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录》 刑(上) 我是一本灵异杂志的专栏作家,靠写作为生,具体一点说是写恐怖故事,以及各种灵异怪谈,民间趣闻之类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书店,书店的名字叫“黄昏”,不在正街,而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天有两三个顾客已是不错。 他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叫古尘,而我更习惯称呼他“古爷”,他是一个十分懒散的人,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似乎永远都睡不醒一般,永远一脸的颓废,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我相信,即使你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告诉他世界末日到了,你也绝不会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震惊的表情,他肯定会眯着眼睛用慵懒的语气对你说:“哦?是吗?” 什么时候认识古爷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他几乎很少离开书店,每次我去的时候总会看见他坐在那把破旧的老板椅上,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书,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正在看。 许多人都以为作家是很轻松的,在咖啡馆里摆上一台电脑,一杯咖啡,还有一颗时刻运转的大脑,钱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你的腰包,但对此我想说的是,作家这个行业真的不比任何一种行业轻松。 似乎有点扯远了…… 无聊或者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就会拿着电脑到古爷的书店里呆着,一坐就是一天,在这段时间,古爷如果有了兴致会向我讲一些他以前的经历,对此我也很感兴趣,惭愧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以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他这个人就如同一个都市怪谈般的存在,他的过去谁也不知,谁也不晓,而他讲的那些故事更是荒诞离奇,恐怖诡异,着实让人难以相信,不过好在我可以把它作为写作素材,这样也不至于让自己的灵感干涸。 …… 外面的天空阴沉的就像一个随时会砸下来的铅块,灰暗,没有一丝生气,让人昏昏欲睡。 书店里,古爷坐在桌子后面,缓缓的喝了一口咖啡,眯着眼睛看着我。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关于古代刑具的一些资料,最近要交稿子!”我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回答了他一句。 “哦?那你走运了!”古爷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那把椅子仿佛随时都会垮掉,“吱嘎吱嘎”的声音犹如一个重病患者发出的呻吟声,不过短暂的持续了几秒钟又安静了下来。 我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这次的稿子可能不愁了。 “哦?那是个怎样的故事呢?”我放下手中的书籍,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同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 古爷看了我一眼,随之将目光移到了窗外。 “在古代的时候,刑具是用来进行拷讯、拘禁罪犯和执行肉刑时使用的工具,使受刑者在肉体上受到极大的痛苦与摧残,进而达到惩治的目的。” “中国古代的刑具与刑罚几乎同时产生,并随着刑罚的变化而变化。无论国内或是国外,刑具种类繁多,而且有针对手足、头颈、腰背等不同部位的刑具,可谓残忍至极。” 他咂了咂嘴,继续道:“在商、周的时候刑具就已经有了,专用于拘禁罪犯的桎、梏等。《周礼·秋官·掌囚》载:“凡囚者,上罪梏而桎,中罪桎梏,下罪梏”。 “中国古代的刑罚种类也很多,大致可以归为五类。隋以前的五刑有:墨刑、劓刑、刖刑、宫刑、大辟,前四种为肉刑。汉文帝始议除肉刑,至隋文章制《开皇律》,基本上以五刑----笞刑、杖别、徒刑、流刑、死刑取代了旧的五刑,以身体刑(又称痛苦刑)取代了肉刑。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所提到的自刑、身体刑,基本上属于法律规定的正刑,而实际上法外施刑的情况非常普遍,施刑有着极大的随意性,五花八门,十分残酷,令人望而生畏,身心胆寒。” “我曾经就亲眼目睹过其中的一种!” “现在还有这种刑罚?”我吃惊的问道。 “不奇怪,在茫茫的大山之中有很多没有与文明世界接触的古老氏族,他们依旧保持着古代的习俗与传统,当有人触犯了族规的时候,他们也自有一套惩罚的方法。” “那时候是深秋,早晚的天气很凉,树的周围都已经积满了落叶,你知道,我喜欢旅游,尤其是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因为那里更能让人融入自然之中,从而净化自己。” “我独自一人走在山间,眼中尽是大自然雕刻的鬼斧神工,黑漆漆的山脉就好像一条黑色巨龙盘旋在大地之上,山间树木葱郁,小泉流水,让人应接不暇,我一时沉醉在其中,难以自拔!”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之快,等我从这些景色之中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我已经进入到了大山深处,当我往回走的时候竟然发现已经迷路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走出去,索性找了一个空地,准备挨一夜等第二天再找出路,但是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前面的不远处有灯火摇曳,我本以为是山中的猎户,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大山之中竟然有一个村子。” “村子不大,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都是木制的房子,排列的很凌乱,有的房子上面还盖着杂草,仔细一看,村中尽是火把闪动,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以及女人的哭声,不知村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刚刚走进村口就被村民发现,第一个跟我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老者,他脸上的皱纹像泡过福尔马林的牛皮纸一样,眼珠昏黄,身子佝偻着,好像随时都要被风吹倒一般。 我跟他说是山中迷路的游客,他没有任何的吃惊,还说,在以前的时候,山中也有人迷路来到他们这,所以不足为怪。 我看着前方一群拿着火把的村民,不禁好奇问道:“请问,村子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何……” “唉!”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借着明亮的火光,缓缓对我说道:“有人触犯了族规,村民们正带着他们去行刑!” “行刑?”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对,按照族规,那一男一女会被施以鞭刑!”老者幽幽的说道。 “他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们?”我问道。 “他们犯了通奸之罪!” “你很奇怪是吧?”老者转过头看向我,他嘴角的笑容让我有些害怕。 “我们这个村子叫于村,村民都是于姓,早年间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这茫茫大山之中,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外面的世界接触过了,不过有的时候,会有一些迷路的人误打误撞来到这,我们也知道了一些外面的事情,不过,村民住在这里已经有几百年了,虽然很想看看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没有一个人想过要离开这。 “久而久之,村民们也就习惯了这种简单安逸的生活,如果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由族长按照祖上传下来的族规解决。” 说话间,我和这位老者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村民们转过头看见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我,一脸的漠然之色,随之又看向了前面。 我透过人群,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被村民围成一圈的空地,在那里赫然的跪着一男一女,他们都被绳子捆着,年纪不大,女的披头散发,男的低着头,皆是看不清面容。 那女孩很瘦弱,浑身上下的衣衫破烂不堪,且身体已经被麻绳磨出了一道道的血痕,而她旁边的那个男的更是凄惨,他上半身赤裸着,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上鲜血淋漓,有的都已经结痂了,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昏过去了。 这时,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比较年长的人,拄着拐杖,身旁有一个年轻人搀扶着,缓缓的走到了空地中间。 “于兰,于童,二人违背族规,私下通奸,按照族规当施以鞭刑!”老者的声音极为尖锐,像是猫爪挠到了木门上。 那老者说完,人群之中又走出了四个年轻人,神色冷漠,手中皆是拿着鞭子,上面还沾着丝丝血迹,极为渗人。 “行刑!”老者又是低喝一声,随即,那四个年轻人扬起手中的鞭子便向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奋力的抽打起来,顿时,一声一声求饶与惨叫之声回荡在四周。 我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想过去阻止,却被身旁的老者拦住,而且这时候,我前面的几个村民都转过头神色不善的看着我,表情阴翳且狰狞。 虽然打起来他们几个人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在他们身后还有很多人,无奈之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发生。 直到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的时候,行刑才停止,场中的那一男一女确实早已经没了生气,身上多是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多半已经死了。 村民将这一男一女的尸体抬走,剩下的人也都散了去,不知他们将这二人的尸体究竟抬到了什么地方,会怎么样的处理。 我跟着先前的青衣老者回到了他的家中。 “年轻人,莫要多想,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清晨就此离去吧!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这!” 临睡前,老者拎着煤油灯嘱咐了我一句,然后出了屋外。 我心中思绪繁杂,耳旁似乎还在回想那一男一女的惨叫与求饶之声,久久不能入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村子,两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些人手中竟如草芥一般,而且村子里居然还保留着封建社会的体制! 那一夜似乎很漫长,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噩梦不断,但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头痛欲裂。 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村子,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留下了一些身上的东西已作答谢。 就在我刚要走出村口时候,村子里又有事情发生了,我想就此离开,但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折返了回去。 回到村子才知道,昨晚执行鞭刑的那四个年轻人中的一个,竟然出事了…… 刑(下) 收留我的那位老者知道我略懂些医术,便让我去看看。 那个年轻人叫于成,是族长的大儿子,在村子里的地位也举足轻重,昨天行刑的人之中,便是有他一个。 还没等我进入房子里,在外面就听见一阵阵痛苦的嘶吼声,让人毛骨悚然,乍一听却不像一个人所发出的,惨烈至极,那叫声的背后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我急忙推开门,眼睛一转,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屋子里站满了人,脸上尽是惊恐之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土炕上,那个来回打滚的年轻人身上。 “小兄弟,听说你是从外面来的,会医术,还请你务必救救我的儿子,老朽在此谢过了!” 说话的这人就是昨晚发号施令的族长,他说话间,身子就弯了下来,我本来对这些“杀人凶手”没什么好感,但是眼下人命关天,我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我往前走了几步,待看到于成的模样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他的叫声,我甚至怀疑自己看见的是幻觉,但这一切都是真的,真实发生的。 于成躺在炕上,整个人就如同一个刚刚浸过血的虾米,红里透着白,他的衣服都已经被自己撕的乱七八糟,在那破烂的衣衫下面,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条条的血红色印记,有的还在涓涓流血,将土炕上的竹席染红了一大片。 看到这里,我的心脏忽然一下子提了起来,脑子里徒然划过一道闪电,昨天晚上行刑的画面瞬间浮现在眼前,而此时于成的样子和昨晚受刑的一男一女,他们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我扒开了他的衣衫仔细的看了一下,错不了,那一条条血印分明只有鞭子才能造成,而且,于成身上所有的伤痕全都是由内而外的显现出来,极为诡异! 起先是一道极其不显眼的红痕,随后由内向外慢慢扩大,那红痕直至变的犹如手臂般粗细,上面的皮肉也毫无征兆的翻开,露出了里面的血管,在这期间,于成的惨叫从未停止过。 这样骇人的情况,在于成的脖子,胸口,背上,以至于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每一道伤口的出现,于成就会发出非人般的嚎叫,痛苦的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但无济于事。 “小兄弟,我儿到底是怎么了?”族长走过来问我,目光里满是急切与担心。 “你儿子现在正受鞭刑之苦,我也救不了他,恕我无能为力!”我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毫无办法。 “啊!怎么会这个样子?”族长被我的话惊的张大了嘴巴,身形颓然的向后退了两步,被一旁的村民搀扶才没有摔倒。 “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这时,屋外跑来一个半大孩子,慌慌张张的闯进了屋子里。 “怎么了?”屋里的大人急忙拉住这个孩子的手询问道。 那孩子一着急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指了指土炕上的于成,又转身指向了门外。 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成是昨晚的行刑者之一,现在他成了这般模样,那么其他三人…… “族长,恐怕昨晚的另外三个人也和您儿子一样,您还是派人过去看看吧!” 听我一说,周围的所有村民面面相觑,于村的族长这时才回过神来,急忙招呼人去另外三个人的家中探查。 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等族长派出的人将昨晚另外三位行刑的年轻人带回来的时候,已和于成一个样子,嘴里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四个人浑身上下皆是伤痕,症状显然一样,村民们之中,有的上了一点岁数的老人皆是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有的村民还低声的嘀咕道:“莫不是昨晚那两个娃子的魂魄回来报仇了?” 一些人听到之后都是一惊,脸上都是恐慌的神情,因为昨晚行刑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阿爹,疼!”炕上的于成喊的撕心裂肺,沾满鲜血的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他的父亲。 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我竟然发觉于成的身上,那些血红的伤痕不知何时竟然形成了一个女人的脸,表情愤怒,似乎带着一丝怨恨,不光是我,其他的村民也都看到了。 屋子里面顿时就炸开了锅,村民们都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议论纷纷。 “莫不是于兰和于童这两个娃子有什么冤情未吐?” “一对奸夫淫妇,按照族规,施已鞭刑,有何冤屈!” 我听到这些低语声,不禁摇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魂寻仇一说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于成几个人身上的状况,我确实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别,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正在这时,情况突然转变,炕上的于成忽然发了疯一般,嘴中胡言乱语。 “别打了,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诬陷你们,不要……!” 我一听,顿时觉得,事情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这时候,于成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一条非常之粗的红色印记,一点一点的浮现在皮肤表面,而于成的脸憋的发紫,眼珠已经快要凸出眼眶之外,那样子就像是被人捏过的西红柿一般。 等到周围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成已经断了气了。 自己的儿子惨死,于村的族长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几岁,呆呆的楞在那里。 即使村民们再是愚笨,在听到于成的话后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令我好奇的是,另外的三个人却在于成死后,身上的红色血痕就不再出现了,而且他们三个人的嘴中似乎有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外吐着,好奇的村民上前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这三人的嘴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们昨晚用来行刑所用的鞭子,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两米多长的鞭子吞入腹中的,着实惊呆了众人。 而于成的鞭子,到最后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后来村民之中的有心人查出了真相,只不过在这真相背后的却是两条无辜的鲜活生命,实在令人惋惜。” 古爷讲到这里,杯中的咖啡已经见底了,窗外的天还是一如既往,黑漆漆,压抑且凝滞。 “那么,被他们私自处死的一男一女到底通没通奸?”我很想知道真相,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是没有!古爷的语气十分的坚定,又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才知道,于成一直垂涎被施以鞭刑的那个女孩,心中遂起了歹意,于是在某一天偷偷的闯进了女孩的家中欲用强,但恰巧被于童撞见,于是反过来诬陷他们通奸,他是族长的儿子,所以村民都选择了相信他。后来才有了我刚进村子所看见的那一幕!” “哦。原来是这样!那于成以及另外三个人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中疑惑更深。 古爷将目光转向我,他的目光十分的深邃,我反而与他不敢对视。 “在古代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凡大狱之中必有冤死之人,这些人死后,他们的怨念就会附着到生前被其折磨过的刑具上,久而久之,一些刑具通了灵,便会发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惊悚诡异的事情,所以古代牢房的审讯室,一直被人们视为不详之地。” 古爷迟疑了一下,继而又讲到:“后来我再想回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路了,他们就好像一夜之间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就好像我的黄粱一梦,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亦或者是看见的幻觉。” “自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听到“于村”这个名字,后来我查很多文献资料,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很少。在明朝的时候的确存在过一支“于”姓氏族,但仅仅只有这一条记载,至于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其实整个事件中最可怕的不是使于成致死的诡异鞭刑,也不是所谓的刑具,而是那些,冰冷的,自私的,肮脏丑陋的人心罢了!” 古爷说完这句话,脸上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情,目光又落到了手里的书上,房间内再次沉默下去,窗外的天空,乌云翻滚,似乎正在酝酿着瓢泼大雨,只是你知道会下雨,但永远不知道第一滴雨水何时落下。 妄想症(上) 2013年4月30日,天气,阴。 下午五点半的空气凝固的让人难以忍受,胸膛里仿佛憋了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我坐在出租车里昏昏欲睡,车子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布满坑坑包包的水泥路上,颠的我脑袋生疼。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终于停在了路边,前面的的哥转过头对我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到了,20块!” 我从兜里掏出块八毛的零钱递给前面的师傅说了声“谢谢”然后下了车,按着手里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一座建筑物门前。 南山二院(精神病人康复中心)。是这!应该没错,我看着门口的几个大字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里还真是偏僻,不过也对,如果我要是市长也不可能把它规划到市中心的区域,当然,我本人并没有歧视的意思。 为什么我要从我那个凉爽惬意的家里穿上外套,然后在路边随手打了一辆车,忍受着20多分钟的颠簸来到这呢?这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由于之前关于刑具的稿子编辑很满意,但我知道其中的一大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古爷,他所讲的故事多多少少给了我一些别样的启发。又到了新的一周,编辑又来催稿,对于这种事情我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所以挂了电话又看起小说来,我这个人拖延症还是比较严重的。 我记得是那天中午,当时我坐在古爷的书店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手里刚从地摊上淘来的书,那本书很破,是用线将每张纸缝在一起的,微微泛黄,书的名字早就磨没了,不过书中的内容倒是很有趣,是关于风水的。说实话,书里面说的什么我完全看不懂,之所以翻看它完全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我有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毕业以后在南山医院工作,负责治疗那里的古怪病人,准确的说是精神病人。那天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告诉我,他那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精神病人,是几天前才住院的,男性,四十多岁,初期诊断结果是,这个病人患有很严重的妄想症。 当时我有些纳闷,心想,精神病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是看过我写的恐怖小说才得了妄想症的吗?别开玩笑了! 但是朋友后来说的话忽然挑起了我的兴趣,他跟我说那个妄想症患者嘴里不停的在和别人述说着关于一面镜子的诡异故事。 一听“故事”两个字我顿时来了精神,急忙拿出纸笔,但朋友跟我说:“你还是亲自过来和他见一面吧!我想你们的谈话会很愉快的。”然后朋友坏笑的把电话挂断了。 所以,三天之后,现在的时间,我和古爷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带着满满的好奇之心来到了这里。 …… “所以,他现在怀疑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看着朋友的脸问道。 朋友看了看我,然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嗯,现阶段根据他的描述你也可以这么想,但恐怕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你看看他,还坐在那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我隔着玻璃向白色的病房里又看了一眼,果然,床上坐着的穿着白色病号服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处,那模样像极了《地狱之门》铜饰浮雕里的《思想者》,不过有差别的只是他那肥胖臃肿的身体。 “我和他说了你是一个小说作家,为了搜集素材才来这的,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同意和你见面了,所以你进去之后别乱说话,安心听他说就可以,更别说刺激他的话,否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朋友一脸坏笑的嘱咐了一句。 “他不会在我进去之后就拿椅子拍我吧?”我有些害怕,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和这类病人接触过,对精神病人的印象还停留在电视里拿着刀见人就砍的样子。 “嗯……怎么说呢,其实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且像这种妄想症患者多半没有攻击性,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世界观在某一刻突然发生了变化,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罢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朋友这时候指了指走廊里的应急灯问我:“你看这个灯是什么颜色?” 我说:“是绿色,我又不是红绿色盲,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朋友道:“好,那我接着问你,这种颜色为什么叫绿色?是谁给它下得定义呢?它为什么不叫“红色”,或者是“黑色”?” “这……” 我一时被他问住了,他这个医生此时在我眼里倒像个精神病人。 我想了一下,回答他说:“在我们出生到成长,从懵懂无知到不断学习的过程中,在这个时间里我们开始认清这个世界,从现有的知识以及父母老师的告知中知道这种颜色被人们叫“绿色”。 “嗯,确实如此!每个人的世界观在这段时间慢慢构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融入人类这个庞大的生物种群。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在你刚刚学会走路学会说话的时候,你的父母这个时候就一直告诉你这种颜色叫“黑色”,你们家门旁边的水箱里养的生物不叫作“鱼”,而叫别的什么东西,当你有一天走出去看见了更多的人,惊讶的发现他们眼前认知的世界和你截然不同,你会怎么样?”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感到整个人不自然起来,或许是我被他的言论所惊到。 朋友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就会慢慢的脱离社会,直至不会被这个正常的世界所接纳,普通人就会把你当做精神病,就和他们一样。” “当然,这只是我举的一个例子,你可以试想一下,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所有人都把两个同样放在一个地方的东西常量称作为“一”,把单独放在角落里东西的常量称作“二”,到那个时候是我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呢?我们和这些病人的区别就在于,我们眼中的世界和他们眼中的世界不一样罢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这个妄想症患者一直以为自己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是镜子里的世界,而在镜子那边才是真实的吗?” 朋友笑着说道:“看来你领悟力很强嘛?好了,你进去吧!放心,我就在门外看着,你也不用紧张!”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纠结所谓的“世界观”问题,缓缓地推开了房间门。 房间里的日光灯有些刺眼,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单,甚至就连病人用的杯子都是白色的。 我走到他的旁边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从容,并且对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谦和的笑容。 他很胖,满身的肥肉,眼睛很小,下面顶着一个塌鼻子,有点秃顶,整个人在我看来非常憔悴,不过有趣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偶尔有精光闪过,这就证明他的思维从未停止运转。 “你好,我……”我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但是后半段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是作家?”他问。 我想起朋友在我进门之前的提醒,然后心虚的点了点头。 “我听别人说能当作家的人想象力都很丰富,是这样吗?”他又问。 “额……应该是吧!”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想象力这个东西不能凭空而定的。 他没在说话,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忽然有一丝的烦躁,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从何开口说些什么,本来嘛,我来这是为了听他讲的。 “你怀疑过这个世界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怀疑过吗?”他忽然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问道。 “怀疑什么?”我反问道。 他说:“当然是真实性,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为什么这么问?你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吗?那我们又怎么解释?”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虚着眼睛看着我,我有些不安的看看门外,朋友还站在那里,这多少让我有些心安。 “我们?哈哈哈!” 他大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不过是镜子的另一面罢了,是虚幻的,是真实世界的映射,在镜子那边才是真实的世界,而我就是从那个世界被转换过来的。” 虽然朋友提前和我说了一下这个病人的事情,但是听到他本人亲口说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精神病人的世界确实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至少在他所想的东西看来。 “哦……,那你是怎么被换过来的?那面镜子又在哪?”我配合他的话问道。 “你相信我的话?” “额……”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我知道,你也不过是个镜子里的影子,可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那个真实世界的人,镜子里面的世界总是和外面真实的世界相连的,但又不一样,或许在这个时候,那外面真实世界里也有一家这样的医院,而此时此刻,在那间医院的某间病房里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和另外一个我谈话。可恶……那家伙取代了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他口中的“那家伙”是指什么了,在他的眼中,他是被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强行转换过来的。 “你口口声声说”镜子”,那那面镜子现在在哪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照镜子吗?” “当然!”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他说:“那你有没有在某一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子外面的自己有点不一样?” 他看着我,然后冷笑了一声,开始说起他的故事。(下面会以他的口吻来叙述) 妄想症(下) “我叫楚江,是一个古董商人,三个月前的某一天我在古玩市场淘货,我记得那天天快黑了,我也逛得累了,准备回家吃饭。由于之前撞见了一位旧友,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那天我没开车,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四周除了昏黄的路灯之外早已漆黑一片。” “我家在一片别墅区里,离古玩市场很近,就隔了两条街和几个路口而已。就在我快要到家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很古怪的人,但是事后我居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低着头闷声向我撞了过来,他似乎不看路,当然也不会注意在他对面的我,我被他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这也没什么,我脾气一向很好,不过他撞了我之后居然看也不看就离开了,你知道,任何一个脾气再好的人碰见这种情况也会恼怒的吧!可是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往身后一看,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已经拐到巷子里去了,当时我也没在意,不过事后想想却很奇怪,巷子的入口离我大概有几十米,那个人撞到我在到我反应过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所以他当时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进到巷子里,周围又没有其他的遮掩物,那么他去哪了呢?凭空消失?除非他不是人。” 讲到这,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目光犀利深邃,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偏过头,干咳了一声以掩饰我内心的慌张。 “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顾不上生气,索性继续往前走,可是当我刚抬脚在原地迈出一步的时候,竟然踩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面镜子,造型非常古朴的一面铜镜!” 这时,他又停下了,问我:“你见过铜镜吗?就是古代女子用来描眉的那种。” 我摇了摇头:“没见过真的,只在网上看过图片!” “哦,这样啊!”他好像有一些失望。 “古董这行是最考验眼力的,我入这行也有些年头了,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被假货蒙了眼睛,没赚什么钱,久而久之,见的多了,我自己也就积累了一些经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久病成良医嘛!” “当时光线不是很强,但我还是几乎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个铜镜年头肯定很长了,应该是刚才那个人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贪婪似乎是人的通病,我也不例外。我看周围一个人没有,来不及细看,我把那面铜镜捡起小心翼翼的揣入了怀里,如果当时我可以预见这个铜镜会在之后带给我一种怎样的灾难,就算打死我,当时我也不会捡起它的,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如果。” “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的关上门把那面铜镜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仔细的观看,心里面很兴奋。与这相比,被人莫名的撞了一下那种事情简直是微不足道,如果可以,我还想让他多撞几次才好。” “在古时候,铜镜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尤其对女子来说,它是不可缺少的生活工具。这种铜镜是“大盆”的意思,它的名字叫“监”。《说文》中有记载说:监可取水于明月,因见其可以照行,故用以为镜。 “我捡到的这面铜镜与我之前见过的所有铜镜都不一样,它外表漆黑如玉,镜子背面的中央有个圆孔,镜子的正面光亮可以照面,即使在屋子里我也可以清楚的看清铜镜里我那张油油的脸。它的外圈没有镀着金丝银线,而是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仔细一看却又不像花纹,倒像是某种经文,我见过草叶纹、星云纹,瑞兽纹和四神纹我也见过,可我发誓,我从来见过这种古怪的纹路,更为奇怪的是我就连它大致的年代也推断不出来。几乎是一瞬间,我就被它吸引住了,它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无法自拔,但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我控制不了,深深地为它着迷。” “自从得了这面铜镜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周边的古玩市场,因为在我看来,古玩市场里的那些物件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无法与它的魅力相比,就算把那些东西和它放在一起我都感觉是对它的一种亵渎。”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几乎每天都把它拿在手里,当然,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之外,一个大男人整天拿着一面铜镜照来照去很奇怪吧,我妻子也这样说我,不过没有关系,那段时间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不能让它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哪怕一秒钟我也无法忍受,我妻子说我着魔了,哈哈!” 我坐在椅子上直了直身体,他的笑容在我看来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那是怎样的一种恐怖与折磨!”他说到这里,眉头紧皱,缩了缩身体,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画面。 “那是一天深夜,妻子在隔壁的房间已经睡得很沉,我几乎可以听见她打鼾的声音,我在书房一个人对着那面铜镜,镜子里的我眼圈发黑,面容枯槁,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的胡茬已经好几天没有清理,整个人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我惊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想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幅德行,我似乎发现自己已经着魔了,我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极为不舍的将桌子的抽屉拉开想将它暂时的封存起来,可是就在那一刻,我竟然看见镜子里的我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看着我笑,你能想象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吗?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重新将镜子拿在手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下一刻我就把它扔在了地上,的确,镜子里的那我确实在笑,那笑容很冷,很僵硬。” “事情到了现在我才知道,这面镜子是一面被诅咒的镜子,它仿佛能让我看见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我。或许我现在说的并没那么恐怖,可是当你亲眼看到有一个人,他长的与你一模一样,就在那里偷偷的透过镜子看着你,你会是何种感觉。”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双手不安的来回搓着。 “我大着胆子将它从地板上捡起来,将正面背了过去,我决定扔掉它,不管谁捡到也好,总之我不想再看见它。我穿上衣服,将它放在了一个木盒里封死,然后出了门,我把它埋在了离我家很远的郊区一颗柳树下面,我想这里很偏僻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就回到了家里,当时已经夜里一点多钟了,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醒来。”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吃过早饭后出门,当头天晚上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就在我打开抽屉去拿墨镜的时候,那面铜镜又一次好端端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镜子中的我依旧在笑,笑的那么森然。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被恶魔缠上了,它跟上了我。” “我没敢把发生的一切对家人说,在这之后我几乎试了各种方法,无论最后把它埋在更远的地方,或者是扔进火炉里,第二天它准能完好无损的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我无法摆脱它了。” “与这相比,后面发生的事情绝对让你吓一跳的!你也会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了。”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继续往下讲。 “久而久之我也放弃了,我把它用胶带封了起来,趁家人不在的时候放在了房子的地板下面,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反正我也甩不掉它。”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几乎都快把那个铜镜给忘了,可是有一天夜里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而在我面前的地板被破坏的乱七八糟,很显然,那是我干的,我梦游了,并且把那面镜子拿了出来。我当时魂不附体,而那面铜镜正被我拿在手里,我再一次的看见看了铜镜里的另一个“我”,那个“我”让我惧怕,他仿佛随时都能从镜子里冲出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想把那东西扔出去,可是无论我怎么甩手,它仿佛黏在我的手上,镜子里面的那个“我”突然消失了,在镜子里面好像有一个黑洞,有一个黑色的漩涡,它想要把我吸进去,我极力摆脱它,可那是徒劳的,它认定了我,然后我两眼一黑就什么不知道了。” “然后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来到这里?”我忍不住的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那是之后的事情。” “或许直到现在我所说的这些话你都未必相信,不过也好,我就这样讲下去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在我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竟然在镜子里,对,就是那面铜镜里,周围什么也看不到,黑漆漆的,最恐怖的是我居然可以透过镜子看见外面那个人,他和我长得一样,站在我妻子的旁边,肆意抚摸着她,天啊,“它”真的将我的身体占据了,我嘶吼着,我愤怒着拍打着挡在我面前的看不见的屏障,但却毫无作用,我的妻子几乎认定那个人就是真实的“我”,我该怎么办呢?哈哈哈,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取代了我,让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一切!你懂吗?有谁会想到我会遇到这么怪异的事情。” “你……,额,对不起,嗯……,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我想尽力的安抚他,他在椅子上来回的乱动,神情极度恐慌。 他静了一会,情绪渐渐平复。 “那个时候我已经心灰意冷,心想就这么被困在镜子里一辈子了却余生。命运这东西真的让人捉摸不透,我在镜子里面发现了一个秘密,镜子里面有一个通道,我通过那个通道来到了这里,我想这里应该就是真实世界的映射,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发现这里和真实的世界没有区别,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这样不好吗?在这个世界你有家庭,你有爱你的妻子,甚至你依然可以逛你的古玩市场,你的生活没有改变什么啊?只不过从一个平行空间来到另一个平行空间里。”我对他说道。 “不,不,不,你不懂!这是一个循环,这是一个循环你知道吗?我本来想在这个世界就这么生活下去,可是,那面铜镜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知道即使来到另一个世界我也逃不掉,我打碎了所有的镜子!我逃不掉的!” 他低着头,嘴里不停的嘀咕着,那是他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时候,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恐惧,无助,还有孤独! 谈话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临走时朋友送我到门口,然后问我:“他告诉你那面铜镜在哪了吗?” 我经他一提醒,才猛然想起来这个关键性的问题,我问过,但他总是避开没有回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我看着镜子中的我忽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难道在镜子后面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不成?那么哪面是真实的?哪面又是虚假的呢? 或许在现在的这一刻,你身后的镜子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你也说不定…… 约定(上) “真是不好意思,原谅我的冒昧,但是我诚心想让您帮我这个忙!” 我看着这个坐在对面稍稍有些局促不安的男人,友好的笑了笑,对他说道:“没关系,既然我决定和你见面就算答应你了,并且这对我来说是现成的素材,不是吗?” “真是太谢谢你了,说实话,我是您的粉丝,您写的每一个故事我都很喜欢!”他高兴的对我说道,双手在桌子上来回的搓着,很兴奋。 “荣幸之至!”我礼貌的回了一句。 “您会把它写进您的故事中吗?额……我是指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他问道。 “当然,您找我来正是为了这件事吗?放心好了!”我安慰了他一句,并且将笔记本电脑上的文档也打开了。 “您可以开始了!”我提醒了他一句。 他看了看四周,旋即直了直身体。 今天是星期天,咖啡店的人很少,很安静,这种环境下听别人讲故事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片刻过后,他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咖啡,开始了叙述。 我是三天前才搬到这个小区的,13楼,阳面,采光极好。房子的租金是每个月1000元,房东是个阿姨,每天拎着一个菜筐,虽然爱唠叨,但心肠极好。这个房子本来是她儿子准备结婚的时候用的,后来她儿子去了国外,这里索性也就空了下来。 我是一个平面设计师,准确来说我是一个画东西为生的人,即不那么出名,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至于揭不开锅的那种人,在这个行当里面,像我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很多。大概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让我比较孤僻,所以没什么朋友,始终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街,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渐渐习惯了这种孤独,并且开始慢慢的享受它,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躺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书,享受着独属我的惬意时光。 “阴阴溪曲绿交加,小雨翻萍上浅沙。” “鹅鸭不知春去尽,争随流水趁桃花。” 这首诗出自宋代诗人晁冲之之口。小溪,细雨,桃花,这些景色历历如在目前,让我悠然神往。正当我沉醉在景色之中而无法自拔时,我的眼前忽然划过一道十分刺眼的亮光,那亮光一闪而过,瞬间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把我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世界中。 亮光是对面楼13层阳台门玻璃反射过来的,我知道那个房间是1302号,因为对面楼的结构布局和我所住的这栋楼是一模一样的。 两栋楼挨的比较近,所以我目光所触及的地方看的十分清楚,当然,是在阳光不强烈的情况下。 从对面楼1302号房间里出来一个女孩儿,女孩手里拿着被子。她穿着乳白色的背心,下身穿着五分的浅蓝色牛仔裤,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双肩,雪白的小腿裸露在外,娇小玲珑,看得让人心神荡漾。 或许是很久没有和女孩接触,我竟一时间难以把目光移开。她仿佛是感受到我眼睛里的火热,骤然的回过头向我这里看来。 我急忙把头低下,那模样像小孩子做了坏事被大人发现之后的表现,心跳不自觉的加快,我知道长时间注视的行为对其他人来说是极其不礼貌的,我犹豫了一下又抬起头,那女孩儿依旧在看我,并且对我微微的笑了笑,那笑容是那么迷人,正如古人有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想必描述的正是此情此景。 我也及时的做出回应,冁然而笑,看来她没有生气,随后,她进入了屋里,在我的眼中只留下一道窈窕的背影。 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当我在阳台看书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留意住在对面楼的这个女孩儿,她在阳台上出现的时候,我的目光便会从书上飘向对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似乎也不怒,偶尔和我打声招呼,而我也乐此不疲。渐渐地,我忽然发现自己开始喜欢和她这种异样的交流方式。 我几乎每天都在午睡过后准时的出现在阳台上,我不知到底是为了安安静静的看书还是去等待她的出现。她的家里似乎只有她一人,我从未看到对面1302的房子里出现别的人,比如说她的朋友或者是亲戚,难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和我一样孤僻的人存在吗?我哑然而笑。 事情发生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她匆促的从屋子里跑到阳台,模样有些狼狈,拼命的朝我挥手,我开始以为她在和我打招呼,我没有在意,后来我忽然发现不对,她似乎是在叫我过去,她看着我,两只手拼命的指着身后,我突然意识到她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多想,急忙从椅子上起身。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心里的感觉是高兴还是紧张,从她的样子上看,事情显然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因为两栋楼挨的并不远,我很快就来到她家的门前,她早就在门口等着我的出现。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已经被水浸湿的背心把她的身材修饰成一条完美的曲线,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全是水珠,即使这样,她也是那么楚楚动人,让我不禁一阵失神。 “你……你好,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我自己不会修,也找不到什么人帮忙,所以……麻烦你了”她有些歉意的说道。 这时,我耳中才听到从她身后屋子里的某处传来哗哗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心底不由得暗骂自己,急忙说道:“没事,不用客气!快带我去看看吧!” “恩,你先进屋吧!” 我被她拉进了屋子,她带我来到卫生间,水龙头正呲呲的冒着水,地上也全是水,很滑。我急忙脱下上衣,在一旁找了一条毛巾把水龙头堵住。 “家里有备用的水龙头吗?”我问。 她拿着我的衣服站在一旁,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有的,你等一下,我找一找!” 十分钟后,在我的努力下水龙头终于停止了怒号,房间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赶快擦一擦吧,你衣服都湿了!”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毛巾上还带着属于女孩特有的香味,那味道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帮忙的话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她笑着说道。 我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不碍事,天气热,衣服嘛,也很快就会干的!” 坐在沙发上,我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偷偷的四下乱看,我从来没有进过女孩子的闺房,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像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屋子很干净,非常的整洁,生活用品摆放的错落有致,整个房间显得非常温馨,看得出来,她是一个非常爱干净且作息规律的女孩。 她从卫生间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朋友也离得远,我本想给物业打电话,但是他们……算了!不说这些,虽然天天看到你在阳台上看书,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黎雨!” “额……我叫林生!” “林生?”她嘴里重复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哦……我是做平面设计的!” 我本来想说自己是一个设计师,但最后还是换了一种称谓,因为“师”这个字眼安在我身上确实不太合适。 “原来是设计师啊,那一定有非常丰富的想象力喽,怪不得你那么喜欢看书,你每天这时候都在那里看书吗?”她用手指了指对面。 说实话,我不知道想象力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和看书扯上关系,我突然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这是我一个坏习惯。 “对,人要不停的充实自己才行,就像……就像蜜蜂每天都会落在花朵上采蜜一样。” “哈哈,你真幽默!你们这种人都是这么开玩笑的吗?” 看到她身躯不断的颤抖,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交谈到此,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平时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很难融入到别人的世界,就像契诃夫笔下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当我意识到必须由我打破沉默的时候,她却先开口了。 “你还认识我吗?” “什么?”我听得一愣。 她突然莫名了笑了一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心里些慌乱,眼睛下意识的飘向别处。 “哈哈,看来你们这些人真的很不擅长开玩笑!” “呵呵!或许吧!”我再一次摸了摸鼻尖,脸上的笑容我自己都能感到非常的僵硬。 我想我是时候起身告辞了,于是对她说:“如果没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水龙头应该暂时不会坏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到阳台上挥挥手,我看得见!” “我送送你吧!”她说。 她的眼睛明净清澈,炯炯有神,似乎有一种魔力,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穿透我的灵魂,让我不自觉地俯首称臣,我不忍拒绝。 我点了点头:“好吧!” 我和她坐着电梯来到楼下。 “记住,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嘱咐她。 “恩,好的!”她高兴的点了点头。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转身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小心!”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人推了一下向前扑倒,随后我的耳旁就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从草坪上急忙站起来,转过头就看到她摔倒在地,而在我脚边的不远处,赫然是一个摔碎的青色花盆,泥土包裹着碎瓷片散落四周,预示着刚才惊险的一刻。 我急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扶起,刚才显然是她推了我一下,我才侥幸躲过一劫。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她只是对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心里这时突然有一丝恼怒,抬头向上看去,想找到罪魁祸首。 “算了,可能是楼顶上的花盆被风吹下来的!”她说。 我注意到她的手臂已经被磨破,我搀扶着她又返回了1302号房间,拿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的为她包扎起来,肌肤相触,她的手臂冰凉无比,似乎没有温度。 “你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什么?什么原来的样子?”她的话让我有些不解。 “没什么!”她神秘的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太累了,不知何时,她竟躺在我的肩上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沉,我怕惊醒她,身体不敢乱动,她的脸庞此刻离我如此之近,近的能感受到她每一次的呼吸,看着沉睡时的她,或许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我竟渐渐被这个女孩儿迷住了,她的一颦一笑竟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刻在了心里。 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晚霞将整片天空映的鲜红。我心里此刻还在担心着她,脑袋里全是她这几天的身影。 “小林啊,你这是?” 恰巧遇见房东阿姨,我停下脚步,急忙解释:“啊……我一个朋友生病了,她就住在这栋楼里,我……过来看看!” “朋友?什么朋友?” “额,一个女孩儿!”我被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 房东这时看了看我,眼神十分的怪异,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我顿时感觉后背凉凉的,随后她不再理我,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我没有听清,随后便急忙离开,说实话,我可不想忍受房东喷在我脸上的唾沫星子。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和黎雨的交往越发的密切起来,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时她会来到我的住处听我讲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但我也会一有时间就会去她那里陪她聊天,或者是当她的枕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约定(下)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终于,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里,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向她表白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我,这让我有些意外,但是和心中的喜悦相比,这点意外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她完全走进了我的生活,融入到我的世界之中,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不再是那样的毫无色彩,那样的灰暗无比,至少在她的周围,我看到别样的颜色,那颜色是我所喜欢的,也是我以前所憧憬的。 午夜,繁星点点,她躺在我的怀中和我一起享受夜晚的安逸。 “雨,我们结婚吧!”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默默地注视着她。 “结婚?” “对,结婚,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本来以为她会欣然的同意,但是下一刻,我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茫然,一丝无措,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惊恐。 “雨,你怎么了?”我问。 “生,对不起,我……我不能答应你!” 霎时间,我的脑中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 “为什么?” “生,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我为什么不相信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你更值得我相信的人吗?” “你相信我就不要问问什么,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你只要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我的眼中只有你!” “可是我……” “嘘……别再说下去,我现在只想躺在你的怀里,就这样,就这样陪着你!” 她说完便将头枕在我的胸膛上,我茫然无措,泪水早已划过她的脸颊,在我的胸口逐渐绽开,滴进了我的心里。 “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面对我的质问,她终究不再说话,以沉默应对,可最后一刻还是我输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雨的背后肯定有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情,不然她不会那个样子,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 又是一个午夜,感受着身旁熟睡的她,我的思绪久久不能沉寂,耳畔还不时的响起那天晚上的对话。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旁一轻,我假装熟睡,翻过身,看见雨竟穿好衣服,悄悄的打开门。现在已是午夜,她要去哪?去干什么? 我的脑袋里瞬间蹦出许多个疑问,我此时竟感觉到她是如此的陌生,她好像不是她了,这些古怪的想法迫使我偷偷的跟了上去。 街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静静的立在道路两旁,四周静悄悄的。我偷偷地跟在雨的身后随她出了小区,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片郊区的平房,这些房子很旧,夜风一吹,破烂的木头吱嘎吱嘎作响,中间的巷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看见雨进入西面的一条小巷,径直的走进了一个屋子。 我不作声响的也打开那扇木门进了去,木门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里点着几支蜡烛,在房间的另一面墙上还有一扇木门,门是开着的,被一个黑色的布遮挡,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我把黑布撩开一条缝隙向里面看去。 屋子里的地面上摆满了白色蜡烛,借着蜡烛的微光,我看到屋子里有两道人影,其中一个人影是雨,而另一个是一名老妇人,那老妇人装扮极其古怪,穿着一身黑色的袄子,脸上画满了古怪的花纹,十分的奇特,老妇人的双臂来回挥舞,嘴里正念念有词,每句话的发音也很古怪,仔细听来像是什么经文,又像是什么咒语,一边念一边将嘴里的液体喷在半跪在那老妇人面前的雨身上。 我手心里不知不觉间布满了冷汗,屋子里诡异的场景看得我惊魂不定,心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巫术?那老妇人是一名巫女?雨来这里到底是为做什么? 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心里,传说巫术是一种害人的法术,及其歹毒,中了这种法术的人死状极惨,浑身发黑,血肉溃烂,眼睛凸起,七窍流血。 雨,难道雨会巫术?接近我是为了害我,或者从我身上获取某样东西? 想到这里,我的脊背发凉,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突然破碎,就像那个掉在地上的花盆一样。 在雨和我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那些记忆的片段顷刻之间仿佛在我的眼前破碎成一块块的碎玻璃,割裂我的皮肤,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绞。 我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雨是那么爱我,她绝对不会害我,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善解人意。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的雨慢慢的转过头,我在这一刻看清了她的面容,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此刻的雨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干枯焦黄的头发,脱落的牙齿,鲜血和留着黄色脓液的皮肤交织而成的丑陋脸颊,挂在眼眶之外的眼珠,这……这明明就是一只恶鬼! “谁?谁在那?”屋中那老妇人听见我的叫声突然怒喝。 我此时感觉三魂七魄都要脱壳而出,脚下不稳,身子栽倒在屋子里面。 “生,你……” “别,别过来,你这只恶鬼,你快走开!”我靠在桌子旁,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鬼向前逼近,我疯狂的挥舞着手里捡来的木棍。 “生,你看清楚,我是雨,是你的雨啊!你不是要说过爱我一生一世吗?你难道忘了吗?” 那恶鬼挥舞着双臂,奋力扑倒我的近前,却被我手里的棍子挡开,裸露在外焦黑的牙床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焦臭味。 “生,你为何如此这般绝情?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雨!” 我这时心里竟不再那么害怕,竟控制不住的疯狂的笑了起来:“你不是雨,或者根本就没有雨,一切都是你伪装的,你只不过是和这个巫女窜通起来害我罢了,收起你的把戏!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生,你……” “孽缘,真是孽缘!孩子,仪式被他打断,你的三魂七魄不久就会灰飞烟灭!” 那老妇人这时竟开口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那恶鬼听完老巫女的话后竟呆呆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仪式?什么灰飞烟灭?”我问老巫女。 “小子,你真是吃了狼心狗肺,老妇我年近百余岁,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个货色,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老巫女不知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向那恶鬼头上一扬,那恶鬼却突然变换了样子,溃烂焦黑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瞬间就变成了雨的模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脑袋一片空白。 “孩子,你还不准备把真相告诉他吗?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雨木讷的点了点头,向我走来。 “生,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现在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不要怕!” “你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我仍然不敢相信她,即使变换了容貌。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眼前一闪,她突然化为一道白光没入我的眉心,而我的意识,也在那一刻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二年前。 “生,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一定要去吗?你知道,我……” “生,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会好好把它留存在心底,我会等你,等你找到我,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嫁给你,这是我们的约定,好吗?” “雨,我……我知道你爸爸是不会同意你留下的,但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 “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会等你。”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再见了,生!” “雨,不,不要走!” 当我醒来的时候,眼眶的泪水早已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我终于想起,想起那个十二年前的约定,和雨的约定,那梦中的告别仿佛就是最后的告别。 “她走了!唉,可怜的孩子!她为了等你不惜魂飞魄散,忍受疾苦,只为陪在你的身边。”老巫女站在我的旁边,神情惋惜。 “她真的走了吗?不,她没有走,雨一直在我心里!”我极力的辩解。 此刻我犹如万箭攒心,那么的痛,淌着血,流干了一切,空荡荡的。 从老巫女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天空很阴沉,下起了小雨,我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灰暗,单调,没有一丝色彩。她走了,她没有忘记十二年前的诺言,她在这里等了十二年,而我却忘记了她…… 我就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我不知道我将要去哪里,或许前方就是有她的地方,我却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何处。 “小林啊,你终于回来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印堂发黑,我跟你说哦,你对面的那栋楼哪有什么女孩儿,那栋楼早在十二年前起火,全都烧没了,死了好多人,听说好像还有从外地刚刚搬到这栋楼的一家三口,全都死了,你可要小心哦,别招惹什么不干……” 房东的声音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心里苦笑,原来我和她早已人鬼殊途,知道了一切又有什么用,我突然好后悔,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后来呢?”我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不禁好奇的问道。 他咽了一下口水,喉咙滚动,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我就从那搬了出来,直到现在我还在找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和我相聚!” 听他说完,我合上了电脑,我知道,这个故事一定还没有结束,那个叫黎雨的女孩儿一定在等着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管在哪里也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力量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招灵(上) 夏日的午后,空气之中总是带着一丝燥热,让人烦闷无比,不过好在,古爷的书店是装了空调的,这样也不至于让我写东西的时候困倦。 “您好,老板,这本书多少钱?”一对年轻的情侣走到古爷的桌子前边,十分礼貌的问道。 “34块!”古爷眯着眼睛,声音懒散而清脆,丝毫没有坐起身来的意思。(他是一直半躺在椅子上的) 那对情侣交了钱,拿着书,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古爷把桌子上的零钱随意的一抓,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抽屉,然后脑袋往后一仰,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无聊的翻弄着网页,至于写作,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到交稿的前一日,我是绝对没有动笔的兴趣的,曾经网上流传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不到最后一刻,你不逼自己一下,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那对情侣离开之后,书店里就剩下我和古爷,着实的有些冷清,不过看这样子,古爷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好像书店的流水跟他这个老板毫无关系似的,反倒是我有时候却比他还在意,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古爷在任何时候都没有缺过钱,这让我几度怀疑他是某个家族逃跑出来的继成人之类的,但看到他那张让人昏昏欲睡的脸之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青春就是好啊!”沉默之中,古爷忽然幽幽的感叹了一句。 “刚才那对情侣吗?应该是学校的学生吧!”我挠了挠头,对他说道。 “怎么,想起了你上学的时候吗?大叔!”我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我?呵呵!”古爷笑了一下,继续道:“我上学那会可无聊多了,不像现在,满大街都是网吧,ktv,台球厅,游戏厅!” “那你们那时候的学校都玩什么?”我问。 古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学生时代,给现在的我留下印象最深刻,无疑是我大二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了,招灵游戏,听过吗?是那时候最流行的。” 我眼睛一亮,急忙停下手中的鼠标,往桌子那凑了凑,问:“招灵游戏?说来听听,你遇到的事情一般都会很有趣。” “可不是有趣那么简单,在我以前所有的经历之中,那次的事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最为恐怖和诡异了,是我一生无法忘怀的!” 接下来,古爷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吹了一口气,喝了一小口之后,脸上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这才开始讲这个他在学生时代亲身经历的那件事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校园之中开始流行起来各种各样的招灵游戏,那时候几乎每一个班都会有那么一小撮人带头,有的是玩碟仙,有的玩笔仙,有的人还会请鬼上身,总之,这类游戏多种多样,但是他们到最后都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必须要在午夜且封闭的空间内玩,据说这样才会招来鬼仙。” “那时候,我们男生的宿舍楼在整个学校的东南角,对面就是女生宿舍,我的宿舍在三楼302,寝室内包括我一共4个人。 宿舍一共两张军用床,上下铺的那种,因为那时候我很瘦,所以他们为了照顾我就让我睡在了紧靠窗户的下铺。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老家住在东北,他的名字叫张龙,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很是符合东北人的特性,是校篮球队的主力,说话的时候会偶尔冒出几句东北话,例如:嘎哈呢,咋地啦等等,着实很有意思,东北话在我看来听起来非常痛快,舒爽。不仅如此,张龙的性格也是很豪放,虽然有时大大咧咧,但为人特别仗义,如果别人有事找他帮忙,他断然不会推辞。 睡在我旁边床位下铺的,也是在靠门位置的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孩,他名字叫萧磊,长的十分俊俏,眼睛很是迷人,黄色的发梢将他的一只眼睛遮掩的若隐若现,是我们班上乃至整个学校出了名的校草,很受女孩子欢迎,并且听说他的家中非常富裕,所以,倒追他的女孩子有很多,他也乐在其中,经常在这些女孩之间流连忘返。 睡在萧磊上铺的是一个非常消瘦,鼻梁上整天卡着一副黑色眼睛的吴奇,他是我们宿舍学习成绩最好的,他平时话不多,少言寡语,整天把头埋在那些书本之中,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周围的人和事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其实吴奇的家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穷,这也不难理解,在那样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来到大城市之后,满眼的灯红酒绿,周围的同学各个拿着几千元的手机,他会是何种感受,所以,他渐渐的形成内向性格这也并不奇怪。 张龙,萧磊,吴奇,还有我,这就是302宿舍的所有的成员了! 古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学生活总是那么美好,即使是在你走上社会参加工作,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的时候,你也会在某一刻再次想回到那个时代,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时空倒流这种事情,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 “我记得那天是周三,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中元节,在民间都叫鬼节或是盂兰盆会,不过,鬼节的叫法还是居多一些。 要说在这样的节日下最适合做什么,呵呵,当然是叫几个身边比较要好的朋友以及几个漂亮的女孩子,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玩招灵游戏。 这样私自组织的活动不仅新奇,而且还很刺激,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当女孩害怕的时候,你可以悄悄的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所以,许多男生都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萧磊无疑是组织这种活动最合适的人选了。 那时候跟现在一样,也是夏季,但晚上却一点也不闷热,宿舍里十分的凉爽,偶尔从窗外有凉风涌进,让人睡意全无,忍不住想要做点事情来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这时宿舍门忽然被人撞开,原来是萧磊回来了,我很奇怪,一般这个时候,萧磊不都是在那些女孩身边的吗?怎么会耐着寂寞回了宿舍。 此时宿舍里就我一人,吴奇这个时间大概还是泡在学校的图书馆,而张龙应该是去和朋友到外面喝酒去了,萧磊这个时候回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不过看他的表情很急切,而且急切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你怎么还在这,找了你好几圈了,快跟我走!”萧磊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干什么去,我还没有换衣服呢!”我非常奇怪,不知他要拉我去干什么。 “好吧,给你三分钟时间!”萧磊终于松开了手,站在那里等着我。 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没多想,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他:“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情?”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笑呵呵的看着我。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啊!”我回答道。 “你不会……”我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再看萧磊嘴角的笑容,心里顿时莫名的不安起来。 “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萧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几分钟之后,我被萧磊带到了女生宿舍楼的后面,在那里有一片小树林,是柳树。要说起这里,当时可是我们学校的禁地。每个学校都会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闻,我们学院也是如此,据说在几年前,有一个学姐在这里上吊自杀,然后不少人都在这里看见了夜晚有人影飘荡,再加上这里十分偏僻,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我们学校的怪谈。 “你带我来这干嘛?”今天是鬼节,这个时候还来这种地方的人不是胆子大就是神经病了,我看着周围有点像恐怖片中的场景,暗自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节日,其实在我看来最好留在家里最好。 萧磊古怪的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拉着我进了树林里,在前面的不远处,我突然看到了几个人影在微微晃动,隐隐间有说话声传来,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几个人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前面的空地上一共站着三个人,一男两女,其中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我有几面之缘,她是萧磊现在的女朋友,叫刘茜,另外两个人应该也是他的朋友。 “我们要玩一个游戏,你帮我们见证一下,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帮我们录下来。”萧磊忽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录像机放在了我的手中,并且叮嘱我道。 “你们要玩什么游戏?”我怔了怔,问了一句。 “这种夜晚,当然最适合玩招灵游戏了!”萧磊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招灵游戏不都是在教室那些地方,你们来这干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他们玩都是些早就过时的东西,我们今天要玩四角游戏!” 招灵(下) “四角游戏?”我不自觉的重复了一句。 要说碟仙,笔仙之类的招灵游戏大家可能在电影中看过,或者自己亲自玩过,但是四角游戏估计听过的人应该很少。 所谓的四角游戏,就是在四下无人,漆黑一片的时候,找一个大的房间或者仓库,然后将所有光源都灭掉,在房间的4个角,每个角站一个人,然后面朝墙角,而且不能向后看。 游戏开始时,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向另外一个角走去,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并留在那个角那里。紧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去(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顺时针或都逆时针),然后拍第3个人的肩膀。以此类推,但是,如果当你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就要先咳嗽一声,然后越过这个墙角继续向前走,直到见到下一个人。 “你们……”我有些担心的看着萧磊。 萧磊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的说道:“放心吧,你还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啊,玩玩而已,找的不就是一个刺激吗?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我录下来,到时候应该会有跟多美女抢着看吧,嘿嘿!”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他打的是什么注意,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这片柳树林很大,微风一吹,身旁的柳枝一阵乱颤,就好像女人的头发一样,而且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我手中小型录像机上面发出的微弱的白光了,三米之外的情景便再也看不清了,着实有些渗人。 “我们开始吧!”萧磊走到另外的三人身边说了一句,随后几人点了点头,分别散了开去,看来他们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在这里做了充分的准备,让我意外的是,四个人之中的两个女生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反而很是兴奋,看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远处的宿舍楼依稀的亮着几处灯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一切都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四下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起柳枝的声音。 我拿着录像机,站在萧磊的旁边,在我看来,他应该是第一个出发的人,他转过头,对我笑了笑,那张脸在录像机灯光的照耀下映的惨白惨白,毫无血色。 他朝远处大喊了一声:“都准备好了吗?”随后,在前方的某处传来了三道声音。 “拍的清楚一点!”萧磊说完,便迈开脚步,向着前面黑暗中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三米远的地方。 我弯着手臂,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后面,大概过了二十多秒,在萧磊的前面终于出现了第一个人的背影,孤立立的站在黑暗之中,她应该是萧磊的女朋友,那个叫刘茜的女孩。 萧磊的脚步很轻,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地面太过松软,总之,前面不远处孤身站立的刘茜丝毫没有发觉我俩的靠近,实际上,我们三人彼此之间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我从摄像机中看着萧磊一点一点的接近,直到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只剩几厘米的距离,这时,萧磊缓缓的抬起了右臂,在他女朋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旋即,女孩似乎没有预感到,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回头,隔了几秒,也开始离开原地,身体呈九十度转了个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也在不远处慢慢的跟着,并且用摄像机记录下一切。 很快,第三人的背影出现在刘茜的前面,那个是萧磊的朋友,男生,个子很高,大咧咧的站在那里,而且手里还点着一支烟,显然没把这种招灵游戏当一回事。 女孩走到男孩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那个男孩的肩膀,停在那里。 那男孩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然后不知道低声嘟囔着什么,身体也转过九十度,向着最后一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浓重的黑暗有如实质般,充斥着周遭的一切,连月光都被阻挡在了半空,四个游戏者,他们之间有大概二十米的距离,而且当中还隔着许多树木,这种环境下,他们每次被拍到肩膀时心中必然都是一颤,根本就不敢往后看,只能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游戏就在这种无声又压抑地气氛下进行着。 十多分钟过后,游戏还在继续,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几圈。当最后一个女孩走到萧磊原来所站着的位置时,不知为何,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额头不知不觉间竟出了一些冷汗。 女孩站了一会,随后如萧磊一样开始继续往前走,或许是心里作用,正方形的限制,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这些因素聚集在一起,使我的心脏再次的悬了起来。 之前站在最后一点的女孩现在成了第一个,那么,第二个人应该是萧磊了,果然,萧磊的背影再次出现,女孩也是抬起手臂,在萧磊的肩膀拍了一下,随后一切如料想的那般,萧磊继续转过身向下走,可是我突然发觉,他走路的姿势十分的怪异,就像,就像一个被人提线的木偶一般,非常的机械,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此时,我的前面是个子很高的男孩,也就是萧磊的朋友,按照正常情况,这一圈游戏之中,他成为了第四名游戏者。 几个呼吸之后,我看了看周围,另外三名游戏的人完全融进黑暗之中,想要在这时候看清方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录像机上的红灯一闪一闪,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屏幕,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负责拍摄的我也已经完全进入到这个恐怖的游戏之中。 那个男孩迈的步子很大,不一会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当我们渐渐靠近的时候,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我的身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再看前方,男孩的手臂已经落到了女孩的肩膀之上。 女孩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将她的面容紧紧的遮掩住,看不清面容,即使在摄像机里,女孩也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女孩离开原地,转身,继续游戏。 就当女孩离开原来的位置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仔细的想了一下,突然,,脑子嗡的一声,我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看眼前女孩的背影越发的恐怖起来。 按照常理,a地点的人去拍b地点的人的肩膀,那么他就离开了a地点,然后b地点的人再离开,去到c地点,以此类推,那么等到d地点的人来到a地点的时候那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我脑中清楚的记得,刚才男孩是第五圈的最后一人,也就即将是第六圈的第一个游戏者,刚才的那个地点,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人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在那里等着,难道几个人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忘了地点的排列顺序? 仔细想想,一共四个地点,相距二十米,记错方位似乎根本是不可能的,那么在我看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个游戏之中出现了第五个游戏的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里一抖,摄像机差点掉在地上,当我抬起头时,眼前的那个女孩忽然转过头,眼神呆滞,但是嘴角却挂着一丝狞笑,旋即向前疯狂的跑去,眨眼之间便失去了踪影。 我知道可能出事了,现在我想阻止却已经晚了,当我快速的跑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那里竟然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我继续向另外三个地点跑,可是仍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等到我跑到最后一个地点的时候,我身上的汗毛早已根根竖立,他们四个人竟然消失了! 我努力的安慰自己,兴许他们玩的无聊可能回去了也说不定,我拿着摄像机匆匆的回到了宿舍。 回来之后已经十二点了,寝室里呼噜震天,但是我看萧磊的床位,那里的被褥依旧很整齐,他没有回来过。 那一夜我躺在床铺上难以入睡,不知不觉间竟然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萧磊,在梦中,他拖着满是鲜血的残躯一点一点的向我爬来,口中尽是血血淋淋的内脏,眼珠子耷拉在眼眶的外面,一下子就将我从梦中惊醒。 第二天一早,我忽然听到消息,在昨晚的那片树林之中发现了四具尸体,果然,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警察,法医,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我在远处观望,看到萧磊的一刹那,我终于知道昨晚为什么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玩游戏的四个人。 树林中,他们四个人的尸体被长长的柳枝倒吊在空中,双目溢出眼眶外,随着微风一晃一晃,不过。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四个人的嘴角皆是微微翘起,仿佛在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古爷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原来煮的咖啡已经在冒着热气了。 “那后来呢?”我听的有些入神,不由自主的问道。 “后来警方判定为这四个人集体自杀,他们的父母在学校大闹一场后便不了了之,校方也拿出了足够多的赔偿费,算是息事宁人吧!” 古爷将一边倒咖啡一边继续道:“那天下午,我急忙回到宿舍锁上了门,拿出那一晚所录下来的视频反复的看着,却吃惊的发现,那段录的视频的,在他们玩四角游戏的时候,确实存在第五个人,但只是在镜头里一晃而过。” “那不存在的第五个人到底是谁?”我问。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不禁感到一丝后怕,幸好那一晚当时我没有抬头向上看,如若不然,恐怕我的下场回和他们一样。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查出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将这段录像交给警察,如果我把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们玩的招灵游戏公布出来,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信我。” “看来这种灵异游戏还是少玩的好,不,是永远都不要玩!”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对古爷说道。 “呵呵,人在有的时候往往会对事情的真相十分的执着,我认为,知道真相之后未必会感到满足,也许,真相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加的骇人。”古爷说完,便又把头低下,在椅子上看起书来。 辘轳首 在动笔之前,我心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故事依旧是古爷在他的书店讲给我听的。 因为故事的内容实在是太过荒诞离奇,闻所未闻,以至于我一时不知从何处下笔,至于故事的真实性大家也不用太过较真,茶余饭后权当做打发时间也就罢了。 “我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认识他的,他和我一样也是一名旅行者,喜欢冒险,喜欢一个人穿越群山之间,喜欢在原始丛林里独自行走。自那次聚会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姓吴。” 古爷坐在窗边,一只手拉着百叶窗,眼睛透过缝隙向窗外街道上看去,同时嘴中缓缓的说道。 “聚会上很喧闹,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我是一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们,最后实在受不了屋子里的烦闷,来到阳台上吹风,也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他。 我想大概他和我是同一种人,内向,冷静,孤僻。一样灰暗毫无色彩的童年,一样令人无奈的境遇。我们俩的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相同的东西,就像一位很有名的作家曾经说过的那样:所谓两个有相同幸福的人不如两个有相同苦难的人能产生共鸣。 我们交谈甚欢,聊的非常投机,这个发生在旧社会的故事也是他在那个时候给我讲的。 故事还得从清朝那会说起,那时候湖北省被分为十府八州五十县,但其实在当时这是非常笼统的说法,在现今看来,有的县城在历史文献当中却毫无记载,无论如何也查询不到,至于这说法怎么来的便不得而知了。 在十府八州五十县里有一个叫阳县的地方,阳县和其他县城不同,它非常小,且地处偏僻,山里曲折蜿蜒,一拐一回十八弯。之所以被划分到“县”这个单位里是因为此地有一个清水衙门。 那个时候,由于当时掌权者的愚昧无知,闭关锁国政策推行已久,国力渐渐衰退,很多地方都闹饥荒,百姓吃不上饭,风骨不正之人就做起了强盗的勾当。 在离阳县不远处有个地方叫口子山,山如其名,像个大口袋一样,山势险峻,丛林密布,道路崎岖,易守难攻。 在口子山有十八个匪冦,个个穷凶极恶,鱼肉乡里,时常对过路的人下手,男的夺去一身财物,然后杀了往口子山后边一扔喂了野兽,女的就带到山上享乐,甚至就连孩子也不放过,可谓作孽多多,所行之事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当地百姓敢怒却不敢言。 当地的衙门也不是没管过,带着人上口子山搜索了几次却毫无收获,一是因为口子山上丛林茂密,视线不清。二是因为山上隐蔽的山洞很多很多,那些匪冦往里面一钻,没个十年八年你甭想找出来,要想在这搜出人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衙门也毫无办法,但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因为民怨这东西可不是一个小小县差能应付的。 某天的晌午过后,一名二十多岁的书生恰巧路过此地,偶然间得知了此事,便找到衙门处,和衙门的主事人说他有办法抓住这十八个匪冦,衙门老爷一听之后大喜,急忙问这名书生:“你有何办法?” 书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神秘的笑了笑,说:“大人请附耳过来!” 书生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跟衙门老爷说了一遍,至于说的是什么,此话不表。衙门老爷一听,当即一拍大腿觉得可行,便将书生说的计策吩咐了下去,但是当衙门老爷问这个书生的名讳时,那书生只说了四句诗词,便闭口不言,拂袖而去。 “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 “留得水光昭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 待书生走后,衙门老爷口中默念,不解其意,便叫了师爷来,师爷念的书颇多,一听之下便知道这是个字谜,谜底就是一个“湖”字,衙门老爷更加疑惑,不知书生留了“湖”字是为何意。 反正不管怎么样,经过一番波折,这十八个恶贯满盈的匪冦算是抓住了,就在当天,县城所有的乡里乡亲敲锣打鼓,鸣着鞭炮来到了衙门口拜谢衙门老爷,衙门老爷甚是高兴,心情大好。 那被抓的十八名匪冦当即就关入了衙门的天牢,定了死罪,于三日后押赴午门问斩。大家要问这午门是什么地方,我想一部分人都会知道。古时的午门就是专门处决死刑犯的地方,也就是菜市口。 要把年代再往前推一推,“午门”这两个字其实代表着一个地方。这午门是明代的永乐皇帝朱棣所建,在明代,只有廷杖(就是打屁股)在午门处决,偶尔也能死人,这午门也就成了杀人的地方。到了清代,只有军队凯旋而归的时候在午门庆祝而已,而处决重犯必须押往菜市口的十字路口,因为那人多,阳气重。 书归正文。 到了这天,天还没亮,阳县菜市场的门口就早已站满了人,几乎县城所有的住民,不管有事的没事的都来看热闹,因为这十八个匪冦的模样有很多人都没有见过,都想看看是不是传闻的那样八只手,会吃人之类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正午,衙门口那边才有了动静。天气很热,太阳跟一个大火炉似得挂在高空,空气干燥,周围热浪升腾,菜市场的十字路口差不多有百余号人,这些人围在中间十八个行刑台的四周,原本行刑台没有这么多,有十几个都是临时搭建的,台子上面苍蝇乱飞。 从衙门口的道上出来一队押送重犯的官差,这些官差表情严肃,腰间挂着官刀,威风凛凛。在这队官差的中间是十八个匪冦,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有的还沾着血迹,手脚都戴着镣铐,看来在狱中受了不少苦。 十八个匪冦很快就被押到行刑台上,都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求饶或者是喊冤。他们身后各站着十八名刽子手,这些人身材魁梧,身穿血红色的衣服,眸子摄人,露着两只小腿粗细的胳膊,手中的鬼头刀寒光闪闪,只待监斩官一声令下。 时辰终于到了午时三刻,监斩官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随即抬起手,从桌子上的签令筒里抽出一支火签令。 什么是火签令,火签令又叫签令牌,这东西相当于令箭,代表着令箭到处,立即执行的意思。倘若令牌没有落地,尚有转还的余地。古人的等级制度森严,其言行非常注重,令出必行。即使错误的指令,只要令牌落地也得立即执行,绝不能耽误一刻钟。 “吉时已到,行刑!” 言毕之后,监斩官将手里的火签令往地上一扔,行刑开始! 台上十八个刽子手不约而同的将口中的酒水吐到了泛着白光的鬼头刀上,又擦了一擦,把刀架在了十八名匪冦的脖子后面。 台下的百姓都出奇的安静,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紧张时刻。 “行刑!” 又是一声,刽子手将鬼头刀高高举起,在空中停了两秒便瞬间落下,鲜血顿时飘洒在空中,十八个人头应声而落,有的留在了台子上,有的都滚到了台下。 这时,台下的百姓才缓过神来,有的拍手叫好,有的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心有余悸。 行刑完毕,周围的百姓渐渐散去,台上的尸体和犯人的头颅都有专人处理。 衙门老爷这回可松了口气,正琢磨着怎么向上面邀功,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过了几日,怪事便发生了。 首先是县里的鸡鸭猪狗等动物在一夜之间都被吸干了精血,全部毙命。这第二件怪事就是阳县打更的更夫清晨被发现死在了胡同里,死状恐怖,也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有了命案发生,百姓立马报了官,衙门老爷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种古怪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衙门更是无从查起,只能家家上门去问,看能不能找到更夫死亡那天晚上的目击者。 正在衙门老爷皱着眉头,满脸愁容在屋里乱转的时候,不好的消息又传来了,在县城东头的水塘里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尸体已经被泡的浮肿煞白,面目全非,不能认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死者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与之前一模一样。 衙门老爷这时候也慌了,县城里的百姓夜晚谁都不敢出门,天还没黑的时候,屋里的灯光就全部熄灭,大门紧锁,街道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谁还敢在晚上走夜路,一时间阳县人心惶惶。 就在第二天的清晨,衙门口开门的时候,在门外边站着一个书生,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留下诗句的那个年轻人。 见是上次出现的那个书生,衙门老爷如遇救星,亲自来到门口将书生请进了正堂。书生这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早已有应对之法。于是开口对衙门老爷说:“大人,最近县城发生的奇事我已尽数知晓,想必大人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哦?到底是何物,你且道来!”衙门老爷挥了挥手,道。 那书生微微一笑,双手作揖,口中说道:“大人,县中作怪之物名为辘轳首,乃是那十八名匪冦死后人头落地,怨气煞气不散,再加上生前杀人作孽无数,死后化作了厉鬼,这厉鬼本来没有实体,只好借助滔天的煞气凝聚成了害人的辘轳首,到处作恶!” “原来如此!”衙门老爷听后恍然大悟,又继续问道:“既然先生知道这般作恶之物,可有何良策祛除此物?” “大人莫急,想必现在那十八名匪冦的头颅早已不在埋葬之地,大人随我一看,就会立刻知晓。” 随后,衙门老爷和那书生带着一队人向着后山前进,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百姓好奇。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都纷纷跟上队伍。 片刻不久,众人来到后山,衙门老爷按书生所说叫人挖开了土层,露出了里面十八名匪冦的尸体,因为十八名匪冦都埋在一处,所以坑中情况一目了然,然而接下来令众人吃了一惊,所有人呆呆的愣在那里。 坑中的十八颗匪冦的头颅似乎被什么东西黏在一起,极为恐怖狰狞,头颅上的十八双眼睛纷纷睁开怒视众人,嘴里一张一合露出腐烂的牙床,有的嘴里还夹杂着碎骨头,恶心至极,衙门老爷当时就被吓得摔倒在地。 那书生看着坑中的怪物说:“大人,这就是作怪的辘轳首,此时正是晌午,阳气正重,正是祛除此物的好时机!” “先生快说,怎么祛除此物?” “祛除此物不难,当用桃木以火焚之,将灰烬用雷击枣木制作成的盒子装起,埋在县中山神庙下方可无忧!”(别拿山神不当神!豆包再小也是干粮!) “好,好,来人,快去找桃木!” 事情很快就被衙门老爷吩咐下去,这时围在四周的百姓也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向坑中指指点点,竟不害怕,议论纷纷。 “请问先生这雷击枣木是何物?本官从未听说过啊!” 书生嘴角一裂,解释道:“大人,这雷击枣木也叫雷惊木,就是被雷劈过的树木,已枣木为上佳,是天下至阳之物,可镇邪魔!” “雷击木头?可这晴空朗朗……” “大人不必担心,草民这里正好有一个盒子,这盒子就是雷击木所制!”说罢,书生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木盒,拿到了衙门老爷的眼前。 “好,好,这次可多亏了先生了!救了阳县的一方百姓,本官在此谢过!” “大人不必如此,这本是我应做之事!” 不多时,手底下的人和好心的百姓抱来了几大捆桃木,将桃木全部扔到了坑中,倒了树油!这时奇异的一幕又出现了,那坑中由十八个头颅凝聚成的多眼怪物嘴里竟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叫声极为渗人,前一刻万里无云的天空这时也突然间阴了下来,狂风呼啸,雷声阵阵,让人睁不开眼睛! “大人,不能等了,动手吧!” 衙门老爷朝白衣书生点了点头,随即说了一声:“放火!” 几十个火把被扔进坑中,底下的桃木都浇了树油,碰火即着,烈火自坑中升起,火势极旺,那坑中怪物似乎想反抗,吼叫之声越发的强烈,声音极为尖锐,但无奈这辘轳首却敌不过桃木火焰,只能被其渐渐淹没,不多时化为了一堆黑灰! 后来,装这堆黑灰的枣木盒子被衙门老爷派人埋在了山神庙石像的下面,从此以后,县城再也无怪事发生,而至于那个年轻的书生,事后衙门老爷派人找了又找,却发现此人犹如凭空出现却又突然人间蒸发一般,竟查不到一丝踪迹,无奈只好作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后来我出于好奇查了一下,没想到古时还真有关于那怪物的记载。 辘轳首,又叫飞头蛮,最早起源于干宝的《搜神记》,鸟山石燕的《画图百鬼夜行?阳之卷》亦有记载。其中提到的“落头氏”就是故事之中出现的那个多眼怪物,在日本的江户时代也有很多关于它传说。在日本传说中,飞头蛮一般为女性,四处飘荡,寻觅年轻壮硕的男子,吸其精血杀人为害。 那么,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精怪呢?或许,见过它的人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