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腾雾》 楔子 东方八俊传说 东方家族自古拥有异能,异能皆不同且代代以男子单传,传说中,只有百年一出的少女拥有东方家历代以来最强的异能,能让人起死回生、保其家族昌盛不衰。 由于东方家的祖先曾有恩于八人,八人感其恩德,明令其子孙世世代代必须效忠于东方家的传人。尔后八大家族代代皆出人杰才俊,更增添了东方家传说的可确性,时至今日人称「东方八俊」,各家族皆以代号相称。 十八年前,东方家传说中的女孩出世,于是自世界各方人人前来抢夺「圣女」,千年来的圣女争夺战由此展开。 东方悟夫妇为保护女儿相继惨死,于是东方灵沁在八俊家族的保护下长大,十八年后的今日,人人依然觊觎「圣女」…… 东方八俊人物介绍 绝地——卫迟晋,二十八岁,为八俊之首,管理东方集团与八俊家族。 翻羽——段元廷,二十六岁,智商180,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天才,地位仅次于「绝地」之下,东方集团的军师。 奔宵——邢彻,二十六岁,管理东方运输业,擅长武器研究,又称「爆破王」- 辉——向鸣海,二十五岁,管理东方演艺事业。 超光——南炙,二十七岁,率领国际律师团队,处理东方集团法律事务。 腾雾——白川慎,二十五岁,管理东方旗下各大医院。 挟翼——衡方昱,十九岁,电脑天才,七岁时因破解东方集团的保全系统,而被任为下任挟翼家族的继承人,由于年龄尚浅,还未给予明确职位。 起影——阎封,三十岁,率领组织「暗影」保护东方家族及集团安全,人称「死神」。 第一章 「啊——」 暗夜中,房间内原本旖旎暧昧的气氛被一把凭空飞来的匕首硬生生打断,床上娇美的女子紧裹着床单,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和那把钉在自己床头上亮晃晃的匕首。 黑衣人压根不在意床上的女子,而是直盯着她身旁也一丝不挂却还在嘻皮笑脸的男人。 一点也不在意身处危机的人是自己,男人还挥了挥手说:「唉呦,好久不见! 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哩,毕竟上次受的伤可不轻啊!」 看了一眼身旁处在失神状态已久的女人,男人拍拍她的脸颊,温柔一笑。「甜心,还不赶快走,否则我可不保证接下来吃刀子的人不会是-喔!」状似温柔的语气里,可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床上的女人一听,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和身旁还漾着笑意的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便抓紧身上的床单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随着女人裹着全部被单离去,床上的男人顿时毫无遮掩,但他悠然自在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裸裎。 「无耻!」黑衣女子-起双眸,啐了一声。 男人不在意地笑了笑,还慢条斯理地燃起一根烟,另一手顺手抽起床头上的匕首,摸了摸刀面,叹口气道:「我说小妹妹,-都已经来过三次了,每次都无功而返,不怕-的主人说-办事不力吗?」 跟她交过一次手后,从她的身形和声音,他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女人。不过她的主人也真奇怪,前两次她都已经失败了,怎么这回还是派她来呢?难道他们的人少得可怜吗?还是他们以为他真会一次次放过想杀害自己的女人? 第一次是她幸运逃脱,第二次是他玩兴大起,但不代表第三次他也会放过她。 黑衣女子眼神一凛,瞬间抽起腰间的双刀,语气冰冷地说:「白川慎,乖乖把命交给我吧。」 白川慎耙耙汗湿的头发,若有其事的叹了口气。「这句话-也说过三次了。」 「废话少说!」黑衣女子握着双短刀,两面刀光交错直直挥向床上的白川慎。 白川慎早抓起一旁的床头灯挡住了她第一波的攻势,再顺手抓起一旁浴巾围在自己腰间。 床头灯迎向两把交叉的锐利刀面后,瞬间裂成了碎块,黑衣女子不甘示弱地刀刀挥向白川慎。 白川慎悠哉地以手刀相抵,打落了她两把双短刀,见到她下盘露出空隙,单脚轻松一勾,黑衣女子就身形不稳地落在他已伸出的手臂上。 轻松接下黑衣女子的白川慎仍笑闹道:「啧啧啧,-的身材不错嘛,何必浪费当个杀手呢?」 黑衣女子双眼闪着愤恨的火红,却挣脱不开他如铁般的手臂,内心的惶恐油然而生,她以为前两次的失败不过是自己太轻敌…… 一个文弱医生能有多大能耐? 眼看覆盖在自己脸上的黑巾就要被眼前笑嘻嘻的男人给掀起,女子心一惊,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掌。 白川慎一吃痛,眉一皱,直接劈昏了怀里的黑衣女子。看着手掌上那道鲜红的齿印,白川慎叹了口气,一手掀开女子脸上的黑巾—— 顿时,一头柔软淡色的长发直泻而下,发丝有着自然的微卷,那张细长的鹅蛋脸、娇小挺直的鼻子、记忆中总挂着温柔微笑的双唇…… 内心的震撼使得他几乎冷静尽失,双手轻颤地抚着女子的脸蛋。 这张脸,他怎么能忘? 这张令他足足心痛了五年的脸儿…… ******bbs.fmx*** 五年前四川省境内某山下村落 虽然身处高楼林立、有许多繁华城市的现代,但在这属于边陲地带的村落内,许多原始风光几乎不曾改变过。 村内热闹的市集街道上,一间老旧的砖墙屋内,住着村内唯一的一位老医师和他的女儿。 村人对这位居住在这已十多年的老医师向来极为敬重,他不但热心助人,对于贫穷的村民也几乎一文不取,尽量选用当地丰富的药材以减轻村民们的负担。而他温柔美丽的女儿,更是使村内的青年们趋之若鹜。 不过这样的状况在一年前一名陌生青年到来后就改变了。村人们只知男子名为「慎」,却不知其姓氏,更没有人知道「慎」的过去和背景。而他更以不凡的气质和谈吐轻易地打败了村内的所有青年,掳获了医生女儿的心。 一年后,在老医师的悉心教导和他聪颖的天资下,「慎」成为村内另一名可靠的医师。他宽阔的胸襟和乐善好施的个性,更与村民打成了一片。 街道旁的一间老旧砖墙屋外,有一长排的木椅供给等候看诊的病人们,屋内原本的客厅也被拿来当作诊疗室,室内只有两张长方桌和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材。 「慎医生,年纪轻轻的,越来越可靠了。」 一位老村民看着刚拆下纱布、几个星期前还满目疮痍的手掌,对着岁数不及他一半的年轻人高兴地呵呵笑着。现在他的手掌上已经是新生的皮肤了。 看着病人逐渐痊愈,慎也替他高兴,谦虚道:「是伊伯伯教得好。」 坐在另一张长方桌的伊秉勋一听,笑着摇摇头。「小子,除了教你认识这里的药材之外,其他可不是我教给你的,你可别全推到我身上来啊,我可承受不起。」 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的,却早已懂得不少医学病理,再加上他的天分、理解力又强,学医当然不是难事,否则他哪有可能如此年少就能为人看病呢? 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给老村民一些后续的药膏后,就准备替下一个病人看诊。 伊秉勋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慎小子来到这也有一年了,每次只要话题触及他的过去,他都只是笑笑带过,绝口不提半句。 他的过去对已如家人的他们来说,也只能是秘密吗? 看到慎的眼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然于心的伊秉勋对他挥挥手。「好了,接下来的两个病人我来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慎抬起头,知道伊伯父其实也忙了一整天。「可是……」 准备接手下一个病人,伊秉勋只淡淡地道:「我想恩心大概又坐在崖边,看景色看得忘了时间。天有些凉,去带件外衣给她吧。」 一听见恩心又忘了带外衣,慎叹了口气,不再拒绝。「那我去了。」 望着慎有些焦急的步伐,伊秉勋忍不住会心一笑。 算了,知道他的过去也好、不知道也罢,反正这小子的心今生是落在自己女儿手里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bbs.fmx*** 绿草青葱、茂密的树林泛着独有的青绿馨香,向晚的夕阳余晖透过树梢绿叶的空隙,形成道道数不清的圆点光束,像一个不属于人间的美丽仙境。 轻柔的光束渐落,笼罩着站在树林边山崖上的少女,她眼神专注地由高处看着同样被夕阳笼罩的小村落,和偶尔渐起的袅袅炊烟。 从村落一路走到这里的慎,看着她专注的背影和一身轻薄的衣衫,忍不住摇摇头。「最近身体不好,就不要老跑出来吹风了。」他叹口气,顺手替她披上外衣。 听见熟悉的声音,少女转头看见一张俊容,温柔地微微一笑。「没事的,是你和爸爸老爱担心。」说着,她伸手握住替自己披上外衣的大手。 从身后轻搂住她,一股真实的存在感才又回到他心头。「-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难道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就像个看尽人间红尘起落的仙子吗?飘渺得像是随时会跟着夕阳消失。 幽长如扇的睫毛眨了眨,深潭里的两颗黑珍珠似乎闪烁着什么秘密,望着心爱男子的侧脸,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黯下。 「我在想……你来这也有一年了吧?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过去和背景……」 慎一听,以为多日来困扰她的就是这件事,他无奈地笑了笑。「-担心我会是个杀人放火的通缉犯吗?」 听见慎似乎漾着微怒的声音,少女心一紧,纤细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焦急地解释道:「你知道我不会这么想的,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天,从你的言行举止、谈话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小村落对你来说太过平淡、也太过贫乏了……你选择在这里开始生活,与这里的人打成一片,教我怎能不好奇?」 看着她心急自己误会的模样,他温柔一笑,握起胸前的小手一吻。望着山崖下许多年轻人恨不得逃离的落后村庄,他的眼神平静而安详。 「我喜欢这里的祥和安静,没有纷扰、没有斗争、更没有必须背负、沉重无比的责任,只有平淡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我想梦想追求的。」 少女幽柔的目光,没有因他眼神中的安详满足而感到心安。 「慎,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年轻,也许有一天……」轻柔的声音里透着忧郁,她自己也不愿去想,也许他会有倦怠的一天,不顾一切撒手离去,如同他几乎身无一物来到这里的那天。 紧握住她透着微凉的小手,他当然了解她内心的担忧。「恩心,不会有那一天的,虽然我的确还年轻,但我幸运地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他不是不愿透露自己的过去,也不是有意隐瞒,但为了保有现在平静的生活,他不得不这么做。在他决定逃离那繁华无尽却斗争不断的世界时,这一生,他就注定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了。 面对爱人的疑问,他只能期待她的信任。 感受到掌心递来的温暖,她点了点头。「慎,我只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你所选择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感觉得出来,你是放弃了更好的一切,选择留在这里。」 温柔的目光与他纠缠,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洁净平滑的脸庞,内心的幸福早已因她而满溢,他怎会后悔选择现在的一切? 「怎么会后悔呢?纵使我放弃了人人认为更好的身分背景,但这里有宁静、安祥,更重要的是——这里有。」 眼光中映着彼此的深情,内心满足的感叹早一步溢出喉咙,少女忍不住颤着声音说:「我爱你。」即使最后还是不能拥有你…… 晚风轻柔地吹动树梢,却吹不动情人间胶着的情丝,只是夕阳的余晖渐散,深幽的暗夜渐临…… ******bbs.fmx*** 「爸爸,够了,不要再为我浪费钱了。」床上的恩心痛心地摇着头,一手推开父亲递上的昂贵汤药、补品。 坐在女儿床边的伊秉勋皱紧了眉头。「孩子,这怎么会是浪费钱呢?难道-不吃药,病就会自然好吗?」 恩心原本红润的双颊,如今因病痛而苍白不已,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无比。 「爸爸,到现在您还不肯承认吗?连城里有名的医师都无法诊断出我的病因,您就算买再贵再好的药材也只不过是浪费在我身上,求个安心而已。」 听见女儿的话,伊秉勋想起了残忍的现实,原本睿智的目光,如今只充满了疲倦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 「亏我伊秉勋一生为医,居然连自己女儿得的是什么怪病都不知道!」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苍白、虚弱吗? 父亲心痛的声音,让恩心落下了眼泪。「爸爸,这不是您的错,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 伊秉勋看着女儿打算放弃的模样,寒心地摇头。「孩子,-是我亲生骨血啊!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一天天衰弱直到死去,却什么也不做吗?」 恩心面对父亲的问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伊秉勋无法忍受唯一的女儿迈入死亡边缘,突然下了决定—— 「慎!也许慎可以想办法,他一向很有天分的……」虽然他早先答应过女儿要保守这个秘密,但现在女儿命在旦夕,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听见父亲喃喃自语的话,恩心焦急地抓住父亲的手臂。「不!爸爸,您答应过我的。」如果慎知道了,只不过多拖一个人受累罢了,这又何苦呢? 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伊秉勋内心挣扎不已,他正想开口,房门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男人,脸色铁青地看着房内的父女,不敢相信刚刚听见的对话。 「慎?」看见此时应该还在外诊的慎出现在自己房里,恩心的心一震。 他听见了多少? 慎的目光泛着寒意和因恩心特意隐瞒自己的痛心。「-要伯父答应什么?」 房内的父女静默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接口,慎看着两人的模样,内心更是百味杂陈。他一心焦虑着恩心的病,忍不住低吼:「回答我!伊伯父答应过-什么?还有,-的病为什么一直好不了?吃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却反而越来越虚弱?」 恩心移开目光,无法看着他几近逼问的眼神。 伊秉勋则垂下了双肩,多日来的无力感也快要使他放弃了。 「恩心不肯告诉你,是因为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听见父亲的话,恩心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了。「爸爸、慎……」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叫束手无策?她到底是什么病?」慎摇摇头,不能相信一向受人倚重的伊秉勋会说出这种话。 「她的身体状况,照理说跟正常人没有两样,只是每过一天,她的抵抗力就会消退一点,我试过很多方法来增加她的抵抗力,可是几乎所有的名贵补药对她来说就像毒药一样,她越吃只会越虚弱……」连身为医师的尹秉勋,都不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怪病,如今还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慎-起了深邃的双眼,斩钉截铁地否决伊秉勋的话。 「我从来就没有听过这种病,我不相信。所有的病都有病因,不可能恩心的没有,我会找出来的。」 话一完,慎随即转头离去,待他如子的伊秉勋以为他受不了打击,担忧的问:「慎,你要做什么?」 慎没有回话,只见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提了个黑色小行李箱后,又走回来。他一手将行李箱放上桌面,随即打开它。 伊秉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却在看见箱子里的器具后,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慎?那是……」各式抽血用具、保存检体用的生化离心管、血清管及尿液检验用具,还有迷你型的显微镜及毛细管离心机…… 在这样的落后山区,这些东西他是从哪弄来的?难不成……是他自己带来的? 伊秉勋看着桌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医疗器具,对慎的背景更是疑惑了。 慎一手摸着精良的器具,感叹地说:「在向您学医之后,我没有想过还会有用到它们的一天。」 伊秉勋是中医师,慎向他学的当然都是关于中药材的认识和把脉之类的中医技巧,他本以为,这些器具也会随着自己的过去跟着埋在箱底。 「您相信我吗?」坚定地望着伊秉勋,慎请求他把女儿放心地交给自己。 伊秉勋望着慎,又看向床上虚弱的女儿,心里虽然有一堆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慎,恩心就拜托你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伊秉勋叹了口气,留下两人独处,黯然地走出恩心的房间。 慎看着闭口不语的恩心,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在此刻化成了勇气,他柔情地说: 「恩心,现在我要做一连串的采样,有些可能会有点痛,-要忍着点……」 他绝不会,让恩心就这样死去! ******bbs.fmx*** 寂静的夜晚,烛火随着窗边袭来的夜风忽明忽灭。 房内原本专注的男子,忽然气愤不已地扫落一桌物品,而后又颓然坐下。 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不管生化分析、还是血液抹片,全都找不出病因!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呢? 恩心的身体的确一天比一天还虚弱,但所有的采样检体却显示她跟正常人没两样,只不过虚弱了点。 如果只是虚弱,为什么她却一步步迈向死亡? 半掩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恩心靠着烛火的光搜寻着他的身影。「慎?」 病痛缠绕的她夜晚无法入睡,又听见慎房内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担心的她硬是撑着虚软的身体走了过来。 「我不是叫-别下床吗?」看见恩心紧靠着墙壁的虚弱模样,慎暗骂自己的粗心。他皱着眉靠近她,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气愤她老不顾自己的身子。 恩心心疼地看着慎眼眶里的血丝,叹气道:「爸爸说,你已经关在房间里不吃不睡好几天了。」 慎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只不过想早点查出-的病因罢了。」 恩心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黑潭里的珍珠依旧清澈明亮,她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那么……有结果吗?」看着他静默的表情,恩心一点也不讶异地凄然一笑。「没有,完全没有对不对?」 「恩心,我只需要再多一点的时间。」 早知道结果的恩心摇摇头。「慎,你不用自责,这样的结果我听过太多遍了,我一点也不讶异。」 害怕她放弃自己,他紧握住她的双肩。「恩心,一定有方法的、一定有!」 「慎,我知道你一定很难接受,可这是事实,不要再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我身上了。」 「难道-要我亲眼看-……」 恩心的眼神变得空洞,声音虽然虚软却显得平静。「我会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恩心!」听见她要放弃,慎忍不住痛心的大吼。 瞧着他痛苦不已的模样,恩心又何尝忍心?她心疼他因自己受这样的痛苦,忍不住落下泪,抓着他手臂逼迫他看着自己。 「慎,听我说,冷静下来听我说。为了我的病,家里连买菜的钱都快所剩无几了,要不是靠着村人们的好心,我们哪能熬到今日?」 她顿了顿,又说:「爸爸不听我的劝,还在四处寻找昂贵的药材,但你不能跟爸爸一起糊涂啊!我死了,你们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要因为我的病被我拖累。放弃吧、求求你、放弃吧……」说到最后,她已忍不住哽咽。 慎的一双眼火红地看着她,激动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恼怒。「放弃?!-怎么能狠心说得出这种话?-又怎么忍心要我看-一天天被死亡吞食?我做不到!」 恩心痛苦地闭了闭眼,撇开目光,不忍心看着他。「慎,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但-不可以现在就选择放弃,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都要试。所以答应我,-不会放弃。」他不允许她放弃,大掌抵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看着他害怕失去自己的眼神,恩心几乎要跟着他崩溃,却依旧摇了头。「我不能、我不能害你们……」 他一听,突然放开了她。 「慎?」 半晌,他只喃喃道:「我不许、我绝不许。」再望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慎!你要去哪?」 恩心虚软的身子无法起身,只能眼看着心爱的男子像碎了心般离开自己,留下她和如同她生命般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 她何尝不想活下去? 她只拥有短短十七年的人生,她又何尝甘心? 第二章 暗夜中,随着木材声「啪滋」响起,跟着亮起一簇明亮的火光,男人熟练地升起火堆,坐在岸边望着夜晚的河水沉思着。 想起心爱的女子劝他放弃她的生命,他就心痛无比。 是的,他的确是束手无策,这样的怪病他连听都没听过,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碰上的一天。 要是他还在「那个地方」,那里有更多的医疗设备,或许就可以查出她真正的病因,就算连现代医学都无法诊治她,那么也还有「那个人」在。 虽然连他也没见过「那个人」,对「那个人」的真实能力和一连串的传说也始终抱持怀疑的态度,但……只要自己重新回到「那个地方」,那么恩心的病就有一丝希望。 他掏出怀中的迷你通讯器,手指犹豫的在红色按钮上游移——只要按下这个按钮,他将从此与平淡生活绝缘,但也许……就能救得了恩心! 在家族里,他这一辈的青年才俊不少,而他的能力也非特别出众,甚至压根不专注于继承人的训练,可笑的是这样的他却被选上了继承人的位子? 不要说其他致力于继承人位置的亲戚们无法接受,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 他平生无大志,唯对中西医学有一股莫名的狂热,这一生,他原只想在平淡的研究生活里度过,却被硬生生卷入家族里的权位斗争。 他累了,所以他选择逃离。 当家族长老给他一年为限时,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因为那时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想着心爱女子的憔悴面容,他不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按钮,一阵白光在暗夜中忽明忽灭,通讯器的液晶萤幕上写着——「欢迎回来,腾雾。」 现在,他已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没姓氏的「慎」,而是腾雾家族新一代的继承人——白川慎。 ******bbs.fmx*** 清晨,灰蒙蒙的天空稀稀落落地下着细雨。 发际微湿的白川慎,拖着一夜无眠的步伐缓缓走进屋内,才打开自己的房门,就惊觉昨晚应在自己房里就寝的女子已然不见,床上空无一物! 「恩心?」白川慎一夜未眠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露出心慌,脚步匆忙地在屋内来回搜寻着。 「恩心、恩心!」 嘶哑低沉的叫唤声在老旧的屋内回响着,里里外外都不见让自己挂心的女子,白川慎心里的不安越见扩大。 昨晚两人痛苦的争执还在他心里回荡着,而恩心身体已经虚弱无比,她还能走到哪儿去? 难道,昨晚她出去找他吗? 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早被白川慎焦急的叫唤声给惊醒的伊秉勋披着外衣下楼。「慎,发生什么事了?」 白川慎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眶,心慌意乱地看着他。「恩心不见了!」 「你说什么?!」 白川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又抬起头冷静地看着伊秉勋。「伯父,您去找村长帮忙,我到恩心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看。」 同样心急女儿的伊秉勋,此时也只能点头配合。「好好好……」顾不得回头换上外出服,他已经脚步匆促地跟着白川慎走出屋外。 ******bbs.fmx*** 晌午,太阳依旧躲在乌云后不肯探出头,天空仍是一片灰蒙。 白川慎几乎找遍了村庄里恩心可能去的地方,却还是没能找着她。颓然又忧心的他走回屋内,想从村人口中探得一点消息,但大伙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摇头。 一大早就被叫醒的村长,心里也担忧着身体虚弱的恩心,看着白川慎强迫自己冷静的模样,村长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恩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了村里的壮丁们去找了,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是啊,耐心一点,也许恩心只是闷坏了,出去散散心罢了。」另一名村人也开口安慰道。 白川慎的眼眶既血红又焦虑,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过。「恩心从来不会这样。」 昨晚才劝他放弃她的怪病,现在她就消失得不见人影? 近日,她的身体虚弱得连从自己房里走到屋外都有问题了,她能到哪里去?她又想到哪去做什么? 一堆的疑问闹哄哄地在白川慎脑里徘徊,只让他更心慌意乱。因为昨晚他才决定回到「那个地方」——为了恩心。 他愿意面对以往他急于逃离的斗争、压力,因为任何事都比不上她的生命来得重要。 他不能失去她,因为他真正寻找的,不是宁静的村庄、也不是沉稳美丽的山峰峡谷、更不是静谧安详的湖畔河水,而是她——唯有恩心才是他真正的安歇之处。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大喊——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白川慎紧揪着来人的衣裳。「在哪?她在哪里?」 来通报的村人跑了一段长路,气喘吁吁地。「……小勇子说,在、在在……碧川的崖上……」 「碧川的崖上?」揪紧衣裳的手松了,白川慎的心顿时被狠狠揪痛。 ******bbs.fmx*** 碧川,川如其名,湖水澄澈而碧绿。 围绕着碧川湖水的是连峰高耸的白石山崖,崖峰间有着长年翠绿的常青树,崖边连起的巨大白色石块上是一片湿滑青苔,而碧川的川水,虽是碧绿清澈却深不见底。常有村人不慎掉落川里,有幸者,还能捞到一具全尸;不幸者,就只能是一副空棺木。 崖上的巨木被绑上麻制的长粗绳,贴着崖壁,连接着在川边忙碌搜寻的村人壮丁们。而崖边上头则聚集了一堆神色忧伤的老弱妇孺,有的合掌祈祷、有的低声哭泣。 同样在寻找女儿身影的伊秉勋,神色木然地颓坐在人群里头,怀里紧抱着一样东西。 从村里一路跑到碧川崖边的白川慎,全身早被细雨淋湿浸透,他在细雨蒙蒙中看见的就是这幅影像。 白川慎年轻俊俏的脸庞尽是雨水和汗水混和的水珠,他颤着微白的双唇,看着向来沉稳和蔼的伊秉勋已然崩溃的模样。 「恩心呢?」声音低沉嘶哑得不像是他。 一听见女儿的名字,伊秉勋顿时老泪纵横,他颤着老迈的双手,将原本紧抱在自己怀里的东西摊在白川慎布满血丝的视线中——一只白色绣鞋。 恩心的鞋! 那只被细雨濡湿的绣鞋,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他不会认错! 「我们只找到了恩心的鞋……」一名老妇含着眼泪,痛心地说。 捏紧了手中那只鞋,白川慎心痛如绞。 恩心的一颦一笑,就像绣鞋上的图腾般栩栩如生,但伊人的身影却已消失于川底,只留下手中的鞋? 毫无预警的惊人事实将他彻底打垮,悲伤如巨大的黑云笼罩住他,让他无处躲藏。 白川慎双脚跪落,看着崖下依旧碧绿的川水。「为什么?为什么?」 她怎能如此对他、怎能如此狠心? 难道她不知道他已把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吗?如果真心爱他,为什么要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 他更恨的是,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过去,她或许还有救的、还有救的…… 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现在小勇子他们,还在川里打捞恩心的……」一名老村民说着,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白川慎痛苦地耙紧自己的发丝,承受不住的巨大哀伤猛烈袭来,只能化为一声声回荡在川间崖边的痛苦嘶吼—— 「恩心——」 ******bbs.fmx*** 低鸣的乐声传遍了整条河岸,哀戚的倾诉着原本年轻美好的早逝生命。 一座崭新的石碑上刻着几个黑色大字——「爱妻伊恩心之墓」。 在这里,摆放了众多花束,显示村人们对她的喜爱,但更让人心酸的是,墓里只有一副形式上的空棺木。 乐声渐息,人群也跟着鱼贯走回村里,只有一老一少仍站在墓前不舍离去,青年男子更是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墓碑,无法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他的世界空了、静了,空得连自我都找不到,静得比黑夜还要沉。 有她的世界,才有欢笑;没有她的世界,他要如何独活? 同样站在墓前不舍离去的伊秉勋,看着近日来几乎一言不发的白川慎,又看着女儿墓碑前的大字——那是白川慎坚持要求的,他对女儿的心意已经一目了然。 伊秉勋疲累地叹口气,转头对白川慎说:「现在,你有什么打算?离开吗?」 白川慎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我要在这守着恩心。」恩心已经走了,他再也不需要回到那个地方,他只想和她守在一起。 伊秉勋早知道他的答案,一点也不惊讶。「慎,你不像我,这一生,我留在这个村里已经满足了。可是你还年轻,不要因为恩心的死亡而阻碍了你,这也不是恩心乐意见到的。」慎对女儿的心意他很感动,女儿这一生有这样全心爱她的男人,也足够了。 恩心的死让伊秉勋对人生看得更加淡然,早已待慎如子的他,又怎会希望慎浪费自己的人生? 白川慎听到这里,终于回过头看着伊秉勋。「伯父……是在赶我走吗?」 伊秉勋摇摇头,平心静气地说:「孩子,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你不会永远待在这个地方。」 白川慎痛苦地闭了闭眼,仍坚持说道:「恩心在哪,我就在哪。」 「你失去了心爱的女子,我也失去了我的女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接受,但人生还是要过。你该去做你该做的事、去你该去的地方,连恩心都不忍心阻挠你而……」 望着女儿的墓碑,伊秉勋依旧难忍地红了眼眶。「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让恩心自己告诉你吧——这是我在她房里发现的,你自己看吧。」 将怀里的信交给白川慎后,伊秉勋不舍地再看女儿的墓碑一眼,黯然离去。他一生为善,怎料得到竟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伊秉勋走后,白川慎轻轻掏出信,熟悉的娟秀字体呈现在自己眼前—— 慎: 千山万水、高山峻谷,并没有阻挡我们的相遇。 相恋的每一刻,至今仍在我眼中闪烁着光芒,甜蜜得让我以为这就是永恒,让我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值得我恐惧、没有任何事可以毁灭我们已坚如盘石的誓言。 但黑暗终究来临…… 我正站在生命的尽头,无可避免地让悲伤撕裂着我们和我们的信仰,眼看我们的爱情一天天随着我的生命渐渐坠入黑暗里。 我怎能用这种方式继续爱你?怎能让我的爱以这种方法伤害你?我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见你眸中闪着泪光。 你因悲伤而破碎的神情总在我梦中徘徊不去,近日来的每一夜更是清晰得令我害怕。 我的爱,我绝不愿伤害你一分一毫,即使是我无法掌控的死亡。如果我的死亡会将你一起带入黑暗,那么我愿先行离去。 或许你会轻蔑我,但我最后一丝的勇气,只能支撑我相信唯有如此,才能稍稍减轻你的痛苦。 我的爱,这一生,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 你的微笑。 恩心 河水沧沧,绿意青葱,但伊人已逝。 白川慎捏皱信纸,滴下了他平生几乎不曾流过的泪水,沙哑的声音只有河畔绿树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bbs.fmx*** 「慎医师,听说你要离开村子了?」诊疗完毕后,老村民看着白川慎问道。 白川慎笑了笑,淡淡地说:「我还没有决定。」他收拾起医疗物品,准备到下个地方外诊。 老村民点点头,感叹似的说:「也是,唉——待在这里只会让你难过,谁想得到恩心得了怪病之后,居然会想不开……」话还没完,他就被身旁的老妻顶了下肩头,老村民抬头看见白川慎顿时黯然的神色,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对、对不起。」 白川慎摇摇头,并不怪罪老人的无心,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只是自己还无法平心静气地讨论恩心的死亡。「早晚服两次药,睡前再涂上药膏就行了,还有记住尽量不要让伤口碰水。」 看白川慎没有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老村民也不敢再多话,只道:「好好好,慎医师,那我们……」 老人的话还没结束,一名村里头的小少年便十万火急地从屋外跑了进来,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慎医师!」 白川慎转过身,看见小勇子跑得脸红气喘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小勇子,发生什么事了?喘口气,慢慢说。」 小勇子喘着气却不敢怠慢消息,一开口就红了双眼。「街上、街上好大的火!快、快……」 火灾?医者父母心,白川慎下意识地紧接着问:「有人受伤吗?」 小勇子再也捺不住焦急,哭了出来。「呜……呜……伊医师还在里头!」 ******bbs.fmx*** 街上少有的红砖墙屋,原本住着村里唯一的医师和他美丽的女儿,如今女儿葬身川底,连医师也葬身火海。 有人说,是医师承受不住失去女儿的痛而引火自焚;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宿命,是为了偿还前世的债。 被猛烈火舌吞噬过的屋子,如今只剩焦黑一片,直到现在仍闻得到火吻的痕迹和味道。 深夜里,白川慎站在毁坏得看不出原貌的屋前,他过往的记忆都曾存在这每一片屋瓦和焦土中。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渐渐起了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冷静全失。 「先是恩心的怪病、接着是伊伯父葬身无名火,所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对不对?」他拾起一片焦黑的屋瓦,手心一紧,屋瓦瞬间成了灰,随风散落一地。 对街的大树旁,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查出你的踪迹,可能是集团里有人泄密。当我们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太迟了。」暗夜中,看不见男子的面孔,而他的一双绿瞳却清晰可见。 白川慎没有回头,心里早清楚身后男人的身分。「恩心和伊伯父,等于是我害死的。」在他按下通讯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来——卫迟晋,绝地家族的新继承人。 卫迟晋的绿眸中看不见情绪波动,只有在听见白川慎的话后,不赞同地稍稍-起了双眼。「慎,悲伤和悔恨于事无补,还不如将你的愤怒用在该用的地方。」 该用的地方?白川慎讽刺似地嘲笑自己。「那个地方,原本是我急欲逃离的地方,现在我才知道它的好处。」 卫迟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集团与家族的每一个人,本来就是共生共荣的,你保护它,它才能帮助你。」 他看着白川慎,又说:「你的二十岁期限快到了,而『腾雾』的位子如今还是纷争不断,长老们难以抉择,他们希望你还是能接任。」卫迟晋说完便想转身离去,似乎早认定他迟早会选择回到集团内。 「我从来就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我呢?」白川慎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懂自己平淡的性子为何要承受这一切? 卫迟晋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淡淡地道:「如果想要答案,那么就回到集团,自己找吧!」 「现在我最想要知道的是害死恩心、毁掉我平淡生活的人是谁?」白川慎再度睁开双眸,眸里是一片无边的火焰。 卫迟晋皱起了眉头。「靠你一个人吗?那么无辜村民们要怎么办?也要一起卷入你的复仇里吗?」 「你先走吧。」没有回应卫迟晋的话,白川慎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会回到集团的想法。 卫迟晋-着双眸,看着他的背影。「慎?」难道他真想靠自己替伊家复仇吗? 白川慎看着毁坏的屋瓦,想起心爱女子的面容,第一次感到孤身一人的无能为力……他静默了半晌,缓慢地开口道:「三天后,上海见。」 收到满意答案的卫迟晋点了点头先行离去,体贴地留下空间,让白川慎与平淡生活的回忆独自道别。 第三章 渐渐从回忆里收起思绪,白川慎紧盯着被铐在床上的女子,一夜未眠。 从如柳的秀眉到小巧的耳际,女子脸上的每一分细微,他丝毫都不放过,只盼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证明她并非夜夜在他梦里徘徊的女子,不过是有着相同的面貌罢了。 但是,这名女子脸上竟找不出任何整形手术的痕迹,证明这张脸孔的确是与生俱来的,而非特意假造——难道世上真有不同血缘却相同的脸蛋? 他的恩心,连一只小虫都不敢杀害,怎么可能会是暗杀他的杀手? 她不是恩心,不会是! 但真的没有可能吗? 当年的墓碑里,只有一副空棺木,他们并没有找到恩心的尸体,不是吗? 如果她真是恩心,又为什么会变成杀手?为什么对他们的过往似乎毫无记忆? 她,究竟是谁? 「-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望着令自己心痛了五年的脸,白川慎忍不住哑了声音。 白川慎的语气虽平淡,但那双眸子底下汹涌的情绪却教床上的女子撇过了头。 不知怎地,她竟无法直视他的眼光,那种眼光……好似夹杂了几百种情绪:愤怒、不解、眷恋和揪心撕肺的痛…… 「说!-到底是谁派来的?」面对女子的静默不语,白川慎从椅上站起来,一把握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着自己,力气大得在女子白皙的脸上留下了轻轻的淡紫。 利用恩心的面孔,就以为他下不了手吗? 女子痛得想挣开他的铁掌,但拗不过他的力气,只好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是一双眼仍冰冷无比,语气仍漠不在乎。 「我说过,你别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何不杀了我,大家痛快点!」 白川慎挑了挑眉,讽刺一笑。「想死?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看见她下巴出现了一圈淡紫,他眉一皱,蓦地松开了手。 「你想留下我?」听见他话中的意图,女子的眼光忍不住瞅向他,但眼底仍是满满的冷意。「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会想尽办法杀了你!」 同样的脸孔、同样的眼眸,如今却冷漠无比,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属于恩心的温柔,还口口声声地要想尽办法杀了他? 白川慎忍不住心痛道:「为什么?」面对如此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望着她的每一刻,都足以教他心痛入骨。 他悲伤的神情顿时教女子闪了下神,不管他为何想留下她,至少她又多了一分杀他的机会。 女子撇过头,神情极为冷漠地说:「去猜吧!在你死在我手上之前,我是绝不会告诉你的。」 沉默地对着她的侧脸好半晌,白川慎渐渐-起了双眼。「-似乎只想杀我?难道-对圣女毫无兴趣?」 为什么她只想杀他?指使她的人,竟也能原谅她失败了三次? 想必她的主人,一定熟稔他的过去,甚至可能就是当年害死恩心的凶手! 不管这女人的来意为何,她和害死恩心的凶手绝对脱不了关系! 现在他不会杀她,不过一旦事情水落石出后,只要她不是恩心,却敢顶着恩心的脸,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女子不齿地一笑。「什么圣女?」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信这一套吗? 她的目标只有他——白川慎,成为杀手也是为了他! 白川慎对女子的回答开始感到兴趣。「-似乎对集团也不是很了解,『东方八俊』-又知道多少?」 「不过又一个草菅人命的杀人集团,有什么好了解的?」 白川慎神秘地笑了笑,一个杀手竟会对「东方八俊」和其主子完全不了解?这倒是第一次听见。 「-说过,只要-活着的一天,都会想尽办法杀了我。那么,从今天起,-就待在我身边,不会有人为难-,我倒想看看-能用什么方法动得了我?」 看见她讶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不过我先警告-,要是-伤害其他人,那么游戏也到此为止。」不管她是不是他的恩心,一切的疑问,他会自己查出来! 女子没有因他看似宽容的话感到高兴,反而一脸鄙夷,讽刺地笑着。「你把我当成游戏?白川慎,你早晚会死在你的自大上!。」 「多谢-的忠告。」 ******bbs.fmx*** 总部大厅「正气馆」的后方,是属于腾雾家族管辖的建筑物,也是总部的医疗院所。高耸而现代化的设计在古色古香的总部内特别显眼,却不显突兀。 总部医院内划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属于基层人员的伤疗院所;第二个部分则专属于八俊及其家族的院所;而最后一个部分,则世代属于白川家族的寓所,为方便治疗总部内的伤患,白川家族的继承人世代皆居住于此。 三个空间划分得条理分明,以便区别总部内人员的身分,更制止了外人假扮伤患进入总部的可能。 而「腾雾」的寓所虽处在医疗中心内,却拥有不被打扰的隐密空间,为了尊重其隐私,「腾雾」的寓所外设计了一套视网膜防盗锁。 向鸣海及南炙来探视前两天被人狙击的白川慎,就如此被拒于白川慎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两人等了好半天依旧没人应门,向鸣海不耐烦地撇了下嘴角。「慎跟那个女人到底在里头做什么?神秘兮兮的,让我们看一眼,难道那女人就会一命呜呼吗?」 最近没什么新鲜事,他已经无聊得快发霉了,好不容易听见有个笨杀手,失败了三次还不放弃,他才起了兴头过来看看。谁知白川小子居然不让他们进门?! 搞什么鬼嘛! 南炙耸了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反正他是被强拉过来凑热闹的,慎的房里藏了几个女人都不关他的事。 被拒于门外的向鸣海依旧怒气勃勃。「不过是一个杀手,有什么好重视的?」借看一下会怎样? 兄弟多年,了解他心思的南炙笑了笑。「也许慎有他的理由吧。」 向鸣海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说:「我看是他色心又起,想玩点刺激的。否则那个女人怎么还会好端端地在他房间里,而不是总部的地牢。」 对嘛!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可疑,一个笨杀手居然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入慎的寓所,而他这个做兄弟的却换来一句——不行?! 可恶,他一定要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搞不好又是另一个狐狸精!他可不能眼看另一个兄弟也跳入爱情的坟墓里,跟无价的单身生活告别;更何况,还是跟一个狙击自己的杀手! 南炙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不过是害怕如果其他兄弟成了家,接下来他就得面临被长老们逼婚的命运。 也不想想他挑剔又洁癖的性格,哪个女人敢嫁他才有问题哩! 「慎虽然是个情场浪子,不过他做事一向公私分明,我想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南炙的话才刚落,另一道声音就在两人背后响起。 「什么事情不简单?」 看着来人沉稳的脚步,两人异口同声地喊:「老大。」 卫迟晋点了下头示意,直接点明来意。「那个狙击慎的杀手呢?」 向鸣海想起自己被拒于门外,气愤地指了指门板。「还在他房里。」 卫迟晋对于白川慎不同以往的作为,挑了挑眉。「问出什么了没?」他看了看两人仍站在门外的样子,想必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看来自己也白跑了一趟。 两人看了看对方,对卫迟晋摇摇头。 卫迟晋的脸上没有出现讶异的神色,只道:「一个医院的总院长放着医院事务不管,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重要的杀手上,这样好吗?」 南炙叹了口气,现在连他也不能了解慎到底想做什么? 「慎希望那个女人暂时由他负责,等事情厘清后,他自然会把她交出来。」 慎的性子淡然,一向不太管总部内的事务,身为八俊,遇见试图狙击自己的杀手也不是第一次了。过去慎都将人交给总部处理了事,向来不过问。 但这一次,他不但自己插手这件事,还将试图杀害自己的杀手关在寓所内,不要其他人过问? 这一次,白川慎的「慎重其事」的确让人不得不注意,难怪连老大都忍不住要过来看看。 卫迟晋的绿眸读不出任何讯息,他沉思了下,只道:「告诉他,我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他要是再查不出什么东西,到时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不能再留下这个女人。」 话一完,卫迟晋便转身离去,对同样被白川慎拒于门外并没有多气愤,只是心里纳闷,为何慎不愿其他人看见那个女人? 难道…… 卫迟晋的脑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慎的过去还没有结束,是吗? ******bbs.fmx*** 这个医生还真是有钱得吓人! 女子的眼神骨碌碌地在屋内扫视着,高科技的设备被隐藏在中国传统摆设下,整个屋内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贵族屋宅,但充满古味的装饰品又巧妙地掩盖住了小型机关按钮,生活在古色古香的环境下,同时也能享受现代化的便捷。 这几天,她身上不但没有手镣脚铐,还可以在这屋内自由走动,除了白川慎以外,她没有见过第二个人。 不用说严刑拷打了,光是一个意图杀害他的人,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待遇吗? 而且他就这么放心她不会逃跑? 虽然,她确实想跑也跑不了。这座宅里的防盗系统,只有白川慎本人才能解,她也不是没试过,只是每次都无功而返,难怪他会这么放心把她放在这里。 女子叹了口气,对情况的胶着感到灰心,如果杀不了白川慎,又回不去的话,那么「他」会怎么样呢? 这一生,那个她永远放不下的人……只有她完成任务,「他」才能平安。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只要她还没死就会有机会……女子飘忽的眼神,又不自觉地移向玄关。 高大的屏风倚着玄关的门扉,屏风上的精细画作,是用一针一线的手工刺绣完成的山水画,画上的山水栩栩如生,让人有深入其境的感受。 但让她惊讶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山水画里的白石山崖,让她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彷佛自己曾经去过那个地方…… 竟熟悉得教她心痛?! 为什么?那是什么地方? 女子看得出神,完全没有意识到白川慎早已走到自己身后,看着她许久了。 「喜欢那幅画吗?」 听见声响,女子受到惊吓,急忙回过头,看见白川慎闲适自在地坐在沙发上。「你怎么进来的?」 白川慎笑了笑。「这是我家,难道我不能回家吗?」 女子转过头,不想看他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但心里对自己竟无法察觉身后有人而感到些微惊恐,他——一定不只是个医生那么简单。 那么,她要杀他的机会,根本是少之又少…… 白川慎没有在意她的静默,眼神只专注在那个高大的屏风上,彷佛所有心思全被吸引到上头。 「不是想杀我吗?怎么这几天反而没什么动静?」 女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被关在这里的我,有机会杀得了你吗?更何况在这里杀了你,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放心,我已经下了命令,从明天起,-可以不用被关在这里,除了人工假山后面的那片树林外,-可以在园内自由走动。没有我的同意,不会有人动-一根寒毛。」 彷佛还不够宽容似的,他又说:「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会将-交给集团处理。在这一个月内,-可以逃跑、也可以设法杀了我。」 对白川慎的回答,女子感到莫名的讶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我杀你的机会?」为什么看着那幅画时,你的眼神那么心痛?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川慎的眼光从屏风移回她的脸上,面对一个杀手,他的眼神没有杀意,只有平静,只不过,现在他眼底似多了一丝困惑和……痛楚? 「那-呢?-为什么又非杀我不可?我和-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女子不自在地回避他的眼光。「一个杀手还会有什么理由?」 白川慎摇摇头,早知道不会这么轻易地得到答案。他叹了口气说:「既然-要继续跟我玩猜谜游戏,我也奉陪到底。」 「-叫什么名字?」看着她熟悉的脸庞,白川慎忍不住开口问道。 「关你什么事?」这男人是吃饱没事干吗?居然问起她的名字?他忘了她是狙击他的杀手吗? 白川慎挑挑眉。「不说,我就帮-取。」 「无聊!」女子啐了一口。 「就叫『伊』如何?-喜欢吗?」白川慎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女子闪了下眸光,冷漠地说:「我没有名字。」其实她心里对这个名字,有着没来由的震撼。 看着她的冷漠和面无表情,白川慎心底难掩一丝失望。「那正好,不是吗?从今天起,-有了名字,就叫『伊』。」说完,白川慎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伊」转过身,深深地看着白川慎离去的背影——一个为杀手取名的男人,眼底不由染上浓浓的困惑与不解。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bbs.fmx*** 幽暗的、只有一盏昏灯的地下室内,白川慎站在一个精致的木柜前,上头摆满了女子服饰和梳妆用的工具,只是每一个物品上都有些微焦黑的痕迹,似乎是在火苗下残存的物品。 每一个没有恩心的夜晚,是如此痛苦难熬,他不得不在每一个女人身上寻找与恩心相似的温柔;每一个重病的女子,都会勾起他救不了恩心、害死伊伯父的痛。 恩心,我已经做到了对-的承诺,笑着活下去,即使是没有灵魂地活着,但为何-还要折磨我呢? 手指抚摸过每一个物品,木梳子、小方镜……还有木柜上头,一个黝黑的木盒子。 手到了木盒边缘,拳头犹豫地紧了紧,白川慎叹口气又合上它,里头的东西似乎会让他痛心撕肺。 他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内,他必须查出「伊」的真正身分、背后主使她的人,以及她为何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她似乎并不恨他,对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甚至压根完全不认识他、没见过他……那为什么她得杀了他呢? 他必须先打开她的心房才行,要是一个月后,他什么也没查出来,他就得把她交给集团发落,到时她只有死路一条——万一她真的是恩心呢? 如果她是恩心,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什么会不认得他?为什么「伊」这名字引不起她丝毫情绪? 如果她不是恩心,为什么会看屏风上的山水看得出了神,看得似乎跟他一样心痛? 如果她不是恩心,又为什么会到他的身边来? 同一张脸,却是两样神情? 她究竟是谁?是他的恩心,或只是顶着恩心脸孔的杀手? 第四章 深夜的园里,除了守卫的脚步声,静得听不见一点声响。提着手电简的守卫脚步才刚准备离去,一个黑影从墙边窜了出来,一个落俐的手刀劈昏了他。 使手刀的女子抽起守卫腰间的钥匙,跟着又跳到墙边的大树上。 因为白川慎的关系,白天她可以自由地在园里走动,趁机观察这里的环境。 要过这座绿林园,除了一个大部分人员进出的大门外,还有几个隐密的小门。但是若要从小门逃走,又必须先通过围着整座园的围墙。围墙有三道,每道围墙定时都会有守卫巡逻,这样层层的关卡,难怪难有闲杂人等可以进出。 而且,每个守卫腰间都戴了串钥匙,到底哪个才是真正佩带小门钥匙的人呢?所以,她也只能碰运气地打昏每个见到的守卫。 树上的女子叹了口气,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不过能不能出去也得靠上天保佑7,。 女子一提气,从树上漂亮地跳攀到围墙上,满意地笑了笑。才刚站稳脚步,准备从围墙边跳下时,不知从哪飞来一颗石头直中她的膝盖,让她狠狠地从高处落下来,摔得她眼冒金星。一串光束又突然照在她脸上,使她一时看不清楚来人。 「一个杀手任务失败,还想逃跑?这样不太好吧!更何况-的主人不会对-的成绩不满意吗?」拿着小型手电简的男子笑出声。 白川慎? 适应了光线,女子终于看清楚来人,她撇过头,对白川慎脸上的那副得意,沉默不作回应。 「我是说过给-一个月的期限,期限内-可以试着逃跑。不过我是-的任务,-怎么连试都没试就急着要跑?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女子终于回过头,狠瞪他一眼。「你就这么想死吗?」 「还是-对我动了心,下不了手?」白川慎忍不住捉弄她。 女子说不出话,不禁一阵气闷,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 「不想承认就算了。不过,-的逃跑技巧实在不太高明……好啦,别瞪我,我也累一整天了。回去吧!」 话完,他伸手将她扶起,女子却不领情地拍开他的手。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bbs.fmx*** 总部医院的长廊上,一群人紧跟在白川慎后头,在一堆白袍医师中,一名神情令奠约女子特别显眼突出。 白袍医师里,终于有人忍不住硬着头皮,小声地问白川慎:「院长,这样好吗?她不是……」那个杀手? 白川慎挑起一道眉。「你不相信我?」 问的人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不相信您,是……」不相信她。 「放心吧,要是她对其他人动手,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要是她突然对他们这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提,只会作研究的书呆子出手,他们才真的是死路一条吧! 「好吧。」白川慎见状叹了口气,转头对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女子说道:「-不用时时刻刻跟着我,去-想去的地方吧!」 女子漠不在乎地在那群白袍医师中来回看了一遍,看得其他人个个竖起寒毛。 她冷哼一声,便转头离去。 白川慎只是笑了笑,这群呆子难道以为她真会挟持他们吗?她要的是他白川慎的命,她要其他的无用医师做什么? 女子走了不远,白川慎的声音又起。 「短缺的药剂到了没?」 「是的,今天刚到,现在他们正在药剂室里清点货品。」另一名白袍医师跟着说道。 白川慎点了点头。「嗯,现在基层病房内有多少人?」 「还有八人,有两个人需要您的建议。」 「那我们现在就去巡视。」 补药剂?女子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bbs.fmx*** 总部医院,药剂储藏室。 「行了,货品都齐了,今天辛苦你们了。」 一名男子豪气地拍了拍车身。 驾驶座上的男子挥了挥手,要发动车子。「那我们走啦!」 「等会儿!」 「怎么了?」驾驶探出头来。 只见那名男子又绕到车后。 「没事,只是后门没关好罢了。」奇怪,刚刚他明明就关上了。 驾驶的男子忍不住摇摇头,发动车子开出储藏室,车子一路顺利地开到白柱大门前停下,守卫熟练地打着招呼。 「结束啦?今天这么快?」 「都来了好几次了,反正需要的药剂大概都是那几样,当然快啦。」 守卫点点头,敲了敲车门。 「麻烦你开一下后门,例行检查。」 「又要啊?」驾驶的男子叹了口气。 守卫耸耸肩。「没法子,这是规定。」 后门一开,守卫拿起手电简,光束在一堆货物里穿梭,过了半晌才见守卫收起手电筒,对驾驶的男子一笑。「好,没有问题,可以走了。」 后门「嘎咿」一声又关上,里头顿时一片黑暗,躲在货物堆里的女子这才敢放心地呼吸—— 没想到,才刚松了口气,连接车前驾驶座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来,驾驶座旁的男子抵着下巴对货舱里头的女子说道:「这样就松了一口气吗?」 女子一阵惊吓,瞬间整个货舱亮起,出声的男子掀开头上的鸭舌帽,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孔—— 「白川慎?」女子不禁讶异。 他不是应该在巡视病房吗? 白川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这次的法子不错,不过,-以为这样就跑得掉,那东方总部不就一天到晚都有人都来去自如了?」话完,他指着大门前那条大树林立的大道。 「大门前的绿荫林道-真以为是放着好看的吗?林道内全是数不清的红外线,当红外线扫过车身,里头就算是一只苍蝇在萤幕里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就算-过得了这关,也过不了那关的。」 更何况,早在长廊时,他就注意到她那副准备逃跑的神情了。 逃跑又失败的女子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唆。」朝着他背过身去。 白川慎望着她的背影一笑,随后向驾驶的男子说道:「往回开吧。」 ******bbs.fmx*** 宽广的人造庭园和水池、一片绿地和一栋傍着山丘的白色大馆,从白川慎的寓所走到这居然要花上二十分钟? 这座绿林园真是大得吓人,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不仅拥有如此宽广的土地,据说连整个大上海听其名讳都闻风丧胆,「东方集团」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主人非杀他不可?又为何非得派她来? 她到这里已经妤几天了,即使天天跟在白川慎身边,却依然苦无下手的机会,再加上他对自己若有似无的奇异眼光,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一个杀手居然无法对猎物下手? 坐在人造水池的石块上,「伊」不禁望着池里的碧绿沉思。 水池后方的假山里,八俊中最年轻的成员——衡方昱,看着她不禁点点头道:「啧啧啧,她就是那个女杀手啊?这就难怪了……」 在他身旁的向鸣海斜眼看着他。「难怪什么?」 衡方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笨,当然是难怪慎会一反常态啊!看来长得的确不错嘛!小家碧玉型,是慎喜欢的那种调调。」 向鸣海双手环胸,一副不认同的模样。「我看不怎么样。」 「拜托别用你那自恋狂的审美眼光来看好吗?」谁不知道这家伙向来认为全世界就他最美了!哇! 「伊」听见在自己背后的声响,皱起了眉。 「谁?」她并不担心这园里会有人伤害她,一切就像白川慎所说的一样。 「这么久才发现我们,还敢暗杀慎那小子,-的勇气倒是不小。」向鸣海大剌剌地,一出现就没好气,后头跟着搔着脑袋瓜的衡方昱。 「伊」-起眼看着两人,他们的身分似乎不同于他人。「你们是谁?」 向鸣海撇了撇嘴。 「能在这里的人还会有谁?除了集团内的人外,就只有-一个外人了。」她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口气尖酸、却有着女人般的美丽脸孔……「逾辉——向鸣海?」 听见自己的名讳,向鸣海瞬间-起了漂亮的眸子,眼神显得锐利又危险。 「-怎么知道是我?」 他身后的衡方昱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着说:「拜托,鸣海,凭你老是不男不女的扮相,要人不认出你来是有点困难。」 一个杀手就算再蹩脚也记得住八俊的特征,更何况八人里,以向鸣海的个人特征是最显眼的。 「臭小子!你皮痒吗?」向鸣海想想也对,顿时收起了危险的气势,转头先给衡方昱「不敬长辈」一个大响头。 衡方昱摸摸自己的脑袋,随后一副讨好的模样。 「大姊姊,那我呢?」生在重女轻男的家族里,衡方昱对女人有着习惯性的讨好笑脸。 年纪尚浅又跟着向鸣海,想必也是八俊中的一员。「挟翼——衡方昱。」 「哇!真的猜中了,好厉害!」衡方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鼓励。 在他身旁的向鸣海翻了个大白眼,他都称她「大姊姊」了,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八俊中最年轻的一个吗?大白痴! 看着他们,「伊」想起了白川慎,那个她应该暗杀的目标,神情瞬间又冷了下来。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开。」他们不是她的对象,她也没有多杀一个人的兴趣,她更不想跟白川慎有关的人打交道。 各为其主,早晚都是要厮杀的…… 「喂,-这女人……」向鸣海不甘在自己的地盘里居然被外人下逐客令,才想回嘴,又被身旁的小子给挡了去。 「大姊姊,太常生气的话可是会老得快的。」家里的六姊妹从小到大给了他不少「训练」,对于女人他一向凶不起来。 坐在大石块上的女子望着衡方昱的方向,突然皱起眉头。 「退后。」 衡方昱一时没有听清楚她的呢喃,下意识又往前踏了一步。 「什么?」 「伊」突然旋身站起,往衡方昱的身前打出一掌,向鸣海早一步挡在衡方昱的身前,朝她一个飞身踢!却硬生生被自己的兄弟给挡了下来! 向鸣海收起脚,冷冷地看着挡在女子身前的来人。 在园里寻找「伊」的白川慎,才刚到这里就看见向鸣海对她出手,他有些气愤地说:「鸣海,我不是说过把她交给我,为什么又私下动手?」 向鸣海仍旧一脸气愤。 「让开!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企图伤害其他人,她就已经破了承诺,没有资格留下!」 「昱,鸣海说的是真的吗?」白川慎转向衡方昱。 衡方昱看着两个兄弟,鸣海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动手,慎似乎又对这个女人保护有加,这下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行…… 看着昱的犹豫不语,白川慎了然地叹口气,他闭了下眼,一脸无奈。「把她交给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哼!等到下一次,恐怕就来不及了!」看白川慎如此保护一个杀手,向鸣海气愤地拂袖而去。 白川慎对兄弟有着满心的愧疚,握紧了拳头,满腔愤怒地抓着「伊」的手腕。「-跟我走!」打破自己的承诺,就要付出代价! 看着白川慎和向鸣海都气呼呼的离开,身为事件主角的衡方昱叹了口气——所以他说女人难搞嘛! 没了新鲜事便想离开的衡方昱,突然感到鞋底一阵黏滑,往脚下一看,一只青蛙不知何时从水池跳上岸,结果硬生生被他踩扁了! 刚刚,她是为了救那只青蛙,才出手的吗?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bbs.fmx*** 「为什么打破-的承诺?-以为-的身手能伤得了昱,更藉此要胁我们吗?」白川慎愤怒至极。 「我从来就没有承诺过你什么。」被带进地下室内的「伊」,一双手被铐在身后的柱子上,眼神仍然倔强冰冷。 白川慎一听,自嘲地笑了笑。 「是吗?那就是我笨得居然给-这样的机会-放心,这种机会不会再有了。」 「伊」撇过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威胁,更不在意如今又非自由身的自己。 「看着我。」白川慎强扯住她的下颔。「我说,看着我!」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只要-说-不会伤害园内的其他人,我就愿意再相信-一次。」 她咬紧了牙根,不愿喊痛,对白川慎的话更是讽刺一笑。 「相信一个杀手?该说你笨,还是天真?」 白川慎默默地看着她好半晌,突地松开了手,神情变得冷漠。「那么-就待在这里饿个几天,到时就知道我是天真还是笨!」她说得对,他何必对她如比宽容?一个杀手就该有杀手的待遇! 她,绝不可能是他温柔善良的恩心! 话说完,白川慎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幽暗和被铐在此处的女子。 ******bbs.fmx*** 第几天了? 被关在幽暗的地下室,见不着一丝光线,不知黑夜也不知白天,黑暗中的时间漫长得吓人、漫长得像一场无边的梦魇。 不行!她得回去、得活着回去。 「他」还在等自己,等自己完成任务,从此以后他们就能与黑暗告别,重回有阳光的地方,不再有血腥、不再有杀戮,只有他们俩相依为命。 他好吗?在那个地方,其他人有好好照顾他吗?他有好好吃饭吗? 为了他,她自愿双手沾满血腥;为了他,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只求他平安。 她时时刻刻都放不下的心头肉,想得她心都要碎了…… 黑暗里,女子落下了一滴晶莹。 泪光中,似乎看见地下室的门被开启,缓缓出现一道晕黄灯光,来的那个人,是—— 女子还来不及看清,多日未进食的虚弱身子已经撑不住,缓缓昏了过去。 第五章 她并非像她表现的如此冷漠无情,是吗? 为了衡方昱脚下的小动物,她不惜打破承诺动手,还倔强得不肯解释一字一句?连被关进地下室也不肯求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在黑暗中落了泪? 她,是为谁哭泣? 床上女子似乎被什么扰得不能安眠,白川慎忍不住轻抚她紧皱的眉际。熟睡中的她与平日不同,看起来如此温柔甜美,就和恩心一模一样…… 白川慎犹豫地望着从地下室拿出的木盒子,叹了口气,缓缓打开木盒。 盒子里装着一只白绣鞋,绣鞋上的图案精致,就像生前穿戴它的主人一样。 两个人或许天生容貌相似,但就算是同卵双生,也并非所有特征皆相同。 更何况,他确信恩心没有双生姊妹,恩心的鞋如果也能合她的脚,那么…… 在地下室里,白川慎抱起因多日饥饿而昏迷的她,突然想起木盒子里的鞋,或许能替他找出她的真正身分。 心念一定,他轻拈起床上女子的左脚,缓缓套上手中的绣鞋! 女子的左脚与绣鞋配合得恰如其分,就如同这只鞋原本就属于她一样。 白川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撼,轻抚她脸庞的手指颤抖得不能自己。 她还活着、还活着……他的恩心,回到他身边了! 但她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床上的女子终于幽幽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入眼就是白川慎凝重的脸庞。 女子皱了皱眉,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有些慌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还以为他的玩兴已消,这一次她也许真会死在他手里。 见她终于醒过来,刚确认她身分的白川慎不禁哑口道:「-昏了过去,是我把-抱上来的。」 她被关进地下室前,他的态度和现在根本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他望着自己的那双眸子里,心痛似乎更甚以往。 白川慎仍在刚才的震撼之中,忍不住迫切想知道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会变成杀手?以-的身子,根本不是当杀手的料。」 她到底落在什么样的人手里,竟强逼她以娇弱的身子成为杀手?!她又是怎么熬过那些不人道的训练? 伊恩心瞬间瞪大了眼。他怎么会知道? 她的身骨的确不适合练武,更别说成为杀手了。那些日子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完成一项项的训练,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一起活下去。 白川慎不敢想象她的遭遇,痛苦地闭上了眼。 「告诉我一切,我会帮。」不管她是落在什么人手里,他绝不会放过这样对待她的人! 伊恩心冷冷一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她老早就学会不要相信任何事、任何人,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白川慎望着她,痛心地说:「我知道-现在无法相信任何人,毕竟杀手就是这样被教导的,但时间会替我证明,只要-肯说出一切,就算-最后仍旧要我的命,我也会心甘情愿地给。」 伊恩心不敢置信地摇头。 「白川慎,你要不就是疯子,要不就是把我当傻子!你以为说两句好听话,我就会乖乖地全盘招供吗?更何况谁不知道在八俊中你对女人最有一套。」 她可没忘了,三次暗杀他,三次都是在不同女人的床上。 她就算再笨,也不会笨得相信一个情场浪子的承诺。 对于她毒辣的话,白川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伊恩心倔强而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模样,让他感到无比心疼。 她的变化如此之大,而她在遭受那些苦难时,自己却从未在她身边替她分担一丝一毫,甚至,她原本不需要受这样的苦…… 白川慎心一恸,顿时忘情地上前拥住她。 而虚弱的伊恩心,不但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也没有力气推开他。「你放开我……」 她的发丝紧贴着他的脸庞,传来她独有的特殊香味,那是一种长年混和着各种药草的香味,熟悉的触动了他内心深藏多年的情感。 白川慎深吸了口气,试图平稳激动的情绪后,轻轻地放开了她,背过身不敢看那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好好休息,养足力气才能对付我,不是吗?」现在还不是认她的时候,他得先找出她忘了自己的原因。 话说完,白川慎起身离去,留下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惑不已的女子。他深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多年的煎熬,会将所有的思念倾泄而出…… ******bbs.fmx***: 深夜的屋里,静得听不见一点声响。 双眼早巳习惯黑暗,再加上已摸熟这屋里的一景一物,于是她顺利地进到二楼的书房,丝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从发上抽出一根发夹,没两下就把书房的门锁给解了。 打开书房后,她看见书房床上的男子似乎已经熟睡得不醒人事——今天她老早在他的茶内放了安眠药,虽然是个下流的方法,但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 而且这男人的态度越来越奇怪,她还是趁早提了他的命,回去交差。 确定男子真的熟睡后,女子放下心,脚步轻缓地走到床边,一把精致小刀高高举起,准备一刀毙命…… 但是,刀子还没下,她的膝盖关节却被人硬生生地踢了下,痛得她一时身形不稳,身子落入床上男人的怀里。 白川慎趁她落地,一个手刀又将她的刀打落,微笑地将她抱在怀里。「我不是说过等-养足力气,再来对付我吗?」 女子瞪大了眼。 「你……」没睡着?她明明亲眼看见他喝下那杯掺有安眠药的茶呀! 被人算计不下千百次的白川慎,对她摇摇头。「-以为一杯小小的安眠茶,就可以撂倒我?可惜这种事不只-一个女人做过,不过她们通常是另有所图,难道-也……」他话说到一半,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被他的铁臂锁得动弹不得,女子只能撇过头躲开他的视线。「我要的只有你的命!」 白川慎不肯放过捉弄她的机会,俊俏的脸庞逼近怀中女子。 「不想试试其他女人另有所图的东西吗?」他笑得极为邪恶。 「无耻!」躲不开他的伊恩心只能气急败坏的怒骂。 白川慎轻啄了她芳唇一下,趁她呆愣的时候,快速地翻身拿出手铐,将她铐上床头。 「你?!」 他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生气的模样。 「放心,我不会对-做什么。只是-实在太不听医生的话,我只好用这种方式让-好好休息。」说罢,他又趁机偷了个香。 伊恩心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放弃逃跑了,改对我下手了吗?」 「唯有拿你当人质,我才有可能走得出去。」 白川慎叹了口气。 「只要-肯告诉我一切,我就能帮。」 伊恩心冷哼一声。 「你以为杀手会相信猎物的话吗?」 「那么,就看看是-有耐心,还是我有耐心了。」白川慎拿起一旁眼熟的精致小刀。「啧啧啧,看来我得把所有危险物品都收起来,最好连厨房也锁上。」这把刀不是他的吗?连他自己都忘了放到哪,没想到倒给她找了出来。 「-身上到处藏了多少东西,居然连安眠药都有?唉……也许是我太大意,连搜身都没有就把-带了回来。」 不过,她也太小看「八俊」了,如果连小小的安眠药都不能察觉,那他们岂不是天天都中敌人的道吗?更何况他还是个医生哩! 「说到搜身,伊恩心顿时皱紧了眉头。「滚开!别碰我!」 白川慎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放心,我说过我不会对-做什么,-怎么老是不相信我呢?」但恩心生气的模样他倒是很少看见,有趣、有趣。 「要杀就杀,少玩这种把戏!我说过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还是少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伊恩心看他顿时又变回吊儿郎当的模样,也被他反反复复的态度搞糊涂了。 这男人一下子痛苦不已,一下子又变回花心大少,他是耍着她玩吗? 白川慎望着她,突然哑了声音,温柔而低沉地说:「我不会杀-,因为我下不了手。」 伊恩心只是哼了一声。 「你以为从我身上可以得到什么吗?那你就错了!」她只是个无名又一无所有的杀手,只为了活下去。 白川慎拉起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轻声地说:「迟早-会明白的。睡吧,不要让我一再提醒。」说罢,便点了她的睡穴,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决定暂时不认她。 就算他将过往的一切告诉她,以她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相信他,还不如让她自己一点一滴想起,或许他还能找出她忘了过去的原因。 床上的女子昏睡了过去,白川慎解开她的手铐,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将她的手轻握在自己掌中,坐在床边望着她。 他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也不会再放手了。 ******bbs.fmx*** 正气馆前的人造草皮上,一男一女正你来我往地打得好不热闹,不过明跟人一看即知,大多的招式里皆是女攻男守,男子似乎不想伤女子一分一毫。 小妮子大概被他给逼急了,暗的不行,干脆明着打,早也打晚也打,这两天他就这样不眠不休地替她练起功来了。 白川慎一手轻松地挡下女子的手刀。 「不对不对,-这样的打法会留下空隙。当初鸣海就是看中-的空隙,才会踢了-一脚。」 两人打了许久,女子就是碰不到白川慎一片衣角,她不服地又踢出一脚。「-唆!」 这次白川慎旋了个身,推出一掌摸了她一把,叹了口气说道:「哎呀!又不对了,-踢这一脚,可是-忘了保护自己。」嘻嘻,趁机偷了个香。 恩心抚着胸口,看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气愤地一阵胡打乱踢。 「混蛋!」 草皮上的两人打得热闹,不久前才走出正气馆的观众似乎也看得起劲。 看了许久的衡方昱搔搔头,还是一脸不明白。 「我说,他们到底是在打架还是教学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川慎打架打得这么开心。 倚着馆前的石柱,向鸣海对前一阵子的事似乎还有些疙瘩,哼了口气。 「谁知道慎那小子在想什么?这家伙一遇上女人就全投降了。」 「不过那女人的身手压根不是当杀手的料嘛,指使她的人难不成是傻子?」看两人打了好一会儿,他们老早摸出那女人的武功底子不过平平而已,这样也能当杀手吗? 向鸣海丢下手里的烟。 「我看她不是派来杀慎的。」说着不禁-起了漂亮的眸子。 不是来杀慎的?衡方昱挑了道眉。 「不然是来做什么?」 向鸣海白了他一眼。「美人计。」 衡方昱一听,低声笑了起来。 「嘻嘻嘻,那这下他们就算错了。」 「为什么?」 衡方昱指指仍在大战的两人。「你自己看。」 不知何时,白川慎早一把搂住女子的腰,而在他怀里的女子竟也恍神的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女子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而白川慎笑着摇摇头,又跟上前去。 衡方昱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模样。 「所以我说他们算错了嘛,难有女人逃得过慎的手掌心。」不过慎什么女人不要,偏偏带了个杀手放在身边寻刺激? 「不行!」向鸣海漂亮的眸子顿时闪着危险。 衡方昱转头看向他。 「啊?」什么不行? 向鸣海一阵气闷。「我不喜欢这个女人。」要是这个女杀手变成了他兄弟的女人,那他不就得天天见到她了吗? 衡方昱翻了个大白眼。「拜托,除了你妈,你喜欢过哪个女人了?」没注意到向鸣海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还不知死活地说下去。 「怪不得所有人都说你是同性恋……」 向鸣海终于忍不住了,拳头弄得喀喀作响,笑得一脸寒森。 「小子,最近你皮痒得不象话啊?」最近似乎很久没「疼爱」他了? 完了! 衡方昱的笑僵在脸上。 「刚刚……我只是说着玩的……」 「这次我不把你揍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我就不姓向!」 ******bbs.fmx*** 「又在看那幅画?」白川慎一进门,就见到她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上的那幅画看。 原本专注于画上的视线移到白川慎脸上,女子突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看她这副模样,白川慎叹了口气,摆摆手。 「今天不打架,休息一天吧。」 「你受伤了?」女子被他白袍上的点点鲜红抓住了视线,皱起眉。 穿着医师袍的白川慎看起来多了些严肃和不怒而威的气势,一听见女子的话,他不禁微笑。「-担心吗?」 女子不自在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撇过了头。「我只是不喜欢趁人之危。」 不喜欢趁人之危?她忘了自己放过安眠药在他的茶里吗? 这小妮子根本口是心非! 「今天有个人受了重伤,这是替他紧急手术时的血迹。」他只是忙了一整天,累得忘了先把沾上血迹的白袍换下就回来了。 女子满脸的漠不在乎,但也收起了动手的攻势,似乎准备放过他一天。 白川慎心底浮现一股暖意。这个倔强的女人! 女子转身离去前,又不舍地看了那幅画一眼。白川慎没错过她的眼神,在她身后哑声道:「你知道屏风的画里是什么地方吗?」 听见他的话,女子果然停下了脚步。「什么地方?」 白川慎望着那幅画,过往点滴浮上心头。「一个美丽却让人心碎的地方。」 女子以为他又耍着她玩,啐了一口。「无聊。」 「碧川。」白川慎的声音如轻风微抚。 听见这个地名,女子脸上突然一阵白,身形不稳地跌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 白川慎心一惊,冲到她的面前。「-怎么了?」 她该不会真的想起了什么? 过了许久,女子仍一副无意识的空白模样,摇了她好半晌都没有回应,白川慎只好试探地开口:「恩心?」 白川慎的心如雷鼓动,生怕有了期待却接着失望。 女子听见白川慎口中的名字,心神似乎渐渐回到现实,眼神也不再空洞。她直直望着白川慎,瞬间落下了泪。「慎……」 「恩心?!」 只是,白川慎还来不及快乐,下一秒,女子就紧掐住他的脖子,力道大得令他吃惊,也更为困惑。 「为什么?-是真心想杀我吗?」白川慎有些难以呼吸,但却丝毫没有拉开她的意思,只是痛心地看着她。 伊恩心的眼泪像两串应声断裂的珍珠,拼命滑落,但她的双手却似有自我意识般紧掐着白川慎,越收越紧…… 她的神情痛苦无比,哽咽地说:「慎,你走、快走!我没有办法……你快走、快走啊!」 胸腔的空气渐渐减少,她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白川慎只好朝她胸口推出一掌,让她连人着沙发滚向地面。 他向后退了一大步,脖子上留下几道鲜红瘀痕,他有些心灰意冷地看着她从沙发上跳起,又是一连串的攻势朝他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痛心的白川慎接下她的每一记狠招,不能理解地看着她! 恩心记起他了,却仍要他的命?! 而她的眼泪,似乎又在诉说这一切非她所愿…… 是催眠术! 「是谁?是谁对-做这种事?」白川慎心疼地大喊。 伊恩心咬紧下唇,哽咽得说不清话。 「快走!求你……」 听见她的话,白川慎瞬间红了眼眶。 「我绝不会离开-!」 他狠着心从她脖上劈下一掌,原想劈昏她,却没想到中了催眠术的伊恩心,身手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敏捷快速而毫不迟疑,不仅闪过了自己的攻势,她的招式更是凶猛快速,几乎招招致命。 伊恩心一脚踢翻了厚重的屏风,屏风朝白川慎的头上「嘎咿」一声压下,他惊险地逃过,厚重的木制屏风撞上了玄关大门,大门被撞了个凹洞。 一阵巨响,屏风应声而裂,屏风上的山水画也裂成了两块。 害怕伤了她,只守不攻的白川慎渐渐屈于劣势,刚走进门的南炙见到这个状况,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插进两人之间。 见兄弟有难出手帮忙的南炙,惊觉这女子竟身手不凡,奇怪的是脸上却又挂着两行清泪,一副百般不愿的模样。 南炙一个狠招直逼女子的要害,却被白川慎出手挡了下来,他气得大喊:「混蛋!你疯了吗?」 女子一声哽咽,望着南炙。 「把他带走!快……」话还没落,她另一个夺命招式又朝向他们。 南炙这下完全被搞糊涂了。「在搞什么鬼啊?不愿意就不要打呀!妈的!」当他没事闲得发慌,在要他吗? 挡招的空隙间,白川慎望着南炙,坚定的说:「炙,别伤她。」 见白川慎对她只守不攻,难怪他会屈于劣势,南炙快被他们两人搞疯了,忍不住狠瞪了一下白川慎。 「她想杀你,这时你还心地善良个什么劲啊?」他不管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他才不是什么善心人士! 南炙二话不说,趁女子分心对付两人的同时,朝她踢出一个花瓶。 女子快速地打落花瓶,却没料到南炙又射出扑克牌。 「炙,不要!」白川慎来不及挡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扑克牌射中恩心的胸口。 被射中两个穴道的恩心软软倒地,白川慎的心顿时被拧紧,冲上前扶住她,检查她的伤势。 南炙在他身后摇头。 「放心,这么点小伤死不了的,了不起躺个十天而已。」他只不过射中了她的麻穴和睡穴,要不是白川慎的话,他才不会放过她。 确定怀中的女子没有大碍,白川慎放下心,对南炙说道:「谢谢你,炙。」他知道南炙是故意放过她的。 南炙被眼前的情况搞得糊里糊涂,皱起了眉。 「慎,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白川慎的眼底瞬间燃起火焰,愤怒异常。「她中了催眠术。」 催眠术? 南炙紧紧皱着眉,这下子,事情似乎更难办了。 第六章 东御厅内八人齐众,坐在翻羽之门下的军师段元廷,脸上没了那副习惯戴的眼镜,露出淡褐色的眸子,眼神也不再如以往冰冷,似乎多了点幸福的光辉。 听完白川慎和南炙对伊恩心的叙述,段元廷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对伊恩心下催眠术的人,他所下的第一个指令是要她忘了和慎的过去,然后让她以杀手的身分重新出现在慎的眼前,以便接近慎。 「他们料想得到慎会尽力查出她的身分,或让她想起过往,为了防止她想起过去而无法对慎下手,所以接着下的第二个指令就是,当她想起过去时——杀无赦。」 东御厅正中央的绝地门下,卫迟晋听完段元廷的话,忽地皱起了眉。 「元廷,你想当初伊恩心的怪病,是否也是催眠所致?有这种可能吗?」 段元廷点点头。 「是有这种可能,厉害的催眠手法可以让被催眠者无意识的使自己的身体状况下坠,所以查不出任何病因。」 向鸣海看了下脸色凝重的白川慎。 「那么……这么说来,他们从五年前慎一离开集团后,就开始计画这件事了。」 向鸣海的话一完,其他几人皆一阵惊讶,白川慎的脸色更加沉重难看,没想到他们居然从五年前就中了敌人的道? 南炙想起和她交手的状况,依旧不明白地问:「为什么她的身手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段元廷笑了笑,看来催眠伊恩心的人并不简单。 「这是他在下第二个指令时加的一道码。伊恩心并非自小学武,就算勤练最多也身手平平,但杀慎是她的任务,就算没有催眠术她也会尽全力执行。更何况,忘了过去的她和慎就如同陌生人,她是不会犹豫的。 「当第一道指令破除,第二道指令会马上执行,那时她的身手可能非她所学,而是模仿,这样一来就算她想起了一切,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心。而面对痛苦不已的伊恩心,慎更不可能狠心下手。」 说到最后,段元廷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白川慎一眼,他也有心爱的女人,他能了解他现在的心情。 家中女权主义至上的衡方昱啐了一口。 「这样利用一个女人,真狠毒!」在他家,所有女人都是宝,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 卫迟晋的绿眸直盯着白川慎。「慎,伊恩心现在的情况呢?」 白川慎叹了口气,对心爱女子的情况感到无能为力,就和五年前一样。 「她醒过来后,又忘了发生过的事。」他们又成了誓不两立的敌手。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找了个与恩心相似的杀手,好让自己下不了手,却没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催眠恩心,让她清醒时忘了他、交代杀害他的任务,却又让她在想起他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而他,的确完全下不了手。 「元廷,那她中的催眠术能解吗?」卫迟晋接着问。 「要解催眠术,唯有下催眠的人才有办法解。更何况可以一次下两道指令,又能让两道指令不会相冲突,那人一定不简单。看来,要解她的催眠术会很困难,除非……」段元廷的话到最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南炙被段元廷的话搞得心急。 「除非什么?」这家伙说话老是婆婆妈妈的。 「伊恩心被下的两道指令内,都和慎有关,所以……」 南炙一听,脸都绿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只有慎死了,我们才能解她的催眠术吧?」这是什么鬼答案? 向鸣海忍不住白了南炙一眼。 「这不是废话吗?」堂堂一个集团军师,一结了婚,脑袋就不灵光了?所以他说婚姻害人不浅嘛! 段元廷没有理会两人,径自朝沉默的白川慎建议道:「慎,暂时最好还是不要认她,这样虽然她忘了过去,至少你还能掌控她的行动。」 向鸣海撇撇嘴,对段元廷的建议不能苟同。 「这多麻烦,我看还是将她交给总部,免得要是她又不小心想起,慎也下不了手伤她。」 两人说得都有道理,大家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看着老大卫迟晋。 只见卫迟晋反问白川慎。 「慎,你的想法如何?」 对于向鸣海的好意,白川慎能了解,但恩心是他的女人,他不会再放她一个人受苦,所有的苦难他们要一起承担。 心念一定,白川慎眼神坚定地看着卫迟晋。 「她是我的女人,我会处理。」 卫迟晋笑了笑,似乎早料到他的答案。 「记住,你只剩下两个礼拜的时间。」 ******bbs.fmx*** 为什么明明相爱,却不能相认? 他的恩心受了多少苦,才又回到他身边,如今却是这副模样? 暗夜里,多日来同样的情景——一把尖刀抵在白川慎的喉上,他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女子,却丝毫没有出手挡下的意思。 「你不还手?」女子皱紧了眉头,不能明白他反复的态度。 「我说过,就算-最后要的还是我的命,我会心甘情愿给。」白川慎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女子讽刺一笑。 「哼,自己送死,就别怪我!」说完,她又提起尖刀欲往他喉上狠狠刺下,心里却在最后一秒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不要!不要杀他! 女子的手倏地在半空中停下,一副呆愣的模样。 白川慎替她感到心疼。 「怎么了?是不是杀不了我?」他早知道他的恩心就算忘了他,也无法狠心对人下手。 「够了,不准你这样看我!」白川慎柔情的眼神,引得女子一阵气愤。 她握紧了刀把,摇摇头想甩开心中的声音,但没一会儿尖刀却又从自己手中滑下—— 不——会后悔的。 那道声音又起,女子居然颤抖得握不住刀把,当啷一声,刀子从手中滑落到地面,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白川慎。 怎么可能……她居然下不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白川慎差点情不自禁喊出她的名字,最后,他叹了口气。「放弃吧!-是下不了手的。」 伊恩心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而白川慎心疼地望着她,不禁哑了嗓。「我说过告诉我一切,我可以帮。」 收紧了拳,伊恩心恢复冷漠的神情。 「我也说过,一个杀手是不会相信自己的猎物的。」 「但-可以相信我。」白川慎的眼里,此刻只有无比的柔情。 也约狠神让伊恩心更加茫然。「凭什么?」 凭我爱。 白川慎再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心里的话,只道:「时间会替我证明。」 伊恩心-起眼,猜不透白川慎的想法。时间?只可惜她没有时间了…… 她弯下身,缓缓捡起地上的刀,白川慎一看,顿时寒了心。 「-还想试吗?」 伊恩心望着他摇摇头,但神情一样冷漠倔强。 「今晚我不杀你,但不代表我下不了手。」 白川慎脸上扬起一抹微笑,那抹微笑笑得痛心、笑得心酸。 「我的命早就是-的了。」 伊恩心冷漠地转过身。 「话不要说得太早,白川慎。」迈步走出房门。但一走出门外,她却突然露出脆弱的神情。 怎么可能?她的心早该死了,为什么居然会对自己下手的对象心软?对他脸上的情绪感到心疼、心酸? 一个杀手怎么会有感情可言? 如果继续待在他身边却始终下不了手,那么…… ******bbs.fmx*** 医院的最深处,是白川慎本人才能进入的个人研究室,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昂贵的研究器材,从研究室内便可对白川慎的兴趣一目了然。 医院的工作繁忙,除了总部的院所,还有设置在各地的医院也常需要白川慎去巡视,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白川慎有空,便会在研究室内消磨时间。 有时他甚至是没天没夜地坐在显微镜前,只为了观察单细胞。 站在研究室一角的伊恩心,就这样一直看着白川慎,从下午到深夜他都没有休息过。 她对这个男人感到越来越困惑,尤其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世上有哪个人会对一个杀手用这种态度?她不仅没有失去自由,甚至时时刻刻都有机会对他下手,而他还口口声声说他的命早就是她的…… 这是陷阱还是他另有难言之隐?她真的无法猜测这个男人的想法。 白川慎从电脑萤幕前抬起头,看着伊恩心笑了笑。 「觉得无聊的话,不用待在这里。」再说她一直这样看着他,他压根无法专心作研究。 伊恩心瞪了他一眼,不能习惯他脸上那副关心自己的模样。 「不用你管。」说罢,她便想转身离去,没注意到她头上的柜子突然晃了晃,一罐液体倒了下来! 「小心!」白川慎心惊地大喊,快速地护着她滚到桌下,原本漆白的桌面顿时焦黑一片,整个研究室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心臭味。 桌下的白川慎焦急问着怀中的人儿。 「怎么了?受伤了?」没有放过她脸上那股压抑痛楚的神情。 「别碰我。」伊恩心不想领他的情,想推开他,却忍不住手臂上传来的痛楚,痛得她一时脸色发白、汗流不止。 白川慎气急败坏地强拉过她的手,检查她的伤势。「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强?-这个白痴女人!」 看见他气得破口大骂,被他抱在怀里的伊恩心一时哑口,更压不住一股温暖在心头荡漾。 「你……」是真心地在担心她? 看了一眼她的伤势,手臂上的焦黑是被液体侵蚀的痕迹,白川慎心一惊。 「是蚀剂!」他一脚踢翻护住两人的桌子,避免蚀剂又滴落在两人身上,弯身抱起她往外冲。 他怀里的伊恩心虽然痛得快失去意识,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喊出声,只是抬起茫然的眼瞪着他。「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想失去-的手,就给我乖乖听话!」 在她坠入黑暗前,眼中仍是白川慎那副焦心又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不懂,真的不懂……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 ******bbs.fmx*** 「信儒,情况怎么样?」白川慎有些不耐地看着堂弟正缓慢地检查伊恩心的伤势。 白川信儒抬起头对堂哥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川慎如此紧张一个女人。 「还好腐蚀得不是很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为免它腐蚀神经,最好让这只手好好休息,尽量别动它。」 白川慎点点头,这个结果和他的诊断一样。 「那会留下疤痕吗?」信儒专攻生物和解毒,这一项是他的专门,集团也常采用他的意见和想法。 白川信儒摇摇头,斯文的脸上尽是笑意。「好好照顾的话就不会。」 白川慎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你,信儒,辛苦你了。」 「没什么,应该的,跟自己的堂弟客气什么。」白川信儒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过两天我再来看看。」 目送堂弟离开病房后,白川慎转头对床上的伊恩心威胁道:「他说的话-都听见了?-最好乖乖给我躺在这里,要不然我一样会把-拷在床上。」 伊恩心还来不及回话,病房门口又传来一道声音。 「喂,女人!该不会-还没死心想攻击慎,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吧?我不管慎跟-约定过什么,别仗着慎为-撑腰,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 一头长发的男子靠着门扉,没好气地看着床上的伊恩心。 白川慎看着来人,叹了口气。「鸣海……」 向鸣海哼了哼。 「别看我,我这做兄弟的,对你已经失望至极了。还有,凭什么这女人可以住八俊家族专属的病房?」 「这……」白川慎一时想不出答案。这家伙是来找碴的吗?明明知道他还不能认恩心。 八俊家族专属的病房?他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 床上的伊恩心面容苍白,虽然心里震撼于向鸣海的话,却仍抬起头一脸倔强地说:「就算是,又关-什么事?」 向鸣海卷起袖子,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 「不要以为-是女人,我就不敢动-!」阶下囚说话还敢这么大声?气死他了! 伊恩心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女人女人的,-自己不也是女人吗?」 此话一出,病房内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向鸣海,但为了顾全向鸣海的面子,没有人敢笑出声。 「-!」只见向鸣海气得瞪大了双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股清灵的笑声从向鸣海背后传出。「好了,鸣海哥,这也不能怪她认错嘛。」说完,出声的女子又忍不住闷笑起来。 谁叫身为八俊的向鸣海老是不男不女的中性扮相,再加上他那张「天生丽质」的脸蛋,要人不认错也难。 向鸣海狠狠地瞪了背后的衡方紫一眼。「算了,我懒得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衡方紫穿过向鸣海和白川慎两人,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恩心的病床上,一脸好奇。「-就是那个女杀手啊?当杀手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很酷」 向鸣海一听,翻了个大白眼。「酷?酷-个头!小紫,-再不走,小心我跟-老公打小报告。」死南炙,出差就出差,还把这个麻烦精丢给他! 来医院作例行产检的衡方紫,对身后的向鸣海甜甜一笑。「鸣海哥,你说话这么凶,要是吓着了我肚子里的宝贝怎么办?他可是超光家族跟挟翼家族的第一个孙子喔。」 向鸣海住了口,一脸气闷。大麻烦精有了小麻烦精,简直就是一堆麻烦! 偏偏还有两个家族替她撑腰……妈的! 衡方紫见向鸣海住了口,又回头看向床上的伊恩心。 「我叫衡方紫,我是跟慎哥一起长大的喔,如果想知道跟他有关的事都可以问我。」她一心认定待在八俊家族专属病房的伊恩心,早晚会是八俊家族的一分子。 虚弱的伊恩心看着衡方紫毫无心机的笑脸,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渐渐扬起。 一旁的白川慎温柔一笑,对衡方紫说道:「小紫,她累了,让她休息吧!」 衡方紫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又对伊恩心小小声地说道:「最近我老公出差,不准我跑出去玩,不过等那个不男不女的不在,我再来找-玩。」 在一旁等着衡方紫的向鸣海一脸扭曲,咬牙切齿地大吼:「衡方紫!」她当他耳聋,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吗? 衡方紫吐了吐舌头,对白川慎做了个鬼脸,才乖乖地跟着向鸣海走出病房。 搅局的人走了,白川慎笑着摇摇头,才转头想对伊恩心说话,一名医疗人员就急忙地上跑了进来,焦急地说:「白川院长,有个重伤病患刚送进来,必须要紧急开刀,请您赶快过去。」 白川慎点头,不舍地看了伊恩心一眼。「好好休息,晚点我再过来看。」两人走出病房,留下伊恩心满心的困惑。 她摇摇头,决定不再深思,跟着突然皱起了眉头。 她躺在床上的背部感到一阵不适,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床单下。她坐起身在床单下仔细地搜索着——一个小锦盒? 什么时候有这样东西?明明在入病房前她并没有感觉啊。 东方集团内有内应?而且还是相当高层的人员? 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张她没看过的平面图和一把锁匙,以及留给她的字条! 恭喜-成功潜入绿林园! 任务——夜访沁心苑,取得家徽玉佩。 伊恩心捏紧了字条,看着那张写着如何进入沁心苑的外围平面图,却没有苑内平面的叙述。 这么说,一开始的任务根本就不是白川慎? 为何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她?她的主人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他早知道她根本杀不了白川慎?但他又如何肯定白川慎不忍心杀她? 伊恩心沉重地叹了口气,至少,只要不是白川慎,她就不会下不了手了吧? 不过,这次白川慎再护她也不得不杀她了!夜访沁心苑,那是八俊主子的住所!白川慎一再警告她不得靠近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命运,各为其王,誓不两立。 而她,竟在不知不觉间犯了杀手最不能犯的错误!爱上了自己下手的对象! ******bbs.fmx*** 按着平面图上的指示先通过假山后暗藏的密道,可避掉树林内精密的监视器,直达沁心苑的围墙外。 但是那座高耸围墙包围的砖红色古建筑,有着放射红外线的警铃,而且肉眼是根本看不见的。若是不小心触及,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难怪围墙外围没有任何守卫巡视。 站在假山内一角的伊恩心,犹豫不决地无法往前。 像她这样的杀手,暗杀八俊其中一员就已经是困难重重,为何主子反而还交代她这种困难的任务呢? 拿出腰间的锁匙,锦盒内的这把钥匙是她唯一不知如何使用的,所有的指示上并没有对这钥匙多有提示。 麻药渐退,受伤的手臂传来一阵疼痛,手指握不住钥匙掉落地面,伊恩心咬紧牙根忍住差点逸出的呻吟,呼吸变得沉重。 看来这只手经过今晚就会废了。 她蹲下身想捡起地上的钥匙,手一碰触到地面,却感到土质不同。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下,竟发现一个钥匙孔? 她心念一动,拿起钥匙插入孔内,竟然完全吻合?!手一转动钥匙,原本空无一物的围墙外突然亮起了道道红光,红光亮起后,又渐渐消失于空气中—— 是红外线! 伊恩心站起身试探地丢出一个石块,果然毫无反应,原来这把钥匙是用来关闭红外线和监视器的。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地从假山跑到围墙边,紧贴着一棵大树,手脚俐落地攀到树上,一个跃身跳到了围墙上。 但受伤的手臂又不听使唤地传来疼痛感,差点让她滑落。 她抹去额上压抑疼痛的细汗,缓缓站稳了身子,准备往下跃! 突然一阵光束从她身后射来,她一惊,翻了个身伏在围墙上,光束很快地将她的衣角烧出了个洞! 那是什么东西? 还来不及惊讶,围墙下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 「小心左边!」 白川慎?他一直跟着她吗? 伊恩心又快速地翻了个身闪过光束,一手紧攀着围墙,奈何手臂的疼痛让她几乎抓不住墙边…… 「跳下来!快!」白川慎在围墙下方紧张地喊着。 只一墙之差,她就能进入沁心苑,伊恩心犹豫不决地看着白川慎。 白川慎看见她脸上的犹豫,气得大吼:「别想了!现在里头全是雷射光束,去的话准送死!」这个白痴女人,触及了雷盗网都不晓得,还敢学人家当什么杀手! 疼痛的手臂已经快失去知觉,伊恩心一咬牙,准备往下跳时,就听见一堆脚步声往这边前进。 「有人潜入!」 随着声音,枪声渐起,白川慎对着树林内的人大喊着:「是我,住手!」 树林内的人似乎没有认出白川慎的声音,枪声依旧瞄准着两人,白川慎啐了一声。「可恶!」他迅速爬上旁边的大树。 而围墙边的伊恩心再也支撑不住地松了手,身子顿时坠下,白川慎连忙抽起腰间的皮带往她的身子抽去,皮带瞬间拉长,圈住伊恩心下坠的身子。 他一用力,将她拉回大树上,一见她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她的伤口裂了。 「-这——」白川慎话还没说完,一阵枪声突地划过他胸膛,顿时鲜血四溅,伊恩心满脸是血。 伊恩心的意识瞬间空白,她来不及抓住白川慎中枪的身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片风中落叶缓缓坠地,依稀听见他倒地前的呢喃! 我爱。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伊恩心终于压抑不住地大喊:「不!」 第七章 「求求你们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地牢内,一名女子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好不容易等到来人,她跪坐在地牢的铁栏杆前,看着眼前似乎恨不得解决自己的男人们。 铁门前的两名男子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 不再冷漠的伊恩心对向鸣海苦苦哀求道:「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恨我入骨,我只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她悲苦的神情,像是担忧着她深爱已久的情人。 向鸣海-起美丽的眸子看着她,冷漠地说:「他死了,不正合-意吗?」 紧抓着铁栏杆的手松了,伊恩心的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口中呢喃着:「不、不会的,你骗我……」 衡方昱也气愤难耐。 「为了救-,他无法挡枪,他是-害死的!」 伊恩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下滑,她一脸心碎欲绝,脑里尽是白川慎中枪倒地的画面! 那划破胸膛的血解除了她的催眠,却再也唤不回他……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们?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乍见她的眼泪,向鸣海与衡方昱不禁互望一眼。 向鸣海接着说:「-也会难过吗?我以为杀手是没有眼泪的。」 「慎……」只见伊恩心埋首在膝间,全身尽是不能停止的颤抖,似乎听不见他们对她说的任何话。 衡方昱见状,叹了口气。「慎没死,他还活着,八俊要是这么容易死的话,那我们老早都死光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伊恩心一怔,抬起泪眼望着年轻的衡方昱。「谢谢你……」 向鸣海跟着又问:「现在告诉我们,-叫什么名字?」 伊恩心犹豫了下,却还是摇摇头。 「我没有名字。」 「-是谁派来的?」 「我的主人。」 「-!」对她模棱两可的答案,向鸣海气得快爆炸。 衡方昱倒是冷静。 「-明明可以请慎帮-,甚至因为慎,过去的事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为什么还要冒险夜访沁心苑?难道-不知道那是死路一条吗?」 伊恩心痛苦地闭了闭眼。「杀手只有执行任务可言。」 向鸣海气得抡起拳头。「-这女人根本讲不通!」妈的!要不是看在慎的面子上,他才懒得帮她!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亏慎还为她抛热血。 衡方昱仍不死心地问:「是不是有人拿什么要胁-?」 伊恩心神情一愣,紧掐着自己的大腿。「我只为我的主人尽忠。」 不!她不能说,慎为了她几乎得罪所有人,说了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为难。 衡方昱叹了口气。她再这样下去,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女人,看在慎的面子上,我再给-一次机会。」向鸣海直盯着她,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是不是伊恩心?」 伊恩心仍旧倔强地摇头。「不是……」 ******bbs.fmx*** 正气馆的大厅内,除八人全部到齐外,还有一旁待命的守卫们,连白川家族的几个直系血亲们也都到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来临。 坐在馆内正中央的卫迟晋,看了一眼胸口仍包着白纱布的白川慎。 「慎,伤势如何?」 白川慎扶着自己的胸口。「没什么大碍。」 卫迟晋点点头。「关于那个女杀手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白川慎叹了口气,有些愧赧。「请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好让她伺机危害主子,浪费集团资源吗?」向鸣海不可置否地开了口。 「所有的责任我愿意承担。」白川慎一脸坚决。 卫迟晋突然重重拍了下身旁的桌子,茶几跟着应声而裂,难得的怒气显现在他脸上。 「你愿意承担?你知道为了她潜入沁心苑,红外线装置遭到枪击破坏,昱必须再重新设计,那需要浪费多少时间精力? 「在这段期间,为了安全起见,阎封和『暗影』得不眠不休地保护主子。要是在这段期间内,敌人发现我们保全上的漏洞,趁机攻击,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这样的后果你要如何承担?」 「我……」白川慎顿时哑口无言。 「慎,你何苦这样执迷不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衡方昱忍不住劝道。 站在他对面的刑彻也失望至极地说:「你真要为一个女人放弃所有?」 白川慎闭上眼,对自己的决定毫不迟疑。「她是我的女人。」 卫迟晋的绿眸漾着怒气。 「我和长老们讨论过了,暂时撤除你腾雾的职位,空缺的期间,由信儒负责你的事务。是否能重新回到腾雾的位置,我们再看你的表现决定。对于你的处置,有任何意见吗?」 白川慎只能摇头。「没有。」 这决定一下,所有人皆摇头叹息。 卫迟晋转头看向站在馆内一角的白川信儒。 「那么信儒从今天起,除了处理慎的事务外,你也得学习接任腾雾位置的训练。」 「是。」白川信儒点点头,随后走到自己堂哥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堂哥,放心吧!腾雾的位置,我等你回来接掌。」当他看见白川家族的直系血亲们到场,他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还有,你的父亲要我转告你,对于你纵容这个女人所引起的事件,他非常失望。」卫迟晋望着白川慎的目光闪烁了下。「这种事不允许再发生、也不会再发生了。」 卫迟晋话中的意思让白川慎身子一震。「老大!」他站起身。 「慎,我理解你的理由,但身为八俊有时必须抛弃个人情感。更何况,我们已经给过她太多机会,而我给你的期限也早就到了。」卫迟晋抬手示意他安静。 白川慎深吸了口气,眼神坚决地望着卫迟晋。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白川慎话一出,所有人皆讶然,段元廷更是不敢置信地大喊:「慎,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南炙也劝道:「慎,你再继续帮她,早晚会成为集团的叛徒。」 叛徒? 白川慎微微一笑。 「她的父亲因我丧命、她也为我死过一次,我的命早就是她的了。说起来我还欠她一条命,只可惜我只有一条命能还她。」 衡方昱皱着眉头,年轻的脸庞却有着成熟的神情。 「她已经说了,她不是伊恩心,你没有欠她什么!」 「是也好、不是也好。」白川慎冷静道。 一向少言的阎封终于开了口。 「主子会因为你的决定而痛心。」说罢,阎封便转身离去,显示对白川慎的失望。 「够了!这是绝地的命令,谁也不能改变!」 卫迟晋的话一出,所有人安静了下来,他墨绿的眸子闪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望着执迷不悟的白川慎。 「你该知道集团的规令如钢铁,岂容你随意更来改去?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了。」神情一凝,他对身旁的守卫下令。「抓住他。」 守卫们迟疑地望着两人,不知该如何动作,卫迟晋不禁大怒。 「这是命令!」 守卫们不敢再迟疑,团团围住了白川慎。 「这就是为集团奉献的下场吗?」看着卫迟晋,白川慎无奈地笑了笑。 卫迟晋转过身背着他,如同一个无情的神。「为了避免你犯下大错,在处死那个杀手之前,你必须冷静思考你的作为。」叹了口气,他挥挥手。「把他带下去。」 不等守卫靠近自己,白川慎大笑一声转过身,径自朝门外走去。围在他身旁的守卫们只敢紧跟着他,却没人敢碰他。 白川慎离去后,只留下一室的叹息和讶然…… ******bbs.fmx*** 阴冷的地牢内弥漫着潮湿的气味,更没有一丝光线透入,地牢内的女子瑟缩着身子,依旧寒冷得不停颤抖。想起白川慎当初只不过把她锁在地下室,那样的待遇比现在真不知好上几百倍。 她失败了!早该死的她,却因白川慎又活了下来,只不过看来这一次她也难逃死罪。 但是,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和慎的亲生骨血,在她受了催眠忘却一切后,黑暗中与她相依为命的可怜孩子,从他出生后还没享受过生活在阳光下的美好。 难道她无辜的孩子注定得在黑暗里沉沦吗? 心碎的珠泪滑下伊恩心苍白的容颜,引得地牢前的两个守卫一阵大笑。 「女人,现在后悔也太迟了吧!」 「是啊,也不想想我们东方集团是什么身分地位,竟然有这种胆子想暗杀我们主子?」另一名守卫也讽刺地说道。 伊恩心冷漠地看着两人,没有回应一字一句,谁知两人的笑声突然停止,双双昏倒趴在桌上! 「抱歉,只好请你们睡一下了。」 伊恩心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慎?你的伤……」他没事、真的没事? 一身黑衣劲装的白川慎,望着她紧张的神情温柔地笑了笑。 「我没事。」他拿起守卫腰间的钥匙,往地牢的门口走去。 伊恩心看着他的动作,怔愣了下,急忙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川慎叹了口气。「看不出来我在救-吗?」 「你疯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难道他真愿意为了她不惜成为集团的叛徒?这个傻子! 白川慎快速地开了地牢的门。「我是不是疯了,待会再讨论。时间不多,快走吧!」他对伊恩心伸出手。 「你……」望着他的大掌,伊恩心犹豫不决。 她走了或许能救得了他们的孩子,可是他呢?他要怎么办? 就在同时,发现楼下声响的守卫们,赶忙跑了下来,举枪指着地牢前的两人。一名带头的守卫说道:「白川慎,我们尊重你曾是八俊一员,及时收手的话,这件事我们可以当作没看见。」 白川慎笑了笑,他们以为这几个人挡得住他吗?「我既然有心要做,就没有回头的打算。」更何况,要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来了。 「那就不要怪我们!」 守卫们举起枪对准白川慎,他一脚踢翻桌子,桌子旋空翻起,他趁势拉着身后的伊恩心窜到守卫们身后,先劈昏了两人,再拿走他们的手枪对准另外两个,朝他们的膝盖射去。 但白川慎的扳机尚未扣下,就见其他守卫一个个倒地不起,他抬起头,看见楼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红外线消音枪。 「信儒?」白川慎讶异道。 白川信儒斯文地笑了笑。「堂哥,你受苦了,我是来帮你的。」 「为什么杀了他们?」白川慎望着一地的守卫,不解地看着一向温和有礼的堂弟。 白川信儒叹了口气。 「不杀他们的话,今晚你们怎么出得去呢?放心吧,我已经想好脱罪的法子,更何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痛苦。除了这样,我无法帮上你什么忙,在集团里我只是个小角色,我的话是没人听的。」 「信儒……」白川慎无言。 白川信儒指了指地牢后方的小门。「走吧,带着你心爱的女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了,我已经串通好几个对你忠心的守卫,到了后门看见你,他们会放行的。」 白川慎的脸上流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后又快速敛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川信儒只是笑了笑。 「我……因为你是我的堂哥啊!打死不离亲兄弟,不是吗?」说着,便把手上的消音枪塞到他手中。 「拿着它,以防万一。好了,时间不多,快走吧!」 抱起虚弱的伊恩心,白川慎离去前又望了堂弟一眼。 「信儒,家族里我最信任的人,一直是你。」 ******bbs.fmx*** 城郊外一栋荒废已久的屋内,柴火燃烧的味道弥漫了整间屋子,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屋内。 一名女子躺在铺在地板的一块长布上,火光唤醒了多日未眠的她。 见到女子微微睁开双眼,白川慎微笑道:「-醒了?」 伊恩心睁开眼,看着一室的陌生和荒废。 「这里是哪里?」他们逃出来了?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左手臂又重新被上药裹好。 转动了下架在火堆上的烤肉,白川慎淡淡说道:「城外的废屋。放心,他们暂时不会找到这里来,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想吃点东西吗?」他撕下几块肉,递给刚起身的伊恩心,知道地牢的人不会给她什么好伙食。 他神色悠然的不像正在逃命!她推开他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何苦为了一个杀手成为叛徒? 白川慎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是人,肚子会饿,想吃-只是因为食物链。」 伊恩心不禁气闷地瞪了他一眼。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白川慎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手指轻滑过她如凝脂般的脸蛋,声音嘶哑。 「那-呢?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他的眼神顿时写满了忧伤。「-是谁?」 伊恩心撇过头,不敢看着他悲伤的双眸,那眼神引得她一阵椎心剌痛。 白川慎见状,忍不住失望地摇头。 「现在-还不肯相信我吗?就算-的催眠早巳解了?」 伊恩心一听,惊讶地回望着他。「你知道?」 白川慎点点头,这女子能骗得了任何人,却骗不了他。 「-是我的恩心吗?」 伊恩心紧咬着下唇不说话,却忍不住泪水直落。 「催眠解了,-居然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我不想害你……」 「又是一句不想害我!可-知道这句话害得我多苦?!」听着她哽咽的话,白川慎陷入回忆里,不禁痛苦又气愤。 「整整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夜里没有-的影子、还有-跳下碧川前留下的那只鞋!-怎么狠心如此对我?!」 伊恩心突然抬起泪眼。 「我跳下碧川?为什么?」 「-不是企图自杀?」白川慎看着她,冷静了下来。 伊恩心摇摇头,想起与他分离的那一晚,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掉落。 「那一夜你跑出去,我等了你好久,都没看见你回来,所以才跑出去找你……可是,我还没找到你,就有人打昏我,从此一别就是五年……」 她没有自杀? 白川慎深深皱起眉头。 「那么……那封信呢?」突然,他气愤地抡起双拳。「那封信是假造的!」 那封信是企图让众人对恩心的死亡信以为真,而当年他太过悲伤,竟没有仔细查看那封信的真伪,让恩心在敌人的羽翼下度过整整五年?! 可恶!愚蠢的他! 伊恩心抓住他的手臂,急忙地问:「信?什么信?」 白川慎叹了口气,耙紧了头发颓然道:「有人假造-死亡的场景,然后模仿-的字迹……」 伊恩心一听,身子无力地跪回地面。 假造她的死亡?一开始就有人在设计他们?那么她父亲、她善良的父亲…… 「我父亲呢?慎!那我父亲怎么样了?」她紧张地抓着他。 白川慎无言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伊伯父他……」 从他的神情,她猜到了几分,不敢相信地大喊:「不!」 「恩心,别这样,我会替伊伯父报仇的。」白川慎心疼地拥住她,眼底闪着愤恨的怒火,他不会放过计画这一切的人! 恩心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痛心撕肺地喊着:「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废屋里火光依旧明亮,却温暖不了两人内心的凄凉…… 第八章 正气馆内,全部长老难得到齐,为得就是身为腾雾的白川慎竟违反集团,放走企图危害主子的人! 卫迟长老重重拍了下椅子,听完当晚守卫的描述后,一脸不能置信。 「放走逃犯、杀死集团内的守卫!这样的慎,我们该拿他怎么办?」 一名白川家族的亲戚也叹了口气说道。 「这真是白川家族的耻辱!三百年来,白川家族一直尽忠职守,从未有叛徒出现过。如今身为腾雾的白川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卫迟长老皱起眉,阻止那人说下去。他看了白川慎的父亲一眼。 「白川长老,如果您想离开,我们可以谅解,毕竟慎是您的儿子。」 白川长老挥了挥手。 「不,身为长老,我有义务听下去。」 卫迟长老叹了口气。 「那好吧,悉听尊便。」随后又对卫迟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宣布绝地的命令。 卫迟晋对叔父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但脸上的迟疑显示出他似乎难以下决定。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八俊中的六人更是屏息以待。 终于,卫迟晋抬起头对其他人说道:「白川慎早在几日前被卸除腾雾的位置,从今日起,由白川信儒接下腾雾之位。关于白川慎一再犯下大错、不停纵容杀手、又执迷不悟……放走逃犯、杀害集团内的人员……」说到这,卫迟晋的口气顿了顿。 「从今日起,他已非集团的一分子,为重新整顿集团,我们有责任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愕然,这是从建立东方集团起,首领头一遭对八俊发出追杀令! 衡方昱从椅背上跳起。 「老大,难道慎非死不可吗?以往他对集团也是尽忠职守,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他必须承担他犯下的错误。」卫迟晋的绿眸看不出任何思绪。 刑彻也忍不住为白川慎说话,口气虽平稳但仍可稍见他的怒气。 「慎的确放走了那个女人,但我不相信那些守卫是慎杀的。」 对那个女杀手一直有疙瘩的向鸣海,对刑彻哼了口气。 「那你说说看还会有谁?为了那个女人,慎什么都做得出来。」 南炙对向鸣海的态度感到不可置信,替白川慎气愤不平。 「鸣海,难道以往的兄弟情谊,不足以让你信任慎吗?」南炙的话一出,所有人便知晓他是站在白川慎那边。 沉默寡言的阎封冷淡地说:「他们已经危害到主子的安危,这也是事实,对于绝地的命令,阎封和『暗影』没有意见。」 衡方昱无法置信集团真的对白川慎下追杀令,而阎封对白川慎的冷淡态度,更让他生气地对阎封大吼:「你眼里就只有主子!难道慎不是你的兄弟吗?」 阎封压根不把年轻的衡方昱放在眼里。 「我只是以主子为重。」 六人争闹不休,长老们看年轻一辈如此,更是摇头叹息。尤以白川慎的父亲,更是对儿子绝望。 卫迟晋罕有的绿眸瞬间窜起火花,对六人怒喊:「够了!我的决定已下。」 刑彻和衡方昱依旧不肯死心。 「老大!请你再考虑一下。」 身为八俊之首的卫迟晋叹了口气,试着动之以情。 「刑彻、昱,我说过,身为八俊有时必须抛弃个人情感。」 刑彻讽刺地笑了起来,与平日埋首研究的他完全不同。「难道身为八俊就得变得无血无泪吗?那八俊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卫迟晋绿眸微微-起,危险地看着一心护卫白川慎的刑彻。「刑彻,你要反抗绝地的命令吗?」 刑彻没有回答,对衡方昱示意,两人脚步同时跨出,准备离开正气馆。 「刑彻、昱,你们要去哪?」卫迟晋望着两人的背影。 年轻气盛的衡方昱转头说道:「我们决定挺慎到底!」 「那我也只好对你们下监禁令,免得你们和慎一样铸下大错。现在回到你们的寓所,慎的事情结束前不得出入。」卫迟晋的话一完,守卫们马上包围两人,刑彻和衡方昱互看一眼,随即走出正气馆。 被下监禁令的两人离去后,馆内顿时安静无声,卫迟晋下达命令的声音似乎有些气馁。 「元廷、南炙,我派你们……」 卫迟晋的话还未说完,南炙就伸出手打断卫迟晋的话,面无表情的抱胸说:「老大,我和元廷决定不干涉但也不插手,因为我们无法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所以……请你另派他人吧!」 「南炙、元廷,你们……」卫迟长老不敢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人,气愤地说:「一群没用的兔崽子!」 这时,白川家族站出了一个人,是刚接下腾雾的白川信儒。他一脸感慨却坚决地说:「我愿意去把慎带回来。」 「信儒?你能吗?」卫迟晋皱起眉,眸中仿佛闪过什么,又快速敛去。 「你才刚接掌腾雾的位置,更何况在白川家族里慎与你最要好,情况紧急时,你真下得了手吗?」 白川信儒叹了口气,神色坚定地对卫迟晋说:「就因为我与堂哥最好,所以这件事我不愿其他人插手。而且白川家族的事,就由白川家族自己解决吧。」 「或许信儒说得对,晋,就让他去吧。」白川长老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 卫迟晋无言地对两人点点头,命令成了定局。 接到命令的白川信儒随即领命离去,转身的-那,原本斯文温和的神情却扭曲了下,诡异一笑。 东方集团,如今已是一盘散沙了…… ******bbs.fmx*** 上海郊外 没了城市的喧闹、层次高低的高楼大厦及拥挤的人群,一男一女相偕走在鲜有人烟的小道上。 一身黑衣的男子高大挺拔,修长的身子总护着身边娇小的女子,但女子却一脸黯然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白川慎一脸温柔,给了她些微的安抚。 「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避避风声,之后我们再想法子替-父亲报仇。」 「避风声?」伊恩心皱起了秀眉。 白川慎叹了口气,点点头。「当然,我想现在两方人马都在追捕我们,而-跟我都受了伤,再厉害也敌不过大批人马。」 伊恩心明白他的话有道理,但心里仍是担忧。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避风头了,再迟下去,那他们的孩子…… 白川慎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可是什么?」 她停下脚步,抓下他的手,有口难言。 「慎,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话还没出口,她就听见白川慎大喊:「小心!」 一张大网突然从两人顶上撒下,白川慎一手搂住伊恩心的腰,两人快速地躲进道旁的一棵大树后,大纲落了个空,撒下大网的人一个个从林子里冒了出来。 「白川慎,对不起,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但集团下令对你杀无赦。」其中一人举起枪。 杀无赦? 伊恩心心一惊,望着身旁的白川慎,但他却毫不惊讶,仍是温柔的笑着,意图安隙地。「-待在这里,暂时别出来。」 「可是……」他的枪伤呢?受了伤的他怎么敌得过手握武器的大群人马? 「别可是了,听话!乖乖等我回来。」说完,他在她头上印下一吻,随后快速攀上大树。 一阵枪声朝树上射去,为首的人举手示意熄火,等了好半晌却没看见白川慎掉下来。 他奇怪地皱了下眉头,就听见一名手下倒地的声音,往后方一看,手下一个个倒地下起,一时哀声遍野,每个人的右手食指竟都穿着一根细树枝! 为首的男子一阵心慌,连白川慎跳到他身后都不晓得,当他发现时,白川慎已经以一根树枝顶住他的咽喉。「我不想杀你们,只好让你们无法扣扳机。现在,我留下你,是为了让你可以联络总部,把受伤的人带回去。但要是你还不死心跟着我们,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男子咽了咽口水,困难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不会再跟着你们。」身为八俊一员的白川慎,果然不好对付!手无寸铁的他居然还能撂倒这么一大群人! 白川慎满意一笑,顺手抽起他手上的枪,缓缓后退…… 「慎,小心背后!」大树旁的伊恩心突然朝他大喊。 听见她的叫声,白川慎直觉往旁边侧身,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直中他身前男子的胸膛。 男子瞪大了眼,缓缓倒下。 白川慎啐了一声,「可恶!」他旋身踢翻身后来人的枪,扯住他的手掌往反向一扭,一声骨头进裂的声音跟着男子的哀号而出,而身后又是另一群人马,先前的不过是先锋罢了。 伊恩心见另一群人涌来,看见白川慎渗血的手臂心又是一急,早顾不得白川慎的话冲了出来,不知不觉已出手撂倒了两个人。 看见伊恩心的身影,白川慎边忙着对付其他人,边不解地看着伊恩心突然又变好的身手。 恩心?她的身手有这么好吗? 他还不及细想,就见她迅速抄起地上的枪瞄准其他人! 「恩心,别杀他们!」 「慎?」伊恩心不明白地转头,却看见他背后一张似曾相似的脸孔,泛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笑意,趁白川慎分神时将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左腹…… 「慎!」伊恩心痛心地大喊。 白川信儒冷笑,看着不敢置信的白川慎。 「不想杀人?怎么,堂哥,你还想回到东方集团吗?只可惜为了这个女人,集团内现在是一盘散沙了。 为了重新整顿集团,绝地只好对你下追杀令,以便杀鸡儆猴。为了集团,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白川慎痛心地摇头,手肘突然朝白川信儒未防备的咽喉撞去。 白川信儒一时呼吸困难,往后退了一大步。 白川慎硬生生地将左腹的匕首狠狠拔起,而白川信儒不甘心地又朝他攻去。白川慎踢起一把尘沙,趁机点了他的穴道,却狠不下心动手,将匕首钉在他身后的大树上,与他的咽喉只差几厘米。 白川慎痛心地看着他信任无比的堂弟,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呢喃:「我没想到……真会是你……」他望着迟迟不敢前进的一大群人,向恩心伸出了手。 「恩心,我们走吧。」 伊恩心盈着满眶的泪水,缓缓走向白川慎,握住他的大掌,眼泪又串串滴落。 原本追杀他们的人马,望着两人若无旁人的模样,却没有一个敢出手,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们相偕离去,留下身后一大群人面面相觑。 ******bbs.fmx*** 伊恩心扶着受伤的白川慎不知走了多久,两人一路上皆沉默不已,她神色黯然地看着身旁心爱的男子。 她知道现在他心里有多难受——为了她,他背叛家族、没了家族羽翼的保护。更因她的连累,还得受到堂弟追杀……这一切的一切,要是她从未出现,他也不用受这样的苦。 几乎是无意识漫步的白川慎突然闷哼一声,抚着自己受伤的左腹部,单脚缓缓跪了下来。 「慎?」她心一惊,却撑不住他的重量。 白川慎摇摇头,勉强一笑,指了指大约五十尺外的地方。 「恩心,那里好像有间寺庙,先去看看。」 伊恩心点点头,再也不敢耽误地扶起他,朝他说的方向走去。 两人缓慢的停停走走了好一会才到那间寺庙,看了看寺庙的周围和里面,伊恩心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是个已经空置不用的寺庙,要是里头有人,受了伤的两人根本难以解释,更何况慎的身上血迹斑斑。 她在寺庙内的供桌下,铺了些较软的杂草让白川慎躺下后,开始动手检查他的伤势。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话才出口,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掉落,伊恩心急忙拭去脸上的清泪。 白川慎抓着她拭泪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温柔地安慰她。 「别哭,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听见他安慰自己,她泪掉得更凶了。 「你的枪伤呢?也让我看看……」说着又想起他的枪伤,急忙要掀开他的上衣。 「不!」白川慎反而紧抓住她的手不放,摇摇头。 「我可受不了-的眼泪,听话,别看了。」 拗不过他的伊恩心,叹了口气只好放弃,看见他衣服上的血迹又惹得她一阵心酸。「他们居然对你下追杀令,都是我的错……」 「不、不关-的事,别责怪自己。」失血过多的白川慎感到有些晕眩,赶紧对她说道:「刚刚在外头我看见了一些愈合刀伤的草药,也许有用,去看看吧!现在我想……休息一下。」 听见草药,伊恩心不敢耽搁地擦干眼泪,随即往寺庙外走去。 ******bbs.fmx*** 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伊恩心采草药的身影怔愣了会儿。 「是谁?」 「是我。」草丛里出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听见来人的声音,伊恩心心一震。 「清风!」他是组织里最年轻、数一数二的杀手,当他出现必定见血。 少年面如锦玉,脸上却毫无情绪。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我来传话。」 伊恩心皱紧了眉,心中不安。「传话?」 清风依旧面无表情。 「如果明日前拿到白川慎的头,-之前的失败,组织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这次-再下不了手,那么组织会先取-儿子的命。」 娃娃?!伊恩心想起才五岁的儿子,心不禁一拧。 清风没有理会她,只交给她一个大木盒子。 伊恩心望着清风,不解地摇摇头。 「这是什么?」 「用来装白川慎的头,主人的装饰品。」 装饰品?! 伊恩心想起一手训练她的主人,身子不禁微微打颤。 主人的心狠手辣在组织里一向有名,而她和清风虽属于同一个主人,但清风从不曾违背过主人的命令,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下手杀害…… 她绝不能让娃娃变成清风这样!就算要拿她的命来换,她也要让她的儿子重新回到阳光下! 「明日清晨,我们会在三哩外的凉亭等-,和-的儿子一起。」说罢,少年转身便要离去。 「清风。」望着清风的背影,伊恩心突然喊住他。「为什么主人这次又要白川慎的命?」她期待他能看在相处了五年的分上,告诉她一些实话。 清风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我的话就说到这。」 伊恩心不敢再多话,只好让清风离去。眼一瞥,她看见靠近寺庙旁草堆里的另一种草药,叹了口气。 明日清晨,又是他们两人分开的时候了吗? 第九章 清晨的光线透过颓圮的屋瓦,渐落在地面上形成道道光束。 「对不起……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不能再让你继续受苦,你做的已经够了,你什么也没欠我,也不用还我什么……」 跪坐在熟睡的男子身旁,伊恩心不禁又落下泪。她抚着他新冒出的胡渣,想把他脸上的每一分细微好好记住,因为也许这一别,就是来世。 「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美的回忆,如果有来世,让我们当平凡人就好,不要再有这些风风雨雨……」她知道这一去,回到他身边的希望已是渺渺无期。 不舍地再看一眼为自己赴汤蹈火却从不埋怨的男人,她能遇见他,这一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伊恩心站起身,在他入梦的耳际旁,轻声呢喃! 「我爱你。」 ******bbs.fmx*** 凉亭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伊恩心双手捧着木盒,一步步走向凉亭。 凉亭内坐着一个戴着奇特面具的老人,昨日出现过的少年清风站在一旁,但是却没看见让她挂心不已的宝贝…… 难道主人食言了? 老人坐在凉亭的石椅上,看见伊恩心抱着木盒前来的身影,大笑了几声。 「-来了?我还以为-下不了手。」就算是自己的男人,毕竟还是比不过亲生儿子! 「主人的命令,不敢不听。」伊恩心站定在老人面前,双手紧捧着木盒,低着头说。 老人朗声笑着,点点头。 「好,不愧是我一手训练的人材,把木盒拿过来让我看看!」说完,便迫不急待地伸出手,急于见到他计画已久的成果。 「是。」伊恩心必恭必敬地,捧着木盒往老人方向上前一步,在乍见清风身后被人狠心关在笼子内的小身影时,她一怔,两道不舍儿子被如此对待的清泪淌了下来。 被关在笼子内,压根不被当成人类对待! 愤恨的眸光快速地闪烁了下,清风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 「怎么哭了?」见到她的泪水,老人有些不高兴,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老人笑了几声。 「原来是心疼儿子!放心,把木盒交给我,我自然把儿子还。听话,把木盒给我。」 捧着木盒的手似乎在盒底摸索着什么,伊恩心仍不动声色地说:「那么主人的承诺呢?」 老人一听,拿起桌面的茶杯往她脸上砸去。 「贱人!敢跟我谈条件?!」 「不敢。」伊恩心的额际上,一道鲜红的血缓缓滴了下来。 老人哼了声。「那还不把木盒拿过来!」 她恭敬地又往前几步,将手中的木盒呈在老人身前。 老人开心地打开木盒一看,发现竟是个空盒子,而盒底还被挖了个大洞! 伊恩心趁老人往盒子一探时,握着匕首的手冲破木盒的大洞,直往老人的咽喉刺去,不会武功的老人心慌的大喊:「清风!」 清风一手先挡在老人的咽喉前,匕首穿破了他的手掌,他却连一声哀号和一丝痛苦的表情也没有。 匕首刺进手掌的同时,少年一脚狠狠踢中伊恩心腹部,将她踢出凉亭外。 老人直湍着气,气愤地朝清风大喊:「把她给我抓回来!」 清风点点头,跃出凉亭,和伊恩心过了几招,他拔起手掌上的匕首,往她受伤的手臂一刺。 恩心忍不住哀号,清风便扯住她的长发往凉亭里走去,提到老人面前。 「想杀我?好大的胆子!」 一秒之差便要去见阎王的老人,气愤地甩了她一巴掌。看见她手臂上的匕首,老人微微一笑,转头向清风命令着:「先把她给我钉在地上。」 清风点点头,压着伊恩心的身子,将她手臂上的匕首往地上一钉,她顿时痛得几乎失去意识。 她满脸汗水却仍硬撑着,看着老人身旁哭泣的小身影,泪水一时满溢,望着老人求情。 「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伊恩心,老人放了心坐回石椅上,听见她的话又是一阵气愤。 「什么都愿意做?那为什么没拿到白川慎的头?」 凉亭外走进一个男人,一脸寒意地笑着说:「喔,看来我们的恩心小姐什么都想起来了,白川慎的血解了-的催眠术吧?」 伊恩心皱起眉。「白川信儒?」 白川信儒看了眼她被钉在地上的模样,却没有丝毫同情,与他平日温和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蹲下身子捏了捏笼子内的小娃娃。 「这是我堂哥的儿子吧?啧啧啧,长得还真像。」 「别碰他!」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恩心,只能愤恨地大喊。 看见小娃儿咿咿呀呀地笑着,不像五岁孩子应有的表现,白川信儒若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只可惜看来是个小白痴,就算回到集团内,也无法接掌腾雾的位置。」 伊恩心摇摇头,望着他,替白川慎感到不值。「你堂哥如此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一听见白川慎,白川信儒突然变了脸色,站起身就往她脸上一掌呼去。「臭女人,-懂什么?」 老人拍了下桌子。 「好了!废话少说,既然白川慎没死,那么这女人跟她的儿子还有点用处,白川慎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要不是看在她还有些用处,他早杀了她! 白川信儒看了老人一眼,突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还想再看看好戏。」他转头对像个机器人似的少年说道:「喂,清风小子,再下一次催眠吧!」 伊恩心心一惊,望着清风。「不、不要,清风!」 清风望着她,却丝毫没有动作。 白川信儒皱了下眉头。「喂,你怎么还不动手?」 老人哼了声。 「哼,他是我养的狗,当然只听我的命令。动手吧,清风。」 「是。」清风往伊恩心走去,蹲下身,在她眼前抬起手—— 「清风,你想念你的母亲吗?」 伊恩心带着满眶的泪水,一脸温情地对他说。 她的神情和她说的话让清风一愣,将她的脸和当年的母亲重迭…… 下催眠的手一时僵在半空中,老人见状大喊:「你在做什么?还不动手?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清风蹙起眉,手又开始动作…… ******bbs.fmx*** 正午的光线强烈刺眼,白川慎休息了一晚,却仍沉重地几乎张不开眼。他-着眼,搜寻屋内的一景一物,却见不到该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恩心?恩心?」 喊了几声却不见回应,他往自己手边一看,竟发现昨夜的草药中,有一种熟悉的品种—— 是入梦草! 「该死的!」白川慎啐了声,抚着昨日才受伤的地方,急忙往寺庙外走去。 ******bbs.fmx*** 循着沙地上留下的浅浅脚印,白川慎来到大约三哩外的一座凉亭,果然看见伊恩心独自坐在凉亭内,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见伊恩心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白川慎谨慎地靠近她,一手轻握住她瘦弱的肩。「恩心?-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他才一靠近她,竟见她满臂是血,整只手臂不正常地垂下…… 白川慎心一惊。「-的手?」有人废了她的手? 还没碰到她的手,伊恩心已经旋身跳起,右手举起一把匕首往他要害剌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白川慎往旁边一闪,跳上凉亭内的石桌,抓住她使刀的手。 「恩心?-这是做什么?」 伊恩心的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恩心,说话啊!该死的!」她又中了催眠? 伊恩心踢翻了石桌,趁机收回自己的右手,两人又过了几招。 害怕再伤了她的白川慎步步后退,只守不攻,但左臂已废的伊恩心也没有多大优势,两人的局面就此僵住。 白川慎心一急,一掌拍向她的胸膛,另一手又扯住她的右手,往自己手臂上划上一刀,鲜血溢出,伊恩心却仍向他攻去。 他的血没用了?为什么? 白川慎怔愣的同时,一阵掌声随着人影跃出,伊恩心也跟着停下攻势。 「打得好,不愧是八俊中的腾雾,不过你以为我们会再下一次相同的指令吗?现在你的女人就跟只狗一样,听话得很!」白川信儒摸了摸伊恩心的发丝,一脸阴寒的笑意。 白川慎痛心地闭上眼,握紧拳头。「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白川信儒变了脸色,斯文的脸庞扭曲。 「六年前是谁跟我亲口说过,这辈子只想逍遥过活,绝不可能再回到集团?当初要不是你背信回来,今日坐在腾雾的位置上、进入东御厅的人就是我!」 白川慎摇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就因为这样恨我吗?」 「我恨你、当然恨你!白川家族的枝叶何其多,凭什么因为你是第一嫡亲就被选上?论能力,我不比你差,论学习接掌腾雾,我比任何人更努力!而我只不过输在晚你出生两个月罢了,这叫我怎么甘心?!」 「以你这样的品行,还能当上腾雾吗?」白川慎叹了口气。 白川信儒哼了声。「堂哥,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为何要回来。」 「信儒,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 「好了!废话这么多!白川信儒,要是你不想下手,就让我的人对付他。」 一名戴着面具的老人走出,身后还跟着一名手掌溢满鲜血的少年! 「少-唆,我自己会动手。」白川信儒瞪了老人一眼,又对白川慎说道:「堂哥,看看是你强还是我强,我要证明当初他们选错了人!」 话还没结束,白川信儒就先踢出一脚,痛心的白川慎一手挡下他的攻势。 「信儒,我不想伤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别说好听话了,对我没用!」 白川信儒又旋身踢起,直攻他受伤的左腹。白川慎脚一拐旋了个身,一刀劈向他,却又在他的咽喉前硬生生止住。 「信儒,收手吧。」 「废话少说!」气愤难当的白川信儒甩开他的手,不信自己的能力在白川慎之下,但又小人地直攻他受伤的部位。 过了几招,即使白川信儒狠攻狠打,但白川慎始终没有居于劣势。 「信儒,不要逼我动手。」 白川慎突然站定不动,任白川信儒攻来。在他掌风又接近自己要害的同时,他见着他的空隙,一掌扯住他的手肘关节,往反向一扭,白川信儒的掌风反向而行,硬生生扭断自己的手。 「啊——」白川信儒一声惨叫,抓着自己的手臂快速退到伊恩心身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川慎。 怎么可能?白川家族年轻一辈里,自己的功夫是数一数二的,而以白川慎向来吊儿郎当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有此身手?! 难道,集团的长老们已经看出他的实力吗? 戴着奇特面具的老人,见到白川信儒的颓样,不屑地笑了几声。 「哼,说了这么多大话,不过也是个庸才,居然连个受伤的人都打不过!」 白川信儒气闷地转过头,老人对面无表情的伊恩心说:「动手吧。」 她向前一步,单手朝白川慎刺去—— 「恩心,-不认得我了吗?」 见白川慎痛苦的模样,白川信儒一阵快意。「认得你?哈哈哈……现在她连她的亲生儿子都能杀,还认得你?天大的笑话!」 亲生儿子? 白川慎不能理解他的话,只见老人身旁的少年突地从身后抓起一个小娃儿,小娃儿被提在半空中,害怕地咿咿呀呀叫着,而小娃儿与自己神似的轮廓更让白川慎心神一震—— 神似的轮廓骗不了人,那是他的……孩子? 五年前恩心遭俘虏时已经有了身孕? 而他们居然连他的儿子都不放过?! 老人见白川慎震惊的模样,突然喊住伊恩心。 「等一下,我改变主意了。」 听见老人的话,伊恩心收起手势,老人眼神阴寒地看着清风乎上的小娃儿,接着又对伊恩心下令:「先杀了那个小鬼,咿咿呀呀的听得我烦死了!至于那个小子,让清风去对付他。」 顺着老人的意思,清风放下了小娃儿。 一心想解决堂哥的白川信儒不同意地说:「何必这么麻烦?先杀了白川慎再说。」 老人瞪了他一眼。 「闭嘴!」又朝伊恩心说道:「没听见我的话吗?杀了那个小鬼!」 凉亭的另一边,白川慎已和清风动起手来,少年虽年纪轻轻但身手极好,白川慎一时分不开身,又望见伊恩心面无表情地朝儿子走去,不禁心急地大喊—— 「不、不要!恩心——」 他是我们的儿子啊!-一心护卫、沉沦在黑暗中的宝贝! 伊恩心一手缓缓掐住小娃儿的脖子,小娃儿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开心地伸出小手臂想摸母亲的脸蛋。 逐渐感到呼吸困难的小娃儿困惑地看着母亲,低低哭了起来,说出他生平第一句话。 「妈妈……」 掐住小娃儿的手顿时一僵,她脸上虽面无表情,却淌下了两行清泪…… 望见伊恩心的泪水,白川慎心一喜。「恩心?」她不是没有感觉! 老人见状,皱起了眉。「-在做什么?杀了他!」清风的催眠术不可能就这样解了! 伊恩心僵住的手又缓缓动了起来,清风挡着白川慎,完全不让他靠近伊恩心母子。 此时,突然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人加入白川慎的身旁。 白川慎趁清风抵挡两人时打出一掌,将少年打飞出去,狠狠撞在凉亭的大柱上。少年抚着胸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另一名男子早抄起石椅上的小娃儿抱在手中,让伊恩心掐住儿子的手扑了个空。 抱着小娃儿的年轻男子叹了口气,不满地对面具老人说道:「喂,哪有人叫母亲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未免太超过了吧?」 望了眼小娃儿熟悉的轮廓,衡方昱惊叫:「哇靠!他还真是你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他对娃儿做了个鬼脸,引得娃儿一阵呵呵笑。 「唉……这下回去,鸣海铁定要气坏了,他以为你本来是跟他同一挂的单身贵族,没想到现在连儿子都有了。」 白川慎见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对着刚赶到的两人抱怨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抱着小娃儿的衡方昱翻了个大白眼。 「是你的发射器当机,才害我们找了那么久!早叫你修理它,偏偏不听我的话。」 一旁的刑彻淡淡地说:「在萤幕前摸了半天,还敢说自己是电脑天才?」 衡方昱一听,气得瞪他。 「不然靠你就找得到慎吗?」光凭白川慎的当机发射器,他还能找出他们的正确位置,他们应该感谢他了! 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白川慎叹了口气。 「好了,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架?他们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扯他后腿? 面具老人眼见情况不对,连向来没失败过的清风也被打得昏了过去。他赶紧按下凉亭后方的机关,开了密道想偷偷溜走。 衡方昱眼尖地见到老人偷溜的身影。 「耶?别跑啊,话都还没说上两句哩!」 刑彻跟着皱眉,随着老人的身后跳进了密道里,凉亭内只剩下白川信儒紧靠着伊恩心。 「你们……」不是被下了监禁令吗? 「早跟你说过你的堂弟有问题,你偏不相信,害我们陪你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找来找去还不是他?」衡方昱放下逗弄小娃儿的手,一脸不齿地看着白川信儒。 「辛苦你们了。」白川慎叹了口气说。 听见他们的对话,白川信儒吃惊地瞪大眼指着他们,一脸气愤。 「你们全都在耍我?」集团的不和、授与腾雾的位置……全是为了揪他出来的一场骗局?从头到尾,所有的人压根没相信过他? 「好了,我说白川信儒,腾雾之位你已经享受到了,现在可以收手乖乖跟我们回集团了吧?」衡方昱说。 白川信儒满脸恨意地瞪着两人。「当我是傻子会乖乖跟你们回去?谁不知道回去是死路一条!」 白川慎仍顾及以往的兄弟情谊。 「信儒,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会替你跟长老们求情的。」 白川信儒干笑了几声,一脸疯狂。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真以为我稀罕腾雾之位吗?现在我可以拥有更强大的权力,谁会甘心做东方家的奴才?」 白川慎眉一皱。「信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衡方昱也点点头。 「对啊!那个戴面具的都跑了,不要再说大话了。」 「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手上。」白川信儒拿起暗藏的手枪,指着身前一动也不动的伊恩心。 白川慎想起她望着儿子掉泪的模样,又试着喊她。 「恩心?」 「等等,她好像很困惑……」衡方昱看见她的神情逐渐有变化,却又随即消失。 「下催眠的可能是那个戴面具的……可恶!」居然让他给跑了! 衡方昱的话刚结东,刑彻已扯着面具老人的领子,将他丢回凉亭里。 「我已经把他带来了,这老头不会武功。」 大柱旁的少年逐渐苏醒,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往白川慎三人走来,一副又准备动手的模样。 衡方昱对他大喊:「住手,你的主人在我这里!」 白川慎接过刑彻的枪,抵着老人的头。「还不解除恩心的催眠!」 老人焦急地向清风喊着:「清风,还不快解!」 「是。」清风停下了步伐,又往伊恩心走去。 白川信儒惊觉根本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于是在清风抬起手的-那,枪声随之响起—— 清风的胸膛中了枪,缓缓倒地…… 第十章 三人望着倒地的少年,白川慎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子弹已经穿破了胸膛,荒野外又哪来急救的器材? 这么一来,恩心的催眠就无人可解了! 白川慎的眼底顿时怒火燎原。「信儒!」 白川信儒笑了笑,拿枪抵着毫无反应的伊恩心。「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 衡方昱怀中的小娃儿见清风倒地,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在衡方昱的怀中挣扎着。 「喂!白川小子,你没看到现在情况危急吗?」衡方昱差点拗不过小娃儿。 小娃儿依旧伸着小手臂晃啊晃的,似乎想到少年的身旁去。 倒地的清风见到小娃儿的模样,心里一阵迷惑。 娃娃是在心疼他吗?是在为他哭吗?为什么?他从来就不曾在意过他啊? 就像当年想带走他的母亲一样…… 母亲?清风咳了几声,伸出手拉了拉恩心的裤角,喘着气对她说:「恩心,我想念我的母亲。」 催眠的解语一从清风口中说出,伊恩心身子一震,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娃娃!」她看见衡方昱手上的小娃儿,以为是东方集团追杀过来,心一急,想往儿子的方向走去,却被身后的人狠狠扯住。 「等等,小心枪子不长眼。」白川信儒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白川慎趁堂弟对恩心说话的空隙,瞬间抽起鞋底的刀片射去,白川信儒手掌中了刀,一阵麻痛感传来,枪枝也「喀啦」一声掉落地面,伊恩心趁机冲到白川慎的身边。 白川慎抱着心爱的女子,望着左手骨折而现在又中了麻药的堂弟。 「信儒,够了!别再挣扎了,刀上抹了麻药,一时间你是动不了的。」 白川信儒跪坐在地,看着凉亭内的所有人,疯狂大笑。 「呵呵呵……还不够!不想看看那老头面具下的脸吗?伊恩心、白川慎,你们想不想与旧人重逢?」 伊恩心看了白川慎一眼,白川慎向刑彻点点头,刑彻便一把掀开了老人脸上的面具…… 乍见五年来没见过的主人的脸,伊恩心身子一时虚软,同样震惊的白川慎赶紧扶住她! 那是恩心的父亲,伊秉勋! 伊恩心不能置信善良温和的父亲就是设计这一切的元凶,而且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她痛苦地喊着。 被掀开面具的伊秉勋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对一手养大的女儿苦苦哀求。 「乖女儿,爸爸知道错了,我是被利用的,救救我!」 伊恩心紧靠着白川慎,痛心撕肺地摇着头,不能停止哭泣。 而白川慎抱着她,心中的震撼也不下于她,但也因此,所有问题都有了解答。 能够危害他身边的人旦让他毫无所觉、当年恩心的病也非催眠所致,而是熟悉药草的伊秉勋自己对女儿动的手脚。等到时机成熟,他再不知不觉掳走恩心,假造她的死亡。 对于一手养大的女儿,要模仿她的字迹,对他来说自然也非难事。 他设计这一切,不只为了取白川慎的命,更企图造成东方集团的不和……只是,这样的父亲要恩心情何以堪?白川慎看着伊秉勋的眸子泛着冷意。 老人斜眼看了下刑彻手上的枪,害怕地吞了口口水,转头又对白川慎求情。 「慎、慎,念在当初的情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也是情非得已的。」 听见老人的话,白川信儒又是一阵大笑,对着伊恩心说:「哈哈哈,告诉-,-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过是他一手养大的弃婴罢了!-一开始就被设定为杀人武器,像-这种人他们有好几百个……白川慎,你的女人从头到尾不过是个假货!」 白川慎的眼一。杀人武器? 这么说,恩心的身手并非模仿,而是从小不断催眠的后果,才会造成她的身手混乱,时好时坏? 伊恩心缓缓从白川慎怀里抬起头,望着白川信儒几近疯狂的脸,和她以为的亲生父亲……她原本的世界几乎全碎了。 她的过去,竟全是一场谎一言?!这教她情何以堪! 白川慎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坚定地对她说:「-是-,-是我的女人、我儿子的母亲,伊恩心。」 伊恩心濒临崩溃的心被白川慎拉了回来,她望着他坚定不移的神情,还有一旁的儿子,含着泪点了点头。 白川信儒和伊秉勋趁着两人不注意,互相使了下眼色,老人顿时大叫一声,引起旁人注意,白川信儒再趁机抓起地上的手枪,往不知何时已被放下的小娃儿方向扣下,决心要让白川慎夫妇两人痛苦一生。 「你!」白川慎见堂弟拿枪对准自己的儿子,却来不及阻止! 没想到,白川信儒还未扣下扳机,两把刀已然飞起,老人和白川信儒都中刀倒地,只是老人中了咽喉一命呜呼。 甩刀救了小娃儿的清风喘着气,力气不支地又倒回地面,伊恩心赶紧抱回自己的儿子,紧紧地拥在怀中。 被抱在怀里的小娃儿开心地摸到母亲的脸,伊恩心则抱着儿子跪在清风身旁,呜咽地说着:「谢谢你,清风……」 一向为主人效命的清风,最后竟然背叛了自己的主人,选择救她的儿子! 「恩心……我真的……想念我的母亲……」迷离之际,少年陷入回忆中。 伊恩心不舍地摸着他的脸,轻声对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怀中的小娃儿也咿咿呀呀地损着消届。 「还有我的姊姊……不知道在哪?」 也站在清风身旁的白川慎,眼神坚定地看着少年。 「我答应你,我们会帮你找到她,好好照顾她。」 感激地看了白川慎一眼,掉着泪的伊恩心又温柔地对清风说:「清风……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到阳光下了。」 清风几乎是无意识地看着伊恩心。 「是吗?可是……我眼前还是一片黑……」 在场的人一听,都替他感到心疼,少年原本的人生早被人毁了,一生中没享受过生活在阳光下的美好。 不久,闭上眼的少年似乎在梦中见到了炙热的阳光,脸上浮起一生从未有过的微笑…… ******bbs.fmx*** 四川省碧川 计画一切的伊秉勋已死,白川信儒也被送回东方集团,虽然白川慎念在往日情谊让他逃过死罪,但卫迟晋依然废了他的武功,将他逐出东方集团,从此流落他方。整个悲剧事件也在清风断气时,划下了句点。 为了不让清风曝尸野外,他们另选了一个地方作为清风的葬身之处。 伊恩心看着熟悉的一景一物,川下的碧绿澄澈、崖峰间的高耸迭起,还有伫立在大树旁那块写着「清风之墓」的墓碑…… 「我想清风会喜欢这个地方的。」白川慎拥紧了她。 伊恩心点点头,感激他对清风的宽宏大量。「谢谢你,慎。」 「他救了我的儿子,我才应该谢他。」想起清风,白川慎感叹地说。 伊恩心摇摇头,望着在大树下玩耍的儿子。「你做的已经够了。」 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他看见五岁的儿子正手脚并用地想爬上大树,白川慎笑着臧了声。 「清风,小心点。」 为了纪念清风救了他儿子,他们决定让清风的名字在儿子身上延续下去。 小身子几乎是挂在树上的小清风,对白川慎一笑。 「好……爸爸。」 白川慎一时没领会地点了下头,随即愣住,瞠目结舌地转头望向树上的小清风问道:「你叫我什么?」 已经爬到一枝大树干上的小清风歪着头又说:「爸爸。」 白川慎瞪大眼,掩不住内心的狂喜,望着一脸微笑的恩心,不解地指着儿子。 「他、他会说话?」 伊恩心笑着白了他一眼。 「当然,清风又不是哑巴。」 「可是……」 「五年来,我和儿子相依为命,但在那种地方,为了不让他成为第二个清风,我只好时时刻刻提醒他不准说话,也包括我。这么一来,时间一久,主人认为他一点用处也没有,就不会把心思花在他身上,只当他是威胁我的工具……清风懂事,所以也从不说话,直到现在。」 「妈妈……抱抱。」倒挂在树上、探出小头颅的小清风,伸出小手要伊恩心抱。 伊恩心一笑,单手抱住儿子,在他粉嫩的颊上印上一吻。 「恩心,你们受苦了。」听完伊恩心的描述,白川慎紧紧地抱住她和孩子。 「不,只要能回到你身边,这一切都值得。」 崖边的夕阳渐落,笼罩着终于能相守的一家三口…… ******bbs.fmx*** 上海 「别想我认那个女人做媳妇!」白川长老拍了下桌子,不肯接受儿子的话。 「爸……」白川慎皱着眉。 「这女人搞得集团一阵乌烟瘴气,怎么可以做白川家的女主人?叫她别妄想了!」 白川慎叹了口气,急忙解释道:「爸,前阵子的事,我们已经向您解释过了,那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白川长老瞪了儿子一眼,不甘心连自己也被儿子蒙在鼓里,哼了口气。 「真的也好、骗局也好,她可是敌方组织里的一颗棋,对我们来说可是个不定时炸弹。到时她又想杀你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对你死去的母亲交代?」 面对父亲的顽固,白川慎简直头疼欲裂,正不知该如何劝解父亲的同时,宅外传来一道声音。 「白川长老,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衡方昱低头对着手上的小清风说:「嘿,白川小子,去吧!」 白川长老看见一个小娃儿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待一看清小娃儿的脸,他又是一阵惊讶,忍不住指着眼前的小娃儿。 「他、他是谁?打哪来的小鬼头?」居然跟他儿子长得这么像? 小清风望着白川长老长长的胡须,叫了声:「公公,你是谁?」 白川慎摸摸儿子的头,对父亲解释道:「爸,他叫清风,是恩心五年前为我生下的孩子。」 听完儿子的话,白川长老一脸惊讶地看着衡方昱,只见衡方昱点了点头。 「白川长老,恭喜你做爷爷了。」 看着小清风,白川长老一时哑口无言。而见到父亲的小清风伸出手臂,又撒娇道:「爸爸,抱抱。」 白川慎笑了笑,单手抱起儿子。 「清风,这是爸爸的爸爸,你要叫爷爷。」 小清风不太明白地歪着头,只是好奇地盯着老人的长胡须。 「爸爸的爸爸?」 平白无故冒出了个小孙子,白川长老有些难以适应,但看着小清风与儿子相似的轮廓,他心里一软。「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件事?」但还是强要面子。 白川慎想起恩心母子受的苦,又是一声叹息。 「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爸,恩心都为我生了孩子,更为了清风在那种环境中硬撑下来,难道您还不肯相信她吗?」 白川长老哼了声。「那个女人呢?」 见白川长老逐渐软化的态度,衡方昱不禁笑了笑。 「在沁心苑,主子正在治疗她的手。」主子肯见她,就代表视她为集团的一分子了。 白川长老转过头,朝小清风招招手。 「小子,过来给我看看。」 小清风乖顺地伸出手臂,甜甜地叫了声:「爷爷。」 这「爷爷」一出口,抱着小孙子的白川长老脸上忍不住喜,但看了下儿子后又随即忍住。 摸到爷爷长胡须的小清风,好奇心满足了,又转头对白川慎道:「爸爸,肚子饿饿。」 白川慎还来不及回应儿子的话,就先被父亲敲了一个响头。 「臭小子,再忙也不能忘了给你儿子吃饭!」 一转头,心疼孙子的白川长老,满脸笑意地抱着小清风往厨房走去。 「清风乖,你想吃什么?告诉爷爷!」 后方的衡方昱对小清风眨了眨眼,小清风随即问爷爷:「爷爷,爷爷要看妈妈吗?」 白川长老一愣。「呃……」 以为爷爷不明白的小清风又问。 「要看妈妈吗?」 白川长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孙子,但看着他那甜甜的脸蛋、听着他口口声声喊着爷爷…… 白川长老叹了口气,问儿子:「那个叫什么恩的来着?」 白川慎一笑。「恩心。」 「从沁心苑出来后,叫她来见我。听着,晚了可就没机会了!」话一完,懒得再理会儿子的白川长老,抱着小清风吃饭去了。 衡方昱嘻嘻地笑了声,在白川慎耳边说:「看吧,我说过你儿子叫一声爷爷,比你说上千百句有用。」 白川慎看着父亲抱着儿子离去的身影,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出父亲的大宅,迎接自己的妻子去了。 【全书完】 ◎编注: 1.欲知南炙与衡方紫的爱情故事,请见纯爱系列742「东方超光」! 2.欲知段元廷与何爱凡的爱情故事,请见纯爱系列764「东方翻羽」! 3.欲知文森与何爱音的爱情故事,请见纯爱系列747「东方美人」! 4.敬请期待培果《东方八俊》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