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话奇谈》 第一章 命数 人分好人坏人,鬼分善鬼恶鬼。 鬼是什么?鬼是人死后飘荡在世间的一缕游魂。而鬼有很多种,有饿死鬼、吊死鬼、血糊鬼、落尸鬼、落水鬼、哨声鬼、无头鬼、影子鬼、丧气鬼、喜气鬼、上身鬼、勾魂鬼等等。 你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在某个瞬间背后突然就凉飕飕的,那也许此时你身边就围着一群孤魂野鬼了,它们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你或是与你插肩而过,它们抓挠你的衣服和头发趴在你耳边说话吹气,趁你躺在床上熟睡压到你的身上,或在某栋高楼大厦电梯围栏前想伸手一把将你推下去! 它们有可能是寂寞了,有可能是想找个替身,也有可能想拉个垫背的,亦或者……它单纯的只看你不顺眼! 那么来了,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对于这个有争议性的问题,很多人都各持己见,有的人认为有,而有的人则认为这些鬼神之说不过是人们想象杜撰得来,世上本无鬼,有鬼的是人的内心! 我对于无鬼论的说法保持沉默,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想法,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至于我本人因为从小就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再加上体质敏感,从小到大见得太多也经历了太多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诡异事件,自然是对世上有鬼的说法是坚信不疑的,今天,我就来把我所经历的、看到的、听来的慢慢说道给在座列位听。当然,我不是来搞笑的,不相信的朋友就权且当成是故事来听吧! 要说我的家乡,那可真是用遍地荒坟来概括也毫不夸张的!现在是看不出来,听长辈们说,我们村里的人大部分祖籍都是广东的,说是祖上在清末咸丰帝年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得罪了当时的官绅,所以丁点沾亲带系的都要被抄家关大牢。那时家家户户的厅堂里都挂了一幅匾额,匾额上写的便是那户人家的姓氏,有的人为了避祸把姓给改了,有的则早早听到了风声拖家带口的就往外地逃,我的祖先就在那些逃跑的人当中。 他们往西逃到了八桂的一个小荒村里,也就是如今我生活的这片土地,并在这里安家落户,开垦荒地。为什么说是荒村,因为刚来那时候这里确实是个没人要的小村寨,坍塌破败的房体,荒芜人烟的废墟,野草棘刺丛下全是荒坟,还有很多七零八落露出来的骨灰缸和人骨遍布满山满岭,怎么看都是个鬼地方。 以至到现在,哪怕并不刻意还是能见到那时留下来的痕迹,在那些田地旁,至今仍有很多土坟,一些是后来新起的,另一些则是当年开荒时没人要的孤坟,且因为这样,我们村里的人在种地的时候那个犁头都不敢犁得太深,原因嘛,我记得有一次我妈说过,偶尔她没注意犁头压得太用力了,就听到地底下传来犁头尖划到瓷缸的刺耳声音,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当然会有人问我,这村子这么恐怖我们怎么还能住得下来?那我也会问你了,这世界上哪里能找得到绝对干净的地方住?哪里又不是死过人的? 虽说我们村瘆的瘆了点,其实风水宝地还是蛮多的,就比如我老家那块,那块地名挺有意思,叫作犀牛望月,虽说我不懂风水这玩意儿,但看着还是挺像那么回事,老家门前是村里人开的一个池塘,池塘对岸是座矮丘,形状从高空上看像是一轮弯月,我们老家那边就仿若一个牛头。 我爷爷总遗憾的说这池塘太小了,若不然我们家会更加兴旺!而我妈却坚定的认为这是一块害人地。 爷爷是村里比较有名的风水算命师,都说算命师是算不了自己的命数的,而爷爷自己也清楚人的八字是不能多算的,算多了运道会变差。但他清楚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每每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爱翻出我们全家人的八字对着他那些宝贝书写写算算。 我们家每个人在出生的就被我爷爷批了八字,爷爷是个信命数的,也是个会凭命数待人的人,他算得家里谁八字好就会对那个人百般好,八字不好就是各种瞧不上眼,不拿当亲生的看,我爸就是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 我爸是他几个兄弟姐妹中最不受宠的,爷爷不喜欢我爸的原因便是他算得我爸一生都是劳碌穷苦命,不喜欢我妈的原因是她是我爸的媳妇。我是他的大孙女,他不喜欢我的原因,则因为我是七月半生的,并且命数和我爸的大同小异,甚至还要惨一些!我长大读书后曾偷偷看过他记着我们家八字命数的本子,隐约记得他算得我的一生的命数是:虽天资聪慧,但半世劳苦,一生官禄无缘,易受外人欺骗,六亲不近,后半生尽管有所改变但也是为他人作嫁衣! 这个原因足以让他吝啬对我有好脸色,再加上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虽然也不爱吃饭,但去医院是家常便饭,钱花得多,基本是把药当饭吃来着! 所以他对我们是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顺眼。 听我妈说,我才四个月大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烧40度在医院里吊了三天针,住院的那几天家里没一个人来探望问候一声,那时候我哥哭闹得没法我妈便把他也带在身边,一边是我一边是我哥,我妈要分心照顾两个小孩,医院里的护士看到还不明所以的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你的家人过来看看,孩子的父亲呢?我妈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隔壁人家围绕的病人嘘寒问暖和乐融融,我妈顿时悲从心起忍不住哭了出来…… 出院的时候医师说我烧成这样若没烧傻也算是奇迹了,话里其实暗示着我长大后有可能会是个低能儿!庆幸的是,我妈当时没听出来也没功夫揣测,家里还有很多活等着她回去做。我们回到家后自然是又被冷嘲热讽了一番,说什么没事乱花钱,小孩子捂一身汗就好了哪里有那么金贵,我妈没搭理他们,因为看病用的钱是她回娘家找我外公借的。 我妈一辈子精明勤劳,但嫁给我爸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因为不受宠,她和我爸俩个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家里的重活脏活全都是他们俩在干,起晚了还要挨骂,而我爷爷奶奶大伯一家大姑二姑小叔小姑每天衣服不用洗,饭不用做,连门都不用出了。 我和我哥那会儿还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爸妈忙得没空照看我们,便把我们放家里央求他们帮忙带带,可惜哪有这么好事情?理所当然的,我们俩也是被放任没人管的,但我爸妈起先并不知道。 有一天傍晚我爸妈干活回家,却没见到我和我哥的影子,问待在家里的人,他们都事不关己的回答说不知道,我爸妈顿时急了,两人刚回到家又跑了出去,家里里里外外找不到,顺着村子里找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找不着,这时二姑带着看戏的心态出来跟我爸妈说了句:被柴狼叼走了吧!?(注:我出生那时我们那儿还有柴狼的)我妈气得差点上去抽她一嘴巴,只是被我爸栏了下来,我爸这人性格有点闷,外表看着是一副憨厚老实样,其实却是个大男人主义的,说得不好听点是窝囊和愚孝,那时候他还只听我爷爷奶奶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觉得媳妇是外人,对我们兄妹倒还好,但平时他有什么怨言不满的全憋在心里,回头全撒我妈身上,拳打脚踢的我也见得不少了! 我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胚子,想娶她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当年我爸上门娶亲的时候她的好友还问她,为什么选了个看起来又黑又憨的人?连我外公都让我妈考虑清楚免得以后后悔!而我妈就说是看中了我爸老实这一点,说就算以后后悔了她也不会怪任何人,因为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外公见她坚持便也就随她了。 虽然我外公也有点重男轻女的老古董思想,但他也怕女儿嫁的不好怕她在婆家受欺负,于是外公便在我妈的嫁妆方面下了功夫。哪会儿电视机还是奢侈物,而我妈的嫁妆单里,除了一辆显眼的二八叔自行车,还有一台全新的黑白电视机,89年,这台黑白电视机是我们村的第一台电视机,可想而知当时我妈嫁过来时造成了怎样的轰动。 外公想让我妈嫁的风光些,让她去到婆家后不至于被轻视,而终究事与愿违,事实证明,我妈也确实后悔了,但她还是隐忍了下来!在我长大后跟她私下闲聊时她曾跟我说过,若不是因为有了我们几个她早就跑了,何必留下来受那份罪?! 就像现下一样,他们干活回来后发现我和我哥不见了,在找的时候我爸就一边用脚踹我妈一边骂,怪她没看好孩子,我妈哭着没敢反驳。 他们来回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找到我们,那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我妈心慌意乱的想着到村外去找找,当他们走到村口竟发现我和我哥坐着同村人的牛车回来了!载我们回来的人说是在村边界发现我们的,他见我们俩小孩没有大人在旁边就上前问我哥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哥只磕磕巴巴的说肚子饿了出来找爸妈的,同村人看着也不是个事,放心不下就顺道把我们俩带回来的。 我爸妈抱回我们对同村人千恩万谢后这才回去了,回到家后,晚饭还没煮,奶奶骂我妈偷懒不做晚饭,我爸没吱声,我妈安抚好我们后就去厨房忙活去了,那顿晚饭她是哭着做完的。从那以后她只要出门都会带上我们,实在不方便的时候她就把我们锁在房间里一直到她回来为止! 第二章 被诅咒的阴地 而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矛盾还是积压了下来,越积越多,一直到另一件事发生而被引爆了出来,为此,我妈和我爷爷奶奶翻脸大吵了一架,闹得很不愉快,那次是我爸第一次没站在爷爷奶奶那一边。 虽说我爸妈瑾瑾勤勤为这一大家子付出了很多,但在双方矛盾层层积深的情况下,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分家!1995年,也就是我弟出生的那年,我们一家五口不讨喜的人终于是被分出去单过了。 刚分家的时候我们家就分到了一亩地,三袋米,一间厨房,没油没盐没锅,一家五口还是暂时住在我爸妈原来的房间里! 那时候穷,是真穷!分家后我爸妈把厨房隔成两边,一边用来做饭一边用来作牛栏,油盐锅依旧是我妈回娘家借的,牛也是回娘家牵的,说好了等有钱的时候再还回去,我外公外婆就说分家出来了,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可事实上日子却不是那么好过的。 分家后又隔了一年,我爸妈找人借了钱准备起楼建房子,建房子的地方是爷爷早就给划分好的,我们家被分到的是在原来老家的大院子那一块,那块地并不是什么好地,这也是房子建好几年后,村里另外一个风水师路过我们家的时候跟我爸妈说的,那位风水师说这地是被人下了诅咒的阴地,人住进去是要遭罪遭难的!可惜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年我6岁我哥7岁。地基打好建房的第一天,我和我哥放学像往常一样结伴回家,路过村里的老林子,我哥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谁知走着走着突然他就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哭了出来,我忙跑上去问他怎么了,他哆哆嗦嗦的说脚疼,我低头往他脚上看去,只见他一只脚上鞋底被几片玻璃割破深扎进肉里去了,鲜血顺着玻璃流出来滴在草地上。 我吓傻眼了,连自己晕血这点都顾不上,根本没想到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几片玻璃在这里,周围不见一个人,找不到人帮忙,我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围着我哥乱转,他当时流了很多血,脸色都已经惨白惨白的了,我没办法只好安慰他说可以扶着他走回去,我哥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的由我把他一条胳膊搭到我肩膀上把他带了起来,他一只脚因为动不了所以只能慢慢走,血洒了一路,回到家后已经是过了一个小时,我妈一见到我哥的样子也是吓坏了,当即饭都没吃骑着自行车就带我哥去医院了…… 原本我爸妈以为我哥的脚只要清理了玻璃养养就好了,没成像因为这个意外,我哥因为后来的事差点就成了残疾人!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我们家这栋新楼房建在阴地上,建好后我是第一个搬进去住的。 在我记忆里,我第一次有反常举动是7岁的时候,那时放暑假,我刚搬进新房没多久,明明几岁大的人就有了失眠的毛病,且这毛病一直延续到现在。 我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次晚上,深更半夜的,家里的人都熟睡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怎的就撩开被子爬起来鞋子也没穿就出了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瞟了眼墙上的老挂钟,当时时针已经指到凌晨一点整了,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这样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出到外面路过自家花生地然后拐了个弯就到地里拔了几棵花生苗,那天晚上月亮格外的亮,把周围的景物都照得十分清晰,夜风很是清凉,我脑袋清晰的感受着身边的一切,有些困惑,有些奇怪,身体却木木的拿着花生苗来到池塘边坐了下来,嘴里一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一边剥花生米吃! 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做,直到花生米吃完我又在池塘边呆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回家去,回到家里路过客厅再次看了看老挂钟,时针依然指在一点整的位置,不过这次挂钟里响起齿轮转动的声音,钟摆摆动敲击着,发出“噹、噹、噹……”的声音。 我整个人有种不知身处何境的感觉,傻愣愣的回了房间,一倒床上就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开始发高烧,上吐下泻,我妈抱着我去村里的卫生院,医师说是着凉了,又是打针又是吃药,反而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本来还有点虚胖的我,瘦的只剩下个皮包骨,头晕脑胀的躺在床上,全身虚软无力。 在看了几家医院,中药西药轮番吃都不管用的时候,我爸的好朋友知道了我的情况,就建议我爸妈去找个神婆看看,其实我奶奶就是个神婆,但那时两家的关系还没有缓和下来,我妈死活不肯去求她,最后还是我爸那位朋友带了个他认识的神婆子过来。 要我觉得我们那里的神婆都差不多,看着神神秘秘的,总之是有几分本事,平时偶尔给乡里乡邻的招招鬼神,抓抓小鬼是没什么问题的。 神婆是晚上来的,她来了之后就要了我的八字,让我妈给准备香烛冥钱,用黄纸折了个聚宝盆乘着,又用白纸剪了一个纸人放进了一个小陶罐里,再盛了两碗米饭放上些青菜肥肉全倒进罐里盖上盖子封住,然后把聚宝盆拿进我屋里让我给吐一口口水进去,我注意到那个聚宝盆里有一把用香弯折做成的弓,我那会儿嘴巴嗓子里干巴巴的尝试着吐了好多次吐不出就开始拼命咳嗽起来,一咳嗽倒是咳了一口痰出来但却带着血渍。 那神婆立时在我床边洒了圈朱砂,接着拿着东西叫上我妈一起出去,嘴里念叨着要赶紧送走什么的,从外面把我的房门锁上了,我昏昏沉沉的听到外面大门推开关上的响动而后便没了动静。 再说我妈和那神婆,捧着聚宝盆和陶罐带了把锄头去到村里的三叉路口,到了后神婆让我妈在路边挖了个坑,把香烛点燃插到周围,那神婆把陶罐放进坑里,闭着眼嘴里喃喃唱着什么东西,那晚月朗星稀到处是虫蛙鸣叫,却突兀的响起了这段诡异沙哑的哼唱声,显得格外的阴森,唱完后神婆用手拨了土下来把陶罐给埋上,然后再把聚宝盆给点燃烧掉了。 一切弄完后,两人赶回家里,等进到我的房间时,我已经昏睡过去了,那神婆对我妈说:今晚我们在这里守一晚,等天亮后就没事了。 第二天天亮后,我果然精神了很多,醒过来就说肚子饿,我妈给我煮了米粥和一个鸡蛋,我这次很开胃的把它们吃光了。 那神婆也跟着一起吃早饭,吃早饭时,我妈问神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神婆说:“你家这姑娘,七月半出生,阴气重,也不知道从哪里招惹来了小鬼,我昨晚给做了个替身让那小鬼附上去送走了,姑娘养养就能好回来了,以后注意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去一些偏僻的地方。”说着还看了我一眼,“姑娘天生是通灵的好苗子,可惜这双眼看不到那东西!” 我爸妈没听懂她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吃罢早餐,我妈恭敬的给神婆塞了一个红包,农村里请个算命师或者神婆,办完事都是要封个红包的,给多少就要看个人心意。 那神婆笑着接了红包:“你以后可以在家里养只猫狗什么的,这些都是有灵性的,多少可以帮忙守护到你们家!” 我妈又是好一通道谢将人送了出去,回来后跟我爸商量合计,下午我爸就抱了两只狗仔和一只猫回来,我对狗并不感冒,那只猫倒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抱过来便不撒手。 那只猫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猫,我从未给它取过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全家人里它唯一不怕的就是我,我怎么抱它逗它都可以,最神奇的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它就跳到我床头和我一起睡,我妈嫌我一个女孩子家不爱干净,说猫身上都是虱子我竟然也睡得下,让我晚上不要把猫放进房间里了,尽管我不愿意但还是照办了,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我把门跟窗关得又多严,那只猫总能钻得进来,我妈以为又是我把它放进来的,教训了好多次后无果便懒得说我了。 虽然我妈嫌弃我跟猫睡,但说真的这样还挺有安全感的。 第三章 鬼上身 在同一年里也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记忆尤新。 奶奶有一个妹妹是嫁到我们隔壁村的,我很是喜欢这位姨婆,她性情温婉,说话轻声细语的从不会给人脸色看,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但对我们并没有歧视,她也常常会劝奶奶对我们不能太厚此薄彼! 我第一次见这位姨婆是在她出事的时候,我对她的初印象并不怎么好。 那年刚入冬,我们家和爷爷奶奶家的关系终于没那么僵了,两家开始恢复了来往。 那天村里有户邻居摆喜酒,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去吃喜酒了,因为我很怕到人多的地方所以就没跟去,我妈就说会带吃的回来给我,就在我窝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姨姥爷火急火燎的冲进我们家来,看到我就问:“阿妹你爷爷奶奶呢?” 我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人,尽管有些怕生,但还是有礼貌的回答:“去饮酒了!(注:饮酒是我们这儿的说法,就是喝喜酒的意思)” 姨姥爷一听就急得原地踱步揪起头发对我说:“我有很急的事找你爷爷奶奶,你能不能帮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因为爷爷奶奶做的行业,家里经常会有人上门找,倒也习以为常了,我见他实在是很急的样子便点头让他等着,然后关了电视迈着短腿跑到办喜酒的邻居家里。 我去到的时候奶奶他们已经入席了,我妈见到我还觉得诧异,问怎么来了,我红着脸说家里有人找奶奶,奶奶当时已经开吃了,见我叫她脸上不怎么高兴,但因为在别人的酒宴上不能摆脸色,于是不甘愿的放下筷子随我一起回去了。 到家门口后姨姥爷一见我奶奶就喊道:“大姐阿辛出事了!” 奶奶听得一愣,然后听着姨姥爷急忙忙的说姨婆怎么怎么样了。 原来是姨婆上山砍柴的时候碰到那些东西了。我们那儿大多数人一入冬就开始储备过冬用的柴火,砍柴肯定是要上山的,然而我之前说过,我们这里满山满岭地下都是荒坟骨堆,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游荡,若是运气太差撞上这些东西也是很有可能的。 姨婆前一天下午没事便去到他们村的后山上准备砍一堆干柴回去,本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但过了不到十几分钟她就自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双眼呆滞,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被牵线的木偶一样回了房里直接躺倒床上不动了。 姨姥爷还以为她是不舒服,问了一句没得到回应当时也没放到心上,谁知道到了晚上就出事了。 姨姥爷说昨晚姨婆简直完全变了个人一样,那双眼睛跟饿狼似的,谁都不认识,也不说话见人就咬,还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力气还大得出奇,姨姥爷和几个表叔合力都不能抓住她,被抓挠了一身伤,后来还是邻里几个成年男人帮忙才把她暂时给压制住了。 可这还没完,如果不绑住她她就会跳起来到处发疯,而普通的绳子根本绑不住她,最后还是他们村的算命师给出了主意让用铁链锁到房间里,而后那算命师画了很多符箓让姨老爷贴到房里,还让把一张符纸烧了放水里给姨婆喝下,说能镇压驱邪,但这个法子对付普通的小鬼兴许还有些可能,但我姨婆身上的那东西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只要有人一靠近她就会反应剧烈,挣扎着身上的铁链,把人吓得不敢靠近,无奈几个健壮的男人于是帮忙压制住姨婆的手脚,姨姥爷则拿着碗想给姨婆灌下去,姨婆却死死的咬着牙齿翻着白眼,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就是不肯喝下去。 如此闹腾了大半夜也不见效果,那风水师没辙只能尴尬的说:“这是厉鬼缠身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若是有认识别的懂这些的人可以找来试试吧。” 一听这句话姨姥爷和表叔也是急了,干待在家里是愁眉不展,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点办法都没有,几个大男人杵在那儿生生逼红了眼,一直到天亮,姨姥爷才想到了我爷爷奶奶,当即跳起来嘱咐几个儿子看家,他立马抄近路就往我们村赶来…… 听完了姨姥爷的讲述,奶奶脸上也充满了担忧,马上回房准备了东西出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我蹲坐在台阶上,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拉着我说带我去看看姨婆顺便吃好吃的,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和蔼的跟我说话,然后傻乎乎的就由着她带我去姨姥爷家了。 要说姨姥爷家离我们家说远也不远,单走路的话抄小路走大概半个钟头就到了,就是小路上有一段不是很好走,那段路生长着茂盛的灌木丛,路在灌木丛下若隐若现,奶奶和姨姥爷急匆匆的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拼命紧跟着步伐,时不时的有长刺的枝条把我的手划出道血痕,我当时既委屈又害怕给跟丢了,于是咬牙忍了下来。 好不容易走出了小路到了姨婆家,姨姥爷带着奶奶就去到锁着姨婆的房间,当时没人顾得上我,我只好涩涩的跟在奶奶的身后,而后又停了下来,我见他们都站在一个房门口没进去,有些好奇的侧身往里面瞅去。 这一看不打紧,我却看到了这辈子最阴森恐怖的一幕,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姨婆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透进来,明明有电灯不用却只在桌子旁点了一支白蜡烛,闪闪烁烁的烛光映照出里面的景物。 幽幽暗暗的空间里,几条铁链从这头到那头绑在窗户的铁栏上,铁链和墙壁上面贴满的符纸,而最里面,姨婆便是被铁链捆锁在床上,手脚被束缚住,她一副痛苦无力的模样,嘴里不断的呻吟着…… 我双手捂着嘴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后退几步贴到身后的墙壁大气不敢出,心里不断涌出浓烈的想回家的念头,就连奶奶看到姨婆的状况也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比她原先设想的还要凶险,若是平时,她煜到这种现象就是别人给她再多钱也是不干的,但现在里面躺着的人毕竟是她亲妹妹,她不可能放任不管。 奶奶恢复了冷静,回头就让姨姥爷去准备酒菜和冥钱来,冥钱要越多越好,而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关姨婆的房间里。 她把带来的东西取出来在离床很近的地方摆起香案,摆完后走出来让表叔用干净的瓷盘盛了一盘生米进去洒到地上,洒好了又让盛一盘放到香案前,再把一叠折好的彩衣(红纸、白纸、黄纸、紫纸、绿纸)放到米上,等姨姥爷把酒菜碗筷冥纸拿来摆好后开始请神。 请神是考验神婆功力的基本手段,说是请神其实请来的不一定是神。神婆在请神的途中,旁边一定要有一个人不停的烧纸钱,而神婆要坐到椅子上,双手必须相叠放到香案边额头枕上去,然后嘴里低声哼唱着一大段什么东西,唱着唱着就会整个人如抽筋般不断发抖,特别双腿抖得更夸张,接着神婆就如同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常人根本无法听得懂的话,这时你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你什么,当然,回答的方式也是唱一会说一会,听不听得懂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现在里面烧纸钱的人是表叔,他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能抬起来,过了几分钟后,奶奶整个身体抽搐起来,声音都是颤抖的,双手用力揪着衣袖不放,外面的人紧张屏息的看着这一幕。 而姨婆突然间就挣扎起来,她鼻息间喘着粗气,铁链被带动得哗啦啦的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禁锢,明明房间里的窗户都是封闭的,却突然吹起一阵冷风,把香案上的蜡烛都吹灭了,冷风吹出门口,正正吹到我的脸色,我晕乎乎的看着眼前的影影绰绰的景象,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迷糊糊便失去了意识……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却不得而知,醒来后我已经回到家里了,我妈知道我是跟着奶奶去了姨婆家,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没问我原因,以为我只是在别人家里睡着了而已,我想起之前的事,吞吞吐吐的跟她说看到很奇怪很恐怖的东西怎么怎么样,她却认为我这是小孩子胡思乱想没当一回事…… 这件事后续如如何我只隐约记得一点,貌似是奶奶和爷爷后来又去了几次姨婆家,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终于把姨婆身上的东西弄走了,等我再次见到姨婆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她跟正常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只是那时我落了阴影有些怕她,感觉她笑起来都让我脊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过了两三年后便渐渐消失了,我也开始渐渐喜欢上这位温和慈祥的姨婆。 第四章 鬼赶人 被鬼上身这种事情说起来还是挺玄乎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有的人或许已经见识过或是正在经历着而不自知。 而我长这么大真正亲眼见过的就有两次,一次是姨婆的,另外一次,则是我哥的! 我哥这人吧,胆小有点小,怎么说呢,你见过在家里都不敢一个人回房间睡觉的人吗? 他就是这样的! 小的时候,经常是晚上全家人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正是看得入神的时候,我哥就说眼困想睡觉,我妈说想睡就睡吧,但这货竟然说怕黑不敢回房,我妈就差遣我去帮他开灯,胆子这么小的人也是没谁了,但毕竟我爸妈宠着他,我也只好任劳任怨的去给他开,一开就是几年,长大后这工作还换成我弟去做了。 其实都说胆子越小的人越是容易碰上那鬼东西! 我哥是新房建好后的第二年搬进去的,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的进去当天晚上就遇到那玩意儿了,只是他一直闭口不谈我们也就不知道,直到去年,我们在说笑聊天的时候他才讲出有这么一茬。 他说那时他第一次要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于是晚上的时候他死犟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先睡着后再等我妈把他抱回去! 到半夜的时候他是被冷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约看到床沿边上坐了一个人,他心里一跳,头皮瞬间发麻,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而来,他张嘴想大声尖叫,可嗓子跟被东西卡住了一样,身体也动不了,等眼前的景物有些清晰了,只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脸庞消瘦,眼窝深陷进去的老头怔怔的盯着他看! 我哥说,老头看了他很久,他当时和老头的视线对上,脑子空白一片身体也如坠冰窖,许久后只见那老头对着他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仿若一场梦! 我哥后来认为那老头其实是想说他不应该住进那栋楼里的,可惜他当时领悟不到也没跟任何人说,大概他也觉得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的吧。 阴阳不可混淆,除非你法术通天,否则阳间人是绝不能住进阴间人住的地方。 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我们老家那儿是块阴地,而我们在那里住了七八年而不自知。很多年后村里另一位风水师某天路过我们家,一时心血来潮就看了眼那地的风水格局,这一看便看出了问题,那风水师也是好心直接进到我家里来,我爸妈对那位慈眉善目的风水师也颇有几分好感,便请他坐下来喝碗粥(注:当时家里来客人了没有泡茶的说法和讲究,农村人比较实在,都是让人喝碗粥,既饱腹又解渴)。 那风水师承情,然后便和我爸妈聊起来脚下这块地和这栋楼,他说原来这地也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只是在建房的时候可能被人偷偷下了咒,看看我们房子的四周,现在东南西北的方向都葬有一座坟包,这块地的风水磁场日经月累的便随之改变了,变成了一块阴地! 阴地阴宅,是适合阴间的东西和死物生活的地方,阳人住进去不仅运道渐消祸事连连诸事不顺,且磁场转换也会让我们被那东西打搅到,因为那些东西认为我们一家占据了本该是它们的地方,想把我们赶出去! 这么一说此前的事情都有了恰当解释,可想而知我爸妈听了风水师的话后脸色有多难看了。 我们一家五口自住进新房后每晚都睡不安稳,开始还不怎么严重,只感觉身旁有影子闪过什么的也没在意,后来要么不是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就是睡到半夜被连人带被拖进床底下,要不就是三更半夜听到有人在楼顶上走来走去拿着砖头在敲楼顶上的地面! 就单单讲讲我个人的经历,我有失眠和睡觉乱翻身的毛病,但不至于说会翻下床底,我睡得不是很熟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本来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间就被拖拽着往床外去,而我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挣扎不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我的脖子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了,在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死亡的瞬间,身体终于可以活动了,一恢复力气我的双腿在床上乱蹬,手在空气里胡乱挥舞着,然后脖子上的手劲顿消,我坐起身子捂着脖子,嗓子里都是火辣辣的疼连气都喘不上来,过了一会儿我跳下床跑出房间外面,来到天井的水缸旁,韬了一瓢凉水猛灌下去,由于灌得太猛被呛到了拼命咳嗽起来,我眼泪瞬间冒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嚎啕大哭喊着我妈。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哭得很大声,但房间里的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哭了一会儿跑去敲我爸妈的房门,明明敲得彭彭响也没惊醒屋里的人,感觉当时整个世界都安静极了,只有我一个人弄出来的声响在深夜里尤为清晰诡异。 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了房间,打开了房里的灯上床后用被子卷住全身蒙头躺进床的最里边,那晚重新睡过去后我又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的被子里钻进一条花蛇,凉滋滋的顺着我的腿想往上爬,惊得我又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的滚下床到房门角边蹲下来小声的哭泣起来。之后我整晚都没睡着,眼睛瞪着床上就怕从被子里爬出一条蛇来…… 我不知道我爸妈有没有我这样的经历,但他们显然对风水师的话没有怀疑,我妈惶恐的问风水师那现在怎么样了,那风水师也没卖关子就说这地方已经不能住了,因为我们一家人早就因为熏染了太多阴地的晦气而损了运道,加上占了房子的那些东西见赶不走我们已是变本加利,时间再久点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来! 那风水师也是送人送到底,当即要了我们家人的八字,默声瞧了一遍就单抽出我哥的出来连连叹了几口气说这孩子可惜了,原本这八字一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但因为受了影响改了运,以后一生碌碌无为难有出头,这还不是最打紧的,当下最要紧的是这孩子的身体,若是躲不过现下这一关恐怕后半生都站不起来了。 我爸妈听后联想到我哥的身体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们为我哥的身体也是操碎了心,谁想得到原来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这样? 在起新房的第一天,我哥被玻璃扎了脚,后来清理干净养好了,又一年后有一天他和村里一群同龄的小孩到野外去放牛,那天晚上他回来得很晚,回到家后跟我妈说脚崴到了很疼,我妈就拿了家里泡的药酒给他推拿,以为过一晚上就没事了,谁知第二天他崴到的脚肿得跟馒头似的都动不了了! 我妈以为他伤到了骨头立马带他去医院检查,医师却说没什么问题,给开了消炎药回来又是吃又是抹的,结果不仅没好那脚反而越来越肿了,后来又往医院跑了几趟还是同样的结论,又过了几天,我妈急病乱投医跑去跟奶奶说让看看是不是惹了什么东西。 奶奶那时还是蛮喜欢我哥的,毕竟是长孙,一听就来问我哥放牛那天有发什么事吗?我哥就说回来的时候从牛背上跌下来脚被牛踩了一下,踩的是当初被玻璃割到的脚,奶奶就问我哥有没有踩回去,我哥说没有,奶奶就让他现在去踩回去!在我们那有种说法,如果你不小心被牛踩到了一定要踩回去,而且一定要用被踩到的脚踩回踩你的那只牛脚,不然会瘸的! 奶奶让我哥踩回去,可我哥说不记得是那只脚踩的把奶奶难住了,她本想让我哥踩回去后再去到被踩到的地方烧纸钱送走什么鬼的,而且本来就过去了几天,现在才去烧效果已经大大折扣,她更是没把握了。 那次最后奶奶还是帮我哥去送了,因为担心没效果,她特意去弄了几颗狗牙回来让我哥带着,说是辟邪什么的,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只是没几个月那几颗狗牙便掉了! 我哥的那只脚也是时好时坏,我爸妈为了医治好可谓花了不少钱走了不少冤枉路,厉害的一次,我爸被医院里的人忽悠去找一个专门买卖药材的人,每个月几千块钱几千块的从那人的手里买回一盒盒药啊口服剂什么的给我哥吃! 也因为这个家里的收入基本用在这上面了,加上我们三兄妹读书都要钱,单靠我我爸妈两个人种地根本无力维持,于是在他们借来钱让我读完高一第一学期,我便辍学没再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