站在球场上,帅气的脸庞上,眉毛不耐烦单挑着。 也就是这个晚上,他骂她恋爱脑,骂她倒贴薄衍,两人因此不欢而散。 她鼻头一酸,没敢再耽搁,迅速转发给姜舸。 姜舸从司羡的屏幕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睫微垂,遮掩眸底翻涌的情绪。 第22章 原来姜哥是个受虐狂!! 司羡六神无主,还是姜舸让她回房间换衣服,她才找到主心骨。 等她背好包从房间出来,姜舸刚好放下手机:“你弟弟找到了,在尊享酒吧,人前夜喝酒醉了,睡在里头,人没事。” 短短几句,让司羡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去跟人喝酒,我要去揍醒他!” 姜舸目光在她跛着的腿上下打量,似乎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司羡轻咳了声:“那什么,我自己去……” 姜舸向玄关走去:“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话轻松拦截了她未尽的话,说实话,她这副样子,着实不适合去扛醉鬼。 幸而姜舸体贴地替她解了围。 等等,体贴? 她居然会用这个词去形容尊贵骄矜的姜二少,她吃熊心豹子胆了估计。 司羡叫的车。 市中心的这个点,车没有很多,一路顺畅地抵达了尊享。 门口下车,司羡抬头看向这座鼎鼎有名的酒吧。 她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但跟着薄衍来过这里很多次,不过都是晚上,霓虹灯缭乱,进出都是形形色色的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它的全貌,黑绿色装潢,外观跟普通酒店没有什么差别,走进去,光线稍许昏暗,清洁人员在收拾着前夜的狼藉。 能进入尊享的,不是有钱有权就是有势,普通人连门槛都进不来。 可烟酒色下去,就暴露本性。 像姜舸那般自若地踩过一地烟蒂碎玻璃片,司羡做不来,甚至闻到烟味她都忍不住想捂鼻。 “呦,哪来的小妞,长得还挺正的嘛!”拐角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酒鬼,摇摇晃晃来到司羡面前,手还来不及伸,被姜舸长腿一踹,就跟只壁虎样软绵绵趴在地面,半天起不来。 司羡刚想后退躲开,人已经被解决了。 她转动脖子看身侧的男人,他神色淡定,仿佛刚才踢开的不过是块碍事的椅子而已。 他继续往前走,司羡没有多嘴跟上去,毕竟眼下弟弟的事最重要。 穿过蹦迪厅继续往里走,是铺着艳色格子地毯的长廊。 一间半掩包厢门前,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五官凌锐锋利,像是把蒙着布的锋利刀剑。 身后还站着两个安保模样的男人。 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司羡垂着头想绕过这帮人,姜舸却直直走到对方面前站定。 她下意识要去扯姜舸的袖子,那男人先开口。 “调了监控,人是自愿进包厢,但酒里被下了药,昏睡过去,对方估计是想做些什么,刚好隔壁有人吸了不该吸的东西,被警方带走,对方以为是来抓自己的跑了,把人给扔这里了,昨天保洁发现人在睡,以为是喝多了,今天一看还在睡,吓到上报,刚好你电话过来,不然想要找人估计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姜舸察觉到那只抓着袖子的手在颤抖,问:“现在人呢?” 贺凌洲手一指:“就在这里。” 司羡顾不上什么,推开门就跑进去。 她四下环顾,才在沙发角落找到蜷缩成团的人。 她跪在地上,颤着手往他脖子摸去,直到触碰到那跳动的脉搏,她胸口闭着的那口气才敢吐出。 贺凌洲站在门外探头:“老顾说你结婚了,原本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喜欢这种残缺美的类型,怪不得那么多粉蝶,你一个都看不上,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女人为了你愿意瞎眼断脚。” 姜舸眼尾上挑:“你是瞎了哪只眼睛得出的这个结论?” 贺凌洲伸出两指,刚比了下眼睛又指了下司羡,忽然他瞪大眼睛,那个跛脚美女不知从哪里抽出根细长银针,昏暗灯光落在她眼睛像是泛起阴森森冷光,紧接着见她抬起手臂狠狠将银针扎在了司朔的人中穴上。 司朔一声痛呼,他如同感同身受,震惊后退一步。 “姜哥,你这口味……有点重。” 姜舸笑容得体:“谢谢夸赞。” 贺凌洲竖起大拇指,然后低头往四剑客群发了条消息。 是贺不是鹤:震惊全球,姜哥居然是个有恋残癖! 宋月白:? 顾:你知道你在说啥吗? 是贺不是鹤:如假包换,不然我拿头来换。 沙发上,司朔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睁开眼:“姐,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司羡为他把脉:“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幸好剂量不足以致死,否则我见到你就不是这个地方。” 司朔愣住,很快就想起经过,他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抓发,细碎刘海被撩了上去,露出介于少年气满满的俊脸,然后爆出粗口。 “他妈的这些孙子!” 几乎是话音一落,贺凌洲略过姜舸肩头,看到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直接朝少年脑袋就是一个狠狠爆栗。 他刚抽出来的烟差点掉了。 他掏出手机,又往群里哆嗦发了条消息。 是贺不是鹤:号外号外,隐藏多年秘密终得以曝光,原来姜哥是个受虐狂!! 宋月白:?? 顾:尊嘟假嘟? 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司羡让司朔整理好出来,她走到门口,姜舸倚在门边,挡住大半数窥探的视线。 司羡很感激他,留给她体面处理的空间。 姜舸见她出来,站直:“好了?” 司羡点头嗯了声,看向贺凌洲,刚才着急,她没来得及跟他朋友打招呼,眼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又看向姜舸。 姜舸懒洋洋为她介绍:“贺凌洲,我的朋友。” “这是司羡。” 司羡想着他介绍对方,还有后缀,轮到她就剩一个名字。 也许是觉得她拿不出手,所以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虽然有点伤自尊,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能理解。 “你好,我和姜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厚。” 贺凌洲露出抹自以为和善的笑,落在司羡眼里,像一只大型凶犬朝她露出獠牙。 英气逼人,也好、好吓人。 “你、你好,今天的事谢谢你。”司羡向他鞠了个躬。 贺凌洲摆手,不甚在意道:“只要是姜哥的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这种小事,嫂子更不用放在心上。” 司羡一愣:……嫂子? 第23章 是我有所求 贺凌洲见司羡一副被吓到模样,朝姜舸挤眼三连:什么情况?难道这位不是嫂子?那嫂子呢? 姜舸撩起眼睑,给了个你闭嘴的眼神。 贺凌洲哦了声,转头问司羡:“小嫂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司羡不知道这要怎么回答,又看向姜舸。 姜舸直接抬脚踹向贺凌洲。 贺凌洲后退躲开,冲司羡挑了挑眉:“不愧是小嫂子,行,我先走一步,回头见,小嫂子。” 司羡不知两人的眉眼官司,只觉得姜舸这位朋友看她的眼神有点怪。 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一口一个小嫂子,把她惊得不轻。 三人出酒吧,姜舸走到旁边接电话,司羡准备打车。 刚点开软件,司朔把她拽到绿化带旁,脸沉沉指着姜舸背影质问:“你不是跟薄幸男去领证吗?怎么那个人喊你小嫂子,别跟我说,薄幸男整成姜家二少的样子了?” 姜家二少姜舸,豪门圈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一个介于正与邪的传说级人物。 无可挑剔的身份,无可挑剔的样貌,但同样出名的是他的私生活。 可一个吃喝玩乐,花名在外的公子哥,怎么就成为了他的姐夫? 他宁愿相信,这是他酒后的一场梦,只是人陷在幻境里还未醒来。 来之前,司羡就猜到了弟弟的反应,猜到归猜到,看他一副狮子炸毛的样,她还是小小心虚了下,毕竟领证前没知会他一声。 像他到了这个青春年纪,最爱强调参与感,不喜被人忽视,当小孩看。 “你先别激动,我可以解释。” 司朔冷着脸:“好,你解释。” 一副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司羡轻咳了声:“姜舸他长得好,家世好,待人又绅士,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郎,能嫁给他,你不替我开心吗?” “开心?”司朔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薄幸男呢?” 司羡心底被刺痛了下,她面上故作轻松:“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没嫁给他,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啊。” 司朔恼怒:“薄幸男是个人渣,你不嫁给他是对的,可也不是谁都能当我姐夫,我气的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非要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去!薄幸男不是个好男人,姜舸就是了吗?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就想着嫁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最后的话几乎是怒吼而出。 空气一静。 司羡脸色发白,唇瓣紧抿,犹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话换做是别人说,她心里没那么难受。 可这人是她的亲弟弟,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司朔吼完后就后悔了。 他看着姐姐难看的脸色,唇瓣动了动,他不是那个意思,可对不起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他握紧拳头把头扭到一边去,即使内心懊恼,面上却仍表现出一副倔强模样。 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僵局。 姜舸在司羡身侧站定,他看向司朔,含笑伸出手:“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姜舸,刚成为你的姐夫两天,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司朔双手插进兜里,抬起下巴,眼神傲慢:“少套近乎,我不认识你,也不承认你的身份。” 学校里人人称羡的神话学长又怎么样?在他眼里,连他姐一根手指头比不上! “司朔!”司羡低声警告瞪他。 姜舸神色并未因司朔的态度而改变,他懒懒收回手,唇角挂着浅淡的笑:“你说得对,我对你来说算是个陌生人,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关系的改变这我能理解,不过——” 他话锋一转,司朔挑眉看向他。 只听他语速不快,却字如千斤重砸下来。 “我和你姐领证,是我有所求,而她愿意同我结婚,是为了司氏的资金周转,她才二十多岁,就肩负起了家族重担,是个令人钦佩的女孩,你对她的控诉,未经求实,不觉得太不负责了?” 司朔整个人僵住。 他没忘记圈内传闻,姐姐求着薄衍领证是为了能够贷到款,他就是因为跟人争辩才着了道,可他更恨自己的无能。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解决家族困境的姐姐? 姜舸的话,犹如重锤狠狠砸碎了少年不堪一击的自尊。 司羡看向姜舸的目光有些恍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为自己解围。 医院。 面对大姐。 还有这一次。 姜家和司家联姻,获益方是谁一眼就能看出。 可他从未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甚至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说他有所求,为她用联姻换取利益包装成有责任有担当,温和却有力量将她口不能言的话传达给青春期敏感的弟弟。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 那这么多次,足以看出,姜舸真的是个绅士好人。 姜舸看着霜打的司朔,红眼的司羡,轻叹了口气:“我叫的车到了,先回家吧。” 车行驶到一半,司羡接到司朔班主任电话,得知人找到后,班主任要求她去学校一趟,谈谈司朔的期中考。 司羡察觉到司朔听到期中考三个字时,脸色十分不自然,她着重保证马上就到。 车子改道朝温陵五中而去。 站在温陵五中门口,姜舸朝司朔扬眉:“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 司朔炸毛:“谁要跟你有这种缘分!” 司羡瞪了弟弟一眼,他扭头哼气。 司羡正准备给老师打电话,麻烦她让门卫开个门,门卫室的大爷拿着保温杯探出头:“这不是姜舸吗?你怎么回来了?” 姜舸走近,上身懒懒地靠在蓝白瓷砖墙,从兜里掏出个烟盒,磕着边沿冒出根烟,他笑地隔着窗口递进去:“回学校办点事,您看起来气色不错,血压正常了?” 门卫大爷接过烟,没有直接抽,笑呵呵道:“戒了酒,每天一颗血压药,能保持一百一二。” 姜舸点头:“那算正常,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戒了好。” 门卫大爷笑着说是,目光越过他肩头,看到司羡,漂亮乖巧,但没印象,等看到她旁边的司朔,呦了声:“那小子你认识啊?” 姜舸顺着视线看向司朔,司朔对上他视线冷嗤声头撇向一边,他勾唇回头:“算是弟弟。” 门卫大爷一脸了然:“那这小子有你当年的风范,行,门我给你们开了,别让老师等急了。” 司朔愤愤嘟囔:“谁是他弟弟!少攀关系!” 司羡一个栗子挥过去:“闭嘴!” 第24章 花瓶少爷 三人进入校门,上一段坡就到前操场,三四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在打篮球,没发现教导主任远远快步而来,指着他们骂哪个班的。 少年们扔下球就跑,不远处写着综合楼的蓝白色大楼里,有好几个男同学隔着窗户朝少年们吹口哨呐喊助威,又被音乐老师揪回去。 校风散漫得奇葩,令司羡瞠目结舌。 她读的是一中,温陵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学霸学神几乎都在那里,大家都卷成卷心菜了,别说逃课玩,课堂纪律严肃到落针可闻,像刚才那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发生。 而五中收的都是进不了前几个中学的学生,整个校风成绩差纪律不行,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原来她还觉得夸张了,如今她算是见识到了。 司朔看到这一幕顿感牙疼,平日没什么,但被姐姐看到,他只觉得丢人。 反观姜舸,神态自若,并不觉得稀奇。 也是,他自己就是从五中出来的,有什么脸面去笑话别人? 司朔心里平衡了。 三人穿过前操场,来到左边的教学楼。 侧边有圆形楼梯,司朔领着人上了二楼,经过八班教室,里面闹哄哄骤然一静,紧接着桌子椅子翻倒,半个班的人争先恐后涌到门口窗户,吹哨欢呼起哄声响起。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皮肤qq弹弹,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呀!” “帅哥!帅哥!你是明星吗!” “唔,我被丘比特射中小心脏了,我死了……” 司朔看着那一只只盯着姐姐和姜舸的猴子,嘴角抽搐。 他习惯走这一侧楼梯,却忘记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形吸睛器了。 司羡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被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叫得脸红,她脸一红,大家哇哦得更大声了。 原本司朔走在前面,司羡中间,姜舸落后一步,他长腿一迈与司羡并肩,手很随意地插着兜,脑袋懒洋洋往窗户斜过去,深色眸色闪过几分冷意,那几个叫得最欢的男生犹如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鸭子,哑声了。 等人走过,男生们议论纷纷。 “那男人是谁?气场好吓人。” “不知道,应该和司朔有关系,听说被老师叫家长了,说不准是司朔的哪个哥哥。” 画着精致妆容的后排女生摸着下巴摇头:“这大帅比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羡路过七班,得到同样的待遇,她不太习惯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加快脚步,快到老师办公室时,她突然听到八班一声尖叫。 “我知道他是谁了!” 她被吓了一跳,但没放心上,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办公室里。 里面传来几道不同声音的训斥。 “说过几遍了,男生头发不过耳,再不把头发剪短,染回原来的颜色,就叫家长!” “好端端的校服改成什么样的,你以为选秀啊!都给我换回来!” “在校内飙自行车,你们当是赛场?通通没收!” “……” 学生时代被老师支配的恐惧让司羡本能站直身子。 她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什么逃课化妆都跟她没关系。 而且大家铆着一股劲读书,只有老师苦口婆心让她们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司羡还在做心理准备,姜舸站前,屈指叩响打开的门。 司羡想拉住他的袖子,已经来不及了。 “进来。” 司朔不满瞪向姜舸,低声咬牙:“你凑什么热闹!” 姜舸整理袖子空当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全须全尾从这个办公室出去,最好不要说话。” 司朔:“……” 有点心动,但凭什么要听他的! 司羡硬着头皮进门,所有老师都转头看过来。 司羡:压力成倍增加。 有位政治老师模样的握着保温杯,笑眯眯对身侧那位秃顶的同事说:“不容易啊,终于见到司朔的家长了。” 秃顶老师推了推眼睛:“司朔的姐姐?” 司羡乖巧笑着点头:“是的,我叫司羡,老师好。” “要不是司朔几天没来上课,我从档案里找到联系人,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甚至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秃顶老师恨铁不成钢瞪向司朔:“你这臭小子,瞒得我好深。” 他一直以为司朔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倾尽了全部的耐心,甚至在他闯祸的时候重拿轻放,谁知道这小子压根没说实话! 司朔吊儿郎当:“您又没问,再说我这不是怕您有了我姐作对比,更觉得我是滩烂泥,不过您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喏,她不是来了。” 秃顶老师、哦不,班主任陈刚差点喷出火来:“什么叫不晚,你都快高三了,语数英不及格,理综卷上画画,你这样,怎么去考大学?” 在姐姐被揭老底,司朔觉得脸面被按在地面摩擦了又摩擦,丢人极了,根本不敢去看她一眼。 司羡眼皮直跳:“不及格,画画?” 陈刚摆摆手,倒苦水:“成绩不好就算了,打架早恋……简直罄竹难书啊!” 陈刚是数学老师,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科任的老师,知道司朔家长来了,纷纷围过来告状。 司羡当学生那么多年,从未感受到老师的“关爱”,这次全部都体验到了,她九十度鞠躬:“老师对不起,这些事之前我都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管教他。” 她的态度诚恳认真,多多少少安抚了老师们情绪。 司朔见不得姐姐那样,少年自尊心作祟,冷着脸道:“我就是个问题学生,你们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费精力,再说,读书成绩好不好不重要,我又不靠这些,等以后,你们那些好学生还不得在我手底下打工。” 司羡见他还敢顶嘴,正要教训他,司朔压根就不理睬,说完扭头就要走。 这时,一只手掌从天而降按住他脑袋,将他扭转面向陈刚,姜舸懒洋洋腔调响起:“老陈,这小家伙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司朔挣脱不开,怒眼而视,刚要质问他凭什么替他道歉时,陈刚惊咦道:“姜舸?你怎么在这里?” 姜舸扬唇:“我是这小子的姐夫。” “我可没承认!” 陈刚惊喜的声音盖过司朔的否认:“你居然结婚了!”他看向司羡,犹如老父亲般笑眯眯评价,“这么一朵鲜花插在……” 司羡惊恐,他不会是想说牛粪吧,她何德何能啊! 陈刚卖了个关子才慢悠悠说:“你这个花瓶上,你小子真是走运了。” 司羡差点被他这个大喘气给吓死。 不过—— 她偷偷打量姜舸,漂亮得得天独厚,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少爷的确担得起花瓶的美称。 第25章 姜二少说教 司羡以为姜舸会恼,不想他很欣然地点头:“多谢老师夸奖。” 她愣了下,他是在谢老师说他花瓶,还是在谢别的? 她不敢深想下去。 陈刚面对姜舸,就少了老师的几分说教正经,他双手抱臂说道:“既然是你的人,你带回去好好教,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是决不会放过一个。” 姜舸点头:“那是自然,这次期末,如果他没有进入前一百名,他任由你处置。” 这熟稔的黑|道交易话术,让司羡有点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学校。 而且一百名? 她刚才看到排名表了,高二年段一千五百二十名学生,司朔在一千三百三十三名。 进入前一百名,不是她看不起司朔,而是学习这种事,临时抱佛脚,前进些名次是可以的,但冲到最前面,没有日积月累,几乎是天方夜谭。 谁知—— 陈刚笑了:“别人说这话,我是不信的,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行,就这么说定了。” 老师们还要去开会,陈刚就让他们先回去。 出了校门,一直没说话的司朔终于爆发了,他揪住姜舸衣领,“姜舸,你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你以为你是谁!” 要不是姐姐一直对他使眼色,他当场就要揍人了。 前一百名?大少爷以为他有如意,说一说,就能按他心意显灵吗? 牛都没他那么能吹! 司羡拉他的手被他挥开,他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握拳狠狠朝姜舸挥去。 “司朔!”司羡失声而出。 血腥画面没出现。 姜舸抬手握住他蓄力十足的拳头,轻松得仿佛只是随手接过一个网球而已。 司朔愣住,反应过来想挣脱,却发现动弹不得,这时姜舸挑眉,稍一使力,就把人反手扭压在地。 司朔挣扎无用,对他破口大骂。 司羡见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局面,紧绷神经松了松,她走近,张口要教训司朔,低着头的姜舸突然转头看向她:“我有点渴了,帮我买瓶水。” 司羡慢半拍点了下头,看到前面的小卖部,一步三回头看两人,怕两人在她不在时打起来。 司朔冷笑:“我姐脚受着伤,你还差遣她,你好意思?” 姜舸扬眉:“又是谁闯祸,让你姐跑前跑后收拾烂摊子的?” 司朔不吭声了。 姜舸笑了声:“还知道要点脸,不算没救。” 受制于人,就像是脸面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司朔怒火丛生:“少说有的没的,你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姜舸一盆冷水泼下去:“你打不过我,瘦瘦弱弱白斩鸡一只,何必自取其辱?” 司朔目眦欲裂,他哪有这么差劲! 他可是打遍五中无敌手! 这一片谁看到他不喊一声大哥? 但他不得不承认,一山更比一山高,姜舸手法专业,应该是练过。 姜舸见他有气憋着,勾了下唇:“我是不屑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但你让你姐担心了,这就关我的事。” 司朔掀唇嘲讽:“少假惺惺的,现在我姐不在,你也别装了,我跟你说,我姐就是个天真傻白甜,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你给我……哎呦……” 姜舸突然使力,他痛得面部扭曲。 只听姜舸嗓音发沉:“等你有了跟我对等的能力地位,再来跟我谈。” 司朔脸色发青,强忍着痛意,明显被打击到。 看他还有自知之明,姜舸松了力道:“期末一百名,做不做得到?” 司朔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嚣张:“那是你夸下的海口,跟我没关系。” 姜舸声音慢悠悠:“你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 司朔抬头,朝他投去挑衅眼神:“你说呢?” 姜舸笑了声:“司朔,你不会还想着吃闲饭吃到毕业,然后靠你姐养你一辈子吧?” 这话有点侮辱人了。 司朔恼怒:“我没有!” “你不是跟老师说,以后别人要给你打工,可你想过没有,你有什么资产?你父母早逝,手中原有的基业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你什么都不学,脑子空空,就算接手了,也能猜到结局,而司家大部分家业都在大房和三房手上,你没有拿出点能耐来,董事会会服你一个草包吗?” 姜舸用平淡的语气,把他的将来三言两语给勾勒了出来。 司朔不服气:“姜舸,你不也是个草包富二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话落,姜舸眼神淡淡瞥向他,他看到了嘲弄,他不明白,这人有什么好骄傲的! 姜舸没有回答他的话题,问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你见过门卫刘大爷脖子上挂的怀表?” 司朔语气不耐烦:“见过又怎么样?” “十年前,拍卖价三百万。” 司朔懵了下,五中有不少豪门子弟,就有人说过刘大爷那块怀表似乎跟拍卖场上的一块很像,可大家说完又觉得好笑,门卫哪里戴的起这种古董?想也不可能。 “金融中心,从临漳门到中新路,近一万平米的店面楼栋,都是他名下,市值不低于一家上市公司。” “什么!” 那个骑着破旧凤凰牌自行车进进出出的老大爷,居然是个身家过亿的包租公? 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 姜舸继续扔出炸弹:“你班主任,原先是临江青龙帮的老大,在地下拳市当了三年擂主,高三时金盆洗手,考进了师范大学,成为了一名老师。”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时常穿着条纹衬衣西装裤的斯文老陈,居然有这样的身份! 司朔瞪圆眼看向他,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角度,司朔的眼形跟司羡很像,只不过司朔眼尾微微上扬,多几分锐利,而司羡眼尾圆弧有钝感,与她的性格相像,柔软温和。 姜舸神色和缓了几分,松开了他的手,退开一步。 “司朔,家境优渥,出身比你厉害的,不止你一个,可最怕的是,这些人比你努力。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富二代废了一代又一代,的确是要多你一个。” 司朔心里触动,嘴上却不愿意承认:“难道你让我以后像他们一样,当个门卫,做个普普通通的老师?简直是其心可诛!” “人不怕碌碌无为过一生,就怕心中没有信念,像个行尸走肉般,你没有资本,没有能力,如何能保护在乎的人,刘大爷和你陈刚老师只不过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进可攻,退可守,过一个松弛人生,这何不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姜舸双手插兜,懒洋洋掀起眼睑看他:“有的人,点到即止,有的人,非得说这么白,司朔,你脑子里的水,是要倒一倒了。” 司朔:! 这人骂人好脏! 第26章 我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司羡买水赶回来,只见司朔蹲在马路牙子上,跟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她站到姜舸身侧,单手虚拢着唇,悄声问他:“你们打架,他打输了?”所以受不了这个刺激? 她偷偷摸摸问话的样子,有点可爱。 姜舸在她靠过来时,顺势倾身朝她方向移了移,等她问完有两三秒后,黑漆漆的眼眸映着笑,不急不慢说话:“我一般不打架,通常都用道理说服人。” 司羡啊了声,手指戳了戳司朔的方向:“那他是被你的道理打击傻了?” 自家弟弟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如果用道理讲得通,她也不至于每次都被他气死。 而且姜二少在江湖上的传闻很多,其中一条就是不爱跟人哔哔,拳头能解决的,他绝不会张口。 所以,怎么说都不那么可信呐。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姜舸可以看到她粉红耳朵上的细细绒毛,柔软挠心,想蹭。 姜舸舔了舔唇,眸眼里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他往她方向又倾过去些:“应该是饿了。” 司羡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一听这话恍然,司朔睡了两天,又来学校一趟,肯定是饿了,连姜舸都能想到,她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吃的。”她急吼吼地说。 这个点打车去商场吃饭至少要一个小时以后,司羡打算就近吃饭。 司朔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草屑:“跟我走吧。” 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一家面馆。 进门前,司朔扭头:“这地方简陋,恐怕装不下姜二少这尊大佛,不想你等会受不了出来吐,就慢走不送了。”恶意满满。 姜舸淡然从他身边走过,先一步走进店里。 司朔话说得难听,但也是真话,司羡挺担心姜舸吃不惯的,又不适应小苍蝇馆的卫生条件,低头准备拿湿纸巾帮他擦桌椅,不料他直接坐下,一副泰然自若模样。 看着那条足以盘下整间店面的西装裤坐在沾了些油污的椅子上,司羡默默收回纸巾。 三人点好后,姜舸在一旁回消息,司羡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转向司朔。 “你不能再荒废时间,从今日起给我摆正态度,好好上课,这几天我给你找家教,成绩要提起来,别想着不好好读书回家继承家业的事,你要是没考上大学,我打断你的腿。” 司朔才读高中,身高就已经接近一米八,而司羡一米六出头,两人面对面坐着,司羡矮他两个头,她板正脸训斥司朔时,像只毫无攻击力的小短猫面对庞然大物的老虎努力露出獠牙咿咿呀呀,这画面落在姜舸眼里,滑稽,又怪可爱的。 司朔刚已经被姜舸打击到了,没什么力气:“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接下来,姐弟俩唇枪舌战直到饭菜上来。 葱油拌面,扁食,蒸饺,大份炒细粉,瓦罐汤堆了满满一桌。 司羡拿起筷子准备拌一拌面,面前多了一份乌鸡汤。 她愣了下,以为姜舸是给他自己点的,没想到是给她的。 司朔看到这一幕,垂下眼没吭声。 食不言寝不语。 司羡偶尔间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人,握着一次性筷子,扶着廉价的餐碗,慢条斯理地吃着,仿佛周围不是老旧小馆,而是高档餐厅。 这人跟传闻中的姜二少,真的很不一样。 姜舸感觉到注目,筷子微顿慢慢撩起眼睑,对面的人头都快埋进碗里,十足的心虚。 他勾了勾唇。 司羡在店里结账,司朔和姜舸先行走出面馆。 司朔按住宿醉后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警告姜舸:“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少年血气方刚,嫉恶如仇,誓要一份承诺。 姜舸笑了声:“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司朔将信将疑,不过他至少比那个姓薄的有态度。 他双手插兜,酷酷道:“跟我姐说一声,我回宿舍了。” 等司羡出来,只看到司朔拐过小巷消失不见的背影,她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可腿脚不便,想追都追不上。 姜舸挡住她目光:“他需要时间消化,你就让他去吧。” 司羡叹了口气后仰起头:“你跟我弟才接触不到几个小时,怎么感觉你比我更了解他?” 姜舸想了想:“可能是我是从他这个年纪走来,更能感同身受吧。” 司羡疑惑:“那我也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过,怎么就不一样呢?” 姜舸没有回答。 司羡觉得自己好像在问什么蠢问题,姜二少能屈尊跟她来这里,她怎么还好意思扯七扯八呢?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姜舸看了眼她的脚:“先回家吧。” 家? 那间小小的公寓,他不仅不嫌弃,还当成了家。 司羡忽然感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像也没有那么远。 回去路上,姜舸手肘抵着车窗,目光似是无疑落在身侧的女孩身上。 凉风轻抚过她脸,几缕细发随着风向不断轻挠着她,她侧脸,将不听话的发丝别在耳后,一次又一次,不会不耐烦。 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是因为,再骄傲的人,只要遇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会敏感自卑,假装不在意。 是公主路过花路,那朵仰望的玫瑰。 是跳跃的风,贪恋那几秒停留。 是无法宣之于口,隐藏在心底的情愫。 * 锋茂视频娱乐创立三十周年,举办了庆祝酒会,邀请了各界人士来参加,其中不乏有媒体,影星艺人,歌手,商业大佬等。 薄氏也在其列。 薄衍应酬了几个合作伙伴后,走到台边,赵逸群就凑过来。 “你今天没带女伴?” 提到这事,薄衍心情变得奇差。 锋茂视频娱乐早一个月就向薄氏发出了邀请函,而司氏却没有收到。 锋茂视频娱乐是创造了国内领先的在线视频媒体平台,拥有了丰富的优质流行内容和专业的媒体运营能力,构建了包含游戏、电商、电影票等业务在内的商业模式,是众多公司想要合作的对象。 对方没有邀请司氏,就等于将司氏踢出局。 司羡恳求他能带她出席,又是在领证后,刚好能官宣两人的关系,同时她代表了司氏,起码能借这层关系,挽救司氏岌岌可危的名声。 他当时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她鞍前马后讨好他,直到领证前。 只是,他不过是失约了昨天的领证,她就不理睬他。 但他相信,为了司氏,她会来求他,让她当女伴。 所以他一直等着,等到庆典开始,她仍没有低头。 周围空气骤然稀薄,赵逸群下意识地往旁边挪:“衍哥,你怎么了?” 薄衍冷淡:“没事。” 这时,前头有记者发出惊呼声:“这不是姜二少吗?原来他今天去了温陵五中,难怪在酒会里没看见他,他旁边的女生是谁?看穿衣好清纯,新任女友吗?” 姜舸不仅是娱乐记者眼中的香饽饽,也是上流圈的焦点。 他穿衣风格有人模仿,行事有人效仿,几乎是风向标。 赵逸群是个八卦的,加上好友阴晴不定,一听到姜舸的名字就跑上去凑热闹。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他从记者手里拿到了发在五中论坛上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就咦了声:“这人的侧影好眼熟,像是司羡。” 话刚说完,手机就落在薄衍手里。 第27章 她不喜欢回收垃圾 照片上,女孩身影几乎被男人挡住,只露出半截精致下巴,以及衣角。 抓拍得太模棱两可,这样的背影大街上多得是。 就连薄衍一时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司羡。 而这份无法确定,又夹杂着薄衍自己都没发觉的个人臆断。 这么多年,司羡无论遇到谁,跟谁做什么,都会跟他说,所以他很确定,在此之前,她跟姜舸没有交集。 只是—— 心底有怀疑种子在蠢蠢欲动。 他把注意力从背影移开,落在男人身上。 姜舸。 每个人在年少轻狂的年纪,在被家规教条约束,在学业家业压力下,心中都曾渴望过自由和放纵。 而姜舸活成了他们另一面。 以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为他们关注的话题。 昨天他在哪里组织了飙车赛,今天他又飞往某地准备徒步横穿沙漠…… 他不曾参与过他们的生活,却无时无刻不在圈中存在着。 薄衍年少时也曾艳羡过姜舸,差不多的家世,他却是云中的鹰,而自己只是一只风筝,看似自由,实则线牢牢被人抓着。 再后来,大学毕业,各自进入不同轨道,他忙于集团事务,无暇再关注其他。 如今,他看着挡住女孩那道潇洒慵懒的身影,心中升起没由来的抵触。 赵逸群神经粗,没注意他脸色异样,指着照片大咧咧说:“凭着十几年相处,我肯定没看错,衍哥你说对吧?” 薄衍冷冷瞥向他:“今天眼神不好?” 赵逸群一噎,见他脸色比之前更差,没弄懂他在想什么,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说:“确实是眼花了,是谁都不可能是司羡,毕竟她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在她眼里,谁都比不上你。” 说完,他发现好友脸色好看了不少。 他隐隐约约刚摸到点边,赵晴瑜端着酒杯小跑过来。 “薄衍学长,赵学长,好巧啊! 赵逸群恨不能有个人来转移话题:“学妹怎么也来了?” 赵晴瑜笑:“我闺蜜是谣记记者,我跟着她来的。” “那是巧……欸,衍哥,你去哪?”赵逸群追了上去。 只见薄衍径直朝前面一群人走去,其中一人面孔有些熟悉。 好像是司羡的大姐,司菀。 薄衍已经走到对方面前:“司大小姐。” 司菀早就看到薄衍,也看到他走过来,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对方是来找自己,毕竟薄家大少爷,薄氏未来继承人,眼高于顶目下无尘,从未没有尊重过司羡的娘家人。 这道唤声令司菀意外地挑起眉:“薄总,幸会。” 她举起酒杯,薄衍与她碰杯,各抿了口后,司菀转身就要走,再次被薄衍叫住。 “我想问你点事。” 司菀笑了声:“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一个十八线艺人而已,能知道什么薄总不知道的事?”话里明晃晃的反感嫌恶。 薄衍眉头皱起,跟过去不同,司菀对他的敌意,明晃晃不加掩饰。 连后面赶到的赵逸群都感觉到惊讶。 因着司羡这层关系,司菀对薄衍还算客气,没想到今日几乎是快要撕破脸皮了。 司羡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司菀的气。 薄衍也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计较司菀的态度,沉声问:“司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司菀臭脸呸呸呸:“我家司羡好端端的,你可别咒她,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好事,但——”她想到什么,意味未明地看向薄衍,“绝对跟你无关。” 薄衍心里莫名缩了下,他皱起眉冷冷道:“你转告司羡,如果她还想领证,就自己来找我!” 司菀看着这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觉得,其实姜舸也没那么糟糕。 司羡追着薄衍这么多年,除了伤心难过,没落得什么好。 但姜舸一出手就是财产保障,忠诚保证。 不是说物质至上,而是连物质都不愿给予的,即使结婚了,也是一盘散沙。 也许,姜舸对于司羡来说,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薄衍见司菀的眼神不对,原本要走的脚被钉在原地,只听她讥笑道:“薄家门槛太高,我们羡羡高攀不起,如果薄总这般恨娶的话,不妨考虑下身旁这位女士,毕竟她跟羡羡对戒指的品味都一样,那她肯定很愿意跟你领证。” 赵晴瑜被司菀阴阳一通后,脸颊滚烫,但司菀说的话同样中她下怀,她略带娇羞地望向薄衍。 不论是在学校,社团,还是公司,学长都对她多有照顾,甚至比司羡还要好。 领证可是人生大事,学长却为了她放了司羡鸽子。 这就足以证明,学长的心中是有她的位置。 薄衍脸色冷沉:“这是我跟司羡的事,你不要把别人扯进来。” 司菀哦了声,浑然不在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以后别去打扰羡羡,她不喜欢回收垃圾。” 经纪人在不远处向她招手,她摇曳着红酒杯,无视薄衍直接离开。 薄衍看着司菀的背影,脸色几乎铁青。 赵逸群安慰他:“你别跟司菀置气,她这人在圈子里就出了名的毒舌,肯定是你缺席领证,她替司羡打抱不平,等你把司羡哄好了,司羡自然会去说她。不过你今天也是反常,平常你碰到司菀都不看一眼,怎么自己撞上去?” 他想不通,薄衍心里却清楚。 因着那张照片,他心底升起了不确定,加上今天司羡仍没有主动发过消息给他,以至于他看到司菀才会忍不住询问。 这种感觉,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突然看见一根稻草般。 虽然在司菀那里没有拿到答案,可她的态度,却让他隐隐不安。 她提了戒指。 难道司羡是在为戒指的事生他的气? 他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 女人就是小心眼。 不过是个戒指而已,她若是喜欢,他可以买百八十个。 薄衍找补完,心里松了口气,却没有发觉自己竟如此在意司羡对他的态度。 “逸群,你不是认识几个钻石供货商,现在帮我联系他们。” 赵逸群摸不着头脑:“薄氏又没有做珠宝生意,你联系他们做什么?” 薄衍斜他一眼:“让你做就去做,别废话。” 赵晴瑜却瞬间明白过来。 薄衍学长是为了司羡。 嫉妒和恨意几乎快从她心里溢出来了。 司羡,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28章 姜二公子的下午茶 从五中回家,司羡一觉午睡到傍晚,窗外火红云彩美得像一幅画,她脑子放空欣赏了会,才想起被忘在客厅的姜舸。 打开门,沙发上没人。 她正要自处寻看,餐厅传来轻响,她转头,姜舸刚好看过来,对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要不要喝下午茶?” 杯子里几片柠檬起起伏伏,不知还放了什么,水呈现红亮色。 看起来很诱人。 她走过去接住,道了声谢,睡得有点久,口刚好干渴,她不客气喝了口。 清甜微酸,入喉顺口。 “是柠檬红茶!”她意外又喜欢。 姜舸握着玻璃杯,斜靠着餐桌,望向她亮晶晶的眸子:“我看你冰箱里有柠檬,冷冻柜有茶叶,顺手做了果茶,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擅自主张。” 司羡捧着杯子,视线落在别处,语气尽量平稳正常:“我们已经领证了,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不要客气。” 说完借喝水掩饰紧张的情绪。 粉嫩唇瓣贴着玻璃杯,犹如饱满的蜜桃被杯壁压得颜色更艳,仿佛要蜜汁横流。 有点磨人。 姜舸一口喝了近半杯水,润完嗓子,不客气地应下一句好。 司羡想着,好像从他入住进公寓,有些东西渐渐就不一样了。 “晚上出去吃?”姜舸将喝完的杯子放回盘子。 司羡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冰箱空空,就算姜舸厨艺再好,巧夫也难为无米之炊。 “好,我先换套衣服。” 司羡从房间出来,玻璃水壶和玻璃杯已经洗干净倒扣在盘子上。 欸,这人真是眼里有活。 下楼时,姜舸注意到她走路比早上更自然些。 司羡察觉到他视线,歪头扬眉一笑:“我那药是不是很有用,再加上针灸,不用两天,就差不多痊愈了。”她已经连着针灸了三次了。 说着她抬起脚,裙摆垂落,露出脚踝,左摆摆右摆摆给他看,有点小得意炫耀,证明那可不是什么三无坏药。 脚踝几乎消肿了,如果不注意观察发觉不到。 因着脚伤,她穿的是罗马凉拖,米色配上清新碎花,衬得那双小脚白润娇巧。 她没有涂脚指甲,指甲修剪齐整,是干干净净的粉润原色。 让人心生把玩的亵念。 姜舸不动声色移开视线:“你还会针灸?” 司羡收回脚踩在台阶上:“会啊,我六岁开始就开始练,到现在快二十年了。” “没想到司二小姐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失敬失敬。”姜舸抱拳朝她拱了拱。 司羡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不会认为我是在忽悠人吗?” 姜舸不解:“怎么会?岳母是陆家第十八代传人,听闻以前找岳母诊治的人可以从北通门排到陵南街,多少人重金请她上门看诊,声名远播海外,你是她的女儿,继承她衣钵不奇怪。以后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还指望司二小姐能抬抬手,帮帮忙。” 司羡蓦然眼眶一红。 她已经多久没有从外人口中听到了母亲的名字了。 人走茶凉,是她这十多年来感受过最多的凉薄。 即使薄衍,也看不上她的医术,只觉得她在小打小闹。 没想到跟她圈子没有人交集的姜舸,居然知道她母亲。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稳着声音不想让他发现,低低道了声谢谢。 姜舸捕捉到她话里的颤音,低头去看她神色,她垂着头,长发垂落,把小脸蛋遮挡得严严实实。 走出巷道,司羡已经收拾好心情,双手背在身后看他:“你想吃什么呢?” 小区虽然比较老旧,但所处的地段繁华热闹,是集饮食、服饰、黄金首饰一体的商业街。 各国菜系,各种菜类也都有。 “今天想吃江南菜,你有推荐吗?”姜舸打量着周围街道,闲闲散散问着。 司羡眼前一亮,他也喜欢吃江南菜? “有,长安街开了家江浙菜馆,我还没去过,咱一起去探探?” 女孩瞬间就展现出浓厚的兴致,可见是个小吃货。 姜舸没有意见,看向她的脚:“远不远,需要打车吗?” 司羡战意十足:“不用,区区五六百米,不足为惧。” 姜舸轻笑出声:“那请主公带路。” 司羡被他逗乐,两人气氛轻松往餐厅走去。 两人步伐几乎重叠,她知道姜舸是在配合她的速度,否则以着他的身高腿长,一步几乎能顶她两步。 可能是女朋友谈多了,经验累积丰富。 两人抵达时,门外已经排了好些人。 门口挂着块木质匾额,上面写着韵荷塘。 “来之前我已经订了桌子,咱们不用排队。” 司羡朝他晃了晃手机里的订单,给门口服务员核对后,由专门的人领她们进去。 “两位客官里面请。” 进门是收银台,跟古代客栈柜台一样,打扮成掌柜模样的男人立在台后朝两人颔首招呼,过去便是缩小版荷花水榭,流水潺潺,水榭台上坐着琴师,纤纤玉指抚着乐器,琴音悦耳动人。 一路进去,乌瓦白墙,桃花堆簇,古香古色。 司羡定的位置是在里头大堂,旁边有栏杆,可以凭栏眺望中央台上的舞姬跳舞。 这里视野开阔,司羡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懊恼:“我想着就咱两个人,所以没有订包厢。” 姜舸提起桌上茶壶为她倒茶,不甚在意说:“在下还没有名到人尽皆知的程度,所以请司二小姐放宽心,安心享用饭菜。” 司羡扑哧笑出声:“公子说话文绉绉的。” 姜舸放下茶壶,将茶盏推到她手边:“彼此彼此。” 她抬眉撞进对面那双漂亮眼眸,心没由来漏跳一拍,恰好服务员递来菜单,她低头看起来。 “你有什么忌口吗?”她随口一问。 对面没有回答。 她抬起头,姜舸靠在椅背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凌波粼粼,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怎么了?” 姜舸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随意搁在木质桌面,手指修长干净,手背上筋骨清晰分明,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你好像处处都在照顾别人的情绪,不觉得累吗?” 司羡脑袋有一秒空白,呆呆地看着他。 他是在指责她吗? 第29章 你真是个好人 “我……” 司羡下意识想摇头,那双杏眸里布满仓惶和委屈。 姜舸指尖顿住,女孩局促不安,仿佛自己说了什么重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女孩似乎更紧张了。 “司羡,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处处照顾别人,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感情是双向付出的,你这样子,会让有些人不由自主地忽视你的感受。” 说到这里,他看到司羡怔愣住,薄唇微抿:“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司羡却因他那段话陷入久久的沉思。 所以,她总是习惯性照顾薄衍,以及他身边那些人,他们才会把她的好当成是理所应当,忽视她,冷淡她,都不觉得愧疚和亏欠。 她只是普通人,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付出了,也希望能有回馈,行动上也好,言语上也好。 可她的需求从未得到他们的正视。 姜舸那一番话,震动她心扉。 她仿佛受到了点化,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在这一刻得到了顿悟。 姜舸听到她拉过菜单,拿起铅笔,慢慢看着,然后勾了几下。 她抬起头,把菜单推给他:“我点了两样,你看下想吃什么?” 杏眸里含笑有光。 姜舸手背绷紧的筋骨松了松。 司羡选的是两道菜,他便勾了一菜一汤。 服务员将菜单拿走后,司羡捧着脸看姜舸,菜馆以暖灯为主,营造夜晚河湖氛围,壁上波光水影,这人慵懒靠坐其中,更像是只夜魅,帅得惊心动魄那种。 “过去,我以为只要是在意的人,我就对她们好,想他们所想,急他们所急,在今天之前,我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姜舸握着茶杯,白瓷底竹叶纹,衬得那只手如玉如琢,茶杯悬在他唇边,撩起眼睑颇有兴致地望向她:“那今天之后呢?” 司羡脸上闪过抹忧伤:“我发现我错了,有时候为了迁就别人,就会忽略自己的需求,有时候明明不愿意,或者很想要,也要违背心愿,长此久往,我失去了自我,即使在朋友中,也成了可以随意忽视的隐形人。” 明明自己是付出最多的人,到头来,却没有人记得。 司羡讲述她这些年的经历,姜舸安静倾听。 第一道菜端上来。 松鼠鳜鱼。 油炸过金黄焦脆,淋上糖醋汁,甜酸味弥漫在小小空间里。 上面再铺洒一层玉米粒胡萝卜粒青豆,简直是视觉与蓓蕾的冲击。 两人谈话停了下,司羡看着勾香诱人的鱼,口水差点流出来。 “我最喜欢江南菜里的这道,可大家受不了这甜味,每次点菜都略过,现在我的菜我自己做主!” 她没有说,更重要的一点是,薄衍不喜欢吃鱼,所以她和他的饭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跟鱼有关的任何一道菜。 话刚落,姜舸用公筷夹了鱼背上最嫩的一块肉放在她碗里。 “那今天咱们吃尽兴。” 司羡重重点头,夹住鱼肉往嘴里送,温度刚好的甜酸味,好吃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 “好好吃。”她已经想不起,多久没有吃这道菜了。 姜舸往她碗里投喂了几块,她吃得很欢欣,像饿了许久的小猫终于放开肚子大快朵颐,唇角没留意沾染了甜汁,给那双饱满粉唇添了几分娇憨的艳。 他垂下眼睫,尝了块,甜得让人上瘾。 第二道还是司羡点的,鲜肉小笼。 “这道菜我是慕名已久,终于得以一见。” 这次她有来有往,先给姜舸夹了一个,第二个再给自己。 她双手各两指捏着包子皮,手感没有很烫,她张口就咬下去。 姜舸想制止都没来得及,咬破皮的瞬间,滚烫鲜汤攻陷唇齿,她本能退开,嘶哈嘶哈吸着冷气去平复烫热。 姜舸好笑:“这小笼包皮薄馅大,汁多馅鲜,里面的热汤是特色之一,吃法应当是,先咬破一个小口,再慢慢吸出里面的汁水,你这就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司羡有些窘,看见他慢条斯理地品尝,跟自己这粗鲁行径不同,挠挠鼻子不好意思问:“你吃过?” “吃过几次,这家味道还可以。” 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口味都刁,能得到姜二少这样的评价,属实不错了。 司羡重新捏起小笼包,这次她吃得比较谨慎,当尝到里面鲜香肉汁后,她眼眶蓦然红了。 姜舸以为她又被烫到了,准备把凉茶递给她降降温,她忽然掀起眼睫,乌溜溜眼眸望向他,有种脆弱的美感。 他放轻语气:“怎么了?” 司羡抿抿唇,说出来的声音有些沙:“我的性格是不是很差劲?” 姜舸愣了下,黑眸随即漾开浅浅笑意,带着安抚意味,他启唇,声色清晰柔和,语速很慢:“你的性格不是差劲,是很好,好到我都想跟你做朋友,成为你照顾的那个,那些享受你的好,却那些不珍惜你的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轻啊了声,杏眸微微睁大,心口被他话语冲击着。 “是这样吗?”她不确定地询问。 姜舸靠在椅背上,一语道破:“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懂,不戳破,因为人都是利己的。真正差劲的性格是像我这样,锐利嚣张,他们占不了便宜,甚至只会想远离,而你这种,他们巴不得你一辈子活在被他们pua的阴影里,让他们得寸进尺,享受你给他们带来的便利贴心。” 司羡回神,盯着面前的年轻男人:“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乌眸明亮,萦绕着几缕困惑的迷茫,小脸白净,心思一览无遗,而说话时声线软软的,看起来柔软又好欺。 就像是她的人生,干净见底。 想把她这一隅清泉给圈起来,不想让他人窥探。 姜舸背靠着椅子,手里的杯盏随着动作荡起一圈圈波纹,女孩耐心地等着他答案,温柔地坚持着。 他以拳抵唇,轻咳了声避开她视线:“虽然我不参与姜氏集团运作,但以后少不了以后有人会跟你攀关系献殷勤,如果你不懂的拒绝,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多少有损我的身份,所以作为姜家二少奶奶,不能太弱。” 司羡恍然。 虽然真相有点残忍,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帮她剖析人性,教她爱自己比爱别人更重要。 司羡感激又郑重:“姜舸,你真是个好人。” 第30章 拒绝 好人? 姜舸扶着额头低笑了声。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面前这只小羔羊,把他的地位拔得太高尚了。 不过—— 姜舸黑眸微抬了下,笑得一副人畜无害:“既然你都夸我是好人了,那我不能白当这个好人,再传授你几招。” 司羡眼睛亮了亮,双手搭上桌面,好学生上线:“老师请讲。” 真乖啊—— 姜舸踢了踢后槽牙,好一会才开口。 小池塘细水长流,周围除了杯盘碗筷轻响,就只有男人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起起伏伏。 这一顿饭,司羡感觉很值。 不仅吃到自己爱吃的,发现姜舸口味跟她差不离,还学了人性一堂课。 堂堂姜二少给她当老师,听起来真的是天方夜谭。 可他口才真的很好。 “你比那些卖书的博主讲得都深入人心。”她再次感慨。 姜舸轻轻一笑:“说明你的社交圈不够大,如果你走出去,会发现山外山,人外人。” 司羡脚步微顿,姜舸说的没错,她这些年一直跟在薄衍身后,除了中医,其他方面她没有任何精进的地方,就连为人处世,她在姜舸面前,也是个小学鸡。 世界那么大,她真的不该局限于一人,一隅。 这两天压抑在她心间的悲恸痛楚似乎淡了几分。 司羡去柜台结账,拿着小票转身,发现姜舸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女生是之前在水榭上抚琴的歌姬。 姜舸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单手插兜,脸上挂着不浅不淡的笑。 也不知是不是司羡错觉,他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上挑的墨眉流露出几分不耐,可又因为什么原因克制着。 女生很激动,双眼冒桃花,她拿出手机,似乎想加微信。 姜舸不知跟她说了几句什么,才把二维码给了对方。 司羡没有停留在原地,走出店门,靠着道边站着玩手机。 原以为他没那么快,她才刚在群里发了个招家教的消息,身侧就多了道不容忽视的身影。 她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问:“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虽然两人领证了,但她不会也没有资格去管姜舸的私生活。 以后就算是他在外面养人了,她只会帮他遮掩。 豪门联姻嘛,规矩她懂。 姜舸知道女生要电话的时候,司羡是看到的,但她却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淡声开口:“先去买个口罩。” 司羡不解:“怎么了?” 姜舸双手插兜,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前走:“被人认出来了,我把她推荐到高级会所弹琴,她答应我把照片给删了,安全起见,还是伪装下为好。” 司羡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最后的话湮灭在姜舸深邃眼眸里。 姜舸好笑扬眉:“你以为什么?我拈花惹草?” 司羡后悔得恨不能咬掉舌头,眼下也只能弯唇装笑卖乖。 姜舸叹了口气:“司二小姐,我是怀着诚意跟你领证的,你以为那净身出户的条约是拿来玩的?” 司羡傻眼,她还真以为他是拿来糊弄大姐的。 姜舸一眼就看穿她心思,无奈再道:“婚姻不能儿戏,证是国家发的,我很坚定地拥护婚姻法,不会挑战道德伦理,还请司二小姐,不要门缝里看人,ok?” 他腿长,节奏一快,司羡差点就跟不上。 眼看着他走进饰品店,她停住脚步,轻轻拍了拍额头。 司羡啊司羡,你以前在别人面前不是很得体周全的吗? 怎么在姜舸面前,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掩饰真实情绪了? 她提步准备跟上,身后有人喊她。 她转身,齐漪涵和刑青菲手挽手朝她走来。 齐漪涵上下打量她,目光颇为不客气:“还真的是你,我以为你没嫁入薄家,会躲在家里哭鼻子,恢复得挺快嘛,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新招逼衍哥娶你?” 齐漪涵和刑青菲是薄衍赵逸群圈子。 她们和薄衍等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几家都是世家交好,而她是后来搬到他们小区,算是后来者,因着她总是跟着薄衍,齐漪涵对她很不满。 司羡脸皮薄,但被她说过那么多次,也快习惯了:“你想多了。” 齐漪涵又要挤兑她,刑青菲拉了拉袖子,眼神示意她,别忘了正事。 齐漪涵想起来了,但她仍没收敛态度,高抬下巴,颐指气使道:“听说你们梵宝丽新出了夏季高定,只有十套,你先给我留五套名额,等到货了,直接送我庄上。” 这命令式口吻让人不喜,但以前司羡看在薄衍的面上,或者是为了融入他的圈子,总是想办法为她们行便利,也因此被三叔三婶背地里说了不少难听话。 一般出高定,是为了噱头增加曝光度,也是为了送去国外参与走秀。 关于司氏的事,商圈里多少有风声,这时候集团更需要曝光度,十套高定肯定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才完成的。 可齐漪涵一口气要五套。 姜舸说得没错,因为她一味的忍让,退缩,把这些人胃口养大,无视她的困境,不顾她的为难,把她当成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笑话。 司羡握着包带的手收紧,她叫住转头就走的齐漪涵两人。 “等等。” 齐漪涵回身,不耐烦地看向她:“干什么?你要是想问我衍哥的行踪,哼,无可奉告。” 刑青菲附和:“是啊司羡,你根本就配不上衍哥,你行行好,别老是缠着他,太招人烦了。” 两人肆无忌惮的嘲讽,令司羡脸色白了白。 她深吸口气,说道:“我想说的是,高定名额我不能留给你。” 从饰品店走出来的男人听到大半对话,停下脚步,单手插兜倚着门框,花花绿绿的饰品掩住他大半身形,没有特别注意,几乎发现不到他。 齐漪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前她都是这么做的。 她相信司羡为了薄衍,肯定会答应的。 难不成司羡学聪明了,想借此跟她谈条件了? 她就知道,司羡这个人就是爱慕虚荣奸诈媚子,真让人恶心! 她越想越气,准备骂她一顿,好让她清醒做人时,只见司羡抬起头,眼神冷静,一字一句,语气认真地开口。 “不止是这次,以后所有关于司氏的产品,我都不能帮你预留。” 第31章 远离讨厌的人 “什么!”齐漪涵眯起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司羡摇头:“没有开玩笑,今天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齐漪涵从来没有在司羡面前吃过瘪,她哪次提的要求司羡会拒绝?甚至鞍前马后,体贴周全,生怕她去找衍哥告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敢像差遣下人般对司羡。 但这次司羡拒绝了,这让她丢尽了脸。 “漪涵,你别生气,你先听听司羡有什么条件,万一她是想借机让你帮忙做什么事,好比如劝衍哥跟她领证,这也不是不可能,谁让你在衍哥面前比较说得上话呢。” 刑青菲不愧是齐漪涵的狗腿子,三言两语就为她找补。 齐漪涵脸色才变得好看些,她双手抱臂,高傲地看向司羡:“说吧,你想做什么,我不介意先听听,能勾勾手指头做到的事,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不过衍哥要是知道你这么不择手段……”言语里充满了威胁。 她们张口闭口都离不开薄衍,司羡听得都有些烦了,难道她离了薄衍,就不是独立个体了吗? “没有,这次高定的事,我不能帮你。”她不想再跟她们在没完没了地扯这些,也不知姜舸找到口罩了没有。 齐漪涵恼羞成怒,狠狠瞪向司羡:“你以为我稀罕你家的高定?我不过是看在衍哥份上照顾你家生意,你少不识好歹。” 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 相处这么多年,司羡知道齐漪涵家族里几个长辈集中在这一两个月过生日,所以她要这些高定是为了做人情,可她是拿自己当桥。 自己喂养流浪猫狗,人家还会摇摇尾巴,齐漪涵这么多年来总是对她非讽即骂。 她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多,只要她真心待她们,终有一日会感化她们。 呸,去他喵的感化,她又不是菩萨下凡普度众生。 “多谢齐小姐抬爱,不过以后不用看在谁的面子上委屈自己照顾我家生意,我司羡承受不起。” 司羡冷淡陌生的语气让齐漪涵气得跳脚,她放话:“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后悔的。” 说完她扭头就走,刑青菲看了她两眼,才转身跟上。 直到两人走远,确定不会再返回来,司羡紧攥的手指才松开,手心细细密密的汗,那是紧张的。 “学以致用,表现不错,给你个六十分,再接再厉。” 司羡转身,姜舸从店里走出来,脸上蒙着黑色口罩,那头特色头发被帽子掩住,张扬帅气的脸被遮了五六分,但凭借优越的身形,简单却时尚衣品,仍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存在。 “你都听到了?”她手指背在身后,有些手足无措。 姜舸抬了抬帽檐,帽檐边穿了几个银圈,随着动作发出金属轻响。 “从你拒绝她们开始。” 司羡垂下眼睫,有些难过,无论他从哪里开始听,齐漪涵她们十句八句不离薄衍,他多多少少能猜得出来吧,一个女孩子把身段放得那么低,挺让人看不起的吧。 姜舸察觉她心情低落,眸子微挑:“怎么?后悔拒绝她们?要是觉得能忍受别人对你的轻慢,你现在就可以赶过去挽留,应该还没走远。” 他误会了。 司羡忙摇头,语气坚定:“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刚才在说出口时,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意。” 姜舸上半身往她方向倾,眉头微微扬起与她对视:“当真?别怕辜负我的教导,而做出违背心意的事。” 司羡迎视他的目光:“我才没有,刚才我怕自己退缩,心里还默念你教给我的真言。” 拒绝所有不合理要求,敢于提出自己的诉求,不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一切以自我为主。 “姜舸……” 姜舸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黑眸微微眯起,只见她眸子里是碎星跳跃:“谢谢你,我有种玄幻小说里进阶的感觉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破茧重生的新生。 他眼眸随着她眼底的星光跃动,他站直,抬手揉了揉她头顶:“你长大了。” 你长大了。 这句话像一个长辈在赞许晚辈。 自十岁后,她再也没有听过谁这样对她说过。 司羡蓦然红了眼眶。 隔着商场天井,齐漪涵和刑青菲震惊地看着两人。 刑青菲喃喃道:“那人看身形,不像是衍哥啊。” 齐漪涵也觉得奇怪:“她身边的人我都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 刑青菲接话:“看起来还很帅。” 齐漪涵嘁了声:“没看到脸上戴着口罩?铁定是长得丑,才全副武装凹造型,骗骗小姑娘的。”她才不信司羡身边会有什么好苗子。 刑青菲觉得有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刚才她拒绝你这么有底气,不会是找到下家了吧?” 齐漪涵想也不想地摇头,换做是别人,她倒没那么笃定,但她是见过司羡十多年如一日地追着薄衍,如果有人说司羡变心了,那绝对是司羡被撞坏脑子了或者换芯了。 想到这里,齐漪涵迅速拿出手机,将两人靠在一起说话的画面拍下,她盯着照片冷哼一笑:“现在她的把柄在我手上,还怕她不给高定吗?” 刑青菲竖起大拇指:“那这次五套哪够,起码要她七套八套,让她知道得罪咱们的下场。” 司羡并不知齐漪涵两人去而复返,还看到她和姜舸说话的画面,她想着姜舸太打眼了,自己也应该乔装一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随手拿了一个口罩,准备付钱,齐漪涵的信息就进来了。 齐漪涵:司羡,你把柄在我手上,要是不想让我把你跟野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发给薄衍,就拿高定来换! 她下意识心窒了下,反应过来,才想到她这辈子跟薄衍已经是两条平行线的人,不会再有瓜葛。 她直接把人拉黑删除。 姜舸说得对,不喜欢的人,带来负能量的人,时常打压pua的人,没必要给面子,远离远离远离! 司羡顿感耳根清净了。 舒服! 等齐漪涵找出图片准备发过去,对方已经开启不是好友需要验证的信息,她难以置信。 司羡怎么敢! “走,咱们找衍哥告状去!” 第32章 那陪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司羡是在替姜舸选衣服时接到薄衍的电话。 看到名字时,她有一瞬恍惚。 “喂?” 薄衍冷淡的声音顺着电波传来:“梵宝丽的高定,给漪涵留五套。”不容置喙,命令式般 声调短促,眼看下一秒就要挂断。 “等等。” 薄衍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司羡握紧手机:“抱歉,高定不能留给她。” 另一头静了静。 似乎没有想到司羡会拒绝。 薄衍声音微压,似乎在隐忍情绪:“司羡,领证的事跟漪涵无关,你不要迁怒在无辜人身上。” 司羡抿唇,她不过是拒绝了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大家却都认为是她的错。 凭什么? 她就是太迁就她们,才会让这些人得寸进尺,挖骨食髓。 她冷静回应:“你想多了,这次是没办法预留,让她走正规渠道吧。” 许是她言语中的疏离,令薄衍顿了下:“那这样,爱德华新出的首饰我给你留一套。” 司羡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捏着眉心,不满又不能不做的样子。 爱德华是她喜欢的一个珠宝品牌。 以前她曾暗示过他喜欢其中一个系列的项链,结果她生日时,项链戴在了齐漪涵脖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的好,而她需要花费万般努力,才能得到他一丝一毫地垂怜。 司羡,你真的是太卑微了。 溃堤的心防在看到姜舸打开门走出来那一刻,又慢慢重筑,她深吸口气,将酸涩咽下:“不用,我喜欢的首饰我会自己买,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薄衍那边背景音很杂乱,有唱歌说话,以及齐漪涵撒娇音:“有衍哥出马,铁定没问题。” 她没有任何犹豫,便挂断了。 薄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机那头只剩下“嘟嘟”声。 这是司羡第一次挂他电话。 每次的每次,她都是要等他收线,否则她还会缠着他,想跟他再多说几句话。 齐漪涵和其他人都还看着他。 “怎么样衍哥?”刑青菲问。 薄衍收起手机,对齐漪涵心不在焉说:“司羡那边兴许是不方便,你要的衣服就从薄氏旗下的品牌选。” 大家都在起哄,薄氏高定哪件拿出去不是有价无市,也就齐漪涵有这个本事,能让薄氏大少爷开这个尊口。 齐漪涵高兴归高兴,但如果能有梵宝丽的高定就更好了,梵宝丽是司氏的招牌之一,设计的高定拿到国外至少是前三有名。 不过她更疑惑的是司羡的态度。 “连你出马她都不答应,不应该啊。”她端着红酒杯,凑到薄衍面前,十分不解。 这话像是隐形的针刺到了薄衍的面子。 他扯唇:“可能还在赌气吧。” 赵逸群啧啧道:“说不定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看衍哥什么时候会着急把她哄回家。” 他喝了点酒,有点得意忘形,嗓门大了些,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纷纷让薄衍别着了司羡的道,男人要有骨气,不要让女人牵着鼻子走。 齐漪涵原本还想把照片发给衍哥,让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被大家一提醒,她瞬间反应过来,今天在商场里的那个口罩男人,说不准就是司羡故意演给她们看的,为的就是通过她的口,把这事告诉给薄衍。 她连忙把相册页面退回去。 司羡这人真是诡计多端,自己差点就上了她的当。 周围声音都没入薄衍的耳朵,他回想着司羡挂电话前那边传来的男声。 “司羡,这套衣服怎么样?” 声音有点远,模糊了声色。 是司朔? 但司朔一贯都是叫她姐。 那陪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听情境是在买衣服,买衣服是件极其私人的事,不是熟悉或者亲密的人,不会邀约一起。 可她认识的人,他都知道。 所以这男人是谁? 以前她不论做什么事,跟什么人在一起,都会事无巨细地发给他。 她的聊天窗口这两天安静得可怕。 这已经超过了以前的记录。 一想到这,就像是有蚂蚁在他心口爬来爬去,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点开通话记录,盯着司羡名字几秒钟后,他突然反应过来,眼眸微眯了眯,息屏将手机扣在桌面。 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他花费那么多心思。 等她知道这招没用,早晚会自己回来的。 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他便把这事抛之脑后。 * 姜舸试了三套衣服,司羡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衣靠人装。 普通人是人靠衣装,而这人的存在,完全就是在给衣服锦上添花用的。 “这些我都要了。”她拿出卡递给导购。 导购原本见到这一对俊男靓女就大饱眼福,美女出手还这么大方,甜话不要钱就往外冒:“这位先生有您这么大方的女朋友,真的是太幸福了。” 司羡脸热了热,解释:“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导购面露不可思议,难道是她误会了。 姜舸走到司羡身侧,含笑纠正:“准确来说,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他这磁性好听的声音直接让导购脸红了。 这就对了,不是爱人,两人怎么会戴情侣口罩呢? 姜舸拿出张卡,准备替换司羡的卡,被司羡眼疾手快截住,他看向她,她歪头,声音俏皮:“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就当是学生交的学费,还请老师不要客气。” 姜舸从善如流收回手,看着导购利落整理衣服,他轻笑了声:“我还是第一次让女生付钱,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司羡心道,这人果然一直都很绅士。 跟那些抠搜男人相比,真的是个好男人。 出了男装店,司羡还想着要去哪里,姜舸已经提步朝一家女装店走去。 他要给家里人买东西吗?还是异性朋友?好比如绯闻对象等等。 司羡脑子里闪过无数八卦信息,但脸色如常跟着进去。 姜舸略过衣服区,直接走到饰品区。 司羡没有太关注,思绪已经开始神游了。 直到姜舸拿着条丝巾递给她:“试试。” “帮你试吗?”司羡想的也只有是这种可能。 姜舸低低笑了声:“算是吧。” 第33章 三观不同,不必强融 既然姜舸这么说,司羡就没再多想了。 她微低上半身配合导购佩戴,中国风的小方巾丝巾,质感轻薄柔软,设计大方,把人的气质都拔高了。 导购双手合十赞美:“先生,这条丝巾仿佛就是为您夫人设计的,气质太般配了。” 司羡刚要否认不是给她买的,姜舸已经一锤定音:“帮我包起来。” 付款后,姜舸提起礼品袋在走出店门后递给司羡,他唇角翘起:“礼尚往来。” 司羡这才反应过来,他真的是买给自己的。 “不、不用,太破费了。”她刚才不小心瞄到标签,一条丝巾比那三套衣服还要贵。 “之前教你理论,现在是实践,如果你不收下,显得我言行不一,败坏了老师这尊称。”他勾着袋子的手往前送了送。 司羡犹豫了下,才伸出双手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指尖不经意蹭到,他的手指跟她的不同,暖暖的。 司羡想起大学时期的室友深夜交流会,伊佳佳问什么样的男人算是身材优质男。 楚黛温温柔柔回答:“掌心温热,在月经期暖小腹的功能堪比暖宝贴,足以证明这人阳气足,血脉通畅,身体素质不错。” 伊佳佳赞同:“难怪军哥哥兵哥哥警哥哥那么让人眼馋,那经过日夜训练的身材能不好吗?” 司羡心想,姜舸平时应该也经常锻炼吧。 姜舸突然低下身:“在想什么?” 司羡愣了愣,这人是警犬出身的吗?她就走了一下神而已。 “没、没什么,我在想等会夜宵要吃什么。” 她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姜舸眼眸轻扫她面颊:“你们女生不都怕胖吗?” 司羡一本正经:“你没听说过夜跑的尽头,是烧烤摊鸡蛋灌饼缸炉烧饼四果汤麻辣烫吗?” 姜舸轻笑:“我以为学中医的人都很养生。” 司羡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刻板印象,任何东西只要不超量,都能吃,在我眼里,中医和麻辣烫是可以共存的。” 姜舸点头:“上了一课,受教受教,那请司医生带路,好好让我这见识浅薄的人领略下夜市美食。” 司羡:“……嗯好。” 其实她晚上吃得很饱,刚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结果说上瘾了,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 刚好这附近有条挺出名的美食街,路两边全是那种小吃摊。就是不知这位少爷吃不吃得惯。 “走过去可能要半小时哦。”她想要用路长劝退他。 谁料他不为所动,甚至颇有兴趣:“刚好消消食。” 司羡弯眼装笑附和。 看来这顿夜宵是跑不掉了。 一到美食街,空气里都是食物香气,你离哪个摊子近点,哪种小吃的香味就浓一些。 第一个摊就是片皮鸭,前面排了三个人,司羡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迟疑,立马排到后面,转头问姜舸:“吃过这种吗?将烤鸭一片片割下,加上黄瓜丝,葱丝,酱料,然后用面皮包起来,可甜可辣。” 头顶便是摊子的招牌,姜舸答:“有点像量大版的北京烤鸭。” 司羡连连点头:“你形容得太贴切了。” 排到时,她要了两份,她加甜面酱,姜舸选择辣子酱。 “要趁热吃,凉掉了就没那种意思了。” 司羡把包装纸往下折了折,再凑过去咬了口,肉外焦里嫩,油滋滋被黄瓜冲淡,再裹上面皮和酱汁,简直是人间美味。 姜舸好奇:“那种意思指的是?” 司羡抿了抿沾唇的甜面酱,笑眼弯弯:“幸福的味道!” 姜舸发觉她这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一份热腾腾的片皮鸭,就能感觉到幸福。 难怪她那么容易就被人哄骗。 尝遍中内外无数美食的姜二少,在她期盼的眼神中,低头吃了口,谈不上多出彩的味道,在她目光加持中,竟也觉得不错。 一个片皮鸭下肚,司羡肚子就又撑了。 可满街美食在向她招手,秉承着老祖宗说的来都来了,那可不得一个个吃过去。 她对姜舸说:“要想把这些东西都尝遍,我有经验。” “哦?说来听听。” “我们两个人就买一份的量,一起分享,这样既不浪费,又节约了钱包,怎么样?我和朋友出门旅游都是这么干的!” 小姑娘笑眼盈盈,站在满是烟火气的地方,脸蛋白白嫩嫩,像个小仙女。 怎么不好呢? “好。” 得到姜舸的首肯,司羡再次感叹,这位少爷可真是平易近人,跟传闻一点都不搭边。 “老板,章鱼丸子要一份。”她吃两个,剩下的姜舸吃。 “这串串香地道又便宜,老板,我要这个,这个,那个……”她吃了一串素一串肉,剩下的姜舸包圆。 “这杂粮煎饼看起来好诱人,来一份,微微辣哦——”她吃半个吃不完,姜舸吃完半个,说秉承着不浪费原则,把她剩下的一份也吃光了。 司羡偶尔回头,没有在这位少爷身上看到嫌弃厌恶,换成是薄衍,他连这条街都不会踏足,甚至将她拉走,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垃圾食品,吃一口都嫌脏。 “我以为你会吃不惯呢。”她抿下酸涩,笑着说。 姜舸正叉着个丸子,闻言他挑了挑眉,被辣味浸透的花瓣唇微启:“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养生的年纪,难不成你把我从年轻人行列里排除了?” 司羡忙摇头解释:“不是,我圈子里的人,就不爱来这里吃。” “是嘛?那可能是你交际的圈子不适合你,我的圈子,品得了红酒吃得了深海生鱼片,也下得了排挡喝啤酒配小龙虾。”姜舸眼眸深邃,颇为意味深长,“所以,三观不同不必强融。” 这话顿时让司羡反省起来,薄衍那个圈子她处处不自在,无论她怎么融都融不进去,也许真如姜舸所说,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去做无用功。 见司羡若有所思,姜舸将丸子塞进嘴里,咬碎,鲜汤爆汁,咽下后,他抬了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长龙摊子。 “高级餐厅有高级餐厅的好,路边摊有路边摊的便,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之说,任何事物存在于这个世界都是有它的道理,不能因为不喜欢就否认它的价值。” 姜舸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肉丸汤:“味道不错。” 司羡怔怔看向他。 这人,好像在发光。 第34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整条路吃下来的结果,就是两人撑得快走不动道了,于是又一路散步回去。 司羡一觉到天亮,无梦。 看向床头柜的闹钟,早上八点。 以前她睡前要看看薄衍朋友圈,留意群里有没有他消息,再删删减减编辑消息给他,问他在干什么。 有时候等到凌晨一两点都不一定能收到他的消息。 昨晚她累得不行,洗完澡倒头就睡。 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高质量的觉。 司羡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玄关传来声响,她闻声看去,姜舸穿着套白色无袖运动服,手臂肌肉线条漂亮明显,短裤下面两条腿又长又白,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扑来。 她飞快移开视线,这才留意到他左手提着一袋早点,右手提着一袋菜。 她走上前,视线停留在他胸口的品牌标识上,尽可能让自己表现自然:“你这是去菜市场了吗?” 姜舸两手一抬,略过她伸来要接袋子的手:“你先去洗漱,豆浆凉了味道就差点意思了。” 等人擦身而过,司羡才回味过来。 这人呐—— 不过,一觉醒来就有早餐吃,那是满满的幸福。 姜舸把菜放进冰箱后,司羡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桌上摆好早餐,油条豆浆,包子烧麦。 她杏眸瞪圆:“你这是把早餐店都搬过来了?” 姜舸擦干手走过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你吃不完我都会吃干净,不会浪费食物。” 司羡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她是真的饿了,接过姜舸插好吸管的豆浆,低头就喝了起来。 她只用清水洗了脸,鬓边发丝都湿了,贴着脸,杏眸湿漉,睫毛一缕缕,更显眸色单纯无辜,而那张脸原本就白白净净的,经过水洗后,越发像剥了壳的鸡蛋,白里透红,软软弹弹。 姜舸剥好壳,将鸡蛋塞进嘴里。 司羡吃了半截油条,才想起来问:“我们这里是老小区,菜市场有点不好找,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舸咽了口豆浆:“跑步时遇到小区里的嬢嬢婶婶们,她们热情地给我指路。” 司羡心想,颜值果然是成人世界一条便捷的通道。 吃到一半,司羡手机响了,是医馆那边。 她听到一半就站起来,姜舸放下筷子看向她。 她挂上电话,声音有点急:“医馆里来了个急症病人,我得去一趟。” 原先她请了婚假,计划跟薄衍度蜜月,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去医馆,今天估计是大家都没办法,才给她打这个电话。 姜舸随她站起来:“你吃完饭再去。” “来不及了,”司羡已经冲回房间拿包,再出来时她想到早饭都是姜舸去买的,退回餐桌,拿过豆浆和包子,对他扬了扬,“我路上吃。” 姜舸听到玄关传来关门响声,才重新坐下。 他将她未吃完的油条碗拖到面前来,夹起她咬了一口的那段塞进嘴里。 珍惜粮食,人人有责。 司羡一到医馆,众人跟看到救星般,立即把人拉到病患前。 病患六十五岁,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司羡迅速为他把脉,看舌苔,确定病症后:“小胡,把我银针拿来。” 这一忙就是两个小时过去。 司羡擦着汗刚走到休息室,小胡就说有人来找她,还神秘兮兮说是个大帅比。 谁会来医馆找她? 她带着这个疑问走出去,只见大堂里,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被大家围着问这个问那个。 “你跟小司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长得真帅,有女朋友吗?我有个侄女,大学刚毕业,肤白貌美大长腿,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 司羡捂着脸,将男人从医患包围圈里拉出来,火速跑回休息室里。 门一关,她整个人贴着门板紧张吐气,转眼见罪魁祸首靠着办公桌,勾着花瓣唇在笑。 这花枝招展的样子,怪不得吸引了那么多男女老少。 她没好气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舸目光轻扫过她脸色,笑意敛了敛:“我猜的。” “猜的?”司羡惊讶。 姜舸点头:“妙春堂是陆家在温陵市的分馆,岳母嫁给岳父之后,就在这里坐堂了,我想你应该会继承岳母的衣钵,所以你一说医馆有事,我就猜有可能是这里,你没回我消息,我就先过来碰碰运气。” 他顿了下,语带歉意:“我只是提了你的名字,大家就涌了过来,给你工作带来麻烦,是我考虑不周。” 司羡点开手机,都是未读消息,她从底下翻找到他一个小时前发来询问地址的消息。 她笑着嗐了声:“我们医馆的人,没别的优缺点,就是八卦,她们问你什么,你能装傻就装傻,别真的被她们套话了,不然尺度你受不了。” 尺度? 姜舸心想,是他想的那种尺度吗? 司羡想起正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姜舸将手里提的一次性饭盒放在桌面:“我今天买了很多菜,想着一个人吃不完,就给你送过来。”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打包的。”司羡惊讶地看着他一个个打开,菜饭色香诱人。 姜舸拿出两副筷子摆好:“我没找到饭盒,所以就到楼下快餐店买了一次性餐碗,今天就省得洗碗了。” 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打消送饭的念头。 这人头脑转得真快。 鱼香肉丝,蒜香排骨,西红柿炒蛋,还有玉米排骨汤。 司羡还想说菜吃不完,就不用做她的份,结果只是吃了口鱼香肉丝,她就把话给塞回肚子里去。 好吃哑了! 比她平时吃的快餐店好吃一万倍! 司羡几乎是热泪盈眶地一口一口扒饭。 姜舸低头勾了勾唇。 司羡吃到半饱,一个电话进来。 “老师您好……什么!司朔把书本撕了,还把您的教案扔垃圾桶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好好教训他……您不做了……好的好的,这半天的费用我三倍给您,就当是给您的精神损失费。” 挂上电话,她咬牙切齿:“这司朔真的是欠揍,我刚请的家教又被他给气走了,这已经是这几年来我给他请的第三十八个老师了,家教界的老师听到他的名字都闻风丧胆了,我再从哪里给他请啊!” 话是这么说,她立马去招聘网找人。 姜舸:“家教?” 司羡想到什么,杏眸亮晶晶望着他:“你人脉广,有没有推荐?” 姜舸墨眉微扬,笑得是张扬又坏痞:“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35章 赌约 “你要当我弟弟的家教?” 司羡第一反应是这位少爷在开玩笑。 姜舸煞有介事点头:“不错,如果你没意见,我今天就可以开始上任。” 他样子有点认真,司羡笑不大出来,不确定询问:“你没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姜舸屈指轻敲了敲手机,“把我们三个人拉个群,顺便把他电话给我。” “可……”这位少爷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能为人师表的人,难道他想教司朔拳脚功夫? 她刚张口,小胡敲门后扒着门框探进头:“司大夫,有病人找你。” 司羡起身同时点开家教群,群里对她的招聘哀声哉道,说教不了她家那混世魔王,没有时间让她犹豫,她给司朔发了条消息,然后迅速拉群,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出门之前,她转身郑重其事:“他要是不听话,你动手轻点。” 姜舸想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随便动手,得以德服人,然而司羡扎高马尾,快步出了门。 他扬了扬眉,点开微信,最上面第二排出现了个新群,群名还是三个人的微信名。 他看了眼时间,没有直接在群里发消息,而是点开置顶的微信,提取了司羡发给他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两声接起。 “喂,哪位?”少年清澈声音传来。 “我,姜舸,你的家教。” 姜舸几乎是刚说完,对方迅速回了句:“不认识,再见。” “嘟嘟嘟——” 姜舸神色未变,再次拨打,这次那边响了一声就直接挂掉。 几乎是同时,司羡刚拉的群因为司朔退出群聊而解散。 姜舸轻笑了声,也不生气,手机搁在桌面,他拿起筷子把剩下的饭菜汤吃完,重新用袋子把一次性餐具装起来,将桌面收拾干净才起身走出办公室。 大厅里没看到司羡,他没有多做停留,走到门口的垃圾桶,将袋子扔进去,打了个车离开。 下午一点五十分。 司朔手里拎着书出现在校门口。 “暗夜王者。”突然一声低沉唤声响起。 他脚步一僵,转头瞪向灯杆下站着的人,左右看看后,快步走过去,带着火气低声:“你瞎叫囔什么!” 姜舸懒懒抬眸:“微信名取来不就是让人叫的。” 司朔一噎,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谁没事叫人微信名,听起来多难为情。 他双手抱臂,不再在称呼上纠缠,没好气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别告诉你是想再当回校友,故地重游吧?” 昨天这人来学校一趟,贴吧都爆了,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的名字,这人就是自带流量,但可别连累姐姐。 “我是来找你,认识一下,我现在是你的家教老师,约个时间地点商量下学习计划。”姜舸抬了抬眉,以示招呼。 “你当我家教?哈哈哈”司朔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般,乐不可支,“学渣教学渣,你以为负负能得正?” 他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一秒冷脸:“少拿我和姐姐开涮,让开。” 姜舸看着他的背影,不急不慢开口:“司朔,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次。” 司朔停住:“赌什么?” “赌你期末能进入一百名。” 司朔皱眉转身:“姜舸,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姜舸眸子挑起:“你不敢比?” 司朔切了声:“赌注是什么?不吸引人,我可不跟你赌。”激将法?他又不是没脑子。 姜舸单手插兜,看着他那张酷似司羡的脸,开口:“如果你在我的辅导下在期进入年段仍没有进入前一百名,我送你奈克斯001版摩托车一辆。” 奈克斯001可是最最顶配的赛车! 司朔双眼瞬间发光,姜舸怎么知道他喜欢赛车? “如果你输了……” 姜舸一开口就被司朔打断:“我绝对不可能输,姜舸,你就等着期末结束送我车吧。”他双手叉腰,就差没仰天大笑了。 “看来你是认可这个赌局,那就把文件签了。” 姜舸递来一份文件,司朔低头,上面明晃晃写着赌约两个大字。 他抽了抽嘴角:“你准备工作做得可真是足。” 姜舸微笑:“多谢夸奖,我只是怕有人到时候会不认账而已。” 司朔冷笑一声,抢过文件,没看条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盖上笔帽,他把文件拍在姜舸胸前:“稳赢的赌局,不签是傻子,先谢过姜二少如此大方送我赛车。”一副看姜舸是人傻钱多的地主儿子神态。 姜舸挑眉:“别高兴太早,赌约的前提是,你全力配合我的辅导。” 司朔这下没那么抵触了,敷衍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姜老师。”这年头傻二缺不多,他不要把人给吓跑了。 预备铃响起。 司朔拔腿就朝校门跑去,边跑边回头:“别反悔哦姜老师。” 姜舸点了点手机,司朔做了个yes长官的手势,然后转身消失在闸门后。 姜舸低头,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还是这种没出社会的单纯傻大个好忽悠。 姜舸往回走,手机响起,他接起放在耳边。 顾以安清越的声音传来:“刚才月白跟我说,你让他中午拟了份条约,说来听听,哪位不长眼的得罪姜二少,获得了被整的机会?” 司机开着劳斯莱斯停在他面前,他拉开车门进去,松散往后靠,单手松了松衣领,把姿势调整得更为舒适。 他慢条斯理纠正:“不是整,是拯救。” 顾以安不可思议:“拯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姜舸撩了撩额前刘海,闻言眸光顿了顿:“看来我的确不务正业太久了,让你们都产生错觉了。” 顾以安轻咳了声:“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那什么,没事我就先挂了。” 上次姜二不务正业时,就让娱乐圈几大公司陷入动荡,整个圈都重新洗牌。 可不敢再来一次。 “等等。” 顾以安心头一跳:“姜哥还有何指示?” 姜舸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五中校牌,含笑出口:“我记得你当年为了追校花整理了一套生物笔记,现在还在吧?” 顾以安愣住,他不提自己都忘记高中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 第36章 姜二少摇人 “不是,你要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追高中生,恰巧她弱项也是生物?”这人之前不还言之凿凿说自己结婚了,这么快就要出轨了? 看来他们单身狗群不止出现了个叛徒,还是个渣叛徒。 “想收律师函?”姜舸声音低了两度。 顾以安立马收住发散的猜测,姜哥是个情感洁癖到变态的人,怎么可能会婚内出轨?他也真是嘴快。 “这么多年了,那套笔记不一定能找到。”他回到正题。 姜舸哦了声:“找不到,就重新写一份。” 顾以安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挂掉了。 他都毕业多少年了!让他再写一份,那可是三年生物知识啊! 这人怎么结完婚就不顾人死活了! 五分钟后,四剑客群有消息。 是贺不是鹤:姜哥让我找高中三年的物理数学的笔记,是诈骗电话吗? 宋月白:他要我的英语和化学笔记,诈骗电话?加1。 是贺不是鹤:现在诈骗都能模拟号码和声音了,太可怕了,咱下个反诈app吧。 舟可:不是。 宋月白:? 是贺不是鹤:来真的啊! 舟可:加急,速度。 顾以安心里平衡了,姜哥不顾死活的不止他一个。 * 司朔睡了四节课,迷迷瞪瞪醒来,习惯打开手机,垃圾消息不少,其中还有下午刚加的姜舸。 舟可:放学后,在甜蜜蜜奶茶店集合。 五分钟前发的。 司朔嗤了声。 暗夜王者:没空。 想当他老师,可没那么容易呢! 放学铃声响起,司朔优哉游哉走出教室,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重新拿起点开。 舟可只发了张图。 看起来像是某份文件的截图。 上面写着乙方不能拒绝甲方提出的任何时间任意地点的辅导时间,如有违约,违约金三千万。 司朔几乎要把眼珠子贴在屏幕上。 当数清楚后面几个零后,他几欲摔手机。 这人是不把钱当钱啊! 他气冲冲闯进奶茶店,刚放学,店里还没有人,他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显眼年轻男人。 他走过去把手机拍在桌上:“姜舸,你耍我!” 姜舸根本没把他满脸怒容当回事,双手交叉,抬眉看他:“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何谈耍人?” 司朔愣住,是他大意了。 他中午签约时因为想着赛车的事,生怕姜舸反悔,只看到赌注那一行,没有仔细翻阅后面的条款,着着急急签名,才着了他的道。 他细细回想中午点滴,突然发觉姜舸这人的可怕,处处挖坑,一不留神就被这人给拖进坑里了。 姜舸见他琢磨出来,勾唇微笑:“这是我作为老师教给你的第一课,不用客气。” 司朔感觉自己被捉弄了,拿起手机转身就要走。 姜舸翘起二郎腿,在他走出两步后,慢悠悠说道:“只要你走出门,三千万,我会找你姐要。” 司朔登时回身冲到他面前:“姜舸,你敢!” 姜舸迎视他要吃人的眼神,薄唇微掀:“弟债姐偿,这是第二课,你任何时候冲动做下的决定,不要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很酷,往往都是牵连亲朋好友,替你承担。” 那气鼓鼓的脸顿时如戳破了的气球,瘪了。 司朔垂下脑袋。 姜舸扔下一句:“给你五分钟认清现实,整理情绪,等会进入辅导,我希望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司朔下意识想要反抗,可一想到那霸王条款,他只能忍住,默沉默坐下来。 他不能拖累姐姐。 时间一到。 姜舸放下手机,拿出三份试卷。 分别是语文,数学,英语。 “先摸底,这三份试卷,除去听力,全部做一遍。” 司朔目瞪口呆:“现在?全部?” 姜舸轻点手机屏幕,挑起一边眉头:“有意见?” 这动作让司朔联想到那份赌约,他压低声音:“我还没吃饭。” “饿着,”姜舸冷漠无情,“科学表明,饥饿状态下,人的精神会高度集中。 司朔磨了磨牙。 行,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梁梯。 你给我等着。 他抓过三张卷子,头也不抬就开始做起来。 姜舸把玩着手机,视线落在窗外,没有分半点视线给司朔,懒散没有骨头的样子,跟老师完全搭不了边。 微信进来消息。 司羡:你和司朔联系上了吗? 姜舸没有着急回消息,而是对着司朔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 司朔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对他呲牙。 姜舸低头回消息,头也没抬:“这么容易分心,看来还是不够饿。” 司朔揉了揉唱空城计的肚子,冷哼了声继续写。 医馆。 司羡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才发现三人群解散了,铁定是司朔干的。 她忐忑不安地给姜舸发消息,他回了张照片。 昏黄深蓝的玻璃窗背景下,少年皱眉沉思,握着笔做题。 司羡放大认认真真看了两遍,是司朔无疑。 姜舸的消息又进来了。 舟可:姜老师辅导课正式开课,欢迎司医生随时督查。 司羡忍不住露出笑,问清地址,她换好衣服走出医馆。 * 奶茶店。 姜舸看着面前三份试卷,眼神凉凉:“这就是你半小时的成果?” 司朔脚踢在桌脚,椅子惯性往后一退,他抱臂翘脚,下巴高抬:“你只是让我做卷子,可没说要让我达到多少分,你可没道理指责我。” 三张卷子,选择题全选c,填空题都空着,简答题写个解了事,作文就对着题干照抄。 这下姜舸该跳脚了吧? 无比后悔来当他家教了吧? 正当他颇为得意地看过去时,耳朵传来骤痛,他准备反攻,姜舸一句司羡你来了,他浑身力气一泄,哎呦哎呦被迫站起来。 司羡揪着弟弟的耳朵,指着桌面的卷子,气呼呼教训道:“难怪我说家教圈听到你名字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就你这态度,谁敢教你!” 司朔捂住耳朵:“姐、姐,这里是学校,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我的面子才是要被你丢光!”司羡越说越气,对着他就是一顿爆炒竹笋输出。 司朔在店里抱头鼠窜,余光瞥到姜舸托着下巴看戏。 他是不是又掉坑里去了。 第37章 教育小舅子 当司羡压着满头包子的司朔回到座位,三张卷子已经批改好。 全是圈圈叉叉。 简直不忍直视。 姜舸看着司朔,两指夹着笔,点了点卷面:“随便一个小学生在答题卡上踩两脚,都比你分数高。” 司朔倏地转头看向姐姐:意思是我连小学生都不如?他是在侮辱人吧?有这样的老师吗? 司羡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弟弟,眉心微蹙问姜舸:“这家伙还有救吗?” 姜舸轻描淡写地瞟了司朔一眼,轻叹口气:“如果病人配合的话,还有五分希望,但病人若是……” 司羡一个眼刀飞向司朔:“坐下!” 司朔哆嗦了下,他想,若是在古代,就不是坐下,而是跪下了吧。 迫于血脉压制,司朔心不甘情不愿坐下。 “他绝对会全力配合,”司羡眼巴巴求助姜舸:“还请先生施救。” 姜舸高深莫测地颔首:“莫急,需一步一步来。” 司朔:……这是什么大型巫蛊施法现场? 只见姜舸重新拿出三套卷子:“把这三套卷子做了,让我看看你真正的病情……口误,是水平。” 和一模一样的试卷。 司朔拍桌而起:“你耍我!” 司羡冷斥:“司朔,给我坐下,态度摆端正!” 司朔咬牙坐下。 姜舸不急不慢解释:“不是耍你,而是预判了你的预判,如果你之前老老实实把卷子做完,就不会有这一出,不过,你不做也行,我便从基础教起,只是堂堂司家七少爷连个小学生都不如,传出去——”他话未尽,意思已到位。 司朔想说自己又不是被吓大的,一张嘴就被姐姐把头扇歪。 司羡将笔递到他面前,眼神凉凉:“司七少爷,请做题。” 每当姐姐露出这样的表情,司朔就想起了过去不听话被她拿来当人形穴位图扎针的经历,瑟瑟发抖。 他嘴硬:“做就做,谁怕谁。” 司朔拿过英语卷子,埋头做起来。 司羡站在旁边,看着他做题,这时姜舸起身,她下意识看向他。 他笑说:“你忙了一下午应该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回来给他打包。” 司羡想着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司朔做题,交代他不许偷懒不许糊弄了事之后,跟着姜舸前后脚出门。 姜舸走在她左侧,将车辆人流隔开,他开口:“刚才,演得不错。” 相较于室内的温暖,街道晚风凉凉,刚才演戏上头的热乎劲被冲淡,司羡想起那个糟心的弟弟,轻叹了口气:“谁让那家伙想上天呢。” 姜舸低笑了声。 他知道司羡并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教导司朔,只是她不想让他尴尬。 她就是这样事事妥帖的乖女孩。 “以后司朔放学后的时间,我都会在这里给他补习。” 司羡惊讶转头看他:“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位少爷平日里应该很忙,她还想着等他新鲜两天的时间里,再给司朔找几个合适的家教。 “不会,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司羡扬眉:“我还以为你最不缺的是钱。” “谁也不嫌钱多,”姜舸假意苦恼道,“看来我得多赚钱,让夫人以后有底气说这句话了。” 司羡脸一红,谁是他夫人了! 两人去的还是原先那家小吃店,司羡惦记着尚在饿肚子的弟弟,以最快速度吃完饭,再打包好送去奶茶店。 看到姐姐回来,司朔立即将卷子推到姜舸面前:“全都做好了,你满意了吗?”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接过餐盒,风卷残云起来。 姜舸是说对了,饿的时候精力集中得不行,可越集中就越饿,他现在一头牛都能吃得下了。 司羡在一旁喊着让他慢点吃,别噎着,转头看见姜舸已经拿起份卷子批改,他手里的是数学卷,她便随手拿起最上面的英语卷看。 这次司朔端正了态度,没有再出现一溜的c。 他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双语教学,有一定的基础,做起题虽然吃力,但也能答对些。 旁边唰唰唰响起批改声,司羡视线从卷子移开,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姜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红笔,漫不经心地在卷子上勾勾叉叉,他没有对着答案改,速度却飞快。 司羡有点吃惊,凑过去看了道多选题,她心算要用一分钟,他几乎是看完题干就直接判定。 而且这题考的是三角函数与三角恒等变换,很经典,也有点难。 所以,如果不是提前背下答案,那这解题能力…… 简直可怕到令人发指。 她只是分神了下,姜舸又改了两题。 司朔很多都是放空白,所以姜舸改得很快,几分钟就改完卷子,换了语文卷。 司羡拿起数学卷,取过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虽然离开高中多年,但做题的本能几乎是刻进灵魂里。 她做了五题,答案跟姜舸批改的是一样。 她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时,姜舸已经改完语文卷,改起了英语。 英语几乎都是选择题,他改得更快。 司朔吃到最后,似乎感受到诡异的气氛,抬头看看姜舸,再看向姐姐,只听姐姐几乎用飘忽的声音问:“那年你高考考几分?” 姜舸笔尖一顿,在白色空白处留下个红点。 他似乎回忆起什么,眼神空晃了下才聚焦:“那年我没有参加高考。” 司羡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点失望,但她语气仍是钦佩:“那你成绩应该不错。” 姜舸继续批改,随口一应:“还行。” 司羡还想问问生物化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下,不管怎么样,语数英教司朔也绰绰有余了,大不了姜舸没办法教的学科,她再另外请家教就是了。 姜舸将三份试卷拢归一处,放在桌面。 司朔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就像服刑的犯人,百无聊赖着等姜舸发话,他就能回宿舍打游戏了。 姜舸眸子轻挑:“卷子就不用订正了,反正你现在也学不懂,你基础差,要从高一的知识开始补。” 司朔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猪般,嘴角抽了抽:“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 桌子下司羡踢了司朔一脚,示意他态度要端正。 司朔不服气,但至少没再吭声。 反正赌约签了,他输定了。 姜舸仿佛没看到姐弟俩的小动作,拿出本巴掌大的书册扔给司朔。 司朔手快接过,以为这人要找麻烦,准备发火,余光瞥到绿皮封面。 单词速记。 “从今天开始,每天背五十个单词,晚上我会检验成果,如果没有完成,就按照约定执行。” “五十个!”司朔跳起来。 姜舸抬眼,眉尖微挑:“区区五十个单词,做不到?” 他这语气好像是在数五十根牙签,数完就了事那么简单。 而且明明自己站着,他坐着,他气势怎么比自己更足? 司朔咬牙:“五十就五十,谁怕谁!” 姜舸点头:“那就背吧,背不完晚上就别回去。” 司朔积攒一晚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他一脚踹向椅子,双手重重拍在桌面,弯身直逼姜舸面门:“姜舸,你别太过分了!” 司羡拉住司朔的手臂,生怕他暴起闯祸。 姜舸直视这双怒火滔天的眼睛,神色未变分毫,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扎在司朔的心口。 “论武力,你赢不过我,论智商,你几乎被我碾压,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过是出身好,否则高中毕业你只会沦为最底层的打工仔,连劳动法都不会看,被人骗到国外掏心挖肾也不是不可能。” 司朔脸色铁青。 姜舸身子往后一靠,随意整理袖子:“有这个时间来跟我辩论,不如把这个年纪该做的本分事做好,耍嘴皮子,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 司朔死死盯着姜舸,他神色漫不经心,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自己一眼,犹如上位者对蝼蚁的轻慢,好似有条巨大天堑横在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大,山谷冷风一遍遍拍打在他脸上。 自己和姜舸的差距,不止隔着年纪,身家…… 他懵懵懂懂,似乎摸到了一点边。 尽管不想承认。 他慢慢蜷起手指,直到攥成拳。 司羡以为他要动手了,神经紧绷,死死抓住他手臂,不料他骤然卸力,捏着单词本,转头走到最角落的桌子,冷着脸翻开了第一页。 她看看弟弟,再看看姜舸,懵住了。 第38章 姜舸的确像只狐狸精 司羡背对着弟弟,偷偷朝姜舸比了个大拇指。 “我刚还以为你俩要把这店给砸了,虚惊一场,还得是姜老师出马,厉害厉害。” 姜舸谦虚:“大学时间多,顺手修了心理课,没想到多年后派上用场,也算不辜负老师的教诲。” 司羡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位少爷闲余时间不是拿去玩乐,而是学习,令人刮目相看。 姜舸扫了眼店内说:“白占人家位置不消费,有点不厚道,你想喝什么?” 他说得有道理,司羡起身,笑眯眯:“这杯水我请,你别跟我客气。” 姜舸也不跟她推拒,报上自己的口味,司羡放下包就走向点单台。 老板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白蓝色裙装,扎高马尾,青春洋溢。 “老板,点单。” 司羡点完就站在边上等,玻璃门偶尔被客人推开,风铃声清脆,她环顾奶茶店,出了几个客人,只有一只老橘猫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察觉到司羡目光,半睁开眼喵了声。 “我这只猫养了七八年了,很乖,不会伤人,你可以摸摸它。”女老板切柠檬片时抽空抬头笑着说。 司羡对毛茸茸的动物没有抵抗力,她伸手轻轻挠了挠老橘猫的头,它两只耳朵向后压,眯起眼追着她的手蹭。 她开心笑道:“真的好乖。” 司羡跟女老板聊了会天,再逗逗老橘猫,有种久违的惬意。 拿到三杯水,她往回走,稍一抬头,就能看到玻璃墙面下坐着的人,他今天里面穿着件白t,外面套了件白色衬衣外套,侧对着她,露出俊美侧脸。 像学生时代,干净清爽的校草,让整个学校的男生女生都为之尖叫。 司羡心想,他以前应该很受欢迎。 准确来说,应该是过去现在将来,他都是人群中那个最耀眼的存在。 “你的柠檬水。”她递过去。 姜舸头没抬道了声谢,视线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伸手去接,司羡握着上半段刚要放在桌面,不经意与他伸来的手相遇,他握住中间段,但他手指修长,几乎覆在她手背上。 肌肤相碰,空气静止了。 杯底碰到桌面的同时,姜舸手指微松,司羡趁机收回手落在耳旁,忙乱地将发丝别到耳后,镇定说:“我拿给司朔。” 转过身后,她轻咬唇瓣,手背温热残留,好似挥之不去。 女孩掩在发丝里的白嫩耳尖漫上红晕,像将要熟透的水蜜桃,白里透着红。 姜舸垂下眼睫,取出吸管,扎进薄膜里,凑近叼住吸管。 第一口就是铺底的蜜桃块。 甜中带着嚼劲。 司羡走到司朔面前,脸上热度刚退下,就被自家弟弟一句话给激红了。 “姐,那可是只拥有千年道行狐狸精,你千万得保持清醒,别一不留神就被勾走魂了。” 刚那一幕,司朔都看到了,他断定是姜舸耍的花招。 姜舸是情场老手,姐姐这个傻白甜,除了薄衍那几乎可以不计的情感经历,感情就是张白纸,她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他犹如那操心的老母亲,不知该怎么保护这只小鸡仔不被老狐狸给叼走。 司朔话说完就挨一栗子。 “赶紧背你的词吧,把你满脑子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挤出去。” 司羡没好气转身,视线与姜舸相撞,他抬了下眼,浓密睫毛下乌眸深邃,路边灯光透过玻璃,折射进他眼睛里,眸亮似乎都迷幻了几分。 一不留神人就被他给迷惑住了。 司朔形容得挺贴切的,姜舸的确像只狐狸精。 好看得绝无仅有。 她心跳不同频,差点同手同脚,还是矜持让她保持住脸面,没在他面前丢人。 司羡在姜舸对面坐下,吸管插进杯里,双手捧着低头小口地喝,她点的是青桔蜜柚水,她喜欢这种清清爽爽的味道。 她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不让人觉得冒犯,但总归不自在。 于是她拿起司朔的语文试卷,假装看起来。 司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桌面睡着的,迷迷瞪瞪醒来时,肩上的外套往下滑了滑,她抓住衣裳,才发现姜舸只穿了件t恤,宽肩窄腰,衣服贴着背线条流畅,在室内明亮光照下,隐约可见肩胛骨形状。 姜舸手里拿着单词本,念完一个,掐着时间念下一个。 司朔坐在他对面,拿着笔一个个默写出来。 司羡没有打扰他们,整理好外套放在旁边椅子上,摸出手机看消息。 回完消息,她无聊刷起了朋友圈。 一刷新赵晴瑜的朋友圈就跳出来。 赵晴瑜:又跟着薄衍学长见了新世面。 配图九张,有她的自拍,也有各种角度薄衍的露脸照。 指尖微顿,她视线落在照片上男人的侧脸上,那个她几日未曾联系的人,毫无预兆出现在面前,心似乎还会隐隐作痛。 很快她就注意到中间格的照片,是锋茂视频娱乐的logo,旁边写着三十周年庆。 她才想起这事。 如果她和薄衍成功领证,没有意外也会出现在这个庆典里。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 也不能称之为意外,而是有缘无分。 就犹如那枚她精心选购的戒指戴在了别的女人手上,而她费劲千辛求来的入场机会,转手就被薄衍送给别人。 再多的追溯,也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她点开赵晴瑜的微信,设置朋友圈和状态的权限,仅聊天和看不到彼此的动态。 再刷新,赵晴瑜的那条动态消失了。 远离心机不纯让自己不快乐的人。 她喝了口青桔蜜柚水,清清甜甜,舒爽! 心情一好,她想起自己好几天没发朋友圈了,她调整角度,对着饮料拍了几张照片,挑选最好的那一张,编辑好文案,一键发送。 刚发出去,旁边桌子的两人先后站起来,司羡询问:“背完了?” 司朔嘚瑟:“区区几个单词,还不是手到擒拿?” 姜舸嘴角挑起抹笑:“看来我低估了司同学的能力,那就一天一百个,不过分吧?” 司朔:“……学习还是得循序渐进,切不可一口吃成大胖子。” 司羡莞尔。 一山更比一山高,这混世魔王终于遇到了克星了。 可喜可贺。 司朔要是知道自家姐姐心中所想,估计一口血喷老远。 第39章 她跟十岁的自己握手言和了 离开奶茶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校门口还有零零散散晚自修下课的学生。 “我请了那么多家教,没几个受得了他的脾气,没想到到头来能制服他的居然是你。”司羡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姜舸将外套挂在臂弯上后,单手插兜,对于司羡的话,他浅笑了声:“人都有叛逆的时候,有时只是转不过弯,而且你弟本性是好的,我看过他的出勤表,除却那两天在包厢,他每天都准时到校,没有迟到早退,风雨无阻,老陈说,除非他生病到走不动道,没有一天是请假过的。” 司羡愣住,难怪司朔一天没去学校,老师就想方设法联系她。 原来这些年,她对他竟是如此忽视,连一个刚认识他没多久的人都不如。 她垂下眼帘:“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树影婆娑,映在她脸上,明明暗暗,白净的脸上满是自责落寞,犹如不小心打碎玻璃的小猫,无措地趴在桌上。 姜舸心被牵动,眼神放柔:“如果你是不称职的,那司朔不会如此关心在乎你,而且你跟他相差那么多岁,岳父岳母离世时,你自己也是个孩子,长姐如母,这么多年来,你已经竭尽所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总归所有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司父司母车祸离世时,司羡不过也才十岁,司朔小她六岁,一个小孩子带一个小小孩,即使有亲戚帮忙,也无法像有父母在时那般事事到位。 她承受着骤失双亲的痛,还要照顾弟弟,那时候的她有多无助。 十岁的她,对爸妈是有记忆的。 这十多年来,司羡每当看到别人家庭美满,心头都会泛出酸涩,从浓到淡,她以为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痕会消失,可一旦是她这个当姐姐失职,或者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时,她忍不住就会想起那温暖的怀抱,那双宽厚的手掌,多少次蒙着被哭泣。 每每这时候,她很愧疚,自己没有带好弟弟,没有经营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失望。 这些年,她都是背着龟壳在前行。 直到今日,有人告诉她,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她慢慢抬起眸,瞳仁颤动,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真的吗?” 姜舸迎视她目光,黑眸柔化:“真的,你弟弟没有长歪,你有很大的功劳,所以,别把自己束缚那么紧,轻松一些。” 司羡愣了愣,迅速低下头,酸胀迅速积聚,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滴在晚风中。 好像,在这一刻里,她跟十岁的自己握手言和了。 走到街口时,司羡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街口停着辆劳斯莱斯,车牌看着有点眼熟。 姜舸带着她车子走去,拉开副驾车门:“司医生请进。” 司羡坐进去,系安全带时,她犹豫了又犹豫,才转头看向正在启动车子的男人:“小区里没有空余的停车位,附近好像也不好停车。” 话刚说完,准备打方向盘的男人抬手揉了揉她发顶:“不愧是当姐姐的人,操心命。” 车子驶进主干道时,司羡脑子还懵懵的。 发丝上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有种被人当成小孩哄的感觉。 她两手轻拽着安全带,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光暗影影绰绰落在他身上,平时眉眼里张扬被光影削弱,更凸显那精致五官过分好看,他右手懒懒搭在方向盘,左手曲肘抵着窗沿,人松松散散,偶尔有车辆过来,手指转动着方向盘,牵动手背上清晰的筋骨。 不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身上的松弛感,无疑都是迷人的。 为什么这人会选她结婚? 至今为止,司羡还是想不通。 半途中,姜舸接了个电话,车内安静,司羡听到了几个字眼,尊享酒吧,笔记之类的。 应该是朋友邀约他聚聚。 他挂上电话,司羡通情达理地说:“等会你车子停在巷口,我自己走进去就好。” “不着急。”他说。 车子在巷口旁的大树底下停住,司羡打开安全带,推门出去,站定后回身准备跟他道别,车子熄火了。 姜舸下车关门,绕过车头走到她身侧:“我送你回去,走吧。” “我自己回去没关系,别让你朋友等久了。”司羡摇摇头说。 姜舸墨眉微扬:“我没有把独身女性撇开自己走掉的习惯。” 他抖了抖外套披在她肩上,不让她挣扎脱掉,才松开手,朝巷子走去。 夜风很凉,司羡抿唇拢了拢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巷子里的路灯一闪一闪,偶尔有野猫嘶叫着一闪而过。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走夜路?”姜舸问。 “嗯,这里治安挺好的,我来来往往都没什么问题。” 司羡话刚说完,路灯啪地一声,彻底罢工了。 月亮被乌云遮蔽,路面陷入黑暗中。 司羡:……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时,脚边不小心踢到玻璃瓶,瓶子撞在墙面,发出轻响。 她轻咳了声:“昨天这路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坏掉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姜舸环视周围,不远处大排档喝酒划拳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长巷两端的巷口是视线死角,如果有人躲在那里,是发现不了的。 “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走夜路,不安全。” 司羡知道他是好意,为难道:“但我总归有独自回来的时候。” 姜舸收回视线看向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能陪你,也会安排人送你。” 司羡他的眸光认真温热,仿佛会烫人般。 她移开目光,小声道:“太麻烦了。” 姜舸语气郑重,想让她明白严重性:“不麻烦,只要能确保你的安全,做什么都不麻烦。” 司羡心口微微一荡,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下。 年少失去双亲后,经历了人情冷暖后,她就怕给人添麻烦,也养成了自己能做的事绝不会开口求人。 可今天,有人告诉自己,不要怕麻烦。 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还是爸妈珍宝的时候。 说不触动,是假的。 第40章 四剑客聚会 两人走到楼下,姜舸还要送她上楼,司羡忙摇头婉拒:“都这么近了,不用再送了。” 因为路灯坏了,两人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走这段路,估计他朋友都等急了。 姜舸不再坚持,下巴微抬:“我看你上楼,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 短短几日的相处,司羡便知道他这人决定的事不会再更改,她没有多言,点点头,踩着台阶一步步上楼。 小区的房子虽然老旧,但装的都是声控灯,灯一层一层亮上去。 为了不让他多等,司羡走得很快,到了五楼,气喘吁吁。 打开大门进去后,她立马给他发了条平安到家的消息。 姜舸看见房间灯亮起,手机也收到消息,他才转身接起催命般的电话:“等会就到。” 司羡走到客厅中央时,忍不住向窗户走去。 小区保安亭门口的灯很明亮,那道颀长的背影从灯下走过,身影慢慢被灯光拉长,到快要隐入黑暗中时,他好像拿起了手机在编辑消息,等他收回手机消失在拐角时。 叮咚—— 她的手机响了。 舟可: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晚安。 司羡盯着这行字看了三秒钟。 这像不像是在对另外一半报备? 下一秒,她就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 少爷是绅士之礼,她怎么能把礼貌当成是报备去自作多情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回了个路上注意安全,然后回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把满脑子的自恋洗掉。 酒吧灯光绚烂视线昏暗,半圆形的卡座里三三两两坐着人。 贺凌洲一直盯着门口,看到人就抬手招呼。 姜舸走过去,往沙发上懒懒散散一坐:“怎么选在外面?” 贺凌洲指了指在喝酒的顾以安:“他听说外面几个妹纸长得正,他想看看能不能签进公司。” 姜舸顺着顾以安看的方向,舞池里群魔乱舞,他看的那几个女孩,手臂和两腿都是纹身,时不时跟身边的男人勾肩搭背。 姜舸收回视线,屈指轻点扶手:“到时候赚的都没有公关花的多。” 顾以安觉得自己被骗了,别说人品,就那相貌,都不值得一签。 他注意力回到兄弟上,递了根烟过去:“包厢里就咱哥几个,没外面可以看热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讲究。” 姜舸抬了抬手,拒绝他的烟:“我嫌吵。” 顾以安觉得惊奇,平时机车轰轰开的人,还会嫌吵,甚至连烟都不抽了。 “你跟月白一样,修身养性了?” 姜舸挑眉:“没看到烟盒上写着,吸烟有害健康。” 顾以安和贺凌洲对视,姜哥这是转性了? 被点到名的宋月白看过来:“所以打算重修高中知识来养养性子?”声调里带着几分揶揄。 姜舸也没瞒着,直言道:“最近收了个学生,准备帮他重塑下薄弱的脑子。” 宋月白想起那份赌约:“所以你要亲自教?” 姜舸点头。 顾以安和贺凌洲瞬间毛骨悚然。 他们顷刻间被拉回了那段暗无天日的补习时光。 姜哥脑子好,不用听课,随便考考,都能考到他想要的分数。 但他们不同,学习成绩还过得去,家世也决定了他们没必要那么努力。 高三那年,姜哥突然着了魔般,把他们几个拉到一块,说他圈子的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明明他们已经都是各自班级前三,却还要被逼着努力。 他脑子变态,可他们是正常人。 为了不落后,那段日子,没日没夜,全是在题海里遨游。 回想到这里,顾以安和贺凌洲不约而同打了个激灵。 成果是喜人,但再来一次,他们宁愿做个傻子,也不要被姜哥三十六度无死角地骂。 现在也不是那个天选之人被姜哥看中,他们怜悯的同时更多是幸灾乐祸,想看看这幸运儿能坚持多久。 姜舸点的酒到了,他端起杯子,轻轻晃了晃,蓝色酒光摇曳,刚好对上顾以安和贺凌洲两人兴致勃勃的眼神。 他挑眉:“怎么了?” 顾以安暗戳戳:“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围观下你为人师表的珍贵画面吗?” 姜舸瞥过去:“很怀念?” 顾以安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我是想看看,你那位学生,能撑到几天才哭出来。” 姜舸似笑非笑:“那你是撑到第几天才哭鼻子的?” 顾以安脸色一僵,他不想承认,他一个月都没撑过,贺凌洲比他还早几天崩溃。 两个难兄难弟下意识对视,想想就好想抱头痛哭。 宋月白轻笑出声:“你别再问了,不然这两人晚上就要做噩梦了。” 姜舸嘀咕:“有这么可怕吗?”他还嫌他们当初不够努力。 宋月白想了想:“我觉得你手段还算温和的。” 顾以安和贺凌洲差点就哭出来了。 妈妈,我们不要再跟这两个变态玩了。 明明各自都是一方领域的佼佼者,却仍有着被高中最后一年支配的恐惧。 足以见得,姜哥那时候真的是强得可怕。 顾以安端着杯子:“要不是因为你家的老历史,以你的智商你哪需窝在五中那个地方,甚至在商界里,你都可以……” 姜舸碰了下他酒杯,多年来的兄弟默契让顾以安住了嘴,没有再往下说。 姜舸看见贺凌洲和宋月白都露出和顾以安一样的神色,他喝了口酒后笑了笑,不甚在意说:“我觉得这样挺好。” 顾以安轻叹了口气,举杯:“不论如何,这一杯,敬我们逝去的青春。” 姜舸挑眉:“先声明,我的青春还在。” 四人帮对视哈哈大笑,举杯共饮。 透过酒光,姜舸仿佛看到那穿着校服的女生抱着书,站在树下言笑晏晏对人说:“我喜欢的人,肯定是最优秀的。” 喝了三杯酒,姜舸带着三人送来的笔记,准备离开。 贺凌洲哎了声:“姜哥,好不容易聚一次,你不多坐会?” 姜舸抛着车钥匙,眼尾上扬,语气里带着几分笑。 “家里有人,不能太晚回去。” 等人走后,三人才反应过来。 不就是结了婚,有老婆了吗,得意什么啊! 下一秒。 呜呜呜,我们也想要有香香软软的老婆可以贴贴。 第41章 薄衍,你家小尾巴呢? 赵逸群开车经过路口,刚好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反向而过,他放慢车速看向后视镜,嚣张又高调的车牌号让他确定了车主人的身份。 “那不是姜舸的车吗?” 薄衍坐在副驾,听到这话,从手机里抬起头,后视镜里已经没有劳斯莱斯的车影。 赵逸群兴致勃勃谈论起来:“他这辆车可是全球限量版,当年圈里人好几个想下手,一打听,早就被姜家订走了,不过平时挺少见他开这辆。” 谁有好车能忍住不开的,换成是他,早就不知环城兜几次风了,想到这赵逸群心痒痒的,又说起了姜舸其他车,没发现好友的脸色有些发沉。 薄衍眉头轻皱,最近一听到姜舸的名字,他就忍不住联想到那张照片。 他相信以着司羡的家世地位,是够不上姜家,但他心里隐隐不安。 赵逸群泊好车,跟上薄衍走进尊享酒吧大门。 到了正厅,赵逸群一眼就看到卡座里坐的顾以安三人,他低声说:“我猜得没错,姜舸刚就是从酒吧离开的。” 薄衍对顾以安他们不熟,但城南那块新地皮,贺家和顾家都想插一脚,可以说是竞争对手,但商人今天对立,明天也能合作,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伙伴,故而路过他们卡座时,顾以安朝他看来时,他颔首算作打招呼,提脚欲走。 顾以安在这时站起来,他也跟着停住。 “小薄总,真巧。” “顾总,的确巧。” 顾以安在薄衍周围看了看:“听闻小薄总前几日领证,怎么没把夫人带出来?刚结婚就出来玩,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似乎有失风度啊。” 顾以安在商界里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跟你明面上谈笑风生,转眼就能把你推向万丈深渊,跟他打交道,没有一个提着十二万分小心。 他话里带着嘲讽,莫名的敌意,这让薄衍心生不快。 这已经不是顾以安第一次话里有话说他,但以前都是软刀子,这次话锋有些锐利,难道是因为竞争地皮的事? 薄衍还未开口,赵逸群就按捺不住:“什么领证,没想到堂堂顾总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听风就是雨,我们衍哥现在还是黄金单身汉。” 薄衍想制止,这猪队友已经嘴快说完了。 赵逸群对上好友眼神才反应过来,他被顾以安套话了。 顾以安呦了声:“那真是可惜了,听说司家二小姐知书达理,貌美如花,小薄总既然没有跟人领证的心思,就别耽误她,还有很多人想将她娶回家呢。” 赵逸群又不服气了:“顾总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衍哥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到底是谁耽误谁。而且,谁不知道是司羡追着我们衍哥……” “逸群,别说了。”薄衍冷声打断。 薄衍看向顾以安,对方仍是温雅含笑模样,丝毫没被赵逸群的话影响,不愧是姜舸身边的人。 “顾总,他心直口快,你别跟他一番计较,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顾以安大大方方抬手请:“客气,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喝到小薄总的喜酒。” 薄衍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瞳眸眯了眯,颔首而过。 两人走后,贺凌洲挑眉:“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他挺不喜欢薄衍,总觉得这人爱端着,说话都不得劲。 顾以安喝了口酒,突然笑了:“我知道姜哥的结婚对象是谁了。” 这话题跳跃太大,贺凌洲愣了下,紧接着双眼放光:“谁?” 宋月白点点头:“我也知道是谁了。” 贺凌洲:? 合着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那你们倒是说啊!” 顾以安和宋月白对视,默契地笑了。 等走远了,赵逸群不满嘟囔:“衍哥,这人肯定是听到传闻,知道你没领成证,故意来编排你的。” 薄衍直觉不止是这个原因。 他跟顾以安的交情还远没有能聊这事的程度,而且为这事挤兑他,他相信顾以安格局没这么小。 难道顾以安看上司羡,还是因为其他? 不论什么原因,都令人十分不快。 两人进入包厢,陆则名和其他人已经先到了,烟雾缭绕,各种好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陆则名喜欢品酒,他看到两人就各倒了杯推过去。 “尝尝我新淘来的酒,在告诉我哪个年份最久。” 赵逸群一口闷,抿了抿唇:“都挺好喝的。” 陆则名不对他抱有希望,转头问薄衍:“你喝出来了没?” 薄衍指着颜色透明的那杯:“入口有些呛,窖藏应该没几年。” 他端起浅黄那杯:“这杯入喉顺口,香味浓郁,至少窖藏了十年。” 陆则名鼓掌:“不愧是衍哥,这舌头堪比味蕾雷达,什么酒都逃不过你的嘴。” 旁边几人跟着附和起哄,薄衍俨然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薄衍神色未变,一口饮下。 若是司羡在这里,肯定会劝他先吃点东西垫垫胃,空腹喝酒不好。 陆则名又开了几瓶酒,想到什么,视线转了转包厢,难得意外问:“薄衍,你家小尾巴呢?这几天怎么都没带出来?” 薄衍手一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尾巴是指司羡。 赵逸群也才想起来:“是哦,司羡的确好几天没出现了,该不会还在生衍哥的气吧?” 薄衍冷笑:“谁知道。” 消息没发,电话也不打,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陆则名点了点薄衍问赵逸群:“怎么这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赵逸群低声说:“说来也奇怪,衍哥只要一听到司羡的名字,心情就不好,你说,这司羡得多招衍哥讨厌啊?” 孟知许这时来到包厢,他把外套搁在一旁坐下,听到赵逸群的话,摇头笑了声:“难怪读书时,你阅读理解总是错一半,看来是有迹可循。” 赵逸群啊了声,没听懂。 孟知许没理会那傻大个,看向薄衍:“人家不找你,你就不会主动联系人家?” 薄衍喝了口酒,才道:“我找她干什么?” “打个电话而已,又不会要你的命。”陆则名起哄,“就说我们几个都在这里,问她要不要来。” 赵逸群嘴上没说,心里却是一万个笃定,衍哥绝不会去搭理司羡。 薄衍没吭声,一杯酒饮尽。 他拿着手机站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我出去抽根烟。” 等人出去,赵逸群不解:“这里不能抽吗?” 话刚出口,他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第42章 晚安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司羡刚睡下,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薄衍的专属铃声。 最近网上很流行的倒数三二一蓝天白云的音乐旋律。 以往她会激动得跳起来,恨不能第一时间将电话接起,生怕多响一下,薄衍会没有耐心就挂掉。 眼下,她坐起身,打开床头灯,看着在枕头边不断震动的手机,有种本能的抗拒。 这次响了有近二十秒。 若是平时,他对她的耐心最多六秒。 她迟疑了下才拿起,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喂了声。 薄衍听出她声音里的睡意朦胧,原本准备说的话顿了下,问:“睡了?” 司羡靠着抱枕,看向桌上闹钟。 凌晨一点。 她垂下眼睫:“嗯。有什么事?” 没有久违的雀跃欢欣的嗓音,只有淡淡的不仔细察觉不到的疏离。 薄衍沉默了下,似乎有点不习惯这样子的她,过了会才找到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知许他们都在尊享,刚才提到你,问你要不要过来玩?”这次他没有提逸群,她跟逸群不怎么对付,倒是跟知许关系不错。 司羡感到意外。 以前都是她死皮赖脸跟去,时常担心他会不高兴,期间还要被他的兄弟明里暗里挤兑看不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参加兄弟局。 只是以前奢求的东西,现在她不想要了。 “有点晚了,我就不去了,让他们玩得开心。”说完她就打算挂了。 “等等。”薄衍突然出声。 司羡重新把手机贴上耳朵:“还有什么事?” 薄衍张了张唇,却不知要说什么。 平常都是司羡在找话题,她像不知疲倦的鸟,成日说个不停,不知怎么,他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疲惫。 而这种疲惫却不是出自于声音。 他敛下眼睑,半晌后:“没事。” “好,再见。” 电话挂得干净利落,甚至没有说晚安。 薄衍看着一分两秒的通话记录,陷入怔忪。 她曾说过,晚安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所以每天晚上她都要对他说一句晚安。 他黑眼沉沉,情绪莫辨,直到屏幕黑屏,他薄唇轻抿笑了声。 长进了啊。 薄衍回到包厢,嘴角下耷,明显情绪不佳。 偏偏赵逸群不长眼,凑过去问他:“司羡接到你的电话,是不是高兴到找不着北,屁颠屁颠就要赶来了?” 薄衍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烟,刚咬住,眸色冷黑:“你这么想她来,自己不打电话?” 赵逸群汗毛竖起,他搓了搓手臂,低声跟陆则名嘟囔:“这么凶做什么,像是在哪里吃了闭门羹,拿我撒火似的。” 薄衍冷沉沉看去,赵逸群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恨不能有东西转移话题,恰好这时,通过他得知晚上有聚会的赵晴瑜刚好赶来坐了会,此时她刷着朋友圈,疑惑问:“你们刚才说的司羡学姐的朋友圈,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往前刷刷,说不准是你朋友动态太多了。” 赵逸群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司羡那条奶茶动态,转向给赵晴瑜看。 赵晴瑜比对着时间往下刷,在司羡之前是亲戚发的求投票链接,在司羡之后,是她同系男同学发的健身照,独独没有司羡的那条动态。 赵逸群这条粗神经没想太多:“是卡了吗?” 赵晴瑜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眨着眼,满是委屈落寞道:“司羡学姐屏蔽我了,难道她因为钻戒的事,还在生我的气吗?”她不遗余力地给司羡上眼药。 赵逸群不觉得钻戒的事是多大的事,他看向薄衍,故意拔高语调说:“这司羡啊,看起来个头不高,气性倒是不小啊。” 薄衍听到两人的对话,点开朋友圈往下翻,很快就找到司羡那条动态。 司羡:晚风和奶茶的适配度,百分百。 配图是雪白纤细手指拢着杯子的照片,朦胧的背景里,是玻璃窗,玻璃窗外是结伴穿校服的学生。 他反复放大看了几遍,试图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来,直到自己突然清醒过来。 他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 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不过赵晴瑜的话点醒了他,还是钻戒的事。 薄衍放下手机,问赵逸群:“钻石供货商联系到了没有?” 赵逸群喝了好几杯酒,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让他缓了会才想起是什么事。 “这两天有点忙,忘了,放心,我回去就帮你找人。”他大着舌头,话差点都说不清。 薄衍哪里会不清楚这家伙成日忙着吃喝玩乐,哪有什么正经事,他皱眉:“上点心,别给我掉链子。” 赵逸群比了三次ok。 一旁的赵晴瑜捏着手机,她被司羡屏蔽的事无人关心,只有赵逸群随口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平时都是通过窥探司羡的朋友圈来推测司羡的喜好,以及薄衍学长的生活点滴,如果没了这个媒介,她还怎么和薄衍学长有共同话题。 不行,她得想办法让司羡对她打开朋友圈。 她想了想,点开司羡的微信,发了句学姐你睡了吗? 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显示她已经不是对方好友,需要开启验证消息。 赵晴瑜懵逼。 公寓里。 司羡被电话吵醒后辗转睡不着,索性起来倒水喝。 她刚从厨房出来,玄关传来开关门声。 她下意识以为家里进贼了,下一秒姜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 他看到司羡有些意外:“还没睡?” 司羡舒了口气,摇摇头:“睡了又醒了,起来喝水。”她朝他晃了晃水杯。 她穿着白衣浅蓝裤睡衣,上衣是那种蓬蓬款式,袖子有一圈花边,随着她动作晃动,慵懒又可爱。 姜舸嘴角不自觉牵起笑意:“肚子饿了吗?” 他不提,司羡还不觉得饿,一说肚子就空空的。 她揉了揉腹部:“好像有一点。” “刚好我路过甜品店,给你买了糕点,”姜舸把手里提着的糕点放在餐桌上,“我先去洗澡。” 司羡走到餐桌前,打开丝绒系结,是块水果蛋糕,上面铺满了草莓,蓝莓和橘片,浓郁的奶油香味,真是色香俱全。 她坐下来,叉了块草莓放进嘴里,沾染了奶油的草莓,吃起来甜甜的。 这时浴室传来水声,她看着蛋糕,想起了薄衍的那个电话。 他也知道她住的地方,可连一个相处不到几天的人都知道单身女子夜行的危险,他却从未关心过。 这次她切了小块蛋糕放进嘴里,菠萝铺层的酸甜冲上眼眶。 司羡,慢慢来,你能放下的。 第43章 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翌日清晨。 司羡早起准备去浴室洗漱,揉着眼睛路过餐桌时,顿住,后退。 桌上已经备好了煎蛋,拌青菜,南瓜小米瘦肉粥。 她看向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的姜舸,心中感慨,她是娶了个田螺丈夫吧。 司羡几乎是飘着进浴室。 吃过美味的早饭后,司羡元气满满地朝公交站走去。 她不会骑车,也不敢开车,驾照学成功后,再也没有摸过方向盘。 幸好住的地方到中医馆有直达的公交车,只不过有点远就是了。 二十多站,四十分钟,加上早高峰,精精致致的都市丽人上车后,犹如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披头散发下车。 她长吐了口气,走进医馆。 刚放下包,小胡就探头探脑地溜过来:“司姐姐,你跟昨天那个大帅比是什么关系?” “有事司姐姐,无事司大夫,你这小嘴巴可真能转。”司羡打趣她。 小胡今年读大四,来医馆实习,由司羡带着,因为年纪相仿,两人不像师徒,更像是朋友。 “嘿嘿。”小胡眨眼,“是你的新任男朋友吗?” 司羡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什么新任旧任?胡说什么呢。” “以前来过咱们医馆的那个高冷男人,不就是前任吗?”小胡回忆。 司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薄衍。 以前一起参加宴会,他顺路来接过自己。 小胡摸着下巴点评:“还是现在这个好,长得好看不说,谈吐幽默风趣,还会给你送饭,哪里找得到这样养眼又贴心小哥哥啊!我也不是说之前那个长得不好看,只是不能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是处,只是临时有急症病人,他就等得不耐烦,感觉一点都不尊重你的工作……” 小胡的话,勾起了司羡某次回忆。 下雨天,感冒的病人很多,有小孩子高烧一直不退,因为服药期间小孩父母却给他吃生冷食物,病情加重,但小孩父母却把责任推给她,差点要动手。 那晚有个宴会,薄衍车停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目睹了那场闹剧,等她上车,他脸沉得可怕。 “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薄氏很多岗位任你选,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职业。” 司羡忘不了当时的心情。 病患家属的辱骂却不及他一句否定来得让人难过。 原来不喜欢你的人,连那点理解的耐心都吝啬给予。 她垂下眼睫,轻轻地笑了声。 小胡说得正起劲,就见司羡眼眸落寞,浑身透着悲伤,等她认真看去,司羡扬起笑冲他眨了眨眼:“你这番好评,我会一字不落转达给昨天那位小哥哥的。” 小胡啊了声:“别啊司姐姐,我口嗨的啊……” 司羡傲娇地抬起下巴。 赵晴瑜是在十一点多来到妙春堂,刚走进,她差点被浓郁的中药味劝退,她捂着鼻子,嫌弃又迅速地扫了眼大堂,在药柜前发现了司羡的身影。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去。 因为换季的缘故,得风寒的人很多,大家忙不过来,司羡抽空帮忙抓药,感觉有人过来。 “你好,身体哪里不舒服……”她抬起头就看到打扮精致的赵晴瑜,有点意外。 赵晴瑜笑:“司羡学姐,这两天联系不上你,我就亲自过来找你。” 联系不上…… 她故意在这几个字上咬重口音,想从司羡脸上看到心虚的神色,结果司羡脸色如常,抓药的动作未停。 “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这人怎么可以把她微信删掉,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以前她跟自己说话,总是言语带笑,温柔得像个小姐姐一样。 赵晴瑜不甘心,含沙射影不行,就开门见山,她刚要开口,有病人喊司羡,司羡打包好药包交给身边的医生,对赵晴瑜说了句稍等,就赶去病人面前。 赵晴瑜张开唇,吃了一嘴巴的药味,差点要把早饭吐出来。 司羡忙得团团转,赵晴瑜几次跟在她身边想说话,都没有机会,心里的火气经不住一次次泼凉水。 等到司羡空闲下来,她已经心累得不想张口了。 司羡把听诊器收起放进口袋里,走到赵晴瑜面前:“去我办公室聊吧。” 赵晴瑜只好跟上,走到门口,她打算补个妆。 “进来,把门关上。” 办公室传来司羡的声音,赵晴瑜撇撇嘴,自己又不是她病人,端什么架子啊!不过她还是放下镜子走了进去。 门关上,外面的喧闹也一并关在门外。 司羡拿起保温杯,一个上午滴水未进,喉咙快干哑了。 她喝了几口水,看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赵晴瑜,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司羡不禁觉得好笑,找茬的是她又不是自己,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赵晴瑜见她终于理睬自己了,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亮出屏幕:“司羡学姐,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吗?你为什么要删我好友?” 司羡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勇,如果换成是她被删好友,肯定是装作无事发生,提都不会提一嘴来自讨没趣。 赵晴瑜眯眼:“别跟我说是不小心,我不信。” 司羡放下杯子,清冷开口:“说完了?” 赵晴瑜抿了抿唇:“说完了。” 司羡不急不慢开口:“如果你是通过别人的口问我这个问题,我会给你留个面子,说是手滑,既然你亲自跑一趟,那我便告诉你真相。” 赵晴瑜心蓦然一紧。 司羡看着她的眼睛,浅浅一笑:“其实我们算不上朋友,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就不要占用彼此的微信空间。” 她声音温和,说出来却比刀锋还扎人。 赵晴瑜噌地站起来,撕下伪装,反唇相讥:“司羡,你得意什么,你跟我交好,不就是因为我成为了薄衍学长的秘书,你为了掌控他的行踪,才跟我套近乎的吗?现在装什么清高?” 那是因为薄衍跟她说,赵晴瑜是他的同门师妹,希望她能照顾她几分而已。 结果她付出真心交往的朋友,却一次次背刺她。 司羡低头笑了声,赵晴瑜被她笑得脸面有些挂不住。 她抬眸,笑意未达眼底:“赵学妹,你就没有私心?” 赵晴瑜一噎,心虚不敢与她直视。 司羡看着脸色青红的赵晴瑜,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淡声说:“不过你有没有私心,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赵晴瑜早就看不惯司羡这副清高的样子,既然都扯破脸皮了,也没什么顾忌了,她双手抱臂宣战:“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我正式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公平竞争薄衍学长!” 司羡哦了声:“那你找错对象了,我没有这个想法。” 赵晴瑜冷哼一声:“你就这么自信,薄衍学长非你不可?你可别忘了,薄衍学长是因为我才缺席你们的领证。” 笔尖划过本子留下的痕迹,就像是赵晴瑜的话狠狠划破她的心口那么痛。 司羡握紧笔尖,平静述说:“我就是没有这份自信,所以你喜欢你就去追求,跟我没有关系。” “你——”今日一切都超过赵晴瑜的预料,她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司羡翻开病历本,下逐客令:“如果没有什么事,麻烦离开,别占用我病人的就医时间。” 赵晴瑜气得拽着包就要往外走。 “等等。” 赵晴瑜得意一笑,她就知道,这人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 她高傲转身,只听司羡一本正色开口:“你眼底发青,说话带有口臭,应该是阴虚火旺,我建议你开两副中药回去喝。” 赵晴瑜:? “你才口臭,你全家都口臭。” 她摔门而出。 司羡摇摇头,她只是实话实说,顺便想为医馆创收一下,她有什么错? 因为走太快,赵晴瑜在门口崴了一下脚,她揉着小腿肚时,有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轻男人与她擦肩而过。 他单手插兜,拎着饭盒那只手,袖子松松挽到手肘,筋骨分明,而那手指白皙好看得堪比手模。 有种人,你没看到脸,单纯看骨相,都会被惊艳到。 这一停顿,她听到有个年轻医生问他:“小哥哥,你又来给司大夫送饭了?” 司大夫? 司羡? 他跟司羡认识? 第44章 人之初,性本色 司羡听到敲门声抬头,姜舸长腿阔步走了进来。 他把饭盒搁在桌上,脚尖勾住木椅下面的横杠拉了过来,人往后一坐。 “你怎么过来了?”司羡掠过他笔挺的肩膀,大厅里好几个同事探头探脑,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问。 姜舸看她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模样,弯了弯唇,说明来意:“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我给你带了饭。” 司羡才注意到他带来的袋子,上面写的是巷口旁边便利店的名字,她看了他一眼,解开袋子,里面装着六寸长的保温桶和一个保温盒。 都是粉色的小猪佩奇。 她难以想象,这么矜贵优雅的人是怎么拿着这幼稚东西去付钱的。 “一次性餐具吃着也不够卫生,我晨跑时顺手买了饭盒。”姜舸见她盯了有一会,便开口解释。 这份人情太重了,司羡有点承受不起。 “太麻烦了,其实我在外面随随便便吃吃就好了。” 不知怎么的,姜舸轻叹了口气:“我一个无业游民,如果不找点事干,我会觉得人生没有价值。” 司羡一下子就被他带入情绪沟子里,是有那么点可怜。 等等—— 堂堂姜家二少爷怎么会没有事做? 就算没事做,也轮不到给她当厨子啊? 她想劝解,刚抬起眸就对上他耷拉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只要她一拒绝就会世界崩塌的模样。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呐? “那、那就辛苦你了。”说完她就后悔了,怎么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呢? 几乎是话一落,他眼睑撩起,桃花眼瞬间明媚潋滟。 六月天变脸都没他变得快。 不过—— 这美貌真的是无人能及啊! 司羡手还勾着袋耳,半晌才回过神,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她重新系好袋子。 姜舸今天穿着浅灰色线衣,内搭是白色衬衣,一双大长腿裹在黑裤里,随着两腿交叠,露出脚踝一截。 许是室内温度高,姜舸解开衬衣领口的两粒扣子,让她先忙不用管自己,姿态慵懒地侧过身子,手肘抵在扶手上。 这个姿势,刚好将领口露出来的肌肤朝向司羡,随着动作线条流畅深入领口,锁骨隐约可见漂亮性感到极致。 司羡翻阅病历本,不经意抬眸一瞥,就在那领口定格了一眼。 她咽了咽口水。 伊佳佳说得没错。 人之初,性本色。 不承认之前,肯定是没遇上想色的人。 姜舸捕捉到司羡飘忽的眼神,勾了勾唇角,他站起身:“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他点了点袋子,“忙也要好好吃饭。” 司羡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眼神看向饭盒。 心间被他最后那句触动了。 赵晴瑜守在门口,直到刚才那男人走出来,没看到司羡跟他一起,赵晴瑜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拍到司羡劈腿的照片呢。 她叫住姜舸:“帅哥。” 姜舸看着挡在面前的女人,眉头微挑,等着对方开口。 这么近距离对视,赵晴瑜再一次被对方的美色给冲击到了。 真想看看这口罩下的脸,到底是长什么样的。 赵晴瑜故意拨了拨胸前的长发,朝姜舸抛去含情脉脉的眼波,夹着嗓音:“你好,我是司羡的朋友,你也认识司羡吗?我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你呀?” 姜舸后退一步:“我和司羡认不认识不重要,你鼻音很重,可能是重感冒,希望你能戴好口罩,对自己负责的同时也是对自己负责。” 赵晴瑜:…… 今天遇到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嘴毒! 姜舸直接与她擦身而过,走到路边一排共享单车前,选定其中一辆,拿出手机,扫码开锁,戴上安全帽就往大路骑去。 赵晴瑜原本还想着追上去探听清楚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对方骑着共享单车就走了。 刚才受到的屈辱在这一刻得到了反击。 光有脸又怎么样? 还不是个连车都开不起的穷逼! 脚边有颗石头,赵晴瑜狠狠一踢泄愤。 石头砸向路灯柱子瞬间反弹,砸在赵晴瑜小腿骨上。 赵晴瑜跌坐在地,痛得脸都扭曲了。 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医馆午休时,司羡刚打开饭盒,小胡就闻着味进来了。 “青椒酿肉,西葫芦三鲜卷,荔枝肉,还有番茄鲜虾汤,这是什么神仙搭配!”小胡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司羡浅笑:“筷子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小胡嘿嘿一笑:“见者有份,我能来一块酿肉吗?” 两人关系不错,叫的外卖不同时,经常会一起吃。 司羡大方把饭盒往前推:“别客气。” “该客气还得客气,毕竟这是大帅比送来的爱心餐,跟那些不值钱的外卖不是一个等级的,”小胡夹了酿肉塞进嘴里,瞬间瞪大眼,含糊不清说道,“草吼次!” 司羡被她逗乐,这时手机进来消息。 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糟心老弟:图。 司羡点开图片,几本不同颜色不同笔记不同厚度的笔记本摊开摆在一起。 无可羡风:? 那边秒回。 糟心老弟:你知道姜舸给我带了什么吗?数英生物化三年学科的笔记,我哪里看得完!救命啊!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逼死我是吧?! 原来姜舸刚是直接去了五中。 司朔十二点放学,他刚好去给人补习了。 无可羡风:好好跟姜老师学习,别偷懒。 糟心老弟:你还是不是我姐! 司羡无情回了句现在不是,便收起手机。 小胡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就收筷了,虽然好吃得都快把舌头吞了,但她知道见好就收。 而且这点量,就够一人份,她多吃几口,司羡就得吃了。 她立马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姐,您问问姐夫,这饭是在哪家店打包的,我也订他家的!” 司羡对上她眼巴巴的眼神,轻咳了声,眨眨眼:“外面没有卖。” “啊?” “他做的。” “!” 凭什么司姐姐找的男朋友又高又帅,饭还做得好吃!没天理啊没天理! 她转头看了眼司羡那张美得毫无攻击性的脸,再摸上自己皮糙肉厚的脸…… 她拿什么跟人家比! 一口老血喷出来,倒地不起。 第45章 我那香香软软的儿媳妇呢? 小胡最后是掩面哭泣飘着离开办公室。 司羡不忍又好笑。 至今她仍觉得姜舸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狠狠砸在她头上,她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她把刚才拍下来的图发到朋友圈。 无可羡风:感恩。【图】 发完,她将手机放在一边,认真吃饭。 美食和心意,都是要专心对待的。 姜舸走出学生街,等着司机来接时,随手翻开朋友圈。 给贺凌洲刚转发的震惊体养生文章点了个赞后,他往下,刷到了司羡半个小时前发的照片。 三菜一汤。 被她拍得像是艺术品一样。 姜舸眼尾弯起,手指敲打屏幕后,点击发送。 这时车子在跟前停下,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今天是肖程开车,他看了眼反光镜,笑道:“二少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姜舸扬眉:“有这么明显?” 肖程点头:“有。” 一进来,他就感觉到自家少爷如沐春风。 姜舸低笑了声:“可能吧。” “二少,等会去哪?”肖程问。 “回老宅。”太后娘娘今天发话了,他今天再不回去,就要打断他的腿,不敢不从。 车子驶向主干道朝姜家老宅开去。 他点开屏蔽多天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 999+的消息。 他随手翻翻聊天记录。 无非是讨论她们亲亲孙儿媳儿媳侄儿媳堂嫂是谁,整个温陵圈子适龄的女子几乎都被他们拉出来讨论了一番,不然就是婚礼要怎么办,老头子说中式婚礼,母亲说现在的女孩子喜欢西式婚礼。 姜良辰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议旅行结婚,被大家骂了一通,说姜家这么多年第一次办喜事,就要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顺便cue了下姜云西,问他什么时候解决下婚姻大事,别等弟弟孩子都能打酱油,他还是孤家寡人,提醒他年纪大了会没人要的。 姜云西回了一串省略号。 直到车子进了老宅,姜舸都没能把群消息看完,可见这群人平时是有多闲。 几乎是姜舸一下车,段仪女士就收到消息,她穿着旗袍挽着披风走出来,脸上言笑晏晏推开伸手要拥抱的儿子,打开另一边车门,恨不得连后备箱都打开看一看。 姜舸好笑:“要是人藏在后备箱,那就不是家庭伦理剧,而是要上法制新闻了。” 段仪女士拍开他的手,脸上的温柔贴心眨眼褪得干干净净,质问:“我那香香软软的儿媳妇呢?电话里不是说好,要把人带回来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姜舸往车盖一靠,抬手道:“您别冤枉儿子,电话里儿子可没答应。” 肖程恭敬说道:“夫人,不是二少故意不带二少夫人回来,是二少夫人在上班。” “那工作要紧,不急于今天。” 确定儿媳妇没一起回来,段仪懒得搭理儿子,转身施施然回楼。 姜舸摸摸鼻子,这么现实吗? 他插着兜跟了上去。 段仪正给人打电话:“老姜啊,不用特意赶回来了,对,臭小子没把儿媳妇带回来。” 姜舸收到白眼一枚。 段仪挂断后给大儿子打过去:“云西啊,你下午的会议不用取消了……” 接着又给七大姑八大姨一一打过去。 姜舸:…… 幸好那小家伙没来,不然得被这阵仗给吓坏了。 进了宅子,姜舸没在客厅里看到老头子,往沙发一靠,抬眼见母亲站在窗前继续打着电话,只能问路过的保姆:“我爷爷呢?” “老太爷在藏宝室挑见面礼呢。” 说曹操曹操到。 姜家老祖宗姜曙光穿着熨烫得平平整整的中山装,拄着他平日不舍得用的龙头拐杖,白发梳向后脑勺,梳得一丝不苟。 上次他穿得如此郑重,还是接待某位国家重要级领导。 他看向姜舸方向的神态慈爱无比:“乖孙,乖孙媳呢?去洗手间了吗?” 姜舸忘记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慈祥的爷爷情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降低爷爷的失望值,母亲走过来毫不留情戳穿:“这家伙没把儿媳妇带回来,咱们的晚宴白准备了。” 姜曙光脸色一变,拿着龙头拐杖敲地板:“那你这臭小子回来做什么!” 想见孙媳时,他就是乖孙心肝宝。 没见到孙媳,他就是臭小子没人要。 要不要这么善变? 姜舸上前扶住爷爷的手臂,姜曙光拍开他的手,他又厚着脸皮伸去手。 来来去去,姜曙光重重哼了声,在姜舸的搀扶下,在黄花梨木椅坐下,姜舸拿了锦缎靠垫放在他身后,让老人家坐得更舒服些。 “你这小子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跟人领证,领证的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孙子这般藏着掖着,姜曙光甚至都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姜舸:…… 这到底还是不是亲爷爷了? 段仪坐了过来,她握住儿子的手:“如果你喜欢的是男孩子,妈妈也会支持你。” 姜舸无奈:“你们别胡思乱想了,我性别男,爱好女,而且我保证,我找的老婆你们保准喜欢。” 姜曙光不信:“口说无凭,你拿什么证明?” 姜舸乐了:“爷爷,激将法对我没用。” 段仪琢磨出味来:“儿子,你老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强取豪夺了?比如对方是个家贫又有重病至亲的女大学生,你用金钱逼人家跟你领证,所以人家才不待见你?” 姜舸顿时觉得周身温度骤降,爷爷大拇指摩挲着龙头,大有一副他刚点头就要抡起拐杖狠狠敲他的架势。 他哭笑不得:“妈妈,您最近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了?我是您儿子,我是什么样子,您心里没底吗?” 段仪叹气:“之前还有底,现在经过你推三阻四之后,底就漏了。” 姜舸举手投降:“她是温陵市人,在中医馆坐诊,这是她的照片。” 他刚点开相册,姜曙光人老心不老,眼疾手快就抢过去,段仪起身站到公公身边,一起看起来。 照片的女孩穿着白大褂,低头正写着什么,脸蛋满是胶原蛋白,白里透红,而乌黑长发梳到一侧,编成鱼骨辫垂落,优雅又复古。 姜曙光往下滑,女孩穿着普通家居服,拿着水壶在给阳台的盆栽浇水,眼眸清亮带光。 两人又滑了几张,就被姜舸抢回手机。 段仪发现重点:“儿子,这些照片都是你偷拍的?” 姜舸单手抵唇轻咳声:“反正照片你们看,可别再随便给我造谣了。” 姜曙光很稀罕照片,他砸吧砸吧嘴:“小姑娘长得很好,看眼睛就很清正,把照片发给我。” 说着老人家就吩咐管家去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姜舸好笑:“发给您做什么?” 姜曙光唬了他一眼:“当然是给我那些老友看看,看羡慕不死他们。” 他拿到手机就开始催促孙子,姜舸没办法,挑了张发给他,再多就没有。 姜曙光拿起老花镜戴上,看着照片上的司羡怎么看怎么喜欢:“当中医好,救死扶伤,传承中华文化,是个好姑娘……” 段仪也被照片馋得心痒痒,她认真问儿子:“那你什么时候能把儿媳妇带回来?” 姜舸乌眉微抬:“时机未到,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见到。” 段仪知道儿子脾性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退而求其次:“那我偷偷去看一眼总可以吧?” 姜舸想起中午那张随便逗逗就脸红的女孩:“她害羞,您会吓到她的。” 段仪捕捉到儿子看向照片时一闪而过的温柔,眼眸转了转。 你不带我去,我自有办法。 第46章 现在,她谁也不惯着 薄衍刚回到家,妹妹薄雯正在厅里给母亲捏肩,看到他就撅起嘴抱怨:“哥,这两天司羡怎么没来给妈针灸?害得妈这两天天稍冷些关节炎都犯了。” 薄衍看着疼得难受的母亲,皱起眉:“司羡没来?” 乐君兰冷哼道:“想来是笃定自己会嫁入薄家,无需再伪装下去,伺候我这个老婆子了。” “就是,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薄雯在旁帮腔。 薄衍了解司羡,她不是这种拎不清轻重的人,但他知道若是为司羡解释,母亲又该伤心了。 他走过去接手妹妹的位置,给母亲按揉:“什么老婆子,您跟我站在一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姐弟。” 这话不算夸张,乐君兰在薄家养尊处优二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没事又喜欢去美容院,加上这些年都是司羡在给她按摩针灸,容貌身材保养得相当到位。 乐君兰被儿子夸得心花怒放,但只要想到司羡,她心里又不得劲:“这司羡表现得文静乖巧,实则是一肚子坏水,跟你领不成证,就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别忘了,当初是她眼巴巴要给我调理身体的,如今拿这事来要挟我,我就不点头让你们领证,她能把我怎么样?” 薄雯端起咖啡,煽风点火:“哥,我都听说了,司羡最近都不理你了,打定主意想着你去哄她,然后狮子大开口,让你给司氏注入大笔资金去周转,我可告诉你,没原则没尊严的事,咱薄家的儿女可不能去做。” 薄衍皱眉:“没影的事不要乱说。” 薄雯从小到大就畏惧这个哥哥,他声音一沉,她本能往母亲身后缩去,心里对司羡更加不满。 明明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说话。 乐君兰嗔了儿子一眼:“少吓唬你妹妹,她又没说错,你要降不住那丫头片子,妈帮你对付她。” 薄衍没把母亲说的话当回事,敷衍说道:“妈,你越说越离谱了,司羡可能最近有事耽误了,我等会给她打电话,让她有空过来给你调理调理。” 乐君兰这两天着实是不舒服,说来也奇怪,看过那么多中医都没用,只有司羡能缓解她的酸痛。 所以当儿子说给司羡打电话,她暂且压下心底那层不满,也知道说多了儿子心烦。 反正司羡来了,她有的是办法治她。 把母亲哄去休息后,薄衍回到房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母亲的病拖不得,于是他给司羡打去电话。 司羡刚给病人看完诊,在手写病历,手机响了起来,她没看来电直接按下通话键。 “司羡。” 司羡愣了下,拿开手机看屏幕,是薄衍。 她昨晚就把他专属铃声给取消了,所以没反应过来是他的电话。 她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有什么事吗?” “我妈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你明天过来给她看看。”他不容分说的语气,犹如上级在给下属发号施令,丝毫没有体会她明天有没有空。 司羡深吸了口气,做事总归要有头有尾。 “明天早上吧。”她请个上午的假还是可以的。 薄衍嗯了声,想问她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话筒里传来对话声,紧接着司羡对他道:“我这里还有病人,就先挂了。” 挂之前,他还听到她在给病人开药。 以往,只要是他的事他的电话,不论她有多忙,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如今——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薄衍看着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记录,慢慢抿起唇。 第二天,司羡背着药箱出现在薄家老宅门口。 她按响门铃,门卫看到她冷淡开口:“稍等,我打个电话报备一声。” 以前司羡会觉得屈辱,明明她和薄衍认识那么多年,进出他家还得通报,她很清楚,这是乐君兰不承认她的态度。 今天她只是笑笑,立在旁边等着。 这时,有豪车驶到门口,门卫只是看了眼驾驶室的人就恭恭敬敬打开门。 车窗降下来,露出孙曼茜的脸。 “呦,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未来薄氏少奶奶吗?怎么连自由进入薄家的权利都没有?”话语里赤裸裸的嘲讽。 庄曼茜是薄雯的闺蜜,她还有一层身份,是庄澹雅的妹妹,而庄澹雅是薄衍喜欢却不可得的白月光。 司羡往后退了步,没有与庄曼茜逞口舌之争。 打过这么多年交道,她很清楚,这个人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 庄曼茜见她油盐不进,自讨没趣,升上车窗后,加大油门喷了她一脸尾气,才大摇大摆驶进宅子。 司羡紧闭口鼻的同时后退,才没有受到波及。 这时,门卫拿鼻孔对她:“司二小姐,您没有预约,夫人很忙,没有空招待你。” 对于这个结果,司羡一点也不意外。 乐君兰没少拿这个派头折腾她,以往她会想方设法见到乐君兰,她很清楚,乐君兰一旦犯病人会十分难受,所以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理疗一次。 因为乐君兰是薄衍的母亲,她总是像对待自己母亲一样敬重她。 现在,她谁也不惯着。 她拎着药箱转头就走,门卫傻眼了。 刚才夫人交代,如果司二小姐坚持等,那就让她在外面站一个小时再放进去。 司二小姐今天怎么不按常规出牌啊! 门卫赶紧打通内线。 乐君兰正舒舒服服地敷着面膜,下人拿着电话匆忙赶来:“夫人,司二小姐直接走了!” “走了?!”乐君兰猛地一个起身,原本就酸痛的膝盖更加雪上加霜,她扶着腰疼得呲牙,“她没说什么?” “说是等您什么时候有空再来。” 乐君兰脸色难看,那不过是她找借口刁难司羡,今天为了理疗,她已经把所有事情给推了。 薄雯说得没错,司羡胆肥了,要是以为真嫁进来,指不定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可她的身体被司羡调理惯了,只能黑着脸吩咐:“趁着人还没走远,给我喊回来!” 人不到她跟前,她如何能调教这小蹄子? 司羡正准备打车,门卫气喘吁吁跑来:“司二小姐,夫人她又有空了,还请您跟我进来。” 见司羡迟疑,门卫没有之前那眼高于顶,卑躬屈膝恳求:“刚才是小的没说清楚,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下人的。” 司羡知道他们的态度代表着主人家的态度,要是跟他们较真起来,自己也跌份了。 而且她今天来这是有目的的,没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做改变。 她淡声开口:“带路吧。” 第47章 我将不会再踏足薄家 司羡走进薄家客厅,乐君兰坐在主位,薄雯和庄曼茜各坐一边,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善。 像极了三司会审。 薄雯先出声质问:“司羡,你这几天怎么没来给我妈理疗,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 庄曼茜啧啧道:“薄雯,你不知道呐,有人在民政局吃了一天的冷风,也没能等到你哥哥,所以回头躲家里哭呢,谁也不敢见,怕丢人呀!” 薄雯白了司羡一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得上我哥,就上赶着贴着,同为女生,我都替她丢人。” 这样的话,司羡没听过千遍,也听过八百遍。 都快听麻木了。 她望向乐君兰,不卑不亢询问:“您最近是哪里不舒服?” 薄雯和庄曼茜不满司羡无视她们,可乐君兰人正难受着,她们也不好拖着司羡。 乐君兰揉着膝盖:“这两天里头又酸又胀,特别是晚上,怎么睡也睡不着。” 司羡走过去,路过庄曼茜时,看了眼她故意翘起来的二郎腿,庄曼茜哼了声,不情不愿地收起脚。 司羡把药箱搁在桌面,打开,刚拿出腕托,薄雯阻止出声:“你那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用过,多脏啊。”脸色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转头她吩咐下人拿了块干净的丝绸来,整齐叠好搁在扶手上。 司羡还怕她们脏了她用好几种草药填充的宝贝呢。 将腕托收起来,她坐在凳子上,为乐君兰把脉,先是给乐君兰把了个脉,把完脉后,她蹲下身手指轻轻在几个穴位上按了按,乐君兰疼得倒吸口气,司羡心里有了底。 期间,薄雯和庄曼茜故意没收着音量说话。 薄雯抿了口咖啡,语气不解地问:“曼曼,你说年年医学院第一名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被人呼来唤去,不像咱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有一大堆医生屁颠屁颠赶来为咱们服务。” 庄曼茜瞥了司羡一眼:“贱骨头呗。” 司羡仿若未闻地收回手:“您这几天应该是生冷食物吃多了,加上晚上受凉,腰骨和腿骨才会不舒服。 保姆在旁边开口:”那应该是夫人前天吃了生鱼片,又喝了碗冰糖雪梨水。” 说着就被自己夫人瞪了眼,保姆心知说错话,忙低下头。 司羡拿出针灸包:“腰的地方贴药膏就行,您腿是老病症,还是针灸,再佐以中药,便能缓解。” 乐君兰最讨厌每天喝药,哭死了,她不悦问:“就没有什么药到病除的方法?” 司羡捏着银针转身,让下人把乐君兰的裙子撩上去,露出膝盖和小腿的部分。 “没有,您这是多年顽疾,如果能按我说的做,能保证不犯病。”但司羡知道,乐君兰管不住嘴,贪凉贪甜,这才是她屡次发作的原因。 这个答案乐君兰十分不满意:“亏她们还说你是陆家接班人,真是言过其实,要不是薄衍非要你来给我治,你连薄家的门都进不来。” 这话里有话,司羡不会听不出来。 她扎下第一针后,抬头看了乐君兰一眼:“薄夫人,我自知医术不精,今天是最后一次给您调理,您可以另请高明。” 正凑在一块看娱乐新闻的薄雯和庄曼茜不约而同抬起头。 这司羡居然敢拒绝这个这么好接近母亲\/伯母的好机会。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乐君兰冷哼一声,别以为她瞧不出这丫头片子的把戏,不过是想仗着医术拿捏她,拿捏阿衍吗? “司羡,如果你是想威胁我,那我告诉你,说实话,知道阿衍要跟你领证,我是反对的,我们阿衍以后是要继承薄氏,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能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而不是你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给人看病的中医。” 司羡轻吸了口气,试图将这些话带来的细细密密的痛楚冲淡。 除却薄衍的关系,她对乐君兰是发自真心的尊重。 只因为乐君兰在一次雨天去学校接薄衍放学,看到同是没有伞的她,送了她一把伞。 那段时间她因为警方送来了母亲的遗物而悲恸,乐君兰的关心像是裂缝里送来一缕春风。 也许乐君兰已经忘了这事,但那把伞的恩情,让她记了很久很久。 只不过,乐君兰在得知她和薄衍走得近后,让人调查过她的背景,得知她父母双亡后,对她就很冷淡。 成见这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即使她花费了时间和精力,也一样。 司羡咽下所有失望和难堪,抬头与乐君兰对视,将她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悉数收进眼底。 司羡眼神平静无波,慢慢启唇:“您放心,我已经知道自己与薄衍的差距,不会再去纠缠他,更不会来您跟前碍您的眼,这次施针结束,我将不会再踏足薄家。” 她的瞳仁黑得纯粹,与人对视不笑时,能从她眼神里看出认真。 乐君兰愣住,不止她,薄雯和庄曼茜都面面相觑。 以往不论自己是怎么嘲笑挤兑司羡,这人都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次又一次被推开,又一次又一次地靠过来,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这次自己都还没怎么开始发力,她怎么就退场了? 乐君兰眯起眼:“你这话当真?” 司羡露出抹得体的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司羡说到做到。” 乐君兰将信将疑:“最好是,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薄雯狐疑地打量她,庄曼茜眼珠子则是滴溜溜转。 司羡低下头继续下针,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其他人怎么想跟她无关。 她下针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将几十支针扎在了乐君兰腿上,剩下的就是计算时间。 时间一到,她收针,留下药方和药膏,准备离开。 薄雯追出来,喊住她。 “司羡,刚才你是在演戏吧?打算以退为进?”她凑到眼前来,想看司羡是不是被她说中。 司羡后退一步,提着药箱搁在身前,不欲与她纠缠:“随便你怎么想,我还有事,请让开。” 薄雯也不纠结这事,抬了抬下巴:“等等,上次你给我的那种美容膏还有没有,我身边有小姐妹用了觉得不错,你再给我十罐。” 这语气像是她欠她的。 司羡摇头:“没有了。” 那是她亲手研磨制成的药膏,一小瓶要花她三四天的时间去做。 费时又费力。 以前薄雯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但从今往后都不可能了。 薄雯平时伸手惯了,第一次被司羡拒绝,想到已经信誓旦旦答应那些千金小姐了,她恼火地推了司羡一把:“没有就再做,你必须在十天内给我。” 身后就是墙壁,她肩头撞在粗糙砖面,痛得火烧火燎。 她捂着肩,看向面前盛气凌人的人,自嘲地轻笑了声。 她以前怎么这么傻,人家那么不喜欢自己,她还总是掏心掏肺去对待,当成自己亲妹妹一般,结果呢? 她放下手,不疾不徐开口:“你不是嫌我做中医很丢人,那你还求我给你药,谁比谁更丢人?” 薄雯冷哼:“我是命令你!” 司羡目光掠过她:“我拒绝,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给你任何东西。” 说完,她绕过薄雯,朝大门走去。 薄雯在她身后跺脚:“我这就去找哥哥,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司羡脚步未停,薄雯见这招失效,气得抓狂。 走出薄家,司羡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原来当你学会放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了。 她眼眶潮湿,却忍不住弯起唇。 第48章 薄衍感觉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掌控 司羡回到妙春堂已经快中午了,小胡八卦兮兮地指了指办公室,无声朝她说了句话。 你家那位田螺公子又给你送饭了。 司羡脚步顿了下,以为姜舸在里面,扭开门把的动作慢了些,只是推门进去,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食品袋搁在桌面。 她轻舒了口气,时至今日,她还是不大习惯与姜舸独处。 司羡放下东西,走到食品袋前,里面仍是两个保温餐具。 她打开手机,姜舸在五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舟可:饭放在办公室,趁热吃,我先走了。 她没有跟姜舸提起去薄家的事,不知为何,心里莫名觉得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她只是去治病,这是她行医本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打开食盒,今天又是新的菜样。 菠萝咕噜肉,炒三鲜,凉拌秋葵,鸡肉菌菇汤。 好香。 光是菠萝咕噜肉她就能干掉一碗饭。 无可羡风:感谢姜大厨投喂,开动。【图】 早上走了很多路,又经历了头脑风暴,司羡早就饥肠辘辘,拿起勺子就开吃。 司羡刚离开薄家宅院不久,薄衍就回来了。 他进门第一眼就是环顾大厅,但没有看到司羡的身影。 “薄雯,司羡呢?” 薄雯没好气回道:“早就走了。” “没有留她吃饭?”以往针灸完都快到饭点了,司羡经常会留下来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薄雯把手里的花扔掉,气呼呼道:“留什么留,她现在架子可大了,还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薄衍不信,司羡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连跟人红脸都不会,更别提发火。 薄雯读懂她哥的神情,更气了:“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司羡还说了,以后再也不给我提供任何东西了,明明不跟她领证的人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把什么火都发泄在我头上。” 说到这个,薄雯对那美容膏念念不忘,抱住哥哥的手臂,撒娇道:“你们吵架归吵架,但不能殃及我这条小池鱼,我可是跟姐妹团夸下海口,你可得帮我找司羡要那十罐美容膏,不然你妹妹的脸往哪里搁呀?” 薄衍对这个妹妹向来宠溺,只要她说的事,他基本不会拒绝。 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行,我这就去帮她要。” 薄雯得意一笑,想到什么,立马申明:“她要是提出什么不合理条件,比如让你跟她领证,你可千万别答应她,大不了咱们付点钱给她就是了。” 薄衍挑眉:“你还想不想要美容膏?” 薄雯给嘴巴上了条拉链。 薄衍了解司羡,她不是个会趁火打劫的人,如果她是那种功利心的人,她也进不了他的圈子。 他走到阳台,给司羡拨去电话。 司羡刚吃完饭,手机就响了。 薄衍。 这几天他打过来的电话加起来,都远超以前一个月的量。 她接起电话,比之前从容多了。 “司羡,我现在在老宅。”薄衍开口。 以往他释放出这个信号,她无论在哪里,都会赶来与他见面。 谁知司羡以为他是想询问薄夫人的病情,如实说道:“薄夫人是因为吃了生冷的东西加上受凉,才导致关节疼痛,我已经给她施过针了,也开了药,只要以后注意饮食和天气变化,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薄衍嗯了声,主动提起:“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司羡沉默。 每次两人发生矛盾,他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但又不想要僵持着,就会主动邀请她吃饭,以她的性子,只要他愿意给台阶,她就下,至于什么矛盾,他犯了什么错,就此掀过,但下次他仍会再犯。 周而复始。 看起来是解决了,实际上矛盾已经在她心里越积越深。 她已经累了。 “不用,我吃过了。”她客气回答。 薄衍已经准备让助理订餐厅,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司羡没有听到那边回应,以为他又在处理公务顾不上自己,她顺水推舟:“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薄衍开口:“等等,还有一件事。” “请说。”司羡安静等着。 这个请字,既客气又疏离。 薄衍眸色深了深,嗓音低沉:“你之前给雯雯的美容膏,她还需要十罐,你有时间帮她做一些。” 司羡蹙眉:“薄雯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拒绝她了?” 薄衍愣了下:“我以为你跟她说的是气话。” 司羡平静重申:“那我就再说一遍,以后我没有办法向她提供任何东西,让她不要再来找我。” 薄衍捏了捏眉心:“司羡,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外人。” 司羡茫然,随后反应过来,她语气微恼:“你误会了,跟你没有关系。” 薄衍不解:“那你为何拒绝她,不过是几罐药膏而已,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司羡抿唇,失望如浪潮翻天盖地涌来。 不过是几罐药膏而已,他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说出这几句话? 她忽然觉得,跟他说再多,都是在浪费口舌。 “你说是就是吧,”她轻笑了声,“只是以后我的时间只想浪费在值得的人身上。” 薄衍愣了愣。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已经是不值得她浪费时间的人? 他想问清楚,电话却已经挂断。 这已经是她生气的表现了。 因为她从来不会说重话。 他下意识要重拨过去,但按下键之前,指尖顿住。 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清楚。 他退出通话界面,给赵逸群发了个消息,让他在一天之内把钻石厂商联系好。 发完,他心情仍是烦郁,随手打开了朋友圈。 刷着刷着,他刷到了司羡半个小时前发的动态。 司羡:唯有美食动人心。 配图是装盘精致的保温盒。 两人的圈子好友有交集,他看到不少人给她点赞评论,纷纷问她是哪里订的外卖。 她只回了一条。 司羡回复楚黛:好心人送的。 楚黛回复司羡:不会是那位吧?[坏笑] 司羡没有再回复。 那位? 是谁? 薄衍感觉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薄唇紧抿,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第49章 谁能拒绝这么温柔又会眨眼撒娇的美人阿姨呢? 司羡挂掉电话后接到了位急诊病患,转眼就把薄衍打电话的事抛之脑后。 将癫痫发作的病患救治成功后,她如常到大堂进入看诊阶段。 妙春堂在温陵市名气很大,每天慕名来看诊的人很多,司羡看病不看人,对谁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下一位。” 有人在她桌前的木凳坐下。 “哪里不舒服?” 司羡习惯性一问,等抬头看到对方样貌时愣住。 对方面庞线条柔和,皮肤保养得很好,眉如远黛,一双秋水剪瞳,她静静注视着你时,充满着智慧和温柔的光芒,笑起来时,那岁月留下的细纹带着亲和力,让人心生好感,而那一身斜襟刺绣休闲旗袍,色彩素净,更衬得她肤色好,气质优雅从容。 司羡见过很多美人,但上了年纪还能美得如此有内涵的,属实不多见。 特别是对方身上带着股熟悉感。 段仪弯眉,温婉一笑:“我最近睡得不太舒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司羡收起惊艳神色,恢复了医者本能:“请您把手伸出来,我给您把把脉。” 段仪将手腕搁在腕托上,司羡手指搭在她脉搏上,眼神放空认真感受。 趁着这空档,段仪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肤浅的人看局部,过来人看骨相。 小姑娘面色白净,颅骨饱满,线条流畅,富有健康和活力,那双杏眸大而有神,看人时干干净净,少有杂色情绪,这在她们这样的圈子里,实属难能可贵。 整体骨相堪称完美,天生的美人胚子。 但她家儿子若是只看美色,那就不是母胎单身狗。 段仪的打量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所以司羡没有发觉,她收回手,对段仪说道:“您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阴虚内热,应该是您最近烦忧什么事导致的。” 那可不,她家儿子只说领证了,却又不肯把人带回来,她肯定着急上火,再晚两天,她嘴唇该起泡了。 “那我这病该怎么治?” 司羡笑笑:“这是小毛病,您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多吃瓜果蔬菜,早起喝杯淡盐水,没事可以泡点菊花水当下午茶喝就行,凡事适量就行。” 段仪看着她连连点头:“来医馆见过司大夫后,我这烦心事立马就没了,心情也更舒畅了。” 司羡莞尔:“还得是您把心放宽,不要多烦忧。” 段仪眨眼:“司大夫,我难得遇见像你这么年轻好看的医生,能不能合个影?下次我有问题还来找你,可以吗?” 按道理说,医护和病患应该保持距离。 但是谁能拒绝这么温柔又会眨眼撒娇的美人阿姨呢? “可以。” 十分钟后,姜舸收到太后娘娘发来的一张合影。 照片里,段仪拿着手机,司羡在她后面对着镜头歪头露出清丽的笑。 舟可:??? 太后娘娘没回他。 他等不及,立即打了过去。 响了两声就被无情挂断。 姜舸:姜还是老的辣,他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奈。 他想也不想对驾驶室的肖程吩咐道:“掉头,回老宅。” 姜舸在老宅等了快一个小时,他家太后娘娘才姗姗而归。 他迎上去,主动接过太后娘娘的手提包和披肩,满脸笑意。 段仪瞥了眼儿子那殷勤样,轻哼了声,袅袅走到客厅,下人送上杯普洱茶。 她抬了抬手:“换杯菊花茶来。” “阿丽,让厨房这两日做点清淡饭菜,我最近忌口。” 几次姜舸想开口,都被她打断。 姜曙光得知段仪回来,从书房出来,拄着拐杖走得比平日还快些。 “大儿媳,人见到了吗?感觉怎么样?” 姜舸眼神追了过去,原来大家都知道。 段仪没理会儿子,起身搀扶公公坐下,刚绷着的脸再也掩饰不住笑意:“见到了,她还给我看诊呢,医术很好,说话温温柔柔,没有年轻人的心浮气躁,还说我身体没毛病,不收我诊金。” 姜曙光浑浊的眼睛发起亮光:“好好好,学医的孩子,就是心性定,还有呢?” 段仪捋了捋下午的经历,慢慢讲起来。 “医馆人很多,我刚进去时没有头绪,于是询问导诊台的小姑娘,小姑娘给我指了位置,我就领了号排队等,边等我就边看儿媳妇接诊,她对所有病患都一视同仁,有些老人家说话说不清楚,她很有耐心地引导着,大堂里闹哄哄的,但我看着她,心里就觉得很平静……” 段仪说得很详细,姜曙光听得很认真。 姜舸双手插兜斜靠在桌边,听母亲描述,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司羡看诊的画面。 他有种自己欣赏的宝贝,被别人知道的自豪感。 姜曙光听得心痒痒,得知儿媳妇还跟孙媳妇拍了合照,更是按耐不住,他转身吩咐管家:“回头安排一下,我也要去给孙媳妇看病。” 姜舸脚底一滑,差点没站稳。 他按住老爷子的肩膀,示意他要冷静:“您身体倍儿棒,每天都有家庭医生来给您检查,就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 姜曙光无情挥开孙子的手:“我乐意,你管得着!一边去!” 转头他秒变菊花脸:“大儿媳,你再说说,孙媳妇是怎么给那个哭闹的小孩子看病的?” 姜舸:? 好吧,有了孙媳就忘了孙子。 他只求这些人啊别太夸张,到时候把小家伙给吓坏了。 妙春堂。 司羡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准备下班,她脱下白大褂,最近天气逐渐转暖,不用再穿外套,她背上包,锁好门准备出去。 路过导诊台时,小胡向她指了指门口:“外面又有个大帅比在等你。” 小胡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今晚的值班医生给叫走了。 司羡没注意她脸色怪异,以为她说的大帅比指的是姜舸,单手按住挎包,脚步轻快朝外面走去。 她走到门口,四下张望,寻找姜舸的身影,不经意瞥到大树下停着的迈巴赫,而让她怔愣的是那熟悉的车牌号。 车门打开,薄衍迈开长腿下车,扶着车门,朝她慢慢抬起那双琥珀色眼眸。 “司羡,过来。” 第50章 她对他的真心,已经死在领证那天了 阳春四月的傍晚,阳光穿透春风仍是有几分凉意。 司羡迎风抬眸,看着不远处背光而立的人,他应该是从公司过来,身上穿着的是笔挺西装,给年轻脸庞修饰了几分成熟,人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几天不见,他看起来陌生多了。 她垂下眼睫,双手插进兜里,不急不慢朝他走过去。 薄衍站在风中,看着她走来。 他很少来接她下班。 可以说大多数是她去公司找他的次数更多。 但每次只要一见到她,她都是笑眼弯弯地朝他奔来。 今天,她走得很慢,似乎还有点走神。 司羡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问:“你特意来医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薄衍终于感觉她哪里不一样了。 每次打电话,或者见面,她都要问什么事,好像他要有事才能找她一样。 “车上说。” 他拉开车门准备进去,司羡没有动,她摇摇头:“我晚上还有事,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薄衍握着门把的手收紧,再放开。 他转身跨过两人间的两步距离,琥珀色眼眸深可滴墨:“司羡,闹脾气也该闹够了,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是在小事上过不去。” 司羡以前喜欢离他近一些,喜欢他身上龙涎香水味。 可不知为何,在他靠近时,她止不住想要避开。 而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已经预判了。 不是什么心有灵犀,而是听多了,猜也猜出来了。 只不过,还是有点难过。 领证,是一辈子的大事。 他说是小事。 那在他眼里,她的什么事才算是大事呢? 她抿了抿唇,朝他轻声笑笑:“薄衍,你误会了,我没有在跟你生气,更不是冷战,而是觉得,我们这样互不打扰也挺好。” “互不打扰?”薄衍咀嚼这话时,发出声嘲笑,目光锁在她身上,“行,那你只要告诉我,这样的把戏,你要玩多久,等你玩腻了,你再来找我。” 他就是这样,总觉得她是在耍手段跟他要这要那。 司羡深吸了口气:“我没有在跟你闹,薄衍,你能不能不要总觉得我在耍脾气,我是很认真在跟你说话。” 薄衍皱眉:“就因为赵晴瑜拿了你的戒指?那只是盒子放在桌上,她刚好看到,随手戴了下,后面她也放回去了,这点小事你也要跟我计较?再说,约好领证前夜,公司有事紧急加班,我请了大家吃夜宵,赵晴瑜吃坏肚子,我送她去医院耽误了而已。” 司羡瞳眸微微颤了颤。 所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意的点在哪里,但他就是什么都没做,任由事态发展。 即使早在心里说要放下,但面对过去自己经历的那些痛楚,还是会觉得难过。 失望常有,不想继续了只需要一瞬间。 她抬眸正视他,弯了弯唇:“你不用跟我解释,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对他的真心,已经死在了领证那天了。 不重要? 他不信。 一切都只是她对领证那天他的缺席而耿耿于怀。 他漂亮的唇掀了掀:“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如果那枚戒指你觉得被人戴过不喜欢了,我已经让逸群联系了钻石厂商,你想要什么样的克拉,款式,都可以重新做,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司羡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用这么无关紧要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那枚戒指,是她花了极大功夫才请到最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 克拉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枚戒指融合了两人的标记。 原来,在他眼里,心血是可以替代的,心意也是可以取代的。 原以为,她已经习惯他对自己的态度。 原来不是,是她的喜欢和爱,包容了他的所有轻慢。 如今,褪去了所有的包容,只剩下锐利的尖角,除了让人不舒服,还有一丝丝厌恶。 司羡摇摇头,认真跟他说:“不用了,你的戒指留给别人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薄衍心口瞬间发紧。 他今天给的台阶已经算是很高,换做是以前,她早就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地踩下来,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竭尽全力想要弥补讨好他。 明明她之前一直跟他说想要好好挑枚戒指,今天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却说不需要了。 司羡认为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她看了眼时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这是薄衍最近听到她说的最多的话。 他胸口气血翻涌,看着她转身欲走的背影,眯起眼冷冰冰道:“司羡,难道你不想救司氏了?” 司羡顿住脚步。 他轻吐了口浊气,勾起唇,语气轻松了几分:“你别忘了,当初你求着要跟我领证是为了什么?” 司羡有一瞬晃神。 他用的是求字。 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她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失望漫天朝她扑来。 她没有回头,愣愣地看着路边两只正互相发威的流浪猫。 从青葱岁月,到如今风华正茂的年纪,她和他竟然也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薄衍,但凡你有关心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家这两天已经拿到了资金,解了危机。” 而不是,拿这件事来嘲笑我,威胁我。 这会让我觉得,这么些年的付出,都变得一文不值。 薄衍愣住,下意识是不信的。 司氏的危机不是业务危机,而是内部出了问题,司明庭昏迷,继承人失踪,如果不是消息还瞒着,股市基本要崩盘。 整个温陵市,除了他薄氏,还有谁会在这时拿出大量资金为司氏担保? 可司羡冷淡疏离的态度,让他心里多了几分不确定,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就带着几分胁迫, 他冷着声道:“司羡,你不要逞强,只要你不再跟我闹脾气,我就让金融部去跟司氏接洽。” “你若是不信,就自己去查。” 叫的车刚好到了,司羡丢下这句话,没有给薄衍任何反应时间,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薄衍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背影,脸色慢慢变黑。 司羡,你真是好样的! 第51章 那衍哥喜欢什么样子的? 薄衍走进酒楼包厢,里面已经到了很多人,热闹非凡。 他心情烦郁,只觉得吵闹。 “你家小尾巴呢?”陆则名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还往他身后探了探头。 薄衍回想刚才跟司羡的对话,扯了扯领结透透气:“她说有事。” 陆则名惊讶:“你没跟他说今天是我生日?不对,她应该是记得的。”每年她都会给他准备礼物的。 薄衍扯唇:“谁知道呢。” 赵逸群和孟知许走了过去。 赵逸群不解:“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跟衍哥的好兄弟打好关系,司羡应该不会放过才对,这次怎么这么奇怪?” 薄衍语气冷沉:“谁知道呢。” 一句比一句冷冰冰。 这人今天砸了,怎么跟双开门冰箱一样,赵逸群都想把暖气打开。 陆则名更关心的是司羡居然不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虽然他不喜欢司羡,但享受了这么多年她的殷勤,突然有一天断了,怪让人心里头不得劲。 他拿起手机直接给司羡打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就接通。 陆则名开的是免提。 他先开口:“司羡,今天你怎么没有和薄衍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司羡语带歉意:“抱歉,今天有事,不能去给你过生日了,我在这里祝则名哥生日快乐。” 陆则名挂上电话,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句祝福就算了?礼物呢?” 他陆少不是缺她那份礼物,只是习惯被打破,他觉得哪里不对头。 所有人都看向薄衍。 薄衍眸光阴沉:“你们看我做什么?她不送你礼物,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则名摇摇头:“不对不对,肯定是你没哄好人,殃及我这只小池鱼了。” 薄衍抽出根烟,旁边的人很有眼力劲地点火,为他掩住火,薄衍低头轻吸了口气,火星点点。 他吐出个烟圈,冷眼看陆则名:“她送你的,也没见你用过,有什么好在意的。” 陆则名还是摇头,这种感觉就是,他坐在神台上享受着司羡的进贡,他可以不眷顾她,但她不能给他断了香火。 作为寿星,是很忙的。 陆则名很快就被叫走了。 薄衍晚上没吃饭,但被司羡气饱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 很快就有年轻女孩走到他旁边的位置:“衍哥,我可以坐这里吗?” 女孩穿着超短裙,露出双长腿,上身是低胸吊带,一弯腰,几乎都快藏不住。 赵逸群叼着烟过来,踢了踢椅腿:“走开走开,衍哥喜欢的不是你这挂。” 女孩家里也有点钱,不满问:“那衍哥喜欢什么样子的?” 赵逸群夹着烟,扬眉说道:“当然是长发飘飘,大眼汪汪,说话温声细语,一看就是乖乖女,你啊,南辕北辙,完全不搭边。” 女孩气得狠狠瞪了赵逸群一眼,才扭腰走了。 薄衍晃着酒杯,映着光影的酒水里因着赵逸群的话,慢慢形成一道身影。 司羡。 他怔住,指腹蓦然收紧,杯里的人瞬间化为酒水。 犹如他的一场错觉。 这时赵逸群凑到他耳边:“衍哥,别闷闷不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薄衍想说他没有闷闷不乐,但他需要新的话题,转移他脑海里的注意力。 “什么好消息?”他心不在焉问。 赵逸群露出神秘眼神:“听说澹雅要回国了。” 薄衍端着酒杯送到唇角的动作一顿,好似过了会才回过神,他抬眼,看了赵逸群一眼:“你听谁说的?” “曼茜呗,昨天遇到她,她不小心说漏嘴的。” “算算她出国也快五年了。” 薄衍淡声开口,神色难辨,赵逸群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说,自从大学他进入薄氏后,心思就变得深沉不好猜。 “等她回来,咱们给她办个盛大的接风宴,到时候把你的游轮开出来,嗨一场!” “随你们。” 那游轮价值上亿,温陵市没几个人能有这个实力。 赵逸群得意一笑,他就知道衍哥听了这消息肯定会高兴,这不,连游轮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平日里他想借出来玩玩,衍哥都不点头。 也就是庄澹雅有这个能力。 庄澹雅不仅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是衍哥的白月光,只要庄澹雅在,哪还有司羡什么事? 生日宴接近尾声,众人在给陆则名唱生日歌。 孟知许站在外围,没去凑热闹,突然身边的人开口:“司氏的危机解除了?” 孟知许转头,薄衍目光在看被蛋糕包围的陆则名,但他很确定,刚才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最近没有听说司氏的人到处跑银行了。” 薄衍淡淡哦了声,琥珀色眼眸神色未变,仿佛刚才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事。 但孟知许了解他的性子,他不是那种会在无意义事上花心思的人。 “你如果真的想帮司羡,你就跟她好好沟通,我看得出来,司羡对司家感情很深,特别她是司明庭带大的,我劝你小事上别计较,大事上要拎清楚,否则我怕你到时候后悔都没有机会。” 薄衍语调未变:“如果她需要,就自己来找我。” 孟知许见他一副绝不会低头的样子,想了想又劝:“澹雅要回来了,你最好确定好自己的心意,别到时候,伤了两个女孩子的心。” 薄衍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有的一拼。” 孟知许无奈:“你就继续嘴硬吧。” 五中门口。 司羡挂了陆则名电话后,她想起某一年的今天,她在酒楼垃圾桶看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然后她听到拐角有人问陆则名:“你怎么把司羡的礼物给扔了?”话里带着幸灾乐祸。 陆则名是怎么回答的呢? “要不是看在薄衍的面子上,她连我生日宴的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我能施舍她一杯酒,都算是我大度了,谁还能看的上她送的东西?” 那时候他醉得大舌头,可酒后吐真言。 那是她花了一个月调制出来的养胃药,被他轻飘飘地给否决了。 她紧了紧衣领,那发自骨子里冷,怎么也驱不散。 这时,一件外套落下,携着暖意将她裹在其中。 熟悉的皂香,跟她身上同出一辙。 她怔愣着抬头,便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眸。 “请问小姑娘今年几岁了,怎么在路中间也能迷路?” 揶揄带着笑意的嗓音,犹如暖春的阳光,驱散了她满身冰寒。 她弯眼:“小女今年二十有四,方才想事情出了神,感谢公子提醒,并拔衣相助。” 第52章 要不要玩个游戏? 司羡和姜舸回到奶茶店,司朔正苦大仇深地和习题做斗争,看见自家姐姐进来,他刚想让她管管这姜禽兽,谁知姜禽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司朔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识时务地闭上嘴。 所以等司羡看向弟弟时,只得到他哀怨的一眼。 司羡:??? 姜舸把带来的保温桶扭开,随口一问:“今天病人很多?” 司羡应了声还好后,她犹豫了下,没说薄衍的名字,解释道:“有位朋友来找我,耽误了会。” 姜舸余光瞥到她微微蜷起的小拇指,没有再在这个话题停留,把饭菜一一摆在两人中间。 “还热着,趁热吃。” 比平日晚了半小时,司羡早就饿得不行,特别是今天的菜香得令人食指大动。 肥瘦相间的梅菜扣肉,味道超绝的木须肉,鲜嫩的炒时蔬,扣肉吃腻了,再来一口牛肉酸汤,解腻又爽口。 司羡没顾得上说话,埋头就吃起来,不得不承认,姜舸买的这保温盒质量很好,热度像刚刚出炉的般。 吃到一半,她才注意到另一张桌子的弟弟愈加哀怨的眼神。 她看看弟弟面前一筷子高的卷子,再对比自己桌上的美味佳肴,真是太可怜了,心生不忍之余,她低头干饭干得更起劲了。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辜负,唯有美食要趁热享用。 司朔:……一腔怨念付诸流水。 等完成姜舸交代的题目,司朔才如蒙大赦,获得了吃饭机会。 他吃的是司羡后面去学生街打包的快餐。 司羡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弟弟,轻叹了口气,她怎么好意思跟姜舸开口也给他备一份呢? 原本姜舸中午和晚上都特意给她带饭,这已是十分受宠若惊,更别提晚上这道梅菜扣肉,没有三个小时完成不了,她哪有那么大的脸再多要一份? 她拿起桌面的数学卷子,上面没有标头,也没有出题人,题目倒是新颖。 她又翻翻其他卷子,也都一样, “你们学校发的卷子?” 司朔刚塞了口饭,口齿不清回答:“不是,姜禽兽出的。” 司羡意外,认认真真看起了卷子,不得不说,这些题目都是高一基础题,结合了常规知识点,如果能掌握,那基础就算都打牢了。 能出这样的卷子,说明这人脑子不输一个题库。 她震惊之余又不免疑惑,如果他这么厉害,当年她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才是。 司朔风卷残云之后,把餐盒扔进垃圾桶后,回到位置,拿过卷子就开始做,一边做一边跟她抱怨:“你找的这人真是个变态,要我每天五点半拍一张背课文的照片发给他,六科每天各两套卷子要我在晚上放学前做完,晚上批改完的卷子要订正,还要抽查单词诗词,做过的题再错一次,就罚跑操场做俯卧撑,就算是头牛也会被他给累死的!” 司羡却是听出了这些安排里的逻辑和心思,早晨是记忆里最好的时候,拿来背诵是最合适的,司朔对高中知识几乎是空白的,高二的课他听起来也吃力,不如直接放弃来从高一补起,但每天这样题海战术,身体会吃不消,所以姜舸又安排他锻炼身体。 不得不承认,这人有巧思。 司朔吐槽到一半挨了姐姐一个栗子,他委屈巴巴抬头抗议:“姐,才几天,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司羡眼角微抽:“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该庆幸花光了上辈子的运气才能遇到这么一位好老师,以后少说多做,多听姜舸的话。” 她看了司朔的卷子,除了高中知识点,姜舸还教了其他解题思路,解题更快更简单,同时也锻炼了他的思维能力。 如果当初她能遇到这样的老师,那高考就不是那个成绩了。 司朔不满嘟囔什么,司羡没听到,拍了拍桌子纠正:“以后叫姜老师,不许没大没小。” 司朔鼓起腮帮,不点头也不吭气。 司羡知道现在跟他说再多也没用,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不打扰司朔学习,司羡又回到了常坐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刚好能看到倚在路灯下听电话的人。 夜幕下,晕黄的灯光笼罩在他周身,勾勒出颀长而优越的身形,给那张耀眼张扬的脸添了几分温和光晕,偶尔因电话内容,花瓣唇微微上扬,露出随心的笑意。 这个人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发光耶。 司羡看得出神,直到对方朝她这边偏过视线,她立即低下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带来的医书上。 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怎么能沉迷美色呢? 她打开医书,一张书签从书页里掉落下来。 低头捡起来,是她做的枫叶标本。 这原本是一对,另一张她送给了薄衍。 已经过去五年了,她的还保存得完好无缺。 而另一张被薄衍送给了薄雯。 他从来都不会珍惜她送的礼物,仿佛无关紧要的东西,随手就可以被丢弃。 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她心里清楚,她和薄衍已经成为过去,绝无再可能,只是在看到过去的碎片,她仍会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她不后悔过去的决定,只是难过不能抱抱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 司羡晃神时,面前出现了一副扑克牌。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姜舸手里拿着牌,随随意意地洗着牌,那些牌像是有生命般,在他手指间游走,犹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姜舸往后一靠,两条长腿打开,牌被他分成两部分交叉而立:“要不要玩个游戏?” 司羡被他刚才炫了一手给吸引住了:“怎么玩?” “你选出三张牌,记下,等会我重新洗牌,找出你选的那三张牌的和。”他慵慵懒懒地玩着牌,等着她的答案。 这跟她之前看人家玩的有点不一样。 “好。” 姜舸熟练洗牌、切牌,很快扑克牌如扇子般面向她展开。 司羡仔细看他脸色,他单手撑着下巴,姿势闲散地等着,她选了三张牌盖在桌面交给他。 姜舸接过,重新洗牌切牌,他洗得眼花缭乱,司羡看得入神。 如果这位少爷去赌场表演洗牌,估计买门票的人都要挤爆了。 姜舸将牌盖在桌面,扬手一推,牌均匀展开。 他慢条斯理从中抽出一张牌,勇两指夹着隔空贴着桌面。 然后缓缓面向司羡。 “答案在这。” 第53章 第一次收到的玫瑰花 司羡看着那张牌,惊讶地瞪大眼睛。 “6。”姜舸缓缓吐出一个字。 他随意将牌放在桌面,然后从散开的牌里找出三张,然后一张一张展示。 “你选的是红桃a,梅花2,方块3。” 三张牌整齐摆在黑桃6下面,他手心朝上,慢慢从几张牌上面划过,唇瓣微勾:“不知我说得可对?” “好厉害。” 司羡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舸收牌,重新洗牌切牌,行云流水般不带停顿。 他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子:“还想不想看点新花样?” 司羡眨眨眼点头:“想。” 姜舸视线落在她那双专注又漂亮的眼眸上,声音微扬了一度:“那就看好了,别眨眼。” 整副牌如弹簧般落入他手中,他两手一盖,牌被遮得严严实实。 “你说开。” 司羡舔了舔唇角,指着他的手:“开!” 姜舸发出一声“pong”模拟声,手应声而打开,扑克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玫瑰花。 “哇——” 司羡惊呆了。 姜舸把玫瑰递到她面前:“这朵花献给我唯一的观众。” 司羡接过花,鲜艳欲滴的花朵,仿佛刚刚盛开,美得不可方物。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魔术表演。 相当是在她眼皮底下以物易物。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拿着花左看看右看看,甚至拉开他的袖子检查,扑克牌有没有藏在里面。 姜舸随她检查,直到她不甘心放弃。 他神秘兮兮地对她嘘了声:“先别说话,不然会把牌给吓走的。” 司羡攥紧花枝,眼睛朝他眨啊眨,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声。 姜舸突然朝她伸来手,骤然靠近的胸膛,是衬衣紧贴的胸肌,咫尺间可见那流畅线条透衣而出,以及存在感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其间,她大脑宕机时,竟还有心情分辨他身上还有薰衣草沐浴乳香气。 两个人用的是同一瓶沐浴乳,想想都觉得脸热热,空气暧昧无比。 几乎贴耳的胸腔传来震动笑声:“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慢慢退开,等收回手,掌心握着的正是刚才那副扑克牌。 司羡慢半拍反应过来,惊喜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舸伸出食指贴在唇:“天机不可泄露。” 不远处的司朔用力戳着笔尖,这姜禽兽肯定用这招骗过很多女孩子。 姐姐啊,你可长点心吧! 回去时,姜舸把扑克牌还给奶茶店老板。 “花的钱,转过去了,谢谢。” 女老板想说不用,一朵花而已,花市里十块钱一大把呢。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女老板差点嘴瓢,立马改口:“不、不客气。” 内心小人噗通跪下: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 司羡和姜舸并肩朝街口走去,她手里还拿着魔术变出来的花,这花是姜二少给的,她可不敢随便就扔掉。 而且花很漂亮,还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算起来,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玫瑰花。 以前跟情侣和爱意有关的节日,她都很羡慕别的女孩子都能从男朋友或者追求者手中收到花,而薄衍从来不过这些节日,他认为不过是平淡且普通的一天而已,没什么特殊。 如果她没有见过他亲自去花店给庄澹雅挑花的样子,也许就信了他的理由。 她低下眼睫,嘴角的自嘲被花香吹淡。 虽然这花是姜舸的魔术道具,但四舍五入也算是她收到的花。 心里的苦涩渐渐被这自得自乐给取代。 姜舸注意力从司羡脸颊移开,他感受着空气的潮湿,微微皱起眉头:“可能要下雨了。” 司羡从花朵里抬起头,星月不知什么时候被黑云给遮蔽,夜色越发黯淡,她惊咦:“我早上看过天气预报,说今天阴天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 几乎是姜舸刚说完,雨点滴落在司羡手背,还真是被他给说中了。 车在这时抵达,两人一上车,雨开始啪啪打在车窗上,等车抵达巷口,大雨已经变成瓢泼暴雨了。 幸好司羡包里常年放着把伞,姜舸接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为她开门遮雨。 门一开,风雨呼啸而来,幸而风雨都被姜舸高大的身影挡住,只是当车开走,她另一侧暴露在空气中,尽管姜舸将伞往她那侧倾斜,她还是很快就被横斜而来的雨水淋湿。 两人没有多言,快速朝巷子走去。 古巷因着年代久,地面下沉,外面的水不断往巷子涌来,而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很快水就积到脚踝处。 司羡刚往前迈去就被姜舸拉住往后退。 “你的脚才刚好没多久,不能碰这水。” 他说着话同时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司羡下意识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过去。” 她真没那么娇贵,连这一点点水都淌不了。 “我刚才看到,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游,还有长长的尾巴。” 姜舸话音未落,司羡就尖叫着跳上他后背,问他老鼠在哪里? 他勾了勾唇角,假装四下看:“可能爬上墙了吧,伞给你,拿低点,防止它跳到咱们身上。” 司羡哆哆嗦嗦地接过伞,兢兢业业地守着头顶的天地。 这附近都是民用垃圾桶,总是会有很多生活垃圾,于是养活了一大群硕鼠。 她平时进进出出都很小心,就怕跟这些老鼠打照面。 姜舸两手握拳绕过她的腿弯,让她抓紧后,涉水走入巷子。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风声雨声呼啸而至,震耳欲聋。 于这吵闹天地中,司羡趴在他肩上,听着他沉而缓的心跳声,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他的肩膀宽厚结实,轻而易举就将她背起,仿佛她是一片羽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压力。 这不由让她想起曾参加过的婚礼,高大的新郎却抱不起不足九十斤的新娘。 有的人华而不实,有的人却内外兼修。 手机手电筒照着前行的路,司羡仿佛回到了儿时,父亲也曾这样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夜路。 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在多年后的今天,得到了重合。 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眸,专心为他撑伞,照亮前路。 第54章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姜舸背着司羡走出巷子,才得以窥见路灯的亮光。 只是在这极端恶劣的天气里,这点光也显得微不足道。 “这里还没被淹,我可以下来自己走了。” 司羡想下来,被姜舸制止,低亮的声音被风吹得稀碎,却仍听出他笑中带着揶揄:“你这猫一样的体重,我怕放下来,一不留神就被风给刮跑了,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不差那点路了。” 这风的确刮得厉害。 司羡是个听劝的,没有固执己见。 两人刚回到小区门口与门卫大爷碰了个正着,他披着雨衣,认出司羡和姜舸,匆忙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面待着。 姜舸看见他手里拿着工具,停下问:“大爷,您要去做什么?” 门卫大爷回答:“2号楼的电箱好像烧坏了,风雨这么大,电工一时半会赶不来,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这楼里那么多上了年纪的住户,没有电,他们走路都看不见,太危险了。” 姜舸几乎没有犹豫,对门卫大爷说:“您等会,我跟您一起去看看。” 他踩着水坑,快速把司羡放在1号楼楼道,低头交代她:“你先回家,我等会就回来。” 说完他就要走,司羡拉住他手臂,将伞塞到他手里后,手收回来抓住包带,眼睫轻眨撇开视线:“如果帮不上忙你就回来,万事安全第一。” 姜舸定定看了她一眼:“好。” 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很快就被风雨吞噬。 司羡站在原地看了会,才怀着担忧的心情往楼上走。 姜舸与门卫大爷碰头后,赶往2号楼的电箱室。 打开门,他接过门卫大爷手里的手电筒,光亮从上下扫过。 门卫大爷眼神不大好,问:“跳闸吗?” 姜舸照在断路器上,否定:“不是。” 门卫大爷哎了声:“那这没有专业电工,怕是解决不来问题了。” 姜舸问:“有工具箱吗?” 门卫大爷指着旁边地面:“那里有。” 姜舸找到电笔,一根根电线检查起来,直到他视线定格在两根接触在一起产生异常电流的电线上:“找到了,电线短路了” 门卫大爷凑过去,不是很懂,转脸问他:“小伙子,你会修吗?” “会一点,”姜舸低头在箱里找工具:“上大学时,旁听过课程。” 五分钟后,2号楼亮起来。 门卫大爷高兴得用力拍他的肩膀:“厉害啊小伙子!” 姜舸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抹笑:“您过誉了。” 公寓内。 司羡时不时往门口方向看,她已经看到2号楼恢复供电了,怎么姜舸还没回来? 外面风雨愈来愈大,她不敢去睡。 直到晚上零点,玄关传来动静,司羡拥着抱枕揉了揉困顿的眼睛看过去。 只见姜舸浑身湿透回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并不显得狼狈,反而那件淋湿的衬衫紧贴着肌肤,勾勒出精壮的胸肌和清晰的肌肉线条,性感的视觉冲击,让人一时之间忘了移开视线。 司羡的瞌睡虫被色虫吃掉,她噌地站起来,抱枕从怀中掉落,在沙发上滚了几圈停住。 “你、你回来了?” “嗯。” 他脱下湿漉漉的鞋,这一弯身,贴着衬衣的腰部线条越发明显。 司羡飘开视线:“我看一个多小时前,二号楼的电修好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姜舸眼尾微扬,嗓音带笑:“2号楼的大爷大妈听说我懂一点电工,让我帮忙修一修电器,水龙头什么的,所以就耽误了点时间。” 原来如此。 司羡抿抿唇:“这些大爷大妈也不看看时间,都这么晚了。”而且人还湿着。 “他们都是些空巢老人,许是怕我今晚走了,下次就见不到了。”姜舸笑笑道。 看这位少爷心情不错的样子,似乎不觉得是麻烦。 “那你快去洗个澡,我把姜汤热一热。”她边说边朝厨房走去。 姜舸随意抹了把脸,准备踏进客厅时,又收回脚。 房子都是木地板,他若是直接踩进去,衣服上的水会滴在地上。 司羡打开燃气灶,原就煮好的姜汤红糖水慢慢漾开热纹,很快就咕噜咕噜冒起泡泡。 她装了一碗准备端出去放在餐桌上,这样等他洗完澡出来,温度就刚刚好。 她推开玻璃门走出去,抬头就与几乎一丝不挂的姜舸打了个照面。 “啊!” 她迅速背过身,一只手捂住眼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姜舸低头看向底裤,再看看浑身戒备的女孩,勾了勾唇:“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我身上还穿着一件。” 只见她背影瞬间绷直。 姜舸不再逗她,否则等会她紧张到闭过气去。 “我先去洗澡。” 脚步声消失在浴室门后,司羡捂着脸的手放下来,秀白的脸红成煮熟的虾。 她看到了。 她全都看到了。 褪掉衬衫的上半身,八块腹肌紧实又性感。 他肌肤虽然白,但不是那种奶油白,而是常年健身的健康肤色,当晶莹的水珠顺着肌肉线条缓缓滑落,随着胸肌起伏而鼓动,她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 司羡以前不相信健美型的体魄能够和漂亮搭上边。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姜舸。 宽肩窄腰,长腿修长有力,犹如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男,漂亮与力量兼具。 她身边不缺帅哥,但像他身材管理得这么好的,实属少见,而且是一眼就能被惊艳的程度。 特别是她曾经不经意看过网络科普。 凸短顺长。 那是除了手指外,她又涨了个新姿势。 刚刚她只是扫了一眼,脑海里却已经是那底裤挥之不去的画面。 那个长度…… 啊啊啊啊!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就是少儿不宜了。 啪嗒。 什么东西湿热热从鼻子里流出来? 她一抹,血?! 她恍惚着迅速给自己把了个脉。 气血上涌,脉搏加快…… 这肯定是她刚才喝了太多姜汤导致了。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气血方刚年纪看到了不该看导致反应过度导致的。 她抽出张纸,团成团堵住鼻子,然后…… 落荒而逃了。 第55章 薄衍,你已经松了手,就再没有资格抓住这份甜了 姜舸抓着毛巾擦头发走出来,客厅空无一人,只有姜汤安安静静搁在餐桌上。 他朝紧闭的房门投去眼,掀唇轻笑。 真是胆小如兔。 他端起碗,辛辣气味夹着丝甜香扑鼻而来。 喝到一半,肖程打来电话。 “什么事?”辣味在喉咙间回甘,驱散体内寒气。 “薄氏那边在查司氏资金贷款一事,您看怎么处理?”肖程沉稳的声音传来。 姜舸眸子挑起:“正常资金流向而已,让他查。” 肖程明白他的意思:“我会告诫银行那边的人,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但司氏那边……” 姜舸想到还在住院的司明庭,托着碗底的长指轻轻扣着:“我相信司大夫人的做事风格,不用去插手。” “是。” 肖程想不通,问道:“您说薄氏为何突然要调查这事?” 姜舸露出抹讽刺笑痕:“可能是突然找到了点良心吧。” 这冷沉嘲笑的嗓音让肖程背脊发毛,他家少爷平日里松散随意,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就算是有人得罪他,他也能笑着让对方痛哭流涕,今天话语里带着的锋芒,凌厉得仿佛要穿透电流直逼面门。 他不敢深问下去。 准备收线时,他家少爷声线恢复如初:“之前让你置办的礼品都寻到了?” 肖程立即打起精神:“大部分都置办好了,还差一份。” “谁的?” “司总的,最近鑫华彰拍卖行准备在月底举办一场拍卖会,听说这次都是好货,说不定能寻到您要的。” 姜舸沉吟片刻:“你把拍卖单子发给我。” “是。” 挂断后,耽误了会时间,剩下的汤底。 姜舸一口饮下。 姜味被凉意压下,红糖的甜味更浓。 他黑眸渐浓。 薄衍,你已经松了手,就再没有资格抓住这份甜了。 薄氏大厦。 总裁办公室。 薄衍坐在办公桌后,听着陈特助汇报调查的结果。 “司氏的确拿到一笔资金,而且这笔资金数目还不小,立马就扭转了困境,这两天司氏还参加了安禾桥的投标会,力破资金困境传闻,今天开盘,司氏的股票直接涨了五个点。” 薄衍眯起眼:“不对,以着司家现在的情况,没有银行敢给它放贷,司家找的是哪家银行?” “是华姜银行。” “华姜?”薄衍愣住,“怎么会是华姜?” 华姜的背后是姜氏。 姜氏,薄衍不由联想到姜舸。 照片,银行,好像都绕不过一个姓姜的。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沉郁问:“司氏是怎么搭上姜家这条线?” 华姜银行不只在温陵市,在国内都赫赫有名,平时很少跟集团企业合作,基本都是做私人生意,所以陈特助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如实禀报:“我调查过了,现在是司大夫人出来主持大局,与华姜银行的合同是她签的,华姜那边咱们没有人,而且对方保密性很强,我们暂时探听不到什么来,但有个小道消息,不确定真假。” 薄衍压低眉眼:“说。” 陈特助看了他一眼,才说:“消息是从司大夫人身边的人传出来的,司大夫人好像认识华姜银行里的人,借此穿针引线才拿到款。” 整个办公室很安静,隔音玻璃外,是风雨飘摇的温陵市区,与室内形成了诡异对比。 陈特助感受到小薄总身上透出来的阴冷,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陈特助是薄衍读大二时老薄总安排给他的助理,陪伴至今也快四年了,算是薄衍和司羡两人这一路的见证者。 相对于赵逸群等人对司羡的看轻和敌意,陈特助对司羡的感观却很好。 没有人会不喜欢本性纯良,说话温柔,不仅不会自持身份高高在上还会关心人的漂亮女生。 特别是身为打工人,更喜欢跟没有架子的人打交道。 这次司氏出现问题,说实话他挺为司羡捏一把汗。 他曾明里暗里提醒过小薄总,但小薄总身边的要事一件接一件,次次把司氏搁置在最后。 有时候他也看不透小薄总,明明听说司氏陷入危机时,小薄总打算出手帮忙的,后面却又缺席和司二小姐的领证,总让人感觉不上心。 如今司氏的危机解除了,那小薄总和司二小姐还要去领证吗? 凭借着打工人的直觉,这话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不对,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司氏的股票不可能涨这么多,应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薄衍敏锐察觉出不对劲,股市变动,总是有人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但他想不通能是什么原因。 小公司涨五个点,不算多,但司氏是大集团,平常涨两三个点都算高了, 陈特助经提醒也琢磨出不对来:“我再让人仔细去查查。” “嗯。” 薄衍情绪很差,以前司羡对他来说就像是杯清水,清澈见底,感觉只是几天的时间,几乎跟她有关的事,他都看不懂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团棉花堵住胸口,令人不舒服。 他按着手机键,点亮,熄屏,再点亮,再熄屏。 几秒钟后,他调出司羡的电话,琥珀眸一顿,按下去。 他屏息听着一声声有节奏的“嘟”声,慢慢抿了口咖啡,直到机械女音响起。 薄衍不由想起,他的手机经常有她的未接电话,有时候是开会没听到,有时候是酒吧声音太大盖过,也有时候他看到却不想接。 她打不通他电话时,是不是也像他这般等得煎熬?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抓过外套起身,准备往外走。 陈特助拦住他:“您是要去找司二小姐吗?现在外面狂风暴雨,很危险,而且就在半小时前,通往司二小姐公寓那条路淹了,您过不去,不如等雨停了,交通恢复了,您再去找他。” 被陈特助这一拦,薄衍心间那股劲突然就淡了。 他很少有过这种不顾一切想去找一个人的念头。 而且是对司羡。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不用他花任何心思,转头就能看到的,那就是司羡。 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始终坚定不移地等在他身后。 萦绕在心头那股怅然若失顿时散去。 他将车钥匙扔回桌面,吩咐陈特助道:“把明天的行程都推了。” 陈特助心领神会:“是。” 第56章 满意你看到的吗? 薄氏总裁办公室里有休息室,薄衍昨晚直接宿在那里,睡醒后,陈特助让人送来了一套休闲西装。 薄衍换上后,低头边整理袖子边吩咐:“城南那块地皮盯好,特别是贺家和顾家,不要让他们捷足先登。” 陈特助应了声是后,双手递上个蛋糕盒:“这是桂福阁的甜点,司二小姐最喜欢这家的草莓蛋糕,昨晚帮您订的。” 他看得出来,司氏的危机解除,小薄总居然要通过自己调查才知道,想来是和司二小姐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他想,司二小姐是个心软的人,如果看到小薄总带了甜品,肯定会原谅小薄总的。 薄衍看着那包装精致的盒子,皱起了眉宇。 平日里两人见面,都是司羡给他带东西,上到养胃粥,下到味道奇奇怪怪的糖果饼干。 如今,位置掉了个个,她看到了肯定会骄傲到不行。 他不喜欢这种处于下风的感觉。 他冷淡道:“这东西你让秘书部的人分了。” “小……” 陈特助还想再争取,小薄总不悦看来,他闭上了嘴。 “我知道了。” 薄衍拿过车钥匙,经过陈特助身边,冷漠出声:“以后不要自己擅自主张。” 陈特助低下头:“明白。” 人离开后,陈特助看着蛋糕盒,轻叹了口气,走向秘书部。 秘书部的人都去布置会议室了,就剩赵晴瑜一人。 看到陈特助过来,赵晴瑜站起来,目光飞快扫过他手里的蛋糕盒,嘴巴很甜:“陈特助,您来秘书部有什么指教?” 陈特助笑笑:“小薄总让我给你们送甜点。” 赵晴瑜接过盒子,惊喜道:“这家蛋糕很不好买耶,上次我排队都要排两个小时,多谢薄衍学长,多谢陈特助。” 陈特助想解释这蛋糕不是给她一个人的,她已经手快解开系带,端着蛋糕找角度自拍起来。 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赵晴瑜自拍了近百张照片,挑选出两张角度最好,p了半小时图,然后火速上传社交软件。 赵晴瑜:感谢薄衍学长送的早点,我会努力工作的,upupup! 配图是她撅起嘴巴和甜品的卖萌合影。 发出去后,她才想起司羡已经把她好友给删了,那洋洋得意炫耀的心凉了半截。 特别是司羡说她口臭,害她回去里里外外刷了十遍牙,结果把之前蛀牙填充的药给洗掉了,还得跑牙科一趟。 怎么遇到司羡,她就这么倒霉啊! 赵晴瑜恨恨拍了下桌子,结果气太狠没注意,一巴掌拍进甜点里。 黏腻冰凉糊了一手。 赵晴瑜:!!! 这是她半个月工资都买不起的桂福阁甜品啊! 迈巴赫在妙春堂旁边的停车场停下。 薄衍下车前给司羡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没有犹豫推门下车,走进妙春堂。 人很多,小孩子哭闹声几乎要穿透耳膜。 薄衍不知道司羡的办公室在哪里,忍着扭头就走的冲动,走到导诊台。 “请问司羡医生在哪里?” 小胡忙着给一个不识字的老人家填信息,觉得对方说话声音磁性好听,抽空抬头,这一看她吓了一跳。 这不是司姐姐那无缘的前任吗? 小胡迟疑这一秒,就看见对方好看的脸上浮起隐忍和嫌弃,她不由对比起那位姜帅比,人家从来不会觉得医馆吵闹,有空还会随手给手脚不便的老人家取药。 她扯唇疏离道:“司医生今天没出诊,如果你跟她熟的话,应该知道,她每周六日都休息。” 薄衍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指责。 但她又没说错。 司羡在这里坐诊两年了,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工作习惯。 薄衍没有反驳,沉着脸走出医馆。 他重新驱车,朝司羡住的公寓开去。 雨是半夜停的。 早晨8点,太阳高照,积水退去,只余一地狼藉,在市政带领下,无数环卫工人和民警一同清理街道,砍去倾倒的大树。 司羡坐在姜舸的车上,看着路旁忙碌的工作人员们。 一路上她的视线都在窗外,着实是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姜舸。 昨晚的画面始终存档在她脑海里,特别是睡着后,她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那个客厅,他从玄关朝她走来。 光影晃动,背景模糊,只有那不急不慢走来的人过于清晰。 越近,看得越清楚。 那紧实胸膛,漂亮到几乎完美的人鱼线朝裤带边缘收缩而入,犹如鱼入深谷,那漾起的层层波纹,诱人深入。 她双腿像是灌了铅般,走不动。 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来。 他在她面前停住,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温柔又不失强势地迫她抬起头。 视线交汇时,那双墨眸霸道炙热,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指腹也滚烫,那股热度从碰触的地方开始蔓延,她虽然看不到,仍可想象到自己的脸有多红。 “满意你看到的吗?”他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吐气。 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柔嫩的耳垂,连带着他的嗓音都是可燃的火。 瞬间要将她点燃般。 她撇开视线,避开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他慢慢直起身,热意离开,她刚要舒口气,手腕就被他扣住。 “要不要摸摸?” 说着带着她的手就往胸口去。 噌地,脑海里像是什么爆炸了。 她也就是在那时候醒的。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恍恍惚惚坐了好一会。 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 噩梦? 不对,噩梦里不会充满着这样烫热的颜色。 而且这个梦过于真实,真实到她当时根本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她潜意识对姜舸产生了非分之想? 不不不,肯定是那碗姜汤的锅。 才会激起她体内的躁郁。 回头她要给自己开副凉血降燥的药去去体内的邪火。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转过头,余光里姜舸认真开着车。 明明同样一个人,同样一双眼睛,怎么现实中的模样和梦中的完全不一样? 现实中,清冷禁欲。 梦境里,色气满满。 唔…… 邪火又要蠢蠢欲动了! 该死的姜汤! 第57章 谁能想到姜家矜贵的二公子会成为司家的侄女婿? 姜舸看着路况,注意到副驾的视线,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脸怎么这么红?” 司羡有点不在状况,呆呆地摸上自己的脸:“有吗?” 恰逢红灯,姜舸停下车,侧身伸过手臂,掌心落在她额头上。 这与昨晚重合的触感…… 司羡倏地瞪大眼睛。 后面就是紧贴的座椅,退无可退。 他靠得很近,温热的鼻息从她面颊拂过,她汗毛根根竖起。 “有点烫,是昨晚着凉发烧了?”姜舸眸底闪过抹担忧,对她的反应无所觉。 司羡隔着他的袖子抓住手,推开一点,那暧昧的肌肤相贴解除,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发烧,应该是闷住,对,闷住了!” 闷住了? 姜舸狐疑看了眼车窗。 司羡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降到一半的车窗。 请神赐予我一个抠脚抠出大别墅的任务!我一定完美完成! 然后神解救了抠地的她。 “那什么,绿灯了。”她手指戳了戳前方。 姜舸收回手,重新启动车子。 身旁的人不断用手扇风,粉唇上下翕张,听起来像是在念清心咒。 他联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 还有几分钟就抵达和平医院。 司羡终于让佛音洗涤干净自己满是颜色的脑子。 今天她休息,打算去医院看看大伯,姜舸得知她的想法,说要送她,顺便来医院看看。 他是医院幕后老板的儿子,巡查下领地没什么不对。 只是她后面反应过来,那也没必要和她同行啊。 但那时她已经在车上了。 和平医院选址在郊外,远离繁华地带,就在景区附近,环境清幽,空气干净。 她下车前,大伯母发来询问消息,她回复到楼下了,便背着包,准备绕到后备箱去,姜舸已经将东西提出来,单手扣上后备箱。 一件营养品,一篮子水果,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拎着。 换成是她,估计拿得哼哧哼哧没形象了吧,司羡咂舌跟在他身侧。 司明庭住在vip套间,在二楼。 两人没有坐电梯,直接从楼梯走上去。 走廊上除了医院的安保,还有病人自己带来的保镖,司羡刚出现在走廊,所有人齐刷刷戒备盯向两人,确定没有威胁后,才又继续走动。 司羡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更青睐私人医院了。 安全隐蔽性更高。 走到008房,门口守着两个保镖。 司羡刚要解释自己的身份,保镖们恭敬朝姜舸行礼:“二少好。” 姜舸对上司羡诧异的目光,他低声交代:“大伯父昏迷得蹊跷,为防止意外发生和不怀好意人的打扰,我安排了人守在门口,防止有人钻空子。” 司羡手指蓦然攥紧,姜舸怎么知道? 她不动声色点了下头,推开门进去。 赵池雨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听到响动站起身:“羡羡,姜、姜二少,你们来了。”看到姜舸她还是有点拘谨。 姜舸把礼品放在桌上,有礼颔首:“大伯母,您叫我姜舸就可以了。” 赵池雨看了眼侄女,哎了声。 谁能想到姜家矜贵的二公子会成为司家的侄女婿? 寒暄几句后,司羡走到病床前,司明庭还昏睡着,手臂上挂着点滴。 往日气色红润的面相苍白了些,人也消瘦下去。 她心口微窒,坐下来把脉,脉搏相较于之前,虽然平稳,但跳动力气渐弱,阳气不足。 赵池雨在她旁边站定,曾是商业女强人的人在爱人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神色哀婉地看着心爱的丈夫:“你大伯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全靠营养液养着,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姜舸看着病床上的司明庭,印象中的他,儒雅睿智,在商圈里力翻手为云,没想到会有一日安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问赵池雨:“主治医生怎么说?” “医院已经召集专家会诊了,但还是找不到病因。”赵池雨神色颓丧了下去。 姜舸安慰她:“司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赵池雨收起情绪,看向侄女,姜舸见两人似乎有话说,起身说自己有事,先离开一会。 人出去后门关上,赵池雨颇为满意他的眼力见和得体。 “你和姜侄女婿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司羡心思还在大伯病情上,没有多想应道,转眼对上大伯母半是促狭的神色,她脸一红,“我们很正常的。” “你说的正常,是哪方面?”赵池雨追问。 司羡一下子就想歪了。 “大伯母!”她轻轻跺脚,眉眼里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作为过来人,赵池雨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跟上次的氛围不同。 以前她是挺欣赏薄衍,薄家大少爷相貌家世都是人中龙凤,智商手腕更是同龄人的佼佼者,丈夫反对两人走近时,她还为侄女说过话,让他这个老古董少掺和,可见过羡羡追着他磕得头破血流后,她就后悔没有听丈夫的话,话里话外曾劝过她,只是她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丈夫说等她摔狠了,自然就会想明白。 原以为她和薄衍到了领证那一步,也算是苦尽甘来修成正果,结果突然就换了新郎,她想来想去仍觉得不对劲,于是派人去打听,知道原因后气得她吃了颗救心丹才缓过来,她为羡羡难过不值,又心痛她为了司氏,卖了自己的一辈子。 如今一看,起码比起薄衍,姜舸的态度摆得很正,其余的只能后面再看。 她抬手捏了捏司羡的脸:“你今天的气色比以前好很多,看来还是侄女婿会养人。” 司羡知道大伯母心里还在担心她,悄悄小声道:“我跟您说个秘密,姜舸做饭的手艺可好了,不比隆庆楼的大厨差哦。” 赵池雨惊讶:“真的?” 司羡抬起下巴:“下次让他给您做顿饭,您就知道了。” 赵池雨见她这小得意样,轻拍了下她脑袋瓜子:“瞧你这嘚瑟样,会做的又不是你。” 司羡做了个鬼脸,又跟她分享昨晚姜舸修好了小区的电路,早上出门时,好多大爷大妈要塞瓜果蔬菜感谢他。 赵池雨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这位侄女婿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接地气。 “我洗点水果给你吃,等会你再多跟我讲讲你们的事。” vip套间有专门的厨房,赵池雨提着水果进去后,司羡敛起笑意,迅速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 她对司明庭轻声说:“大伯,我需要印证我的怀疑,所以才出此下策,请您谅解。” 说完,她朝司明庭的食指扎下去,挤出血来,用特殊器具接住。 第58章 像动漫里走出来少女,清纯可爱,不知有多讨人喜欢 司羡把东西装进包里后,赵池雨端着盘葡萄来到她身边,挑了颗最大的让她尝尝。 “最近你没事不要回本家,你和姜舸领证的事我还没有跟你奶奶和你三叔他们说,最近你三叔在探我的口风,想知道华姜银行为什么会愿意给我们放款,我随便找了个理由给搪塞过去。” 赵池雨看着杏眸懵懂的女孩,心里浮起丝怜惜,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三叔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姜家在给姜舸物色对象,家世不能太差也不能太好,于是你三叔动了心思,托了很多关系,搭上了姜家的线,想把溶溶介绍给姜舸,哎,溶溶才刚认回来,就要被亲爸卖女求荣,这其中想来也有你三婶和雅雅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也不知道你和姜舸怎么会在一起,但你三叔若是知道,肯定会记恨你,所以你们暂时不要见面为好,等你们想公开了,我会帮你。” 赵池雨这番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令司羡动容,母亲去世后,赵池雨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您放心,我有分寸。” 赵池雨柔声笑笑:“所有孩子里,就属你最让我放心。”也最让她心疼。 司羡想起她刚才的话,不免好奇:“姜家为什么要给姜舸找一个家世不能太好的对象?” 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赵池雨想了想:“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传闻说,姜舸在姜家一直不受宠,他大哥姜云西从小到大就被誉为商业小天才,长大后也没有辜负这个称号,自接手姜氏后,就把商业版图扩大了二分之一,有这珠玉在前作对比,姜舸就被衬得很没地位,加上他文不成武不就,名声又差,一直被姜家视为是耻辱,跟他大哥的关系也不好,没有意外的话,姜氏以后都是姜云西的,而这个处处作对的弟弟自然讨不到好,所以姜家更不可能给姜舸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来给姜云西添堵。” 司羡听糊涂了,这人跟她认识的姜舸是同一个吗? 怎么除了名字外,哪哪都不像? 不过如果传闻是真的,那这位少爷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父不疼母不爱的,甚至有点可怜。 她脑洞大发散,觉得他厨艺好,是不是以前在本家被虐待,下人捧高踩低,不给他饭吃,他才迫不得已自己学会丰衣足食? 看来她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被可怜的某人刚接到太后的电话。 “我来医馆怎么没见到儿媳妇?” “你儿媳妇今天休息,”姜舸点着窗沿不锈钢槽,手指轻快,犹如在弹奏钢琴曲,他嗓音含笑,“以前也没见您这么关心儿子。” “你一个男子汉皮糙肉厚的,跟我那可可爱爱软乎乎的儿媳妇能比吗?”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太后翻的白眼。 知道今天见不到人,段仪也不跟他啰嗦,挂上电话,约上姐妹去做spa。 姜舸收线,身后有人叫他。 他转身,看清对方:“顾伯伯。” 顾知书是司明庭的主治医生,也是顾以安的舅舅,他来这里也是为了找顾知书询问司明庭的病情。 “司总现在情况如何,为何仍昏迷不醒?” 顾知书扶了扶眼镜:“司总这病着实蹊跷,身体功能处于正常运作状态,各项指标也都在正常范畴内,召集专家会诊后,我们对司总的器官进行了监察,发现身体器官在以着很微弱的趋势衰竭,我们怀疑他哪里产生了病变,但目前时间还短,我们未能第一时间查到病因,我已经向国外校友发去了病历,如果他能来帮忙,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顾知书毕业于首都一流医科大学,又去国外深造了五年,是国内外知名的内科专家,而能让他发出邀请的,资历和医术绝不会在他之下。 姜舸诚挚道:“那司总的病就拜托您呢。” “这是医者职责所在。” 顾知书说完,严肃的神色一转,用长辈看晚辈的目光对姜舸道:“姜家以前跟司家没有生意往来,你怎么会认识司明庭?” “机缘巧合,司总的病也算是我的家事。” 顾知书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平日里眉眼泛着冷酷张扬光芒的人,如今像是转了性子,收起脾气不说,竟然还有几分良家妇男的味道。 他一定是看走眼了。 姜舸目光略过顾知书肩膀,看向了走廊另一头走来的女孩,她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人,柔软的发丝随着脑袋轻轻飘动,被窗外枝叶打散的阳光照在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上,像动漫里走出来少女,清纯可爱,不知有多讨人喜欢。 “顾伯伯,有空去您办公室泡茶。” 他微笑告辞,越过顾知书,朝女孩走去,他刚有所动作,一群人从电梯间走出,挡住了女孩。 司羡猝不及防与迎面而来的司老夫人等人碰上。 “奶奶,您……” “啪——” 司羡捂着火辣辣的脸,怔怔地看向满是怒容的司老夫人:“您为什么要打我?” “你居然还有脸问?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大伯会昏迷不醒?当年我就不该心软留下你,害死你爸还不够,现在又害你大伯和鸣儿!” 司老夫人的话语尖锐如刀,刺得人耳膜生疼。 旁边的司雅雅扶住她,添油加柴地对司羡道:“二姐,你没事就不要来医院了,要是把晦气带给大伯就不好了。” 司老夫人听了更是怒不可遏,手指着司羡的鼻子骂:“你就像你那个妈一样,抛头露面,不知廉耻!说是救死扶伤,也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才会招来那么多晦气,害死了我可怜的清川!丧门星生了个扫把星!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司羡放下手,纤长的睫毛沾了雾,给那双杏眸透出几分潮湿,但她眼神冷凌到让人无法直视。 她一字一顿道:“您怎么骂我,我当您是长辈,我不跟您计较,但是我不容许您污蔑我的妈妈,她救了很多人,是英雄也是天使,如果我爸爸知道您这么对她的妻女,对您一定很失望。” 一辈子独断专权的司老夫人没想到她还敢顶撞,大发雷霆抬起手朝她脸狠狠挥去。 第59章 第一次牵手 司雅雅幸灾乐祸地看着奶奶高扬起的手,脑海里一遍遍模拟落在司羡脸上的痛快。 她就是看不惯司羡明明丧失双亲,还能得到大房的宠爱,甚至能进入薄衍的圈子,明明应该跌落尘埃的结局,怎么就让她给翻身了! 司羡眼眸慢慢抬起,眼前浮现过去一幕幕,奶奶把丧子之恨加在她身上,有时候会把她当成是母亲。 “你怎么不跟你那个妈一起去死?” “司家怎么会生了你这个赔钱货!” “陆相宜,你还我清川!” 那半空朝她挥来的手,与十多年来的巴掌影影重叠。 如果巴掌能换来父亲母亲重生,她也愿意。 可从来都只有痛。 就在所有人以为巴掌要落下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凌空握住司老夫人的手。 司羡退了半步的脚顿住,怔忪地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挺拔坚定,如同英雄降临,肩膀宽阔,却又不失柔和。 司老夫人挣脱他的手,狰狞面目在外人面前收敛几分,她质问:“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教训小辈?” “我是谁不重要,公众场合,请您注意形象。” 姜舸声音很沉,身上散着凌锐的锋芒,窗外光影进来,笼着他颀长身躯,在他眉眼里拓出深刻阴霾。 司雅雅看呆了,对方虽然戴着口罩,但据她阅男无数的眼睛来看,这男人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司老夫人在司家耀武扬威了大半辈子,还从未有人敢顶撞她,她很是不悦:“你给我让开,司家的事还轮不上你插手。” 姜舸冷嘲:“路见不平,谁都能站出来,”他视线扫过墙角,“不知道这位老夫人这副为老不尊的样子要是被录下去……” 司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到处都是监控,她立马恢复了平时的雍容华贵,只要司羡敢回到老宅,何愁没有机会教训,于是她不再管姜舸身后的司羡,拉走了不断打量姜舸的司雅雅。 等人离开,姜舸转身弯腰,手扶住司羡侧脸抬起,左脸已经有点肿了,足以见得打人者有多用力。 “你怎么不知道躲一下?” 金亮阳光落在他微蹙的眉眼里,散成了片片柔光,掺杂着细细碎碎的心疼。 “忘记了。”司羡解释了下,看见他仍是紧皱眉头,牵了下嘴角想笑给他看,却扯到伤,痛得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姜舸轻叹了声:“真笨。” 没有任何贬义,只有怜惜。 司羡眼睫颤了颤,垂下眼睑,然后看见他从兜里拿出一块糖。 是、是彩虹糖。 只见他剥开糖纸,递到她唇边:“先甜一下。” 这像哄小孩子的低柔嗓音,同糖果的甜香在空气中散开。 司羡心头有点麻,有点乱,在他又往前递了递时,下意识张开唇,就着他的手将糖果叼走,含住。 姜舸直起身,拿出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 “给我安排个房间,对……” 他转头分辨方向,伸手牵住她的手,边听对方说话边朝前走。 甜意刚在舌尖泛开,她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修长温热的手包住她冰凉的指尖,除了暖意,还有电流从他指腹传出,所接触的地方都泛起麻麻的触感。 司羡脸有点热。 她想悄悄挣开,对方没有看她,却能察觉到她的意图,稍加收拢力道,就牢牢扣住她的手。 她只能撇开脸,放弃。 姜舸挂上电话,带她去了间没有人住的病房。 他松开她手时,司羡忙假装看四周:“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话落,就有人叩响房门,姜舸去开门,再回来时手里多了颗鸡蛋。 司羡看到鸡蛋时隐约察觉到他的用途,又有些不敢置信。 vip病房什么都是成套的,包括厨具。 姜舸把鸡蛋放进水锅里,打开电磁炉,设了定时。 窗边放了两人小餐桌,他在司羡对面坐下。 司羡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丑,微微侧过脸,尽量以正常的那边对着他 原本白白嫩嫩小脸蛋,如今肿起来,泛起不正常的红。 他唇瓣微抿:“刚才那个人是你奶奶吧,她为什么要打你?” 那是埋藏在司羡心里的痛楚。 她想轻描淡写地揭过,只是面前的男人,神色专注地盯着她,那双深邃桃花眼的深处是纯粹的黑。 有种感觉,如果她敷衍了事,会辜负这样认真的关心。 司羡垂下眼,动了动唇:“我奶奶她至今还不能从我父母双亡的事里释怀。”准确来说,是她的父亲。 姜舸不解:“当年不是因为风雨太大,司机看不清视线而导致翻车滚下山崖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羡抬起头,眸眼里瞳仁颤动,他怎么对这事这么清楚? 她的目光太过于直接,姜舸以拳抵唇避开她的视线:“我偶然间听到别人讨论” 他没有说,当年知道她家出事,他便让人四下打探消息。 司羡心想也是,这事闹得很大,圈里人知道不奇怪。 她露出惨白一笑:“可我奶奶她不这么想,她觉得如果不是我妈妈非要趁夜去给人看病,我爸爸也不会因为放心不下同她一起,我奶奶觉得是我妈妈才害我爸爸遭此横祸。” “可我妈妈也不在了,我奶奶就把怨恨转移到我身上,怪我妈生了我,给家里带来了不幸。” 姜舸顿觉荒唐:“这事再怎么怪也不该怪在你身上。” 司羡回想父母刚离世那段日子,她被奶奶赶出了司家,要她像流浪狗一样死在外面。 也就是她在雨中发烧晕倒时,薄衍路过把她捡回了家。 才有了后面她不顾一切追逐他的因果。 原以为是坠入黑暗中照亮她的一束光,没想到最后拉扯着她跌入更深的深渊。 她苦涩笑了笑。 “司羡,所以你……也认同了你奶奶的想法?” 姜舸不确定地开口,在她看过来的潮湿目光中,确定了。 司羡失神呢喃:“如果不是我让爸爸陪着妈妈,是不是爸爸就不会死?如果当时我劝爸爸妈妈不要去,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姜舸心口一窒,伸手将她按进胸膛里。 司羡泪如雨下。 姜舸才发现—— 那个困在十岁牢笼里的小姑娘,至今都没有走出来。 第60章 姜二少卖惨 姜舸感受着怀里人儿无声哭泣,手掌紧紧扣着她肩膀。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 他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度过来的。 这是十多年来了,司羡第一次在人前哭泣。 哭出来的感觉好很多。 等缓过情绪,睁眼便是咫尺之间的胸膛,男人的体温沁着好闻的皂香在鼻尖萦绕,她眨了眨眼,等看清雪白衬衣上一片濡湿,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怎么哭着哭着就跑到人家怀里去了? 就在这时,电磁炉滴了几声,解救了她。 她借拿纸巾的动作从他怀里离开,姜舸的视线从她红通通眼角滑到红通通鼻尖,真是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姜舸起身去厨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颗鸡蛋。 他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视线依然是俯视她,他伸手将鸡蛋贴在她脸上,慢慢揉了起来。 “一个鸡蛋不够,我应该多要两颗,帮你把眼睛也滚一滚。” “眼睛很肿吗?”她有点担心不能见人。 “知道金鱼吧,肿得像那么大。”姜舸吓唬她。 司羡瞪大眼。 “这样更大了。”他夸张道。 司羡:! 揶揄的话语冲淡了空气中微凝的尴尬气氛。 温热触感舒缓了脸上紧绷的痛感,司羡心情跟着轻松几分,目光不经意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他离得很近,鼻梁在口罩里撑起一道陡直的线,眉目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似的。 司羡垂下眼睑:“我自己来吧。” 姜舸微挑着眼,看她,那双桃花眼漾着浅淡的促狭的笑:“还是我来吧,不然某人笨手笨脚的,要是打坏了,我还得找人再讨一个。” 司羡小声嘟囔:“我也没那么笨吧。” 揉好脸后,姜舸让她闭上眼,帮她热敷眼睛。 没了视觉,其他感官变得敏锐。 她能感觉到他微微烫热的气息,以及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不自觉绷直了脖颈。 忽地,听到他说:“你爸妈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十岁的你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即使他们已经离世多年,我想他们在天上仍很牵挂你,如果他们知道你背着这么重的壳前行,一定会心疼的。” 司羡心口颤了颤,张开眼:“真的吗?” 她的目光像极了在暴雨中茫然四顾无家可归的猫,姜舸眉眼温柔下来:“如果我有女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只希望她一辈子快乐安然,相信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十岁的小女孩,你该走出来了。 司羡瞳仁颤动,泪光潋滟,很快就又闭上眼,将外露的情绪全都藏在眼皮下。 她拿过他手里的鸡蛋给自己敷上,半晌后找到自己的声音,才低低道了声:“谢谢你,姜舸。” 姜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唇:“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妻子开心一点,这样我的婚后生活质量才会高。” 司羡知道他开起玩笑时没一句真话,但她是打从心底感谢他。 “那你呢,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她好奇脱口而出,说完又摇摇头,“姜二少生活顺风顺水,应该只有为难别人,没有为难自己的时候。” 姜舸手指撑着额头,笑得像只花蝴蝶,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司羡都看呆了。 “脱离姜家的光环,我也是个普通人,像早上起不来不想去上学,也算是种难事。” 司羡轻啊了声。 姜舸再次被她的反应逗乐后,想起什么,笑意敛了敛:“其实小时候我也有事情过不去。” “可以讲来听听?”司羡看着他,做倾听状。 姜舸靠着窗台,眼神飘远:“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跟我哥是不一样的,大家对他的要求很高,考第一,得金奖,上名校,从不辜负天才的称号,我以我哥为荣,努力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我考满分,练琴考级,参加竞赛,哥哥走过的路,我都学着走一遍,争取事事做到最好,可身边的人告诉我,你不用做那么好,姜家有一个姜云西闪闪发光就好,不必多一个姜舸。” 他声音平静,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司羡却能听出一丝丝悲伤,她不禁想起大伯母说的话,难怪姜家要给他找的对象门第不能太高。 大家族就是这样,真的是有皇位要继承。 姜云西被当成太子培养,就忌讳其他皇子锋芒太盛。 可一开始的小皇子并没有想抢夺太子的光芒。 他只是想亲近大哥,做一个像大哥一样优秀的人而已。 司羡大学时被司菀拉着帮忙选剧本时,就看过无数宫斗剧,眼下不自觉脑补了一场场夺嫡内斗。 她看着垂眼的姜舸,心里生起了几分心疼,她学着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闪闪发光的定义可以有很多种,有的人觉得在商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也有人觉得是成为偶像站在舞台会发光,那我觉得,给人补习的姜老师散发着智慧之光,一样很耀眼。” 姜舸被她那只柔软的小手定住,他转眸,对上她那双你很棒不要气馁的眼神,瞬间就明白她可能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节。 对不住了大哥。 他轻叹了口气:“真的吗?除非你能再举例子安慰安慰我,不然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失败,一辈子只能当我哥的绿叶。” 他眼尾下垂,嘴唇微抿,风吹着叶影穿透窗户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真的!”司羡连忙点头,掰着手指头数:“比如说,你做饭很好吃,我相信姜大公子就算在商场上再厉害,也不懂得区分生抽和老抽的用途。而且你还会修电路哦,姜大公子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电表箱在哪里吧,我们小区的人对你印象可好了……” 司羡数着数着,忽然发现,短短几天之内,她跟姜舸居然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 她下意识抬头,对面的男人单手撑着下巴,眉眼清隽,穿着的白色衬衫随意扎进黑裤里,带着几分少年感,而漂亮得桃花眼像是带了钩子,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人的魂给勾走般。 真的是……像只花蝴蝶。 第61章 薄衍:她,把我拉黑了 司羡和姜舸在病房里待到了中午。 她的脸基本消肿,期间也听姜舸说起童年的“趣”事。 比如他因为家人只带哥哥出席重要宴会,生气离家出走,等他在桥洞下蹲了整晚后一身湿漉漉回家,大家才发现他居然不在家。 比如要开家长会,他爸爸在教室里坐了两小时,才发现自己跑错班级了。 …… 他说得漫不经心,无波无澜,司羡脑海里却浮现,雨夜里,瘦弱倔强的小男孩,在桥洞下害怕又期待地看了整晚雨,不被重视在意的心意,会成为童年无法治愈的创伤。 司羡站在医院门口台阶上,看着姜舸单手插兜,一步步走下台阶朝停车场走去。 她想着,难怪身为顶级豪门家族的二公子,看谁都一副游戏人间的厌倦感,他为玩世不恭的豪门逆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是同病相怜的遭遇,她感觉与他之间的天堑好似消失了,外表光鲜亮丽的豪门公子,其实本质跟她一样,不过是个被命运抛弃的普通人而已,又因为机缘巧合两人背靠背互相舔舐伤口。 树影之下,司雅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司雅雅抱着双臂,朝停车场努了努嘴:“二姐,那男的是谁?怎么不是衍哥陪你来医院?你不会是被衍哥给放了鸽子,随随便便找了个男人来自暴自弃吧?” 嘲讽的话被她说得酸溜溜的。 今日之前,她只承认薄衍是圈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可刚才看见站在司羡身旁的男人后,即使没有瞧见正脸,她直觉这人跟薄衍不相伯仲。 她不明白,为什么优秀的人总是围着司羡转? 司羡没有被她激怒,甚至平静询问:“说完了?说完了就让开。” 她眸色淡淡,一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激怒了司雅雅:“司羡!你得意什么!你在民政局等不到衍哥的直播被人剪辑成各种短视频在圈子里流传,丢人都快丢出圈了,你还好意思……” “啪——” 司雅雅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凭什么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司羡收回手,乌眉微扬:“打你有三个原因,第一,大伯昏迷,内外焦灼,懂事的人应该要攘外安内,你却在奶奶面前挑拨离间嚼舌根,平添事端,第二,你自私自利,不想嫁给姜舸,撺掇家人把无辜的溶溶推出去……” 司雅雅忘了痛,震惊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特别是司溶溶和姜舸相亲的事? “第三,我是你姐姐,你却次次站在对立面,”司羡神色失望地看着她,“也许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即使相处二十多年,你我也不能成为真正的姐妹。” 最后的话赤裸裸地将司雅雅极力掩饰的事给掀出来,暴露在太阳光下。 司雅雅脸色骤然变白。 司雅雅在司家当了二十多年金贵的司五小姐,却在前段时间爆出她并非司家三房的小姐,而是当年刘云舒在医院生产时被护士抱错的女婴,而真正的五小姐司溶溶也被找了回来。 司雅雅一向骄傲自负,突然从云端跌入泥潭,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从绵里藏针变成随时随地都会炸刺得刺猬,看到谁都想刺上一刺。 今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怒了司羡,将她努力掩饰的那层皮给扒了下来。 司雅雅恼羞成怒,对司羡放下狠话:“你别得意,庄澹雅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很快就要成为整个圈子里最大的笑柄!” 丢下这话,她捂着脸阴沉沉转身离开。 司羡看着曾经细心呵护过的堂妹,有种物是人非的叹息。 身世的曝光,仿佛将她骄傲碾碎,她变得极端,甚至不择手段伤害姐妹,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她不明白血缘固然重要,可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她轻叹后,想起司雅雅方才的话。 庄澹雅要回来了? 薄衍那个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白月光终于要回来了。 真好。 她和他从今往后,应该就能各归各位,像两条平行线,各自朝向自己的人生,永远不会再交汇了吧。 出神之际,喇叭声响起,她回神看向台阶下的车子。 姜舸降下半窗,那张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眉眼慵懒地朝她瞥来一眼,无不透着股本少爷都屈尊降贵给你当司机了你怎么还敢让本少爷等的睥睨劲。 如果是以前,司羡肯定会诚惶诚恐,但有了在病房内那短暂的剖心之谈后,她只觉得他不过是用傲慢做面具掩饰自己。 司羡按着包,扬起笑眼,脚步轻快地朝他奔去。 姜舸看着女孩小花蝶似的朝他奔来,忽觉这天气爽朗,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司羡拉开车门上车,边绑安全带边问:“我们去哪?” 姜舸打着方向盘:“听说城北有家火锅店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火锅?! 这凉凉爽爽的天气最适合来一场热与辣的美食碰撞! “走走走!姜二少推荐,必属精品!” 姜舸余光看到她双眼发亮,原先哭红的眼经过鸡蛋热敷后,只剩下眼尾一抹红,灵动中透着恰到好处的妩媚。 衬衣上的泪痕被风干了,仍残留着温热触感,他舔了舔唇角,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路面上。 另一边,公寓门口。 薄衍敲门没人应,他再次给司羡打了电话。 仍是没有人接。 她从来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失联。 出事的念头被他否决。 昨天她还在上班,但她昨天就已经没接他电话了。 薄衍走下台阶时,忽然顿住。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海里出现。 他心口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忽然间闷得慌。 他找回理智,深吸口气,拿出手机打给孟知许。 “你现在打电话给司羡,问她在哪。” 两分钟后,孟知许回过电话来。 薄衍看着来电显示,有种被审判前夕的心慌和退缩。 他按下通话键,孟知许声音传来。 “我刚打给她说要约她吃饭,她说已经在饭店了。” 薄衍蓦然收紧手指,胸腔那团棉花忽地有了实质感,狠狠堵住心口,快要呼吸不过来,鼻腔里是细细密密的刺痛感。 “你怎么不自己打给她?薄衍,薄衍?你在听吗?” 薄衍难以置信,说出来的嗓音干哑得仿佛要裂掉般。 “她,把我拉黑了。” 第62章 这看似柔软温柔的小姑娘,下定决心不想回头了 薄衍从来没有想过,他跟司羡会有断联的一天。 他站在那扇脱漆的房门前,有种不知要去哪里的四顾茫然。 以前都是司羡来找他,发消息给他,事无巨细地报备每天的行程,他以前只觉得烦,甚至问她是不是没有别的事做? 现在,她不烦他了,也不理他了。 薄衍的心,空落落的。 孟知许那边被好友的话惊呆了,他回想方才司羡的语气,跟平时一样正常,不像是和薄衍置气,听不出伤心或生气。 “领证的事,你没有跟她开诚布公道过歉?”他试探着问。 薄衍沉默了会,才哑着声音说:“没有,一直见不到她人。” 即使见到了,她也避他如蛇蝎,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呼吸更痛了,好像从鼻腔疼到肺里去。 孟知许沉默了。 如果他没有见过司羡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追逐过薄衍,那他兴许会安慰说,司羡只是闹小脾气而已,等她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 但他就是见过了,所以他说不出口,伤到极致,触底反弹了,领证的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看似柔软温柔的小姑娘,下定决心不想回头了,否则就不会拉黑薄衍。 因为他曾听司羡劝过跟男朋友吵架的小姐妹,她说不要轻易拉黑,否则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薄衍仍是难以置信,他靠着墙壁,粉末蹭脏了他熨烫平滑的手工西服,他一无所觉,像是要从孟知许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只要我解释一番,事就过去了,这次她怎么这么较真?” 孟知许想说,这事可能翻篇不了了。 若是以前,他还能再劝劝,但现在—— “薄衍,既然你不喜欢司羡,就不要再在上面纠结了,澹雅要回来了,你也该收收心了。” 澹雅? 薄衍空茫的眼眸顿时恢复了清明,对,司羡要是知道澹雅回国的消息,肯定会迫不及待回到他身边。 他对孟知许道:“到时候给澹雅的接风宴要办得隆重些,把圈子里认识的人都请过来。”他不信到时候逼不出司羡。 孟知许看他缓过来了,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也只能随他去。 五中。 放学铃响,司朔揉了揉后脖子,将早上做的几张卷子合拢整齐。 “朔哥,打球去?”以前的篮球搭子站在门口,将篮球扔给他。 司朔轻轻松松用一根手指接住,借着惯性转起球来,引来教室里女生捂唇尖叫。 “不去了,最近没空。”他打了个哈欠,每天五点起,公鸡都受不了。 “忙什么呢?学校里传闻你开始用功读书了,不是说好的一起做废物,你怎么偷偷努力了?”篮球搭子走过来,拿起卷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分开看他都看得懂,组合起来,是什么鬼? 司朔见他把卷子捏皱,将篮球扔回去,对方手忙脚乱抱住,司朔重新把卷子整理好塞进书包里。 “当然是为了奈克斯001版摩托车。” 他拽着包带甩上肩膀,头也不回地对人挥了挥手,大步流星跨出教室。 司朔准备就近找个地方干饭,他还有四科习题没做,必须要在下午放学前搞完。 炒饭刚上来,他拿出手机准备趁机摸下鱼。 天知道他原本充一次电只够半天打游戏,结果现在用了三天电量还有百分之五十,全拜姜禽兽所赐! 塞了口饭,他点开微信,全是红点点。 他打开其中一条。 游戏搭子:司朔,不得了了,有人做了恶搞你姐姐的视频,我发你了。 一连三个短视频。 司朔皱着眉点开第一个。 视频里,司羡站在温陵市民政局门口,旁边配图网上最近流行电视剧表情包,倒贴的女人比草贱诸如此类的。 司朔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沉,身边好几个学生被他吓得筷子都掉了,他拽过书包径直走出小吃店,打通游戏搭子电话:“谁做的?” “郁书荣那小子。” 司朔磨牙:“我猜就是他,给我摇人,我要让他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火锅店里。 司羡选的是鸳鸯锅,等上菜时,她笑眯眯问姜舸:“你能吃多辣?微辣,中辣,超级辣,变态辣?” 姜舸想了下:“好像还没有不能吃的辣。” 司羡杏眸瞪圆:“这么厉害?” 姜舸扬眉:“这就厉害了?你知道川蜀有一款老辣味罐头吧?” 司羡点点头:“我尝过,超级辣,喝了三杯谁都没能把辣味给压下去。” 姜舸啧啧出声,一副她真是不堪用的表情:“小时候我挑食,就着老辣味吃了三个月的饭。” 司羡比出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这位少爷牛逼。 姜舸撕开两人餐具的包装膜,慢条斯理地用开水滚一遍。 男人身上的衬衫在病房时被她弄皱,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他低下眸,侧脸线条流畅,棱角分明,高得过分的鼻梁如山峰峻挺,好看的手指捏着镊子,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起伏。 平日里不正经时,像是游戏人间的无心浪荡子,一旦安静下来,那股不羁漫不经心被收回去,举手投足斯文优雅,身上透出股冷淡疏离的气质,垂着眼睑,冷冷然然,给人带来很强的压迫感,而撩起眼时,漂亮的桃花眼像沁了蜜般,清冷又勾人,司羡觉得自己好像快变成一只蜜蜂,被花蜜诱惑着想要靠近,靠近。 瓷碗轻碰发出响声,拉回她的理智。 清洗好的碗筷放在她面前,司羡礼尚往来,起身扶着保温杯为他倒了杯罗汉果茶。 不能让少爷白忙活而不知感恩。 菜一盘盘上得很快。 火锅汤底咕噜咕噜也开始滚动起来。 姜舸挽起袖子,露出筋骨分明的手腕,承担起放菜的重任。 菜,肉,菇一盘盘倒下去。 司羡看着起起伏伏的汤锅,舔了舔嘴角:“我觉得火锅的灵魂是平菇,无平菇不火锅!” 她握着筷子双眼发亮的模样,像极了趴在锅边等待小鱼干的小奶猫,软萌萌又可爱。 姜舸勾了勾唇,将第一筷子平菇放进她碗里。 “尝尝这灵魂怎么样。” 司羡重重点头,刚要夹起,电话响起,她拿出一看,是派出所? “喂?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看着姜舸道:“警察说我弟跟人打架,被抓起来了。” 第63章 薄衍: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和淡漠,让人觉得那么远 警察局。 蹲在地上的郁书荣不满地指着一门之隔的司朔,质问警察道:“凭什么我们要被关起来,他却可以坐着吹风扇!” 老警察喝了口枸杞茶后,不急不慢开口:“就凭他是个好学的学生,打完架还不忘做题。” 郁书荣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连同他身边同伙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一个学渣,考试都是吊车尾,装什么好学生……” 他刚站起来就被年轻警察喝住蹲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又抱头蹲下。 年轻警察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司朔刚做完的卷子面向郁书荣:“人家这道集合的混合运算都能用两种解法做出来,而且答案还是对的,不然你也来做做?别打架打不过,又在这里污蔑人。” 司朔摸了摸后脖子,姜禽兽当时教的是三种方法,但他只掌握了两种。 郁书荣:? 他耳朵是出问题了?这警察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就在这时司羡赶到警局,一进来就捧住司朔的脸上下检查,警察在电话里没说他受没受伤,她一路上提心吊胆,现在见人就是眼角青一点,嘴唇破了皮,心才彻底放下。 司朔抬起下巴:“放心,我打赢了。” 郁书荣无能怒吼:“呸,我才没输!” 司羡才看到被关起来的几个人,属郁书荣伤得最厉害,鼻青脸肿,她都快认不出来人。 司羡没好气拍了下他的头:“打架还很骄傲?回去给我面壁思过!” 姜舸停好车慢司羡一步进来,当他出现在厅内,眼神随意扫过,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这男人气场太强,年轻警察不由绷直背脊,直到对方朝他们走了过来,那架势像是上位者巡视般,每一步都踩在了众人心上,窒息感超强。 “我是司朔家属,他犯了什么事?” 对方戴着口罩,单单露出的那双眼睛锋芒毕露,让人下意识想避其锋芒,还是老警察开口回答:“一群学生因为口角打起来,打得还挺狠的,幸亏有人报了警,不然现在就不是在警局而是在医院了。” 姜舸瞥了司朔一眼,司朔抿抿唇撇开头。 他淡淡收回目光,对老警察说:“那今晚能保释?” 老警察盖上保温杯,手一指:“那边签字就能带走,回去加强管教。” 姜舸颔首:“会的。” 字是司羡签的,三人走出去后,年轻警察微讶道:“师傅,看不出来这人还挺有礼貌的。” 老警察笑笑:“你要是知道他的身份,你会更惊讶。” 年轻警察好奇:“您认识他?” 老警察笑而不语。 这样气质出众的人,任谁见过一次面,都很难忘记。 他从进入警局就负责这个辖区,将近三十年了,没想到临近退休的年纪,会再次看到老熟人。 以前这位少爷打完架蹲在局子等着被捞时,手里拿着本英文书,闲适得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离开前还很有礼貌地跟他们说麻烦了。 一晃竟过去那么多年。 警察局门口不能停车,姜舸绕出局子去旁边停车场取车。 司羡和司朔站在门口等他,姜舸不在,司羡很是生气地看着弟弟:“司朔,你能不能不要成天打架,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司朔一脸倔强,沉默对抗。 就在这时,一辆迈巴赫停在两人面前。 薄衍和赵逸群从车上下来。 “要快些,也不知道书荣那小子被打成什么样了……” 赵逸群话说到一半,见薄衍停住脚步,他顺着视线往前看,也发现了司羡姐弟。 他看到司朔身上挂了彩,难得聪明一次,惊讶道:“跟书荣打架的人不会是你吧?” 薄衍的注意力都在司羡身上,她没有看他,微侧着身,今天她穿了身纯色长袖连衣裙,裙子修身收腰,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勾勒得恰如其分,妩媚又不失雅致,垂坠感极好的裙摆随风微微荡漾,犹如羽毛般轻轻挠动着他心间。 两天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他竟觉得几分想念。 只是不知为何,短短几步距离,竟让他觉得仿佛隔山跨海,特别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和淡漠,让人觉得那么远。 司朔眯眼看向两人,视线最后盯在薄衍身上,冷笑了声:“我说郁书荣刚才在警局里怎么那么嚣张,原来打电话叫的人是你啊,怎么,那些视频也有你的手笔?” 薄衍这才将视线转向他:“什么视频?” 司朔目露狠厉:“少跟我装糊涂,你告诉郁书荣,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把他的手剁掉,只要他敢做,我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仅薄衍和赵逸群,连司羡都被司朔的反应给惊到。 “司朔。” 薄衍听到司羡温声轻斥,软软的声音不会让人害怕,却仍听得出她的认真。 她就是这样,连生起气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赵逸群嚷嚷起来:“司朔你这小子别胡说八道,你们为什么打架我们都还不清楚,别随便攀咬人。” 赵逸群的态度让司羡皱起了眉头。 以前身在局中看不清,如今她跳了出来才明白,薄衍身边的人看不上自己,不尊重自己,原因在他。 但凡他在乎过她,他的兄弟就不会看轻她。 是他给了他们伤她的权力。 也怪她醒悟太晚。 她可以容忍薄衍身边朋友对自己的轻视,但她决不能忍受他们轻贱她的弟弟。 而且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如果不是触犯到他的底线,他不会放这样的狠话。 她对上薄衍视线,目光清凌凌:“我弟弟绝不会随便出手打人,还请你以后管好郁书荣,别把他放出来乱咬人。” 郁书荣是庄澹雅的表弟。 他会抛下公务特意来局里捞人,可见有多爱屋及乌。 她发烧胃痛的时候,也不见他这么积极赶过来。 幸好她彻底放下了,否则今天在这里碰面,她又该难受内耗了。 赵逸群愣住,他还没见过司羡这么硬气冷漠的时候,他赶紧看向薄衍。 薄衍在她冷漠如看陌生人的目光中心慌了一瞬,下意识想解释:“我不知道他是跟司朔打架……” 一阵微风从肩膀拂过,司羡已经牵着弟弟的手与她们擦身而过。 薄衍愣在原地。 不对,她应该要质问他为什么要来保释郁书荣。 应该要眼睛红红像是受到了极大委屈般看着他。 而不是,一脸的毫不在意。 他刚转身,赵逸群拉住他手臂。 “咱们得快点去看看书荣,不然澹雅又该着急了。” 这一耽搁,司羡姐弟已经消失在拐角。 薄衍薄唇抿直,冷着脸走进警局。 第64章 网上视频:舔狗,拜金女,小三,绿茶…… 薄衍和赵逸群一进来,郁书荣就从地上蹦起来,一脸激动:“衍哥,赵哥,你们终于来了,这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赵逸群瞪大眼:“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来,司朔那小子竟然打得这么狠。” 后面那句是对好友说的,但好友看起来心不在焉。 老警察对两人说:“郁书荣的家属是吧,今天郁书荣不能被保释,你们还请回去吧。” 赵逸群不满:“不是正常打架吗?怎么司朔就能保释,他就不行?” 老警察严肃道:“郁书荣带了管制刀具,社会危害性大,不能够这么就放过。” 薄衍瞬间凝眸看向郁书荣,郁书荣心虚地低下头。 赵逸群没当回事,还想说什么,被薄衍打断:“你给刘局打个电话。” 赵逸群只好照做,等他再回来,对薄衍点了点头。 年轻警察拿着电话对老警察耳语几句,老警察蹙起眉头,薄衍适时道:“对方没有受伤,加上他年纪小不懂事,回去我们会严加管教,不会再让他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来。” 话落,他朝郁书荣瞥去一眼,郁书荣立马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再带那些危险东西,做一个五好市民。” 对方台阶给得足,加上上面施压,警局只能放人。 郁书荣走出警局,疼得龇牙咧嘴道:“衍哥,司朔那家伙下手可黑了,你瞧我被打成什么样,这次你可得给我报仇!” 薄衍停住脚步,眼神沉沉看着他:“你和司朔为什么打架?” 郁书荣刚还理直气壮,现在眼神飘起来。 赵逸群赶紧和稀泥:“这有什么,小年轻打打架很正常的。” 郁书荣连连点头。 薄衍没有被赵逸群的话干扰,他忘不了司羡刚才那护犊子的模样,冷声道:“如果你不说实话,再有下次,就算你表姐出面,我也不会再来保你。” 郁书荣被薄衍的样子吓到。 他想司羡要是能拿下衍哥,早就拿下了,更别说表姐马上就要回国了,司羡肯定被抛之脑后,权衡利弊后,他主动交代。 “我不就是做了几个司羡的丑视频,司朔就因这事抓着我不放,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逸群站在郁书荣那边:“几个视频而已,薄衍你就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薄衍回想司朔那看仇人一样的目光,声音微压:“把视频发给我。” 郁书荣犹豫了下,拿起手机,挑了其中两个转给他。 薄衍当场点开,当看到司羡被p成狗跪在地上时,他终于体会到司朔的情绪,他现在想刀了郁书荣的心都有了。 他黑着脸:“把这些视频给我删干净,立刻,马上!” 郁书荣被吓到,哆哆嗦嗦道:“我上传到网上,就算删掉,别人下载转发的我就没办法了。” 薄衍脸更黑了。 赵逸群原本不当回事,当看到视频时,也觉得过分了。 “书荣,你犯浑也不能犯这样的浑。” 郁书荣狡辩道:“我也是想替衍哥出气,谁让司羡那么烦人,总是缠着他。” 薄衍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直接朝车子走去。 赵逸群隔空点了点郁书荣,转身快步追上好友。 郁书荣撇撇嘴,没把这当回事,转头就给表姐发去消息。 郁书荣:姐,未来表姐夫把我保释出来了,气死那对狗姐弟! 停车场那边,因为自动收费出了问题,负责人工收费的老大爷去上厕所了,姜舸耽误了会功夫才把车子开出来,便见司羡姐弟走了过来,以为他们是等久了自己找过来。 两人上车后,司朔先开口:“下个路口放我下去,我自己打车回校。” 刚场合不合适,司羡还没好好教育这个惹祸的弟弟,见他想逃避教育,叉着腰准备说话,姜舸先她一步,慢悠悠说道:“不急,先去吃火锅。” 司朔狐疑:“对我这么好?别是鸿门宴吧?” 姜舸笑得漫不经心:“中午火锅刚开,你姐就接到警局电话,估计你姐还惦记那灵魂平菇。” 自作多情的司朔:……当我什么都没说。 被cue到的司羡不自然地红了红脸。 她给人的印象就那么贪吃? 这次的火锅店选的是五中附近。 三人进店,选好菜,等上菜的功夫,司羡去自助台调酱汁,司朔则是先去拿点水果垫垫肚子。 而姜舸去洗手回来路上收到了顾以安发来的消息。 顾:跟你说件事,你先别发飙。 舟可:说。 顾:你知道我在娱乐圈,最近粉圈里小范围在传播跟你老婆有关的视频,应该是咱圈里有好事的人,把你老婆在民政局空等的视频做成短视频,挺侮辱人的,你看看怎么处理。 顾:[视频][视频][视频] 姜舸顿住,点开第一个视频。 舔狗,拜金女,小三,绿茶女…… 几乎是什么难堪的词汇都用在了司羡身上。 姜舸黑眸陡然变冷,凌锐的杀气几乎要粉碎屏幕。 他直接给贺凌洲打去电话:“刚给你转的视频,查到初始账号发我。” 贺凌洲两天两夜没合眼,刚躺下被好友一个电话给叫起来,而且好友寒冰似的声音直接将他瞌睡虫给冻死了。 姜哥已经多年不发火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动怒? 贺凌洲没有耽搁,手机开外放,拿过笔记本直接操作起来。 几分钟后。 “查到了,原视频出自于郁家小儿子郁书荣的抖y账号,黑了他的手机能把视频删掉,但视频下载和转载量已经破千了,也就是说视频扩散出去了,我没办法全部清干净。”贺凌洲有点惭愧。 姜舸已经找到郁书荣的账号,阴沉沉开口:“我发代码给你。” 很快,贺凌洲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串代码。 他眼睛一亮,姜哥不愧是连m国都害怕的黑客,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这病毒一植入,只要存有视频的人手机都会中毒,不恢复出厂设置都用不了,还是姜哥深谋远虑。” 解决完网上视频的事,姜舸又给肖程打了个电话。 “让人去查一查郁氏的税。” 前段时间圈内爆出郁氏有高层中饱私囊让财务做假账,这种事只要查下去,几乎都有问题,肖程不知道郁氏怎么惹到这位少爷,但他知道,这通电话下去,郁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65章 这种感觉好像是连他和司羡的过去也都没有了 薄衍回到公司,立马交代陈特助:“找人把网上抹黑司羡的视频全部删除!” 陈特助得知来龙去脉后,找到郁书荣抖y,却发现点不开。 “薄总,您是不是搞错了,链接全都失效了。” 薄衍皱眉:“不可能。” 他打开手机,刚点了下郁书荣转发给他的视频,手机一下子就黑屏了,再也点不开。 “怎么回事?” 陈特助也看到了,提出疑问:“是不是您手机没电了?” 薄衍直觉不对:“刚才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量。” 陈特助以前是计算机专业,一接过手机点了几下,他就明白了。 “您手机应该是中毒了。”成板砖了。 “中毒?”薄衍只觉得荒谬。 陈特助点头:“应该是病毒通过某个链接进入了您的手机。” 他想到什么,立马打开电脑,找到郁书荣账号点进去,电脑瞬间就蓝屏了,不断跳动着乱码。 “果然是这样。”他惊叹道:“对方太厉害了,直接在视频里植入了病毒,所有点击这个视频的人全部都会中招,手法太高级了,就算是顶级黑客来了,都不一定破译得了,我猜您的手机也应该是因为视频才会中毒……” 陈特助越说发现小薄总的脸黑得更厉害,不由噤了声。 薄衍看着成了板砖的手机,耐心全无:“手机中毒,里面的东西还能找得回来?” 陈特助小心翼翼道:“恢复出厂设置,或者刷机,里面的东西应该都会丢失。” 换成是普通病毒,信息部还有办法,但这病毒代码看上去就是赌王,难。 薄衍愣了下,这也就意味着,他和司羡的聊天记录都没了。 这种感觉好像是连他和司羡的过去也都没有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你的手机给我。” 陈特助立马双手奉上。 他找到司羡的号码打过去。 很快就接通了,那边有点吵闹,像是在饭店,而她清浅带笑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 “陈特助,什么事?” “是我。” 他一出声,笑意仿佛凝滞了,紧接着消失不见。 “嘟嘟嘟……” 被挂掉了。 他冷着眉眼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变成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两日来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手机被他狠狠砸向墙壁,四分五裂。 陈特助瞪大眼睛,他跟小薄总一样,也要换手机了。 就是不知道,算不算工伤报销。 火锅店内。 司羡顺手把陈特助给拉入黑名单。 之前没有拉黑,是因为陈特助以前帮了她很多忙,现在薄衍会用他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就没有留着的必要,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自从她清理了一遍手机后,世界都清净了。 她心情轻快地端起两个酱料碟子回到桌子。 “你的花生麻辣酱来了。”她把红油油的碟子放在了姜舸面前。 姜舸顺着那只纤细手臂收回去的方向抬起眼皮,她睫毛很长,像是阳光下的金色蝴蝶,笑起来扑闪扑闪,闪烁着光。 刚才收到那几个鬼畜视频的戾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原本坐得远远的司朔感觉到那股变态的低气压凭空消失后,他才慢慢挪回屁股,装作若无其事地擦过额头的汗,然后朝姐姐投去钦佩眼神。 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说,这姜禽兽也就只有在姐姐面前温顺一些。 他朝姜舸投去一眼,姜舸懒懒瞥回来,凉凉的,像被豹子盯上,后脖子发毛。 温顺? 他竟然敢用这个词形容姜禽兽,一定是被打脑震荡了,回头他绝对不会放过郁书荣! 坐在店里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大家都饿了,开锅后就投入战斗,基本顾不上说什么话。 姜舸点了很多,司羡以为最后会剩,低估了某位高中生正在长身体的潜力,全部都被他包圆了。 结账离席,司羡去了趟洗手间,姜舸和司朔站在外面等她。 临近五点,路上的车子多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进店。 司朔的目光从路旁银杏树移到身边的年轻男人身上,阳光落在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上,明明差距那么远,却…… 姜舸眼眸滑到眼尾,朝他淡淡睨去:“想说什么就说。” 从上车到现在,他就感觉到司朔的欲言又止,没想到能忍到现在。 司朔抿唇,再抬起眼睑时,迟疑情绪从眉目闪过:“你、不骂我?” 姜舸轻笑出声:“我骂你做什么?还是你有什么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司朔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恼火,反而想起以前他闯祸,把人家酒吧给砸了,姐姐找来薄幸人解围,走出酒吧后,薄幸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是怎么对姐姐说的? “以后再有这种事找陈特助就行,不要来烦我。”语气冷漠厌烦。 他永远不会忘记姐姐站在夜色下,那张手足无措到苍白的脸,以及怕被他发觉,而强颜欢笑安慰他没事的模样。 所以他遇到再难得事,也不愿去麻烦姐姐,让姐姐难堪。 以至于当姜舸出现在警局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又要给姐姐添麻烦了。 然而,从头到尾,姜舸都没有苛责过他一句,甚至,姐姐看起来心情不错,连火锅都吃了几口。 哪里出错了? 姜舸看着陷入矛盾纠结的司朔,身上散漫气息敛了敛,单手插兜看向不远处推着水果叫卖的老奶奶,薄唇轻启:“视频的事我知道了。” 司朔愣住,登时转头看他,他没有看自己,继续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逞强,我跟你说过,有时候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要用脑子。” 司朔沉默片刻,独属少年的傲慢一点一点殆尽,他低下头:“可也有我能力所不能及的时候。”除了拳头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忽地,他听到姜舸说:“你可以找我,有时候请外援,并不丢人。” 这声音温和得像是个大哥哥。 司朔瞳仁微颤,等他消化了这话抬眸,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四下寻找,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卖水果的摊子前,优雅地选起水果。 他轻哼了声,口是心非道:“少装什么大尾巴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第66章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劳斯莱斯停在五中门口,司朔下车,身后喇叭滴了两声,他回头,驾驶室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姜舸那张轮廓清晰英俊的脸。 姜舸手随意指了下后车厢:“提点水果回去。” 司朔抬起下巴:“我不稀罕。” 姜舸啧了一声:“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些陪你打架的同伙,我得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在,你躺进医院就补不了习。” 司朔哼声,不情不愿地绕到后面,拎了两袋水果,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 司羡看着后视镜里不断变远的身影,收回视线转头看姜舸,在火锅店里他嫌热,解了两粒扣子,领口松散敞开,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那性感的喉结,以及蜿蜒入内的漂亮锁骨线。 “姜舸,谢谢你。” 虽然他一直让她不要道谢,但除了谢谢,她不知能做什么。 姜舸转过头来:“除了口头上的道谢,还有呢?” 他眼神有点烫,司羡收回视线,手指轻抠。 “我只会中医,不然……”她想了想眼睛一亮看他,“我给你拔火罐吧。” 车内刚起的旖旎气息瞬间被风吹散了。 姜舸:“……就没有别的报答方式?” “有,”司羡坚定点点头:“你要不要刮痧?” “……” “针灸?” “……” “那按摩?” “……算了,就这个吧。” 再说下去,他都怕她要给自己开膛破肚看看五脏六腑有没有问题。 有了报答方向,司羡情绪瞬间高涨起来,细细询问他平日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是他在开车,她都想手把手把个脉。 姜舸:……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乎如是吧。 幸好路程不远,姜舸停好车,两人把后备箱的水果全提出来。 姜舸把整个水果摊都包圆了,路过保安室,将大部分水果交给门卫大叔,让他给小区的大爷大妈分分,只提了点葡萄和橙子回家。 回来时间还早,司羡洗净双手后,坐到客厅一角的工作桌前,将特制的一次性纱布平铺在桌面,然后拿出早上在医院采的血,滴在了纱布上面,点燃油灯,将纱布放在火上缓慢地烤着。 血迹在火中慢慢烤干,呈现暗黑色。 司羡熄灭火,捻起其中粉末,凑到鼻腔前,轻嗅着分辨起血液中的成分。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她轻吐了口气,神经却依然紧绷。 她已经知道大伯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了。 中毒。 而且这毒不普通,所以医院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出来。 若不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医书里找相同的病例,恐怕等大伯遭遇不测,真相也跟着埋葬。 病症确定了,接下来就是解毒了。 药引好找,但其中三种辅药不仅珍贵,还稀有,她要怎么凑齐呢? 头痛之余,司羡闻到了饭菜香。 她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暗下来,远处万家灯火点亮了暮色。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厨房传来亮光。 她整理好工作桌,起身循着香味走了过去。 厨房灯火明亮,姜舸套着她那件卡通kitty的围裙,可爱的粉色穿在他身上竟不显得违和,为了方便做饭,他袖子挽了半截,露出劲瘦的手臂,他手指修长,握方向盘时时尚好看,拿着汤勺时也很居家。 眼下他动作不快,慢慢搅拌着,浓郁的鸡汤香味飘散了出来。 这一幕与小时候看的动漫场景重合。 司羡不由有些恍惚。 好像从与他相遇那天开始,他就站在光里,成为她黯然人生中的光亮,给了她家的温暖。 这种感觉,奇妙得有种不真实感。 姜舸不知什么时候发现她,偏了偏视线,清清冷冷的眼眸在暖光下带着几分柔和:“洗手,准备吃饭。” 司羡立正站直:“好的。” 不论是真实还是梦境,她都会好好珍惜。 晚餐是鸡汤面。 当司羡得知他花了两个小时炖汤,就为了煮一碗面,有亿点点震感。 姜舸夹了个鸡腿放进她碗里:“水滴石穿,陈酒浓香,你想要收获成果,就要花心思花时间去努力,为了美味,我有耐心去等。” 最后一句时,司羡感觉他撩起眼睑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黑眸里流露出她看不懂的情绪。 结果证明,花时间去熬煮的汤底着实美味,司羡原本没什么胃口,也吃了一大碗。 “投桃报李,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给你按一按穴位吧。” 姜舸抽纸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确定?” 这双桃花眼真的太具魅惑了,特别是眼尾上撩这动作,司羡被他看得心口都麻麻痒痒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两人把时间定在一个小时后。 司羡着手准备按摩油时,才发现一个大问题。 姜舸一米八七的身高,在沙发上肯定伸展不开手脚。 所以—— 司羡只能贡献出她那两米大床。 当姜舸头发半湿出现在她房间,询问她需不需要脱衣服时,司羡看着一进来就让卧室显得逼仄的人,心跳骤然加速,本能地想打退堂鼓了。 特别是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香味,以及平日张扬的发丝乖顺贴服,穿着白色家居服,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乖顺得像是引诱人犯罪的唐三藏。 而她成了见色起意的女妖精。 她怎么可能是妖精,起码得是个仙女吧! 司羡咽了咽口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偷偷将按摩油塞进床头柜里:“不、不用,我们今晚就隔着衣服随便按一按。” 姜舸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遗憾:“行,那怎么来,我配合你。” “你先躺下来,”话刚出口,司羡才惊觉自己喉咙干哑,她假装被口水呛到,清了清喉咙后交代他,“然后身体放轻松。”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加上这句话,好像有那么点暧昧。 她脸热了起来。 见姜舸准备躺下,她连忙阻止:“那什么,要不咱们坐着,我先给你按摩头部和揉揉肩。” 姜舸余光瞥见她无所适从的神色,暗暗勾了勾唇角。 我已给过你机会,既然开了口,那就没有回头箭了。 第67章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空搂住她的腰 姜舸在床沿坐下,司羡才堪堪与他平视,所以平时在他眼里,她会不会像个小矮人? 司羡一紧张她就会胡思乱想,她深吸口气,脱掉脱鞋爬上床,站在他身后。 看不到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她勉强冷静下来:“先从头部开始,如果我按到哪里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嗯。” 室内静谧,他一声低应,带着撩拨的磁音,无端拨动心弦。 司羡轻抿粉唇,手指落在他头上,伴随着清心咒默念,寻到头部穴位,开始按揉起来。 她手法精准,力度适中,舒缓了经脉血液流动,姜舸闭上眼,感受着那温柔指腹的抚触:“不愧是未来妙春堂继承人,这手法不输青鹤堂的老中医。” 司羡原先还担忧伺候不好这位见多识广的姜二少,听到他的肯定,心踏实了。 “这套手法是我外公独创的,在我学会穴位图后便教给了我,穴位按摩有助于激发人体的经络之气,达到通经活络,驱邪扶正的功效,偶尔按按,能消解疲劳,提高人体的免疫力。” 提起医术,司羡整个人都沉静下来,言语自信有力,像个闪闪发亮的小太阳。 聊着聊着,司羡手指从头慢慢移动到脖颈,人也从站着到半跪着,少了头发阻隔,直接肌肤接触的瞬间,指尖轻轻颤了颤。 距离缩短,她闻到了沐浴乳香气掩盖下的青松木冷冽气息。 原来看起来气势凌厉的人,肌肤也是软弹的。 姜舸感受到那双小手在脖颈游走,喉咙慢慢发干发痒,本能地舔了舔唇角。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羡感觉空气温度逐渐上升,连带着指腹下的肌肤也跟着发烫起来。 “现在你可以趴在床上,我给你舒缓下肩背。” 司羡退开,准备将位置让给他,不知是一时脑懵还是怎么的,脚踩到被子,被被单一缠,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地面摔去。 “啊——”她闭上眼睛惊叫。 电光火石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空搂住她的腰,但对方似乎没站稳,两个人一同往床上摔去。 司羡只觉天旋地转,后背摔进柔软的床垫,整个人惯性往上弹了下,紧接着压迫感极强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呼吸喷薄在她薄软脸皮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司羡睁开眼,放大版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皮肤冷白,眉骨锋利挺拔,偏偏那双桃花眼生得多情深邃,让人不自觉忽视他清冷的气场。 而那高挺的鼻梁几乎就要与她鼻尖相抵。 他仍是摔下来之前的动作,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身侧,不知是背光的缘故还是其他,那双墨眸愈发地黑,眼神炙热,仿佛有实质性的手从她眉眼慢慢抚向鼻梁再到嘴唇。 司羡有种错觉,只要他稍偏头,就能吻上她的唇。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才发觉喉咙干得厉害。 姜舸居高临下,怀中女孩柔软如水,该细的地方细,该肉的地方肉,好似只要轻轻收拢手指,就能掐出水来。 他目光重新落在这张白净小脸,雪肤细腻紧致,因着受惊而微微张开的粉唇,莹润饱满,犹如诱人采撷的蜜桃,他眸色渐深,想尝尝里头的蜜肉是否如散发出来的那般香甜。 鼻息交缠,两人的气息都乱了。 热度不断在攀升,相贴的两具年轻身躯里,像极了常年雪封的火山,内里燥热澎湃。 理智在失控边缘游荡,司羡脑热开口:“那什么,我突然想起件事想要请教你。” 姜舸垂下眼睑前缓缓又掀起:“什么事?” 他没有动,仍是保持之前的姿势,甚至微微偏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瞎编。 “你知不知道,温陵市哪里能找到海风藤果,而且年份在十年左右。”司羡脑子是木的,说完才发现人在高度紧张中,思路却能高度集中。 海风藤果? 姜舸觉得耳熟,没想到她还真的编出了个正当理由。 他松开她,从床上起来:“你倒问对人了,我刚好知道哪里有。” 司羡愣住后杏眸瞬间被惊喜覆盖。 她一开始并不抱希望,因为姜舸没有学中医,应该连海风藤果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借此转移气氛,没想到歪打正着。 司羡立即爬起来,在床上朝他跪行两步,满眼期待地问:“在哪里?” 她今晚穿的是粉色开衫睡衣,经过刚才的意外,最上面两个扣子被扯落,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以及一大片雪色肌肤。 姜舸居高临下的姿态,只要稍稍倾低眉眼,就能从那低垂领口望进那旖旎风光。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偏移开视线,嗓音微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鑫华彰拍卖行月底的拍卖物中,就有你说的海风藤果。” “不愧是姜二少,这都知道!”司羡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豪门权贵圈子里,应该没有人不知道鑫华彰拍卖行,司羡以前也曾陪薄衍去过一次。 鑫华彰拍卖行的门票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邀请票,一种是对外售票,买票人需要验资。 以她的身份能力,不在邀请行列,一般是提前一个月开放售票,但不到三天基本都抢光了,更别提现在距离月底只剩几天了。 司羡凝重沉思起来。 姜家是温陵市顶级豪门家族,各家拍卖行只要有拍卖活动,第一张贵宾票便是送到姜家去,都说物以稀为贵,但姜家却从未将这些放在眼里。 所以鑫华彰拍卖行的门票,姜舸想要几张就有几张。 姜舸看向司羡,等着她向自己开口。 结果等到她帮自己按摩完颈椎,都没有听到她提起这事。 姜舸整理衣衫,状似不经意询问:“现在应该买不到门票了,你打算怎么办?” 司羡才从满脑子思绪中抽离出来,她朝他轻松一笑:“放心,我自有办法。” 姜舸走出她房间,回头盯着紧闭的门。 司明庭昏迷,谁能有办法帮她拿到门票? 难道,她想去找薄衍? 姜舸沉下眼眸,刚才被按揉放松下来的身体瞬时绷紧。 第68章 到底谁才是贱骨头? 最难寻的海风藤果有了下落,司羡整晚都睡得香甜。 第二天起来,她与姜舸在客厅碰面,想问他按摩穴位后睡眠质量有没有提高,然而抬眉就对上那双桃花眼下透着微微乌色,她火速将话吞下。 她抓了抓头发,不应该啊,这套手法她已经在无数人身上用过了,怎么到他身上就起反作用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整个早餐期间,这位少爷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谁惹我我杀谁的气场。 有几次她不经意间对上他的视线,他眸子沉沉神色复杂,她都不敢与他直视。 吃过饭,她赶紧拎着包溜了。 看诊一上午后,司羡打车到隆庆楼。 她在一楼订了位置,约了人。 她提前半小时到,先点了壶茶,边喝边等。 刚喝了两口,面前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庄曼茜不请自坐,姿态傲慢地瞥向她:“一个人在这里喝闷茶?悼念你死去的爱情?” 司羡轻笑一声:“你可真会脑补,不去当诗人,可惜了,不过以着你的才学,估计诗词平仄都分不清楚吧。” 杀人诛心。 庄曼茜脸瞬间就被气白了。 她从小读书就不好,大学差点都考不上,还是家里花重金将她买进私立大学,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学习差的不止她一个。 可司羡是谁? 圈内的学霸美女。 曾经她看在薄衍的面上,不跟庄曼茜计较,如今谁来了都没用。 人最缺什么,最怕人说什么,庄曼茜被司羡一顿奚落,气得就想起身走人,但她想起自己找她的目的,只能含恨咽下这股气。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司羡,看在衍哥的份上,我有件好事找你。” 司羡端起茶杯,冷冷瞥她一眼:“两句不离薄衍,你是离他就说不了话了?” “你——”庄曼茜被噎得差点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人这么能怼? 庄曼茜深吸口气,再开口:“那我开门见山直说了,你之前给薄雯的那护肤膏勉勉强强有点效果,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你开个价,把制作方子卖给我,还能赚点零花钱,互惠互利的好事不是?” 司羡抿了口茶,不急不慢说话:“那你觉得给多少零花钱合适?” 庄曼茜听这语气算比较正常了,刚被她怼得都快要怀疑人生了,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轻蔑的心态再次席卷而来:“你那护肤膏看上去廉价又没品味,我出十万,都算是给你面子了,换成是别人,五万都不一定愿意买。” 一副你赚了我亏大发的样子。 司羡嗤笑:“十万,打发叫花子吧,庄曼茜,不会做生意,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又来了又来了。 庄曼茜想起姐姐的交代,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着,忍着。 “你在妙春堂的工资一个月才多少,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这话说得其实心里也很虚。 她一个包都要十几万。 只是她敢开这个价,是因为她跟衍哥关系不错,仗着这层关系,她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司羡肯定会答应,甚至不要钱把方子送给她。 谁知道刚张口就吃了一嘴灰。 司羡挑眉:“庄曼茜,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是你上赶着要跟我谈生意,现在主动权可是在我手上。” 庄曼茜从没有被司羡这样对待过,平常都是自己对她颐指气使,心里很不甘,想拍桌发火,可司羡没说错,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 她再次咽下这口怨气。 “那你说,要卖多少,”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卑微,庄曼茜立马拔高声调,“我警告你,可别狮子大开口,我能看上你的方子,算你走运了。” 司羡端着茶杯放在唇边,慢条斯理地饮了口,庄曼茜等得心焦。 在她快要没耐心时,司羡撩起眼皮,那双漂亮清透的杏眸露出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你以前不是看不起学医的,怎么今天舔着脸找我买方子?这眼巴巴求人的样子,到底谁才是贱骨头?” 庄曼茜噌地站起来,腿弯碰到木椅,椅腿在地面滑出刺啦声,在安静进餐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不少人朝她们这边投来注目。 庄曼茜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哄着,从没有受过这种羞辱,她气得两眼通红:“司羡,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 司羡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既然庄二小姐看不上我,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呢,慢走不送。”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曼茜被架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司羡你给我等着!”她抓起包,转身欲走。 “等等。” 庄曼茜停住,她就知道,这臭女人不敢得罪她。 她抬着下巴倨傲转身,等着司羡求她。 司羡朝她扬了扬乌眉:“告诉你身后的人,想谈生意就自己来找我。” 庄曼茜错愕。 这会功夫,司羡低下眉眼继续品茗,没再把她当回事。 庄曼茜哪里会不懂,踩着恨天高气呼呼地走了。 司羡没猜错,以着庄曼茜那种智商,平日里吃吃喝喝买买败败家就好了,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她会想到买方子,肯定是后面有人教她。 司羡也没想过自己的方子能挣钱,当时就是因为总是在联系不上薄衍时胡思乱,觉得想时间难熬,就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顺手送送身边人。 如今,庄曼茜那种能发出来就不会憋着的性格,居然在她这里吃了那么多次瘪,仍反常地坐下来跟她聊。 这让她重新衡量起护肤膏的价值。 不过价值不价值倒是其次,今天她终于把压抑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心情极好的她,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奶茶店里。 自早晨司羡说不用带饭她中午约人后,姜舸心里就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随手刷朋友圈时,跳出了司羡的最新动态。 无可羡风:开心日常。[图] 他点开大图,茶壶旁边配着两个杯子。 她跟谁在一起那么开心? 联想昨晚的事,他脑海里浮现某种可能性时,烦躁加倍。 司朔悄悄将习题本往边角挪远。 短短一个小时,他已经被骂了不下十次。 今天的姜禽兽可真是太可怕了。 第69章 我已经结婚了 司羡没有等太久,约的人款款而来,在她面前坐下。 “司医生,约你那么多次你次次都没空,每次见你都要去妙春堂,终于等到你主动邀我,高兴得我丈夫都说我今天年轻了好几岁。” 面前的贵妇叫许珍珠,嫁的老公也姓许,夫妻俩的家世在温陵市也是排得上名号。 “许夫人一直都很年轻,不知道的人看见你我,都以为是哪家姐妹出来玩呢。” 司羡的话把许珍珠逗得开怀大笑。 许珍珠虽然出身豪门,但性子爽朗,不像有些豪门贵妇远远就给人种距离感。 两人寒暄了会,许珍珠从包里拿出份请柬递给她:“这是鑫华彰拍卖行的门票。” 司羡接过,上面烫金的vip字十分显眼。 “谢谢你许夫人。”她由衷感谢。 许珍珠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两年前,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救了我儿子,恐怕……” 她止住了不好的话,真诚看向司羡:“我们许家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你总说救人乃医者使命,让我们报答无门,这次你开口,我和老许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能帮上你的忙,我们感到万分荣幸。” 她年轻时做生意太拼命,身体亏损厉害,将近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儿子,夫妻俩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都宝贝得不行。 所以司羡保住的不止是她们老许家的根,还是她们的命。 她们夫妻俩一直都把司羡当成是贵人。 而且自从那次后,她就经常带儿子去妙春堂找司羡,吃些小儿调理的中药,也是神奇,原本体弱多病的儿子吃了那些药后,身体越来越好,现在都是校足球队的得力干将,这是她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商人信命,更是觉得司羡是上天派来扶持许家的,恨不能掏心掏肺对她。 许珍珠拉住司羡的手,惋惜道:“要不是我儿子还没小学毕业没这个福分,我多想把你娶进门当儿媳妇。” 司羡笑:“咱们当好姐妹不是更好?反正也没人看得出咱们年纪差别。” 许珍珠嗔了她一眼:“你这张小嘴就是甜,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男朋友,姐姐手里可是有很多英年才俊资源,随你挑。” 这一说起介绍对象,许珍珠立马代入大姐姐身份,司羡好笑:“不用不用。” 许珍珠迟疑了下,斟酌语气问:“你还在等薄家那位大公子?” 司羡没想到她追薄衍的事都传到她们的圈子去,她在许珍珠怜惜的注目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结婚了。” 许珍珠惊讶:“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说着她看向司羡的手指,空落落的,没有戒指。 司羡顺着她视线抬了下手指,解释道:“最近几天的事,还没来得及买戒指,婚礼也没办,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许珍珠看她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眉眼里闪着光,跟以前偶尔流露出来的愁绪完全不同,为她放下薄衍感到高兴。 “那在这里我先厚脸皮讨一份酒吃,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席就给我给发份请柬。” “你是我姐姐,少了别人也绝对少了你给我当娘家人。”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 离开隆庆楼时,时间还早,附近就是商场。 司羡想起刚才的对话,低眸摸了摸手指,要买个戒指,这样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她穿过人行横道走进商场大门。 首饰店基本都在一楼,各种品牌,琳琅满目。 她的目光刚在玻璃柜台落下一秒,眼尖的导购立马迎了上来。 “美女,买首饰吗?” 司羡点头:“我想看看戒指。” 导购热情将她迎到柜台前:“您想要买什么样的戒指?” “简单一点,能方便工作的。” 导购表示明白,立马从柜台里拿出几款摆在她面前挑选。 司羡拿起试戴。 导购见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笑问:“美女,你要不要看看对戒,我们这边新出了几款对戒都很不错。” 对戒? 司羡原先是打算随便买一个自己戴,没想到也要给姜舸买一个。 不过导购的话提醒了她,毕竟已经领证了,不能只考虑自己,买归买,戴不戴是他的自由。 “那你帮我推荐推荐。” 最后司羡挑中了款素圈对戒,付钱时肉疼了下。 要不是怕太便宜寒酸了那位少爷,她几十块钱的银戒就够了。 司羡离开后不久,赵逸群和孟知许来到刚才她站着的位置。 两人今天来商场顶楼吃饭,下来时看到司羡在买首饰,好奇之余走了过来。 赵逸群撑着柜台,朝导购抛了个媚眼:“美女,刚才那女孩在你们这里买了戒指?” 导购娇羞回答:“对,那位女士在我们这里买了款对戒。” 赵逸群对孟知许努了努眼:“我说什么来着,司羡肯定是在跟薄衍玩欲擒故纵。” 边说他边对戒指拍了个照片,点开薄衍的微信,连发了几张照片。 孟知许皱眉:“那也是司羡的事,你这么做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就要让薄衍知道这种女人的真面目。” 赵逸群忘不了有次在包厢被司羡撞破他在跟人do,虽然他很清楚黑乎乎的她什么也看不到,但心里就别扭,也被她吓到好一段时间提不起劲来,结果司羡有天盯着他看,欲言又止说他肾虚。 这梁子就此结下了。 所以有能打击司羡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孟知许见他咬牙切齿,也不好再劝什么。 薄氏总裁办公室。 薄衍收到照片点开,前面几张是司羡站在柜台前的连拍。 在赵逸群死亡拍照下,她不仅没被拍丑,模糊中,仍可以看出她肌肤白如雪,乌发如丝顺滑,微微舒展上扬的眉梢透出一股独属于少女的娇美俏皮。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看看她了。 过了会,他才划到下一张。 是张对戒照片。 赵逸群:我在大豪庭商场撞见司羡在买戒指,你猜她这戒指是买给谁的?【坏笑】 毋庸置疑的事。 薄衍轻呵出声。 他就知道,只要她知道庄澹雅回国的消息,就会迫不及待来跟他求和。 这女人啊,就是嘴硬。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 到时候他要给她个深刻教训,让她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拉黑他,搞失联。 薄衍心底阴霾散开,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 第70章 人总是要撞了南墙才懂得回头 临近下班,安静了好几天的华佗小分队热闹了起来。 北方佳人:姐姐我出差回来了,酷爱来尊享酒吧给姐姐接风洗尘!@所有人 谢邀:累,不想动。 北方佳人:帅哥摩多摩多哦~ 楚黛黛:是身高腿长,八块腹肌,电眼十足那种吗? 北方佳人:还是咱黛黛博学多才啊!咪啾mua啊~ 谢邀:……先发个照片过来。 北方佳人:[图][图][图] 司羡不用看也知道伊佳佳发的是什么色图,有时候她都担心群什么时候因为太过黄暴而被封。 她还有份病历没写完,不着急回复消息,伊佳佳等不及艾特她。 北方佳人:羡羡小可爱,最近温柔乡躺得舒服不?可是有了新情人就忘了旧情人?[委屈巴巴.jpg] 手机就搁在边上,司羡不经意看了眼内容,差点被口水呛到。 她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昨晚被姜哥压在床上的画面,微湿短发,桃花眼深邃多情,侵略感十足,紧贴的腹肌似乎能被柔软肌肤描绘出坚硬线条…… 她猛喝了口水,才将热度浇灭,赶紧回了伊佳佳,不然会被缠着没完没了地问。 华佗小分队约好晚上见面时间,司羡往下拉了聊天窗找到姜舸的微信,给他发了晚上有事让他不用等自己一起吃晚饭的消息。 轻敲键盘时,指腹无端像是给他按揉的触感。 退出两人聊天窗时,她脸还红红的。 怎么一碰到跟他有关的东西,心跳就变得不像自己? 她晃晃脑子里的黄色废水,关灯,提包,打车去尊享酒吧。 手机另一头,姜舸刚走进奶茶店,就收到了司羡不来的消息。 正做着英语听力的司朔莫名感觉周围温度降了好几度,不是准备入夏升温吗? 他一抬头,就看见姜禽兽一副被人欠了百八十万走到他面前。 “你很幸运,晚饭有着落了。” 保温袋搁在他桌面。 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给他送上断头饭。 司朔扒拉了下袋子,仰头问:“我姐呢?” 姜舸挑眉:“我问墙?” 司朔明白了,姜禽兽被他姐放鸽子了。 真是可喜可贺。 但他不敢把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毕竟晚饭得来不易。 姜舸似笑非笑:“我晚上有事,就不盯着你,十一点之前,把今天的习题做完,拍照给我,正确率低于百分之九十五,一题一百个俯卧撑。” 司朔:……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 七点,司羡抵达尊享酒吧门口。 夜色降临,酒吧开始热闹起来。 司羡并不喜欢这种扭动嘈杂五光十色的地方,但伊佳佳喜欢热闹,加上尊享酒吧私密性强,小分队经常把聚会安排在这里。 她到时,伊佳佳三人已经在卡座开了瓶酒,旁边好几桌频频朝她们看来。 伊佳佳一身小香风套装,端的是正经可爱,可谁知道她萌哒哒外貌下压着颗好色蠢蠢欲动的心。 谢遥清一袭红色低胸抹裙,性感妖娆,一杯红酒夹在指尖,眉间略带疲倦,冷感逼人。 楚黛则是身暖色小洋装,像极了江南水乡的温柔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雅致动人。 她们宿舍在大学里就有个外号,颜花四姐妹。 读书时美得各具特色,毕业后,花颜更盛。 司羡刚坐下,伊佳佳就挪过来,抱住她:“羡羡小可爱,我可想死你了。”边说边蹭,香香软软,难怪是医学院最想一亲芳泽的院花,她换成是男人,跪也要抱住她的石榴裙。 楚黛抿唇笑:“你也就仗着性别优势,才能吃到羡羡的豆腐。” 伊佳佳努努嘴:“我都还没吃够,羡羡就英年早婚了,我可嫉妒死那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 楚黛和谢遥清都看了过来。 司羡算是看清伊佳佳组这个局的真正目的。 接风洗尘是假,八卦她才是重点。 不过这事,早晚她们都要知道。 “没错,我结婚了,对象不是薄衍。”她点出结婚照片给几人看。 谢遥清眯起眼:“姜舸?姜家那位?” 司羡点头。 伊佳佳是个追星达人,毕业后跑去探班心爱的偶像小生,结果撞见偶像前一刻否认绯闻对象,下一刻就跟绯闻对象在深|吻,她道心破碎,决定要将娱乐圈那些将粉丝耍得团团转的艺人真面目曝光在太阳底下,于是她转行做了娱记。 所以她对姜舸并不陌生。 “大家都说姜家二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长着一副帅到死的模样,谁也不能将他拖入婚姻中去,结果终结在你手上了?”她抱着手机看半天,想找出ps的破绽。 “各取所需吧。”司羡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因为就目前来看,她和姜舸领证,也没见对他有什么益处。 伊佳佳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暧昧:“图你的色?” 司羡想到什么,脸色一红,推了推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你正经点。” 谢遥清单刀直入:“那薄衍呢?你放下了?” 她向来一针见血,就像是她一开始就不支持司羡吊死在薄衍这棵树上。 司羡低头抿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入喉,就像是这一场无果的追逐。 她抬眉看向几位好友,笑了笑,微湿眼眸里有挣扎过后的释然:“人总是要撞了南墙才懂得回头。” 楚黛心疼地看向她,连伊佳佳都停止闹腾。 谢遥清抬起酒杯:“知道回头就不晚,敬你重获新生,破茧成蝶。” 司羡举杯与她相碰:“借吉言。” 伊佳佳碰杯,放出豪言壮语:“敬这个世间的所有狗男人都不举,敬我们这些好女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三一八好男人!” 周围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司羡三人无地自容都想把她嘴捂住。 司羡酒量不怎么好,喝了两杯头就有点晕,她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走到半路,就与薄衍一行人遇上。 奢侈品店内。 姜舸百无聊赖靠坐在沙发上等段仪买东西。 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微信消息提示。 顾:你老婆跟你情敌都在尊享。 顾:[图] 姜舸坐直身子,眯眼点开照片。 迷暗炫彩空间里,司羡与薄衍相对而立,因为距离比较远,镜头也很模糊,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他眸色冷沉了下来。 段仪选了好几个包,转头问:“你说羡羡会喜欢这些包吗?咦,人呢?” 沙发上早已空无一人。 第71章 难道司羡真的和薄衍闹掰了? 酒吧通道。 红灯绿影让人眼花缭乱。 司羡眉头轻蹙,空腹喝了杯红酒,她有些不舒服,扶着额头朝洗手间走去。 路上有群人挡住了路,她没有多想,从旁边绕过。 赵逸群陆则名看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司羡,不约而同看向为首的薄衍。 刚才司羡迎面走来,几人都在看好戏,想知道司羡又是要如何哄薄衍。 谁知司羡看都没看薄衍一眼,就这么走了,平静冷淡得像是陌生人般。 薄衍嘴角笑意僵住,她朝自己走来时,心底是掩饰不住的澎湃,他都想好了,这次绝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她,至少要让她认识自己的错误。 然而—— 她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有人不长眼问:“衍哥,要不要把人追回来?” 赵逸群踹了对方一脚。 对方噤声。 薄衍扯唇,眼睑冷冷垂下来,遮住了焦躁的情绪。 “不走在这里当柱子?” 冰冷冷的话,让众人回神,旁边小开边在前面带路边偷偷看薄衍的脸色。 他是刚搭上赵逸群混进这个圈子,司羡追薄衍的事他在圈外早有耳闻,但如今这么看,传闻也不能尽信嘛。 好巧不巧,薄衍一群人的卡座就在伊佳佳订的旁边。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 因着司羡的缘故,两方对彼此虽然不熟,但也知道有这么些人。 小开不认识她们,为了套好关系,笑问:“庄小姐今晚的飞机,咱们这么些人去接机够不够,要不要再摇些人?” 伊佳佳原本压着火,听到他们提庄澹雅,火气一下子就冒起来:“肯定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才会看到渣男,真是晦气。” 赵逸群屁股才刚沾到沙发,就听到伊佳佳阴阳怪气的嘲讽,他瞬间弹起来:“伊佳佳,你胡说八道什么?” 伊佳佳双手抱肩,毫不畏惧迎上他吃人的目光:“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干嘛这么着急跳出来认领?心虚吗?” 赵逸群不爽反驳:“你装什么糊涂,有话就直说,指桑骂槐算什么本事。” 谢遥清眸光淡淡从酒杯移向对面的卡座的人:“欺负人家姑娘时,也没见你们出来伸张正义过,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我们可没你们这群道德标兵玩得花。” 陆则名看向美艳的谢遥清,眉头微扬:“一个女孩子家家,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楚黛美脸认真:“抱歉,拒绝性别pua。” 陆则名一噎。 周围卡座的人看着这一幕,屏住呼吸都不敢说话。 原以为这几朵金花娇弱惹人怜,没想到都是霸王花,一人一句都把赵逸群等人怼得哑口无言。 赵逸群还想再争辩,薄衍冷脸沉沉:“不觉得丢人?” 他们才消停。 但伊佳佳等人没有就此收嘴,好不容易等到司羡放弃薄衍,但这份好不容易是用她碎过多少次心,流过多少次泪换来的?她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伊佳佳看向薄衍,他侧脸线条冷硬英俊逼人,薄唇衔着支烟,端的是副斯文败类模样,冲着这副皮囊,要说羡羡睡过,那算不吃亏,这么多年愣是什么都没得到过,她才为羡羡不值。 “人要脸,树要皮,如果还有点良心,以后就少出现在我们羡羡面前,别一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左右逢源,脚踏两条船的垃圾样。” 赵逸群摔杯,冲到伊佳佳面前:“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不好意思,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谢遥清挡在伊佳佳身前,慢条斯理地扭着手指,关节发出啪啪响声,狐狸眼抬起时瞬间切换成杀气:“在这打?还是换个地方?” 赵逸群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 伊佳佳添了把火:“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算是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了。” “你!”赵逸群撸起袖子。 气氛胶着时,薄衍厉声开口:“逸群,回来。” 赵逸群才心不甘情不愿回到卡座。 薄衍抬眼对上伊佳佳三人,眉头皱起:“司羡知道你们这样胡来?” 伊佳佳从谢遥清身后探出头,挑衅道:“她又不会在意,因为某人已经成为昨日黄花了,可喜可贺。” 谢遥清神色未变,楚黛也一脸冷清。 这是从未有过的场景。 因着司羡的缘故,她们三人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夜之间改变了。 薄衍心口燥闷,扯了扯领带:“你什么意思?” 换成平时,他肯定不会追问,但今天他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了。 楚黛笑笑:“字面意思。” 谢遥清放下手:“我们有所交流,也是看在羡羡的份上,今后见面就当是不认识,省得费口舌。”最后她深深看了眼薄衍,冷漠的同时带了丝怜悯。 这一眼,那种海绵堵住胸膛的窒息闷热感再次席卷而来。 薄衍抿直唇。 是司羡对她们说了什么吗? 赵逸群等人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谢遥清三人都是司羡最好的朋友,司羡的态度就是她们的态度,同理,她们现在的表现也是司羡授意的? 难道司羡真的和薄衍闹掰了? 这时,伊佳佳撇撇嘴:“被破坏了兴致,不喝了,我去买单。” 楚黛左看看右看看:“羡羡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谢遥清皱眉:“她可能醉了,去看看。” 这里人鱼混杂,长得好看就等于怀璧其罪。 薄衍听到这话,本能地站起来。 姜舸抵达酒吧,顾以安迎了上来。 “人凌洲派服务员看着,应该是醉了,在洗手间没出来。” 姜舸颔首:“谢了。” 顾以安站在原地,看着好友背影,难得这么客气,他摸着下巴笑了声。 司羡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有点后悔自己没垫点东西再过来,眼下酒劲上来,脑子晕乎乎的,动作也没平时利落,找半天也没从包里掏出纸巾。 这时,旁边来了个女服务员,热心递上纸巾。 她真诚道谢后,缓了好一会,才找到些力气朝外面走去。 短短三米距离,硬是让她走成了八百米长跑,怎么都走不到。 一个踉跄,脚尖磕在地毯边角,她手没来得及抓住旁边绿植,整个人失重眼看就要狠狠摔下去。 这时,一只手抓住她手臂拉起,人随着惯性跌进了强有力的臂弯里。 第72章 你干什么?别去破坏人家新婚夫妻浓情蜜意 司羡下意识想推开对方,熟悉的青松木气息先一步钻进鼻腔。 她怔了下,身子本能就放松下来。 姜舸单膝跪地,半拥半抱着她。 “司羡,你还清醒吗?” 好听嗓音在耳畔响起,犹如低沉的大提琴声,拨动心弦。 司羡费劲想抬起头,只看到坚毅好看的下颌,她就再次栽进他胸膛。 隔着薄薄衣料,皂香混着男性荷尔蒙气息,在酒精加持下,安全感很强,也极具……诱惑性。 “……清醒。”她恍恍惚惚回答。 柔软唇瓣贴着他胸膛,说话间摩擦衣料同时,仿佛在肌肤上张合摩挲。 姜舸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喉结上下滑动,很快,他手扶着她的肩:“那我扶你站起来。” “嗯。” 司羡意识是清醒的,但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腿一软再次往地上滑下去。 姜舸眼疾手快再次将人捞进怀里。 怀中人身子柔软如水,像是握不住的上好绸缎,一不小心就会滑走。 姜舸眼眸微深,手臂稍使力,将人打横抱起来。 “你帮我叫一下……” 司羡话还未出口,眼前天旋地转,最后视线定格在那弧度漂亮的下巴,以及线条流畅的笔直脖颈上。 而她手因着失重本能搂住他脖颈,现在回过神来想松开,他已迈开长腿,走出甬道,微微颠簸让她心颤,手情不自禁搂紧,生怕掉下去。 姜舸半分心神在路面,半分心神在她身上,他只需稍微低下眉宇,就能怀中小脸收进眼底。 许是不胜酒力,白净小脸犹如染上胭脂,在肌肤晕开,清雅白玫瑰顷刻间变成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娇艳欲滴,眼神迷离,红唇微张,及膝的裙摆随着动作堪堪缩到腿根处,一副任予任取的柔弱模样,轻易就将深藏在人性深处的蹂躏欲给激起。 姜舸掩下眸间暗色,交代亦步亦趋的女服务员:“帮我拿条毯子,谢谢。” 话音未落,女服务员脸就红了。 别说这颜值身段,光是听听声音,人都要酥了。 她很快就从后勤处拿了条薄毯,递给姜舸时,她偷偷瞥向他怀里的女孩,只一眼她就自惭形秽。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帅哥配美女,丑逼配丑逼。 姜舸继续往前走,甬道尽头传来争执声。 “呸,你跟我家羡羡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给你让路,万一你又像上次放她鸽子一样,让她丢尽脸怎么办?我现在可得好好防着你。”伊佳佳双手叉腰,犹如母鸡护崽一样。 男人隐忍声音响起:“我是看在司羡面上不跟你计较,让开。” “不让不让不让!” 伊佳佳刚说完,就听到楚黛不确定地唤了声羡羡。 薄衍眯眼,视线掠过走在前面的楚黛和谢遥清,最先看到的是戴着棒球帽口罩的年轻男人,并没有看到司羡的人影。 直到楚黛和谢遥清让开身。 他猛然顿住,目光紧紧锁在被年轻男人抱在怀中的人上。 薄毯盖住了身形,脸侧着,被发丝盖住,看不清人脸,但那露在外面的粉色高跟鞋,他曾在司羡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指尖未尽的烟断成两截。 他径直越过伊佳佳,大步跨到正在与谢遥清两人说话的姜舸面前。 “把人给我就行。” 他朝姜舸伸出手。 姜舸目光只是在他身上扫过,转眸对谢遥清两人彬彬有礼颔首:“我先带司羡回家,下次再正式请你们吃饭。” 谢遥清点头:“下次见。” 楚黛笑着道:“帮我们照顾好羡羡,她喝醉后有点缠人。” 薄衍感觉自己被所有人给无视了,谢遥清和楚黛完全没有刚才和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整个气氛融洽到他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般。 姜舸应下后道别,眼风一个都没有给薄衍,径直略过他那停在半空的手往前走。 擦身而过时,薄衍与司羡的目光撞上。 她眼睛很亮,看着他时,却是冷淡厌恶,甚至下一秒就移开,埋进男人胸口,对他视而不见。 薄衍被钉在原地,冰冷瞬间从心头朝四肢五骸蔓延。 姜舸走得又快又稳,仿佛抱着的是稀世珍宝般,路过伊佳佳时,他浅浅颔首,脚步没停。 伊佳佳双眼亮晶晶,与谢遥清楚黛会合:“不愧是行走的荷尔蒙制造机,随时随地放电的风力发电机,真人冲击力更强,帅毙了!” 楚黛好笑:“你又没有看到正脸。” 伊佳佳贼笑道:“可我见过无数八卦照片呀,这张脸要是放在娱乐圈里,都没现在那些流量小生什么事,直接火爆全网。” 薄衍反应过来,收回手,大步如风,就要追上薄衍,伊佳佳眼尖跑上去,伸手挡住薄衍去路。 “你干什么?别去破坏人家新婚夫妻浓情蜜意。” 薄衍刚要推开她,听到她这话,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伊佳佳双手抱臂,抬起下巴:“意思就是,我姐妹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呢,别去瞎掺和,好好去跟你那白月光双宿双飞。” 这些字眼他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他却理解不了。 薄衍不想再跟她废话,直接拨开她,姜舸在身边人护航下,已经快穿过舞厅了,他三步跨作两步,眼看就快要追上时,赵逸群和陆则名挡在他面前。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拦他? 他满腔火焰被陆则名一句话堵回去。 “澹雅的飞机就快要落地了,你别为无关紧要的事耽误时间。” 无关紧要? 司羡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吗? 薄衍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将他的心田搅得乱七八糟。 陆则名和赵逸群并没有与姜舸照面,所以也不知道刚才在甬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是因为伊佳佳他们耽误事,两人直接一左一右架着他往门口走去。 赵逸群叭叭叭道:“澹雅看到你肯定很高兴,鲜花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可别再摆着拽五八万的架子,不然再把澹雅气跑,你就又要成为望妻石了。” 薄衍走出酒吧,门口空无一人。 那个人是谁? 司家的人? 不对,司家的人他都见过。 而司羡认识的人他都知道。 所以那人会把司羡带去哪里? 走了两步,薄衍猛地僵住。 他刚才好像是说……回家? “则名,找酒吧负责人,查监控!” 第73章 薄衍,冷静 陆则名通过关系搭上尊享酒吧的经理,通过经理引荐,薄衍一行人来到酒吧后台。 近百平的总经理办公室。 经理立在办公桌前,恭敬欠身:“老板,这几位客人说要找您。” 办公椅背对着众人,只能隐约看到男人翘着二郎腿酷酷的背影。 薄衍上前一步,双手压在桌面,沉声道:“我要查看你们酒吧甬道和门口的监控。” 滚轮声响起,椅子回转,男人正面看向薄衍。 薄衍连同陆则名等人看到男人尊容后,皆是错愕。 都说尊享酒吧幕后老板黑白两道通吃,身份神秘,几乎没有在人前现过身,没想到居然会是贺凌洲。 贺凌洲挑起一边眉,没有因为薄衍等人身份而显得热络,下巴微扬:“理由是?” “我怀疑有人在你们酒吧干诱拐坑骗的勾当,把无知女子给带走了。”薄衍话语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急迫。 贺凌洲慢悠悠哦了声:“有证据吗?” 薄衍皱眉:“我亲眼所见。” 贺凌洲挑眉:“对方跟你是什么关系?妻子还是女朋友?” 这话把薄衍给问住了。 领证之前,他从没有承认过司羡的身份,更别提领证那天的失约。 贺凌洲从他迟疑的神色中得到答案,笑得敷衍:“既然跟你没关系,那就别操那份闲心,据我所知,小薄总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薄衍怒火丛生,他越过桌面一把揪住贺凌洲的领子,眉眼压低胁迫:“如果我非要调监控呢!” 身后所有人都被吓得冲上来,想要制止。 “薄衍,冷静。” 贺凌洲无畏无惧地迎视他暴怒目光:“那也没办法,监控坏掉了,不信你自己去保安室调。” 薄衍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忙,反而被他拖延了时间。 他松开手,冷笑:“希望你没有一天犯在我手上。” 贺凌洲随手整理领子,浑然不在意:“这话,同样送给你。” 薄衍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陆则名等人连忙追上去。 他边走边问:“逸群那边,伊佳佳三人留住了没有?” 这时陆则名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抽了抽嘴角,对薄衍道:“去拦的人全部被打了,没拦住,人都上车离开了。” 薄衍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拿手机准备给司羡打电话,点开通讯录,才想起自己被拉黑了。 他朝陆则名伸手:“手机给我。” 陆则名皱眉:“薄衍,你不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薄衍不跟他啰嗦,向旁边的小开要了手机,这几天不断打司羡电话,不用特意去记,他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放在耳边等待接通。 没人接。 一连几个都是。 小开小心翼翼问:“会不会对方开启了陌生来电保护?” 话落,电话扔回他怀里,他手忙脚乱接住。 薄衍只要一安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司羡看他时,那一副艳若桃花的模样。 他冷着脸朝外走去。 陆则名见他一副要冲出酒吧寻人的模样,上前将人拽住。 “薄衍,你冷静点,司羡被人带走,吃了亏也是她活该,跟你有什么关系?” 薄衍甩开他的手,逼近他眼角猩红质问:“怎么就跟我没关系?” 陆则名跟他一起长大,别人会被他这样子吓到,但他不会。 他按住薄衍的肩膀,语重心长开口:“你要是在乎她,早八百年就把她娶回家,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人将她带走,说明你心里根本没有她。” 这一番话让薄衍心神震荡。 陆则名见他有所动摇,继续说:“一直以来,你心里的人都是澹雅,高考结束,她远赴m国,你那晚喝得醉醺醺说要等她,难道你忘了?” 薄衍有些不确定:“是吗?” 陆则名见他动摇了,笑道:“肯定啊,你们可是大家眼里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薄衍脑海里浮现十五六岁时,那温柔少女靠着他肩头,笑语嫣然地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十七八岁时,晚风扬起她蔷薇般长发,她牵住他的手,双眸期待地问他能不能等她回来。 过去,他是真的喜欢庄澹雅。 “澹雅马上就要降落温陵,你可要抓紧机会,别再把人给放跑了。” 陆则名搂住他的肩,把人往门口带,路上遇到赵逸群带人回来,他朝赵逸群挤了挤眼,两人一起把人推进车子内。 豪车奔驰在去机场的路上,薄衍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不断向后退、渐渐远离市区的街景,他有种感觉,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抓不住,也留不住了。 姜舸停好车,打开后车门。 司羡闭着眼躺在后排,薄毯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踹下地,藕节般白皙手臂一只压在身下,一只垂下来,两条细腿曲起,裙摆往上缩,露出莹白肌肤一片,远处灯火明明暗暗透过窗子照进车内,暖黄和阴影在她身上交叠,有种朦胧美感和诱惑。 姜舸轻吐了口气,弯下身,单手撑在椅座,另只手伸长准备将薄毯捡起。 他高大身躯遮住灯光,黑影覆下,司羡隐隐觉得什么暗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入目就是脖颈,线条分明,因着姿势,肌肤下的青筋隐隐显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闻到了筋脉下血液跳动的芬香。 她舔了舔唇角,微微仰头,覆了上去。 柔软贴上来那刻,姜舸整个如木僵着悬在半空。 如果不是手撑着,他很有可能失控就砸向她。 薄薄的,细细的牙尖轻轻碾磨着看似薄软脆弱的肌肤。 像极了小猫张开嘴,轻轻咬上来。 试探,探寻,好奇,品尝…… 昏暗安静的半封闭的空间里。 感官被无限放大。 特别是那柔软小舌探出来那刻。 姜舸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他舌尖踢了踢后槽牙,很轻地被气笑了下。 她在挑战他的忍耐,偏生却无知无觉。 好似穿堂风,无意却偏偏孤倨引山洪。 “司羡,我数到三,你不停下,就别怪我。” “一……” 他刚数了一下,那柔软双手蓦然抱住他的腰。 紧绷的弦,骤断。 第74章 失控 司羡这辈子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读书时连迟到早退都不曾有过。 有人说,没有翘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大学。 她从来都没有缺席过必修课选修课。 模范到连楚黛都觉得她还是小学时候的三好生。 所以她追薄衍,有人说她是靠身体上位,其实她没有圈子里传的那么大胆,她只是经常出现在薄衍面前,给他送水送点心,送亲手织的围巾,给他占座位,做尽了学生时代所有追人的事而已。 只是没有人像她那样有耐心,一步一步将薄衍身上的冰川融化,接受了她的存在。 谣言是那些得不到的女生和好事八卦男生传出来的。 所以她跟薄衍最亲近的举动,不过是帮他把把脉,递东西时不经意的碰触。 仅此而已。 只是人会长大。 在经历了一系列打击,跌倒破碎绝望后,也会怀疑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是否一直在走错。 在酒精的催化下,那隐藏在骨子里的叛逆犹如藤蔓滋生,一点点攀附生长,形成难以回头的大胆释放。 双目相对时,她眼眸迷离,眸子却亮得惊人,羞涩中透着跃跃欲试。 她也这么做了。 生涩,又有种好奇的求知欲。 姜舸黑眸凝住,红艳渐渐在眼尾晕开,那双桃花眼,在黑暗中,绽放。 热度在车内不断攀升。 炙热几乎要将人淹没。 巷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底是两缕长长的红色丝穗。 晚风拂动,吹起左边丝穗朝右边丝穗贴了上去,红丝缠绕,紧紧相贴。 风停了瞬息,从另一侧反响吹来,右边丝穗反客为主,将对方按进在怀中。 热烈,缠舞。 风渐盛,丝穗交缠不分你我,几乎要融为一体分不开。 不远处的梧桐树,被风带起树叶沙沙,仿佛是夜的呜咽声,低低的,更像是吟唱,撩动人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车子按响喇叭,惊到在垃圾桶里翻腾的流浪狗,逃亡时垃圾桶重重砸在地面,于暗夜中发出巨响。 吓到周围小动物四处逃窜,也将车内意乱的人拉回理智。 姜舸手撑在她身侧,将那张水艳的脸按进怀中,生怕自己会再次失控。 他稳了稳气息,戴上帽子,将被扯下来的口罩戴回去,影影绰绰中,似乎有水光被遮住。 姜舸重新将薄毯捞起,迅速将人裹紧,从车里抱出来。 巷子里的路灯又坏了。 姜舸紧紧抱着怀中人,一步一步踩在巷道里。 黑暗是最好的隐身,将所有失礼都吞没。 而那陷入醉梦中的人,也不会发觉他放纵后的烈火。 只是—— 她很不安分。 像是不满意那场骤然停止的风雨。 就像是没有吃过辣味的人,只要是尝过,就会迷恋上那种从舌尖冲到四肢五骸的刺激感,忍不住还想再来一口两口。 这一段路,是姜舸走过最艰难的路。 不仅要避开那些乱窜的小动物,注意脚下的路,还要忍耐她的动手动脚。 “别动,你别逼我在这里……”他未尽的话里,是没有底气的威胁。 跟一个醉鬼是讲不了道理。 所以司羡压根就听不进去。 姜舸好几次都没有将钥匙插对孔,把人从玄关抱到卧室,他足足花了五分钟。 在这春风料峭的夜里,他的衬衣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帽子被她拽掉,口罩的耳线被蹭开。 他犹如被架在火上烤。 人狼狈又…… 而那始作俑者一沾床,就两眼一闭,不管不顾睡着了。 姜舸愣了愣,随之被气笑。 等把她收拾好,从房间出来后,他直接进了浴室。 很热。 他扯开本就松散的领口,镜子里,喉结边上落了一点红。 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乱来。 偏偏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受着。 被水滋润过的薄唇无奈勾了勾。 水哗哗流下,凉水与燥热交手。 整个浴室很快就热气腾腾起来。 一遍过后。 抓过浴巾,那珊瑚绒的触感,像极了某处。 他脑海里忽然就浮现车内那娇艳无骨入艳三分的脸。 半晌,他捏了捏眉心。 再次扭开凉水。 司羡自是不知姜舸在浴室里冲了几遍澡。 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到处都是黑色。 海水荡漾,她趴在木板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偶尔有星光垂怜,她勉强能看得到一点点,但很快又被浪潮冲击。 时而被水淹没,那种窒息感犹如脑子氧气全部被抽空,胸腔传来细细密密的难受,但这种感觉并不痛苦,反而会让人上瘾。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竟然会迷恋这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大海里漂浮一辈子,天光骤亮,她抬起头,黑暗苍穹里被破开一个洞,洞里有人伸出手将她轻轻抱起。 然后,她看到了姜舸那张桀骜矜贵的脸。 她瞬间就清醒了。 天真的是亮的。 不对。 熟悉的天花板,米黄色的落地窗帘,指向十点的床头闹钟……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帘,在被子上投下光圈花纹。 她扶着醉酒后又困又痛的头慢慢坐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一觉起来就在房间里? 晕乎乎的,有点想不起来。 她掀开被子,准备朝门外走去,路过落地镜后,身子突然顿住,快步走回镜子前。 她身上还是昨晚那条裙子。 只是原本打得漂亮又结实的蝴蝶结不知怎么解开了,两条带子一长一短垂在两侧。 侧肩有处一指长的拉链是开的。 她视线移到微微发烫的脖子。 领口不算低,但仍会露出一小片肌肤。 一点一点,像是蚊子叮的红点。 光是看得到的,就有五六处。 拉开领子,就数不清多少处。 可并不痒。 昨晚她掉进蚊子堆里去了? 等她与镜面里的自己对上眼时,瞳孔骤缩。 那双杏眸像是被海水浸湿般,莹润透亮,眼尾发红,带着不可言说的羞涩。 明明宿醉后该苍白的脸,却是像被雨水滋润过的蜜桃粉嫩。 更关键的是—— 她凑近镜子,看清后瞪大眼。 她的嘴唇怎么肿了??? 第75章 她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司羡努力回忆,但自卫生间出来后记忆就断片了,她给华佗小分队发了条消息后,抓着头发走出卧室。 她抱着衣服随意往客厅一瞥,空无一人。 姜舸去哪里了? 这位少爷自从领证后,几乎每天都是公寓学校两点一线,估计无聊坏了,出去玩也是正常的。 她没放心上,昨晚没洗澡,一身酒味,感觉自己都要臭掉了。 关上浴室门,她褪下衣裙,准备去扭花洒时,余光瞥到镜面,背对着的腰间,有浅浅淡淡的淤紫,在雪白肌肤上,显得有些可怖,但她知道一点都不疼,不然她早就发现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昨晚耍酒疯,把自己往墙上撞? 温水淋下,水过之处,犹如温柔手指抚触,她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些许片段。 温厚手掌,强势的力道,霸道的气息…… 她一瞬醒神,她怎么会想起姜舸? 她赶紧掬了把水泼向脸颊,强迫自己清醒。 这一场澡,司羡洗得心不在焉。 洗完出来,群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北方佳人:你不记得谁送你回去了? 北方佳人:那昨晚的修罗场你总该有印象吧? 楚黛黛:你忘了,咱羡羡酒后忘性大? 北方佳人:我还以为昨晚春风一度,醒来美男在怀,会格外难忘呢。【坏笑.jpg】 北方佳人:看来羡羡喝酒有利有弊。 楚黛黛:我挺喜欢羡羡醉酒的样子,可惜我不是男的。 司羡抽了抽嘴角。 她不擅长喝酒,两杯准醉。 伊佳佳说她醉酒后就变成另一个人。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次大学部门聚会,她喝了两杯酒,抱着根柱子要微信号,还是位好心人把她送回来,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出糗。 往事不堪回首。 自从知道喝酒误事,她就尽量避免喝酒。 昨晚是放肆了下,结果换来一身蚊子包。 也不知道她又干了什么糗事。 她回神,点开输入框。 无可羡风:昨晚什么修罗场? 伊佳佳像是守在手机前,秒回了条六十秒的语音。 司羡点开,伊佳佳言语兴奋绘声绘色地描述她们跟薄衍对线的场景,以及她被姜舸抱走时,薄衍的无能狂怒,带这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司羡注意点不是薄衍也在酒吧,而是昨晚居然是姜舸把她接回家的。 那她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就在她绞尽脑汁回想之际,伊佳佳私发了张照片过来。 她随手点开。 伊佳佳从小就喜欢捣鼓摄影,出门游玩她肯定是大家伙指定的摄像师,所以她拍出来的照片,不论是比例,光暗,角度,都堪比大片。 长长的昏暗甬道内,头戴棒球帽的年轻男人抱着个女生朝前走去,他长身玉立,一身白色休闲服,于黑暗中发光。 这张照片,背景模糊,唯有人像清晰立体。 司羡一眼就认出来,年轻男人是姜舸,而他怀中人……是她?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北方佳人:你和姜二少什么时候好上的?羡羡,你瞒天过海,能耐呀! 司羡赶忙解释。 无可羡风:我们之前都不熟的。 北方佳人:我可不信,你看姜二少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司羡放大图片,姜舸眉眼微垂,不知是灯光缘故还是其他,他眼眸潋滟专注,带着若有若先的温柔。 可他平时不都是这样的吗? 伊佳佳自顾自说下去。 北方佳人:你看姜二少这肱二头肌,这抱着九十斤的你跟托着根羽毛一样闲庭信步,那些立了时常健身锻炼的偶像小生,抱个八十斤的女艺人跟抱几百斤铁锤一样,反而倒打一耙说女艺人胖得像猪,高下立判,姜二少这体魄实打实的好,你有福罗。 司羡脸一红,这佳佳总是嘴上调戏她。 无可羡风:有力气也不代表那什么好吧。 北方佳人:粉丝曾经比对过姜二少的手指,结论是,羡慕死他的老婆。 虽然说在医学上这套理论并没有科学依据,但—— 司羡眨眼,回想姜舸的手指,好像是挺那个啥的…… 啊啊啊,她怎么又被佳佳给带歪了。 无可羡风: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小色女! 北方佳人:人生不过食色性也,要是没有美食和美男,生活有什么意义?我宁愿拜倒在帅哥西裤下,也不愿死在当牛做马的社畜生活里。 这人看起来娇娇小小,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司羡跟她贫两句,走到餐厅,桌上放着精致诱人的早餐。 伊佳佳说对了,有美食和美男,生活的确有意思多了。 吃了小半碗山药小米粥后,司羡鬼使神差下拉聊天记录,把那张照片下载保存起来。 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她立马熄屏,做贼心虚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做完后,她抬头,就看见姜舸拎着两个食品袋走进来。 “你去买东西了?” “昨晚车子没有停好,有人打电话过来,挪完车回来,遇上二号楼三层的刘大妈,她说家里水龙头坏了,我帮她修好,她送了自己包的水饺,中午吃水饺?” “可以,都听你的。” 姜舸将袋子搁在桌面,乌眉微扬,从她红润面颊轻轻扫过,她虽然眼神闪烁,但脸色坦荡,没有多大异样。 “你……” 司羡听到他开口后又没有说话,不禁疑惑盯着他。 这一盯,她发现了哪里不对,手指向他脖子:“你也被蚊子咬了吗?” 锁骨边上的红点,跟她有点像,只是咬她的蚊子比较凶,印记比较大,他的相对小一些。 姜舸眯起眼,将她好奇模样纳入眼帘,半晌后,他舌尖碾了碾后槽牙,轻嗤出声:“年纪不大,忘性挺大。”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转身就把人给抛弃的样子。 “我忘了什么?”司羡摸了摸鼻子。 姜舸扯唇,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记不得就算了。” 司羡哦了声,突然想起什么,噌地站起来:“对了,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姜舸往椅子懒懒散散一坐,单手撑着下巴刷手机,对司羡要给他的东西不怎么关系,毕竟某人拔嘴无情,还有什么值得让人期待的。 就在这时,一个首饰盒出现在他眼前。 第76章 见家长? 姜舸盯着那首饰盒看了半晌。 准确来说,是戒指盒。 他眼睑抬起,面前站着的女孩脸颊透着淡淡红晕,杏眸明亮直视着他。 “我昨天路过商场时,买了一对戒指,我想着已经结婚了,应该要有结婚的样子,这样也可以避免些麻烦。” 司羡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买戒指在约定俗成里是男方的事,但她跟姜舸不是正常夫妻关系,不能用寻常的要求去约束他,所以她虽然娇羞,但声线坦然。 司羡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盒子。 这是是对款式大方的素圈,玫瑰金与黄金白三圈圆环交缠,女款相对窄一点,男款版型更宽一些,导购说代表着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她对这寓意倒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款简单,穿戴方便,不影响她工作。 “这戒指是给我的?” 窗外日光照进来,在姜舸挺眉宇投下一片阴影,两人一站一座坐,他低眼去看戒指时,司羡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很多男人在外面都喜欢标榜自己是单身,不喜欢被婚姻约束,特别是这位少爷身份尊贵,放荡不羁,应该不喜欢戴戒指来昭示他已婚的身份吧。 她怕他会生气,赶忙解释:“你戴不戴都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戒指好看,你要是不喜欢,我……” 司羡边说边懊恼地想把戒指收回,埋怨自己真多事,自己买自己戴就好了,干嘛要多此一举。 她话还未说完,面前的男人动了,他伸手拿过男款戒指,没有任何勉强地套进无名指。 “你说得对,戴上戒指可以省很多麻烦,而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麻烦。” 见他不讨厌,司羡松了口气后发现,这位少爷还挺好相处的。 她也没有扭捏,拿起自己的戒指套进手指里。 她张开手指欣赏时,感觉到他朝自己投来视线,司羡手背朝向他:“好看吗?” 黄白两色戒圈衬得她手指青葱如玉。 姜舸两指捏着戒指,绕着手指慢慢转动。 不得不说,她挑男人的眼光不行,审美倒还行。 中午的水饺咸得齁人。 司羡吃了几个实在是吃不下,反观姜舸,他心情好像不错,剩下的都被他一扫而光。 司羡自告奋勇去洗碗,姜舸也不拦着。 厨房传来流水声,姜舸倚靠阳台护栏,选了个角度,对着戒指拍了张照片,发到四剑客群。 有种洋洋得意的炫耀感。 一分钟后。 是贺不是鹤:姜哥账号被盗了? 顾:哪家手模的照片,把人推给我,我要签他! 宋月白:有没有种可能,这是姜哥的手? 是贺不是鹤:? 顾:! 姜舸转手又发给段仪女士。 那边秒回。 妈:你选的婚戒?起码得几十克拉钻戒吧,这也太寒酸我儿媳妇了。 舟可:你儿媳妇买的。 妈撤回上一条消息。 妈:这戒指不论是搭配,还是颜色,怎么看都好看,儿媳妇眼光真好。【赞.jpg】 舟可:呵呵。 妈:我买了超多见面礼,你爸说,你再不把儿媳妇带回家,就跟你断绝亲子关系,你自己看着办。 舟可:我问问她。 妈:快去快去,妈妈在这里等你好消息。【星星眼.jpg】 姜舸笑了声,收起手机,司羡刚好从厨房出来。 中午吃得简单,就只有几个碗,用不了多久时间。 她擦着手,迎面对上姜舸的视线,他看人的时候,桃花眼深邃有光,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放电,意志力薄弱的人,恐怕下一秒就要拜倒在他的西裤下吧。 他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朝她走了过去。 司羡下意识停下脚步:“怎么啦?”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回老宅一趟,见见我的父母?” 平地一声惊雷起。 司羡浑身僵硬地望着他。 他是怎么用一种买菜的语气说出这么重要的事? 这可是见家长啊! 而且去了肯定不止是见他父母,听说老宅还有姜老太爷,姜家二房。 姜舸原本还不好开口,见她瞪圆眼如临大敌模样,轻笑出声:“不用这么紧张,她们也是普通人,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 普通人? 你管一个亿万身家老总叫普通人? 你管一个世界级钢琴家叫普通人? 那正常人认知的普通人就不是普通人了,而是蚂蚁了。 “我、我有点害怕。” 司羡没有发现,她在姜舸面前,不会像过去那样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会如实坦诚自己的想法。 姜舸好笑:“别怕,她们不会吃了你,而且我家人一直都想见见你,只是怕把握不好尺度吓到你。” 他语调不急不慢,安抚了她的情绪。 司羡好奇:“她们……知道我?” 姜舸颔首,语气中带着丝无奈:“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他们早就冲到你面前来。” 司羡难以想象这画面,只当是姜舸为开导她瞎诌的。 既然约好会配合好彼此,司羡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要求,她想了想:“我都有空,但去之前,得先买好见面礼。” 姜舸不以为意:“你能跟我回去,就是最好的礼物,不用再浪费那个时间精力。” 司羡却不赞同,第一次上门,哪能随随便便,虽然她跟姜舸有名无实,但明面上的礼节该做还是要到位,她自知自己的性子不是长辈喜欢的,但能不招人讨厌就尽量避免。 而且—— 姜舸对她帮助良多,就冲这点,她也要认认真真对待见面的事。 见司羡坚持,姜舸便随她。 “我对你家人都不太了解,你能不能帮我提些意见?” 姜舸视线从手中戒指移向她,妖气的眼尾上撩:“帮了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这话听起来,像是讨糖吃,然而因这张过分妖冶的脸而显得有几分暧昧,和灼热。 司羡像是被烫到了般飞快移开目光,手指下意识抠着:“我、请你吃饭。” 姜舸挑眉:“没诚意,算了,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回头再还我。” 欠着啊? 司羡不太喜欢欠人人情,感觉心里老有件事吊着。 不过也没办法,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探听到姜家人的喜好。 “行。” 第77章 妥妥的禁欲系男神 择日不如撞日,司羡定在今天去采购礼物。 她回房换衣服。 最近天气升温,她搭了套条纹衬衫白色吊带白色半身裙,穿上后,吊带领口到齐胸处,衬衫领口敞开两个扣子,刚好将胸口脖颈处的红点展露得一览无遗。 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她脱下衬衫,从衣柜里选了件宽松绿色罩衫换上,罩衫几乎遮住了胸口的大片肌肤,剩下的,她把头发放下来,这样就几乎看不到红点了。 不知是不是昨晚喝酒的缘故,脸色格外红润,衣服一搭,整个人的肤色都提亮了好几分。 司羡满意地对着镜子转了圈,从挂钩里选了个米白色编织斜挎包,她伸手摸了摸包上的白色太阳花,身心舒畅。 原来取悦自己比取悦别人容易得多,也快乐得多。 出发! 她打开房门,姜舸也已换好出行衣服,随意靠着沙发,手指握着手机刷着。 他上身是气质复古垂感极好的浅绿色冰丝衬衫,领口敞着两个扣子,露出里面古巴银链,雅痞感十足,下身是同材质纯白西裤,仪态优雅,标准九头身,五官轮廓非常清晰,让人过目难忘,若是再配上一副银色无框眼镜,妥妥的禁欲系男神。 两人一同下楼,她偷偷瞥了眼他,衬衫跟她的罩衫颜色接近,下半身同样都是白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明明是无意的巧合,她莫名觉得有点脸热。 楼下遇到门卫大爷,他向两人打招呼,经过暴风雨抢修以及送水果的事,门卫大爷对姜舸的印象极好,三人闲聊了会。 “司小姐,你男朋友今天五点就起来跑步了,整整三个小时,年轻人,体力真好。” 话落,姜舸察觉到司羡朝他投来的惊讶视线,他不自然以拳抵唇轻咳了声:“睡不着,下来跑跑。” 司羡联想到他这段时间睡的都是沙发,短期可以,但如果两人要长期同居下去,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最近一直在想着搬家的事,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晚上回来就看房子。 毕竟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这位少爷。 两人直接去了名都城。 名都城是温陵市最出名的商业街,囊括了世界各位奢侈名牌。 在路上,司羡从姜舸口中对他家人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我爷爷的爱好,就是茶楼看戏听曲,在家遛狗逗鸟,对文玩感些兴趣,最近几年迷上太极拳,每天早上会练练。” 司羡点点头,记在心上的小本本。 “我爸挺忙的,虽然集团交给我哥打理,但有些公事他也脱不开身,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印象中他这人挺无趣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哦,他唯一的爱好可能是我妈。” 司羡:? 这能算是爱好吗? “我妈呢,工作不忙,偶尔开开音乐会,世界巡演什么的,平日里就是插插花做做美容,在家的时间比较多,时常觉得人生很无聊,一有空会跟姐妹去旅旅游,不过今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很有可能会抛弃姐妹缠上你。” 司羡:! 孩怕! 姜舸眼神促狭:“不怕,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司羡撅起小嘴,这是说不怕就不怕的事吗? 姜舸继续说:“我哥平时公司事多,不住老宅,他跟我爸差不多,工作狂一个,基本也没什么消遣,能抽出时间他就打打球,做做运动。” 介绍完自家人,他说起了二叔一家。 “二叔姜崇方喜欢画画,自己开了个美术馆,为人和善幽默,二婶林文月是服装设计师,自己有个工作室,堂弟姜良辰现在在温陵大学读大三,喜欢冒险,人有点二……” 他说得很详细,精确到家里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连家里养了几只鹦鹉,叫什么名字都说给她听。 原本司羡一听到姜家这种顶级豪门,下意识就是抵触,对姜家人对充满着敬重畏惧,但随着他的讲解,她脑海里慢慢有了模糊的概念,他口中的家人,有血有肉,脱去豪门光环,跟普通家庭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 司羡有点惊讶,从她了解的有限信息里,姜舸在姜家里应该是不受宠被排挤的存在,怎么从他表述里,他应该是个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是哪里弄错了吗? 名都城停车场升降杆被撞坏,正在修理,姜舸把司羡放在路边,让她先去二楼等他,自己找地方停车。 司羡乘坐扶梯直达二楼。 二楼是奢侈品区,能挑选的东西比较多。 只是司羡没有想到,会碰上意想不到的人。 “司羡。” 她转身,年轻女人将墨镜推上头顶朝她款款走来。 司羡怔住,等人走到她面前,她不确定开口:“你是……澹雅?” 庄澹雅微笑,伸出手:“好久不见呀,司羡。” 法式提花小香外套,内搭香槟色连衣裙,配上那双眼皮大眼,整个人优雅大方又透着女性的柔美。 如果不是庄澹雅主动打招呼,她都不敢认。 “好久不见。”她伸手握住,松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的飞机,本来我是想静悄悄地落地,薄衍他们也不知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大半夜等在机场,还拉横幅喷礼花,”庄澹雅甜蜜地苦恼着,“搞得别人以为我是什么大明星,还出动了保安,那阵仗差点没被吓死。” 听到薄衍的名字,司羡原以为自己会难受,没想到接受得很平常,她浅笑道:“说明你们感情很好啊,恭喜你回国。” 说实话,司羡跟庄澹雅的交情并不深,可以说很普通,她是在庄澹雅出国后,才正式进入薄衍的圈子,以前她都是远远地看着。 因为大家都公认庄澹雅和薄衍是一对的,她不可能去破坏人家的感情。 直到庄澹雅抛弃了薄衍,她才鼓起勇气靠近他。 庄澹雅目光从她脸上轻扫而过,拉住她的手嗔道:“那你怎么没来接我?我翘首以盼,结果薄衍告诉我,没联系上你,你现在都成大忙人啦?” 司羡维持着嘴角笑意:“我跟薄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会分享这么私密行程的程度,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回国了。” 第78章 司羡,我的妻子 司羡的回答让庄澹雅短暂地错愕了下。 她很快就调整面部表情,嗔怪道:“肯定是薄衍疏忽了,男人就是没有咱们女人心思细,等我晚上见到他,定好好说他一顿。”她语气亲昵,无不彰显着她跟薄衍关系匪浅。 司羡不置可否。 庄澹雅看了下时间,热情询问:“薄衍晚上在隆庆楼定了包间,有薄伯母还有薄雯,说是要给我接风洗尘,你也一起来,人多热闹。” 薄夫人看不上她,以前经常把庄澹雅挂在嘴边打击她,如今庄澹雅回来了,她们肯定高兴坏了,她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了。 司羡婉拒:“不用,我有约,下次吧。” 庄澹雅劝说:“你不用怕,薄伯母很和善的,总是把我们这些小辈当成儿女宠着。” 那是因为她对你不曾露出一丝厌恶和敌意。 司羡摇头谢绝:“我等的人快到了。” 庄澹雅见劝说不动只好放弃,她从包里拿出份请柬递给司羡:“薄衍说我好不容易回国,准备明天给我举办场游轮宴会庆贺庆贺,到时候你也一起来。” 烫金的帖子,花纹繁复,看起来花了一定心思。 司羡不想接,庄澹雅的圈子跟薄衍是交叠的,都是些她融不进去的人和圈子,她根本就不想去自讨没趣。 庄澹雅突然压低声说:“明晚来的有些是我国外的同学朋友,说不定能知道点司四少的消息。” 司羡心口陡然一紧,直直看向她。 她怎么知道司鸣的事? 这也是薄衍告诉她的? 这人嘴巴怎么这么大?! 这时,不远处有人喊庄澹雅,她回头挥了下手,转头对司羡歉意说:“我朋友在等着,不能跟你多聊了,那就明晚不见不散。” 庄澹雅将帖子塞到她手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利落转身朝同伴走去。 等人走到跟前,同伴朝司羡的方向吊起眉头,语带嘲讽问庄澹雅:“那个就是挖你墙角的小三?” 庄澹雅拉下墨镜,遮住眼眸里闪过的冷漠:“没挖成功,只能说是未遂,但的确是挺让人讨厌的。” “那你干嘛还要主动跟她说话?”同伴不解,“你应该向正宫娘娘一样,将她狠狠踩在脚底下。” 庄澹雅勾唇:“自然是因为,敌人要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能让她认清现实就再好不过了。” “咦,你看,她身边那男人是谁?” 听到同伴惊呼声,庄澹雅转头,司羡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年轻男人,白色棒球帽,白色口罩,一身冰丝休闲服,单手插兜,松弛感十足,浑身上下透着雅致与痞气。 这样的身材和气质,她在国外都难能遇到一个。 难道是司家的人? 她迟疑之际,两人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司羡同姜舸朝饰品店走去,她问了姜夫人喜欢的牌子,保守起见,她这次也选了同样的牌子。 至于庄澹雅和她那份请柬,她都抛之脑后了。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重要过她要见家长。 一个下午,司羡才选好四样礼物,晚上还要继续挑。 当下要先填饱肚子。 姜二少全程陪同,没有抱怨一句,帮忙参考,情绪价值给足,跟网上那些陪女友老婆叫苦连天的男人完全不同。 所以这晚饭不能凑合。 正当她要找家档次高评价好的餐厅时,姜舸靠在栏杆接了个电话,将话筒拿远,侧身询问她:“我朋友刚好在四楼,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个饭?” 司羡抿了抿唇,说实话,她有点抵触这种饭局,因为以前跟薄衍一起时大多都不愉快,可对方是姜舸。 “可以。”她点头。 姜舸靠近话筒:“我们五分钟到。” 南音餐厅。 姜舸一进门,贺凌洲就看到了,刚准备要朝他挥手示意,就见他将右手的袋子换到左边,为身后的女孩扶住门。 贺凌洲惊呆,姜哥也会提袋子?还会给人开门? 等会,那女孩子是谁?! 宋月白先起身:“姜哥,司二小姐。” 贺凌洲跟着站起来,一头雾水地盯着司羡:“司二小姐?” 司羡以为是姜舸提前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有点拘谨地向两人打招呼:“你们好。” 贺凌洲接过姜舸手里的袋子搁在旁边,贴在他身侧问:“哪来的美女?” 他声音不大,偏偏司羡离得近,听到贺凌洲的称呼,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姜舸。 姜舸踢了他一脚,贺凌洲摸了摸鼻子坐下来。 姜舸为司羡拉开椅子,司羡坐下后,他随意往椅子一坐,为她介绍:“宋月白,贺凌洲,都是我发小。” 发小一般是用于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司羡朝两人笑笑点头,正准备自我介绍,姜舸开口:“司羡,我的妻子。” 贺凌洲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一口气喷出来就出糗了。 而宋月白一点都不意外,他看向司羡温和一道:“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她好像没有那么出名。 不过他话语里没有任何嘲讽,还带着亲和善意,这让司羡紧绷的神经线稍稍放松了些。 姜舸把菜单递给司羡:“想吃什么,尽管点,月白刚评上教授,咱们今天宰他一顿。” 司羡拿着菜单有些不自在,毕竟在座的除了姜舸,她都不熟,平时跟薄衍陆则名他们一起吃饭,他们很少听取她的意见,甚至直接无视她,她都习惯了,如今大家都看着她,她有种受宠若惊到束手束脚的无措感。 “这家店的招牌菜不错,特色腊香浓重,柔韧不腻,可以试试。”宋月白温声推荐。 司羡找到了那道腊味合蒸的招牌菜,看图片就很诱人,她勾选起来。 贺凌洲抱着手臂说道:“祖庵鱼翅和吉首酸肉也还可以,前提是你能吃得了酸。” 司羡也找到了这两道菜:“我不忌口,都能吃。” 她发现两人都是在认真给建议,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下来,心思放在了菜单上。 宋月白又推荐了两道,司羡自己点了两道,姜舸再随手勾选了两道,菜基本就选好了。 第79章 小嫂子 等菜期间,贺凌洲跟姜舸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司羡听不懂,安静地坐着。 宋月白提起茶壶为司羡倒了杯凉茶,闲谈般说道:“贺家正在争取城南那块地皮,姜哥曾经帮姜氏拿下江北区的地皮,也就是现在快要完工的江滨公园,城南那边要建一个景区,两者差不多,所以凌洲正在向他取经。” 司羡杏眸流露出几分惊讶,她转头看向正在与贺凌洲谈论的人,他神色散漫淡漠,手指轻叩着扶手,说话低沉平缓,贺凌洲那样高大冷酷的人像小学生般一脸认真,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兜里掏出本子和笔写起笔记。 江滨公园这个项目,司羡去年曾听薄衍提起过,薄氏原本也是要竞标,但最后被姜氏标走了,没想到竟是姜舸。 “他头脑这么好,为什么不从商呢?” 司羡着实好奇,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薄衍已经是商业顶尖的人才,可姜舸能从他手上拿走项目,说明姜舸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酒囊饭袋。 加上司朔的补习,她早已经撕掉了外界对姜舸的标签。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或者说并不合适问他这么隐私的问题。 但宋月白主动提起,让她觉得这应该是个可以碰触的话题。 宋月白笑笑:“有一种人,他凌驾于天才之上,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时,他就会产生种可做可不做的心态,因为太容易得到,”他看向姜舸,“你老公就是这种人。” 最近网上兴起一句网络用语,网友喜欢用你老公你老公来嘲笑对方。 但宋月白这话,却让司羡脸颊泛红。 她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但这种感觉又带着隐蔽的娇羞感。 司羡真心夸赞:“那他很厉害。” 宋月白看向手捧茶杯的女孩,睿智眼眸微弯:“不过,万事也没有绝对的,我就知道他有一处软肋,所谓的求之不得。” 司羡抬起浓密的眼睫,杏眸明澈发光:“什么?” 宋月白眸色深深含笑:“这个嘛,就要等司二小姐慢慢去发掘。” 司羡被吊起了胃口,却没有答案,她眨眼:“宋教授不愧是宋教授,吃个饭还不忘布置课后习题,当你的学生,肯定受益匪浅,佩服佩服。” 宋月白笑出声:“听闻司二小姐从事杏林,不知能否趁这个便饭帮我把个脉,做一个学术与医术间的交流?” 司羡颔首:“乐意之至。” 贺凌洲刚好和姜舸结束讨论,听到宋月白的话,也撩起袖子伸出手:“买一送一,帮我也把把,领会下司二小姐的医术。” 司羡含笑:“好,一个一个来。” 姜舸双手抱臂,看着她与两人相处融洽,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司羡右手搭在宋月白腕上,片刻后收回手:“宋先生脉搏不规则,脉象弱而不稳,加上眼睛有些血丝,这两天应该是熬了大夜,要注意休息,保持充足的睡眠,问题不大,底子还是很好的,” 宋月白点头:“司二小姐说得没错,我手上有个研究项目没有进展,这两个晚上都待在实验室,确实没睡好。” 姜舸挑眉,不赞同道:“没必要这么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没有了,你还怎么去研究?” 宋月白拱手:“得杏林夫妻教诲,我铭感五内,今后定会谨遵医嘱。” 司羡差点压不住嘴角,她低声清了清嗓子,手指搭在了贺凌洲腕间。 她细听后对他说:“贺先生脉搏强壮有力,应当时常健身,体魄不错,唯一不足就是,胃火旺,应当是口味偏重,加之时常饮酒导致的,饮食可以适当清淡些,清晨起来一杯淡盐水清清肠胃,去去火气。” 贺凌洲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我最近应酬确实多,那什么,司二小姐有什么养胃方子,我母亲肠胃弱,吃点寒凉东西就闹肚子,着实折磨人。” 司羡详细问了几句后,说道:“我开个方子,回头让姜舸发给你,你让人照着上面方法煎煮去喝,一般十天半个月就有效果。” 宋月白手肘拄了拄贺凌洲:“还要经一手多麻烦,医生就在这,你直接加个微信,有事直接手机上问。” 贺凌洲一拍脑袋:“月白说得是,姜哥的老婆,就是咱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小嫂子,我扫你。” 啊? 这三言两语,就变成一家人了? 司羡懵懵地点开二维码,手机里就多了宋月白和贺凌洲两人的微信。 期间姜舸全程没说话,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饭菜上桌,大家收起玩闹心,开始吃饭。 半途,司羡去洗手间,姜舸举起茶杯敬宋月白:“谢了,兄弟。” 贺凌洲:??? 谢什么?又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宋月白弯唇:“来点诚意,我这个项目缺点资金,姜哥能不能漏个手指缝?” 姜舸墨眉微扬:“多少?” 宋月白比出五根手指头:“八个零,谢谢。” 姜舸爽快答应:“明天到账。” 宋月白与他碰杯:“谢了。” 贺凌洲:!!! 什么东西值这么多钱! 姜舸起身接个电话,贺凌洲凑近宋月白:“你们刚在打什么哑谜?” 宋月白儒雅一笑:“我给你支个招,以后对你小嫂子好一点。” 贺凌洲脑门冒出一个问号。 一分钟后,姜舸回到座位,贺凌洲试探开口:“昨晚你们走后,薄衍带人要监控,我给回绝了。” 姜舸眸子微挑:“做得不错。” 贺凌洲继续:“再有下次,我就把人打出去。” 姜舸点头,大手一挥:“我最近得了一批f国百年葡萄酒,三天后到,你自己去机场拉。” 贺凌洲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谢姜哥!” 谢小嫂子! 司羡回到位置上,就感觉贺凌洲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异,像极了楚黛家那只蠢萌二哈盯着骨头的样子。 “小嫂子,尝尝这家的新品甜点。” “小嫂子,我们家有做运动鞋服,你如有需要,我让人送一批新品给你。” “……” 司羡:? 她朝姜舸投去求救眼神。 姜舸剥了只虾放在她碗里:“习惯就好。” 司羡:! 第8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司羡已经很久没有跟异性朋友吃饭吃得这么开心自在了,直到与宋月白贺凌洲道别后,她还沉浸在愉悦中。 她想起了以前跟着薄衍参加的那些兄弟局,大家都把她看成是薄衍的附属品,从不把她当一回事。 她不是空气就是隐形人。 许是接触的圈子太少,所以她才会以为陆则名赵逸群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是正常的。 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圈子与圈子可以是不同的,人和人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说白了,薄衍不尊重她,他身边人才会看人下菜碟。 总而言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见过宋月白和贺凌洲,她对姜舸的印象更好了。 姜舸瞧着她眉开眼笑,脚步轻快,肉眼可见的心情好。 他莞尔:“这家店的饭这么好吃?” 司羡朝他偏头,眼眸明亮清澈:“不止是饭,气氛也很重要。” “气氛?”姜舸挑起眼眸。 司羡轻轻摇头,嘴角带起一丝俏皮:“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她歪头时,边侧头发垂坠,露出没有遮挡的颈侧,上面红点如雪地梅花,虽然已经淡了些,但还有痕迹。 姜舸脑海里闪过些许片段。 热度攀升的车内,车窗上交缠的脖颈。 越发浓郁的体香在鼻尖摩擦。 红唇微张的呢喃声。 他撇开视线。 想来一杯冰水。 人逢喜事精神爽,剩下的礼物司羡挑得格外顺利,不过回到家也快十点了。 两人轮流洗澡。 司羡听到浴室开门声,随手抄起床上玩偶开门出去。 姜舸正擦着头发走出来,半路碰上等候的司羡。 他用力擦了两把头发后,眼眸微抬:“什么事?” 他头发半湿半干,头顶着客厅灯光,经过沐浴后,五官越发立体清晰,鼻梁高挺,原本桀骜的眉骨在光的柔和下,流露出几分少年气。 在司羡看来,洗澡像是人在光和暗中的分界线,彻底放下戒心防备伪装,展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看着这样姜舸,她仿佛回到校园时期,眼前的他与男神校草就差一套校服。 姜舸见她微微走神,放下手,上半身朝她倾去:“你在想什么?” 黑影覆下,司羡眨眼回神,就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浓密睫毛下桃花眼潋滟诱惑,她脑海里滑闪过短暂画面,似曾相识般。 她收紧怀中玩偶,低垂下眼眸:“我想找你商量件事。” 姜舸直起身,走到沙发坐下:“你说。” 司羡跟着他在沙发对面坐下,回想刚才在房间想好的措辞,开口:“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远,下雨天不好走路,你停车也不方便,刚好我租房合同也要到期了,所以我想换个方便一点的地方。” 说完诉求,她抬头看他:“你对未来居住环境有什么要求吗?我这两天去网上找找房子。” 听完这些,姜舸用一种让司羡捉摸不透的目光看她:“你真的做好搬家的准备?” 司羡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已经斩断了关系,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虽然小区里的人对她都很好,但这里终究是不方便。 特别是,她觉得委屈了这位少爷。 明明是那么金贵的人,却和她挤在这三十平不到的地方,估计他家里一个洗手间都比这个公寓大吧。 他可以通情达理,但她却不能理所当然。 司羡感觉自己说完,面前这位少爷眉头舒展,似乎心情不错,看来他之前是碍于绅士之礼没有将不满宣之于口。 姜舸扬眉:“房子的事我来解决,你安心工作。” 司羡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姜舸五指抓了抓头发,露出好看的额头和修长齐整的眉毛,看着她时眼尾上挑:“你已经结婚了,不再是一个人,别把你老公当成是木头人,ok?” 几乎是瞬间,脖子热度窜到了脸颊,而他眼睛盯着她,这时候她若是移开视线,显得心虚羞窘,司羡努力维持神色,矜持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脸颊红晕出卖了她。 她刚洗过澡,穿着白色棉质睡衣,头发吹过,但发尾没有吹干,湿漉漉地散着,肩头到胸口的地方晕湿了些许,隐约可见内衣的形状,加上这副乖巧羞涩模样。 姜舸觉得他得再去洗一次冷水澡。 司羡回到房间,手机有新消息。 她点开微信,发现多了个群。 【迎接大小姐回国游轮宴会群】 里面已经999+的消息。 司羡本想不理会,群里有人@她。 东八区甜妹:你怎么会在这个群里?@无可羡风 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会被拉进去。 雅雅:是我邀请司羡的,大家都是朋友,一起热闹热闹。 小嘉人:还是澹雅大方,不愧是名门淑女,不像某人,舔着脸不知羞耻。 群里纷纷表明立场,明夸庄澹雅,暗贬司羡。 司羡想反驳,但人太多,消息跳得很快,已经有人在说薄衍为了她都舍得出动游轮,问什么时候能吃到两人的喜糖。 庄澹雅发了羞涩的表情。 雅雅:大家明天可以带家属哦。 糯米兮兮:澹雅跟小薄总往那里一站,我们都黯淡无光,哪里还敢带家属来丢人现眼呀! 月亮被我吃掉了: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人自带贱光,恨不能在你们这对俊男靓女之间有一席之地,你说对不对啊司羡?@无可羡风 此时,酒桌上,有人对薄衍调侃道:“还是小薄总有魅力,群里的人都要为你打起来了。” 赵逸群好事八卦:“哪里哪里?” “就庄大小姐建的那个大群。” 赵逸群点开,正好看到月亮被我吃掉了说的话:“我就知道,有薄衍的地方,就有她。” “谁?”有人不明所以。 “还能有谁,司羡呗。”赵逸群朝薄衍方向努了努嘴。 薄衍原本心不在焉地喝着酒,听到司羡的名字,心头微微一荡,他放下酒杯打开微信。 自昨晚之后,他没有司羡半点消息,也查不到那个男人的身份。 他心里总有股不得劲。 但以着这七年来的相处,他相信司羡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更何况还有那对戒在,足以证明她还在跟他赌气,只是这次不愿意轻易松口。 这不,一听澹雅回来,她就坐不住了。 此刻,他心口一松,嘴角上扬,往椅背一靠,找到群聊,点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条新消息出现在群里。 无可羡风:请不要造谣,我已经结婚了。 第81章 我跟薄衍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没有任何关系 薄衍紧紧盯着那行字,握着手机的手指攥得发白。 他没有跟她去领证,她结的是哪门子的婚? 跟谁结的婚? 谎话连篇! 群里的人跟他想的一样。 倔虫虫:【奥特曼疑问.jpg】 陈彤很哇塞:谁不知道19号那天,衍哥根本没有去民政局,你骗谁呢? my-jj:论样貌家世,你连给澹雅提鞋都不配,衍哥怎么可能不要明珠娶你这颗石头回家。 芮雪琴:我看她就是得了失心疯,痴心妄想!可怜小薄总摊上她这么一个疯婆子。 魏逸0611:挖人墙角的小三!不要脸的追求者! 薄氏是温陵市商业巨头,薄衍这几年在商圈展露手脚,其手腕和魄力,同龄人拍马不及,很多人预测未来他会将薄氏产业带上一层楼,家里做生意的都想巴结他,跟他搞好关系。 庄澹雅是薄衍在学生时代追求过、公开承认过的初恋,即使庄澹雅出国,圈内传闻他在原地痴情地等着她,有人问到他面前他也未曾否认过。 相较于孤女的司羡,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站队。 群里满屏的质疑和辱骂。 司羡眼前跳过一条条消息,她没有大家想要看到的跳脚恼羞成怒,只是轻轻蹙起眉头。 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对待跟薄衍有关的人和事 但她跟姜舸结婚,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人知道,如果在此之前又蒙受污点,她是没关系,但怕给姜家和姜舸带来麻烦。 这件事她得妥善处理。 客厅内,姜舸看着顾以安发来的消息。 顾:庄澹雅知道吗?薄衍的白月光,昨晚回国了。薄衍斥巨资在临江为她办豪华轮船宴会。 舟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听说你老婆明晚也会去。【吃瓜.jpg】 姜舸眯眼,看向紧闭的房门,今天她神色无恙,没有提及宴会的事。 信息进来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顾:所以,你老婆没告诉你? 舟可: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顾:啧啧啧,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醋味。 舟可:想要拉黑七日游? 顾:已老实,求放过。 姜舸心头烦闷,打开游戏准备杀两盘。 三秒后,司羡头像消息悬窗闪过。 他指尖微顿,切出司羡聊天窗。 无可羡风:有件事先征询你的意见,我可以对外公开我们领证的消息吗? 带着凉意的潮涌淹没了躁动的火山,安抚了翻滚的岩浆。 墨色瞳仁亮起,他无视游戏里蜂拥而来的怪物,敲打起键盘。 舟可:可以。 顿了一秒,他又继续打字。 舟可:遇到什么事了? 司羡得到姜舸的回复,点开相册,模糊了证件照上的隐私信息,准备点保存时,看到姜舸那张脸,想起他被人娱记围追堵截的画面,如果这事爆出来,恐怕娱记闻风而动,她和他估计更没有安生日子,于是她找到马赛克选项,将他的脸做模糊处理。 群里没有看到她吱声,说她心虚见不得人之类的。 明明各个都是光鲜亮丽的豪门少爷小姐,说出来的话竟这般龌蹉难听。 司羡直接扔出照片。 无可羡风:【图】 群聊安静了片刻,这张结婚证照犹如一滴水落入油锅里,瞬间炸开。 芮雪琴:这不会是合成的吧?而且你敢不敢放出男方正脸? 陈彤很哇塞:就是,故弄玄虚,其实就是想掀起舆论,让大家误以为你和衍哥领证了,到时候逼薄家承认你的身份,这算盘打到我在三环路都听到了。 倔虫虫:我看她是无地自容,放出假照片强行挽尊。 群里大部分都是质疑,甚至骂她不折手段,怎么难听怎么来。 司羡无语,怎么说真话都没有相信? 刚好看到姜舸的消息,她先切出姜舸的聊天窗,逐字逐句地输入。 无可羡风:当有人误会你,你的解释都是苍白时,你会怎么做? 那边几乎秒回。 舟可:该吃吃该喝喝,过正常的生活,就是证明自己的正常的唯一方式。(ps:不是我说的,网上摘抄的) 司羡原本心情郁闷难受,看到他括号内的补充,忍不住笑出声。 她忽然领悟,世上最难过的一关,就是总向别人解释,陷入自证的怪圈。 她要跳出这个怪圈,不再让外界的声音左右自己的情绪,更不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己的生活。 无可羡风:我只解释一遍。我跟薄衍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们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或者诽谤,我不介意拿起法律武器扞卫自己的权益,请各位爱惜自己的羽毛。 发完,退群。 世界清净了。 司羡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后,仰躺看着天花板,小脸红红,笑眼发亮,有种重获新生的轻盈感。 她怎么就没有早一点醒悟呢? 她爬起来,点开姜舸的微信。 无可羡风:谢谢你,姜老师。 姜舸抓住一个刚才趁机偷袭他的对手,用最原始的武器,一刀一刀地砍着,血点一滴一滴减少,对方不断发消息求放过,他就是不给个痛快。 直到收到司羡的微信,他才大发慈悲地放出大招,一秒结束,对方感恩戴德重回复活点。 舟可:不用谢,如有需要,欢迎随时来扰。 无可羡风:好的,姜老师。 群里被司羡的发言惊呆了。 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少部分人在群里吐槽她假正经,但没什么人搭话了。 赵逸群孟知许都在群里,同样看到司羡那番话,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主位上的薄衍。 薄衍死死盯着屏幕,准确说是将司羡那段话点开反复看,仿佛要将字眼给生吞活剥了。 这些年,不是她主动靠近他的吗? 她怎么敢说出没有关系这种话? 他猛灌了杯酒下去,辛辣味道顺着喉咙滚下去,连带着胃一阵阵灼烧起来。 这段时间她不对他耳提面命,三餐不准时,胃又开始不舒服。 他咽了咽,痛意顺着胃爬到心口。 他有些分不清楚是胃难受,还是心难受。 这时,群里有人说司羡是看到庄澹雅回来了,斗不过正宫心虚了。 薄衍看着碍眼,对赵逸群道:“群谁建的?给我立即解散!” 赵逸群隔着两个位置都能感受到他封印在眼眸里,澎湃的怒意。 赵逸群心肝颤了颤:“我这就让人解散。” 应下后,他才想起,这群不是澹雅建的吗? 第82章 太败家了! 庄澹雅看着司羡发的那段话,还在研判几分真实性时,就收到赵逸群的私戳消息。 赵逸群:澹雅,宴会群是你建的吗?能不能解散了? 她挑起眉头,回复。 雅雅:我能问下原因吗? 赵逸群:衍哥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在外人面前放大,刚才他看到群消息,挺生气的。 庄澹雅红唇微抿,敲打屏幕的力道不自觉大了些。 雅雅:她们确实说得太过分了,我现在就把群解了,让薄衍别为了这种不值当的事生气。 赵逸群:还是咱们澹雅大度有格局,谢了啊! 庄澹雅回复了个害羞表情,冷漠地退出两人聊天窗,从联系人中找到司羡的微信。 司羡准备关灯睡觉,手机亮了下。 她点开。 庄澹雅:我刚才去洗澡了,没有留意群里的动向,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庄澹雅从小到大都是豪门优雅女神的代称,目下无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为俗事忧扰。 就如今晚,群里说的是她和自己以及薄衍的恩怨纠葛,但她却能大大方方过来安慰自己。 这份格局,司羡自认是做不到。 所以,庄澹雅也更得人喜欢。 不过没有什么好嫉妒的,在司羡看来,她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少了薄衍,更不会有交集了。 无可羡风:不会,我解释清楚就好了,就是给你添麻烦了,宴会本是高兴的事。 庄澹雅:她们那些人就是嘴上没把门,你不在意就好,对了,还没恭喜你了,新婚快乐。 无可羡风:谢谢。 庄澹雅:宴会可以带家属,你明晚带他一起来玩呗。 无可羡风:不用,他有点忙,我代他说声谢谢。 庄澹雅旁敲侧击,没有获得司羡对象的任何信息,她手指卷着发丝沉思。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作为庄澹雅的闺蜜,孙静香看到她与司羡的对话,提出合理的猜测。 庄澹雅勾唇:“有没有,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如果是假的,那到时候,她可就收不了场了。” 孙静香眯眼:“我真希望时间能快进到她露馅的那一天,那我肯定要狠狠踩上几脚,为你报仇。” 话题到这,庄澹雅扬眉:“可瑞丝最新一季的礼服到了,你过来帮我参谋参谋。” 孙静香笑:“乐意之至,我保证你明晚会成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所有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仙女裙下。” 庄澹雅想到薄衍,红唇勾了勾。 这一晚,有人难眠,有人睡得格外香甜。 司羡如常早起去医馆坐诊,下午她提前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准备去参加游轮宴会。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早早就开始打扮挑选衣服,争取在薄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今天,她就随便备了套小礼服,她又不是主角,没必要那么上心。 说实话,她对这种酒醉金迷的热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庄澹雅跟她说,来参加的人有跟司鸣同一个学校的,她不想错过能打听消息的机会。 宴会是六点开始。 司羡四点走出医馆,刚准备点开手机软件打车,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来,露出姜舸戴着墨镜的脸,痞酷痞酷的。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上车。” 后面有车子在按喇叭了,司羡没有时间考虑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出现,拎着包,小跑绕过车头,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室。 车子往前开,司羡系好安全带转头看他:“你要带我去哪?” 姜舸眼尾上扬,睨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你不是要去参加宴会?准备穿这样去?” 司羡拍了拍身边的袋子:“衣服在这里。” 本能回完话后,她才反应过来,直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宴会?” 人行横道前,他停下给人让路,拉下墨镜,转头注视着司羡,嗓音低沉慢悠悠:“有人在某大群里公开了结婚消息,你说圈子这么大,我能不知道?” 司羡:! 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她庆幸昨晚的英明决定,没有把正主的脸露出来,否则她们现在又开始大逃亡了。 只是,他知道了她公开领证的事,那也一定知道群里闹得沸沸扬扬关于她和薄衍的事。 虽然她和姜舸是商业联姻,婚前的事,跟彼此都没有关系,但她总觉得心里虚虚的。 即使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坦诚也是决定两人以后能不能和平共处的要素。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如果他问,她都会如实告诉他。 姜舸看向她,她没有看他,慢慢垂下眼睑,手指抠着编织包上的口子,小脸紧绷,看起来像是一只竖起毛的小猫。 明明那么弱小…… “你对晚上的礼服有什么要求?” “嗯?” 司羡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姜舸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我已经让肖程联系好化妆团队和服装团队……” 司羡瞳眸轻颤地看向专心开车的人。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亲手撕开开始愈合的伤口的准备。 可他的选择是为她伤口贴上创可贴。 她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化成眼角的湿痕。 她弯了弯唇角:“谢谢你。” 姜舸转动方向盘,漫不经心道:“妻子打扮得好看,丈夫脸上也有光,相辅相成,所以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他三言两语就让她没有负疚感,不知道是他深谙话术,还是发自内心的绅士风度,这都让她感激不尽。 姜舸带司羡来到市中心高层的大平层。 门一开,里面的团队等候已久。 肖程为司羡介绍:“这位是国际顶尖化妆师,阿曼达,二少昨晚就将人从m国请过来,这位是服装设计师,孙老师……” 司羡对这些人都不陌生,因为都是时尚杂志上的常客。 服装团队直接将衣服推出来,整整三大排。 孙老师笑道:“这些都是今年国际奢侈品牌刚设计出来未发布的新品,姜二少花了大手笔,全部都给买下来了,夫人真是好福气。” 司羡杏眸微睁,全买下来? 太败家了! 第83章 人鱼公主 三排礼服满满当当,基本囊括了各家限量版高定,有些是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的珍藏品。 司羡看得眼花缭乱,最后还是服装师帮她挑选的衣服。 坐在镜子前,阿曼达端详她的脸。 干净舒服的长相,是容易让人一眼沦陷的初恋脸。 他手指摸着下巴,用蹩脚的中文夸道:“夫人不论是皮肤气色还是五官比例都very very good,不用浓妆,淡一点,反而更能突出您的脸和气质,您觉得如何?” 司羡有点紧张,下意识看向镜面里姜舸。 姜舸接收到她的信号,笑道:“就按你说的来,我们都相信阿曼达的专业。” 阿曼达愉悦地比了个ok手势:“半小时,我会还给你一个bulingbuling的夫人。” 在阿曼达做准备时,姜舸抬手揉了揉司羡的头:“不用紧张,享受这个过程。” 那双桃花眼很漂亮,再柔和眼线释放出温软,简直是双重buff叠加,司羡心跳加速,不敢再与他对视,应了声好,低头假装整理头发。 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在放电啊? 阿曼达化妆手法专业又快,不到半小时,妆容和发型都做好了。 姜舸在半途接电话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司羡没来得及欣赏,就被服装师拉去换衣服。 姜二少给的酬金很高,时间不多,她们都得争分夺秒。 姜舸回来时,没看到人,阿曼达指向试衣间,他握着手机转身,帘子刚好拉开。 司羡双手拎着裙摆,低头走了出来。 阳光穿透落地窗打在她上,轻奢性感鱼尾裙犹如水光般潋滟斑斓,熠熠灼华。 微风穿过窗口吹进来,拂动上衣侧身那如蝉翼褶皱出扇形的透纱,靛蓝到透色渐变晕染,唯美极了。 她慢慢抬起头,妆容很淡,苹果肌饱满圆润,五官清晰均匀,骨相不是那种尖锐深刻类型,美得没有任何攻击性,再搭上大波浪卷发红唇,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姜舸定定望着她,有一瞬忘了呼吸,喉结很轻地滑动了下。 阿曼达发出哇哦赞叹:“这是我今年最美的作品了,请允许我拍下来保存。” 整个房间响起了咔嚓咔嚓的照相声。 司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舸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后,弯唇:“很美。” 司羡脸颊发烫,低头轻轻拉了拉裙子,不自信道:“我这样子会不会太招摇了?” 十岁后,她就习惯隐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 姜舸抬手将她垂落在肩头的头发拨到背后,司羡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头,望进他幽深如海的黑眸,她眼睫轻轻抖了抖,就听他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姜舸的夫人,再怎么招摇都不为过。”嚣张至极。 司羡杏眸微睁,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给予了她昂首挺胸的力量,让她不自觉站直身子,不再畏畏缩缩。 肖程送来鞋子。 姜舸后退一步,单膝跪地,从鞋盒里取出水晶鞋,手握住她的脚踝。 粉嫩贝脚小小一只,他手指丈量了下,都没有他一巴掌大。 温热紧贴的触感让司羡本能瑟缩了下,他收紧力道,她没能挣脱开。 他没有抬头,托住她的脚,慢慢为她穿上鞋。 “美,就应该大大方方展露出来。” 司羡看着他发顶,慢慢弯起嘴角:“嗯。” * 下午五点五十分。 劳斯莱斯停在临江港口。 姜舸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门,手悬在车前,司羡伸出脚,高跟鞋踩在地面,拎着裙摆弯腰探身而出。 司羡转身,姜舸关上车门,倚着车子看她。 身材优越,姿势慵懒,即使遮着脸,仍是挡不住张扬矜贵。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被风缠住了般,有点绵。 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开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可以带家属。” 姜舸眼尾笑眯了眯,抬手帮她整理被港风吹乱的头发:“我去了你反倒不自在。” 司羡有点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姜舸站直,后退一步,执起司羡左手,倾身在她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请公主骄傲地上战场。” 一触即离,没有任何旖旎色彩,只有温柔和虔诚,仿佛高大守礼的骑士,坚定地守护在公主身边。 司羡看着慢慢直起身的男人,心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一步三回头,姜舸站在车旁,触及她眼神时,朝她挥了挥手。 十岁之前,她也曾是被父母呵护在手心,走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公主。 姜舸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不能辜负这份期许。 快到岸边时,她终于没有犹豫,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坚定有力。 码头边,停着艘豪华游轮,梯子放下来,旁边有人在核对身份。 司羡递出请柬时,有人站在甲板上看到司羡下车。 芮雪琴惊疑:“那辆劳斯莱斯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陈彤顺着她视线看去:“是好眼熟,要是能看得到车牌就好了。” 陈彤和芮雪琴的声音不小,旁边不少人都听到了,赵逸群举着酒杯走过去,刚好看到那辆车驶离港口。 那辆车怎么那么像姜舸的? 庄澹雅跟着薄衍,薄衍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直到有人提到司羡的名字,他才从顶层走出,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往下看。 庄澹雅抿了抿唇,亦步亦趋站在他身侧站定。 这时,下面齐齐传来吸气声。 薄衍眯着眼看向入口,一道摇曳生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海风吹起那海藻般的乌发,那张心形小脸清纯甜美,一袭鱼尾长裙包裹着那纤秾合度的姣好身躯。 暮色降临,岸边灯光同时亮起,长裙上银色亮片斑斓炫目,扇形透纱随风晃动,活灵活现得像是鲛人身上的鳍翼。 天地因她出现骤然失色,连星光都为之黯然。 她站在甲板之上,海洋做她背景,她微仰着头,脖颈纤长,高傲得像是刚上岸的人鱼公主,面前所有人都是为她俯首的子民。 大家都不敢认,这是过去那个时常把自己当成背景板的司羡? 庄澹雅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薄衍,他没有发觉她的注目,双眼失神地望向司羡,脸上有惊艳,还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第84章 万众瞩目的主角 薄衍从楼上旋梯走下来,脚步不自觉加快,走在后面的庄澹雅差点没跟上。 来到甲板上,距离司羡几步远,他忽然止步没有上前,有种近乡情怯的迟疑。 薄衍和庄澹雅的圈子,司羡没有跟谁交好,所以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她看到庄澹雅,在众人注目下,款款走向她,浅笑恭喜:“庄小姐,欢迎回国。” 庄澹雅一眼就认出司羡身上那套长裙的来历,是可瑞丝今年的隐藏款,她曾从小道消息里知道可瑞丝首席设计师闭关一年设计出这款衣裙,花重金想要买过来,可这设计师油盐不进,不论她找谁疏通关系,都没有用。 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到了最新一季的礼服。 没想到她求而不得的裙子,居然会穿在司羡身上。 司羡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资源? 心里绕过无数个念头也不过是眨眼间,庄澹雅优雅含笑:“你能来参加薄衍为我举办的宴会,我很高兴,晚上一定要玩得开心哦!” 说着她挽着薄衍的手,歪头冲他调皮一笑:“你跟司羡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要不要先叙叙旧?” 围观众人都在吃瓜,听到庄澹雅如此坦然磊落地让情敌与薄衍放在一块,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这胸襟气度就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司羡这才注意到庄澹雅旁边站着的薄衍,一个红裙颜丽,一个高冷俊秀,站在一块,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当时她怎么会如此想不开,觉得自己有水滴石穿的本事? 幸而,为时未晚。 她没有看薄衍,朝庄澹雅淡笑道:“不用了,今晚你和小薄总是主角,要招待客人,我就不凑热闹了。” 这句话俨然将薄衍和庄澹雅当成一对。 薄衍皱起眉头,冷冷盯着她,看她还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旁边有服务员端着酒盘路过,她招手,从盘子里选了杯鸡尾酒,举杯敬庄澹雅:“谢谢招待。” 庄澹雅与她碰杯,余光将司羡抬起似雪似玉手臂仰头喝酒的画面收入眼底,也没有漏过旁人对司羡的注目。 明明游轮宴会是为她举办的,而司羡一出现,却成了万众瞩目的主角。 庄澹雅眼底闪过抹冷色。 薄衍手指动了动,想阻止,司羡已经干脆利落饮尽。 他薄唇抿紧,慢慢收拢手指。 司羡将杯底倒扣,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待客了。” 说完,她把空杯放回盘子,转身朝另一侧的自助区走去。 路过薄衍时,她没有任何停留,华美拖尾摆拂过薄衍的皮鞋,那轻盈飘逸触感,仿佛从他心间拂过,留下深深的痕迹。 薄衍侧身,看着她露出的美背,微微晃神。 才几日不见,她给他的感觉,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薄衍抬脚就要朝司羡走去,庄澹雅伸手拉住他,他下意识就要拨开她的手,只听她道:“闫老师他们到了,阿衍,你跟我一起去见见,好吗?” 她微倾着身,眼角耷拉,红唇撅起,软软地向他撒着娇。 庄澹雅这次回国,打算自己开公司创业,需要人手,闫老师是国内知名教授,桃李满天下,她想借今晚搭上闫老师,让他为自己推荐人才。 这个想法,她回国那晚就跟薄衍提起过。 薄衍脚步顿住:“好。” 被庄澹雅拽走时,他回头,司羡已经端着个小盘子,将一块小四方糕点放进去。 她居然还能吃得下? 这个认知让他无端躁郁。 司羡找到一个角落,慢慢地品尝点心。 来的路上,她已经吃过姜舸准备的燕窝粥。 所以她才敢干了那杯酒。 眼下,她拿出手机,拍了海景后,转手发给姜舸。 无可羡风:好看吗? 发过去后,她瞥到他的头像,他的海景照拍得更漂亮,感觉自己有点关公面前舞大刀了。 一时脑热,赶紧撤回来。 她才刚长按住照片,对面已经看到并回了。 舟可:好看。 她微微一愣。 这是不是就是网上所说的,事事有回应,处处给够情绪价值的好男人? 不远处,陈彤看见不少男人时不时看向司羡,那种眼神,成熟男女哪有看不懂是什么心思。 她语气酸酸说道:“司羡身上那套衣服哪里来的?我听人说,至少七位数,不会是傍上哪位大款,才会高调现身,才敢在群里也那样呛声。” 芮雪琴早就看司羡不爽了,听到这话高傲地挺胸:“走,咱们去问问。” 司羡吃完那块小蛋糕,有点吃不下了,准备拿点水果消消食,刚起身,对面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司羡,长本事了啊,我还以为你会躲在哪个旮旯角,像只臭虫一样腐烂发臭,没想到你居然敢出现在大家面前,脸皮真厚啊!”芮雪琴率先开炮。 司羡认出对方,芮家和陈家都是靠着庄家才能在温陵市立足,两人平时就少为难取笑她。 以前她能避就避,如今,她不想再忍气吞声。 “我有什么不敢出现的?”她懒懒抬眉:“再说,脸皮厚,我也没能厚得过两位,一个为了追求名草有主的男人,被人拒绝恼羞成怒人肉网暴人家女朋友,一个背着未婚夫偷吃被发现差点身败名裂,与你们相比,我真是小巫见大巫。” 陈彤和芮雪琴没想到司羡这张嘴这么能说,直接把两人老底给揭了。 她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她今天的妆容实在是太出彩了,不少人有意无意靠近,结果听到了这两出惊天秘密,看向陈彤和芮雪琴的眼神瞬间都不一样了, 陈彤和芮雪琴恨不能拿起酒杯挡住自己的脸,狠狠地瞪了司羡一眼,铩羽而归了。 两人落荒而逃后,海风有点大,裸露在外的手臂有点冷,司羡放下果盘,想找个背风的地方避一避。 她走进内部餐厅才发现手背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奶油,她没有带纸巾,准备到洗手间冲洗干净。 找服务员问清方位后,她慢慢朝长廊尽头走去。 经过一间房间时,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伸出将她拽了进去,她张口要呼救却被捂住嘴。 第85章 我已经不再爱你 眼前从明亮到黑暗,视觉转换失灵,就这短短两秒,司羡脑海里已经浮现无数种可能性,恐惧占据心头。 求生本能让她强行冷静下来,她凭直觉快速抬起膝盖狠狠往对方腿间踢去。 对方察觉到她的意图,抓住她的腿,力量的悬殊让司羡恐慌。 “是我。” 深沉嗓音带着低靡的声线。 司羡愣住。 下一秒,灯啪地声亮起。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等适应光线后,她才放下来。 面前男人,俊美脸上满是冷沉:“你想让我断子绝孙?” 司羡缓过最初的震惊,眉头轻皱:“谁让你莫名其妙把我拽进来,就算是受伤,也是活该。” 薄衍眯起眼:“才几天不见,就变得牙尖嘴利。” 司羡推开他,他靠得太近,感觉领域被侵入,很是不舒服。 薄衍没防备,往后退了两步,他眼眸闪过抹错愕,很快就被冷沉掩饰了过去。 也许她还在赌气。 他先不跟她计较。 司羡不在意他在想什么,低下头,把从裙摆提了起来拍了拍,刚被他踩了一脚,心疼死了。 薄衍见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轻嘲道:“不过是一条裙子,值得你这么宝贝?” 司羡轻轻抚过裙摆褶皱:“这是别人的心意,跟价格无关,”她顿了下,抬头,目光清凌凌地望向他,“你不会懂的。” 薄衍眼神微变:“你什么意思?” 司羡摇摇头:“说这些没意思,你把我拉过来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 薄衍这才把重心拉回来,他紧紧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在群里说那样的话?” 走廊里,有高跟鞋轻叩地面的声音响起。 “薄衍,你在这里吗?” 是庄澹雅的声音。 静谧的房间里,薄衍毫无所动。 司羡松开裙摆,站直身子,在他眼神压迫下,仍是挺直背脊。 “庄小姐在找你,麻烦你让开,我可不想被小三。” 她转身握住门把,才刚拉出一条缝,就被他从上面压回去。 地毯很厚,门关上没有响声,只听到庄澹雅脚步声越来越远。 薄衍将她拘在门板之前,黑眸内情绪积蓄,声音跟着沉下去:“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在群里说那番话?” 密闭的空间,让司羡不适,特别是眼前的人,步步紧逼的口气让人反感。 她抱臂紧贴门板,拉开距离,仰头直视他:“难道我说错了吗?薄衍,庄澹雅已经回来了,我也不会再追着你跑了,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问我为什么,可以吗?” 薄衍瞳眸微缩,他脑海里回想起一些片段。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问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为什么要没有回你电话,可以吗?” 曾几何时他的不耐烦,终有一日会成为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 以前她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眉眼唇角都是欢欣的笑意。 今天,她的眼神让他陌生。 他深吸口气,将心里泛涌上来的慌乱压下。 “司羡,领证的事,我不是故意缺席,你不要生气,戒指我也重新订做,我们选个日子重新领证,先用你买的对戒充当婚戒,等婚礼……” 司羡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对戒?” 薄衍以为她还在装糊涂,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来:“女戒不是在你手上,男戒现在可以给我了。”他说到这里,语气轻松了几分,他相信,她只是在赌气,否则不会把戒指戴在手上。 司羡甩开他的手,手指摸上素圈戒指,“我是买了一对戒指,但——”她看向他,言语认真,“不是给你的。” 薄衍笑了:“不给我,你还想给谁?” 司羡蹙眉,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她之前都表达得很清楚了,怎么他们都像是聋子似的。 她朝他亮出左手的戒指,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薄衍,我已经结婚了,就在和你约好领证那天,你没来,我选择了别人。” 这话落在薄衍耳里,只有荒唐。 他不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他挑起黑眉,用一种大事化了的口吻说:“如果你是因为领证的事想要跟我算账,我以后会弥补你,现在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司羡无语,她和他是错频了吗?怎么电流一直接不上,鸡同鸭讲。 她平稳情绪,试图说服他:“薄衍,这么多年,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不能走到情侣那步,只能说是有缘无分,我已经不纠结了,而且我十分衷心祝愿你和庄小姐,能够破镜重圆,早日修成正果,希望你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背负破坏你和庄小姐感情的罪名,谢谢。” 她很冷静,说出来的话犹如利刃,一把把插在他心头上。 薄衍终于反应过来,她没有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不想再继续追着他了。 他狠狠将她锁进视野里,咬着牙道:“司羡,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司羡听得出来,他在让步。 如果是过去的她,会满天欢喜,不论他犯了多大的错,她都会原谅他,然后继续不知疲惫地追着他。 可跳出了那个圈子,尝过了自由轻松的滋味,她就不想再回去了。 只是,她以为薄衍对她的离去是乐见其成的。 没想到他在此刻会偏执。 不过也正常,享受了那么久被人哄着崇拜的滋味,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不适应是正常的。 但既然他是这样的反应,那该说的话,要说清楚。 她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她喜欢了多年的年轻男人,轻轻开口。 “薄衍,打扰你多年,我很抱歉,你放心,我已经不再爱你,不会再对你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从今往后,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 一股寒意从薄衍心底滋生,瞬间传遍四肢五骸。 司羡微微颔首,没有再去看他的脸色,转身再次握上门把。 薄衍看着她冷漠的侧脸,他眼底深处有疯狂又炽烈的情绪在灼烧着,但又被理智狠狠压制住。 他慢慢收拢手指,骄傲不允许他低头,他盯着她的背影,沉声威胁:“你现在出去,以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司羡没有停顿,直接开门走出去。 听着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脚步声,薄衍一拳砸在了墙壁上,鲜血一滴滴淌下。 骗子。 第86章 姜家游轮 司羡回到餐厅,海风从窗口吹进来,吹散她身上的燥意。 她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从身心到灵魂都轻松了。 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遗憾,但她知道,这是断舍离的后遗症,很快就会过去的。 眼下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环着游轮转了大半圈,都没有找到庄澹雅说的国外朋友。 她皱起眉头,难道庄澹雅在诓她? 那庄澹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把她骗上游轮? 那目的又是什么? 她记得庄澹雅没有出国前,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她想不明白。 眼下还有个办法,就是去问庄澹雅,但想到满船对她的敌意,她还是作罢。 四弟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而且y国那边已经报警了,大伯母和大姐也发动关系去寻找了,一定会有四弟的下落。 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治好大伯。 对了,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她还得去见见姜舸的家人。 理清楚后,她才后知后觉脚跟有点痛,刚走了一个多小时,感觉都磨破皮了。 她寻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远处海浪翻涌,月亮从海平面升起,她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张日出照,有种异曲同工的美。 海风徐徐,身处在陌生环境里,在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想见姜舸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这一说法。 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姜舸的信息。 舟可:宴会好玩吗? 无可羡风:有点无聊。 舟可:想走吗? 司羡回头,港口早已被抛在船后,四周一望无际,什么时候回去都不知道。 她瘪嘴回答:除非我变成真的美人鱼从这里跳下去游回去。 舟可:【被可爱到.jpg】 虽然回不去,但有姜舸时不时回复一条消息过来,倒也不会觉得时间难捱。 另一头,庄澹雅在走廊尽头看到薄衍的背影,她追了上去 “薄衍,你去哪里了,我刚才……你的手怎么流血!” 庄澹雅紧张地捧起他的手,右手血肉模糊,全是血,看不清伤口有多严重。 薄衍收回手,心不在焉回答:“不小心弄的,没事。” 她担忧又责备地望向他:“这怎么会没事?我带你去找医生。” 船上配备了医护人员,庄澹雅不容分说将他带过去。 薄衍不在乎伤势,但外面那么多人,他也不想造成影响,便随着她去。 庄澹雅看着医生给他止血,回想起孙静香跟她说,有人看到薄衍跟司羡离开的方向是一样的,她之前还不相信,可当看到薄衍手上的伤,她不由联想到一起。 在此之前,她是没有把司羡放在眼里。 她不相信男人会守身如玉这一套,迟早有人会出现在他身边,不是司羡也会是别人。 她将司羡引到游轮上,不过是想让司羡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毕竟司羡不过是薄衍枯燥生活解闷的小玩意,没有什么威胁力。 可当司羡出现在游轮上,薄衍几乎痴迷的眼神。 以及现在,那不知为何出现的伤。 都在警醒她,司羡在薄衍心中的地位,没有大家说的那般轻。 她攥紧手指,她必须趁着事态还没有严重下去,薄衍还未发觉自己对司羡的感情前,抓稳他的心。 伤口包扎好,薄衍握着手腕,转动着受伤的手,眼神放空,思绪飞到了其他地方。 “薄衍,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不能帮帮我?” “薄衍,学校门口新开了家奶茶店,第二杯半价,我零花钱不够,你第一杯,我半价怎么样?” “薄衍,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板着脸,多笑笑,十年少嘛!” …… 他只要一安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司羡的声音。 以前他觉得烦,如今却觉得回忆没有真人说的动听。 他不明白,如果对他缺席领证的事那么生气,她大可以对他发火,为什么张口闭口说跟他没关系,不爱他了。 她知不知道,爱与不爱,这两样都是很郑重的,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没事,他没去领证,她心里不痛快,她故意刺激他,他心里不舒服。 扯平了。 庄澹雅还在询问医生注意事项,余光瞥到薄衍突然站起来,刚才失魂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大步朝外面走出去。 她顾不上,拎着裙子追了上去。 “薄衍,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结果薄衍跟无头苍蝇似的,在游轮到处找了起来,他第一次后悔买大了。 庄澹雅跟了一段,奈何穿着十厘米高跟,脚一崴,差点摔倒。 她抓住扶手,高声唤道:“薄衍!司羡在那里。”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庄澹雅心里一凉,他果然是在找司羡。 刚想明白,就见他迅速朝前走去。 庄澹雅才发现,她随手指的位置,还真的有司羡。 司羡被人围住。 庄曼茜带着她那群跟班,趾高气昂地朝司羡发难。 “你不是大言不惭说有对象了,人呢?怎么不带来给大伙瞧瞧,难道是因为对方长得太丑带不出手,还是说太穷,买不起礼服,没脸来参加?” 那群跟班起哄附和。 看着眼前这些群魔乱舞,司羡后悔参加宴会这个决定。 她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美美做个护脸。 “你说话呀,少跟我装哑巴。” 庄曼茜仗着人多,上前去推司羡。 司羡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裙摆太长,她差点踩到滑倒,幸好扶住栏杆,才没有出丑。 司羡受够了。 在庄曼茜再次伸来手时,狠狠打开。 “啊,痛痛痛——” 庄曼茜捧着微微发红的手背,叫得无比夸张。 旁人不断指责司羡,甚至想动手为庄曼茜出气。 薄衍刚好赶到,冷着脸抓住司羡的手,要将她从包围圈拉出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鸣笛声。 这片海域安静得只有海鸥声,突然传来的声音引起众人注意。 围栏边的人远远眺望,惊咦出声。 “这好像是姜家的游轮,我记得两年前,姜家斥巨资买下了‘初恋号’,还上了热搜,只是没见过开出来,幸好我见过照片。” 姜家? 薄衍皱眉,怎么又是姜家。 “姜家游轮朝我们开来了!”有人惊呼。 司羡看向不断驶近的豪华游轮,越是靠近,灯光越是耀眼,甲板上一道身影在光圈中慢慢显现。 “是……姜舸?!” 第87章 司羡结婚证上另一半的男人 船板上的年轻男人,半长刘海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 那双桃花眼细长微挑,潋滟深情,鼻梁高挺却又不锋利,线条柔和流畅,站在灯光里,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清隽又贵气。 随着两船的靠近,光圈中的人清晰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青果领渐变西装,修身儒雅,完美地诠释了男人优越的身材,水蓝色衬衫干净整洁,配色大胆,却又不失霸道儒雅。 所有人都看呆了,连庄曼茜都忘了继续找司羡的茬。 这就是权贵圈顶尖豪门的公子,一现身就把在场的人比下去。 姜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司羡身上,清冷眸光瞬间有了温度。 所有人都不知姜舸因何而来,以为是两船在大海中偶然相遇。 只有薄衍,注意到姜舸的视线停留在司羡身上,他心里响起警铃,脑海里浮现起一种荒谬的想法。 他内心是否定的,然而身体却已先行一步,他走到司羡面前,阻隔了姜舸的视线。 姜舸眉宇微抬,与薄衍四目交汇。 “没想到姜二少今天也出海游玩,真是巧。”薄衍笑意不及眼底地寒暄着。 姜舸和薄衍都是温陵市权贵圈的顶流,身后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圈层,彼此虽然不在同个圈玩,但都知道彼此的名讳。 姜舸浅淡一笑:“说来也不巧,我也是知道小薄总出海,才有了出游的兴致。” 别人听不出来,但薄衍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薄衍身材高大,挡住了司羡的视线,她绕过薄衍走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姜舸和薄衍对视时,半空中火花四溅。 庄澹雅走到薄衍身侧,亲昵地挽住他手臂,落落大方地邀请姜舸:“难得遇上姜二少,不如到船上跟我们一起玩。” 姜舸视线两人臂弯扫过,墨眉微挑,薄衍感觉他那一眼,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下意识想要抽出手臂,被庄澹雅抱紧:“阿衍,你跟姜二少年纪相仿,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一起坐下来聊聊。” 外界已经都知道薄衍为她开出游轮办接风宴,要是再有姜舸登船,那今天过后,两大男神为她庆祝的消息就能登上各大版头条,到时候,她将是整个温陵市风头最盛的豪门千金。 “我来这里,是接一人,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姜舸话一出,大家交头接耳,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出动得了姜二少亲自来迎接? 司羡脸不由红了红。 这么大张旗鼓的,倒是符合他的性情。 可这人怎么没有提前告知一声? 姜舸没有留给司羡太多犹豫的时间,隔空绅士优雅地朝她伸出手:“公主,我来接你了,请上船。” 这话,犹如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水里。 众人瞬间哗然。 难道司羡结婚证上另一半的男人是……姜舸? 庄澹雅满眼不可置信,但她很快就转换为适当的疑问:“司羡,你和姜二少是?” 司羡目光落在那只朝上摊开的手掌,既然这位少爷大大方方来接她,那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侧身朝众人嫣然一笑:“我结婚了,这位就是我的老公,姜舸。” 她脸上的笑刺痛了薄衍的眼睛,而她的话,令他如坠冰窖。 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 她跟姜舸? 怎么可能! 他很确定在领证那天之前,司羡完全不认识姜舸。 他不过只是失约了一次可以算是很平常的日子,怎么姜舸就冒出来了? 薄衍脑海里滑过很多片段,五中论坛上的照片,司家贷款的银行,出现在尊享酒吧的劳斯莱斯…… 等等! 薄衍紧紧盯着姜舸的眉眼,那天在尊享酒吧的戴口罩男人是他! 怎么可能! 他内心百转千回,眼前却只过了几秒钟。 司羡说完那话,拎着裙摆准备朝姜舸走去。 薄衍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臂,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跟姜舸走。 他有种预感,她今天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庄澹雅从知道司羡和姜舸结婚后,心思全在薄衍身上,生怕他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当看到他伸手,她眼眸微睁,不动声色地按住他的手臂,笑盈盈道:“司羡你也真是的,跟薄衍这么多年的交情,结婚了也不说一声,太不仗义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却瞒得滴水不漏。 话落在众人耳里,却是变了味。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的是,司羡明面上追着薄衍,暗地里却缠上姜舸,脚踏两条船,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池塘养鱼高手。 薄衍眯眼看向司羡,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司羡说变心就变心,没有任何一点预兆。 姜舸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他乌眸微挑,嘴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我家羡羡她比较低调,所以你们不知道我曾追求过她许久,但她一直都是拒绝我的事,直到前段时间,她才松口答应我,男未婚女未嫁,没有什么奇怪的,至于结婚,放心,只要是羡羡的朋友,我一律客客气气将请柬送到手中。” 不仅是庄澹雅一行人,连司羡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姜舸。 他为了帮她解围,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胡诌出口。 换成是其他男人,极力掩饰追女生的过程,更不会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可正因为是这样,他大大方方替她向众人解释,让她在这一场漩涡里全身而退,司羡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慢慢发芽。 薄衍死死盯着姜舸,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自己这段时间毫无所觉? 没有男人会喜欢别的男人挖自己墙角,还挖成功了。 姜舸懒懒转眸,对上薄衍杀意腾腾的目光,挑衅般地抬了抬眉。 一触即燃。 司羡继续往甲板上走,想要登上姜舸的船,需要跨过栏杆,她索性脱下碍事的水晶鞋,拎在手上,踩上台阶,将手交给姜舸,然后借力。 薄衍往前走了两步。 众目睽睽之下,他看着姜舸伸手,将她从他的游轮拉上自己船上,仿佛将司羡从他的世界拉走。 这一刻,他心好像缺了一大口子,痛意席卷而来,就快要将他给淹没了。 第88章 她的王子 司羡登上姜舸的船,两人站在一块,无论是外貌身段,还是气质,都有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般配。 好像这两人就天生适合在一块。 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船就启动了,很快就驶离了一大段距离,只留给众人个一对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如果不是庄澹雅暗地里死死抓住薄衍,薄衍早就在司羡要跨过栏杆时,将她拽回来。 那翩跹的鱼尾裙划过海空,曼妙得像是真的人鱼公主。 只是人鱼公主没有选择他。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薄衍死死盯着那艘游轮离去后,转身质问庄澹雅。 庄澹雅被他外露的情绪错愕住。 在她从小到大印象里,薄衍从来都是游刃有余,情绪稳定,有着世家公子内敛的性情,从没有向现在这般,愤怒,不甘,以及难以被窥见的羞恼。 孟知许等人见状忙将旁边围着的人驱散,赵逸群和陆则名一左一右将薄衍拉回了甲板角落。 赵逸群不解问:“薄衍,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对澹雅发脾气?是司羡脚踏两条船养鱼,你要找麻烦也是找她才对。” 孟知许不赞同:“逸群,话不能这么说,司羡并不是薄衍的女朋友,她有择偶自由权。” 陆则名捅了捅孟知许,眼角朝薄衍方向挑了下:“你干嘛火上浇油,没看他正上火着?” 这次孟知许态度一反之前的劝和,轻叹道:“我只是想让薄衍看清现实,不要再纠缠在过去,这样对他,对司羡都不好。” 赵逸群不满地反驳:“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孟知许无奈:“我哪一方都不是,我只是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 薄衍被他这话扎了下,火气不断往上冒:“你们都给我闭嘴!” 庄澹雅走上前,神情温婉又带着不解:“阿衍,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赵逸群附和:“对啊,司羡结婚了,不会再来烦你了,你不应该是高兴吗?怎么感觉你像是被人抢了老婆一样……” 话还未说完就对上薄衍戾气冷沉的眼睛,他吓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你们都别来烦我!” 薄衍扔下这句,朝内厅包厢走去。 赵逸群和陆则名面面相觑。 庄澹雅咬唇,转身看向三人:“之前不是说薄衍十分厌烦司羡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知许抬手:“我可没说过。” 陆则名摊手:“谁有空去八卦这些,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喝两杯酒来得有意思。” 庄澹雅视线落在赵逸群身上,他唉唉唉忙道:“之前薄衍对司羡爱搭不理,十个电话能回三个都算是很给面子了,要是真的有情况,他还会缺席领证吗?所以我没说错啊!” 庄澹雅知道从这些人嘴里套不出有用的话来,她抬头遥遥看向海面,姜家的船已经不知所踪。 她压下眼底所有情绪,对三人道:“你们继续玩吧,阿衍那边有我。” 说完她拎着裙摆朝薄衍离开的方向追去。 赵逸群抱臂发言:“所以我说,以着薄衍的身份,只有澹雅这样家世好识大体的女孩才配得上,像司羡,于公于私都帮不上薄衍什么忙。” 陆则名不置可否。 孟知许摇头笑笑:“感情上的事是说不准的,如果能按你说的这么配对,那大数据匹配,大家也不用谈恋爱了,直接递资料表结婚就行了。” 赵逸群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挠挠头,想不明白:“所以薄衍对司羡到底是什么想法?平时我看他也没怎么在乎她,怎么突然就着急上火了?” 孟知许叹气:“这才是问题所在。” 他看向波澜壮阔的海平面,拍了拍赵逸群的肩膀:“以后尽量不要在薄衍面前提司羡了。” 没有意义了。 初恋号。 司羡踩上甲板后,感觉空气都不一样了。 她看看裙子,再看看拎着的鞋子,有种落跑公主的错觉。 姜舸从她手里接过鞋子,弯腰托起她的脚踝,再次帮她套进去。 司羡没有第一次那样拘谨,但心跳仍然在加速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相信姜舸刚才那番说辞。 就在这时,口哨声此起彼伏。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宋月白和贺凌洲以及一个陌生面孔的帅哥,三人长身而立,错肩而站,以天地为背景,海洋为色彩,帅得像是一幅画。 “自然是有人想看海,看天,看风景,以及想看住自家的……” 老婆两个字还未出口,顾以安就被姜舸扔了个球,他手快抓住,才没有破相。 啧啧啧,刚才追着过来的样子有多急,现在就有多爱面子。 果然啊,男人陷入爱情里,也是一样盲目的。 宋月白笑着走出来:“你别听以安瞎说,我们兄弟几个也很久没有出来玩了,趁此机会,出来散散心。” 司羡恍然,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不然姜舸为了她出动这艘据说买了就搁置的游轮,那就说不过去了。 她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心理负担卸下,她也轻松了。 姜舸见她重新扬起笑,嘴角勾了勾,朝贺凌洲道:“把酒搬出来。” 贺凌洲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的酒箱,抬脚踢了踢:“比不上你那珍藏美酒,这厢也凑合了。” 宋月白摆好桌子,顾以安找启瓶器开瓶。 姜舸将准备好的菜摆上桌子,贺凌洲走去旁边,把灯带点亮。 天知道姜哥为了创造惊喜,不,应该说是对那艘船的人制造惊吓,一路黑灯瞎火的,直到靠近人家船只,才开了大灯。 之前准备好的灯带,现在才派上用场。 姜哥没有追人的经验,但这追人的手段,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一套一套的。 四个大男人干活,不要司羡帮忙。 司羡乐得轻松自在,她从包里拿出手机。 搁置了一晚上的手机,满是消息。 有圈里人的打探,巴结,献殷勤,司羡一律无视,直到看到伊佳佳发来的照片。 伊佳佳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照片。 照片定格在姜舸在船上朝她伸来手,而她刚把手放在他掌心的画面上。 北方佳人:褪去鱼尾的人鱼公主,在寻觅中,历经坎坷,终于寻到了自己的王子。 第89章 接地气的兄弟情 王子? 司羡下意识看向姜舸,他眉眼慵懒,姿势闲散,透着漫不经心的倨傲和矜贵,桃花眼里粼粼闪动的碎光,像极了海面上锋芒毕露的鲨鳍,而他身后是大朵大朵翻滚染上蓝边的云团,雪白可爱,软弹圆润,淡化了他眉眼里的锋利,添了几分俊美的柔和。 每个看过童话故事的女孩,都对爱情有美好的憧憬,而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王子的模糊轮廓,帅气的,温柔的……各种令人倾心的品质。 而姜舸,符合所有女孩的幻想。 可她能是公主吗? 司羡抿出丝苦涩笑意。 平凡到尘埃的她,是真正的丑小鸭吧。 就在她不自信自我否定时,站在琉璃台前俊朗贵气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桃花眼泛起浅浅涟漪笑意。 “司羡,过来。” 她犹如在黑板前开小差的小学生,被抓了现行,下意识就挺直背脊,应了声好。 她回了伊佳佳一句,就起身朝他走去。 走了几步,海风送来了他身边人学他刚才唤她的调侃。 “哎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姜哥这么温柔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吗?我还有其他让你起鸡皮疙瘩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姜舸一句话,就让他们老实了。 如果不是海上风景过于漂亮,她都要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 班上总有人会去调侃那些走得亲近的男生女生。 顾以安余光瞥到她的身影,立即朝她笑道:“司羡,快过来尝尝姜哥的手艺,不输米其林五星级大厨,要不是今天姜舸兴致高,命人从国外运来这批上好的牛肉,平常我们可没有这个口福。” 司羡脚步微顿。 是吗? 那她一日三餐可都是出自这位少爷的手。 不过这个真相要是说出来,她可能会被打。 所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一脸惊喜消息走到他们身边。 炭烧铁板被搬到游轮上,新鲜的牛排正在板上被煎得油滋滋响,姜舸一手拿着夹子,另只手从旁边调料盒里取出香料,两指碾着洒在上面。 肉香和调料香气在空气中旋绕,她不止听到了自己的口水,还听到了旁边此起彼伏的口水声。 贺凌洲吞咽口水说道:“我中午到现在就没有吃东西,就等着姜哥这一顿,十分熟,等会多给我放点番茄酱,谢谢。” 顾以安吸了吸气,陶醉又馋嘴:“我看到消息都下午五点了,早知道下午茶就不喝了,这样还能多吃点,六分熟,黑胡椒粉,谢谢。” 宋月白温雅笑着说:“刚好我做实验错过了午饭,晚上一起补上,三分熟,黑胡椒粉,谢谢。” 姜舸那双漂亮桃花眼流露出丝无可奈何:“你们就逮着我可劲地薅吧。” 贺凌洲理直气壮:“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遇上就得把握机会,这不是姜哥教我的吗?” 顾以安点头附和。 姜舸:……我说的是做生意! 心好累。 作为局外人,司羡从头到尾都是目瞪口呆。 这四人在圈内人口中,都是高不可攀贵不可言的存在,可看到这么接地气的一面,她对他们的印象被打翻了。 原本她还拘谨着,自然而然就放松下来。 她走到姜舸身侧,看了会,没找到自己能帮忙的地方,主动询问:“需要我搭把手吗?” 姜舸低头,目之所及是她裸露在外肩头,珠圆玉润,比天上明月莹亮,他黑眸微微闪了闪,撇开:“像不像学煎牛排?” 司羡眼睛亮了亮,不确定问:“我可以吗?” 这些可是承载了顾以安三人殷殷期待,她怕搞砸了。 姜舸唇角划过抹笑意:“很简单,容易上手。” 司羡重重点头:“那我要学。” 顾以安看到这一幕,酸得牙疼,姜哥以前可不是这么对他的。 “姜哥,你说这次月考我能考进前十吗?” “只要你不是蠢笨如猪。” 顾以安:…… 贺凌洲在琉璃台边转了转,还想点些东西吃,被宋月白以品尝酒的理由给带走了。 顾以安朝姜舸吹了声口哨,转身也跟上两人。 姜舸没理会他们,在实践之前,给司羡讲解牛排的一些基本知识。 “我们市面上常见的牛排有四种,tenderloin,rib-eye,sirloin,t-bone,tenderlion俗称就是嫩牛柳,牛里脊,又叫菲力,这是牛里脊上最嫩的肉……” 他说话不疾不徐,声线沉澈富有磁性,很容易就能把人带进他话里内容去。 司羡觉得如果司朔经过姜舸亲手辅导,如果成绩还没有进步,只能说真的是蠢笨如猪,早点送去工地搬砖好了。 “这块可以翻身了,你用夹子夹住它,轻轻把它反过来。” 司羡突然被告知要考试,拿着夹子有点手忙脚乱:“是这样吗?我怕把它给夹坏了……” 身后覆上具极具男性荷尔蒙气息的温热身躯,她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肩背瞬间挺直,拿着夹子的手暗中收紧,就在这时,修长好看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覆上了她的手背,准确来说是隔着她手背握住夹子,可那如影随形的触感,不断挑战着她紧绷的神经线。 “无需太用力,你看,这样就能夹起来。” 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似有若无地轻扫而过,带起细细密密的战栗。 他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另一边桌子。 贺凌洲举着酒杯,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人,差点惊掉下巴。 “我没看花眼吧,姜哥什么时候对一个女生这么温柔过?” 宋月白笑:“你没看花眼。” “我没记错的话,姜哥他好像有异性靠近他他反感的毛病?” 顾以安挑眉:“你记性很好。” 贺凌洲看向两位好友:“所以你们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对别人私生活也不感兴趣,可姜哥能一样吗?他生命中的启明星,自然得关注下动向,好随时随地跟随。 宋月白想了想:“可能是某个盛夏的蝉鸣,或者是《楚辞》里的《越人歌》,”他看向顾以安,“我编不下去了,你来。” “也有可能是你姜哥只对司羡不过敏,比较特殊。”顾以安故作深沉后,摊手,“我也编不下去了,来,喝酒。” 贺凌洲:???你们在说什么鬼??? 为什么说的每个字都懂,听在耳朵里就成天文了?? 这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真讨厌! 第90章 司羡她为什么突然就跟姜舸领证了? 几份牛排煎好了,司羡的脸也差不多熟透了,她自告奋勇去自助区拿水果,借机散一散身上的热度。 等端着两盘水果回来,大家面前都摆放着一份牛排和意大利面。 她落座,顾以安率先举杯:“来,欢迎司羡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她有点感动,举起酒杯和几人轻碰:“谢谢。” 她没有在薄衍圈子获得的尊重,在这里感受到了。 司羡抿了口红酒,对面的宋月白拿出一份礼物递到她和姜舸面前。 他儒雅一笑:“你们的新婚礼物,祝你们白头偕老。” 司羡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姜舸,姜舸朝她颔首,她才双手接过,郑重道谢。 顾以安也送上礼物:“姜哥瞒我们瞒得太紧,否则你们领证那天,我肯定包个酒楼给你们好好庆祝一番。” 司羡不好意思:“当时没想太多,让顾总费心了。” 贺凌洲看到两兄弟闷声不吭都准备了礼物,真的是太够意思了,现在想准备也来不及了。 他挠挠下巴:“那什么,我没准备礼物,就带了之前说要给小嫂子的运动套装,下次我再补上。” 司羡忙摆手说不用,贺凌洲却暗暗下决定,他一定不能送得比他们差。 牛排很好吃,美酒也很好喝,月光漂亮,海景壮阔,周身美男环绕,司羡觉得这将是她这一辈子最难忘的经历吧。 桌上,几人谈论起葡萄酒,顾以安对司羡说:“姜哥在f国有个酒庄,风景漂亮,还可以骑马,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旁边的姜舸突然来一句:“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带你去。” 话一落,司羡就收到了三道暧昧视线。 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她低下头,借往嘴里塞圣女果避开这话题。 司羡怕又被顾以安三人调侃,虽然是善意的,但是总归难为情,享用完美食后,她就跑到栏杆前欣赏美景。 过了会,肖程带了两个人来到她身后。 “夫人,这两位是二少请来给您拍照的。” 司羡惊讶:“拍、拍照?” 肖程笑着点头:“二少说,海上风景很美,适合做取景地,而且拍照的意义在于把美好按下暂停键,以后都可以拿出来欣赏。” 他顿了下,用自己话解释:“夫人参加游轮宴会,这套衣服跟主题相映成辉,如果不留存下来,那就太可惜了。” 司羡没有想到姜舸连这层都考虑到了。 她不由想着,以前当他的女朋友该有多幸福,毕竟能提供这么充足情绪价值的男人可是沙中淘金,少之又少。 “那就麻烦了。” 摄像师笑道:“不麻烦,为您拍照是我的荣幸。” 司羡这才注意到这两人,咦了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 “上次夫人和二少领证时,就是我们跟拍。” 就是上次跟拍入了姜二少的眼才有了这第二次的合作,如果这次能拍好,姜二少出手大方,酬劳丰厚,他都可以三年不开张了。 难怪这么眼熟。 贺凌洲说着城南地皮竞标后续,姜舸晃着杯中红酒,视线瞟向栏杆前仰站着摆姿势拍照的人。 她今天淡妆,美貌稳定发挥大波浪卷发下,是元气微笑。 又乖又可爱。 特别是她双手抓着栏杆回头嫣然一笑的抓拍,海天失色。 偏偏那身鲛鱼裙装,蛮胸,掐腰,长腿,体态妖娆,娇俏迷人。 红酒入喉,越喝越渴。 他索性取了块冰块放进口中嚼着, 游轮靠岸时,司羡照片也拍得差不多了。 下船时,贺凌洲几人约着下次去烧烤配啤酒。 大家不是能肆意放纵的年纪了,晚上释放天性,明天还要工作。 司羡坐上车子,开车由姜舸换成肖程。 姜舸喝了酒,和她一并坐进后排。 他一进来,宽敞的车厢变得有些逼仄,特别是他身上的酒香混着那若有若无的青松木冷冽气息,有种别样的压迫感和糜香。 司羡想往车门挪一挪,但这裙子材质不同,她一动,会有鳞片摩擦响声,她只好作罢。 车内有点闷,加上喝了点酒,热气上涌,姜舸还想再解开第三颗扣子,余光瞥到快要将自己缩成一团刺猬的司羡,掀了掀唇,作罢。 “以安他们话有点多,你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 司羡回想在船上的事,歪头轻笑:“不会,我觉得他们挺好的,跟他们在一起挺轻松自在的。”像是久违的老朋友。 姜舸微不可乎地舒了口气,才弯唇开口:“那以后我经常带你跟他们聚聚。” 司羡微微抿唇。 好像,两人之间又多了朋友这块的牵扯。 明明领证的时候说好是联姻,怎么生活交叉后,越来越理不清了呢? 她也喝了酒,脑子懵懵地,没想通。 与此同时。 游轮包厢内。 庄澹雅按住薄衍刚拿起来的洋酒瓶,不忍道:“你已经连喝了两瓶了,再这么喝下去,胃会受不了的。” 薄衍脸颊泛红,眼睛却很清明:“不会,我办公室还有司羡给我备的药,吃了胃就会舒服。” 庄澹雅皱眉:“又不是灵丹妙药,吃了就能见效,你还是少喝点。” 薄衍将她手拨开,嫌弃倒酒麻烦,直接将酒瓶往嘴里塞。 “阿衍,你心里有什么不舒坦你跟我说,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庄澹雅从没有见过他这不要命的喝法,想阻止力气又越不过他,只好继续劝说。 许是庄澹雅哪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他放下酒瓶,眼睛紧紧盯着她。 “好,那你告诉我,司羡她为什么突然就跟姜舸领证了?” 庄澹雅愣住,果然是跟司羡有关。 “你没听姜舸说吗,他一直在追求司羡,姜舸人帅多金,能抱得美人归不奇怪……” 庄澹雅还要继续上眼药,薄衍突然爆发,手里的酒瓶狠狠摔向地面,四散的玻璃片吓得她捂着耳朵差点尖叫。 薄衍红着眼,他沉声笃定道:“不可能!如果司羡这么容易就被人追走,她就不会跟在我身后那么多年!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庄澹雅看着他踉跄地背影,有种愤怒过后的酸意。 不容易被追走,那是因为追她的人不是姜舸。 可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姜舸啊! 第91章 他想见她,疯狂想见她 孟知许几人在外面聊天,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闪过,陆则名定睛一看,认出这醉醺醺的人是薄衍来,惊得立马将人拉住:“衍哥衍哥,你要去哪?” 薄衍皱眉挥掉他的手:“让船靠港,我要下船。” 赵逸群不解:“不是说晚上在船上玩通宵的吗?” 薄衍没有耐性,抬起头,那通红阴鸷的眼睛让众人心头一震。 他声音冷厉:“五分钟,靠港,不要让我再多说一遍。” 五分钟后。 薄衍走下游轮,赵逸群在他身边,苦口婆心劝道:“衍哥,你这是何必呢?司羡已经结婚了,对方还是姜舸,算了吧。” “算了?”薄衍眯起眼。 这眼神让赵逸群害怕。 他忽然反应过来,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薄衍:“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司羡了吧?” 薄衍往前走的步伐骤然顿住。 喜欢司羡?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冒起来时,不像题目和提案,立马就能在脑海里生成答案。 灵台处好像被迷雾遮住,看不清。 想不明白,他也没时间去想。 他现在想做的是,找到司羡。 他想见她,疯狂想见她。 赵逸群见他停下来,心里刚松口气,转眼却见他加快脚步。 心底的猜测被验证,赵逸群难以置信,可薄衍没有留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眼见薄衍拉开车门就要进去,他吓得拔腿就跑上去,在学校他百米赛跑都没跑那么快过。 在薄衍启动车子的前一刻,他死死抱住方向盘。 “衍哥,你冷静点,你不能开车,会出大事的。” 冷静? 司羡给他时间冷静了吗? 薄衍恶狠狠瞪向他:“让开,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兄弟情分!” 赵逸群看他来真的,立马表态:“我帮你开车。” 一分钟后,迈巴赫跑上公路。 赵逸群边看路况边转头看副驾,薄衍双眼布满血丝,眼皮底下有乌青,他一直以为薄衍是工作太忙才导致,如今想想,好像是自从司羡失联后,薄衍的脸色就变差了。 哎,这叫什么事啊! 姜家和薄家在温陵市虽说是平起平坐,但也要看所涉猎的行业,姜家是上百年世家,薄家则是三代世家,底蕴上,姜家略胜一筹。 如果不是非不得已,没必要对方对立。 而且传出去,也是薄衍不占理。 毕竟人家有证,法律上是合法关系。 要是薄衍强行介入,那不就成小三了? 媒体最喜欢这种豪门八卦,到时候成风报道,于公于私,对薄家都不利。 而且他很难接受,自己成日里冷嘲热讽的人,是兄弟内心喜欢的人。 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劝了。 “衍哥,你这时候去找人家不合适吧,咱们还是回去吧,我带你醒醒酒。” “以前她追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合适?”薄衍冷冰冰质问他。 赵逸群哎了声:“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司羡跟姜舸结婚了,木已成舟,如果你非要去掺和,对你对薄家都很不利。” 结婚,木已成舟,这几个字眼,像是利刃般,刀刀插在薄衍心口。 他执拗认定:“我不相信她是心甘情愿和姜舸领证,姜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越说他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从头开始捋起,领证之前,司羡还跟他说晚安,她是从领证那天失约开始,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司氏也是因为华姜银行才扭转局面,所以她是为了资金才和姜舸领证的。 想通这一点,他紧绷的神经线松了松。 他言语笃定:“司羡是被迫和姜家联姻的,只要我帮司氏还了华姜银行的贷款,她就会离开姜舸,一定会的。”最后一句,他像是在说服自己。 赵逸群一开始没听懂,等车子开过两个路口,他忽然理解过来,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好友。 “不是……衍哥,你没发现司羡对你的态度跟过去不一样了吗……”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了,生怕一脚就被踹下车。 “那是因为司羡这个人注重承诺,她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答应姜舸,她便会跟异性保持距离。” 就像是读书时,她答应在实验楼下等他,即使他做实验做了十个小时,忘记了这事,一出大楼就看到她抱着给他的午餐坐在石椅上瑟瑟发抖。 看到他她立马就笑着朝他飞奔而来。 她没有责怪他不守时,反而自责给他打包的午餐凉掉了。 诸如此类的事件,很多很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薄衍心里忽然空了一瞬。 因为过去的种种,他才会忽略甚至看轻对她的承诺,觉得领证错过也就错过了,还有下一次,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快点。” 如果可以,他想下一秒就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会错过跟她的约定,再也不会忽视她。 赵逸群想哭,在市区开一百二十迈已经是极限了,幸好深夜没什么人,不然他已经被抓到局子里被要求保释了。 十分钟后,赵逸群刚把车子停在巷子口,副驾的人已经推开门走下去,他赶紧熄火追上去。 黑乌乌的巷道,到处都是乱跑的小动物,赵逸群踩到一软软会动的东西,低头一块。 妈呀! 老鼠! 太恶心了! 他蹦跳三尺高,抱住薄衍的手臂,像个小媳妇:“司羡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她不是司氏二小姐吗?司总待她如亲闺女,应该不缺钱吧。” 这问题问得薄衍很烦躁。 因为他也不知道。 墙头一只黑猫闪过,赵逸群抬头刚好看到不远处的大厦,他福至心灵,用一种很难言喻的表情看向薄衍。 “你说,司羡会不会是想离你近一点,才在这里租房子住吧?” 薄衍黑眸微缩,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公司胃病发作,她接到电话一个小时才赶到,她很自责,自那次后,她就把房子搬到这里来。 心口像是塞了颗柠檬,酸到眼眶都有点难受。 第92章 晚上不回公寓,回我们的家 赵逸群感觉薄衍脸色有点不对劲,月光朦胧,他想看清时,薄衍已经加快脚步,穿过巷道,走进那个老破小的小区。 门卫大叔警惕地盯着他们:“这么晚,你们找谁?” 赵逸群生怕此时的好友被冲昏了头脑,不分场合发作,到时候得罪了门卫进不去,就得不偿失了。 他忙代替解释:“我们是这里的住户司羡的朋友,今晚有急事要来找她,大叔通融通融。” 门卫大叔打量两人,他见过薄衍和司羡出入过,没见过赵逸群,但两人虽然衣着不凡,但一身酒气,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司羡的具体住址和联系方式报上来,答对了就做个登记。” 赵逸群哪里知道司羡住那栋楼,他看向薄衍,薄衍脸色冷沉报上地址和电话。 门卫大叔这才接过赵逸群递来的烟,不近人情地说道:“半小时内离开小区。” 赵逸群生怕薄衍发作,忙点头应下,就把人推着往前走。 上楼时,赵逸群借着暗黄的声控灯,看到脱落的墙皮,坑坑洼洼的楼梯,嫌弃又不解:“这种地方能住人?司羡看起来娇滴滴的,倒挺能吃苦。” 赵逸群每嫌弃一句,都变成利针扎在薄衍心口。 司羡曾经为他付出得越多,他心里就越难受。 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发现呢? 如果他能早一点…… 是不是事情就不一样了。 爬到五楼,习惯坐电梯的赵逸群气喘吁吁地扶住墙:“这地方真不是人住的。” 薄衍冷冷看了他一眼,赵逸群忙站直:“司羡除外。” 天花板上灯光明亮,跟楼下见过的那些老旧灯泡不同,这里装的是新式节能灯,像是刚换上的。 房门在这明亮灯光照射下,上面掉漆的地方清晰可见。 只要敲响这扇门,他就能见到司羡了。 薄衍抬起手,还未碰触到门铃时,他就蜷回手指。 可突然涌起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赵逸群看不下去,“砰砰砰”拍门。 “司羡,你在不在?我和薄衍来看你了。” 他声音不小,对门的阿姨被吵着开门出来,没好气吼道:“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嗷什么嗷?人家小姑娘又还没回家!” 哪知一抬眼,竟是两个贵不可言的年轻人,她心头发怵,忙要把门关起来。 薄衍挡住她的门,在她一脸惊恐中,开口:“你知不知道司羡去哪里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直接写了个数。 “只要你告诉我,这十万就是你的了。” 对门阿姨害怕又提防的打量他:“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这年头谁还用支票,手机支付不香吗? 还十万?冥币吗? 肯定是诈骗的。 撤撤撤。 常年跳广场舞的阿姨孔武有力,直接把人推开,“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赵逸群:!!! 这年头还有人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吗? 薄衍抽了抽嘴角,直接将支票放回口袋,透过栏杆,可以看到司羡房子里没有开灯,所以说人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难道她和姜舸在游轮上彻夜不归?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头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钻心痛。 “把你手机拿出来,给司羡打电话。” 赵逸群满脑子疑惑:“你没带手机吗?” “她把我拉黑了。”薄衍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赵逸群:……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事? 薄衍用赵逸群的手机给司羡打电话,连打两个都是无法接通。 赵逸群瞪大眼:“她也把我给拉黑了?” 事实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脱离他们这个圈子了,不要薄衍了。 他就发了个愣,薄衍又打了一个没打通,转手就要砸手机,他抱住他的手臂,求生欲极强:“我还有个备用号码,用来开小号的,司羡不知道,不会把这个也给拉黑的。” “给我!”薄衍耐心全无,伸手再次夺回手机。 “嘟嘟……喂?”是独属于司羡的温柔嗓音。 这次通了。 赵逸群紧张地看向薄衍。 薄衍刚准备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这个胸针不好拆,你小心别扎到手指了。” 这声音是……姜舸?! 赵逸群眼疾手快按下挂断,对上薄衍快要吃人的目光,他牙疼道:“薄衍,算了,真的算了,咱们不要做这种低声下气的事好吗?你可是堂堂薄氏未来继承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澹雅还在等你,你不能没了司羡,又寒了澹雅的心,到时候你两头空,鸡飞蛋打,就有得后悔了。” 薄衍听到姜舸的声音时,脑子那根弦就断了。 他不能放任司羡跟姜舸在一起,她身边站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手机给我!” 赵逸群把手机往口袋里藏,摇摇头:“不行,我不能给你,否则你酒醒后会后悔的。” 薄衍直接上手强抢,赵逸群抢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落到他手里。 他还想垂死挣扎下,薄衍已经点了重拨键。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没有嘟嘟的响声,赵逸群难以置信:“她刚刚把我小号给拉黑了?” 薄衍怒火中烧,狠狠将手机砸向墙面。 墙面被砸凹了个洞,手机直接四分五裂。 赵逸群瞪大眼睛,这手机里面他藏了很多资源,就这么……没了? 车内。 “这个点,谁的电话?”姜舸状似不经意随口一问。 司羡刚从通话界面退出来:“应该是诈骗电话,一接通没吭声,肯定是想套取我的声音信息好拿去诈骗,幸好我反应过来,立马给他加入黑名单。” 姜舸笑:“反诈意识高,不错。” 司羡在薄衍的船上喝了杯洋酒,刚在初恋号上又喝了杯葡萄酒,这两种酒精在身体里交替,她感觉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她打开窗吹风,几分钟后,她才后知后觉:“走这里好像不是回公寓的路?” 姜舸身后从后背传来:“晚上不回公寓,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司羡转头,与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相遇。 红唇轻轻擦过他脸颊。 第93章 这人怎么这么坏! 柔软相触瞬间,仿佛有道电流,从触碰处瞬间流遍四肢五骸。 两人俱是一震。 四目相对,那双桃花眼里的涟漪不见,取而代之是深不可测的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只是一个错眼,旋涡消失不见,涟漪浮现潋滟有光,夹杂着几分促狭。 “这么迫不及待?” 他嗓音压得很低,人又离得近,温热气息随着唇瓣翕张犹如羽毛轻扫过司羡脸颊,给原本就发热的脸颊添了一把火。 这人怎么这么坏! 这种时候还故意放大暧昧,让她尴尬! 与此同时,驾驶室的肖程默不吭声地升起隔板。 原本两人什么都没做,这一升,连想逗逗司羡的姜舸都沉默了。 司羡不知道就刚才那会功夫,她脚趾抠出了几座城堡来。 姜舸退回座位,手指握拳抵唇轻咳了声,撇清关系:“助理行为,请不要上升到我身上。” 司羡眨眼,扑哧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少混娱乐圈的,如此深谙粉圈话术。” 暧昧氛围在两人故意淡化中,慢慢消弭。 车子直接驶入地下室,姜舸和司羡从负一楼坐电梯到顶层。 因着车上的不自在,司羡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直到来到下午短暂停留的大平层。 “啪”的一声灯亮起,司羡闭眼后睁开, 白天光顾着化妆换裙子,她都没有好好打量过这间屋子。 一眼望去,很大,也很空,只有必备的家具。 装修风格简单又大方,应该是参考了现代简约风格。 有种一目了然,细品又有韵味的感觉。 不过也看得出来,这里刚装修好,还没入住,一点人气都没有。 “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姜舸站在她身侧,眼尾淡而懒地扬着,状似不经意一问,眼睑下带着几分深色情绪。 司羡顺心回答:“风格简单又不简单,可以看出设计者的品味,站在落地窗就能看到江景,以及远处的吊桥,高楼鳞次栉比,视野绝佳,比咱们之前住的地方好的不是百倍。” 姜舸眼底的情绪散去,勾起唇:“那以后我们住这里?” 司羡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从公寓搬到这里来?” 她之前想着的是,找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地理环境方便就行。 没想到姜舸直接把水准从地上拉到天上去。 不过想想也是,这位少爷的起点比别人高,普通房子看不上。 就是不知道这里租金多少,她荷包里的钱够不够。 姜舸点头:“这里离五中两公里,距离你医馆就一公里,你走路上班也好,坐公交车也只有一站距离,不论到哪里都很方便。” 司羡被说得心动不已。 谁不想把通勤时间给节省下来多睡几分钟? “那这里租金多少?你放心,都由我来出。” 原是想aa,话到嘴边,她又改口了。 人家帮了她家那么大的忙,利息都够买几套这样的房子,她怎么能在小事上跟人家斤斤计较? 谁知姜舸听了,轻笑出声,嗓音犹如林籁泉韵,敲冰戛玉,在她心间荡漾。 “跟我姜舸生活在一起,还需要异性出钱,那我面子还要不要?” 他说了这句,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房子如今是属于你,准确来说,我要是惹你生气,你有权把我从这个屋子赶出去。” 司羡伸手到半空,听到他这番话,立马缩回手背在身后,她连连摇头:“我不能收。” 这人怎么随随便便就送人一套房子? 未免也太财大气粗了! 姜舸捉住她的手,把文件拍在她掌心上:“这算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不收也得收,已经过户到你名下,恕不退还。” 司羡低头,这是一份房产证,上面烫金的字眼庄严郑重,犹如姜舸一开始对她大姐的承诺。 房屋所有人:司羡。 所占比例:100% “这份礼太贵重了,我都不知道要买什么送你。” 司羡下意识还是想还回去,但姜舸彻底切断了她的念头。 他两指轻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转了转:“你送我的礼物比这房子还要贵重,所以你不要有愧疚地收下,以后要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还有娘家可以待,不用担心无家可归。” 这份纸轻薄到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代表的心意却如千斤重。 眼前的姜舸对她而言,不再是冷冰冰的联姻对象。 亦师亦友亦兄。 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其中。 姜舸让她在房子里逛一逛,自己去烧水,司羡逛完后,无事可做,就坐在地毯上拆礼物。 宋月白送的是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大气得体又优质。 顾以安送的是一套高奢护肤品,随随便便一样拿出来都要五位数。 而贺凌洲送的很多,整套的运动装鞋帽,好几身,铺满整个沙发都放不下去,感觉她这辈子都不缺运动装了。 姜舸端着水杯出来,就看见她满眼碎星发亮。 她好像很容易就满足了。 说明,好养。 公寓里。 薄衍和赵逸群因停留太久,被门卫大叔拿着扫帚上楼给赶下去。 赵逸群欸了声:“这一支烟的时效就只有半小时?早知道我多给几支续血了。” 薄衍没有被他故意暖场的冷笑话逗笑,他拿出手机,给陈特助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内,我要姜舸和司羡的下落。” 薄衍挂上电话,回头看向那黑漆漆的窗户,抿直薄唇朝暗巷走去。 这时乌云蔽月,巷子内可见度很低,加上时不时有小动物蹿过,薄衍想到,她也会跟他们去玩,经常在这个点回来,那她一个人走这条巷子,会不会害怕? 他忽然回忆起,有仅一次,有个晚上,她在医馆工作到晚上十一点,她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他说在,她问他能不能送他回家,那时候正值新闻报道独身女子夜行出事好几起,她心里也害怕。 可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没空。 他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扇回当时,改掉消息窗的两个字。 赵逸群跟薄衍走回车子,两人各自坐着,没有目标,等着陈特助的消息。 薄衍脸色很难看,赵逸群不敢看他,细数着时间焦急等着。 很快,陈特助打来电话。 “小薄总,抱歉,姜二少的行踪被隐藏了,我们查不到。” 薄衍恼火直接将手机摔碎。 姜舸的出现,轻而易举就碾碎了他的自信。 连同带走他的司羡。 他好恨。 第94章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有人彻夜未眠,有人一夜好眠。 司羡原以为换了个地方,她会认床,结果一觉醒来,都已经八点了。 她睁开眼在床上伸懒腰,床垫太舒服了,她还不想起床。 这大平层看着大,实际就三间房间,主卧次卧书房,其他空间全部用在客厅和厨房中。 她都做好了睡次卧的准备,没想到姜舸直接进了次卧,她就只能睡主卧了。 司羡趴在被子上,手指缠着发丝转圈圈,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他并不要求自己履行夫妻义务? 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下意识拉开领口,低头看了看,她身材也没有很差吧,兴许姜二少喜欢的是那种什么都大的女孩子吧。 看来她很安全。 外面传来开关门声,屋里声音嘈杂,直到有人出声,众人噤声。 司羡穿上拖鞋走出去,就见十几号人在翻动工具,硬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 “你们是?” 有个打扮时尚的长发男人抬手跟她打了声招呼:“早啊美女,我们是来给这屋子的主人化妆的。” 姜舸端着杯玉米汁从厨房出来,路过司羡时解释:“下午要回老宅,让人帮你收拾一下。” 司羡知道今天要去见家长,原想着叫楚黛给她画个温柔贤淑的妆容,争取给婆家留个好印象,没想到姜舸已经想到,比提前安排了。 接下来两个小时,司羡都是在椅子上度过的。 时间一到,整个人大变样了。 长发烫成自然卷,上半边绑起来,用黑色大蝴蝶结别住,下半边头发分别垂在胸前,流海用卷发棒分成五五分,内卷倒扣,整张小脸看起来甜美精致,加上红色黑边及膝裙子,黑色长筒靴,腰间用一根黑色细带系住,更显得柳腰不盈一握,再搭上一个轻巧小奢侈包,不知道是哪个国家跑出来的小公主。 经历过昨晚的人鱼裙,司羡以为自己的极限也就在这里了,没想到还能开辟出新的思路来。 “好了吗?” 司羡转头,就看到姜舸从房间走出来。 他一身戗驳领黑色西装,干净简约又高级感满满,不输于现在网络上任何一个男偶像。 而司羡的模样也落入姜舸眼中,他低头回复母上大人的微信。 舟可:你要的乖巧媳妇,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 “二少,夫人妆容做好了。” 姜舸点头,收回手机,整理着袖口位置。 他朝司羡偏了偏头:“去老宅要半小时,我们出发吧。” 司羡刚走到玄关,突然想起什么要往回跑:“我准备的礼品都还没带呢!” “肖程全部搬到后备箱了,你不用担心。” 司羡微微一怔,从来都是她操心别人,有一日轮到自己被人关照,这种感觉有点怪,怪舒心的。 姜舸开着车,刚驶进公路,司羡就开始紧张了。 “等会我要是表现不好,怎么办?” 她苹果肌鼓鼓,看起来可爱想捏。 “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才缓缓出声。 “你再跟我说说你家人的样貌性格,我怕到时候认错人就尴尬了。” 她这副样子像是要去参加考试,临时抱佛脚,姜舸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声,引来司羡轻嗔一眼。 她都这么紧张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嘲笑她。 这一眼嗔得姜舸心头发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即使是天上的月亮,他都要架梯子试试能不能够到。 一路上,姜舸不厌其烦地说给她听。 车子在一处占地面积几万平米的地方停下。 司羡好奇打量。 早就听闻姜家老宅坐落在整个温陵市风水最好的地方,她很想见识见识一下。 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眼前一座宁静而美丽的别墅,没有太多人工雕塑,宛如一颗璀璨明珠,镶嵌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里。 有绿地,有池塘,有小石子路,犹如一个风景区,真的很漂亮。 她都不太敢走上去,生怕会惊扰这么个人间仙境。 别墅里有人探头探脑。 “爸,您别看了,阿舸说了,已经在路上了,您不用担心。” 姜老太爷还是不安心:“不把人安安全全带到我身边,我是不会去休息的。” 见他如此执拗,段仪也只能翘首以盼。 直到下人禀报:“老太爷,大夫人,二少爷,和二小夫人到了!” 姜老太爷肉眼可见的激动:“快快快,我们去迎接他们。” 段仪好笑地挽住他的手臂:“哪有长辈去接晚辈的礼节,您安安心心去屋里坐着,我这就给您把孙媳妇领进家门。” 姜老太爷连连点头:“好好好,快去。” 转身后,姜老太爷一秒恢复平时的样子,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司羡下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姜舸。 这地方大得让她发怵,特别是扑面而来的豪奢贵气,她生怕一不小心踩到的植物都是名贵花草,到时候把她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被姜舸拉住衣领提溜到旁边去。 “你不要靠我太近,会影响到我。” 她一直往他身上靠,胸前的柔软几乎蹭在他手臂上,再这么下去,他估计会流鼻血。 影响? 影响他走路吗? 他声音沉沉,司羡识趣地往旁边站了站,这时前面迎来一群人。 “她们是?” 姜舸懒懒抬眉:“你猜。” 他话落下,司羡就看到为首的段仪。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念头刚闪过就有了答案。 是上次来找她开药的人! 怎么这么巧? 她唰地看向姜舸,眼里的质问清清楚楚。 姜舸摸了下鼻子轻咳声:“我不小心把你工作的地方泄露出去了。” “所以这位是?”司羡心里隐隐有猜测,但却不大敢确认。 姜舸装笑颔首。 司羡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回忆两人不多的经历,她没有说错什么吧? 就在这时,段仪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她露出抹笑:“司大夫,你还记得我吗?” 司羡小脸薄红:“记得,所以您是?” “我是阿舸的妈妈,段仪,也是你的婆婆。” 第95章 你好意思跟老婆争宠? 司羡知道,豪门深似海,除去知根知底的家族联姻,有些豪门婆婆会故意伪装身份去接近未来儿媳妇,考察她是否有资格嫁进来。 原来自己在毫无所觉中也成了被别人考验的那一方。 司羡垂下眼睑,眼底的屈辱和错愕还未来得及掩下,手臂就被双温柔的手扶住。 她抬头,对上段仪那双怜爱欢喜的眼眸。 “要不是阿舸藏着掖着,我们早就应该见面了,上次也还是我自己心急才摸到你医馆去,”段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弯眼道,“我可喜欢你这孩子了,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都怪阿舸不懂事,把见面拖了这么久。” 最后一句,她轻瞪了姜舸一眼。 姜舸摸摸鼻子,默不作声。 段仪挽着司羡的手,带着她往宅院走:“大家都在正厅,我带你们见见他们。” 短短那几句话,特别是段仪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像极了她妈妈言行,司羡竟从她眉眼里依稀看出妈妈的影子。 也许温柔美人都有相似的地方。 心里那点疙瘩轻易就被段仪给抚平了,她低声应和,尽量放松身子,不要失礼。 姜家老宅恢弘大气,装修风格是古今合璧,园林式的别墅,路过养鱼池,穿过长廊,就是正厅。 跨过门槛,司羡抬眼,就看到里面或站或坐着些人,没像她想象的那么多人。 段仪笑着道:“阿舸说你会害羞,所以今天就咱们自己人见见面,等正式举办婚礼了,再见见所有族亲。” 原来如此。 姜舸走到她身侧,段仪适时走开,让出位置。 司羡垂在身侧的手指,碰到温热的指尖,她下意识要避开,他已经张开握住她。 这是她第一次跟异性十指相扣。 读书时,有人说掌心对掌心,是心心相印。 她曾无数次想找机会与薄衍十指相扣,但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其实也不是没找到机会,而是薄衍不曾给过她机会。 原来掌心相对十指交缠是这样的感觉。 手指热热的,被包住的感觉很安心。 有种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紧紧牵住她的手。 姜舸领着司羡走上前:“这位是我爷爷。” 司羡有些不自然地叫了声爷爷。 姜老太爷原先板着张脸,看到司羡那一刻,脸上笑出菊花:“好孩子,过来让爷爷看看。” 司羡看了姜舸一眼,姜舸点头,她松开他的手走上前。 姜老太爷有点老花眼,带着老花镜,看着近距离的司羡,他慈祥问道:“阿舸说你是中医,平时工作累不累?” “不累,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她如实回答。 姜老太爷连连点头:“是个好孩子,第一次见面,爷爷也不知道送你什么,这个小玩意,你戴着玩吧。” 管家送来个盒子打开,是翡翠碧玉般的平安锁。 姜老太爷拿起平安锁,戴在了司羡脖子上,他看看平安锁,再看看司羡,很是满意:“很好看,跟阿舸奶奶一样好看。” 司羡摸着平安锁,她不懂玉,只知道玉质莹润,戴起来有点暖意。 她道了声谢,拿出礼物:“爷爷,这是我自己制作的骨质疏松风湿膏,我知道人上了年纪多少会骨头酸痛之类,希望您能不嫌弃。” 姜老太爷接过,闻了下味道,点点头:“这一看就是好东西,现在的年轻人,送礼都是买现成的,像你这样花心思来研究制作,真是太少见了,爷爷会好好保管,让她物有所值。” 他这般郑重,司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药膏药效好,但材料在市面上都挺普通常见的。 起码跟平安锁不能相提并论。 姜舸带着她走到旁边梨花椅坐着的段仪,以及一位容貌跟姜舸有五六分相似的帅伯伯面前。 “这是我爸,我妈。” “这是司羡。” 姜舸语气随意,姜端方和段仪却站起来,姜端方朝司羡点点头:“姜舸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给我们领回了这么优秀的儿媳妇,给我们长脸了。” 段仪拉着她的手,将手上的玉镯褪下套进她手腕里,动作自然得司羡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姜舸外婆传给我的嫁妆,我没有女儿,就传给你,以后你不仅是我的儿媳妇,也是我的女儿,从今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跟妈说,妈给你做主,要是阿舸欺负你,我就让你爸爸揍他。” 姜舸轻嗤:“儿媳妇才刚见到就胳膊肘往外拐,我还是不是您儿子?” 段仪摸上司羡的脸,第一次见她就心痒想捏捏这婴儿肥的小脸蛋,终于摸到了。 她抽空白了儿子一眼:“我已经有羡羡了,你靠边站吧。” 姜舸朝司羡无奈告状:“看到没有,这个家已经没有我能立足的地了。”语气却是含着笑意。 司羡朝他挤了挤眼:“妈说了,你不能欺负我,不然她会对你不客气的!” 姜舸夸张捂心:“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就在这时。 “你好意思跟老婆争宠?” 姜云西一身手工西装跨进正厅,平日里端着的高冷脸透出几分轻松喜色。 姜舸摇头:“完了,大哥你也倒戈了。” 姜云西走到司羡面前:“弟妹,收了这混世魔王挺不容易的吧?” 手一抬,助理立马将袋子送到他手中。 姜云西亲手递给司羡:“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个,希望你会喜欢。” 司羡光顾着看帅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等双手接过,她才后知后觉双手接过道谢,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去。 段仪是条丝巾,段仪当场就围起来,姜端方说很好看。 姜端方是个按摩仪,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最近颈椎确实有点毛病,真是瞌睡碰到枕头了。 姜云西是一个运动护腕,他接过就上手拭了拭:“还是弟媳眼光好,不像某个人在我生日时送我瓶快过期的牛奶。” 姜舸挑眉:“不还没过期?拉肚子是你那时候体质不好。” 姜云西面色冷酷:“是谁为了证明牛奶没问题,自己连喝了两瓶,最后让人扛去急诊?” 姜舸倏地抬起眉,说话归说话,没必要把他老底都抖露出来。 司羡没想到两人就拌起嘴来,外面不是传闻兄弟不和吗?怎么吵起架来这么小儿科,一点内斗气氛都没有,难道她宫斗剧看少了? 第96章 所以她是你小时候闹着要改名的女孩? 姜舸的至亲都见过后就是二房的姜崇方和林文月。 两人分别准备了礼物,姜崇方是一副上好的文房四宝,林文月则是一条珍珠项链,珍珠颗颗饱满,玉质绝佳,一看就很贵重。 姜舸还没开口介绍下一位,一个头发做蓝色挑染的年轻男人自己迫不及待走上前来向司羡介绍自己。 “嫂子你好,我是姜良辰,良辰美景奈何天的良辰,终于见到你了,当时二哥往群里发你们结婚照,大家还以为是他p的呢,难怪二哥那么宝贝地把你藏着掖着,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 姜良辰油腔滑调,但却不显轻浮,甚至有些幽默。 司羡也为他准备了礼物:“我听姜舸说你喜欢机车,我买了一套模型,希望你能喜欢。” 姜良辰双手接过,打开,看到里面都是限量版,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足以见得嫂子花了很多心思,他抱着盒子,笑着认真道:“以后嫂子想知道二哥什么秘密,尽管来找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舸呵笑:“姜良辰,你以为你没秘密?要想互相伤害,随时奉陪。” 姜良辰抱紧礼物,溜了溜了。 人都见过后,大家去餐厅用午饭。 一张大圆桌,所有人都坐得下。 司羡的情绪从紧张到能自如应对众人的询问。 原以为像姜家这样的顶级豪门,吃饭会很讲究,没想到他们也同普通家人般,饭桌上聊一聊日常,不像薄家处处都是规矩,你说错一句话,或者表情不对,就会立马迎接众人审判的目光,简直太窒息了。 不知是不是凑巧,摆在她面前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糖醋鱼,燕窝鸡丝汤、鲍鱼烩珍珠菜等等。 段仪用公筷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温婉笑道:“听阿舸说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所以今天就让厨房做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一并告诉妈妈,回头给你做。” 长辈添菜,对司羡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她掩下眼底潮湿,朝段仪笑笑:“知道了妈。” 段仪享受地应了声,转头就跟老公分享:“女孩子娇娇软软的,就是好,当时还以为阿舸是女孩子才留下,谁知道又是男孩子,害我不能儿女双全。” 姜端方扶着她的肩膀,笑道:“儿子女儿都一样,你没看阿舸给你带了个儿媳妇回来,等云西再带一个,你不就有两个女儿了?” 段仪被说服,点点头:“你说得对,就是不知道云西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二十八了,也老大不小了。” 姜云西熟练地无视这连带的催婚,举起杯子敬司羡:“欢迎加入姜家,姜舸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做事靠谱,你嫁给他,不会后悔的。” 司羡脸微微一红,端起杯子与他碰了下:“谢谢大哥。” 吃过饭,司羡又再次成为焦点,谁都想要跟她说几句话,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吉祥物,谁都要来摸两下。 姜云西走到姜舸跟前看了他一眼,就往露台走去,姜舸收起闲散姿势,站起来跟着走出去。 姜云西握着烟盒倾斜着朝栏杆磕了两下,烟冒出来,他往姜舸方向抬了抬。 姜舸摇头:“戒了。” 姜云西意外:“为了弟妹?” 姜舸轻笑,默认。 姜云西拿出打火机,姜舸随意给他拢了下火,他点燃后,吸了口,姜舸回到原位,背倚靠着栏杆,转头去看外面的夜空。 月明星稀,云朵轻软地飘着,是个安静的夜晚。 “你也少抽点,对肺不好。”他提醒。 姜云西笑了声:“高三那年,是谁抽得最凶?现在知道对肺不好了?” 姜舸没有被揭老底的羞窘,大大方方承认:“今时不同往日,我得长命一点。” 姜云西咬着烟被气笑:“咒我呢?” 姜舸吊儿郎当:“我可没这么说。” 姜云西摘下烟,放在手上把玩,到底没再抽。 他转头看弟弟:“她就是你放弃保送坚持要高考,最后又放弃高考的女孩?” 姜舸手肘搭在栏杆上,脸上漫不经心:“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关系。” 姜云西哦了声,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所以她是你小时候闹着要改名的女孩?” 姜舸气笑:“你还有完没完?” 姜云西扬眉:“所以弟妹不知道?” 姜舸站直身子,轻哼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烦你们这些商海老油子,别再跟我说话。” 看着弟弟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姜云西笑了声,将烟扔进垃圾桶,散了散烟味才进去。 司羡有点招架不住大家的热情,一个个看起来斯文斯文的,八卦心思也不输村口大爷大妈,特别是询问起她和姜舸的恋情是怎么开始的,她差点就露馅了,姜舸进来时,她仿佛是旱地看到甘霖,落海遇见浮木,恨不能躲在他身后。 姜舸收到司羡的求救视线,走过去将她拉起来,对众人道:“我带她去休息下。” 刚缠着她缠得最欢的几个一听立马摆手放人:“这一路奔波劳累了,快去歇会,睡醒再下楼玩。” 司羡有点心虚,才半小时的路程,还是顶配劳斯莱斯座驾,一点都不颠簸劳累。 但她现在急需理由去喘口气。 顺着红木旋梯上楼,司羡来到了姜舸的房间。 第一眼干净整洁,东西摆放都分门别类。 第二眼,书架上全是各种外语典籍。 第三眼,好像有什么东西有点眼熟。 那是个透明五星玻璃瓶,黄色木塞封口,里面放着用夜光管折的幸运星星。 司羡走上前,伸手想要去够那玻璃瓶,但身后有只手比她更快取走玻璃瓶。 她愣了下转身,只见姜舸手背在身后,脸色如常,但她仍觉得他眼神哪里不对。 “这是姜良辰放我这里,回头我给他送回去。” 司羡原先没太在意,但刚才晃过那刹那,她熟悉感加剧。 初中时,流行用夜光管折幸运星向喜欢的人表白,她花了几天几夜才折好,准备拿去送薄衍,却看见薄衍在游乐园向庄澹雅表白,她一伤心,就把玻璃瓶扔进垃圾桶。 刚才玻璃瓶底贴了张卡哇伊贴纸,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它依稀能辨认出来。 如果那个玻璃瓶是她的,又怎么会辗转流落到他手上? 虽然联想很荒谬,但有些东西太巧合了。 她还有个法子证明那个瓶子到底是不是她的,但前提要先拿到瓶子。 第97章 他的眼神灼热 司羡身后是书柜,姜舸站在她面前,右手背在身后,被上衣遮挡,她微微探头目光寻找那玻璃罐。 她已经装得很若无其事了,许是眼神出卖了她,姜舸抵着书柜撑在她脸侧,微弯下腰,与她目光平视,桃花眼微挑:“在找什么?” 鼻息相闻,近到她都能数得清他那分明修长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我……没在看什么。”她只敢很轻地启唇,生怕说快一点,会碰到他的脸。 他眼神灼热,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来。 司羡手掌悄悄贴上书柜,努力拉开距离,可人被他圈在胸膛与书柜之间,无路可退。 姜舸目光锁在这张慢慢涨红的小脸上,葡萄大的瞳仁碎光颤动,无助可怜,柔软得让人想欺负,轻易就被激发出人心底的劣根性。 他往前凑近半寸,她粉唇轻抿,眼神闪躲。 他故意磨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刚才我妈问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回答的?” 司羡觉得耳朵痒痒的,想去挠又怕动静太大气氛更怪异,极力克制着,才慢半拍回想起刚才的聊天,大家都围过来跟她说话,她脑子有点浆糊,想不太起来跟段仪说了什么,她垂下眼睑,慢慢从记忆里拉出片段。 “我说我们是在一次相亲会上偶然间认识的,后面相处了几次觉得挺合拍的,就在一起了。” 相亲会=原本他和司溶溶的相亲。 相处几次=吃饭+化妆。 她倒是会春秋笔法。 姜舸勾唇,在她脸红到快爆时,慢悠悠直起身,放过她。 “你这理由,我妈不会信。” 司羡倏地瞪大眼睛:“啊?” 姜舸没有解释,他提起另一个话题:“跟我家人相处还适应?” 司羡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点点头:“大家人都很好,说实话,来之前我以为你家人都是那种严肃不好接近的群体,结果完全相反,嗯,很热情。” 而且,姜家人对姜舸,完全不像是外界所传闻的那般排挤,反而受到的待遇略有胜过姜云西一筹的样子。 看来外面的传言不能尽信。 姜舸弯唇:“你所看到的已经是有所收敛的结果了。” 司羡想象不出来,她们没有收敛是什么样子。 姜舸退开一步:“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司羡立即点头,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去凉快的地方,不然跟他单独相处,感觉身子要着火了般。 姜家老宅很大,外面还有园林,只逛了三分之一,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天蒙蒙暗,淅淅沥沥小雨落下。 两人只能回到宅子里。 迎面碰上段仪,她手里拿着块绣帕,看到司羡头发微湿,自然而然就抬手为她擦拭:“晚上你们就在家里住下,雨天不好开车。” 司羡视线里是段仪微微宽松的丝绸袖子,再往上,是那块右下角绣着兰花的绣帕一角,淡淡的兰花香在鼻翼间回荡。 记忆中,妈妈也喜欢用兰花熏香。 段仪的话明显是问姜舸的,司羡没有开口,余光看向姜舸。 姜舸漫不经心回答:“我的车技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点毛毛雨不算什么。” 段仪自顾自答:“那晚上我让刘嫂给你们送点汤,你们喝完就睡觉,明天早上不用早起,睡醒再下来吃饭。” “随你。” 司羡见姜舸没有太大的反应,想来是母子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定下来后,段仪握住司羡的手:“羡羡,在老宅里有什么事就找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怎么随意怎么来就好。” 司羡心思细腻,很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她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她已经多年没有叫过妈妈了,见到段仪她第一个念头是含糊掉这个称呼,能不叫就不叫。 但短短接触中,段仪身上有温柔的母爱,浸透进她空荡荡的心,她仿佛感觉到妈妈还在身边。 司羡声音软糯,加上嗓音轻柔,听进耳朵里,别提有多舒服有多欢喜。 她睨了儿子一眼:“看看没有,还是女孩子香香软软可可爱爱,不像你这个臭小子,一身反骨还总是气我。” “妈,你少看点无聊视频,捧一踩一的粉圈文化不可取。” 段仪嗔他:“你要多带羡羡回来陪陪我,那我就不会无聊到老师刷视频。” 姜舸挑眉:“原来在这等我呢。” 司羡抿唇笑。 段仪没跟她们聊太久就催他们回房换衣服,别着凉感冒了。 回去路上,司羡低声道:“没说今天要留下,我都没准备换洗的衣服。” 姜舸让她放心:“我妈已经准备好了。” 司羡疑惑:“她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姜舸随口道:“她问我的。” 司羡微顿,他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脑海里忽然闪过少儿不宜的碎片记忆。 软硬适中的车座,裸露在凉风中的肌肤被激得阵阵战栗,唯有那温热指尖所到之处,才能感受到一点暖意,她极力凑近去汲取温暖,身子却在那修长手指下,越发软绵使不上力气。 她分不清楚是真实发生还是在梦里所见。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回到姜舸房间。 他推开衣柜,大半都是女孩子的衣服,薄的厚的,长的短的,礼服,休闲装,家居服,睡衣……挂得满满当当。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衣服? 司羡瞬间就看花了眼,有些品牌她认得出来,有的没有标识更像是私人订制。 她挑选了套睡衣,是丝绸材质,摸起来滑滑,很软润舒服,还差一套内衣。 她回头,见姜舸立在窗前回消息,她飞快从内衣百宝阁里抽出一套内衣,没有留意颜色和款式,像做贼似的溜进浴室。 等换洗干净后,司羡轻轻擦拭满是水雾的镜面,才发觉这睡衣几近透明,偏偏里面是红色胸罩,一眼就看穿了。 等于没穿。 啊,怎么办? 好尴尬! 而且,她也才想起来,这里只有一张床,在姜家老宅,她不可能让他再出去另外找间房间睡,不然两人有名无实的关系就暴露了。 所以今晚他们要睡一张床? 第98章 全是滋阴壮阳的! 房内。 姜舸发消息给姜良辰,让他来自己门口一趟。 两分钟后,房门轻叩。 姜舸瞥了眼紧闭透光的浴室,开门走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姜良辰刚跟人组队打游戏,一开始就被二哥消息传召过来,他只能挂机,队友也不打了,追着他满世界diss,他脸丧丧,又要掉段位了。 看到一脸如沐春风的二哥,他不解,二哥不是正跟二嫂浓情蜜意吗?怎么还有空把他叫来当电灯泡。 “嫂子睡了没有?” “没有。” 姜良辰眼睛一亮,准备敲门:“那我叫二嫂一起出来烧烤。” 游戏打不成,吃点夜宵也行啊! 手还未碰到门就被二哥拎着衣领提溜开。 “她没空,下次再说。” 姜良辰哦了声,语气里明显的可惜。 姜舸眼角抽搐,将手里提着东西塞到他怀里:“这些东西帮我保管,如果你二嫂问起玻璃瓶的事,就说暗恋你的女生送的。” “二哥,你不会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怕被二嫂发现,所以赶紧把罪证转移了?” 姜良辰感觉自己吃到了惊天大瓜,看向二哥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二哥你脏了。 姜舸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一巴掌盖在他头顶:“少看那些没有营养的家庭伦理剧,满脑子乱七八糟,这些东西你要保管好,磕着碰着坏了,我唯你是问,听明白了吗?” 姜良辰忙点头应下,只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贵,他想打开袋子偷瞄一眼,就被二哥凉凉的眼神给吓到缩起脖子。 “我这就锁进房间保险柜,除了你,我谁也不开!” 他再三保证,姜舸才放他回去。 他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以着良辰这没头脑的性子,能不能把东西保管好。 重新回到房间,浴室门刚好打开,一个乌龟头从里面探出来,与姜舸视线对上,立马又缩回龟壳里。 “姜舸,你能不能出去帮我倒杯水?”司羡努力保持声线正常不要颤抖,别泄露紧张和慌张。 “好。” 然后她就听到开门关门声。 她猫着的身子直起来,打开浴室门,以着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准备去衣柜前换一套衣服。 结果刚跑出两步,就与姜舸似笑非笑的神色对上。 他双手抱臂,懒洋洋靠在门边的墙面,掀起眼皮看向她。 司羡小声啊了声:“你不是出去了吗?” 姜舸乌眉微扬:“突然想起有件事没跟你说。” “什么事?” “现在忘记了。” “!” 等等,他的眼睛往哪里看! 她双手环胸,挡住那里的风光,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朝床快步跑去。 姜舸视线随着她转动,直到看见她掀起被子,像只兔子般蹿进去,用被子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就露出那张桃红的气鼓鼓的脸。 他轻咳了声,站直身子:“我去给你拿水。” 打开门出去,姜舸站在长廊上,眼前浮现她睡衣微湿,轻薄的衣料几近透明,能看到里面饱满的弧度,以及…… 他垂下眼睫,掩盖眼底闪过的暗色,走下楼梯,朝厨房去。 房内,司羡团起两只小拳头,把被子当成是姜舸,用力一下一下地捶着。 居然声东击西骗她出去了! 什么有件事没说,肯定是诓她的。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十分钟后,姜舸推门进来。 司羡原想着装睡,这样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尴尬睡觉问题。 可她之前又用了喝水的借口,自顾自睡觉的话,像是在耍人般。 她只好坐着等,直到姜舸端着盅汤走到她床边。 “我妈让我带上来给你喝,怕你晚上没吃饱,”他顿了下,“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 司羡愣了愣,难道她误会他了? 他把炖盅放在床头柜:“你慢慢喝,我先去洗澡。” 司羡不敢看他,凭着声音感觉他去衣柜前拿了衣服,又朝浴室走去,然后传来关门响声。 她揪着被角轻舒了口气,没有耽误,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跑到衣柜前,也没有什么时间翻看,比对了下材质,确定不会走光,拿着件黑色睡裙就往回跑。 她不敢在地上跟换,生怕姜舸突然开门,于是她连人带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鼓起一个包两个包,闷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她把被子一掀,大口大口吐气。 浴室门还关着,幸好幸好。 她也顾不上整理头发,端起炖盅,感觉温度适宜,连味道都没仔细尝,就一口闷了。 喝完她抿了抿唇,感觉这汤里放了很多东西。 海参,鹿茸片,鲍鱼,枸杞…… 全是滋阴壮阳的! 就在这时,姜舸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只穿了条睡裤,上半身的水没有擦干净,攀附在紧实强壮的肌肤上,有几滴滑下来汇集一起,形成蜿蜒水痕,在灯下闪着潋滟亮光。 美男出浴,轻易就撩拨人心弦。 司羡感觉刚才喝下去的汤全部都转化成热气从体内往外溢。 热。 由内到外的热。 她都想扯开领口,但理智压制住了。 姜舸不急不慢朝她走过去,看到空碗:“好喝吗?我妈说她炖了一个下午。” 司羡欲哭无泪:“好喝,特别好喝。” 好喝到她现在想去冲冷水澡。 姜舸居高临下,她不知道做了什么,头发凌乱,有几根发丝顺着领口钻进去,脸红红的,嘴唇湿润润,仿佛刚做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他喉咙微紧,感觉身体比往常格外的燥热。 司羡想到什么,期冀地望向他:“这汤,你没喝吧?” “喝了。”他刚好渴了,母亲让喝他就喝了盅。 司羡一手盖住脸,完了。 这个晚上要怎么过啊! 她抬手时,被子滑下去,露出她的肩手臂。 跟之前穿的不是同一套衣服。 虽然这套不透明,但是布料更少,两只藕臂白嫩得发光,微微蓬的上半身,显得更饱满,加上那张艳若桃花的脸,无形中有什么在空气中催生,越来越浓郁。 姜舸微闭了闭眼,喉结跟着上下滑动。 早知道就不让段女士准备衣服了,准备的都是什么! 坑儿啊! 第99章 你想邀请我跟你睡同一张床? 司羡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烧得人有点晕乎乎。 她看着站在灯下的姜舸,身材性感,八块腹肌块块分明,特别人鱼线那部分,紧实贲张有力,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她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猫,突然看到鱼骨头,如果不是理智压制住,早就扑上去。 平时没吃这么热补的东西,人有点受不住。 用银针扎几针,泄泄火,就行。 但银针在她包里,包又挂在了门边的架子上,要想拿到银针,就必须经过姜舸,可要让她穿这样的衣服招摇过市,她做不到,而且扎针时,势必又要在他眼皮底下。 虽然两人领证时,都各自抱有目的,但如果姜舸想要行使夫妻义务,她没有理由拒绝。 这么想可能有点自恋,万一他想要,她却当他的面扎针,他会不会生气? 隐隐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姜舸眉头轻皱,人似乎也有点不舒服,脸微微发红。 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再来一把火,肯定如火中烧。 想让她帮忙纾解,也不是不可能。 被子里的手指交缠紧张,司羡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深吸口气,再吐出,才颤颤巍巍抬起眼睫,不敢看他眼睛,视线落在别处,开口:“你是不是不舒服?” 如果他开口了,她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她不知道,她这样柔弱如小白花在风雨中摇曳的样子,不仅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还容易将男人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蹂躏破坏欲给激起。 姜舸目光落在她轻颤的眼睛,以及微抿发红的唇瓣,他喉咙干涩发痒。 “没事。” 他嗓音低沉,侵略感十足。 司羡手指攥紧,就又听他问:“你想拿什么?” 难道是自己盯着包的视线太过明显被他给发现了吗? “我、我想拿包。” 话落,他转身就把她的包拿到床头递给她。 人一靠近,那腹肌线条深刻明显又明显,连带着他身上的热气都扑面而来。 司羡接过包,他就站在边上,应该是准备再帮她把包放回去。 这将她架在了两难境地。 她抓着包沿,鼓起勇气抬头:“你晚上……” 刚起头,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姜舸没等到她后文,晦暗眸底闪过丝笑意。 “你想邀请我跟你睡同一张床?” 司羡明显受惊般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可看到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她低下头声音渐小。 罩在被子上的影子忽然朝她靠近,她紧张得闭上眼睛,发顶落下温热掌心:“放心,在你没有做好准备前,我不会碰你。” 司羡微怔。 热度撤离,他转身进了浴室,流水声再次传来。 她看向玻璃门,门面模糊只能看到碎晶般柔光。 在他说出那句话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她心口热热的,原来被人尊重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舒了口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拿出针包,开始给自己扎针。 十五分钟后。 她收针,发现浴室里的水声还在流,隐隐夹杂着什么声音,听不大清楚。 他不会是晕倒在里面吧? 司羡心里咯噔了声,准备掀被下床,这时门打开,水汽和热气散出来,姜舸头上搭着块毛巾,浑身带着潮湿水汽走出来。 抬头那刹那,她看到他眼尾晕开的红痕,又撩又欲,桃花眼真的像是桃花盛开,漂亮到极致。 司羡有一瞬思绪发散,这样的极品,就算是共度春风,还是她赚了。 嗯……她是不是跟佳佳待久了,被同化了? 姜舸眸子微挑:“还不睡?” 他嗓音有点嘶哑,低低的,比起刚才的紧绷,似乎经历过什么释放,轻松了几分,却又有几分勾人。 “马上就睡。” 司羡立即溜进被子里,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 姜舸勾了勾唇,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一床铺在地板上。 这位少爷为了她居然愿意睡地板,司羡有点感动。 姜舸绕过床尾到床头,准备取过另一个枕头。 余光扫去,她小小一只,在他床上根本占不了多大位置。 只是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床,如今多了她,心口某个位置酸酸胀胀的。 司羡感觉他在床头停留了下又走了,过了会,灯暗了,他走到她床边的地上躺下。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黑暗,窗帘半拉,温柔月光穿透窗户照进来,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朦胧亮度。 司羡盯着天花板,数了五遍水晶灯的灯穗,仍毫无睡意。 体内的燥热虽然被针灸给驱散了,但脑子依旧清醒,就像是人经历过一场头脑风暴,神经很是兴奋。 就在她翻第四次身时。 “睡不着?”姜舸懒洋洋问。 司羡羞愧:“吵到你了吗?” “我也睡不着。”他说。 想来是那盅汤的缘故,司羡想。 姜舸双手搭在脑后,于昏暗中看向她的方向:“不想睡觉可以聊聊天。” 司羡想了想,拥被坐起来。 没有开灯,这样的环境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聊什么呢?”她挠了挠下巴,想不出话题来。 “你为什么会想学中医?”姜舸一直都挺好奇的,像她这个年纪这样的家庭出身,很多人都会从商或者打扮得美美的过一辈子,而中医这一行,不仅要勤奋,还要能吃苦。 “可能是天性遗传吧,同龄人小时候喜欢玩贴贴纸给公主娃娃换装,我就喜欢跟草药打交道,时常一身药味,很多小朋友都不喜欢跟我玩,还说我臭臭的。” 说到这里,司羡记忆里闪过些许片段,她顿了下说:“不过,小时候在外祖家遇见过一个小朋友,他不嫌弃我身上的药味,还教我用杯子装水敲击奏曲,那是我交过的第一个同龄朋友。” 姜舸眸色微变:“你还记得他?” 司羡点头:“当然,而且他的名字还挺好玩的,被我笑过很多次,后来他住了一个月就搬走了。”她有点惋惜。 她转眼想到什么,笑道:“说来还挺巧,他跟你都姓姜。” 姜舸意味不明:“是挺巧的。” 第100章 薄衍,别让我讨厌你! 司羡不记得跟姜舸聊到几点,最后睡着也不知道。 醒来时,已经快正午了。 她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第一次在婆家过夜,早饭没出现,是件很失礼的事。 她掀被下床,发现地上的床被已经收起来了,姜舸也不知影踪。 洗漱后,她拉开房门,与门外准备开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他应该是去锻炼了,头戴着发带,身穿运动套装,修长挺拔的在短裤下格外明显。 姜舸擦了下额头汗珠:“你等我五分钟。” 有他这话,司羡松了口气,没他在,她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姜家众人。 他像个精准的秒表,五分钟就是五分钟。 姜舸换了身休闲服,上身立领白色衬衫的肩部和袖口处绣了青色竹子,简约而不单调,更凸显气质。 他拨了拨微湿的发梢:“走吧。” 一大早,就像只漂亮的花孔雀。 司羡觉得自己走在他身边,就像是只麻雀。 姜父和姜云西都去公司了,二房平时没有过来这里,老宅里就剩姜爷爷和段仪。 段仪手里拿着支牡丹,正想着插在哪个位置合适,听到声音回头,立马放下花枝,朝司羡走去:“第一次住老宅,还睡得习惯吗?” 司羡乖巧点头:“睡得很好,都睡过头了。” 姜舸则是懒懒散散应着:“昨晚那汤熬得不错,下次不要熬了。” 司羡脸颊蓦然一红。 段仪打量两人,儿媳妇脸颊红粉如花,自家儿子黑眼圈重,还一大早去晨跑,她还想着是不是分量没下够,结果被儿子一句话给掐了。 段仪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转而亲亲热热地挽着司羡:“来,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粥,还热着,趁热吃。” 用过早午饭,要不是姜舸开口,段仪还想将儿媳妇留在老宅。 “羡羡,你要时常来看看妈妈,不然妈妈一个人在这深宅里太孤独苦闷了。”段仪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 司羡被带进去,眼眶湿润:“我会的。” “我可以去医馆找你吗?” “可以的,只要不影响到其他病人。” 姜舸:…… 他朝段仪使了个眼色:差不多就得了,别演太过。 段仪不搭理他。 段仪目送两人上车,司羡在后视镜里看到段仪依依不舍的目光,心里暖暖的,等看不到人了,低头将段仪的微信分类到家人标签里。 这次见公婆,司羡请了两天假,下午还在假期里,她想回公寓把行李搬到新家,顺便约房东把房子退了。 姜舸得知她的想法,直接调转车头,朝公寓方向开去。 巷口旁的停车位停满了,司羡先下车回公寓,姜舸则是去找停车位。 这里的确不方便,连停车都没位置。 这更坚定了司羡搬家的想法。 回到小区,她刚要进去,门卫大叔朝她招招手,司羡不明所以走上前。 “司小姐,这两天总有外来人找你,你要注意安全。”门卫大叔提醒道。 司羡想不出有谁会来找自己,她道谢后朝楼上走去。 她走到房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锁,忽觉得哪里不对,突然一只手横空出世抓住她的手腕。 司羡脑海里产生无数个可怖想法,她遇上抢劫犯,变态尾随者? 她惊恐回头,直到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心头惧意才褪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薄衍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惧到松气再到冷淡警惕,哪一种变化,都让他心头一揪。 “我还没有问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彻夜不归,也没回司家,司羡,你翅膀硬了?”他上前一步,声音冷沉,句句质问。 司羡下意识后退,她不喜欢他的语气,以前会觉得他是在意自己的表现,如今只觉得被冒犯了。 “这好像不归你管吧,薄先生。” 薄衍不喜欢她抗拒自己的接近,更不喜欢她生疏地叫自己。 “司羡,以前你管我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吧,如今我怎么就管不得你?”最后一句,他几乎咬牙切齿。 司羡被他攥得生疼,想挣扎却又挣扎不开,她语气严肃:“因为我结婚了,薄先生,保持距离是本分,希望你自重。” “自重?”薄衍只觉得可笑,低沉质问:“明明约好跟我去领证,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司羡,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司羡皱眉:“我喜欢你这件事,是事实,但也是过去的事,不妨碍我后面嫁给谁,所以请你放开我,否则我报警告你骚扰。” 她的语气刺痛了他,薄衍始终不相信,曾经满眼是他的人,现在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深吸口气,让步:“我知道你跟姜舸结婚是为了救司氏,这笔钱我给你补上,你现在立刻马上跟姜舸离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不跟你计较。” 司羡觉得这人有点不可理喻。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你说的那样儿戏。” 薄衍紧紧盯着她:“就因为不是儿戏,所以我让你有回头的机会,”说到这里,他声音难得柔和几分,“羡羡,我已经知道之前是我忽略你,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随意失约,你相信我。” 司羡只想笑,无奈的笑。 “薄衍,你以为用这种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我就会心软回到你身边吗?不会的,时间已经消磨掉我对你的爱意,如果你还想要给我们留点美好的回忆,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你回去做你的小薄总,我依然当我的小中医,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见面了。” 看似放低身段,其实还是没有把她放在同等地位上。 从前是,现在也是。 没有任何改变。 她也不期望他能改。 只希望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薄衍被她彻底激怒,将她按在墙面,他捏住她的下巴,想堵上她那张只会拒绝他的嘴。 司羡瞪大眼睛,想挣脱却无奈男女力气悬殊。 “薄衍,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 他靠过来时,司羡绝望湿了眼眶。 “薄衍,别让我讨厌你!” 第101章 他终于把满眼是他的人给弄丢了 司羡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满心绝望。 她和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曾经她无比期待的事,现在只让她觉得恶心厌恶。 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薄衍怔住,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拽开,他没有防备狠狠撞向了墙角,闷哼了声。 强硬的桎梏被温柔强大的拥抱取代,熟悉的松木气息贴近,司羡莫名就安心了。 姜舸搂着她腰,低头,指腹轻拭她眼角泪痕:“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温热指腹拂过她眼角时,司羡感觉到他的怜惜。 她轻轻点头,转头看向死死瞪着她的薄衍。 下一秒就被姜舸抬手遮住眼睛。 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刺痛了薄衍的眼睛。 他冷冰冰看向姜舸:“这是我跟司羡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不想闹得那么难堪。 而且他知道,像姜舸这样高傲的人,绝不会掺和进别人的私事里去。 可他忘了,这人曾是整个权贵圈少年少女向往憧憬的对象,离经叛道,随心所欲是这人的底色。 姜舸漫不经心抬眸:“她是我的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欺负小姑娘。” 薄衍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跟司羡手上的是一对,心蓦然空了瞬,紧接着剧烈疼痛起来。 他一直以为,她买的对戒是给他的。 原来,她看到戒指戴在赵晴瑜手上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怒火平息一半,语气沉静开口:“姜舸,我跟司羡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你这种突然冒出来无关紧要的人能理解的,她不过是跟我赌气,才会跟你领证,你们华姜银行贷给司氏多少款,我双倍还给你们,请你把她还给我。” 司羡听着他这番话,只觉得可笑。 司氏出事不是一天两天,她曾向他求助过,可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如今,她放弃了这段感情,不再在他面前惹他厌烦,他反倒追上来说要帮她。 有了姜舸这样萍水相逢的人作对比,她有种自己瞎了眼,是怎么顶着恋爱脑爱了这样的人? 姜舸挑眉好笑道:“小薄总,据我所知,司总一个月前就昏迷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你那时候不帮忙,现在出手不觉得太晚了?” 薄衍哑口无言。 他之前的确没有在意过这事,准确来说,司羡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因为她从来都只会跟他分享那些零零碎碎的日常,所以他从来没有认为过她身上发生的事有多重要急迫过。 “而且,羡羡她不是物品,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自主权在她手上,如果她选择你,我不会阻拦。” 姜舸说完这话后,松开司羡,退至一边,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话里不仅嘲讽了他,也拉高了姜舸自己的形象,薄衍觉得牙疼了同时,起码姜舸明面上给了司羡选择的机会。 薄衍转眼去看司羡,只见她眼神冷漠地与自己相对一眼后,转过身,拿出钥匙开门,然后牵过姜舸的手,在他眼睁睁的注目下,拉着姜舸进门后,关门。 她不要他了,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薄衍低头,看着刚刚握住她手腕的手,空空的。 他忘不了她看自己那冷淡生疏的眼神。 他终于把满眼是他的人给弄丢了。 门内。 司羡站在玄关,看着神色如常换鞋的姜舸,不知该怎么解释门外的薄衍。 她跟薄衍的事按道理知道的人不少,但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只是姜舸跟她们不同圈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不对,在酒吧那天,他就恭喜自己得偿所愿,至少他是听说过她与薄衍要领证的事,但具体的事他知不知道她就不确定了。 可经历过今天薄衍突然闹事,他对自己会不会有意见? 好端端以为省心的联姻,没想到竟有这样的麻烦事,他会不会后悔跟自己领证? 明明以他的身份,即使是要个花瓶摆在身边,也会有无数女人朝他扑去。 他可以不选择自己的。 “姜舸,对不起。” 她没想到薄衍会死缠烂打,给他添麻烦了。 如果他说要离婚,她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贷款的事,不知他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你后悔了,我绝对配合你离婚,房子我也可以还回去,司氏的贷款,我们也算利息给你……” 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处理结果,她说到一半,抬头对上他无奈的眼神,他没好气道:“你都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再不收拾东西,天就黑了,抓紧时间办正事,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给我倒掉。” 说完他转身挽起袖子朝客厅走去。 他语气自然,没有任何不虞的迹象。 司羡不由想起在酒吧里,他说的那些话。 开放式的婚姻…… 看来他真的一点都不计较。 原来真的有人会支持这样的婚姻观。 既然他没生气,那她就不管了,先把房子收拾了,赶在房东来之前搬完交房。 司羡的东西不多,就一些医书和草药比较繁杂,需要细心整理。 这一通忙,就到了傍晚。 交完房回到大平层,月亮已经升起来。 姜舸随便下了两碗面,两人就在一堆收纳箱中把晚饭补了。 吃饱了有力气,司羡把必需品拿出来摆放好,其他东西先放在杂物间,等有时间再一件件拿出来。 姜舸这套房子,哦不对,准确来说是她的房子,四室两厅两卫,除去卧室次卧书房杂物间,其他空间都大得可以再隔出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来。 有钱就是壕。 司羡感觉一身臭死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出来。 饭桌上,放着两碗甜点。 她闻着味坐在姜舸面前。 “桂花圆子,尝尝。” 司羡接过姜舸递来的汤匙,迫不及待地舀了口放进嘴里。 今天使了很多力气,那碗面早就消化掉了。 桂花香,蜂蜜甜,一口温热下去,感觉失去的力气都回来大半了。 就在她吃第二口时,对面搅动甜汤的人慢条斯理开口。 “羡羡,要不要跟我试试?” 第102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司羡愣住,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她抬起头,与姜舸那双幽深眼眸对上,唇齿叼着的团子“啪”地掉回碗里。 “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姜舸乌眉微挑:“我平时可能是比较喜欢开玩笑,但大事上我从不说着玩。既然我们之间用一张证联系在一起,家长见了,彼此身边也没有别人,比起其他人,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何不如试试?” “昂?” 说实话,她有点心动。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擦身而过的,遇见的,成为至亲好友的,概率一个比一个低,我们两人却能结成夫妻,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轻了几分,继续循循善诱。 他眼神灼热,司羡不自然撇开眼神看向碗里的桂花:“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一分钟够不够?” “?” “已经过去三秒了。” 姜舸靠着椅背,举起腕表,煞有介事地计时。 司羡目瞪口呆,怎么有人这样计算时间的,至少也得给一个晚上考虑吧? “还有十秒钟考虑,你抓紧时间。”他语气随意得,你仿佛在做一道简单的数学选择题,不需要有太多的时间去考量。 “三、二、一,时间到,”姜舸从腕表抬起头,桃花眼扬起一边,冲她抬了抬下巴,“你考虑得怎么样?” 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好吗? 可转念一想,人生不就是不断冒出选择题,时常给予我们的时间也不多。 她耳边回响伊佳佳的话:“你就是没经历过其他男生,才会被薄衍蒙住双眼,只要你大胆走出舒适区,你就会发现,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 “我们……真的可以试试吗?”她不确定。 姜舸双手搭在桌面,看着她的眼睛:“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万一合适呢?” 司羡舀起一勺圆子放进嘴里,搅碎时,花香混着甜香盈满口腔。 她深吸口气,勇敢回应他:“好,我们试试。”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告别过去的机会。 姜舸缓缓勾起唇,桃花在他眼中盛开,春情荡漾。 当晚,司羡梦里,有桂花满地飘香,也有桃花在枝头绽放的美好。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么香甜的梦了。 早晨醒来,她走出卧室,姜舸已经晨跑回来在做早饭。 “你先喝杯水,马上就能吃。” 司羡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温度适宜,转眼他端出了早饭。 水晶虾饺,水煮玉米,水煮蛋,燕麦乳。 全是她爱吃的。 而他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 好像答应他试试是发生在梦中。 司羡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吃完早饭,她得去上班了。 “等等,我送你过去。”姜舸摘下围裙。 “很近的,只有一站距离。”司羡摇摇头。 “现在早高峰,你不一定挤得上去。”他已经拿过玄关柜子上的钥匙。 “那我可以走路过去,正好刚才吃得很撑,可以消消食。”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开车送,总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姜舸动作微顿,无奈抬眉:“就不能给一个表现的机会?” 司羡抿唇红了耳朵:“给。” 听着她蚊子般嗡嗡声音,姜舸勾唇:“那走吧,我的公主,骑士为你护航。” 来到楼下,司羡没看到他的豪车,只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颜值很高的小电驴。 他按了下开锁键,粉色小电驴的耳朵亮了两下。 司羡瞪大眼睛,他什么时候买的小电驴? “高峰期,两轮比四轮快,上车吧。”他自己带了个黑色头盔,递给她的则是粉红色的,看图案是一对。 司羡搭着他的肩膀上车时,脑子还是懵懵的。 这卡哇伊配色的小电驴好像跟这位少爷的气质毫不违和。 别的不说,这小电驴在密集车流中穿梭的灵活度是杠杠的,姜舸两个漂亮的转弯漂移,赢得好几个司机的口哨声。 原本要花费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五分钟就到了。 她拿下头盔,姜舸顺手接过挂在车把:“好好上班养家,我安心吃软饭。” 这口吻理直气壮,旁边路过的人纷纷侧耳看他,他毫无不在意。 司羡却闹了个大脸红,她要真的信了这位少爷需要她养,她就是个傻子。 “那我上班了,回见。” 晚上下班前,司羡就接到了他的消息,等她出来,就看到他单手插兜站在马路牙子上,姿势懒散,另只手拿着手机看消息,见她出来,手机塞回兜里。 司羡走到他身前,左看右看:“小粉车呢?” “小粉车?”姜舸明白她说的是电动车,弯眼,“它在家里休息,晚上带你出去吃,离这里不远,走路过去就行。” 司羡点头,等着他带路。 他朝自己伸过手来。 掌心朝上,这是在释放一种信息。 司羡看着那只白皙好看的手,联想到他昨晚说的试试,耳朵尖泛出红晕来。 她低下头,没有让他等很久,轻轻将手掌覆上去。 在碰触那刻,他五指收拢,将她的包裹住,暖意覆盖的同时,电流从指尖冒起,慢慢流向全身各处。 麻麻的,连同心的地方都涨涨的。 这种滋味,从未感受过,人像是泡在暖洋洋的甜汤里,到处闻起来都是甜甜的。 司羡不敢看他,眼睛跟着他的脚走。 穿行人行道时,有小孩子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他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腰避让。 天气渐热,穿的衣服越来越短越来越薄。 他宽厚的掌心贴在她腰间,热度透过布料传递,仿佛无所不在,她竟生出一种无法离开的错觉。 她偷偷侧头,他很高,她先是看到他肩臂,再往上,才能看见他的侧脸。 那张脸如上天精心雕刻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甚至好看得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他随意走着,搂住她腰的手却紧紧的,仿佛她看起来很重要似的。 直走到马路对面,他松开手,寻到她手重新牵住。 原来,情侣间牵手是这样的。 她活了二十多年,终于感受了一把。 第103章 人的本质果然是贱的 包厢里。 酒瓶倒了一桌子。 陆则名推门进来,被眼前场景吓了跳:“我擦,什么情况?我不就是去接个电话的工夫,你们怎么喝这么多?” 赵逸群一脸苦相:“不是我,都是衍哥喝的。” 陆则名拿起空瓶洋酒,不可思议看向埋头喝酒不搭理人的薄衍,转头望向赵逸群。 赵逸群叹了口气:“有人在餐厅遇见司羡和姜舸吃饭,拍照发到朋友圈去,刚好被我看到,我就说了一嘴,衍哥就把手机抢过去,看完就砸了。” 他的第二个手机啊! 再次为衍哥的失恋添砖加瓦。 陆则名嘴角抽了抽:“之前不是没把司羡当一回事?怎么人跑了就不高兴了?”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薄衍在想什么。 赵逸群摇头,找他要手机:“我得给知许打个电话,让他来劝劝衍哥,不然再喝下去,我怕得进icu。” 孟知许离得远,被喊来时,桌上又多了好几瓶空瓶。 他走过去,就把薄衍手里的酒瓶抢掉。 薄衍皱起血红的眼睛:“别管我。” 说完还想把酒瓶拿回去,孟知许把酒瓶拿远放在桌尾,再在他面前坐下。 “薄衍,你这是何必呢?” 薄衍自嘲地笑了声:“我不明白,明明说好会陪我一辈子的人,怎么就突然撒开我的手?我不明白,我缺席过那么多场和她的约定,她不是次次都原谅我,怎么这次就不行了?我更不明白,她宁愿选择姜舸那种不学无术的人,也不愿意再回到我身边,我比姜舸,差哪里了?” 孟知许看着当局者迷的好友,叹了口气:“我之前不是劝过你很多次,要珍惜眼前人,你偏不听,就冲着你对司羡的态度,她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挺不容易的,你不能要求人家时时刻刻追逐着你,却不给人回应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果,昨日因,她已经结婚了,你放手往前看吧。” 作为朋友,他最多劝到这个程度。 孟知许说的都是实话,但实话最扎心。 薄衍笑得苦涩:“可是我现在想跟她好好处了,她却不给我机会了。” 捧着真心给他他不要,摔碎了,他反而说要帮忙粘起来。 人的本质果然是贱的。 孟知许拍拍他的肩:“今日醉一场,回去好好睡一觉,重新开始,继续做你的薄氏继承人,别再惦记不属于你的人。” “重新开始?对!司羡是个长情的人,她不可能说不爱我就不爱我,我比姜舸多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他绝对赢不过我,我这就去跟司羡说,重新开始!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薄衍只听进去了那四个字,猛地站起来就要朝外走出,赵逸群和陆则名惊得从沙发上坐起来,一个抱上半身,一个抱双腿,恳求他冷静点。 薄衍用力挣扎,喝酒的人力气无限大,没一会功夫就挣脱了两人,他往前迈了一步,包厢门打开。 来人穿着白色雪纺裙,长发垂在胸前,淡妆可爱素雅。 薄衍有点看不清对方长相,但印象中这样的打扮只有司羡会。 而且对方身形也很像。 “羡羡……” 他走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住她手肘:“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在话落瞬间,他眼前清明看清了对方的眉眼,他下意识松手,捏了捏眉心:“澹雅,怎么是你?” 庄澹雅清清楚楚地从他眼神中,看到惊喜、爱意再到错愕、失落的转变。 她不是司羡,就让他这么难过吗? 她压下心里泛起的不甘难受,扶住他的手:“有朋友说你在这里,所以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没事。” 薄衍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庄澹雅却先松开手,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阿衍,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很担心你。” 赵逸群几人对视几眼,悄无声息退场,顺带把门关上,将场地留给两人。 薄衍握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拉开,她紧紧抱住不松手:“阿衍,你还记得,十六岁那年我生日,你送我一个许愿星愿,你说这辈子,只要我需要,无论什么愿望,你都会答应我,我一直都没有找你兑换,现在我可以跟你许愿吗?” 薄衍怔住,他眼神有一瞬空茫,过去近十年,如果不是她提醒,他都快要忘记这个约定了。 “你、你想要什么愿望?” 庄澹雅从他怀抱里抬起头,眼睛晶亮望着他:“我的愿望是,二十四岁的阿衍,能不能答应十六岁的雅雅,给二十四岁的雅雅一次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薄衍瞳眸微颤。 如果是过去,他会毫不犹豫答应。 可现在,他犹豫了,甚至抵触这个愿望。 “雅雅,除了这个愿望,你再想想有什么想要的……” 眼泪从庄澹雅眼眸滑出,滚落在薄衍手臂上,他伸手想去帮她擦,她后仰避开,用悲伤难过的眼神看着他:“阿衍,你不是说,我们一辈子不会变吗?除了这个条件,我什么都不想要。” 薄衍看着她闪动的泪眼,脑海里闪现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回忆,他心底生起丝怜惜:“雅雅,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庄澹雅重新扑进他怀里,拼命摇头阻止他说下去:“不是的不是的,你说人生是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只要我们还保持初心,就能永远在一起,阿衍,我当年虽然没有跟你商量就出国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初心还在,你的初心呢?” 薄衍恍惚,他的初心? 他的初心在司羡一次次靠近关心,就慢慢被融化了。 “阿衍,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被司羡吸引吗?因为她的气质跟我太像了,你是为了我,才把她当成是替身的,现在我回来了,她也有了自己的婚姻,我们就该各归各位了,而且阿姨叔叔都把我当成是未来儿媳妇,我们在一起,所有人都乐见其成,为什么我们不顺应天意?” 庄澹雅摸上他的脸,深情继续说:“你心中爱的人是我,我们才是绝配,我会等你,等你看清自己内心的那一刻。” 薄衍脑子很乱,酒精上头,让他分不清楚真实。 他扶着额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庄澹雅抱住他,手指擦过眼尾。 曼茜推荐的这款催泪水效果不好,用完眼睛刺痛极了。 “羡羡……” 听到薄衍无意识呢喃,她脸色黑沉。 这个司羡到底有什么能比得上她的? 她这辈子最讨厌就是赝品,没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也会去模仿别人。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但她绝对不会再把薄衍拱手相让的。 第104章 冤家路窄 司羡结婚的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这两日姜舸车接车送后,不仅同事,连熟识的病患也都打趣司羡,说她找了个二十四孝的好老公。 今天下午看诊结束,粉红小电驴就准时停在门口,司羡在众人羡慕起哄中,红着脸小跑出妙春堂。 “不是跟你说,到前面路口那里等嘛?”司羡小小声抱怨着。 姜舸捏了下她柔嫩的苹果脸:“如果你觉得我能变成纸片人从路口穿过来,那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应该是很无所不能。” 自从答应试试之后,他对她的肢体动作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什么捏脸啊,摸头发啊,牵手,帮忙擦嘴角,简直无孔不入。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热,转头去看路口,那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围了一圈人,警车和救护车也来了。 原来是她错怪了他。 “我冤枉你啦,抱歉抱歉。”她这人做错就立正,从不会推脱责任。 她做了个鬼脸,粉嫩小舌从唇瓣一闪而过,姜舸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差点就没把控住。 他拿出头盔套在她头上,顺便将挡风镜推下来,将那张勾人的小脸关在头盔里。 司朔的补习计划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姜舸来接她直接去了五中。 正在做题的司朔,听到外面传来的车声,抬头就看见便宜姐夫在给恋爱脑姐姐解头盔,他嘴角微抽。 人进来时,他吐槽:“不就是一两公里的路程,还要人接,矫情不矫情?” 在司羡栗子落下来之前,姜舸慢悠悠开口:“所以直男容易单身,而且还是母单。” 膝盖胸口全部中箭的司朔,就差没直喊他的名字了。 化悲愤为力量的母单直男,奋笔疾书,每写个字就在心底痛骂姜禽兽一声,以此泄愤。 司羡和姜舸在固定桌子坐下,照例点了杯果汁后,姜舸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拿出来。 “明天就是鑫华彰拍卖行定下拍卖的日子,你找到途径进去了吗?” 今天病人很多,司羡整个下午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她端起竹荪排骨汤喝了一大口,鼓着腮帮:“不用担心,我已经拿到邀请函了。” 姜舸手一顿,没有拿出早已备好的邀请函,把菜夹到她饭里:“我们羡羡真棒,不像我,想拿到邀请资格都没有门路。” 不应该啊,姜氏是圈内顶流豪门,是鑫华彰拍卖行想要巴结的对象,一有拍卖就会往姜氏送帖子,只要是姜氏开口,他们风雨无阻也要把邀请要送到他们手上。 她忽然想到还有种可能。 难道是因为姜氏未来是由姜云西继承,而不具备集成能力的姜舸接触不到这些权利中心? 如果是这样,她看着眼睑微垂的姜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被人排挤的落寞感。 她心尖好像被滴了滴柠檬汁,酸酸的。 她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没关系,我有就行,一张帖子可以带一位同伴,我可以邀请你当我的男伴吗?” 姜舸看着她落在他手背上的小手,明明那么小一只,却努力想给人带来阳光。 他瞳眸微微漾动。 “能当司二小姐的男伴,是我的荣幸,求之不得。” 司羡耳尖又开始热起来,她赶紧扒了口饭塞进嘴里。 鑫华彰拍卖行是在下午,司羡调休半天,坐着姜舸的车前往拍卖行。 这是司羡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参加拍卖。 说实话,有点小紧张。 这点紧张在姜舸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张扬中消失殆尽。 她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因为中午有急诊病人耽误了点时间,等做完妆造有点快来不及了,两人几乎是踩着点出现在拍卖现场里。 两人本就是样貌极为出色地那挂,就算披着麻袋都像是在走t台,更别说两人今日盛装出席,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人认出姜舸窃窃私语。 “那不是姜二少吗?他已经很久没参加拍卖会了吧,难道这次有什么拍卖品是姜家看中的?” “姜二少旁边的女孩是谁?怎么没见过?”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那女孩是司家二小姐,以前经常跟着薄家那位,最近听说缠上姜二少了。” “不不不,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姜二少结婚了,新娘就是司家二小姐,你可别乱造谣,否则姜氏的律师函分分钟送到你面前来。” 几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没注意到旁边的薄衍黑得能滴下墨汁的脸。 他看向司羡,她今天打扮的风格跟那晚在游轮上的完全相反,一字肩无袖法式开叉小白裙,高级又优雅,适合今天的场合。 他见惯了她素净的模样,接连两次都被她惊艳到。 原来她打扮起来,竟可以这般百变漂亮。 男人和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和角度不同,庄澹雅看见司羡走进来时,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司羡身上那条裙子是她前两日找珐琅菱卡借却被告知提前让人借走的裙子。 司羡不过是攀上了姜二少这根高枝,怎么到处抢她东西?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的眼睛果然黏在司羡身上。 “阿衍,拍卖会快开始了,你看好了要拍的东西没?” 她故意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次两人来参加拍卖会,是为了给薄老爷子挑选这次的寿礼,很是重要。 薄衍收回视线,点头:“第五件拍品,是块五百年的古玉,用来送爷爷再适合不过。” 庄澹雅抱着他的手臂,笑得温雅:“薄爷爷肯定会喜欢的。” 薄衍心不在焉地应着,心思却跟在右前方落座的人身上。 司羡感觉到两道炙人的视线,不经意回头,就看到了薄衍和庄澹雅。 她微微皱眉,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都能遇上两人。 姜舸察觉到她情绪变化,环视了眼会场,与薄衍充满敌意的视线对上。 姜舸冲他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转头回归正题。 “海风藤果是第八样拍品,前面你有喜欢的,都可以举牌。” 司羡小小声说:“你不是说在家吃软饭,我又是个小中医,可没有那么多钱呢。” 姜舸学她小小声说话:“你可以记在姜氏账上,我在外面都这么干。” 司羡瞪大眼:“这不大好吧?” 不远处的薄衍看到两人头靠头说话,眼睛气得快要喷火。 第105章 姜舸和薄衍的较量 下午四点整,拍卖会正式开始。 “有一种情,感天动地,有一种爱,大爱无疆……” 穿着职业装的拍卖师含笑说着开场白,此次拍卖所得的钱将会全部捐往贫困女童补助的机构去。 司羡扫了眼会场,难怪今天来了这么多媒体记者,以及那些深居简出的豪门贵妇都罕见地出席了拍卖会。 做慈善常常是豪门企业立形象赢口碑的好机会。 一旦这种场合,拍卖本身的东西就不重要了,利用这机会花出去越多钱,名声回报率越高,司羡有点担心,到时候海风藤果的价格会被拔高,她手里并没有那么多钱。 如司羡所猜测的那般,前面四件拍品,全部以贵于平时三四倍的价格被拍走。 她紧张得手心都不由自主冒汗了。 忽然,温厚干燥的手覆住她的手背,捏了捏,带着安抚。 她转头,姜舸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散漫地敞着衬衣领口,跟她紧绷模样不同,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松弛感。 “不用紧张,别忘了,你身后可是姜家,小小拍卖会,拿捏。” 他伸出两指,比了比,一副游戏人间不差钱的腔调。 司羡弯了弯唇,他总是能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适时地扶她一把。 薄衍分心地看着右前方,直至看见看见两人交叠的双手,心中火气,在司羡转头冲他笑得盈盈烂漫那刻冲到头顶。 以前,她只会对他这么笑。 温柔的,专注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是她现在转身看向别人。 她明明说过,她会永远陪着他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 司羡,你真是好样的。 他紧紧扣着扶手,用力得之前受伤的地方又渗出血来都没有发觉。 “阿衍,第五件拍品了,阿衍?” 庄澹雅的唤声才将他从陷入的情绪里出来。 薄衍收回视线,冷淡地嗯了声,漠然地盯着拍卖台。 古玉被推出来,在灯光下散发着雪润的光辉。 “五百万起拍,有没有人出价?”拍卖师看向台下。 大家开始出价,五十万五十万加价到八百万时,薄衍沉声开口:“一千万。” 众人回头,见是薄家未来继承人出价,即使有心思的也都歇了。 没必要为了块玉得罪薄家,要是能合作,那赚的可就不是一块两块玉的事。 “好的,小薄总出价一千万,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 拍卖师举起法槌准备敲下去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不疾不徐打断:“一千五百万。”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男人身形优越,天生的倨傲和矜贵,只是随意往哪里一坐,无论哪个角度都帅得毫无死角,特别是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那是一种让人存在感极强的吸引力。 拍卖师笑道:“姜二少出价一千五百万,还有人出价吗?” 原本胜券在握的薄衍,没想到姜舸会横插一杠,他死死盯着姜舸的背影。 姜舸早不出价晚不出价,偏偏在他出声后出价,分明是要跟他过不去。 就如同他和司羡的事,姜舸明知道司羡喜欢他,却要跟他抢人。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点燃。 “两千万。”薄衍冷声亮牌。 姜舸慢悠悠举牌:“三千万。” 众人倒吸了口气。 三千万?上次六百年的古玉都没有拍到这个价。 不愧是姜家人,出手就是阔绰。 就是不知道小薄总要不要继续出。 一场简单的拍卖,变成了圈中两家顶级豪门之间的竞争。 这已经无关拍品的事了。 姜舸放下牌子时,朝薄衍投去似笑非笑一眼。 薄衍把这当成是挑衅,他冷哼声:“四千万!” 庄澹雅看出了他和姜舸间的火花四溅,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谁。 她掐着手心瞪向司羡,表面装得优雅,心里指不定多得意。 姜舸挑眉:“五千万。” 薄衍继续紧跟一千万。 旁人咂舌,这一千万一千万地加,给人种不过是买白菜的随意错觉,什么时候他们也能不把钱当钱啊! 司羡不懂古董价格,但看大家的反应,应当是要价高了,她虽然也跟着咂舌,但这是姜舸的事,她知趣没有干涉。 直到价格被抬上九千万时,庄澹雅忙拽住薄衍的手,摇摇头阻止。 “为一块玉不值得。” 薄衍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咬牙:“这块玉我势在必得。” 他拉开庄澹雅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庄澹雅不敢拦得太明显,眼睁睁听着他出价一亿,她头脑嗡嗡。 薄衍朝姜舸挑眉,继续出啊。 谁知,姜舸把玩着牌子却毫无动静。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拍卖师落锤,“恭喜小薄总拍得这块古玉。” 姜舸随手将牌子搁在桌上,意味不明地笑着:“小薄总出手大方,那些贫困女童今后一定会得到很好的救助,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掌声雷动中,薄衍对上姜舸的目光,并没有赢过他的胜利喜悦。 冷静下来,一块古玉拍到一亿,以着商人的角度来看,付出大过收获。 他忽然醒悟过来,薄唇紧抿。 姜舸是故意的。 故意做局引他踩进去。 他眼底是藏不住想刀人的眼神。 庄澹雅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提醒:“有记者。” 薄衍才将情绪敛下,甚至得含笑接受这场拍品的结果。 姜舸,我绝不会放过你! 结果落定后,司羡轻舒了口气。 “我没拍到那块玉,而薄衍拍到,你很高兴?”姜舸挑起眉,语气听不出喜怒。 司羡被误会忙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那块玉不值这个价,谁花一亿拍下,有点……冤大头。” 因着这是打着慈善好事的旗号,她说话小心斟酌着措辞。 姜舸一愣,随即笑得胸腔震动,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真的想笑出声。 司羡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但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真的很迷人,让人挪不开眼的那种好看。 “你很喜欢那块玉吗?”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原因,不然也不会跟薄衍叫价那么久。 姜舸眼神深深看着她:“帮某人出口气而已。” 某人? 司羡瞳眸微缩。 桃花眼笑意未散,一朵一朵全开进了她心里。 第106章 司羡,你到底有没有心? 一亿一块玉,说买就买,庄澹雅说实话心里很肉疼,但薄衍的钱暂时还不是她的,就算是不高兴,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阿衍,要通知司机来接我们吗?” 薄衍原本打算是拍完古玉就退场,他下午还有个跨国会议,但—— 他看着与姜舸并肩的司羡,抿唇:“再看看。” 庄澹雅哪里看不出来拍卖会开始到现在,他一双眼睛都黏在司羡身上,偏生她又不好发作,强颜欢笑道:“好,那咱们再看看有什么合眼缘的。” 后面几样拍品司羡都没有什么兴致,直到保全推上了透明柜子,四四方方的展柜上,呈现着一个如百香果大小的灰黑色晒干的果实。 司羡握住扶手差点坐不住。 姜舸偏头:“是这个?” 司羡重重点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果实:“对,那就是海风藤果,姜舸,我一定要拍下它。” 姜舸嗯了声。 起拍价是十万。 海风藤果虽然稀有,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它的药用,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它。 但因为价格便宜,拍下来闲置了也不心疼,还能在媒体面前露露面,值得。 有人叫价十一万。 司羡第一次举牌:“十二万。” 她一出价,薄衍和庄澹雅才注意到那个叫海风什么果。 庄澹雅毫不犹豫举牌:“十五万。” 只要是司羡要的东西,自己绝不会让她如愿。 庄澹雅出价时,司羡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庄澹雅这人很排斥中医,所以她绝对不会知道海风藤果这东西是什么,但为了给自己添堵,她想拍是正常的,但这个变数让人警惕起来。 司羡继续举牌:“十六万。” 庄澹雅加价:“二十万。” 司羡每加价一万,庄澹雅就故意要多出几万压过她。 论身家,司羡一个孤女,是无法跟庄家大小姐相比。 特别是司羡和庄澹雅之间还有跟薄衍的桃色新闻,人都是八卦的,大家事不关己地看着这场争夺的走向。 价格已经被抬高到五十万了。 这时,司羡手机震了震。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要你开口,我就出手帮你拍下海风藤果。” 司羡转头,薄衍拿着手机,眼神深深望着她。 她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薄衍握紧手机,脸色难看,那他就看看姜舸能帮她出到多少钱。 “一百万,”庄澹雅放下牌子,朝司羡歉意一笑:“司羡,真不好意思,这海风藤果我有亲人需要,所以不能相让了。” 庄澹雅在圈内的形象都是温雅大方,千金典范,她一开口,众人纷纷就倒戈,看向司羡的目光带着不善,有人甚至指责她不该跟庄澹雅抢。 司羡没有被流言蜚语攻击到,她朝庄澹雅落落大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竞拍了。” 她将牌子插进旁边的小桶里。 庄澹雅愣住,她看得出司羡很想要这东西,所以故意说出那番话,给与她舆论压力,没想到她说放弃就放弃,直接打了个她一个措手不及。 薄衍薄唇紧抿,明明她眼里表现出的渴望出卖了她的心思,可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有种错觉,他就像是那颗海风藤果,以为她有多在乎自己,谁知道转眼就不要了。 司羡,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到底知不知道,坚持的意义! 围观的人也没想到司羡放弃得那么干脆利落。 毕竟刚才她和庄澹雅价格咬得那么死,还以为能看到一场你争我夺的激烈角逐。 不过有庄澹雅那番话在前,大多数人佩服司羡的大度,纷纷赞扬起她,并有人觉得庄澹雅有点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卖惨,才让司羡被迫放弃。 舆论风向转变,这让庄澹雅脸面有点挂不住。 而且一百万买这个破东西,她真的是把冤大头刻在脑门上。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得不笑着等拍卖师落锤。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 就在这时,有人出价:“一百零一万。” 谁在这个时候不识好歹站出来? 众人循声看去,是个在最角落,名不见经传的四五十岁男人,他站起来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家里有人病重,斗胆跟庄大小姐出一出价。” 庄澹雅却是重重松了口气,她温柔笑道:“看来您比较急需,那我就不跟您竞价了。” 她做的事和司羡一样,原以为也能得到相同的赞美。 没想到她的行为落在大家眼里,有种东施效颦的假。 毕竟刚才最先拿道德压人的是她。 有人隐隐感觉出庄澹雅也没有她明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大度。 庄澹雅只能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 从头到尾她旁边都毫无动静,庄澹雅有些委屈转头:“阿衍,我怎么做什么都是错?” 然而心不在焉的人目光里只有司羡,听到她声音回神,目露疑惑:“你说什么?” 庄澹雅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痛得毫无所觉,而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汹涌。 司羡,怎么跟你有关的事,都这么让人讨厌! 你不是离开薄衍了吗?怎么还一直勾着他! 今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拍品要整场拍卖会结束才能拿走。 大多数时候很多人不会坚持到最后,但因为姜舸和薄衍在,平时难以见到的两大人物,谁不想多留下看看。 持续两个小时的拍卖会结束后,姜舸和司羡一同走出会场。 旁边的人都不敢靠太近,生怕挤到姜舸这位少爷。 然而不长眼的媒体记者却蜂拥而上,话筒全挤到两人面前,闪光灯咔咔咔响 姜舸皱眉将司羡护进怀里,挡住她的眼睛。 “姜二少,前段时间还在传闻您和娱乐圈某位小花的恋情,现在身边又换了个女伴,可是又有新的恋情?” “司二小姐,我记得之前还在传您喜欢的是小薄总,怎么今天没有跟在小薄总身边,却和姜二少在一起?” “姜二少,虽然你身家富有,但你这样成天换女友,不觉得不尊重女性,不觉得过分吗?” “司二小姐,你是不是高攀不上小薄总,才会转而攀上姜二少这根高枝?” …… 记者毫无差别地攻击两人。 这样的报道才有噱头,才有流量! 第107章 世界上大多数的暗恋都是酸涩的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刺激,从会场出来的人纷纷停下看热闹。 后面出来的薄衍和庄澹雅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被围攻。 薄衍视线落在被姜舸护在怀中的人,眯起眼,司羡,没有我在,看姜舸如何能护住你。 庄澹雅则是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期待这段采访登上头条,让司羡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不要脸绿茶小白花。 两人被记者和看客给围住了,寸步难行。 姜舸也没打算直接将人带离。 他站定,桃花眼慢慢抬起,漫不经心扫过面前的镜头,那双眼睛笑时,深情款款让人沦陷,不笑时,眼尾下压,眸色凌锐,气场横扫不怒而威。 只一眼,就让闹哄哄的采访静了静。 他冷然目光精准定位第一个开口的记者:“单嘉日报记者对吧?” 单嘉日报记者理直气壮挺胸:“不错,我是单嘉日报记者廖卫方,姜二少有何指教?” 姜舸似笑非笑:“廖记者,你第一天参加工作吗?前几天我方刚发了份律师函给你说的所谓某位小花,身为记者,不据实报道,诽谤造谣倒是有一手,贵社莫非也想收一份律师函,”他停顿了下,恍然大悟,“听闻最近娱乐媒体竞争激烈,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对家安插在贵社的卧底,试图搞垮贵社,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廖卫方刚还有恃无恐,眼下脸色大变,看到自家摄影师投来的怀疑目光,他慌忙解释:“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不是卧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任凭解释都没用。 面对陷害造谣,不要陷入自证怪圈,他用了一招祸水东引,司羡在心底夸了声妙。 姜舸没有把多余的目光放在廖卫方身上,转而看向那个质问他不尊重女性的女记者。 “请问你跟我很熟吗?难道曾躲在我家床底?否则你怎么知道我成天换女友?” 女记者扶了扶眼镜,带着仇富的目光毫无畏惧迎上去:“谁都知道姜二少巧言善辩,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么多年来,你不在娱乐圈,娱乐圈全是你的绯闻恋情,多少女艺人借着你的名头在娱乐圈里的名气扶摇直上?这不能否认吧?” 姜舸低低笑了声,女记者暗暗警惕起来,只见这位少爷目光冷然地圈住她,令她心头一凉。 “绯闻之所以称之为绯闻,是因为是传闻,未经证实,人在一定位置,怀璧其罪,我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澄清,难道有人造谣我姜舸怀胎七个月,我还要去妇产科开个我是男性没有子宫无法怀胎分娩的证明?” 这调侃将在场不少人逗笑。 女记者却笑不出来,她想反驳,姜舸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扬眉一笑:“说不定我刚才那一番话,不到五分钟,媒体就会传我姜舸没有生育能力,是不是玩过头才会亏空身体的谣?”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这些媒体人的尿性就是这样,恨不得抓住一个字眼就开始写小作文。 姜舸懒懒抬眉:“媒体拍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如果能拿出一张我跟别人的亲密照,就算是牵手照,我也认,可你们拿得出吗?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过恋情,所以你们说我频繁换女友的指证从何而来?” 所有人噤声。 大家所看到的的确都是传闻,而且总是传一阵就无影无踪,甚至都没有人见过姜舸和那些绯闻女艺人同进同出过,说他滥情确实有点站不住脚。 姜舸看向女记者:“我记得记者的初心和使命,不仅仅是报道新闻,其中一条便是要承担起传递真实信息的职责,敢问你张口闭口就是以传闻做证,给我扣一个不尊重女性的罪名,我看真正挑起男女对立,赚取流量的,才是你们这些无良记者,在背后煽风点火挑拨,赚得盆钵满钵。” 刚才那廖记者是被质疑了身份,如今这位女记者直接被断了职业生涯。 在场媒体人看向姜舸有点发怵。 如果不是任务还没结束,他们都想打退堂鼓,退出这里。 谁知道这位少爷再开尊口,下一个是谁倒霉了。 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盛气凌人的媒体人们不敢再把矛头对准姜舸,准备选择挑司羡这个软柿子捏。 之前都没听说过姜舸和司羡认识,而且司羡父母早已去世无倚仗,加上今天在薄衍身边的是庄澹雅,那更证明薄衍根本就看不上司羡,拿司羡赚取流量,说不准还能卖庄大小姐一个人情呢。 刚才质问司羡的问题再一次一个个抛到她面前来。 文化人说话没一个脏话,但话里话外无不在她身上贴水性杨花爱慕虚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标签。 姜舸皱眉准备开口,手臂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 他低头,对上司羡澄净冷静的杏眸。 他读懂了她的想法,朝她微微颔首,再抬眸时,眼底的柔和化为警告冷冷地盯着那些咄咄逼人的媒体人。 司羡站出来,迎视众多不善看戏的目光,神色得体自然,不疾不徐开口。 “少年慕艾,是人之常情,而男未婚女未嫁,我们都有喜欢人的权利。对于我之前喜欢薄衍的事,我不否认,但人的感情在得不到回应后,也会随着失望的累积而慢慢变淡,直至放弃。半个月前开始,我和薄衍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哗然。 这司羡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在媒体面前这么说,这不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 不过也有人佩服她的勇气,举起话筒问:“听说你为了追求薄衍做了很多事,现在你后悔吗?” 司羡笑笑:“人生总要撞过南墙才懂得回头,而且,世界上大多数的暗恋都是酸涩的,喜欢一个人,是因为看到他身上的光,最后在追逐光的过程中,我自己成为了光,暗恋使人成长,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结局。”她的声音里只剩释然和轻松。 薄衍怔怔地望着她,没想到她会在媒体面前公开承认对他的喜欢,更想不到她亲手终结了这个喜欢。 寒意从心底滋生,瞬间漫遍四肢五骸,稍一动作,心口都被牵动得刺痛。 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远隔如山海。 他想伸手,却无力抬起。 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舸带着她离开,一步一步走出他的世界。 第108章 热搜 肖程带来保镖隔开媒体记者护送两人回到车上。 “二少,二少夫人,是我考虑不周全,没有提前做好安排,对不起。” 姜舸嗯了声:“扣三个月奖金。” 肖程松了口气:“谢二少。” 车子驶出停车场,道路两边还围满记者,但防弹级别的车窗,他们只能拍到自己的影子。 加上姜舸和司羡两人在采访中的话已经足够撑起好几版面的内容,他们懂得见好就收,不会穷追不舍。 车跑上车道不久后,姜舸开口:“今天的记者来得不寻常,你查一查,有谁在背后搞鬼。” 肖程应下。 司羡没想到姜舸那么敏锐,她刚也在怀疑,那些人没有询问任何拍卖会的事,像是专门冲她们来的。 “等会想去吃什么?” 她脑子刚转动起来,他语气没事人般问起。 司羡惊讶:“晚上在外面吃吗?” 舆论很快会发酵,她以为他会选择回家避开曝光。 姜舸牵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把玩起来,语气毫无所谓:“我们光明正大领证结婚,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还是说——” 司羡还未适应他随时随地牵她手的喜好,结果他语气一转,她抬头对上他眸色深深的眼神:“夫人觉得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必须要躲躲藏藏?” 司羡求生欲上线,立马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光明正大磊磊落落,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你想出去吃就出去吃,我请客!” 刚还有点小情绪的人闻言笑了:“那我今天想吃自助。” 自助? 那人不是很多? 司羡弯眼装笑:“没问题。” 车子停在一家牛排自助餐厅门口,姜舸牵着司羡下车。 两人还是拍卖会上的装扮,瞬间就吸引了过往路人的注目。 姜舸将外套脱下披在司羡肩上,这一幕无数人偷偷拍照。 帅哥美女配一脸啊! 如果不是怕丢人,满街都是土拨鼠尖叫。 司羡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转眼看姜舸神色自若,她想自己还是见世面太少了,努力无视那些目光,争取面不改色。 餐厅没有单独的包厢,刚好又是饭点,沿窗视野绝佳的位置都被人选走了,两人的位置刚好在正中间,三百六十度接受大家的目光洗礼。 司羡:……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 两人不知,从离开拍卖会场那刻开始,带有两人名字的话题就出现在文娱榜热搜尾巴。 短短二十分钟不到,就带着爆和沸的字眼冲上热搜前五。 #姜舸 娱记圈整顿人#沸 #司羡 世界上大多数的暗恋都是酸涩的#爆 #司羡 暗恋成光#沸 #司羡 薄衍# #姜舸 司羡#爆 第一条热门是姜舸含笑怼记者的视频,热评里全是在逐帧逐句地分析他的话。 @冲浪小能手:哇,这发言足以看出双商都很高,不论对方怎么回答都是陷阱,之前还有人说他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看来是我们理解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穷鬼天天加班:我最佩服的是他居然能一击命中要害,揭露出当今社会的男女对立都是这些无良媒体给挑拨起来的!像他这种站在高处的人,就应该多多出来发声! @野蛮生存指南:我关注点是,他澄清了多年来的绯闻,这位豪门贵少这么多年来居然都没有谈过恋爱?!纯情大少啊! 第二个话题进去,是司羡回答记者提问的视频,她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共鸣,特别是很多博主借机翻出了以前对暗恋的话题,增加了话题度。 @梨花树下:为什么要去攻击一个勇敢追求爱的人?爱而不可得已经很难过了,还要去给人伤口上撒盐,有猫饼! @水貂歌头:我今天没忍住跑去找他,准备告诉他我喜欢了三年的秘密,可我站在街尾,看着他牵着别的女生的手,我知道,我的秘密将永远见不得光了,看到这个话题时,原本强忍着泪水的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甜觅觅呀:因为暗恋的人喜欢玩王者,为了能跟他有共同话题所以注册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出新手村,我真的很笨……平时不怎么玩社交软件,每天都要去他主页好几次,两年零三个月十八天,我仍旧不敢告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司羡姐姐好棒,做了我不敢做的事,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仍为她默默欢呼。 网友们纷纷分享起自己的暗恋,有无疾而终,有正在进行中,也有在准备放弃中。 暗恋的苦,暗恋的泪,藏在了字里行间。 而暗恋成光的话题里,是因为一个网友分享的真实故事而火起来,喜欢的人是年段第一,为了能够跟她比肩,他很努力很努力向她靠近,希望能跟她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她一起领奖是高考后他考上清北,校长为自己和她颁发奖状和奖金,下台后,她说未来可期,一起加油,他说,那一刻,暗恋圆满了。 司羡和薄衍的话题里,有人扒出了两人的身份, 一个高考文科状元,一个高考理科状元,一个成为小有名气的中医,一个是豪门继承人,一个娇美,一个酷冷,看来怎么般配怎么来,怎么就没有在一起呢? 而且司羡那么优秀,凭什么说她配不上薄衍? 为她说话的人很多,但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姜舸司羡#给取代,以着火箭般的速度冲到热搜第一。 第一条热门就是姜舸司羡出现在慈善拍卖会的九宫格照片。 红毯的并肩照,拍卖会上低头一笑照,记者质问时的相护,上车牵手照…… 男俊女美,赏心悦目,简直亮瞎单身狗的眼睛。 @时尚小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养眼的圈外组合了,要是进军娱乐圈,顶流预备了吧! @吃瓜的猹:我已经看完所有热搜了,谁能告诉我,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情侣?如果是,我自己塞狗粮,如果不是,请在一起! @羊是咩咩叫哇:你们没发现两人都戴了对戒吗?那可是riod最新款,寓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所以你们猜是什么关系?【坏笑】 @小碎步逛美食街:所以还是真夫妻好磕! 第109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司羡很少玩微博,不知道热搜的事,还是伊佳佳截图给她,她才知道自己和姜舸已经在热搜上沸了近半小时。 她点开链接,第一条便是她和姜舸的照片。 摄影的人很专业,不论是角度还是光线都处理得很好,好到她都有点认不出照片里那明艳大方的女孩是自己的。 她把目光移到旁边的年轻男人身上,桃花眼深邃,眉形上挑,英挺精致的鼻梁,随便往红毯一站,身上带着股雅痞的男人味,随意勾勾唇,就有种很撩人的感觉。 偏生这样被当做花花公子的人,偶尔几眼落在自己身上都是温柔专注的,会让人有种错觉,自己是他深爱的人。 心尖轻颤,律动加速,但司羡很清楚,这只是错觉。 手指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她往下翻评论。 骂她的有,羡慕她的也有,如果是以前,她会因为外界的负面评价而黯然神伤好一段时间,现在她完全不在意。 可能是跟姜舸待久了,学会了谁敢戗我,我就戗回去的绝不精神内耗的颠。 自从不为难自己后,她发觉世界都通畅了,人生都明亮了。 热搜上还有她和薄衍的词条,她连点都没有点进去,就把手机搁在一旁。 刚两人都点了牛排,还没端上来,趁这个空当,她去拿点菜和水果。 毕竟对面那位少爷看起来就不是个会端着空盘子在自助区走来走去跟一群小朋友挤来挤去拿东西的人。 姜舸两腿交叠,倚着椅背看群聊。 是贺不是鹤:姜哥去拍卖会也不说一声,我下午无聊死了,不然也跟你一起去凑热闹? 顾:带你去,然后记者围上来,你一拳一个,结果热搜变成#姜氏二公子仗势欺人,殴打无辜记者# 是贺不是鹤:为什么词条不是我的名字? 顾:因为姜哥名气比你大,更有噱头和流量。 是贺不是鹤:我揍死那撰写的丫的! 顾:#姜舸买凶杀人# 是贺不是鹤:!!! 合着他就不该有姓名? 宋月白:恭喜姜哥得偿所愿。 是贺不是鹤:什么所愿?我又漏看什么东西了? 舟可:谢谢。 是贺不是鹤:谁能来当个课代表啊! 顾:跟你这种母胎单身狗没什么好总结的,真怕你注孤生。 是贺不是鹤:我怀疑你在骂我。 舟可:不用怀疑。 姜舸回完群聊,顾以安弹来私信。 顾:你在撤热度? 舟可:没有。 顾:热搜在降了,我以为你不想这么高调。 顾:那谁在背后搞事? 姜舸切回微博页面,原本还在前几的词条在短短两分钟时间里被挤到了前十开外,特别是他和司羡的词条已经吊车尾,很快就要消失在榜单上。 他盯着某个词条,唇角划过一抹极淡的冷意。 舟可:不过是某个跳脚小丑罢了。 司羡端着两盘满满的菜回来,“刚厨房送来了小龙虾,我得快点去抢,晚一步就没了。”她放下盘子,急吼吼又走了。 姜舸看着她拎着裙子加入火热争夺战中,嘴角勾起,拿起手机给肖程打了个电话。 “撤下跟司羡有关的其他异性新闻,把司羡和我的原图照片都买下来。” 十分钟后。 薄氏大厦。 总裁办公室。 陈特助刚挂断电话,有点紧张地看向办公椅上的男人:“刚才公关部说,姜二少和司二小姐的热搜撤不下来。” 薄衍冷厉质问:“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都是干什么吃的!” 陈特助被骂得狗血淋头,想到电话里还有更严重的事,他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薄衍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皱眉:“还有什么事!说!” “还有件事,就是……”陈特助看了他一眼,战战兢兢往下说,“您和司二小姐的所有新闻网上都查不到了。” 什么?! 薄衍点开微博,之前他让人只留下他和司羡的热搜,现在榜单上刷下来,没有他的词条了。 他进入搜索页面,输入自己和司羡的名字,结果是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特助探头看了一眼,缩头回答:“可能是触发了关键词屏蔽了。” “屏蔽词?上一秒不是还好好的……”薄衍厉声质问到一半,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恨声道,“好一个姜舸!” 陈特助想想也是,在舆论面前,只要你有足够的钞能力,什么都有可能。 难怪他们刚降完热搜,小薄总和司二小姐放在一起就变成了屏蔽词,对方发力了。 薄衍退出搜索页面,热门就是司羡和姜舸红毯相视一笑的照片,火气直冲天灵盖,他将桌面所有文件全部扫落在地,这都还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 陈特助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餐厅。 司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数十人包围圈内,拿到六只小龙虾。 她把战利品放在姜舸面前,一脸邀功:“我厉害吧?” 姜舸看着眼前水润的杏眸,弯唇竖起拇指:“真棒。” 司羡恢复优雅淑女状态坐下,眼珠微转:“你不说我,想吃小龙虾买就是了,何必去跟人抢呢?”她有点好奇。 姜舸乌眉轻扬:“有些东西是金钱衡量不了的,在争取过程中获得的乐趣,不会比吃到的时候少,就像有的人吃虾需要别人帮忙剥壳,而有的人觉得剥壳是吃虾的乐趣之一,缺一不少,我平等尊重每个人的喜好。” 司羡抿唇笑了,笑得眉眼亮晶晶,姜舸专注看着她,被她感染般眉眼舒缓。 她伸出一根手指,卖关子问:“我最佩服你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舸配合回答:“什么?” 司羡认真笑道:“就是任何时候,都能从你身上获得正向的情绪价值,你就像是大海,无限包容风啊鱼啊海洋生物,做你的亲朋好友,应该都很幸福。” 姜舸挑眉:“应该只有你这么认为。” 司羡摊手:“我说的句句肺腑,没有夸大哦。” 姜舸十指交搭托着下颚,状似漫不经心提问:“那我也有一个问题,如果肖程没有带保镖出现在会场,你会和记者怎么解释我跟你的关系?” 第110章 她爱过他的证明 姜舸这个问题把司羡拉回了当时的情景。 记者咄咄逼人,追问她和姜舸的关系,相较于她和薄衍,大家觉得她跟姜舸更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肖程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我原本是想公开我们结婚的消息。” 姜舸没有避讳和她出现在拍卖会场,也从没有让她隐瞒过领证的事,她想,他应该不会介意。 但那是情急之下不得不做的决定。 眼下,并不是。 她有点迟疑:“你会介意吗?” 姜舸从刚才她回答的怔愣中回神,对上她忐忑目光,他弯唇回答:“不会。” 司羡松了口气,这时牛排端了上来。 忙了一下午,说实话已经饥肠辘辘,她拿起刀叉,投入美食享用中,没发觉姜舸拿起手机目光凉凉发消息。 在外面办事的肖程收到自家少爷消息一则。 以为有什么吩咐,他立即点开。 少爷:收回只扣三个月奖金的惩罚,你今年和明年的奖金都没了。 肖程脑门浮起一个大大大大的问号。 因着两人穿得太过隆重,不适宜继续招摇过市,吃完饭后两人哪也没去就回家了。 车子刚进小区大门,两人上车和同进小区的视频就出现在网上了,为两人之前的热搜添砖加瓦。 薄氏大厦总裁办公室,再次传来哐当摔砸东西声。 整个楼层都战战兢兢,都不敢大声说话。 秘书部有人看不惯赵晴瑜之前总是仗着是小薄总的学妹而耀武扬威,把自己的工作推脱给比人,现在有人故意撺唆她。 “这份文件晚上就要发给广告部,你不是跟小薄总关系好吗?你拿进去给小薄总签呗,他铁定不会骂你,说不定看到你火气都熄了呢。” 赵晴瑜原是不想接的,可对方直接把文件塞到她怀里。 前段时间开始,薄衍学长对自己就日益冷淡,赵逸群也是,有什么好事也不会再叫她,即使她给他发消息,他回答得也是很敷衍。 也不知道是因为司羡不再出现在公司的关系,还是庄澹雅从国外回来的因素,总之她跟薄衍学长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眼下薄衍学长正在发火,发火原因未明,她根本就不想去触这个霉头,要是被骂了,她在秘书部树立有靠山的人设就要倒塌了。 谁知道同事会给自己使绊子。 赵晴瑜看着这份烫手山芋,扫过看好戏的几个人,从桌上拿了样东西,冷哼声,昂首挺胸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门未关,她轻敲了敲门,按照往常习惯,直接推门进去。 “薄……” 她刚开口连人都没有看见,就被冷斥:“没有我的允许就私自进来,你以为我这里是菜市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赵晴瑜对上薄衍冷漠的眼神,心头一跳,相识这么久以来,薄衍学长从没有这么凶过自己,大多数时候,他的脾气都是面对司羡的。 她抱紧文件,无辜自责道:“对不起薄衍学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到你今天发了好几次火,有点担心你,带了降火药茶,想帮你散散郁气。” 她摊开手,掌心搁着袋包装精美的茶包。 换成是过去,薄衍学长肯定会夸奖她贴心细致,随口给自己加奖金。 就在她信誓旦旦时,薄衍看着她皱起了眉头:“谁要你擅自主张?你负责的是合同审核,不是这种端茶倒水的工作,我给你发工资是让你做好本职工作,你要是觉得端茶倒水更适合你,那你就跟小李换岗位。” 赵晴瑜心慌了瞬,她不明白这种事自己以前也常做,薄衍学长从未因这些事斥责过自己,而且也因此她才敢扯虎皮在秘书部耀武扬威。 大家虽然同属秘书部,但各司其职,负责茶水的人工资最低,而她刚进秘书部本来要从最底层做起,只是借着与薄衍同门关系,人事直接安排她负责合同事项,如果换回原来的工作,那就形同贬职,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就更得意了。 “这降火茶是司羡学姐给我的,以前她说过,您有时候工作上火,需要喝点降降燥,所以我才会给您送来,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听司羡学姐的话了……”反正什么事都推给司羡就是了。 她刚要收回手,薄衍蓦然抬起头:“你说这是谁给的?” “……司羡学姐啊。”赵晴瑜被他眼神吓了一跳。 只见他径直越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直接将茶包拿走。 薄衍拿着茶包放在鼻尖轻嗅,微苦的草药味和淡淡清香的茶叶混在一起,达成奇妙契合气味。 他一闻便知是司羡做的。 可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看向赵晴瑜:“为什么以前不说?” 赵晴瑜被问得心虚,这种能在他面前卖好的事,她当然是昧下了。 “因为司羡学姐不让我告诉你。”她扯了个理由,反正司羡不在这里,听说她也拉黑了他,无人对证。 薄衍看着茶包发愣,是她会做的事。 她总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默默关心他,而且从不会邀功,好像对他好是习以为常的事。 越是在失去她时,他越能从细枝末节中感受到她过去对他的爱意。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捉弄人? 他看向还在办公室的赵晴瑜,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耽误了领证,更不会给姜舸可趁之机。 “给我滚!” 赵晴瑜还未回过神,就被他赶出办公室。 回到秘书部,大家围了上来,之前塞给她文件的人从她手里拿过文件,发现没有签字。 她质疑:“小赵,你是怎么回事?进去这么久,文件都没有签,你跟小薄总到底熟不熟啊!别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吧!” 赵晴瑜已经顾不上跟她争辩,她脑海里无限回放着刚才她关上门前看到的一幕。 薄衍坐回办公椅,把那廉价的茶包当成是什么稀世珍宝般捧在手上,然后贴在心口处,那眼神那神情,似在怀念伤感着什么。 她惊呆了。 难道他喜欢上司羡了? 不可能,他以前对司羡有多残忍无情,她可都是见证过的。 还是世界就这么颠? 第111章 薄衍没有跟你们说吗?我已经结婚了,对象不是他 司羡上完早班打车去了隆庆楼。 她与人有约,不能迟到。 等她抵达隆庆楼一楼大厅,对方已经到了,看到她便站了起来,微微欠身恭敬打招呼:“二少奶奶。” “刘叔叔您好。”司羡放下手里的包,回以礼貌一笑。 薄雯挽着庄澹雅的手准备走上二楼雅间,余光不经意一瞥,她惊咦了声:“那不是司羡吗?怎么感觉才半个多月没见她就大变样了,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今天的司羡打扮很雅净,花边拼缝撞色衬衫裙,长发烫成微卷,头戴着个浅蓝色发箍,整个人看上去元气又明媚,眉眼完全没有过去那般浅浅地忧色。 薄雯有点愤愤不平。 庄澹雅顿住脚步,顺着薄雯的视线看去,司羡的确不像是印象中那土气模样,甚至这段时间,她像是初初绽放的花骨朵,越来越吸引人。 庄澹雅心里危机冒起,暗暗警惕时,她也看到了司羡旁边站着的男人。 她微讶,这人不是昨天在拍卖会上跟自己竞拍的老男人吗? 这时,老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司羡。 司羡接过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庄澹雅定睛一看,震惊不已,那不是展台上的草药海风藤果吗? 她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几张照片。 “雅雅姐,你拍他们做什么?”薄雯不理解。 庄澹雅目露担忧:“司羡现在没有缠着你哥了,我怀疑她是被人骗了,这种有点小钱的富商最会投其所好,比如知道司羡是中医,就拿些假的名贵草药哄骗她包养她,到最后她人财两空。” 薄雯满脸鄙夷:“我说她最近怎么消停了,原来是傍上这种大肚肥肠的暴发户,真是让人作恶,”她拉住庄澹雅的手,叹气,“雅雅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像司羡这种趁你不在缠着我哥的人,就该是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你怎么还想帮她?我看让她自甘堕落才好。” 她还记恨着司羡上次不给她药膏的事呢。 庄澹雅摸摸她的头:“好歹也是跟过你哥这么多年,我们帮帮她也是应该吧。” 薄雯撇嘴:“我哥可烦她了,我们全家人都不喜欢她,她离我们越远越好。” 庄澹雅摇摇头无奈,两人上了二楼,她借口上洗手间,走到僻静处,将刚才拍的照片发给薄衍。 雅雅:刚在酒楼遇到司羡,怕她为了草药被人骗色,看在往日情分上,你帮忙查查这男人的身份,别让她误入歧途,要是姜家知道她在外面乱来,怕是会被赶出来。 发完后,她打了个电话,冷淡交代对方:“想办法让姜舸看到这几张照片。” 挂上电话后,她唇角勾了勾,撩动颈肩头发,优雅来到包厢。 薄夫人已经在包厢里,薄雯正在跟她绘声绘色描述在下面遇到司羡的事,还添油加醋说司羡怎么跟那暴发户眉来眼去,要不是庄澹雅亲眼所见,都要信了。 薄夫人这段时间被身上的病痛折磨得人很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让儿子把司羡叫过来,可儿子说司羡不会再过来给她诊治了,再多问两句,他就冷脸走开。 她就不信离了司羡不行,她让人到外市给她寻名医,可请来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没有一个能让她缓解疼痛的,还是个医生要来了司羡以前留下的药方,说这药对她的症,让她继续吃,她没办法,让厨房继续熬煮,喝了的确没那么难受,但少了司羡的针灸,总归不能好全,她只能继续熬着。 今天一听司羡在酒楼,她顾不上庄澹雅还在,就朝门外走去:“走,去看看那个小贱蹄子在哪。” 司羡送走刘叔叔后,沿着木梯朝上走,刚到二楼,就见薄夫人几人气冲冲从走廊走过来。 她目不斜视,恍若未见。 就在她快略过薄夫人一行人时,薄夫人恼怒喊住她:“看见长辈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司羡你的教养呢?” 司羡站定转身,微微扬眉,语气恰如其分的不解:“不是您说在外面千万别说认识你,也别乱攀关系的?” 薄夫人一噎,这话的确是她说的。 以前她生怕司羡会赖上她们一家,在外面都当不认识她。 司羡说完也没管薄夫人一看上去就有点病态的肤色,回身就要继续往前走,薄雯腿一跨,挡住了她的去路。 “没看我妈找你有事吗?还敢走,真没规矩!” 司羡看着她高高抬起的两个鼻孔,哦了声:“你们找我我就得奉陪?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人?” 薄雯被怼得面色涨红:“司羡,你别太过分了!这段时间我发烧你没来给我治病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呢!” 亏自己还主动给她发消息,谁知道跟石沉大海般,没声没息。 司羡挑眉:“你让我给你治病我就给你治病,你皇亲国戚啊?而且付钱吗?我的出诊金可是很贵的哦,你付得起吗?” “你!”薄雯还未适应这样舌绽莲花的司羡,一时之间没找到话反驳回去。 庄澹雅适时开口:“司羡,雯雯她年纪小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跟她一般计较?” 司羡掀唇轻笑:“二十多岁的孩子?” 话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薄夫人为女儿出头,张口讽刺道:“司羡,就你这样,还想嫁给阿衍,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想疯了!” 薄雯恨恨附和:“就是,只有雅雅姐才有资格站在我哥身边,你呢,给雅雅姐提鞋都不配。” 薄夫人这时候才用施舍的语气对她说:“我给你一个机会,以后还是跟过去一样,准时来老宅给我诊治,之前的事,我们就不追究,说不准阿衍看在这份上,就不会那么讨厌你。” 庄澹雅眼底划过抹错愕,薄雯都那么说了,伯母怎么能因为疼痛就对司羡屈服呢? 果然豪门里的人,都是利己主义。 这时,司羡眸子微挑,莫名其妙地打量她们:“薄衍没有跟你们说吗?我已经结婚了,对象不是他。” 第112章 原以为婆婆是温柔青铜,没想到是霸气王者 “什么!你结婚了?!” 薄夫人薄雯震惊错愕地看着司羡,满脸的难以置信。 司羡坦然点头,她瞥向看戏的庄澹雅:“这件事庄小姐都知道,所以以后见面就当是陌生人,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也没有理由承受你们无端谩骂。” 薄夫人和薄雯立马看向庄澹雅,庄澹雅立马收敛神色,露出自责:“这事我也不怎么清楚,但上次游轮上,的确是姜二少出现把她带走了,只是姜家目前还没有透露出风声,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结婚了,还是……” 她看了眼司羡,话未尽,但薄夫人和薄雯立即脑补了司羡因为上次薄衍失约领证的事,故意演出这场戏来给薄衍看。 薄雯嫌恶道:“你真是不要脸,为了缠上我哥,真是想尽方法,我告诉你,你越使手段,我哥越看不上你。” 司羡冷笑出声:“真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看不上你哥,就算他跪着哭着求我,我都不可能再回头看他一眼,”她亮出手上戒指,“这就是证据。” 她脸上那刺眼不在意的笑刺激了薄夫人,她抬手就朝司羡打去:“你这小贱蹄子说什么!” 她出手太快,离司羡又近,司羡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掌风呼啸而来,眼看就要甩在她脸上,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薄夫人的手腕,拦住了那巴掌。 “这就是你们薄家的教养?动不动就训斥辱骂责打小姑娘?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声线温润语调冷沉的声音随之落下。 司羡侧头,眼神错愕地落在挡在她面前的人。 她刚见过面没多久的婆婆,段仪。 薄夫人没想到段仪会突然出现,还看到她教训司羡的场面,她脸面有点挂不住。 段仪甩开薄夫人的手,从包里抽出锦帕甩了下,慢慢擦拭着刚才握住薄夫人的手。 薄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段仪出自江南世家,不论从外貌仪态还是涵养资历,没有人敢跟她相较,更怕跟她站在一块,被她衬托成土包子。 薄夫人娘家底蕴不深厚,可以说在嫁给薄衍父亲之前,圈内查无此人,但仗着美貌迷倒了薄衍父亲,让他心甘情愿违背家族娶她为妻,可豪门婚姻跟恋爱是不同的,嫁入薄家后,应酬是少不了的,但她以前没有经历过,闹出不少笑话,更别提她当时是跟段仪差不多时间成婚的,姜家和薄家又是温陵最大的豪门,她少不了要被人拿来跟段仪比较。 可以说,成婚那些年,她一直活在段仪的阴影下,直到她生出了个处处让她骄傲的儿子,她才算熬出头,可以扬眉吐气了。 “段仪,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少多管闲事。”她说这话有点中气不足,连正眼看段仪都不敢,只是有小辈在,她不能在这时候露怯,不然她早就想掉头跑了。 段仪优雅抬眉:“尹佳慧,你的脾性还是跟过去一样,一点都没变,当了薄家当家主母这么多年,怎么还没修身养性?这么多年的米,白吃了?” 要不是不合时宜,司羡都想鼓掌了。 原以为婆婆是温柔青铜,没想到是霸气王者。 “你——” 尹佳慧被段仪轻易就拿捏了,本能的畏惧让她无法回怼,她只能把矛头对准司羡:“她才没像你想的那般软弱,你可别被她的表象给骗了。” 段仪长哦了声:“难道你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儿媳妇?” “儿媳妇?”尹佳慧吃惊。 段仪轻蹙眉头:“是我的儿媳妇,不是你的儿媳妇,别乱叫。” 薄雯指向司羡,难以置信:“她真的结婚了?而且嫁入了姜家?” 她不过是发高烧了几天,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尹佳慧同样震惊,以着她过来人的经验看,司羡爱惨了她儿子,绝不会离开她儿子,她怎么舍得放弃像他儿子那么优秀的人? 可眼下段仪的话不似作伪,而且如果是她的儿子,的确是能跟阿衍相比。 庄澹雅看见这对母女知道司羡结婚了,不仅没觉得摆脱一个包袱而开心,甚至还觉得难以置信,她有点不理解这对母女的脑回路,不是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阿衍吗?怎么到头来一个个像是丢了魂似的。 她握紧拳头,却只能将火气和酸涩压下去。 她扶住尹佳慧的手臂,听上去是劝解,实际上是在给司羡上眼药:“伯母,司羡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咱们应该替她高兴,否则吊死在阿衍这棵树上,不知道要蹉跎多少青春年华。” 尹佳慧缓过神,顺着她的话点头:“段仪,我劝你好好擦干净眼睛看看,别被这种朝三暮四,不知廉耻的女人给骗了。” 司羡下意识看向段仪。 从初次见面到见家长那时候,段仪对她印象都很好,但这都基于对方不知道她的过去。 豪门是没有秘密的。 她和薄衍过去的事,随便一查就都能查到。 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儿媳妇有污点。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好不容易从婆婆身上感受到妈妈的温情,没想到这么短暂就要被收回了。 她可惜又难过,头不自觉就垂下来了。 就在她以为再次被世界抛弃时,冰凉的手被温软的手握住。 她怔愣间,便听段仪掷地有声道:“难怪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么多年,吊着人家女孩子,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种人俗称渣男,放在我们那里,是会被行家法后逐出家门,永不入族谱,也只有你们这种家庭,还当成宝贝,幸好羡羡醒悟早,没有被你们pua,不然以后的日子该有多苦。” “尹佳慧,你就是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的人,我真是耻与你为伍。” “我只能说,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恭喜我儿媳妇,脱离苦海。” 司羡没有去看尹佳慧她们是什么的神情,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段仪,明明身段柔弱,却坚定站在她面前,帮她挡住了所有流言蜚语。 一股暖流从司羡心底生起,流遍四肢五骸。 第113章 原来她在他这里受了那么苦 “夏虫不可语冰。” 段仪留这句话,拉着司羡就转身朝走廊前方走去,留给尹佳慧母女和庄澹雅一个高傲优雅地退场。 尹佳慧气到胸口疼,她不明白,以前成为段仪的对照组就算了,怎么现在都快当奶奶了,还是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老天奶,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摆脱段仪! 而且她是一点都看不上司羡,明明段仪是捡她不要的,怎么当看到司羡和段仪站在一起,她心里那么酸,那么不得劲。 她看向一旁的庄澹雅,怎么感觉平日里很满意的儿媳妇人选,突然就没那么香了。 庄澹雅怔愣着望向段仪离开的方向,姜家住的地方跟她们不在同一个方向,也不同圈子,所以她对段仪的大多数印象是来源于尹佳慧。 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只是个漂亮的花瓶。 所以她对段仪总是远观,有点看不起。 今日真正近距离见面后,彻底推翻了过往的认知。 这样的段仪,才是所有儿媳妇梦寐以求的婆婆。 不仅漂亮优雅,还高情商,明事理,懂得尊重和理解,无条件维护自己人。 跟尹佳慧说的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怪她误导。 反观尹佳慧,才是真正的花瓶,除了一副皮囊,简直是一无是处。 庄澹雅余光瞥到尹佳慧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嘴角压不住想抽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嫌弃她。 可她还得讨好这样的蠢货,真是一口血怄在胸口。 薄雯反应过来一直在那边跳:“我说司羡那小贱人最近怎么对我爱搭不理,原来是找到了下家了,亏我之前还想给她个机会,让她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做梦!”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说漏嘴,连忙挽住庄澹雅的手,亡羊补牢:“雅雅姐,那是之前,这次你回来,我绝对站你和我哥!” 庄澹雅拍拍她的手表示不在意,心里又一口血怄出来。 又一个蠢货! 薄氏大厦。 会议室里。 薄衍正在与部门经理们开会,陈特助拿着他的手机推门进来,一脸为难。 “总裁,薄夫人的电话。” 薄衍皱眉:“没看到我在开会吗?” “薄夫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您。” 薄衍只能中断会议,接过手机放在耳边,他刚喊了声妈,那边就打断他质问。 “阿衍,司羡结婚了你知道吗?结婚的对象还是姜家人,你知道吗?” 薄衍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他扯了扯领口,透透气,才开口:“知道。” 那边就跟打雷似的噼里啪啦地说起来。 “你们之前不是要领证吗?怎么又变成她跟别人结婚了,是不是她对不起你?好啊,我就知道她这人不安分,不是个能过日子的……” 薄衍轻嘲打断:“您不是不同意,她现在没缠着我,不正合您的意,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尹佳慧呼吸一窒,心虚开口:“我当然是高兴,只是我替你不平,当我们薄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前还假惺惺讨好我,帮我针灸调理身体,现在做不成我儿媳妇,就撂挑子不干,甚至暴露本性,连我都敢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没说完,妹妹薄雯也在电话里嚷嚷:“之前也是她对我献殷勤,送了我那敷脸药膏,结果我答应了别人她又不给了,害我丢失了多少人脉,你可得好好帮我出口气,不能这么便宜她!” 薄衍听着她们的抱怨愤懑,眼前忽然多了很多过去不曾在意过的画面。 司羡小小身子在薄家老宅被母亲和妹妹使唤得团团转,谁生病都是随叫随到,不曾抱怨过一句,只要他对她招招手,她就会笑着朝他跑过来,然后继续不知疲倦般周旋在他与他的家人之间。 甚至,当着她的面,母亲多次对他说,薄家不会接受这样无父无母的人,她也只是偷偷抹泪黯然神伤,转眼又是元气满满,对母亲和妹妹的刁难都是笑颜以对。 原来她在他这里受了那么苦。 他一直以为她是逆来顺受没有脾气,却不知,她只是心甘情愿为他收起爪牙,在残忍绝情时,翻脸不认人,一爪子过来,痛到人心里去。 母亲和妹妹还在电话里没完没了地抱怨指责司羡,以往他不会放在心上,如今只觉地刺耳极了,他冷声打断。 “妈,你也是有女儿的人,留点口德。” “雯雯,你老大不小了,找点正经事做,不要成天掺和进我的私生活里。” 不等她们回答,他掐断电话站起来在室内踱步,整个人烦躁难耐,他踢了脚椅子,椅子往后滑动,撞在桌脚,一叠文件盒掉落,里面的文件散落了一地,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乱糟糟的。 他从手机里拉出个电话:“逸群,出来喝酒。” 隆庆楼包间。 段仪替司羡舀了碗燕窝鲍鱼粥:“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我看你都瘦了,多吃点营养东西补补。” 司羡下意识捏了捏脸蛋,姜舸厨艺太好了,她最近脸上和腰间都多了些肉,婆婆居然还说她瘦。 果然在每个妈妈眼里,孩子都是累的,瘦的,饿的。 她双手接过粥,拿起公筷给段仪夹了几筷子菜:“妈妈,您也要多吃点。” 今天刘叔叔要出差办事,想要将替她拍下来的海风藤果拿给她,正好段仪约她吃饭,所以她就把地点也约在了这里。 没想到会遇到尹佳慧三人。 婆婆出面帮她狠狠怼了她们,说实话很解气。 来到包间后,婆婆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她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在婆婆的嘘寒问暖中放下心。 两人在楼下分别时,段仪拉住她的手,眉眼温柔:“羡羡,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司羡眼眶微红:“好的妈妈。” 段仪揉揉她的头后,一本正色道:“阿舸这人毛病很多,你多多包容他,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教训他,只一点,他已经交给你了,妈妈不接受退货哦。” 司羡刚涌上来的感动瞬间卡壳。 啊? 第114章 他要奖励 司羡还要看诊,和段仪分别后打车回医馆。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下午没有什么病人,她单手支着下巴,听着淅淅沥沥雨声,无事可做,不由回想起段仪,真真是个温柔水乡里养出来的人,一颦一笑皆是雅致动人,跟她在一起,像是陷进春风里,自在又舒服。 司羡忍不住给姜舸发消息。 无可羡风:你妈妈真的好漂亮好温柔,真羡慕你鸭! 姜舸收到消息时,他刚坐上车从五中离开。 视线在她那句话扫过,他垂下眸,想象她打这行字时,杏眸笑意荡漾,小巧红唇弯起月牙弧度,像只趴在桌面的小猫,柔柔软软。 舟可:不用羡慕,现在你是亲生,我是垃圾桶捡的。[再见.jpg] 司羡想起临走前婆婆那概不退货的话,脸蛋微红。 两人就着微风斜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忙的时候没有闪回,发一两句,过会彼此有空就回。 这种相处没有负担,更多的是契合的松弛感,跟这下雨天挺配的。 司羡拿东西时碰到包里的檀木盒子,才想起忘记跟姜舸道谢。 无可羡风:我已经收到海风藤果了,谢谢你鸭! 当时在拍卖场上,庄澹雅出价紧咬她不放,庄澹雅不差钱,但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必要为了跟对方较劲,当冤大头。 她问姜舸,会场上有没有认识的人,她想托人竞拍。 只要不是她出价,庄澹雅便不会再跟。 于是姜舸帮她安排了那位刘叔叔。 结果如她所料,庄澹雅放弃了竞拍。 姜舸许是在忙,没有立即回复她,她也不着急,刚好有病人,她先看诊,等送走病人,她拿出手机,他的头像多了个1。 舟可:怎么谢? 司羡想象他说这话时,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挑着,有种说不出味道来的魅惑。 她抱着手机,在窗前走动了几个来回后,点开表情包列表。 她以前收集了很多表情包,划找下来,找到那个抱着小礼物的小女孩,她刚准备点下去,在窗沿凝聚成水珠的雨滴被风吹落,滴在她手机屏幕上,一个表情包发了出去。 司羡赶紧用袖子把手机擦干净,才发现误发了个小女孩跳起来抱住小男孩的表情包。 她瞪大眼睛,准备撤回,同时祈祷这时候姜舸正在忙,没有看到她这个表情包。 结果,她刚按住表情包,手机传来叮咚声响,聊天窗出现新的消息。 舟可:那我要实质性的拥抱奖励。 司羡心倏地停了瞬。 实质性的…… 拥抱? 她像是烧到九十九度,到了临界沸点的水,脑袋突然呜呜呜冒起热气。 她捂住脸,连同手机都成了烫手,光是看一下那行字眼,她都觉得人都要沸起来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 脸烫热得不行,心头却如同气泡水冒着泡,酸酸甜甜的。 两脚却又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踩不到实地。 这种感觉,奇妙极了。 她能确定的是,短时间内,她都无法面对姜舸,连拿起手机都会觉得心跳加速,无法平静。 小胡进来拿东西时,看到她时惊咦了声走过来:“司姐姐,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她说着就要去拿体温计,司羡忙叫住她:“我没发烧,我刚在……练习憋气。” 小胡啊了声,挠挠头:“你最近在学游泳吗?” 司羡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外公家门口那条小溪学会了游泳,眼下她只能昧着良心回答:“是啊,报了个游泳班,准备这个夏天把游泳学会,到时候去海边玩。” 小胡不疑有他,这才出去。 司羡拍了拍胸口,终于蒙混过关。 说到游泳,她在外公家认识的那个朋友,就是她从水里救起来的。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学会游泳了吗? 姜舸坐在顾以安办公室里,盯着微信聊天窗,距离上一条消息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小猫还没回消息。 顾以安端着咖啡,抿了口,瞧着他反反复复开机息屏,好奇道:“你在等谁的消息,这么重要?” “没什么,”姜舸把手机盖在桌面上,扬眉看向顾以安,“不是有事吗?说吧。” 顾以安放下杯子,身子朝姜舸前倾拉近距离:“你最近不是上了热搜,听说好几家娱乐公司很看好你,想要把你签入旗下,我提前收到消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真的想签,不如先考虑考虑兄弟。” 姜舸嘁了声,拿起他桌上的笔,随意把玩着:“你瞧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顾以安一噎,要说钱,姜哥肯定是不缺,别看他好像不务正业,手里也没有公司实业,但实际上他股票账户里的资金,足以支撑起一个上市公司的流水,更别说他的其他投资,几乎是投资界的天才,一投一个准,兄弟几个要是缺钱了,跟着他投几个项目,用不了多久就能赚一笔。 所以姜哥又是他们小圈子里的财神爷,摇钱树。 抱一抱财神爷的大腿,摇一摇这棵大树,他们这辈子在自己领域里没有什么建树,这辈子也不用愁吃喝了。 “你看景家那小子,不也不缺钱,但人家跑去参加什么选秀唱跳,不也混成个c位,名气大着呢,走到哪里都有小迷妹接机签名,您就不想要这种名气?”顾以安说道。 姜舸眸子微挑,语气狂妄:“你觉得我缺名气?” 顾以安想到那屠版的热搜,名气这东西,姜哥的确也不缺。 算了,姜哥要真的踏入娱乐圈,那娱乐圈估计要被搅得腥风血雨,为了圈中稳定,他还是别来得好。 顾以安放弃这个不切合实际的念头,同时好奇起来:“那人总归缺点东西,姜哥你就没有缺点什么吗?” 姜舸翻开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手机揣进兜里,他站起来:“所以我现在要去找我所需的那样东西。” 顾以安还没回过神,姜舸已经离开办公室了。 姜哥到底缺啥?他摸不着头脑。 这时,姜舸坐上后座,吩咐肖程:“去妙春堂。” 第115章 要不要抱一下 因着下雨没什么人的缘故,还未到下班的点,就有不少人先回去了。 司羡不像其他同事家里有老人小孩,自由度比较高,经常成为镇守医馆的最后一个。 时针精准指向6时,她才开始收拾东西,背上包,锁上办公室的门,慢悠悠朝大门走去。 下雨天,路段比较堵,公交车也不好等,她决定走路去五中。 她站屋檐下,准备撑开伞,杏眸微抬,就看到树下站着的年轻男人。 他撑着把黑色直骨伞,上身是纯黑衬衣,下身是黑西裤,脚上是手工定制黑皮鞋,整个人几乎陷进黑色中,衬得那握着伞柄的手和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白得仿佛会发光。 长指长腿,宽肩窄腰,随意一个动作,都是摄影师镜头里比例完美的照片。 司羡看到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微信里的那句话。 “你、你怎么来了?”脸先热起来,说话也磕磕巴巴。 姜舸原本不想提,因为他知道,这只小猫很害羞。 但看到她泛着桃色红晕的脸,心头微动。 他对上她目光,扬了扬眼尾:“我是来要奖励的。” 司羡瞳孔微缩,心跳加速,淅淅沥沥雨声仿佛远离,她和他之间成了密闭空间,只能听到心跳声在耳膜剧烈跳动。 他从兜里抽出手来,朝她打开,神情好整以暇,唇角勾着笑。 “要不要抱一下?” 司羡眸光浅浅颤动,他像是随口提议要不要吃饭那般自然,虽说司羡追过薄衍,但在很多事上还是懵懂无知。 眼下气氛到了,两个人都是成年人,有些东西,是水到渠成的。 她收起伞,抬手搭在额头,一鼓作气跨过小水坑,朝姜舸扑去。 此时雨成细帘,顺着伞面流下,两道相叠的身影在雨雾中,时而朦胧时而清晰。 在温软扑入怀那刻,姜舸紧绷的背脊松懈,他收手虚拢着怀中人儿。 在司羡记忆里,她跟姜舸有过几次身体接触,被他背过,公主抱过,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深深陷进他怀里。 青松木冷冽气息在鼻尖清晰好闻,他看着清瘦,双手环抱时,只觉得他肌肉硬邦邦,劲实有力,妥妥的安全感。 就抱这么一下,就让人上瘾了。 缓过最初脑懵,她有点难为情了。 冲动是魔鬼,冲动之后怎么办? 她能感觉到他强有劲的手臂松松揽在她背上,虽给足了她自由空间,却仍有种被他禁锢在这小天地的错觉,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走的错觉。 温柔的霸道? 她被自己玛丽苏的想法给吓到了。 就在这时,清隽带笑的声音落下。 “手感怎么样?” 司羡如触电般缩回手,后退一步,仰头淡定评价:“不错,看得出来姜先生时常健身。” 姜舸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如果不是那红得如番茄酱的耳朵出卖了,他真的会被她给蒙骗过关。 他噙着笑:“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给你抱。” 话落,成功看到她眼神闪躲,脸肉眼可见的变红。 司羡不敢看他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晚上还要去五中吗?” 平时这个点他都是在给司朔补习。 “你弟晚上有高校篮球对抗赛,我给他放了假。” 司羡哦了声,她知道司朔喜欢打篮球,还不知道他居然是校队成员。 姜舸看了眼四周:“我没开车,不如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 司羡没意见,她笑着开口:“那这附近的店我熟,我给你带路。” 姜舸扬眉:“好的,司向导。” 司羡转头,寻了个方向,准备抬脚往前走,身侧的人自然而然伸手揽住她肩膀,将她带着往他胸前靠,她愣了下朝他看去,他目视前方,下巴微抬:“是这个方向?” 司羡强行收回目光,努力忽略那存在感极强的手掌:“对,那个十字路口左拐,两边就都是吃饭的地方。” “嗯,走吧。” 雨没有很大,黑伞基本都是往她这边倾斜,为她遮挡住所有风雨。 司羡也从最开始呼吸紧张,在他有意无意配合她脚步中,慢慢放松身子。 他像是棵青松,高大巍峨,光是往身边一站,散发的热度,就足以驱散风雨带来的寒意。 他以着守护者的姿态,紧紧将她护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原来被人保护着呵护,是这般……如此令人心动。 司羡透过雨雾看向街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在雨中闲适散步过了。 离开一个不值得去爱的人,真的像是脱胎换骨般,整个人都重焕新生了。 她侧眸,他很高,以着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如雕刻般的侧脸,他目光沉稳,整个人都透着股令人的安心的气息。 她刚结束一段多年无疾而终的爱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爱人的能力,也没做好任何能进入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顺其自然吧。 司羡收回目光时,姜舸才转眸落在她安静柔然的脸蛋上,眸色深了深。 两人来到一家百年牛肉店。 “我好几个同事都说这家店牛肉很正宗,我呢,喜欢它家的咸饭。”司羡介绍道。 菜单都在上面挂着,姜舸微仰头,认真看向菜名:“那我肯定要试试他家的招牌牛排,牛肉羹,再来一份咸饭。” 如果是薄衍,司羡绝不会带他来这种苍蝇小馆,他只会嫌弃不卫生不干净食材不新鲜。 但同样的出身,这位少爷却不一样。 他从不嫌弃这些小店,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闲散随性。 而且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能给予足够高的情绪价值。 司羡弯眼从他身上挪开目光,对老板道:“那我要一份白萝卜排骨,一份咸饭。” 咸饭端上来时,姜舸点头评价:“米饭粒粒分明饱满,芥菜焖熟却不老,吃起来脆甜可口,可见工序上花了心思,还加了虾米增香,看起来简简单单,实则做起来不简单。” 司羡心服口服:“不愧是大厨,只是尝了一口,就看出门道来。” 两人吃到一半,姜舸手机进了条消息。 他擦拭手指随意点开,却在看到内容时,皱起眉望向司羡。 “你弟出事了。” 第116章 少年,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跑着生 司朔之前是校篮球队主力,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补习,没有去参加培训,权衡利弊后,他主动退出球队。 只是这次联赛,球队少了他,连输了好几场,加上今天顶替他的队长感冒发烧了,教练让他来救场。 他跟教练关系不错,就赶去替补。 晚上连打两场比赛,全都赢了,大家高兴,约着一起去吃夜宵。 司朔还惦记着卷子没做完,原是想大家去他就不去了。 谁知小前锋陈岭搂住他脖子就往外走去:“最后一局打得惊险,要不是你最后那三分球,咱们根本拿不下二中,你是大功臣,晚上谁都能不去,你可决不能缺席。大家说得对不对?” 众人起哄附和。 司朔算了算来回时间,加上吃个一小时,回到宿舍零点,他还能做一套题再睡。 谁知道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在学校旁边随便哪家大排档吃,非得跑到名都城旁边江边的烧烤摊吃。 大前锋罗东东拍了拍胸脯:“我爸昨天刚给了我一大笔生活费,今天我请客,大家别跟我客气。” 陈岭偷偷附耳对司朔说:“知道为什么跑这里吃吗?” “为什么?”司朔将蓝牙耳机音量调低。 陈岭朝不远处的摊子抬了抬下巴:“那女生一中的,东子不知怎么看上人家,有空没空就往这里跑。” 司朔看过去,烧烤摊夫妻旁边站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那女生坐在桌前安静帮着家里串串子。 他收回视线:“不要大嘴巴,安静吃你的烧烤。”他调高蓝牙音量。 陈岭嘟囔:“我才不会像那些女生那么爱八卦,”他见司朔认真听着耳机,好奇取过耳机,“你在听什么,那么入神,也给我听听。” 一放到耳朵,“initially, i used the online tform as a diary, 哇啦巴拉叽里呱啦……” 居然是英语听力,陈岭吓得立马拿掉,晃了晃脑袋,差点就听困。 他把耳机放回司朔手里,满脸不可思议:“朔哥,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真的开始认真读书了?” 司朔重新将耳机塞回耳朵,纠正他:“没受刺激,正常操作,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推荐你几套卷子。” 陈岭立马摆手,一副他要来祸害自己的模样,赶紧溜掉。 司朔笑了声,继续听题,只不过总觉得有道视线令人不舒服,他抬头,就与对面路边几辆重型机车边上站着的人对上眼。 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是郁书荣。 郁书荣见他发现自己,阴狠一笑,跨坐上机车,拉下挡风镜,扭着车把,油门轰轰响,他身后几人照做,一瞬间整条街都是刺耳轰鸣声。 司朔手握紧,心里有不好预感。 他站起来,对方几人咻地朝他们而来。 烧烤摊距离车道有几级台阶,郁书荣几人直接骑车开上台阶,冲向摊子。 原本还在吃的几人吓得丢掉签子就跑。 司朔伸手往陈岭几人方向一挡:“你们快走。” 话落,郁书荣的车就到他跟前,他纵身一跃,才避开那不要命的车轮。 郁书荣调转车头,狰狞笑着再次朝他开去。 忽地,一个掉色的红色塑料椅砸在郁书荣身上,郁书荣躲闪不及,整个人从机车上摔下来。 罗东东摸了下鼻子,哼声道:“开这个破车来欺负我兄弟,也不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陈岭手拿啤酒瓶一个假动作把其中一个骑手唬住,另个队友趁机把人拉下车。 郁书荣从地板上爬起来,手肘摔破了,疼得他呲牙,又看到他的几个狗腿接二连三被人家干下车来,他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没用的家伙!” 他直接打电话喊人:“江边,来几个人。” 半个小时后,司朔和罗东东几人被堵在巷子里。 他们人个高又常年练篮球,身手和体力都算是同龄人佼佼者,如果是普通打架,他们绝不会落下风。 但谁知道郁书荣这人这么无耻,居然从地下拳击场叫来了帮手。 一交锋,司朔就知道他们不是对方的对手,三十六计先跑为上。 可郁书荣这次存心要找他麻烦,连跑两条街都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 “司朔,我知道你们躲在里面,自己出来要是我让人把你们抓出来?” 郁书荣手里拿着根棒球棒,笑着敲着墙上水管。 这哐哐哐的响声,像是敲在大家的头盖骨上。 罗东东这大块头也有点怵了:“要不要报警?” 司朔抹了下嘴角的血:“报警没用。” 陈岭想到刚才自己被人像是拎小鸡般砸在地上,声音都颤了颤:“那找谁才有用?我们今晚不会交代在这里了。” 他把手机塞给陈岭:“找到微信里的姜禽兽,定位给他,找他才有用。” 交代完,他起身朝郁书荣的方向走去,抄过路边闲置的铁水管,边走边说:“今天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拖住他们,你们就翻墙往外跑。” 罗东东几个看着司朔的背影,罗东东抹了把脸:“哪有把兄弟扔在这里的道理,我也去!” 一个呸了口血沫:“大难临头自己飞,是个孬种,打,算我一个!” 一个个抄起家伙跟上司朔的脚步,即使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也绝不退缩。 少年,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跑着生, 陈岭也想跟着去,但手里还有任务。 他赶紧翻开通讯录,寻找那个叫姜禽兽的人。 有了。 他点开,里面的聊天记录全部是题目,对方冰冷得像个无情的解题机器。 这人真的能救他们吗? 定位,求救信号发出去,他就听到前面传来痛哼声。 他顾不上对方有没有回复,手机揣进兜里就跑上去。 司朔被狠狠踹倒在地上,他已经快耗尽所有力气了,挣扎着想起来,郁书荣一脚踩在他胸口,弯下腰小人得志地盯着他。 “司朔,这种被人踩进泥里的滋味如何啊?” 司朔扯唇:“有本事咱们俩打一场。” 郁书荣笑:“本事?这就是我的本事,人脉也是本事的一种不是吗?” 司朔冷笑。 郁书荣最不喜欢的就是他嘴硬的样子。 他后退,指挥人:“把他的手脚给我卸了!” 那些孔武有力打手围了上来,抓住的手就要动手时,巷子里传来一阵不急不慢的鼓掌声。 “让我看看,赶上了场什么好戏。” 第117章 阎王带着他的黑白无常来了 那道声音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张狂,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往巷口看去。 巷头暗黄的灯光斜斜照进来,三道身影被拉长,铮亮的皮鞋踩着潮湿的青砖地面,不疾不徐朝他们走来。 直到人近到跟前,众人才借着浅淡月光看清三人的样貌。 为首的年轻男人是那种不论男女第一眼都惊艳的好看,标准的三庭五眼,桃花眼深邃潋滟,慢慢挑起眼睑时,那股慵懒劲透着几分张扬的锐利。 身后两人,一个俊美笑不见底,一个酷帅中带着煞气。 三人走在一块,像极了阎罗王带着黑白无常。 陈岭小声哦吼了下:“好酷好帅,这是我长大以后想成为的大人模样!” 罗东东咕哝:“就来了三个,感觉今晚咱们还是凶多吉少。” 司朔却在看到来人时,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放心,今晚会让你们全须全尾地回去。” 郁书荣隐隐觉得这三人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 他试探开口:“你们是谁?我可是郁家大少爷,你们要是识相点,就赶紧离开这里,别影响我办事。” 姜舸轻笑了声,笑声落在郁书荣几人耳里,嘲讽意味十足。 “就算是郁家老爷子来到我面前,也要恭恭敬敬给我递烟,你这个郁家大少爷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提?” 郁书荣在温陵还没这么被人羞辱过,热血冲到头颅顶:“把他们给我狠狠打趴下,我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他身后站着的三个打手朝姜舸三人冲去。 贺凌洲脱掉碍事的西装外套,扭动着手指,直接越过姜舸,直面三人。 人到跟前,他一脚踹在甲膝盖骨,甲痛嗷了声,他飞踢击在甲脖子上,甲直接飞撞在墙面上,人滑下来时,墙面留下两道血痕。 乙和丙没想到甲一个照面就被他给打趴下了,不敢轻敌,拿出十成十认真来。 贺凌洲跟乙丙两人交起手来,郁书荣见贺凌洲一人这么猛,立即指挥剩下的人继续进攻。 所有人一拥而上。 顾以安活动手脚,对姜舸说:“我金盆洗手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有打群架的一天。” 他抬手接住打手挥来的拳头,另只手握拳朝对方面门砸去。 姜舸勾唇:“所以让你来回味下以前的青春。” 话落,他侧身避开打手的挥拳,按住对方的肩膀,一只手顺着对方的手臂滑到手腕,两手一使劲,只听一声骨裂声,对方痛嗷,手废了一只。 十分钟后,郁书荣带来的人全部都躺倒在地哀嚎。 司朔几人看得热血沸腾,这简直是场近距离真实格斗,实力碾压,精彩绝伦,这是他们不用付费能观看的吗? 郁书荣难以置信,这些人是他从地下拳市里花重金请的,以前打遍温陵无敌手的,怎么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惨败在他们三个人手上? 顾以安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指着贺凌洲对众人道:“隆重介绍下,这位曾是拳市三年擂主,而这位——”他指向姜舸:“是他的师傅。” 打手中有人捂着胸口问:“为什么是三年?难道被人打败了?” 贺凌洲捡起外套甩上肩膀,不以为意道:“因为我去外地上大学了。” 众人:……卧槽! 郁书荣见他们在说话,瞅着时机转头就要跑,姜舸抬脚一踢,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飞起击在郁书荣腿弯处,他哎呦声摔了个大马趴。 脚步声敲击着地面响起,郁书荣双手撑地刚转身,姜舸一脚踩在他胸口,他原本还想硬扛,没两秒就重重砸在砖面。 他对上姜舸看死人般的眼神,怕了,着急开口:“小薄总你知道吗?他可是我未来姐夫,你要敢伤我一根毫毛,他绝不会放过你!” 姜舸眼神变得玩味:“薄衍是你未来姐夫?” 郁书荣以为他怕了,神气说道:“没错,现在怕了?我跟你说……” 谁知,他话音未落,姜舸一脚踩在他手腕。 他惊恐:“你、你要做什么……啊!!!!” 断了断了! 他的手断了! 姜舸收回脚,嗤了声:“小小年纪就骨质疏松了?这么脆。” 郁书荣:!!! 就在这时,几道刹车声在巷外响起,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快步传来,众人回头,只见薄衍带着赵逸群几人匆匆赶来。 薄衍几人看到惨不忍睹的场面,先是怔了下,才看向站着的几人。 薄衍第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姜舸,他像是会发亮的剑,凌厉逼人。 郁书荣看到救兵,哇的一声哭出来。 “衍哥,你们快来救我,我要被他们给打死了!” 薄衍没有立即搭理他,而是看向姜舸:“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姜二少在这里聚众斗殴?” 这时,司朔几人相互搀扶起身,顾以安和贺凌洲上去帮忙,薄衍跟着姜舸的视线扫向几人。 司朔也在?薄衍皱起了眉头。 一道轻盈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从巷外跑进来。 薄衍回头,就看到司羡一脸着急,眼里仿佛只有姜舸他们,匆匆从他们身旁跑过。 “司朔,你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司朔避开她的碰触,倔强地摇摇头:“放心,没事。” 司羡见他还能说话,也能走,悬着的心松了松,她转头看向姜舸,担心问:“你呢?受伤了吗?” 姜舸抬起手,司羡下意识托住他的手,眼神担忧地望着他,只听他气息弱弱开口:“好像扭到了。” 司朔:? 贺凌洲:?? 其他打手:??? 他们压根都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好吗! 薄衍受不了司羡这般无视他,他咳了两声,拉回了所有人视线。 姜舸走到他面前,平日藏于慵懒眉眼里的凌厉露于人前:“管好你的小舅子,不然就不是断一只手这么简单。” 说完他也不等薄衍反应,偏头:“我们走。” 所有人跟上他朝巷头走去。 司羡扶着司朔,从薄衍一行人路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薄衍唇瓣微动:“羡羡。” 司羡仿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薄衍犹如被冷水泼了一身,从头凉到脚。 第118章 爱屋及乌 赵逸群将嗷嗷嗷叫唤的郁书荣扶起来,他无奈道:“你惹谁不好,为什么要去惹姜舸?” 郁书荣痛到声音都嘶哑了:“我哪里知道司朔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们三个居然把我带来的八个地下拳手都给打趴下了,要不是我去拳市见过比赛,我还以为带来的人是纸糊的。” 郁书荣叨叨叨告了一大堆状,薄衍先听不下去,他皱眉冷声道:“不是让你不要再去找司朔的麻烦,你为什么不听?” 郁书荣被凶得不敢吭声。 赵逸群帮他说话:“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责骂他了,先把他送医院去,再通知澹雅一声。” 薄衍满脑子都是司羡冷漠无情离开的样子,心底无限烦躁:“这么能就自己去医院。” 他转身就走,赵逸群没办法,只能先让陆则名安排人把打手送去医院,自己带着郁书荣去医院。 郁书荣上车前,看着薄衍的车刺耳退车离去,他问赵逸群:“以前衍哥不是不搭理司朔了吗?怎么对他比对我好?” 赵逸群在心里道:因为爱屋及乌啊,衍哥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司羡,如果没有姜舸横插一脚,司朔就是他小舅子了。 但这些话他没有告诉郁书荣,因为郁书荣身后是庄澹雅,这要是搞不好,衍哥门前后宅都要失火。 他拍了下郁书荣脑袋:“你啊,最近少给我们闯祸,要是再有下次,衍哥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姜家那位二少,从小就是个乖戾的主,折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也是毕业后才收敛些,能让他放话,绝不会是说说而已。 郁书荣见识过姜舸三人的手段后,吓得短时间都不会想出门了。 打架的巷子离司羡的医馆没有多远,司羡把司朔几人带了过去,医馆还有值班的医生,和她一起给他们做了检查。 大部分都是跌打淤伤,不算严重。 处理后,贺凌洲和顾以安分别将陈岭罗东东四人送了回去。 司朔比较严重,右手骨折,司羡让他咬着棉布,他说不需要,她也没管他,托住他右手,轻柔地推拉,旋转一拉,司朔痛得差点没把牙齿咬碎,等缓过来时,出了一身冷汗,原本耷拉的手也能稍微活动下。 司羡让姜舸帮忙托住司朔的手,自己去拿石膏。 司羡一走,办公室便安静下来。 司朔抬头看向姜舸:“今天的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姜舸扬眉:“你说呢?” 司朔不确定,因为在遇到姜舸之前,在他们圈子里,薄家就是金字塔上的人,如果薄衍要帮郁书荣,那他们绝对不会安生。 姜舸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了声,眼神慵懒又锐利:“放心,除了读书,在温陵,任何事我都能给你摆平。” 司朔松了口气,同时感动漫上心间。 他嘴硬:“说到底,你就是要让我读书呗。可你看看,我右手都受伤了,你也听我姐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手三个月内里我是别想动了。” 姜舸睨了他一眼:“你只是废了右手,左手还能动。” 司朔:……资本家! 司羡站在门外,两人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她装作刚进来,拿着石膏给司朔固定。 司朔看她一脸严肃,有意缓和气氛,跟她描述起当时的情况。 “原本我们是在名都城附近,他们上来找茬后,我见状不对,就带着人往你们医馆跑……” 司羡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馆附近?” 司朔得意道:“我猜的,姜禽、姜舸没来学校肯定会去医馆接你,下着雨,他又没开车的话,你们说不定就在附近吃饭了。” 司羡冷笑:“也就被你瞎猫碰到死耗子,万一我们赶不上呢?” 司朔又得意一笑:“我计算过时间的,如果你们在医馆附近,收到我的消息能在十分钟之内赶到,我们只要拖延等到你们来就行。” 司羡还想打击他,姜舸却在这时候从手机里抬起头,难得夸赞道:“这次还算机灵。” 司朔朝姐姐扬了扬下巴,司羡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处理完弟弟身上的伤,原本好好一个人,这里淤青,那里红肿,看来像是从贫民窟捞起来的人。 司羡说不上的心疼,包扎时眼眶红了又红。 明天是周末,司朔放假一天,司羡不放心他回宿舍,而回司家的话,指不定又要被怎么指责,她不想弟弟再承受语言上的委屈,而且回去也不一定能够被照顾好。 于是她走出办公室,找到姜舸。 “我晚上能不能让司朔……去我们那里住一晚?” 姜舸转身,面前的女孩低着头,浑身透着局促。 他按住她的肩,司羡抬起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们的家随时对家人敞开。” 司羡鼻尖酸涩,她飞快移开视线,生怕自己会在他面前不争气地落泪。 司朔是第一次来到姐姐新搬的小区,他左看右看,满意道:“早就跟你说过,原来那个地方又脏又乱,不适合居住,你终于能想通,我表示很欣慰。” 司羡推了下他脑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司朔抬手对着嘴做了个拉链手势。 进门后,司羡给司朔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包括拖鞋。 至于换洗衣服,回来路上忘记买了,现在出去估计店都关门了。 这时姜舸拿了套出来:“先穿我的吧,新的,没动过。” 司朔去浴室洗漱时,司羡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虽然房子房间多,但真正收拾出来住的就只有两间。 一间她的,一间姜舸的。 不可能让姜舸把房间让出来。 她准备进去房间拿套被子出来。 她一进房间,姜舸也跟着她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司羡听到响动回头:“怎么啦?” 姜舸看着她从柜子里拿被子,眸子挑起:“你打算把床让给司朔?” 司羡点点头,如果是平时,司朔睡沙发也就睡了,但今天他是伤患,不合适。 姜舸眼眸顿深:“不行。” 第119章 你说姜禽兽看上你啥? 司羡愣住。 她没想到他会反对。 明明之前他说过,她的家就是司朔的家。 心头失落那瞬,她听到姜舸开口:“他已经快十八岁了,不适合睡你睡过的床,我的房间让给他睡,我睡沙发就行。” 司羡只觉眼前刹那亮堂起来。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她又误会了。 姜舸说完走上前准备接过她手里的被子,司羡却往旁边一让,在他不解目光中,她摇了摇头:“要是被司朔那家伙知道咱们分房睡,指不定要生什么幺蛾子,我们今天睡一个房间。” 姜舸想想也是:“我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他转身离开卧室,司羡抱着被子却犯难了,按照姜家老宅那晚,他绝不会让她睡地板,这两天下雨,湿气很重…… 姜舸再次回来时,地上空空如也,他目光移向大床,原本宽大的床上铺了两床被子。 他瞳眸微微缩了缩,眼睑掩下波澜。 司羡擦着湿发从浴室走出来,脸蛋是剥壳后的软弹莹白,杏眸水汽氤氲,长睫卷湿一缕缕,衬得原本就大的眼睛更大更圆。 她身上穿着薄款纯棉短袖宽松长裤,发梢凝成的水珠滴在纯白衣襟上,濡湿了一小团,隐隐透出里面的带子。 姜舸握紧手里拿着的衣服:“我先去洗澡。” 演戏要演全套,司朔在外面,他只能在主卧洗。 司羡点头。 她刚才已经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进脏衣篓里了,不会出现什么令人尴尬的东西了。 姜舸走进浴室,里面热气弥漫,水雾四散,空气里满是她沐浴过后的香气以及难以被察觉的独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热度将气息无限放大,姜舸扶额苦笑一声,在二十几度的天气里,仍将冷水开到最大。 司羡头发又细又软又多,不像别人要给头发取名字,今天悼念阿尔菲,明天抱着艾力“尸体”哭泣,她唯一的烦恼就是,吹头发要吹半天。 她抓了抓头发,吹了九成干后,关掉电源,姜舸才从浴室走出来。 他晚上穿得很规矩,不像是之前袒露着上身,上身浅灰色polo领睡衣,下身深灰色中裤,站在灯光下,肌肤白皙,头发因为随意擦着,有点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乖,有点软。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好欺负的样子。 司羡忙收回视线,中止自己涣散不着边际的想法。 她已经躺进空调薄被里,被子被她拉到下巴处,姜舸绕过床尾,走到他那侧坐下,余光瞥到他两腿伸到床上时,几乎都快抵到床尾处,这人真的好高。 许是之前他说过,在她愿意之前,他不会碰自己。 她完全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今天因司朔的事折腾了一晚上,她有点累了,掩着唇打了个呵欠。 姜舸原先靠在床头回消息,半分心思在她身上,看到她揉着眼有些困顿,他收起了手机,关掉床头灯。 “睡吧,晚安。” 司羡缩回被子里,嗡里嗡气地应了声,很快就传来浅浅地呼吸声。 姜舸于黑暗中静坐了片刻,再次解锁手机,在网页搜索框里输入几个字。 孤男寡女一间房,女方秒睡是什么情况? 旋转几秒,就跳出无数回答。 天南地北打地鼠:兄弟,是不是你不行? 哗哗哗哭着看你:说明你没吸引力呗,不然肯定黑丝低胸趴床等你。 欧欧欧气:脸和长度总要有一样,你别是什么都没有,就有一颗躁动的心? …… 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回答。 姜舸脸黑。 他再在网上提问就是傻叉。 司羡这一晚睡得不怎么踏实,好像被一匹狼盯着,整个梦境都是两颗绿森森的狼眼,她一动都不敢动,睡醒时,浑身酸软。 她按捏着脖颈走出房间,司朔已经在阳台小桌几背单词,看到她起床,他朝厨房忙碌的身影挑了一眼,揶揄道:“您起得可真早。” 司羡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单词本,报复性地抽调:“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结果,随便抽背了十几个单词,他全都能背出来。 司羡惊讶,这还是她之前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弟弟吗? 司朔拿回单词本,得意道:“这就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后啊,别再用老眼光看人了。” 这时姜舸喊开饭,姐弟俩闻着味很自觉去洗手,端坐在桌前。 五谷豆浆是姜舸现榨的,虾仁蒸饺是姜舸现包的,而且他居然连油条都会炸。 司朔眼红了:“姐,你吃得真好,难怪看你最近都长肉了。” 司羡刚要夹蒸饺,一听缩回了筷子,她捏了捏脸后哭丧着道:“好像是变胖了。” 姜舸夹了蒸饺放进司羡碗里,眼睛凉凉瞥了司朔一眼:“你姐不胖。” 司朔反应过来,忙解释:“姐,我没说你胖,你以前是太瘦了,我都担心一阵台风就把你给刮跑了,你得多吃点,像这样就比之前好看一百倍。” 司羡听了两人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她夹起饺子塞进嘴里,鲜虾嫩滑q弹,现包的就是好吃,再配上一口杂粮豆浆,灵魂简直是要飞上天了。 姜舸做了很多,司朔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胃口不小,基本两人吃完,他就能把剩下的扫荡干净,姜舸很是满意。 一个主厨,一个伤患,司羡自告奋勇收拾去清洗。 洗到一半,司朔打着饱嗝踱步进厨房,他还沉浸在姜舸厨艺中以及今早画面冲击中。。 “姐,你可知道我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姜禽兽在包饺子是种什么感受吗?见鬼了都。” 司羡深有同感:“我也是,跟人家比,咱们真是什么都比不上。” 司朔突然正正经经打量起她来了。 司羡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撩起水来丢了他几滴:“看什么呢?” “你说姜禽兽看上你啥?” “……嗯?” “你脑子不够聪明,做饭能把厨房炸了,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姜禽兽为什么会选你呢?” 司羡拎起平底锅,弯眼装笑:“司!朔!你找死!” “啊啊啊啊——” 第120章 羡羡,你讨厌我吗? 司朔在不熟的人眼里,高冷叛逆,总是沉着一张脸。 他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暴露本性。 而他熟悉的人只有司羡。 在司家,他沉默寡言到经常被司老夫人骂是个哑巴。 然而,他在姜舸面前,司羡见识到了他另一面。 许是智商被碾压到没有翻身的地步,司朔有不会的题目,会不耻下问,即使被姜舸打击,他也脸皮厚得一批。 他做题认真,背诗词专心,司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乖巧听话的弟弟了。 而且他安静坐在那里学习时,司羡才惊觉,即使他长高长壮,也依然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这些年,她真的是对他疏于关心了。 幸而,现在还来得及。 这些转变,要得幸于一人。 司羡转眸,视线落在桌前翻看书籍的年轻男人身上,阳台种着的绿植斑驳了阳光,浓烈的阳光影影绰绰跳跃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睫毛被染成金色,连带着那双桃花眼也浸透了几分亮色,整个人被圈近光晕中,朦胧又帅气。 她有时候会想,她是上辈子积攒了多少的福气,才能在这辈子遇上这样的贵人。 对,贵人。 他是在她跌入泥潭中,伸手拉她一把的贵人。 如果不是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缩在哪个角落,一遍一遍地舔舐着伤口。 许是她目光过于灼热,惊动了认真看书的人。 姜舸转头,撞上她专注的目光,眉宇微扬:“在想什么?” 司羡这才发觉自己居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忙撇开视线,摸摸鼻子:“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司朔瞪大眼睛:“才刚吃完早饭,你是猪吗?” 司羡扭着手腕,笑得温柔:“看来刚才给的教训还不够,司朔,你给我过来。” 司朔:“……救命啊姜禽兽!” 姜舸抱臂往椅背一靠:“在这里,我跟你姐是统一战线,我可以给你姐提供扫帚,撑衣杆,任君发挥。” 司朔:!!! …… 司羡以前一直想好好给司朔补补身体,毕竟正在生长旺盛期。 今天她算是做到的,当然,做饭的人不是她。 司朔晚上要晚自习,吃过晚饭就要回校。 姜舸做了芦笋炒虾仁,红烧排骨,卤猪脚,烫时蔬,炖了鲍鱼猪肚汤。 司朔吃得肚儿圆。 他问姜舸:“我以后能不能来你这蹭饭?” 姜舸挑眉:“好处?” 司朔挠挠头,姜禽兽不缺钱,不缺用,好像是没什么好处可以贿赂他。 算了算了。 司朔离开前,拒绝司羡送他到校的建议,姜舸送他到楼下,同时递给他一个袋子。 “什么?”司朔警惕地盯着他,“不会又是什么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卷子吧?” 姜舸扯唇:“想什么呢,这是没吃完的剩菜,给你当夜宵。” 司朔哦了声,接过去。 “那我走了。” “等等。” 姜舸叫住他,司朔回身等着他开口。 “想来蹭饭也不是不可以。”他慢悠悠开口。 司朔眼睛一亮,等着他下文。 “先叫声姐夫来听听。” …… 司羡听到开门关门声,从房间里出来:“司朔走了?” 姜舸嗯了声:“他这么大,你不用担心。” 司羡摸摸鼻子:“我不是担心他,是想跟你道个谢,今天的饭菜让你费心了。” 姜舸走到她面前,眼尾稍稍挑起:“如果真想道谢,以后就不要让我独守空房了。” “……啊?” 司羡瞬间抬起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姜舸那双深邃的眼眸缓慢而意味深长地扫过她的脸:“羡羡,你答应跟我试试,搬进同一间房间,是尝试的第一步,如果你不愿意,今晚我就退回原先的房间。” 原是深情桃花眼,在他与自己对上的那刻,潜藏的锋芒强势地逼近她面前,传递着属于成年男女的想法,令她无所遁形。 她听到自己胸腔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拒绝,太矫情。 答应,又感觉羞人。 姜舸这次不想让她逃避。 他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腰,没有感受到她的抗拒,他稍用力,将她拉近,近到几乎鼻息相闻时。 司羡撇开头,他另只手贴着她脸转回来。 “羡羡,看着我。” 司羡被迫与他直视,灯光照下,有点刺眼,她眼眸微眯,刚好撞进他温柔又霸道的眼神。 “羡羡,你讨厌我吗?” 司羡摇头。 怎么可能会讨厌? 不说他的脸长在她的审美上,他的性情,他的品格,甚至于他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好。 这样的男人,属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类型。 “如果不讨厌我,就尝试着接受我。” 司羡瞳眸微微颤动。 年少时,因着样貌和成绩,从初中开始,她就开始不断收到情书和表白,有约到小树林,有在后操场,也有在教学楼下的花树下,但她的心从无波澜,面对对方激动示爱或温柔表白她从来都是心情平静地道歉,再婉拒。 而眼前的姜舸,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言爱,只是表明要不要试试的想法,她就方寸大乱,心跳紊乱,甚至连呼吸都无法自控。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但她很清楚,她并不舍得拒绝他。 甚至连对不起这一句,她都觉得像是背叛。 她垂下眼睑,极力克制着心间满满涨涨的的情绪,红着脸伸出手,抱住他的腰,用行动回答他。 “我也弄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讨厌你,也想跟你一直相处下去。” 也许,经历过薄衍一事,她丧失了对爱的感知,让她变成了像是缩回了龟壳里的乌龟,不敢再伸出头。 但是面前这人,是姜舸啊。 她不想看见他失望的眼神,也私心不想让他离开。 不论是他想要什么,她这个人也好,她这颗心也好,她都给他。 不止是因为两人婚姻关系,也不止是存在了报答的关系,她心里很乱,但是对方如果是他,她都愿意配合。 姜舸紧促的呼吸在这刻微微一滞。 他比她看得懂她自己。 他犹如被人泼了盆冷水般,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对上她懵懂的眼神:“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话落,司羡便看见他从她房间拿回了被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关上时,司羡回神后如坠冰窖。 第121章 主动 如果说,之前司羡对姜舸的感情是处于迷雾中,那当他关上房门那刻,她心头空了一瞬,犹如高空坠落,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一落不到底的失重感,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她满脑子都是,他抽回手转身的画面,一遍遍,挥之不去。 他应该很失望吧。 一想到他会失望,她心头酸涩泛起疼来。 温热的水从头浇下,发丝随着水流覆垂落,而蒙在心间的迷雾渐渐散去, 司羡轻轻擦拭过脸上的流水,深吸了口气,慢慢地把洗干净的头发用干发帽包起,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然后裹上浴巾,走出浴室。 来到衣柜前,她手指在保守睡衣上停了停,略过,拿出件及膝真丝吊带睡裙。 这是前几天和伊佳佳去逛商场,伊佳佳塞进她包里的,说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那时候她觉得烫手,回来就塞到柜子最底层里去了。 换上睡裙,她放下头发,吹得差不多后,她坐在梳妆镜前,拉出抽屉,里面是姜舸给她备的各大品牌的化妆护肤品,她除了洗护保湿,其他很少用。 她看着镜子里被热气蒸腾的红润脸蛋,放弃了化妆的想法,选了只变色口红,涂上后,饱满唇瓣水润更有色泽。 她轻抿了抿唇,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抿唇。 司羡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她揉了把头发,鼓足勇气起身。 房内。 姜舸面前放了本书,以前他静不下心时,翻阅翻阅世界名着,情绪就能产生真空跟心剥离。 然而,近乎半个小时,他手中的书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第一页,字眼进入眼睛,却无法形成信息在脑子里停留。 他捏了捏眉心。 咔哒—— 门把轻声转动。 姜舸指尖微顿,抬眸撩起眼睑。 客厅没有开灯,唯一的亮光来源他的床头灯。 门被缓缓推开,晚风从窗户吹进来,伴随着窗纱扬起的是那纯白裙角,纤白长腿被裙摆勾勒出流畅柔美线条。 女孩抱着枕头,露出两只白嫩藕臂,微卷长发垂在两侧,她杏眸微低走进来,没有看他,轻轻关上门。 晚风暂停,裙摆也跟着缓缓落下。 她低着头,像只小蜗牛,慢吞吞朝他挪过去。 姜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目光静静随着她移动,直到她把枕头放在另一边,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他舌尖轻碾了碾后槽牙,喉结滚动,仍静观其变。 司羡整理好枕头位置,期间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他,见他毫无所动,贝齿轻咬了咬粉唇,豁出去了般,右手撑在床铺上,借力,朝他侧过身,左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头青丝随着动作,在半空中划过优美弧度,铺洒在她肩头和他胸前。 姜舸接住她靠过来的腰,绸缎轻薄,如若无物,他掐着她那软腰,呼吸有些困难,眼底有暗潮在翻涌,他仍不动声色地与她视线相对,等着她的下文,或者说是下个动作。 司羡几乎半趴在他胸膛上,她以为自己示意得够明显了,但之前犹如凶狼般的人,按兵不动,甚至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更像是挑衅,觉得她不敢,觉得她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小打小闹。 这人怎么能这样? 她抿直唇,带着股赌气的孤注一掷,仰头靠近那好看性感的花瓣唇,不知道是不是也像是看起来的那么好尝。 柔软触碰瞬间,姜舸黑眸紧缩,他僵着没动,任由着她动作。 司羡没有接过吻,小时候看到偶像剧里男女主凑到一起的脸部特写时,她就会捂住眼睛或者换台,长大后经验更是为零。 胡乱亲了两下,没感觉到对方的反应,她就萌生退意。 丢人大过于害羞。 就在她准备松开勾着他的手臂时,他突然扣住她的腰,鼻尖与她相抵,唇瓣张合几乎碰到她的。 “喝酒了?” “嗯,喝了一小口,难喝死了。”司羡老实回答。 他酒柜里的红酒好苦好涩,本来想喝一杯壮胆,结果一口就喝不下了。 听她的语气还有点委屈。 姜舸气笑,那可是一百年藏酒,没点酒量的人是连碰都不敢碰。 他捏着她下巴抬起,今晚她的唇色跟平时不大一样,以前是娇娇的粉嫩,现在带着层盈盈艳光,虽然勾人多了几分妩媚,但变得不像她。 司羡感觉到他拇指慢慢抹过她唇瓣,微微用力却不会让她感到痛。 “不用特意上妆,你本来的模样就很好。”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因着气氛和他微哑的腔调中,变得有些暧昧。 被看穿目的,司羡脸热腾腾地红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换衣服。”她带着几分跟他作对的嗔意。 姜舸勾唇:“不用,这套就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是漂亮好看还是? 司羡总觉得他坏笑里是没有什么正经意思。 姜舸拨开她脸侧的乌发,司羡感觉四周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闷热,她想动,被他压制住。 “没接吻过?” 司羡想到她刚才胡乱盖上去的水印,不自在地垂下眼睫,羞涩地嗯了声。 她没有看到面前男人在得到她应答后,眸底漾开一朵朵桃花笑痕。 炙热鼻息靠近,只听他用气音说:“没关系,我教你。” “唔……” 以前司羡不明白,接吻不过是口水互换一点都不卫生的行为,怎么那么多人喜欢。 直到今天,她才感受到,那不仅仅是唇与唇相碰那么简单。 这个姿势时间久了,有点不舒服,司羡只是皱眉嘤咛了声,姜舸便提起她,跨坐在他腿上。 那本用来静心的书被扫落在地面,哗哗哗翻页归位。 绸缎光滑,掌心炙热牢牢将她细腰吸住。 司羡无所逃,逃不掉。 换气时,她迷蒙着眼,不甘回敬他刚才的问题:“那你经验这么丰富,吻过不止一个吧?” 姜舸托着她后脑勺,泛红的眼尾上撩,欣赏着她吃味的模样,重新覆上去时,低语消弭在唇齿间。 “只有你一个。” 只是在梦里模拟过无数遍而已。 第122章 情不自禁,下次注意 司羡以前不知道人可以热烈到这种程度。 胶着,紧追不舍。 热度攀升,吊带滑落。 濒临失控边缘,姜舸骤然停下,他将人按进怀里,两人剧烈喘息,肌肤相贴,是彼此失控的心跳声。 司羡刚经历过一场极致缺氧,脑子空空,极力汲取着氧气,双目空茫地虚虚看着他背后的床板。 她不知道姜舸临时刹车代表着什么,她只觉得浑身酥软无力,他像是浩瀚无垠大海里她唯一能攀附的浮板,紧紧靠着,不敢松手。 真丝裙下,遮掩着人性本能变化。 她不敢动,红着脸贴着他的胸口。 姜舸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闭着眼埋进她肩窝,深深嗅着她的体香。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平日里不显,只有在情动意浓时,被热气催发出来。 他知道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但他还不能。 “羡羡。” 他声音暗哑性感得轻易就拨动她岌岌可危的心弦。 “……嗯。” “我很高兴,但在你完全做好准备之前,我不能欺负你。” 晚上在客厅,他提出要求时,是他被现状冲昏了头脑,他以为这段时间她已经接纳了自己,然而她的片刻犹豫让他瞬间清醒。 她尚未从一段长途感情挫折中走出来,他怎能如此逼迫她? 有点挟恩以报。 这与他的初衷相悖。 他不想以后她回想起来,有过这么一段糟糕的经历。 他也不允许两人的回忆里,有这样的污点。 他可以花两年时间等一只股票起死回生,怎么连这点时间都不舍得给她呢? 这么多年都已经等来了,不缺这点时间。 司羡原是双手虚拢着他的脖颈,听到他这话,她直起身,对上他满是情欲却认真的眼神。 她佩服他的自制力,更佩服他的肚量。 有那本结婚证在,他原本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感受,可他仍是把她放在了与他同等的位置,给予了她选择权。 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让人不倾心? 姜舸揉了揉她头发,把她放回床上,下地走出去,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杯水,还有个吹风机。 司羡才发觉喉咙干渴得厉害,她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里面加了蜂蜜,喉咙舒服多了。 姜舸给吹风机插上电,调试好温度,站在床头为她吹起头发。 “自己还是医生,湿着头发睡觉不怕头痛?” 司羡吐吐舌,她还不是来晚了他睡着了,计划就泡汤了。 姜舸从她表情中猜出原因,弯了弯唇角,专注给她吹头发。 五分钟后,他收起吹风机,慢条斯理地卷着线。 司羡偷偷看他,他半路刹车,这让她左右为难,她要不要回自己的房间呢? 手指悄悄摸上枕头,准备溜之大吉时,原本站在床头的人,突然单膝跪上床铺,把她抱起,她骤然失重,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下一刻就被他平放在他原先躺的位置。 她像只不知所措的小仓鼠,四肢向上,呆呆地看着他。 姜舸拉过被子盖上她爪爪,上床后倾身越过她头顶关上床头灯,然后躺在她身侧,长手一捞,将她搂进怀里。 “虽然说我会等你准备好,但也要提前收点利息,你以后要学会习惯我的存在,嗯?” 他下巴贴着她额头,几乎严丝合缝地拥着她。 “那你……不会难受吗?”毕竟抵着她的变化仍是在变化着。 姜舸眼神暗下来:“所以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司羡:……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姜舸轻轻叹息:“睡吧。” 温柔有力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司羡紧绷的背脊在他有节奏地安抚下慢慢放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身体反应比理智诚实,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他的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姜舸:…… 结论是,他在自讨苦吃。 但难受也得受着。 他将柔软如水的娇躯往怀里带了带,这么多年来空洞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填补。 即使是煎熬,他也甘之如饴。 司羡以为自己会睡得不踏实,结果她一觉到天亮,连姜舸什么时候起床她都不知道。 以前她不是很浅眠的吗? 如今怎么睡得跟猪一样? 手机在原来房间,她不知道几点了,走到客厅,挂钟指向了八点。 她急急忙忙跑回房间:“姜舸,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啊啊,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姜舸端出早饭放在餐桌,她刚好换了身裙子,着着急急跑到沙发穿袜子。 “怕你昨晚太累,让你多睡会。”他倚着椅子看她整理头发。 司羡脸一红,昨晚很累吗?明明自己都没出什么力气,但确实是浑身软软没什么力气。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上班了。” 姜舸拉住她的手,将人按在餐椅上。 “刚才你们医馆的人打来电话,我接了,顺便帮你请了一小时的假,所以你现在有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 姜舸把汤匙塞到她手里:“安心吃吧。” 司羡头一次感觉上班地方离家近的好处。 她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不知为何,越发觉得赏心悦目,连饭量都比平时多了些。 早饭是花生汤,奶黄包,还有糖粑粑。 她发现一个规律,这人只要心情好,就会做甜食。 她回想昨晚,耳尖发烫,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 “等会你要怎么去医馆?”姜舸见她放下汤匙,也跟着放下,抽过纸巾擦拭嘴角。 司羡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走过去吧,当消消食,都怪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她背过包,走到玄关挑鞋子。 没想到他也跟着过来,她刚从柜子里拿出双休闲鞋,他忽然倾过身,单手撑在她身侧的墙面上,呼吸跟着贴近。 “我有种快速消食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什么?” 一分钟后,司羡拿着的鞋子从手指脱落掉在地上。 她被迫仰头,后背贴着墙壁,身后是冰凉墙面,身前是火热得让人无处安放双手的身躯。 直到锁骨处传来刺刺麻麻的微痛。 她骤然清醒,推开他,潮湿杏眸气呼呼瞪着他。 “这里会被人看到的!” 姜舸擦过唇角的湿润,笑得有点坏:“情不自禁,下次注意。” 一点诚意都没有。 第123章 薄衍,请你放尊重一点 镜面里,她锁骨处的吻痕清晰可见,他像是故意,要在人前展示般。 司羡噘着嘴用粉底遮掩,勉强能盖住些,余光一瞥手机时间,只剩五分钟了! 这下好了,原本还能慢吞吞散个步过去,现在只能跑过去了。 她扶着墙着着急急穿鞋,抽空歪头瞪某个罪魁祸首一眼。 坏死了! 等司羡赶到医馆,小胡眼神奇怪地冲她往办公室里使眼色。 “怎么了?” 司羡走过去,不明所以问她。 “以前那个高冷帅哥来找你了。”小胡小声附耳跟她说,“一个小时前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告诉他你要晚点,他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司羡猜不到是谁,她带着疑惑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背对她站着的男人。 西装革履,挺括肩型,从背影上看就是冷傲不好接触的模样。 司羡自小熟读医书,中草药只要见过一眼她就不会忘记,更何况一同待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她微拢起眉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薄衍已经听到大堂里来往医患跟她打招呼的声音,他没有等到她进来,侧过身,与她嫌麻烦的目光撞上,即使她很快就收回去,他还是看见了,他心里涌起股涩意。 过去她看到他不论心情好坏,都是满眼欢喜。 她曾说过,他是她的快乐气泡水。 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藿香正气水?看一眼就讨厌了? 司羡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客气疏离道:“上班时间,不方便叙旧,还请小薄总移尊步。” 薄衍扯唇苦笑,他早就防着一手,抽出叫号牌,递到桌面,推到她面前。 “让你失望了,我是来看病的。” 原来挂号了,那来者就是病人。 司羡挂上听诊器,公事公办:“请问是哪里不舒服?” 薄衍望着她,那双杏眸没有任何波澜,真的是把他当成是普通病人了,想起过去,他一有头疼脑热不舒服,她就迫不及待给他把脉看诊,如今却要通过一张叫号牌才能见到她, “最近心痛,胃也痛。” 司羡拿起听诊器给他听心口。 她靠过来时,他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药香,以前他总是嫌弃她老是跟草药打交道,不像个正经女孩子学学画插插花,真是物是人非。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心痛吗?”他自问自答,“因为只要一想到你跟姜舸在一起,我的心就不受控难受。” “以前你每到饭点就会提醒我吃饭,交际应酬你会不耐其烦告诉我喝点热汤再喝酒,”薄衍陷入回忆,怀念又遗憾,回到现实,他眸光紧紧盯着她,“没有你在身边,我经常会忘记吃饭,喝酒也不懂得节制……” 司羡收回听诊器,冷淡打断他自顾自说话:“很明显,心痛和胃痛是因为你不规律饮食,酗酒以及熬夜造成的,我给你开点药,三餐饭后吃,忌辛辣烟酒,早睡早起,坚持一段时间能改善。” 薄衍失神望着她:“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司羡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有些东西你强塞给人时人家不屑一顾,当你收回时他又不愿意,真是太可笑了。 她握着笔头也没抬:“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我们没关系了,就没有义务关心你了。” 她飞快开完单子,递给他:“如果不会煎药,可以让医馆煎好带回去……” 话未说完,薄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近,视线死死盯着她的脖子:“这是什么?” 司羡刚开始还很迷惑,只见他伸手要去碰她脖子,她皱眉护着,冷声斥道:“薄衍,请你放尊重一点,松手!” 薄衍不是不知情事的毛头小子,他一眼就认出她脖子上那红痧吻痕,他被刺激得满目通红,胸腔怒火冲上头顶:“尊重?” 他掏出照片扔在她面前:“那你告诉我,这男人明明在拍卖场拍走了草药,为什么他要给你,你又跟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司羡看向桌上的照片,正是她在隆庆楼与刘叔叔说话的场景,她眯起眼质问:“你跟踪我?” “我才不屑做这种事,是有人看到拍给我,”薄衍咬牙道,“你需要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委身给姜舸那种人,你要草药也可以找我,那么老的秃顶你也吓得去嘴?” 薄衍一时愤懑口不择言,当看到她怔愣后屈辱又失望地望着自己,他就后悔了。 相处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为人他最清楚,她是个别人给一厘她恨不得还十分的人。 大学那几年,她就自己兼职打工挣生活费,发传单当家教摆摊当服务员,他是见证过她吃苦也不愿接受他帮助的,她怎么可能会接受权色金钱交易。 “薄衍,我以为我们就算没有走到最后,也算是好聚好散了,毕竟你从未承诺过我什么,但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种人,我忽然有种,一腔深情喂了狗的可笑。”司羡摇头冷笑出声。 “不是这样的,”薄衍收紧她的手腕,看到她疼得蹙眉,他松了松劲,放软语气,“我来找你,是想跟你重新开始,姜舸不适合你,过去是我忙于工作,疏于关心你,以后我不会了。” 司羡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原来不爱一个人时,他说的每句话你都觉得烦人。 “小薄总,我是已婚之妇,还请您自重,拿着药方出门右拐到取药窗口,慢走不送。” 薄衍不明白自己已经放低身段恳求她,她怎么还如此冥顽不灵。 “到底姜舸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他个浪荡一事无成的废物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看得上……” “啪!” 一巴掌狠狠落下,薄衍脸被打歪。 他愣在当场。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羡羡,你居然为了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打我?”震怒屈辱还隐着难以置信里的委屈。 然后他就看到从进门到现在都是冷眼冷脸的人,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她甚至憎恶地看着他。 “我不允许你说我先生的坏话,再说一次,我打你一次。” 第124章 好心劝情敌要有点脑子 小胡跑到司羡办公室躲懒,更多的是八卦。 “刚那帅哥走的时候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她抓着把瓜子磕着,满脸好奇。 司羡哦了声,一点也不关心:“帮我看看后面还有几个病人,我怕时间不够,来不及。” 刚被那个神经病耽误了快半个小时,害她早上工作快完不成了。 打工人的怨念。 小胡立正:“得令!” 好不容易兢兢业业忙到快十二点,办公室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庄澹雅走进来立马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她才把注意力放在司羡身上,在司羡开口之前,把预约号放在桌上。 “司羡,我们谈谈。” 司羡看了她一眼:“谈你脸上冒出来的痘,还是你的黑眼圈,或者是你最近的月经不调?” 庄澹雅摸上自己的脸,不愧是中医,眼睛真毒辣。 “这些先撇开不谈,阿衍早上是不是来找过你?” 庄澹雅盯着司羡,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防止她说谎。 司羡扬眉:“是啊,他来找我看病,你们两个怎么年纪轻轻都一身病?” 庄澹雅:……感觉她在骂我,但又没证据。 她把名包搁在桌面,笑得优雅又饱含歉意:“司羡,上次在隆庆楼,伯母对你的态度我很抱歉,我以为薄衍跟她说过你结婚的事,如果我知道她这么不喜欢你,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见面。” 司羡懒得去思考她来找自己的原因,她且说她且听着就是了。 庄澹雅没得到她的反应,脸色僵了僵,又恢复如常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我自小在伯母跟前长大,两家人都认为我和阿衍会结婚,所以对于你这个入侵者,她才会这么反感,也是我的不是。” 司羡懒懒抬眉:“如果你来是要说这些废话的话,那就慢走不送,你后面还有病人等着。” 庄澹雅没想到司羡一点都不在乎,她沉住气,笑笑道:“当然不是,我和薄衍应该很快就要结婚了,我想邀请你来当我的伴娘,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司羡听得想笑:“庄小姐,首先,我已经结婚了,伴娘适合未婚年轻人,其次,我跟你也没那么熟吧,做人还是掂量着点自知之明,别总觉得全世界都是围着你来转。” 这话几乎算是撕开你好我好的假象了。 庄澹雅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下去,索性收起笑容高傲地看向她:“我就想传达一个意思,你跟薄衍已经不可能了,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离,姜家和薄家在圈里都是名门望族,可都不想传出什么难听的名声。” 司羡更觉好笑。 她乌眉挑起:“聪明的女人是管好自己的男人,愚蠢的女人才会找女人的麻烦,庄小姐,我记得你是个有手腕的聪明女人,你怎么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庄澹雅被她不软不硬给刺了下,有些难堪。 “那作为聪明女人的司二小姐,能否也管好自己,不要把手伸进别人的田里?” 说这话时,庄澹雅自觉落了下风,她抿唇,也不知是在恼自己还是在气司羡。 司羡似笑非笑道:“这话也正是我想告诫庄小姐的。” 庄澹雅皱眉:“你什么意思?” 司羡眼眸微凉:“照片的事是你做的吧?” 庄澹雅眼底闪过抹不自然:“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 话一出,她就对上司羡洞穿的眼神:“不是你做的,你怎么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照片?” 庄澹雅抿唇,神色冷冷:“你诓我?” 司羡摇摇头:“也不算诓,那天我就只有遇上你和薄雯,薄雯没有那个脑子,而你又在拍卖场上见过徐叔叔,所以我随便猜猜,也就能猜出谁在背后耍这种阴险手段。” 庄澹雅一开始并没有被她拆穿的羞窘,但被她阴险两个字给破防了。 她咬牙:“告诉你,我不止给了阿衍,还让人发给姜舸,相信他收到照片,定会为娶了你这样不检点的女人而后悔吧。” 说到最后,她带着几分快意的威胁,这次回国,她受够了司羡这一副清傲的模样,明明运筹帷幄的自己,却在一次次交锋中落了下乘,凭什么? 司羡没想到她还发给了姜舸,语气染上几分冷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一样,卑鄙无耻,会被嫉妒蒙蔽双眼,我家先生明辨是非,绝不会受你的挑拨离间,反倒是你的所作所为,真令我看不起。” 庄澹雅何时受过这样地羞辱,她握拳站起身,恼羞成怒:“如果不是你还跟阿衍纠缠不清,我至于这样对付你吗?千错万错,都怪你自己不识好歹。” 许是知道司羡这张嘴的厉害,庄澹雅说完拎过包就往外走。 “我以为人人称颂的庄大小姐,应当是自信骄傲,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光芒的,没想到,见到真人后,有点让人失望。” 司羡的话让庄澹雅忍不住停下来,她没有回身,紧紧握着包袋。 “你在薄衍心中那么多年,即使出国了,他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仍是他的白月光,光凭这点,你就稳坐钓鱼台,为什么要把眼光放在像我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司羡不明白,但她仍愿意点拨她:“庄小姐,我奉劝你,抓牢你爱的男人,比你找我一千遍还来得有用。” 只要庄澹雅抓牢薄衍,两个人锁死,就不会再来她面前舞了。 她时间很宝贵,不是给这些烦人精浪费的。 庄澹雅深吸口气,转头,扬起属于她大小姐的高傲笑容:“多谢提醒,再见。” 在庄澹雅踏出办公室门口最后一步,她听到司羡冷淡道:“那就别再见了。” 她背脊一紧,带上墨镜,大步跨出去。 等办公室恢复清静,司羡拿起手机给姜舸吐槽。 无可羡风:又来一个脑子有病的,晦气。 姜舸像是住在手机里,秒回。 舟可:别气,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司羡眼睛微亮,顿时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有了期待,接下来的工作也更有干劲了。 第125章 一束玫瑰花 下班。 司羡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 舟可:等老婆下班。【图】 老婆…… 这两个字犹如他温热的呼吸吹拂过她耳朵,低声轻唤。 一种隐秘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悸动。 她点开大图。 照片里天际被夕阳染红,云朵描上桃红边,与蔚蓝天色形成梦幻反差。 不论是色彩和构图,都是司羡羡慕不来的专业水准。 司羡一眼就认出左下角的树冠是医馆门口的香樟树,她加快收拾桌面的动作,提包走出医馆。 香樟树下,年轻男人手背在身后,懒洋洋地倚着栏杆,穿着白色短t和黑色西裤,腿又长又直,黑眸随意没有聚焦,眉骨很高,看起来有点桀骜,在听到脚步声眸子望过来,眼眸有了色彩,眉宇舒展,淡化了五官棱角。 司羡看到他,脑海里就想起两人耳鬓厮磨的画面,有点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走到他面前:“怎么想到来接我下班?” 雨后空气清新,夕阳光线明柔,在她乌发间轻跃,一双杏眸又大又干净,明亮像是坠了星光,是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想拥入怀抱。 姜舸伸手勾了下她的小翘鼻:“老公接老婆,不是天经地义?” 司羡脸一红。 下一秒,他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把火红的玫瑰。 司羡惊喜得瞪大眼睛:“这是——” 姜舸弯唇:“上次只有一朵,想来也不够正式,怕留给你的印象是堂堂姜二少又抠有没情调的印象,所以今天路过花店买了一束,当做弥补。” 司羡双手接过花,带着潮湿水汽的红玫瑰鲜艳欲滴,刚凑到鼻尖,就闻到了浓郁香气,她有点感动。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漂亮的花。 女孩都爱花。 没有人收到花会不开心。 “谢谢。” 姜舸看着那张人比花娇的脸,喉结滚动,垂眸掩下眼底的炙热:“先上车,带你去吃饭。” 司羡将花小心翼翼搁在后座,才绕回副驾,系好安全带。 今天姜舸换了辆车,品牌虽然不同,但看起来同样是那种存在于杂志上新闻的类型,贵得离谱。 晚餐是泰国菜。 吃过后,姜舸提议附近转转,司羡揉了揉吃得鼓鼓的小肚子,欣然同意。 附近是温陵市一段准备改造的路,两边原是商店,如今大部分都关了,只有路灯微弱的橘黄亮光烘托着气氛。 以前这里是很出名的旅游街,国内最长的连排式骑楼建筑,沿街廊柱式风格,方便店铺做生意,也方便路人遮风挡雨,是外地游客必来打卡的圣地。 司羡有段时间没有来了,没想到最近在埋管改造,不过即使没有来往路人,也不显得萧瑟,特别是夜晚散步,别有一番滋味。 司羡借欣赏沿途风景来遮掩被他牵住手的心跳加速。 分明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但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经过家酒酿丸子铺,司羡眼睛微亮,她拽着他的手走上前:“没想到它还开着,你以前吃过吗?我以前来都必点一碗。” 姜舸还未开口,店铺女老板先认出他来:“帅哥,你又来了。” 司羡微讶,姜舸解释:“以前来吃过几次。” 店铺女老板这才看到被他高大身影挡在身后的司羡,她笑了:“终于见到你带女朋友了,”说着她对司羡道,“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来吃我家的酒酿丸子,只有你男朋友都是独自一人,我还觉得奇怪,小伙子长得这么帅,怎么仍是单身,我都想给他介绍对象了。” 姜舸要了份原味,客气有礼解释:“这位是我的妻子,我们刚成婚不久。” 店铺女老板惊讶后恭喜:“新婚快乐。” 司羡腼腆看了眼姜舸,姜舸弯唇道谢。 酒酿丸子经过几代传承,到现在已是改良新版,加了桂花蜜,香气扑鼻。 店铺老板给了满满一碗,是以前的一倍。 司羡心想,这世界还是刷脸的。 两人没有选择在店外吃,而是继续压马路。 司羡捧着打包盒,糯米丸子胖胖挤挤,上面飘着晒干的桂花,淡淡的甜酒香迎面扑来,还没吃,就被香醉了。 她打了一勺,没有多想就递向姜舸:“啊——” 姜舸看着她高举的勺子,还有那哄孩子般张嘴示范,他唇角划过抹淡淡笑意,低头就着她的勺子吃下。 司羡看着他吃下,低头舀了勺放进嘴里,脑海里还是那张放大俊脸靠近的惊心动魄,等咽下后,她才惊觉两人用了同一副勺子。 她偷偷瞥向姜舸,他面色如常,应该没有发现。 不过她翻遍袋子,没有第二副勺子了。 而且刚才这位少爷要一份时,她怎么就没想着多叫一份。 她犹豫片刻,把打包盒递给他:“你先吃。” 姜舸收了收搂住她腰间的手,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手。” 司羡:……好吧。 她只好当美食的搬运工。 姜舸就着她的手吃下第二勺后,摇头:“尝尝味道就好,等会要开车。” 司羡点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姜舸低头看着她含下丸子,然后一边腮子鼓鼓,再换另一边,像只小仓鼠。 这家酒酿丸子他每次只吃三勺,这种甜腻的味道不是他的口味。 但他知道她喜欢吃。 每次站在店铺门口,他就有种跟她靠近的感觉。 没有遇见她,跟她吃同样的东西也让人满足。 但这些事,她不会知道,也不用知道。 她吃得一脸满足,姜舸扬眉:“这么好吃吗?” 司羡重重点头,丸子软糯q弹,汤酸酸甜甜,特别是那桂花蜜吃进去,口齿都留香了。 以前薄衍不喜欢吃路边小吃,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有种想一次吃回本的冲动。 但她没忘记美食搭子。 “你还要吃吗?” 司羡准备再打一勺喂给他,刚抬起头,他倾身覆上她的唇,相贴那瞬,她听到他说。 “嗯,想吃。” 手里的盒子被他接走随意搁在某个窗沿,她被按在了墙壁,后背将要贴上冰凉墙面前,被他用手背垫住。 他手心一托,她不自觉向他靠近,他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第126章 物非人非事事休 晚风微凉,吹不进两人逐渐升温的空间。 缠绵交颈,酒香,花香,蜜香,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在两人唇齿间萦绕。 明明酒酿丸子的度数那么低,司羡感觉自己快醉了。 她双腿打颤,像被他汲取了全部力气,发软无力。 她忍不住攀附上他肩膀,防止自己滑倒。 姜舸身材高大,司羡在他怀中娇小玲珑,即使有人路过,也看不清他身影罩下的人。 如果不是她一副快要缺氧晕过去的模样,姜舸仍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帮她整理好上衣,然后搂住她,把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藏进他胸膛,霸道地不让任何人窥探。 回车上的那段路,司羡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 她都不敢去看身侧的男人。 原来接吻也有那么多种花样。 也能亲得那么色情,那么让人腿软。 她忍不住拢了拢衣领,幸好路灯暗,也没有什么人,否则她这副样子谁看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没想到这坏家伙平时看起来那么绅士,打破领域界限后,他会这么的炙热霸道。 司羡打住那未尽的延伸幻想,上了车后借玩手机平静心绪。 等抱着花下车,她几乎能如常走路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她找来个花瓶,将花束拆了,一支一支修剪插进去。 姜舸欣赏了会她插花的样子,半途接了电话走开,等再回来,司羡不在客厅,他循着声音来到浴室,她用一个护肤空玻璃瓶插了两朵剪短的花,原本简洁单调的空间因着花鲜明起来。 他发现,生活只是多了个她,处处却都鲜活起来。 司羡早在镜面里就看到他,放好瓶子后转身:“怎么啦?” “我一个大学认识的朋友过两天要来温陵,你要不要见见?”姜舸回答。 他很少提及朋友,能说到她面前来,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司羡点头:“有朋自远方来,我们身为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接待,到时候你把时间发我,我尽量排开上班时间。” 姜舸勾唇:“好。时间不早了,夫人早点洗漱休息。” 他说完就走,司羡却闹了个大脸红。 昨晚她大胆跑去勾引他未遂反被扑,今晚她有点怕怕的,但内心深处是不敢承认的期待。 半个小时后。 虚掩的房门,传出暧昧却极力隐忍的喘息。 这一边火热蔓延,另一边如寒冬冰封。 庄澹雅提着夜宵轻叩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回应,她才推开门进去。 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头,视线穿过云烟雾绕才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窗面映着男人的模样,冷俊眉眼,唇薄鼻挺,一身笔挺西装衬得身材优越。 庄澹雅见过那么多男人,只有他拥有令人沉迷的男性魅力。 “我听陈特助说,你今天都没吃东西,我刚好路过,给你打包了点吃的。” 她走到办公桌前,将食盒放在桌面,注意到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她状似不经意开口:“你以前烟瘾没这么大,怎么抽这么多?可是生意上有什么头疼的地方?” 薄衍转身走过来,顺着她的话道:“有个并购案进展不顺利。” 庄澹雅听出了他的敷衍,据她所知,薄氏旗下只有一个并购案,而且刚完成。 但贴心的女人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也要紧,”她打开包装袋,拿出食盒,笑笑道,“你以前不是最爱满江楼的帝王蟹粥和鲜虾汤包吗?来尝尝。” 薄衍并没有什么胃口,下意识想拒绝,胃部刚好隐隐开始作痛,他想起了今早在医馆里司羡说的那番话,虽然她是基于医者本职,但也算是在关心他。 他坐下来,接过庄澹雅递来的勺子,舀了勺蟹粥放进口中。 庄澹雅在他对面坐下,眼神温柔地望着他。 他尝了口,眉宇微皱:“换厨师了?味道跟过去不一样了。” 庄澹雅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她拿过他勺子舀了勺尝了尝:“不会啊,我感觉味道差不多。” 薄衍目光在她吃过的勺子顿了下移开:“是吗?可能太多年没去吃,记错了。” 庄澹雅握紧勺子,难道从她出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满江楼了吗? 她把勺子递回去,薄衍没有接,反倒是把粥推给她:“你吃吧,我吃汤包就行。” 他刚拿起汤包,陈特助从外面进来。 “总裁,国外视频会议,要接吗?” 薄衍嗯了声:“安排。” 陈特助应了声是,转身去着手安排会议。 视频会议是在会议室,薄衍放下汤包起身就要出去,许是想起庄澹雅还在,他顿了下:“等会让陈特助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阿衍。”庄澹雅突然转身叫住他。 薄衍看向她,等下文。 “你会议要开多久?” “不好说,快的话半小时,慢的话两三个小时,所以你先回去。” 庄澹雅摇头,眼眸认真地望着他:“不论多晚,我都会等你。” 薄衍眉眼浮起丝烦躁,丢下句随你,就大步走出办公室。 庄澹雅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黯然想着,如果是司羡,他估计不舍得这么说吧。 一个小时后。 陈特助敲响门走进来,恭敬对她道:“总裁让我安排人送您回去。” 庄澹雅看着那碗已经凉掉的蟹粥,半晌后垂下眼睫,自嘲地笑了声。 难道那些年的感情,已经像是这碗蟹粥,变味了吗? 回国之前,她还想着他会等自己,像少年时候无论多晚都等她练完琴下课。 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不是她变了,也不是他变了,而是时间错了。 豪门里奢求感情,犹如沙中取金,火中找水,她怎么会如此天真? 司羡说得没错,这段时间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庄家大小姐,应当是骄傲的,高贵的,宠辱不惊,而不是像现在患得患失,像个恋爱脑上头的傻子,不断去追求廉价得不值一提的感情。 她要的应当是无上权贵,别人永远仰望她的尊荣。 庄澹雅起身,微抬下巴朝陈特助浅笑:“不用,我自己叫了司机。” 陈特助看着她提着包优雅走出办公室,感觉她跟来时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奇了怪了。 第127章 嫂子居然是京医大! 天渐渐热起来,特别是下过几场闷热的雨后,大家从薄长袖一夜之间换成了短袖。 司羡今天穿的时件奶黄色泡泡袖衬衫,左肩绣着几片绿色叶子,左边胸口则是绣着朵雪白棉花,棉花上点缀两点红,远远看像是给花赋予了灵魂,漂亮又可爱。 原本领口最上面一个扣子可以解开,但昨晚某人在锁骨下面又留下了痕迹,害她只能把所有扣子都扣得死死的。 姜舸拉过她的手臂,刚想张口,就被司羡一根手指抵住,她嗔怒道:“别再说什么情难自禁,你就是故意的,我罚你晚上不许上我的床!” 她这宜嗔宜羞的模样,让姜舸不禁回想起昨晚手指抚过她唇瓣强势进入的画面,她也是这样瞪着他,却又随他胡来。 他有时候真的想不管不顾就突破最后的线。 他强行收回理智:“夫人是不是忘记了,你昨晚上的是我的床。” 司羡鼓起腮帮,推开他:“行,晚上咱们各回各床各找各被。” 姜舸有点稀罕她在自己面前展露本性,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不是因为各种外在原因留在他身边。 姜舸拉回她,双手搂着她的腰,鼻尖与她相抵,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是我的错,我的就是夫人的,夫人的还是夫人的,所以我也是夫人的,不用分那么清楚。” 司羡抬眸,陷进他多情桃花眼里,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结果差点就迷失在他的迷魂药里。 “别闹,我还要去上班。”她护住领口,差一步就又丧失城池了。 “好吧,那晚上见。” 听他语气还有点遗憾,司羡红着脸整理好头发,拎着包就出门。 今天姜舸的朋友会抵达温陵,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所以她要在六点之前把今天的工作处理完。 可能是换季的原因,患流感的人有点多,司羡中午都在加班,忙到六点还有好几个病患在等着。 原本姜舸要过来接她,她算了算时间,让他先过去,不能让朋友久等,后面她再打车赶过去。 她抵达酒楼包厢,姜舸先起身迎上来,她一脸歉意:“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我们刚好叙叙旧。” 姜舸这么说没有减少司羡的歉意,她看向座上的年轻男人,准备郑重表示歉意,不料对方一脸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你、你不就是姜兄照片里……” 他还未说完,姜舸就打断他:“我给你们互相介绍,这位是我大学好友应麟,应麟,这位是我的妻子,司羡。” 应麟起身伸出手:“嫂子好,久仰大名。”说这话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舸。 司羡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眉眼官司,只觉得应麟这句久仰大名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只当对方是客气。 “你好,欢迎来温陵玩。” 两人客气握手再松开。 应麟是个健谈的人,桌上话题基本不会落在地上。 “嫂子居然是京医大!” 应麟吃惊后,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居然是邻校。” 这下轮到司羡惊讶:“所以你们是清大?” 应麟看向姜舸:“你没跟嫂子说你读哪个大学?” 姜舸慢条斯理剥完虾壳,把虾仁放进司羡碗里,懒洋洋看他一眼:“读什么大学很重要吗?” 应麟与司羡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出了答案,当然重要! 谁能想到他们大学四年居然离那么近! 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应麟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姜舸,姜舸收到他的信号,掀起眼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应麟才把所有震惊都吞进肚子里。 但总要有个地方抒发他的震惊。 于是,他哐哐哐敲字。 姜舸就收到他消息。 金鳞岂是池中物:!!!!!! 舟可:。 金鳞岂是池中物:我说你大学时没事老跑去京医大干什么,原来是去看嫂子。 舟可:。 金鳞岂是池中物:所以你拍的那些照片,画的那些画都是嫂子??? 舟可:。 金鳞岂是池中物:嫂子知道吗? 舟可:不知,你也别说。 金鳞岂是池中物:磕到了磕到了!卧槽,清大那么多追你的院花,班花要是知道你一直偷偷搞暗恋,估计要拿豆腐撞头了。 舟可:…… 金鳞岂是池中物:但是你这行为…… 舟可:? 金鳞岂是池中物:要是长得丑点,有点像是变态偷拍者耶。 舟可:闭嘴。 应麟在微信上闭嘴了,饭桌上嘴却没闲着,他和司羡聊起大学城里的美食街,发现好几家他们都有去吃过。 “说不定咱们就曾擦肩而过过。”应麟说这话时故意去看姜舸,谁知姜舸只顾着给司羡打汤,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司羡点点头,原以为是朋友局,没想到是隔壁校友局,聊的东西都是自己熟悉的,她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面就彻底放开了。 聊到最后,应麟不经意问起了司羡是什么专业的,当得知她是中医专业,他立马转头看向姜舸,司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看姜舸时带着一股哀怨,但她没想到应麟居然也是学中医的,据她所知,姜舸是学金融的,她先入为主也为应麟是他同专业同学,没想到两人同校不同专业。 金鳞岂是池中物:姜兄,你先认识的嫂子,还是先认识的我? 舟可:这问题很重要? 金鳞岂是池中物:这个先后顺序当然很重要!这关乎着你认识我的最真实目的! 舟可:就是你想的那样。 金鳞岂是池中物:!!!!!! 金鳞岂是池中物:我就是你们爱情的牺牲品! 打完字,应麟隔着桌子含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飞快打字。 金鳞岂是池中物:不不不,我应该是你爱情的垫脚石! 金鳞岂是池中物:我就知道,当年我那么普通,大少爷怎么会突然想跟我交朋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姜舸没有回复他,应麟哼了声,抬头就对司羡说:“嫂子,你想不想知道,姜兄在大学时的感情史?” 司羡愣了下,看向姜舸。 她记得他说过,他没有交过女朋友。 她忽然想到,没有恋爱过,但不代表没有喜欢过人。 第128章 姜舸的过去,深深藏匿的爱意 每个人都有过去。 司羡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深挖。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奇死了。 能让姜舸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好奇的同时,她心底泛起丝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酸意。 姜舸在应麟开口时,就朝他投去了死亡凝视。 应麟轻咳了咳:“嫂子肯定不关心姜兄的感情史。” 司羡:……我关心超关心! 应麟话音一转,眸底露出狐狸笑:“但我实在憋不住想说,嫂子没在清大不知道,不止金融学院,我们中医院,几乎是所有认识姜兄的女生,无不拜倒在他高冷的运动裤下,对,他平时除了上课,就喜欢去打球,导致我们操场都成了除了食堂以外人流量最大的场所。” “只要他一去球场,操场就摆满了小摊,卖果汁饮料的,小吃零嘴的,还是十字绣保温杯的应有尽有,可以说姜兄以一人之力养活了那些勤工兼职的学生。” 司羡瞪大眼睛:“这么夸张?” 应麟抬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更夸张的还有,他没在娱乐圈出道,学校论坛里一半是他的粉丝,男生粉他球技,女生粉他这张脸,曾经就因他参加高校篮球联赛的一张照片导致男粉女粉吵起来,还惊动了校方。” 应麟很适合讲故事,一下子就调动起人的好奇心来,司羡问:“为什么吵架?” “还不是因为男生说女生在观众席上喊什么帅啊酷啊awsl这种话太肤浅了,女生骂男生你行你上,害姜哥哥那么辛苦,总之呢,你说你的我骂我的,简直是大型粉圈乱战。” 司羡转头问姜舸:“真的假的?” 姜舸想不起来了:“有这回事吗?” 应麟:“……”不知道又要有几个女粉要拿面条上吊。 姜舸原是想带司羡出来认识认识他圈里的好友,没曾想到最后,这两人把自己撂在一边自顾自聊得欢。 他好笑摇头。 这一顿饭从七点吃到了十点,最后上了两次甜点。 司羡不仅吃饱了,八卦心也满足了,她说今天自己请客,谁都别跟她抢。 等司羡出门结账,包厢里热闹气氛歇了歇。 姜舸拿出烟盒,轻磕了下桌沿,升起根烟,他朝应麟的方向递了递,应麟抽出烟,借着姜舸打起的火点燃烟,抽了口,吐出烟雾。 “姜兄,你藏得可真深。” “整整四年,我都被你蒙在鼓里。” “要不是今天看到嫂子,我都以为咱们成为朋友是偶然。” 姜舸把玩着烟盒,笑了笑解释:“是偶然,你球技太烂了,让人不想记住有点难。” 应麟被烟呛了口,眼泪都快出来了:“能不能别说这么直接,好歹给兄弟留个面子。” 姜舸哦了声,又道:“不过,的确是你带的那本《黄帝内经》让我注意到你。” 应麟:“……后面这句话你可以不用说。” 他瞥到姜舸手上的烟盒,随口一问:“你怎么不抽烟?” 姜舸淡淡道:“戒了。” 应麟以为自己听错了:“戒了?” 姜舸嗯了声:“羡羡不喜欢闻烟味。” 应麟:……又吃了嘴狗粮。 “不是,当初大二那年,你突然中了魔般拉着我们打了一夜的球还不够,又抽烟抽得很凶,搞得像是失恋了,我看你那么难受,才陪你抽的烟。”那是他作为老师家长眼中的三好生第一次抽烟,结果他学会了,这人却戒了。 姜舸回想起什么,唇角划过抹释然笑痕,他拍了拍应麟的肩膀:“那段时间,谢谢你。” 应麟猜到什么,他没有问,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而且兜兜转转,兄弟还是将暗恋的女孩娶回了家,就更没问的必要了。 他白了姜舸一眼:“你早说嫂子不喜欢烟味,好不容易跟嫂子见一面,让她讨厌了怎么办。”说着他把半截烟摁进烟灰缸,半点火星子都不放过。 姜舸乌眉微扬:“不会,她是个很照顾别人情绪的人。” 应麟收回手,好奇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嫂子那些事?” 姜舸凉凉睨了他一眼:“刚是谁说,那些事情放在正常视角,都像是偷窥者?” 应麟摸摸鼻子:“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姜舸默了片刻,摇头:“这样就很好,你也守住嘴,别在她面前乱说。” 应麟刚才是有带开玩笑的成分,其实他是有点心疼兄弟的。 他大一就认识姜舸了,他以为以着姜舸的外貌身世性情,会像他们学院的院草一样玩得开,换女朋友跟换衣服样勤快,结果真的相处下来,姜舸不仅自律圈子干净生活也简单,除了学习拍照打球玩股票研究研究中医没别的事。 他也是因为这样更佩服姜舸。 明明拥有可以游戏人生的资本,却有着能随手扔开资本的豁达。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手里有一本画册,里面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孩子,从青涩的初高中生模样,在他画里慢慢长大,最后青涩校服被温柔长裙取代,可他从未将这份感情暴露,而是深深藏匿。 因为参与过他的生活,应麟更懂得这份感情的深沉。 应麟很想帮兄弟把这份厚重的爱意宣之于口。 如果他还是大学里懵懂冲动的小伙子,他绝不会耽搁一秒。 但大家都不是毛头小子,敢爱敢恨是年轻的资本,他已经毕业了,也经历过一些事,他更能明白姜舸这份隐忍的感情。 分别时,应麟深深地注视着司羡,声音微哽道:“嫂子,我兄弟这些年挺不容易的,要是有做什么不对的事,你多担待担待。” 司羡郑重点头:“我会的。” 目送应麟上车后,司羡有点被应麟的情绪感染到,轻声道:“你朋友刚才好像快哭了,他应该是很舍不得你。” 结果被姜舸一句话给说冷静了。 “他喝醉了就这样,以前班聚就哭着抱住他们班班长让她收他当干儿子。” 司羡好奇后面结果:“然后呢?” 姜舸回忆:“她们班长拿着酒瓶追了他两条街。” 司羡扶住腰笑到肚子痛。 第129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姜舸喝了酒,肖程离得远不能立即赶过来。 他问司羡:“开车会吗?” 司羡摸了摸鼻子:“会是会,但考过证后就没怎么开过。” 她想说要不叫个代驾吧,下一刻姜舸把车钥匙放进她手里。 “那就开试试,这个点没什么车。” 司羡捧着这价值千万的车钥匙,手有点抖。 他相信她,她却不相信自己啊! 姜舸已经打开副驾坐进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坐进驾驶室。 她把车钥匙插进锁孔之前,先熟悉车内刹车油门以及其他按键功能,嘴里默念:“座椅调好坐姿正,手握方向十与三。两轮外廓……” 姜舸听她振振有词,莞尔一笑,调低座椅,耐心等着她适应。 把学车口诀都背了一遍后,司羡心里稍微有了点底,才转动车钥匙,发动机轰隆隆启动时她被吓了一跳,果然人在精神紧张集中注意力时容易一惊一乍,她觉得有点丢人,偷偷去看姜舸,发现姜舸看着窗外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取笑她的意思,她才松了口气,挂挡,往前开去。 “左右拇指朝前指,感觉就是两前轮。”她自言自语着,将车子驶出停车场,上了主干道。 她有点开心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把车开上车道。 但不能掉以轻心,她目视前方,全神贯注,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 窗外路过骑着车子下课的初中生,对方轻踩脚踏板,就轻松超过老远。 站在平衡车上的老大爷瞅了眼他们,也轻轻松松呼啸而过。 姜舸看着龟速行驶在道路的车子,神色未变,甚至还夸奖道:“不错,开得很稳,继续保持。” 司羡受了鼓舞,车速从20迈加到了30迈。 十分钟的路程,司羡开了半小时才到家。 第一次倒车入库没有成功,她小心翼翼看向姜舸,姜舸眼神鼓舞:“再试一次,方向盘朝左边再打一点。” 第二次她成功入库,久违成就感充盈胸腔,司羡一下车就抱住姜舸蹦跳:“姜舸,我成功了,我会停车了!” 天知道她完成的是什么。 大三那年,她就拿到驾照。 刚好薄衍有个局喝了酒,她打车过去,兴致勃勃让他不用叫陈特助,自己拿过他的车钥匙上手就开,本意是想跟他分享自己车子学成的喜悦。 结果路上遇上飙车党,她一个新手被吓得差点追尾前车,薄衍当时的脸色就很难看,等回到他小区楼下,因为一直看着他脸色,倒车时蹭到旁边的车,薄衍嘭地摔上车门,扶住树吐了,吐完不让她搀扶,很凶地说她开车要命,告诫她以后不要再碰他的车。 第一次开车便是这样糟糕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虽然事后薄衍说他只是因为心情不好酒又喝得有点多,有些口不择言,但司羡仍忘不掉那样糟糕的情绪,只要一碰方向盘,她脑海里就忍不住回响薄衍的话。 后来她就收起驾照,能打车就打车,绝不自己开车。 所以这次的成功,有种把自己从那深渊拉出来的感觉。 姜舸接住她,修长手指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说明我家羡羡学习能力强,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怎么开车,很多人复健上手都没这么快。” 司羡抬起头看他:“就属你最会安慰我。” 姜舸眼神无辜:“我是认真的。” 司羡心里很受用,笑意从眼眸冒出来。 她把车钥匙还给姜舸,姜舸接过后,弯唇:“以后这辆车归你了。” 他反手握住她手腕,重新把车钥匙放进她手心。 司羡愣住,怔怔地看着他,见他不似开玩笑,又低头看着车钥匙,有种被人认真信赖的感动在心里萦绕。 “今后我也是个有夫人接送的人了。” 他言语含笑自豪,给了司羡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踮起脚尖,在姜舸脸上轻轻盖印:“谢谢你啊姜先生。” 谢谢你让我重拾信心,也谢谢你的信任,让我有了勇气从龟壳里爬出来,重新沐浴在阳光下。 她一亲即离,带着小害羞就朝电梯走去,所以没有看到姜舸瞬间暗下去的眼眸。 家里是指纹锁,司羡刚解锁,腰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搂住带进了房内。 “哎姜……唔——” 声音被堵在了火热的唇齿间,司羡眼眸微微睁大。 房子没有开灯,唯一的亮光来自于落地窗外的几十层大厦的夜光。 霓虹灯光秀投映在大厦上,有时候是两只海豚嬉戏,有时候是江南风光美景,在夜幕下夺目绚烂。 五彩斑斓的光亮将两人相覆的身影拉长,缠绵地映在雪白墙壁上。 司羡尝到了他口中的葡萄酒香,她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但他渡过来的气息却不让人讨厌,甚至她感觉自己浅浅地要醉了般。 姜舸今天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但他酒量一向不错,只是微醺。 然而一碰她,酒意就上头,原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想起了应酬提起大二那年的事。 他知道薄衍篮球打得不错,薄衍每次打球赛,司羡都没有缺席过,所以从大一下学期开始,他一有空就去练球,希望能在高校联赛对上薄衍时,司羡也能看到自己。 只是没有等到大二那年的球赛,他先在京医大宿舍楼下,看见司羡满怀少女情思将礼物送给薄衍。 他听到她说:“天气变冷了,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做生日礼物。” 那条围巾是灰色的。 他见过她在图书馆边看题边织,也见过她等朋友试衣服时马不停蹄地织着。 原来成品是这样的,看起来比任何大牌子的围巾都还好看。 薄衍怎么回应的。 他只是接过来一看就放回袋子里,说买一条就好了,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去织。 那条围巾,他没见过薄衍戴过一次。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她不能被珍惜?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司羡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得那么霸道热烈,好像要将她吞进肚子里去。 “姜……姜舸……” 她忍不住叫出声,他睁开眼眸,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在他攻势中慢慢陷进去。 十指紧扣揉皱了光滑的床单。 第130章 被全家人团宠 天气比前两天更热了,医馆里开起了空调。 司羡仍不敢将脖子上的丝巾解开。 谁能想到那个晚上姜舸有多失控,脖子和胸前全是吻痕,好几天都没消下去,他自知过分了,这几个晚上都老老实实抱着她睡,没再碰她一根手指头。 她回想起当时,如果不是电话进来,恐怕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光是回忆都有点烫人。 司羡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思绪回到正事上。 距离拿到海风藤果已经有几天了,但乌冬花迟迟没有下落。 她查遍了所有医书,出现过乌冬花的医馆她都打去了电话,然而不是用掉了就是卖掉了,而且好几个医馆都劝她说,乌冬花生存条件苛刻,人工养殖很难,要想找,只能去特定的深山老林里去,但很危险,让她放弃找平替。 但大伯所中的神经毒素,就是需要乌冬花解,别的平替没有那么好的功效。 幸而大伯母那边传来的消息,大伯身体特征还算稳定,她还有时间去找。 但她很清楚,那种毒素就是慢慢蚕食人的五脏六腑,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 她暂时想不到办法,随手打开了朋友圈。 滑着屏幕,看到有同学在朋友圈里询问有没有人要出演唱会门票,她突然有了主意。 她朋友圈里很多都是大学时候加的同学,基本都是中医系的,他们来自于天南地北,毕业后也如满天星散开,说不定他们能有乌冬花的消息。 于是她编辑了条动态发出去。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 没想到是姜舸的朋友。 [宋月白:这是种草药吗?] [无可羡风回复:是的,但目前市面上没有卖。] [宋月白回复你:好的,我帮你留意下。] 她刚要表达谢谢,顾以安回复了她。 [顾以安回复你:我帮你发了条微博,借用广大网友的能力帮你找找。] 贺凌洲紧跟其后。 [贺凌洲回复了你:我帮你问问供应商。] 贺家有涉及医药行业,刚好贺凌洲手里就管了几家。 司羡有些感动,她知道他们对自己好是基于姜舸,但至少他们都是善意。 她再一次体会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真理。 那条动态发出去没多久,也收到同专业不少同学的回复,都说会帮她留意。 人多力量大,她冥冥中有种预感,乌冬花就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在向她招手。 下班后,姜舸来接她,她忍不住向他提及朋友圈的事。 姜舸笑:“他们就是闲的。” 司羡想换成是赵逸群他们,就算他们很闲也不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一秒钟。 晚上要回姜家老宅吃饭。 司羡坚决把驾驶室让出来给姜舸坐,本来下班就不早,她怕等自己开到老宅,大家都等到睡着了。 姜舸知道她的顾忌,没有推拒,一路开回了老宅。 这段时间司羡跟着姜舸回了几次老宅,但仍还是有几分紧张。 之前听闻姜云西很忙,几乎都是睡在公司附近的房子里。 每次她回来,姜家人都到得很齐,好像大家为了不让她觉得被怠慢都赶回来了。 饭桌上,爷爷关切询问她工作忙不忙,让她不要累了自己,有空就让姜舸带她出去玩玩。 婆婆说她又瘦了,偷偷又往她碗里添了花胶养颜汤。 公公偶尔附和,如果姜舸欺负她不要瞒着,大胆跟他们说。 而大哥一言不合就递卡,让她随便刷。 司羡有种被全家人宠爱的感觉。 等大家终于不再关注她时,姜老太爷说起了件事。 “你们姑婆打电话跟我说人不大爽利,你们谁有空代我去看看她?” 姜老太爷是长兄,下面有三个弟弟,还有三个妹妹。 他刚才说的姑婆是最小的妹妹,因为年纪最小也是最受宠,后面嫁到了外市,年轻时还经常回来,后来年纪大了就变成了晚辈相互探亲。 姜端方为难:“我跟柔柔刚好要趟国外,机票都定好了。” 柔柔是段仪的小名。 段仪点头:“和人约好的,不好推辞。” 司羡知道公婆要出去看展,前两天婆婆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因着要找草药,婉拒了。 姜老太爷看向姜云西,姜云西放下筷子,沉稳开口:“和栾云的合作案一直都停滞不前,我打算亲自去盯一盯。” 栾云合作案是姜氏目前重中之重的项目,姜老太爷还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 二房姜崇方摇头一笑:“您也知道,小姑婆一向不喜欢我,所以她生病了,还是不要过去碍她的眼为好。” 姜舸收到了众人的注目。 他抛开汤匙,后背倚着椅子,双手抱肩懒散道:“合着都在这里等我呢?” 还说突然喊他吃饭有点奇怪,原来是有事。 姜老太爷唬了他一眼:“平日里供你吃喝玩乐,就不能让你办件正事?” 姜崇方笑着打趣:“以前你小姑婆最疼你,这次她可是点了你的名,想见见你,你就过去看看,一两天的事。” 姜舸抬眼,大言不惭:“小姑婆不知道我正新婚燕尔着,好意思让我去?” 司羡偷偷掐了掐他大腿,姜舸看过来时,她悄悄瞪他,让他说话别那么冲。 姜舸按住她的手,好歹没再呛声。 姜良辰挠挠头:“不然我去?这两天刚好是周末,我也不用请假。”一副上断头台慷慨就义的样子。 姜舸摆了摆手:“算了,你忘了小姑婆以前看到你鼻孔朝天的样子,还是我去吧,谁让我是闲人一个。”他自我调侃。 姜良辰忙拱手:“谢二哥。” 司羡有点好奇,这小姑婆怎么看起来大家都不愿意跟她打交道? 事情定下来后,姜舸和司羡在老宅待到九点,就准备回去。 后备箱里又被段仪塞得满满,连吃带拿,司羡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刚上车,姜云西走出大门,姜舸站在车边等他。 姜云西走到他面前站定,两个极品帅哥站在一起,可真是太养眼了。 司羡欣赏之际,风将两人的谈话顺了进来。 姜云西提醒道:“去那边自己提高警惕,别着道了。” 姜舸嗯了声:“你弟弟有那么傻?” 姜云西淡淡道:“但别人觉得你看起来就这么傻。” 姜舸:“……你弟妹还在旁边。” 姜云西转头对上车窗内的司羡,难得笑了笑:“回去路上小心。” “好的,大哥。” 第131章 你是在担心我? 司羡视线从窗外的繁星点点收回来,她看向姜舸,忍不住好奇问。 “你们小姑婆很可怕吗?怎么大家都不怎么敢去见她?” 姜舸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只手牵住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把玩:“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不想?”司羡听得有些糊涂。 姜舸嗯了声:“听我爸讲过,小姑婆以前在家里很受宠,性子比较娇,经常得罪人,只是大家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嫁人就不比在家里,在婆家受了不少委屈,刚结婚后经常跑回娘家让爷爷给她做主,次数多了爷爷也头疼,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小姑婆的性子变得有些……古怪,大家也不怎么来往了。” 说古怪是给小姑婆留面子,他也不想让司羡担心。 司羡不是个八卦的人,姜舸点到即止,她也没有多问。 只是当两人都躺在床上时,司羡牵住他的衣角抬起头,下定决心般:“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姜舸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事。 他眸底微动,揶揄着:“就这么舍不得我,嗯?” 这人分明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歪曲她。 司羡脸微红,神情却认真:“我是怕你去了会受委屈。” 姜舸蓦地笑了:“你不怕你去了,小姑婆刁难你,你会受更大的委屈?” 司羡怔忪:“啊?” 他小姑婆又不认识她,不至于吧? 但他又说小姑婆性子古怪,司羡更加担心他此行过去吃亏。 姜舸垂下眼睫,不动声色掩饰自己的失言:“逗你的,放心,你没听二叔他们说吗,小姑婆以前最宠我了,我这个宝贝侄子过去,哪会受什么苦,只有享不完的乐子。” 说是这么说,但姜良辰在饭桌上那大舒一口气的样子让司羡历历在目。 她还想说什么,姜舸突然将她托起放在腿上,搂住她的腰,距离骤然拉近,手指无处安放,她只能轻轻搭在他肩上,被迫仰起头与他相视。 姜舸靠近,抵着她额头:“我可不可以把这理解成你在担心我?” 他问得直接,声音却不是平时的老神在在和笃定,嗓音很低,更多的是不确定和难以被察觉的忐忑。 司羡性子与他相反,是江南小意的婉约,不像他擅长打直球。 她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摇头,但她又克制住了。 和姜舸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潜移默化被他影响了不少,而且她也曾有过期待,所以她明白能被人正向回应是种怎么样的感受。 况且,她也是真的担心他。 姜舸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回答,眼底划过抹失望,但他告诫自己慢慢来,不要心急,她愿意同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然是过去所盼望不能及的事了。 于是他打算略过这个话题,刚要开口,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收拢勾住他的脖子。 他怔住,极轻地吸了口气,心跳加快。 只见她掀起长长的乌睫,却不敢看他,视线落在他颊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极力忽视胸腔那擂鼓般的心跳。 “嗯,我很担心你,姜舸。”原来,坦诚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温柔低语在他耳边响起,姜舸愣了愣,眸底迅速积蓄起亮光,眼尾弯起,碎光铺散整个眼眶,他收紧扣在她腰间的手,仿佛要将她糅碎进骨血里。 他低头埋进她肩窝里,薄唇摩挲着布料,说出来的话有点模糊,但司羡还是听到了。 他说:“羡羡,我很高兴。” 姜舸是真的高兴,他原以为这句话自己还要等很久。 身体本能快过理智,宽松的衣领倾斜,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 司羡咬唇抱住他头。 热烈一波一波朝她袭来,她想尖叫,被他炙热的呼吸堵住。 什么嘛。 她不过是如实说出了心中所想,这人怎么跟见了骨头似的,上来就又舔又啃。 最浓烈时,她慌张用手捂住了唇,却被他坏坏地扣住手按在头顶,顶开双膝。 后来的后来,司羡累到睡着。 睡梦中,她噙着泪想着,这人上辈子是不是学过琵琶,不能怎么如此深谙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琴技? 晨风吹开轻纱,微凉舒服的温度随风拂过司羡的脸。 她陷入舒适中不愿起来,手习惯摸了摸,空的。 司羡睁开眼看向旁边,早已人去被凉。 她撑着床坐起来,浑身酸软,说不上难受,就是软绵绵的。 她拿过手机,早上九点。 微信有消息。 舟可:八点的飞机,早饭在桌上,凉了就热了再吃。 舟可:起床了说一声。 昨晚他胡闹到早上六点,没想到还有精力赶早班飞机。 不过姜爷爷在饭桌上的意思,应当是让他越快出发越好。 他这人就是这样,做事果断迅速,从不拖拉,跟她完全不同,她是能拖则拖,不拖到最后一秒决不罢休。 司羡回了消息,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才注意到床单被他换了。 她想起昨晚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不争气地红了。 这人嘴上说还留给她时间适应,但除了最后一步,其他都做了,这跟做了有什么区别啊! 净会欺负人! 特别是还让她求他,哼,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他也尝尝求人的滋味。 下地时,她两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幸好扶住了床头柜。 她决定今天都不要理他! 换衣服时,看到身上的痕迹,她更是坚定了这个决定。 姜舸是在十点抵达的宣市,他低头给司羡发了个落地平安的信息,接机人就迎了上来。 “姜二少,欢迎欢迎,我是谢夫人派来接您的,我叫李博成,您叫我老李就行。” 李博成? 姜舸收起手机,与对方打了个照面。 对方看起来四十岁出头,长得不错,年轻时候应该是个油面小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李博成是小姑婆丈夫离世后她养的第三个情人。 没想到她会安排这种身份的人来给他接机。 所以他跟司羡形容得还是太保守了。 他这个小姑婆不是古怪,是离经叛道。 说白了,就是有点疯。 只是这几年没见,她似乎变得更疯了些。 第132章 自恋的绿茶,病疯的小姑婆 李博成很热情,准确来说是特别殷勤。 即使十句姜舸都不一定回应一句,他仍在不停说话,生怕怠慢了这位从温陵来的贵客。 车子抵达谢家别墅门口。 李博成立马推开副驾的门下来,走到后排为姜舸打开门,弯腰恭请:“姜二少,到了,请您移尊步。” 姜舸戴着墨镜,冷淡瞥了眼谢家大门:“不是说我小姑婆病得很严重,我们不应该直接去医院?” 李博成眼底闪过抹心虚,笑笑道:“是这样的,谢夫人前两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让她在家里多休养,所以她如今在家。” 姜舸挑眉:“是吗?” 李博成忙点头应道:“是是是。” 姜舸盯着他看了两眼,李博成额头冷汗直流,但他不敢擦一下,直到姜舸收回视线,不急不慢下车,他才扶住车门关上,偷偷抹了下额头。 三年没见,姜二少身上气势更甚从前,他连直视一眼都不敢。 姜舸目光从斑驳的铁门扫过,在李博成的带领下,慢悠悠朝主宅走去。 谢家的人早早就等在客厅里,大家翘首以盼这位名震温陵圈的二少爷。 有人推了推谢可妍:“以前你没少去过姜家,应该和姜二少很熟吧?” 谢可妍是谢家大房的女儿,她父亲是谢家接班人,大家对她都很奉承。 谢可妍托了托及肩的小波浪,不屑一顾道:“姜二少嘛?不怎么熟,我一般都跟姜大少玩得多。” 姜大少是如今姜家的继承人,那是谢家高攀不上的人。 众人一听,对谢可妍就更殷勤了。 谢可妍理所当然地享受大家的巴结,抽空回想了下姜舸这个人,以前她去姜家,姜家这对兄弟鲜少出没,姜云西在饭桌上还算见过几面,但姜舸吧,她对他最多的印象便是关在房间内打游戏,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罢了。 要不是父亲说让她一定要到场,她早就去美容院做保养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利益价值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花半点心思。 如果是姜云西,她肯定盛装以待。 可惜姜云西不来。 她这个三叔母可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来了来了,姜二少马上就要进门了。”有下人飞快跑进门禀报。 谢可妍端着茶杯,高傲地施舍去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她傻愣在当场。 年轻男人长腿跨进门槛,漫不经心抬眸,鼻梁高挺,剑眉之下桃花眼仿佛自带柔光,一身清冷贵气,因着姿态散漫,多了几分桀骜。 周围倒吸了口气。 谢可妍知道,这样的男人,即使是宣城,也难以找到一个。 姜家果然都是出俊男美女的地方。 谢可妍的父亲,谢迅昌笑迎上去:“贤侄能来,谢府蓬荜生辉。” “谢叔客气,家父有事不能前来,只能派晚辈代表全家登门拜访,谢叔近来可好?” 谢迅昌朗笑:“好好好,都好,来,贤侄请坐。” 姜舸坐下,就有人送茶上来。 他尝了口,点头:“也只有在谢叔这里,我才能喝到如此上等的明前龙井。” 谢迅昌被夸得直捋胡须:“贤侄喜欢的话,走时带几罐回去。” 两人寒暄几个来回,谢可妍走上前坐到姜舸身旁的位置,笑得一脸娇俏:“二哥哥,难得你有空过来,这次可要在宣城好好住段时间,” 这声二哥哥让姜舸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扬眉问谢迅昌:“这位是?” 谢迅昌介绍:“这位是我爱女,比你小一岁,以前经常跟你小姑婆一起去你家做客。” 姜舸哦了声:“不记得了。” 谢可妍脸色一僵。 她没想到姜舸会没认出自己,而且基于绅士之礼,就算不记得,也不该在大家面前下她的脸。 她很快就调整脸色,继续笑道:“二哥哥不记得也正常,毕竟我以前没长开,现在女大十八变了。” 她抚着自己的脸,故作调皮朝他眨眼。 按照常理,他应该接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不记得也正常”,谁知姜舸并没有按常规出牌。 “可能是你以前比较好看,现在越变越普通了。” 姜舸这话,一字一箭插进了谢可妍的心口。 不少族人低下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被谢可妍给记恨上。 姜舸可不管谢可妍什么表情,他站起来,对谢迅昌道:“我爷爷惦记小姑婆,劳烦请个人领晚辈去见见她,我回去好跟我爷爷交代。” 谢迅昌还想留他说说话,但他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他只能叫了个人带他去三房院子。 姜舸走后,谢可妍抱着谢迅昌的手臂撒着娇:“爸,他怎么能这么说话,气死我了!” 谢迅昌拍了拍她的手:“姜二少这人传闻就是不好相处,他刚才能愿意坐下来跟我喝个茶已经是屈尊降贵了,你好好跟他相处,别惹他生气。” 谢可妍心想冲着这张脸,她多看几眼就生气不起来。 说不准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她注意。 她得意洋洋地想着。 姜舸随着下人来到小姑婆住的地方,李博成已经在里面候着,他一眼扫向半坐在床上的人。 小姑婆也就是姜明月,今年不过才五十多岁,一根白头发都没有,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小姑婆,我代爷爷来探望您,您近来身体可好?” 姜明月叹了口气:“我这是老毛病了,好不了,多亏你爷爷还惦记着我,否则我在这深宅老院里老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话说得凄凉,但那对眼珠子到处转啊转,就不像是个安分的。 “阿舸,过来让小姑婆看看。” 姜舸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屋中摆设,听到这话,他没有选择坐在床沿,而是坐在离床不远的梨花木凳子上。 “小姑婆别这么说,您就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跟我们说。” 姜明月又叹了口气:“我在谢家是如履薄冰,如果你们能帮帮忙,就再好不过。” “小姑婆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我们义不容辞。”这是爷爷临行前对他的交代,他如实复述。 姜明月就等着这句话,她对姜舸投去殷切目光:“你也知道我没有儿子傍身,在谢家没有什么地位,如果你能娶了可妍,那我在谢家的地位就算稳固了。” 姜舸乌眉轻挑:“爷爷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已经结婚的事。” 姜明月不以为意:“离了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第133章 相思的滋味 前段时间,姜明月给大哥姜曙光打电话,告诉他身体不舒服,话里话外透露让他带姜云西兄弟过来看他。 她在谢家如今地位尴尬,她就指望着他们过来给自己撑腰,顺便达成自己的小目的。 也不知大哥是不是故意的告诉她,说姜舸已经结婚了,到时候会发请柬给她。 她想的是,姜舸结婚了,那还有个姜云西。 结果今早才知道来看她的不是姜云西。 她也清楚,姜云西是姜家继承人,未来的掌舵手,想让他娶谢可妍,他爸姜端方那关就不好过,段仪那小蹄子说不准就上来来撕她。 她赶紧让人去打听,一听司家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东西,压根配不上姜舸,她就有了底气。 所以今天人来了,她就提议让姜舸娶谢可妍。 姜明月知道姜家墨守成规的家训,如果他们都愿意让姜舸娶司家女,那谢家更没问题,更别提还有自己这一层身份在牵桥搭线。 她没有发现姜舸在她提出离婚字眼时,脸上神色冷淡了几分,她继续说道:“可妍是谢迅昌最宝贝的女儿,你娶了她,谢家就能成为你的后盾,你以后在姜家说话更有分量了,至于司家那个,随随便便给点钱打发就好了,如果你喜欢,就养在外面,现在豪门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如果你没意见,我就跟谢迅昌说了。” 姜明月觉得这是个极好的联姻,她笃定姜舸绝不会拒绝。 她看向姜舸,等他答应,她就立马通知谢迅昌。 姜舸视线从窗外的绿植重新落回小姑婆身上,他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小姑婆,我看您病情有点重,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今天这番话我就当没听过,您好好休养,我明天再来看您。” “欸——” 姜明月伸手要留住他,他仿若未觉般起身,向李博成交代带来的那些补品,交代完,他朝姜明月颔首后径直出去。 李博成忙追出去送他,再回来时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李博成知道姑奶奶又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小心略过那些碎片走到姜明月床前:“月月,人我已经安排到客房了,谢总也刚派人说晚上要给姜二少接风洗尘,但姜二少以舟车劳顿为由拒绝了。” 姜明月毫不意外,风姿犹存地拢了拢头发:“我这么多侄子侄孙,就阿舸跟我以前的性情最像,他不接触谢迅昌更好,我们姜家的人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接触到的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博成忧心忡忡:“可姜二少没答应您的提议,那咱们的打算不是落空了吗?” 姜明月手指绞着长发,轻哼出声:“年轻人心性高傲很正常,找机会撮合撮合两人,谢可妍虽然骄纵了些,但那张脸还算能看,男人啊哪个不是下半身动物?” 李博成不敢跟姜明月说,今天在客厅,姜二少可是直言大小姐长得普通,而且一眼都没有落在大小姐身上,这件事他觉得很悬。 客房里。 姜舸看了眼时间,给司羡拨了个视频通话。 司羡刚好下班,正准备叫外卖,视频就进来了。 她一看到姜舸的头像,嘴角忍不住就扬起来。 早上说好不理他,可一想到他人在外地,不理他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是等他人在跟前,再不搭理他惩罚力度才强。 思想工作做通后,她便心安理得跟他分享路上的日常。 按下通话键,下一秒,姜舸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就出现在屏幕里。 她挪了几个档案袋过来,手机立着靠住,脸枕在手臂上看他。 “你到小姑婆家了?看到小姑婆了吗?她人还好吗?” 姜舸莞尔:“你都没见过她,这么关心她?” 司羡歪头:“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她是你的亲人呀,你的亲人不就是我的亲人吗?” 姜舸心道,你把她当亲人,她却不这么认为。 他老婆还是太善良了。 “她状态很好,就差上房揭瓦了。” 上房揭瓦? 有这么形容自己的长辈吗? 不过司羡隐约感觉他情绪不高,她有点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姜舸没想到她那么敏锐,他笑笑:“能有什么事可以为难住你老公了?不过就是遇上些蟑螂虫子,有点恶心。” 司羡被他带歪:“宣城也有蟑螂吗?” 姜舸一本正经:“有,跟人差不多大。” 司羡:“……” 姜舸觉得老婆翻白眼也好看得紧,要不是任务还未完成,他都想坐最近一班飞机回去了。 “不说蟑螂了,你那只小龙虾后续呢?” 提起这个,司羡兴致就来了:“我拍了照片后,它就被上学的小朋友给捡走了,我合理怀疑它是从路边的海鲜店越狱出来,结果跑到路边全是车来人往的,不懂要去哪了,欸,也不知道它最后的命运是成为宠物还是盘中餐,不论哪个,我都挺佩服它的,起码它为自己的命运奋斗过。” 她总是元气满满,事事充满着朝气和希望,永远不会被负面情绪困住。 说到最后,她揉了揉肚子,小嘴一扁:“突然想吃蒜香小龙虾,麻辣小龙虾,花雕小龙虾了。” 姜舸被她可爱到,薄唇微弯:“等我回去,你想吃什么口味,我给你做。” 司羡揉肚子动作一顿,她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想到他才刚到宣城,这么问显得有点不懂事。 “你午饭吃什么?”她转移话题。 姜舸叹气:“还没着落。” 司羡顿时心疼起来:“她们都没给安排饭菜吗?” 姜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没有。” 司羡皱眉:“太没有待客之礼了,需要我给你叫外卖吗?还是你出去吃?” 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小河豚,可爱得紧。 姜舸憋住笑意,有气无力说:“出去吃吧。” 司羡催促他快去找东西吃,两人才挂上电话。 看着通话十分钟的界面,司羡心里有点酸酸胀胀的牵挂。 他才刚离开几个小时,她就感受到了相思的滋味。 第134章 一封情歌 司羡晚上回到家,打开灯,灯光照亮每个角落,只有她一人的房子显得空荡荡。 以前她也时常一个人,只是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姜舸在时,他像有个哆啦a梦的口袋,经常拿出些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音乐磁带,十多年前大家还是用录音机听歌,什么《东风破》《轨迹》……瞬间就将她拉回那蝉鸣的学生时代。 比如影碟,有以前老港的僵尸片,国外的海盗片等等,自十岁后,她全部精力都用来投入读书和关注薄衍,那些属于青春会经历的事,她几乎都没有参与过。 姜舸会拿出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录音机,将磁带插进去,递给她一只老式耳机,然后两人就坐在落地窗前边赏雨边听歌。 家里有个专门放电影的房间,带上3d眼镜,让人身临其境感受画面的冲击和震撼。 跟姜舸一起生活,从不会觉得无趣,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填补了过去缺失的童年和青春。 当司羡发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姜舸时,她已经拉开抽屉拿出录音机,手指从一排排磁带划过,选出一张专辑,放进录音机里。 黑色耳机塞进耳里,按下开始键。 天后空灵婉转的嗓音就在耳朵里回荡。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司羡眼前不由自主浮现连绵不绝的雨天里,伞面抬起,露出姜舸那张略显朦胧的脸。 她的心轻轻悸动了下。 点开微信,上一条是他分享晚餐的照片。 再往上滑,两人聊天几乎贯穿一整天都没有觉得腻。 她慢慢回味,有时候他就问她在干什么,都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想要弯起嘴角。 这种舒适又有点粘人的状态,像极了热恋。 她揉了揉发烫的脸,对着录音机拍了个照片,给姜舸发过去后,她便起身去洗澡,准备给自己的脑子降降温。 等擦干头发出来,手机里多了几条信息。 她先点开姜舸的窗口,他拍的是窗外芭蕉,绿叶上坠着水珠,抓拍得很经典。 看他拍照始终享受。 照片下有时间,变相在跟她交代行踪,这么晚他在房间里窝着。 司羡往下看。 他推荐了抽屉磁带里的几首歌,其中一首是《yesterday once more》,她以前很喜欢,但没有尝试过用磁带听过。 她顾不上擦干头发,趿着家居鞋就往书房去。 姜舸光是装磁带的抽屉就有三个,她在第一格没有找到,推回去,继续拉开第二格,从整齐叠好的磁带慢慢寻找。 “yssterday……欸,找到了——” 她惊喜拿出来,不料带出了一张蓝粉色纸张,轻飘飘掉落在地板。 她蹲下身,捡了起来。 看上去不是普通纸张,而且样式有点眼熟,应该是她初高中时候流行的那种信纸。 纸张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上面有磁带压出来的皱痕。 她没多想,想将它展开重新叠整齐再放回去。 一打开,她就看到了上面的字眼,张扬却又漂亮的行楷。 “亲爱的女孩,你总在我心里徘徊,你看我在千里之外……” 这是一封情书? 不,更像是一首情歌。 司羡愣了愣,落款写着姜舸,时间是六年前的夏天。 那就是高二时他写的。 她反复从头看到尾,这首情歌写得真好。 应麟说他在大学感情史空白,她曾想着没谈过恋爱不代表心里没有喜欢过人,当时她只是浅浅过了下脑子,却不想回旋镖在今天正中她心口。 他那样的人,一旦喜欢一个人,一定是全力以赴,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孩。 都说学生时代的喜欢是最单纯的,而男生对于初恋总是恋恋不忘,就算是后面遇到再多人,也无法再像对待初恋那般炙热。 就像是薄衍,庄澹雅是他的初恋,心中白月光,即使她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也无法取代。 初恋和白月光都是不可替代的。 这是她用了七年时间悟到的。 只是没想到,在她以为和姜舸感情渐入佳境之际,当头棒喝。 原来姜舸心中也有个白月光。 她知道,成年人都有过去,作为成熟成年人的体面,应当是不过问过去,只关注眼下,期待未来。 但她还是忍不住羡慕那个女孩。 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不有点不敢再去看这封情歌,怀揣着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重新将信纸叠整齐,然后归回原位。 只是心头那股欢喜淡了,她心不在焉地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当歌曲响起时,她听着英文,忽然想到,他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听着歌就会回想起他跟那个女孩的点滴吗? 她摘下耳机,就像是个不经意闯进别人拍照画面里,很自觉地退出镜头。 这时手机亮了亮。 舟可:找到磁带了? 舟可:感觉怎么样? 司羡抿了抿唇,回复。 无可羡风:没有,有点累,下次再听吧。 她撒了谎。 她担心如果有天他翻开抽屉看到那张信纸,知道她看见了,那两人得多尴尬。 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窥探到自己的隐私。 司羡把磁带放回原来位置时,再次看到了那张信纸。 她突然想到姜舸那么喜欢初高中时候的东西,会不会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的缘故? 那他跟自己分享这些时,会不会想到那个女孩? 他心里头又是什么滋味? 司羡推回抽屉。 她想,她应该不会再听这些歌了。 她脚如灌铅重回到房间,手机里有未读的消息。 舟可:好,晚安,好梦。 她手指在界面上犹豫后,深吸口气,回复了晚安。 退出来时,她看到了应麟给她的留言。 金鳞岂是池中物:嫂子嫂子,冒昧问下你找乌冬花是作何用处? 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她刚好陷入情绪沼泽里,没有注意到。 她收拾好心情立即回复。 无可羡风:我想拿来救人。 她发过去,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复。 心想这么晚,他可能休息了。 她刚躺下,熄了灯。 手机震了震。 金鳞岂是池中物:好巧,我知道哪里能摘到乌冬花。 第135章 他老婆没把他当老公了 司羡看到信息时,惊坐而起,有些激动飞快回复。 无可羡风:能问下在哪里能找到吗? 许是打字不方便,应麟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在川洋一个很偏僻的山村里,两年前,我大四实习时,需要去采集草药,刚好在那个山村里收购药材时看到的,但不知道还在不在,毕竟时间有点久了。” 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无可羡风:你有没有具体的位置? 金鳞岂是池中物:稍等。 一分钟后,他发了一串地址过来。 司羡记下后在地图上搜索,网页跳开一看,确实很偏远,村庄所处地方是国内最贫困地区之一,那里的人几乎是住在悬崖之上,与山云比肩。 无可羡风:谢谢你帮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等我寻到这草药,回来请你吃饭。 金鳞岂是池中物:你要亲自去摘吗? 无可羡风:对。 金鳞岂是池中物:那你一个人去恐怕不安全,带上我姜兄。 司羡迟疑了下,为了不让他替自己担心,她回复了句好的。 两人互道晚安后,司羡重新躺回被子里。 她侧身,拿出手机点开姜舸的微信,一眼就看到他推荐的歌,她抿抿唇,退出微信,轻轻拥住被子。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她不想麻烦他。 她心里却有个声音不断蹦跳,她极力忽视。 然而辗转几回,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她仍是毫无睡意。 她不得不承认,那封不经意看到的情歌,多多少少影响了她对姜舸的感情界限。 她负气地把被子蒙上头顶。 第二天,司羡顶着对熊猫眼来到医馆,小胡稀罕地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羡羡姐,你平时不是最注重养生的吗?早六晚十,气血调和才能运行顺畅,咋滴,受啥刺激了?是不是我那帅气姐夫惹你了?” 小胡两手一锤:“我就说嘛,昨天他没来医馆接你,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 司羡好笑:“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他昨天没来是因为有事出远门了。” 小胡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前段时间你还红光满面,帅气姐夫才不在一个晚上,你就跟蔫了的小白菜,所以说……” 眼见她要往儿童不宜方向延伸,司羡立马做了个暂停手势:“打住打住,你再开脑洞,我就告诉闫主任,你有使不完的精力,下季度的宣传栏就归你写了。” 小胡啊了声,抱着她的手背边晃边求饶:“师傅,您可不能这么狠心,我好歹跟了您快两年,师徒一场,您不能把我推向火坑啊!” 医馆里的人宁愿加班都不愿意去碰宣传栏,说明说那就是块铁板,大家都不想去踢。 被小胡插科打诨了会,司羡心情好了不少,她忙完今天,得请几天假。 乌冬花有了下落,她就必须立即动身去寻。 傍晚。 姜舸立在屋檐下,滑开页面,来来回回看他和司羡的聊天记录。 早上她跟自己说了句早安人就不见了,他有问她才有回,活像回答老师提问的学生。 不对劲。 姜舸感觉,她朝他探出壳的小脑袋又缩回去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昨天聊天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想回去了。 这时,大哥的电话进来了。 他微扬乌眉接起来,大哥沉稳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你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 姜舸单手插兜,懒洋洋道:“还行吧,小姑婆看起来脑子有点毛病,其他都很正常。” 姜云西道:“小姑婆好歹是你的长辈,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姜舸嘁了声:“那也要看她自己有没有当长辈的样。” 姜云西长哦了声:“她又做什么了?” “她让我离婚娶谢家女,巩固她在谢家的地位。” 姜舸言简意赅,带着少见的冷意。 姜云西默了下,冷声道:“脑子确实有病。” 姜舸难得见大哥无语,轻笑了声,随后语气正色了几分:“以前小姑婆虽然行事作风肆无忌惮,但起码还没这么离谱,这次来,我看她变了不少,于是让人查了查这几年她和谢家发生的事,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姜云西知道小姑婆这次摸到老虎尾巴了,顺着他的话:“说来听听。” 姜舸淡声开口:“你应该还记得,以前小姑婆嫁来谢家没几年,谢海生就因为跟外面的女人胡闹把自己给作没了,谢家自觉对不起小姑婆,对她所作所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爷爷是想为她做主,让她回姜家,重新再择一门亲事,但小姑婆觉得谢家对不起她,要跟谢家死磕,后来听从了爷爷的建议,过继了谢海生二哥的儿子到膝下养,那个儿子,也就是我们名义上的表叔,叫谢继远。” 姜云西问:“跟这个谢继远有关?” 姜舸嗯了声:“小姑婆这种性格能养出什么正常孩子?加上身份的原因,谢继远在谢家并不怎么受宠,但小姑婆大吵大闹在谢家为他拿到了谢家一个分公司的管理权,但没三个月,就被他挪用公款,导致分公司发不出工资来,闹到总公司来,才知道他不仅赌了,还吸了,人基本废了。” 姜舸顿了下:“原本有咱姜家这层缘故,谢家还不敢拿小姑婆怎么样,最多收回谢继远的管理权后,让她多管管自己的儿子,谁知没出一年,谢继远死在了过量吸食,屋漏偏逢连夜雨,谢家这两年投资失败了,几乎亏损了大半,小姑婆却依旧铺张浪费,甚至情人一个又一个地养起来,接手谢家的谢迅昌第一把火就烧在她身上,整个谢家没人敢跟她交往,她脑子一抽,就想出了装病把我们引来的主意。” 姜云西语气冷了冷:“难不成她想让我们给谢家兜底?” 姜舸耸肩:“想来是吧,毕竟你不能以正常人思维去理解一个脑子有坑人的想法。” 这次姜云西也没再纠正他话语里的不敬,一个长辈没长辈样,的确让人尊重不起来。 “你再留两天观察,不为姜明月,是为爷爷。” 后面那句话让姜舸将想说的话咽下去,他半晌后道:“那你多照看下你弟媳,别让人给欺负了。” 姜云西疑惑:“弟妹不是出远门?” “出远门?”姜舸愣住。 “她没跟你说?” 姜舸:“……没有。” 他迅速翻开与司羡的聊天记录,没有错过一个标点符号,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他老婆没把他当老公了。 第136章 姜舸的温柔和绅士,只对一人例外 姜舸想不通原因,但他了解司羡,她不是个做事无缘无故的人,于是他直截了当给她拨去电话。 铃声响完,没有接通。 他眉头皱起。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她除非有事,否则不会找不到她。 人隔千里,他更担心她出什么事。 他刚准备再拨过去,有人敲响了房门。 他熄屏开门。 李博成站在门外,殷切笑说:“二少,晚上有个晚宴,夫人因病许久没有参加过宴会,今天她想让您陪她一起,也算是做个伴。” 姜舸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想起大哥刚才的交代,眸子微挑:“几点?” “晚上七点,也就是一个小时后,现在出发刚好来得及。” 姜舸扯唇,小姑婆早不说晚不说,晚宴要开始了才说,就是打定主意让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行啊,等我换身衣服,晚宴嘛,总不能丢小姑婆的脸。” 他倒要看看,小姑婆想玩什么把戏。 临出门前,他给肖程发了条消息,才不急不慢坐上李博成安排的车。 车开得不快,李博成坐在副驾一直在看消息,偶尔对上姜舸的视线都是一脸心虚。 半路,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李博成笑得谄媚:“二少,谢大小姐刚好跟我们顺路,接一下她。” 姜二少闭目养神,没有搭理。 李博成讪讪一笑,这时,谢可妍穿着礼服从美容店出来,李博成下车给她开车门。 谢可妍看到是李博成,嫌弃地撇了撇嘴,走近,才看到姜舸坐在车内,她眼睛亮了亮,提着裙摆欢欣进了车子。 “姜二少,好巧。”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冲他打招呼。 姜舸哦了声:“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安排的。” 李博成脖子缩了缩。 谢可妍笑着收回手:“是三叔母疼我,怕我一个人没有男伴,才想着让姜二少过来。” 近距离观察,才惊心动魄地感受到这张脸有多魅惑帅气。 谢可妍心怦怦跳,抛开家世不谈,就冲着这张脸,她招他做上门女婿都愿意,更别提他背后还有姜家。 今晚的宣城,不知道会有多少名媛淑女羡慕嫉妒她? 她一定是今晚最耀眼的主角。 姜舸这才慢慢掀开眼睑,但他看的不是谢可妍,而是副驾上的李博成。 “不是说我给小姑婆当男伴?怎么塞给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李博成不敢去看谢可妍瞬间难看的脸,他也不敢与姜舸对视,这位少爷虽不是姜家继承人,但从姜家出来的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吊打外面世家贵族的人,那一身气度,只是面无表情说句话,都让人心战胆寒。 “这、这是夫人的安排,夫人说她容颜色衰,不好做您的女伴,就让大小姐陪您,顺便了解了解宣城,还说年轻人间比较有话聊,主要都是为您着想。” 李博成顶着姜舸冰寒的目光,说得哆哆嗦嗦,半天才把一段话完整说完。 姜舸冷冷露出抹讥笑。 李博成很怕这位少爷脾气一上来,就把谢可妍扔下车,那夫人今晚的计划就都泡汤了,还会得罪大房。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位少爷能够冷静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各路菩萨起了作用,姜二少虽然脸色不悦,但起码没有发作,他悄悄松了口气。 谢可妍却不干了。 她是谢家金枝玉叶的掌上明珠,走到哪里不说被人追捧,起码也没有人敢对她如此奚落,更别提被姜舸这般嫌弃。 “姜舸,我是看得起你,才与你共乘一车,你可别不知好歹。” 姜舸冷嗤一声:“无需你看得起,你现在就可以下车。” “你……”谢可妍被噎得脸成酱紫色。 姜舸皱眉嫌弃:“还有,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味道熏到我了。” 谢可妍:“……” 她喷的可是近来最流行的斩男香,有没有品味! 李博成看着晚会地址近在眼前,偷偷拿纸巾擦擦汗,终于到了,不用再备受煎熬了。 红毯边上,已经挤满了记者。 谢可妍整理好衣裙发型,看着姜舸下车,以为他在外人面前会表示绅士下,给她开门。 结果她眼睁睁看着姜舸双手插兜直接走上红毯,把她一人扔在车内。 这人怎么这么无理不绅士? 谢可妍不知道,姜舸的温柔和绅士,只对一人例外。 还是李博成有眼力见,赶紧把门打开,谢可妍收起咬牙切齿,露出娇美得体的笑拎着裙摆走下车,对着镜头摆了两个pose,余光瞥到姜舸走到快没影了,只能僵着笑拎着裙摆小跑追去,追得气喘吁吁,狼狈至极,仍是没追上人。 谢可妍憋屈得不行,又拿姜舸没办法,只能独自一人过了签名区。 姜明月已经在内场,她一直目视着入口,看见姜舸一身休闲西服进来,却没有看到谢可妍,她迎上去。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姜舸眉眼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小姑婆不是让我来陪您参加晚宴,还是说您又叫了别人?要是有了备选,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姜明月立即收回心思,笑笑扶住他手臂:“我有什么备选,就是没有人陪我这个落魄的老婆子,才厚着脸皮叫你这个娘家侄孙。” 姜舸摇头:“您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出头的,一点都不老。” 姜明月被他夸得心花怒放,但也没忘关注谢可妍来了没有,姜舸不动声色扫过她频频回头的神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道:“小姑婆,我的位置应该就在您旁边吧,您久病初愈,身体不如从前,还是我扶您过去。” 姜明月没有理由推辞,只能带着他往前走。 晚上八点。 温陵市。 妙春堂。 司羡结束所有工作交接,揉着脖子走出医馆,香樟树下背对着她站着一人。 男人打着伞,黑衬黑长裤,双腿笔直修长。 她眼睛微亮,正要走过去,对方听到脚步声转身。 当看清那张脸,司羡霎时顿住脚步,眼底的欣喜犹如潮水退得干干净净。 薄衍将她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刚才看见她满眼欢欣,他以为过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司羡又回来了,结果她迅速冷静且疏离下来,轻易就击碎了他那颗脆弱的心。 他握紧伞柄。 “是不是很可惜,来的是我不是姜舸?” 第137章 薄衍卑微求回头 薄衍几近咬牙切齿又带着悲怆的发问,并没有令司羡的情绪有任何波动。 她很淡定地后退一步,恪守着社交礼貌距离,客气说道:“不好意思,医馆已经停诊了,如有需要,五百米处有医院急诊。” 她轻轻颔首,提醒完准备离开。 薄衍看着她把自己当成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对待,仍是感觉像是做梦。 她围着他转了七年,他也习惯了有她的日子,结果她毫不留情转身就走,留他一人深陷在她过往的温柔沼泽里,走不出,离不开。 真的好残忍。 他想到什么,眼底浮起抹诡异的笑痕:“羡羡,你觉得姜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羡转身看他,杏眸微皱:“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关于我丈夫的问题。” 丈夫二字刺痛了他。 如果那天没有意外,跟她去领证的人是他,怎么可能轮得到姜舸? 薄衍上前一步,眼眸阴冷:“你的确没有义务,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司羡察觉到他态度里的怪异,下意识警惕起来:“我不想知道,婚姻又不是牢笼,他有他自己的自由,而且他去哪都会跟我报备行踪,我很放心。” 她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姜舸,薄衍又酸又嫉妒,他冷笑:“这么说,他在宣城带着女伴参加晚宴的事你知道,还是说他要和你离婚娶谢家大小姐的事你也知道?” 司羡愣住。 这时薄衍拿出手机点开照片面向她:“这是我在宣城的朋友发给我的,省得你说我空口无凭污蔑你的丈夫。”最后两个字他咬了重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司羡没有管他说什么,视线落在屏幕上。 照片的角度是从外面往黑色豪车里拍,虽然年轻男人只是露出半边在阴影里侧脸,但她一眼就认出是姜舸,半晌后她才看向靠近车窗边的女孩,珠光宝气灿笑如花。 谢家大小姐? 长得娇巧漂亮,别说男人,就连同是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薄衍划到下一张照片。 两人换了个地方,是宴会厅里,姜舸单手插兜,端着酒杯,眉眼懒懒,手指捏着高脚杯摇曳着红酒,说不出的矜贵,而旁边站着的谢家大小姐上身往他跟前凑,笑得眼睛弯弯。 如果她不认识姜舸,会赞叹一句郎才女貌,真般配。 薄衍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变化,当看到她呆愣到无措,他收回手,嗓音带着隐秘的快意:“我早就跟你说过,姜舸这人游戏人生惯了,他对你好一开始也只是图个新鲜感而已,时间一过,他就不会再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只有你才这么傻,被他的糖衣炮弹给哄骗了。” 司羡敛下眼睑里的情绪,再抬眸时,杏眸清粼粼没有杂质的干净,薄衍才发现,自己爱极了这双眼睛,然而此刻她用清冷疏离的眼神望着自己,淡然开口。 “我记得以前小薄总没这么八卦,专盯着别人的私事研究,这种作态像极了以前村口那些大爷大妈。” 薄衍没有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生气和黯然神伤,他觉得这反应不对。 他有点恼:“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司羡无笑意地弯了下唇:“我围着你转了那么多年,你别说花心思哄我,有时候连个好脸色都未曾给过我,在你那里,我只感受到了自己哪哪都做不好的惶恐,以及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患得患失,而姜舸,愿意花心思哄我,陪我,就算他骗我又怎么样?起码过程我享受到了被人呵护的滋味,更别提这只是几张看起来正常社交的照片,比起你将我的戒指随意给学妹戴,三更半夜跟异性吃夜宵,心中有白月光又不肯给我个痛快的犹犹豫豫,你有之过无不及,而且——” 她眸光微凉看着他,启唇“我凭什么要因为你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我的枕边人?” 薄衍张唇想反驳,却无从辩解。 她这些话像是无形冷箭,嗖嗖嗖全射在了他最薄弱的地方,无可防守。 知许说得没错,因为他这些年对她的冷待和亏欠,只要她想抓住不放,他就无法让她回头。 他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些年自己有多混蛋。 可更令他难过的是,她对姜舸的信任。 那种就算是全世界都怀疑,她仍站在姜舸身边的坚定。 曾几何时,这份待遇是属于他的啊! “羡羡,过去都成为过去,我没有办法扭转,但我们还有现在和将来,只要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我绝不会重蹈覆辙,姜舸能做到的我也……” 他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挥开,话也被她无情打断。 司羡带着略微不解又不是很在意的语气启唇:“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奇怪的,庄澹雅离开那么多年,我追逐着你,你心里对她念念不忘,不予我回应,如今庄澹雅回来了,想跟你重修旧好,我也死心离开你,你却来纠缠我,总是做着这么不合时宜的事,明明主动权都在你手上,结果你却一副总是别人对不起你的样子,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觉得吃不到的才都是甜的?” 薄衍摇头:“不是的羡羡,我……” 司羡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小薄总,我劝你冷静,你只是不习惯一个总是围着你转的人突然离开,人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更何况是七年,我能理解你这种没了随叫随到的免费保姆司机家庭医生的心情,好好工作,跟你的白月光双宿双栖,很快你就会发现司羡这个人,只是你人生无关紧要的一朵云,一阵风,风吹过就没了。” 说完司羡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转身就走。 她还有事要做,没空听他在那里悲春伤秋。 薄衍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想伸手挽留她,风扬起她的发尾,在他指缝间滑过。 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阵风,吹过就没有了。 那双从来都是薄情冷漠的眼睛慢慢地红了。 羡羡…… 第138章 暗戳戳地秀恩爱 初夏的夜闷热,路边榕树蝉鸣阵阵,叫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司羡下午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借小胡手机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她猜想应该是午休时去和平医院时落在了大伯病房里。 打电话给医院,果然是掉在那里了。 于是她加班加点把工作做完准备去医院,没想到一出来就碰上了薄衍,让本就烦闷的情绪雪上加霜。 她不怀疑姜舸的为人,但薄衍的话还是让她心情蒙上了一层灰。 姜舸不论是出身还是相貌,在圈内都是拔尖的,就像在网上,喜欢他的女孩比比皆是。 她跟他站在一起,他是轮明月,而自己只是他身旁不起眼的小星星,跟所有星星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一开始她就认清自己的位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一步步走进她的世界开始,她心中渐渐有了奢望。 她抬手遮住眼前的月亮,即使看不见了,它的光亮依旧照亮着她前行的路。 司羡轻叹了口气,下车,整理好情绪,走进和平医院。 大伯病房里还亮着灯,她推门进去,司菀抹着泪转过头,一见是她,司菀立马背过身,将眼角湿痕擦拭干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朝她走去。 “听说你今天已经来看过我爸了,怎么现在又过来了?”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发觉的脆弱一面,司羡没有点破,只是更心疼地握住司菀的手,语气懊恼道:“我今天把手机落在这里了,所以过来取。” 司菀手指戳戳她的脑门:“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丢三落四的,小心哪天把自己给弄丢了。” 司羡嘟嘴:“那估计也要等到我老年痴呆了才行。” 司菀被逗乐,转头看向门外:“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那便宜妹夫没跟你一起?” “他出门办事了,最近不在温陵。”司羡回答后,看她全妆打扮,身上又是今天刚演出的服装,心知她是直接从剧组过来的,司羡不免心疼,“你好好忙你的,大伯这里有我呢。” 司菀看向病床上沉睡的父亲,眼眶发酸:“我知道,但我放心不下,他真的是睡了太久太久了。” 平日里再骄傲再张扬的大姐,在父母家人面前,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司羡轻拍了拍她的手,心里歉意道:事关大伯安危,请恕我不能将真相告知。 司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勾起红唇揶揄她:“你不是要找手机吗?快去,不然我那妹夫要是找不到你指不定该有多着急。” 司羡脸热:“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说归说,她还是朝床头柜走去。 司菀双手抱臂,弯月眉微微一挑:“是嘛?我可是看了拍卖会后现场直播,他护着你的样子像极了丢失多年的珍宝般,少看你一眼都怕你再丢了。” 司羡顿住,有吗? 司菀还在说:“而且那天的热搜,我都听说了,有人花重金屏蔽了你跟薄衍的话题,你说,咱们这个圈子里,有这样大手笔的人能是谁?我看是某人酸了哦。”她啧啧啧说着。 “也有可能是怕影响到姜家形象,毕竟我已经是姜家的媳妇了。”她先想到这种可能。 司菀嘁了声:“那你是不了解姜舸,要知道,没跟你成婚之前,他绯闻满天飞,也没见姜家出手整治过,而你们在一起后,全网跟他有关的绯闻全部凭空消失了,一搜姜舸,最后肯定是跟着你,一搜你,后面准是姜舸,这种暗戳戳地秀恩爱,我还是头一回见。” 身在娱乐圈,司菀更能体会到这种手段和魄力,如果不是对方实力过硬和决心够强,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司羡不知道那天热搜后还有这些事,而且就算是知道也联想不到跟姜舸有关系,被司菀一科普,她心间酸酸涨涨,又怕自己会错意。 她强行将那些杂念排出脑袋,低头一看抽屉。 “咦,护士说帮我装好放在抽屉里的,怎么都没有。”她一格格拉出来都没有找到。 司菀闻言暂停八卦,走过来同她一起找,边找边回想。 她想起一事皱眉:“停车时,我看到三叔和雅雅开车走了,会不会是被雅雅拿走了?” 司羡与她对视后,当机立断去找今天接座机的护士,果然被护士告知她的手机被司雅雅带走了。 她不明白:“雅雅拿我手机做什么?” 司菀拿出手机,听到这话撇唇:“肯定是没安好心,我这就帮你把手机要回来。” 她拨通司雅雅的电话,不等司雅雅开口直接问:“五妹,你人在哪?” 得到答复她直接挂掉,对司羡道:“人在尊享,走,我们去找她拿。” 司羡想说她先回去休息,手机她自己去拿,司菀却两眼晶亮,战斗力满满:“不,我才多久没回来,这小妮子又要开始作妖,都说长姐为母,我必须得去教育教育这个不孝女。” 司羡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 司菀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走到车前,司羡问:“我刚给你把过脉,昨晚又一夜没睡?” 司菀好笑:“真是有什么毛病都逃不过你这小中医的手,昨天有夜戏,通宵拍完就接着今天白天的戏,所以今晚才有时间偷跑。” 司羡一本正色:“那疲劳驾驶不安全,今晚我来开车。” 她直接拿过司菀手里的车钥匙,朝驾驶位走去。 安全面前,是不能开玩笑的。 司菀意外地挑起眉,绑上安全带后,司羡已经自如的启动车子,她问:“你以前不是恐车吗?什么时候敢开了?” 司羡开车很专心,随口回答:“姜舸陪我练了几天车,我就慢慢战胜恐惧了。” 司菀讶异:“没想到那位大少爷有这样的耐心和闲情逸致。” 司羡为他正名:“他人挺好的,外面传言都是不实的。” 司菀两眼发亮:“呦呦呦,有情况,你该不会是动春心了吧?” 司羡愣了愣,极力忽视轻颤的心尖,转眸瞪她:“不要胡言乱语影响司机开车。” 司菀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手动给红唇拉上拉链。 车子前脚刚开走,后脚肖程驱车赶到医院,结果又和夫人错过了。 真是不巧,他去小区,被告知夫人还未归来,又去了医馆,值班人说人刚离开,如今赶来还是没追上。 只能打电话给少爷汇报。 第139章 姐妹花 深夜。 大多街铺都已关店,门前空荡荡的,而尊享酒吧这一路正繁华热闹。 各类豪车停满路边,还未进酒吧,里面震耳欲聋的重金属声就随光传出来。 司菀刚要踩上台阶,司羡视线从豪车群收回,握住她的手,警惕四周问:“你出入这种场所,要是被人拍到传到网上,会不会对你形象有影响?” 司菀捏了捏司羡的脸,软弹得让人爱不释手,她无所谓说道:“拍到就拍到呗,反正我不温不火,也没有什么人在意,就算是被骂,也算黑红,这是好事。” 司羡捂着脸,郁闷着问:“你们怎么老是喜欢捏我的脸?搞得我像是个长不大的奶娃娃。” 司菀抓住重点,突然凑近,贼兮兮问:“除了我,还有谁喜欢捏你?” 还能有谁,那位少爷啊! 不止上手,还喜欢上嘴。 她刚要张口,就对上司菀八卦兮兮的目光,她当即把话咽下去。 “不说了,你不是要陪我去找五妹吗?再不进去,天就要亮了。” 司菀眼尖发现她耳朵红红,心里有了猜想。 她不免感慨起来,遇到对的人真的很重要。 像羡羡,以前围着薄衍转了那么多年,但很少能在她面前看到真正轻松快乐的模样。 反倒是跟姜舸在一起后,她面色红润越来越漂亮。 养人如养花。 养花人投注多少心血,都能从花朵身上体现出来。 她替羡羡开心。 尊享酒吧有个小舞台,平日里会请一些摇滚乐队或者歌手来驻唱。 今天刚好是摇滚乐队,穿得朋克,唱得烫嘴,整个舞厅都热烈起来。 别看很多人明面上是光鲜亮丽的名流贵族,天一黑,被压抑的本性在酒色声乐中就忍不住想释放。 司菀有点蠢蠢欲动,但没忘记正事:“人在7号包厢。” 两人站在包厢门口,这里隔音效果做得很好,走廊安安静静,连接门开开关关,一楼蹦迪声才传得过来。 司菀抬手径直推开包厢门。 里面劝酒调笑声伴随着浓烈烟味扑面而来。 司羡微皱眉头,视线越过司菀看向里头。 司雅雅被一个年轻男人搂在怀里,肩带滑掉一边,男人手里拿着杯酒,要往她嘴里喂,胸前布料晕湿了些许,在进门那刻,司羡看出了她的不情愿,但在听到开门声时,她转头看见是她和司菀,脸色微变,乖顺地依偎在年轻男人肩头,朝两人挑起眉,捏着嗓音开口。 “两位姐姐怎么来了?” 包厢里一圈男男女女,司羡都不认识,只有司雅雅旁边的男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年轻男人看向不请自来的两人,原先有些不悦,但见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花,一朵如红玫瑰般娇艳,一朵则如白玫瑰般清丽,眼睛露出贪婪色。 “雅雅,这两位是你的什么姐妹?” 对方油腻腻的眼神让司羡有些作呕。 司雅雅一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眸底划过抹厌恶,但面上仍是温柔回答:“她们是我的大姐和二姐,估计是有事来找我。” 司雅雅转头对司羡和司菀介绍道:“这位是李三少,家里做矿产生意,姜家和薄家在这一方面都不一定有他家厉害呢,所以身份尊贵着。” 她带着炫耀的语气,听得李京心情舒畅,微抬下巴一脸倨傲,以为司羡和司菀会立即上前殷勤奉承,谁知两朵美人花神色未变,仿若是对待路人甲般。 司羡没看李京,对司雅雅道:“雅雅,你出来一下,我问你点事。” 李京何时被人这般无视过? 他脸面挂不住,握紧司雅雅的腰,不让她站起来。 “进了我的门,没有三杯酒,休想走出去。”他脸上虽挂着笑,但威胁意味满满。 其他男男女女起哄,还有人走过去把门给关上,守住门口,不让她们出去。 司菀从一开始看到这群人就心生厌恶,整个房间乌烟瘴气,桌上还有些药品,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冷笑一声:“还进了你的门?尊享酒吧可不姓李,信不信我报警,你们全部都得给我进局里喝一壶?” 李京像看笑话般,对周围人道:“她说她要报警?你们说警局的人敢不敢收我?” 司雅雅原是想攀上李京这条人脉,没想着对姐妹做太过分的事,一看李京这架势,心里有点没底,她抱住李京的手臂,撒着娇:“李三少,我大姐是个流量艺人,要是在你这里出什么事,她粉丝可会闹事,我二姐呢,姜二少认识吗?是她老公,要是留她太晚,我怕姜二少找你要人呢。有我陪您还不够吗?” 李京才不把什么娱乐圈明星放在眼里,但姜二少分量就不同了,他以前就栽在他手上过,要是动了他的人,自家老巢估计要被掀了。 能在圈内混的,审时度势也是一种本领。 “行,那就一杯酒,当交个朋友。” 司雅雅端起酒杯:“我替她们喝了。” 李京握住她的手,挑眉:“我已经给她们面子了,雅雅这是不给我面子?” 司雅雅面色一僵,只能朝司菀使眼色:“那大姐就给李三少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就能回去了。” 她把手中这杯酒递出去。 她亲自倒的,不会有问题。 司菀与司羡对了个眼神,司雅雅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但没看懂,只知道从小到大,她们都很有默契,只有她像个局外人般。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个局外人。 司菀弯身伸手借接酒动作,直接握住司雅雅的手腕,往前一拽。 李京没留神,人就被她从怀里拽走,直接护在身后。 司菀皱眉:“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也待得住?跟我们一起走!” 司雅雅面色变白,低声对两人道:“你们不知道李三少,他是个不好惹的人。大姐,你快放开我。” 司菀才不放在眼里,她哼声道:“是姐妹就一起走!” 李京看几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抬手,狗腿子们立即朝几人围上去。 “好,那就一个都别想走。” 第140章 谁都可以在他地盘出事,唯独小嫂子不行 三四个男人围上来那刻,司羡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个防狼喷雾器,朝着对方眼睛就是一顿乱喷。 “啊!好辣!好痛!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司羡让开,司菀拿着高跟鞋,像敲地鼠般一个个敲过去,顺便一个飞腿横扫。 看着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男人们,司菀抹了下鼻尖,冷嘲道:“我还没用力,你们就都倒下了,真没劲。” 李京怒极反笑:“好好好,其他人上,我看她们还能能耐到什么时候。” 包厢内还有好几个人,有了前车之鉴,他们都防着司羡手里的防狼喷雾器,其中两个直接围堵司羡,一个去抢她的武器,一个想抓住她的手。 其中一个抢到防狼喷雾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司羡点了下肩膀,手突然就抽筋动不了了,痛得嗷嗷叫,另一个还未反应过来,同样被司羡戳了下,但部位却是后背,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只想到处乱抓,他赶忙质问司羡:“你都对我们做了什么?” 司羡拿回防狼喷雾器,杏眸微挑:“不告诉你们。” 李京见状不妙,抓过一个酒瓶敲碎,准备动手,下一秒就被司菀一个飞踢重重摔在了沙发上。 贺凌洲上一秒才收到小嫂子来酒吧的消息,下一秒就得知出事了。 他领着十几人急匆匆赶往包厢。 谁都可以在他地盘出事,唯独小嫂子不行。 否则第二天,这里就会被姜哥给夷为平地。 顾以安刚好在他办公室泡茶,与他结伴前行。 “对方是谁?” “李京。”贺凌洲冷漠道出名字。 顾以安摇头:“一个小喽啰也敢在这里称大王,我看是嫌命太长了。” 贺凌洲不管他命长不长,只知道他敢动小嫂子,估计要天凉李破了。 顾以安两人以着从未有过快的速度直奔包厢,贺凌洲一脚踹开门,原以为会看到小嫂子被人欺负的场面,结果一看两人傻了眼。 随着门开,里面的哀嚎求饶声此起彼伏,但都是惨烈的男声。 几人不顾形象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李京也被打得两个熊猫眼大大的,都能去充当国宝了。 而小嫂子三人一个拿防狼喷雾器,一个脚踩李京的手,一个哆哆嗦嗦拿着碎玻璃瓶对着众人。 简直是视觉反差。 反倒是李京那群人看到他们先开口求救。 “你们快救救我们,不然我们会被她们给折磨死的。” 贺凌洲和顾以安对视了眼,有意思。 贺凌洲抬手,直接让自己人接管了这群人。 “小嫂子,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换个场所。” 司羡没想到自己多年不干这事,一干就被老公兄弟现场目睹,感觉有点窘。 贺凌洲和顾以安不会以为她平时就是这么凶悍的吧? 那就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司羡跟上贺凌洲,司雅雅紧跟其后,顾以安则是落在最后,对司菀扬了扬眉:“又见面了,司菀小姐。” 一行人直接从安全通道往门外走。 司羡有点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个什么,晚上损坏多少东西,你列个单子发给我,我双倍返还。” 贺凌洲常年冰块脸,以为是自己表情太严肃吓到小嫂子,尽可能挤出笑意,这一笑反倒让司羡心里毛毛的。 贺凌洲只好恢复冰块脸,说道:“不关小嫂子的事,冤有头债有主,我会去找李京算账,今天出这事,是我保护不周,希望小嫂子见谅。” 司羡摸摸鼻子,姜舸这朋友还怪好的。 到了酒吧门口,贺凌洲主动请缨:“我送几位回去。” 司羡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们开车过来的,晚上要让你们帮忙善后,我很过意不去,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这时司菀和顾以安一前一后走出来。 司菀脸色有点臭,但身上多了件男性外套,顾以安倒是怡然自得地挽着袖子。 司羡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气氛,但今天确实惊心动魄,她没有太多心力去琢磨,准备跟他们道别,就在这时,肖程驱车赶到。 他下车递上手机:“夫人,少爷联系不上您,有些担心,让我来找您。” 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司菀撞了撞她胳膊:“查岗啊?” 司羡不敢去看众人揶揄打趣的眼神,接过手机,走到马路牙边,将手机贴在耳边。 那边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犹如每天晚上他在耳边般。 她轻声道:“喂,是我,司羡。” 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发了一天的消息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羡感觉到他有一丝丝委屈。 她连忙解释:“我手机弄丢了,不是故意不接的。” 姜舸那边明显舒了口气,但语调急转直下:“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 司羡摇摇头,才想到他看不见,声音软软地解释起来:“我没有不理你,是今天太忙了,要不是手机丢了,我有空肯定第一时间回复你消息。” 得到满意的答案,姜舸终于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在忙什么?” “忙看诊啊,还有去医院看大伯,后面碰上了大姐,一起来尊享找五妹拿手机。”她如实回答,但心还是有点虚。 姜舸哦了声:“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司羡更心虚了:“没有了吧。” 姜舸确认:“真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司羡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但他又不明说,可他远在宣城,应该不会知道她要出远门的事才对。 她听到话筒里传来脚步回声,聪明地转移话题:“你在哪?” 姜舸正走在晚宴楼上的酒店长廊里,他刚解决了桩麻烦事,准备回去。 “嗯,我很快就会回去,在家里等我。”他意味未明地说着。 司羡没有直面回答,小声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舸没有道破她的小心思,挂上电话后,他走出酒店大门。 李博成准备回去,转头看到刚送进去的姜二少居然清醒地出现在眼前,他赶紧揉揉眼睛,发现没看错。 他不是喝了那杯酒吗? 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他发愣之际,人已经走到跟前。 姜舸似笑非笑:“回谢家,我有事想跟小姑婆好好聊聊。” 第141章 难道你就没有野心,甘居人后吗? 谢家。 姜明月对镜摘耳环,镜面里她皮肤光滑红润,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个年纪还能保养得像三十多岁模样,不像那些豪门夫人才半百年纪脸就已经皱成菊花了,丑死了。 等姜舸娶了谢可妍,她在谢家地位稳了,不用再看那些人的脸色,她想飞去h国还是r国美容保养,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姜明月美滋滋地做着梦。 这时李博成敲门进来:“夫人夫人——” 姜明月将润肤乳倒在手心,慢悠悠地涂上脸:“怎么样?姜舸上钩了吗?” 李博成瞪大眼,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 姜明月没听到他吭声,不悦转头,下一秒手里瓶子失手掉在地上。 “你、你……” 姜舸双手插兜走进来,不急不慢抬起眼睑,对上姜明月那惊慌失措到下巴假体都凸出来的脸。 他扬了下唇角,笑里带着几分讽刺:“上钩?小姑婆可是把侄孙当成鱼了?” 姜明月下意识站起来想解释:“阿舸,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舸长腿勾过一张椅子,拉到身后坐下,他慢条斯理道:“小姑婆坐啊,别跟侄孙见外,毕竟我还没看过谁钓鱼站着呢。” 椅腿滑过地面发出刺啦声响,听得姜明月心惊肉跳。 她重新坐回去,朝李博成看去,使眼色问他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李博成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用问他,”姜舸人往椅背一靠,双腿交叠,睨向她:“小姑婆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 姜明月明显心虚,笑了笑:“参加晚宴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姜舸脸上笑意微敛:“小姑婆,你真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姜明月感觉到姜舸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压,向来都是有她在的地方大家都要看她脸色,什么时候轮到这毛头小子骑在她头上来? 她恢复了倨傲,拿过磨甲片磨起了指甲:“就算我真做了什么,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说到后面她才抬眉看向他,“难道你就没有野心,甘居人后吗?” 姜舸乌眉扬起:“野心?” 姜明月以为说中了他的心思,身子放松了些,循循善诱道:“从小到大,家里的关注、资源、权力都向你哥倾斜,你几乎是在他的阴影下长大,心里肯定很不甘愿吧?如果能和谢家联姻,你有了这几百年世家底蕴的姻亲,何愁没有资本跟你哥打擂台?” 姜舸低头轻笑出声。 姜明月有种被轻慢的感觉:“阿舸,你笑什么?”语气几分不快。 姜舸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姜明月沉下脸,拿起长辈的架子:“阿舸,你怎么跟小姑婆说话的!” 姜舸抬眸盯着她,姜明月被他看得后脖子一凉,只听他嗓音轻嘲:“世家底蕴?家族子弟吃喝嫖赌毒样样俱全,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算计下药,谢家的祖宗要是知道几百年后的谢家是这般模样,估计棺材板都快要盖不住了。” 姜明月愣住:“你怎么知道?” 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无形中印证了他的话。 “不对——”姜明月立马看向李博成:“可妍呢?” 李博成一直都在降低存在感,听到姜明月问话,他也才想起谢可妍:“我在酒店楼下就只看到了姜二少,没有看到谢大小姐。” 说着他立即拿出手机给谢可妍打去电话。 结果响了一声又一声,都没有人接。 如果姜舸没有留在酒店,谢可妍又没有消息,那她们准备好的那些媒体记者…… 姜明月转头看向姜舸,他朝她笑得一脸无辜。 她心叫不好:“你快去酒店看看——” 李博成应下,刚要出门,手机响了。 两人都以为是谢可妍回拨过来,结果接起来,李博成脸色大变。 “大小姐和刘家三少爷在酒店被人拍到了,而且都是不雅照。” 因为计划改变没有及时通知那些媒体,所有记者一窝蜂涌到房间里,把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女拍了个正着。 原先接到消息是姜家二少,没想到却是刘家三少爷,爆炸性直接从云端掉到地上,但有聊胜于无。 刘家虽然比不上姜家,但好歹也是宣城有点名气的家族,加上谢家,也够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了。 最近宣城都没有什么话题度,刚好借这次往上冲一冲。 于是大家可劲的报道。 谢可妍抱头藏进被子里的仓皇样,和刘家三少爷那一身肥膘,像极了被警察抓瓢现场,这张照片在娱乐话题里占了会尾巴的小热搜。 姜明月不明白,明明谋划好的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舸很贴心地跟她解释:“到宣城第一天,我便发现您是在装病,爷爷曾跟我说过,每次您想要作妖之前,都会先撒谎,原本探望过您,我就要回温陵,但爷爷有交代,怕您在这里受委屈,于是我就让人调查了谢家,这一查心里就有了底,我便想着多待几天,表明姜家对您的态度,让谢家有所顾忌,同时也想看看,您把侄孙叫来是想要做什么打算。” “虽然您第一天就透了点底,但我还是寄希望您听得进我的劝告,没成想您仍想拿我搭桥做路,我也不想拆穿您,于是顺手推舟,帮谢家挑了门好亲事。” 刘家算什么好亲事? 一个快要没落的豪门。 两个快成夕阳豪门凑到一块,并不会负负得正,只会越来越差。 姜明月目光阴鸷地看向姜舸,好像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未看清过这个侄孙。 “阿舸,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这是断了我在谢家的路。” “当您把我当成巩固地位的棋子时,我们之间的血缘牵绊就变味了。” 姜舸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最后再叫您一声小姑婆,您曾经说过所有子孙中我最像您,其实,我们一点都不像,我不会像您一样自私懦弱卑鄙,更不会算计自己的家人。” 姜明月攥紧手指,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姜舸临走前最后一句话。 “爷爷让我转达,以后你的事,跟姜家没有关系了,望你好自为之。” 姜舸走出房间,身后传来痛苦悲嚎。 “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最亲的妹妹啊!” 姜舸看向温陵市的方向,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她,或许他真的会成为小姑婆所说的那般,心存不甘于人下的野心。 但—— 他遇上了她。 他打电话给肖程:“给我订一张返程机票,越快越好。” 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 第142章 他们眼中的四剑客,别人口中的四狗 尊享酒吧门口。 贺凌洲还要跟李京算账,没有久留,先回了酒吧。 顾以安提出要送司菀三人回去,被司菀一个冷眼驳回,他摸摸鼻子也退下了。 肖程在几人交谈中知道了李京的事,人走到边上不知打电话给谁,最后跟上顾以安也去了酒吧。 外面终于只剩下她们姐妹三人。 哦,准确来说,不远处还站着贺凌洲安排的五六个保镖,不让那些酒鬼或者心怀不轨的人靠近她们。 司羡现在有时间处理司雅雅的事。 她看向司雅雅,司雅雅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酒瓶子,脸色惨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她上前,握住司雅雅的手腕,柔声道:“没事了,坏人都被我们解决了,你可以把手松开了。” 司雅雅空洞的双目动了动,转头对上司羡温和安抚的视线,她慢慢恢复了焦距,手一松,司羡顺利拿走酒瓶。 司雅雅有点不自然地撩了下头发,看向司羡和司菀,略有些中气不足道:“晚上的事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坏我好事,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好事?”司菀直接笑出声,“你没看到桌上那些助兴的东西?还是没看到李京对你的态度?司雅雅,你快二十三岁了,不是三岁小孩,那种人是可以一起玩的吗?不要自己轻贱自己。” 司雅雅握着拳头:“那我能跟谁一起玩?是像大姐你一样,身边环绕的都是明星艺人,还是说像二姐,能够上姜二少那种圈子的人?我有那种资格吗?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司菀从小就看不上司雅雅这种爱慕虚荣好高骛远的性子,而司雅雅也看不上司菀这种张扬带刺的脾气。 每次见面,都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司羡拍了拍司菀的手臂:“大姐,这种时候你就少说几句。” 司菀想说她恨铁不成钢,也只能在司羡摇头中合上嘴,走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司雅雅也不搭理司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抿唇递给司羡:“我知道你找我是要拿手机,之前我的确是想利用你手机做点事,但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我还没动手就没电了,算你踩到狗屎运了。” 手机失而复得,司羡轻轻握住,心里松了口气。 司雅雅看了眼司菀的背影,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司羡给叫住。 她不耐烦皱眉:“我拿你手机,你让我得罪了李京,咱们两清了,你还有什么事!” 司羡并没有被她态度影响到,反而温声开口:“雅雅,李京那种人不是什么能结交的,你现在的心思要放在大学学业上,圈内的传闻你不要去在意,重要的是,你在乎的人是怎么想的。” 司雅雅下意识就想回敬句关你何事,但司羡眼眸太过澄净,里面的关切和温柔一览无遗。 她又抿起唇。 司羡笑笑:“只要你一日姓司,你就是司家人,没有人能改变。” 司雅雅怔住,瞳仁微微颤动。 在酸涩漫上来前,她低下头:“谁要你假好心!”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司菀走到司羡身边,看着拦了辆出租车离开的司雅雅,她抱着双臂不解:“你是华佗在世,医者仁心,所以对谁都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别忘了,这小妮子从小到大是怎么对你的?” 司羡笑了笑:“小时候那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真计较起来,显得我太幼稚了,长大后,她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至于奶奶那边,本身就存在了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加上我爸妈去世,就算没有雅雅,她也一样容不下我。” “不过我知道雅雅她讨厌我,若是今天之前,我对她可能会避而远之,毕竟谁也不想在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晃来晃去,但是——” 司羡回想起刚才在包厢里的事:“当李京刁难我们的时候,她明明可以袖手旁观,但她却选择帮我们,动手时,她也站在我们身旁,说明她虽然长歪了,但根还没有坏透,还能拉一把。” 司菀想张口反驳她,却又抿起唇:“算她还有点良心。” 司羡弯起嘴角,她知道大姐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在包厢里也不会拉雅雅一把。 司菀这个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行了,早点回去给手机充电,否则也不知道你下一次要从谁的手机上接到你家那位大狗子的电话。”司菀打趣。 司羡嗔了她一眼:“什么大狗子,不要乱说。” “成天趴着等主人回家,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不是狗子是什么?”司菀撇嘴。 司羡可以想象大狗子摇尾巴的画面,但她无法想象能和姜舸放在一起。 那太魔幻了。 司菀说着说着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撞了撞司羡的手臂:“读书时我曾听过姜舸四人的绰号。” “什么绰号?”司羡好奇。 “姜舸是德牧,双商颜值超高,宋月白是萨摩耶,温和儒雅,贺凌洲是哈士奇,长得酷帅实则很二,顾以安呢,聪明边牧,任何时候都憋着坏。”司菀说到顾以安,有点咬牙切齿。 司羡没有留意到大姐的不对劲,只觉得哪位那么有才,形容得这么贴切,特别是姜舸,完全就是狗中王子,不论是人还是狗,都会为他倾心。 一旦带入,就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小区,楼下有人在遛狗,走近一看,居然是德牧。 不过是幼年版的小德牧,萌帅萌帅的,让人不舍得挪开一眼。 不知道小时候的姜舸,是不是也想这样软软酷酷的。 许是眼神亮得太迥异,狗主人以为她是要抢狗,把德牧扛上肩就跑了。 司羡摸摸鼻子,转身上楼。 她还有一只人型德牧在等着她回消息呢。 进房后,她第一时间就是找充电器充电。 开机,叮咚叮咚全是信息。 微信消息,短信提醒未接电话。 等手机不震了,她点开微信,和姜舸的聊天窗口就有99+的未读消息。 她点开,最后一条便是让她看到后回个消息报平安。 眼眶忽然就热了。 原来在她与外界失联时,还有人担心着她的安危。 她立马回了条到家的消息。 然后准备往下拉看他之前发的消息,手机闹铃响起,提醒她别忘了明天的飞机。 她才想起行李还没收拾,立即抛开手机去找行李箱。 这次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几天,所以东西都得准备齐全。 第143章 过来让我抱抱 司羡收拾完行李已经凌晨了,她累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躺在床上时想起来要看下姜舸有没有回复,解锁完两眼一合抱着手机就睡过去了。 天刚亮她就被闹铃叫醒。 八点半的飞机,她必须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 急匆匆梳洗换衣,她拉着行李箱就直奔机场。 走出小区,她光顾着打车,没有留意到周围,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羡羡。” 司羡手伸进包里刚碰到防狼喷雾器,就听到熟悉的唤声。 她顿住脚步侧身,与薄衍打了个照面。 他胡子拉碴,神色憔悴,像是熬了好几个夜没睡。 身上衣服好像还是昨天那套。 印象中,他是个极其注重形象的人,而且洁癖相当重,陌生人碰过他衣服,他直接脱掉,有时候一天要换好几套衣服。 只是没想过,从来都是光鲜整洁的人,今天会以这样的样貌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短暂惊讶了下,就恢复了平静。 “小薄总,我叫司羡,你可以叫我司二小姐或者……姜二夫人。” 冷淡的提醒,让薄衍眸底划过抹受伤。 他垂下眼睫,许是在这里等了很久,睫毛被露水打湿,黑沉沉压下去。 “我听人说你在找一种草药,薄氏有全国最大的草药种植基地,旗下药店遍布各地,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找。” 他没有说自己用了无数个渠道,才打听到她住在这个小区。 这里保密性强,他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守了一晚上,差点被安保当成是流浪汉。 他也没有说知道她在朋友圈寻找草药时,他心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想帮她,即使是这种小事,他也当成是比并购案更重要的事来处理。 只想将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这种转变,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像那些被他们嫌弃恋爱脑上身,为女生没有自我去付出的男人一样,即使被讨厌,也卑微着匍匐在她身前。 换做以前,这是司羡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因为她认识的薄衍,是温陵圈顶尖人物,从来只有别人求他的份。 只是——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司羡以为她会有所动容,然而她心平如镜,甚至只想笑。 “不用劳烦,我自己会处理。” 握住的手腕被她挣脱开,她拉着行李继续前行。 薄衍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掌心。 他终于也尝到倾尽全力想要帮忙却被人冷待拒绝的滋味。 他收拢手指转头:“羡羡,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 司羡顿了下,没有回头:“不用,我们不熟。” 薄衍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心如同钝刀割肉,慢慢地,才觉得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每一次都让心慌加剧。 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他抬脚准备追上去,刚走两步,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影。 他扶着额头,目光想追寻司羡的背影,却手脚不受控制。 赵逸群开车抵达,打开门就跑过来,扶住他。 “衍哥,衍哥!” 薄衍最后一眼只捕捉到司羡上车一幕,就眼前一黑晕过去。 司羡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刚被薄衍耽搁了十分钟,留给她到机场的时间不多了。 一上高架就被堵住了。 虽然在她预料中,但还是很紧张。 因为中途路过的省市在下暴雨,所以温陵飞川洋的飞机这段时间每天就只有一班。 如果错过了今天,就要等明天了。 幸好没多久车子就开始动了,司羡也是在这时候接到伊佳佳的电话。 “羡羡,你老公是不是去宣城了?我在热搜上看到了他的照片,不过拍得很模糊,要不是我觉得眼熟,拿了放大镜看了又看,都看不出来。”伊佳佳在吃早餐,塞了满嘴,说话有点含糊。 司羡嗯了声:“他家有亲戚在那里,他过去探望。” 伊佳佳差点噎住,她赶忙喝了一大口豆浆才咽下去:“就知道没有什么能逃过我这齐天大圣的一双火眼金睛,对了,我听最近跑去那里的娱记说,前两天宣城在传闻你家老公要跟谢家联姻,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我去查了查,什么消息都没了,好像突然被人给删干净了,会不会是你老公做的?” 除了昨晚那通简短的电话,司羡已经快两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也不算没有,但都是别人传达的,关于他在宣城的花边新闻。 她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伊佳佳没听出她的失落,提醒他:“男人这种生物,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新鲜感了没了就厌了,更别提你家老公这镶钻的香饽饽,指不定很多人盯着他,想上来薅一口,你可得小心那些心怀不轨的男男女女。” 司羡问:“怎么是还有男的?” 伊佳佳嘿了声:“你以为情敌都是女的?错了,男情敌的手段比你想的花样还多。” 司羡笑道:“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挂上电话,她脸上笑容消失。 不会走的人,你怎么赶都不会走。 会走的人,你怎么守都守不住。 她在薄衍身上跌得太痛太痛。 她已经不敢赌一个人的真心。 司羡看向车外,车窗映出黯然神伤的模样。 司机紧赶慢赶,终于在7点半之前抵达出发层。 她下车取票直奔安检。 人刚要往前冲。 “羡羡。” 声线沉澈,熟悉得让她以为是幻听。 她倏地抬起头,只见姜舸站在前方不远处,单手插兜朝她看来,眼神略带疲倦,脚边立着行李箱,整个人风尘仆仆。 司羡愣住。 糟糕! 被抓了个正着。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拖着行李箱说来接机?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场面圆回来时。 姜舸乌眉微扬,花瓣唇轻启:“我从昨晚就从宣城出发,因为晚上飞机少,转了两趟飞机,现在很累,也很饿。” 他声音有点哑,司羡眼底划过抹心疼。 姜舸摘掉口罩,朝她张开手。 “所以,还不过来让我抱抱?” 第144章 我也很想你 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照在那道清越修长的身躯上,一点一点染亮那敞开的怀抱,浸透那温柔缱绻的桃花眼。 无不让人心动。 司羡松开拉杆,朝他走去,最后几句忍不住跑了起来,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所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在碰触到他那刻全部消失不见。 隔着屏幕的人,终于能摸得到抱得到。 司羡这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他回到自己身边。 即使一路舟车劳顿,他身上仍旧是熟悉的淡淡青松木气息。 “有没有想我?” 他拥住她,与她交颈相贴,说话时呼吸炙热,混着糖果香气,司羡感觉空气中都是甜的。 耳朵贴着他动脉,她清晰听到那跳动的脉搏,她无法拒绝这样热烈的怀抱。 她红着脸轻轻嗯了声。 下一秒,他双手收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中。 他嗓音微微沙哑在她耳边说:“我也很想你。” 司羡忍不住扬起嘴角。 如果思念有具象的话,她感受到了。 透过轻薄夏衣布料,是两具年轻身躯紧密且炙热地相贴。 直到旁边走过路过的乘客朝两人投来口哨声,司羡脸皮薄轻推了推他,姜舸才顺势松开手臂,抬手拨了拨她被压贴的刘海。 司羡仰起头看他:“你怎么回来了?小姑婆病好了?” 姜舸眼眸微眯:“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司羡下意识拿出手机,她每天都有很多消息,医馆的,大学群,广告群等等,第一页没有找到姜舸。 滑动过程中,她就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越来越沉,她都快抬不起头了。 往下滑了好几页才看到姜舸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是他昨晚十一点发的。 不仅告诉她航班消息,还让她在家里乖乖等他。 社死啊社死! 司羡好想找堆沙子把自己埋进去。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在宣城差点被人欺负的事了?”他声音凉凉,委屈中带着控诉。 “欺负?” 司羡倏地抬起头:“谁欺负你了?” 她担忧着急地上上下下打量他,手指在他手臂身上摸着,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都想让他把衣服脱掉,好好给他检查检查。 姜舸眯起眼:“哦,所以你连我之前发的东西都没有看,那你还说想我?想我不在你好自由偷跑吧?” 他视线落在那个小小粉色行李箱上,一副你要怎么解释的模样。 司羡被问得哑口无言。 身后的行李箱更是成为呈堂罪证。 她想说之前的消息没看到是因为手机丢了,但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为她昨晚就拿到手机,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忙着收拾行李顾不上看吧。 那这无不是在佐证她不告而别吗? 可她更想知道,他在外面到底被谁欺负了。 姜舸注视着她,想看她怎么解释。 在宣城机场时,他接到应麟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去川流。 他被问得一头雾水。 应麟才小心翼翼问他:“小嫂子没有跟你说,她要去川流平县采药的事?” 当时他心被瞬间拔高,最后空落落地下坠。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怒火和失望在一整夜飞行中磨灭下机后,他让肖程查了她的行程,直接在机场堵人。 他有满腔质问,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思念占了上风。 不论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想先确定,她是不是还真真实实地在自己身边。 他承认,相较于她的隐瞒,他更在乎会不会失去她。 特别是半途中,肖程告诉他酒吧里发生的事。 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 顾以安说得没错,他这辈子就是被她吃得死死。 但他是自愿的。 只是他不明白,去宣城之前她还有点黏自己,等他一到宣城,人就若即若离,连不告而别这一出都出来了。 要不是他了解她的性格,不然还以为她是套路老练的海后。 这其中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误会。 姜舸的目光犹如无形的渔网将她牢牢罩住,让她无法蹦跶,无所遁形。 司羡不想再做垂死挣扎。 她突然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同时踮起脚尖,凑到他脸颊轻轻印下一吻。 先破后立。 他下颚线锋利分明,脖颈冷白,帅哥标配。 她视线无意扫过,他的耳垂肉眼可见地泛起粉红,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有点想摸一摸。 脚跟落地,她看到姜舸眼眸亮得逼人,刚才的冷沉和失望都不见了。 她轻舒了口气,就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道:“使美人计没有用,该解释还是要解释,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误会,这样会成为彼此跨不过的疙瘩。” 司羡以为他会点到即止,没想到这人这么不好糊弄。 眼见登机时间快到了,他又挡在面前,事情不解决,她也无法扔下他就走。 她有点羞恼,负气道:“你不是在宣城跟那个什么谢家大小姐眉来眼去,外面还传你们要订婚的消息?也许你觉得我们是联姻,随时可以解除,和谢家的事不用跟我说,等尘埃落定再通知我一声就行,既然如此,那我肯定识相不去打扰你们,给你们腾位置啊。” 她一股脑说完,期间也没去看姜舸。 因为她觉得很丢人。 明明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局面,却搞得像她很在意一般。 话多字密,她轻喘胸口起伏。 头顶却一阵沉默。 被她给说中了吧? 她气呼呼去看他,结果对上他一言难尽的目光。 姜舸好气又好笑:“事实证明,你真的没有看我的消息。” 怎么又扯到消息上! 等等—— 她低头,把两人聊天窗点开,往上翻。 从丢手机后未读的第一条开始看。 舟可:小姑婆身体无恙,但她行为古怪,谢家态度也很蹊跷,爷爷让我留下来关注一下。 舟可:小姑婆让我陪她去参加晚宴,晚上不能及时回复消息。 舟可:【图】 图片是他从后排角度拍的谢可妍。 跟薄衍给她看的那个女孩是同一个人。 舟可:被人搭“顺风车”,我全程都没看她一眼,还差点被她香水熏吐,怀念老婆没有任何添加剂的体香。【委屈.jpg】 舟可:【图】 是张房卡。 舟可:有人往我杯子里下药想算计我,外面的世界好吓人,老婆抱抱。 舟可:【求安慰.jpg】 …… 第145章 小声点,不要让人听到 第145章 聊天记录滑到后面,是姜舸联系不上她后,打的一个又一个的未接视频。 司羡几乎能想象他在屏幕前,那眉头紧锁又担忧的模样。 她从一开始看聊天记录,误会解开的羞愧,到后面就是让他担心了一整天的自责歉意。 也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度过的,甚至让肖程到处找她。 这种感觉,她在薄衍身上体验过无数次。 她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 己所不欲,怎可施于人? “我……” 她的话,被广播打断。 机场开始播报温陵飞往川流的航班即将关闭登机口。 司羡才想起正事,脸上浮起一抹急色,这时姜舸拉过她的行李箱,连同他的一起往登机口推。 “走吧。” 司羡怔了怔,忙追上去。 眼见姜舸目标明确地往19号登机口走去,司羡愣住,他怎么知道她要坐的是这班飞机? 登机口已经没人了,她便见姜舸走到柜台,拿出机票递给对方检验。 司羡瞪大眼,等等,他为什么也有去川流的机票? 工作人员检查完还给姜舸,姜舸回头朝她抬了抬下巴:“再呆下去,你就真的要错过飞机了。” 随着工作人员目光跟过来,司羡忙从包里拿出机票递上去。 检查后,司羡想接回机票,被姜舸先一步拿走,他推着两个行李箱直接朝登机通道走去。 司羡只能跟了上去。 她们是航班最后两个乘客,路过接机乘务人员时,姜舸拿出司羡的机票对她们道:“帮我升舱。” 对方接过后看完点头,伸手道:“请两位这边走。” 两人来到头等舱。 姜舸的位置旁边已经有了人,而司羡升舱后的邻座也有了人。 他走向司羡邻座,那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 “抱歉先生,我能否跟你换个位置,我妻子晕机,一起方便照顾她。” 司羡茫然,她什么时候会晕机了? 等两人并肩而坐,她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姜舸放好行李坐下,对上她眼神,他弯唇:“生活有时候需要善意的谎言。” 他伸手揉了揉司羡的头:“大多数人都有君子成人之美的心。” 司羡轻哼了声:“下次不许说我晕机。” 姜舸轻笑:“好,下次你说我晕机。” 绕来绕去,变成还有下一次。 司羡有些不自然地转头看窗外。 飞机开始滑行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颠簸过后进入平稳期。 姜舸起身去了洗手间,过了会,空姐走到她面前,弯腰礼貌道:“姜先生说有事需要你过去一趟。” 司羡以为他遇上什么事,没有耽搁解开安全带,就往洗手间走去。 她轻敲了敲门:“是我,司羡。” 旋扣咔哒声响起,下一秒门打开,她就被拽了进去。 她低呼了声就被温热的掌心捂住唇,同时对上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白色衬衣领子不知什么时候解开扣子,露出漂亮脖颈,往下就是精致锁骨,一个银色坠子刚好贴着碎骨位置,袖子挽了半截,露出肌肉结实线条流畅的手臂。 整个人慵懒地倚着洗手台边,看起来妖孽又性感。 放在古代就是祸国殃民的男妃吧。 司羡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小声点,不要让人听到。”他贴上她耳垂,低声开口。 司羡瞪大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仍是乖巧地点点头。 确定她不会出声,姜舸松开她的唇,手却没有离开,沿着她的脸颊轻抚而下,脖颈纤细脆弱得给人种轻轻一捏就会断的错觉。 他另只手搂着她的腰,稍用力,人就贴紧。 “姜……” “嘘。” 修长手指抵住她的唇。 他慢慢靠近她,那双桃花眼透出迷人的光,唇瓣隔着手指间距轻启。 “不是说想我吗?用行动表示下怎么想的。” 他眼神越来越热,司羡一点都不陌生。 以前每天夜晚,他就是这样缠着她,一点一点将她蚕食殆尽。 可这里……是飞机啊! 不是家里。 司羡脸皮薄,她双手轻推了推他,想示意他别乱来。 姜舸停住,浓长黑睫垂下,眼神透着股难过委屈却又不说的茶茶味:“羡羡,我不会勉强你的。” 那声轻轻叹息,钻进了她的心里。 在他准备收回手时,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捧住他脸亲了上去。 这次她没有像刚才那般一触即离。 而是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先亲,再描摹,最后再……探。 她亲得又快又浮于表面。 主要是从未主动过,业务不熟练。 磕磕绊绊走了遍流程后,就已经耗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她松开手,准备功成身退。 原本乖顺让她胡来的人突然托住她后脑勺,反客为主。 司羡瞳仁微缩,想要制止,却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除了喘气啥都做不了了。 头等舱的卫生间很大,干净整洁,东西一应俱全。 司羡被抱上洗手台,那里的平面很宽,容纳她一人绰绰有余。 姜舸站在她两腿间,即使坐这么高了,她仍被迫仰头承接着他隐忍又热烈的攻势。 余光瞥到镜面,司羡恍惚间看到他着迷沉浸的模样。 她心尖轻轻颤动。 很快人就湮灭在热浪中。 最后如果不是有人忍不住来敲门,恐怕他还能更大胆。 司羡两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更别提是走路了。 姜舸噙着餍足的笑意,抖开外套半抱半扶她走出洗手间,对乘客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妻子晕得厉害。” 对方表示理解,然后飞快蹿进洗手间,解决人生三急去了。 司羡后知后觉他刚才用这个理由的原因了。 果然是犬中智者,聪明着呢! 回到座位,司羡一点都不想搭理他,谁叫他让她在那种地方做这做那,刺激又羞人。 姜舸知道她害羞,勾唇没有去打扰她,让空姐给她准备份点心。 没多久,一份牛排和一份水果沙拉被送上来。 司羡看到那份牛排还没什么,当看到水果里乳白色的汁,脑海里浮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爆红,立马将果盘推远。 她这段时间都不会想看到这个了。 第146章 上位者为爱低头现实版 司羡吃完早饭,将餐具放在一旁,单手托腮,欣赏外面的风景。 从窗子看出去,蓝天干净空远,大朵大朵云海在其中翻滚,像可爱,被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望远登高,看山河广阔,宇宙无垠,更觉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蜉蝣渺小,生活中所发生的事,在大自然中面前微不足道,于是人的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 隔壁的某人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她忍不住偷瞄过去。 他靠着椅背阖上眼,好像睡着了。 浓黑睫毛如鸦羽覆下,在晨光熹微中,在脸上留下浅浅阴影。 光亮忽明忽暗,英俊轮廓在光影中清晰可见。 许是一路奔波劳累,她在他眉宇间看到一抹倦色。 她忍不住伸手想将他眉头抚平。 余光瞥到空姐过来的身影,她指尖刚点到他眉间就像含羞草般缩回去。 空姐回收餐具走到她面前,眼睛亮亮低声问道:“你们是之前上过热搜的姜二少和司二小姐吗?” 她平时独自在外,从未被人认出来过,某人没戴口罩,一眼就让人认出。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声,空姐眼睛更亮了:“那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司羡有些为难,她并不是什么名人明星,也没对这个社会做出什么贡献来,签名对她来说太过郑重了。 “抱歉,我们只是普通人。” 身侧本该熟睡的人睁开眼,目光清明不像刚醒,他客气拒绝了空姐地要求。 空姐也觉得自己唐突了,表示歉意后,临走前,忍不住道:“二位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好看,还要登对,我很喜欢你们,祝你们幸福美满。” “等下。”姜舸道。 空姐和司羡都不约而同看向他。 只见他抬起眉眼道:“如果你想合影也可以。” 司羡:……谁说女人是善变的,男人也不遑多让。 空姐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之喜,连忙应下掏出手机。 三人合影后,空姐还有工作先离开,等闲下来看着照片里的新婚小夫妻,忽然福至心来,把照片发到网上。 @飞行小蜜蜂:原来想要跟姜二少夫妻合影,只需要一招,夸他和司二小姐登对,婚姻美满!【照片】 微博一发上去,没多久就被转发到姜舸话题里。 @不是吧美吉:日常舔屏,有一说一,就这对的颜值,我是服气的。 @一斤花生两斤瓜子:所以说,姜二少他更爱? @螺蛳粉加蛋:以前遇到姜二少他从不跟人合影,如今学到一招,感谢姐妹,发大财! @你是修修狗子呀:大早上没吃饭,被狗粮塞了满嘴,真的会谢【撇嘴】。 …… 粉丝圈里也有姜舸唯粉,女友粉,她们很不满突然蹦出来的司羡,特别是她家境,跟姜家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总觉得她配不上姜舸。 每个人都想成为王子独一无二的灰姑娘,却不能接受灰姑娘是别人。 于是在评论区里阴阳怪气了起来。 但很快就被人怼了。 姜舸不是明星艺人,大多数都是颜粉,爱惨了他那张脸,妥妥的小说男主脸。 不论是什么类型的小说,只要代入姜舸的脸,都能满足所有幻想,所以他又被粉丝称之为小说里的“在逃男主”。 相较于唯粉女友粉,颜粉对正主的私生粉很宽容。 只要我家哥哥我家姐姐有好好保护容貌身段,能偶尔发个照片视频让她们有精神粮食,对抗生活的苦,其他的都不重要。 加上粉丝们联想之前姜舸和司羡在拍卖会上采访的视频,姜舸看她眼神总是闪闪亮亮,像是藏着星星。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瞒不住的。 既然哥哥喜欢,还是喜欢这么优秀的人,凭什么不支持! 都给我战! …… 网上的事,司羡一无所知。 她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机舱灯光暗下来后,她困意上涌,在摇篮般微微摇晃中慢慢睡过去。 等迷迷糊糊醒来,已是一个小时后.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姜舸肩头,入眼便是他松松散散贴在身上的衬衣,领口被他扣上一个,没像在洗手间那般敞露得那般……秀色可餐。 只一眼,目光就不经意顺着那延伸入领口的肌肤往里头钻去,几道抓痕在冷白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腿侧仿佛还残留着头发短茬的触感。 司羡耳尖热了热。 她分明没用什么力气嘛。 也都怪他,非要那样。 一条毛毯盖住两人。 四周静谧,偶尔有空乘走动的声响,耳边是他平稳的心跳,窗外晴空万里,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心。 司羡生了点贪念。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然而岁月不会停止流速,飞机总要降落。 落地滑行,有一阵颠簸,原是虚虚环着她肩头的手蓄力护住她。 司羡眨了眨眼抬头,他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手肘抵着扶手,托着脸侧,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你醒了也不叫我?” 她借揉头发的动作从他怀里离开,末尾瞪了他一眼。 她瞪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像是小猫尾巴轻扫了下他心口,痒痒的。 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很想把人按进怀里,狠狠地……蹂躏。 发圈从她柔顺发丝里滑落在座位上,他随手捡起递向她:“我看你发呆得很入神,不好打搅。” 司羡心虚,他没发现自己盯着他领口看半天吧? 她可不是什么小色女! 原先绑好的头发因睡觉弄散了,她重新整理,三下五除二就扎了个高丸子。 为了出行便利,司羡今天上身穿的是白色短袖卫衣,下身是深蓝色修身牛仔裤,配上这个丸子头,清新亮丽,下车时受到好几位男士的注目。 姜舸挑眉,将两个行李箱背对背一只手推着,另只手占有欲极强地搂过她的腰。 有人拍到两人在出站口的画面,上传到网上。 很快,就有粉丝晒出漫画版照片。 一张是一只帅气狗狗霸气十足地搂着小白猫,睥睨天下般地推着行李箱走在狗来猫往的机场。 一张是帅狗单膝跪地为小白猫系鞋带。 底下一堆哇哇哇,这不就是上位者为爱低头的现实版? 磕了磕了! 第147章 司羡,我赌不起 两人走出机场,司羡拿出手机准备查去平县的路线。 应麟告诉她地址后,她忙着安排医馆的工作,只来得及订机票,至于到了机场怎么走,她还没有做攻略。 她刚进入网页,姜舸已经收起手机,拉过两人的行李箱:“我已经定了两张从市区去平县的大巴,两个小时后发车,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打车到汽车站,再找个饭店,祭奠五脏庙。” 司羡一直都知道他办事效率高,但这速度有点离谱。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平县?” 姜舸扫了眼门口地标,带着她往网约车等待点走去:“应麟打电话给我时说漏嘴,不然——” 他顿了顿,眸光瞥向她:“等我回来,某人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司羡眼神飘闪不敢去看他。 毕竟理亏。 而且理亏不是一点两点。 得亏他脾气好,换成别人早跟她闹翻了。 坐车的路上,她火速点开好友分组。 在伊佳佳的头像上停了停,下一秒点开谢遥清的聊天窗。 无可羡风:江湖救急,误会对方外面有人又瞒着他远行的事,怎么挽回局面? 谢邀:姜二少? 无可羡风:【垂头丧气点头.jpg】 谢邀:唯有献身能平欲、哦不,是怒火。 司羡咬唇,机上已经献过了。 谢邀:但你脸皮薄肯定做不到。 司羡感觉脸皮厚了不止一星半点。 谢邀:不过我相信只要你勾勾手指,你家那位肯定会跟你走。 说得他好像只大狗狗。 谢遥清那边应该有事要忙,给她总结了一个办法,就下线了。 哄。 没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女人撒娇的哄。 眼下那位少爷还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司羡知道这一趴过不去了。 只能试试遥遥说的方法。 她上前挽住他手臂,嘟起唇说:“可最后我不仍旧没逃出您的五指山?还是被您给逮住了。” 姜舸眸子轻挑:“下次还敢不敢?” 司羡飞快摇头:“不会了,有事就跟你商量,绝不会擅自主张。” “还有,”姜舸补了句,“听信外面传闻不如来问我。” “知道啦知道啦。” 柔软身躯贴着他,眉眼弯弯,尽是讨好。 姜舸凑近她耳边:“如果让我发现还有下次,我就像五指山一样压你五百年。” 他在压字上故意加了重音,落在司羡耳里,就变了味。 她想起了某些时刻,呼吸不自觉炙热了几分。 “知道了。”声音细如蚊子。 姜舸勾唇,他从不承认自己是个脾气好的人,只不过积攒了一肚子的火,在洗手间内在她任他摆弄中消散了。 男人也很好哄,吃饱就行。 趁此机会,打消她的念头。 夫妻之间的相处,不论是身体的坦诚,还是精神上的坦诚,都至关重要。 两人抵达车站附近,简单吃了饭,买了点干粮,便坐上大巴等候发车。 车上人不多,挺宽敞,空气流通起来气味没那么重。 司羡看见堂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在这狭小空间里伸不开腿脚,她心里有一丝愧疚。 “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趁着现在大巴还没开,你还能先下车回去。” 姜舸闻言撩起眼皮:“独身女性,落后偏僻,你知道这八个字加起来的恐怖程度是多少吗?” 司羡不由自主想起那些社会新闻,文章平铺直叙,仍看得人心惊胆寒。 他神色认真严厉:“司羡,我赌不起。” 这是司羡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不然我……” 司羡对上他微沉目光,抿了抿唇,小小声开口问:“不然怎么样?” 他抬起手,拇指压在她饱满红润的唇瓣上:“说一次我吻你一次。” 司羡脸上热度攀升,她撇开视线,尽可能让嗓子如常发声:“以后不会了。” 转眼间,她小脸红成苹果,眼睛盈盈闪动着。 指腹下的唇瓣柔软极了,他尝过里面的味道,自然知道有多让人欲罢不能。 姜舸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干得不像话。 他收回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自己也开了瓶,仰头喝水时,下颚和脖颈拉成条直线,吞咽时,喉结滑动,曲线优美,充满了诱惑力。 司羡被他的举动弄得也有些口干舌燥,心不在焉地喝了口。 大巴开了很久仍没到,说是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十公里,但因为山路十八弯,基本都是爬坡和转弯,车速很慢。 姜舸发现她脸色发白:“晕车?” 司羡丧丧点头:“胃有点不舒服。” 她以前经常跟山打交道,区区这点路,完全不在话下。 许是这两天三餐没按时吃,睡眠也未保障,弯一转起来,人就歇菜了。 不想让姜舸觉得她很脆弱,司羡挣扎着想坐好,谁知车轮压过块凸起的石头,车子剧烈颠簸了下,她直接被甩向车壁,被姜舸一手护住,头隔着他的手掌撞在车玻璃上,没那么疼。 她缓过来后,连忙拉过他的手背看:“痛不痛?” 刚才那一声可是很结实。 果不其然,那白皙手背撞出了片红痕。 司羡下意识凑过去朝它轻轻吹气:“不疼了不疼了。” 口吻像是哄小孩子。 姜舸眉头微皱:“还是有点痛。” 司羡以为他伤到骨头了,准备给他摸骨上药,他下一句:“你亲一口就不痛了。” 这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调戏她。 害她白担心,司羡甩下他的手,不想理他。 结果路越往上越颠簸,水泥路被山路取代,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司羡被颠来颠去,人更不舒服了。 姜舸环住她,把她头扶着靠在他肩膀上,另只手伸到她腹部,顺时针有规律节奏地慢慢揉起来。 “你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就到了。” 下一秒,带着他体温的耳机塞进了她耳朵里。 舒缓轻音乐犹如玄幻小说里的灵气,洗涤着她疲惫难受的经脉。 迷糊间,她脑子有一瞬清醒。 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事。 那首情歌。 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东西。 什么谢家大小姐,什么离婚再联姻,都没有这个对她冲击大。 少年时候的情愫,才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纯粹和难忘。 往后余生,再也不会有初次心动的怦然。 剩下的,只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可是—— 司羡,你没有资格去问。 因为,你也赌不起。 第148章 旅舍大床房 司羡是被姜舸叫醒的,她揉揉眼睛看向窗外,大巴已经抵达平县。 两人下车后,询问了站点工作人员,才知要去的石化村还有十公里的路,但是这里没有进山的汽车。 天色渐晚,想要进山也要明天。 平县县城几乎是处在半山腰,街道老旧,沿路有不少店铺,明面上看起来油腻腻脏兮兮。 “先找个地方落脚。”姜舸打量着周围,选定了个方向,推行李过去。 两人样貌拔尖,气质出众,出现在街上引来众人注目。 有打量,有好奇,也有些目光让人不舒服。 姜舸眼眸淡淡朝周围瞥去,众人触到他凌厉的眉宇,纷纷避开。 他牵过司羡的手:“跟紧我。” 掌心宽厚有力,牢牢将她手包住,浓浓的安全感顿时将她包围。 司羡轻嗯了声。 两人找到一家旅舍,三十岁出头的女老板拿着根苍蝇拍挥着苍蝇,头也没抬道:“大床房含早一百,不含早八十,单人间不含早五十,押金一百。” “不含早。” 磁性好听的嗓音让女老板抬起头,看到姜舸这张脸,她满脸横肉的脸露出抹娇羞:“帅哥长得这么好看,早餐我可以免费送……” 说着话她手就状似无意朝姜舸手臂轻拍去,姜舸不动声色收起手机后退一步:“一百八十付了,请老板告诉我们住哪间。” 女老板这才注意到姜舸旁边还站着个女孩子,她像买猪肉般上下挑剔打量司羡后,转眼看向姜舸又是笑得一脸花:“你不熟悉,我带你上去。” 司羡惊叹女老板这变脸速度都可以去参加吉尼斯世界记录。 木梯狭窄,女老板扭着腰走在前头,配上她今天穿着豹纹紧身裙,腰间全是一层一层赘肉,她自觉扭得很妖娆,但在后面看,更像是水蛇在弯腰爬楼。 地面铺着木板,有的缺失不齐整,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响声,加上走廊没有窗户,光线不足,听起来有点渗人。 房间是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 女老板插上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潮气和霉味透了出来。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独立卫生间。 可以说是很简陋了。 出门在外,没有什么好讲究的。 但是出身顶级豪门的少爷,恐怕二十多年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地方吧。 司羡看向姜舸,如果他脸上露出嫌弃或者勉强,她、她也没有办法,这里条件就是这样。 不想姜舸接受度良好,对女老板颔首道:“那我们就住这间,麻烦把钥匙给我。” 女老板倚着房门,手指勾着钥匙,上身朝姜舸方向倾,低声道:“夜晚寂寞的话,帅哥可以楼下找我,包你满意。” 她朝姜舸抛了个媚眼后,才依依不舍把钥匙递给姜舸,临走时,轻蔑看了眼司羡才扭腰下楼。 司羡不得不感叹,这位少爷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挡。 行李箱拉进来后,她转身就对上姜舸目不转睛的视线,她摸上脸:“怎么了?” “看下美好的事物,洗洗眼睛。”他有种差点被毒害的心有余悸。 司羡哭笑不得。 有时候,这位少爷的嘴是真的毒。 姜舸在房间来回走动,检查起来:“时间不早,明天还要想办法进村,晚上要早点休息。” 司羡点头:“你在找什么?” “排除安全隐患。”姜舸手摸向一个小洞,眉头微挑,下一秒拽下个黑色带线的东西。 司羡凑过去:“这是什么?” “针孔摄像头。”姜舸把玩了几下,冷笑了声,“还连带直播功能,挺刑。” 司羡又惊又惧:“这种小地方居然也有摄像头。” “越是这种地方,越能满足看客的猎奇和新鲜,但不一定是老板装的,”说话间他就把摄像头给拆了,转头他对上司羡乌黑眸子里的惧怕,他心蓦地一软,揉了揉她的头,“我检查干净你再洗澡。” 他的声音有安定作用,司羡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轻轻点头。 姜舸又继续搜寻,只是不论他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个小尾巴。 他弯了弯唇,加快动作,直到又从卫生间找到一个摄像头。 “隐患排除,去洗澡吧。” 司羡拿出睡衣,进卫生间后,因心有余悸,加上没有吹风机,她头都没洗,飞快冲了个澡就出来了。 等她出来,床上铺了件男士衬衣。 她不解看向姜舸:“这衣服……” 决不能让他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给你当垫子,晚上你就睡在上面。” 床铺不知多久没有洗晒,白色被单上全部是发黄印记,还有些奇形怪状的痕迹,他无法坐视司羡睡在那上面。 他的贴心让司羡无法拒绝,因为那床实在是脏得让人躺不下去。 姜舸很快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她握着手机,像只警惕的猫紧张兮兮地盯着,直到看见他。 姜舸在床边坐下,司羡无事可做,见他头发还湿着,就拿起他丢在边上的毛巾来到他身后,跪在床上为他擦拭。 姜舸正在回复邮件,感觉到柔软的手指在发间穿插。 从刚认识的回避和警惕,到现在慢慢愿意接纳他,这对他来说,是这辈子最意外的惊喜。 此刻,孤男寡女,她的放松和依赖,气氛恰到好处。 本能蠢蠢欲动。 司羡帮他擦干后,刚把毛巾放回去,抬头撞进他炽热发亮侵略感十足的目光,她心漏跳了一拍。 姜舸敛了敛神色:“我去关灯。” 司羡咽了下口水嗯了声,躺下。 开关在门口,关掉后,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他走回来,床塌陷些许。 司羡紧张地抓住身下的衬衣。 如钢铁般坚实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将她往怀里一搂,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睡吧。” 司羡等了一分钟,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抱着她。 她心放下,乖乖蜷在他怀里。 姜舸感受到怀里娇躯放松下来,他下巴贴上她头顶,平息着身体的燥热。 他很清楚,这里不合适。 老旧的旅舍,脏乱的环境,时机也不对。 他希望两人的初次,不是这般仓促。 第149章 你曾是我日思夜想也无法靠近的存在 一路奔波,加上担惊受怕,司羡一沾到床,倦意袭来,刚合上眼,隔壁房间传来些声响。 有了摄像头这前车之鉴,她唰地睁开眼,仔细听这是什么声音。 刚开始低语声,逐渐放开。 司羡浑身紧绷听得十分警惕,只是越听这声音越往怪异暧昧的方向发展。 等等—— 是…… 她刚反应过来,激烈的进展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没经历过,但不代表没有常识。 司羡悄悄松开刚摸到的手机,不敢去看头顶的人。 只是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 原是随意搂着她的手变得硬邦邦,呼在她耳边的呼吸逐渐滚烫。 空气随之升温,在这微凉的空间里,司羡感觉到热意,但她忍住,也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被他察觉自己醒了。 房子隔音很差,男人的荤话和女人的声音不断传来。 司羡听得很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能静下心把这当成是人类本能和繁衍的一门课来听。 真正乱她心的是,这面前这具年轻力壮散发着成熟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男人。 如果此时此刻照镜子,她一定是满脸爆红如煮熟的小龙虾。 时间漫长难熬,他们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突然,耳朵被塞进了耳机,音量调大,音乐旋律取代了隔壁靡乱声音。 司羡于黑暗中抬起头,他垂下眼眸,大半情绪被浓睫掩盖,但她仍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危险又克制。 他伸手覆在她双眼之上:“好好睡一觉。” 他掌心很热,她的心也跟着发热。 司羡发现人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一旦有了喘息时间,就会陷入无边黑暗中。 她听到第三首歌就睡着了。 姜舸感觉到怀中人儿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 隔壁房还在继续。 读书时他就被好友拉着看片,他根本没有感觉。 让他难以把持的,是怀中的人。 犹如一只饿了许久的大狗,面前被放了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诱惑加倍,谁能忍得住不想一口吃下? 浅浅月光透过小小窗外照进来,落在她恬静的脸上,修长浓密的睫毛卷翘,鼻梁小巧,唇瓣粉嘟嘟。 毫不设防的样子,真是好欺。 姜舸眼神暗了暗,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他想去洗个冷水澡,又怕吵醒她。 结果便是他睁眼到将近天明时,才眯了会。 司羡醒来时已经八点了,她没想到自己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得这么沉,拿掉耳机,赶忙起床。 姜舸已经起床了,他处理完手里的消息,告诉她:“我已经找到进村的办法,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司羡不敢耽搁,加快换衣洗漱速度,八点半准时跟姜舸去退房。 女老板换了身更暴露的衣服,倚在柜台前,哀怨看向姜舸:“我等了你一晚上了。” 司羡感觉她声音捏得都快劈叉了,自己都替她辛苦。 姜舸没有搭女老板的话,交钥匙退押金,顺便拒绝对方加微信的要求。 女老板把求而不得的怨气迁怒到司羡身上,满眼嘲讽:“身无半两肉,也不知道帅哥喜欢你什么?” 司羡本来都朝门口走,闻言倒退两步,面对女老板,好心询问:“有没有可能你搞错了丰满跟肥胖的意思?” 女老板瞪大眼,许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敢跟她呛声。 司羡眨眼无辜,给她打气:“加油减肥哦!” “你!” 女老板余光瞥到姜舸满眼宠溺地看着那小丫头片子,气不打一处来,叉腰河东狮子吼:“下次你们都别住我的店!!” 被轰出来后,司羡叹了口气:“看她脸色、舌苔和眼白,再这么胖下去,不用三年,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压就都找上门来了,果然这世上最难听的就是实话。” 姜舸忍俊不禁,转眼对上她控诉的目光:“美色误人啊!” 姜舸扯了扯唇,他都避这么远了,还能中枪? 也是冤啊。 走出街道,姜舸寻到一辆正在卸货的三轮车,跟对方谈好价格,立马就能出发去石化村。 姜舸把两个行李箱放在车厢里,单手撑着杠条一跃而上,转身去接司羡。 司羡握住他的手借力上去:“你好聪明,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姜舸压住上扬的嘴角:“不是我聪明,而是经历多了,生活阅历上去了,自然而然有了应对能力。” “经历多?” 司羡想不出他一个豪门少爷,能有什么关于在这种交通不发达地方的阅历。 参考薄衍赵逸群他们,估计连三轮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姜舸扬起乌眉:“我曾和以安打赌,在大一开学前,从温陵骑行到京都报道。” 司羡难以置信:“骑、骑行?” 姜舸嗯了声:“两千多公里,花了半个月时间,他输了,包了我一个月的饭。”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骑行不仅是考验耐力,还有要承受一路风吹雨打的苦,可司羡从他眼中看到的是自信和成功后的骄傲。 她忽然生出了想要了解他的念头,然而这时去买烟的司机回来了,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他告诉两人准备出发了。 “我年轻时候的车技在我们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今天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们送到。” 司羡想说不求快,只求稳。 结果油门一拧,三轮车轰轰发动,眨眼间就冲出去。 老大爷自信挺胸,瞬间成为整条街最靓的崽。 司羡被风糊了一脸,话都说不出来。 但帅不过十分钟,去石化村的路崎岖狭窄,老大爷再精湛的车技也不管用,只能慢吞吞往里头开。 行程枯燥,司羡想起刚才未完的话题:“你还有什么奇特的经历,说出来听听。” 见她目光炯炯,姜舸回忆着道:“大学那几年假期,我和月白三人攀登上喜马拉雅山,见过山峰壮观,河流清澈,雪山绵延,也曾自驾游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跟狮虎豹比赛车速,更疯狂的是,我们去了座无人岛,挑战在没有带食物的情况下,在岛上生存七天七夜……” 这样精彩的人生,司羡既佩服又羡慕。 她不由感叹:“难怪你这么厉害,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你。” 姜舸转眸定定看向她:“也不能这么说,起码这十多年来,有件事是我日思夜想也做不到的。” 司羡被他看得不自在,但好奇战胜了羞涩:“是什么事?” “你。” 第150章 这一切都是咱们咎由自取 风吹散了姜舸唇边的呢喃。 司羡没听清,而且一个字音不好分辨唇形。 但他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蛊惑的温柔,以及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望一眼,犹如触电般,心口都麻麻的。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表白呢。 她借风将脸边发丝拨到脑后,朝他微倾去上身:“你刚才说什么?” 姜舸眸底情绪散去,后背懒懒洋洋地靠着车厢,很随意地扬着嘴角:“说了你也不懂。” 司羡:“……” 她这是被嘲笑智商余额不足吗? 司羡轻哼了声,不搭理他,转头关注起周围。 进山快二十分钟了,一个人一座房屋都没有看到,除了山就是树,偶尔头顶飞过只老鹰或者山雀,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土地,充满了神秘和危险。 幸而一个小时后,她看到远处袅袅炊烟,终于有人烟了。 “这里就是石化村了,有需要再联系。” 老大爷摆摆手,一扭油门潇潇洒洒退场。 司羡和姜舸站在村口,那里有块一人高的石头,上面刻着字,以前用红漆描摹的颜料许是多年没有再描摹,已经褪色得斑驳,勉强能认出石化村三个字。 人还没进村,边上坐着几个大爷大妈,身上衣服灰扑扑,脚边放着菜篮子,边嗑着瓜子边打量两人。 司羡原本想上前问路,被姜舸握住手腕定在原地,他拿出手机:“应麟给了守山人的联系方式,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会功夫,司羡对上了其中一村民视线,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 令人不舒服的打量中夹着不怀好意。 她下意识退到姜舸身边,姜舸挂上电话,眯眼扫过那几人。 他身材高大健硕,往那里一站气势逼人,更别提那双冷下来凌厉非凡的眼眸,压迫感十足。 那几人才有所收敛。 姜舸牵住她的手,没有掩饰声音:“牛叔现在出来接我们。” 刚说完没多久,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伯出现在视野里,远远看到两人他加快步伐:“是姜先生和司小姐吧?我叫牛大力,应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随我来。” 那是一口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个别字眼听不懂,但根据情形勉强能拼凑出意思。 姜舸颔首:“劳烦了。” 牛叔热情地拉过两人的箱子,在前面带路。 司羡看着他佝偻的背,想说她自己拉,被牛叔灵活拒绝了。 进了村,两边都是那种用土块垒砌的房屋,好的就盖瓦片,差的就是盖茅草,地面是石块裸露的土路。 从繁华都市来到这里,有种天上地下的巨大反差。 这个村子似乎很少有陌生人进来,两人一出现,就立马引起围观。 那些拿着劳作工具的男人或站或蹲地盯着她们,先是从奢华行李箱开始,再到她们的穿戴,最后直勾勾地看向司羡。 那是种男人看女人贪婪色眯眯的眼神。 令人十分不舒服,甚至从灵魂里颤抖地想把自己包裹起来。 姜舸揽住她的腰,以一种领地主的姿态冷冷警告地瞥向那几个男人。 他们原本站起来要走过来,触到姜舸这慑人目光,又坐回去,像是被压制住的恶狼,不敢吱声。 牛叔的房屋在村尾,短短一段路司羡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盖了瓦片的土屋,里面摆放整齐,但是一眼看去家徒四壁。 牛叔领两人一间房间,连说带比划,意思是给他们住。 姜舸道过谢,牛叔说他要去做饭,让他们先休息。 房门关上,姜舸除了一张炕就是个小木柜的房间,低声对司羡道:“尽早找到草药离开这里。” 到这里还未半小时,司羡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带给她的恐惧。 她点头:“如果牛叔下午有空就让他带我们进山。” 姜舸嗯了声后,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有我在,不要怕。” 声线沉澈又温柔的轻哄。 像极了情侣间的情话。 很好,他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惧念被他平定,但心跟着他的话乱了。 司羡:“……好。” 她收拾行李箱,姜舸朝窗外看了眼:“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跟牛叔聊聊。” “好。” 温陵市。 薄家。 尹佳慧躺在沙发上难受地叫唤着:“哎呦呦,疼,胃疼,头疼,浑身上下都疼。” 薄雯端着温水递上去,被母亲摆手拒绝,她忙转头去看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 “哥,司羡什么时候来?妈都疼了一个上午了!就算她想拿乔,也够了吧!” 她气呼呼,认为司羡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她家。 薄衍被母亲叫唤得头更痛,妹妹又不容分说的指责,眉心不由皱起:“司羡不在医馆,我已经让人去青鹤堂请老中医过来。” 尹佳慧一听司羡不会来,立马将额头的毛巾拿掉坐起来。 “司羡不来?!”她气得张牙舞爪,“我都让青鹤堂医治了大半个月了,要是管用早就好了,我就要司羡,你把司羡给我叫来!” 薄雯被母亲这突然暴起给吓了一跳,水都洒了一地,连退了两步。 薄衍面不改色,冷淡解释:“医馆的人说她昨天就告假出远门,短时间不会回来。” “什么?!”尹佳慧刚站起来就脑袋里痛得一抽一抽,不得已又坐回去,她扶住额头不管不顾说,“一定是她还生你的气,才会不来给我治病,你好好跟她说,要钱就给钱,我也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不然我绝不会让她进门。” 连日来的病痛折磨让尹佳慧一下子老了近十岁,容颜她已经顾不上了,她成宿成宿睡不着,头发掉了一大把,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要被活活痛死! 命重要,她才不管儿子跟司羡有什么牵扯,她就想立马看到司羡! 薄衍听到母亲这番颠三倒四的话,只觉得好笑,好笑到让人心寒。 他冷声开口:“以前司羡好好给你治病,你不配合还经常刁难她,如今你想人家回来,晚了。” 他顿了下,垂下眼眸,自嘲笑了声:“我也是,这一切都是咱们咎由自取。” 第151章 引他入室 尹佳慧是个痛感很低的人,小到被树枝划到一道口子,都能喊疼掉眼泪,更别提这次贪凉吃了好几碗冰镇甜点,当晚直接发作。 刚开始胃疼,一整晚没睡后连头都开始痛起来。 她熬不住把儿子叫来,谁知儿子一副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还拒绝她的要求。 她承认以前是对司羡意见很大,可哪个未来儿媳妇不被婆婆立规矩的? 她刚嫁给他爸时,不也被那老太婆嫌这嫌那,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她就不能找回场子吗? 谁知道司羡那死丫头会直接去给她死对头当儿媳妇? 这分明就是跟她作对! 她被疼痛折磨得快要丧失理智:“我不管,你绑也要将她绑来,除非你不想要我这个妈了。” 薄衍看向母亲,苦笑道:“以前你一哭二闹要我不要和司羡在一块,现在你又故技重施想要她回来,您能不能给儿子留点面子。” 尹佳慧听不进去:“姜舸不过是个二世祖,怎么能跟你这个薄氏未来家主相比,只要是个脑子不笨的,都知道怎么选,女人就是要哄,什么珠宝首饰,包准她屁颠屁颠跟着你回来。” 这种话从一个长辈口中说出来,薄衍只觉得荒唐。 “您还是安心在家里等青鹤堂的大夫过来吧。” 现下他已经无法跟她沟通,起身就要回公司。 尹佳慧抢过女儿手里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下飞溅,其中一块擦着薄衍脸边而过,留下一道红痕。 “滚,给我滚!” 薄衍脚步未停,朝门外走出去。 薄雯看着妈妈和哥哥,吓得捂住嘴。 疯了。 都疯了。 薄衍坐进车内,整个人无力瘫靠在椅背上。 医馆说不知道她请假去了何处,他才想起昨天一早看见她时,她手上正拉着个行李箱。 原来,只要对方不愿意透露,你就能在信息交通如此发达的世界,轻易地失去一个人的行踪。 他忍不住想起,大学毕业那年,他和陆则名几人临时决定出国旅行,凌晨就出发了,光是飞机就坐了两天。 落地一开机,全是司羡从欢欣分享日常到联系不上他的惊慌害怕。 原来失去一个人消息,心是这样的空荡荡,忍不住去想对方在哪,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当初他所有不在意埋下的隐患,如今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折磨他。 他终于尝到自作自受的苦果了。 片刻后,薄衍点开司羡的微信,最下面是对方开启验证好友方式的提示。 那么刺眼。 他慢慢往上滑动。 那些可爱打招呼的表情包,像她月牙弯弯歪着头跟他握着小拳头喵呜的模样。 看着那些她一大段一大段的消息,他仿佛还能假装她不曾离开。 客厅里。 薄雯正在安抚母亲,这时响起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尹佳慧以为是司羡来了,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抬头一看,却是庄澹雅,她又失望地躺回去。 她的神色转变悉数被庄澹雅收入眼底,庄澹雅心里一冷,面上仍是露出甜笑:“伯母,我听说您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托人帮您请了位京都老中医,姓林,林先生给京都名流圈很多贵妇都看过,没有林先生治不好的病,您不如试试看。” 尹佳慧母女才注意到庄澹雅身侧跟了个男人,对方穿中山装,捻着山胡子,看起来有点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薄雯也被她母亲这几天闹腾折磨得不轻,见状忙劝说道:“妈,雅雅姐大老远给您请来的,光看年纪就比司羡靠谱,您就试试,万一治好了呢?” 尹佳慧点头:“那就试试吧。” 一个小时过去。 林先生将扎在她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出。 尹佳慧转了转脖子,惊喜道:“真的是有用,胃舒服了,头没那么痛了,脚也感觉不到麻痹了,雅雅,这次真是多亏你。” 她朝庄澹雅伸去手,庄澹雅扶住她坐在身侧,浅笑道:“伯母说的哪里话,您看着我长大,就是我半个母亲,为您分忧解扰,是我的本分。” 薄雯朝母亲挤眉弄眼:“您看雅雅姐多会说话,还不赶紧把人变成咱薄家儿媳妇,我也就有嫂嫂啦!” 庄澹雅嗔了眼薄雯,面露娇羞:“伯母,您别听雯雯瞎说,现在您身体最重要。” 尹佳慧抚着她的手背,顺着她话说:“这群孩子就属你最懂事,雯雯要是有你一半能耐,伯母就放心了。” 薄雯假意不高兴:“您喜欢雅雅姐归喜欢,不许说我。” 庄澹雅看着这对母女俩拌嘴,偶尔插一两句话,面上其乐融融,心里却冷沉一片。 按惯例,尹佳慧会顺着薄雯的话,说想让她和薄衍早点定下来,可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提起有关话题,尹佳慧不是装傻充愣,就是岔开话题,这让她心里很不安。 难不成司羡一离开,让她发现司羡更适合做她儿媳妇? 亦或者是,她们已经提前收到庄氏集团内部出问题的风声? 不论是哪个原因,对她都很不利。 …… 车窗被人轻叩。 薄衍降下车窗,庄澹雅拎着包,落落大方跟他打招呼:“原来你在这,雯雯说你出去了,我还以为是回公司了。” “处理了会公事,准备走。” “伯母的病你不用担心,我请了位老中医帮她诊治,现在人好多了。”她没有邀功,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薄衍由衷感谢:“谢谢你澹雅,回头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庄澹雅歪头:“我要回落月湾,和你顺路,能不能送我一程?” 薄衍扬眉:“上车。”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庄澹雅没有立即下车,她转头看向他:“你很久没过来了,我从国外带回了一瓶玛卡酒,请你喝一杯?” 薄衍下意识想婉拒,她接着道:“顺便聊一聊伯母的病。” 这让他无法拒绝。 “嗯。” 庄澹雅指纹解锁,对薄衍做了个邀请手势。 薄衍走进去,门关上。 “阿衍。” 他闻声转身,庄澹雅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闭眼吻上去。 第152章 夜袭 红唇靠近。 薄衍侧头,避开。 庄澹雅停住,睁开眼,眸底满是无法遮掩的错愕。 他几乎是下意识,没有任何犹豫。 温香软唇近在咫尺,他却毫无动摇。 这对从来都是享受万众瞩目的庄澹雅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 她睫毛轻颤,受伤地望着他:“阿衍,为什么?” 薄衍薄唇微抿:“雅雅,对不起。”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想要将她推离。 庄澹雅顺势钻进他怀抱,紧紧贴着他胸膛,难过却又故作坚强道:“我知道,在我不在的这些年是司羡陪你的,不论是你赢得冠军,还是拿下大项目,都是她帮你庆祝,我当年擅自主张离开你,是没有资格嫉妒她,可是现在,她离开了,我回来了,难道不是命运齿轮又回到原点,开始重新转动?” 当她提到司羡的名字,薄衍心中泛起一抹痛。 高考理科状元,大学时八校联赛冠军,进入薄氏他拿下的第一个百亿大单…… 不论是人生哪个重要节点,都是司羡不离左右,一直追随着他。 他永远不会忘记,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头,那双杏眸永远都是亮晶晶,仿佛全世界就只装得下他一人。 如今,她只把他当成是路人。 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庄澹雅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她压下眸底的阴霾,从他怀里抬起头,神情难过又怀念:“阿衍,还记得那年在你家放映室,我们一起看《涩果》,你抱着我说会对我……” 她试图唤起他往日的甜蜜回忆,然而他眼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她说不下去了。 这时薄衍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挂上后,他轻拍了拍她肩膀:“雅雅,我公司还有事,叙旧的事等下次。” 他越过她,扭动门把走出去。 走得很匆忙,更像是落荒而逃般。 薄衍坐在车内,脑子里很乱。 他对庄澹雅的感情很复杂,少年时期的懵懂心动,一直在支配着他的情绪,即使过去那么多年,她一靠近自己,他就会想起青梅竹马那些时光的快乐,以及学生时代在领奖台并肩的闪耀时刻。 车子启动,朝小区门口驶去。 庄澹雅站在窗前,手里摇着杯红酒,方才黯然神伤的模样早就不见了。 她眸底浮现抹凉薄嘲讽,一招行不通,那就要另想法子了。 平县,石化村。 午饭是姜舸帮忙一起做的,牛叔尝过后,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司羡吃得眼睛发亮:“为什么同样的菜,在这里做出来的更好吃?” 姜舸为司羡夹菜:“柴火温度高,能够短时间将饭菜煮熟,保留更多的食物原有香气和味道,口感也更好。” “涨姿势了。” 饭桌上,三人就商量上山的事。 牛叔说他不认识乌冬花,只记得应麟之前在哪片山上采过草药。 “没关系,您先带我们到上面转转。”司羡说。 饭后,牛叔背着个箩筐,拿着把镰刀,为两人领路。 从进入平县看到地形开始,司羡对此行就有了预估,这里到处是未开发的荒山,这乌冬花估计不好找。 果不其然,她们在山上找了三个小时,仍没有看到乌冬花的影子。 姜舸立在峰顶,远眺隔壁的悬崖峭壁:“天黑之前我们就得下山。” 司羡嗯了声,这里山林很大,人渺小如蚂蚁,要想把这里翻一遍,估计要花几十年功夫,幸好应麟之前的活动轨迹给她们划了范围,只不过光这一片山就够她们找很久了。 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在寻找草药路上,司羡帮牛叔采了半筐蘑菇,摘了不少野菜,此番也不算没有收获。 下山回到村子,人刚到房屋门口,就有道身影从院子翻墙跑出去。 牛叔抬起镰刀就追上去,可毕竟年纪大了,追不上,只能气得用方言骂骂咧咧。 因着他们回来得及时,人才进院子就跑了,没有东西丢失。 牛叔一脸惭愧,说穷乡僻壤风气不好,希望他们见谅。 司羡安慰了他好一番,他人才没那么难受。 晚饭是鲜嫩蘑菇宴,加上下午爬山累了,大家胃口都不错。 吃完后,姜舸让司羡回房,他找牛叔商量点事,再回来时,司羡已经简单洗漱过了。 她盖上薄薄的棉花被子,虽然入夏了,但这里温差大,晚上才十多度,有点冷,但这被子已经够了。 司羡很困,见姜舸坐在床头看手机,她强撑着睡意问:“你不睡吗?” 姜舸转头:“你先睡,晚上我守夜。” 说完他轻拍她被子,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司羡脑子转不动了,只听到前半句,人就断片般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羡听到怒喝声和肉搏声。 她瞬间惊醒。 房间黑漆漆的,只有窗外明月清冷地照着山林。 她叫了声姜舸,没有人应她,但她已经听到姜舸在院子里的声音。 她披着外套匆忙下床,站在窗前,在黑暗中里寻到了姜舸的身影,他面前一站一躺着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但他丝毫不惧,像老鹰逗小鸡般,一拳一脚一个,两人被他打得抱头鼠窜,摔在地上起不来。 姜舸直接把人拎起来,对牛叔道:“拿两条绳子过来。” 牛叔跑回库房,很快就取来绳子,帮姜舸把人绑起来。 两人被五花大绑起来后,一改刚才的张牙舞爪,垂头丧气地求着饶,姜舸听不懂方言,就算听懂了也根本不理会他们。 牛叔取来灯盏,照亮两人的面庞后,他震惊大怒,用方言大骂。 显然是认出他们来。 姜舸让他帮忙审问,自己回到房间。 他一进门,司羡就迎上去:“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 “这么多问题,你是百科全书吗?”姜舸乌眉轻扬,眸里满是戏谑。 还能开玩笑,说明人没事。 司羡这才没好气瞪他一眼,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上手就要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摸手臂姜舸还能忍受,眼见她要撩他衣摆,他扣住她手腕,弯身凑近她:“这么心急?先忍忍。” 司羡还未从担忧情绪中脱离出来,乍一听这话,有些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噌地下红了。 “不理你!” 姜舸低低笑了声。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第153章 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因着刚才的事,司羡一听到声响,人就紧张警惕起来。 姜舸用眼神安抚她,走到门前,问清楚外面站着的人,确定是牛叔,才打开门栓。 牛叔站在石阶上,满脸局促,他连比划带说,磕磕绊绊把事情交代清楚。 姜舸原是慵懒站姿,在听清楚后,身体站直,脸色倏地冷下来。 牛叔说完低下头,着实是族人做出来的事太丢人了。 司羡察觉到姜舸身上突变的低气压,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定,询问牛叔:“那些人是谁?要来做什么?” 牛叔看了眼司羡干净透亮的眸眼,更是老脸通红。 “这群畜生啊!” 司羡隐隐猜出是什么,后怕又气愤。 要不是有姜舸在,换做普通人,估计早就被他们烧杀抢掠,甚至她,也要惨遭毒手。 她握住姜舸手臂:“要报警吗?” 姜舸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收敛脸上吓人的神色,抬手覆在她手背上,安抚她:“这里思想落后,宗族势力大,警察估计也奈何不了他们,就算是抓起来,顶多关个两天也放了。” 司羡皱眉:“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换做别人,早就遭他们毒手了。” “放心,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但这些你不用管,先回房待着,我会处理好的。”说完姜舸捏了捏她手指,才放开。 他跟着牛叔出去,交代她门关好,除了他谁都不能开。 司羡看到他走进关着两恶人的柴房,把门反关,牛叔也只在外面等着,剩下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关上门,在屋内等着他消息。 柴房内,两个脏兮兮男人坐在地上,之前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狼狈。 但是有了刚才的缓冲,他们知道姜舸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强龙又压不过地头蛇。 以至于看到姜舸出现,两人带着几分挑衅,冲他叫嚷着。 虽然听不懂,但从表情可以看出是在找死。 姜舸没有看两人,慢条斯理地将腕表拿下来放在堆好的柴火堆上,解开衣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活动活动手腕和脖子。 房间里响起筋骨扭动声。 叫嚣着两人察觉到不对劲,慢慢息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月光穿过破烂的窗户落在他侧脸上,半张脸在月光下冷清如雪,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透着危险气息。 两人终于察觉到害怕。 “你、你不要过来!”逼到用上了蹩脚的普通话。 姜舸拿过两块破布,一人塞了一嘴。 十分钟后。 两个恶人七扭八扭地倒在地上,浑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姜舸没有看他们一眼,重新戴回手表,皓腕盈辉,长身玉立,宛如神只。 谁也想不到刚才他差点嗜杀如撒旦。 姜舸打开门,等候已久的牛叔看进来。 刚才他听到里面的声音,但他不能进去劝阻。 若是换成自己,也只会像姜先生这般。 “牛叔,我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姜先生尽管吩咐。” 半小时后。 姜舸在院子里,用井水洗干净手上沾染的血腥味,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想冲个澡,将身上的衣服换掉。 几乎是他一敲门,司羡就打开门,好像人就是守在边上不曾离开。 “怎么样?”她刚才听到他和牛叔离开的声音,但不知道是去哪里。 “人都处理好了。”姜舸走进去,将门关上。 听这话,司羡脑海里自动自发浮现以前看的武侠剧,她咽了咽口水:“没必要为了两个坏人赔上自己一辈子,不值得,况且他们也没得手。” 姜舸便知她想歪了,他好气又好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冲动?” 是她电视剧看太多,司羡吐了吐舌:“那他们怎么处置?” 姜舸抬手勾了勾她的鼻梁:“明天你就知道了,总之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司羡原本就很累,经过惊吓神经紧绷后更疲劳了,刚是强撑着给姜舸留门,又挂念着进展才没有睡过去。 如今姜舸一说,她困意上涌,躺下来后靠着他的胸口,心静就睡着了。 姜舸搂着她,睡意全无。 如果他没有提前布局,亦或者来的人不止两个,后果不堪设想。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无所谓,可羡羡呢? 但凡她受一点伤害,都是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只要一想到他们那些龌龊的念头,他就恨不能将他们给千刀万剐。 他们应该要庆幸自己生活在法治社会,否则就不只是那点皮肉之苦了。 他闭上眼紧紧将司羡按进怀里,犹如被人觊觎的珍宝,差点就丢失了。 司羡一个晚上都在做梦,梦见她被一只大狗压着,很重,推不开,快要喘不上气了。 睡醒时,天初初亮,姜舸不在房间,司羡不敢再睡回笼觉,起身换衣服洗漱。 她转了一圈,找到正在热菜的姜舸,而牛叔出去不在家。 “吃过饭,我带你去看场好戏。”姜舸端着馒头和白粥过来。 司羡半途帮忙接过碗:“什么好戏?” 姜舸卖了个关子不告诉她,司羡心被挠得痒痒的,只能加快进食速度。 两人吃完后,姜舸带着她往村口走。 不止是他们,村里很多人都朝门口小跑而去。 司羡疑惑:“要开会吗?” 姜舸冷冷勾了下唇。 这时候两人抵达村口,司羡带着姜舸挤开人群,抬头就见两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被绑在最高的两棵树上,遍体鳞伤,人脱水般蔫了。 身上写着好几个字。 左边是文绉绉:鸡鸣狗盗,恶贯满盈。 右边则是接地气:垃圾,色鬼,恶魔。 字很眼熟,司羡一眼就认出来,下意识转头看向姜舸。 不止是司羡,村里很多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他,特别是那些男人,或老或少,眼神里都带着惧怕。 姜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因为不清楚他的底细,这两个男人相当于探路石,很多人都观望着他们的结果,如果成功了,那大家就会像恶狼般一起扑过来。 但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外来人,这么狠这么厉害。 司羡此时脑子清醒,很多事一下子就串联起来,对这个地方充满着嫌恶。 姜舸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回避,他教司羡道:“在敌人第一次出手时,就要狠狠打下去,让他们知道痛,知道你是不好惹的,心存畏惧,就不敢再来。” 司羡抿唇重重点头。 最后,姜舸牵着司羡离开,石化村众人纷纷低头让出一条路,无人敢去看姜舸的眼睛。 第154章 羡羡,放手 司羡没有注意那些村民是以何种目光看待他们,她也不在意。 她只知道,身侧这个男人,握着她的手,炙热有力。 他的身影在此时此刻,高大巍峨,像一座可靠的大山,保护着她。 “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姜舸垂眸看向她安静的侧脸,忍不住问。 虽然他考虑了所有,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但他仍在意司羡的看法。 司羡回头:“如果我说会,你以后还会这么做吗?” 姜舸望着她清澈不染世俗尘埃的眼眸,薄唇微抿:“会。” 就算冒着被她厌恶的风险,他也依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人。 “正式回答你的问题,”司羡歪头冲他弯眼笑得明亮:“我的答案是不会。” 姜舸微怔。 “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做的任何事都有你的道理,而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泥菩萨,我会同情弱者,但不会同情犯奸作科的弱者。” 姜舸眼眸慢慢被笑意浸满:“嗯。” 经此一遭后,村里的人远远看到两人就避开,不会再特意上前凑指指点点,而那些垂涎有不轨心思的人,在绝对武力面前,也不敢再暴露心思。 至于族长那边,牛叔跑去哭诉,说两人半夜溜进他房屋弄坏了不少东西。 这也成功堵住族人想要借此生事的念头。 司羡知道像牛叔这么憨厚的人,绝对想不出这一招。 她不由看向坐在院子里磨柴刀的某人。 有时候,是挺赖皮的。 安全暂时无虞后,当下之急,还是找寻乌冬花的事。 吃过早饭,三人继续上山。 今天出发得早,越走越往深山里去,石化村已经成为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里。 司羡收回视线,看向绵延不断的山林,眉头沉沉。 虽然这一路收获不少,百年难得一的灵芝,人参,冬虫夏草,铁皮石斛等等,但乌冬花的踪迹还是没发现。 姜舸察觉到她的浮躁,拍了拍她的手背:“好物难寻,如果这么好找,早就被人给发现了,再给自己点时间。” 行医之人最忌讳急功近利心浮气躁,许是患者是自己至亲,才让她失了本心。 司羡惭愧地嗯了声。 其实她小小年纪就能够在中医业里不小的名气,已经算是年轻一辈拔尖的,她所花费的努力和心血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姜舸心里划过一抹心疼。 走到林中,牛叔鼻子嗅了嗅,抬头看向遮蔽远处山头的乌云。 司羡见他神色不对,问:“牛叔怎么了?” 他对姜舸和司羡道:“水汽很重,可能会下暴雨,我们要赶紧下山。” 司羡扶着斗笠抬头,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了,一路光顾着找寻,她都没有注意到天色变了。 空气又潮又闷,就几人说话的功夫,乌云更厚更重,都快要触到山峰。 山林里的雨总是来得出人意料,可能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大雨滂沱。 姜舸当机立断:“走。” 他一手拎过司羡肩上背篓,在她后面断后。 三人快速下山。 但他们走了一天,离村庄很远,一时半会走不到。 天空瞬间就黑下来,就在这时,闪电霹雳,轰隆在头顶炸响。 司羡踩到长条草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姜舸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她才没有滚下山。 山道陡峭,一着不慎就会摔成肉泥。 司羡心有余悸,正要借着姜舸手臂站稳,一大滴雨水砸在她脸上,她怔了下,仰头,一滴接一滴的雨水不断落下。 “要赶紧找个地方躲雨。”牛叔忙道。 姜舸用力将司羡拉起:“来之前,我看到右侧山腰有个洞穴,尽快赶往那里。” “嗯!” 暴雨倾盆而下,狂风怒号,三人已经顾不上淋不淋湿,不仅要注意脚下,还要防止被风吹走。 在深山陡崖之上,风力只会有之过而无不及,风鼓起司羡衣裤,如果换个环境,她都以为自己要像蝴蝶一样飞起来。 每次感觉自己要被吹飞,牢牢拽住她手臂的那只手,沉着有力,给予了她足够的定力,即使面对大自然的恐怖,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三人顶着狂风暴雨艰难行进,摇来摆去。 司羡心越来越没底,照这样下去,她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山洞避险。 脚底下土壤突然松动,她心里一咯噔,仿佛地震前兆般。 她慌忙看向姜舸。 姜舸也感受到了,他脸色沉郁,抓着司羡的手骤然收紧。 临上山前,他就感觉到这里土壤湿润,问过牛叔,说前段时间一直下雨,就昨天放晴。 黑暗中,他勉强看清周围这一段,原该是坚硬质地的土块,全部都变得松软,踩上去一个个脚印。 刚才他就应该要想到,但发现也无济于事,能做的,就是加快离开这片危险地带。 “我们牵住对方,抵御风力,迅速走!”姜舸沉着冷静吼着。 刚出口,就被风吹散,幸而大家离得近,勉强能听到。 牛叔满脸惊慌,他在山里生活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姜舸这话成了定心丸,他也跟着冷静下来。 三人手牵手,加上背篓重量,不至于就被风给吹跑。 速度加快,牛叔走出松动土壤,司羡跟着脚步一跨,舒了口气,转头去看姜舸。 姜舸也即将迈到山石堆积的地方,忽然风力骤大,直接将三人往回推。 司羡后退一步踩上土壤,脚底直接下陷,不见踩实。 她慌张回头,姜舸身后的地方已经开始塌方,泥块大片大片往山底坠。 “姜舸,快!” 她用尽全力往前一迈转身,只是一个眨眼,姜舸脚踩的地方全部塌陷。 “抓紧我的手!” 因着一路上都是姜舸抓着她的手臂,她来不及反手抓住他。 话刚出口,姜舸已经往下坠。 短时间内,他迅速判断局势,一手握着司羡,另只手挥着柴刀插进石缝中。 霎那间,地面踏空,他整个人悬挂在山壁之上。 “抓紧,我拉你上来!”司羡差点被他给拉下去,咬牙扯住。 牛叔也迅速过来帮忙,但大雨迷眼,风力实在太大,两人力气无法直接将他拉起。 姜舸借着柴刀,准备攀上去,就在这时,司羡和牛叔所处的那块裸露山石隐隐有松动迹象,再也承受不了多余的重量。 他瞳眸缩了缩,抬头看向风雨中的女孩。 乌发被雨打湿全黏在颊边,露出那张在黑暗中白得发亮的小脸。 “姜舸,千万不要松手,抓紧我。”她红着眼无比坚定地朝他喊着。 姜舸弯了弯唇。 够了。 这就够了。 “羡羡,放手。” 司羡一开始没听清,等他再重复一遍,她想也不想就哭着摇头。 “我绝不会放手!” 姜舸深深看向她,启嘴轻轻说了句话,就毫不犹豫松开她的手。 第155章 他不能出事 司羡松开牛叔抓她的手,在姜舸放手瞬间,两只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臂,往上拉。 姜舸错愕:“羡羡!” 她所处那块小山石骤然断裂,连同姜舸一起往下坠。 姜舸于半空中拽住她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她。 下一刻,姜舸后背重重砸在山壁上,她听到他闷哼了声,心口一痛。 她想抬头看他怎么样了,却被他压住她后脑勺往胸口按,以着守护之姿将她护在怀里。 紧接着两人顺着坡度一路往下滚。 利石砂砾擦破两人的皮肤,五脏六腑都随之翻滚。 姜舸握着柴刀,眼睛四处找寻自救机会。 终于让他找到机会,用力将柴刀插进山壁上。 山壁是泥土堆积而成,柴刀一路下滑,在峭壁上划出一道长长长的痕迹,终于达到一个平衡点,卡住了。 两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司羡透过他肩膀,惊恐看到上方泥石流追着他们而下。 她瞪大眼睛,她们会被泥石流给淹没的。 与此同时,各种大小山石砸落。 姜舸也看到了身后翻滚而来的泥石流,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狠狠砸在他握着柴刀的手腕,他闷痛脱手,脱手瞬间他顾不上疼痛,翻身垫在最下面,将司羡护在胸前。 在司羡最后的记忆里,两个人不断下坠,淹没在黑暗中。 她是被冷醒的。 刚动了下,浑身酸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艰难睁开眼睛,天色黑沉,雨也变小了。 雨? 姜舸! 她顾不上疼痛,猛地坐起来,撑着站起来,又跌回去。 才发现自己身处山谷之中,四下都是黄土泥石,以及被几十年老树都被连根拔起,花草落叶,一片狼藉。 可见这摧毁之力有多可怕。 她心高高吊起,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四下搜寻,终于发现了被压在泥土里的人。 她连走带爬地来到他身边。 他两条腿都被压住,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衬衫全是血和泥土,看不出原本颜色。 司羡尾指微微颤抖,下一秒攥紧,深吸口气才放开落在他腕间。 还有脉搏。 虽然很弱。 她缓过来,立马把山石泥土挖开。 一下一下,指甲断裂,手指磨破,她都毫无所觉,只想赶紧把他救出来。 如果不及时救治,他会失血而死的。 司羡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月亮移开了一大截,她才终于把姜舸从里面拖出来。 “姜舸,你会没事的,要撑住。” 旁边山崖下的石壁,有个两平米左右的凹陷窟窿。 她要抓紧时间把想他带过去。 可一米八几的人,身高腿长,加上无意识时体重更沉,几乎是一背上肩,她人就跪下去。 地上全是粗粝沙石,扎进细嫩皮肤,血珠一下子就冒出来。 司羡顾不上,挣扎着站起来,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出事。 短短十米的路途,她花了数十分钟,才将人一点一点搬动到山窟窿里。 她把人放平,就立马出去。 听声辨路,她找到条没有受到泥石流污染的小溪,摘下芋头叶装水,快步回到山窟窿给姜舸清洗伤口。 往返十几次,终于把他身上伤口清洗干净。 司羡拿出腰间巴掌大的小包,那是她出门采药必备的防水伤药包,经历了那么一场意外,小包除了脏污,没有离开她的腰,打开里面的东西几乎都完好无损。 她先处理他头部伤口,额头磕破了,应该是撞在山石或者粗木树干上,才会那么严重。 贴上纱布后,她找来树枝,简单给他固定那只轻微粉碎性骨折的手腕。 接下来就是后背。 姜舸外伤最重的是后背,血肉模糊,几乎快找不到一块好肉。 司羡眼眶发酸,差点看不清伤口,她吸了吸鼻子,情况紧急,她要拿出医者该有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专业素养。 她小心用镊子将那些扎进肌肤里的碎石碎木片给夹出来,上药止血。 三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而纱布也用完了,真的是极限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转头看外面,黎明将至,日与夜的交界,是一天内最黑暗的时刻。 山野里,时不时响起野兽的叫声。 雨停了,飞禽猛兽经历一夜暴雨,都出来找寻食物了。 虽然雨水冲刷过,但这里有血腥味,难保没有嗅觉灵敏的野兽闻味追过来。 她握紧银针,疼痛刺激她保持清醒。 她走出去,但不敢走太远,挑拣些没有淋到雨或者半干的干木头树枝树叶,堆在窟窿口处。 一是为了取暖,二是有火光,那些动物不敢靠近。 她顺便把两人的衣裳洗干净,放在方便架起来的火堆旁烘烤。 当火照亮她们这方小天地后,司羡看向昏迷中的姜舸,才有了一点点踏实感。 她刚转开视线觉得不对劲,立马又回转看向他,他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手背贴上他额头,很烫,摸了摸他手脚,冰凉极了。 说明体温处于攀升阶段。 怕什么来什么。 他唇瓣肉眼可见的发白,人轻轻颤抖起来。 “冷……” 司羡凑近才听清楚他在呢喃什么,可衣服还没干。 她轻咬唇瓣,没有任何犹豫,将人扶起抱进怀里。 人体取温是最快的速度。 姜舸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那个小溪河畔,水淹没头顶时,犹如有什么缠住脖颈,窒息紧随而来。 新入的游戏还差两关就要通关,让人买的模型刚上飞机没落地,还没吃到妈妈新学的糖水杨桃…… 而且他才八岁,就要结束在这小小河水里吗? 那将在他精彩纷呈的人生履历里,成为最糟糕的败笔。 一阵破水声由远及近。 他费劲力气慢慢睁开眼,天光骤亮,那张稚嫩冷肃的小脸跟眼前恬静温雅的脸重合。 他有点分不清楚今夕何夕。 抬手想碰触这张小脸,确认是否还是梦。 刚动一下剧烈疼痛,手上绑着的树枝发出摩擦响声。 司羡瞬间惊醒,立马去看他,就对上那双怔愣迷茫的桃花眼。 第156章 你……是谁? 司羡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 “姜舸,你醒了……你都不知道,我快被你给吓死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毫无预兆滚出眼眶。 谁能知道,当她发现他高烧到四十一度时,内心有多恐慌。 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里抢救出来,谁知他伤口还是发炎了,体温还那么高。 她只能一边给他降温,一边去找退烧草药,再跟死神抢时间。 几乎用了两个小时,才让他从高烧退到低烧。 只见姜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司羡抹掉眼角湿痕,察觉哪里不对。 难道高烧太久,把脑子给烧坏了? 她心里一咯噔,伸手去探他脉搏。 虽然跳动不快,但很正常啊。 就在这时,姜舸动了动唇瓣。 “你……是谁?” 司羡僵住,她呆呆看向他:“我是司羡啊,姜舸,你不要吓我。” 难道撞到脑袋? 姜舸慢慢勾起唇,虚弱地笑了笑:“开个玩笑,小呆瓜。” 司羡瞪大眼:“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一阵郁闷后是浓浓的后怕,她看着脸色苍白,却笑得眼睛发亮的人,积攒了一晚上的担惊受怕终于敢爆发出来。 “我……” 刚发出个字音,她就捂住唇呜咽出声。 惊惧积蓄到一定程度,终于决堤了。 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滴在姜舸手臂上,滚烫得他心口发热。 他神色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眸底尽是心疼:“不怕不怕,都过去了,你做得很好。” 她什么都没说,但人有眼睛看得到。 他身上的伤全部都处理好,外面有刚燃尽的火堆,可想而知,她将他从危险重重的林间带到这里,其中是有多艰辛。 姜舸说了很多话,全都淹没在司羡的哭声中。 她哭到快要背过气,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擦眼泪时,她背过身没去看姜舸,只觉得自己很丢人。 自从爸妈离世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这么狼狈了。 姜舸从背后拥住她,她不自在想挣扎,他倒吸口气,她忙转身:“碰到你伤口了吗?” 他垂下眼眸,从她角度看去,有点可怜巴巴:“疼。” 司羡立即托起他的手腕,检查他后背纱布有没有渗血,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笑声。 她反应过来,又被他给戏弄了。 “姜舸!我真不理你了!” 姜舸抬手想要拂过她脸颊,被她气呼呼转头避开,他弯了弯唇,再次抬手,这次她没有动,但是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他含笑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不哭了,我错了。” 司羡还想着不搭理他,谁知道他这么快就摇白旗了。 其实她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他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她抿抿唇,臣服于心,转身拥住他,把脑袋搁在他胸口上,听到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她眼眶又要湿了。 “以后不能吓我。” “好。” “也不能随便松开我的手。” 姜舸轻拍她后背的手顿了下,垂头,只能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睫,红彤彤的鼻头。 “好。” 片刻后,怀里的人软下身,呼吸变得均匀。 姜舸微愣,随即拥紧她。 她应该熬了一天一夜没有睡了。 他眸底动容,心口酸涩。 他没有想到,她会握紧他的手。 苏醒那刻,他分不清楚梦与现实。 那句你是谁,不是开玩笑。 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是八岁时候的司小中医,还是二十四岁的司二小姐? * 前路未明,即使身体已经累到极致,司羡潜意识里还是没敢陷入深入睡眠,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天色正亮。 姜舸闭目养神,感觉到怀中人动了动,他睁开眼:“怎么不多睡一会?” 司羡揉着眼睛从他怀里起来:“回去再睡,咱们对这里不熟,要早点下山。” 说到这里,她双眸染上喜色:“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杏眸亮起,犹如半汪星河,笑起来星光荡漾。 姜舸被她感染,笑问:“什么好消息?” 司羡起身,从旁边枯树堆里拿出一样东西,对他显摆。 “噔噔噔噔噔,你看看这是什么?” 姜舸先从她得意洋洋的脸颊扫过再落向她手上,那是一株黑色花串的花,如果忽略它的颜色,更像是一串风铃。 他怔住。 因为来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乌冬花的图片,并牢牢印在脑子里。 所以她一拿出来,他当场就认出来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怪不得她那么高兴。 司羡当成宝贝般护在怀里:“就在前面小溪边上的石头下,如果不是因为给你降温的纱布不小心掉进水里,我下去捡,都不会发现它。” 乌冬花喜湿,她猜想过无数种它可能生存的环境,却没想到它会跑到溪边。 溪边总会有人来,乌冬花也是个怕声响的,如果有人声,它绝不会开花。 不开花,就没有药用价值。 原来它躲在石头底下。 姜舸笑:“恭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我这身伤没有白受。” 司羡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为了一株药草要搭上他一条命,那她宁愿以命易命。 她小心翼翼把乌冬花包裹好,姜舸这时也尝试着站起来。 因为双腿埋在土里有段时间,怕会血液凝滞,引发血栓。 刚开始他还动不了,司羡想帮忙他拒绝了,试了第二次,第三次,慢慢有起色。 两个小时后,姜舸满头大汗,但腿部已经能活动了。 “可以下山了。”他道。 司羡不放心:“真没问题?” 姜舸噙着笑:“你不是帮我针灸和按摩过,能不能走,你应该比我清楚。” 走是能走,但不能走太远。 可眼下,再耽误天就又要黑了,在山里过夜是极其危险的。 司羡只能答应他,但提醒道:“要是累了就要停下来休息,不能强撑,知道吗?” “遵命,我的老婆殿下。” 他这一本正经,倒让她不好意思了。 司羡扶着他,一个有野外生存经验,一个小时候时常上山采药,辨别方向能力远胜于常人。 很快就寻到了下山方向。 两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姜舸额头就沁出一颗颗汗,但他面上不显。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人高的树丛传来声响。 两人对望,神色严峻。 是野兽? 还是人? 第157章 一定是姜舸故意在羞辱他! 姜舸将司羡推向身后,另只手按在他膝盖处。 那里他放着把瑞士军刀,以防万一用的。 因为绑得严实,滚落山崖时还在。 司羡扒着他的手臂往前看,手里紧紧握着根用来当手杖的树枝。 如果是野兽,那她急救包里还有点药粉,对兽类有点用,能争取点逃跑时间。 就怕遇到打劫的坏人。 往往这种人,都是成群结队的。 就在司羡做着最坏的准备时,树丛拨开。 “姜先生,司小姐!” 是牛叔。 他满身都是泥土,手里还拿着根镰刀,看到两人,露出满口牙,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格外雪白。 两人松了口气。 原来自两人掉下山后,牛叔就一路顺着泥石流的痕迹寻过来,终于让他找到两人了。 司羡和姜舸都被他执着和情义给感动了。 “要赶紧下山,我刚在附近看到老虎的脚印了。” 牛叔这句提醒,让两人瞬间提起心眼。 有了牛叔帮忙,下山速度增快,几乎在天黑前,赶回了石化村。 一回到院子,司羡也顾不上形象,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姜舸同样在她身侧坐下。 要不是身上太脏,她都想直接躺平睡过去。 休息会,大家打起精神洗沐。 姜舸身上都是伤,只能擦洗,这工作自然而然落在了司羡身上。 明明他昏迷时,她都能自然而然给他处理,怎么清醒时,光是看一眼那贲张的肌肉,她就忍不住热意上涌。 做针灸时,她什么样的身体没见过,唯独姜舸的,她有点难以静下心。 她拧干毛巾,轻轻擦拭裸露在外完好的肌肤。 庆幸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自己。 “你是猫吗?” 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差点没拿稳。 “什么意思?”她不解。 “软绵绵的。” 司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嫌弃她力道太轻了。 她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少爷命,有少爷病。 等把少爷服侍好后,司羡浑身轻松躺在床上:“我终于感觉又活过来了。” 姜舸看着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的人,还说自己不像猫。 这一夜,司羡窝在姜舸怀里,睡得很沉。 即使做了噩梦,闻到青松木气息,她又能安心睡过去。 司羡睡了一夜一天,几乎是第二天傍晚才醒来。 她双目惺忪,人赖在床上,感觉自己处在云端,轻飘飘的,四肢五骸都不是自己的了。 姜舸从外面推门进来,司羡趴在被子上,眼带羡慕。 常年健身锻炼的人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昨天还差点走不了路,今天就能下地到处走,反观她,哪动哪酸痛。 “牛叔说,在半山腰找到你掉落的手机,昨天忘记跟你说了。”姜舸把手机递过来。 屏幕完好,就是星空蓝机盖有几道划痕,但手机打不开。 司羡摆弄着:“可能是摔到里面的零件,或者没电了。” 充电器在行李箱里,懒得拿,反正也没有什么人会找她,晚点再充电试试。 “你手机是不是丢了?”昨天在山窟窿里就没有找到他的手机,不然她就能当场报警,请求支援了。 姜舸回想:“应该是第一下摔在山壁时,从口袋里脱落了。” 司羡又愧疚又难受,要不是她,他也不用来这里吃苦受伤还丢手机。 现在这时代的手机,等于一个人的全部,丢了手机像是丢了半颗心脏般。 她郑重道:“等回去了,我买个新手机赔你。”但新手机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姜舸扬起乌眉:“不是说过,我的就是你的,丢了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好内疚的,不过,你要送我,我自然是笑纳的。” 这人对情话是不是无师自通? 司羡:“……好。” * 薄家老宅。 庄澹雅请的那位林先生正在为尹佳慧针灸。 期间,薄衍站在不远处窗台前,一遍又一遍给司羡打电话。 从昨天到今天,无一例外全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用的是家里佣人的手机。 没道理打不通。 除非她出什么事了,才顾不上接电话。 薄衍眉头紧锁,自从司羡拉黑他后,他能联系上她全凭他想方设法。 以前也不知道她找不到自己时,有多着急。 他苦笑了声,按下了从别的渠道拿到的姜舸电话。 山林间。 一个黑色低调奢华手机躺在地上不断震动响铃。 这时,一只漂亮金丝猴在树上观察半天,抓着藤蔓荡下来,捞起手机又回到树上。 金丝猴看着页面跳出来的两个圈圈,随便滑起一个。 “姜舸,司羡在哪?”冷厉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金丝猴:???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司羡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因为她心里真正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金丝猴:??? “说话啊!司羡呢?让她听电话!” 金丝猴:“¥%……#@@%……”(有病) 挂掉。 薄衍皱眉,为什么那边接起不说话又按掉? 而且他似乎听到某种动物的声音。 一定是姜舸故意在羞辱他! 他越想越气,可司羡电话又打不通,这种失联的滋味抓心挠肺,他再一次感同身受。 林先生走后,薄衍收起手机走回客厅。 薄雯凑过去:“哥,你跟雅雅姐怎么样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话,”薄衍回答完妹妹,看向母亲,“既然这林先生帮您止了疼,身体也有所好转,您就安心养病,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尹佳慧摇摇手,让他赶紧去忙吧。 薄衍出门后,薄雯不解:“妈,我提到雅雅姐时,哥哥态度怎么那么冷漠?他以前心里不是只有雅雅姐的吗?” 她摇摇母亲的手:“哥哥不是最听您的话,您要是撮合他和雅雅姐,他准会答应的。” 尹佳慧敷衍:“再看吧。” 薄雯瞪大眼:“您以前不是最看好雅雅姐的吗?怎么您也变了?” 尹佳慧嗔了她一眼:“什么最看好,话不要乱说,传出去不仅伤害你雅雅姐的名声,也会影响你哥哥的。” 人舒服时,尹佳慧作妖程度就比较轻,也能理解儿子。 她见惯了儿子自信耀眼的样子,从没有见过他这般落寞,都是被那司羡死丫头给害的。 但至于庄澹雅,得看庄氏的能力,不然从小看到大又怎么样? 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薄雯不可思议,怎么大家都变了?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第158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暴雨连下了两天,听说出山的路塌方了,很多车辆都出不去。 司羡站在窗前,看着乌蒙蒙雨幕,心情沉重。 雨再这么下下去,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山? 灶台里柴火燃起噼啪响声拉回她的思绪。 她收敛情绪,转身望向柴火堆前的男人。 因着滚落山崖的缘故,他额头淤青,脸上有几道划痕,右手手腕用木板固定,两手手臂上也都是擦刮留下的伤痕。 看上去有点惨烈,但莫名给人种战损破碎的病娇帅气。 轻易就撩拨心弦,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怜惜。 察觉到她视线,姜舸扔进根木柴进火炉,慢条斯理撩起眼睑:“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也不能当饭吃。” 这语调臭屁又欠揍。 司羡唰地就收起心疼,将淘好的米倒进大锅灶里。 牛叔出去看路况,姜舸手受伤,只能烧烧火,做饭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司羡厨艺一般在于,她拿不准调味料的量,所以只能是把饭菜煮熟的程度。 今天有姜舸的亲口指导,她居然也做出一餐色香味俱全的简单饭菜。 韭菜饼,番茄炒鸡蛋,腊肉炒蒜苗,苦菜瘦肉汤。 司羡抖了抖身后的尾巴,感觉要翘上天了。 这种高光时刻必须留念。 她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可明明色彩鲜明的菜,在她手机里成了蔫了吧唧的。 她皱眉划拨照片时,姜舸走到她身后,看了会,扬眉:“角度不对,你要迎光拍,背光就把光线挡住,拍这种小物件,不能把旁边的背景也拍清楚,会产生喧宾夺主的效果。” 姜舸握住她手腕,带着她放低姿势,靠近餐盘。 温热气息轻轻从耳朵拂过,两人身子靠得很近,除了手,没有任何地方是有接触,但从背后看,她像是被他拥进怀里,亲密无间。 她能感受到他目光专注在屏幕上,但心跳还是忍不住加速跳动。 随着几道咔擦声,姜舸道:“好了。” 司羡这才看向定格的屏幕,他采用了聚焦和背景虚化,只看到那一盘腊肉炒蒜苗,蒜苗被拍出了青绿油亮,腊肉夹在其中,看起来十分诱人,而原本美中不足的餐盘缺口,在这构图中,成了最朴素又好看的亮点。 她滑到下一张,仍是好看得像是摄影比赛的参赛作品。 原本自我感觉不错的菜肴,被他拍照技术直接拉拔了一个高度。 她迫不及待编辑文案上传。 姜舸状似无意落在她耳垂上,粉粉嫩肉以着他角度看去,有一圈细细绒毛,仿佛轻轻挠过他心口,有点痒。 他舔了舔唇角,视线放在了她编辑页面上。 无可羡风:人生中,第一次完成如此大餐,开心!【转圈圈】 【图】【图】【图】【图】 他莞尔,她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 司羡发完,感慨:都这种情况了,她还有心思发朋友圈,果然印证了网上那句,毛坯的人生,精装的朋友圈,一生爱出片的中国人。 她迅速转头戳了戳手臂:“快帮我点赞!我看看今天能不能集齐六十六个赞!” 姜舸下意识去摸口袋,结果摸了个空。 “手机估计还在山林里某个旮旯角待着。” 司羡太激动了,以至于话出口才想起他手机丢了,她惭愧:“没有手机真是太不方便了,等回去了,我一定给你买手机。” 姜舸不甚在意:“那倒不会,就是你弟最近可能高兴疯了,没人给他出题验收了。” 司羡挠头:“真是耽误事,他都快期末考了吧。” “先让他玩几天,等回去,全部补回来。”姜舸露出抹阴险笑意。 司羡:……啊弟弟,你自求多福吧。 牛叔还没回来,两人坐在四方桌等着,司羡一直在刷手机。 因为山里信号不好,朋友圈消息都是断断续续进来。 北方佳人:呦,去山里旅游还过得这么滋润,连菜都做上了呀! 依照伊佳佳的黄色脑子,绝对不是字面上意思那么简单。 忽略不计。 谢邀:点个赞。 金鳞岂是池中物:流口水。 小胡:看起来就好吃,抱着快餐盒的牛马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楚黛黛:这水平,一看就是姜大厨调教有方,啥时候让我们也尝尝姜大厨的厨艺呢? 看到这条,司羡抬头看向姜舸,猝不及防与他注视自己的目光相撞,那一瞬,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温柔和神情。 只是一眨眼再看去,他神色如常地扬起眉,等待她开口。 “黛黛问,有没有机会尝尝的厨艺,”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口而出,只能硬着头皮挽回,“那什么,她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要当真。” 黛黛,应该就是她大学室友之一,大学时常看她在朋友圈晒出室友日常,是关系不错的密友。 姜舸嗯了声:“你的朋友还没来过家里,回头找个合适的时间,请她们来家里吃饭。” 司羡准备回黛黛一个害羞表情,这件事就这么揭过,手指刚要按发送,听到姜舸这回答,她不由顿住。 随之而来的,是油然而生的欢喜。 他尊重她,也尊重她的朋友。 “好。” 她仰起脸,笑得柔柔软软,眼底点亮了星星。 姜舸按捺住想要捏她脸的念想。 司羡没有察觉到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继续低头回复评论。 网速很卡,她等待时余光瞥到他手指搭在固定手腕的木板,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上不由划过愧疚:“你要是不跟我来石化村,就不会受伤了。” 姜舸长腿懒洋洋地交叠着,在不大的四方桌下,存在感极强。 听到司羡的话,他抬头,桃花眼微微扬起:“世上很多因果是注定的,说不定借这灾,挡别的灾,所以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司羡承认自己被安慰到了。 姜舸想到什么,桃花眼变得深邃:“如果不是你及时医治,恐怕我现在已经在阎王那里领差事了,所以按以前的江湖规矩,救命之恩,是不是当以身相许?” 司羡愣住。 照他这个逻辑,那他原本可以不用坠崖,是为了救她才把机会让给她,那她不是也要以身相许? 第159章 笼罩她整个童年阴影的人 司羡被他这番言论弄得面红耳燥。 特别是他说话时,上身往她那边倾了倾,压迫感极强。 感觉他视线变得灼热,甚至落在她唇上。 “那是以前的江湖,现在的规矩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眼神都不敢去看他。 姜舸哦了声。 怎么听出来有点遗憾呢? 两人靠得近,牛叔一进门,就推退出去,捂眼连连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犹如弹簧般瞬间分开。 司羡脸羞红得抬脚踹向他小腿。 姜舸以拳抵唇,轻咳着掩饰。 司羡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门口:“牛叔,饭菜做好了,进来吃饭啦。” 牛叔冲她抬了抬手,示意她等这半截烟抽完就进去。 过了会,牛叔进来坐下,他跟两人说了个好消息。 路面塌方的地方政府已经派人来抢修了,预计明天就能通车了,而他观察空气湿度,雨最多下到今晚就能放晴了。 两人松了口气,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了。 司羡想起一事,苦恼道:“联系不上那位大爷,明天要怎么出村呢?” 那位三轮车大爷的联系方式是存在姜舸手机里,但手机丢了,没办法联系他了。 姜舸从容道:“不慌,电话我记着,晚上用你手机跟他约时间。” 他说得轻巧,可司羡却惊呆了。 她记得那位大爷就报了一遍号码,过去那么多天,他居然还记着? 这是什么记忆力! 不过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好像是不可思议,但放在姜舸身上就合理多了。 毕竟他是个能在一个小时内,出三套高中语数英卷子的人。 接下来的事就很顺利。 三轮车大爷准时来接她们出村,临走时,两人给牛叔留下一笔钱,希望他能改善生活。 抵达平县,坐大巴前往市区,坐当晚的飞机回温陵市。 司羡休整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和平医院探望司明庭。 乌冬花生长条件很苛刻,在石化村那两天,司羡用尽全力才养活它,但经受一路颠簸,花有点蔫了,她必须抓紧时间研制解药。 但研制解药之前,她得亲自去趟医院一趟,看看大伯的状况,确定解药的分量。 因为是以毒攻毒,这个药量要掌握好,不然就好心办坏事了。 司羡抵达病房门口。 房门没有关,里面有点热闹。 她顿住脚步,里面有人眼尖看到她,叫了声:“司二小姐。” 司景鹏转头,眼神锐利扫过司羡,但转眼间眼神就恢复正常:“羡羡,你来了,进来进来。” 司羡原是想偷偷溜走,等人离开,她再回来,谁知道被哪位嘴快给抓了个正着。 她笑着走进去:“三叔。” 其他几位都是公司的高层,她有的见过,但对不上职位,不出错的办法,就都叫叔叔好。 司景鹏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 相较于司景鹏的热情,司羡却有点拘谨,她笑笑,在他对面落座:“三叔,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病房里有小型客厅,司景鹏坐在茶几前,倒掉之前的茶叶,重新洗杯泡茶:“之前集团周转出了点问题,我忙得焦头烂额,你大伯转院后我都没能抽空来探望他,这次多亏了你拉到华姜银行的贷款,才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他顿了下,抬头看她,眸色富有深意:“像你三弟五妹,都是只会吃喝玩乐,真正遇事,还得是你。” 那几位高层坐得比较远,正在商量事,听到司景鹏的话,笑着对司羡点点头:“这次多亏司二小姐帮集团渡过难关,你可是大功臣。” 司羡被夸得很是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自己是应该的。 司景鹏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司羡忙正襟危坐双手去接。 印象中,这位三叔不像大伯那么好亲近,说话很锐利,不怎么爱笑,看人眼神总让人觉得背后阴恻恻的。 算是笼罩她整个童年阴影的人了吧。 司茂和司雅雅就总觉得她们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也可能是她比较少和他接触吧,才get不到他的慈爱吧。 司景鹏问了几句她在医馆的事后,状似不经意间问:“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你奶奶说联系不上你。” 司羡愣了愣。 她奶奶不像身边那些奶奶,总是会打电话发消息问自己的乖孙工作累不累,有没有吃饱,她奶奶很少给她打电话,如果主动联系她,准没好事。 “可能是信号不好,没接到她的电话,晚点我再回她。” 司景鹏手指轻点着沙发扶手:“信号不好?雅雅说你前几天在朋友圈里发说要找一种草药,所以是去山里采药了?” 司羡尾指微僵,紧紧贴着杯壁,迎上他目光,叹息道:“没有,乌冬花几乎在世上绝迹了,我进山后遇到泥石流,有点被吓坏了,等雨停就回来了。” 司景鹏点头:“一株草药而已,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安危,如果需要,我让旗下公司帮你留意留意,不要自己去涉险。” 司羡像是听话的小学生,连连点头道:“那就麻烦三叔了。” 司景鹏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有高层过来找司景鹏,司羡借机溜去病床前。 大伯各项指标都还算正常,但是她仔细观察他脸色,还是能察觉出细微不同。 转头三叔在和主治医生聊天,这么多人在,她想做点什么太明显了。 只能再找机会了。 她走前和司景鹏告别:“医馆有病人寻我,那我就先走了。” 司景鹏点头:“有空带姜家二少回家,跟大家一起吃个饭,已经是咱们司家女婿了,总不能面都不露一个。” 司羡手指握紧包带。 姜舸是三叔费尽心思搭上人脉留给六妹的夫婿人选,结果被她给截胡了。 这也是她面对三叔时不自然的原因。 小的时候,她就听爸爸跟大伯说过,三叔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心眼很小,不能跟他起冲突。 他这话算是承认了她和姜舸的事。 但有没有别的意思,她就猜不到了。 “好,有时间我就带他回去。” 说完她就赶紧开溜,不然再待下去,她呼吸都快喘不上来了。 司景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笑意一点一点灭下去。 第160章 她唯二出格的事 司羡回了医馆,这几天不在,积攒了很多工作要做。 她边忙着看诊,边处理以前的病案和回访。 临近中午。 “下一个。”她低头叫号。 伴随着高跟鞋哒哒,是一个黑色名牌包放在她桌前。 “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熟悉声音响起,司羡抬头,看清来人,眉头微微皱起:“今天我很忙,有事等下班再说,” 司雅雅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放心,我买了号,合法正规进来的。” 谁不知道她这个二姐,做事最一板一眼的,开后门,通融变通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她在心里吐槽了声“老古板”。 司羡看过她手里的号,扬眉:“说吧,哪里不舒服?” 司雅雅想说自己没病,但又怕说完就被她赶走,只能伸出手:“你把把看吧。” 司羡将她手搁在腕托上,手指搭上去把脉。 司雅雅四下打量着她的办公室:“这里都没有家里一个卫生间大,每天迎来送往的那么多病人,见效差的,要被骂,治好了也不见人感激只觉得你是应该的,我说你在这里当牛做马的,有什么意思?” “每个人对生活的理解不同。”司羡淡淡回了句。 司雅雅觉得殊途同归也是为了享受生活,没什么不同。 “堂堂司家二小姐窝在医馆里当个小中医,说出去,奶奶和大家只会觉得没面子。” “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别人的想法我无法干涉,她们也无法干涉我,”司羡收回手,埋头写单子,“你月经不调,跟熬夜气血差,以及喝酒有关,我开个补气补血的药给你,这段时间要戒酒。” 司雅雅原本还想反驳,听到她精准地点出自己身体毛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可是吧,你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吧,姜家应该也无法接受儿媳妇是个要看人脸色的小中医吧?” “不要以自己狭隘的思想去揣测别人,姜家能够坐到那个位置,格局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司羡写完最后一味药,笔尖顿住抬首:“你今天来找应该不单纯是为了看病吧?” 话题一直都没能朝司雅雅设想的发展,冷不丁被她这一问,神色一乱,被看出来了。 司雅雅索性也不装了。 “我爸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自家集团去上班,给你留个经理位置,或者岗位你自己挑,”她酸酸道,“我都没这个待遇,看我爸对你好吧。” 司羡手指微顿,不动声色地将资料输入电脑中:“专业不对口,替我谢谢三叔的好意。” 司雅雅惊呆了:“上班时间随意,不用看人脸色,薪资也比你在医馆的高,为什么不愿意?而且你进了公司,谁不知道你是司家二小姐,上班不过是做做样子,只要按时拿钱就好了,这种好事,你居然往外推?你不会是读书读傻掉了吧?” 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人,家族也不需要她们做出什么成绩来,不出错就是最大的贡献,顶多联联姻实现利益最大化,可那时候不过是从优渥环境换到另一个优渥环境,没有什么不同。 她真的是不能理解,二姐为何总是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学生时代努力读书,毕业后按部就班工作,好像没有肆意叛逆的时期过。 唯一一个比较出格的,就是常年追着薄衍吧。 也不对,还要再加上一个令人跌破眼镜的事。 那就是与姜舸结婚。 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司羡停下敲打键盘,她浅淡笑了声:“被安排好的人生,你觉得是享受,我却觉得是牢笼,雅雅,我们的追求不一样,你希望一辈子安逸舒服,我希望能不辜负来人间走一趟。” “出生在殷实家庭里,是我们的幸运,但没有人能够一辈子幸运,没有抵御风雨的能力,早晚会吃亏……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时间会给我们答案。” 最后一句,把司雅雅想说的话给堵回去。 司羡是当年文科状元,她聪明能干,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也是,真要辩论起来,我承认没有你口才好,但这次是我爸亲口邀请你进集团企业,家里那么多孩子,目前也就只有你有这个殊荣,难道你就不心动吗?你有这份事业心,不过是把医馆换成是公司而已,哪里干不是干?” 司羡单手托腮歪头看她:“我还以为你会笑我自不量力。” 司雅雅正劝到上头,被她一句话给浇到头脑清醒。 是啊,她进集团对自己有什么好? 不应该是她过得越差,自己越快意吗! 司雅雅抿唇,像是在生自己的气。 司羡弯了弯唇,把单子和卡递给她:“帮我告诉三叔,我在这里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司雅雅别扭接过,用力拿过包,留下句“你就留着你的清高过日子别后悔”转身离开。 司羡不甚在意,继续叫号。 司雅雅走出医馆,给父亲打去电话。 “二姐说集团不适合她,她在医馆挺自在,让您不用担心。” 然后好一顿撒娇。 司景鹏挂上电话后,脸色冷沉了下来,按下内线电话。 “让小俞来我办公室一趟。” * 司羡一直忙到晚上7点,才收拾东西离开医馆。 回小区的最后一班公交是六点半,还未到夏至,时间没有改成七点。 错过了公交她也不着急,反正就一站路,走个十分钟就到,就当是锻炼身体。 走到半路,旁边小巷子里有个老嬷嬷在卖豆腐袋。 上次她和姜舸路过买了一次,他挺喜欢的。 于是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摊前,买了几个,提着袋子晃悠悠对着路灯照着看时,脑海里想的是他看到这点心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身后传来不急不慢地脚步声,跟了有段时间。 司羡停下,对方也停下。 余光瞥到对方头戴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浑身上下都是黑色。 她想起最近网上报道的独身女子夜行被尾随的新闻,咽了咽口水,另只手伸入包里,却摸了个空。 她才想起防狼喷雾器在机场安检时被没收了,新的还没买。 就在这时,对方突然加快脚步。 路灯就在她身后,光影拉长了对方身影,她看到了一把像尖刀般的武器。 第161章 原来没有人会永远等他 跑—— 司羡拔腿就跑。 对方紧追不舍。 以为很快就能追上她,谁知道她那么能跑。 笑话。 她小时候经常上山下河,摸鱼摘果,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筋骨锻炼得很好,是班里的短跑长跑健将。 特别是这种生死时刻,人的潜力无限爆发。 但司羡今天穿的不是跑鞋,而是双女式休闲皮鞋,限制了她的发挥。 眼看再往前跑五米就能出巷子,一旦到了人流多的地方,就能呼救。 手臂猛地被拽住,重力一失,整个人甩在了巷子墙壁上。 对方训练有素,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抬手,两寸长的刀在月辉下闪着光。 司羡瞳眸骤缩。 她今天不会就要交代在这里吧? 刀刃落下那刻,歹徒的手被人从旁侧握住。 司羡侧眸,对上薄衍那双猩红的眼眸。 她愣了愣,他怎么会在这里? 歹徒没想到会突然蹿出个人,不给薄衍反应时间,反手就是往他手臂一砍。 薄衍吃痛松手,歹徒转身就跑,转眼就拐弯跑进巷子里不见了。 司羡扶住他的手,鲜血瞬间流了她一手。 她担忧:“这伤要赶紧处理。” 薄衍却一点也不在乎这伤,目光痴痴地望向她:“羡羡,这是你这两个月来,第一次关心我。” 司羡神色淡了几分:“我是医生,换成任何人,我都会紧张,现在我带你回医馆。” 刚才她检查过了,没有伤到筋骨,但伤口有点深,需要缝合。 薄衍没有被她的冷淡打击到,因为相较于之前,这个态度已经让他受宠若惊了。 “好。” 司羡没有在意他因何会变得乖顺,她只想着他是因救自己而受伤,她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责任帮他。 回到医馆,司羡拿出药箱,让他坐在椅子上,她先帮他清理伤口。 鲜血擦干净后,才看清伤口深度至少有一公分,贴着骨头穿过。 若不是他反应快,先松手,恐怕这只手就没有了。 司羡心情很复杂。 原先已经说好互不打扰,如今她又承了他的情,这要怎么两清? 薄衍靠着椅背,看着她低头认真缝合。 近在咫尺的肌肤细腻,透着健康的红润,睫毛乌黑长卷,衬得那双眼睛犹如洋娃娃般清透好看。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和她共处一室了? 以前,他要参加奥数和生物大赛,每天放学都还要留下来做题。 她们文科没有这些比赛,天天都是放学后就过来他班级等他结束。 有几次等到睡着。 他说过,饿了就先去吃,不用等他。 可她怎么回答的? 她害羞带怯地说:“我想要待在你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也真的践行了。 大学课程不同,她提前下课就会站在走廊上,边看书边等他。 进入公司后,那些老家伙经常为难他,加班是常有的事,每次他揉着脖子转头,她时常趴在桌上睡着。 他曾动容于她的承诺,也曾在周围人打趣她是他的小尾巴中,自尊心作祟,不愿意应承她,偏要忽冷忽热,保全少年时期的小叛逆。 如今—— 他时常会习惯性转头,那沙发上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没有人会永远等他。 她会背叛诺言,何尝不是被他伤了心? 今天下班,他再次盯着她常坐的地方发了会呆,冥冥中有种念头。 想见她。 等他下车,刚好看到她走出医馆,朝回家的路走去。 他一路跟了上来,不远不近,直到她拐进小巷买东西。 那是一目了然的巷子,他没有跟进去,而是在路灯下抽了根烟。 没想到就是这个疏忽,就听见她边喊救命边跑出来。 当看到歹徒手上那锋利的尖刀,他心差点就跳出嗓子眼口。 原来人在恐惧中,身体会不自觉发冷。 “好了。” 司羡清亮的嗓音拉回了他的失神。 他看着那缝合得漂亮整齐的伤口,心里惊叹。 以前他老是看不起她的专业,经历了他母亲的事之后,才真的能够理解旁边所说的,她医术的高超。 原来她是如此的优秀。 “我给你挂瓶消炎药,等下我会开药给你,两天换一次药,十天后拆线。” 薄衍看着她:“羡羡,我们之间除了这些话题,就没有别的可以聊了吗?” 司羡想了下:“公事公办而已,而且你好像说过,跟我没话题聊。” 薄衍愣住。 这话是有段时间她老爱分享日常点滴给他,怪他不回应,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抿了抿唇:“这几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 司羡露出疑惑,他补充道:“用的是别人手机。” 司羡哦了声:“陌生号码我一贯当诈骗电话。” 薄衍:“……找不到你,我很担心。”说出这话时,他面热了下,撇开视线。 司羡不解:“你以前经常失联十天半个月,这种事你应该觉得很寻常,而且我应该没有义务跟你交代行踪。” 说完她把垃圾扔进医药垃圾桶里,起身去拿药水。 再回来时,她推了个不锈钢的吊架过来,耳边听着电话。 “医馆有病人耽误了下……嗯……我想吃红枣溏心蛋……” 她眉眼弯弯,笑得仿佛会发光般。 不难猜,电话另一头是姜舸。 薄衍下意识握紧拳头。 司羡挂上电话,走过来发现他伤口出血了,脸上笑意转换成专业神色:“你不能太用力,这段时间不要负重,不然伤口崩了就难办了。” 薄衍紧紧盯着她:“司羡,才两个月,你就移情别恋了,你置我们八年的感情于何地?” 司羡不想跟他多争辩:“你说是就是吧。” 薄衍气得心口郁结。 消毒,扎针,一气呵成。 调好点滴后,她交代道:“等会滴完你叫值班医生。” 薄衍叫住她:“你不帮我看着?” 司羡扬眉:“小薄总,我是有家室的人,我老公还在家里等我,自然要早点回去。” 抛下这话,她也不管薄衍脸色有多难看,提过包就走人。 薄衍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一想到她是回和姜舸的家,心又难受又痛。 他不顾手臂上的伤,拔掉针,给孟知许打电话。 “陪我,喝酒。” 第162章 阿衍,世上没有卖后悔药 孟知许到酒吧时,薄衍已经开始喝上了。 他走近发现好友衣袖上的血迹,定睛一看,手臂上一条几近十公分的狰狞伤口。 他怔了怔,立即抢走好友手中的酒杯。 “怎么才两天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薄衍神色迷蒙,他慢慢抬起头,看清是孟知许,他打了声招呼:“想喝什么,随便点。” 孟知许看不了他这样,把酒杯重重磕在琉璃台上:“阿衍,你受了伤,不能喝酒,来,我送你回家!” 他上前要搀扶,被薄衍摇头推开。 “知许,我今晚就想喝一杯,是兄弟,就陪我。” 孟知许还想再劝,对上他猩红眼眸,什么话都咽下去了,转头对调酒师道:“给我来杯果汁。” 晚上必须要有个人保持清醒。 薄衍手指圈着酒杯,来回移动,冰块轻撞,发出轻响。 “知许,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姜舸?” 孟知许一听就知道他又在司羡那边吃瘪了。 “虽然你能力比姜舸好,又是薄氏继承人,但商业合作才看这些,恋爱婚姻里,女人更在意情绪价值的回应,感情专一与否,在择偶方面,论性情,你不如姜舸温柔,论口才,你不如姜舸幽默,论责任,你不如姜舸有担当有魄力。” 薄衍脸色僵硬。 孟知许叹了口气。 善意的谎言可以安慰一时,但会埋下隐患。 所以他选择实话实说,让好友认清现实。 “阿衍,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给司羡安全感,忽视她的需求,漠视她的情绪,在情感上摇摆不定,才会造就这样的局面,如果从一开始,你就给了司羡一个身份,她也不会走得这么干脆。” 薄衍紧紧握着酒杯,鲜血渗出纱布他都毫无所觉。 如果换成是别人说这番话,他会不屑一顾。 可知许从不会无的放矢。 正因为这样,他受到的打击更大。 他深吸了口气,不相信他真的输给了姜舸。 他转头定定看向孟知许:“你说的那些,如果以后我都能做到,我还有挽回的机会吗?” 孟知许眼底划过些许错愕。 他认识薄衍那么多年,对他性情不说知道十成十,七八成也有。 在薄家那种利益至上环境熏陶下,他这人最讲究效率,这一套被他带到了学习和生意上,一旦判定某件事没有利益价值,他立马抽身,不会留恋。 正如薄家有款月饼,一直卖得很火,几乎家喻户晓,但随着代言人出事,人手一部手机时代的到来,各种月饼崛起,市场份额不断被瓜分,薄家月饼从销售榜前十,一路跌出百名榜,连续两年亏损。 薄衍看了季度表后,下令关闭生产线,退出市场。 销售部、设计部和营销部找上他求情,希望他能给个机会,工作上,他们会在营销策略,产品包装和口味上多下功夫,情感上,还有很多老顾客对他们的月饼存有情怀,听闻月饼退市的事,还在网上发起了联名请愿。 薄衍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打感情牌没有用,没有盈利的产品,在薄氏没有存在的必要。 一个命令,月饼厂关闭,上万个员工因此失业。 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所以孟知许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努力争取。 那个销售部部长被拉出办公室前那句话应验了。 “薄衍,等你有一天放下自尊去求一个不可能时,你就会明白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孟知许对上他执拗等待的视线,不忍心戳破他的希望:“阿衍,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 薄衍眼底的光灭了。 他垂下眼睫,自嘲笑了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一晚,薄衍安安静静喝了一夜。 孟知许心疼也只能静静陪着他。 感情需要宣泄,否则憋在心里,人会憋坏的。 直到酩酊大醉,孟知许扶着他出酒吧,放倒在后排时,听到他呢喃:“羡羡,不要走,羡羡……” 孟知许心酸又无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 司羡进家门前,悼念了下她奔逃时丢掉的豆腐袋,整理好心情后打开门。 室内灯光溢了出来,她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常年独居,她习惯了回到家里一室冷清,如今结婚后,每天都有人等她回家,每天上下班都有了期待。 “我回来啦!” 她把包挂在钩子上,换上拖鞋,走到客厅。 没有人。 虚掩的房门透出灯光。 她洗了个手,走到门口轻敲了敲,里面应了声,她才推门进去。 姜舸面对着电脑,左手手腕打着石膏,看见她招了招手:“过来给你看点东西。” 司羡好奇走过去,姜舸脚尖一点,电脑椅往后滑了些许,两腿敞开,空出身前一点地方。 司羡见没地方能站,单手撑着办公桌面,尽量缩小存在感,把自己塞进他身前小空地上,幸而她够瘦,再胖一点就塞不进去了。 她还未站稳,姜舸手臂搂过她的腰,往腿上一按,她人猝不及防就坐进他怀里。 下一秒,他下巴搁在她肩上,右手绕过她去操作鼠标。 动作亲昵自然,仿佛老夫老妻般。 司羡老脸一红,他已经点开桌面上一个叫相册的文件夹。 她强迫自己去关注他的动作,文件夹点开,里面还有几个小文件夹。 他点开排列最后一个。 屏幕瞬间被照片占据。 她眼睛亮起。 全是她在石化村里的照片。 湛蓝天空被装进小小的瓦片屋顶口里,她站在左下角的地方仰头望天。 她弯腰从井里打水,水珠溅起,她惊叫笑着避开的一幕被定格。 还有去采药,她站在峰顶远眺,众多山小都成了她的背景。 …… 她忍不住接过鼠标,一张张往下点开。 拍得很真,也很美。 “你不当摄影师,简直是摄影界的一大损失。”她由衷夸赞。 “多谢夫人肯定。” 他脸颊贴着她,说话时微侧脸,温热的气息轻拂过那细细软软的绒毛,痒痒的,他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得她心底也痒痒的。 司羡脸不争气红了,忙转移话题:“你手机不是坏掉了吗?怎么还有照片?” “我习惯上传备份,就算手机丢了也不怕没了资料。” 司羡肯定道:“这个习惯好,不像我,很懒,从不备份,要是手机丢了,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姜舸手掌贴着她腰间,蛮又软,让人爱不释手,某些地方蠢蠢欲动。 “那这些照片,夫人可满意?” “满意!”相当满意! “那为夫有什么奖励吗?” 几乎话音刚落,司羡就感受到他的变化。 她脸噌地就热了,不敢乱动。 “你、你要什么奖励……” 姜舸唇瓣贴着她耳朵:“为夫一只手洗澡不方便,可否劳驾夫人?” 第163章 隐藏的相册 衣服是在书房里散落的。 人是被单手抱进浴室的。 说是要帮他洗,结果他说礼尚往来。 还说单手不方便,阴险的狗男人。 呵呵。 等人从浴室出来,司羡浑身软绵。 回想某人的……真是又艳又羞臊。 司羡揉了揉脸,不能再想了,她趿着拖鞋下床,撞上端着杯子进来的姜舸。 他身上有刚沐浴后的湿气,眼睫潮潮的,整个人带着一股餍足的慵懒。 司羡强行从他那祸国殃民的脸上移开,才发现他手里的牛奶。 奶白奶白的液体在杯子里晃动。 她想起了某刻,脸色酱红。 短时间内她绝不会再喝牛奶了! 她极力忽视那杯奶:“照片我还没看完,我可以把它们下载下来吗?” 姜舸颔首:“你随意。” 司羡开心地拿着u盘去书房。 姜舸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跟着。 刚才她被他抱起坐在桌面时,掌心不小心按到鼠标,把文件夹给关掉了。 司羡准备重新进,目光扫过小图标时,发现上面有用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命名的四个文件夹,最后一个才是平县。 这难道都是姜舸小学到大学毕业的照片? 不知道那些自己没有参与过的时刻,他是什么模样。 她有点想看。 可她克制住了冲动,这属于隐私,她没经过人同意,不能乱动。 “这些照片是?”她礼貌询问。 姜舸喝了口被她拒绝的牛奶,视线随她扫向桌面,懒散的眸色随之凝起,他手搭在电脑椅靠背上,微微收紧,不动声色开口:“以前拍的一些废稿,上传之后,忘记删了,等会我就把它们清理了。” 经他一说,司羡便没了心思,点开平县文件夹,将照片传到u盘里。 每一张都像是艺术照,有了这位少爷在,她都省得花钱去拍了。 规格这么高的,一套下来好几十万不止呢。 姜舸握着杯子的手松了松,随意倚着电脑桌。 “上次你朋友不是说想尝尝我的厨艺,你找个她们有空的时间,一起聚聚,不要让人觉得你结婚了就不社交了。” 司羡正看着进度条,听到他这话,愣了愣。 那天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下,虽然他应了下来,她心里感动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谁敢让金贵的姜二少亲自下厨宴请? 没想到他不仅放在心上,还立即付诸行动了。 司羡担忧地看向他的手:“你的伤……” 姜舸活动了下手指:“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是谁说伤到不能自理要她帮忙洗澡来着的? 面对司羡控诉的眼神,姜舸不自然地轻咳了声。 司羡不赞同道:“不要仗着你底子好恢复快,就胡作非为,请客的事不着急,而且遥清最近在外出差,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行,都听你的。”姜舸轻笑了声。 那声笑落在耳朵里,有种宠溺的感觉。 司羡继续看向屏幕,却无法掩饰耳朵红红。 * 接下来两天司羡都很忙,没有空出时间去医院探望大伯,通过跟大伯母打电话,知道他最近情况平稳,她才稍稍放了心。 间隙时间,她会想起三叔在病房里的问话。 明明她发朋友圈时,刻意屏蔽了家人,司雅雅那边应该看不到她寻找草药的消息,那三叔又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她大学圈子跟司雅雅重叠了,司雅雅从别的渠道得知告诉三叔了? 上次司雅雅过来,她想问又有所顾忌。 这种猜疑搁在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她暂时不去想。 中午她留在医馆加班,姜舸手腕伤好之前,她不让他做饭,所以她中午叫的外卖。 她刷着手机等外卖时,门被人敲响,她以为是外卖到了,抬起头门口站的却是庄澹雅。 她穿着蝴蝶结短袖衬衫,下搭半身黑色伞裙,长卷发优雅地垂在肩侧。 司羡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感觉她气质变得沉稳了不少。 “休息时间,暂不接待病人。”她手指点了点门口挂的牌子。 庄澹雅在她面前坐下,摘下黑色墨镜,抬起头:“不找你看病,想和你做笔生意。” 司羡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生意可以跟她做的。 庄澹雅为她解惑:“还记得你给过薄雯一款自制面膜?” 经她一提,司羡想起了,她妹妹庄曼茜就为了这款面膜找过自己。 “你想买配方?”司羡乌眉微扬。 庄澹雅笑了笑:“对,市面上有很多种草药面膜,但大家用过你的面膜后,觉得效果更好,刚好我家旗下就有家专门做化妆品的子公司,所以想跟你合作。” 大家? 所以薄雯把她费尽心思做的面膜拿出去做人情了? 司羡扯了扯唇,但她没有把这种情绪转嫁在庄澹雅身上。 她浅笑摇头:“面膜能得到认可,我很高兴,不过配方我是不会卖的。” 庄澹雅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回答:“配方放在你的手上,就只是孤品,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有机会欣赏,如果交给我,就能即刻变现,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受你面膜影响,皮肤变得更好,你不觉得骄傲吗?” 司羡歪头:“可能我这个人比较自私,没有造福大众的想法,就喜欢孤芳自赏。” 庄澹雅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回绝。 她之前说学医,是想救治更多人,自己以为拿这点就可以说动她。 没想到直接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司羡,我们抛开个人恩怨,你再考虑考虑,价格随你开,如果你不想买断,我们也可以谈谈分成合作,未来可以预见,这是个共赢的局面。” 庄澹雅觉得没有人能够在利益面前不动摇的。 然而司羡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抱歉,我不感兴趣。” 庄澹雅不甘心,还想再劝,这时外卖员敲门进来。 司羡起身接过餐放在桌面,对庄澹雅道:“不知道你过来,就点了一份外卖,不过你应该也不吃这种东西,那就不留你了。” 这话算是逐客令了。 庄澹雅放不下面子继续缠着她,起身时看到她吃的是简餐,心里更纳闷,怎么有人会拒绝钱呢? “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急于给我答案,就不打扰你享用午餐。” 庄澹雅重新戴起墨镜,如来时那般带着一阵香风离开。 司羡这才从外卖里抬起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164章 隐情 司羡拨动着餐盒里的饭菜,许是吃惯了姜舸的手艺,嘴被养刁了,以前最爱吃的那家外卖,现在觉得普普通通,只能勉强果腹。 扔完垃圾回来,她收到了弟弟的消息。 噔噔噔,一条接一条。 足以见得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动荡。 暗夜王者:姜禽兽不是人!!! 暗夜王者:【照片】【照片】【照片】 全是试卷习题的照片。 暗夜王者:两天?他让我两天做完? 暗夜王者:以为谁都像他一样是个高智商疯子? 无可羡风:注意措辞。 暗夜王者撤销上一条。 暗夜王者:我又没有三个脑袋,八只手!!! 无可羡风:你姐夫曾经在三天内做完语数英加理综三十套试卷,你这里应该只有五六套。 暗夜王者:!!!!!! 暗夜王者:告辞【作揖】 司羡带着愉快的心情进入工作。 六点准时下班。 她回到家,推开家门,就闻到股肉香。 她吸了吸鼻子,顺着味来到厨房,姜舸穿着围裙拿汤勺搅动着炖锅。 天然气灶上,不知焖着什么,从透明盖子看去,色泽金黄,红扑扑,亮晶晶的。 旁边案板上,整整齐齐码着切好的青红椒蒜苗。 一下班回来,“如花美眷”在厨房操持,到点就有热腾腾的饭菜,世上哪个男人不喜欢上班? 姜舸打开盖子,余光里是司羡的身影,他勾着唇转头:“十分钟后吃饭。” “得令!”司羡俏皮应道。 * 板栗炖红烧肉,彩椒炒肉,烫青菜,竹笋排骨汤。 全是她爱吃的。 她第一筷子夹给姜舸:“辛苦我们的大厨了。” 想要吃美食,常说彩虹屁。 看他左手扶着碗,司羡关心问:“手没问题了?” 石膏是今早拆的,她用了特制药膏,加上他本身体质好,恢复程度是常人三四倍。 姜舸顺着她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抬起活动了下:“恢复七八成,多亏了我们大中医,不然也不会这么快。” 互相吹捧。 司羡心安理得地受了。 “所以聚餐的事,可以安排了。”姜舸提醒她。 他还惦记着这事。 在推辞就有点见外了。 司羡拿出手机:“我问问大家的时间,看哪天能凑到一块。” 华佗小分队—— 无可羡风:大家这礼拜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想请你们来家里吃饭。 每次都是伊佳佳最积极。 北方佳人:我们?是我猜的那样吗? 无可羡风:对,就是姜大厨,他打算亲自下厨宴请各位,不知几位何时有空光临寒舍? 北方佳人:寒舍?豪宅好不!等等,亲自下厨!哇靠,必须去! 楚黛黛:姜二少还真是言出必行,我周六轮休。 谢邀:周六早上落地,周六可。 北方佳人:周六我也行,要不是配合两位姐姐,我现在就能秒到。 司羡边看聊天记录,边跟姜舸实况转播:“大家周六都有空。” 姜舸嗯了声:“趁此机会问下她们的忌口和喜好。” 司羡如实发在群里。 楚黛黛:好贴心。 北方佳人:这是可以点菜的意思? 无可羡风:我问了,他说可以。 北方佳人:我想吃豪华海鲜大餐!!澳洲龙虾,阿尔卑斯鱼子酱,南非鲍,白松露菌,金钱猛鱼…… 楚黛黛:收着点,别给姐妹丢人【捂嘴笑】 北方佳人:我刚开玩笑的,姜二少做什么,我吃什么,主打一个乖巧。 无可羡风:我刚跟他说了,他说没问题@北方佳人 北方佳人:【贱贱猫扭腰.jpg】 楚黛黛:那我也不客气了,我想吃川菜。 谢邀:生腌。 司羡把大家想吃的报给姜舸后,摸了摸鼻子问:“会不会很麻烦?” 姜舸回答得十分阔气:“老婆的姐妹团,就算是她们想要天上月,我也得想办法努努力。” 司羡对上他眸里的戏谑,脸热,低头喝汤。 不得不承认,他在朋友面前给足了她面子。 这种感觉,像是暖阳照进了潮湿的土地,一点一点将之烘干,柔软又窝心。 司羡对做菜没有什么天赋,交给姜舸去筹划菜单后,她便专心做自己的事。 她每天上下班都会关心乌冬花的状况,这段时间它精神起来了,她稍稍放了心。 上次巷子的事,她事后报了警,但警察给她的答复是那片区的监控刚好坏掉,还未查明歹徒的身份,他们正在附近走访,不过对方可能是换过装,目前还没有人见过跟她描述一样穿着的人。 一听这种结果,就知道希望渺茫。 但她还是寄希望警方能查出歹徒是谁,或者对他有所震慑,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短时间内,她没有去和平医院,就怕打草惊蛇。 手机响起。 一串陌生电话。 司羡接起。 “司羡,是我,庄澹雅,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电话那端传来知性女声。 “没关系,庄大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庄澹雅笑笑问:“就上次配方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司羡:……压根就没想起来过。 “我还是那个答案,不卖。” 庄澹雅不放弃:“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尽我所能满足你。” “不是这个问题。” 司羡说了句还有事,就挂了,转眸对上到姜舸看过来的视线。 “庄澹雅?” “嗯,她说想要买我中药面膜的配方,这是第二次,哦,仔细想来,应该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庄曼茜出面。 庄曼茜是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主,根本想不到要买配方做生意的事,所以也只能是替她姐姐找自己。 姜舸眸子微挑:“她购买意愿强烈?” 司羡想了下:“算是吧。”不然也不会一次次找她。 姜舸脸上划过抹了然,被司羡捕捉到。 “你是不是知道其中什么隐情?” “庄氏旗下有些食品公司和化妆品公司为了减少成本,在制作过程添加了些致癌药物,庄氏最近拼命公关,还没有被爆出来,庄澹雅估计是急于推出样东西来挽回口碑,而你的配方被她选中了。” 这是姜舸拿到的一手消息,原本庄氏还没这么快被人发现,是因为庄氏的姻亲郁氏被他摆了一道,正被税务局查税,郁氏又跟庄氏在生意上密切往来,层层扒下去,会被查到他们身上也不奇怪。 但这些暗地里的事,他的羡羡没必要知道。 司羡义愤填膺:“他们怎么敢!那我更不可能卖给她们?这不就是为虎作伥吗?” 学医之人,最见不得这种事。 姜舸有幸见识过她的面膜,等她冷静下来,问:“能被庄澹雅当成救命稻草的,你的面膜应该很不错,有没有兴趣,把它做大?” 第165章 她的体面,他来守护 “造福大众?”司羡怔愣着重复他的话。 姜舸颔首:“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从以前的食不果腹,到如今开始注重养生的转变,但市面上大部分化妆品营养品都是化学成分居多,利润高,出事率也高,渐渐地,大家把注意力转向了一些中医层面的东西,比如素餐馆的推广,理疗店的出现。” 他顿了下继续说:“已经有很多企业在做出转型,现在是个风口,即使是猪,也能飞起来。” 他看向司羡:“你的面膜是纯中药制成,无副作用,效果又好,若是面世,能打败市面上百分之七八十的面膜,难道你就不想试试,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大众认可的滋味?” 在姜舸提问时,司羡就有点想法,更别提他分析一套一套的。 她觉得,他不止摄影,以他的口才不做销售或者卖课,都可惜了。 “可是我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这是她迈不开步伐的真正原因。 而对于庄澹雅,她只是单纯不想卖给这样的人。 虽然说,在利益面前没有敌友,可她有自己的骄傲。 姜舸笑:“你出配方和技术,这就已经够了,剩下的,只是缺一个合伙人来帮你。” “你吗?” 司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姜舸摇头:“我没有涉猎过这方面,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话落,见她略微遗憾地哦了声,姜舸弯唇:“就这么想跟我合作?” 司羡回过神,才发觉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立马摇头:“我就是随口说说。” 姜舸抬手拂过她的鬓边:“放心,我也会帮你看着,不会让你在上面吃亏。” 有种小孩在外面闯,大人说会帮她兜着的感觉。 司羡发现,跟姜舸在一起久了,会不自觉把他当成一座大山,累的时候靠靠,无助的时候挡挡。 可他凭什么这么帮自己呢? 分明一开始只是各取所需的联姻而已。 她发觉不能多想,人还是要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 随后姜舸微信上推给了她一个人,对方温和得体,对她的面膜十分感兴趣,说半个月后会从国外回来,到时候再具体商谈。 第二天,司羡接到了司雅雅的电话。 原以为司雅雅还是为了工作的事来找她,她做好了再次回绝的准备,谁知不是。 “我妈说,你结婚到现在还没带女婿回老宅拜见长辈,趁着明天家庭聚会,你把人带回来正式见见,哦,对,奶奶也发话了,说你要是不回来,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三婶? 从前三婶从来不过问她的事。 因为眼高于顶,看不到她。 原本她是想等大伯清醒,再带姜舸去见见他们,毕竟真正算是她长辈的人,是大伯父一家。 不过,她还是答应下来。 她想看看,三婶她们想做什么。 司雅雅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动她,没想到刚开口她就应下了,这让自己准备了半天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她顿了下说:“看来是嫁了人,底气都足了,行,明天见。” 底气? 挂断电话后,司羡顺着她的话想了想。 的确,如果不是嫁给了姜舸,也许她仍是那个见到奶奶和三婶一家,都是战战兢兢小老鼠的司二小姐。 不过她只答应了自己回,至于姜舸,等下班回去再问他。 如果他不愿意去,她自己去也行。 毕竟谁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乱糟糟家庭的一面。 * 晚上回家,姜舸正坐在沙发研究菜谱,司羡坐在旁边看了眼,发现他看完一个完整视频就收藏起来,方便到时候回顾。 一个朋友聚餐,被他搞得如此隆重,司羡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窝心。 由小见大,这位少爷并没有这个圈层的傲慢。 “遇到什么事了?” 她想得出神,便听到他的询问。 司羡抬头,他暂停了视频,定睛看着她。 “你怎么猜到的?”她微讶。 姜舸两指点了点眼睛:“因为我会看。” 他又补充道:“大学时也曾选修过心理课,懂看一点微表情,不过吧,对你用不上。” 他大学学的东西可真多。 她大学时期光本专业就学得够呛,哪还有多余精力去学别的? 司羡好奇:“为什么?” 姜舸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因为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哎呀,”司羡捂着脸颊,不疼,却故意嗔了他一眼,再道,“今天家里打来电话,说明天聚餐,想让我带你回去见见家长。” 酝酿一路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似乎也没那么难。 她放下手,神色认真了几分:“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你没时间,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意思传达到了,到时候对奶奶她们也能交差了。 姜舸眸子挑起:“见家长是件重要的事,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推开,放心,明天我会准时跟你参加。” 司羡其实想清楚,三婶她们请她们绝对是不怀好意,所以明天这个鸿门宴,她有点不想让姜舸去。 不想让他看见,她狼狈的一面。 但在姜舸通透的眼神下,她有点说不出来。 姜舸摸了摸她的头顶:“礼物什么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你明明就好好当你的姜二夫人就行。” 他说的是姜二夫人,而不是司二小姐。 身份的剥离,让司羡从往昔不愉快的回忆里抽离出来。 是的,她现在不再是那个无法反抗的司羡了,她还有姜舸。 “好!” 姜舸看着她蹦蹦跳跳回房间的背影,嘴角笑意敛了敛。 他调查过司家。 知道司家那些都是什么样的人。 明天家庭宴会,却只提前一天告知,足以看出对司羡有多看轻。 若是他以前的性子,绝不会让司羡再跟她们有什么牵扯。 但真正跟她在一起后,他发现,人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她有她的过去和圈子,这都不是他能强行干涉的。 他走到阳台,给肖程打电话。 “之前让你备的给司家的礼物,明早送过来,再约上次的化妆服装团队。” 她的体面,他来守护。 第166章 有人懂她委屈,知她凄苦 司家家宴一般是安排在晚上。 司羡按部就班去医馆,临近下班时,姜舸来接她。 他在附近酒楼直接订了个包间。 等司羡到时,大圆桌被推到墙边,空出来的地方摆放着化妆品,以及衣架。 两队人员各司其职站着,看到姜舸和司羡进来,众人微微欠身:“姜二少,姜二少奶奶。” 在来的路上,姜舸已经告知她了,她也经历过几次,但仍是被这么大的阵仗给震惊了下。 特别是,这次是两个长衣架,挂着近百件礼服。 她有种整个温陵市能找到的奢侈品牌都被他搜刮在这里了。 姜舸牵着她的手朝梳妆台走去,她压低声说:“只是个家宴,不用这么隆重。” 姜舸两手搭在她肩上,往椅子轻轻按坐下去。 “我从来不管别人的目光,只想——”他看向镜面里的她,“让你漂漂亮亮地上战场。” 司羡对上他镜子里的目光,眸眼温柔,沉淀着力量。 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了。 以往,她认为父母不在,家宴就只是个宴,就算是被苛责,被刁难,被嘲笑,她也只当是个饭局,下了饭桌就结束了。 现在,有人懂她委屈,知她凄苦,不耐其烦为她备战衣,无声为她擂鼓。 那些无依无靠的风,终于也撞进了那可容纳的山谷。 不再飘零。 她心间酸涩,但更多的是欢喜,嘴上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平时都不漂亮?” 姜舸没想到转眼就陷入了女孩子的话术陷阱了。 他勾唇:“在我心里,羡羡永远最好看。” 司羡故意转移话题,不想让两人因为那沉闷的家宴给影响了,谁知他冷不丁就砸来一句情话。 这里还有那么多人—— 幸而锻炼多了,她也练成厚脸皮功法,起码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 服装师化妆师们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背地里疯狂发消息。 “姜二少夫妻好恩爱!” “谁说是塑料夫妻?分明眼神都要拉丝了!” “我申请加入姜丝cp大军!” …… 家宴是七点半,路上半小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姜舸让开位置,化妆师团队先上,瞬间将司羡团团围住,化妆的化妆,做头发的做头发,有条不紊。 七点二十分。 司家大房到了赵池雨和司菀,司家二房到了司朔,司家三房到了司景鹏刘云舒夫妻以及儿女司茂和司雅雅。 其他旁支族亲也来了。 之前他们是很少过来,但听说司羡嫁了姜舸,攀上了姜家,那可是司家奋斗多年都挤不上的上层圈子,都不得来看看? 所以,这次的家宴,主角是姜舸和司羡。 刘云舒瞧着大家心不在焉聊着天,实则翘首以盼两人的到来,她心里就很不舒坦。 原本是她们夫妻给司溶溶牵的线,怎么就被司羡那贱丫头给抢走了? 这些殊荣和高看,应该是属于她们三房的。 想到这个,刘云舒低声问司雅雅:“溶溶呢?怎么这时候还没到?” 就因为这个半路被人回家的女儿,她都不好发难司羡和姜舸还未到的事。 真是联姻联姻不行,准时准时不行,她怎么就生了这个冤家? 司雅雅心想肯定是赶不上公交车或者骑共享单车迷路了。 哥哥司茂啧了声:“乡下养大的就是这样,能有什么教养,妈,你就不该叫她来。” 刘云舒也不想让这个土包子女儿来,但人刚认回家,总得露露脸,攒一个母慈女孝的名声。 就在这时,司溶溶脚步匆匆走进来,外面下着雨,即使打了伞她身上还是淋湿了,人看起来有点狼狈,更不像千金小姐了。 司茂一脸晦气:“这不又来丢人了。” 刘云舒平日里仗着老公在集团的地位,耀武扬威惯了,惹了不少人,司溶溶一出现,就有人明里暗里挤兑她。 “呦,好歹是自己亲生闺女,怎么混得都没养女来得好,为人父母可不能太偏心,以后会没有福报的。” 刘云舒原本一看到司溶溶这打扮,两眼就一黑,又听到这话,更是把怨恨迁怒到她身上。 司溶溶知道要挨骂,畏畏缩缩走过来,刘云舒看不过去,上前把人拉到一边,低斥:“怎么回事?!我让人给你备的衣服呢?” 司溶溶捂着被她用力拉拽的手臂:“我……” 她拿到的礼服是雅雅的尺寸,但她比雅雅小一个码,妈妈不知道,估计也没留意吧。 因为白天还有课,所以她把礼服放在宿舍里,回来就看到盒子被打开,而裙子剪成稀巴烂。 本来提前回家,谁知道路上遇到大暴雨,堵车了。 司溶溶刚开口就被刘云舒打断:“我不想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现在你要嘛给我滚回楼上,要嘛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司雅雅站在不远处,看着在空调间瑟瑟发抖的司溶溶,撇了撇嘴走上来,先是亲昵地搂住母亲的手臂:“妈,您不是还要跟着大伯母招待族亲吗?先去忙吧,溶溶这里我处理。” 刘云舒脸色多云转晴,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是你懂事,能帮妈妈分担。” 走之前,她狠狠瞪了眼司溶溶,让她不要再做丢人的事。 司雅雅经过司溶溶身前时:“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当碍事精?” 司溶溶看着司雅雅优雅贵气的模样,垂下眼,跟着她上楼。 来到司雅雅房间,她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裙子。 “这是我之前买小的,没穿过,便宜你了。” 司溶溶接过裙子,犹豫了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从进司家门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当成是抢了她东西的敌人,向来鼻孔朝天,针锋相对。 所以要问清楚,万一跟她那些表里不一的室友一样呢。 司雅雅对上她干净单纯的眼睛,轻呵了声:“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别人看到还以为我鸠占鹊巢欺负了你,我头小,顶不起这个锅。” 司溶溶在心里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两人无话,司溶溶去了她浴室换衣服。 不是光换衣服就行,发型和妆容也要弄。 司雅雅想到这里,就烦。 给自己揽了个烂差事。 她还想下楼看热闹。 这时,司溶溶走出来,不自在地拉了拉裙子。 司雅雅第一眼却是看到她上手臂上的淤青。 “妈妈刚才拧的?” 司溶溶是顺着她的视线,淡淡地应了声:“没事。” 司雅雅皱眉:“不能这么露出去,不然明天该传我虐待你了。” 她找了瓶遮瑕膏过来:“先帮你遮一遮,等宴会结束,你自己涂点这个。” 司溶溶手里被塞了瓶药水。 没有商标,没有名字,没有生产地址日期。 三无产品? 司雅雅哼了声:“二姐给的,每年人手一瓶,你今年来之前已经发过了。” 司溶溶弯了弯唇角:“谢谢。” 司雅雅又是哼了声:“别多想,我就是用不到,便宜你了。” 司溶溶眉眼弯弯:“好。” 司雅雅心里哼哼,这笑真让人讨厌。 第167章 绝对是爱惨了 七点二十八分。 司羡和姜舸还未出现。 司老夫人已经在赵池雨的搀扶下来到宴会大厅。 她扫了眼几房人丁,随即眯起:“司羡呢?” 有人回答:“还没到。” 赵池雨想为她掩饰几分,刚要开口,就被刘云舒抢去了话头:“估计是姜二少不愿意屈尊降贵来参加咱们的家宴,所以司羡也没脸来。” 司老夫人气得大骂:“没本事就别去勾搭,害得我们跟着一起丢人。” 赵池雨皱起眉头:“妈,羡羡嫁给姜二少并不是羡羡强求的,而且两家联姻的实际好处都让咱们家得了,可以说羡羡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您刚才那话,太过了。” 司老夫人从来都是独断专行,在司家没有人敢忤逆她,她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明庭躺在病床上,由你来掌家,你就翅膀硬了敢顶撞我,我可告诉你,正因为明庭不在,我随时可以剪掉你的翅膀,看你还能不能蹦跶得起来。” 刘云舒添了把柴:“妈说得是,这个家还是妈做主,她说的自有道理,咱们做晚辈的,自然要听着,更何况是雅雅这些小辈。” 赵池雨见婆婆被刘云舒恭维得舒坦,心里积郁,正是因为三房会来事,会说甜话,所以婆婆更向着三房,总是不分场合落她的脸。 可是落她的脸,不就是等同于让自己大儿子没脸吗? 做长辈的,糊涂成这样,可真是圈内罕见奇葩。 虽说习惯了这对婆媳的态度,但羡羡的事,自己还是要站出来帮她说说,她已经四五十岁了,名声不名声无所谓,但羡羡才二十出头,还有很美好的人生,不能就被这些人随口就染黑了。 “如果你们觉得羡羡与姜家联姻丢人,那我会转告她,让她与姜二少离婚,到时候姜氏收回贷款……” 赵池雨只是开了个头,司老夫人就急了,这大儿媳妇今日怎么这般牙尖嘴利! “你敢!” 赵池雨笑了声:“我有什么不敢,反正咱们这个家也挺破烂的,拯不拯救没那么所谓。” 司老夫人额头冒出冷汗。 她自然知道是司羡和姜舸结婚,才解决了集团的资金危机,可她就是不想承认,她以前看不上的孙女能办成这么件大事,所以习惯性想打压她,把她压进尘埃里,心里才会痛快。 说到这份上,赵池雨原以为刘云舒会因此收敛态度,谁知她嚣张道:“离就离,难道我们没了姜氏就不能活了?” 赵池雨不明白,如果资金不进来集团,她们就没办法盘活整个资金链,刘云舒自己也管着小公司,怎么会不懂其中道理? 反而巴不得没有资金进来。 很奇怪。 这时,周围人讨论声也更大了些。 “我就说姜二少看不上司家,被我说中了吧。” “没戏看,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个司羡以前在司家就不显眼,估计是用了什么不光彩手段才攀上姜二少吧,毕竟她懂医,什么药没有?” 有人说着说着就露出猥琐神色,周围人对他的话颇为认同,他就更得意了,结果就被个穿校服的少年给拽住领子提起来。 “你刚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那人看清对方后,吓得脸色发白:“司朔司朔,快放我下来,我说着玩的。” 谁不知道司朔这人虽然还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却很会打架,族中跟他同龄的男孩子基本都挨过他的揍。 理由是他们嘴碎。 如今舞到正主面前,那人很怕司朔当场就给他揍晕过去。 司朔的确想大闹一场,这分明就是场专门针对阿姐的鸿门宴,他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阿姐。 就在他准备把人打得满地找牙,扰乱话题中心度,不知谁喊了声“司羡到了”,他手松了松,对方趁机如泥鳅般从他手中滑走。 所有人随着声音往大门口看去。 红地毯的尽头一路连接进厅,而另一头,司羡踩着七厘米的银色高跟鞋,款款出现在众人眼前。 蓝色挂脖鱼尾长裙,领口独特设计,修饰脖颈曲线,纱质流苏透明,露出香肩,花瓣旋转收腰,裁剪立体,曲线迷人。 灯光下的短短几步路,像颗照到光反射的夜明珠,漂亮又剔透。 让人有几分晃神。 而她旁边,站着个身材修长,长手搭在黑色直骨伞柄上,姿态慵懒散漫,容貌却是一顶一的好。 “姜舸?!!……他真的来了!” 姜舸一现身,力破他不承认司家女婿身份的传闻。 门童接过伞,他探出左手胳膊弯,司羡挽了上去,两人如世界上难得一见的璧人,不疾不徐走上红毯。 “咱们离明星,就差个签名榜。”这里人多口杂,司羡压低声跟他说。 司老夫人是个铺张浪费的主,刘云舒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即使是家宴,所有东西都要按照宴会规格来。 姜舸想了下:“我们有点像是刚从大山里拍了部年代剧,回来参加宣传会。” 他接茬,接得还妙。 司羡想,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是令人快乐。 司朔没有理会那个墙头草,走到红毯尽头迎接。 “姐,姐夫,你们来了。” 这一声姐夫不止姜舸,司羡都侧目了。 记得她弟曾说过,要想让他叫姜舸姐夫,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今天太阳还是照常从东边升起呀。 司朔嫩脸有点红,显然是想起之前的豪言壮举,但是在这时候,脸面和姐姐,毋庸置疑,姐姐最重要。 “今天功课都做完了?”姜舸随意问道。 司朔摸了摸鼻子:“还有两张,和单词没背,等宴会结束了,我就回宿舍做。” “昨晚发你的解题思路,有不懂的等会找个地方直接给你讲。”晚上他应当不会再去奶茶店了。 “嗯。” 两人声音都没有刻意压着,周围人几乎都听到两人的对话。 谁说姜二少不喜欢司羡,没看连小舅子的学习都这么上心,绝对是爱惨了。 不然纨绔教纨绔,能教出什么?无非就是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消遣而已。 这时司菀过来:“你们别聊了,奶奶久见你们不过来,有点生气,让你们现在过去。” 第168章 到底是谁在给谁难堪 一听奶奶找,司朔当场就皱起眉头:“她准没安好心,我陪你们一起去。” 司羡知道弟弟的脾气,越是拦着越是要跟着,索性点头道:“那你跟着我们,不要乱说话,不然以为咱们仗势欺人。” 司菀刚从那边过来,自然知道她母亲和奶奶的争执,她也伴随身边,压低声道。 “原先因为大伯住院,这段时间就不打算办家宴,三婶前几日跟奶奶提起,你与姜舸的事,说未来孙女婿也要见过女方娘家人,不然稀里糊涂嫁过去,别人会看轻司家,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家宴。” 司菀呸了声:“说是看轻,不如说想利用这次家宴,借一下姜家的东风,如果姜舸不来,那她也达到了羞辱你的地步,真是两全其美的算盘。” 司菀所说,正是司羡所猜想的那样。 三婶在她印象里,就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别人从她那里拿走一根针,她就要别人还她一根银。 姜舸离得近,同样听到了司菀的话,但他想得更深。 三房敢在司明庭昏迷期间大操大办家宴,无疑是在向大家传递两个消息。 一是,司明庭在不在,都影响不了司家。 无疑是在弱化司明庭在司家的地位。 二是,三房能取代大房,当家做主。 这就有点在宣告主权的意思。 司菀说到这里,看了眼姜舸,才压低嗓音,以着她和司羡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三婶那边传出风声,说姜舸是她准备给溶溶的,却被你半路抢走,骂你不厚道。” 司羡知道大姐给她留了脸面,以着三婶的性格,恐怕骂得更难听。 她沉吟片刻后,笑了:“如果她要这么想,也没错。” 司菀瞪大眼睛,随之竖起大拇指。 勇! 真的勇! 不过,她看向姜舸,这张脸,这身材,的确有点资本。 抢了不亏。 二楼。 司雅雅给司溶溶打着腮红,状似随口问:“妈说当初把姜二少介绍给你,结果却被二姐给捷足先登了?” 司溶溶总是受气包的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雅雅,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姜二少一开始就拒绝我了,至于他是怎么跟二姐认识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二姐绝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这样的司溶溶,司雅雅从未见过,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撇撇嘴:“不是就不是,这么凶干什么。” 司溶溶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抱歉。” 司雅雅不在意道:“没什么好抱歉的,”她顿了下,又道,“你这样也挺好。” 轮到司溶溶愣了愣,半晌后,她抿唇低低应了声。 楼下传来喧哗声。 司雅雅收回手道:“估计是二姐他们来了,咱们也去看热闹去。” 楼下。 司羡和姜舸走到司老夫人面前。 司老夫人目光冷冰冰扫过司羡,最后落在姜舸身上。 除却那些传言不说,单纯看姜舸这人,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在众多公子哥中,是拔尖的存在。 可惜了。 配了司羡这丫头。 司羡早已习惯奶奶对她的厌弃,她笑笑介绍道:“奶奶,大伯母,三叔,三婶,他就是姜舸。” 姜舸微微欠身,摆正了小辈的位置:“奶奶,大伯母,三叔,三婶,与羡羡领证的事瞒着你们,是我们不对,羡羡之前想告诉你们,是我不同意,因为我在外名声不好,我担心你们会不同意,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问题,希望你们不要怪羡羡。” 他这番话,直接把司老夫人准备一肚子批判司羡的话给噎回去了。 姜舸在外再怎么名声不好,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少爷,他往那里一站,多少名媛少爷都要给他让出地来。 而且,直接打脸了刘云舒。 因为她话里话外就在散播着,姜舸原本是她的女婿,被司羡给抢走了。 多少人是抱着这消息来看热闹的。 结果人家姜舸一番话,既阐述了事实,又维护了司羡,谁还敢在这事上给司羡难堪? 刘云舒脸色有点不好看,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只能挤出笑:“瞧姜二少这话说的,看来我们羡羡是摊上好运气了,不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怎么样也不能先斩后奏,即使你父母不在,也要听听奶奶这样过来人的意见。” 司老夫人听进了最后一句话,冷声道:“她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存在?从小到大就是我行我素,我连说一句都不行,也得亏姜二少愿意接纳她,不然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婆家敢要她。” 这话几乎是把司羡贬低进尘埃里去。 司羡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奶奶不仅不顾她脸面,也不顾整个司家的脸面,就这么为一己之私打击她。 到底有多恨她。 她心瞬间寒到谷底。 姜舸脸上客套笑意敛起:“司老夫人此言差矣,在我眼里,羡羡她温柔善良,聪明漂亮,不仅是当年文科状元,在大学里还拿过无数奖学金,如今凭借一技之长,救死扶伤,人格高尚,试问,圈内千金少爷有几个能像她这般优秀?” 他刚才还叫奶奶,现在却叫司老夫人。 其中态度转变,可想而知。 众人也品出味来了。 姜舸回来司家家宴,说白了,是为了司羡。 而司老夫人却触犯人家逆鳞,人家自然要反唇相讥。 司老夫人这人十分敏感,一听姜舸的话,就觉得他在嘲讽她,认为整个司家就只出了司羡一个金凤凰,其他人不过都是野山鸡。 她怎么能容忍?! 她咬牙:“优秀又如何?不过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克星,你可小心被她给克了!” 此话一出,四周皆静寂。 赵池雨等人又惊又怒,婆母她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万一姜舸当真了,那让羡羡如何自处?让她在这段婚姻里怎么前行?经商之人,最忌讳这种东西,这让她怎么在婆家面前抬起头? 刘云舒却翘起嘴角。 对,就是要这般,让司羡在姜舸面前,在姜家面前抬不起头。 让她知道,抢别人姻缘的反噬。 第169章 有他在,没有人再能把她拉入黑暗雨夜里了 姜舸曾想过,司羡在司家过得不好,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好。 至亲在当着外人的面,说她命中带克,这已经不是苛待,而是赶尽杀绝。 司羡难以置信的受伤难堪神情,让他心尖酸痛极了。 她不过才二十出头,甚至在童年,就要背负这样的罪名。 小小的她,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黑暗经历? 姜舸眼神犹如冰冻般冒着寒气,冷冷看过去。 司老夫人每每咒骂司羡一场,就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正觉得舒坦,不经意对上姜舸冰冷震慑的眼神,她心肝颤了颤,脚底发寒。 一个年纪轻轻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有这样上位者的气场? 姜舸的冷漠和注视,让窃窃私语的宴会厅慢慢安静下来。 只听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厉又带着嘲讽:“我岳母一生救死扶伤,功德无量,我岳父本性纯良,乐善好施,两人都是大善人,许是积攒够功德回天上位列仙班,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被女儿克死了?亏司老夫人还常年念经拜佛,不知念的是哪门经书,拜的又是什么佛?” 司老夫人守着司家一亩三分地,从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说话过,她被气得嘴唇直哆嗦。 姜舸没理会,冷笑:“听闻我岳父岳母还在世时,十分疼爱这一双儿女,如果知道司老夫人如此诋毁她们的女儿,恐怕清明中元排除万难都要来与您说道说道。” 司老夫人想起午夜梦回,她二儿子满眼控诉,问她为何要这样对待羡羡。 她心不由恐慌起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少吓唬我。” 姜舸看向众人,笑了声:“不瞒你们说,我家拿了我和羡羡的生辰八字找人算过,大师说羡羡是少见的三星高照命格,要是在古时候就是凤命,贵不可言,她能入姜家的门,是我们姜家的福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 他瞥向脸色难看的司老夫人,冷笑道:“不像有些人把凤凰当山鸡,瞎了眼。” 这不就差指名道姓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脸色变成酱紫色的司老夫人,想笑又不敢笑。 同时又嫉妒得不行,司羡怎么就这么好命? 司羡怔怔看着姜舸一字一句地反驳奶奶。 年幼时,奶奶骂她天煞孤星,克父克母。 如此重的罪名她承担不起。 她浑身哆嗦,冒着雨一步一步走到陵园,跪在爸爸妈妈墓前,哭着磕头让她们回来,她愿意以命相抵。 可山色寂寥,天地空蒙。 无人回应她的哭喊。 后来,她再也走不出那个潮湿雨夜。 无休止的自责和痛苦,不断折磨着她。 直到遇到姜舸。 他说爸爸妈妈是意外去世,跟她没有关系。 他说爸爸妈妈非常爱她,希望她能好好生活,过得幸福。 他举着伞,于风雨中走来,遮在她头顶。 她仰起头,雨停风静,乌云散开,阳光铺满大地,晒干了潮湿。 于是,她看见了光。 她想,有他在,没有人再能把她拉入黑暗雨夜里了。 所以当姜舸朝她心疼看去时,对上的是双亮晶晶的眼眸。 幸好,她没有再被那些胡言乱语影响到。 姜舸这番话,几乎是把司老夫人的颜面踩在地上。 但他不在意。 他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管你三姑六婆绝不留情。 刘云舒没想到这家宴不止没有达成目的,还为司羡做了嫁衣,她心有不甘。 她扶住婆婆的手臂,哀婉声讨姜舸:“姜二少,我不管你和羡羡是怎么认识的,但当初你是跟我女儿相亲在前,转眼就跟羡羡结了婚,你若是早说一句,我也不会答应相亲安排,这不是在戏耍我们吗?” 众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呦吼,又有瓜吃了。 命格好归命格好,但是抢妹妹的男人,那这就不能当借口了。 司羡想不到刘云舒到了这时候还拿这事不放。 司羡不明白,刘云舒把自己的名声弄臭,于她,于整个司家有什么好处? 刘云舒以为自己抛出杀手锏,就能再把司羡踩进泥里,谁知转眼就对上姜舸嘲弄的眼神,她心里暗叫坏了。 姜舸理了理袖口,准备开口,却被司羡按住了手。 与此同时,旋转楼梯伴随着脚步声而下的是一道柔丽的嗓音。 “我妈说错了,当初相亲姜二少就委婉拒绝我了,跟我二姐无关,后来他们在一起,我衷心祝福。” 众人看向顺着楼梯走下来的司溶溶,她穿着杏色一字肩连衣裙,青涩又漂亮。 刘云舒从没有见过女儿这般好看过,印象中她都是上不了台面,处处显得小家子气的模样。 没想到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回过神来,她居然忤逆自己,替司羡辩解,她想扇她的心都有。 司溶溶无视母亲怨恨的目光,带着笑意走到司羡和姜舸面前,举起酒杯:“二姐,二姐夫,愿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哦!” 司羡和姜舸拿起服务员端来的酒杯,与她相碰:“谢谢。” 三人一饮而尽。 姐姐抢妹妹相亲对象的传闻不攻自破。 司溶溶压根就不敢看姜舸,喝完酒,立马跟司羡找理由跑掉。 等走到角落,她犹如壁虎趴在墙壁喘气,背上掌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怕的,吓的。 “你,今天很有胆。”司雅雅站在她旁边,哼着留下一句话,走开了。 司溶溶轻吐一口浊气后,慢慢笑开。 二姐姐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过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司老夫人和刘云舒都铩羽而归,谁也不敢再跑去姜舸和司羡面前自寻死路。 而且大家也看清局面了,姜舸对司羡的保护姿态不用眼睛也能看得到,这种时候再找司羡麻烦,就是在跟姜舸作对,还不如好好巴结司羡。 司羡瞬间就被殷勤的亲戚给包围住了,从她头发夸到鞋子,从学习夸到工作,还有不熟悉的,硬夸。 反观姜舸那边空荡荡的。 她不懂她们明明想讨好的人是姜舸,怎么都来找他? 众人:……因为我们没有胆量去挑战姜二少那张贵嘴。 第170章 那我算是过了明路? 家宴环节原先是安排姜舸与各位亲戚见个面,但一开头,他就与司老夫人闹得不愉快,直接略过这个环节。 司老夫人坐了会就以人不舒服为由先回房了,她以为自己不在,家宴没人坐镇,会办不下去。 结果家宴照常,甚至所有人都以姜舸司羡为中心,殷勤得不得了。 司老夫人气得要靠救心丸才能冷静下来。 她如何,司羡已经不关心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注定只有血缘没有亲缘。 自从彻底放弃薄衍开始后,司羡开始对断舍离上了瘾,那些她费尽心思精力维护的,到头来却捂不热的人或者事,通通都可以舍弃。 她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值得的人身上。 司菀端着红酒杯,胳膊肘轻撞了撞司羡的手臂,眼睛朝姜舸的方向使:“这次眼睛擦亮了嘛。” 意有所指。 司羡顺着她视线看去,姜舸带着司朔,跟着司家公司几位长辈在聊天,看几人谈笑风生模样,便知气氛不错。 她笑着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世人对他多有误解。” 司菀赞同这话,之前没接触过,她依据那些花边新闻,以及圈内传闻,就对姜舸产生了花蝴蝶的偏见。 事实证明,她判断错误。 如果羡羡能提前遇到姜舸,说不定就不会在薄衍身上蹉跎那么多年岁。 “走,陪我来去吃东西,拍了一个大夜一个白天,就吃了两餐减脂餐,现在我能生啃一头牛下去。” 司羡笑着应了声。 走到甜品区,她夹了份小糕点放进碟子里,偶尔跟司菀说说哪个菜好吃。 这应该是她十多年来,第一次参加家宴能这般轻松自在了。 她下意识看向姜舸,此刻三叔站在他面前,两人在说话。 司景鹏举杯:“姜二少,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能成为我的侄女婿,也是缘分。”他眼底闪过抹阴霾。 三年前有幸参加一场高端酒局,他由着大哥带进去,听说姜家二少的大名,有心想去结交,结果对方无视他,擦肩而过,这让周围的人都看他难堪。 他还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笑着打圆场。 也许姜舸已经忘了,但这种耻辱,他永远都忘不了。 姜舸与他碰杯:“我常听圈子里的人赞誉三老爷经商有方,前段时间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店面给盘活了,佩服佩服。” 司景鹏微眯起眼睛,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按理说,姜舸游手好闲,家里生意一点都没有参与,不该有这么敏锐的觉察力。 难道是因为司羡,事先查过司家,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应该也只有可能是这种原因。 司景鹏笑笑道:“不及你哥哥,年纪轻轻就牵头了两个并购案,我还应当跟你们年轻人学习。” 姜舸仿佛没有听出对方故意拿他大哥来作比较的贬损,笑意淡淡:“也是,三老爷在我哥这个年纪,还不够格参与司氏运作,不过也没关系,起码老来站稳脚跟。” 司景鹏这杯酒差点喝不下去。 先暗讽他比不上年轻时候的大哥,再点出他如今年纪大了。 没想到这毛头小子仍这么狂妄。 不就是出身好点? 有什么好傲气的! 司羡走到姜舸身侧站定,笑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姜舸敛睫,身上那如剑出鞘的锐利消失不见,他笑道:“在跟你三叔求取生意经。” 司景鹏跟着笑道:“姜二少说笑了,我这点能耐,哪敢班门弄斧。” 常年在紧张压抑环境中长大的司羡,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度。 她察觉到姜舸和三叔之间弥漫着若隐若现的诡异气氛。 她挽住姜舸的手臂,对司景鹏歉意道:“大伯母让我过来叫姜舸去聊天,就先把人给带走了。” 司景鹏含笑点头,待两人转身离开,嘴角笑意倏地收起,眼眸沉沉地盯着两人背影,犹如吐信的蛇,不知什么时候会骤起喷出毒液。 走了段距离,司羡悄声问:“你跟我三叔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姜舸挑起一边眉,语气玩味:“看不惯有些人心高气傲不得不为阶级放低身份又心有不甘觉得别人踩断了他的脊梁,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这段话有点绕。 司羡还没弄明白,他便打断了她的出神,理了理衣领:“不是说大伯母找我吗?别让人等太久,失了礼数。” 赵池雨原本不看好姜舸,但经过几次相处,特别是今晚,她对姜舸印象彻底改观。 散席后,她叮嘱司羡要经常带姜舸回来吃饭。 赵池雨算是司羡半个母亲,她的态度让司羡心底松快愉悦。 临上车前,姜舸笑问:“那我算是过了明路?” 司羡没去看扶着车门,弯腰等着她回答的人。 她慢吞吞拉过安全带,扣上。 吊着他。 对,她就是故意的。 感觉什么事都在他掌控之下,她也不是不喜欢这种恰如其分的霸道,但是吧,偶尔也不能太听话。 这就叫做情调。 下一秒,他温热手指捏住下巴迫她转头。 “嗯?” 逼近。 呼吸一窒。 这里可是司家的花园…… 他人高大,几乎将路旁灯光完完全全遮住。 车内,昏暗一片。 车窗没开,男性荷尔蒙混着青松木气息,慢慢侵蚀着本就稀薄的空气。 像他人一样,耐心又强势地进攻着。 玩脱了。 司羡受不住,娇声喘息着,断断续续求饶:“过了过了。” 姜舸才放开她,眼眸色暗。 刚捏着柔腻肌肤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擦过唇角湿润。 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十分妖孽撩人。 “回家再好好探讨这个问题。” 他嗓音低哑,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司羡原是合拢的双腿本能地颤了颤,脸一层一层地红了。 车子启动。 驶离司家花园,正准备上大道。 司羡手碰到包里的试管,忽然想起什么:“先不回家。” 姜舸以为她是想逃脱惩罚想出的拖延办法,转头对上她小脸认真,挑眉。 “去哪?” “我要去趟和平医院,看一看我大伯。” 他心底旖旎散去,开向去医院的路。 司羡下意识看向他:“你不问问这么晚去医院做什么吗?” 姜舸勾唇:“今天你的亲人除了大伯都到场了,做事要有头有尾,就当是陪你见家长。” 司羡心暖暖的。 “嗯!” 第171章 速度与激情 十点左右的医院,很安静。 整栋楼都笼罩在昏暗中。 司羡和姜舸来到司明庭病房前。 打开门时,司羡转身对他道:“你帮我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姜舸停下要进去的脚步,抬头,眸光扫过司羡略带紧张的脸。 他浅笑应了声好。 司羡原以为他会问原因,没想到他什么都没有问。 她进去掩上门,走到病床前。 床头灯开着,她看见大伯日渐消瘦的脸。 她给他把了脉,脉搏弱了很多。 司羡皱起眉,不对劲。 如果在原有毒素的基础上,加上在医院治疗,五脏六腑会受损,但短时间内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所以她才敢拖延到现在过来。 可她感觉到毒素加重了。 不应该啊。 难道有人还在偷偷给他注射毒素? 谁这么大胆?! 推测到这里,司羡不敢再耽搁,拿出消毒棉片和针头。 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姜舸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走廊,长廊尽头,有道移动的黑影,看起来不像是树影。 他眼睛眯了眯,站直身体,脚刚迈出一步,门从里头打开。 司羡朝他笑笑:“我们回家吧。” 姜舸应了声,转头再去看长廊,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 他伸手去牵司羡,她掌心冰凉湿漉,他眸子微挑,却没有说话,搂着她的肩将她带离医院。 上车后,司羡仍是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 姜舸没有打搅她,绑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车子离开停车场后,安静的病房再次被人推开。 有人握着司明庭的手对着光照了照。 无名指上有个新鲜的针孔。 随后,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路上。 司羡手机里有几条信息进来,她回神点开,是垃圾短信,她息屏后,才惊觉车内的安静。 她想到晚上自己的举动,有些心虚。 但这涉及到大伯的性命,她不知道能不能跟他说。 或者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我脸上有花?”姜舸转头,精准抓住她偷看的目光。 司羡摇摇头:“我刚才跟大伯说了跟你的事,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姜舸笑:“如果没有听见,等他清醒了,我们再跟他说。” 司羡微微晃神:“嗯,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听着她语气里的笃定,姜舸眼睫微敛。 去的路上,说好一起见家长,她却紧张到忘记。 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司羡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许是心底发虚,有点不适应安静,她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聊。 想着想着,她不由想起他在家宴上说的那些话,踌躇片刻,才问:“你家真的给我们合过八字?” 这种是封建思想,但架不住老人家信,特别是豪门世家,更是信得不行。 姜舸乌眉微扬:“你猜。” 说实话,司羡猜不到。 姜舸轻嗤:“逗他们玩的,我们家从不看这些,命这种东西,不算还好,一算,就容易变,顺其自然才是真的应变。” 司羡愣住,她不由想到姜家人,慈祥和蔼的姜爷爷,温婉开明的婆婆,沉稳又幽默的公公,优雅可靠的姜大哥…… 是啊,像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在意那些东西。 她是撞了多大的好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婆家? “那以后,我要是没给你带来好运呢?” 今晚那番话,估计会被传出去。 她心里有点压力。 他低低笑了声,修长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语调浑然不在意道:“就说我命格不行,即使再强的幸运星都罩不住我。” 司羡刚要抢回自己的脸,被他这番话给说怔了。 他怎么能这么好? 她这人,一旦受人之恩,就觉得心中有愧。 总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份好。 “哪有人这样咒自己呀,呸呸呸。” 她反应过来,要他也一起呸呸呸。 姜舸莞尔,却架不住她,只好跟着呸了几下。 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笑了。 “其实今晚,我挺担心他们为难你的。”司羡心静下来后,想到过往,微微皱起眉。 名义上大家是同根生,但私底下都是相煎太急。 特别是她爸妈离世后,她无人能护,见过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若非大伯母一家还在,弟弟还需要家族庇佑,她根本不会再回来。 姜舸勾了下唇,眉目间染上股轻狂:“这世上能为难住我的人还没出生。” 这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是狂妄。 但姜舸,不是。 他有这个资本。 曾经打遍整个高校区的最佳辩手,人称诡辩王。 司羡不知道他的过去,但只要他说的,她都信服。 “你真厉害,”她深吸口气叹出去,“不像我,太弱,谁都能为难我。” 姜舸转头,她那双杏眸里,装满了怅然。 他仿佛看到她变成小小一团,缩在角落,可怜又孤寂。 司羡感觉车内的气氛被她整得有点伤感,她压下心底冒出来的情绪,转头笑着对他道:“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站在你身边,看谁还敢欺负我。” 这话多的是无心调侃。 她却没见到他笑,而是一本正经问她:“万一我们小时候就见过呢?” 司羡以为他在假设一种可能,但直觉又不像。 姜舸眼神不经意瞥向侧方,脸色微微一变:“抓紧。” “什么?” 司羡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提速,她人猛地往后掼,缓过最初那阵,她慌忙抓住车里的扶手。 余光里,十字路口左侧一辆黑色小轿车闯红灯直奔她们而来。 眼看就要拦腰撞上,姜舸沉着踩油门,豪车提速就是快,转眼就冲出去,下一秒,司羡就听到后面一声剧烈撞击声。 也不知道对方是撞到哪里,但声音之大,恐怕凶多吉少。 司羡惊魂未定,见姜舸丝毫不减车速,神色冷凝得可怕。 她心再次提起。 “怎么了?” 姜舸按着方向盘,抽空看了她一眼:“后面有车在追我们。” 司羡瞪大眼,立马去看后视镜。 镜面里,一辆大货车失控般紧紧咬着她们。 眨眼间就要撞上来。 “姜、姜舸!” 第172章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姜舸提速,避开大货车追尾。 深夜十一点,路上车辆不多。 姜舸一路鸣笛变道,偶尔遇到几辆车都迅速让路。 对方紧追不放,没有明显刹车的迹象。 那辆货车应该是装满了货物,杀伤力极强。 他薄唇紧抿,面上不显,目光紧盯路面,寻找机会。 司羡找回神智,打电话报警,电话刚挂断,便听姜舸突然道:“抓紧。” 她下意识握紧扶手,他猛地打方向,转弯漂移,人往右掼,如果不是车门挡着,安全带拉着,人就顺势飞了出去。 劳斯莱斯在空气中留下漂亮的声浪,停住。 司羡还未从波动中坐稳,一声刺耳的轮胎磨地刹车声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重重嘭声,仿佛撞在了人的心头。 她抓着安全带转头,那辆货车直直撞向路障,冲向了正在修建的道路,有了砂粒缓冲,还是惯性撞向搅拌车,轮子打滑,侧翻了。 “我、我们安全了吗?”司羡心有余悸,声音紧张得干哑浑然未觉。 姜舸解开安全带,将人拥进怀里,她浑身冰凉,人还处于极度惊惧中,他顺着她后背,沉声温柔道:“不怕,我们安全了。” 他怀抱强大温暖,才让司羡有种重新踩在实地的真实感。 窗外传来警笛声。 紧接着有人敲响了他们的车窗,姜舸松开她,叮嘱她待在车里,他独自推开门下车,与警方交涉。 没多久,救护车也来了。 司羡透过车窗,看到货车司机满脸是血被人从车里救出来,送上救护车。 她握紧双手,人陷入空茫中,连姜舸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发觉。 姜舸拉过安全带系上:“警方让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 司羡转头,怔怔看着他。 姜舸以为她是被吓到,牵住她手握了握:“这事可能跟我有关系,去了我来说就行。” 司羡定定看向她摇了摇头:“我感觉对方是冲我来的。” 姜舸微讶,对方几乎是下杀手,不是被收买就是有仇怨,可她怎么会有这种不死不休的仇人? “一个礼拜前,在医院回小区的鹿腾巷,我给你买豆腐袋就遇到有人持刀想伤害我,那晚我也报了警,但警方说监控刚好坏了,对方又加以伪装,让他给逃了。” 姜舸眸色复杂:“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难道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遇事没必要跟他参详? 而且如果早点告诉他,他也能提前做准备,不再让她陷入危险中。 如果不是今天他刚好也在,换成是别人,她还能安全无虞吗? 他不敢深想下去。 司羡最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在他准备松开手时,立马紧紧回握住,心不由慌乱着急解释:“没跟你说,有两个原因,一开始我以为是遇到抢劫,我人也没事,就不想让你担心,而且……” 在他眸眼紧盯下,她咽了下津液,硬着头皮说道:“是薄衍及时出现救了我,他也因此受了伤,但我保证只给他处理了伤口就回家了,毕竟我跟他已经没了关系,没必要再在你面前提起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没让你知道。” 不知为何,在他注视下,她越说越心虚。 她也没有错嘛。 薄衍? 呵。 姜舸眯了眯眼,嗓音沙哑:“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 完了。 听这语气,就知道他生气了。 司羡另只手也握住他松开的手指,声音带着几分急迫:“因为去了警局,我也会跟警察说这事,所以我想让你先知道。” 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嘴巴怎么一下子就变得笨拙了,她还想解释,姜舸已经淡声打断她。 “先知道的人是薄衍。” 司羡哎了声:“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刚好在。” 姜舸心中冷哼,自然是放不下她,否则医馆和薄氏大厦是两个方向,他不可能这么巧出现在附近。 但若不是薄衍,她此时不能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他心绪很乱,从司羡手中抽回手,余光瞥到她一瞬失落神色,他深吸口气道:“先去警局,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司羡懂得事情轻重缓急,暂且放下私人情绪,系好安全带,跟着他去警局做笔录。 等司羡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年轻女警送她出来。 “我老大看了一路监控,说你老公心理素质强得可怕,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将对方引导到正在修护的路段,避免了人员伤亡,简直是教科书自救。” 司羡原本被这场车祸搅得心神紊乱,经女警一说,她回顾之前,的确像对方说的那般,他的沉着冷静救了她。 旁边的男警好奇问:“你老公是不是学过赛车,那转弯飘移酷毙了!” 司羡笑笑回答:“我也不知道,回头我问问他。” 她看向大厅,没有人。 经人提醒,她走出大门,转头看到他倚着柱子,西服外套已脱掉,露出里面那纯黑色衬衫,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很少穿这个颜色,因为要见家长,他难得穿得正式。 司羡走过去,准备唤他,才注意到她两指间的一点猩红。 她愣了下。 从遇见他开始,她就没见过他抽烟。 她以为他是不抽烟的。 姜舸听到脚步声,抬眸,眸底暗色在看见她时隐去。 他注意到她盯着他手指看,身侧就是垃圾桶,他走过去,将那燃到半截的烟蒂按进烟灰缸内,再回到她身前。 “回家吧。”他嗓音带着几分被烟浸过的暗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 司羡回过神,点点头。 两人并肩回到车上, 司羡偷偷去看他,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搁在窗上,侧脸线条冷硬,浑身上下透着股漫不经心地淡淡。 她抿了抿粉唇,低头玩起包里的流苏。 一路无话。 直到进了家门。 灯亮起。 姜舸在玄关换鞋,司羡站在他身后,她舔了舔唇角,不安又踌躇,眼看人要进客厅,攒了一晚上的话,最后鼓起勇气化成一句话。 “你、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第173章 美色哄人 姜舸身形微顿。 他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没有生你的气。” 与其说生她的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 如果他能让她足够信任,今日的事,兴许能够避免。 他刚跨出一步,身后的人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紧紧的。 他愣住。 司羡脸颊贴着他,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姜舸低头看着她交叠的十指,白白嫩嫩,指尖一点樱花红,是双让人迷恋的手。 司羡忐忑等着他审判,结果他握住她手腕,微微用力,就卸了她的力道。 “司羡,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用这样,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不必因我而后悔。” 糟糕。 他都没叫她羡羡了,而是连名带姓喊她了。 司羡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轻咬唇瓣,要想个办法。 姜舸回了房间,门虚掩着,她听到淋浴声。 她窝进客厅沙发上,打开群聊。 华佗小分队。 无可羡风:我惹姜舸生气了,要怎么挽救? 司羡发出去后才想起现在是凌晨一点了,大家估计都睡了,她正想撤回,伊佳佳回了。 北方佳人: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事,如果不行,就再睡一觉。 她就知道这家伙满嘴跑火车。 北方佳人:不要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成年人啦,男人很好哄的,而且以着你的美色,就算披件布袋,都照样能让他沉迷不可自拔。 无可羡风:还是给点绿色建议,比如买礼物之类的。 司羡扶额。 早知道还不如不问呢。 北方佳人:nonono,姜二少这人啊,哪是那些俗物就能收买的,要上还得自己上。 楚黛黛:附议。 谢邀:佳佳难得提了个合情合理的建议。 这还合情合理? 北方佳人:争取在周六之前把人哄好哈,我们还想着吃大餐呢!加油! 楚黛黛:为了我的川菜,加油! 谢邀:为了我的生腌,加油! 司羡感觉自己像是背了整村人的希望,亚历山大。 哄人,她会。 美色哄人,她不会。 她摸摸鼻子,做好心理建设才进房。 姜舸已经洗好了,人半坐在床头玩手机,她进门时,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整个人如之前一般冷冷的。 她垂下眼睫,走到衣柜前,手碰到常穿的睡衣时缩了下,翻到下面,那件上次铩羽而归的睡裙。 她犹豫了下,像做贼似的抽走,转身快步进了浴室。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怕姜舸先睡,洗得很快,却也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干干净净。 再出来时,姜舸仍是她进浴室之前的姿势。 她轻舒了口气,心却很快提到嗓子眼。 上床之前,她特意将领口拉低了几分,然后掀开被子钻进去。 姜舸放下手机,侧过身准备关灯。 “姜舸。” 她靠近,出声。 与他身上如出一辙的沐浴香气,萦绕在他鼻尖,多了几分意味未明的气息。 姜舸顿住,没有转头。 司羡不等他回应再做下一步动作,直接扶着他的肩,长腿一抬,坐在他膝盖之上,直接窝进他怀里,与他面对面,就算他不想看她,也不得不看她。 姜舸对上她眉眼,她有点羞涩,却又大胆地搂住他脖子,逼自己与他对视。 她身上那套裙子他见过。 差不多的情形。 他乌眉微挑,身子放松靠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她从来不是个把面子看得重的人。 姜舸哦了声,尾音拉长,她眼睫跟着颤了颤。 “错哪了?” 这个问题,她在车上回答过,但应该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她靠近他两分:“我不该不跟你说实话,也不该因为避嫌薄衍,让你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下次要再遇到这种事,我第一个告诉你,至于无关紧要的外人,我都不会在意一分一毫。”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抬起手:“我发誓。” 姜舸按下她的手掌,声音冷肃:“没有下次。”像是在忌讳什么。 司羡心领神会,立马呸呸呸:“没有下次。” 姜舸眼底闪过抹笑意,但等她认真看去,他仍是那副冷淡模样。 还是没哄好。 她有点低落。 脑海里不由浮现伊佳佳的话。 能行不? 上次就被他给拒了呢。 要不,试试? 她脸色不断变换,全都落在姜舸眼里。 他松开她的手,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司羡急了,双臂环住他脖子,急急将嘴唇凑上去。 蜻蜓点水。 他没有动。 任由她描摹。 司羡胡乱几下后,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光,生出不肯认输的心,速度慢下来,学他平时的动作。 手顺着那厚实肩背往下,游走在那窄腰,最后摸到裤子系带。 姜舸平稳的心跳渐渐乱了。 呼吸变得灼热。 散漫的眼神渐渐聚拢,亮得可怕,像是潜伏在草丛中,蓄势待发的豹子。 他动了。 手掐着她细腰,咬着她耳朵道:“做错要认罚?” 司羡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身体一酥。 “嗯。” 她声音很轻,姜舸还是听到了。 他勾唇。 反客为主。 房间骤然升温。 一个小时后,司羡后悔参考伊佳佳这个提议了。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恢复安静。 姜舸抽身而起,为累得睡着的小娇妻盖上被子,指腹轻拭过她眼角湿痕,才按捺住旖旎念想,走出房间,去了书房。 他给贺凌洲打去电话。 响了两声,贺凌洲就接起电话。 他那边重金属声很重,他说了句稍等,过了会,声音渐渐远离,他才重新开口。 “姜哥,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姜舸嗯了声:“遇到点事,想要跟你借几个人。” 贺凌洲顿时来了精神:“打架吗?能不能算上我一个?” 姜舸轻嗤了声:“想什么呢?我想让你派人保护司羡。” 贺凌洲遗憾地哦了声,却在听清话后,认真了几分:“小嫂子遇到麻烦了?是谁要欺负她,需不需要我帮你摆平?” “不用,敌暗我明,先不要打草惊蛇。”姜舸摩挲着指尖,淡淡道。 贺凌洲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冷意,不知谁要倒霉了。 “好,我会派最好的人手到小嫂子身边。” “别让她发现。” “明白。” 第174章 心甘情愿 司羡睡醒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她拥被坐起。 床铺凌乱,她脑子也很凌乱。 昨晚她已经做好完完全全交给他的准备。 他却说,不希望她是为了别人。 别人? 薄衍吗? 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可她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跟他解释。 他说的惩罚,太滚烫,太羞耻。 直到此刻,她都忘不了,他抓着她的双手,伏在她肩头,低喘着说话。 心甘情愿。 他说他等她心甘情愿。 回忆到这里,房门推开,咔哒轻响,犹如一颗石子撞在紧绷的琴弦上。 司羡条件反射躺回去,拉起被子兜头盖得严严实实。 因为仓促,两条腿还露在外面,但她不能再动了。 姜舸一进来就看到床上那鼓起的小包子。 嗯,更像是插着两根雪白筷子的。 姜舸被自己这个形容逗乐。 薄薄的被子罩住上半身,隔绝了姜舸的注视,但司羡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 特别是那裸露在外的腿。 想缩回去,但显得太刻意。 她懊恼,为什么要躲起来? 又不是没有那样过。 就当她准备找个恰当的时机,假装刚醒来,床边塌陷。 他坐下来了。 司羡紧张中又夹杂着丝好奇。 他要做什么,叫她起床吗? 那她倒可以顺势而为。 唔…… 微凉指尖落在她脚踝处。 敏感的肌肤瞬间发麻,紧接着脚踝被他轻轻圈住,掌心是温热的,她两腿肌肤却细细密密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脚纤白小巧,他一只手就能包住,而那脚踝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被他捏断。 真是脆弱。 这样美好的脆弱,轻易就能够勾起人灵魂深处的破坏欲。 他按着魔鬼,不让它跑出来,在这雪白肌肤上留下印记。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桃花眼不轻不重地落在小鼓包上,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坏坏地想着。 被子里,视线受阻,司羡小幅度地抓着被单,轻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人在五感近乎失灵的黑暗中,触觉变得极其敏锐。 那略微粗粝的指腹,在她腿肚打圈圈,不知道在画着什么,摩挲带来的战栗,像是细细密密的蚂蚁,啃噬着她肌肤和骨缝,不痛,却痒又难耐。 她呼吸变得有几分急促,狭小空间里,燥热起来,连带着她身体也变得滚烫,血液快要沸腾起来了。 她轻咬指尖,克制着。 那罪魁祸首慢慢上移,掌心贴住了她膝盖。 她抑制不住轻呼了声。 手指一顿。 她连忙捂住嘴巴。 半晌后。 他又动了。 然而,相较于之前的温水煮青蛙,这次他没有任何逗弄,直接抚着腿侧向上。 司羡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发丝汗湿,贴着额头脸颊,整张小脸潮红,一双杏眸湿漉漉,像是刚刚水洗过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香气。 姜舸抽出手,抚上她的脸,将那几缕湿发拨到耳后,露出半边红润的桃面:“不装睡了?” 他低低笑着,声音磁性好听,对刚被人在沸水里蒸腾半天的司羡来说,犹如在水里丢下盐,沸腾加剧。 她攥紧被子,狠狠瞪他。 然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眼眸圆滚滚,更娇嗔惹人怜爱。 姜舸漆黑眼眸慢慢眯起,一抹红意从深处蔓延到眼尾,带着艳。 司羡太清楚他这眼神变化的深意。 下意识想要后移。 贴在脸颊的手,覆上她后脖颈,定住。 瞳孔里,他的脸骤然放大。 “要中午啦……” “嗯,我会快点。” 欲拒还迎。 其实动情的不止他一个。 司羡真正起床时间,临近十二点。 她两腿发软,靠着墙壁,抬起酸软的手臂,慢慢刷着牙。 镜面里,小脸红润,眼尾湿漉,布料轻薄,肌肤里的痕迹若隐若现,像是刚经历一场大雨,花朵在放晴后更加娇艳。 还没真刀真枪,就这么厉害。 到那时候,她还能有招架之力吗? 司羡想到这里,赶紧加快刷牙速度,仿佛这样就能把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连带着刷掉。 等她整理好走出卧室,客厅里飘散着股饭菜香味。 馋虫瞬间被勾起,她已然忘记刚才两人在耳鬓厮磨的羞怯,快步走向餐桌。 桌上已经放了几道菜。 海皇粉丝煲,销魂凤爪,东坡肉,炝春笋。 她夹起一筷子粉丝,塞进嘴里。 沾满蟹黄的粉丝一入口,鲜得灵魂都要飞起了。 听到玻璃门推拉声,她立马放下筷子,装作什么都没动。 姜舸端出炖汤,看到她嘴角的汤渍,装作没发现她偷吃,拿过她的碗,给她打汤。 司羡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探头问:“这是什么?” “海参乌鸡汤,”姜舸打到一半,撩起眼睑看她,“你太弱了,要多补补。” 她哪里弱了! 司羡刚想反驳,对上他戏谑暧昧的视线,想到昨晚才半小时她就求饶了,脸霎时一红。 谁能有那个体力,跟他一晚上! 她默默喝汤,全程不看他。 不过也是饿,消耗了那么多体力,一定要从美食里补回来。 司羡从来不怀疑姜舸的厨艺,每次都让她经验。 她发现,这位少爷要是在某些方面被满足后,他就很有心情花时间花精力去研究好吃的,特别是这种程序复杂,细节繁琐的精细菜。 四舍五入,她也有一大份功劳。 司羡含泪吃下两大碗粉丝,狠狠犒劳自己。 汤足饭饱后。 姜舸放下筷子,人往椅背懒懒靠去,提起正事:“医院那边,我已经让人盯紧,在你研制出解药之前,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你大伯。” 司羡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愣了下回神,郑重地朝他点头说了声谢谢。 今早半睡半醒间,她想起了还有件事没告诉他,前车之鉴已经存在了,她已经不想再来一次。 因为他生起气来,实在是太磨人了。 所以她把大伯中毒的事告诉他,希望这事在他面前过了明路,就这么揭过。 谁知他一句,虽然坦白从宽,但仍是要受到惩罚,最后她累到直接睡着。 后面再发生什么,她已然不知道了。 只知道,以后有事绝对不能再瞒着他。 否则… 第175章 姜家只能有纨绔不成器的姜二少 给大伯解毒的事迫在眉睫。 司羡直接向医馆请了这个礼拜的假,她务必要在这几天内,把解药研制出来。 她吃过午饭,直接把自己关进小房间里。 那是姜舸留给她办公用的,里面放置着她的医书工具。 如今派上了用场。 她有正事要忙,姜舸没有去打扰,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接到了大哥的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指教?” 电话刚接通,姜云西就听出了他心情不错,眉头扬起:“昨晚被人追杀去了警局,还笑得出来?” 这事还是没有瞒过大哥的耳朵。 姜舸走到阳台,那里多了张躺椅。 司羡买的。 她知道他喜欢待在阳台,于是在网上选购了张送到家。 可坐,可躺。 他坐上去,调成斜倚模式,两腿交叠往后一靠,闲适极了。 “多大点事,我不是好好地?” 姜云西冷呵:“要真有事,你连电话都接不了。” 姜舸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下次注意。” 姜云西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切入正题:“这事,由姜氏出面处理?” 姜舸拒绝:“你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哪里能劳烦太子爷,我自己搞定就行,老爷子那边也瞒着。” 这也是为什么他找贺凌洲借人,而不是从姜家直接调人的原因。 一旦被老爷子他们知道,就是鸡飞狗跳。 姜云西听他话里意思,已经有了决策,眉头微松:“跟司家有关?” 姜舸笑了声:“医院那边的事你也知道了?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我说大哥你啊,能不能把心思松一松,别让自己那么累,人活一辈子,轻松最重要。” “司明庭是弟妹的大伯,我才让人多关注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全能,”姜云西语气一转,“如果你真想让我轻松轻松,就来集团帮我。” 姜舸立马打断他:“这话一听我就头痛,能者多劳,大哥你还是累着吧,就让弟弟躺着数钱自由一辈子吧。” 兄弟俩插科打诨会,姜云西还有事,就先挂了。 姜舸看着三分钟的通话页面,眸光移向天边一角的孤云,眼底笑意慢慢淡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他不会越雷池一步。 姜家只能有纨绔不成器的姜二少。 自由也是需要代价的。 * 和平医院。 司景鹏带着助理走在病房长廊外,看着整层楼多了好几个安保,他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 “最近戒备怎么变得森严了?” 助理心领神会,路过护士站时停留了会,再跟上来时,低声道:“说是前两天出现了场医闹,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起了冲突,怕再有事发生,医院便增加了安保。” 当今社会,医患关系紧张,隔几天就会出现起 司景鹏嗯了声,暂且放下心中疑虑。 助理推开病房门,司景鹏与赵池雨打了个照面。 早上在家一起吃早饭时,都没听他提起过,赵池雨心中有疑,面上不显,放下削到一半的水果,起身迎上来:“三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司景鹏笑笑道:“刚好在附近跟客户开会,就顺道过来。” 助理递上果篮,赵池雨接过谢道:“三弟太客气了,坐。” 司景鹏往里面走,发现房内多了个护士。 “这是?”他适时提出疑问。 护士回答:“昨天有家属怕患者营养不够,给患者喂食了鸡蛋,差点导致患者窒息,所以领导下了命令,凡是重度昏迷患者,在有家属探访时,必须要有医护人员陪同,防止家属因为关心过度,给患者造成更大或不可挽回的伤害。” 司景鹏看向赵池雨,赵池雨点头:“我今天来也听说了这事,幸好被救了回来,不然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司景鹏颔首:“这医院确实是想得周到,不愧是服务最好的医院。” 赵池雨和司景鹏围坐在司明庭床前,她叹道:“他都昏睡了快三个月了,各项指标都正常,怎么还不醒来?” 司景鹏安慰她别担忧:“指不定哪天就清醒了,咱们好好把公司维持住,别让大哥担心。” 探视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一起离开病房。 前面有几个医生查房,迎面走来,司景鹏与其中一个对上视线,随后两人不动声色移开。 走出医院大门,司景鹏开口道:“大嫂,大哥在这里待了也有段时间了,也不见好转,不如再换个医院吧?我在省医院有认识的人,他是这方面专家,说不准对大哥的病情有所帮助。” 赵池雨想了想摇头:“这里挺好的,而且你大哥也不适合长途奔波,如果可以,你将那位专家请到这里来,如果对你大哥病情有帮助,咱们重金感谢他。” 司景鹏见说不动她,点点头转了话题:“大嫂也要去集团吧,坐我车一起?”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司景鹏看着赵池雨离开的背影,他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转头交代助理几句,才坐上车。 赵池雨的秘书今天请假,她自己开车速度不快,司景鹏的车很快就超过她汇入车流。 她注视着那车牌,神色冷凝,不如在病房时那般温和。 前几天,司明庭的主治医生将她叫到办公室,避开所有人,告诉了她一件事。 “之前我们一直查不出你先生的病因,我从血液化验里看出了几样数据不对劲,于是托人从国外运来了技术高超的检测设备,检测结果是——” 主治医生神色严肃:“你先生中了一款极为罕见的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会让人陷入深度昏迷,量少的情况不会致命,但随着量的增大,人的器官会逐渐衰竭,看起来像是年老正常衰竭,如果没有往这方面想,只会当成是正常死亡,这种毒素还没有解药面世。” “他、他还有多少时间?” “慢则三个月,快则一个月。” 赵池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回忆完,她手脚开始颤抖,无法再开车了。 车子停靠路边。 她已经没有人可信了。 赵池雨深吸口气,找出司羡的电话,拨过去。 第176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羡正在配比每种草药的分量,手机在这时响起。 她拿起一看,大伯母? “羡羡,我有急事想找你商量,现在从和平医院出来,你在医馆吗?”赵池雨声音焦急不安。 司羡神色正色起来:“你是不是知道大伯的真正病因了?” 赵池雨愣了下,追问道:“你知道?” 司羡嗯了声:“我不在医馆,咱们约个隐蔽的地方聊。” “好好好。” 姜舸靠坐在沙发上翻书,听到小房间门开启,他转头,司羡脸色凝重走出来。 他合上书:“遇到什么事了?” “大伯母知道大伯中毒的事,我要去跟她见面聊聊,不然怕她先把自己吓死。” 姜舸拿过车钥匙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司羡想说不用,但他已经不容拒绝走向玄关换鞋。 许是那场蓄意谋杀的后遗症,几乎她走到哪里,他都要跟到哪里,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这种被人放在掌心守护的感觉,让人心口泛起一股奇怪的暖涩之感,带动着眼眶都有些发热。 姜舸今天没有选常开的那几辆豪车,而是启动了辆低调又普通的轿车。 姜舸开上环城路后,随意绕了几圈。 司羡看出不对劲,双眸紧张看向他:“有人跟踪我们?” 姜舸余光瞥向后视镜,嘴角微勾:“甩开了,不用担心。” 司羡舒了口气后,心却仍高高悬起。 到底是谁在针对她们? 她心中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却又死死按住,不敢开这个头。 十分钟的路程,花了半小时才抵达约定的地点。 赵池雨在包厢里来回踱步,完全冷静不下来。 司羡两人一进门,她立即迎上去:“羡羡,主治医生私底下告诉我,说你大伯昏迷是因为中了种罕见的精神毒素,问我要不要报警,我根本就不知道谁给他下的药,又怕报警打草惊蛇,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找你。” 司羡安慰六神无助的大伯母:“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解毒的法子,现在需要时间,把分量配出来。” 赵池雨这才大喘出口气来,冷静下来时,才发觉自己浑身汗淋淋,她注意到姜舸,抱歉道:“让你看笑话了。” “至亲出事,着急是人之常情。”姜舸为她斟茶,示意她喝口缓缓。 赵池雨心下妥帖,一早上没喝水,她早已口干舌燥,茶水润喉。 司羡为了安她的心,细细说起解毒的事。 得知侄女去采草药一事,赵池雨握住司羡的手,眼眶泛红:“辛苦你了羡羡,你要是出什么事,以后我哪有什么颜面去见二弟二弟妹。” 司羡回握她的手:“于情于理都是我该做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赵池雨拍了拍她的手,切入正事:“我会派人暗中调查你大伯中毒一事,这事只有我和你们知道,司菀那边我先瞒着,怕她知道会误事。” 姜舸看向转眼就恢复女强人模样的赵池雨,他早就听闻司明庭夫妻两人年轻时在商场共同打拼,一个在外开拓市场,一个在内主理集团内务,男女搭配,把司氏推向了更广阔的天地,只不过近些年,赵池雨半隐退到幕后,鲜少出现在大众视线。 这次司明庭昏迷,她才重新出来主持大局。 一个小时后,赵池雨与司羡两人分头离开茶馆。 回到家,司羡想起大伯母在包厢里说的,怀疑三弟司鸣的失踪也跟下毒之人有关。 她轻抿唇瓣,在玄关站定。 “姜舸,你在国外有认识的人吗?” 两人谈话时,姜舸也在场,几乎在她开口他就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抬眸:“你要找司鸣?” 司羡点头,神色情不自禁染上担忧:“据他室友说,他去参加了个同学聚会,散席后,人就跟凭空消失了般,国外警局说没有找到他,到现在,他失联了近四个月,是生是死,皆无消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不是到现在,她们都活在忐忑中。 姜舸搂住她双肩,回到客厅沙发坐下。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刚好我有认识的人在国外,可以帮你找一找,你把照片信息发给我。” 司羡眼睛亮起,转身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猝不及防的美人入怀,心口像是被轻撞了下,瞬间就被柔软填满。 他抬起手,想要回拥,她撑着他胸膛起来,急急道:“我这就去给你找照片!” 手臂停在半空,佳人人去怀空。 姜舸垂下眼睫,摇头失笑。 把司鸣的照片和信息发给姜舸后,司羡投入紧张的制作解药工作中。 然而,配比过程并不顺利。 接连三次失败后,所剩的草药已经不多了,再也经不起她这样折腾。 对方用的是化学成分制毒,她则是草药成分解毒,其中难度曲折,难以用言语形容。 晚饭时间。 姜舸端着最后两道菜出来,便看到她趴在餐桌上,犹如蔫了的菜叶,无精打采。 “遇到难题了?” 司羡枕着胳膊点了点头,丧气道:“我真是太没用了,明明知道毒药成分比例,就是把握不准每种草药的比例。” 因为随着时间的变化,毒素侵入肺腑程度会逐渐增加,多花一日时间,那比例就要随之变化。 所以配方也是跟着变动的。 这就是难点。 “在医药上我帮不上忙,”姜舸盛了碗胡椒猪肚鸡汤搁在她面前,“我只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劳逸不结合,花再多心思也没有用,关心则乱,心态放平,拿出你的专业水准来,我相信你可以完成。” 司羡怔了怔。 她就是太在意结果,太害怕做不成,救不了大伯,她会内疚一辈子,所以才放不开手脚。 杏眸渐渐恢复神采,抬起眼皮,对上姜舸温柔专注的注目,她心间悸动,弯了弯唇:“汤好香,现在是吃饭时间,我什么都不想,就好好享用美味,不能辜负大厨忙了一下午的辛苦。” 姜舸勾起唇角:“你能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 饭后,司羡再次投入制药工作。 然而,当晚她接到了赵池雨的电话。 “医生说你大伯病情加重,恐怕只有48小时了,羡羡,这该怎么办?” 第177章 生死时速 司羡听着大伯母的哭声,没站稳跌坐在椅子上,不小心扫到书本,掉落在地。 姜舸在外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就见她握着手机呆呆转过头看他。 “我大伯病危了。” 姜舸走到她身旁,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我刚也收到医院的消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要去医院,我陪你。” 他声线沉澈,温和有力,荡涤她内心不安,她渐渐冷静下来。 她双手撑在桌面,眉目沉着:“越是这时候,我越不能慌,医院有大伯母和你的人,我去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把解药制出来。” 话落,她捡起地上的医书,翻到刚才找到的那页。 姜舸看着她坚毅的侧脸,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他,他出去倒了杯水进来放在她手边,转身把门带上。 他拿起手机,给肖程拨去电话:“拿到证据了?” 肖程回答:“拿到了,没想到人藏在医疗团队里,所以没有及时阻止对方给药里注射毒素,现在人盯着,没有走漏风声,对方估计还洋洋得意着。” 姜舸嗯了声:“警局那边怎么说?” “司机昨天才清醒,他说是喝了酒,刹车失灵了,问再多就说自己记不得了,警方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发现他跟咱夫人没有任何交集,就连跟司氏也没有仇怨,生平简单老实,就是个普通人。警方说司机有个女儿得了癌症,需要三十万治疗费,司机说他就是因为这事发愁才会喝酒误事。” 这说法完美闭环。 若没有监控里,他有目的地追击着两人,大家都要信了他的说辞。 肖程说到这里,想起到什么:“他女儿治疗的那家医院,在出事前一天,有人往住院卡里充了十万块,戴着口罩,工作人员没看到长什么样子,警方正往这条线追查。” 用头发想,也知道这是买凶杀人。 只不过如今缺乏直接证据,不能定罪而已。 姜舸冷笑:“与警局时刻保持联系,一有消息就报上来。” “好的。” 挂上电话,他看向紧闭的房门,慢慢折起袖口,走向厨房。 今晚她注定是要熬夜,他给她做份点心备着。 小房间内。 司羡不断翻阅着医书。 这本书是妈妈留给她的古籍原本,至今已有五百多年,保存很好。 上面记载着几千年来医者的心得和秘方。 因为都是文言文,她上了初中后,才慢慢看得懂。 古籍很厚,有十公分高。 这么多年来,她才看完一遍。 大伯的症状,她感觉跟古籍上记载的一种毒很像,花费了好几天才翻到。 但是上面并没有解毒方法,是她自己解出来的。 如今是药量有问题。 她想起古籍上有种配方,跟她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她要找到这个方子。 时间从指尖流逝她浑然不觉。 直到天将明,她终于翻到了这个解蛇曲毒的药方。 她不敢高兴太早,沉下心一一比对。 海风藤果两钱,乌冬花三钱…… 姜舸瞥向墙面挂钟。 距离48小时只剩三小时了。 就在这时,司羡满眼血丝推开门,看到他冲过去抱着蹦跳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姜舸,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姜舸感受到她溢于言表的狂喜,他弯眼:“我家羡羡真棒。” 没有多余时间庆祝,司羡换了身衣服,两人下楼,一阵狂风迎面吹来,差点将司羡吹倒。 她护住乱飞的头发,才发现天不是正常的黑,乌云压城蔽日,两只手都抱不住的高树在风中都成了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姜舸启动车子,脸色微沉:“今年二号台风将至,预计会在一个小时后登陆,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到医院。” 刚说完没多久,雨就大颗大颗砸在了玻璃窗上。 司羡看着瞬间就变得雨蒙蒙的前路,心跟着一沉。 姜舸开车又稳又快,但眼下正是上学上班高峰期,路面都是车,加上下雨,路很容易就堵住。 车子在车流中艰难行进。 司羡紧紧握着放着药丸盒子,心里默念祈祷。 爸爸妈妈,你们要保佑我准时把药送到。 许是祈祷灵验,十分钟后,道路疏通,车上了高架,一路畅通无阻开到了和平医院。 还剩一个小时。 姜舸打着伞护送她下车,可风雨太大,伞一下子就被掀飞。 他当机立断,弃伞,掩着司羡进住院大楼。 两人浑身湿透,但救人要紧,谁也顾不上。 雨天电梯拥挤,司羡等不了,直接爬楼上去。 到了大伯病房前,人被拦下。 是陌生面孔。 “我是司羡,司家二小姐,我要进去探病。”司羡立即表明身份。 门从里面打开,司景鹏走出来,门再次关上。 “三叔,我要进去看大伯。” 司景鹏叹气道:“你大伯如今危在旦夕,你大伯母去机场接来自京都的老医生,我帮着在这里稳定大局,你一身湿漉漉,还是不要去打搅你大伯,先去换套衣服吧。” 大伯母去接人? 司羡愣住,她怎么不知道? 她立马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大伯母,谁知手机没电关机。 她这两天没日没夜地找方子,制药,压根没有留意到手机的电量。 司景鹏看到她手机黑屏,眼底划过抹隐蔽阴笑,他向司羡递去纸巾,关切道:“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 司羡收起手机,摇头,坚持说道:“三叔,你就让我看大伯一眼,没有亲自看一眼,我不放心。” 司景鹏收回手,脸上慈爱淡了几分:“司羡,有时候鲁莽会坏事,这事关你大伯的安危,我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司羡收紧手指,慢慢抬起头,第一次正面直视司景鹏眼睛,毫不退缩开口:“您是觉得我的鲁莽会坏了您的事吧?大伯母是被您支开的吧?” 司景鹏眼神闪了闪:“你说的话,三叔听不懂。” 司羡眉眼染上哀伤,苦苦劝导:“里面躺的是您的大哥,趁现在还有机会弥补,三叔,回头是岸。” 司景鹏脸冷沉下来:“你这孩子被雨淋傻了?我让人带你去看医生。” 话落,他身后就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走出来,凶神恶煞朝司羡走去。 第178章 好阴狠的谋算 两人靠近,准备伸手抓人时,司羡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对着几人一阵猛喷。 “啊——” 惨叫声响彻长廊。 上次遇袭后,她就立马补了货,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她身姿娇小,灵活闪过两个大汉,推开病房门就冲进去。 司景鹏也着了道,揉着眼睛怒道:“把人给我抓起来!” 里面也都是司景鹏的人,只要是上前拦着的,司羡一顿乱喷。 可到底敌众我寡,很快她就被按倒,喷雾也被缴了。 司明庭接过助理递来的湿纸巾擦眼睛,原本就黑沉沉的双眼,因着发红更显得阴厉。 他走到司羡面前,蹲下来,对上司羡含怒的双眼,他笑眯眯开口:“告诉三叔,你身上有药对吗?” 司羡抿唇:“没有。” 司明庭笑了声:“我不信。” 话落,他脸色变冷下令:“给我搜。” 助理上前就去拽司羡的包,司羡想要护,双手却被反剪在身后,她急得喊道:“不要碰我的包……姜舸!” 司明庭冷笑:“这里都被我的人包围住,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话还未说完,外面传来惨叫声。 众人回头。 只见姜舸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抬起手,司明庭带来的打手全部被控制住。 助理立马退回司明庭身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众人。 “姜舸!”司明庭咬牙喊道。 姜舸一个眼风都没有给他,直接无视他,迈开长腿走到司羡面前蹲下,神祗般清冷的神色,在对上她眸光时,一刹间变得温柔疼惜。 “是我来晚了,受伤了吗?还能站得起来吗?” 刚才她们兵分两路,司羡来病房,姜舸去找医生。 谁也没想到司明庭会这么大胆,竟然带着人围住病房,他接到消息,立马就带人过来。 “没有,就是衣服弄脏了。”司羡冲他摇摇头,手放在掌心,借力站起。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璧人。 若是平时,司明庭会觉得赏心悦目,但眼下他只觉得扎眼。 “姜二少,我们在处理家事,还请你移尊步,给我们留一点空间。”他恢复神色,笑着请道。 姜舸转身看向他,理直气壮笑道:“三叔,我与羡羡结婚,也算是司家一份子,大伯有难,晚辈不能坐视不理。” 这句三叔,叫得司明庭眼角直抽。 之前家宴,还一口一个三老爷的。 他还真小看这小子了。 “好,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们想在这里守着,就一起吧。” 司明庭说完,助理脸色微变,想说什么,被他抬手阻止。 司羡没时间去管三叔的态度,姜舸在这里,后方有保障,她不再顾忌,直接走向病床。 大伯躺在床上,脸上罩着呼吸机,浑身都是管子。 她搭上脉搏,跳动非常缓慢,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般。 时间就是生命。 她立即从包里拿出药盒,取出里面的药丸,兑了温水,准备拔掉呼吸机,给人喂进去。 她刚有所动作,就有人跳出来。 “你要干什么!” 是个她叫不出名字的族叔,但每年家宴都会出现。 他一脸怒色:“你是不是想趁机谋害明庭?” 说完,他身后几个上了年纪的族亲也站了出来,仿佛她手里的药丸是毒药,气势汹汹地瞪着司羡。 司羡神色郑重:“大伯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毒,我手里拿的是解药,只有服用了解药,大伯才有可能醒来。” 族叔很不客气:“你少妖言惑众,明庭住院这么久,医生都没有查明是什么原因,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就知道了?还解药,不会人就是你下毒谋害的吧?” 一人附和:“就是就是,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 司羡解释也解释过了,他们不信,她也没办法。 “姜舸,麻烦你了。” 姜舸心领神会,对手下人点头示意,只要司家那些族人上前阻扰,通通拦下。 司羡转头就要拿下呼吸机,门外响起一阵尖锐厉喝。 “我看谁敢害我明庭!” 她手一顿,司老夫人拄着拐杖大步在刘云舒的搀扶下,怒气值满满地走进病房。 司景鹏迎上去:“妈,您怎么来了?” 说话间他朝刘云舒投去赞赏的眼神,刘云舒得意抬了抬下巴。 司老夫人两眼死死盯着司羡:“我不来,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你大哥!” “司羡,你已经克死了老二夫妻,难道你今天还要克死我大儿吗?你今日要是敢动明庭一下,我绝不会放过你!”拐杖用力敲击着地面,仿佛下一秒就要朝司羡挥去。 姜舸长腿一跨,挡在了司羡面前,眸光冷沉看向司老夫人:“医生诊断,司总活不过今天,如果羡羡没有带来解药,他依然是这个结果,为何就不能让她试试?” 司老夫人冷斥:“谁知道这不是司羡和赵池雨设的局,为的就是我明庭的命,好窃取整个集团,我就说,怎么明庭一出事,赵池雨就上位,真是好大的谋算!” 整个病房满满当当都是人。 所有人都在争吵。 司羡看向面露难受的大伯,心知不好,毒开始发作了。 不能再拖了。 她握住呼吸机就要拿开,刘云舒趁大家不注意,挤到她身边,按着她的手不让动:“有我在,你休想动手!” 司羡冷笑扯唇:“得罪了。” 她看似随意往刘云舒手上一点,人就突然痉挛,抱着手臂后退,痛得尖叫:“杀人了,司羡杀人了!” 刺耳的喊叫声,让一触即发的气氛彻底失控。 所有人都动了,你推我搡。 刘云舒带来的人全朝司羡围去。 姜舸欲往她那边走,司老夫人抬起拐杖挡在他面前,恶狠狠道:“今天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意!” 司雅雅挤开人,挡在司羡身后,转头对她道:“快。” 司羡目露意外,点点头,将呼吸机拿开,针筒吸起杯里的药汁,准备往司明庭嘴里喂进去。 刘云舒没想到女儿会叛变,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这个混账!” 司雅雅摔在地上,刘云舒直接跨过她,趁其不备,准备抢走司羡手里的针筒。 司羡眼疾手快避开,将针筒藏在身后。 司景鹏一副伟光正模样,质问司羡:“如果大哥今天吃了你的药出了意外,你负责吗?” 司明庭已经命悬一线,司羡的药刚研制出来,能不能救活,也是搏一线生机。 可司景鹏却把压力全都压在她身上—— 姜舸眯起眼,好阴狠的谋算。 就在这时。 “你们都给我住手!”门外传来一道喝声。 第179章 有老婆了不起?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 只见司菀身着红裙,眸光冷艳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司景鹏身上。 “羡羡不行就我来。” 她一步步走进病房,直至司羡面前,从她手里接过针筒。 “我是我爸的女儿,我有权做主,他现在中毒了,病危了,你们拦着医生不给他治病,反过来怪羡羡,真是本末倒置,简直可笑。” 她面向想要斥责的司老夫人,冷笑:“奶奶,你年纪大了,糊涂了,回去躺着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跟别人一起谋害我爸爸。” 不等司老夫人发难,她举起手里的针筒,对众人晃了一圈:“你们看好了,这药是我要喂给我爸吃的,如果事后有任何意外,皆由我一人承担,跟羡羡以及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她看见司景鹏上前一步,她扯唇:“谁要敢阻止,我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报警告他谋杀。” 司景鹏僵住。 司菀放下话后,不再耽误,在司羡的帮助下,将药水慢慢推进父亲口中。 “爸,这是救您命的药,请您一定一定要吞下去。” 许是女儿的哀求有用,司明庭喉咙动了动,一点一点将药水吞咽下去。 等针筒里的药水全部推净,司菀和司羡对视,差点喜极而泣。 病房内一阵寂静。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司老夫人反应过来,用力敲着拐杖:“去把医生给我叫来!明庭有个好歹,我要你们的偿命!” 不用人去叫,主治医生听到病房里的消息,带着人过来了。 一进门,他就直奔病床,和助手们一起给司明庭检查,检查完后他一脸震惊。 他询问众人:“你们对病人做了什么?” 司老夫人立即指着司羡气道:“就是她,不知道给儿子喂了什么东西,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害了我明庭,丧尽天良啊……” 主治医生被她嚎得耳朵痛,严肃解释:“病人体内的毒素在不断减少,症状也开始有所缓解。” 司老夫人犹如老鸭被掐住脖子,发出“嘎”一声。 主治医生不理会她,转身双眼放光地看向司羡:“就是你带来的药是吗?能告诉我是从哪里买的吗?” 司羡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 “你简直是医学天才啊!”主治医生震惊后眼睛更亮了,搓着苍蝇手,嘿嘿问,“那什么,小姑娘,你那药方回头能不能借我研究研究下?” 司羡听大伯母说过,是这位医生发现病情不对,从国外借来器材诊断的,是个好医生。 她点头慷慨道:“下次过来,我给您把药方带过来。” 得到准话,主治医生欣喜若狂,今年项目有盼头了! 医生的态度无疑印证了司羡不但不是害人,还是在救人,那几位族亲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生怕人家事后算账。 司老夫人脸色铁青,却不愿意承认,她冷哼一声:“等我儿子彻底清醒再下结论,否则我老婆子会把你们医院给砸了。” 主治医生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他要赶紧把这次的病历整理出来,这次要是做成了,他得好好想想,要申请几千万的资金。 形势转变,刘云舒不好再留下,拽着司溶溶,跟着司老夫人离开病房。 司景鹏看着病床上的大哥,眼底划过抹凛色。 临走前,他对司羡不阴不阳称赞道:“不愧是陆相宜的女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完他深深看了眼姜舸,然后带着人走了。 病房里空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司菀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低下,两手蒙住脸,手指都在颤抖。 司羡抱住她的头靠在怀里,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司菀的经纪人这时候一身湿哒哒地冲进来。 看到司菀好好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从经纪人口中,司羡才知道事情经过。 司菀最近在拍一部古装戏,需要闭关半个月,昨天出关才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她父亲病情紧急,让她赶紧回来。 谁知道台风天,回温陵市的航班全都停飞了。 她只能买到临市的飞机,落地后再坐小车上高速赶回来。 本来高强度拍摄准备休息几天,没想到遇到这事,她再次一天一夜没睡。 人一放松下来,有点绷不住。 幸而司菀是个心性坚定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色,她握住司羡的手,感激道:“羡羡,这次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有需要姐姐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羡摇摇头,真心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司菀冷下眼:“有的人,明面上看去是一家人,却私底下算来算去,巴不得你去死。” 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出来了。 司明庭的病跟三房脱不了干系。 这时赵池雨踉踉跄跄赶回来,看到转危为安的老公,她喜极而泣,又后悔万分。 她对司羡解释道:“不是大伯母不信你,而是你三叔说帮我请了京医过来,恰巧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又不知姜舸的联系方式,心里慌乱,这才病急乱投医,事前我请了族叔他们来帮忙坐镇,原以为能震慑他,谁知道却成了你的拦路虎,是大伯母思虑不周,幸而你们坚持,否则明庭他……” 司羡扶住摇摇欲坠的的大伯母,安慰道:“您别自责,大家都是想救大伯父,结果是好的就是万幸。” 司菀也扶住母亲另一头,三个女人互相哭诉安慰。 姜舸自觉不适合再待在这里,走出病房,顺手将房门掩上,把空间留给她们。 人在走廊站定,余光瞥到道眼熟的身影。 他乌眉微扬:“这么巧?谁生病了?” 顾以安手里转着烟盒,刚靠近听到他这话,轻咳了声道:“在淮梓市正巧碰到司菀,顺路载她一程。” 姜舸哦了声:“那挺有绅士风度。” 顾以安弯唇装笑。 姜舸单手插兜,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别把你风花雪月的手段用在我老婆身边人上,到时候司菀找我老婆哭,我是算她娘家人,还是你娘家人?” 顾以安嘴角一僵。 能别这么重色轻友?! 还有,有老婆了不起???!!! 第180章 不想睡? 司明庭中毒较深,虽然毒解了,但没有那么快苏醒,赵池雨让司羡和姜舸先回家休息,司菀放心不下,留在医院陪护,她的经纪人则是去处理一路赶来可能会被拍到的照片。 司菀送司羡出病房,两人说着话,司菀目光下意识朝两边长廊看去,司羡没听到大姐回应,转头看她:“大姐,你在找人吗?” 长廊里空荡荡,司菀不自然地收回视线:“没什么,妹夫呢?” 这还是司羡第一次听她这么叫姜舸,以往都是花蝴蝶什么的,司羡脸微微红:“他可能有事走开了下。” 话刚说完,手机进了消息。 她看了眼,笑道:“他刚去给我买早餐了,现在在楼下等我。” 司菀揉了揉她的头感慨道:“你没有选错人,姜舸的确是个适合托付终身的人。” 司羡蹭了蹭她手心:“大姐那么优秀,肯定也会遇上疼惜的人。” 司菀脑海里划过一张讨人厌的脸,她扯了扯嘴角:“别以为你幸福了,就想给我打样,爱情会阻碍我的事业发展,我可以不恋爱,但不能没有钱。” 司羡摊手,人各有志,尊重就好。 …… 天气预报台风要从温陵市港口登陆,结果它虚幻了一枪,到了港口又转变方向,直奔夏海市去了。 风雨很大,但威力已经减弱了不少。 司羡回到家立马冲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桌上放着碗热腾腾的姜汤。 姜舸坐在沙发上低头回消息,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把姜汤喝了,去去寒。” 司羡走过去端起碗,姜的辛辣冲鼻而来,还带着些许甜味。 他加了红糖。 她一口闷下,辣味刮喉后冲着脑门去,很快整个人就热了起来。 司羡把碗洗了,从厨房出来,姜舸还在看手机,她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余光里他手机屏幕密密麻麻都是数字,红的绿的,像是股市盘。 姜舸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不去睡觉?” 他记得,她应该熬了两个大夜。 司羡两腿伸到沙发,交盘,单手托着下巴,略带着几分苦恼:“有点睡不着。” 可能是极度疲倦到经历了紧张情绪,神经还未回还,仍在极度亢奋阶段。 姜舸眉宇微扬,放下手机,指腹抚过她眼角,莞尔:“都快变成国宝了,还不好好休息。” 司羡瞪大眼:“我有黑眼圈了?很重吗?” 要不是姜舸将她整个人抬起,放在他腿上,她下一秒就下地去照镜子了。 她皮肤偏白,虽说一白遮百丑,但一旦有什么印记,也特别明显好不好? “逗你的,即使你有黑眼圈,也是最好看的国宝。”姜舸低低笑出声。 司羡又气又羞得团起小拳头捶他。 捶了几下,就被他握住。 五指慢慢收拢,将她小手揉捏在掌心,她轻轻挣扎,没抽出来。 杏眸微抬,映进桃花眼里。 气氛变得有点怪。 姜舸将她头发往后拨,露出雪白肩颈,线条柔和,肌肤柔腻,他知道手感极好, “很精神,”他懒懒抬眸问她,“不想睡?” 司羡感受到那藏于潋滟桃花水色里的波动,轻轻在她心间撩起水声。 隔着衣料相触的肌肉紧绷,贲张有力,在隐忍着什么。 越是平静的海平面,底下深处越是汹涌澎湃。 她感受过,所以他只是释放了一点点气息,她身体就酥麻了近半。 她已经熬了好几个日夜,如今全靠紧绷的神经强撑着,其实脑子已生锈,困顿,卡壳了。 感性轻而易举地从松懈理性牢笼的缺口里踮着脚尖走出来。 “想睡……”司羡舔了舔嘴角,粉嫩唇瓣沾染了晶莹水泽,慢慢吐出一个字。 那个字出口的同时,那双桃花眼微睁,瞳孔光亮肉眼可见地聚拢光亮,随之把玩她腰间系带的手蓦然握住她的腰。 “是吗?”假寐的猛兽苏醒,靠近他的猎物,压着最后一丝理智,虔诚开口,“那我很荣幸。” 系带开。 一切顺理成章。 半个小时后。 衣衫不整的人儿趴在他肩上,发出浅浅地均匀的呼吸声。 姜舸扶着额头,苦笑。 她是满足了…… 他认命地将人送回房间安置好,再去浴室待了半个小时,最后出来收拾沙发上的一片狼藉。 …… 司羡这一觉睡得很沉。 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醒来时,有种今夕何夕的不真实感。 身上已经被他清洗干净,说实话挺丢人的。 明明撩拨的人是她,也是她一开始就结束了。 那根弦被极致感受崩断后,她就昏睡过去了。 她都没脸面对他了。 司羡拿出手机,打发时间不敢出去。 手机已经充满电,打开全是消息。 华佗小分队: 北方佳人:超级期待今晚的大餐!你们说我要穿什么衣服去? 北方佳人:淑女装与西餐更配,但会束缚我的灵魂不能放开吃,真是纠结。 谢邀:你穿a字裙更合适。 北方佳人:这个建议不错,不过理由是? 谢邀:吃出六个月的肚子别人也看不出来。 北方佳人:!!!我要掐死你!!! 楚黛黛:哈哈哈。 司羡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她马不停蹄下床,差点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倒。 “姜舸姜舸——” 姜舸听到她的叫声,因为发生什么事,人刚走到门口便与她相遇。 “今天是请客的日子,我这两天太忙了,都给忘记了!”司羡着着急急,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 姜舸轻笑:“我以为什么事,等会我要去买菜,你要去吗?” “去去去,我换衣服!” 等司羡换了身休闲装,在玄关穿鞋,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小推车,那是大爷大妈买菜的必备,省力又能装。 分明是接地气的物件,放在他脚边,却成了时尚单品。 如果上了时装t台,指不定线下就卖疯了,人手一件,都不用行李箱了。 司羡不由感慨,人靠衣装,衣也靠人装。 长得普通的人,可以靠衣裳提升颜值。 而长得好看的人,身上所有点缀却会因此而提升价值。 司羡觉得,以后要是穷得养不起,可以让这位少爷去当模特赚生活费。 理想很美好。 现实估计会被这位少爷骂死。 第181章 妖女和圣僧 聚餐是在晚上,司羡和姜舸两人在外面采购了一早上的东西,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点面,下午司羡就在厨房帮忙择菜洗菜。 肖程按响门铃,司羡去开的门,他放下两个大泡沫箱。 “这些都是二少特意让人去国外采购的,澳洲龙虾等海鲜。” 过了会,又有人送来珍稀山货。 真的是山珍海味。 谢遥清是第一个到的。 她送了新婚夫妻一套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去厨房转了圈,看到姜舸围着围裙在做饭,隐晦地对司羡点了点头:“御夫有方。” 司羡脸皮一红:“我什么都没做。” 谢遥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厨房方向,却什么都没说,跟她借了书房继续去处理工作,让她晚饭再喊自己。 门铃响了,司羡去开门,第一眼先看到楚黛,紧接着便是她身后的贺凌洲。 没办法,贺凌洲实在是太高大了,把一米六八的楚黛衬得跟小娃娃似的。 楚黛送上一束花,笑着解释道:“我在路边打车,刚好遇到贺先生,他顺路送我一程。” 贺凌洲点头:“因小嫂子的缘故,在酒吧跟楚小姐有几面之缘,所以认出来了。”说完送上礼物。 司羡忙接过,感谢道:“那我替黛黛谢谢贺先生。” 贺凌洲不在意:“举手之劳。” 将两人迎进门没多久,门铃又响了。 司羡开门,伊佳佳扑上来“surprise”一个大大的熊抱,司羡接住她,才看到她身后儒雅含笑的宋月白。 她忙把伊佳佳从身上扯下来,小声问她:“你不会也是搭宋先生的车来的吧?” 伊佳佳摇头:“我是在楼下跟他遇上一同坐电梯上来的。” 说着她露出八卦兮兮的眼神:“谁是谁送来的?” 司羡怕她这小脑袋瓜子乱发散,赶紧把人打发进去,笑着招待宋月白:“一路辛苦了,请进请进。” 顾以安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一齐,气氛就到了。 这次聚餐,司羡请了她这边的朋友,姜舸请了他的发小,之前都通过气,大家都觉得人多热闹好。 司羡先领着好友们参观房子。 伊佳佳啧啧咋舌:“我得奋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这里的一间厕所?” 她话题跑得快,转眼就在问楚黛跟贺凌洲什么情况。 楚黛茫然:“我有啥情况?” 伊佳佳不信:“我都看到贺凌洲瞅你好几眼了。” 楚黛想了想,给出个合理的解释:“难道他想找我要车费,又不好意思开口?” 司羡和伊佳佳不约而同扶额。 司羡不由想起大学时期,有男生想要楚黛的联系方式,假意在超市付钱时说忘记带钱包了,让楚黛帮忙垫付后,想留联系方式说下次还她,结果她留了学习委员的联系方式。 因为她刚好要交材料费,两相一抵,完美。 反射弧这么长,也没谁了。 伊佳佳对楚黛的八卦不抱兴致了,她拉着司羡扭扭捏捏,又神秘兮兮:“跟你打听一事。” 司羡认识伊佳佳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她露出小女生姿态。 她吃惊又害怕:“你、你说。” 伊佳佳瞪了她一眼,随后透过阳台与客厅落地窗,眼睛悄悄往里头身上努了努:“你知道他有女朋友没?” 司羡顺着她视线看去,只见宋月白坐在沙发上,手指托着茶杯,眉眼温润,举止优雅,整个一不染俗世烟尘的世外公子般。 她有点不确定:“你说的是宋先生?” 伊佳佳娇羞点头:“我对他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你帮我打听打听,要是没有,我打算下手。”长着张萝莉脸,说着熟女话,竟一点都不违和。 楚黛摸着下巴,在旁点评:“妖女和圣僧,这个剧情有点刺激哦。” 伊佳佳嘿笑声,朝司羡眨眼:“你要帮我打听到,我再送你套情趣好衣服哦!” 司羡嘴角一抽:“忙我会帮,谢礼就免了。” 好友姻缘有盼,司羡说干就干。 她立马摸去了厨房,还下意识回头看客厅,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姜舸注意。 “在自己家里还做贼?” 司羡立即冲他嘘了声:“小声点,我怕被人听到。” 姜舸扬起一边眉头:“什么事这么神秘?” 司羡凑到他身边,刚要开口又有点不好意思,她以拳抵唇轻咳了声才悄声问:“那什么,宋月白先生他是单身吗?” 姜舸不着痕迹地眯起眼,切着菜的力道加重,语气状似漫不经心:“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羡感觉厨房内温度莫名一凉,她没太在意,但这时候还未摸清楚敌情,她不能暴露好友的。 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觉得宋先生长得好,好奇问问。” 姜舸透过玻璃窗看向坐在客厅里聊天的宋月白,长得是人模人样,读书时是有不少女孩子追着他跑,毕业这么多年还扬言等他一辈子。 可她却因为这个特意过来问他。 姜舸有点酸。 他哦了声:“长得也就那样吧。” 司羡惊呆了,像宋月白这样的品相,也就那样?果然帅哥世界的标准跟普通人不同。 姜舸瞥向她频频往外看的侧脸,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似笑非笑开口:“你喜欢他那样的?” 司羡没留神脱口而出:“不是我,是佳佳。” 话一落,她立即捂住嘴,却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姜舸紧绷背脊一松,恢复了之前慢悠悠松散姿态切着辣椒放进碗碟里。 “你朋友看上他了?” 司羡捂着嘴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 姜舸勾着唇道:“放心,月白母胎单身到现在,若说有对象,读书时候是书,现在是他的项目,可以说是不离不弃,坚贞不渝。” 司羡乐了:“我以为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谈过恋爱。” 姜舸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刻板印象。”比如他,婚前仍是单身狗一枚。 司羡好奇:“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姜舸回忆以前兄弟几个曾聊起喜欢什么样女生的话题:“知性温柔的吧。” 司羡啊了声:“那佳佳岂不是没有机会?” 姜舸想了想:“也不好说,我看你那朋友胆子挺大了,说不定能成。” 司羡眨眼:“你看好她们俩?” 姜舸开始切肉:“我们可以给他们创造机会,但发展得看他们。” 司羡重重点头:“有道理!” 第182章 你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没有的? 晚餐是七点准时开始。 大圆桌已经摆了十几道菜,海鲜,生腌,火锅,应有尽有,每个座位都有一份牛排。 “新版满汉全席啊!”顾以安啧啧开口:“嫂子,我们是托了你的福,才有这样的待遇。” 贺凌洲点头:“当兄弟这二十几年,吃过姜哥的手艺一巴掌数得过来,还得是嫂子。” 司羡弯唇装笑。 可不敢让他们知道,一日三餐都是姜舸做的。 姜舸端着盘帝王蟹出来,贺凌洲很有眼力劲上手接过,姜舸拿着张纸擦了擦指尖,深邃桃花眼懒懒挑起:“你们平时想吃也不是不行,但是本少爷收费可是很贵的。” 宋月白假意捂着口袋:“那可不行,一餐岂不是要吃掉我一个项目经费,我还是粗茶淡饭合适。” 众人被逗乐。 谢遥清刚从书房出来,瞄到伊佳佳那捂着唇笑得矜持模样,有点被恶寒道:“你最近走清纯学生妹路线?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是个刚毕业三百六十多天的大学生呢。”伊佳佳朝她嗔了眼,配着这张娃娃脸,倒还不违和。 谢遥清还是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众人准备落座,门铃响了。 司羡环顾了一圈,人都到齐了,难道是姜舸还订了什么东西送过来吗? 她走过去开门,司菀两指拎着双高跟鞋系带,靠着门框有气无力道:“妹,家里有没有吃的,快点拿上来,那医院附近的饭馆简直不是人吃的,我都yue了两餐了……” 司菀边说边越过她就进门,一到客厅,与七双眼睛相对。 她眨了眨眼睛后,扶额转身就走。 “一定是我拍戏拍昏头了,都产生幻觉了,我得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司羡好笑拉住自言自语的大姐,解释道:“今天我家聚餐,你来得正巧,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司菀醒神,轻咳了声,放下高跟鞋,表面从容穿上,抚了抚裙摆,转头时手指撩过大波浪,冲着众人嗨了声。 “各位,晚上好。” 女明星,任何时候都要保证最佳状态。 伊佳佳哇的一声:“司菀姐姐,我是你的颜粉!!” 司菀抛了个媚眼:“不打算粉下我的演技吗?” 伊佳佳犹豫了下,委婉道:“我觉得在颜值面前,演技不值一提。” 司菀刚开始是给自家集团当形象代言人,谁知道广告一出,颜值出圈,粉丝拔地起,她才正式进军娱乐圈,很多品牌找她拍广告,顺风顺水几年后,她开始考虑接戏,结果刚试水就翻车了,被人截图做表情包,各种黑粉冒出。 粉丝劝她好好当个花瓶就好,别去挑战不可能。 她也知道演技不好,在网上公开说会好好学习。 这态度又为她赢了一波粉丝。 故而伊佳佳一说,大家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司羡环顾四周,就顾以安旁边还有个空位:“大姐,你坐那里。” 司菀转眸,顾以安朝她微微颔首,司菀嘴角抽动了下,但这是妹妹妹夫组的局,面子要给。 她妖娆走过去,落座。 在顾以安准备开口时,她低头玩起了手机,顾以安弯了弯唇。 今天的饭菜照顾到所有人的口味,大家一开始还能聊几句,真的动筷子时,谁也顾不上说话了。 伊佳佳被安排在宋月白左手边,她牢记要在帅哥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当看到那波士顿大龙虾,她双眼放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那大快朵颐的模样,让司羡偷偷使了好几次眼色,她如同添加了信号屏蔽器,完全没反应。 倒是宋月白偶尔朝伊佳佳投去眼神,仿佛在欣赏这生猛的吃相。 司羡捂眼,算了算了。 尽人事,听天命了。 贺凌洲带来了几瓶极品好酒,他说道:“红酒配牛排见过,火锅配红酒,倒是第一回尝试,有点新鲜。” 楚黛接话:“那你要不要试试红酒兑雪碧,雪碧能弱化酒的酸涩,喝起来有种甜丝丝的味道。” 贺凌洲点头:“第一次听说,可以试试。” 说着他往红酒杯里倒雪碧。 姜舸、宋月白和顾以安三人对视了眼。 贺凌洲没别的爱好,最喜欢的就是藏酒,品酒,什么雪碧兑红酒,可乐兑洋酒,只有别人想不到,就没有他没做过的。 今天他居然说第一次听说。 他是忘记自己因为喝了一瓶兑雪碧的红酒,醉晕过去的事了? 不是有情况,就是他脑子不好使了。 伊佳佳吃饱喝足,满面红光,眼睛盯上司羡,以及给司羡剥虾壳的姜舸。 “光吃饭没什么意思,咱们来玩点刺激的。” 司羡立即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家伙在大学时候就是个活跃分子,什么班聚,部门聚,只要她在,总要闹出点幺蛾子出来。 伊佳佳回以一个你放心的神色。 宋月白好奇:“玩什么?” 伊佳佳嘿笑:“真心话大冒险,虽然土,可它经久不衰呀。”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展开,上面除了数字形状还有字。 “等会摇骰子,点到的人,就要回答摇骰子的人一个问题,不想回答,就先罚酒一杯,然后抽扑克牌,按照扑克牌的指示做。” 她又拿出一副骰子。 简直是有备而来。 司羡和楚黛捂眼。 月老这条红线,估计要被她自己亲手掐断了。 众人没意见。 伊佳佳抬手:“那我先摇骰子。” 骰子落在盘子里,发出清脆声响。 两个骰子都是三点。 “从右手数,第六个是我们的姜大厨!” 姜舸剥着虾,挑起一边眉头表示回应。 第一个就是大咖,顾以安几人都兴致勃勃等着伊佳佳的问题。 司羡有点紧张,生怕伊佳佳会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这家伙干倒了学生会好几个干部,即使毕业了,人家回想起来仍觉得社死。 她不由端起杯子先喝口水压压惊。 伊佳佳搓着苍蝇手,嘿嘿一笑:“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就温柔一点,请问姜二少,你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没有的?” 司羡一口汽水喷出来。 第183章 成人局 呦吼!劲爆! 顾以安和宋月白几人交换眼神。 看似是伊佳佳愣头愣脑的提问,实际上是在帮自己好友探底。 这小姑娘,有点猛哦。 而且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没见过姜舸身边出现过女孩子,这初吻对象,他们还真是挺好奇的。 不说顾以安他们,司羡也很好奇。 只是相对于其他人,她的好奇里掺着几分酸意。 姜舸将最后一只虾壳剥掉,把虾肉放进司羡的碗里,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他长腿交搭,靠着椅背,身上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五岁,我落水,有个不知名小姑娘给我做了人工呼吸。” 众人懵逼。 贺凌洲啊了声:“这也算?” 姜舸没回答,转头,垂眸与司羡对视:“你说,我这初吻算不算折在这女孩子身上?” 桃花眼深邃,瞳仁漆黑到极致就像是面镜子,映出她微微怔然的模样,仿佛全世界就只能装得下她一人的深情。 以及,那漆黑尽头,若隐若现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愫,在牵引着她下意识点头。 “嗯……算、算吧。” 姜舸勾唇:“算就行。” 众人视线都在两人身上,而两人如同自成一个小世界,谁也插不进去般。 伊佳佳嘀咕:“分明是个送分题,怎么感觉成了撒狗粮?我是哪里打开的方式不对?” 骰子落在了姜舸手里,他随意往盘子里一丢。 两个一。 贺凌洲下意识坐直。 姜哥应该不会问出什么初吻的事吧? 他母胎单身初吻还在,实话实说会被人嘲笑的。 姜舸朝他抬了抬下巴:“你最近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为什么?” 贺凌洲:!!! 这还不如问他初吻。 “我选大冒险。” 他抽了张牌。 “……现场唱一首歌???” 顾以安和宋月白笑得极其不给面子,连姜舸都忍俊不禁。 司羡五人有点莫名,唱歌而已,有这么夸张吗? 直到贺凌洲黑着脸,唱了首五音不全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所有人捧腹大笑差点直不起腰来。 楚黛笑出眼泪:“这不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是一闪一闪要报警……” 众人笑喷。 轮到贺凌洲摇骰子了,他冷冷掀唇,彻底黑化了。 一个两点,一个四点。 是顾以安。 刚才就数你笑得最大声。 报仇时刻来了。 顾以安对上他阴恻恻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兄弟,悠着点。 贺凌洲冷漠眯眼:“你有过一夜情吗?详细展开说说。” 全场沸腾。 伊佳佳竖起大拇指:“闷声不吭干大事!还是兄弟局玩得开!” 气氛到了最热点。 顾以安余光瞥向突然变得安静的司菀,感觉到他视线,司菀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副他要是敢乱说话,她就撕了他的模样。 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顶多再在他身上多留几道抓痕而已。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侧脸俊美,随意做出的动作,带上几分风流倜傥。 他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我选大冒险。” 众人切了声。 白期待了。 司菀狠狠松了口气。 顾以安抽出一张牌,在看清内容时,从容神色一僵。 司菀不由凑过去看了眼。 “请选择在场一位异性……接吻。” 波浪落下再掀起巨浪。 伊佳佳呦吼了声:“这过山车坐得刺激!还请顾总赶紧做出选择哦!” 顾以安下意识看向司菀,司菀浑身一绷,桌子下的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尖细鞋跟隔着西裤在他腿上留下一道痕。 麻麻的,不怎么痛,但有点痒。 “我选择……”顾以安看着司菀,直把她心狠狠吊起,他才慢悠悠开口,“接受惩罚。” 没好戏看,伊佳佳再次失望:“那就请顾总罚酒三杯。” 许是贺凌洲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真心话大冒险超级刺激。 顾以安摇到姜舸,嘴角泛起阴险笑意:“第一个喜欢的异性叫什么名字?” 姜舸只是看了司羡一眼,就选择了大冒险。 大冒险是跳钢管舞。 司羡觉得姜舸应当是做不出来这种事,以为他会自罚三杯。 谁知贺凌洲直接放音乐,姜舸起身,解开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拉过张椅子,踩着鼓点,身子随之动起来,节奏感强劲,刚柔并济,视觉感炸裂。 顾以安与司羡邻座,他笑着道:“我们上初中时,凌洲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男孩子跳街舞会更讨女孩子喜欢,他就拉着我们几个报班,结果只有姜哥坚持了下来,所有人也就他跳得最好,还参加全国赛,拿了第一。” 司羡看着在灯下的姜舸,四周仿佛黯淡下来,只有他一人在闪闪发光。 这样的人,在学生时代,应该是男神的存在吧。 如果她与他同一个学校,也会不自觉被他吸引吧。 虽然姜舸跳的不是钢管舞,但就他刚才露的那一手,直接把气氛推向高点。 大家喝了酒,都有点上头,问起话来再也无所顾忌。 成人局,就是要疯一点。 司菀问顾以安有过几任女朋友。 伊佳佳问宋月白,性启蒙对象是谁? 宋月白稍微温和一点,问楚黛理想型男友。 谢遥清看起来冷冷清清,砸下了个重磅:“贺先生,你最近一次做春梦是什么样子的?” 局临近十一点才散。 姜舸和司羡站在门口,目送众人离开。 等人都进电梯,司羡转头问身侧男人:“你有让宋先生送下佳佳吗?” 姜舸嗯了声。 司羡关上门,心思还在伊佳佳和宋月白身上。 “早知道我就把佳佳安排在身边了,起码能捂住她的嘴。”她叹了口气,才第一次吃饭,就暴露本性,宋先生不会望而却步? 还什么启蒙对象? 合适吗???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罩下,她下意识抬头,两只手腕先被扣住,往后一推,后背贴上墙面。 “这么担心被人?”姜舸压下来,抵着她的鼻梁,唇差几毫米就覆上,“不关心关心我做了一下午的饭,累不累?” 司羡这才想起这位大功臣,她弯起杏眸,讨好道:“大厨今天劳苦功高,辛苦啦!” 姜舸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眼底暗愫凝聚:“那就身体力行犒劳犒劳我。” “姜……唔……” 夜还漫长,真正的大餐,才刚刚开始。 第184章 以后在我这里,你可以任性一辈子 司羡恢复上班的第三天,接到司菀的电话,听着她喜极而泣。 “羡羡,我爸他醒了。” 司羡终于有种脚踩棉花后落在实地的感觉。 大伯濒临毒发时,她解药给的是双倍的量,当时也是赌一把。 只有三成的把握。 结果上天待她不薄,让她赌对了。 她抹了下眼角笑说:“我下班后就去看他。” 这一忙便到傍晚,姜舸骑着小电驴来接她。 听她讲了司明庭苏醒的事,他沉吟片刻:“我跟你一起去。” 他打了个电话后,载着她前往和平医院。 开车要十分钟,骑电驴要半小时。 两人抵达医院,肖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他们,肖程迎上来:“二少,这是您要的东西。” 他将手里的礼品递了上来。 司羡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咂舌。 各种营养品,两只手都快拎不过来了。 “会不会太多了?” 肖程笑:“要不是我只有两只手,二少都想把整个礼品店都给搬空了。” 姜舸墨眉微扬:“见家长,礼不能太薄。” 司羡嘴上说大伯不会介意的,但满满窝心。 …… 两人进门时,赵池雨正在喂司明庭喝粥,看到他们立即笑着站起来。 “明庭,你看谁来看你了?” 司明庭转头,第一眼先看司羡,露出慈爱笑容,才抬眼望向姜舸。 “小姜,你来了,事情我都听你大伯母说过了,这段时间,多亏你忙前忙后了。” 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司羡进门时的忐忑散去,满眼笑意望向姜舸。 姜舸心知过了司明庭的眼,将礼品放在一旁,摆正晚辈见长辈的姿态:“大伯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的,以后您尽请开口。” 司明庭满意点头,看着司羡,欣慰道:“你这小丫头,趁着我昏迷干了件大事,不对,是三件,给自己找了个好夫婿,挽救了集团,还救了大伯,真是长大了。” 司羡走过去,靠在床头,司明庭拍了拍她的肩:“你大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高枕无忧了。” 司菀后脚进门,听到这话,嘟起嘴巴:“看来我真是垃圾桶捡来的。” 她这话逗乐了所有人。 病房里有很多果篮,赵池雨带着司菀去洗水果。 司羡带着药方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病房内司明庭与姜舸面对面坐着。 姜舸开门见山道:“给您治疗的团队里,其中一人被司景鹏助理收买了,我手里有他往点滴里注射毒素的监控,而那个涉事司机,警方那边也查到给他女儿缴费的人与司景鹏助理有关联,所有证据几乎都指向司景鹏,如果您打算追究,我会把证据交给您。” 司明庭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眉眼清正,气质卓然。 这么多年,他已经很少见到这个年纪有这样沉稳的气度。 他明白,姜舸把这事交给他处理,不仅是因为司景鹏是他的弟弟,还是因为想送他一个人情。 如果是姜舸自己处理,绝对不会顾及到司氏的名声。 但司明庭是司氏股东之一,出了任何事,会对司氏产生影响,所以他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 司明庭接受了他这份好意:“小姜,这份情意,我会铭记于心。 姜舸微微颔首:“您客气了。” 这个话题揭过,司明庭笑笑道:“羡羡这丫头,认死理,做事全凭一腔热血,如果有时候她犯轴了,还请你多担待。” 话里话外,都是对小辈的维护。 姜舸露出抹真心笑容:“钻研医术,有时候就需要这样一股劲在,在我看来,这是她的优点。” 司明庭听到这话,不着痕迹审视他。 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和女人不同。 他能听得出来,姜舸对他这个侄女的情意不一般。 可在他昏迷之前,从未听说过姜舸与羡羡有交集,短短几个月内,姜舸就对羡羡情根深种? 这不太像豪门养出来的情种。 直到司羡回来,两人闲聊了很多。 因着司明庭刚苏醒,需要时间休息,司羡和姜舸探望完就离开。 回去路上。 司羡坐在后座,好奇地探过头:“大伯跟你说了什么?” “你抱紧我,说不定我就告诉你。”姜舸嗓音散漫,慢悠悠出声,便被风吹散了。 司羡鼓了鼓腮帮子,听话地放开抓住的后杠,伸手抱住他的腰。 天气正式进入夏季,温度每天都往三十度飙升。 这个点,泊油路吸收了一整天的暑气,此时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 幸而晚风是凉的,小电驴在路上穿梭时,带起了阵阵凉意。 然而手臂圈着的劲腰,只隔着薄薄的布料,就带起了热意。 这种热跟天气的热不同,像是有意识般,化成一缕缕热雾往肌肤里钻,顺着血液流淌全身,连脸都忍不住跟着烫热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姜舸噙着笑:“他说,你小时候喜欢吃草莓蛋糕,但你喜欢把草莓留到最后吃,司朔吃完蛋糕,以为你不喜欢吃草莓,一叉子把草莓塞进嘴里,你哭了整整三个小时,是他跑了三家蛋糕店,买了一模一样的回来,才把你给哄好。” 那是爸妈刚去世的第一年,她哭的其实不是草莓,而是再也回不来的人。 司羡有点不好意思:“他怎么把这事告诉你了,多丢人啊!” 姜舸笑:“不丢人,我以前也因为吃不到一个菠萝派而闹了一上午,任性是小孩子的权利。” 司羡微微一怔,这时晚风送来他后面的话。 “以后在我这里,你可以任性一辈子,永远当一个小孩子。” 司羡瞳孔微缩,她抬头,看着这宽厚温暖的背影,眼眶慢慢濡湿。 病房内。 司明庭年近半百,但因保养得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唯有眉心处有一处竖痕,不皱眉时不怎么明显。 此时他皱起眉头,竖痕在眉宇间显现,给平和英俊的脸带来几分狠辣。 “景鹏这几年胃口养大了啊,都怪我纵容,现在是时候给个教训了。” 跟了他几十年的秘书应下:“明白,我这就去处置。” 第18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家三房。 司景鹏一家在餐厅吃午饭。 门铃响后不久,保姆一脸惊慌回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警察。 年长警察亮出警官证:“司景鹏先生,你涉嫌两起杀人未遂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司景鹏脸色变了变,随后站起来,准备配合警察,刘云舒护住他冲警察大喊:“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老公身为司氏集团的股东,有钱有权,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年长警察严肃道:“如果你要阻碍执法,那我们可以以妨碍公务逮捕你。” 刘云舒胆怯,司景鹏按了按她的手,无所畏惧道:“你去找大哥,告诉他,我在警局等着他。” 说话间,他压低嗓音,在刘云舒耳边说了句什么,才松开她,跟着警察离开。 司雅雅呆傻着看着父亲与警察出门,转头问母亲:“妈,这到底……” 她话还没说完,刘云舒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司雅雅重心一失,脸朝桌角摔去,她忙捂住脸,一阵刺痛,脸护住了,但手背留下道血痕。 司溶溶忙上前扶住她:“雅雅,你没事吧?” 司雅雅还未反应过来,刘云舒怒指她:“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就是不同,亏我们养你这么大,却养出了个白眼狼,那天如果不是你在医院帮司羡,你爸会落到这个下场吗?” 司雅雅怔怔回望着她,捂着脸,抿唇小声争辩:“小时候大伯对我和司茂很好,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咽气。” 刘云舒怒极反笑:“所以你就把你爸推到这个境地里!你就应该回你那个山旮旯,跟你那对面朝黄土的穷酸父母一起生活!” 司雅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刘云舒把她极力遮掩的伤疤给撕开了。 甚至,厌弃了她。 她浑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直到司溶溶唤了她好几声,她才从魔怔中回过神来,此时刘云舒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雅雅,你还好吗?”司溶溶想起她刚才像只木娃娃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知觉般,心里既害怕又心疼。 司雅雅轻轻拨开她扶着的手:“我很好。” 司雅雅手指在半空蜷了蜷收回,又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次台风天从医院回来后,她就发现司雅雅和爸妈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司雅雅垂下眼眸,怎么告诉她? 难不成说大伯中毒跟咱爸有关系? 还是说司羡被人追杀很有可能是咱爸安排的? 这丫头从乡下来的,胆子小,还是不要吓唬她。 “没事,你不用多想,好好上你的学就是了。” 司溶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她自己不也是个还没毕业的孩子吗? …… 和平医院。 病房内。 司明庭端起杯子不急不躁喝着,刘云舒在床尾却站立难安。 “大哥,景鹏一向敬重你,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警察那边肯定是搞错了,只要你去警局那边给他做个证,他肯定能平安无事出来 。” 司明庭叹了口气道:“弟妹,这事不是大哥不帮你们,警察也是秉公办理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刘云舒心里怨恨,如果不是司明庭报警,警察也不会查到景鹏头上。 如今还冠冕堂皇地推脱,当初真的应该让景鹏多下点药。 秘书走上前:“三夫人,司总需要静养,还请您先回吧。” 刘云舒即将被赶出病房时,想起她老公交代的话,立即张口道:“景鹏说,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事——” 她话音刚出,司明庭脸色微变,但很快就被喝水动作掩饰下去。 秘书转头去看他。 司明庭淡笑一声:“弟妹放心,有空我会去警局看看明庭。” 刘云舒自觉将话带到,忐忑又不安地离开。 房门一关, 司明庭脸上笑意彻底消失。 “让人安排一下,我要去见见这位好弟弟。” 两天后。 肖程带着消息来见自家少爷。 “司总昨天出院后,去警局见了司景鹏,出来后没多久,他就撤销了对司景鹏的指控,说一切都是误会。” 姜舸手指敲桌面动作一顿,慢慢眯起眼睛:“撤销?” “是的,当事人不追究,加上司景鹏助理突然认罪,把所有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司景鹏便无罪释放了。”肖程补充完后,满脸不解,“司总怎么突然间就放弃了对司景鹏的指控,这不合乎常理啊!” 姜舸想起那天司明庭的态度,点头:“的确不符合常理。” “大家明眼能看出,那个助理是受司景鹏指使,就因为没有证据就这么放过,真是令人气愤。” 肖程没忘记那天到达现场时,那辆货车的惨状,若不是自家少爷警觉,应变迅速,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司景鹏被无罪释放,他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姜舸复盘:“你说,司明庭是去警局见了司景鹏一面后就改变了态度?” 肖程点头:“两人在刑讯室单独待了半个小时。” 单独。 这两个字传达的讯息就多了。 姜舸十指交叠抵着下巴,凝眸沉思起来。 肖程知道自家少爷在思考事情,没有出声打扰。 就在这时,姜舸手机响起。 一串陌生号码。 他接起,司明庭温和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小姜啊,我是司明庭,有没有空,一起喝个茶?” 没有提及司羡,那就是只叫了他。 姜舸浅笑回答:“您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就挂上电话。 肖程不禁问道:“司总这时候找您有什么事?” 姜舸拿起车钥匙,眉头微扬:“去了不就知道了?” 走了两步,他想起一事,回头交代肖程:“段曦下午回国,你去接她,给她找个地方落脚。” 肖程应了声是。 另一边。 司羡忙完一阵歇息,手机震了震。 她点开微信。 sunny:我今天归国,下午落地温陵市,你啥时候有空聊聊产品的事? 这是上次提到面膜时,姜舸推荐给她的人。 司羡想了想回复。 无可羡风:随时都有空。 sunny:ok,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 还没见面,对方就留给了司羡一个雷厉风行的印象。 第186章 高手过招局 庆沣祥茶庄。 司明庭端起紫砂壶给姜舸满上一杯茶,温朗出声:“我平日里喜欢来这家茶馆喝茶,它家的龙井味道最纯正,碧螺春次之,你看这龙井喝不喝得惯。” “大伯客气了,我这人跟高雅沾不上边,您要是说哪种酒好喝,我还能说道说道,这茶嘛——”姜舸端起茶杯,啜了口后,弹了下响舌摇头道,“我顶多一个评价,还行,没有酒来得够劲。” 司明庭笑道:“让你们年轻人品茶是有点为难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准就会改变口味。” 姜舸点头随口应和,姿态慵懒散漫,长手搭在梨花扶手上,另只手放下茶杯不再碰。 司明庭发觉也只是宽容笑笑。 两人闲聊了会,司明庭问他目前手上有无产业,以及对未来的计划。 姜舸一问三无。 司明庭本想劝他人要有份正业,但姜舸论调是只要姜氏不倒,就有他一口饭吃,典型的吃穿不愁躺平不想动的纨绔子弟。 他只能摇头放弃。 姜氏的确是行业大佬,姜家家风好,司羡跟着他,一辈子应该无忧无愁,司明庭也不再掺和。 茶局到一半,司明庭提起了司羡的父亲以及司景鹏。 “我们兄弟三人,最聪明的其实是羡羡的父亲,但他没有大追求,年轻时,他喜欢羡羡的母亲,便一直陪伴着她,景鹏虽然心有大志,但能力不足,而我资历平平,只不过是占了个长子的身份,继承了家业而已,如果我这个二弟还在,司氏不会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羡羡父母出事后,父亲也因此病倒,家族重担瞬间落在我肩上,我每日奔波于集团和医院,疏于对景鹏的关注,等发现他长歪了,已经有点来不及了,那时候我寄希望于父亲能够早日康复,能够管教他,没想到父亲查出胃癌晚期。” 司明庭抿了口茶,轻轻叹息,仿佛回到了当年病房里:“父亲临终前,嘱托我,无论以后景鹏做出什么错事,希望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计较。” 姜舸是个很好的听众,他会适时给出回应:“可见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司明庭点头:“是啊,景鹏托他妻子转达让我去监狱里一趟,我怕他痛哭流涕向我求情,我怕自己会心软,可手足之情无法让我无视这个请求,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去了,果不其然,到了警局,他问我是否忘了当年父亲交代的遗言。” 姜舸顺着他的话问:“所以您不打算追究他害您之事?” 司明庭顿了顿,眸眼露出几分痛苦:“百善孝为先,我也是艰难抉择。” 说到这里,他收敛了几分情绪看向姜舸:“小姜,让你见笑了。” 姜舸语调未变:“您是受害者,您有权决定是否追究,跟旁人无关。” 司明庭得到他宽慰并没有释怀,继而苦笑道:“可他毕竟想过害羡羡,如果只是我,我尚且能原谅,但羡羡他也下得去手,我真是恨他如此狠毒。” 姜舸垂下眼睑,没有按他的意思接过话,而是道:“羡羡她有独立的想法,我虽然是她的丈夫,不是我能替她原谅的,不过羡羡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如果您跟她说,她也许会尊重您的想法。” 早茶局散后。 司明庭看着姜舸那辆扎眼超跑呼啸离去,脸上温和神色淡了淡。 他坐进车内,驾驶座的秘书询问:“姜二少会起疑吗?” 司明庭靠在椅背上,回想姜舸在茶楼里的做派,说道:“之前觉得他有点脑子,但真的接触下来,并不多,倒是对羡羡那孩子有点真心,难能可贵。” 司景鹏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羽翼已丰,变得老奸巨猾,司明庭以为姜舸仍能从他身上拿到证据,是有点本事在身。 这次放过司景鹏,司明庭是担心姜舸这关会不好蒙混过去。 没想到也就那样。 很有可能当时是姜家那边出手,姜舸只是个被家族庇佑的纨绔二代罢了。 秘书笑了:“最后就剩二小姐那边了,不过她一向以您为主,定不会有异议的,那这件事就彻底放心了。” 司明庭意味深长笑了笑:“羡羡是个好孩子。” …… 姜舸停车,肖程迎了上来,为他打开车门。 “你不是去接段曦了?” “表小姐说有约,自己打车走了。” 姜舸点头,是她的作风。 肖程转头看了眼红色跑车,发出疑问:“您不说婚后要树立踏实顾家的形象,这辆跑车不再开了吗?” 姜舸懒懒嗯了声:“开出去立个人设。” 立纨绔富少的人设?肖程有点摸不着头脑,跟上去问:“司总那边怎么说?” 姜舸不再是面对司明庭时那副玩世不恭模样,他目光淡漠:“司明庭在司景鹏释放后特意约我出来喝茶,像是在试探我的口风,看我有没有再关注这个案子,或者是说想知道我对释放司景鹏的态度。” 肖程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怕释放了司景鹏,您会生气?” 姜舸眯了眯眼:“我也不清楚,如果是他说的那番理由,其实没必要担忧,但他对我的忌惮,是其中最奇怪的地方。” 所以临出发前,他多了个心眼,在司明庭面前装成了不管事只顾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模样。 果不其然,司明庭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姜舸微微皱眉。 因着成长环境的复杂,他从小没事就喜欢揣摩人心,大学又修了心理学,比常人对情绪和性情的感知更敏锐些。 他能够看出,司明庭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儒雅。 但上位者有多面是正常的。 希望这人是因为久坐高位养成的多疑性格。 而不是其他原因。 姜舸点开微信。 舟可:晚上出去吃?城北那家湘菜,要不要试试? 过了会,手机信息进来。 无可羡风:晚上我已经有约啦。 他唇角噙着笑打开,面无表情熄屏。 老婆晚上有约,但约的人不是他。 这晚饭不吃也罢。 第187章 合作 火锅店。 司羡放下手机,看向面前大波浪大耳环朋克打扮的女孩,精致又酷帅,属于那种路过会让人多看几眼的类型。 “抱歉,登机前参加了个化装舞会,睡过头了,来不及卸妆换衣服,就直接上机了,一路睡到落地,只能这样来见你了。”段曦边说边去夹辣锅里的菜。 道歉和大快朵颐两不误。 确实是个追求高效率的女孩。 司羡莞尔:“不会不会,你这妆容很漂亮很亮眼,以前我就向往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过。” “人只需要踏出舒适区,什么事都能做也都敢做,当然,杀人放火这种犯法的事就不在范围内,”段曦说到这抬头笑了笑:“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毕竟咱们圈内长大的孩子,总是被各种规矩束缚住,少有能像我这样任性叛逆的,不过在家长眼里,我肯定是反面教材。” 司羡听姜舸说过,段曦是他表妹,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其他多余信息没有。 她联想自家婆婆那雅致温柔模样,以为段曦应当也是江南美人模样,没想到真人如此不同。 她想了想道:“你跟姜舸的性格挺像的。” 段曦顿住:“真的?” 司羡点头,在某些性情方面,挺一致的。 段曦当即露出欢欣笑容:“我之所以会出国,其实是受了我小表哥影响,大家都说他乖张叛逆,其实我觉得他活得最通透。” 她又叹了口气:“但小表哥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我只能在他少年时当个微不足道的小尾巴。” 说着她又高兴起来:“这次他突然找我,我很惊喜,直接把国外的工作给推了,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司羡觉得她说得不对:“如果他没有了解你,应该不会知道你在化妆品行业里取得如此好的成就。” 段曦露出感动模样:“小表嫂,你人真好,有被安慰到。” 司羡忙道:“我没有安慰你的意思,只是说出了事实。” 段曦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到司羡以为自己脸上沾上了汤汁,正准备拿纸巾擦时,段曦捧着脸感慨开口:“小时候在江南,就有很多女孩子追着小表哥跑,但是小表哥从来都没有多看她们一眼,我就想,以后不知道是哪位女孩能降伏这只齐天大圣。” 她看向司羡:“看到你之后,我就想到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而且我总觉得你有那么点眼熟。” 司羡眨眼:“我?” 段曦点头:“这种感觉很微妙,可能是长得漂亮的女孩都有相似的地方,总之,就觉得你跟小表哥天造地设,十足十的般配。” 司羡的脸顿时热腾腾起来。 绝对是火锅店里太热了。 段曦捞起长长的海带苗,放进蘸酱碟里,裹满料汁后,卷起塞进嘴里,她吃得腮帮鼓鼓,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能在这大热天,陪她来火锅店吃一口,这小表嫂她交定了。 因吃太快差点噎到,司羡为她递去了汽水:“慢点吃,都是你的。” 段曦灌下一大口水后,长舒口气道:“国外简直是美食荒漠,除了意面就是汉堡薯条那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怀念咱们国内的美食,烤鸭麻婆豆腐西湖醋鱼东坡肉辣子鸡,鲁菜川菜粤菜闽菜苏菜……一想起来我就流口水。” 司羡能理解,司菀他弟一出国就成天跟她们抱怨外国的饭菜有多难吃。 火锅与聊友更配。 段曦就是那个合格的聊友。 司羡捧着热奶,听着她说国外有趣的经历,翘课去阿拉斯加看极光,或者去深海里潜水,偶尔发出几声惊叹。 跟段曦精彩人生相比,她的生活就太过于平静了。 不过,听别人讲述,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吃完饭,两人转战咖啡厅。 段曦一秒进入工作状态,认真问道:“小表嫂,你配方带了吗?” 刚还是个剔牙不羁的朋克女孩,转眼就变成了商业精英模样,司羡有点没适应她的转变,愣了下才从包里拿出面膜配料表递给她。 司羡有点不好意思道:“这配方是我闲来无事研究出来了的,就只做了几十份,自己用或者送人,不知道能不能跟市面上的面膜相比。” 段曦看完配料表,又打开她带来的样品,看材质,闻气味,再试手感,只是在手背抹了一些,熬夜飞行带起的干燥皮肤肉眼可见的被滋润得相当舒服。 她眼底闪过抹惊艳:“小表嫂你太谦虚了,这些成分就狠狠打了那些自诩纯天然的面膜厂家,如果单纯看功效,我不敢打包票说你这个面膜能成为面膜界第一,但前十绝对没问题。” 她从小对护肤方面就很感兴趣,出国也是往这方面研究,市面上大部分面膜她都有过研究,只需要用一下,她就知道大概。 像小表嫂给的这样品,她也用过差不多款式的,但不像这种是纯天然草药研磨的,没有丝毫副作用,也不会对皮肤造成任何负担,而且效果显着。 司羡被夸得不好意思:“我没有太大的野心,如果这面膜能上市,帮助一些人,自己也能有所获利,两全其美。” 段曦小心翼翼折起配方表,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绝对会超出你的预期,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将这面膜量产了。” 见过样品后,段曦心里有了底,跟司羡详谈了合作细节。 两人这一聊,就到了晚上十点。 段曦还有点意犹未尽,在带来的合同上,删删改改,希望今晚就能敲定合作方案,结果不经意抬起头,就看到了某张虎视眈眈的脸。 她吓了一跳:“我是缺觉产生了幻觉吗?不然怎么看到了小表哥?” 司羡顺着她视线转头,姜舸不急不慢朝她们桌子走来。 姜舸对段曦点了下头,问司羡:“聊完了吗?” 司羡看向段曦,段曦下意识收起电脑站起来:“聊得差不多了,回去我把最后几处修改好,就发给小表嫂。” 姜舸嗯了声,低头对司羡道:“昨晚我没睡好,现在困得不行。”隐隐带着几分哀怨。 段曦:??? 困得不行你就去睡啊! 小表嫂又不是你的安眠药! 司羡一听就站起来,她想起什么问段曦:“你住哪里,我们送你过去?” 段曦刚要开口,姜舸冷淡无情打断:“肖程已经在来的路上,等会就送她回酒店。” 段曦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妹?! 第188章 我积攒了十五年的运气,兑换了一个姜舸 车上。 司羡扣上安全带,回想方才他对段曦的态度,转眸看向启动车子的人:“你对曦曦会不会有点冷淡?我看她很崇拜你。” “曦曦?”姜舸浓密眼睫扬起,“才认识一个晚上,你就叫得这么亲昵,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亲昵?” 司羡眨眼:“那要叫你什么?舸舸?” 一出口她就被自己恶寒了下,上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路边灯光映在姜舸俊美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仿佛有绚烂光亮散开,醇厚嗓音跟着染上几分绮丽:“某些时候,你也可以喊第一音。” 司羡在心里默念了下,杏眸随即瞪圆,脑海里浮现昨晚他抱着她轻哄时的少儿不宜画面,贝齿轻咬粉唇,脸却情不自禁红了。 “我在跟你说正事。”她强行把话题捞回来,坚决不踩进他挖来的坑。 不然这人肯定会得寸进尺,今晚就让她付出行动。 姜舸略表遗憾,这小家伙没有一开始那么好骗了。 他这才分了几分心思去思考她刚才的问题,慢条斯理开口:“在我们家族,男女五岁就要避嫌,而且除了老婆,其他人在我眼里,就都是男的,跟男的说话,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做热情。” 司羡微微一怔。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乍一听,对亲朋好友来说,有点不近人情。 但深思下去,这何尝不也是一种有分寸感的社交距离? 优渥的环境,有爱的家庭氛围,形成了他完整的人格,拥有充实的内心,在人际关系中,不会下意识处于低势,更不会像她一般过分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把自己放在被需要的位置上,寻求别人的认同感。 而且—— 他的意思是,私人圈只对老婆开放,不会跟异性有任何暧昧言行。 把分寸感拿捏得恰如其分,这何尝不是对伴侣的一种忠诚? 姜舸没有听到她声音,转眸看过去:“在想什么?” 司羡朝他侧了侧脸,杏眸在夜光下极其漂亮。 “姜舸,你跟别人很不一样。” 正因为她经历过薄衍在答应领证后还跟其他女性暧昧不清,更觉得这种品行的难能可贵。 姜舸细看她神色,那双眼睛干净透亮,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他不以为然道:“有了伴侣,跟异性保持距离,这是基本常识,尊重伴侣也是尊重他人,只是现实中做到的人少,才觉得珍贵,如果大家都能恪守本心,这事便和喝水吃饭一样正常,没什么稀奇的。” 司羡看向他认真开车的侧脸,有一瞬怔松。 他说得没错,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的事。 就因为破坏规矩的人太多,才导致对婚姻对伴侣忠贞显得多么难得。 这个世界物欲横流,什么都是快餐式的,外卖,短视频,小说,游戏……生存压力巨大,人心浮躁,大家更注重自我的快乐,以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视频一刷,明星一追,一天可以换很多个人喜欢,陪伴可以不用是真人。 有时候会觉得可惜,可没办法,这也可以说是时代在变化,经济快速发展的必经之路。 只是没想到这么浅显大家却都在漠视的道理,会从姜舸口中听到。 司羡轻轻叹息,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她给遇上了? 回家路上,副驾上的人有些安静,姜舸以为是自己的言论吓到她,他只是想表明自己跟那些渣男不同而已。 玄关灯亮起。 姜舸弯下腰换鞋,身侧的人突然伸长手抱住他的腰,他动作顿住。 “姜舸,我总觉得是在做梦。”司羡脸贴着他后背,轻声开口。 她这辈子,得到的东西不多,却总是在失去。 她总觉得自己是不被上天祝福的人,直到遇上姜舸。 “为什么这么说?”姜舸握住她手,看着地面交叠的身影,跟着她放轻嗓音。 “这十五年来,我的运气都不大好,我想着,是不是我的好运在十岁前都用完了,总之挺悲观的,”她松开手,姜舸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她弯了弯唇,“但今年春末夏初开始,幸运女神似乎又开始眷顾我了。” 春末夏初? 那不就是两人领证那时候? 姜舸轻笑了声,他发现有时候听她说话,像是早春起雾,朦胧中带着羞怯,如果没有耐心拨开雾气,便无法发现她独有的羡式情话。 他捧起她的脸,鼻尖相抵:“还可以换种说法,你积攒了十五年的运气,兑换了一个姜舸。” 司羡瞪大眼睛。 她没想到他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 姜舸勾唇,脸颊轻蹭着她:“羡羡,我想听你叫我——” 那两个字消弭在彼此唇齿中。 …… 薄氏大厦。 总裁办公室。 赵逸群靠在沙发上,从下午等到晚上,等到两眼昏花,而对面办公桌后的人,仍是维持一个动作,不断翻阅文件处理公事。 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桌前,单手按住文件:“衍哥,你好歹歇息下,这样高强度工作,就算是铁也要锈掉。” 薄衍淡声道:“最近事情多,今天不处理完,就会堆积到明天。”他拨开赵逸群的手,继续看文件。 以前再忙他也有时间消遣,更别提最近薄氏没有什么大项目,一切如常,怎么可能突然就忙成这样? 赵逸群有些看不下去:“衍哥,你老实说,是不是借工作麻痹自己?” 薄衍握笔的手一顿,头也没抬:“你觉得是就是吧。” 赵逸群受不了他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犹豫了又犹豫,咬咬牙道:“你最近应该没有关注司羡的事,否则现在肯定坐不住。” 薄衍倏地抬起头,眸光紧紧锁住他:“司羡她怎么了?” 赵逸群对上他目光,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懊恼。 他就不该张这个嘴。 “她、她最近挺好的,呵呵。”赵逸群眼神闪躲,打哈哈。 薄衍啪地放下笔,眼眸冷黑:“你不说我自有办法查得到。” 赵逸群左右为难后,哎了声:“好吧,我说,但你得保证不要激动。” “你先说。” 第189章 破镜难圆 事到如今,都怪自己这个贱嘴,赵逸群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在薄衍冷凝视线下期期艾艾开口。 “前几天听雷子说的,雷子就是常跟则名喝酒的酒搭子,他前段时间车子不是被交警给扣了吗?就去警局处理拿车,就看到司羡和姜舸从局里出来,他觉得奇怪,就让人打听了下,原来——” 赵逸群看了眼好友,见他听得认真,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两人遇上货车失控……” 他才讲了一句,薄衍唰地站起来,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紧张,眼见就要冲出办公室,他吓得连忙将人拉住,一口气把剩下的话讲完:“姜舸车技不错,把车子给甩开了,货车撞得厉害,他和司羡都没事。” 薄衍定住,失去知觉的身体才慢慢回温,重新坐下来,才惊觉后背湿透。 赵逸群忐忑打量他:“衍哥,你没事吧?” 薄衍没看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色很差,他往椅背靠去,扯开领带,松开领口,长吐口气。 “我没事。” 赵逸群见他恢复了点血色,才稍稍放松,心里跟着叹了口气。 没提这事之前,他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当得知司羡差点出事,他才恢复了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只是这样的他,让人很心疼。 薄衍看着桌面的盆栽怔怔发呆。 这盆多肉是一年前司羡放在他办公室的。 说是为了他眼睛好。 他一开始觉得碍眼,后来看习惯,偶尔眼睛疲劳时就瞅上一眼,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眼睛的确会舒适一些。 现在,他待在办公室,看着它,会觉得她似乎仍还陪伴着自己。 逸群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只要一空闲下来,他就忍不住会想她。 想从过去两人的点点滴滴记忆里,寻找她在乎自己的证据。 一遍遍验证她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无论怎么验证,最后的记忆都会定格在她看自己时寡情疏离的模样。 所以,即使之前证明有多喜欢,最后的不喜欢就有多痛。 如果不工作,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方式能让把时间填满,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再想起她。 原以为不打扰是自己对她最好的礼物。 可是当知道她差点发生危险,这份礼物就成了折磨自己的枷锁。 司羡,你要我如何,才愿意回头? 赵逸群看他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样,鼻尖酸酸:“衍哥,要不咱们去喝一杯吧?” 薄衍苦涩笑了笑:“不了,醉了之后更难受。” 因为人在不舒服时,就更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刻。 那不过是将他的心挖出来,一遍遍凌迟罢了。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赵逸群走出办公室之前,忍不住回头往里看。 空荡荡的房间里,薄衍垂着头,落地窗外的风景有多热闹漂亮,他的身影就有多落寞孤独。 办公室门合上。 赵逸群靠着墙壁,狠狠抓着头发。 他怎么就没有早发现,衍哥对司羡的感情。 如果早点知道,他就不会老是欺负挤兑司羡,也不会故意使坏,去取笑她。 就算是她撞见他与人做那事,就算是她说他要注意节制,他男子汉大肚能容,不要跟她计较就是了。 为什么他就非要跟她作对? 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这样在她和薄衍感情出问题时,他也能有立场作为朋友去劝一劝。 他给孟知许打去电话,在接通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哑了嗓子。 “知许,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那样对司羡。” 他不仅没有帮到薄衍,甚至还助纣为虐,成为压倒司羡对薄衍感情的其中好几根稻草。 孟知许原本已经睡着,被赵逸群这顿鬼哭狼嚎给吓醒,半天后才明白他在难受什么。 听了会,孟知许才轻叹道:“都这时候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破镜难圆。 更别提对方已经拥有了新的镜子。 赵逸群仿佛陷入了魔怔:“不,一定还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衍哥这样下去,我要去弥补!” …… 清晨。 司羡照常提前十分钟到医馆,准备进门前,被人拦住。 她按着包后退一步,看向胡须拉碴的赵逸群,目露警惕,这人不会是想来报复吧? 正当她思索着是自己先发制人还是等他出手再动手或者喊保安时,赵逸群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神色流露出抹苦色。 “司羡,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司羡皱眉:“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赵逸群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为自己以前的自大轻狂,无知可笑,向你道歉。” 司羡哦了声:“那没事我就先去工作了。” 赵逸群着急拦住她:“你原谅我了吗?” 司羡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赵先生,不是每句道歉都能得到一句没关系,也不是每道伤痕涂上药就能抹去曾经的疼痛,你说对不起,我听到了,但我没有理由回应,如果你是觉得道歉能让自己好受点,那你随意。” 赵逸群被她说得脸色通红,换做是他,被人这样对待,他不弄死对方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心平气和接受道歉? 他像是折了最硬骨头的猛兽,低下头,哀求道:“司羡,以前我总爱在薄衍耳边嚼你舌根,说你坏话,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些都是我的不对,跟薄衍没关系,你们领证前一天,也是我故意拉着他和赵晴瑜吃夜宵,也是我唆使他带赵晴瑜去看病,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怪他。” 司羡眸眼无色无波,语气甚至有几分不耐:“如果一个人心意坚定,是不会被旁人几句话影响,而且保持跟异性的距离,是责任也是义务,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去谈其他。” “司羡……” 他听到她一字一句浅淡含讥开口:“赵先生,你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而道歉,而是我没有按照你们设想的去走,自觉拿捏不了我,才随意说几句好话来哄哄我而已,我都懂。” 赵逸群愣愣抬头看她。 眼前的司羡跟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自信,从容,甚至在发着光。 他看见她笑得浑然不在意:“但我不在意。” 世上最柔软的是心,也是世上最坚硬的铠甲。 只要我不在乎,就无人能伤我。 赵逸群看着她潇洒转身离开,心底最后一丝期冀湮灭。 她不是任人揉捏的小猫,只是对他们藏起了利爪。 当朋友变成陌路,她便不再包容。 原来,当初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第190章 她真的从那场遍体鳞伤的往事里,走出来了 赵逸群的出现并没有对司羡产生任何影响,她照常工作,照常上下班。 前段时间去寻药,回来后又抓紧时间制药,忙完私事又忙工作,似乎最近一次见到司朔还是上次家宴。 她对他学业的了解还要通过姜舸。 感觉自己当这个姐姐,有点不那么称职。 于是今天她约好下班后去五中陪他们补习。 司羡抵达奶茶店时,姜舸正在给司朔讲解一道数学题,她没有打扰,先到吧台点了三份饮品。 跟姜舸待久了,司羡对他的口味有所了解,奶茶他喜欢三分甜的。 奶茶店已经成为司朔补习的根据地,老板跟他们也很熟悉,对于老顾客她很大方,送了盘刚炸好的薯条。 司羡端着盘子走过去,听到姜舸冷嗤骂人:“猪的智商在动物界里还排名第十,我看你连前十都进不了,这么简单的题目,用头发丝都做得出来,你搁这算半天?脑子放宿舍没带过来?” 司羡以为按自家弟弟的脾气会掀桌而起,结果他握着笔一声不吭地挨骂,显然已被骂习惯了,叉掉原有的算式,重新做起题。 她这才把奶茶放在两人手边,瞥了眼那道用头发丝都能做出来的题,惊咦,那不是高三的题吗?司朔现在才读高二,按理说有点超纲。 司羡看向其他题目,的确是高三的卷子。 她没有多问,自觉走到旁边桌子翻看医书。 过了会,对面投下一道人影。 司羡从书页中抬起头,姜舸坐在她对面,他今天穿着件白色短衬衫,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裹进黑色休闲裤里,与刚才那高冷严师模样不一样,此时正脸清隽温润,更像是校草学长。 即使成天见面,他一出现在她视野里,还是会觉得惊艳。 “今天大伯给我打电话,他说不追究三叔做的事。”她自然而然地跟他聊起生活上的事。 姜舸看她:“那你怎么想的?” 司羡拨动着奶茶杯壁上的水珠:“在这次事件里,大伯受到的伤害最大,但他看在亲情上不怪三叔,而我作为晚辈,在其中并未真实受到伤害,加上雅雅也给我打了电话道歉,”她抬眸冲他微微一笑,“我也就不追究了。” 姜舸浓密睫毛下的深邃眼眸轻轻落在了司羡身上:“会觉得失望吗?” 司羡摇了摇头:“大伯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能最大程度保全了所有人,也挺好,毕竟都是一家人,只要三叔能从中吸取教训,不要再干坏事就好。” 她说完歪头看向姜舸:“你别担心,我没有那么计较的。” 姜舸心知她对家人都很宽容,只是他亲身经历了那晚的惊心动魄,他不敢想象,如果是她独自一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压下心底的波澜,拿过吸管,不急不慢地撕开包装纸,“pong”地声插进薄薄封膜纸:“我尊重你的决定。” 司羡弯了弯眼,吸了口奶茶,甜味在舌尖荡开,随之她提起了赵逸群来医馆找她的事。 姜舸桃花眼微微一挑:“有没有种大仇得报解恨的滋味?” 司羡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支着下巴,慢慢开口:“他们以前对我态度说实话很恶劣,我一个人时经常幻想着以后我要是不把他们当成朋友,他们会痛哭流涕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求我回头,那真是解气!这像不像大女主爽文剧本?” 姜舸点头捧场:“像。” 司羡笑了声后说道:“可是当赵逸群找到我,哭诉着道歉时,我内心却很平静,你说怎么这么奇怪?”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觉得他再耽误下去,她就要迟到了。 姜舸抬手,修长手指抚过她目露疑惑时皱起的眉眼,嗓音慵懒低沉:“那是因为曾经对你来说是一道坎的事,你已经越过去了,不会再为它伤感回头,简短说,我们羡羡长大了,不会再被无关紧要的人困住了。” 司羡微微一怔。 原来是这样。 她真的从那场遍体鳞伤的往事里,走出来了。 不过—— 她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走出来的,是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愈合了伤口,走出那场风雨。 司朔偶然抬头,看到斜对面那对年轻男女脉脉相对画面,心里发酸。 他在题海里苦苦挣扎,某些人却在蜜里调油谈恋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化悲愤为食欲的他,点了份超大量炒刀削。 司羡见状,不禁感慨,青春期的男生胃口是真好。 她给司朔碗里夹了几块肉,顺便问他最近学习情况。 司朔说道:“高一高二的课补了大半了吧,应该能应付期末考。” 期末考就在这礼拜,说到这,司朔忍不住加快吃饭速度,司羡才刚吃了几口,他已经清盘放下筷子擦嘴:“我还有题要做,就不陪你们了。” 司羡目送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感叹道:“以前叫他读书跟要他命似的,如今不用催自己就去学习,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脑子不算笨,在数学方面有几分天赋,只要沉得下心,剩下的就只差时间。”姜舸客观评价。 司朔成日跟她抱怨姜禽兽有多毒舌,如果他听到这番话,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期末如约而至,司羡微信上问司朔要不要穿旗袍给他加油助威。 旗袍,寓意着旗开得胜。 这话吓得司朔连连发了好几句拒绝。 司羡也觉得自己夸张了,可是这么多年没有关注过他学业,难得他一次认真,她怎么也得摆正家长的姿态。 结果第一天考试,她就被出考场的司朔给赶了回去,求她别捣乱。 考生情绪最重要。 司羡选择了回家等消息。 她瞅着老神在在的姜舸,忍不住问:“你觉得司朔这次能考到什么名次?” 姜舸反问:“你觉得呢?” 司朔曾跟她说过赌约的事,虽然这段时间他挺努力的,但是时间太短,要想打败那些熬夜苦读那么多日夜的同学,司羡觉得挺难的。 要是司朔没考进一百名,姜舸就要履约送他一部摩托赛车。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司羡怕伤了补习老师的心,违心道:“指不定真的能考进前一百呢。” 姜舸笑笑不说话。 两天后,成绩出来了。 第191章 惊喜 司羡接到司朔电话时,她正在给病人配药。 “姐,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名吗!”司朔激动亢奋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 “多少?” “全年段第五十八名!” 司羡手里的药差点洒掉,她惊喜道:“真的?!” “比珍珠还真!”到底是年少,司朔平日里装得多老成,此时也抑制不住欢喜,“就语文拖了后腿,但没办法,它靠平时累积,不能速成,不过要是再给我时间,我肯定能迎头赶上!” 司羡听着他汇报几科成绩,有种老母亲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你跟姜舸说了吗?” “第一时间就截图给他了,他就回了个嗯。”司朔忍不住吐槽,一个落后差生被拉扯到年段前一百,他就不感觉到自豪吗?换成是自己,估计要点几门礼炮。 司羡安慰他:“回头我们庆祝一下。” 当天晚上,三人约在学校旁的火锅店。 这是司羡这大热天里吃的第二顿火锅。 段曦是因为在国外太久想念家乡美食,司朔呢? 司羡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结果店内冷气开得很足,司羡觉得吃火锅也不是不可以。 司朔边往辣锅里加肉边吐槽道:“这段时间为了补习,我几乎顿顿吃快餐,嘴巴都快淡出鸟来。” 天知道,他做梦都在吃大餐。 梦醒,只有数不尽的题在等他。 想想就觉得特悲催。 司羡给他菜单:“那就多点些,晚上我请客。” 司朔手指划到酒水区,犹豫了下,晚上回去还要做题,还是喝饮料吧。 旁边落下道懒散的嗓音:“想喝酒就喝,晚上给你放一天假。只要记住,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 “明白!”司朔眼睛一亮,招来服务生,要了几瓶冰啤酒。 司羡姐弟先到,姜舸有事现在才到,他在司羡手边的位置坐下,原是空碗已经堆了小半碗肉菜。 都是司羡提前给他留的。 她催促他:“趁热快吃,不然等会凉掉就不嫩了。” 司朔隔空看过去,这待遇在以前可是属于自己的。 他夹起刚煮开的菜越过汤锅放进姐姐碗里:“姐,你别顾着别人,自己也要吃。” 说完他故意朝姜舸方向投去一眼,看,真正在意的人是不会坐享其成的。 谁知姜禽兽烫了几片牛百叶也放进了姐姐碗里,有什么好吃的也第一时间夹给姐姐,做得无比自然,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般。 司羡不知道这两人晚上是抽的什么风,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导致结束时,她一个肚子两个大。 三人走出火锅店,门口一堆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发出道惊叹声。 司朔不免好奇,凑过去看热闹。 这一看,他瞪大了眼睛。 是奈克斯001版摩托赛车! 之前只是在网上看到,就觉得无比震撼,如今亲眼所见,更是视觉冲击。 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拥有这么酷飒的摩托车! 司朔羡慕极了。 “姐姐,咱们等会再走。” 车主应该就在附近,他想亲眼看看这车子启动时的样子,那轰鸣声一定很美妙。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主人来。 天色已经晚了,他有时间等,但姐姐他们还要回家。 司朔只能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忍痛道:“走吧。” 司羡见他望眼欲穿,好奇道:“你在等谁?难不成是哪个心仪的女生?”说到这,她就精神了。 司朔无语:“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脑子里全是题目,哪还有心思注意其他女生?” 只可惜不能一睹摩托赛车的英姿。 “等会。”接完电话回来的姜舸叫住他。 司朔转头,一样东西闪着银色亮光划过半空落向他。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是一串钥匙。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来,他脑海里懵懵地看向姜舸,似乎在寻求他的回应。 姜舸朝摩托赛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给你的奖励。” 惊喜落定。 司朔手指微微颤抖。 明明说好他没有进入前一百,姜舸才会输给他摩托赛车。 结果姜舸把车子变成奖品奖励他了。 这个认知的震惊盖过了获得奖励的喜悦。 好像,小时候只有爸妈才会用这种补偿方式奖励他。 爸妈去世后,变成了姐姐。 没想到,姜禽兽他…… 眼睫掩下眸底的湿润,司朔握紧车钥匙,嘴硬道:“我也没那么喜欢这辆车,不过既然你送了,我就勉强试试性能。” 车钥匙刚插进去,他就掩饰不住兴奋,油门一拧,那轰鸣声横扫而过,好听得灵魂都要发颤。 他绕着广场骑了一圈,所到之处尽是艳羡目光。 他在姜舸和司羡面前刹车停下,脱下头盔,抱在怀里,眉眼里张扬着独属这个年纪的稚嫩狂傲。 “这辆车酷毙了。” 司羡好笑:“那还不赶紧道谢?” 司朔摸了摸后脑勺,看向姜舸:“谢谢……姐夫!” 少年时候的开心是显而易见的。 司羡看着弟弟骑着车离开,背影里都透着开心兴奋。 而成熟男人的开心是内敛的,隐蔽的。 直到回到两人的小窝,颀长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她抬起头,才窥见那藏于浓密睫毛下,那浅淡的笑意。 “羡羡,连你弟弟都承认了我的身份了。” 可见,他对那声姐夫,是满意的。 因为真心换真心呀。司羡心里想。 “姜舸,谢谢你对我弟弟这么尽心尽力。”她说出了一晚上想说的话。 不论是这几个月来的补习,还是最后的奖励,都可以看出来,他用心了。 姜舸抚上她的脸:“光用嘴说没诚意,不如身体力行奖励我?” 那双桃花眼不再是潋滟水色,而是星星点点撩起火。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的火锅上头,司羡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踮起脚尖,勾住他脖子献上诚意。 客厅里的灯没有开。 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 仿佛舞台的灯独独照在两人身上。 拉长了影子映在地面,交叠,纠缠。 司羡觉得那桃花眼里的火好像漫了出来,渐渐地仿佛要将她给燃尽。 第192章 豪门里,真情和真心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段曦是个行动派,又约司羡聊了次细节,隔天便做好合同发给她。 司羡在看诊,转手发给了姜舸。 晚上见面,姜舸跟她分析:“合同里,你以技术入股,段曦从生产到销售层层把关,到时候扣去成本,你和她五五分,里面一些条款都对你有保障,算是一份有良心的商业合同。” 司羡点头:“既然你说好,那我就签了。” 她拿起笔,翻到最后一页,准备签名。 姜舸乌眉微扬:“这么信任我?不怕被人卖了?” 司羡歪头看了他一眼:“我相信,就算我被人卖了,你也会把我捞回来。” 姜舸看着她认真在每个签名字写上名字,心底轻声叹息。 她总是这般轻易就能将他心湖搅得涟漪四起。 偏生他甘之如饴。 段曦收到合同后,开始着手找合作的工厂。 司羡只需提供技术支持,所以前期没她什么事,她继续忙医馆的事。 直到一天清晨,手机闹铃声响起。 司羡迷迷糊糊打开,发现是个日程备忘。 薄衍生日在三天后。 她愣了下,每年她都会提前把所有重要的人生日备忘起来。 以往这时候,她已经在给薄衍准备生日礼物了。 她回神后没有犹豫,将提醒删掉。 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姜舸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起床找出两人的结婚证,从上面的身份证号码去推测。 8月25日。 这是新历,那他生日是过农历还是新历呢? 司羡又陷入纠结中。 直接问他感觉怪怪的,但如果问宋月白他们,他也会知道。 真是让人头疼。 她暂且将这事记在心上。 …… 陆则名在自家泳池开party,薄衍几人都来捧场。 “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白天我都基本不出门了,要是晚上再热一点,我都能直接抱着空调睡觉了。”赵逸群猛灌了几口冰啤酒,才堪堪将身体里的燥意压下去,打了个酒嗝。 陆则名搂着他脖子道:“我这里自然风超凉快,没事就过来跟我一起游泳,健健身,给你看看我最近练成的腹肌——” 他拉起衣摆,露出那精壮的八块腹肌,惹得周围男女口哨呼声。 赵逸群羡慕又嫉妒,摸了把身上的一块腹肌,忍不住在心里立了个g,但很快就又放弃了:“算了,还是咸鱼躺比较适合我。” 孟知许摇头:“人不能这么懒。” 赵逸群不以为然:“没看乌龟爬得慢却活得最长吗?说明懒也是长寿的一种办法。” 这歪理众人服了。 陆则名觉得少了什么,环顾一圈,才发现独自坐在太阳伞下喝闷酒的人,自带冰块般,所有人都自动自发远离他。 他提着瓶酒走了过去,在薄衍身侧坐下:“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薄衍握着酒杯,目光越过高墙落,淡淡道:“最近睡眠少,太热闹脑壳疼。” 陆则名点点头:“我都听逸群说了,你最近没日没夜加班,薄家老宅都鲜少回去,挣这么多钱干什么,一辈子又花不完。” 他是典型的纨绔花花公子,家里不需要他努力奋斗,他就该花花,该玩玩,从不亏待自己。 薄衍垂下眼睫。 前段时间庄澹雅给母亲找的老中医,治疗效果没有司羡的好,他母亲就又开始逼他去找司羡,让她来老宅给她治。 想让司羡给她治,话又说得难听。 他实在听不下去,所以宁愿待在公司也不愿意回去。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司羡她是怎么忍受得住他母亲这样的脾气? 这么多年来,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吃了多少苦? 可深想下去,何尝不是因为他的不作为,才导致她受到这么多冷遇。 他喉咙泛苦,连酒都压不下去。 陆则名喝了口酒,转头看他:“阿衍,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司羡?” 薄衍默默喝酒,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答案。 陆则名不理解:“不就是个女人,像咱们这种身份,招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况且澹雅还在等着你,你何必执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在他看来,豪门里,真情和真心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薄衍继续喝酒,神情落寞,已经给了陆则名答案。 陆则名摇摇头,他不像孟知许,是个知心大哥哥,情情爱爱那种磨磨唧唧的东西,他懒得去碰。 他聊起另一事:“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打算怎么过?要不要我场地借你,来一场happyparty?” 薄衍愣了下,如果不是陆则名提起,他都快要忘记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 以往这时候,司羡都是神神秘秘,来到他身边脚步都是轻快,他根本不用猜,都知道她沉浸在给他准备礼物的欢喜中。 生日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普通日子里的一天,还没有合作案签订来得有意义有价值。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在意。 如今,她是否还会记得他的生日,还会精心给他准备礼物吗? “随便吧。”好像没有她在,过不过都没什么意义。 陆则名一听来了兴致,翘起二郎腿:“那今年哥几个给你办,你就当个现成的寿星。” 他最近玩腻了,正愁没什么事来打发时间,刚好给他找点正事做。 party快到尾声时,庄澹雅才珊珊而来。 赵逸群朝她举起酒杯,问道:“你最近怎么也变成大忙人了?找你好几次都说没空。” “手里有个项目,时间紧迫,恨不能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呢。”庄澹雅幽幽叹了口气,眼睛没有闲着,在池边寻到了薄衍。 她跟身边人都敬了酒才抽身走到薄衍身边,陆则名已经进了泳池,跟几位美女玩起了水上排球。 薄衍和庄澹雅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因着之前的事,两人气氛没有像过去那般自然,他摩挲着酒杯,主动开口:“最近在忙什么?” 庄澹雅正想着怎么切入正题,闻言如瞌睡遇枕头,她撩了下大波浪,俏皮一笑说道:“刚成立了个工作室,团队研制出一种不错的面膜配方,正缺个合作方,不知道小薄总有没有兴趣?” 第193章 羡羡,我想听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薄衍有点意外,靠着躺椅看向她,挑起眉:“怎么想起做生意?” 庄澹雅单手撑着下巴,眸底露出几分调侃:“怎么?怕我跟你们抢生意?” 薄衍失笑:“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来。” 庄澹雅野心勃勃:“放心,早晚有一天,你们的天下要被我撕开一个口子。” 薄衍觉得这挺符合她的作风。 当年她出国留学不就是为了进修,才果断割舍两人的感情? 她认定的事,一向很舍得去经营。 既然她要做,他便带着几分认真跟她分析:“面膜市场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几近饱和,新出的牌子前赴后继,但前十名的品牌上下变动,没有一个新的牌子能挤得进去,你确定要从这方面着手?” 庄澹雅并没有被他的分析吓到,十分有信心道:“你放心,我们研制出来的这个面膜,一旦面世,绝对能在化妆品界掀起波浪。” 薄衍哦了声:“这么有信心?” 庄澹雅朝他调皮眨眼:“当然啦,所以你跟不跟我合作?算是帮我一个忙。” 薄衍转动着酒杯:“那你想让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我记得你在城西有个闲置工厂,借我用用。” 说是借,一旦成功了,就不还了。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笑意笃定的神色,两人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期,她总是这样亲昵跟他说话。 薄衍笑了声:“只要是你开口的,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庄澹雅抬起眼,眸底神色复杂。 这句话他过去也说过。 只是,她现在却不能当真了。 她垂眸后再扬起眉,脸上挂着笑:“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你可以随便提。” 薄衍摇摇头笑道:“我又不是你们小姑娘,早已不在意什么生日礼物了。” 庄澹雅摇了摇食指:“生活还是需要点仪式感,不然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行了,我自己做主,你等着收礼物就是了。” 说起礼物,薄衍情不自禁想起了司羡。 如果他没有失约领证,她也没有对他失望,那她今年会给自己准备什么礼物呢?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心生期冀。 可也只是刹那,他心就冰凉了几分。 她说过,他和她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 生日那天。 陆则名和赵逸群两人办了个大的,直接在薄氏酒楼楼顶开了个大型生日party,有游泳池,有烧烤,有自助,还邀请了许多人。 有豪门圈的,也有娱乐圈的,各界网红等等,势必要将生日宴给炒起来。 薄衍身处在热闹喧哗中,形形色色在眼中闪过,都没有入心。 他心思都在手机上。 开机,息屏。 除了亲朋好友以及机构的祝福信息,再也没有其他。 他等到了凌晨,仍没有她的生日祝福。 在庄澹雅等人将生日蛋糕推出来,让他许愿时,他环顾周围,所有人都在给他唱生日歌,却唯独缺少了一个人。 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不论是今年生日,还是往后每个生日,再也没有一个全心全意从生日之前大半年就开始给他准备礼物的人了。 凌晨两点。 司羡的手机响起,一只手拿过接起。 电话那头,有夜风呼呼灌进来的声音,以及低低呼吸声。 “羡羡,我想听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抱歉,她已经睡了,恐怕不能跟小薄总祝贺一声。” 姜舸说完,那边冷了冷,下一秒就挂掉了。 看着屏幕里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他扯了扯唇,将手机放回原处,重新搂住司羡的腰躺回去。 他并没有什么胜利者的感觉。 因为他见过司羡精心准备礼物送薄衍的样子,对于从没有收到过礼物的自己来说,薄衍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司羡对那个电话毫无所觉,只觉得某人半夜突然搂紧她,即使开着空调,她仍被热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浑身黏腻腻的,而始作俑者不仅不觉得抱歉,甚至有点低气压。 她洗漱完,凑到正在榨豆浆的某人身边,好奇问:“你昨晚做噩梦了吗?” 姜舸懒懒掀起眼皮:“是做了个梦,梦里你跟人跑了,还狠狠踩了我一脚,说你心有所属,让我成全你跟情郎,不然你就把我所有衣服都剪掉。” 司羡瞪大眼睛:“我居然这么坏?不该吧,你的衣服都很贵的,我不是要赔死?” 姜舸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她居然信了,心情莫名顺畅了不少,顺手再给她做了个三明治。 结果司羡转口道:“梦都是相反的,说不定是你在外有了新欢,逼我跟你离婚,不然就把我的药全部都扔出去,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肯定……呜……” 她说到一半,就被人堵住了嘴。 第一反应是,幸而她已经刷过牙。 一个带着惩罚的早安吻结束后,姜舸指腹抹过她红润嘴唇,眯眼道:“以后一大早上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司羡委屈,分明是他先说的嘛。 …… 姜老爷子很喜欢司羡,跟她约好每个礼拜日跟姜舸回老宅吃饭。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回老宅的日子。 司羡陪长辈们吃过饭,就到了午休时间。 姜老爷子年纪大了,习惯饭后睡觉,小辈们就各自活动。 段仪要去看展,姜端方送她过去,姜舸和姜云西在书房讨论事情,司羡闲来无事打算在客厅里看看电视。 切了几个频道,姜良辰就做贼似的摸到她跟前来。 “二嫂,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你说,能帮你的我义不容辞。” 然后,司羡就跟着姜良辰来到他的房间。 二房住在主宅旁边的小洋房。 姜良辰房间在二楼,很大,男孩子的房间总归比较简单,所以显得空旷。 司羡目光很礼貌,没有多看一眼,落在他身上:“你说让我帮什么忙?” 姜良辰以拳抵唇轻咳了声:“我喜欢上我们系里一个女孩子,但是我没有经验,身边那些兄弟朋友出了很多瞎主意,都不靠谱,我没有异性朋友,唯一熟悉的只有二嫂你,所以想让帮忙挑选七夕礼物。” 司羡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纯情,笑着点头:“没问题。” 姜良辰露出欢喜笑容,刚还要说什么,楼下有人叫他,他忙让她在房间稍等片刻,他去去就回来。 人离开后,司羡礼貌在他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余光不经意瞥到架子上放着的东西。 有点眼熟。 她定睛一看,是那个星星瓶子。 第194章 星星瓶的主人 上次姜舸跟她说,这个星星瓶是姜良辰放在他房间的,后面她就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 幸运星不奇怪,五星瓶也不奇怪,但是两者放在一起,就有点巧了。 而且这个星星瓶隐约透着股熟悉感,她越看感觉越强烈,正准备走过去。 姜良辰端着水果回来:“我妈切了水果让我端来给二嫂吃,以前我在家怎么就没这个待……” 他刚进门就看到司羡目不转睛看着书架上的星星瓶,他暗叫不好,忙一个闪身挡在她与架子之间,拿起盘子吸引她注意:“我妈说这甜瓜是从北海道运过来的,让你一定要尝尝。” 见司羡拿起叉子,他轻舒了口气。 当时他答应二哥要好好保管,可保险柜里放了很多他喜爱的手办,哪样拿出来他都不舍得,其他东西都好说能放下,就这个瓶子塞不进去了,他便搁在了书架上,想着二嫂不会进来,安全得很。 谁想到一下子就打脸了。 他得赶紧把这东西给藏起来。 不然要是二哥知道这事,估计要扒了他的皮。 “这些都是我妈精心准备的,嫂子你可得卖个面子都尝尝哈!”说着他把盘子塞到司羡手里。 他可真是个机灵的小鬼。 趁着她转身去放盘子,他赶紧背过身去拿瓶子,藏哪里去好呢? 对,被子里! 他刚掀开被子,就要塞进去,身后传来司羡含笑的嗓音:“对了,你架子上的星星瓶很好看,能不能借我欣赏一下?” 姜良辰身形僵立,好半晌才机械般转身,就对上司羡看穿却不说穿的笑眸,他勉强挤出丝笑,拒绝就显得太小气了。 他犹犹豫豫地将身后的星星瓶递出去:“就是个普通瓶子,没什么好看的。” 司羡只是笑,接过星星瓶后,她垂眸,手指摩挲起瓶身。 姜良辰回忆起之前检查过这瓶子,一个粗木塞子,透明五星玻璃瓶,而且那种夜光星星应该都长一个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来就算二嫂拿去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吧。 这么一想,他就放心了。 司羡下一秒,就把瓶底翻过来,中间地方贴着张贴纸。 她怔了怔。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用来美甲的贴贴纸颜色已经很淡了,像是有人经常拿来把玩,磨掉了不少痕迹,可她仍辨认得出来。 星星瓶不是独一无二,里面的星星也不是独一无二,可贴上公主贴纸的星星瓶是独一无二的。 她想不通这个瓶子怎么会落在姜舸手里。 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姜良辰见她看着星星瓶发愣,神色复杂中又透着丝震惊,他心里咯噔一声。 都说女孩是天生的福尔摩斯,自带查案系统,别真的被二嫂发现了什么吧? 司羡突然看向他:“这东西是你二哥的?” 姜良辰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想否认。 司羡像是预知了他想说的话,开口:“我知道不是你的。” 将他的话堵回去。 二嫂看起来很笃定,而且他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姜良辰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无奈承认:“是、是二哥让我帮他保管的。” “你知道它的来历吗?”司羡追问。 姜良辰摇头:“有一天它就突然出现在二哥房间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说完他见二嫂神色变得微妙,他忙道:“估计是哪个暗恋二哥的人送的,但我敢保证二哥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女孩子,绝对是个顾家负责对您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解释完他就后悔了。 谁会把不喜欢的人送的东西保存这么多年,还不如说是二哥暗恋对方才把对方的东西保存这么久。 可这不就印证了二哥心里有人,还喜欢了很多年。 都怪自己这张乌鸦嘴,当哑巴不就行了,怎么就这么爱说话! 司羡乌眉微扬:“暗恋他的人送的?” 说完她就见姜良辰快要哭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来聊聊你的正事。” 姜良辰偷偷瞅她,看上去没有生气,应该没事吧? 帮小叔子挑选出要送心仪女孩的礼物后,司羡手机里收到姜舸询问去向的信息,她起身,道别前,她看向桌面上的瓶子,朝姜良辰笑道:“别让你二哥知道我知道这个瓶子的事,可以吗?” 姜良辰愣了下,犹豫中对上二嫂请求巴巴的眼神,他脑子一昏应下了。 “放心,我绝不会让二哥知道!” 送司羡离开,姜良辰看着她的背影,耙了粑头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 姜舸坐在水榭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朝池里扔着鱼食。 许是常有人喂,鲤鱼养得胖乎乎,游起来显得笨重又呆萌。 他逗了几下,视野里有道身影穿过垂花门,他将手里鱼食一抛,池里胖鲤鱼争先恐后抢食,他低笑声起身走到廊下候着。 司羡从小洋楼出来后,心思便飞了。 也许姜良辰说得没错,有人将那星星瓶送给了姜舸。 而那人怎么拿到的呢? 从垃圾堆里的捡的吗? 总之不可能是姜舸捡的,那样矜贵清冷的人,是做不出那种事来的。 那会是他那首情歌的主人公吗? 否则他也不会珍藏那么久。 一想到姜舸曾有个深爱的女孩,如今还深爱着,她脑子钝钝地,细细碎碎的酸痛后知后觉从心里蔓延开去,仿佛人被抽去了力气,有点难受。 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 一种独属于女孩的矜持和妄念,不能让它现形。 她把心思放回星星瓶上。 可既然对方都已经送了星星瓶,为何两个人没有在一起? 彼此有意,不该落到最后睹物思人的结果。 “羡羡?” 司羡陷入了头脑风暴,冷不丁一道唤声将她唤回神。 姜舸立在廊下,单手插兜,长身玉立,看过来的眉眼如江南水色般潋滟迷人。 这样的人,对方怎么舍得捡垃圾送他? 偏他还无知无觉保存了那么多年。 姜舸刚抬脚准备朝她走去,便见她抬头朝自己看过来,眸底似乎露出几分同情。 他脚步一顿。 头顶冒出无数问号。 第195章 他堂堂姜家二少的脸还要不要? 两人并肩而行,姜舸看向她侧脸,状似无意开口:“良辰找你做什么?” 司羡暂时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撇开,笑笑道:“良辰想送心上人礼物,让我帮忙挑挑,但我也没什么经验,就给了点小建议。” 姜舸挑眉:“我还以为他满脑子就只有游戏和手办。” “少年慕艾,不是人之常情吗?”司羡瞥他,“难道你读书时就没有喜欢过人吗?” 这听上去就是个陷阱题。 姜舸求生欲上线,转头看她:“我的初恋和初吻都给了某人,还需要怀疑吗?” 司羡对上他炙热的视线,脑子空了一瞬,接下来想问的话都给忘了。 脸红心跳都不敢再跟他对视,一直持续到回家,她才反应过来,初恋和初吻在遇到她之前都还在,可不代表他没有喜欢过人,心里没有白月光啊! 可看着在厨房里准备明天早餐的人,她轻轻给自己一巴掌。 司羡啊司羡,你自己都有曾经,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身心干净? 此生能遇一个姜舸,已经是上天给自己的最大幸运。 你已不能再强求了。 理智说服了自己,情感上还有些酸楚,但她相信自己会消化掉这些负面情绪的。 她给自己找正事做。 点开姜良辰的微信,再点开朋友圈。 姜舸的朋友圈很干净,她找不到他生日的动态,但可以通过与他有关的人。 姜良辰是他的家人,说不准有跟他一起过生日的信息。 结果一点开,全是什么上王者转发,动漫消息,一天能发几十条,简直把朋友圈当成是备忘录了,她翻了两页还没翻到第二天,立即叉掉。 大哥姜云西看上去不像是个在朋友圈发私人动态的人,公公姜端方更不用说,于是她从家人标签里找到婆婆段仪。 婆婆的生活很简单,偶尔发发看展的照片,插花或者下午茶,很快就滑到去年的朋友圈。 上面果真有姜舸过生日的照片,她立马将看了眼时间,不是新历,那就是过农历生日? 为了验证,翻出日历,找出去年那个日期对应的农历,发现跟身份证上的农历是一样的。 她迅速翻出今年的日历,看着上面的日期,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半个月姜舸的生日就到了。 幸而她提前知道,不然到时候什么都没准备,多难为情啊! 只是,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 司羡单手支着下巴,苦恼着。 之前姜良辰找她支招时,她作为局外人讲得头头是道,结果转个身她就成了局内人,迷茫起来。 连姜舸什么时候回房间她都没发觉。 直到钢铁般的手臂将她搂住,她想转身都难,只好拍拍他手背,嗔着抱怨:“太紧了。” 姜舸从后面贴着她耳侧,故意吐气:“你先告诉我,你跟良辰在老宅除了送人礼物之外聊了什么?不然你回来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司羡心漏跳一拍,她肯定不能承认自己知道星星瓶的事。 “平时我跟他接触得少,能聊什么?”她眨眼,“我就是想着医馆的事,是你多心了。” 姜舸哦了声,第三声,看起来不太信。 司羡心虚,索性转身,捧住他脸,献上香吻。 在色诱方面,她是新手。 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姜舸深邃眼眸瞬间就暗下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力道。 直到司羡累到睡着。 姜舸披衣起身,掩上房门,走进书房。 正在跟暧昧对象聊得心怦怦跳的姜良辰,突然一个微信电话弹进来,差点把他吓得滚下床。 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他第二次差点滚下床。 有种不大美妙的预感。 “二、二哥……”接起电话,他先咽了口水打声招呼。 姜舸手指轻敲着桌面,笑了声:“这么心虚?” 这笑声听得姜良辰心里发毛。 “没、没有。”感觉声音还是太虚,他清了清嗓子,笑问,“这么晚,二哥找我什么事?” 姜舸点着桌面画圈:“你今天跟你二嫂说了什么?” 姜良辰想拿挑礼物的事来回答,结果二哥下一句便是:“不要跟我耍心眼,不然让我知道你没说真话,年底的手办上新,游戏组队带你上分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姜良辰瞬间滑跪。 “我坦白从宽。” 他不知道二哥知道多少,但全盘托出总是没错的。 说完,他哭丧着脸道:“从二嫂回去后,我心里就觉得不大好,想着要不要跟你说。” 手机另一头,静谧得可怕。 姜良辰小心翼翼问:“二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只听二哥似笑非笑道:“今年,不,未来三年,你休想在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一个手办。” 姜良辰瞪大眼。 不要啊—— 挂上后,姜舸揉了揉眉心。 星星瓶的事还是被她知道了。 可她表现得太平静了。 这次他有点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总不能开门见山,告诉她,没错,那个瓶子就是他在游乐园看到她扔掉后,直接捡回家当成宝,并且珍藏多年。 他堂堂姜家二少的脸还要不要? 而且还是她送情敌的东西,他姜舸是有多卑微? 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他一个富家少爷,为什么会对一个星星瓶感兴趣? 他捏着眉骨,人生第一次有些怂了。 …… 司羡醒来时,姜舸已经出门了。 微信上有他的留言。 舟可:我去盯你弟复习。 司羡舒了口气,他不在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要再提起那事,她可没有多余的体力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昨晚他可折腾了,她累得不行。 她化哀怨为食欲,吃完桌上的早餐,才心满意足去医院上班了。 五中门口的早餐店。 司朔一脸怨气地盯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一大早他就被这人给叫起来,这个点奶茶店都没开门,只有卖早餐的地方在营业,然后他手里就多出了五套卷子。 紧接着年轻男人笑眯眯对他说:“这是我昨晚出的卷子,你可要对得起我熬的夜。” 司朔:???我才高二啊!要这么磋磨我嘛! 第196章 一个与她有关的视频秘密 司羡感觉姜舸这几天有点奇怪,经常不经意瞥到他在看自己,而且眼神有点怪,等她看过去,他已经收回视线,像是她多心了,但几次之后,她发现不是错觉。 直到一天清晨,他倚着阳台,突然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他搭在边沿的手握着杯水,晨光照在玻璃杯上,柠檬片在水中深深浅浅地浮着,水清澈干净,衬得手指白皙修长,宛如艺术品。 头发没有如平时般张扬立着,额前发丝垂着,身上穿着咖啡灰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司羡想起了那歪头瞅人时的德牧。 看向她的眼睛真诚又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以及忐忑。 让人好想撸一撸头。 “问你?”司羡把小心思藏了藏,杏眸露出几分疑惑,“没有吧。” 姜舸不放弃:“真的?” 司羡看他样子自己应该是要有问题的,不然他看起来好像有点要破碎了。 她绞尽脑汁:“你……” 姜舸眸光定住,等着她下文。 司羡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话一出,她眼睛亮了亮,下一句就利索多了,“要不要我给你把个脉?” 姜舸眼底的期冀淡去,却又无法辜负她真切的关心,他随意笑了声,抬起手:“把吧。” 司羡熟练地搭上去,渐渐地,轻松神色不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年轻力壮的身体,火很旺,需要阴阳调和。 可见这段时间他憋得有点厉害。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他怎么忍得住。 姜舸不甚在意,他常年都在锻炼,跟她住在一起后,作息堪称当代青年正常典范,更别说饮食健康,但是她脸色有点红。 他侧头去看她眼睛:“我身体有毛病?” 司羡下意识舔了舔唇角,避重就轻道:“天气热,有点火气,回头我煮点凉茶给你喝。” “哦。”在医学方面,姜舸从不怀疑她。 司羡总觉得他心不在焉,联想到这段时间他心情似乎都不大好,想着要怎么逗他开心。 这时,伊佳佳给她发消息。 北方有佳人:晚上要不要一起去k歌,带上你家姜大厨? 自上次享用过豪华大餐后,伊佳佳她们总想着回请姜舸,虽然做不到对等,但态度要摆正,她们和司羡是好朋友,但不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司羡看向紧闭的书房,想了想回她。 无可羡风:我问问他。 北方有佳人:如果你家姜大厨愿意来,让他顺便约他那几个兄弟。【苍蝇搓手.jpg】 无可羡风:其他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先生去不去对不? 北方有佳人:知我者羡羡也! 司羡好笑放下手机,起身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里面应了声,她推开门进去。 姜舸坐在电脑前,不知在看什么,见她走过来,摘下耳机,抬眸用眼神询问她。 司羡把伊佳佳组局的事告诉他,问他意见:“你要不要一起去?” 姜舸点头:“可以,到时候叫上月白他们。” 司羡觉得他真的是太聪明了,一点就明白,完全不需要她多言。 她比了个ok手势,目光尽是赞赏。 姜舸莞尔。 离开前,她无意看到了他的桌面,没有音乐播放器,也没有影音屏幕,他刚才在听什么呢? 司羡没有多想,脚步轻快地回房间挑衣服。 换好衣服后,她接到小胡的电话,说医馆来了个症状奇怪的病人,跟她一年前接诊的病人症状相似,临时找不到病历,需要她发一份过来。 司羡没有耽搁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虚掩着门,姜舸不在,她怕来不及,没有启动自己的电脑,直接借用姜舸开着机的电脑,登上微信,从u盘里找到小胡说的那位病人的就诊记录以及诊治方案,在线发送了过去。 小胡那边快速接收,回了个ok表情包。 司羡退出微信,准备起身,鼠标不知道碰到哪里,一个页面跳了出来。 是一个视频。 能从暂停的画面看出,这是很多年前的视频。 司羡手指已经搭在鼠标上准备关掉,却在看到画面里的舞台背景写着京医大十佳歌手赛。 这熟悉的母校名字,让她鬼使神差按下了播放键。 画质有点差,清晰度不高。 主持人上台播报,但电脑没有外放,她下意识拿起放在旁边的耳机戴上。 “……为我们带来《恋爱循环》。” 然后她看着穿着军训迷彩服上台的稚嫩脸庞,满眼错愕。 这不是十九岁的她吗? 话筒里刺啦的呼吸音将她拉回了五年前那个盛夏。 那时候她刚军训下课,好不容易找到隔壁系的薄衍,想跟他一起去吃饭,结果大家训练了一天,一个个饿得嗷嗷叫,她转个头,就跟薄衍走散了,反而跟伊佳佳她们碰头了。 然后她们回到生活区就看到了舞台。 军训时有表演节目环节,司羡被起哄唱过歌,伊佳佳她们觉得她唱得好,就怂恿她去参加比赛,还给她出了个瞎主意,说要是能闯进决赛,就在台上跟薄衍表白,说不定能成。 高考后,她跟薄衍走得有点近,又报考了同一所大学,说实话她有点被冲昏了头脑。 加上她当时找不到薄衍,想着上台搏一搏,他会不会看到自己就留下来等她一起吃饭。 于是她顶着张被晒黑了好几度的脸,一身迷彩服,黑不溜秋地上台了。 回忆到这里,耳机里传出了羞涩却又轻快的声音。 原来当年她唱这首歌是这样的。 可是—— 姜舸的电脑里为什么会有这个视频? 这个问题,突然就跟那个星星瓶一样重叠了。 司羡脑子很乱却又高速运转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当时有人录制,随着手机更新换代,也不大可能会被保留到现在。 除非是一开始就被保存下载下来。 可他保存这个视频做什么? 联想到他今天戴着耳机,她进来时屏幕却没有影音画面,所以他一直都在背着她看她过去的视频? 这—— 等等,难道星星瓶背后的故事她也想错了? 第197章 糟糕,哪壶不提提哪壶 司羡脑子很混乱,思绪完全乱成一团线。 她总觉得线头就在眼前,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响声,她犹如弹簧般弹跳起来,把耳机归回原位,视频也关掉,整个人忙乱地从书桌后走出来。 她整理好衣裳头发,确认自己没问题,才走出书房。 姜舸不在客厅,声音是从阳台发出来的,她隔着玻璃门看到他在讲电话,他察觉到她视线,示意她等几分钟,她此时心跳加速,生怕露馅,巴不得他多讲会。 只是眼睛情不自禁跟随着他,他很好看,平时不笑时,这种好看带着锋利和侵略性的,特别是在床上,但大多数他都是慵懒的,像是浸在深海里的冰川,看上去干净透彻,却有种难以接近的凉意,无疑这种好看也是带着致命吸引力的。 不过,在她面前,他的笑是有温度的,有时候戏谑,有时候温柔。 床上时,她经常能从他眼里读出几分深情。 她一直以为这是拥有桃花眼的人的特性。 但经过星星瓶,视频,以前的认知突然就被推翻了。 一个猜测从脑海里冒出来。 可刚冒出芽,就被她按回去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姜舸啊。 而且她和他以前没见过…… 还是见过? 她又陷入新的一波迷乱中。 可无疑心底是雀跃的。 原本因为星星瓶背后可能的故事而低落的自己,知道他不断在自己过去的视频后,郁闷一扫而空。 姜舸进来时,就看见她笑得像只刚抓到条鱼的小猫般,有点可爱。 “在笑什么?” 司羡视野里出现双长腿,往上是黑色t恤,皮肤白皙,以及线条利落的下颚。 她不敢跟他对视,眼神心虚地落在他胸口:“没什么,就是看到个好笑的笑话,对了佳佳在问我们出发了没有。” 她声音急促,带着几分遮掩,姜舸看在眼里,没有戳穿。 “现在就可以出发。” 地方不远,这个点开车会堵,姜舸选择了小电驴。 当司羡坐在他身后,感受着微凉的晚风时,脑海里浮起一个幻想。 如果在大学时,她遇到的是姜舸,感情路上是否不会过得那么艰辛? 念头一闪就被她否决了。 很多情侣在大学里蜜里调油,毕业后就劳燕分飞了。 恋爱长跑多年,结婚时身边不一定是那个人。 一想到那个视频,她心跳不由加速。 她双手搂着身前男人,将脸贴在他背上。 感觉这个男人好像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跟自己有关。 * 小电驴就是快,两人抵达时,伊佳佳她们还堵在路上。 等她们开好包厢,几人才到。 伊佳佳看到两人后伸长脖子,似乎在找人。 姜舸道:“以安出差了,凌洲在停车了。” 伊佳佳目光晶亮等他下一句,司羡忍着笑将她拉到一边去:“宋先生刚结束实验,正在来的路上。” 伊佳佳傲娇道:“我又没有问他。” 下一秒她就破功了,对着司羡转圈:“你说我今天穿这套淑女嘛?” 粉色小香风,跟她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但外形是很相贴。 司羡想起自己过去那为了配合对方而不断将自己往模子套的经历,不想让好友步自己后尘,提醒道:“其实做自己就好,不用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放心,我总得把人唬过来,才有机会,等后面迷上姐了,还不是姐说什么就做什么?”伊佳佳撩了下乌发,朝她打啵眨了下眼。 见她脑子清醒,司羡就不再劝。 可能这么多人里,就她一个曾是恋爱脑。 人还没到齐,伊佳佳先凑局开麦。 司羡跟姜舸说了会话,再去点歌台上,好家伙,已经几十首歌等着临幸了。 伊佳佳是个麦霸,楚黛最近工作压力大,也跟着她不相上下。 等贺凌洲和宋月白到的时候,伊佳佳她们已经唱过一轮了。 伊佳佳一看到宋月白,立马闭麦,矜持地撩了撩头发,把跟着她唱到一半《死了都要爱》的楚黛撂到一旁。 楚黛:??? 刚不是大鹏展翅吗?怎么就小鸟依人了? 对于伊佳佳的变脸速度,司羡和谢遥清都见怪不怪了。 楚黛飙完高音后累了,谢遥清唱了首粤语歌,便把点歌台让给了后来者。 宋月白声线温润,但可能平时不大唱歌的缘故,虽不出彩,但也跳不出错来。 压力给到贺凌洲。 来了ktv就是要唱歌,贺凌洲也不扭捏,点了首《精忠报国》。 他声线偏硬,低沉中带着几分硬气,虽然走调走得很离谱,但胜在气势很足,唱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笑点。 伊佳佳虽然一开始还记得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是随着场子热起来,她又忘记了,起哄让姜舸唱歌。 “姜二少,您会唱什么歌?我帮您点。” 司羡因着医馆那个病人的事,时不时低头回小胡消息,听到伊佳佳提到姜舸,抬头看向他。 从进来到现在,他就坐在角落,没见他点过一首歌。 贺凌洲说道:“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怎么听过姜哥唱过歌,但知道他爱听歌,小时候大家收集影碟,他就收集磁带,有次去他房间,满满一抽屉都是。” 这事司羡知道,因为书房里的抽屉就有好几个是装满磁带和唱片的。 楚黛接话道:“那今天好歹露一手,我家羡羡唱歌可好听了,要不你们俩合唱一首?” 伊佳佳跟着炫耀道:“你们不知道,羡羡以前是我们校十佳歌手初赛第一名哦,以前初赛第二名后来参加了什么电视台歌手赛闯进了娱乐圈,由此可见我们羡羡的唱功有多厉害!” 司羡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来。 今天才刚在姜舸电脑上看到自己的初赛视频,晚上就水灵灵地听到这件事。 她都有点不敢去看姜舸了。 这时,贺凌洲咦了声:“那决赛名次呢?” 楚黛和伊佳佳对视了眼,轻咳着转开眼光。 糟糕,差点忘记了后面发生的事。 她们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第198章 没有某人,只有你 那天司羡在台上唱歌吸引了无数注目,她扫视整个台下,都没能找到薄衍的身影,她也没心情留下来等打分,跟着伊佳佳三人去食堂抢饭,晚一步,就要没饭吃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她收到校文娱部的短信,说她通过初赛,让她好好准备一个礼拜后的决赛。 她不禁想起伊佳佳的提议,将短信转发给了薄衍,小心翼翼试探问他能不能来看他比赛。 薄衍当时答应了,于是她欢天喜地准备起了决赛歌曲。 那一个礼拜,她连做梦都在练歌。 决赛那晚,她在后台候场,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从下午到现在,薄衍都没有回复她消息,也不见踪影。 她忧心不安之际,收到了张薄衍在机场的照片。 有人告诉她,薄衍要飞国外去找庄澹雅。 手上那张告白草稿随之落地。 再后来,她退出了决赛。 原是久远的回忆,因着姜舸看她初赛视频而被想起,此时贺凌洲问起,便轻易想到了。 不过,这次她像是看别人的故事,心里没有起多大的波澜。 司羡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贺凌洲:“那时候临时有事,就错过决赛了。” 贺凌洲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不再追问。 坐在角落的姜舸撩起眼睑看了她一眼,眸底晦暗,辨不出情绪来。 伊佳佳坐在点歌台前,边搜索边问:“那你们要合唱什么歌呢?《小酒窝》?《在一起》?” 其他人都在起哄,楚黛把话筒递到两人面前。 姜舸看向司羡,唇角微微勾着,似乎在等她回答。 司羡一想到他对着电脑看她唱歌视频,心就砰砰开始乱跳,现在又要在他面前唱,更觉得羞涩。 她下意识摆手,没注意到姜舸眼色微变,她胡乱找了个理由:“我喉咙有点不舒服,你们唱吧。” 伊佳佳转头,脱口而出:“你声音不挺正常的吗?” 楚黛立马瞪她一眼。 伊佳佳摸摸鼻子。 谢遥清适时开口:“我来吧。” 她从楚黛手里接过话筒。 楚黛瞄了眼无所适从的司羡,再看看握着玻璃杯低头喝酒的姜舸,感觉两人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但她很快就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多久,司羡收到楚黛的私信。 楚黛黛:你跟姜二少吵架了? 无可羡风:没有,说来话长,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司羡刚点击发送,身侧的人起身,声控满天星的光刚好从他身上闪过,侧脸陷于暗色中,隐约可见线条冷硬,薄唇微抿,看起来心情有点差。 是她搞砸了吗? 她目光追随着他,在他推门出去那刻坐不住了,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包厢,她左看没有人,右看时刚好捕捉到他转过拐角的侧影,她没多想就追上去。 走廊尽头是个大露台。 露台栏杆爬满蔷薇花,她追上他时,他已走到露台里,长腿边是伸长枝桠的一簇簇蔷薇花,漫天星星缀满他头顶的夜空。 他立于其中,好看得不可方物。 她情不自禁放轻了脚步,不忍心惊扰这一幕。 他还是发现了她,转身,那张俊白的脸微低,眸光落在她身上,没有开口,懒懒地靠着栏杆,但相处这么久,司羡轻易就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她没有犹豫走上前,跨入社交距离的一米距离内,脚尖几乎与他相抵。 这是亲密距离。 她仰起头,没有躲避他的目光,直言问:“你在生气吗?” 姜舸轻笑了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有这么容易生气。” 司羡才不信他的说辞,在他转过脸去看别的地方时,上手捂住他脸颊两边,颇有种强迫意味转回来。 但她嗓音却很软:“你有情绪要告诉我,不能独自消化。” 她的小手软乎乎也暖和和,姜舸几乎条件反射微弯下腰,配合她的高度,眼睛盯着她:“你很在意我高不高兴?” 他眸光隐隐透着侵略感,她羞于与他对视,嗯了声。 应完她鼓起勇气回视他:“你是因为我没有跟你合唱而不高兴吗?” 姜舸乌眉微挑,没有回答。 司羡抿抿唇解释:“我有原因的。” 姜舸眸光淡淡:“喉咙不舒服?亦或者是,唱歌让你想起了放不下的某人?” 司羡一怔,几乎一下子就猜出他说的某人指的是谁。 她有点哭笑不得。 “没有某人,只有你。” 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后,两人均是一愣。 司羡下意识收回手,轻咳了声,视线飘开。 姜舸却不想她在这时候又缩回龟壳里,他单手抚上她的脸,流连到下颌,指尖微托,她不由抬起头对上他目光。 “什么叫没有某人,只有我?” 司羡避无可避,脸颊染上一层薄粉:“我看到你电脑里的视频了。” 姜舸瞳孔微缩:“视频?” 司羡见他这反应,找回了点场子,轻哼着点头:“那不是我大一的视频吗?你怎么会有?” 这些轮到姜舸眼神闪躲,他松开她,手插回裤兜,人往后,后背贴上冰凉的栏杆,些许理智回笼。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长。” 司羡近一步:“你可以长话短说,我有时间。” 姜舸垂下眼睑,浓密长睫遮住他那双漆黑眸子,晚风轻拂过他头顶碎发,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十八九岁那种稚嫩的青涩。 他以拳抵唇,轻咳了声道:“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司羡敏锐感觉到他在打马虎眼,眯眼凑到他眼前:“你说不说?不说晚上不要上我的床。” 这威胁……威力有点大。 “在你们学校论坛看到的,感觉唱得挺好,就随手下载下来,你知道我有备份的习惯,换一次手机或者电脑都会备份,所以就一直保留下来,你看到那次,应该是我清理磁盘,随手点开的。”姜舸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跟她想的不一样。 “你没骗我?”她问。 姜舸看向别处,轻轻嗯了声。 “好吧。”司羡将信将疑。 就在这时,眼前的人突然回过眼,问:“你没有参加决赛是因为薄衍?” 第199章 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 司羡愣住,对上他笃定的眼神,心里一阵发虚。 “你、你怎么知道?”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姜舸没有意外。 他没有告诉她,当时他就是在现场。 没有等到她上台,他去了后台,结果看到她默默流泪。 没多久,他就听人说,那天薄衍去了国外。 姜舸抚上她的脸,轻叹了声:“你对我要是有对他的百分之一……” 话到一半,他便止住。 司羡怔怔看着他,后面的话是什么? 是你对我要是有对他的百分之一那该有多好? 还是…… 直到散席,她仍对那句未完的话念念不忘。 原本她要借机询问星星瓶的事,也被他那句话给打乱了步伐。 等再想提起,已觉失去了最佳时机和气氛。 只能等下次合适的机会了。 姜舸喝了酒,不能开车。 加上伊佳佳叫了很多菜,司羡一不留神吃撑了,而这里离小区没有很远,两个人决定走路回去消消食,明天再来取车。 晚间,街道很热闹,放眼望去尽是人间烟火气。 白天大家都躲在空调间里,趁着晚上出来散散步,吹吹自然风。 姜舸很高,又长得扎眼,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要看他两眼,司羡有时候忍不住也会跟随着路人看他。 路边明黄灯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细细碎碎的金子般在他发间跃动,好像他周围的画质都跟别人不同。 路边有人在卖酸梅汤。 姜舸低头问她:“想喝吗?” 晚上的菜基本都是重口味,喉咙有点干渴,加上天气闷热,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就成了解暑好东西。 司羡点点头,姜舸走过去,前面有三四个人在排队,他便候在后面。 等候时,司羡看到前面广场搭了个舞台,应该是旁边手机店开业做活动,请了主持人在热场。 “有没有哪位伯伯婶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小朋友,愿意上台表演才艺呀?我们有精美礼品相送哦……” 不知道为何,她脑海里突然响起姜舸在露台说的话。 你没有参加决赛是因为薄衍? 以及—— 你对我要是有对他的百分之一…… 他说那些话时,眼底有难以察觉但还是被她捕捉到的苦涩和怅然。 薄衍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可他的存在还影响着她身边的人。 她转头看向跟摊主交流的姜舸,心里下了个决定。 姜舸付完钱转身,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司羡不见人影。 他握着饮料杯心瞬间提了起来,而在这时,前方舞台上传来了一道软糯熟悉的嗓音。 “大家晚上好。” 台下欢呼声响起,吸引了周围不少人注意。 姜舸随着路人循声望向舞台,司羡正握着话筒站在中央。 今天她穿了件纯白背心对扣上衣,下面搭了条黄色长裙,明亮又干净。 舞台灯光打得很亮,她站在上面,目光精准地朝他看来,杏眸弯成月牙,熠熠发光,只听她道—— “下面这首歌,我想送给台下一位姓姜的男士,感谢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姜舸看着她,热闹拥挤的台下瞬间变得安静,人来人往变成了模糊背景,只有她在灯下清晰明媚,温柔发光。 欢快旋律从音响里发出。 司羡看着他的眼睛,微笑开口唱道。 “你给我了个一个微笑,我可不可以用一个拥抱还你……” 略微嘈杂的话筒里,传出轻快略带着调皮的歌声,带动台下的听众一起跟着旋律打着节拍。 “……当你出现在我身边,就是我可以遇见的最大的惊艳……” 他说得很对,她积攒了十五年的运气,兑换了一个姜舸。 所以任何让他不开心的事,她都可以通通帮他踢掉。 她只想要他开心。 姜舸隔着人海看她,漆黑眼眸里都是她的模样。 一曲毕。 司羡将话筒还给主持人。 因着她嗓音很好,加上甜美可爱的外表,轻易捕获了一大票粉丝。 她感谢后下台时,不少人善意发问。 “小姐姐,你是歌手吗?” “小姐姐,你还可以再唱一首吗?” …… 司羡有礼貌一一回答,当站在台下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姜舸,眼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上台前一腔孤勇,此时落幕后,她却羞涩得紧张起来,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路灯影影绰绰,光影在他身上滑过。 这一帧帧唯美得像是在拍电影。 他穿越人潮,抵达她面前,桃花眼像蜜色的酒水,漾着星星碎碎笑意。 司羡感觉自己要醉在他眼睛里。 “唱得很好听,我很喜欢。” 他很少直白表露自己的情绪。 司羡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他心情不错,嘴角忍不住上扬:“你喜欢就好。” 她接过酸梅汤,姜舸已经插上吸管,她低头吸了口,酸涩梅汁滋润干渴喉咙,弥漫整个口腔后回甘,犹如她此时的心情,忍不住雀跃。 往回走的路上,姜舸全程牵着她左手。 两人没有在她为什么上台唱歌这事上多做讨论,但司羡能从他紧握的手指里感受到他藏于肌肤下的澎湃和克制。 她心跳加速,却不敢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酸梅汁,恍恍惚惚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家。 人刚进家门,就被他抱起坐在鞋柜上,与他对视。 那在外面遮掩的情绪此时在她眼前一览无遗,炙热,侵略感十足,令她避无可避。 姜舸站在她两腿之间,双手按在她两侧的柜面上,虽没有碰触她丝毫,目光和气息却已将她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无法挣脱般。 “姜舸?”她小声唤他。 姜舸压制着胸腔里的躁动,眼眸深邃望着她:“羡羡,你上台唱歌,是照顾我的情绪?” 是碍于婚姻,不想让他多想? 还是发自真心,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台上的她说要送给自己一首歌时,他开心得想发疯。 司羡看不懂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她也不想去分析,遵循本心,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羞涩又认真地回答。 “当然要照顾你的情绪,你是我的丈夫,是任何异性都无法取代。” 姜舸心咯噔一声,果不其然,但他安慰自己,这样也已经很好了,不想后面还有惊喜等着他。 司羡脸热:“而且,过去薄衍有的和没有的,现在和以后,你都要有,我全都会给你。” 姜舸瞳孔骤缩。 这一刻,他听到星星落在他头上的声音。 第200章 司羡,对不住了 那晚,司羡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开心是可以具象的。 也才知道,吻除了热烈和撩人,还可以那样的……缠绵。 司羡撑着下巴,在没人看诊的午后,忍不住回味。 小胡歪着脑袋凑近她:“姐,您这几天眼睛都快笑出花来了,看起来像是吃了春……” 司羡当即收回手,屈指轻敲小胡脑门:“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这个月不给你批假。” “反正我这个月已经休完假了,”小胡捂着脑门得意洋洋说完,又凑过去,“姐,您满脸春心荡漾,说明姐夫滋润得好呀,要是结完婚都像你们这么恩爱幸福,现实中谁还恐婚啊!” 司羡被她话语惊得忘记再敲她胡言乱语。 恩爱幸福? 她跟姜舸吗?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段曦。 前段时间段曦找到个工厂签订了合作协议,她也通过自己的圈子为段曦找到长期可以提供草药的几个合作商,面膜生产便轰轰烈烈开始了。 两天前,她就收到了面膜试用品。 段曦说如果她觉得成品没问题,她就准备找几个美妆博主试装,开始推广。 司羡再一次感受到段曦强大的行动力。 她接起电话,小胡晃了晃手里的资料,有眼力见地退出她的办公室。 “表嫂,有件事我想找你确认下。” 司羡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严肃,不由坐正:“你说。” “这个面膜配方是你原创的?”段曦觉得这么问有伤情面,但生意上是不能太讲究感情,否则损失不可估摸,所以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来了。 司羡郑重回答:“是我原创的,而且是独创的,你那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到表嫂这笃定的回答,段曦松了口气,她语气和缓几分:“我找了几个小粉薯上的美妆博主推荐咱们的产品,刚才有博主跟我说,我们推荐的面膜跟一家化妆品公司新出的产品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来跟咱们提个醒。” 她继续说:“我们面膜的成分和提取都是特殊的,市面上也从没有出现过,现在确定配方是独创的,我们内部人员也没有泄露,那会不会是工厂那边有问题?” 司羡想到段曦说过为了防止配方被泄露,制作过程都是分成好几道工序,几乎很难能被看出是怎么做出来的。 段曦也想到这点,说完就陷入死胡同。 司羡突然想到什么:“依据你的经验,如果有人拿到咱们的面膜膏,能不能分析出成分,依样画葫芦?” “有可能,以前就出现过几起仿冒品牌的案子,做工和效果都差不离,”段曦说着说着愣住,“你是说有人仿冒我们的产品?” 司羡不确定道:“我以前拿过面膜膏送人,也曾有人想要跟我合作被我给拒绝了。” 段曦一句我去:“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我们想的这样,那就麻烦了。” 司羡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你能拿到对家的面膜?” “可以,我这就让人找渠道去拿。”段曦立即应下。 当天下午,段曦就在司羡下班前送来了对方的面膜膏。 她们给面膜膏取的名字叫自然生,对方则叫花美颜。 对方盖子做得很高大上,应该说花了很大一部分精力在包装上。 段曦道:“她们是打算走高端线,定价在250克,6888元。” 司羡倒吸口气,如果真是跟她们差不多配方,那这个价实属天价了,因为成本也不过才几十块钱。 她拧开盖子,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眉头微蹙,跟自然生是有点像,但自然生味道是那种淡淡的清香,因为她加了竹叶,没有功效,只是为了掩盖中药本身的一种苦涩味,而花美颜里面应该是加了玫瑰花增味。 段曦跟着她一起观察膏状:“花美颜比较粘稠,自然生则更细腻,在手感方面,我们更胜一筹。” 司羡点头赞同,随即捻起些抹在手背上,再凑到鼻尖仔细分辨。 段曦有点紧张等她的结果。 两条生产线已经开工了,第一批面膜膏已经陆陆续续进入市场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出问题,那对一个新产品来说,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很有可能开局便要闭店。 司羡睁开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花美颜的成分的确跟我们很相像,但是少了最关键的两种草药,制作工序也有出入,可以说,它只复制了形态,却没有复刻内核,功效也只有六成。” 段曦握拳耶了下,心放回了肚子里去,但想想又很气愤。 她不甘道:“就算只有六成,也足以打败市面上大多数面膜,一想到她们就要凭借这抄袭手段获利,我就觉得恶心!” 司羡安抚她:“对方没有把核心技术偷走,这算是万幸的。” 然而司羡乐观早了,就吃个晚饭的时间,麻烦就找上门来。 段曦接了个电话,眉头紧皱起来。 “表嫂,网上有人做了自然生和花美颜的对比测评,根据花美颜上市时间比我们早一个礼拜,说我们抄袭。” 她边说边登上微博,已经有人艾特她们官方,她点开那条微博,看完后冷笑道:“一个小时前发的视频,现在就已经有五万的转发,三千评论,六万点赞。” 司羡对网络数据没有什么概念,单纯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摆明就是买的推,表嫂,有人在搞事。”段曦混美妆圈已久,太懂这里面的门道了,闭着眼都能猜到。 司羡似懂非懂:“自然生才刚投放市场,谁会找我们麻烦?花美颜?” 说到这里,司羡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可她下意识否定了。 那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才是。 段曦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花美颜的资料,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 花美颜公司。 底下的人跟庄澹雅汇报:“营销号都打点好了,舆论很快就会发酵。” 庄澹雅点头:“借着自然生给花美颜造势,相信大家很快就会记住花美颜的名字,盯着网上,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 人出去后,庄澹雅一扫刚才的势在必得,眸色深深。 原不想走这一步,但形势逼人,她没办法。 司羡,对不住了。 第201章 做你幕后的男人 段曦这边才刚让人着手去调查,自然生和花美颜就上了文娱榜热搜。 她立即转发给司羡看。 司羡也一直关注着网上,她点开热搜,两家面膜在吊车尾的位置,但短短几个小时就上榜,很难说后面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她点进话题,热门微博里,一个是之前段曦给她看的那个美妆博主发的,三十多万的粉丝量,算是个流量博主了。 她往下翻,看到个叫不是大雄家的静香博主发了条微博。 @不是大熊家的静香:#花美颜#我闺蜜为了研制这个面膜,和团队在一个小小工作室里熬了近半个月,我忘不了台风天里断电,她被困在工作室,给我打电话说,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天晴后,她又继续投入面膜研制中,后面又不断跑工厂,监督生产线,她说,她希望花美颜能保留住每个女孩子最美好的样子,即使多保留住一个月,一天,她觉得都是值得的。我见证花美颜面膜从无到有,也见证了她一路艰辛,抄袭者轻易就剽窃了别人的成功,真是太可耻了,我希望这次维权路能也能见彩虹。#自然生抄袭# 这条微博同样被很多人转载,所以热度不断在攀升。 在转载中司羡同样看到了几个眼熟的昵称,她大号里好像还有她们的微薄,只是一时之间对不上人脸。 不少网友点进她们的微博主页里后,纷纷在下面留评。 @八方来财:看博主往常发的动态,全是豪车名包,妥妥的富家千金啊! @开卷了吗: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只跟自己同阶层的人玩,所以说,这花美颜创始人也是富家千金?这博主说得真情实感,而且有钱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准真的能研究出效果不错的面膜,我站花美颜。#自然生抄袭# @税后十个亿:我看那个美妆博主晒出来的第一批生产日期,花美颜的确是比自然生早,我也站花美颜,抄袭者退出美妆界!#自然生滚出美妆界# …… 因为事情发酵在周五晚上,学生和打工人都放假了。 少年意气最看不惯不平事,最容易被煽动。 被压榨了一周的牛马无处发泄的怨气,此时也有了发泄口。 舆论发展得太快,段曦熟悉的几个营销号下场提出疑问,都被淹没在网友的声讨中。 官方微博已经沦陷了,私信里全是诅咒辱骂。 很多网友骂得很脏,段曦有点后悔让表嫂去关注网上言论,她看上去像只柔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铁定承受不住这番网暴。 这事捂不住,光靠她在国内的微薄力量扛不过这些势力,于是她想找外援了。 司羡从浴室出来才看到段曦的微信。 曦曦:表嫂,我们找二表哥帮忙吧,他虽不混娱乐圈,但资源肯定多得很。 那是二十分钟前发的。 她回复。 无可羡风:暂时不用。 那边闪回。 曦曦:我没等到你回复,以为你被网上言论吓到了,就……告诉了二表哥。 曦曦:【猫猫苦笑.jpg】 司羡站在卧室灯下抬起头,对上姜舸看过来视线,他朝她弯了弯手指:“过来。” 像招猫逗狗。 司羡心底腹诽,双脚却不自觉朝他走去。 人到跟前,姜舸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发尾。 “段曦说你们产品上线出了问题?”他问。 司羡点头:“应该是有人拿我以前的面膜膏分析出成分,模仿出来生产。” “庄澹雅?” 司羡愣了下转头:“你怎么知道?” 姜舸抬了下眼:“我猜的,化妆品成本低利润高,之前她一直找你合作不成,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话落,司羡收到段曦的消息。 曦曦:查到了,花美颜的老板是庄澹雅。 司羡不意外,只是她是依据种种蛛丝马迹猜测出是庄澹雅,没想到姜舸一下子就猜中了。 “你好聪明!” 姜舸黑眸浸着笑意:“这很好猜,能拿到你面膜膏的也就那几个人,需要我帮你?” 司羡摇摇头:“不用,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 姜舸意外挑眉:“真不用?” 司羡笑着点头:“我有办法应对,就不劳烦姜二少的大驾了。” 姜舸将毛巾搁在床头柜,伸手去捏她的脸:“我们家羡羡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这一副家有女初长成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司羡嗔了他眼后,语气认真了几分开口:“不能老是依靠你帮我解决麻烦,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攀附在你身上的菟丝花。” 姜舸继续捏着她柔嫩的脸颊:“能被你依靠,是我的荣幸,别人的眼光我不在乎,但你在乎,那我就做你幕后的男人,你尽管去闯,即使闯了祸,我也能帮你收拾。” 自那次舞台唱歌后,他说话比过去直白,以前眼眸里复杂的情绪如今也没了遮掩,她总是能感觉到温柔的深情,炙热的焰火。 每每这时候,她就脸红心跳,不敢跟他对视。 但此刻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他不像很多男人那般,不想妻子拥有的事业,有问题就泼冷水pua。 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来遇到对的人,是彼此成就,而不是去牺牲自己。 段曦那边还在等着她消息。 无可羡风:别烦心,你忘了我们之前去申请专利的事? 段曦那边应该是住在手机里,秒回。 曦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最近真是忙到头脑发晕,等专利审批下来,咱们好好打打那些戏精的脸! 曦曦:【猫猫打拳.jap】 一个公司从无到有,其中艰辛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司羡很心疼她,但她对公司运作,工厂生产一窍不通,能做的就是偶尔给她炖点药膳,给她补补气血。 有了对策,两人心境平和了。 两人又聊了会,便各自下线。 结果清晨刚醒,静音的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于段曦。 她连忙解锁,还未回拨,段曦电话刚好进来。 “表嫂,你快去看网上她们发的公告,庄澹雅太无耻了,她居然也申请了专利,而且时间还比我们早!” 第202章 绝爱战士居然有天会变成纯爱战士 司羡当即从床上坐起,打开微博。 花美颜官方发了公告,上面写着花美颜早在一个月前就申请了专利,如果有人抄袭或者碰瓷,她们定会追究法律责任。 而庄澹雅的微博直接晒出了专利证书。 @花美颜-庄澹雅:公道自在人心。【图】 司羡点开证书,上面盖的章是真的。 她底下的评论近乎上万条。 @存钱好退休:幸好小姐姐留了一手,不然真是有理无处说。 @哥德泽:赝品就是赝品,就算是在猫头上画了王,也装不成老虎呀,真不知道那个自然生怎么这么蠢! @手残复健中心:翻了小姐姐过往微博,真是人美又聪明!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 有人顺着这条评论去看庄澹雅以前的动态,她偶尔会晒晒照,无疑又圈了拨颜粉。 @街道拐角咖啡店:小姐姐皮肤状态好好,请问是用什么护肤品保养呀! @花美颜-庄澹雅回复@街道拐角咖啡店:可以试试我们的花美颜,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正主现身,无疑给花美颜打了波广告,众多网友纷纷表示要去支持产品!同时义愤填膺去帮她们去骂自然生。 办公室内。 庄曼茜幸灾乐祸道:“谁让司羡不跟咱们合作,现在网友全部都跑去自然生官方号下让她们滚出化妆界,真是太过瘾了,我也要披着小号去骂几句!” 当时司羡让她有多丢人,她现在就有多解恨。 恨不能将司羡碾进泥土里,再狠狠踩几脚。 庄澹雅没有应和妹妹的话,纤指继续滑动着屏幕,眼眸闪过一条条网友评论,偶尔挑一两条具有代表性的回复。 她的助理白晓妍笑着道:“早知道咱们就不请水军了,网友对这种事最具正义心,她们只相信自己认为的事实,这次咱们先入为主,再也没有人会站自然生。” 庄澹雅抬眉:“舆论需要引导,我们要抓住这次的热度,让大家眼熟咱们的产品,工厂那边安排下去了吗?” 白晓妍点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加快生产,公告一发,咱就接到了好几单合作,一个小综艺广告,还有两家直播间想上咱们的货,广告一打响,咱们产品估计都要供不应求。”说到最后她两眼兴奋放光。 庄澹雅好歹是出身豪门,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通过自己的努力,还是值得让人高兴。 “综艺那边想上咱们的广告,估计是想借咱们的流量增加曝光度,不过这是互惠互利的事,只要价格谈好,合同就签,至于直播间,你们先调查对方的风评,如果风评不差,合作就能谈……” 庄澹雅一一做了布置,庄曼茜原是在领着网友去攻陷自然生评论区,听着听着忍不住停下来。 她满眼崇拜地望着姐姐:“姐,您这稳坐江山姿态,有点咱爸的样子,怪不得咱爷爷说这么多孩子里,就你最有潜力。” 庄澹雅瞥了眼不务正业的妹妹:“但凡你把玩乐的心思放一半在事业上,爷爷也会夸你一句半句。” “如果说要为这几句没有实质性的赞美而牺牲我的自由和快乐,”庄曼茜想了想,立马否决,“那我宁愿做一个花瓶,而且还是昂贵的花瓶。” 庄澹雅无奈一笑,也正是庄氏这一代小辈没有一个能够支撑门楣的,爷爷和爸爸才会将她送出国深造。 她笑意渐渐敛起,这次的面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段曦那头焦头烂额。 “表嫂,评论区那边全是来骂咱们的,有几个谈好的店也因为公告跟咱们解约了,准备洽谈的商场一听自然生名字二话不说就把咱拒之门外。” 可谓是一夜之间,损失惨重。 庄澹雅手里有专利,加之颜即正义,即便是路人路过她们自然生都要踩上一脚。 司羡心里同样焦急忧心,但见段曦急得嘴唇都起泡了,她告诉自己越是这种关头,越是要冷静。 她想象如果是姜舸,他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代入进去后,司羡心态渐渐稳下来。 “曦曦,除了申请专利,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配方是我研制的?” 她嗓音温和明净,犹如清泉流淌滋润段曦焦躁的内心,情绪慢慢被抚平。 段曦冷静下来:“像这种品牌纠纷的,以前应该也出现过,我去查查有没有能参考的案例。” 话音刚落,沉澈嗓音慢条斯理从客厅另一张沙发响起:“三年前,伊曼公司推出的早春系列服饰与罗斯娜暖春系列撞衫了,很巧,罗斯娜比伊曼早发布几天,罗斯娜质疑伊曼抄袭,并将伊曼告上法庭,若是根据时间判定,伊曼必输无疑。” 这不是跟她们此时的状况一模一样吗? 司羡和段曦不约而同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他端着杯手磨咖啡,两腿交搭,姿态闲适,修长手指轻轻晃着杯子,迎上两人求知若渴的目光。 姜舸眸底带着梨花般透明的浅浅亮光,看着司羡道:“转机发生在开庭前,伊曼设计师找到了之前把最终定稿发给总设计师的邮件,邮件上面有确切日期,比罗斯娜所说的设计时间还要早半年,这做了时间佐证,法官根据这邮件日期判定,伊曼没有抄袭罗斯娜,控诉不成立。” 司羡杏眸骤亮:“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找到比庄澹雅发的申请专利之前更早的记录,那我们就能自证了!” 段曦欢喜后又陷入愁苦:“可这好证明吗?” 她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多长个心眼,多留点证据了。 有了方向,司羡心底隐隐觉得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她当即站起来,边朝自己的小房间走边道:“曦曦,你自便,我去找找。” 随着司羡进入小房间关上,段曦瘫靠在沙发上,一扫之前的急躁,转眸看向沙发上的男人,特意在他眼下青黑停了停视线,揶揄开口::“我说二表哥,你是不是为表嫂特意提前查阅过资料?没想到啊,绝爱战士居然有天会变成纯爱战士。” 姜舸懒懒掀起眼睑:“聒噪。” 第203章 素描画里的女孩 司羡翻箱倒柜,将所有与面膜膏有关的资料全都找出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她顾着翻阅,没看号码就接起来。 “羡羡,是我。”冷沉嗓音从话筒里传出。 手指一顿,她看了眼屏幕,一串陌生没有备注的号码。 司羡冷淡道:“我现在很忙,不方便接电话。” 薄衍在她挂上电话前一秒开口:“我知道你现在陷入自然生和花美颜的抄袭风波里,我身边有人能够证明配方是你原创的,你不要急着挂电话。” 司羡顿住的片刻时间里,薄衍那边手机换了个人接。 “司羡,要不是我哥要我帮忙,我绝不会背叛雅雅姐的!” 薄雯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似乎又畏惧身边的哥哥,她放低了声音道:“我可以帮你作证,面膜膏是你研制出来的,花美颜是仿冒的,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在我妈不舒服的时候随叫随到,……哎,哥我还没说完……” 手机那头又换回了薄衍,他替妹妹向她道歉:“雯雯的条件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若要维权,雯雯可以帮你。” 司羡目露疑惑:“你好像是花美颜的股东,这么做,你不是在拆自家的台子吗?” 薄衍呼吸急促了几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愿意听他说话了,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跟平常一样:“澹雅需要工厂,我就给了她,她不想欠我,就当我入了股,但对于她经营的产品我没有了解过,也不清楚她手里的配方是哪里来的,但是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司羡不可思议:“你不相信庄澹雅,却相信我?” 以前是谁说的,庄澹雅在他心里是纯洁女神? 记得庄澹雅出国那阵,有人在薄衍面前为他鸣不平,说庄澹雅薄情,薄衍却打了对方一顿,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的纯洁女神一丝一毫。 那边默了默:“羡羡,我……” 司羡在他开口时就打断道:“你不用回答,我也没那么关心,只不过多谢你的好意,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帮忙。” 薄衍听出了她不想跟自己牵扯的意思,他心口一痛,极力放轻声音道:“羡羡,我只是想帮你,这是……我欠你的。” 司羡平静道:“薄先生,我们互不相欠,以后我有任何事,也跟你无关。” 薄衍刚张嘴,那边已经变成“嘟嘟嘟”声。 他怔愣,握紧手机慢慢放下手。 薄雯刚还义愤填膺,觉得哥哥不顾自己跟雅雅姐的情分,也不顾雅雅姐对他的情意,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去帮司羡。 可这时,看着向来无坚不摧的哥哥露出痛苦神色,她抿抿唇,扶住哥哥的手臂。 “司羡不会回头了哥哥,你不要捡了芝麻留了西瓜,要好好待雅雅姐。” 薄衍拨开她的手,侧身看向她:“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语气很重,薄雯愣了愣:“哥哥,你是在生雅雅姐的气吗?可雅雅姐等了你那么多年……” 薄衍转开视线没有回答。 薄雯没有再说下去。 在大家眼里,雅雅姐知书达理,是名门淑女的典范,说实话,这次面膜抄袭风波,她真的想不到雅雅姐会做出这样的事,颠覆了以前她对雅雅姐的印象。 以至于自己想在哥哥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都有点难以启齿。 “雯雯,如果司羡找你帮忙,你要无条件答应她,这也是你欠她的。” 薄衍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薄雯咬唇。 那不都是司羡以前自己心甘情愿为她付出的吗? 凭什么说是她欠的? 可是当司羡不愿意再跟她交往后,她心里挺不好受的。 念头转瞬即逝,她是绝不会承认这点的。 …… 司羡挂断后,并没有将这通电话放在心里。 谁不知道他们与庄澹雅是一伙的,万一在这里挖陷阱等着她呢? 她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上他们的当。 她常年都要整理药方,所以养成随手保存的习惯。 找出所有跟面膜膏有关的资料后,她翻出了一张最早配方单子,脸颊闪过抹惊喜。 “我找到了!” 她走出小房间,听到消息的段曦立马起身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方子:“这是?” “我习惯手写方子,所以当时研制出配方我就誊写在纸上,你看,下面还有落款时间。”司羡指着右下角,是一年前的时间,“这能不能证明我才是原创?” 段曦转手将方子递给了姜舸,他接过这张淡黄色宣纸,打量完后在两人期冀目光中扬起眉道:“应该可以,但需要送去做笔迹鉴定。” 姜舸有这方面认识的人,直接让肖程把纸张送过去,并做了加急单。 这一通忙碌就到了午饭时间。 段曦便见自家表哥熟练地穿上围裙,熟练地打开冰箱拿出食材,熟练开始洗洗切切。 她不可思议跟进了厨房:“二表哥,你会做饭?” 认识二十多年,她都不知道他有这个技能。 姜舸头也不抬:“这么闲就帮我择菜。” 段曦何时做过家务,但多日来她心里藏了个疑惑,于是走过去,拿起最不费事的西红柿,在手里掂了掂。 “二表哥,我有个问题。” “放。” 段曦努努嘴巴,她也是个女孩子,怎么二表哥对二表嫂就那么温柔,对她就判若两人? 但她不嫉妒。 因为二表哥小时候对谁也都是这样。 她并不例外嘛。 司羡去阳台洗了些水果,端来客厅不见段曦,听到厨房有声音,她放下果盘,走过去准备叫段曦出来吃水果。 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段曦的声音。 “我记得读高中时,在你房间里看到一本素描,里面画的女孩子跟二表嫂长得好像,我最近看小说,经常看到什么男主因为女主长得像白月光而把她当成是替身,最后追妻火葬场,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司羡猛地顿住步伐。 这种小说,她读书时也没少看。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如果是这样,那他对自己所有的好都能说得通了。 就在她恍惚之际,听到姜舸开口:“少看那些没营养的小说。” 他顿了下,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笑意:“素描画里的,就是你二表嫂。” 第204章 姜舸,听说你读书时候暗恋过我? 一秒地狱,一秒天堂,不外乎如是。 心情像是坐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司羡嘴角忍不住勾起,心里像是千万朵花儿盛放,那种喜不自禁的情绪从灵魂席卷到她周身,脚底轻飘飘,像是做梦般。 里面谈话还在继续。 段曦哇哦惊呼,她感觉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个大秘密,迫不及待问道:“所以你读书的时候就认识羡羡?天啊,你暗恋她?天啊天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二表哥吗?” 司羡脸红热起来,心也跟着提起来。 段曦问出了她想要知道的问题。 姜舸会怎么回答呢? 段曦额头被筷子敲了下,她夸张哎呦瞪着面前的男人。 姜舸收回手,漫不经心道:“小说里知道太多的配角,结局是怎么样的不用我多说吧。” 段曦立马捂住嘴,配合地点点头。 姜舸警告道:“也不要去跟羡羡多嘴。” 段曦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对方自己喜欢她的事?明明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但二表哥一挑眉,她就意会了,做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然后转身去洗菜,不再多问。 他原本也不想告诉这个张叭叭叭嘴,但考虑到如果不跟她说实话,她一时脑抽去跟司羡胡说八道,造成误会,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不希望有任何误会横在他和羡羡之间。 厨房内水声哗哗,在姜舸转身拿盘子时,司羡忙避开走到一边,差点被看到了。 她背贴着墙壁,冰凉墙面也无法给她燥热的心降温。 吃饭时,段曦对满桌子饭菜赞不绝口。 都是司羡平日里爱吃的菜,她却有点心不在焉。 目光时不时看向对面的男人,心思飘远。 在她二十五年的记忆里,对姜舸的印象大部分来源于圈内传闻,网上绯闻,以及几次宴会上的短暂一瞥,她可以断定两人在领证前没有交集过。 等等,领证那天,她才发现两人互为微信好友。 什么时候加过的,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且星星瓶是初中时候的事,素描画听段曦意思是高中的事。 学生时代,她在一中,姜舸在五中,几乎是南辕北辙的两个学校,别说竞赛,就连体育竞技比赛,都鲜少能碰面。 不论她怎么记忆回溯,脑子想炸,都找不到两个人有交集的地方。 如今想要答案,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问姜舸。 姜舸,听说你读书时候暗恋过我? 这话她问不出口。 她没有梁静茹的勇气。 姜舸几次看向眼神游离的司羡,乌眉挑起,但没有出声。 段曦除了这次危机公关要处理,公司和工厂还有很多事情要等她,能腾出这半天时间跟司羡想对策,已经是极致,饭后她就马不停蹄赶往公司。 没了像五百只鸭子的段曦,屋内安静了下来。 司羡把茶桌收拾一番后,起身准备回房。 这时,高大身影从旁边罩下来,她吓了一跳,轻拍胸口瞪他:“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姜舸单手按在沙发背上,挡住了她的去路,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看你一个中午都魂不守舍的,在担心网上的事?” 司羡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敢直视他。 自中午在厨房外听到他和段曦的对话后,她便将自然生的事忘在脑后,满脑子都是姜舸。 就在她打算顺着他的话回答时,下巴被修长手指捏住抬起,猝不及防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浓睫轻轻颤了颤,下意识垂下眼睑。 “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司羡没有看他也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明明是他有事瞒着自己,还倒打一耙。 她鼓了鼓腮帮子,迎视他:“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有什么事你不都知道嘛?” 小家伙亮出了小肉爪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舸轻轻一笑,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肌肤,逗弄她:“我哪里没做好,惹你不高兴了?” 司羡顿时心虚。 “那倒没有。” 就是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又为什么喜欢我。 可他又没亲口说过,她率先问出来,万一他不承认,自己不是很尴尬? 司羡下意识攥紧手指,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姜舸哦了声,黑眸微眯带着几分迫人的目光笼罩她:“那倒没有?也就是说其他方面,说来我听听。” 难怪是学过心理学的,能从细枝末节里听出不同来。 她决不能再跟他待下去,否则迟早被他套出话来。 “哪有,你别乱想。” 她转身,要从沙发和茶几另一边过道出去。 刚走一步,就被姜舸从后面攥住手腕拉回去,她没站稳,人就跌坐在沙发上,他人也随之撑在她两边,将她困在沙发与他手臂中。 她微仰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身材挺拔,弯下身时,衬衣拉紧,勾勒出肩臂胸肌轮廓,这是具极为优越的身材。 他懒散地撩起眼睑,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轻却充满了压迫感,然而桃花眼迷人,容易迷惑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以前,司羡看他,知道他长得好,但努力让自己保持脑子清醒,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沉浸在男色中。 即使这几个月里,她和姜舸经历了很多事,他的温柔,他的周全,不断在打动她,她也依然守着自己的心。 即便发现在她的圈子,甚至在所有同龄人中,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性格人品完美,处事有魄力的人,她也不敢把太多目光放在他身上。 即使他曾说过试试…… 曾经捧过真心再被摔得粉碎的经历,让她不敢轻易交付自己的心。 所以她一直不敢朝他走去,不断无视忽略内心的躁动。 直到今天,她从他口中知道了他可能喜欢自己的事,被千层万层包裹的心,不断剥落伪装,看向他的目光,再也不是克制和理智。 情愫钻出心脏,长出勇气枝桠。 姜舸明显感觉到她神色变化,浅浅碎光点亮她的眼睛。 他微微怔住之际,她粉唇轻启,带着几分真诚的娇羞的疑惑。 “姜舸,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指的是……很久以前。” 第205章 今天她势必要一个答案 当司羡问出这句话时,姜舸黑眸微闪,显然没有料想到,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勾起她肩上一缕发丝,放在鼻翼间轻嗅:“怎么突然这么问?” 司羡有点着急,明明是她先问的,可总不能回答说是听到他和段曦在厨房的对话,像是偷听,显得自己有点不道德、 姜舸下一句把她定住。 “你听到我和段曦的话?” 司羡抬头,眼底错愕:“你、你知道?” 一句话就露馅了。 姜舸勾了勾唇:“猜对了。” 司羡才反应过来,被套话了。 她破罐子破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就是听到了,所以,你还没回答我,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这个问题横在心里太久了。 姜舸不会知道,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今天她势必要一个答案。 姜舸微扬了扬眉,养的小猫,有了自己的脾气和性子了,勇敢跟他叫板了。 他乐见其成。 他慢条斯理,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我们以前见没见过,很重要?” 司羡感觉自己离真相就差一步距离了,但这步距离被姜舸竖起了一堵墙,她被吊得心痒难耐。 “重要!” 得到她肯定得答案,姜舸拖着散漫的腔调:“既然这么重要,你怎么忘记了?” 司羡一噎,心里头也开始发虚起来。 是的,如果两人少年时见过,她应该有印象。 姜舸眼神理直气壮地瞥着她,势要她一个答案。 “有没有种可能,以前不重要,因为现在才重要?”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要是被他听到,指不定又要怎么控诉她。 司羡有苦说不出:“可能是我记性不好。” “哦,”拖腔拉调的第二音,显然这个回答,他不满意,嘴角甚至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司大夫年纪轻轻就健忘了,那我即使说了,说不准改明您就忘了,那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他作势要起身,轮到司羡拉住他手臂,眉眼耷拉,一副认错立正模样:“姜舸,我不是故意要忘记的,你给我个提醒嘛。” 她声音娇软,带着鼻音,说话时轻晃了晃他手臂,让人毫无抵抗力。 姜舸喉咙上下滑动了几下,转身朝她走去,司羡本能向后退,却生生止住。 只见他靠近后弯下腰与她平视,手指轻勾她鼻梁:“撒娇没有用,你自己去找答案,没良心的小东西。” 说完他直起身,司羡回神,对着他背影问道:“那我可以碰你的东西吗?” “随你。”他转身离开客厅。 答案落了空,司羡有点失落,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 反正今天不用上班,自然生的事要等肖程那边结果,她暂时无事可做,既然姜舸不告诉她,她就自己找答案! 客厅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直奔书房。 书柜里放了专业书,外语小说,都很正常。 她翻出柜子里的磁带,丝毫不费劲就找到里面那首情歌。 这次跟上次的情绪不同,她看完,又放在心里慢慢轻哼起来。 所以这首歌是写给她的吗? 那他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是读书时候吗? 小学,还是初中? 越是了解,她心里越是痒痒的,好想知道答案。 这时,书房门轻敲,姜舸握着手机出现在门口。 司羡来不及掩藏证据,姜舸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信纸。 他愣下后啧了声:“这么隐蔽都能被你找到,你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 司羡刚开始还有些难为情,听到这话,挺起胸脯:“不是说结婚之后,都属于共同财产,我收拾收拾自己的财产有问题吗?” 姜舸勾唇,身姿懒散地倚着门框:“没问题,你随意。” 逞了口舌之快后,司羡脸热了热,但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捏着信纸走向他。 “你这首歌是写给……谁的?” 姜舸视线从信纸内容走过,黑眸深邃了几分:“随便写写你信不?” 司羡才没那么好忽悠:“你要不说实话,晚上你睡沙发。”最后还强调地哼哼了两声。 姜舸软硬不吃,就吃她这套。 “送给某个始乱终弃的小渣女。”他不甚正经开口,眼神落在她身上却是带有几分有实质性的控诉。 司羡缩了缩脖子,但反应过来却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 她从小便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生,学做雷锋,扶老奶奶过马路,救助小动物,对中医学以致用,为同学解决不少身体小毛病,从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怎么可能会对姜舸始乱终弃。 但姜舸神情不似作伪。 而且他也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所以司羡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自己像言情小说里的女主,失忆过? 她再次回忆25年来的记忆,没有一点点缺失,顺手给自己把个脉,脑袋里也没有淤血造成狗血的失忆。 结论是,失忆是不存在的。 姜舸见她脸色不断变幻,她想什么,清澈眼眸一望到底。 他抬手揉了揉她头发:“这小脑袋瓜子就别想了,妈打电话让我们回老宅吃饭,走吧,姜家新晋宝贝疙瘩蛋。” 司羡后知后觉头发被他故意揉乱,她护着脑袋,气得瞪他:“你少转移话题,我一定会找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姜舸收回手,掀起唇角:“拭目以待,但我觉得,你找不到。” 如果你能找得到,在我们重逢的第一面,你就会想起。 他心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但失落很快就消失了。 最后站在她身边的才是胜者。 司羡冷呵,她绝对不会被他看扁。 她雄赳赳气昂昂回到房间换衣服,重新整理头发。 坐上车,车窗升起,空调打开,凉意一点一点驱散身上的暑气。 姜舸单手撑着方向盘,驶上道路,司羡转头,就看到他英俊的侧脸。 她心漏跳了一拍。 她要找寻两人初次见面的记忆,何尝不是在印证他是否喜欢自己的事? 连司羡自己都没有发现,从厨房偷听后开始,她望向姜舸的眼睛,是不再掩饰的春暖花开,以及浓浓的欢喜。 第206章 趁火打劫,得偿所愿 在老宅吃过饭,姜舸兄弟俩随父亲去了书房,司羡陪姜老爷子下围棋。 棋盘放在窗下金丝楠木桌上,两人盘腿而坐,旁边焚起香,静心安神。 姜老爷子执黑先下,在棋盘落下一子。 司羡从棋斗里捏起白子,在黑子旁边放下。 佣人奉上茶点后,轻声退下。 来回十几次后,司羡被吃了五颗子。 轮到她下了,她捻着棋子思索。 姜老爷子端起茶盏,好整以暇地品茗:“听小舸说,你以前是少儿围棋大赛的冠军?” 司羡准备落子动作微顿,她似乎没有跟姜舸提起过这事。 她抬眸乖巧笑答:“我们那都是下着玩的,我这点棋艺在您面前都不够看呢。” 姜老爷子笑:“你这小丫头太谦虚了,就你刚才走的几步,肚子里没点货是想不出来的。” 他合上杯盖,从棋斗里捞出颗棋子,揶揄看她:“我说那小子自小坐不住,怎么突然有天来跟我学下棋,原来是为了你啊。” 司羡微微怔住,她比赛是在小学,拿到冠军那年,爸妈出事,她就再也没有下过棋,精力也转移到学业上。 所以说,姜舸认识她比她想的还要早? 多年没下,棋艺生疏,与姜老爷子下了几局后,慢慢找到了感觉,最后一局跟姜老爷子打成了平手。 姜老爷子收子,笑道:“你公公和你大哥平日里忙没空,小舸不常回家,我只能自己跟自己下,很久没有像今天下得这般酣畅淋漓了。” 司羡帮忙收子,闻言抬头,笑得月牙弯弯:“我有空就回来陪您下棋,或者您什么时候想下了,就发消息给我,我定当风雨无阻。” 姜老爷子连说几个好字。 年纪毕竟大了,姜老爷子神色流露出几分倦意,司羡上前扶他回房休息。 司羡周围爷爷辈的长辈,相处较多的是奶奶和薄衍的爷爷,但她从未在两人身上感受到长辈慈爱善意,有的只是看轻和爱搭不理。 然而姜老爷子不同,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对小辈的喜爱和宽容,特别是知道她习的是中医,对她更是欣赏。 而且老是觉得她跟姜舸在一起,是她委屈了。 在姜家人面前,老爷子对她言语总是多有维护。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是感受得到的。 她终于能感受到,什么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所以她每次回老宅,总是要陪老爷子坐坐,品品茶,聊聊天。 司羡顺着扶手下楼,段仪朝她招招手,她加快速度走到她身边。 段仪笑问:“要不要跟我去剪花枝来插?” 司羡呀了声:“没想到这么高雅的事能跟我扯上关系呢?” 段仪捏了捏她脸颊,手感真好:“小甜嘴,走吧,跟妈妈见见世面去。” 司羡亲亲切切挽着她的手臂,一起去了花园。 江南水乡多花,段曦喜欢养花,但温陵的气候有时候偏干燥,于是姜端方便在老宅里给她做了个花室,四季如春,可以种任何喜欢的花。 段仪教司羡怎么用剪刀剪花,半个小时后,两人各抱着一大捧花回了客厅。 司羡是个聪明的学生,段仪只教过一遍,她就记住了,甚至举一反三。 段仪惊叹后,跟她吐槽:“以前我和你公公就想生个女儿,谁知第一个是儿子,第二个还是儿子,最后只能寄希望于两人能娶儿媳妇让我们当女儿养,谁知道云西年纪这么大了还不找媳妇。” 司羡呆了呆,大哥好像都还没三十岁吧?就年纪大了? 段仪继续说:“结果最不靠谱的阿舸先让我们感受到有女儿是什么样的感觉。” 司羡将芍药插进花瓶里,犹豫着说:“妈妈,其实姜舸他很靠谱,我跟他在一起,都是他照顾我多一些,而且他为人处世很磊落,有分寸,不会胡来。” 段曦插花动作一顿,小姑娘话里带着几分忐忑,和几分替小儿子打抱不平的意思。 可见她是误会了自己,但相较于这个,段仪心里更开心于,小姑娘对小儿子的在意。 回想阿舸初次带小姑娘回家,小姑娘眼里对他是没有任何情意的,如今愿意站出来,宁愿冒着得罪婆婆的风险也要帮他正名,可见这段时间阿舸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段仪叹了一声:“你别安慰我了,他打小就是个让人操心的命,我们都怕你受不了他的脾气,不要他呢。”说话间,她不着痕迹拿眼睛看司羡。 司羡立即摇摇头:“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姜舸他很优秀,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恐怕想要嫁给他的人都排满了,我只怕他厌倦了我,不要我呢。” 最后一句她有半开玩笑的意思。 段仪却严肃起脸:“他敢!我跟他爸打断他的狗腿!” 司羡陷入种甜蜜的苦恼,公婆很疼她,却总觉得他们儿子不靠谱。 段仪怕她多想,踌躇了半晌,跟她吐露了个秘密。 “看到你照片时,我问过阿舸,是不是对你见色起意?” 司羡摸了摸鼻子,相对于姜舸,她更像是见色起意那一个吧。 “主要是怕他对婚姻大事儿戏,你猜他怎么回答我?”段仪卖了个关子。 司羡手指不自觉紧张蜷起,面色却故作轻松开玩笑道:“他是不是说日行一善?” 姜舸动用姜氏银行的事,瞒不过姜家人,所以她也不避讳拿出来调侃。 段仪摇头笑:“他说,他是趁火打劫,得偿所愿,被他说得像是土匪行事般。” 趁火打劫,得偿所愿? 司羡坐在回程车里,满脑子都是这八个字。 不对,最重要的是最后四个字。 她不由想起,在酒吧里打断他和溶溶相亲时,他以为她和薄衍领证了,就阴阳怪气地恭喜她得偿所愿。 因为喜欢,所以是得偿所愿。 那她可不可以用替代法? 当他对婆婆说得偿所愿时,说明领证时他心里是喜欢自己的? 心骤然加速的瞬间,好像蜜罐在心里炸开,满腔芬香甜蜜。 这时,婆婆最后一句话在耳边回响。 “羡羡,到现在,你喜欢我家那个小子吗?” 第207章 把她打包成礼物? 姜舸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看向副驾坐的人。 “咱妈送你一束花你就开心到灵魂出窍了,我送你花时怎没见你这么喜欢?” 司羡低头,将脸埋进花束里,躲避姜舸的眼神,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这可是婆婆亲自种的,亲自剪的,亲自包装的,你那是有钱就能买得到,不一样。”她轻轻换气,平复着心乱如麻的胸口。 姜舸挑眉:“咱妈没跟你提过,她花园里的一半的花是我种的?” “你会种花?”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 姜舸傲娇哼哼:“不止会种,还天赋异禀,不像我哥,种一棵死一棵。” 说着他瞟了眼司羡怀里的花束:“里面的黄玫瑰,香槟玫瑰,茉莉,都是我种的。” 司羡看向花朵:“这么精准?” “我、我哥,还有我爸各有分配花种,不会有重合,所以很好分辨,但因为我种什么活什么,一放学我爸就赶我去花室,可以说,十年内花龄的花都是我养护的。” 他乌眉微扬:“所以四舍五入,你这束花,有一半算我的。” 司羡惊呆。 都说爱人如养花。 姜端方为了段仪,不仅专门建了花室,还让两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儿子像花农一样种花,可谓用情至深。 父母是孩子的影子。 父亲爱妻,儿子也不会差。 想到这里,司羡脸一红。 姜舸没听到她出声,漫不经心转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半露在乌发里的耳朵,柔嫩小耳红彤彤的,像极了苹果色。 “你在脸红什么?” 被抓包了。 司羡在他视线里,手指心虚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一个电话解救了她。 她忙拿起电话,是大伯。 她倏地冷静了几分,接通。 “大伯,您找我有事吗?” 司明庭关切的声音传来:“我听菀菀说,你和人合作开了个美妆公司,但产品跟人有专利纠纷,需要大伯帮忙吗?” “我们已经找到办法解决了,让您操心了。”司羡忙道。 “有解决办法就好,但不是大伯啰嗦,对方拿出了申请专利的证据,你打算怎么处理?” 车内开着空调,窗户都是关上,司羡没有避着姜舸,封闭的空间里,司明庭的声音清晰可闻。 司羡刚要如实回答,手却被姜舸握住,她转头看他,他捏了捏她手指暗示。 她心领改口:“还没落实呢,也不一定能成,等解决了,我第一时间告诉您,您刚出院没多久,要多休养,我们不再是小孩子,您就不要老是操心我们啦。” 司明庭笑着说好,关心她和姜舸几句,最后挂断。 司羡握着手机不解问姜舸:“为什么不能让大伯知道呢?” 在她心里,大伯是她最信任的人。 姜舸知道她对司明庭的尊重和爱护,他轻叩着方向盘:“我这人不喜欢半场开香槟,而且在最终结果落定之前,任何事都会发生,难道你要让你大伯期望又失望?” 司羡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有刨根问底。 回到家里,司羡刚摸到玄关的灯,人就被单手抱起放在鞋柜上。 后背压到开关,“啪”地声,灯被按亮。 司羡下意识用手臂去挡亮光,姜舸人到她两腿间,一手扣住她肩膀,一手握住她细腰, “不对,我在书房那段时间,咱妈跟你说了什么?” 他嗅觉灵敏得像条狗,不是贬义,是每次她有什么想瞒着他的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司羡指尖卷着裙摆边,杏眸无辜:“还能有什么?就说你不靠谱,让我多担待着点呗。” 听到她这话,姜舸慢撩起眼睑,似有若无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带着热度的手指在她腰间流连,薄薄的雪纺布料隔不住,丝丝入扣地贴着肌肤,每滑到一处,都令人忍不住颤栗。 “是吗?就没有新鲜一点的?” 鼻息在她耳边慢慢描摹,那柔软绒毛根根竖起,薄嫩肌肤充血,她身上的香气浓郁了几分,想咬。 姜舸从不委屈自己。 司羡倒吸口气,抬手去推他,手掌贴上硬实胸肌时,舌尖往里探,她仿若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软软地靠在他肩头,热气在彼此身上散开。 “我、我们还说了你生日的事。” 动作顿住,他微扬起眉头:“然后呢?” “我问妈妈你喜欢什么,”她轻喘了下,“来参考买什么礼物送你。” 姜舸轻呵了声,她送薄衍全都是手工,轮到他就变成是买的。 他惩罚式地咬了她一下。 司羡呜了声,刚清澈见底的眼眸染上湿润水光,又纯又媚。 “怎么不来问我?” 司羡想捂住耳朵,被他扣住双手,微侧着头,露出纤细脖颈,细细血管在白玉般肌肤上清晰可见,仿佛是献给吸血鬼殿下的祭品,薄软又脆弱。 在姜舸埋下脑袋时,司羡断断续续道:“那这样不就没有惊喜感了?” “如果你告诉我,你在那天要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那我从今天就会开始期待。” 薄唇流连,痒意渐盛,理智差点走失时,司羡听到他唇齿翕张含糊不清这段话,她瞳眸微张,分不清他是故意打趣,还是真心想要。 她张了张唇,想问他是不是说真的,可话到嘴边,变成了轻哼,后面就问不出来了。 生怕听到他肯定的答案。 姜舸没听到她说话,从那梅花雪地中抬起头,看见一张明艳娇媚的脸,他浑身血液燥热,喉结滚动间,手往下贴在她小腹上。 “例假走了?” 司羡一脸娇羞,轻轻摇头:“还没。” 她例假一向准时量又正常,应该是那次淋了雨又滚落山崖,宫寒了,这次将近九天还有。 姜舸眸底热意散了几分,他改为掌心轻揉:“给自己抓点药吃。” 揉了几下,他退开,准备把她从鞋柜上抱下来。 司羡嗯了声,余光里是他眼尾的红,肌肉紧绷克制的情欲,以及……无法一时平息的反应。 她仰起头,搂住他的脖子,凑近,吻他。 姜舸刚平复的呼吸乱了,目光炙热直接地落在她脸上。 司羡红着脸捂住他眼睛:“我……我帮你。” 第208章 庄澹雅,你是被放弃的那个人了 浴室里,姜舸在洗澡。 司羡半坐在床上,托着手机的手还在止不住轻颤,人也有些乏力。 太伤体力了,哦,不,是手力。 她点开自拍模式,嘴唇有点肿,如果不抹点药,明天估计是不能见人了。 她朝浴室瞪了眼,罪魁祸首毫无所觉,甚至心情不错地哼着歌。 司羡下床找药膏,坐在梳妆镜前涂药时,脑海里忍不住回想姜舸说的话。 她想象自己脖子带着个蝴蝶结,被放进礼品箱的画面,手臂冒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不行不行,她是人,又不是物品。 只是…… 转念一想,又有那么亿点点心动是肿么回事? 啊,司羡,你又堕落了。 …… 周末早上。 肖程带来了好消息。 “这是鉴定报告,可以证明夫人的方子早于花美颜。” 司羡没想到结果这么快就出,她接过文件翻看完后,落在右下角盖着公章。 她喜不自胜,姜舸从厨房走出来,她三步化作两步抱住他,开心道:“我能为自然生正名了!” 姜舸双手抬高两盘早点,笑道:“我想抱你分享喜悦,但现实不允许,不过还是要恭喜你。” 司羡太激动了,忘记还有外人在,她忙退开,摸着鼻子去瞅肖程。 肖程侧身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姜舸端着水饺和三明治放在餐桌,问助理:“吃过早饭了吗?” 肖程今早收到消息立马就去机构取文件,又马不停蹄送过来,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到少爷做好的餐点,色香俱全,顿觉饥肠辘辘。 以为少爷在邀请他吃早饭。 他跟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未尝过少爷的厨艺,想想心里有点小激动。 肖程面上不显:“还没有。” 姜舸将筷子塞到司羡手里,转头看他:“那就抓紧时间去吃,楼下早餐店再过半小时就要关门了。” 肖程:嗯??!!! …… 网上,经过周六整天发酵,自然生成了人人喊打的抄袭狗,好像不骂它一句,就不政治正确似的。 周末清晨,大家经过一夜休整,又开始围攻自然生,有用过花美颜的自来水,也有浑水摸鱼想借此增加热度涨粉丝的,还有其他品牌的水军,无差别攻击,想要挤掉任何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牌子。 总之,很热闹。 有她们不遗余力地贡献热度,#自然生滚出美妆界#冲上了文娱榜前三。 另外两个是#司羡 自然生#以及#庄澹雅 花美颜#。 有人爆出司羡做小三插足庄澹雅和薄衍,洋洋洒洒一篇小作文,分别艾特了司羡和庄澹雅,以及薄氏官方集团。 这种八卦网友最热衷,更有号称知情人士来为小作文佐证。 @夏夜无眠:难怪会喜欢抢别人的成果,本身就是个小偷,小三! @慢慢比乌龟快:庄大小姐看起来就温柔典雅,那个司羡一脸的狐狸精样,给人家提携都不配! @含笑半步癫:抢别人男人不够,还要抢配方,脸呢? …… 网友对这种道德缺失的人,总是骂得很脏。 这些话很快就被截图发给了姜舸。 顾:你老婆在网上被人泼脏水了。 顾:【图】【图】【图】【图】【图】【图】 姜舸看到消息时,刚把牛腩放进炖锅里。 他倚着琉璃台,一张张慢慢从头看到尾,黑眸颜色逐渐加深,尽头仿佛酝酿着场风暴。 “好香啊,中午吃什么?”司羡闻着味进来。 姜舸收起手机,敛去眉间戾气,散漫搭着脚:“给我亲一口,就告诉你。” 司羡前脚刚进后脚就要退,被他长手捞到跟前。 她无奈:“好啦好啦,亲你亲你。” 说完捧着他的脸送上香吻。 姜舸不满足于这浅尝辄止,加深了吻。 过了会,司羡缺氧般撑着他胸口大口呼吸。 姜舸放开她,捋了捋她额前刘海:“文件给段曦了?” “吃过早饭,我就扫描给她了。” 想起段曦回复的六个感叹号,她忍不住想笑。 姜舸嗯了声,另只手抬起,掌心是她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借用下查菜谱。” 司羡摸着口袋,空空如也,肯定是刚才趁着她意乱情迷时顺走的。 她没多想,打开砂锅盖,番茄汤汁咕噜咕噜冒泡,泛着金黄色泽的牛腩随之深深浅浅浮动,香得诱人。 她心满意足离开厨房。 姜舸将她手机揣进裤兜里,重新拿起手机回复顾以安。 …… 庄澹雅看到了热搜,她皱眉把助理叫进办公室,质问道:“是你让人去网上爆料我和司羡的事?” 助理辩解:“不是我,是二小姐。她说要给您报仇。” 庄澹雅真是服了这个没脑子的家伙。 她刚要给庄曼茜打电话,叫她让那些营销号删微博,一个电话先进来。 是薄衍。 她整理情绪,接起电话,温笑道:“阿衍,你找我什么事?” 薄衍冷沉声音传来:“网上造谣司羡是小三的事,是你做的?” 庄澹雅嘴角笑意僵住:“不是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薄衍不想听她解释,打断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在网上澄清两件事,一件造谣,一件是花美颜的真正研制人。” 庄澹雅握紧手机,他话里话外,全都是在维护司羡。 “阿衍,你知道这个工厂,这个品牌对我有多重要吗?” 薄衍默了片刻:“你可以重新来过,定好新的创业方向,或者我让薄氏研发部把最新的化妆品配方给你,你来主导,但花美颜,你就放弃吧。” 庄澹雅只觉得荒谬。 看似他给了很多选择,可他将自己最初的路给堵死了。 有薄氏的帮助,也许她的路会走得更顺。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否定。 庄澹雅,你是被放弃的那个人了。 薄衍没等到她的回答,声音柔和了几分:“十年前,你说过,你会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在行业顶尖,澹雅,不要让我失望。” 庄澹雅浑身脱力,惨笑地应了声好。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挂上电话,她看着落地窗映出的自己,神情幽怨惨淡,她都有些认不出自己来了。 她背对着助理,闭了闭眼睛,藏起眼底湿润:“让公关部……” 话刚出,公关部负责人冲进办公室。 “庄总,不好了,自然生那边发博了。” 第209章 八岁相遇,十七年白月光 中午12点。 @自然生官博:面膜的配方是我家司老板两年前开始研制,于一年前试验成功,她人美心善,无偿送了圈内不少朋友使用,后来花美颜老板也就是庄大小姐拿到了面膜膏,很感兴趣,三番五次来找她买配方,但司老板拒绝了,随后跟我们段老板合作,才有了自然生。 朗朗乾坤,正义虽迟但到。 配图是笔迹鉴定报告,以及一封律师函,报警记录。 周末正午,是网络流量高峰期。 原本自然生就在热搜上,它一举一动都在各方关注中。 微博一发,瞬间传遍全网。 笔迹鉴定报告是权威机构做的,毫无作伪可能。 律师函里罗列了跳得最高的几个博主和网友,并声明已经在警局备案。 几乎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反转太快,几乎火速打脸花美颜以及各大蹭流量博主。 @幺蛾子大人:天啊,所以说庄澹雅合作不成,直接剽窃人家成果?这也太卑鄙了吧!要不是司羡留有后手,依着专利备案时间,估计是要把这个哑巴亏给吃了吧! @双手失明:原以为庄澹雅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是个好人,没想到心肠这么坏! @今天和明天也是要发财:律师声明和报警记录都是真的,说明人家身正不怕,那么压力给到花美颜,她们到底会怎么回应呢? …… @星星太阳神:没有人发现自然生请的律师是姜氏集团御用律师团吗?这律师团超级难请,有没有人知道自然生跟姜氏是什么关系? 夹杂在这些言论中的,有人弱弱出声,很快淹没在浪潮中。 网暴自然生和司羡那波人冲到了花美颜官博下,开始抨击。 @gugugu:我就说,一款面膜卖到几千块,还不如去抢,不能因为身份是豪门千金,就来割韭菜,人家自然生一个面膜膏,还是五百多克,只要一百零八,物美价廉,效果还好! @果冻唐:我对比过两款面膜,花美颜去黑头效果没有自然生好,自然生的滋润美白效果直接吊打市面上前三的面膜,一百出头的价格,简直是把咱们当家人了!#花美颜抄袭# @目标年入百万:花美颜,抄袭狗,滚出去! @小猫多余:论脸皮,没有人能够厚过花美颜!#庄澹雅虚伪# …… 花美颜内部乱成一锅粥。 公关部给出了一个方案。 “庄总,我们就跟网友说,你确实是因为司羡的面膜膏有了灵感,但借鉴算不上抄袭,只要咱们给出解释,让营销号洗白,再买波水军,网友都是无脑的,加上网络话题层出不穷,这场风波很快就会被忘记。” 这样才能翻身,不会被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 “庄总,您觉得怎么样?” “庄总,您在听吗?” 庄澹雅坐在办公椅,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发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脑子空茫一片。 公关部得不到回应,问助理:“庄总这是怎么了?” 助理摇摇头,她只知道,庄总接到了薄总一个电话后,人就维持一个动作坐到现在。 就在这时,公关部经理手机响了,走到一边接起听完后脸色微变。 他挂上电话,快步走到庄澹雅身旁,着急道:“庄总,您快看微博。” 庄澹雅被下属惊骇语气拉回神,她低头,公关部经理已经把手机递过来。 停留的页面里,姜舸发了微博。 @姜舟可:八岁相遇,十七年白月光,二十五岁修成正果。 配图是两张结婚证。 证件照上,司羡和姜舸微向对方侧过头,郎才女貌,把天造地设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几个月的绯闻猜测,在这刻得到印证。 庄澹雅愣神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声,公关部经理以为她受到刺激,吓得紧紧盯着她。 却见庄澹雅笑中带苦涩,手摆了摆,众人领会半带担忧半带不解地退出办公室,把门带上。 庄澹雅拿出手机,微博热搜就是姜舸官宣。 上午,曼茜让人抹黑司羡是小三,下午姜舸就在号上晒出结婚证,力破传闻。 没有什么比行动力更能体现一个男人的在乎。 被这样身份尊贵家世顶级的男人暗恋着,这女人能差到哪里? 原以为姜舸那样的人,对司羡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玩,没想到藏得那么深。 十七年啊…… 她和阿衍何止十七年,可是结果呢…… 她输了。 阿衍也输了。 …… 司羡下午拿回手机时,上面消息多得要爆炸。 有认识的,不熟的,全部都来恭喜她。 恭喜她什么? 伊佳佳在群里疯狂艾特她看微博。 她一脸莫名其妙点开app,热门推荐就是姜舸那条微博。 呼吸一瞬间屏住,下秒心跳失律。 肾上腺素在此刻飙升,脸红成苹果色。 她第一反应不是姜舸公开两人结婚的事,而是,她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八岁? 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没多久,姜氏集团官博转发了姜舸的微博。 @姜氏集团:恭喜二少、二少夫人,百年好合哦! 这无疑是姜家人对司羡的肯定。 全网爆炸。 虽然之前就有蛛丝马迹,但一直都没有得到确认。 今天只是证实了绯闻,但却因为姜舸那段话,磕疯了,甜疯了,到处都说狗粮吃饱,晚饭不用吃了。 华佗小分队。 北方有佳人:十七年白月光,妥妥暗恋啊!天啊,看不出来姜二少这么纯情!!! 楚黛黛:八岁就喜欢上了?!@无可羡风 快点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事让姜二少一见倾心的? 北方有佳人:难怪我老觉得姜二少看你的眼神不对,原来是深爱啊! 楚黛黛:桀骜不驯深情贵少vs身娇体软易推倒小中医,哇,这个设定看起来就很好磕! 后面越说越离谱。 司羡脸红心跳退出页面,下意识去寻姜舸,他人不在家,应该是在她午睡时出去了。 平时他出门都会给自己留言。 今天是不好意思吗? 这个猜测一冒出就被她给按下。 那家伙脸皮厚着呢,怎么可能会因为公开了秘密而觉得害羞不敢见她? 可他人去哪了呢? 第210章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台上电音轰炸耳膜,舞厅里群魔乱舞,灯光在众人身上闪过,光怪陆离。 卡座内。 姜舸窝在沙发里,垂着头,微长刘海掩住眉眼,手机在修长指节中如转笔般把玩着。 他无疑是整个酒吧最打眼的存在。 但他身上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矜贵,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外人不敢轻易踏足。 贺凌洲踩着节拍回来,见姜舸杯里的酒还在,咦了声。 “姜哥,你不是来喝酒的吗?我还特意给你开了瓶拉菲,怎么不动?” 顾以安抽出根雪茄咬住,点火吸了口后,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呼着吐圈:“咱姜哥可不是来喝酒的,他是来找沙堆的。” “沙堆?”贺凌洲听不懂。 顾以安夹着雪茄的手隔空点了点姜舸方向:“他现在把自己当成鸵鸟了。” 姜舸懒懒抬起眼睑,睨向他:“我倒觉得你头发挺碍事的,拔光可能顺眼点,秃头斑鸠。” “玩笑,玩笑,不说了。”顾以安后仰,生怕自己晚一步,姜哥就真的动手给他拔毛了。 姜舸收回视线,再次窝进沙发。 手机消息很多,但他为某人设置的特定提示音没有响起过。 他心有点乱。 公开不是他一时脑热,他早就深思熟虑过。 只是少一个契机。 没有经过她同意,她要生气,他倒不担心。 只是…… 她知道了自己十七年的暗恋史,会怎么看待自己? 变态吗?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顾以安顺了顺飘逸的头发,见姜舸神色不定,笑道:“我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在姜舸凉凉目光看过来时之前,顾以安立即道:“我觉得司二小姐对你是有好感的,而且你们已经结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往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你怎么看出她对我有好感?”他提起了几分认真。 顾以安揉了揉额头,说这么多,他就只听见那句? “虽然我跟司二小姐接触得不多,但从几次见面来看,她对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姜舸身子往前倾了倾:“哪里不同?” 顾以安对上他略带期冀的目光,脑袋卡壳了。 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他怎么说? 顾以安绞尽脑汁:“就上次去你家聚餐,她给你剥了虾。” 姜舸面目表情:“她也给伊佳佳剥了。” 顾以安:……这他倒没注意。 顾以安又想到一个:“哦,对,她不是提醒你少喝酒对身体不好,这算关心吧?” 姜舸嘴角抽搐:“她对谁都这么说。” 顾以安:“……那司二小姐还、还挺博爱的。” 越说下去,越证明他对她来说,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 姜舸意兴阑珊,拿起旁边棒球帽扣在头上:“走了。” 顾以安诶了声,人已经走远了。 还有件事没说呢。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司二小姐的目光总会追寻着他。 自己好歹是娱乐公司老板,看过那么多爱情戏,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爱与不爱的区别。 …… 凌晨。 姜舸到家。 他打开玄关的灯,灰暗的客厅染上些许光亮,他看到平整的沙发伏着小小一团,因着动静,她动了动,揉了揉眼睛,迷糊微醺状:“你回来啦。” 他止住了转身想跑的步伐。 “嗯,跟以安他们聚了聚。” 他放下车钥匙,从玄关走出来,看见她抱着个睡枕,头发洗过吹完蓬松耷在脑袋上,一副在沙发睡迷糊模样。 “怎么不回房间睡?”姜舸在她旁边坐下,替她捋着头发。 司羡晃了晃微沉的脑袋,转头抱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脸颊蹭了蹭他颈窝:“因为我要等你啊。” 声音软得不像话。 但跟平时不一样。 姜舸托着她臀,余光瞥到茶几上的空酒瓶,挑眉:“你喝酒了?” 司羡已经自动自发把自己安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喝酒?”他惩罚似地捏了下。 平时她滴酒不沾,如果不是推辞不掉的应酬,她几乎不碰。 司羡抬头,杏眸因着酒精迷蒙着一层雾气:“因为我要壮胆。” 壮胆? 姜舸还没琢磨出味道来,她看着他,眼神却有些散:“姜舸,你暗恋我?” 姜舸愣了一瞬,对上她视线,她安静等着,神情无畏又懵懂。 “是。” 司羡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诚实回答的奖励。” 她笑眼略带鼓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姜舸将她提起,她由侧坐膝盖改为面对面坐在他大腿上,眼睛仍巴巴地望着他。 “你外公家。”他无奈。 司羡恍然:“我就说小时候在温陵没见过你,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姜舸回想当年相遇,眼底温柔:“因为……” 他仗着她喝醉了,睡醒就什么都不记得的毛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时针指向一点,怀里的人还想问,姜舸一把抱起她,往房间里走去。 “你身上好臭,都是烟味。”她噘着嘴抱怨。 姜舸没有抽烟,应该是在酒吧里沾染上衣服。 他把人放在床上:“我先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那个嘴上说着会等他的人早已呼呼大睡了。 他莞尔,拉起薄被盖住她,人躺下,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搂住她。 他轻声呢喃:“羡羡,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看向我?” 清晨。 司羡感觉自己被束缚住,快要喘不上气来,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精壮的胸膛。 一大早吃这么好,有点遭不住。 感觉到她动静,姜舸松开她:“醒了?” 司羡点头:“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是在沙发,你抱我回房的吗?” 姜舸扬眉,果不其然,喝酒就断片。 “你昨晚喝醉对我上下其手,想跳八爪鱼死死缠住我,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早就被你给……” 司羡捂住他的嘴,脸红:“绝对不是我,你肯定是做梦了!” 掌心濡湿,痒意难耐,她瞪大眼,忙收回手。 姜舸单手撑着头:“网上的事,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就一次机会,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