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我在高专解剖咒灵那些年》 第1章 谁的谁要怎么的? “草莓蛋糕！” “不行。” “冰淇淋泡芙！” “驳回。” “奶油大福？” “不可能。” “哈？？为什么要否定本大爷珍贵的意见，你这个混蛋刘海！”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白发少年大声表达着不满。 “因为我们讨论的是晚饭吃什么，听到了吗？晚。饭。不是甜品，笨蛋四眼！”梳着丸子头般的黑发少年毫不退让。 “要打架吗？？！！” “来试试？” 家入硝子坐在一旁的台阶上，随手对着打起来的两人拍了个照，点了点消息界面发送出去。在两个同期闹完发现硝子沉迷手机完全不抬头一起凑过来的时候，硝子的屏幕刚好再次伴随着消息弹窗亮了起来。 她熟练的推开凑近的两张脸，叼着快燃尽的香烟，侧着身子点开消息界面。 【电动开颅器：在做什么？ \/17：00：53\/ 戒烟糖：在看小学鸡打架~ \/17：00：57\/ 戒烟糖：[图片]（白毛黑毛打闹混战抓拍） \/17：00：57\/ 电动开颅器：这几天换实验地点。 \/17：03：21\/ 戒烟糖：终于要换了？搬去哪？ \/17：03：25\/ 电动开颅器：咒术高专。 \/17：05：59\/ 戒烟糖：？？？ \/17：06：30\/ 戒烟糖：不要，你去京都，别过来。 \/17：06：58\/ 戒烟糖：[动画表情（去去去）] \/17：06：59\/ （新消息）电动开颅器：我伤心了，明天到。 \/17：10：00\/】 “啊啊啊啊------------”家入硝子收起手机，捂着脸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哀嚎。 一旁没能成功看热闹的两个人开始对着少见的的硝子指指点点。 “思春期？”五条悟严肃的用食指和中指在胸前比了个心。 “不可能吧，这可是硝子哦，硝子哦？”夏油杰笑盈盈的摸了摸下巴。 “说的也是，硝子嘛~” “是啊，硝子啊~” “你们对我的名字是有什么意见吗？”硝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手从唇边拿下了燃尽的烟尾巴，屈指一弹，火星翻滚着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精准的撞上了铁皮的棱角熄灭，然后在反弹的作用力下掉入了垃圾桶中。 “怎么会，你说是吧，杰。”五条悟拒不承认。 “对啊，不过你这个状态真少见啊，遇到什么事了？”夏油杰好奇的眨着眼睛，想看笑话。 硝子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抬起懒散的眉眼，抬头看着两个同期，棕色的短发随风扬起。 “比起这个，商量好晚饭吃什么了吗？” “烤肉。” “烤肉和甜品。”两个声音漫不经心的重合在一起。 “走吧，请我吃饭就告诉你们。”硝子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又打开手机在消息框回了个嫌弃的表情。 “你们这群蹭吃蹭喝的米虫！” 硝子敷衍的点头，收起手机“是是，你最棒了，去哪家？” 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挑挑眉“那当然是······” 三个人的身影晃荡在夕阳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 御三家共同投资的地下实验室 “帮，帮———帮，帮助——咿啊————————” 咒灵像是卡带一样的凄厉声音穿透房门，在地下空洞里折射出诡异的音调。 “还没结束吗？”门口站了十分钟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耳朵，真是习惯不了啊··· 能在这种魔音贯耳的声音中生活三年的人，比咒灵更像是个没人性的怪物吧！ “是的，不过应该快了，先生说这次材料很难得，应该是不杀的。”站在门口的小助手确认了一下时间回答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杂乱的尖叫声回归寂静，小助手和黑衣人同时站直，等着实验室里的唯一一名研究人员出门。 “啪嗒。” 简单的锁扣在一声轻响中打开，门缝中探出一个苍白的手指随意的勾了一下半开的门，让它随着惯性后移，紧接着，就听到了门内哗啦啦的水声。 哦，看来这次是真结束了，开始清洁流程了。 生怕这位祖宗再来一句追加材料去继续试验的黑衣人松了口气，等待时间比预料中的要短，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让总监部等太久，可以免去挨骂了，好！ 小助手注意到黑衣人莫名的紧张，小声说“没事的，先生提出的调岗已经通过了，之后应该就要搬走了。” 黑衣人也小声回答“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说完他和小助手无奈的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被这该死的地方祸害的可怜同僚。 “走吧。”门内清冷的声音让嘀嘀咕咕的黑衣人和小助手同时闭嘴站直。 一个消瘦的青年带着消毒水的气息从实验室走出，他穿着宽松的常服，散乱的棕色碎发还沾着些许水汽，漠然的眸子看了眼门口杵着的两个门神，转头对小助手说“把屋里这个咒灵给我打包，要带伴手礼送人。” “是······啊？打包？送礼？”小助手的声音讶异的有点变调，但是在青年扫过来的视线中闭了嘴“是，我明白了。” 黑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调整好状态“总监部要求您现在过去，先生。” “不是已经协商好了，还有什么事？”青年迈开步子走向电梯。 “非常抱歉，我并不知晓总监部各位大人的想法。”黑衣人快步跟上，有些为难的回答。 “······那群烂木头。” 黑衣人摸了摸脑门不存在的虚汗，这话他不敢接啊，好在他们很快就到了地方，不用再听这位“高层宠儿”的狂言。 青年撇下恭敬等在一旁的黑衣人独身一人走到了泛着腐朽味道的总监部中央，站定。 过了一阵，古朴死寂的房间才有了动静。 “孩子，行李收拾好了吗？”还是熟悉的让人反胃的声音。 青年面无表情的回答“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什么行李需要带。”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你也确实是上学的年纪了。”一个老迈的嗓音慈爱的说着。 “您记性不好了，我早过了上学的年纪了。”冷淡的一成不变的语调打断这无意义的寒暄，青年丝毫没打算迎合这群腐朽老人想要营造的关爱小辈的慈祥剧本。 “哼，狂妄的小鬼，别忘了你现在的地位是谁给你的！”威严的带着怒火的声音大声呵斥。 “你要保持恭敬！别以为离开了这里就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带着威胁的话语从屏风后传出。 “记得的，我能好好站在这里是各位的栽培与厚爱，非常感谢各位，今后也请多指教。”青年用公式化的语调一板一眼的回应，不带丝毫情绪起伏。 这种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的戏码真是没意思的数年如一日。 某个早就不满混账小鬼的老人被怒火冲上了头，他暴怒想要再次威胁青年“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妹妹······” 带着煞气的词句还没出口，青年的眸子就精准的锁定的声音的方位，琥珀色的瞳孔带着骇人的冷意。 他沉默的看着那个屏风，没有做出任何疑似进攻或者带有攻击性的动作，消瘦的身形明明和进门时一样懒散的站着，但那道声音就因为这个目光突兀的噤了声。 在一片死寂中，青年淡漠的收回目光，他清冷的声音打破僵持的空气，平静的阐述着双方早就心知肚明的交易条件，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一场幻觉。 “这里的材料没有办法支持我继续研究了，为了各位的安全，我也需要尽快搬离。只是换个地方而已，我不会做出违背合约的事情。” 一阵沉默过后，是细细簌簌的交谈声，似乎商讨出了结果，最开始的声音温和的对青年宣布了最终决定。 “去吧，孩子，高专会欢迎你的，希望你的研究一直顺利。” “感谢各位的理解。” 青年半蹲下身，灯光的阴影掩盖了他的神色，修长的手指摆出了一个繁杂手势，昏暗的房间亮起一个微弱的白色纹路，随后迅速恢复平静······ ---------------------- 过了半个小时，黑衣人将青年送回休息室，恭敬地低头告辞“您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您。” 青年冷淡的点了点头，等黑衣人离开后，才疲惫的半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掏出手机，打开手机屏幕。锁屏壁纸上牵着手的两个孩子有着如出一辙的棕色头发和琥珀色瞳孔，泪痣对称的点在小孩们的眼下，两个人乖巧对望着，像是彼此的镜子。 横在壁纸最上面的弹窗亮着一个两小时之前的未读消息。 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开消息内容，看了一眼备注为“玻璃”的联系人发来的那个贱贱的橘猫表情包，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倦怠的缩进沙发里。 “好累······”还睡不着。 ---------------------- 烤肉店 “再来一份巧克力芭菲！” “悟，烤肉刚吃一半，你已经吃了六个冰淇淋了。”夏油杰提醒某个不知节制的甜食胃。 五条悟看了眼手边垒起来的空杯，点点头“说的也是，再给我来一份红豆冰沙！” 夏油杰叹口气，拿起叉子把烤熟的肉片放进公盘里，看向硝子“你之前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啊那个啊，明天我哥哥要入学咒术高专了。”硝子眼疾手快地抢走一片肥牛，塞到嘴里。 五条悟：？ 夏油杰：？ 哐当，公筷掉在了桌面上，一路滚到了地面。 “谁来咒术高专？” “你的谁？” 硝子抽出新的筷子给肋排翻了个面，在两个dk震惊的目光中再次重复“我的哥哥，家入琉璃，明天要来咒术高专了。” -------------------------- 小剧场（伪·舅舅散步） 被独自扔下面对咒灵的小助理有点愁，虽然不能和先生一起搬家有点遗憾，但是任务还是要做的，打包咒灵还好说，但是要咒灵作为礼物？ 说起来先生的妹妹似乎是医护人员，难道是要送给妹妹当作研究材料？但是听说那位妹妹并不是研究人员啊？？或者是独特的兄妹情交流方式？ 嗯，还是简单包装一下吧，吓到小女孩就不好了！ 小助理嘿咻嘿咻的带着刀具和丝带走向五花大绑的咒灵。 ------------- 一夜没睡的家入琉璃上车前看到后车厢的咒灵：？ 忐忑的小助理小声解释：因为您说送礼，所以我包装了一下，您看合适吗？ 不是特别理解，但是脑子已经转不过来的家入琉璃陷入迷惑，开始思索，放弃思考：嗯，不错，挺好的。 ----------------- 本书不会无端开始感情线，番外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要看情况，本书是咒术同人，非综漫，主角原住民，群像（不确定能不能写好）or双男主（也可能三男主），形象之后会展示在封面。 【补：晚点展示，我有点拿不出手】 第2章 厕所里的花子酱 初夏的阳光还不算炽热，越过了清晨的明媚后，散漫的铺在地上，带起肌肤上的温度，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倦怠。 三个少年懒散的半藏在路旁大槐树阴影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过会带着新生去给夜蛾犯点什么坏，打着坏主意的几张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困倦。 昨天得知意外人物的意外入学以后，硝子就被两个不知道体恤同学的人渣拉着促膝长谈了半宿。 刚睡下一个小时，三人就被早八闯入宿舍的夜蛾从地上拽起来，半胁迫的扔出来接人了。 “硝子的哥哥都快要成年了，为什么现在来高专和我们做同期，年龄对不上了吧？” 夏油杰推开五条悟没骨头靠过来的脑袋。 硝子漫不经心的点燃香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来当学生，我以为是做老师来着？” 五条悟靠在树干上连眼都不想睁“同期还是老师我们都不需要！为什么不直接做咒术师？” 咒术师人手稀缺早就是公认的事实，来咒术高专上学的本身也是来给咒术界打工的。 既然那位哥哥年龄也过了（明年就满二十），脑子也很好（硝子说是个少年天才），还是高层直属部下（工作性质还是签署保密条例的），不直接就是天选打工圣体，还有必要特意来高专？ “你看到他就知道了，那家伙身体比较特殊~” 倒也不是不想，咒术师的丰厚薪酬没人能拒绝，更何况他们这对父母早亡只能相依为命的难兄难妹，但是琉璃是没法成为前线咒术师的，和硝子一样。 硝子在夏油杰和五条悟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翻开手机，巴拉了一会，给两个人展示了一张古早照片。 照片背景是医院的病房，一个正在输液的棕发小男孩正出神的看着停在窗台上的小鸟，阳光停在他伸向小鸟的白皙小手上，带出的细碎阴影像在描摹着手上的血管。 硝子解释道：“觉醒术式之前，他总会频繁住院。” 五条悟眯起墨镜下的漂亮眼睛，重复：“觉醒术式之前？” “对，我的第一次的反转术式就是对他使用的······” 哧———— 硝子的声音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三个人从槐树阴影中循声探头。 一辆嚣张的中型货车横在了马路中央，带起一阵烟尘。 “为什么是乘坐货车来的？这么多行李？” 夜蛾老师当时特意强调说只需要带他一个人进入高专，不允许任何随行人员进入来着，如果真的带着货物他们可不打算帮忙搬运，希望这个车厢识相一点。 “冰箱？” 五条悟想了想自己家族送他入学的时候，何止冰箱啊，当时那群狗腿子恨不得给他床都搬过来。 “也可能是医疗器材？” 硝子觉得不太可能是行李，自家哥哥那种出门只带解剖刀的人，十有八九根本没有搬家要带着行李这种概念。 在三人探头探脑的叠猫猫注目中，驾驶员率先下了车，他下车就一刻不停地迅速走向副驾驶，打开了车门。 “还需要扶着下车，他弱鸡到这种地步？ ” “悟，那是硝子的哥哥，我们要礼貌一点，他也可能只是腿短。” 已经猜到真相的家入硝子轻咳一声：“其实我哥······” “呕———” 视野的死角出现了大家都懂的声音，先一步宣告了来人的身份。 “晕车挺严重的。” 硝子慢腾腾的把没说完的话补全。 五条悟&夏油杰“······” 真是亮眼的登场方式，还好离得远。 在司机慌乱的关怀和漱口声音交杂的一阵兵荒马乱后，夏油杰终于看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走进了视野中。 夏油杰本以为既然是兄妹，可能会见到一个性转版本的硝子，但是走过来的青年和面目柔和的硝子风格差异很大。 迈出阴影的一瞬间，家入琉璃就有些畏光的抬起修长的手指把脸藏在阴影下，看不到血色的唇有些不适地微微抿起。 他棕色的短发被随意的向后一拢，苍白的面颊旁垂着几缕散乱的发丝，眼角的泪痣和硝子的位置相对，眼周还带着疑似通宵后的青黑。 同样是棕色的眼眸，硝子的眼睛通透清亮，像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在阳光下折射出带着暖意的光。 但家入琉璃的眉眼很深邃，被阴影淹没的眼睛只能勉强看到一点亮色，像被从落叶的残骸下找到的——藏着动植物肢体残骸的琥珀，带着些许冷意和漠然。 顺着那纤细的脖颈继续往下看时，三人同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这穿的什么玩意？麻袋？ “我现在相信制服能掩盖一切这种话了。”夏油杰表情木木的发表感想，“起码病号服还算是同色系的。” “硝子你······” 五条悟嘴角抽动着想说点什么。 “不认识，别问，不知道，我丢不起这个脸。” 硝子痛苦面具，她怎么忘了！她怎么就忘了这混账的玩意没有一点审美这回事，早知道就说碰巧同姓了！ 对不住了，早逝的爹娘，这个哥我不想要了，扔了吧，火速！！！ 一无所觉刚出场就被嫌弃的家入琉璃内里穿着一个简单的衬衫，外面套着青黄格的破洞的乱七八糟毛衣，胸口绣着一个意味难明的灰紫色的蘑菇？或者云朵，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说实在的五条悟真的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他着实理解不了那个诡异的图案是个什么东西！ 毛衣过长的衣摆下面是个灰绿色的工装阔腿裤，远看过去就像是个被蹉跎后的青苔直立行走了，上面还长了几个毒蘑菇。 三个人没当场掉头就走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张清冷的脸让这个青苔没那么难看。 家入硝子眉头紧皱，她真的不想再看那该死的毛衣第二眼，别让她知道这是谁买的衣服，不然早晚让五条派人给他暗杀掉。 走过来家入琉璃可没想这么多，他打眼一看就锁定了在两个大汉的包围下一脸嫌弃外加生无可恋的自家妹妹，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闪现到了家入硝子面前，毫不留情的推开两边的大傻个儿。 由于通宵过头身体欠佳外加长时间没有过和正常人的面对面交流，家入琉璃的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甚至做不出像样的人类表情 但他还是用面无表情的脸挤出了痛心疾首的语气。 “见到哥哥你就这个表情？哥哥难道不会心痛吗？” 一边说一边还顺手拔掉了她嘴上的烟在指尖摁灭塞进了旁边的不良白毛手里。 被推开还被当作垃圾桶的的五条悟：“？”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掉了搭在硝子肩膀上的手的夏油杰：“？” 措不及防被捏住脸颊还被掐了烟的硝子：“······” 谁啊这人，接错了吧！她可不认识。 最先反应过来并炸毛的是五条悟，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一把拽住家入琉璃，单手抓着他后颈就给人提了起来！ 另一手捏着烟头大声质问：“你把老子当垃圾桶？？” 这人好轻，毛衣好丑！ 夏油杰笑眯眯的拱火：“悟，下手轻点，我们要尊重每一位体质孱弱还分不清自己斤两的弱者。” 脚都离地了，真是个小矮子啊，这麻袋真难以入眼！ 硝子完全没有帮一把自家人的觉悟，只是绕到家入琉璃旁边看了眼他掐了火星有点泛红的手指，然后盯着毛衣心里犯嘀咕，这穿的是真丑啊，高层那群老头眼睛不疼吗？ 突然双脚悬空的家入琉璃连表情都没变，完全没有自己被未成年小孩拎起来的羞耻感。 但琉璃还是因为视角转换，把注意力从硝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转移到了眼前的白发少年身上。 五条悟在莫名接了个烟头的刺激中，终于把视线从那个丑到爆的毛衣转到了家入琉璃身上。 澄澈的蓝色六眼一对上那双近乎淡漠的琥珀色眸子，就愣了一下：“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墨镜怎么不透光的家入琉璃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他带着疑问的看向妹妹：“这是挑衅？” 是第一次见面吧？ 第一次见面问人类似于你怎么还不死这种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他只是跟社会脱节了三年，不是三十年吧，这是新的年轻人打招呼方式？ 如果不是，这张嘴毒的和他以前的患者有得一拼。 “不，”硝子看了眼五条悟，“他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估计是看到了琉璃的身体状态了，但是确实挺不礼貌的，尤其是五条悟现在这个小心的好似下一秒琉璃就碎掉的小心翼翼地动作。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哥只是体弱，不是行将就木？ 夏油杰诧异的看着还没发火就熄火的五条悟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地上，拽了一把硝子。 “你哥哥不是人？” 不然悟怎么这个反应？ 他甚至去乖巧的扔垃圾了！ 这是五条悟？ “啧，你瞎啊？” 这个也挺没礼貌的，硝子没好气翻个白眼 听听这俩人对她这位一看就身娇体软病弱美人的废物哥哥都说的什么话，什么话啊？啊？ 丢完垃圾走回来的五条悟正要开口，硝子就立马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那边还有货车司机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五条悟用鼻子哼出一口气，示意自己知道了，也给好奇的夏油杰打了个手势，示意回去再说，这个人的身体真的很奇怪。 被放回地面的家入琉璃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讨论，他转了转脖子，有些感慨：“小年轻力气真大啊。” 五条悟没用术式，直接徒手捏的。 后脖子捏的有点疼了都，应该不会有什么落枕一样的后遗症吧。 白发墨镜，这个就是传说中五条家的神子了？好想看看六眼······ 夏油杰感觉这个人脱线的很有意思，被和妹妹同龄的后辈这么对待，琉璃竟然一点前辈架势都没有，难道是不在意社交礼节的那种人吗？ 夏油杰笑眯眯的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是夏油杰，我身边这位是五条悟，初次见面，硝子的哥哥，唔，你们兄妹姓氏一样，直接叫名字可以吗？” 家入琉璃停下蠢蠢欲动想去扒拉五条悟的手，看向了出声的人。 离的近了才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睛不是黑色，是暗金色的，他盯了一会面前人的官方假笑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家入琉璃，可以，怎么喊都行。你就是咒灵操术那位吗？” “是，没错，硝子都跟你说了？今后请多指教。”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戳了戳五条悟。 “我和杰可是咒术界最强，给我记好了，你这弱鸡！” 五条悟冷哼一声，仰着头宣告着。 琉璃礼貌的点点头：“请多指教，刚刚对不住。” 不该因为你们挡住了亲爱的妹妹所以不打招呼就把你们推开还当垃圾桶，下次注意。 家入琉璃拍了下手，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货车司机打了个手势，把冷淡的脸转向夏油杰：“说起来夏油君，我给你带了礼物。” “为什么只有杰的礼物？老子的呢？” 五条悟立马表示不爽。 “对啊，哥哥，我的呢？” 硝子立马紧跟队形，并暗戳戳的想动手给他丑毛衣扔了，什么？兄长的形象？谁在乎！ “到宿舍了给你们。” 硝子真可爱，这么久不见了还是这么可爱！ 家入琉璃抬起手刚伸向硝子发顶，准备回味一下自家妹妹的成长，就被蓄谋已久的硝子摁着脑袋强拉硬拽的扒了毛衣。 嗯？？？ 夏油杰有点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谢谢······你的脖子没事吗？” 转眼间上身就只剩下个真丝衬衫的家入琉璃在阳光下几乎白的发光。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颈那片红痕看着也分外明显，怎么看着刚刚五条悟捏的地方好像是红了？ 他是那种疤痕体质？ 不，是因为人太白了让人感觉不太妙吧，悟应该有控制力气的······有吧？ “嗯？” 家入琉璃茫然地看着硝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把自己的毛衣扔向垃圾桶，垂下脑袋理了理被拽的散乱的衬衫。 他听到夏油杰的问话感受了一下，也没觉得疼，随意回了一句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没关系······啊，来了，请看，送给你的礼物。” 驾驶员吭哧吭哧的从后车厢扯出了一个被绳状咒具五花大绑的咒灵，轻轻松松的拖拽到着这个特殊的见面礼扔在了四个人的对面。 五条悟：“wow！” 真是新奇的礼物，还有蝴蝶结···蝴蝶结？ 猫猫震惊脸。 这恶心的礼物也不是必须要。 家入硝子表情沉重的点头，做这个东西的是不是也是给琉璃买衣服的？ 回头去杀了吧，让夏油去！ 夏油杰：“？？？” 他诧异的看着那个口口声声送礼物的人：“这是什么？” 家入琉璃面无表情的回答：“咒灵啊？” 这孩子不太聪明？ 青年看了眼没动弹的夏油杰，有些疑惑。 他怎么不收服？ 想看咒灵操术实操啊，这是离太远了吗？ 稍微思索了一下，家入琉璃上前捡起绳子一端，然后拽着咒灵用力一拉。 啧，没拉动，熬夜是容易虚。 总归咒灵还没醒，家入琉璃索性在原地站着，空出一只手，对着身后安安静静连尖叫都没有，像是诡异故事里跑出来的童子怨灵集合物，郑重介绍：“假想怨灵---都市传说---厕所的花子。” 然后又指了指怪物脑袋顶上的大红色的蝴蝶结，重复了一遍：“礼物。” 这款可是准一级！在实验中非常精神，很强的！来，自觉点，给个近距离观摩咒灵玉的机会！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放肆地大声嘲笑，“不是挺好的吗，杰，带蝴蝶结的花子酱~哈哈哈哈哈哈！！！” ---------------------- 小剧场（可公开情报） 实际上，在幼年经历过几次奇怪的色彩搭配冲击之后，家入琉璃从十岁开始，所有的衣服就都是硝子挑的了，并每次都按照套装叠放，总归家里所有的钱都放在了她手里，家入琉璃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在家入琉璃被高专发现并带走之后，买衣服的重任就交到了小助理手上。 而因为日常开销都是可经过高层报销，又加上小助理痴迷各种新主流秀场，以至于家入琉璃休息室衣柜里的常服颜色异常精彩。 痴迷于什么都能撑得起来的家入琉璃的身材和脸的小助理看不出问题，其他工作人员不敢有问题，高层以为是性格扭曲的研究员的个人兴趣，以至于离开了妹妹的家入琉璃从未收到过对他审美的负面评价，直至入学高专。 第3章 正式入学 所以那个货车运输的其实是个准一级的咒灵。 怪不得那个车厢还带着那么明显的咒力残秽，估计是内部贴了封印，才安然运输到了高专这边。 但是这个见面礼或者说伴手礼是不是也太隆重了，都市传说的厕所的花子？ 就，离谱！ 就在夏油杰头痛的摁着太阳穴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时，猛地瞥到家入琉璃身后的咒灵突然动了起来。 离开了封印的环境苏醒的咒灵张开了狰狞的嘴巴，尖利的牙齿几乎就在那个棕色脑袋的正上方。 “噫啊啊啊啊———花子———在···这里哦———！！！” 刺耳的尖叫声夹杂着凄厉的孩童哭声骤然刺入耳中。 偷笑的硝子一惊：“哥！到我这边来！” 五条悟虽然还在嘲笑好友，但也一直关注着咒灵的状态，诅咒醒来的瞬间，他和夏油杰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他的长腿一个跨步就上前把家入琉璃捞了过去扔进了硝子怀里，丝毫不慌的对着咒灵放了个【苍】，利落的轰掉了半边脑袋。 夏油杰紧接着跟上一搓，花子就变成了一个圆润的黑色的球出现在了手中。 “···喂，杰，你看到了吗？” 五条悟坚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眼花。 “···你闭嘴。”夏油杰不是很想听。 “那个咒灵嘴里的东西。” “别说话。” “舌头被切成了心型哎~” “······” “还系了蝴蝶结上面写着‘送给小可爱的花子酱~’” “你快闭嘴吧！”夹得有点恶心到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在爆笑声中觉得自己头更痛了。 站在安全位置的硝子接住被扔的踉跄的琉璃扶稳，和他饶有兴趣的并肩看着两位dk在几秒间就游刃有余的处理了咒灵突然暴走的突发事故，并开始了日常打闹。 确认了这边情况不需要担心之后，家入兄妹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头看向还留在原地像是被吓呆了的驾驶员。 咒灵突然醒来可不是单纯的事故，琉璃也不会相信这个临时代替黑衣人驾车的驾驶员是完全无辜的。 苍白的青年把散落下来有些遮视线的刘海拢回去，不带起伏的声音冷得刺骨。 “如果是想找死，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硝子点了一支烟，垂眸懒洋洋的笑：“真是难为你们了，连我哥的实验品都敢碰，也不怕沾染什么奇怪的诅咒吗？” ？ 我的实验品带诅咒，我怎么不知道？ 琉璃瞥了硝子一眼，没吭声，亲妹妹，骂不了一点：“走吧，去高专，这边会有人来处理的。” 他身上现在带着的监听装置没找到合适时机摘下来呢，那群烂木头估计已经急了。 至于这个人是会被拷问还是直接开除，或者直接被处理掉，那就不是他这个即将入学的好学生要关注的问题了。 “五条！夏油！走啦，我哥想回去睡觉！” 硝子喊着又打起来的两个人，招呼着一起回去。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好好睡觉了。” 看来硝子的学校生活过的还是很开心的，琉璃稍微放心了一点。 “哎呀，被发现了，其实都是他们的错。” “你说了算。” -----------------------------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有点心慌，从昨天突然接到高层通知要加一位插班生还特意提出：【身体孱弱需好好保护，尊重学生意愿并满足其提出的合理范围内要求。】这种特殊要求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 在他印象中，能完美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似乎只有一个问题儿童。 拿到了学生的资料以后更是头痛，确实是认识的。 家入硝子的哥哥——家入琉璃，这对兄妹甚至是夜蛾正道挖掘过来的。 虽然家入琉璃当初没能入学，但是也一样是踏入了咒术界。而由于两个人生得术式的特殊性，他们兄妹对于高层来说是不同意义上的“瑰宝”。 其实最开始确实只是因为研究需要进行实验室的转移和调岗。 但是在夜蛾正道知晓了家入琉璃的身份之后，在几次的据理力争之下，最终变成了入学兼职研究。 家入琉璃在收到了从转职变成入学的消息后，这位高层“宠儿”似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强硬的拒了所有指派的保镖！ 当事人声称：“我是去上学不是去火拼，你们跟上来我怎么学习，你们存在校园内就影响我的心情，影响我心情我就不能研究，一个都不准来，不然你们就看谁先死好了。” 夜蛾太懂了，这句话看似威胁保镖让他们小心自己的性命，实际上家入琉璃的筹码是他自己的命。 不止夜蛾懂，高层也懂，于是他们在无奈之下在表面上同意了他的要求后，却给夜蛾正道施压，给两位一级术师资格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下达了长期护卫任务。 夜蛾正道是知道家入琉璃脆弱的身体状况的，要把琉璃的人身安全就这么交给悟和杰，真的很不清楚算是羊入虎口还是狗进狼窝。 而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在看到自家三个问题儿童推搡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进来的时候彻底破防。 夜蛾正道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家入琉璃脖子上的淤青，手上的绷带，和脚腕上草率的绑上的固定木条，声音有些绝望。 “···你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的错哦~”家入硝子率先撇清关系。 家入琉璃虽然没明白状况但是下意识地维护：“对，和我妹妹没关系。” “琉璃君，你这么说会引起误会的，难道和我们就有关系了吗？” 夏油杰表示别来沾边。 “就是说啊，明明是你自己弱。” 五条悟竖起中指，不针对，他单纯的看不起所有弱鸡。 “悟———！”夜蛾正道手指关节被啪啪的摁响。 五条悟：“？” 不是，你讲讲道理啊，关我什么事？ “砰！” 五条悟被打后，家入琉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是说伤吗？八成都是我自己摔得，和他们没关系。” “不不不，这里还是要声明一下的，悟还是有一定责任的~”夏油杰笑着摇摇头。 挨了一拳还要背锅的五条悟：“哈？？？” 脚腕是下楼扭到的。 五条悟反应很快，直接就上手准备给要摔下去的人给拽回来，就是方位选错了，手腕变成了脖子，在反应过来之前就给人拉回台阶上了。 但是家入琉璃太轻了，他又没设防，正常的力道对他来说是用力过猛。 哐的一声，他的手就被惯性甩在了扶手上，划了一道血色的长口子。 然后这个青年因为脖子连续遭受两次五条捏捏，本来看着就苍白色的肤色，二次红了没一会，就出现了淤青。 夜蛾正道头痛的听完家入兄妹和杰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觉得自己也没打错，但是也不能算打对了，索性抛开这个问题。 “欢迎入学，家入琉璃，实验室的位置让硝子给你带路。由于两年前你就曾参加过入学考试并通过，所以这次也只能算是延迟入学并不需要再次考试了，制服的设计可以自由······” “啊，那个交给我来，我来！！” 硝子叼着从琉璃手中拿到的特制棒棒糖举起手，她并不信任琉璃的审美，一会还打算把他的其他衣服全给烧了。 “交给她。” 家入琉璃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让夜蛾正道有点看不过眼，总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研究员这次又熬了几天，真不让人省心啊！ “行，顺带一提，家入琉璃是直属高层的宝贵研究人员，他的研究需要活体咒灵素材。 之后你们的任务会由祓除咒灵变为尽可能捕获，详细要求之后你们问本人吧，先回去休息吧！” 夜蛾正道加重了宝贵这两个字交代完，对这几个人摆摆手，四个熊猫眼没一个像是好好睡觉的，看着就头疼。 气哼哼的唯一背锅侠五条悟和若有所思的夏油杰率先走出门，硝子扶着琉璃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在关上门的前一瞬间，家入琉璃突然折回探头，耳边的玉石随着动作轻轻撞出了声响。 “夜蛾老师，不用理会那群烂木头提的类似什么‘保护任务’或者安全保障之类的命令，我会处理好的。” 随后，门把清朗的声音关在了门外，带起一阵烟尘。 “还有，谢谢您邀请我入学，我很开心。”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头更痛了，胃也痛，但是心里又有点舒服，果然还是病了。 ----------------------- “琉璃君昨晚熬夜了吗？” 夏油杰回头看了眼一瘸一拐上楼的家入琉璃。 “差不多，上次睡觉应该是39个小时之前。”琉璃皱起眉，他已经开始厌烦爬楼梯了。 硝子一看到那张白纸脸上的表情，就了然的伸手一拦，把琉璃直接就扛在了肩膀上，一米七的瘦竹竿就这么被身高没差多少的妹妹架了起来。 夏油杰：“······” 有点看不下去，但是又不太想动手，话说那个当哥哥的，为什么一脸习以为常毫不反抗？！！ 怪不得之前悟给人拎起来的时候他那么习以为常，是有前科啊，啧，悟那小子怎么走这么快？ 夏油杰纠结了一会，叹口气，还是对哒哒哒走上来的硝子伸了手：“我来吧？” 硝子可不跟夏油杰客气，她爽快的把“货物”转移到夏油杰肩膀上。 笑死，主动的苦力谁不要。 “那就拜托了哦~”，硝子果断转身就往楼上跑。 “抱歉，要不我自己走？” 琉璃虽然说着这话，但是人根本没动弹。 “算了，你不是不方便吗，也不重。”夏油杰叹口气，他把一手就能环住的琉璃扛在肩上，随口问，“琉璃君和硝子一样是反转术式吗？” 琉璃抬起脑袋，双手环上夏油杰的脖子，开始试图调整姿势爬到夏油杰背上。 不管怎么说还是第一天见面，也不是自家妹妹，这姿势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把腿架在夏油杰腰上转移阵地的人听到问话一愣：“不，不是，顶多效果类似但是本质相反。” 夏油杰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想再问，就感觉到身上的人蹭来蹭去的跟个八爪鱼一样挪动着。 琉璃的体重很轻，正如他消瘦的身形一样。 夏油杰都能感觉到家入琉璃手指顺着他脖子挪动时，腕骨的凸起碰上喉结带来的一瞬滞涩感。 ······但是你非要现在动弹吗？ 等到夏油杰和在宿舍走廊的硝子和五条悟汇合的时候，琉璃已经达到目的安然的在夏油杰背上待着了，就是夏油杰的制服被拧成了麻花。 “你也玩新时尚？” 看到人上来，正要开门进屋的五条悟转头看到夏油杰后，往后退了一步，想笑，和谁学的，那个丑毛衣的灵感？ “？” 什么叫也，夏油杰觉得自己的审美有被侮辱到。 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丑毛衣，一点也不！也不喜欢自己现在拧巴的造型！ 夏油杰没好气的把琉璃从身上扒下来整理自己的衣服，要被勒死了。 硝子沉默的和背上下来乖巧站好的觉得自己很无辜的琉璃对视了一眼，然后闭眼转头，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总觉得有点抱歉，夏油。” 啊？就这么一会儿啊哥，你到底干什么了！！ 求助：我哥把同期男生当成了滚筒洗衣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小剧场 带着家入琉璃回高专的路上 “喂，夏油，我收到了条消息。”硝子把手机界面展示给两位同期。 备注为[混账哥的跑腿09]的联系人发来的邮件：【硝子小姐，礼物收到了嘛？没有被吓到吧，我尽量让它不那么可怕了，真不知道先生怎么想的，送女孩子这种礼物！[动画表情（哭哭）]”】 “······”好大一场误会。 听着耳边五条悟毫不遮掩的笑声，夏油杰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该来这一趟。 “你哥的身边人也挺难评价的。” 可真是谢谢他了，那么老大个蝴蝶结。 补充设定： 1.家入琉璃在幼年常因为体弱频繁住院，这种往返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家入琉璃觉醒术式后结束。 2.家入兄妹的父母在两个孩子幼年时因意外相继离世，去世当年家入硝子6岁，家入琉璃8岁。 3.家入琉璃是少年天才，天赋于4岁在病房指出医生使用了相斥药物时被父母发现，并介入培养。 第一次实操是给硝子和同班男生打架意外造成的伤口进行应急处理，主要是男生身上的。后来还是被双方家长发现了。 第4章 琉璃 医院的走廊里，急匆匆的身影从房门经过，说话声中有的在交谈着病情，有的像是警察办案，交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声音比以往还要杂乱。 家入琉璃静静的坐在病床上，听了会这混杂的骚乱，找出了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下午七点十七分，妈妈还没有过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琉璃用还贴着止血绷带的小手点开和妈妈的聊天界面，今天的消息也和以往一样，只有短短几行。 【妈妈：下午想看什么书？ 门牌407： 奈特人体解剖学图谱。 妈妈：行。 \/17：42：10\/】 之后再也没有收到说会迟到的新消息，一般来说不至于出现这种完全没收到消息的情况才对。 家入琉璃切到号码盘，拨通家里的号码。 不知道硝子睡了吗？ 响铃四次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摩西摩西？”一个软糯的声音精神头十足的从听筒传来。 家入琉璃软下眉眼，嘴角带出笑容：“硝子？是我，妈妈出门了吗？” “琉璃！麻麻出门了哦，今天的便当硝子也有帮忙！你看到了么？看到了吗？” 小孩子开心的炫耀着。 “是吗？好开心，硝子给哥哥做了什么呀？” 家入琉璃温柔的回答，下了床，妈妈已经出门，但是现在还没到，看来要去护士站问一下了。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努力回忆着自己给妈妈帮了什么忙：“硝子做了···做了土···土土泥！！” 家入琉璃轻声笑着：“那硝子好棒呀，一会哥哥就去吃硝子做的爱心便当哦，硝子是不是也该去睡觉了呀？” “好~琉璃什么时候回来，硝子想和琉璃一起玩呐~” “硝子乖乖睡觉的话明天就见到我啦！” “真的吗？硝子现在就去！” 小姑娘开心的喊着，也没等回复，就啪嗒一下挂断了电话。 家入琉璃笑着放下手机，刚打开病房门，一群大声喊着让路的警员就闯入视野中。 匆匆经过琉璃病房行白色的急救床上是一个肢体有些残缺的浑身浸血的身影。 医护人员跟着警员的开路疾走，推着病床快速掠过了站在门口的孩童，一个熟悉的面庞在少年琥珀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妈妈？” ——————————————— “哥哥的生得术式名字是【物极行迟】，术式效果目前还处在摸索中···目前来说，他可以通过使用术式减缓事物的发展速度，但是因为术式效果过于优越又不限定作用对象，所以他身体其实是···” “天与束缚。” 五条悟含混的撑着脸补充，嘴里还塞着棒棒糖。 “那家伙的身体本来应该因为术式的觉醒，加重身体负担，极端点甚至可能直接进入假死状态，别说什么成为研究人员，他都不该活到现在。” 大概理解了五条悟态度的前后差别后，夏油杰皱起眉：“那为什么现在他能正常活动？” 虽然现在的家入琉璃看着也不能算完全正常，但也不是五条悟所说的“活不到现在”的状态。 一个沙哑困倦的声音闯入会话中：“为什么你们会在我的房间？” 家入琉璃从过往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空荡的房间多了些不和谐的景象。 昨天回到宿舍楼后，三个人七嘴八舌的介绍完公共区域，和现有在校生对应的的房间后，他们就在夏油杰隔壁找到了家入琉璃的行李。 行李是提前送来的，还贴心的置换了一些日常用品。 都熬了个大夜开始犯困的四人，一致决定其他的各种环节都等睡醒再说，于是各自洗漱回房睡觉了。 但是现在，最晚醒来的家入琉璃的房间里。 五条家的神子穿着宽大的t恤歪七扭八地倚在床边，正百无聊赖地仰着头隔着被子躺在琉璃腰上望着天花板，漂亮的脖颈和锁骨在灯光下白的发光。 少爷的两个大白胳膊撑在家入琉璃被子上，把下床的路直接封死，半截短裤下的长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盘着坐在了地上。 正对着床坐着的是夏油杰，真丝衬衫上半截的扣子没扣，露着半截胸膛，黑色的半长发披散着没扎起，刘海下的眸子专注而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美工剪刀。 他正在剪新衣服的吊牌，半屈起的腿旁是一大堆购物袋，衣服似乎就是从那里拽出来的，腿的另一边是叠放整齐的衣物。 家入琉璃吃力地拱出一只手，把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从身上推开，坐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他在床尾看到了身上套着薄卫衣的硝子正在拆着巧克力的包装盒，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毛茸茸的发箍。 她总喜欢窝在这种视野的死角等他醒来。 三个人注意到琉璃醒来，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现在的时间？” “凌晨3：46。” “大概十四个小时？” 夏油杰和硝子都是睡了七个小时左右，俩人出门购物回来以后遇到了晚一些出门的五条悟。 听说了家入琉璃通宵后都是雷打不动睡十四个小时才会醒来的奇怪习惯后，跟着硝子大大方方的闯入了家入琉璃的房间。 “他是闹钟吗？” “应该是计时器。” “只有超过36小时没睡的时候才会这样。” 硝子站起身，她穿着柔软面料的t恤和刚好到膝盖的宽松短裤，棕色的短发半扎在脑后，她把膝盖压上床，三两下从床尾爬到了琉璃身边。 “做噩梦了？” 声音听着不太对劲，以往醒来应该没这么哑。 “不算吧。” 只是一些久远的回忆而已，可能是太久没见硝子，看到以后太放松了。 家入琉璃头发睡得散乱，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可能是睡了一觉的原因。 但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的不似常人，身上套着的睡衣因为刚才从被子里拱出来向一边歪斜着。 听到这话，硝子把他衣服拽了回去，上手揉搓了一把家入琉璃的脸。 啧，感觉又瘦了很多，咯手，高层那群压榨人的混账！ 她低下头和家入琉璃的额头相抵，熟练的安抚：“我在这呢，哥。” 不用太担心，也别太焦虑，这里是安全的。 家入琉璃垂下鸦羽一样的睫毛，轻声回应：“嗯，我知道。” “好肉麻哦~” 一直没吭声看着两个互动的五条悟夸张的皱了皱鼻子。 “我在这呢~杰~” 五条悟娇羞的扭了一下，身子歪着倒向了夏油杰。 “······好恶心啊你，离我远点。” 夏油杰没好气的推开歪过来的人，人家兄妹叙旧你也凑热闹。 被阴阳的家入兄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看到五条悟离开了床边，家入琉璃就下床了，硝子则欢呼一声扑到了床上。 家入琉璃的床垫和被子都是被换过的，比宿舍的床要软一些。 琉璃赤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才因为脚心的触感发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铺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 难怪几个人就这么坐着，估计是硝子买的吧。 硝子探身从夏油杰整理好的衣服里拽出一套家居服塞进准备去行李箱找换洗衣物的家入琉璃怀里：“穿这个。” 夏油杰看着琉璃接了衣服就去乖巧洗漱的身影，摸了摸下巴：“其实硝子才是家长吧？” 早有预料的买了防止他直接不穿鞋就下床的地毯，知晓所有服饰尺码，还会在他累的时候担任人体搬运工。 来自硝子姐姐的无微不至？ “怎么样都行，我想吃蛋糕了！！” 五条悟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满的大声嚷嚷，饿了，真的饿了，一会出去吃饭吧。 嗯······不过这地毯方便的可能不是琉璃，是悟。 —————————————— 一个小时后，宿舍小厨房 “老子承认刚才说你们肉麻的时候有点大声。” 五条悟看着摆盘精致的草莓慕斯蛋糕郑重地举起了勺子。 家入琉璃把最后一碗面放在了夏油杰面前，把身上的小狗围裙拽了下来。 “那个是昨晚做的，我托他们送行李的时候带过来放在了冰箱里。” 送行李的是高专毕业的，运输的也很好，看外形基本没什么损坏。 家入琉璃看了眼五条悟满意的翘起来的眉毛，嗯，味道也没变。 硝子愉悦的把筷子伸向酥脆的炸酥肉，试探的看着开始沏茶的琉璃：“要是再有点酒就好了~” “想都别想。” 琉璃没好气的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吸烟的事情还没开始算账呢。 夏油杰端起了小碗，喝了一口汤，真是令人意外，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似乎是注意到了夏油杰的探究，琉璃淡然的抿了一口热茶，然后被烫的吐了出来，又翻出了一个冰块塞嘴里，才含糊地说。 “硝子经常说到你们，也发过一些聚会和日常的合照。” 还有偷拍照，不夸张地说，他连这俩人内裤都见过，就是心情挺复杂的。 最开始担心妹妹被狗男人污染，后来发现妹妹完全没把这两人当人看，不同层面的让人有些担心，是性别意识没能发展好吗？ “让琉璃君费心了，倒是没想到还能吃到夜宵。” 难道是听见五条悟的抱怨了？ 琉璃再次试了一下茶水，轻声说：“硝子以前饿了就会在我房间呆着。” 然后躲在死角里等琉璃睡醒去找。 虽然他总会第一时间找到，但是硝子就是玩不腻。 “没办法啊，不睡到时间他也不醒，又喊不起来。”硝子耸耸肩，把碗一放，“饱了！” 等几个人吃完收拾好，又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琉璃房间里。 总归快天亮了，也没必要再回去睡回笼觉了，四人索性直接促膝长谈。 琉璃屋里的地毯是硝子托五条悟弄得，她买了也带不回来，于是她毫不见外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五条少爷。 五条家毕竟也是御三家的，一听是要给新入学的新生要的，立马把人对上了号，不仅送来了地毯，还贴心的送了几个地板沙发，现在正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懒散的压在身下。 硝子找出了医药箱，给琉璃脖子上的淤青抹伤药，脚腕后来发现只是轻微挫伤，也涂了药，估计都是一周左右才能恢复。 “老子有用这么大力吗？”五条悟看着琉璃脖子上青紫皱起眉，“你也太弱鸡了！” “为什么不直接用反转术式？” 夏油杰不太理解，难道是伤口不大没必要？ 上好药的琉璃瞥了一眼五条悟，礼貌地说：“数据上来说，我应该还是正常的普通人身体素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情况下由于重心不稳出现崴脚或者擦伤都是属于正常现象。 同样，被一个体格接近一米九的人直接掐着脖子拎起来或者拽上楼梯不管怎么说也会留下淤青的。” 五条悟：······ 不，我觉得一般不会。 “噗！” 硝子收好医药箱，看到五条悟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 她在五条悟杀人的目光中咳嗽两声，回答了夏油杰的疑问：“除非必要，我不能对他使用反转术式。” “嗯？”夏油杰疑问的挑眉。 硝子收起医药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脚踢了踢五条悟。 家入琉璃盯着着五条悟，突然问：“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摘下了墨镜。 家入琉璃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传说中的六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像蔚蓝的天空一样纯粹，又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湖泊，似乎一览无余，又似乎暗藏着惑人的深渊。 第一次听闻五条家的神子可以看穿术式和咒力流动的时候，琉璃就对这个人感到好奇，也因为这个去做过很多调查。 但不同的情报人员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 【“无所遁形”，“绝无仅有”，“天地的宠儿”，“可怕的洞察力”，“无法接近”。】 实际看到以后，也确实如此，天空也好，湖泊也罢，都是一眼望去魅力无限，实际上是外表瑰丽的看不清真容的魔渊。 琉璃手指动了动，很想挖下来收藏，但是估计一动手估计就死了吧。 硝子的眼神都带着警告了，唉。 家入琉璃这么问并不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相反，这个世界上能搞懂他身体情况的可能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拥有六眼的五条悟。 这个少年在第一眼就说出了他不可能活到现在的评价。 这毫不遮掩的话语让家入琉璃觉得，也许五条悟是他找到新的研究方向的钥匙。 “在六眼中，你就是琉璃。” 这不是什么情话，是指家入琉璃的身体本身，就是流光溢彩的，易碎的，人造工艺品。 —————————————— 小剧场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入学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一次，因为吵架太狠，把彼此房间打穿了。 在暴怒的夜蛾痛骂的时候，当时还是学生的歌姬正带着刚入学的后辈家入硝子去宿舍，一仰头就看到了两个人漫天飞舞衣服。 在歌姬的目瞪口呆中，叼着烟硝子怡然自得的拍了照发给了琉璃。 于是刚进入短暂的休息，正忧心妹妹新入学生活的琉璃就收到了一张男士内裤满天飞的废墟照片。 家入琉璃：······这是宿舍？ 据知情人士透露，家入琉璃当天的实验室里咒灵惨叫的声音把御三家的常驻监督员都吸引过去了。 这个摸鱼的监督人员被家入琉璃逮到后，被暴怒的青年攻击性极强但是没有一个脏字的阴阳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高专的宿舍就被修好了，并从此男女生宿舍开始分上下楼。 第5章 灰色咒灵玉 眼看快天亮了，为了醒神，琉璃找出冰块做了饮料端了过来，放在了几个人围着的小茶几上。 他虽然审美不怎么样，但是没关系，不会搭配还不会抄作业吗？ 只要是有教程的东西，学会都是轻轻松松。 “束缚内容是：身体的强制衰弱。” 琉璃端着饮料的托盘说着。 这个束缚并不是说琉璃身体很弱，相反。 正如琉璃本人所说，他的身体数据就算很低，也都是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衰弱是指家入琉璃比常人更容易生病受伤，也更难痊愈，他的身体不会像是其他的术师一样改善体质强化身体，即便觉醒反转术式可能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束缚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它会一直影响琉璃的状态，也许会强加给他世界未知也无法治愈的疾病，或者让他因为术式越来越强大而使得一直未曾跟随术式进化的身体遭受无形的反噬，在悄无声息中让琉璃快速的步入死亡。 所以五条悟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才不明白，琉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五条悟指了指硝子：“但是你不能被硝子治愈的原因，和束缚无关吧，这是你自己导致的。” “没错。” 琉璃把最甜的放在了五条悟手里，还贴心的插了吸管。 “他身体里有三股能量，第一个是他的术式；第二个是应该咒灵的诅咒，但是已经快要消散了，应该是死了； 第三个是他耳朵上的咒具，那个应该是我家里仓库里的一个本来应该毫无用处的废品，效果忘记了，名字挺好听的，叫【春生】？ 咒力上来看应该是和那个诅咒一样的作用，这三股能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才让他活到了现在。” 五条悟喝了一口甜腻的饮料，简单的给几个人解释了一下他看到的情况。 “那如果硝子使用了反转术式，就会打破这个平衡，具体会出现什么？” 夏油杰听懂了。 “我也没试过，等我活腻了我会尝试的。” 琉璃也很好奇，但是说完这话，他就在硝子似笑非笑地目光下了缩了缩脑袋：“不过如果真的重伤了，只要拿下咒具就能加速治愈了，但是那样的话我的状态会很不好。”一般不能拿。 那就能理解了，确实像是琉璃一样，不同的色彩（指三种咒力），非常易碎（指孱弱的身体）。 --------------------------------- 短暂的消化了信息以后，夏油杰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说起来我还有个疑问，这个是我上次出任务的咒灵玉。” 他放下玻璃杯，从盒子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球状的物体放在掌心中。 紧接着又拿出了盒子里另外一个球，捏在指尖，示意琉璃仔细观察两者的区别。 “这是昨天你给我的礼物，花子酱。” 夏油杰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略小的浅灰色的球体，昨天他们等琉璃醒来的时候他无聊的拿出来看了一眼，就被惊到了。 三个人在琉璃床边嘀嘀咕咕确认了一下，灰玉似乎比黑玉的咒力更加纯粹一些，但是咒力总量没什么差别。 “哪一个是正常状态？” 家入琉璃皱起眉头，和硝子换了位置凑到了夏油杰身边仔细观察。 涉及到咒灵的时候，他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带了点冷肃，咒灵玉异常是他未曾想到的情况，幸好夏油杰没有直接吸收，不然就错失这么重要的研究材料了。 “黑色那个！” 硝子和五条悟同时指向了那个他们都多少见过的咒灵玉。 夏油杰微微侧开眼睛，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琉璃因为前倾有些空挡的衣领，入目的肌肤一片白。 修长的手指转了转手中的灰色珠子，琉璃琥珀色的眼睛也跟着珠子转动，像是小狗的视线被肉丸吸引了一样。 夏油杰忍笑说：“在刚转化为咒灵玉的时候还是黑色的，但是今早再看的时候，颜色突然变了，大小也变了。” 五条悟抢了一颗硝子的巧克力塞进嘴里，趴在桌子上像猫儿一样眯起眼睛，含糊的说着他们得出的结论。 “咒力总量没变化哦~” 嗯？？！ “呕！！这是什么东西，硝子？” 好难吃！！ 硝子鼓着脸捡回五条悟丢下的包装纸看了一眼，她嘴里的是酒心的：“嗯···90%纯黑巧，苦的。” 家入琉璃确实是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夏油杰的礼物是花子，五条悟的是蛋糕，硝子的是专门定制的低糖巧克力，有很多不同的味道。 五条悟上手就抢到了最苦的，一发中奖。 “你有什么头绪吗，琉璃君？” 夏油杰看了眼皱着脸疯狂找水的五条悟，把放桌子上的饮料递了过去，还剩半杯没喝完，给他漱口算了。 “这是一种什么方向的变化？” “现在还是看不出来，我没有六眼，也没有咒灵操术。” 琉璃收回手，慵懒的靠回去：“不介意的话，能把两个都先借给我研究一下吗？我还需要观察一下你转化和吸收咒灵玉的过程。” 硝子把玩着琉璃放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好奇的看着夏油杰掌心中两个不同的弹珠：“你对花子酱做了什么？” 对咒灵的解剖实验难道还能让咒灵褪色吗？ “目前还对不上具体是哪个环节导致的，我做的可太多了。” 琉璃纵容的放松手指，任由硝子把手指折来折去。 “带你去实验室看看？”天也亮了。 “好啊，在你手术室旁边？” “对~” 刚刚还受到了医务室的传召，要去治疗。 另外两个人难言的看着琉璃软柿子一样的有问必答，这妹控真的就一点也不遮掩吗？ -------------------------------- “那群没有同学爱的家伙，又跑去哪了！” 因为夏油杰被抓去协助家入琉璃研究跟夜蛾老师请了假，硝子最近又因为医务室那边忙了起来，五条悟这几天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出任务。 被落单几天刚回来又在宿舍扑空的五条悟不耐的咂嘴，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实验室，一脚踹开门，嚣张的问：“研究出来什么了？” “！！！” 家入琉璃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希望！ 这几天的研究是真的一点进展没有！ 现有的设备都不足以支持切割咒灵玉观察具体情况，还被夏油杰阻止几次让琉璃别坏了他的存货。 于是琉璃只好暂时放弃切割，打算先研究一下不同等级的咒灵被搓成的咒灵玉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琉璃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夏油杰又表示没有这么多！ 夏油杰倒也不是不想配合琉璃，但是他是真没有了。 但是琉璃信了吗？ 咒术高层那群老阴逼总拿这种话糊弄他，爱谁信谁信，他是信不了一点。 实践出真知，上手搜身才知道兄弟有没有！ 也就是琉璃正在对夏油杰进行搜身的时候，五条悟闯了进来。 原本在地下实验室的时候，是没有人敢打扰琉璃做实验的。 对于研究人员来说，无端闯门无异于砸场子，琉璃又是个实验狂魔，进来的人能被他直接扔刀子，根本惹不起。 但是和夏油杰耗了几天完全没有实验成果的琉璃完全没跟五条悟计较这种事情，反而迅速锁定了新目标。 五条悟啊！那可是五条悟！ 他漂亮的眼睛就是最精密的实验仪器，活体显微镜啊！！ 于是闯入实验室的五条悟一眼就看到了家入琉璃单腿把夏油杰压在了椅子上一手伸进去摸腰，另一手摁在他胸上的场面。 而且强人所男的当事人还一脸期待的抬头看着进门自己······就，挺混乱的。 “还没。” 夏油杰无奈的躲开琉璃摸上摸下的手，终于有些烦躁的一把钳住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起身就直接给家入琉璃摁到墙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家入琉璃行不轨之事还冷清无表情的脸，皮笑肉不笑。 “琉璃君，我身上真的没有其他咒灵玉了，想要的话我们之后出任务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去抓，嗯？” 正好结束最后一场手术的硝子摆弄着手机走了过来，对混乱的场面视而不见，插话说：“那不如现在去吧？” 硝子叼着没点燃的烟，皱眉刷新着消息界面，她最近被琉璃限制吸烟了，只能过过嘴瘾。 “歌姬学姐已经两天没回我消息了，冥冥学姐也没有回复。” “他们的任务很难吗？” 五条悟转身往外走。 这种异常情况要先找夜蛾要一下许可。 夏油杰松开卯足了劲挣扎但是完全没能挣脱的琉璃，笑眯眯。 “走吧？同期中唯一孱弱普通人体质的硝子哥哥琉璃君，我们去见见学姐。” 家入琉璃对于前后辈关系年龄长幼实力强弱其实都不太在意，但是夏油杰刻意加重的咬字清晰的修饰词还是让他有些黑脸。 “叫声哥哥来听听，我长你四岁。” 谁能想到看起来稳重的夏油杰是同期中的老幺呢。 “才不要哦~” ----------------------------------------- 辅助监督接到电话就迅速的开车赶了过来，然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嘴唇有点抖：“四人的话是不是会超载啊？” 不是还要去接人吗？ “嗯？悟，你没说吗？” “···忘了。” 习惯了最多不超过三个人出任务。 “哥你是不是有驾照？”硝子突然想起来似乎听琉璃说过这件事。 已经拿到高专制服的家入琉璃站在五条悟身边，借着他的阴影遮光。 他整张脸被白色鸭舌帽遮挡着，帽顶只堪堪和五条悟的肩膀平齐，露出的下颌线从刚来时的刀削骨感变得更加柔和。 这几天被琉璃抓着配合实验的夏油杰为了自己能按时睡觉，直接同时监督这俩兄妹的作息。 这个作息规律的少年甚至还会为了让两个人都按时吃饭睡觉，顶着家入琉璃杀人的目光拉着他去找硝子和医务室老师给他们帮忙救人。 这么将养了几天，琉璃总算已经不像刚来那段时间那么瘦弱了，人也看起来精神很多。 四个漂亮的人穿着同色系的制服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超模走秀一样，信号格版本（身高）。 听到这话，琉璃潇洒的从短款制服上衣的内兜一掏，啪的一下打开了驾驶本，冷着脸的证件照旁边端端正正的写着家入琉璃的名字。 “多一张证件加薪一万，我从不放过赚钱机会。” 漂亮的指尖利落的一合，又把证件塞了回去，迈开腿直接越过辅助监督坐上了驾驶座。 “！！！不等等······” 辅助监督大惊失色！ 五条悟拍了拍辅助监督的肩膀，拦住了他想要抢回驾驶座的举动，淡定地说：“你先回去吧，地址我们拿到了，任务结束了再联系你，帐我们会放的！” 说完五条悟就利落的钻进了副驾驶。 “不不不！五条君，还是让我······” 夏油杰跟在硝子身后钻进后座探头对一脸惊恐的辅助监督说：“没事，不用担心，你先回去吧。我们可是最强，很快的！” 辅助监督刚想继续阻拦，家入琉璃已经在确认人都上车之后，利落的离合挂挡踩着油门离开了声音的传播范围。 “家入君！！！五条君？？夏油君？？？家入桑？？？” 被烟尘迷了眼一脸混乱的辅助监督绝望的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夜蛾正道的电话开始报告情况。 刚给听话省心的一年级生上完课心情很好的夜蛾正道：“······” 这事他能当作没听见吗？ 还没成年就拿到驾照的高层的“心尖儿”开车带着高层的“神子”、“未来”和“宝物”一起甩开了辅助监督，去往可能是开启了领域的负能量聚集地抓咒灵去了？？？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需要医生，哦，咒术高专唯一的医生刚走。 头疼，胃痛。速效救心丸呢？ -------------------------------------- 小剧场（伪·舅舅散步） “你不能帮硝子和老师一起治疗吗？” 被家入琉璃缠着释放和回收咒灵的夏油杰顶着黑眼圈非常幽怨。 他已经要求几次结束回宿舍了，但是家入琉璃一定要等到硝子结束过来接人才肯走！ “能。” 家入琉璃简短的回答，又开始绕着咒灵转圈。 “哦，也是啊····嗯？？你能帮忙？” 夏油杰本来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之前怎么不说？？ “我有医师执照。” 虽然他的证件不是正规取得的，但是他的知识是正规的。 至于为啥不说，夏油杰也没问。 那还等什么？ 夏油杰干脆利落的收起了咒灵，拉着突然失去研究材料的琉璃就推开了隔壁医务室的门。 “硝子，让你哥给你帮忙，我们早点回去吃饭！”要困死了。 看到满脸写着不帮忙劝他我就死给你看的夏油杰，和本来一脸杀气看到硝子就装受害者一声不吭的琉璃。 硝子：“······行” 也不亏。 第6章 挂＊们的第一次集体出任务 五条悟慢悠悠的掏出手机开始导航，他手里拿着家入琉璃的驾驶证。 看着证件照上那张看不出年龄的青年，五条悟随口问了一句。 “你成年了吗？” “还没。” 琉璃摇摇头，虽然他驾照上是已经成年了，但实际上他明年才到法律规定的20岁。 想到之后硝子也可能会需要这种提前拿到证件的情况，琉璃看了眼车上的几个后辈，大概说了一下一些高专的某个隐形便利。 “咒术界这边如果有需要办理证件的情况，你可以向上层提交申请。他们会给你安排和正式考试内容一样的小型测试，然后确认了你的能力确实达标以后给你提供证件。” “办假证？” “姑且是正规的，起码有效。” 家入琉璃刚到咒术高专的时候，用未成年不能行医这种理由拒绝过高层的任命。 然后他就被科普了这个隐形规矩，还从某个伪善的老头那里得到了“有一个证件就会涨薪一万”这种承诺。 可惜，这个承诺就坚持了一年，就被强行废除了。 真可惜啊，只拿到了霓虹的1\/3的资格证件，还有2\/3的羊毛···证件没拿到。 夏油杰新奇的看着家入琉璃随意的挂挡加速，在路上娴熟的切入车流，又毫不留情的甩开其他车辆。 开着的窗户跑进了花香味的风。 如果不看表盘上的车速，他们四个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起去郊游一样。 “琉璃很熟练啊？经常开车？” 经过了实验室里连续几天的相（zhe）处（mo）下来，夏油杰已经没了琉璃是硝子哥哥的前辈滤镜。 发现琉璃对于这种细节上的事情完全不在意，索性直接叫名字了。 现在他们是同期，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五条悟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得散乱，他看着导航提示着家入琉璃：“下一个路口左转。” “不，我第一次开车。” 琉璃瞥了眼后视镜，开始转向变换车道。 ？ 硝子吐了个烟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哥跟我们是不同领域的天才。” 回正方向盘，家入琉璃瞥了眼镜子看了眼夏油杰，声音淡漠：“只要学了不就会了吗？” “对啊，学了不就会了。”五条悟觉得这句话没问题。 “说的也是。”夏油杰想了想也确实。 硝子冷哼一声，并不想加入这种没情商的对话：“呵，一群挂*。” 虽然说的是事实。 ---------------------------- 家入琉璃跟着导航爽快的拐过最后一个弯，刹车挂挡拉手刹一气呵成，然后动作利落的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到了附近的树后。 “呕————” 紧跟着下车的三人组：······ 哦，他晕车来着。 “开车竟然也会晕车吗？好弱啊~” “某人讨厌吃苦不也没把我的巧克力吐出来。” “······硝子其实是兄控？” 这是一回事吗？ “你以后吃甜品永远没有勺。” “你真恶毒！” 几个人抛下琉璃先一步去往任务地点。 “到了，就是这里了。” 夏油杰的眼睛扫过这个陈旧的建筑，并没有看到歌姬和冥冥的身影。 他回头看向五条悟，指了指有些废弃的别墅。 “看来是需要从外部打破的结界术，悟。” “哦，轰了就行吧？”五条悟举起手。 “保险起见还是给房子抬起来吧？” 硝子很担心五条悟连带里面的人一起轰掉，开口建议。 “好~” ----------------------------- “原来如此！” 歌姬听完了冥冥的指点，兴奋的抬起头。 “如果缝合假设是正确的，两人向着不同的方向快速前进更容易让咒灵结界的结构出现破绽，找到漏洞也许就能出去了！ 那我们快走吧！我还想去见一下传说中的硝子的哥哥呢！” 可恶，正出任务的时候收到这种消息，谁能不好奇，快点搞定回去看看！！ “一百分。” 歌姬真是个好孩子呢，冥冥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硝子的哥哥？ 是传闻中的新生吗？ “那事不宜迟！”歌姬做好冲刺准备，“如果成功的话，麻烦让我晋升！” 绝对！ “你有多少存款？” 谈感情伤钱。 “啊？”歌姬有些茫然。 “算了，我会考虑的。” 看在歌姬可爱的份上。 “好！那么，预备······” 刺啦-------咔叽------ “咦？？啊————！！！” 开跑的歌姬没一会就听到了木块碎裂崩溃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她还没来得及的高兴，就被莫名升天的房子碎片给吐了出来。 可恶，怎么回事，嗷嗷好疼······ “我来救你啦，歌姬~” 啊，这欠揍的混账声音。 收回手的五条悟逆光站在废墟顶端，阳光下把他的笑容照的耀眼，墨镜下的蓝色眼镜俯视着狼狈的巫女服歌姬，戏谑的出声。 “哎呦？哭了？” “谁哭了！！” 庵歌姬要被气麻了，谁家咒术师做任务刚找到突破口结果被友军后辈掀了敌军老巢啊？哦原来是我。 可恶的五条悟！ “敬语呢！” “哭了的话，你会来安慰吗？那就要麻烦你了~” 最好是用钱来安慰。 冥冥优雅的站在废墟另一端，她的体术很好，落地的时候并没有很仓皇。 “冥学姐又不会哭，毕竟你很强~” 冥冥学姐比歌姬，还有那个弱鸡琉璃强得多。 五条悟直起身子，往身后望了一眼，晕车的弱鸡总算跟上来了。 “是吗？”冥冥垂下眼睛轻笑，那真是让人遗憾。 “五条！我！！可不需要你的帮····” 结界术被破坏的咒灵带着哀鸣和尖叫声从歌姬身后钻出，打断了歌姬的怒音，暴躁的朝着歌姬拍了过去！ 在歌姬惊恐的目光中，下方一个更大的咒灵从地面钻出，一口咬住了那个丑陋的任务目标，让可怜的前辈免遭于难。 “可别吞了，琉璃君还没过来呢。” 夏油杰笑着走过来，温柔的为歌姬说话：“悟，欺负弱者可不对哦。” “有哪个笨蛋会欺负强者啊？” 五条悟摊了摊手，丝毫不觉得自己用词哪里有问题。 冥冥轻笑：“夏油同学，你气人功力更是浑然天成呢。” 这么自然的就喊歌姬弱者，嘴巴还真是不饶人，歌姬的脸气的都要扭曲了。 夏油杰嬉笑着耸耸肩，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身叮嘱：“别靠太近啊，你太弱了~” 被直接歧视的家入琉璃慢悠悠的从夏油杰身后不远处出现。 他随意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抱起胳膊站在夏油杰身旁，仰头看着被禁锢住的咒灵。 “开始吧。” 琉璃准备好近距离观摩咒灵操术的使用过程了，希望能找到点实验灵感。 另一边的阶梯上，硝子从五条悟身旁探头，冲着从废墟中站起来的歌姬招手。 “歌姬前辈~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的哦，两天没你的消息。” 告诉了歌姬自家哥哥要入学之后，歌姬还很激动来着。 硝子本来还以为任务结束后，歌姬会逮着她问东问西呢，结果安静的让人都觉得异常了。 “硝子！！！” 硝子好笑的看着歌姬尖叫着冲上前一把抱住自己，无奈的接住了她顺手拍了拍背。 “你可不能变得跟那两个人一样啊！！”过分！！太过分了！！ “怎么可能啦~谁要变成那种人渣。” 两个强者逻辑的傻瓜。 不知道在下面和琉璃说了什么的夏油杰一脸不爽，扯着沉思的琉璃也走上了台阶。 “琉璃，回去再想，看路。” 竟然说想看咒灵的收服过程。 夏油杰咂咂嘴，要想个办法给琉璃甩开才行。 “嗯？两天？” 后知后觉的发现对话有点没对上的歌姬疑惑的发问。 “啊，果然，看来这咒灵的结界会影响时间啊，虽然少见但是偶尔还是会有的。”五条悟一脸你运气真好的表情看着歌姬。 “看来确实是这样。”冥冥看向夏油杰手里拽着的人，轻哼了一声，“嗯？这就是那位新生？” 好熟悉的身影啊？是在哪里见过吗？ 这就是家入硝子的哥哥？ “啊对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默契的把家入琉璃和家入硝子推搡着站到了一起。 “这是我们的新同期，硝子的哥哥————家入琉璃！” “！！！” 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看到了好友的兄长！！！ 歌姬连忙站直，大声打招呼：“你好，我是庵歌姬，是硝子的好朋友，也是前辈！” “······歌姬好笨啊，你这又恭敬又看不起人的发言怎么回事？” 我是你妹妹的好朋友，要喊我前辈哦~这是什么话？ 是笨蛋吧，绝对是笨蛋吧！ “啊？？同期？” 不是，硝子没说啊？！ 歌姬委屈巴巴的看向家入硝子。 “我说了哦，但是你没收到嘛~” 断网了也没办法呀，这不是她的错。 硝子笑嘻嘻的靠在琉璃身上，也乐意配合一下同期们夸张地兄妹同框介绍。 “很有意思吧，一个是琉璃，一个是玻璃。”夏油杰笑着说着俩人名字的直译。 因为歌姬打招呼而回神的家入琉璃礼貌的摘了帽子，他唇角勾出了一点弧度，并不在意敬语的混乱。 “你好，歌姬前辈。硝子经常说到你，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舍妹承蒙你照顾。” 他清冷浅淡的声音像是夜晚的海风，让歌姬原本躁动惊慌的心瞬间沉静了下来，她愣愣的看向并肩站着的家入兄妹。 在阳光和树荫的交界中，两人绸缎一样棕色头发被风吹的散乱，硝子眉眼懒散，琉璃眉眼冷清。 两人穿着高专制服懒散的靠在一起，琥珀色瞳仁下的泪痣镜像一样惑人，斑驳的碎光下之下，他们带着如出一辙的浅笑。 阳光从身后的废墟映过来，给站在阴影边界上的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 像是恶魔下界摧毁人间，又像是天使降临救人渡世。 但家入琉璃的笑容维持不到两秒就消失了。 要不是这个青年还面无表情的和硝子站在一起，歌姬都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嘀嘀咕咕：“这人为什么对歌姬就笑了，对我们就没笑！歧视？这是歧视吧？” “悟，歌姬是女孩子，当然要礼貌一点。” 夏油杰没觉得不爽，真的！一点也没有！！ “女孩子怎么了！！我也是男孩子！！” 这是校园霸凌！！ 庵歌姬从美颜暴击中回神，呆呆地看着两人，惊叹：“如果不是五官不太像，我都要相信世界上存在性转的镜子了。” 看着一览无余的废墟，冥冥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话说回来，你们几个，帐呢？” 这动静这么大，难道没有放吗？ “咦？” “啊！” “嗯？” “？” 从未出过任务的家入琉璃陷入迷茫，他倒是知晓这个知识点，但是他以为五条悟和夏油杰这种咖位出任务的是不用放的？ 毕竟他们那么理直气壮的就出手了。 “······夜蛾老师会生气的哦~” -------------------- 小剧场 夏油杰刚把咒灵转为咒灵玉，琉璃就来了一句：“你给他再放出来看看？” 又来？ 夏油杰想起在实验室重复着数十次的收回和放出过程，嘴角抽了抽。 “我还没有收服，不能放出来，只有吸收以后了才能再放出来。” 然后夏油杰就看到琉璃用那一到实验模式就带着冷意的眸子盯了过来，唇瓣一动：“那你吃啊？”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假笑：“不行，回去再说。” 他没有在人前直接吞咒灵玉的习惯。 琉璃的微微皱起，不打算放过夏油杰，他盯着筹划想溜的夏油杰，慢腾腾的说。 “吞下去的行为我也要观察一下···你如果想逃，最好是一次也别让我找到。” “···你是魔鬼吗？” “不是。” ---------------------------- 设定补充： 1.家入琉璃虽然具备医师技能，但进入高专之后就很少再给人类医治了； 其一是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一技能为他提供生活资金，其二是他如非必要根本不在乎除妹妹以外人类的性命。 2.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家入琉璃四个人本质上都是一点就通的多领域型天才，只是擅长领域各有不同，学习所需时间也各有不同。 只是天才的能力成长和心理成长多半并不对等。 第7章 所谓弱者 任务告一段落的几个人在树荫站着聊着天。 他们在等辅助监督开车过来。 虽然五条悟几个人是琉璃开车带过来的，但是因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夏油杰正在给辅助监督打电话。 冥冥总觉得琉璃这个面容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翻着手机随口问道。 “年龄来说，琉璃君不应该是和我们是同事吗？为什么还要入学二年级？” “我的术式没法作为咒术师出任务···”家入琉璃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 “我虽然是作为插班生进入高专，但是在高专属于在编研究人员，相当于后勤兼学生，也算是和冥前辈是同事。至于为什么是二年级···” “因为高专我和杰两个最强在，那群烂橘子就安排过来了吧。” 五条悟冷哼一声，打得一手好算盘。 琉璃一愣，他回眸看向五条悟：“嗯？我应该······”和夜蛾老师说过不下达保护任务了吧。 “早就听到了，你这弱鸡！”五条悟嚣张的翘起唇角，“你以为老子是谁？” “研究人员······” 更熟悉了，在哪里听到过来着？ 冥冥垂眸思索着。 庵歌姬歪头看了一眼琉璃清冷的如同雪人一样的面孔，又上手捏了捏硝子带着笑容的小脸，感叹：“一个生在冬天一个生在秋天？” “什么呀？”硝子好笑的拍掉歌姬的手，“而且我才是生在冬天的哦~”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暗喻像个冰块的琉璃淡漠的接话：“我生在夏天。” “对，再开一辆货车来比较好哦，用来装咒灵，对，那就麻烦你了~” 说话间，夏油杰大概跟辅助监督交代完情况后结束了通话。 因为观察了夏油杰转化咒灵玉的过程之后仍然没有找到什么灵感，琉璃为了再抓一个咒灵重复一次实验作为对照组，特意拉着五条悟四处看了一下有没有咒力残秽。 在了解了冥冥能力和脾性以后，琉璃甚至爽快的要了冥冥的银行账号打款要求借用一下她的能力。 于是几个人临时加班，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三级咒灵。 被五条悟用苍捕获后，琉璃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个咒具，之前用过的用于禁锢咒灵的绳子。 于是还没来得及犯事就被捕获的咒灵现在被绑在了树上，只能等辅助监督过来带回去。 “你们回去肯定会被夜蛾老师批评！绝对！！” 歌姬看着懒散靠在树干上的五条悟幸灾乐祸。 “好过分啊~歌姬，我们可是来救你于水火的，至少应该毕恭毕敬的说一句‘感谢五条大人！！！’才对吧？” “谁需要你救啊！！还有，给我用敬语！！！” “弱小的歌姬才不需要被敬称~~” “混账五条！！！！” “哈哈哈，真是人渣哎~” 硝子咬着烟乐呵呵的看热闹，这会歌姬和琉璃都在，她不敢点。 “啊~找到了。” 冥冥看着手机屏幕，点开图片放大，把手机翻转过来：“【地下的解剖师】很有名哦~这个是你吧，琉璃君？” 几个人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和琉璃对上了号。 照片背景是有些空旷的大型实验室，最左边的大号实验床上，绳子诡异的绷直，悬空在无影灯和床板之间，似乎绑了什么无形的怪物。 画面另一边，一个清瘦的青年正向着实验床走去，身穿着白大褂大半都被血液染的斑驳，只有因走动翻飞出一角和还算干净的上半身能看出制服的原貌。 青年垂下来的手提着一个轻型电锯，照片中模糊的锯齿很显然是正在运作中，另外一只手碰在唇边。 似乎是因为不方便，青年正低头用牙齿调整着手套的位置，他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未褪的戾气，淡漠的看着摄像头的方向。 “哦，是我。” 琉璃记得这个时候，他合作过的咒术师就只有三个人。 制服上的血是人血，送咒灵过来的咒术师受伤了，可能是那个诅咒太不好抓了吧。 当时琉璃还给这位咒术师进行了临时的伤口缝合，之后也没管他就直接去看咒灵了，倒是没想到那人还能有空拍照。 “哥你好装哦~” 还挺帅，一会存一下原图。 “琉璃这是要解剖咒灵吗？” 夏油杰还没能看到过琉璃动手，有些惊讶，他真的是解剖师啊？ “弱鸡竟然能拿得动电锯！” “！这张图我见到过！！从辅助监督那里，当时麻美小姐还说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高专四人组同时把视线集中在歌姬身上，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又不是我说的！！” 冥冥倒是知道为什么，她收起手机点了两下。 “这是接到过咒灵捕获任务的一位咒术师分享到群里的，因为就算有咒具在，辅助监督也不能运送准一级咒灵，太危险了。” 家入琉璃盯着照片虚空的绳子和床。 没记错的话这个是他经手的第一个准一级咒灵，之后因为下手太狠，成了失败品，送给高层当学校交流会的库存了？ 在众人闲聊之际，辅助监督终于开着车到达了。 为了安全，夏油杰和咒灵一辆车，硝子、五条悟跟琉璃一辆车。 而身为前辈的歌姬则恋恋不舍地和家入兄妹告别，和冥冥一辆车回去交任务了。 ----------------------- “接下来的新闻是静冈滨松市发生一场爆炸事故······” 播音的女主持完全不管闯祸人的死活，无情的播报着几个问题儿童留下的罪证。 跪坐的家入琉璃正在一种新奇的体验中。 他活到至今，被恭维称之为天才有过，被嘲讽骂死人脸有过，和各种心口不一的阴阳人打交道也有过。 但是琉璃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和闯祸的小伙伴一起接受这种纯粹的长辈（？）训话。 “听说你们中有一个人抢走了辅助监督的车，还直接把他抛下了；另外一个人说会自己放帐但是最后还是忘记了的人，自己老实交代！”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 他的面前，从左到右，硝子琉璃五条悟夏油杰依次乖巧的跪坐着。 听到问话五条悟立马举手：“老师，可以停止寻找犯人吗？” 但硝子和夏油杰已经夜蛾正道的问话中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身旁人。 好兄弟，有福共享，有难你当！ “琉璃和悟啊。” “砰！砰！” 夜蛾正道毫不犹豫地给两人奖励了教育指导，然后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说教。 主题内容为未成年不能开车和执行任务要放帐两项分别隶属常人和咒术界的法规。 训话结束之后，又布置了两个人的检讨作文，才放他们离开。 ----------------------- 琉璃新奇的晃了晃脑袋，面无表情地脸盯着镜子里鼓起的包问：“这个要算工伤吗？” “这是你闯祸的代价~” 硝子玩着五条悟的墨镜，丝毫没有自己刚刚挨训甩锅的愧疚。 虽然她说了琉璃有驾照，但是开车的确实是琉璃，完全没错。 琉璃把小巧的卡通小猫化妆镜收起，重新放回了硝子兜里。 他也没觉得自己是背锅，妹妹的要求任性怎么办，照办啊！ “说到底啊，‘帐’有那么必要吗？” 五条悟顶着比琉璃脑袋上更夸张的鼓包不满的嘟囔着：“不放也没关系吧！” “当然不行。”夏油杰温和的说着。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硝子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辅助监督发来的。 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携带了未登记的咒灵回了高专，辅助监督坚持不能直接进结界，只好暂时放在了范围之外。 夜蛾老师这么快放过他们，也是因为要去帮忙处理带回来的烂摊子。 这会儿收到的消息就是告诉他们带回的咒灵已经登记好放在了研究室了。 硝子把墨镜放在了桌子上，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了教室。 他们回来路上就商量好了，琉璃的实验比较危险，需要咒术师的辅助。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任务又比较忙，于是他们共同越过当事人，决定让一年级的后辈们接取这个任务。 但这件事情还没有和夜蛾老师商量过，只好把还算靠谱的硝子派去和一年生交涉，然后再报告。 五条悟和硝子挥挥手，继续抱怨：“就算看到也没关系啊，他们又看不见！” 一群普通人而已。 目送硝子离开后，琉璃继续盯着五条悟的六眼看着。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双眼睛，就是可惜五条悟看起来不像是会配合他研究的样子，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 “最能抑制咒灵的是人们平稳的心，哪怕是为了这一目的也必须要尽量隐藏目不可见的威胁，不仅如此······” “好了好了！”五条悟烦躁的打断夏油杰，把桌子上的墨镜架在了虎视眈眈的琉璃脸上，“为弱小的家伙操心真是麻烦。” “？” 这墨镜是真一点不透光啊？ 琉璃拉下眼镜，半撑着脸，对五条悟这种时候的含沙射影没什么不满，只是挑挑眉：“这还能牵扯到我？” “琉璃也很弱啊~” 五条悟笑嘻嘻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 自从发现琉璃根本不会因为外部的评价有什么情绪变化以后，五条悟总想一些进行除了硝子之外还有没有能让琉璃表情有变化的各种试探。 夏油杰也发现了五条悟的幼稚行为，他有些无奈：“悟，‘弱者生存’才是世间常理，说到底，咒术师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是为了**存在的。 原本对两人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的琉璃听到了熟悉的又完全陌生的言论，扒着墨镜的手指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的动作细微，并没有引起争论中的两人的注意。 “你那是正论？”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油杰，“我讨厌正论哦？” 琉璃淡漠的撑着脸看着吵起来的两个人，无声的附和着五条悟。 我也讨厌。 “······什么？”夏油杰皱起眉。 “往咒术上附加一些责任和理由是弱者才会干的事情”五条悟不爽极了，他做出一个怪异的鬼脸，“别在那个立场上阐述的起劲啊！yue~” 琉璃勾了勾嘴角，看向因为五条悟的话而愤怒的站起身的夏油杰。 “夏油君是非术师的妈妈吗？” 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一直沉默的琉璃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成功的让两人带着戾气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哈？”夏油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五条悟则是在愣神后乐的夸张的后仰在椅子里，愉悦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琉璃！说得好！杰，你是非术师的妈妈吗，要保护自己宝宝？哈哈哈哈哈哈！！” 在夏油杰带着怒火的“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的眼神中，琉璃慢慢的站起身。 他摸索着自己的袖子，视线越过墨镜看向夏油杰，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 “夏油君眼里我也是弱者吧，那我也和非术师一样，属于夏油君的保护范畴吗？” 真是荒唐的发言啊，和那两个伪君子一样说着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傲慢的可怜。 琉璃琥珀色的眸子里静静的倒映着夏油杰的影子，看着他逐渐和熟悉的两个身影重合。 他们都是爱护弱者的好人，是愚蠢的善人，是琉璃曾经的梦魇。 琉璃知道夏油杰会怎么回答，他会认为强者应该承担责任，会认为自己身为强者要帮助弱者保护弱者，要永远为弱者考虑。 面对琉璃这种好似在追求安全感的弱者，夏油杰会回答··· “当然。” 白皙的手指在衣袖的内侧摸到了熟悉的轮廓，琉璃抽出手指向前一挥。 夏油杰隐约看到道银色的光一闪而过，视线中琉璃淡漠的眸子微微低垂，耳边仍是那道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那如果被弱者杀掉了，夏油君依旧无怨无悔的站在所谓大义这边吗？” 被自己保护的对象杀死的那两个人，他和硝子的双亲，有后悔过吗？ 坐在最佳观赏位置的五条悟湛蓝的眸中，是挚友脖子上出现的一道纤细的鲜红的痕迹。 视线另一端，琉璃苍白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片薄薄的解剖刀，刀身上带着些许殷红。 ------------------------ 小剧场（伪·舅舅散步） “很抱歉，您能再重复一遍任务内容吗？” 七海建人表情有些僵硬，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硝子指着研究室绑着的咒灵：“我哥要解剖咒灵，你们看着咒灵别死太快。” “不是祓除咒灵，也不是保护前辈的哥哥，而是保护咒灵吗？” 这几个前辈脑子究竟有没有正常的，这学他真不想上了！ “前辈的哥哥前辈是很强的咒术师嘛！！！！好厉害！！！” 灰原雄已经开始期待和这位不知名的研究员见面了。 “不，琉璃很弱，你们还要防止他死了。” 硝子严肃的纠正灰原雄的错误认知。 “？” 七海建人现在真心在考虑要不要拒绝这个任务了，听起来不仅麻烦还毫无意义。 硝子也有点愁，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三人最后决定等琉璃回来再让本人来说明具体的委托内容。 第8章 人类的情感大多都是根据场景做出的模仿 “啪嗒。” 墨镜孤零零的掉在了桌子上。 高专教室内，三个人的位置已经发生了转换。 座椅被几个人突兀站起的动作带的散乱，乱七八糟的倒在地面上。 夏油杰愣神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刚刚还在笑的五条悟紧抿着唇，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恐慌和难以抑制的愤怒，举起的手臂的尽头正掐着家入琉璃的脖子，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毕露！ 在夏油杰的视角中，琉璃将银色的光芒划过去后，脖子后知后觉的出现一点痒意。 紧接着，五条悟哐当一下就站了起来，愤怒的伸手把琉璃举在了空中！ 整个过程从笑闹到暴怒，经过的时间不到两秒！ 这和刚见面时的玩笑不一样。 五条悟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其实很多事情上都很乖巧的听着夏油杰的劝告，有意的去善待弱者。 这次五条悟却难得的失去了理智，把一直以来被他和杰视为弱者的琉璃，划入了敌人的范畴中。 颈部的动静脉被压迫的血液不通，双脚悬空的琉璃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正在步入窒息。 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他不自主的抬起手，努力的想把五条悟举起的手臂上往下压，但五条悟这会完全冷静不下来。 琉璃感觉到体表开始发热，晕眩和疼痛疯狂的席卷大脑，几乎维持不住理智。 不行，不能动手，动手也赢不了，会把情况变得更糟糕的！ 琉璃放在五条悟手臂上的手指慢慢的蜷缩了起来，修剪的平整的指甲死死的掐进掌心。 他只能赌五条悟不会下死手。 “悟！快松手！” 夏油杰迅速上前压在了五条悟的手臂上，他有些焦急，五条悟到底看到了什么！ 五条悟被夏油杰的声音换回一丝理智，松了些力道，让手中的人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但是还是没放手。 他眼睛还带着红血丝，愤怒的盯着琉璃，哑声质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六眼没有错过任何细节，不可一世的神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后怕的情感。 五条悟最开始看到家入琉璃在谈话之间从袖口摸出来一把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然后就在下一秒，这个人没有丝毫滞涩的，甚至说话都没停下，直接用刀片划过了杰的颈动脉！！ 整个过程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恶意！ 家入琉璃在说话间执行这种疑似杀人的举动里，不曾产生敌意，杀意，也没有任何情绪！ 六眼中的咒力平缓无波，没有任何的异常，在琉璃动手之前之后这半秒间，五条悟都没有察觉任何征兆！ 极端点来说，琉璃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用刀在夏油杰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一道如果是真刀可能就直接让夏油杰步向死亡的划痕！ 是，那是颜料。 五条悟当然特么的看的出来那是刀身上带的颜料！他也清晰的看清楚了那把刀就是个铁质模型！！看得出来琉璃没有用力，没有使用术式，甚至咒力流动也没有！ 但是琉璃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当着五条悟的面，对夏油杰进行了割喉！ 他怎么敢！！ 五条悟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他看到琉璃纤弱的脖颈在自己的手指中锁着，看到琉璃因为疼痛而颤抖的睫毛还带着眼泪，知道这个弱者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但就是这个弱者，竟然威胁到了夏油杰！ 他和杰可是最强！！ “！！你在做什么！悟！放手！！” 夏油杰正手足无措之间，夜蛾正道推门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这疑似凶杀案的场景，心脏差点停了！ 五条悟在听到夜蛾正道的声音后，直接就把琉璃摔在了地上，冷哼一声带上了墨镜，一言不发的拽了椅子坐在了一旁。 赌赢了。 倒地的琉璃剧烈的咳嗽着，手中的解剖刀因为猛然间的脱力摔在了地上。 听到清脆的声响，尽管他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通红，还想伸手去拿一下解剖刀。 解剖刀！琉璃怎么把刀拿出来了！ 夜蛾正道迅速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人，发现了夏油杰脖子上的红色颜料，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矮下身去看琉璃的情况，希望五条悟下手没那么重。 稳住情绪，要先了解情况，琉璃是有分寸的，他已经很久不做出直接伤人的举动了，这次也并非恶意伤人，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 比起两年前来说，琉璃已经适应正常社会的生活了，应该是有什么契机，要先问清楚。 夜蛾正道给还在剧烈咳嗽的琉璃顺着气，也给自己顺着气。 夜蛾正道真心爱护着自己的每一个学生，就算是危险的问题儿童，也一样是他的学生。 更何况他班里全是问题儿童···安慰着安慰着，夜蛾正道差点被自己整笑了，他呼出一口气，扶起了琉璃。 五条悟还在警惕琉璃动作，他看到琉璃半倾着身子，想要捡起解剖刀的动作，直接用术式给那个危险的小玩具吸了过来。 然后他当着琉璃的面，把解剖刀碾成一团，叮铛一声扔在了教室的角落。 五条悟冷冷的看着琉璃收回然后蜷缩起来的手指，察觉到他连差点杀掉夏油杰都没波动的咒力，在解剖刀被扔出去时产生了一丝混乱，又很快恢复了沉寂。 盯着即便带着眼泪，依旧冷着脸的琉璃，五条悟发出一声短促的嘲讽的气声。 “呵。” 这个人比起人命竟然更在乎他的破解剖刀！ 琉璃的眼睛还因为咳嗽产生的生理性泪水泛着红，他平息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夜蛾正道的帮助下站起身，沉静的听着夜蛾正道的质问。 “琉璃，这次你要怎么解释？这是你的后辈，你的同期！他们也需要你警戒吗！？” 琉璃喘了口气，声音还有些颤抖：“抱歉，夜蛾老师。” 和人用刀讲道理养成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这里是学校来着，忘记了。 “他们有言语攻击过你吗？” “没有。” “做出过出格的举动吗？” “没有。” “那是为什么？” 一向乖巧对长辈有问必答的琉璃这次却没有出声。 他紧抿着唇移开了视线，摆明了不想配合。 要怎么说，要说自己本来是打算动手以后说大道理让夏油杰别这么天真吗？ 谁天真啊老天爷！ 他话都没说出口就已经差点被五条悟掐死了，琉璃觉得自己挺天真的，简直蠢。 要说自己的个人情绪没能压住吗？ 琉璃不太想承认，他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有创伤应激，回头去找硝子看看吧，他可能是真有病。 还是要说根本没料到五条悟会动手？ 这确实没料到，琉璃原本的预想中，五条悟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毕竟这红色颜料有多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他还是低估了五条悟对夏油杰的重视程度。他们可能真的是挚友，是琉璃自己不相信人的感情，做出了误判。 总之，无论哪一种都挺丢人的，琉璃一点也不想解释。 夜蛾正道看着脖子上还带着鲜红指印的琉璃，叹了口气：“你先去找硝子治疗吧···” 又开始逃避了，看来还是要问五条悟和夏油杰事情的经过了。 夜蛾正道知道，琉璃八成是没习惯学校这种和平环境。 这孩子长时间面对他人的恶意，拿玩具刀威胁别人已经变成了肌肉记忆，现在反应过来自己做的太过激开始闹别扭了。 一会要和硝子要说一声他伤怎么来的，不然这几个人之后连好好相处都困难了。 看了眼还在生闷气的五条悟和沉默的夏油杰，夜蛾正道心里苦啊。 这事也怪他，这几天连轴转，忘记琉璃的生活环境特殊，没有提前给他做一下思想工作。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清楚琉璃的这种恶劣习惯，估计觉得这人完全是来找茬的···头疼。 看了眼教室神色各异的三个人，琉璃知道自己又给夜蛾先生添麻烦了。 他回头看向夏油杰和仍在生气的五条悟，冷淡而毫无感情的说了一句“抱歉”就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夜蛾老师！那家伙绝对不是真心道歉吧！他绝对不是！” 五条悟不爽的指着被关上的门，那家伙绝对只是发现自己生气了应付一下而已，根本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夜蛾正道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倒也没否认：“啊···确实不是真心道歉。” 夏油杰在看到刀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五条悟在气什么。 他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就看到指尖带着的鲜红的颜色。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他的脖子应该正是一条红色的蔓延开来的“伤口”。 夏油杰沉默的盯着手上的红痕，一言不发。 生气？恐惧？不可思议？ 夏油杰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慢慢地拽了个椅子坐在了五条悟的身边，听着五条悟带着怒气和夜蛾正道说着过去两分钟发生的事情，沉默的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无奈的神色，思绪有些恍惚。 —————— “那如果被弱者杀掉了，夏油君依旧无怨无悔的站在所谓大义这边吗？” —————— 琉璃平静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夏油杰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嗤之以鼻，以弱御强还有可能，想要反过来杀人，简直是个笑话！ 但是现在，夏油杰难得的有些怀疑自己了。 ———————— 小剧场 硝子生气了。 琉璃小心翼翼地躲在医务室门外，探头探脑的看着在医务室床边抽烟的妹妹，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夜蛾先生是不是给硝子打小报告了！ 当时都说了不能告诉她了！ 现在怎么办！ “进来。” 硝子冷淡的声音传到了门外，琉璃下意识的就站直，同手同脚的走了进来。 她在烟灰缸摁灭了烟，转过头看着板正的站直的家入琉璃，瞥了眼他脖子上清晰的手掌印，似笑非笑，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的说：“挺能耐啊？” 这句话刚一开头，家入琉璃就老老实实跪硝子面前了。 硝子都要被气笑了：“哪学的？” “五条君和夏油君那里。” 这次回来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又犯错了，一被喊过去他们立马就跪坐在夜蛾正道面前了。 当时反应慢半拍的琉璃是被硝子拉着加入的。 “······”无语，硝子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好，先涂药。” 琉璃麻溜的就站起来坐好，乖巧的像是机器人。 看的硝子又好气又好笑。 ———————————— 设定补充： 1.由于家入琉璃还没成年，本质上来说，他进行的都是地下研究。 但是咒术界用童工是出了名的，没人觉得这位年轻的研究人员隔三岔五申请的各类医疗器械和药物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不是专业的。 2.夜蛾正道坚持每个孩子都应该接受学校教育，这是大人提供正当保护的最合理手段。 所以他认为家入琉璃就算知晓很多知识，就算是过了年龄，也依旧应该接受进入学校接受教导。 3.家入琉璃在地下研究的时候使用的助手并不是给他打下手，研究基本都是家入琉璃一个人做的。 助手的主要职责是：防止家入琉璃在实验过程中重伤或死亡。 ———————————— 写给读者： 想必会有很多人困惑为什么到现在对于家入琉璃的很多信息都是模糊不清的，术式、背景、研究等。 在此做出解释，因为在这里他们几人相遇以后从未有过开诚布公的交流和谈心。 对于五条悟而言，他对于家入琉璃这类弱者的兴趣没到去探究的程度； 对于夏油杰而言，这是年长的前辈，出于礼仪不能主动刨根问底； 而对于琉璃而言，没有刚认识没多久就要和别人坦诚相待的习惯，他除了对硝子没底线，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有防备心理的，但不会表现出来。 对于硝子，这是几年不见但也未曾断联系的兄长，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兄妹二人不会去纠结掰扯清楚两边各自的生活细节，就像琉璃虽然阻拦，但是从不询问硝子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开始吸烟一样。 总结：之后会慢慢揭晓。 第9章 一些过往 听完事情的始末，夜蛾正道已经从进门受到同期相残的冲击状态中冷静下来了。 其实进屋的一瞬间，看到刀片和那个眼熟的红痕，夜蛾正道就知道琉璃做了什么。 无它，因为夜蛾正道曾亲眼目睹过一次真伤版本的。 当时他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并不像五条悟那么过激。 在琉璃这个问题儿童入学之前，夜蛾正道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 琉璃在被高专招揽之前的生活，和在地下实验室的生活，他都曾见到过，也多少算是参与过。 夜蛾正道知道家入琉璃对人的戒心有多重，也清楚让他入学肯定会闹出什么大乌龙，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才入学半个月！ 通过从入学到现在的观察来看，夜蛾正道也察觉到这个孩子相比之前已经收敛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学校环境比地下实验室更好一些，也可能是因为高专有硝子在。 不管怎么说，他都脱离了那种和各种威胁和暗杀打交道的生活，按理来说不该有动刀这一环节啊？ 听完了五条悟说完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夜蛾正道更不理解了。 这里面有哪一步需要用到解剖刀了？ 夜蛾正道低头看了看教室里两个不可一世的俩小孩一声不吭地坐着生闷气，一时间有些无奈。 当事人的他们肯定更不理解。 这叫什么事啊！ 他是来发布任务的来着，但是比起任务，夜蛾正道决定还是先处理孩子们的心理问题。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决定还是先看一下他们的态度：“有什么要问的吗？” “老师~老子可以杀了他吗？”五条悟举手。 “不行。” 很好，最糟糕的情况。 “那没问题了~” 五条悟用难掩失望的语气说着，趴在桌面上看不到表情。 “······” “夜蛾老师好像并不惊讶？” 夏油杰挑挑眉，按照正常流程，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理由，五条悟应该都已经被揍一顿了，然后才到询问缘由的环节。 今天是怎么了？ 除非，夜蛾老师知道内情？ 夏油杰从口袋里翻出了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脖子。 夜蛾正道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是先说琉璃根本没打算反抗你们都挺凶残的都差点杀了对方要不就算了比较好； 还是先说，他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这回琉璃留手了挺多的你们别太计较这孩子心里本来就不正常比较好。 纠结了一会，夜蛾正道最后提出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们知道家入琉璃的术式吗？” “是叫【物极行迟】吧。” 硝子说了，术式效果是延缓什么速度。 夏油杰擦了一会把手帕塞进了五条悟的手里。 看不见红痕的位置，也不知道擦干净没有。 “见过实际运用吗？” “没。” 没有需要他出手的时候，怎么可能见过。 五条悟叹口气，接过手帕用力的搓着夏油杰的脖子，不仅把红线擦掉了，给夏油杰脖子也擦红了。 眼看着下面的俩人又要掐起来，夜蛾正道屈指敲了敲桌子：“我第一次见到他使用术式的时候，是因为有人在琉璃的面前辱骂了硝子。” 两个人抬起来互相拧着对方的胳膊一顿，同时收回手坐好：“怎么回事？” ----------------- 这件事情要追溯到两年前。 咒术界人才紧缺，夜蛾正道除去教学，也会出任务。 而且因为他的术式泛用很广，最近接了个固定任务是给某个地下研究室运送咒灵。 这也是他和琉璃第一次长期合作。 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是，夜蛾正道还带了个新人。 新人是个被直接从民间招揽的准一级咒术师，一路上一直叽叽喳喳的和夜蛾搭话，到了地下嘴更闲不住了。 “前辈，真的有人能解剖咒灵吗？” “能攻击到，自然也能解剖。” 只不过夜蛾也不清楚实验详情就是了。 “刚刚前辈说这个人的术式不是攻击性的吧，他的家人都是咒术师吗？” “父母是普通人，他和她的妹妹是。” 琉璃的妹妹应该也快入学高专了。 “好厉害啊，普通人！还是很弱的术式！竟然能到这么高的地位，难道有什么隐情？” 新人咒术师虽然来自民间，但是实际上是属于拜师传承的苗子，前不久因为滥用能力被逐出师门了，之后被咒术高专招揽。 进入了官方的编制以后，这个新人直接膨胀了起来，觉得自己是特殊人才。 乍一听到有琉璃这种特殊评级，新人准一级的术师不由得觉得不公平，于是一路上都在打探着琉璃的晋升渠道。 “听闻是很难得的天才。” 夜蛾正道自然察觉了这个人的心思不正，但是也没多在意。 有功利心未必是坏事，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性格上有缺陷也没什么关系，咒术界是真的很缺人。 “哎~天才？前辈真会开玩笑，这可是咒术界哦，那个人也是不能战斗才呆在这种安全的后方的吧，真是不会体谅我们这些人的辛苦！” 眼看一点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民间咒术师有些不满了起来。 这次任务的难度其实很高，就算他和夜蛾正道两个一级术师，也并不是能轻松捕获咒灵的，更别论还要一路运输过来。 这种缩头乌龟根本也不体谅前线战斗的人，也没听说过这个人有什么震撼人心的成果，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评级？ 真让人不爽。 “没有这种事。” 琉璃一直都很努力的活着。 两个人边走边聊，逐渐接近了走廊尽头。 实验室的门敞开着，一眼望去似乎空旷无人，仿佛在欢迎他们进门。 “哎呀，前辈，不用为这种人说话啦！觉醒术式的普通人而已~” 新人咒术师笑嘻嘻的打着岔，他的师承正统，门规很严，一直不允许咒术师牟利。 上面的老人们强调什么大义和人民，本以为能借着能力大赚一笔的术师在师门限制下过的很贫穷，最后索性直接寻了个由头脱离了师门。 被招揽进入高专后，发现这里的家族底蕴深厚，待遇也很好，从贫穷到暴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此人格外羡慕家系传承的咒术师，也更看不起普通人的世界了，顺带还鄙视着民间没有归顺的咒术师们。 夜蛾正道没搭话，他对着身后的咒骸招手，准备把咒灵送到了就离开。 “真可怜，要是这位天才的妹妹因为咒灵死掉了，他还会继续在这里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工作吗？当然只是玩笑啦哈哈！要我说，这种没有攻击术式的人就该早点别当咒术师了比较好，未免太浪费资源了！” 新人咒术师嘻嘻哈哈的开着他觉得无伤大雅的玩笑，借机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还要捕捉什么咒灵，知不知道活捉比祓除更难啊！ 夜蛾正道听的直皱眉：“你······” “我妹妹怎么？” 眼下带着青黑的家入琉璃从门后走出，冰冷的看着大言不惭的咒术师。 夜蛾正道看到家入琉璃，太阳穴一突，直觉不妙。 正夸夸其词的咒术师也吓一跳，但是打量到家入琉璃年轻的脸和孱弱的身体以后，又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 人才，就这种人？ 徒有其表，说不定连地位都是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什么呀，这就是传闻中的天才，像个病秧子一样！还你妹妹怎么了，你妹妹可能被咒灵吃了也说不定啊！你要不别窝在后方了，去给你妹妹奔个丧啊，哈哈哈哈哈------------呃！！！！” 看着眼前带着带着新鲜血迹的刀片，夜蛾正道有些愣神。 嗯？？？ 家入琉璃可没有等夜蛾正道反应过来的意思，他清楚地知道等这位温柔的长辈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定会阻止自己。 可是琉璃现在不打算听那些大道理，他眼中只有那个刚刚诅咒自己妹妹的人。 琉璃的思路很简单，人的恶意是无形的，言语，文字，行为，无论哪一种形态都有可能对他人造成伤害，更遑论是会产生咒灵的咒术界。 咒术师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负面咒力，从而产生诅咒。 琉璃冰冷的看着上前一步。 但是如果这个人带着恶意宣扬了对硝子不利的话语，或者因为对他的恶意波及到了硝子，亦或是因为记住他的脸而去找硝子的存在···要杜绝所有可能性。 还有两年，还有两年硝子才会进入高专。 琉璃倦怠的垂下眼睑，他只有一个亲人了，而这个人，有10%的可能会威胁到他年幼的妹妹，处理掉！ 他手腕灵活的翻转，落下，几秒的功夫在这个术师的两处动脉位置上划出了伤口，并精准的把每一刀都控制在了同一位置上。 然后在血液喷射出的瞬间，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放在了术师身上，声音浅淡的发动术式：“【物极行迟·秋叶】” “琉璃！！” 夜蛾正道惊慌的摁住了家入琉璃的手。 动脉破裂的出血速度快，出血量大，鲜红的血液毫不留情的溅到了两人身上！ 踉跄地跌倒在地的术师被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仓皇地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却始终不得要领。 “快解除术式救人！！” 夜蛾正道大喊，少年带着半面红的脸依旧没有表情。他看了夜蛾正道一眼，乖巧的点点头。 琉璃用无机质的瞳孔打量着恐惧后退的人，和他有些涣散的眸子，蹲下了身。 这样就可以了。 这里是咒术界，杀人会给硝子入学带来麻烦，也会给夜蛾先生带来麻烦。 暂时还不能触犯咒术界的法规，收尾找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物极行迟·霜雪】” 随行的咒骸帮忙摁着恐惧的想要逃窜的术师，在家入琉璃粗暴的管杀不管埋的应急处理之后，交由赶过来的小助理送往了医院。 活肯定是能活的，但是活多久，就不一定了。 夜蛾正道扯着家入琉璃进了实验室，看着他年幼的却没有任何鲜活表情的脸，严肃的交代着：“这是进行咒灵运输发生的意外！ 碰巧我们带来的咒灵是和刀与利刃有关的诅咒……咒灵因为新手术师的忽视发生了失控，你只是恰好在场对他进行了救援，听明白了吗？” 夜蛾正道相信这个年轻的医者，既然他说能活，那就一定能活。 家入琉璃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清的眉眼没什么反应，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夜蛾正道是他和硝子的恩人，他会乖乖配合串供，更何况还是他自己闯的祸。 为了避免给夜蛾正道带去麻烦，下次要小心点，最好找个理由单独留下后再下手。 “为什么？” 夜蛾正道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知道家入琉璃进入高专之前的生长环境，也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的妹妹。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能简单的说服自己把家入琉璃的行为正当化。 所以他只能干巴巴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对于事情解决的方法这么偏激，为什么对同类下手毫不留情，为什么永远不把人类视为同伴？ 并不知晓夜蛾正道复杂心思的家入琉璃只是冷淡的回答。 “我不知道您在问什么，但是人会因为一句话而憎恨他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您就当我是这种情况就好了。” ------------------ 夜蛾正道讲完以后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现在说的内容对开导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否有意义，但是还是对此做了总结。 “据硝子说，由于幼年经历，琉璃早早的就封闭了自己，除了和琉璃一起长大的硝子相关的以外，他对他人都有很重的防备心。 我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当时会下这么重的手。 但是你们可能也察觉到了，对比我遇到的事件来说，他对你们其实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可能是处于‘善意’的范畴。 很遗憾，我也还不能完全理解家入琉璃这个课题，不能做出解释。 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出于个人的私心，我是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的，甚至希望他和你们在一起能变得开朗一些。 发生这种事之后，之后要怎么相处就交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能做的也只是讲个故事，听故事的人要怎么对待故事的主人公，我就不多做干涉了。 只是希望你们能给他一点时间，如果还有其他疑问的话，之后直接去问硝子吧。” 夜蛾正道也没等两人发表评价，拍了拍手，说回正题。 “好了，这个事情放以后慢慢解决，这里有一个天元大人指名的任务！” ---------------- 【物极行迟·秋叶】：延缓伤口\/疾病的愈合速度，持续恶化，直至施术者解除术式，或施术者\/被施加术式对象死亡。 【物极行迟·霜雪】：延缓作用对象的一种指定状态，*******，可重复作用同一对象，复数使用只可使用初始指定的状态，作用时间*******，由术师解除术式或施术者\/被施加术式对象死亡。 第10章 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所以，你就划了夏油一刀，还被五条掐着脖子拎起来了？” “嗯。” 琉璃仰着头，方便硝子涂药。 他小心地去偷看硝子有些面无表情的脸，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和硝子一起溜走好了。 现在好了，惹了俩大麻烦。 他们以后不会见面就要杀人吧？ “真是创伤应激吗？” “是。” 和琉璃一起长大的硝子比琉璃更早的知道他有心理问题。 她见到过琉璃在最初的几年里觉都睡不好的时候，也见过他被噩梦惊醒的样子。 所以就算知道了也没觉得惊讶，硝子冷着脸回应了琉璃的猜想。 硝子面无表情时看着和琉璃很像，长而密的眼睫垂着，半掩着泛冷意的眸子，唇角向下，不带任何情绪。 但因为硝子平时都是笑着的，没表情反而让琉璃心慌的不行。 硝子真的很生气。 可是琉璃甚至不清楚硝子是因为哪方面生气，难道是和五条悟一样心疼同期？ 他嗫嚅的想解释：“我觉得我不插话他们会闹矛盾······” “所以直接让他们把矛盾指向你？” 硝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琉璃不知悔改的脸，直到看的他心虚的直接逃避一样的闭上了眼睛，才叹了口气，放下药瓶，又给脖子缠上了纱布防止他抓挠。 上一次的淤青才好几天，这次就牛*大了，都能拍个照进入她老师的ppt作为讲解材料了，就放那个窒息死的图片一览里面。 收拾完桌面，硝子又坐回椅子里，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涂药到一半的时候，隔壁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就过来了。 本来是灰原雄说看到了和家入前辈一样的发色的青年进入了医务室，他们想来看一眼传说中的委托人，结果直接撞上了个大瓜。 听到家入兄妹讨论内容的七海建人一把就给灰原雄想要打招呼的嘴捂住了，他觉得现在不是适合进去的时机。 但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抓心挠肝的听完了整个过程，没想到早就被发现了。 俩人老老实实的进来站在了家入兄妹面前。 七海建人冷静的说：“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家入前辈的哥哥好大胆！！受的伤也好重啊！！” “······” 灰原！！！这种麻烦事就不要参与了！！ 硝子好笑的看了眼一脸死人相的七海建人和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的灰原雄，伸出手介绍。 “这是我的哥哥，家入琉璃，如果你们觉得称呼麻烦的话，可以直接叫名字或者按你们觉得合适的称呼区分一下就行。” 她移动着手掌“七海建人，灰原雄，一年级的后辈。他们会在空闲的时候暂时担任你的副手，别太为难他们。” “好的。”琉璃对着两个人点点头，“一会要麻烦你们和我去研究室了解一下具体工作内容。” “知道了。” “好的！！” 那我能去做实验了吗？ 琉璃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硝子，就被她瞪了一下，只好委屈的继续端正的坐好。 这个场景在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眼里，就只是一脸冷淡的琉璃被硝子瞪了一眼，心情更不好了。 面无表情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正在七海建人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尴尬的场景的时候，灰原雄开口了。 “但是家入先生看起来是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杀’夏油前辈呢？” 灰原啊！！！！！ 因为被硝子威胁不能立马去做实验的琉璃听到这话疑惑的看了一眼灰原雄。 这个人好干脆的就问出来了啊！ “你们应该听全了吧，灰原对夏油的发言是什么看法？” 硝子懒散的撑着脸，指了指旁边，示意一年生们坐着说话。 其实琉璃脖子上的伤其实并不影响他去做实验，但是这个人就是不吃教训，不能轻易给他好脸色。 和后辈谈一谈也好，正好把事情说清楚。 硝子摆弄着手机，顺手点开了录音。 “听全了！！但是我没听懂！！！夏油前辈真的好厉害！！！” 灰原雄大声的回答。 原来如此，是很崇拜夏油君的好孩子啊。 琉璃看了眼用眼神让他好好解释别想偷懒的硝子，放弃了挣扎，斟酌了一下，决定跳过自己没算到的一些意外（比如忘记这里是和平地带，比如差点把自己玩死了），直接把最开始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对于夏油君对于‘保护非术师’为己任的说法感到担忧？” 还有一点不爽，就一点。 “嗯？担忧的话，不是很好吗？那为什么要出手呢？？好好的交流就好了呀！！”灰原疑惑的歪歪脑袋。 “唔，我最开始是想让他知道，非术师也可能会伤害到他人，让他提高警惕，但是做的有些过激了。” 最主要的内容都在后面，结果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啊！！家入先生真是个善良的人！！” 灰原雄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听懂了似乎是为了夏油前辈好，所以很快说服了自己。 不不不不！！ 这几句话除了寒意他没感觉到任何善意啊？？ 因为担心夏油前辈被非术师伤害，所以家入先生上手演示一下怎么杀掉夏油前辈？ 然后再把这些道理摆出来和夏油前辈交流？？ 不不不不！事情一定是那里脱节了！ 七海建人头痛的仰起头。 怎么回事，是自己有问题？ 说完了这么几句话，因为对琉璃的初始印象太奇怪，一年生有些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搭话，几个人短暂的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 灰原雄：感觉夏油君和家入先生都是很好的人！希望他们快点解开误会！ 七海建人：真的很想原地遁走。 硝子关上录音，看着还在纠结能不能去实验室的琉璃叹口气：“你去吧。” 唰的一下，琉璃就抬起了脑袋：“当真？” “真。” 硝子翻了个白眼，就会装给她看。 琉璃立马站了起来，一手扯一个一年级生就往外走。 “七海君，灰原君，和我一起去隔壁研究室吧？” 这下七海建人明白为什么刚刚琉璃心情不好了。 但是真的就这么放他进实验室吗？ 稳重的一年级生回头又看向了硝子。 硝子无奈的摆摆手，示意算了，让他去吧。七海建人这才跟着琉璃离开。 一个人留在医务室的硝子正要点烟，余光就看到门口又出现一个熟悉的脑袋。 她默默的收起烟，头也不抬地说：“解剖刀之后给你买。” 折返的琉璃满意的离开。 打发完琉璃，硝子咬着烟，思索了一会，开始给夏油杰发消息。 【戒烟糖：抱歉（双手合十）！ 戒烟糖：[动画表情（私密马赛）] 骂我刘海的是狗：[动画表情（摸摸狗头）] 骂我刘海的是狗：夜蛾老师说关于琉璃的可以直接问你。 戒烟糖：嗯？要问什么？ 骂我刘海的是狗：他不觉得自己弱吗？ 】 看到消息的硝子：“······”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她合理的分析了一下，试图理解夏油杰。 夏油被他认为的弱者背刺了，然后发出的疑问是：难道这个弱鸡不觉得自己弱吗？ 不行，理解不了。 【（新消息）骂我刘海的是狗：所以才生气？】 理解了。说话大喘气要不得啊要不得~ 硝子点开输入框继续打字。 【戒烟糖：不，他知道，也不是生气 骂我刘海的是狗：？ 戒烟糖：[录音文件] 】 “杰？你在听吗？” 夏油杰从手机中抬头，接过了五条悟递过来的冰咖啡：“嗯？啊，说到盘星教？他们崇拜的是纯粹的天元大人，不允许星浆体···也就是杂质的混入，但是盘星教是非术师集团，没必要······” 想到刚刚听到的内容，夏油杰突然停了下来，没必要警惕？不。 五条悟疑惑的回头看向突然沉默的夏油杰：“杰？” “悟，硝子发来了一段录音，你听一下。” 夏油杰从消息界面再次点开了那个录音文件，加大了音量。 灰原雄精神十足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之后是琉璃清冷的嗓音。 录音很短，总共都没几句话，很快就放完了。 “啧。”五条悟不爽的咂咂嘴，“这家伙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最强啊，会那么简单的被人近身来一刀？他在找茬？还是讽刺？” “实际上他也做到了······” 目的是让他提防一下非术师的话，姑且算是听进去了。 夏油杰摸了摸脖子，上面已经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消息界面又跳动了一下。 【（新消息）戒烟糖：身为医生的父母因他杀离世时，琉璃都在医院。】 “······”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脑袋凑到了一起，同时盯着手机屏幕继续发来的消息。 【戒烟糖：对于琉璃来说，人的情绪是很难理解的，做了很多事情才被判定为善意，但是说错了一句话，人们可能就会憎恶彼此。 总说着“医生是为了患者存在的”的双亲，被经手过的患者的恶意与诅咒淹没了。 两个人的尸体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都被琉璃撞上了。 我年纪小又被琉璃保护着，最后也只是听说死状很凄惨，并没见最后一面。 戒烟糖：虽然我没能看到，但是琉璃的行为十有八九是创伤应激。 因为以前的事情他压抑自己比较狠，不外露感情自然也看不到端倪，再加上触发条件又不常见，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夏油你原不原谅他都可以哦，主要还是琉璃的错嘛。 】 “悟怎么看？”夏油杰沉默了一会问道。 “不太像真的，但是也不太像假的。” “同感。” 但是真要说哪里不太对劲，夏油杰暂时还找不到头绪。 他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打算顺着他们的意思暂时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砰！！！” 一声巨响从上空响起，两人疑惑的回头，发现他们此行的目标大楼被炸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个人还处在任务当中。 “这下小鬼要是死了就怪我们咯？” 五条悟把手搭在眼睛上充当望远镜，想不通的事情就放一边好了，大不了让杰道个歉呗。 反正不是老子的错！ 下一秒，窗户里一名身穿制服的少女被扔了出来！ 夏油杰正色起来，手腕一转，放出咒灵和五条悟分开行动，迅速在半空中接住了掉落的少女。 “别那么显眼啊，今早才刚被训过呢~” 甚至琉璃走后五条悟还被教训了一次，琉璃是假装下手，五条悟可是真的差点就下死手了。 “那身制服是高专的术师吧？” 站在高楼房间中的q集团的人凶狠的看着坐在咒灵身上的夏油杰和他怀中的少女，恶意满满的威胁：“交出小鬼，不然就杀了你！” 杀谁？亏吃一次就算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威胁上了？ 夏油杰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个撞枪口上的倒霉蛋，他嘲讽的把手放在耳朵上：“听不见啊，你靠近点再说吧？” 另一边的五条悟也遇到了q集团的另一个成员。 无下限把空中的刀片拧成了废铁时，五条悟突然想起琉璃看到解剖刀被破坏的情绪波动，对人不在意对解剖刀那么在意？ 难道是是什么很重要的遗物之类的吗？ 五条悟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当时他下手比较狠，琉璃眼泪都出来了，看着像是委屈的哭了···也可能单纯疼哭了？ “听闻你很强，让我试试传言是否属实吧！”q的成员看着自己完全被挡下来术式也不惊慌。 “行啊，”回头问问硝子好了！五条悟把视线转向了敌人，嘻嘻一笑，“来定个规则吧？” “我不想手太重被训啊~”有一次就够了，更何况当时琉璃也有错，算扯平了，“你要是哭着道歉的话，我就留你一条小命吧？” “臭小鬼！” ---------------- 实验室的琉璃了解完两个孩子的术式以后觉得分外开心，尤其是七海建人的三七分术式的强制弱点，可以说能直接帮他缩短实验时间。 琉璃快速简单的说完了需要两个人做的事情以后，套上了白大褂，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咒灵：“那我们开始？” “好的！！” 灰原雄手持咒具【缚灵绳】，站在了琉璃左边，精神的回答。 “好的。” 七海建人拿出了武器，站在了琉璃的右手方。 实验室的门已经锁上了。 由于之前的经验外加是在高专学校内，这个实验室的制造特意采用了隔音材料，三个人耳朵上也都带了耳塞。 咒力缠绕在手中纤薄的刀具上，琉璃后退了一步，把场地让给了七海建人。 这个金绿色头发的少年一脸肃穆，抬起手中被包裹的武器，朝着咒灵三七的位置狠狠的砸了下去：“【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带着耳塞的七海建人看着放声尖叫的咒灵，迅速让开了位置。 琉璃的眸子凌厉，手起刀落直接切开了咒灵的身体。 从原则上来说，咒灵通常是无形的、非物质的能量实体。 但琉璃解剖咒灵的主要手段，是在手术刀上刻下延缓术式，延缓能量体的溃散，从而短暂的保存下实验材料，进行实验。 直白点说，大概就像是从空气中分离不同的气体。 七海建人对琉璃为了解释实验具体内容，而举出的轻易就能听懂但实操很难的例子表示了赞许。 至于灰原雄···他理科成绩不是很好。 可能文科也不是很好。 第11章 靠谱的娜娜明!! “停手了！！家入先生！！！！！” 灰原雄拦着还想继续对咒灵下手的琉璃向后退。 这个人完全忘记了实验开始之前说的一旦需要到电锯的时候就需要停下的嘱托了吗！！ 七海建人胆战心惊的从琉璃的手中把还没来得及启动的小型电锯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一回头就看到了琉璃的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带上了骇人的戾气。 ······怪不得当时家入先生说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他碰到电锯就要强制停手，因为这人上头了根本不听劝！！ 琉璃冷清的眸子看向了阻拦自己行动的灰原雄，把老实小孩吓了一跳！ 在灰原雄下意识松手之前，七海建人接手了。 针对这种情况，硝子给七海建人打过预防针，并提前告诉了他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七海建人冷静的伸出手掰过琉璃的下巴，把带着杀气的视线从灰原雄脸上移开，让琉璃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开始了威胁。 “再继续这样，我就要祓除咒灵了。” 硝子：要么给琉璃打晕，要么直接掐断琉璃上头的源头。 七海建人选择了后面一种。 “······抱歉。” 琉璃一下子就冷静了，这个真不行。 总算放松下来的三个人这才算是正式结束了实验流程。 灰原雄看着半透明的咒灵，捂着耳朵大声赞叹：“好厉害！！！！” 围绕着咒灵转圈的七海建人也由衷的发出感叹。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我的术式拥有这种效果，家入先生真的很厉害。” 琉璃摘了耳塞，咒灵的尖叫声已经虚弱了，不再像是刚动手的时候那么吵。 他揉了揉耳朵，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七海建人。 “七海君的术式帮了我很多，之前的实验流程会拖很长，我第一次结束的这么快，希望之后能多跟你合作。” “如果是委托的话我会接的。”七海建人模棱两可的说。 虽然很欣赏家入先生漂亮的实验，但是并不是特别想和他长期合作。 就这个家入先生说的简短的实验过程，咒灵暴走了五次！ 有三次都差掉直接挣脱束缚！ 如果不是灰原雄在旁边帮忙，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个瘦弱的研究人员要伤多重！ 听闻他还不能接受反转术式的治疗，那不是更糟糕了吗！！ 灰原雄倒是很开心：“我也会来帮助家入先生的！！” “谢谢二位。” 确认了咒灵状态还算稳定，琉璃摘下装备洗手消毒，决定出门给两个后辈买饮料犒劳一下，还要和夜蛾老师跟高层商量一下两个人的薪酬问题。 刚出门，就看到了手机上的未读消息。琉璃打开手机，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昵称。 【（新消息）aa黑心商24h在线：我靠，小鬼手，你知道吗，那个暴君，竟然入赘了！！】 从自动贩卖机选了两个牛奶和一个黑咖啡，琉璃很快从记忆中对上了关键词，点开消息框开始给这个他曾经的合作伙伴回消息。 【电动开颅器：真入赘了？现在姓什么？ aa黑心商24h在线：？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现在是姓伏黑。 电动开颅器：毕竟他原本就挺讨厌自己的姓氏。 aa黑心商24h在线：啊，这么说也是，不和你聊了，这混账又开始去赌博了，我要去提醒他一声。 电动开颅器：那个百赌百输的废物还不长记性吗？ aa黑心商24h在线：好骂，我会替你转告的。 】 -------------- 孔时雨收起手机，慢悠悠的走向了观众席旁边那个健硕的身影：“突然没看到你还以为去干什么了。” “在挣钱啊。” 那个磁性的声音理所当然的举起了手中的小纸片，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 “我就没见过你赢！”孔时雨无奈的吐槽，“工作怎么样了？” “吵死了，不要把人说的像是无业游民一样。” “本来就是吧，我这个中介人还要向委托人报告工作情况呢？” 孔时雨表示很难办啊，这个人上来就给定金全砸出去了，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完伏黑甚尔的解释后，孔时雨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没一会，孔时雨就看到了伏黑甚尔因为广播播报的结果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差点笑出声。 看来是又输了吧。 “你不适合捡天上掉的馅饼啊，”孔时雨笑着起身，“说起来，‘鬼手’说你是个百赌百输还不长记性的废物呢~” “啧！”伏黑甚尔想起那张死人脸，恼火的把手里的废纸揉成一团，“那个臭小鬼！” “拜托你啦，‘术师杀手’。”这次的佣金可是一大笔呢。 孔时雨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啊对了，惠还好吗？” “···谁啊？” ----------------- 把黑咖啡给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并肩坐着喝牛奶的琉璃看着咒灵锁着眉。 其实他的实验还没有结束，卡在这里结束的主要原因是之前和夏油杰商量好的要做的对比试验，重复一次之前在花子身上做的事情。 但是夏油杰真的还会配合他继续做实验吗？ 琉璃有些纠结的咬着吸管。 “家入先生在担心怎么和夏油前辈和好吗？！！” 灰原雄探究的大脸凑到了琉璃的面前。 琉璃沉默了一瞬，伸手遮住了灰原雄发亮的眼睛，把他推开：“我没有。” “夏油前辈很可靠的！！他一定会原谅家入先生的！！” “我没有。” “家入先生也要好好道歉才行，不过五条前辈也要给家入先生道歉！！！嗯！！” “我没有。” “一定不要逃避问题呀！！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我没有。” “不用担心！！家入先生也是好意嘛！！！” “我没有。” 刚刚出去了一会的七海建人从门外探头，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家入先生，医务室的老师问您现在有没有时间帮忙一起处理伤患。” “来了。”琉璃迅速站起身快步赶到了隔壁的硝子身边，“需要缝合？” 琉璃和老师打了声招呼，开始换衣带手套。 自从之前夏油杰带着琉璃过来给硝子帮忙以后，因为他果断迅速的处理手法，老师就把他直接视为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对待了。 有琉璃在，老师和硝子的压力会减轻很多。 硝子把皮筋递给琉璃，伤员还没送到。 “嗯······” 硝子看了一眼门外高兴的和琉璃打招呼的灰原雄，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琉璃，笑：“不擅长应对灰原雄？” “他太纯粹。”也太直白。 所以习惯掩盖自己的琉璃不知道怎么回应。 “灰原君是个坦诚的好孩子，你可以放松一些，”老师温柔的笑笑，开始说明情况，“这次的伤员是和诅咒师对战受伤的，夜蛾老师也去外面支援了，目前收到的消息是一位重伤，两位轻伤，处理伤口有疑问的时候随时问我。” “是。” 几个人迅速做好准备，开始“接待”伤员。 ---------------- 本以为只有三个伤员的几个人在处理完他们伤口之后，又迎来了新的伤患，接连进行了几个大型手术。 等到硝子和琉璃结束这边的工作，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两个人疲惫的和同样精神不济的老师告别。 因为没来得及吃饭，他们简单的整理过后就跑到了宿舍的小厨房。 有琉璃在的时候，硝子就不会被允许去便利店把零食当饭吃。 两个人刚吃完琉璃做的鸡蛋面，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找了过来。 “我们接到了学长们那边的辅助任务，要暂时离开了！”七海建人严肃的说。 正在喝着饮料消食的硝子和琉璃茫然地对视一眼，硝子疑惑的搭腔：“啊？那一路顺风？” 和我们有关系？ 灰原雄也歪歪脑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过来，但是七海说这件事很严重，事关家入先生的性命，我就跟过来啦！！” 硝子&琉璃：？ 他们不是后勤人员吗？ 七海建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琉璃面无表情的脸，他金绿色的眸子带着审视：“家入先生，您能保证我们不在的时候不进行咒灵解剖实验吗？” 不怪他担心，主要是这个人在拿刀的时候和平时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联想到结束实验的时候琉璃意犹未尽放光的眼睛，七海建人有必要来提醒一下这个人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别他们回来了，结果琉璃受伤导致任务失败了。 “······”琉璃果断的回避了七海建人压迫的视线，低头喝水。 “家入先生！！饮料已经空了哦！！” 硝子瞥了眼琉璃刚想说话，就被七海建人打断了：“家入前辈，您能保证绝对不会因为您的兄长心情不好就纵容他继续实验吗？” 当时在医务室的时候七海建人可看的清清楚楚，最开始硝子明显因为琉璃脖子上的伤不让他去实验的，但是就那么两次眼神交流，她就同意了，就同意了！ “······”硝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空杯子，默默的把它移走，一声不吭。 七海建人看着两个人开始装鹌鹑，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原来如此！！！那家入先生和我们一起去冲绳吧！！只要您在我们身边，七海就不会担心了！” 灰原？？ “冲绳？”硝子疑惑的重复，为什么是冲绳？ 思索了一下发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的七海建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事情要从琉璃离开教室说起，夜蛾正道讲完“故事”之后，就向夏油杰和五条悟转述了天元大人的指名任务————对星浆体少女的保护与抹消。 然后两个人在处理完诅咒师q集团之后，虽然因为提醒，在一定程度上的警惕了非术师集团盘星教的举动，但还是被突然发布的悬赏打了个措手不及。 保护星浆体的女仆黑井小姐已经被拐走了，绑架犯提出了要求在冲绳交换人质。 “夏油前辈说他们会带着星浆体的少女寻找绑架犯，但是因为他们二人到达之后暂时腾不出手，所以我们要去冲绳的机场放哨，防止他们在那里进行埋伏。” 七海建人总结完以后谨慎的说：“原则上来说也只是以防万一，应该不会有危险。而且家入先生的面貌没有多少人见过，只要进行简单的伪装，你可以只是当作旅行在冲绳逛一下，我们会在今晚回来。” 其实听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时候，琉璃就已经不想去了，但是七海建人又说可以不用当作任务直接去旅行，他又有些纠结。 “我不想去，但是我想要特产，”硝子困倦的半靠在琉璃肩膀上，“还想喝酒。” 彳亍。 已经没得选的琉璃俯身把硝子横抱起来，对两个后辈说：“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 琉璃把硝子送回了房间安顿好，又回自己的房间换了套简单的衬衫短裤。 “走吧，去冲绳。” --------------------------- 小剧场 琉璃的解剖刀有两个，一个和手术器材存放在一起，一个随身携带。 因为发生过当着夜蛾正道伤害别人的情况，硝子直接定制了一个假的解剖刀拜托夜蛾正道带着信给他换掉了，还贴心的制成了按压可以出红色颜料的那种。 在夜蛾正道面前，琉璃虽然板着脸皱眉好像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这个新奇的定制礼物，并藏在了袖口，形影不离。 然后被五条悟碾碎了。 琉璃当时真的有点难过，难过的基础上又知道自己确实理亏，只好独自委屈，但是硝子一眼就看出了这a4脸在门口探头欲言又止的屁话，就答应他会再送一个。 在结束工作之后，硝子刚好收到了五条悟询问的关于解剖刀的事情，于是对五条悟语重心长的说了解剖刀的地位。 说出“解剖刀对于琉璃意义非凡，吃饭睡觉都需要带着，离了它饭也不肯吃，觉也睡不好，是他工作上的好伙伴，生活上的灵魂伴侣，地位仅次于自己的生命”等忽悠以后，心安理得的把这项任务转交给了五条悟。 并对五条悟强调刀不能开刃，还要足够逼真，不限材质等要求。 如果最后琉璃收到的是塑料的，就说是五条悟自作主张。 ----------------- 设定补充： 1.解剖咒灵这种事情目前来说只有琉璃能做，因为术式特殊，其他人做也是需要琉璃帮助，但是又没有琉璃的手法利落，也没他知识面广，所以琉璃的地位非常特殊，甚至被特殊评定为一级。 2.那个被琉璃割了动脉又救回来的术师很快因为心理阴影远离了琉璃在的辖区，高层误以为这个人是心理素质差被琉璃解剖咒灵吓到的。 3.受害者术师在高层有意隐藏禁忌实验进行的施压下，没敢多说一个字，在保证不说出任何和琉璃相关信息后连夜离开，误打误撞的瞒过了琉璃伤人事件，省去了很多麻烦。 第12章 可怜的解剖刀 上午十一点，冲绳那霸机场，三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站在了候机大厅。 “怎么想，这都不是一年级能胜任的任务。” 七海建人木着脸地发表感想。 “都这种时候了说这话？” 同样面无表情的琉璃调整了一下鸭舌帽，遮住了面容。 他的脖子上还缠着纱布，比另外两个一身黑的后辈们还吸引视线。 “我很有干劲哦！！想让夏油前辈看看我能干的一面！！” 完全没受到两个扑克脸影响的灰原雄精神的给自己加油。 “而且前辈们正在为一个柔弱的少女拼命努力哦！！我们怎么能不加把劲呢！！” 七海建人可没有这种劲头：“要是有台风让机场关闭了的话，就白努力了。” “今天天气很晴朗，七海君。”就别做早点下班的梦了。 琉璃和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以后，开始在手机上研究可以直接提供邮寄服务的特产店和度假海滩的位置，打算买完以后去海边散散步。 “那就回去的时候喊我，我去给硝子买特产，会给你们两个也带的。” “请保持手机联络通畅。” 走丢了就麻烦了，七海建人可没心情再空出时间去找走失同伴，本来清晨加班就心情不美妙。 琉璃挥了挥手，独自一人走出机场。 --------------------- 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潮水和浪花相携而至，漫过白皙的脚踝带起一阵痒意，又调皮地退去。 衬衫的衣摆被海风温柔的吹起，给身体带去了混着温暖的水汽，散乱的发丝下，白色的玉石碰撞出轻响。 琉璃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距离七海建人说的预定离开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特产也买完了，海也看了，琉璃也没继续吹风的闲情，踩着沙滩拖鞋开始向回走。 如果可以的话，琉璃并不是很想和高专的几个孩子一起回去。 虽然他并不认为“割喉”夏油杰的行为是错误的，但是被硝子和一年生教训以后，姑且还是反省了一下，也答应了如果见到夏油杰就要好好的真挚的重新道歉。 但是也没规定一定要趁这个机会道歉吧，琉璃跟着一年生过来的事情也没有提前和二年生说，所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现在琉璃也在冲绳的。 夏油杰不知道琉璃在冲绳=可以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以后道歉=省去直面气头上的五条悟=琉璃独自享受度假时光！ 所以琉璃目前的计划是乘坐他们预定时间之前的一趟航班回去，这样也不会让七海君操心。 “悟，你觉得那个人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 一个熟悉的大提琴一样的声音传入了琉璃耳中，还带着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称谓。 这应该是海风带来的幻听，琉璃面无表情的加快了离开沙滩的脚步。 “嗯？”五条悟停下了追逐着天内理子的步伐，看向了夏油杰手指的方向，“哦？” 天内理子疑惑的回头望去，就看到了海边一个白衣青年疾走的背影，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压低的鸭舌帽遮挡着容貌，耳边白色的玉石耳坠随着步伐的加快晃动出残影。 是他们认识的人吗？走的好快！ 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五条悟脚步向后一撤，猛地冲了出去带出一片水花！ 四散的水浪惊得天内理子一下子坐进了水里！ 啊？就这么冲过去了？ 不远处，黑井美里茫然的看着夏油杰放出了一个咒灵，指挥着它拦截在远处人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却并没有下达任何攻击指令。 她正想询问是不是敌人，就看到原本在海边的五条悟抛下了天内理子直冲而来。 下一秒，黑井就看到伸出手的五条悟被岸边摆好架势的夏油杰拽着用惯性扔了出去！ 黑井：！？这是什么杂技表演吗？ 半空中的五条悟在阳光下耀眼的发光，他带着邪气的笑容从青年的头顶越过，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的注视下自然的空中转体，踏着咒灵的身体一蹬，直接降落到了逃离现场的白衣青年的面前！ 看到飞来的五条悟摆着蜘蛛侠落地的姿势降落在面前的一瞬间，琉璃迈出去脚一个急刹，转身就想换个方向继续跑，但是【苍】 的吸力直接让他跌进了五条悟的手臂中。 行，完蛋。 “······你们一定要弄这么花里胡哨吗？” 直接用【苍】不行吗？加这么多前摇？ “如果你不是太弱鸡，本大爷···我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要是直接用咒灵或者术式，琉璃又扭伤或者骨折了，到最后挨骂的还是他们两个，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注意到五条悟改变了自称，琉璃疑惑的偏头看了过去，然后就被五条悟凶狠的瞪了一眼。 怎么，原来换自称不是尊重前辈的意思吗？ 另一边，上岸的天内理子摘下被水浸湿的遮阳帽，看到刚刚飞奔出去的五条悟挽着青年的肩膀往这边走了过来，嘴角还挂着一个看着就危险的笑容。 在黑井美里身旁的夏油杰也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迎过去了！ 嗯？？？天内理子茫然的左右看了看，这到底是？ ------------------- 另一边，在机场候车大厅的灰原雄突然想起：“啊！！我忘记告诉家入先生我已经告诉夏油前辈家入先生和我们一起来冲绳了！！” 听懂了这句有些绕口的发言的七海建人：“······” 挺好的，希望人没事。 ------------------- 琉璃感受到肩膀上的手的力道时就彻底的放弃了逃跑，但是看到慢悠悠晃过来的夏油杰，他的脚还是诚实的向后退了一步。 结果琉璃脚尖还没碰到沙滩呢，五条悟就察觉到了，直接一推，把人推到了夏油杰的方向：“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你们这是对待什么犯人吗？好吧，也能算，认栽。 七海君说，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用刀讲道理都是是很不礼貌也很恶劣的行为，必须要认真的反省。 硝子说，琉璃的行为无异于把属于五条悟的解剖刀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厕所，然后说自己洗干净了又还给他了。 这句话比七海建人的讲解更有效果，琉璃真的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并觉得自己对五条悟和夏油杰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创伤，也能接受自己被掐脖子和失去心爱的解剖刀了。 这教训是他应得的。 说服了自己的琉璃踉跄了两步站好，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下摆，面无表情地走向夏油杰，然后越过了他。 不行，看到夏油杰就觉得很对不起他，可怜的解剖···夏油君！ 琉璃和还不知所措站着的陌生少女点头示意，坐到了太阳伞阴影中的沙滩椅里，优雅的两腿交叠，躺在了靠背上，掏出手机开始给七海建人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撞上了正在执行任务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矜持贵气，好似他才是东道主一样。 一旁站着的黑井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大小姐的影子，女仆服务灵魂觉醒，拿了一杯冰镇饮料躬身端给了琉璃。 五条悟：？ 夏油杰：？ 天内理子：？不是，这是我家的女仆吧？？？ 拎着遮阳帽的少女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到了琉璃的面前，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戴着帽子的青年，质问道。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明明那么气势汹汹地去抓人，但对比他们对待袭击者的手段，用的方式又出乎意料的柔和。 天内理子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敌人？友军？ 发完消息的琉璃抬起头，看到了身旁端着饮料的丸子头女孩和气势汹汹走过来的麻花辫女孩愣了一下，随后礼貌的摘下了鸭舌帽，抬头看向两名陌生人。 是任务对象？哪个是？ 海风吹散了柔顺的发丝，露出了家入琉璃冷清的眉眼，他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眼前和硝子差不多大的少女，微微柔和了眉眼，轻声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是五条君和夏油君的同期，家入琉璃。” 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又转过头，看向因为唐突的举动有些手足无措的黑井美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手中的饮料递给了天内理子，温和的对两人微微颔首。 “打扰到你们很抱歉，希望你们在冲绳拥有美好的回忆，两位可爱的女士。” 两句话说完，琉璃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把帽子带上，重新藏起他冷淡的眉眼。 不管哪一个是星浆体，都已经活不过今年夏天。 虽然不知晓五条君和夏油君如何安排的，但是让她们尽情享受为数不多的人生这一举动，确实如灰原所说是很贴心温柔的学长。 “！！！” 天内理子觉得自己现在耳朵肯定红了，脸颊也开始发热，她的嘴唇动了动，端着饮料扯着黑井就往海里跑，她是真怕自己在这里尖叫出声！ 琉璃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根本没注意到红着脸跑走的天内理子。 他刚在心里夸完灰原雄，就看到了七海建人发来的消息。 也就是说，他来冲绳的消息，是灰原雄暴露的？ 所以五条悟和夏油杰才这么流畅的连身份都没确认上手就抓人了，灰原雄，你好样的。 五条悟沉默的看着少女心萌动的天内理子跑走，有点怀疑人生：“老子···我不帅吗？” 这小鬼当初可是一见面就给了他俊脸一巴掌，现在对容貌不如自己的琉璃脸红？？？啊？？？ 因为不同的理由有些无语的夏油杰则是半蹲到了琉璃面前，一把掀开了琉璃刚戴好的帽子笑容满面。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灰原雄告诉夏油杰琉璃也到了冲绳之前，硝子也发了消息。 硝子说琉璃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因为反省过头，很有可能会直接逃避认错，让夏油杰不用放过他。 虽然不清楚硝子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琉璃真的出现在夏油杰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就理解了硝子说的“逃避认错”是什么意思了。 先不提见面就跑，这么一会的功夫，琉璃连视线都没跟夏油杰对上过，要不是硝子提前预判，夏油杰都没发现琉璃躲人躲的这么自然！ 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块脸，知识储备堪比图书馆，但和人的交际能力却只有小学生水平！你合适吗！ 冷淡的青年默默移开了视线，假装自己在看风景，但是夏油杰的手掌先一步预判了他的动作。 夏油杰钳着琉璃的下巴笑眯眯的再次重复：“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琉璃这种时候好像突然泛起了倔脾气，就任由夏油杰掐着下巴也不出声，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十多秒。 终于，夏油杰听到了眼前人冷着脸小声而诚挚的出了声：“抱歉。” “被害人”夏油杰叹了口气，松开手，回头看向了两步外的五条悟。 “悟，过来和琉璃道歉！” “哈？？”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夏油杰温和的看着闹别扭的五条悟：“琉璃如果跟我道歉的话？” “···我也会和他道歉。” 两个人听了夜蛾老师和同期硝子的袒护后，共同决定熟悉了琉璃为人以后再决定怎么审判他。 但是五条悟提出如果想让这件事情暂时掀篇，必须琉璃主动道歉，夏油杰也就顺势要求如果琉璃真的道歉了，五条悟也要道歉。 毕竟他下手真的很重。 五条悟半步半步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琉璃脖子上缠着的纱布。 “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你绝对不准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如果琉璃用的是开刃的刀具，五条悟可不会还这么好说话。 这是道歉？ 夏油杰头痛的站起身，刚想对五条悟说点什么，就听到了琉璃依旧平淡的声音。 “嗯，下次不会了，五条君也是，抱歉。” 换成琉璃，也不会原谅把夏油杰···把解剖刀扔进厕所这种事情，这次就算他和五条悟扯平了。 夏油杰的声音卡住了。 他无奈的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算了，两边都道歉了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说到底这次的矛盾基本都是琉璃的错。 硝子的兄长、大龄同期生和脆弱的后台研究人员三重身份，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提防过琉璃。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突兀的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露出了骇人的锋芒。 让五条悟受了些许打击，也让夏油杰第一次提起对弱者的警惕。 ----------------- 小剧场 听完了硝子举的例子，琉璃大受打击的蹲在了一旁，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阴云密布。 七海建人赞叹的看着功成身退的硝子悠然的喝起茶，两句话让面瘫兄长破防，这是真亲妹妹。 “所以夏油前辈其实是五条前辈的解剖刀？然后琉璃前辈把夏油前辈扔进了厕所？” 灰原雄觉得自己要被绕晕了，这是什么类比方式？ 硝子好笑的说：“我是想说，五条看到夏油在自己的面前被琉璃威胁，就像是吃到芥末一样难受。” 然后这个情绪类比到琉璃身上，就像是解剖刀被扔进了厕所。 “所以琉璃前辈做的事就就，就相当于把夏油前辈扔进了厕所还喂五条前辈吃了芥末？” 七海建人冷静地说：“不，倒也不能这么理解。” 第13章 冲绳 “说起来灰原说琉璃过来是因为七海很担心？” “嗯，因为实验。” 夏油杰疑惑的挑眉：“一年生不是协助琉璃实验的吗？三级咒灵他们也不能应付吗？” 咒术高专人很少，夏油杰和五条悟入学到现在，除了见过隔一级的歌姬和冥冥，就没有见过其他前辈。 等他们升到二年级的时候，歌姬和冥冥毕业，直接就没了三年生，所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在琉璃入学之前目前仅有的同性校园好伙伴。 也正因如此，夏油杰格外注重后辈成长。 按理来说三级咒灵对一年生的两个人来说很轻松才对，不至于连协助琉璃实验都做不到吧？ 但是夏油杰没想到，实际问题不在一年生身上，而在琉璃的实验上。 “他们能，我不能。” 琉璃冷静的阐述，并没有觉得自己打不过三级咒灵是什么丢人的事。 硬要战斗也不是不行，但是琉璃的目的并不是祓除，而是活体解剖。 “琉璃很真的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啊~”夏油杰笑着和走回来的黑井招手，示意她到阴影里歇一会。 三个人达成和解后，气氛轻松了很多，五条悟跑去了海边去闹天内理子了，夏油杰就站在了沙滩这边，警惕着意外情况。 琉璃在沙滩椅上坐着，算着时间拽了拽旁边站着的夏油杰的衣角，给他看手上的腕表。 “悟，差不多到时间了！” 夏油杰冲着海边的两个人喊着，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接下来要乘坐飞回高专的航班把理子送过去了。 五条悟看到明显变得垂头丧气的天内理子眨眨眼睛，踏着沙子走了过来：“杰，明早再回吧？” “但是···”夏油杰看到小姑娘的沮丧也不是很忍心，但这不是简单的旅游。 “天气也很平稳，和东京相比，冲绳的诅咒佬也更少！！” “说话认真点。” 都已经学着开始改自称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夏油杰叹口气。 “而且天内的悬赏在飞机上解除会更好吧！”五条悟据理力争。 夏油杰皱了皱眉，靠近他轻声的劝着：“悟，你昨天开始就没解开术式吧，睡眠也是，今晚你也不打算睡吧，真不用回高专吗？” “没问题！”五条悟招手大声的对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示意可以再停留一天，然后轻轻的把拳头抵在了夏油杰的胸膛，对夏油杰说，“而且，你也在。” 夏油杰好笑又无奈的叹口气，好吧，他被说服了。 “那我能走了吗？”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听完全程的琉璃慢悠悠的出声。 “不行！”五条悟笑眯眯的否决，“你就跟我们一起，多一个弱鸡需要保护而已！” 五条悟把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垂眸看着被笼罩在自己阴影中的琉璃，特意把弱鸡着重念了出来，似乎还在斤斤计较什么。 琉璃叹口气，反抗不了那就加入，总归也没其他安排，在哪都一样。 他看着因为得知可以继续玩到第二天欢呼雀跃的女孩们，随口问道。 “所以那两个人哪个是天元的存档点？” 正给灰原雄发消息的夏油杰一愣，低头看向琉璃，有点不确定的问：“什么？” “嗯？”琉璃抬起眸子，“星浆体不就是天元避免进化魔王的存档点吗？” 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从未停止过学习的琉璃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记错才对。 “！！！”五条悟瞬间get到琉璃的意思，他直起身子回身指了指天内理子，“那个就是，你很会说嘛！” 想起五条悟当时那个什么超级暴龙兽的理论，夏油杰觉得这俩人真有意思，如果相处久了说不定意外的合得来？ “琉璃还打游戏？” “陪硝子打过。” 琉璃没接上这俩人的脑回路，索性直接忽视。 ---------------- 既然决定留下来了，当然就要去度假了！ 几个小孩嘀嘀咕咕半天，决定去划船，夏天可是个适合郊游的好天气！ 青春活力的现役高中生说干就干，直奔好评最高的划船点租了两条小船，琉璃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即将成年的临时监护人，在一旁签署了店家递过来的安全协议。 穿好救生衣的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兴冲冲地出发后，岸边的琉璃婉拒了夏油杰三人同乘的邀请。 琉璃直接在终点找了个遮阳的地方找了露营椅窝着，开始回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停留一天的七海建人。 等到一小时后打闹着到达终点的四个人找到琉璃的时候，琉璃已经安抚好了七海建人，吃饱喝足在手机上看论文了。 他收起手机懒洋洋看了眼回来的四个落汤鸡，起身给他们递上了还温热的甜水，还把手里的干毛巾挨个盖在了他们的头上。 “呜嗷！” 给每个人脑袋上都盖上毛巾的琉璃脚步连停都没停，步子一拐，就想回去继续坐着，结果被夏油杰一把拽住了衣领：“你怎么回事，你在这给硝子找嫂子？” 琉璃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回头看向了夏油杰，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有病？” “······”夏油杰第一次看到琉璃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这种攻击性极强的情绪，不由得又把声音软下去，“我是说，你怎么准备这么充分。” 有点贴心过头了吧！没看到天内理子脸都红了吗！！ “？”琉璃还是不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看了夏油杰一眼，抬起手指了指五条悟。 “他跟你不在一个船上的时候谁能看的住，你们没把船掀翻还是因为有两个乘客在。” 如果不是考虑到有人感冒了会耽误行程，琉璃也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情。 “你看不起谁呢！有老···有我在的船怎么可能会翻！” 天内理子立马回归状态瞪向五条悟：“说什么傻话！有好几次你都差点把船倒过来了好不好！” “我不是稳住了吗！看招！”五条悟不爽的把自己的毛巾一下子盖在了天内理子的脑袋上，恶狠狠的揉搓着。 “呜呜呜！黑井！快给我···呜呜！！” “大小姐！！” 夏油杰回头看了眼开始给两个“乘客”作乱的五条悟。 “······” 这个家没他俩迟早要散。 笑闹着擦干身子的几个人闹闹腾腾的去吃饭的时候，琉璃打了声招呼独自出去散步，然后在小孩们吃完的时候刚好拐了回来，手里拿着五张水族馆的门票，和一个全新的相机。 “家入先生！您怎么还特意···” 被琉璃喊出来的黑井美里眼眶有些红，她没想到琉璃还特意买了个相机用来给她们留影纪念。 琉璃淡漠的拍了拍黑井美里的手臂，把票交给了跟着走出来的夏油杰。 “不用在意，我来负责记录你们。” 无论是对于天内理子来说，还是对于黑井美里来说，在同化结束后，这都是属于她们的最后一场旅程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没特别想过需要合影留念这种事情，因为他们有很多下一次。 “琉璃好细心啊，难道经常和女孩子出去玩吗？” 夏油杰笑着接过入场票，拍了拍黑井的肩膀，示意她另外两个人也跟出来了。 情绪激动的黑井连忙捂住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大小姐的心情，要让大小姐有一场不后悔的旅行！ 琉璃看了眼夏油杰，并没有回应，他没什么出去玩的经历，只是有一些没有以后的经验。 “走吧，下一站了。” -------------------- 晚上几个人一起回到了五条悟定制的高档度假酒店。 夏油杰看着脸颊通红的天内理子拿着手里的一堆漂亮的照片和黑井叽叽喳喳的躺在酒店大床上，又看了眼正在热牛奶的琉璃，发出了一声感叹。 “原来琉璃真的是哥哥啊？” 这一趟旅程有琉璃和夏油杰配合着，全程一个雷没踩，让他们几个人痛痛快快的从早玩到晚，高效率，纯享乐。 “？”琉璃瞥了眼夏油杰，把五杯牛奶放在了托盘上，开始根据几个人不同的口味加蜂蜜，“那就叫声哥哥来听听。” “才不要~”夏油杰端起了五条悟的和自己的走到了阳台上坐着吹风的五条悟身边，“他给你加了半罐蜂蜜。” “那不是正好？” 五条悟接过牛奶回头，隔着玻璃看着琉璃端着两杯牛奶放到了女孩们的床头柜上，面容冷淡的点头回应了一下慌张的黑井和有些害羞的天内理子的小声道谢。 “这人，怎么就对女生这么好脾气？” 夏油杰抿了一口牛奶，温度刚好：“因为这两个人和硝子年龄相仿吧？” 今天的琉璃和他们在高专时判定为没有人情味的疯狂科学家不太一样。 如果说之前琉璃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纸片人，那今天就像是启动了全能管家程序的人工智能，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照顾每一个人，连五条悟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哄好了。 因为琉璃敏锐的注意到了五条悟总飘向路边的视线，并且在每次离开一阵回来以后，都会拿着五条悟目光停留过的甜品回来，还是豪华版。 夏油杰觉得有点好笑，之前见到歌姬的时候，因为她是硝子好友，琉璃还对她表示友好的笑了一秒。 但琉璃在这趟旅程里连表情都没有过。 就像是智能助理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程序安排好，夏油杰就负责在琉璃面无表情的执行完工作以后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 比如琉璃拍完照以后，夏油杰会把照片展示给姑娘们然后接一句，理子酱的眼睛真漂亮；或者在琉璃拽人的时候，提醒一下女士们小心台阶。 端着牛奶走过来的琉璃刚好听见了最后半句话，点头表示肯定：“嗯，年纪还小。” 十五岁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要因为一个活了太久的老怪物失去生命。 琉璃并非同情年幼的少女失去生命，而是怕单凭自己无法护硝子周全，咒术界比社会更会吃人。 如果有人能实力强到忽视那群烂木头···嗯？ 琥珀色的眸子转向了面前的两个人，这不是现成的吗？ 五条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咕噜咕噜的把牛奶喝完，就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客厅，这里的话···杰，放个咒灵？” 看了眼还在嘀嘀咕咕的小姑娘们，夏油杰把预警用的咒灵放在了她们视野的死角，在三个人走出阳台后又贴心的锁了门拉上窗帘。 琉璃看着五条悟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夏油杰，五条家的小家主和咒术界新星，这俩人是最强哎，说不定能替代那群烂木头？ 但是年龄还太小，不放心，先看看再说。 “你们要去睡了吗？”天内理子有些不舍，到了明天，就要和这些人说再见了。 黑井美里用温柔的有些悲伤的眼神守在天内理子身旁，对三个人点头致意。 “我们就在客厅～”五条悟笑嘻嘻的指了指门外，“这么快就想我了？” “妾身可没说这种话！！！” 夏油杰笑盈盈的走在最后，温柔的安慰着：“没事的，理子酱，你应该也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们还在这里呢。” “嗯······”天内理子偷瞄了一眼琉璃，“你们也好好休息。” 夏油杰扯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琉璃，用眼神示意他打个招呼。 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关注的琉璃顺着夏油杰的视线看了眼床上的两个人，礼貌的点头。 “晚安，女孩们，希望你们今晚做个好梦，牛奶记得趁热喝。” ---------------- 小剧场 和三个风格各异的帅哥道晚安后钻进被子里的天内理子发出了闷闷的尖叫声。 “好帅啊嗷嗷！！！” 黑井美里好笑的看着天内理子在床上翻腾着打滚：“家入君是个很温柔的人呢，还给大小姐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她手中拿着的是琉璃在水族馆给天内理子拍的一堆漂亮的照片，因为黑井不肯收下相机，夏油杰就直接把照片全部洗出来了。 天内理子从被子里探出头，嘟囔着：“不过他都不想入镜，没留下照片~” 散乱在床上的照片中的主角基本都是天内理子，还有她和不同的人拍的合影，但是没有一张合照里有家入琉璃，黑井心疼的看着有些不开心的理子，想着明天去拜托一下家入先生好了！ “就算不做男朋友，他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我觉得也行嘿嘿嘿嘿嘿啊啊啊啊啊———” “？”黑井翻照片的手一顿。 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第14章 琉璃的术式 “你看到了吗，悟？” 夏油杰感慨的把喝空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三个咖啡拿了过来。 五条悟不爽的咂嘴，看到什么，看到那个小妮子因为琉璃的一句话脸红的钻进被子里吗？ “没看到！” 搞什么，这人到底有什么好迷恋的，他和杰都比这家伙长得帅多了！！ 夏油杰轻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拽回了发现他买了三个黑咖啡就想溜进房间里的琉璃。 “你也要和我们一起熬夜哦～” “······”琉璃冷静的说，“你们要体谅一下昨晚在手术室通宵的外科医生。” “悟昨晚也没睡。”夏油杰挑挑眉，指了指沙发，意思很明显，别想跑。 虽然对通宵的琉璃有些不友好，但现在的情况特殊，还是把人放在身边保护比较好，万一再来一次绑架诱拐，他们可没有时间再去救援了。 看来是没得选了，琉璃放弃挣扎，坐到了沙发中央，抬头看向了五条悟的方向。 “五条君，你能过来这边吗？” 既然都确定要熬夜了，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琉璃决定解决一下之前听到的隐患。 五条悟刚才去关灯了，客厅的大灯都熄了，只留了中央一个略显昏暗的氛围灯用来进行简单的照明。 他听到了琉璃的声音挑了挑眉，调笑：“你怕寂寞？” 高挑的白发少年一步越过了沙发，干脆利落的坐在了琉璃的身旁，向后一倒，发现不怎么舒适，索性身子一歪，躺在了琉璃的腿上，把墨镜放在了茶几上，不满的嘟囔：“不够软！” 猝不及防被当作枕头还被嫌弃的琉璃沉默了一瞬，用手抬起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把身旁的小抱枕塞了进去：“这样好些吗？” “勉勉强强吧～”五条悟舒适的眯了眯眼睛。 夏油杰好笑的看着两个人，打开了黑咖啡，坐到了琉璃的另一侧，靠在了扶手的角落。 琉璃垂眸看着那个半阖的蓝色眼睛，问：“一直开着术式的副作用是什么？” “啊，在担心我？”五条悟云淡风轻的开着玩笑。 “就是···很累，六眼的使用会不断灼烧我的大脑，加重身体的负荷，如果这个任务再维持几天，可能就变傻子了，哈哈。” 夏油杰灌了一大口咖啡，默不作声地听着。 “明白了，大脑的灼烧和疲劳的堆积。” 不知道对六眼动手是不是个好选择啊，希望身体撑得住。 琉璃抬起苍白的手掌，覆在了五条悟的眼睛上，无视手心里眨动的睫毛带来的痒意，轻声呢喃。 “【物极行迟·回春】。” 术式？夏油杰饶有兴致的挑眉，倚在一旁看着琉璃手掌下的微光。 琉璃的术式效果是延缓来着，据夜蛾老师和硝子所说，琉璃没有一个术式是带有攻击性的，那这是在做什么呢？ 五条悟感受着脸上微凉的手掌，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六眼又不会因为遮住了就关闭。 但琉璃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一瞬，五条悟就愣住了。 六眼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视线怔怔的转移到了琉璃的身上。 他看到属于琉璃的咒力在缓慢的流动，借着术式的刻印，蔓延到了五条悟的身上，被灼烧的大脑和眸子突兀的被摁下了快退键，在消耗了琉璃的咒力以后又趋于平缓，变成0.8倍速继续进程。 术式刻印完成以后，琉璃的咒力就不能再继续注入了，他收起手离开了沙发。 五条悟没有察觉到“枕头”的离开，他困惑的眨眨眼睛，有些茫然。 如果说五条悟一直以来都是孤身坐在火海中央，琉璃的咒力就像是给火海中央的人带去了海浪，扑灭他周身攀附而上的烈焰。 而后那海浪在六眼控制着火海的强横反抗下瞬间蒸发，只留下了一个刻印，把五条悟笼罩在了那对比着火海显得微不足道的清凉中。 坐在琉璃身旁的夏油杰看到琉璃用了术式就直接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又看了一下还呆呆躺在沙发上根本没发现琉璃离开的五条悟，疑惑的放下了咖啡，回头询问琉璃的背影。 “悟怎么了？你延缓了什么？” “疲劳。” 琉璃平淡的回答，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这样啊······嗯？？？” 夏油杰惊得猛地站了起来，这种是能起效的？？琉璃的术式不是延缓发展速度吗？ 他正想再问，但是关了门的琉璃根本没打算继续交流。 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夏油杰回头看向了坐起身的五条悟，昏暗的灯光下，湛蓝色的眼睛耀眼的像是午间波光粼粼的大海。 “真有效？”夏油杰惊奇的看着五条悟，他精神的就像是睡了一场好觉刚醒来一样。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区区一个辅助系，会是天与束缚了。” 五条悟怔怔的抬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杰，我觉得这就像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眨眼。” 这句话听起来很怪异，但是夏油杰一下子就听懂了。 六眼是出生就有且无法关闭的，五条悟一直以来都是被强迫的睁眼去接收信息，就算他已经能熟练地筛选想要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信息，那也只是从被强迫的睁眼变成了主动的睁眼。 但是琉璃的术式，让五条悟一直未曾闭合的眼睛，体会到了眨眼给他疲惫的眼球带来的短暂缓解。 干涸的沙漠迎来了久违的第一场雨，这场雨无论是磅礴的漫长的，还是短暂的微小的，它都给苍茫的土地带来了渺茫的希望。 “他去哪了？” 五条悟从错愕中回神就开始转着脑袋找琉璃的身影，刚刚琉璃离开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 “洗手间，”夏油杰指了指另一边关着的门，“可能是困了吧，悟去把他带出来吧？” 那边只有一个单独的化妆镜和洗手台，又不是厕所，去那么久可能是术式带来的疲惫，说不定困倒在洗手台了？ 没一会，夏油杰和五条悟就发现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两个人沉浸在五条悟可以短暂的缓和状态带来的喜悦中时，却忽视了琉璃对六眼这个神话一样的bug动手，会给他原本脆弱的身体带来多大的负担。 五条悟嚣张的连门都没敲就闯入了洗手间，一眼就看到了镜中映着的没什么精神的琉璃，他垂着脑袋倚在墙壁上，听到开门声把手中湿漉漉的毛巾放了下来，看向来人。 “啊，五条君，感觉好些了吗？” 琉璃把毛巾放在还开着水龙头下冲洗着，脸颊上被稀释的血水坠在大理石台上，顺着水流溜进洗手台。 五条悟进来的时候，琉璃刚把双眼漫出的血泪清洗干净。 他长长的睫羽低垂着，带着湿意的头发散乱的垂在脸颊旁，那双永远泛着冷意的眸子中蔓延的红血丝还未完全褪去，高挺的鼻梁下是还在汩汩冒着的鲜血。 “我···”马上出去。 五条悟看着琉璃发丝上的水滴和鼻尖红色血迹交错着往下滴着，干脆地回头喊人，直接打断了琉璃的声音。 “杰！！医药箱！！” ？ “我没事····唔！” 喊完话，五条悟直接就拽着还打算继续洗脸的琉璃就往外走，顺手拽走琉璃手上的毛巾直接用术式一拧，啪的一下拍在了琉璃的脸上，直接捂着他的脸就往外推。 听到声音的夏油杰眉头一皱，放下了重新拿起的咖啡。 靠谱的未成年快速翻出了酒店的医药箱打开，转头看到五条悟用毛巾捂着琉璃的脸给人从洗漱间推了出来。 “怎么回事？” 被摁在沙发上的琉璃拽下了脸上的毛巾，面无表情的回答：“副作用。” 原本琉璃的肤色就白的像纸一样，在咒术高专呆的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被养的清俊白皙，现在却又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不似活人的毫无生气的模样。 夏油杰看到琉璃流鼻血，把毛巾翻了个面又盖在了琉璃脸上，抬头看向五条悟。 “看咒力的状态应该是他施展的这个术式会在施术的一瞬间和被施术者产生共感。六眼太强了，他因为天与束缚咒力不会强化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冲击，砰！就过载了！” 五条悟在琉璃面前夸张的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第一眼看过去有些吓人，但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要死了的大问题，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是因为这家伙太弱，剩下百分之二十怪天与束缚。 琉璃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跟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转着，用手捂着湿毛巾点点头。 五条悟概括得很准确，不愧是六眼，想要！ 所谓共感不是体会到无下限的技能，而是五条悟的大脑和眼睛一直累加的疲劳会直接传输到琉璃身上。 就像是新电脑被塞进去了一大堆垃圾数据一样，要么过载，要么死机。 琉璃察觉到这个副作用比想象中的还要剧烈时，就急匆匆跑到了洗手间。 刚关上门，眼睛就被充斥而来的疲惫和灼烧感刺激的流出了血泪，紧接着是用脑过度带来的压力。 琉璃没有五条悟那个被六眼和咒力强化过的大脑，就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外加流鼻血和耳鸣，差点直接昏过去。 他本来是打算待在洗手间等血流完再出去，但是没想到五条悟闯了进来。 确认了琉璃只有流鼻血一个症状以后，夏油杰伸手从琉璃的指间抽走还在滴水的湿毛巾放在一边，开始用纱布和生理盐水清理琉璃的脸和鼻腔，又把脖子上浸湿的绷带拆下来重新换药，然后指挥着五条悟找了新毛巾和冰袋重新让琉璃捧在脸上，才开始教训。 “琉璃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们也好有处理时间”和心理准备。 琉璃刚想窝进沙发里就被五条悟在背后塞了个抱枕抵住了他想要后仰的脑袋，只好前倾着身体继续捂着毛巾，听到夏油杰的说教含混地说：“没什么必要。” 术式不是什么大事，流鼻血也不是，这种程度的副作用早就在预料之中，还近距离感受了一下六眼，不亏。 听到这话一直默不作声站在琉璃身后的五条悟短促的笑了一声，他趴在沙发上撑着脸看着琉璃，似笑非笑。 “没必要到使用药物？” 别以为他没看到琉璃悄悄扔掉的那个注射器！ 夏油杰眉头一皱，看向琉璃：“使用药物？” 啧！可恶的六眼！ 琉璃低头捂着毛巾不吭声。 发现琉璃又开始直接回避视线，五条悟干脆上手把琉璃放下衣袖的胳膊又翻起来，给夏油杰指了一下小臂上青色的针孔：“就这里！” 五条悟对琉璃的身体状况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是琉璃这次明显是在帮助他的过程中才出现的这种副作用，他不得不管。 打量了一下沙发上开始装鹌鹑的人，五条悟看了夏油杰一眼，在琉璃视野的死角伸出了手。 刚挣开五条悟禁锢的琉璃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探进了衣服里！ 他立马就想跳起来，避开那个从后衣摆塞进去的手指，结果被看懂五条悟眼神的夏油杰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了回去！ “拿到~” 五条悟顺利从琉璃的后腰摸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长盒，塞进了夏油杰手里。 夏油杰挑挑眉，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只小巧的未开封的注射器和安瓿瓶。 混账六眼！！！ 琉璃面无表情的往后一躺，又碰到了垫在脑后的抱枕。 “琉璃？” 捂着毛巾的青年身子往下一缩，眼睛一闭，直接就当作没听见。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直接坐到了琉璃的两边，若无其事的开始聊天。 “不知道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硝子知道吗？” “我赌不知道。” “那要是我们不小心说漏嘴了···” “硝子生气还是很可怕的耶~”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开始嚷嚷着要不现在就给硝子发消息好了，就在五条悟站起身的一瞬间，一只苍白的手拽住了他衬衫的衣角 “没命名，我配的药。” 琉璃闷闷的回答，看着夏油杰促狭地眼神和五条悟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叹了口气。 “别告诉硝子。” “作用是什么？” “类似肾上腺素，”琉璃感受着鼻腔逐渐缓和下来的血液流速，给毛巾翻了个面，他的鼻尖被冰袋冻得泛红，抬眸瞥了夏油杰一眼，“我很少用的。” “那就是用过。”夏油杰可不相信琉璃这个妹控瞒着硝子用的药就这么简单，他继续问道，“副作用呢？” “还不确定。” 看着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脸“副作用不确定你都敢用”的表情，琉璃顿了顿，还是决定坦白。 “实验用药，只能对我起效，总共有四支，用量很少，目前身体状态无异常，在掌控范围内。” 不是说不想安全用药，但是这个药物根本不是常规方法制作的，只能琉璃本人来做实验体。 夏油杰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又看向了五条悟。 “看我干什么···他瞎编我也听不出来真假！” 五条悟不知道夏油杰对自己在抱什么期待，医学又不是他专精！ “你可以暂时收着。” 按照上次的经验，至少半年内，琉璃都没法注射第三支。 夏油杰疑惑的看着突然这么坦然的琉璃，心存疑虑的把小盒子收了起来，决定回去问问硝子，希望这种药物真的是琉璃说的那样。 坐在一旁的五条悟突然注意到琉璃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硝子给你发消息了哦~” 琉璃果断的拿下毛巾，从医药箱里拽了两个棉球塞进鼻子里，接过手机开始回消息。 夏油杰：······ 这死妹控。 ------------------ 【物极行迟·回春】：延缓被作用对象的负面／正面状态的堆叠，并同时作用于施术者，每日仅可使用一次，刷新时间以上一次使用时间为基准，不可叠加，持续时间直至术式解除，或施术者／被施术者死亡。 第15章 意外之敌 硝子睡醒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在床上眨眨眼睛清醒了一会以后，开始回复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回到冥冥学姐的时候，却发现这位是来打探琉璃有没有赚钱的法子的。 冥冥最近因为敲诈高层下手太狠，被暂时拉进了黑名单。 高层这里走不通以后，她想到了有巨额研究经费的琉璃，但是翻开手机发现好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就找到了硝子过来打探情报，问她能不能直接从硝子这里接取琉璃委托的任务。 硝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截了图把消息发给了琉璃，这事她还是不掺和了，和高层有牵扯会很麻烦，各种意义上的麻烦。 先一步踏入咒术界的琉璃费尽了心思，才打消了高层想要圈养硝子的想法，但是仍然拦不住那些想要给咒术界重新洗牌的各种老鼠势力想把硝子和琉璃弄死的心。 一个顶级奶妈，一个让高层拥有神秘底牌的高级研究员，除去这两个危险因子，无疑可以让高层遭受重创。 实力强的种子学生他们奈何不了，难道还奈何不了两个辅助系的后勤吗？ 不能明面上找麻烦就要想办法让他们兄妹死于一个恰到好处的意外，之前的那个咒灵暴走就是。 所以琉璃一般都要求硝子遇到牵扯高层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 收到消息的琉璃也皱了皱眉。 冥冥作为一级术师的地位比较特殊，虽然这位学姐也是高专毕业，但是按照夏油君和五条君还有硝子的情报，她的立场太过模糊了。 极端来说她的善恶观念可以直接和金钱绑定，利益关系是否牢固完全要看交易者手中有没有足够的筹码，只要天平偏移，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偏向给予了更多利益的一方。 和她的合作，是一定会有风险的，而琉璃不想赌这个风险。所以要怎么做就是个难点，既不能让高层注意到，又不能和她产生太直接的利益联系，但是又不能直接忽略冥冥的需求。 琉璃放下冰袋，把冻得泛红的手甩了甩，打开了另外一个聊天界面。 【电动开颅器：有没有巨额委托？ aa黑心商24h在线：缺钱？我看看。 aa黑心商24h在线：价格最高的已经被暴君接了，那个混蛋定金花光了，还有一些有其他的，没这个高，你可以看看，发你了。 aa黑心商24h在线：[图片（特殊暗语加密信息）] 电动开颅器：价格最高的那个，委托人是谁？ aa黑心商24h在线：？ aa黑心商24h在线：你知道的，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 电动开颅器：[图片（汇款成功截图）] aa黑心商24h在线：盘星教[玫瑰] 】 琉璃拿下了被血浸湿的棉球，扔进了垃圾桶，耸耸鼻子，走到了那窝在沙发上盘腿对着的正在玩uno两人中间，蹲下身仰起头。 两个dk回答完冥冥学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突兀的问题之后，就去一边玩游戏了，还嘱咐了一声琉璃止血了一定要让他们确认一下没事了才行。 夏油杰无语的甩开被五条悟看透的牌，捏着琉璃的脸检查了一下，又掰开眼皮看了看恢复正常的琥珀色眸子，点点头：“应该不会再流血了，悟？” 观察了一下琉璃体内已经稳定的咒力，五条悟点点头：“适应得很快嘛，其实你现在解除术式也可以的，我感觉很好哦~” 解除了以后撑到任务结束也没问题。 琉璃没搭理他，又站起来回到了单人沙发，回复硝子让冥冥可以考虑去洗劫盘星教。最好就这两天，趁任务没完成，资金还来不及转出。 【戒烟糖：合法吗？ 电动开颅器：邪教组织，群体洗脑，聚众吸fen，非法集资，非术师插手咒术界，委托诅咒师抹黑、暗杀天元。 戒烟糖：6 】 盘星教多耳熟啊，不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现在面对的敌人吗？ 冥冥身为咒术师，在接取任务以外的情况行动的时候，必须要站在正义的一方。 从黑中介孔时雨那边得到的情报怎么可能是保护世界这种民族大义的任务，一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黑手。就算这个教会不存在刚刚琉璃说的那些问题，也干净不到哪去，更何况雇佣诅咒师当杀手这点他已经确定了。 至于冥冥怎么才能不触犯条例的解决这群非术师集团，以及真的端掉了孔时雨和“暴君”怎么办？琉璃不是良心卖家，不包售后。 等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醒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不玩uno了。 夏油杰被气得不轻，本来以为琉璃加入以后三个人能玩的久一点。结果局面彻底失去了乐趣，一个眼睛直接看得到牌，一个脑子缓过来之后直接算牌，就剩夏油杰一个人把把输！ 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机场和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汇合，一起回到了高专。 本来打算就这么跟着一年级离开的琉璃被五条悟直接拉走了，只来得及留下了一句让七海建人分不清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求救，主要还是琉璃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十万火急的样子。 “让硝子过来救我，火速。” 琉璃真的很想回去睡觉！ ------------------- 都立咒术高专 筵山麓 15：00 “大家，都辛苦了，”夏油杰松了口气，担忧地看了一眼琉璃和五条悟，“这里是高专的结界内。” 天内理子兴奋的握拳：“这下就放心了！！” “是啊···”心情有些沉重的黑井叹了口气，这下大小姐就真的要离开了。 还算精神的五条悟和琉璃懒洋洋的站在台阶的尽头，看着他们三个放松下来，也微微放松了肩膀，这下结束了应该就能回去休息了吧？ “悟，真的辛苦你了！”夏油杰又看向琉璃，“琉璃也是，可以解除术式了。” 五条悟不满的撇嘴先一步解除了术式：“再也不干什么照顾小鬼的活了！” 虽然琉璃术式的刻印可以减缓疲劳的堆积速度，但是归根到底也只是能减缓，并非消除。 只要五条悟继续开着无下限，这个进程就不会消失，只有解除才能得到休息。 “哦？” 天内理子生气就要理论，但是声音还没从嗓子中跑出来，就看到了五条悟和带着鸭舌帽的琉璃的身上冒出了两把长短不一的带着血迹的刀！ 哧！ “！！！”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手一伸把天内和黑井护在了身后！ 怎么可能！！这可是高专结界的内侧啊！！为什么没有预警！！ “？” 撕裂般的痛楚让琉璃的皱紧了眉，他看着被血浸湿的衣衫，顺着刀身回头望。 “啧，这不是···伏黑先生吗？” 孽缘啊。 “你，”和琉璃动作同步的五条悟艰难的勾起唇角，紧紧地盯着站在两个人中间的健硕男子，“是不是和我在哪见过？” “别在意啊，我也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 伏黑甚尔浅笑着一把抽出了五条悟身上的长刀！在所有人反应之前挟持了琉璃猛地向后撤，动作流畅的纵身一跃！ “吞噬！！” 夏油杰当机立断，直接指挥咒灵把不明身份的敌人和琉璃一起吞了下去，这种时候犹豫谁都保不住！ “悟！！” “没问题！” 五条悟阻止了夏油杰继续向前，他脸上扬起张狂的笑容，比温柔安抚更有效的让夏油杰冷静了下来：“多亏了琉璃，我现在可不是疲劳状态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五条悟感受到身上的术式被主动解除了，明白了这是琉璃的报平安。 感受着负面状态的回流，白发的少年对夏油杰笑了一下，摘下了墨镜。 “琉璃这边交给我，天内就交给你了~” 他们的主要任务仍然是天内理子。 “要小心！”夏油杰担忧的叮嘱一声，带着两个姑娘转身离开，要快些！快些赶回来！ “你在对谁说话呢？”五条悟自信地笑着。 被咒灵吞下的伏黑甚尔悠闲地单手挟持着琉璃，手中还握着刚刚从五条悟身体里抽出的长刀，留在琉璃身体里的是他随手找的一把普通短刀，他低下头，凑近了琉璃耳边的玉石。 “为什么你会在这，小鬼手？” 琉璃不适的扭头，躲开耳边的热气，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啧，离我远点。” “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伏黑甚尔摁着琉璃固定着位置，咬着他耳朵上的玉石直接用力扯了下来！ 把沾血的耳坠吐掉后，也不管琉璃吃痛的挣扎，直接抽出了他身上的短刀。 在赶来的时候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的时候可是把伏黑甚尔吓了一跳。 有这个地下诊所的鬼手在旁辅助，难怪五条家的小鬼看着没有预想中的颓败。 “解除五条家小鬼身上的术式没？快给自己用一下，可别这么快就死了~” 伏黑甚尔一边说着一边喊出了丑宝换了把武器，一把切开了夏油杰的咒灵，带着凶狠的笑容走了出来。 小鬼手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命的，都这种时候了，就不用还做亏本买卖了吧？ 琉璃的耳朵因为伏黑甚尔暴力的拉扯流血不止，他调整着呼吸，缓解腹部和耳朵的伤口带来的疼痛，用手捂着刀口，虚弱的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做不到···” 术式的刷新时间还没到！谁能预料自己会挨一刀！ 五条悟皱眉看着一手钳制着瘦弱青年的伏黑甚尔。 琉璃耳朵上的吊坠不见了，腹部和耳朵都在流血，不知道他的状态能撑多久，希望夏油杰记得联系硝子。 哦！第一次见表情这么痛苦的琉璃啊，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天内的悬赏已经取消了哦，呆子！”五条悟伸出手指，随时准备结印。 “哎···”听到怀中的人充满怨念的呻吟，伏黑甚尔有些无奈，如非必要谁会伤害中立的奶妈呢，更何况这个小鬼头还有恩于自己。 “你竟然对才认识几天的小鬼使用那个术式了吗？怎么不给你疼死？” 他抱怨一声，单手撕开了琉璃的衣服，直接把半截衬衫充当止血带给琉璃进行了简易的包扎，可别真死了。 听到了五条悟的问话，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悬赏是我取消的，原本计划中你应该是处在疲惫状态解开术式才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你们那边，真是让我白费功夫啊···豁！” 一道汹涌的咒力冲着伏黑甚尔的面门袭来！！ 判断伏黑甚尔似乎对琉璃没有什么敌意，五条悟挑了挑眉直接抬手就把苍甩了出去！ 那就赌一把吧，赌这个男人会保护琉璃！ “啊是吗？那可真是可惜~” 事实证明五条悟赌对了，伏黑甚尔刚把沾血的半截衣服打完结，就带着琉璃身形矫健的一跃而起！！ 几步轻点，把房顶充当踏板落了地。 伏黑甚尔把琉璃放在了房檐上，冲着五条悟露出了带着血腥气的笑容：“很危险啊小鬼~把我们家小鬼手杀掉了可怎么办啊？” 五条悟湛蓝色的眼睛迅速跟上了伏黑甚尔的位置，瞳孔惊讶的微微放大。 好快！！原来如此，这个人完全没有咒力！ 是天与束缚的身体能力天赋？他和琉璃相反啊···啧，完全预测不到他的动作！！ “好吵啊你！！！” 五条悟嘴角勾起，伤势带动上来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他强行忽视腹部的痛楚，带着凶气的对着伏黑甚尔伸出手指，张狂的回应。 “还有！！那是我们家的！！！” ---------------------- 小剧场 回到高专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刚巧碰到了短暂的结束工作出来拿特产的硝子，在七海建人还在纠结要不要和她说琉璃的求救的时候，灰原雄已经出声了。 “家入前辈！下午好！！家入先生让你快去救他！！”灰原你可真是！干得好。 正在纠结怎么把大包小包带回宿舍的硝子闻言一愣，看向了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思索了一下，决定说出一个最像是求助原因的线索。 “听说家入先生已经超过48小时没入睡了，和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一起。” “？？？”硝子头痛的摁了摁太阳穴，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塞进灰原雄手里，那就不回去换衣服了，“帮我带去宿舍哦！” 七海建人贴心的指了方向：“在那边。” 那两个混蛋到底带着琉璃干嘛了！！ 希望人没事。 第16章 人活着当然利益至上 琉璃调整着呼吸，缓慢的挪动着身体防止伤势加重。 他盯着刀光剑影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冷静的分析自己所处的状态，穿透的贯通伤，伴有腹腔内脏器损伤，有内出血，更细致的临床诊断就没必要了，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这混帐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 赶来赚星浆体赏金的伏黑甚尔在看到了琉璃和五条悟的身影的时候，立马就放弃了能把五条悟一击毙命的想法，转而先让琉璃失去行动能力，同时用伤势限制五条悟。 砰！！！ 当两人在三秒之间交手数十次后，伏黑甚尔再次躲开五条悟的术式，身形一闪，原本完好的墙体在五条悟暴力的攻击下发出轰然巨响！碎垣遍地！ 五条悟喘息着，感知着伏黑甚尔的位置。天与束缚的肉体没有咒力，他只能通过那个该死的体能怪物身上的咒灵来判断位置。 真可恶啊！这个人明显是知道六眼的术式才鬼鬼祟祟的！ “啪！” 一声轻响，五条悟迅速回头看向了伏黑甚尔最开始降落的房梁。 琉璃转过头，伏黑甚尔的速度很快，他踮着脚，精准的落在了琉璃的身边，嘴边带着戏谑的笑，垂眸漫不经心的和还苍白着脸的伤号对视。 “小鬼手，你改行勾引男人了？这小鬼可是顾忌着你半天不敢用术式呢啊？你给他灌得什么迷魂汤？” 伏黑甚尔差不多摸清楚五条家的小鬼极限在哪了，下一次出手，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滚。” 琉璃嫌弃的躲开了男人想要摸他脑袋的手，又因为扯到伤口不耐烦的咂嘴。 紧盯着两个人的五条悟一愣，相处的这么几天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以为琉璃的面部表情非常匮乏，还当面蛐蛐琉璃是不是面瘫。 但是现在······琉璃在伏黑甚尔面前情绪外露的格外明显，五条悟不清楚是受了伤琉璃的表情就丰富些还是说单纯的对待的对象不同，总之看起来更像是活人了。 五条悟锁着眉，蓝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眨的警惕着伏黑甚尔，手指微微扬起，随时准备在他开始移动的时候放出术式。 遭遇冷淡对待的伏黑甚尔也不生气，正要对五条悟开始言语挑衅，手机的铃声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钱来啦！钱来啦！他带着钱包走来啦！” 这个特殊铃声设置的只有一个人，他低头看了一眼琉璃，甚至铃声还是他们当初打赌输掉以后，伏黑甚尔被迫换上的。 而这位琉璃和伏黑甚尔都很熟悉的联系人很少会在工作期间的时候突然打电话，除非是突发情况。 大概猜出这通电话的内容的苍白少年翻了个白眼，对下面的五条悟抬起了五指，他手上还沾着血，但是还是勉强挤出了声音。 “等他接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和平解决了。 听到琉璃虚弱的制止，五条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暂时把咒具插在了地面上，示意能不能暂停的伏黑甚尔，还是收起了举起的手指。 人质还在对方手里，一个电话而已，要不了多久，琉璃看起来对这件事似乎知情，就且等等看吧。 “怎么了？” 确定了五条悟确实乖巧的不再动手的伏黑甚尔摸出手机接通，没好气的问。 孔时雨最好是有正事，不然他可就要发脾气了。 刚听了一会，伏黑甚尔的表情就僵住了：“你再说一遍？” “你认真的吗？盘星教啊？被非术师的公安机关查封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那老子的尾款怎么办？？woc！我都把五条家的小鬼和小鬼手捅了！！！！” 五条悟茫然地看着伏黑甚尔沉默着听了一会电话后，满脸杀气的看向了琉璃，就在五条悟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伏黑甚尔就把手机放在了琉璃面前，粗声粗气的说：“接电话！” ？ 怎么回事，琉璃的援军？ 琉璃瞥了伏黑甚尔一眼，吭都没吭一声就闭上了眼，跟伤者说什么屁话呢？ 看懂了琉璃眼神里意思的伏黑甚尔，把武器一收，咬牙切齿的弯身把琉璃抱了起来，轻盈的跃下房檐走到了防备的五条悟身边，恶狠狠的说：“休战！我的金主破产了！！” 玛德真是服了！！ 五条悟费解的看着说完这句话的伏黑甚尔又重新把琉璃放下来靠在了柱子上，直接背对着五条悟在台阶上盘腿坐在了旁边，然后对着琉璃打开了手机免提，继续咬牙切齿。 “现在能接电话了吗？小鬼手？”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孔时雨无奈的声音：“你对盘星教做什么了？” 真抓马啊，哥们，从业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遇到过？ 但是孔时雨还是第一次在咒术界任务里，因为非术师的公安机关把金主逮捕入狱导致任务中断的！ 听说明明出警原因是非法集资，但是最后查了又发现盘星教的金库早就被洗劫一空了，实际上把他们逮捕的原因是宣传邪教和群体洗脑以及聚众**！ 谁特么干的啊！！ 情况都是这么个情况了，那能怎么办呢？ 孔时雨开始打电话给接任务的冤种暴君，金主破产还进局子了，任务中断的消息总要通知一下吧！结果意外得知“鬼手”也在那边，还被伏黑甚尔捅了一刀！ 瞬间孔时雨就想起来了一件事！ 今天凌晨，有个人，花了五千万，从他这里买了个金主信息。 孔时雨：······不是吧？ -------- 三个人从剑拔弩张变成这个诡异的和谐场面仅仅过去了几分钟。 硝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她在路上收到了夏油杰的消息，就一句话：“琉璃受伤，筵山麓”。 她警戒着可能会很危险的场面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场面却是自家哥哥浑身是血的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上。 旁边的五条悟身上也带着伤，站在琉璃身后警惕的盯着那个陌生男人的手抬起又放下，分外纠结。 什么情况？ 反复纠结要不要给似乎卸下防备的伏黑甚尔轰了的五条悟看到硝子，眼睛一亮！ “硝子，杰和你说了吗？琉璃受伤了，他咒具被这人丢了，咒力平衡被破坏，现在可以接受反转术式的治疗了！” 救星啊，这赶过来的也太快了！ 正等着琉璃解释的伏黑甚尔看到熟悉的发色就是一愣，又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不太相似的眉眼，和对称的泪痣，突然有些明白这个小疯子一直这么惜命的原因了。 “小鬼手，你还有个妹妹？” 藏这么严实！十多年不露馅啊？ 琉璃没力气搭理伏黑甚尔，也没回应孔时雨，他虚弱的冲着快步赶来的硝子伸出手，感受到硝子的温度，终于放松了一些，轻轻拍着妹妹有些颤抖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五条君的身上也有刀伤，比我的情况要严重点。” 迅速从琉璃浑身是血的冲击中回神，硝子看着伤口皱眉，点了一支烟塞进了琉璃嘴里，在琉璃微微眯起的视线里摆摆手。 “镇痛，要缝合。” 五条悟的伤口可以配合反转术式很快解决，但是琉璃的身体伤口愈合速度太慢了，最好还是先缝合再进行治愈。 硝子并不是像琉璃一样带着解剖刀乱跑的人，这次身上带着器具纯属巧合。 本身遇到一年生的时候她的工作就还没结束，原本打算取完了快递就回去继续工作的，现在倒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用上了。 举着电话等在一旁的伏黑甚尔虽然满脸烦躁，但也没有要催促琉璃的意思，而是先去问了一下孔时雨具体的情况。 刚才被气蒙了，这种意外事故怎么想都要得到赔偿吧，不然就把这个黑中介给卖了补差价算了！ 确认伏黑甚尔确实没了敌意的五条悟也蹲到了硝子身边，等她治疗。 感觉到反转术式起效用以后，叼着烟的琉璃这才开始回答了一旁伏黑甚尔和孔时雨疑问。 “不是我做的。” “祖宗，我的亲祖宗，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吧？” 总算等到了琉璃回应的孔时雨立马就停下了和伏黑甚尔的扯皮。 电话那头的孔时雨觉得自己有些崩溃，他看着楼下盘星教总部发生的骚乱被镇压，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就卖了一个任务委托人的名字给你才对？” 琉璃因为伤口愈合的瘙痒皱了皱眉，继续说：“一个咒术师问我有没有来钱快的委托，我就告诉他盘星教是个邪教组织，群体洗脑，影响咒术界平衡。” 伏黑甚尔咬牙切齿的插嘴：“然后你就让他给我们教祖端了？？？” 两个亿啊！！两亿！！！ 一旁听的半半拉拉的硝子和五条悟倒是把这件事情对上号了，俩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原来之前关于冥冥学姐的是这件事情，真绝！ 听着孔时雨和伏黑甚尔一句接着一句的抱怨了一会，虽然伤口没直接治愈到完全愈合的程度，但琉璃已经能行动自如了。他咬着烟扶着伏黑甚尔的肩膀站起身，挥挥手示意硝子给五条悟治疗。 琉璃把硝子递过来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掩盖了一下被伏黑甚尔撕开的露着腰的残破上衣，还沾着血迹的手轻巧的拿走了伏黑甚尔的手机，回应了孔时雨的抱怨。 “你一个公开消息卖了我五千万。” 回高专的路上琉璃就在霓虹暗网上找到了这个情报。 盘星教雇佣诅咒师对于咒术界可能不是公开消息，但是这群憨批玩意最开始是把这个暗杀星浆体的任务挂在霓虹杀手暗网上的。 要不是站在两边交界线，卖的就是个信息差的孔时雨果断地在其他咒术师发现之前接取，让任务进入到已结束的栏目里，那群脑子慢半拍的窗早就该报到上面去了。 被怼了一句的孔时雨瞬间就哑火了。 嗯···话虽这么说，但是你最开始不也没发现这是公开消息吗？ 以前的琉璃和孔时雨一样，是两边都混着，所以他的情报也不存在术师和非术师的信息差，不然之前三个人也不会合作那么久。 这次主要是问的急，被孔时雨捞到了一手。 “五千万？”伏黑甚尔危险的眯起眼睛，看向了手机。 “为了五千万你给我们两亿资产的金主端了？你怎么回事？” 把钱分我一半！ “······”孔时雨惆怅的仰起头“这事吧，我觉得也不能全是我的错？” 谁能料到“鬼手”一个奶爸给饭碗掀了啊！！ “那还打吗？” 这么一会过去，五条悟的伤口也恢复了，他歪着脑袋来回看了看琉璃和伏黑甚尔，这俩人什么关系？ 硝子收回手疲惫的靠在柱子上，她觉得今天有点透支了，需要补一下。 “伏黑先生？”琉璃把手机递了回去，垂下眼睛询问满脸烦躁的伏黑甚尔，示意他给个准话。 伏黑甚尔没好气的接过手机：“我不干亏本买卖。” 那就不打了。 急匆匆赶来支援的夏油杰看到了硝子和五条悟懒散的站在本该是敌人的男人身后时，脚步一滑，仓促且迷茫的在五条悟身后刹了车。 他刚安置好改变了主意的天内理子和黑井，一路狂奔回来，然后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和平景象。 啊？不打了？ 那个“原敌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苍白着脸色抽烟的琉璃，看着已经不处于防备姿态的五条悟和明显刚用完术式的常服硝子。 夏油杰幽幽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一片狼藉和岁月静好的几个人。 “···谁能解释一下？” ------- 小剧场 在知道了天内理子决定逃亡的时候，黑井满眼含泪的和两人一起往回赶。 要快些回去！不能让大小姐失去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听完夏油杰简单讲述了和天内理子的对话以后，黑井愣了一下：“家入先生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 “什么意思？”天内理子疑惑的询问。 “哎？”夏油杰也是一愣，他和悟做出这个决断的时候，琉璃并不在场，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因为家入先生并不喊我们的名字，我就询问了一下，他说，只有大小姐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之后，他才会决定怎么称呼我们···” 琉璃对女孩真是纵容啊··· 夏油杰好笑的叹口气：“那我们回去救他吧？” “好！！！” 第17章 让本该自由的人自由 夏油杰觉得自己离开的应该还不到十分钟，怎么预想中的战斗场面变成了这种诡异的模样？ 琉璃回头看了眼夏油杰，发现没有天内理子和黑井跟着，又收回了视线。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拿下了烟尾巴，垂眸对着还坐着郁闷的甚尔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声音倦怠。 “也给你五千万？” 就算是砸了饭碗的赔偿了。 伏黑甚尔立马眉开眼笑地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早说啊！早这么说他还能在这演这么长时间，这可是敌人大本营！ “就等你这句话了~” 新的金主已经出现，怎么能就这么停滞不前！ 琉璃冷淡的眸子盯着伏黑甚尔，似笑非笑：“你捅我一刀，还拽了我的咒具怎么算？” 诅咒的效果正在消退，咒具也不知道被伏黑甚尔丢哪里去了，硝子的反转术式让药效的作用起效的比预想中的还要快，现在能使用的术式只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现在这个状态安全回到高专。 三言两语跟夏油杰解释完现在的抓马情况的五条悟皱眉看了看琉璃生动的表情，又看了看伏黑甚尔：“硝子，你认识他吗？” “不，不认识。” 但是大概知道是谁，硝子默默的打量了一下特征明显的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之后再去问琉璃确认一下好了。 “老板你说！怎么办！”伏黑甚尔大手一挥，能商量能赚钱，就好说！ 琉璃回头望向夏油杰：“同化还是送走？” 他问的是天内理子的情况。 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夏油杰也没想到情况变得这么离谱，他听到了琉璃的问话后看了一眼伏黑甚尔，还是回答：“我们打算尊重她的意愿，送她离开。” 这也是夏油杰一开始就和五条悟商量好的事情。 行，那估计是撑不了了，都怪这个混账！ 琉璃冷着脸把烟摁灭在了伏黑甚尔的胳膊上，对夏油杰点了点头。 “那五条君和夏油君把那两个人送离这个国家，硝子和伏黑先生和我走一趟吧。” 时间紧迫，要在高层反应过来之前处理好，不然之后等他身体进入休眠阶段，就算接到命令，也没法出面了，还会出现多余的麻烦。 伏黑甚尔挨了烟头的胳膊连个印子都没出现，他潇洒的把自己当作垃圾桶收起了烟头，很自觉地推着硝子和琉璃往前走。 “行动行动！” 家入兄妹就这么被伏黑甚尔推着向前，绕过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喂！” 五条悟皱眉喊了一声，夏油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一起望着往里走的三个人，硝子的表情很奇怪，他们三个人要去薨星宫做什么？ 琉璃注视着默不作声就听从安排跟上来的硝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揉了揉硝子的脑袋。 “没事的，我在。” “嗯。” 琉璃没回头，反倒是另一个和硝子一样理解到琉璃目的的伏黑甚尔回头了，他嗤笑一声看向了状况外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脚步一点没停。 “小鬼们，等你们处理好青春期的冲动再回来问缘由吧~” 他们是真不知道小鬼手那逆天的术式效果才这么说的？ 没意思。 ----------------- 下了电梯，距天元越来越近时，一路缄默的硝子突然开了口。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能维持多久？” 既然咒具被拽了，剩下的诅咒还能撑多长时间。 “还不知道，估计只能坚持到用完术式。” 琉璃总算松口气，一路都不说话，差点以为······ 硝子摩梭着手里的空烟盒，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开心。” “······”完，真生气了！ 琉璃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我们回去吧？” 天元也不是必须要救。 硝子看着走廊尽头的巨大树根，发现这个人真的毫无原则的转身就要拉她走，板着脸瞥了琉璃一眼，看他又手足无措的收回手，才出声。 “别硬撑，我能治。” 琉璃的延缓术式泛用性太广，在硝子从两个同期那里大概了解到这次的情况以后，她就猜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即便琉璃不主动过来，只怕之后高层也不会轻易地把这件事就这么掀过去，到时候真的下了狠心让琉璃就范，估计也是要从琉璃唯一的软肋身上下手。 硝子知道其实也没有多少其他选择，所以不开心能怎么办呢？现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已经是比较好的情况了。 家入兄妹的所谓“特殊”，注定让他们一生受制于人。 “好。” 琉璃轻轻和硝子碰了碰额头，把一直没说话无聊的转圈的伏黑甚尔和硝子留在了原地，迈步走向树根。 至于天元会不会给琉璃开结界门，倒没人担心过。 当初的夜蛾正道收到去寻找家入兄妹的命令，其实也是天元的指名，他察觉了两个人罕见的术式，并将他们招揽到了咒术高专，这件事情夜蛾正道也没有对两个人隐瞒过。 无聊的伏黑甚尔看着琉璃消失的背影：“小妹妹很清楚你哥是去干嘛的嘛？” “你不是也很清楚？” 毫不犹豫地就推着他们走进来了，连问都没问。 伏黑甚尔嘻嘻的笑着：“毕竟小鬼手的术式实在是太特殊了，简直是教科书版的续命良药嘛！他开地下诊所的时候开始很受欢迎的~” 硝子烦躁的揉皱了烟盒，靠在了墙壁上：“你就是‘暴君’吧？哥哥说你是个很烦人的家伙，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别迁怒嘛~说到底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因为五条家的小鬼和他的好朋友带走了星浆体吗？如果不是怕事情牵连到你，小鬼手也不会铤而走险吧？” 伏黑甚尔还是那个表情，真是有意思啊，那小子竟然是个妹控，哈！之后就把这个当把柄好了~ “···放任不管其实也没事。” 真的开战了也没关系，那两个不着调的混蛋还是很强的。 “那就不是你说了算咯~” 小鬼手太弱，又不信任他人，根本不会留给自己武力战胜的选项。 “······” --------------- 办好所有手续，和夏油杰在机场护送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五条悟烦躁的抖着腿，嘴里还是带着难压的火气！ “为什么！！他们不是我们的同期吗！他就对我们那种态度，对一个大猩猩有说有笑的？！！！凭什么！！！” “······”听了一路内容越来越离谱的抱怨，夏油杰有些无奈。 悟怎么比刚开始更生气了？有说有笑？倒也没有吧，琉璃就是肉眼可见的烦他？ 但是确实是五条悟说的那样，那个冷清的无表情青年在伏黑甚尔面前时表情生动了很多。 几个人越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好像他们三个人是至交好友，他和悟是外人一样。 为什么琉璃什么都不说呢？硝子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吗？伏黑甚尔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究竟是去做什么的？ ······为什么悟和自己就这么简单的听从了琉璃的安排？是因为琉璃当时少见的复杂的语气？还是琉璃和硝子站在那人身边时的表情太过孤寂？ 想不通。 黑井注意到这边气氛有些低沉的两人，又看向了有些兴奋的天内理子，不由得觉着好笑。 她们和夏油杰与五条悟汇合之前遇到了家入兄妹和那个陌生的敌化友的男人。当时琉璃被那人提醒，一眼就看向了她们两个的藏身地，还停下打了招呼。 “黑井美里，天内理子，祝贺你们再次拥有了自己的人生。” 那个脸颊上还带着血迹的苍白青年对着有些愣神的天内理子勾出了一抹像是蜃影一样一闪而过浅淡笑容。 “理子，希望你之后的生活被美梦环绕。” 一旁还沉浸在被喊了名字的开心中的天内理子听到五条悟已经从抱怨变成了说坏话，不满的叉起了腰：“你都抱怨一路了！” 这人真是没有一点自觉，都开始杜撰了！ “干什么！还不让人说话了！” 天内理子看了眼黑井，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你们觉得自己在家入先生心里应该比那位额···肌肉男先生重要，那我们来一次快问快答游戏好了！” “啊？”五条悟放下高抬的双手，看着站在面前的天内理子，“你在说什么傻话？” 夏油杰也疑惑的看着突然起了玩游戏的兴致的天内理子，这是做什么？打发等航班的时间？ 天内理子可不管五条悟和夏油杰疑惑的眼神：“提问！家入先生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没有吧？”五条悟都没见过琉璃露出过厌恶情绪。 “怕疼？” 夏油杰有些不确定，每次只有受伤的时候，琉璃才会微不可察的皱皱眉。 “提问！家入先生喜欢···对颜色的偏好是什么？” 天内理子也不是很确定家入琉璃对颜色的选择是不是喜欢，他表情真的太少了，于是喜欢的颜色话到嘴边变成了颜色偏好。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五条悟不爽的嚷嚷，没有意思！ “白色。” 这个夏油杰知道，虽然琉璃本人审美崩坏，给什么穿什么。但是琉璃自己选的时候会在一堆衣服里优先选择偏白色的，这点和夏油杰一样。 “提问！家入先生讨厌的食物是什么？” “······” 五条悟已经放弃回答了，他直接看向了夏油杰。 “······” 这个是真不知道，夏油杰回答不出来，他们相处时间太少了。 看到沉默的两人，天内理子骄傲的哼哼两声，转过脑袋：“黑井选手！请作答！” 迅速理解并配合的立正的黑井笑着应声：“是！大小姐！家入先生最讨厌的事情是持续性的疼痛，对颜色的偏好是白色和蓝色，讨厌的食物是面包和芥末！” “？？？”五条悟不可思议的看着仅和琉璃相处了半天的黑井，“你为什么会知道？” 黑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些是职业习惯观察到的，一些是向家入先生询问确认的。” 因为有次是黑井出门买食物，有向琉璃确认过。琉璃虽然冷着脸，但是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 听完了黑井的回答，夏油杰大概理解了天内理子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们对他并不了解，所以才没有办法看到他其他的表情吗？” 黑井笑着说：“家入先生确实是很冷淡，但是听两位说你们相识不久，可能因为不熟悉才有距离感也说不定。” 其实黑井也不怎么确定，因为今早从酒店醒来的时候，她看到通宵的三个人窝在一起互相靠着，也以为同期的几个人都是很亲密的关系。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和家入先生似乎相当熟悉的杀手，但是那个人对家入先生明明下了那么重的手，为什么家入先生没有生气呢？ 天内理子叉着腰：“当然，如果你们想变成像那个黑衣男一样那种被时刻嫌弃的，我也不拦着你们~” 天内虽然没见过生气的琉璃，但是能让那张冷清的脸带着那么明显的情绪，肯定是那个人让琉璃感到非常困扰的人才对！这可不值得提倡！ 五条悟撇撇嘴：“为什么本大爷···我要去了解那个家伙啊！” 如果不是发现琉璃就像是个随时会因为咒力失衡爆炸的脆弱人偶，五条悟连这个人的术式情报都不想了解。之后再和他有联系，还是因为琉璃会做甜品，虽然确实好吃。 夏油杰垂下眸子，去回忆相处细节的时候就会发现，硝子说的被琉璃照顾着长大确实不是戏言，那的确是看起来很单薄的琉璃能做到的事情，在相处中会对不同的人进行观察，并提供妥善且不越界的照顾。 更何况琉璃也不是真的弱鸡，他的天与束缚只是让咒力无法强化身体，相对于术师来说很脆弱的身体也不是真的软弱无力，不然也做不了解剖师了。 夏油杰皱起眉，那么伏黑甚尔是了解琉璃过去的人物吗？ 如果他和硝子一样了解琉璃，那他们三个都知晓的而他们两个人还不是很了解的事情应该是······ 五条悟想了想，按照他的强者逻辑，就算是真的要开始了解也是从琉璃那有些特殊的术式开始······术式！！！ 同时反应过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惊讶的目光中猛地站了起来，对视了一眼，同时喊出声。 “延缓进程！！！” 该死，那个混账大猩猩早就看透了，所以那个时候出言讽刺他们！！！ ------------------- 小剧场 “你哪来的零花钱？” 硝子疑惑的问琉璃，她手里的账户都没被动过的痕迹，打这电话一会都砸了一个亿了，哪来的？ “买彩票中的奖。” 琉璃回想了一下，把余额的大半顺手转给了硝子，然后把手机也塞她手里了，一会进去就不带了。 当时大概中了五亿？一个预测游戏而已，来回大概砸了十多万进去，中了以后就不玩了，没什么意思。 取钱是小助手陪着一起的，当时那人捧着箱子去存钱的时候手都是抖得。 被骂过百赌百输的废物的伏黑甚尔：······ 第18章 护卫星浆体任务－－－－失败 硝子在门外和伏黑甚尔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琉璃就出来了。 几乎是前脚刚迈出结界，那个苍白削瘦的青年就摔了下去。 在膝盖落地之前，琉璃就被早早等在外面的硝子和甚尔就同时伸手架住了，这其中也可能有天元的有意为之，毕竟他一直被认为是全知全能的近神个体，小小的改变出口的位置对他来说不过是意念一动的事情。 被擒住的琉璃脸色苍白的像是纸人，他转过脑袋，对着满脸担忧的硝子扯了扯嘴角，就这么晕了过去。 和硝子对视了一眼，伏黑甚尔干脆把琉璃打横抱起，半跪在地上充当人体担架，让硝子方便使用反转术式。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琉璃的身体一点点进入安全状态，最后困倦的醒来，迷迷糊糊的拍了拍硝子的手，告诉她自己恢复意识了。 他把手撑在伏黑甚尔的胸膛上，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次是真的透支过头了，对天元动手和六眼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差点醒不过来了。 如果不是天元有意识的控制着控制着自己灵魂的压力，他可能直接就七窍流血横死在当场了。 就算是这样，琉璃现在依旧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一样。 “你和我一样，看不透人心。” 琉璃想起离开时，天元那句近乎怜悯的话语，厌倦的抿了抿唇，看向了还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硝子，扯起笑容：“硝子真厉害。” 他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本音，眸中带着化不开的孤寂和倦怠，那是副作用传来的情绪风暴带来的影响。 拥有不死术式的天元承载着每一位星浆体的记忆，他们的疲惫、悲伤、恐惧等各种负面情感几乎要把琉璃压垮。 如果不是硝子的反转术式，琉璃不会这么快就从那混沌的深渊中挣脱出来。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琉璃，站起身调整了姿势，把琉璃半遮挡在自己的臂弯中，让他有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等硝子跟着站起来的时候，琉璃已经再次恢复了没什么情绪的模样，他勾起唇角，对着硝子笑：“我们走吧。” -------------- “总算是送走了！”五条悟夸张的叹口气，看着天空中的飞行轨迹，“臭小鬼！” 夏油杰浅笑着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悟看起来很开心嘛？” “胡说八道什么，揍你哦？” “说起来，理子酱提出的那个赌约你怎么看？”夏油杰挑挑眉，打开了车门。 来的时候为了避免窗察觉到天内理子的身份，他们乘坐的是出租车，还换了变装隐入到了人群中。回去则是因为五条悟说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喊了自家车过来接。 五条悟矮身钻进车里，对司机说了目的地才回答夏油杰：“啊，那个挑衅，哼！” 在意识到琉璃可能是去对天元使用术式以后，他们当时是想过拐回去的。但是看到面前茫然的天内和黑井以后，五条悟比夏油杰更快的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于是五条悟用硝子在琉璃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能被治愈的理由安抚下了明显有些焦躁的夏油杰。 然后开始了嘲讽：“被那种弱鸡划了一刀还那么担心他，杰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难得有些焦躁的夏油杰成功被五条悟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他额头青筋直跳：“哦？不仅不知道同期的喜恶，在有六眼的情况下还看不清楚琉璃术式的你就很骄傲咯？” “哈？那是老子···那是我根本不想看好不好！” “是啊，毕竟悟初次见面就被当作垃圾桶了呢，可能是被琉璃伤到了也说不定~” “你想打架吗？” “谁怕谁？” 眼看着俩人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天内理子连忙咳嗽两声：“咳咳，妾身有个提案！” “大小姐？”黑井疑惑得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天内理子，有些不解。 在两个大傻个“看看你要说出什么话”的目光中，天内理子奸诈一笑：“你们要不要来一场比赛？” “比赛？”夏油杰挑挑眉，不知道理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来听听！” 天内理子骄傲地仰起头：“你们不是觉得那位大猩猩先生和家入先生很亲近吗？那要证明你们比那位先生更值得家入先生信任的话，我有个很值得一试的证明方式。 很简单！你们谁先能让家入先生喊你们的名字，就算是胜利。” “就这？”五条悟无趣的撇撇嘴，还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哼！ 天内理子挑眉：“家入先生有喊过你的名字吗？” “没有！”除了硝子，琉璃喊谁都是喊姓氏，对那个大猩猩也是，都被捅刀子了还会礼貌的来一句“伏黑先生”。 “但是喊我了！” ？？？ 五条悟诧异的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们才相处两···一天！” 夏油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之前黑井说的话，他也惊讶地看向黑井。 黑井美里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家入先生祝福了大小姐。” 看着震惊的两个人，天内理子抱起胳膊，弯起眼睛：“怎么样，赌吗？我已经胜利了，不参与游戏，但是你们谁会是第一还不一定吧？” “你很敢说啊？”五条悟看向了夏油杰，眼睛微微眯起。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说：“悟，你有琉璃的联系方式吗？你们两个呢？” 得到了三个否定答案以后，他拍了拍手：“那就再加一条，先得到联系方式和被喊名字的，就是胜者。” “赌了。” “赌注呢？” “未来一年的检讨！还要喊琉璃和赢的人一声好哥哥！” “真狠啊，成交！” 时间回到现在，夏油杰也钻进后座轻笑：“我可不会输哦？” “早点认输别嘴硬了如何？” “你才是。” ---------------- “硝子，明天再试吧，我现在消化不了。” 琉璃现在的身体是多个原因负荷下的安全模式，没有办法直接跟随着治愈的咒力进行恢复。 他温和的阻止了硝子继续使用反转术式，然后在咒力消失后再次陷入困倦中。 “吃撑了？”硝子收回手，挑了挑眉。 “是不能吃。” 为了防止沉睡以后总监部还派人过来询问，琉璃撑着困意念出了一串号码：“给这个人发邮件，告诉他天元还有一年时间。” 【霜雪】只能坚持一年，就会被天元的进化消耗掉，如果在这一年，他没找到合适的星浆体，琉璃也没法再对他用术式了。 “什么都不用说明吗？”硝子掏出琉璃的手机按照交代的内容打字。 “不用。” “这事直接在我面前说没关系吗？” 伏黑甚尔插嘴，这俩人是不是把他这个外人忘记了？ 琉璃抬头看向伏黑甚尔，他现在整个人都窝在这人健硕的臂弯中，伏黑甚尔说话的时候琉璃都能感觉到胸腔的震动。 “你加入高专。” “哈？” “给你个狗窝。” “你找死吗？” “上班时间可以商量。”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高薪。” “但是话又说回来……” “有肉就上的混账鬣狗。” 琉璃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确认了硝子发送的消息内容后，又昏睡了过去。 中途琉璃又断断续续醒了几次，交代了一些事情，三个人避着人进了咒术高专。 依照琉璃的安排，硝子带着伏黑甚尔一起去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已经收到硝子提前联络的夜蛾正道在办公室接待了这位天与束缚的暴君，看了一眼伏黑甚尔的怀里抱着的因为术式透支和身体修复陷入沉睡的琉璃，叹了口气。 “琉璃和硝子举荐你成为咒术高专的体术教学老师，并强调高薪聘请，情况属实吗？原隶属禅院家家系，后脱离家族现已改姓的伏黑甚尔先生？” “啊···真会给我找麻烦啊，属实的属实，但是应该还有一条吧？” 伏黑甚尔顺着硝子的意思把怀中状态异常的琉璃放到了她的怀中，顺手扯了一下白大褂盖在了他头上。 “许可你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这个承诺由咒术高专下一任校长的我和咒灵解剖项目最高负责人家入琉璃与五条家唯一的家主五条悟三人共同背负，顶级治疗师家入硝子与咒灵操术师夏油杰担保。共计一名一级，两名特殊一级，两名提名特级咒术师。” 夜蛾正道将文件放在桌子上：“签订协议后我来和你定下束缚，如果背叛，我们五人会合力追杀抹消你的存在，直至咒术界再无你的痕迹。” “可怕~” 伏黑甚尔嘴上说着，还是笑嘻嘻的签了名，乖乖的和夜蛾正道定下了束缚。 只是从二次流浪的疯狗变成有巢的狗而已，他们商量出来的内容对伏黑甚尔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他们都是以个人名义而不是御三家或者高层的名义，这点很得伏黑甚尔的心意。 沉默的听完了他们商量好细节以后，硝子抱着白大褂包裹的一团出声。 “那夜蛾老师，我就先回去了。” “需要单独进行全面的检查吗？” 夜蛾正道看向硝子怀里抱着的人，这个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的天才现在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硝子摇摇头，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直接回了宿舍。琉璃对自己的情况概括一般都非常精准，即便是检查了，也是会得到只有到了明天才能正常治疗的结论。 看着一脸担忧的夜蛾正道，伏黑甚尔好心的说明了一下琉璃的情况。 “啊~没事，只是我之前给他找的那个咒灵的诅咒要消散了，当初很难找到术式效果那么特殊的诅咒呢，还是死后才能发动的类型。” 伏黑甚尔和硝子都是第二次见到这种情况了，心里有数，虽然这回看着比上次严重，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然后咒具之前打架的时候也被我扯了，你可以让五条家的小鬼给他再弄一个，很简单的东西，是御三家不要的垃圾咒具，很好拿到的。” ------------- “夜蛾老师说需要去拿个咒具？”夏油杰疑惑的把五条悟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些想不通。 他们刚和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告别，正坐在五条家派过来的车上往御三家走。 原本黑井是想留下来的，但是夏油杰想到琉璃很可能是延缓了天元的同化进程，很难说离开霓虹天内理子就直接安全了，所以还是劝了黑井先和眼泪汪汪的理子一起离开，等一切安定下来以后再回国，他们互相都有联系方式，可以随时联系。 五条悟把手机上的消息展示给夏油杰：“说是琉璃失去了耳朵上的咒具，现在状态很不好。” “那个咒具作用是什么？”夏油杰记得五条悟说自己对那个咒具是有印象的。 “忘了，拿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车子停下以后，五条悟一个人下了车，手机也没带，让夏油杰在外面等他凯旋。 夏油杰思索着打开手机，硝子和琉璃一直没回消息，如果不是夜蛾老师说了一声他们都已经安全到达高专，他们甚至都怀疑伏黑甚尔是不是又下黑手了。 没想到原本是敌人的人最后成为了学校的体术老师，甚至这人危险的身份还是由几个学生出面担保的。 说到伏黑甚尔，夏油杰把群聊打开，看着夜蛾老师在班级群里说的关于伏黑甚尔的信息，眯了眯眼睛。 夏油杰抬头看向了中央后视镜里悄悄打量着自己的司机：“你知道伏···禅院甚尔吗？” 被发现的司机吓了一跳，慌张的回答：“啊！是！知道，是禅院家那个无咒力的废物。” “废物？” 夏油杰若有所思的重复，回忆着在山上的遭遇和后来五条悟的描述，无咒力的就是废物吗？那打不过无咒力的我们算什么？ 司机没听懂夏油杰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他谨慎的措辞：“无论如何，没有咒力的人在御三家是会遭家族歧视······排挤的，因为在咒术界中这种人一般都很弱。” 【那如果被弱者杀掉了，夏油君依旧无怨无悔的站在所谓大义这边吗？】 琉璃的话突兀的再次响起，夏油杰好笑的摇了摇头。 “呵呵。” “杰！”五条悟突然出现在车窗外，大喊了一声，给原本就心惊胆战的司机吓得一抖。 夏油杰没搭理慌张的司机，他转过脑袋看向车窗旁的五条悟，往里挪了挪位置：“拿到了？” 手里拿着个盒子的五条悟钻进车里，指挥着司机开车前往高专，把遮挡帘拉了下来，在夏油杰探究的目光中压低声音。 “你猜咒具的效果是什么？” “是什么？”夏油杰好笑的看着猫猫祟祟的五条悟，配合的询问。 “形体衰老！” 夏油杰困惑的歪歪脑袋：“嗯？” 在拿咒具之前，他们推测过很多种可能，对琉璃有益处的咒具能有什么呢？ 身体强化、免疫痛感、加速回复或者能当作暗器遇到危险的时候给咒具飞出去。 但为什么会是这种奇怪的效果，也难怪御三家觉得是个鸡肋的东西扔进仓库了。 “我记得咒灵的诅咒和咒具的效果是一样的，那那家伙的身体···” “根本不是正常的生长状态！” 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如出一辙的惊异。 ------------------- 回到高专的当晚，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收到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夜蛾正道发送的，内容是总监部对星浆体护卫任务失败的通告和总监部发送过来的惩罚事项。 第二条消息是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刚下飞机拍的合影，她们到达了目的地，给两人发来了报平安的消息。 抹消星浆体任务————结束。 ------------- 小剧场 收到消息的孔时雨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你怎么的？” “我要从良了。”伏黑甚尔漫不经心的又说一遍。 “······”孔时雨把电话拿回面前，没接错，那就是人错了，他又把耳朵放回去：“你把电话给鬼手呢？” 状态欠佳缩进白大褂里已经昏昏欲睡的琉璃又被伏黑甚尔塞过来的电话弄醒了，他烦躁的想推开伏黑甚尔去找硝子，结果被伏黑甚尔一句话止住了动作：“你要对我负责！” 电话那头的孔时雨：“？” 琉璃用一种你是不是sha呗的眼神看了眼伏黑甚尔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让他从良的。” 无语的听了全程的硝子：…… 电话被挂了的孔时雨：······ 这说的都什么？你们特m的没事吧？ 第19章 过去篇番外其一——硝子 “那我们从这里拐弯了哦，硝子~” “拜拜~” 少女跟同伴们挥了挥手，晃晃悠悠的拐着弯，从小门绕到了一个空旷的院子里，瞄了一眼围墙边有没有小动物，确认安全以后一个冲刺就越上了墙，素手撑着墙体一翻，潇洒落地，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正站在门前。 按照上层交代的任务，夜蛾正道按照地址，找到了写着“家入”的大门，手指刚放在门铃上，就看到了一个矫健的少女像猫儿一样翻进了家入家的院子里。 “！！！” 穿着初中制服的女孩拍了拍裙摆，疑惑地打量着门外的人，扫到夜蛾正道黑色的制服和上面的漩涡纽扣时，微微眯了眯眼，又恢复常态：“您找谁？” 看着翻进别人院子但是却像是房子主人一样询问着的少女，夜蛾正道沉默了一瞬，还是回答：“您好，我是咒术高专的人，想找家入琉璃和家入硝子。” 少女打量着门外看着有些不像好人的面孔，掏出了手机，一边啪啪啪打字一边说：“我就是家入硝子，您有什么事？” 夜蛾正道微微一愣，把少女的面容和资料上对照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家入琉璃，倒是没想到先碰到了妹妹。 “咒术高专想邀请你们二位入学，我们是······” 夜蛾正道三言两语的把咒术、咒灵和高专的事情解释清楚之后，询问道：“你的兄长也在吗？” 听完夜蛾正道说完来意，少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的消息，再次打量了一下夜蛾正道，走上前打开了院门：“我哥现在不在家，您进来等他吧。” “为什么你会翻墙回家？” “我没带钥匙，这样比较方便。” 名为硝子的少女拿出了客用拖鞋摆在玄关，先一步进入了客厅。 家入家并非贫困的家庭，他们住着独栋的小院，屋内的装潢是白棕色调为主的欧式风格，少女身上的制服是当地有名的私立高中。虽然他们是孤儿，但是早逝的父母留下的丰厚家底为家入兄妹提供了成年前的基础生活保障。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硝子把沏好的茶放在了夜蛾面前，轻浅的笑着：“只要能说出那些东西的存在，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吧？小时候被别人质疑的时候，我还很委屈，但是我哥看到的世界是和我是一样的，他还哄我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外人。” “我们的学校里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人，包括我。” 夜蛾正道放下了茶杯摩挲了一下袖口，温柔的说。 “学校人很多吗？” “不，咒术界的咒术师紧缺，我们学校很少能招满人。” 关于这一点，夜蛾正道也很无奈，他看向少女有些担忧的说：“如果舍不得这边的朋友也可以不入学的，你可以当作我没来过。” 少女没有夜蛾正道预想中的低迷，她带着笑容问：“您真的是来当说客的吗？” “未来从来不是只有一种选择。”夜蛾正道也温柔的笑着，尽管他的脸笑起来根本不像个好人。 “夜蛾先生和我哥说了一样的话~”少女撑着脸，笑得肆意。 夜蛾正道看着慵懒开朗的少女，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本知晓这对兄妹的背景的时候，他还担忧两个孩子会有很大的性格缺陷，甚至反社会都有可能。 但是现在看来，妹妹过的还是很开心的，想来作为兄长的琉璃也不会太过低迷。 “琉璃君还没放学吗？” 硝子扫了一眼夜蛾正道腰上的小玩偶，挑挑眉，续了一杯茶：“嗯？他没上学哦。” “这么早就开始打工？年龄上没事吗？” “这个嘛，”女孩无奈的笑了笑，“哥哥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 夜蛾正道皱起眉，他收到的资料中只写了家入琉璃和家入硝子父母的情况和家庭住址，并没有指出兄妹两人所处的现状，只是点名了他们属于觉醒了术式的特殊苗子。 这么一等，时间就过去了近三个小时，期间夜蛾正道和硝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大概知道了家入家的基本情况。 家入夫妇都是很有名的医生，但是好人未得善报。其父死于地下诊所附近产生的咒灵，母死于逝者家属的杀害。 年仅八岁的天才儿童家入琉璃在连续目睹了两次亲人死亡的画面后，觉醒了术式。他于十岁时彻底放弃了学业，独自支撑起家庭的重担。 而家入硝子则因为早熟的兄长的保护，一直在接受正常的教育，并顺利升入了初中。 了解到家入琉璃即便放弃学业依旧自学了所有初高中知识，并从未停止对医学的探索后，夜蛾正道不由得感叹：“琉璃君很厉害！” 硝子眉眼弯弯，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我对父母的印象不太深刻，从有记忆起，就是哥哥一直在身边。他一个人钻研了很多，该怎么辅导我的作业，如何应对我突然的情绪，怎么科学的给我讲解生理知识，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该怎么开导······养育我的人未必一定是父母，女孩不一定要由女性长辈去引导，爱护你的人也不会把所有的话都溢于言表。” “琉璃君一直坚守自己兄长的责任·····”夜蛾正道感慨的话语被少女坚定的声音打断。 “我们只有彼此，”硝子笑着看着夜蛾正道，“爱护对方也不一定非要用责任去定义。” “你们很了不起。”夜蛾正道从善如流的改变了自己的措辞，他温和的道歉：“是我的错，不该拿责任去绑架你们的关系。” 硝子笑得很开心：“我们很开心您能找到我们。” 晚上七点，门口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响声。 清隽的少年走进客厅，淡漠的琥珀色瞳仁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声音浅淡：“咒术高专的使者？” “欢迎回来，哥！”一直以来在夜蛾正道面前表现得淡然娴静的硝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少年的面前，嘴角的笑容真挚而阳光。 紧接着夜蛾正道就看到进门时还冷着脸的少年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他回抱着扑上来的少女，声音柔软：“今天回来的晚了，等很久了吗？” “夜蛾先生和我聊了很多，没觉得时间很久。”硝子摇了摇头，转身介绍了站起身的人，“这位是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先生，大概在两点左右到的。 我已经检查过了他的纽扣和特殊材质的制服，根据衣服上的习惯和下意识的抚摸动作确认是本人无误。拥有的术式类似操纵玩偶，他腰上的那只小鹿已经在屋内巡查一圈了，可以判定没有恶意。” 夜蛾正道一愣，惊讶的看向了硝子，他完全没发觉自己被观察到这种地步，而且还说到纽扣和制服，难道他们是知道咒术高专的存在的吗？ “抱歉啊，夜蛾先生~”少女狡黠的笑着，“哥知道咒术界的事情，和我说过也许有一天会有咒术高专的人会找上门，但是我们不能确定真的会有人来，所以我就试探了你一下~” 使者的到来，代表着咒术高专的招揽。这对于家入兄妹来说，意味着真实的世界承认他们的特殊，并会对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进行培养并提供支持。 但人心难测，没有人能保证来的人是完全出于善意的，琉璃和硝子的术式都太过特殊，他们不得不提防。 夜蛾正道愣愣的看着笑得狡猾的少女和她身边淡漠的看着自己的少年：“···没关系，不如说，你做的真的很棒，的确应该对他人保持警惕，而且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被观察。” “嘿嘿，小鹿很可爱哦~” 硝子所说的腰上的小鹿确实是他的咒骸，那个小东西一直藏在夜蛾正道的衣角下面，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被拽了下来，用于勘察周边环境，于两小时前收回，藏匿在了原来的位置中。 青年冷淡的看向了夜蛾正道，语调平稳无波：“夜蛾先生，即便是出于好意，未经主人允许，擅自窥探私人住宅也是不礼貌的。” “抱歉！”夜蛾正道郑重地对着两名年幼的后辈躬身，但是这一举动直接被青年带着少女的一个后撤躲开了，他歉疚的抬起头，对着两人真诚的解释着，“我只是想确认两位住的地方是安全的，并没有···” “夜蛾先生，”少年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带着硝子对着这位宽厚的长辈鞠躬，“我为我们的冒犯向您道歉，谢谢您来寻找我们。” 清冷的少年和活泼的少女真挚的向这位温柔的长者道谢。 他不居高自傲，言语恳切，关爱后辈，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善意，不掺有任何虚假，面对硝子刻意营造的失礼行为也不动怒，知晓自己被戏耍还会夸赞硝子的聪慧，是一位难得的善人。 “！！！”夜蛾正道慌忙地扶起了两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家入琉璃指了指沙发：“我们可以现在谈。” 三个人围着小茶几再次坐下来，了解了各种细节信息后，又交换了联系方式，夜蛾正道说让兄妹两人好好考虑以后再给出答复，就要起身告辞了。 “夜蛾先生。”琉璃突兀的叫住了往外走的人，眸子古井无波，“进入了高专，就是安乐世界了吗？”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你们两个人的术式，可能永远不会上前线，会一直呆在安全的后方。” 少年交叉着双手，沉静的接下夜蛾正道没说出口的话语：“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是的，而且···”夜蛾正道犹豫的看向早熟的少年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就算是咒术界，也会有势力争斗，琉璃君的术式还很模糊暂且不论，但是硝子酱的术式又太过特殊，我并不能知道两位入学高专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保护方式’。” 硝子嘻笑着看着夜蛾正道：“夜蛾先生好敢说哦~” “你们太聪慧，”夜蛾把手掌轻轻的放在两个孩子的头上，带着哀切，“可你们又太小。” 琉璃仰起头，微微弯起眼睛：“谢谢您跟我们说这些。” “夜蛾先生是个大好人哎！” 夜蛾正道好笑的揉了揉触感一样的两颗脑袋，转身离开：“慢慢考虑吧。” 天色已晚，夜蛾正道走出院门，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孩子，他们身后冷白的灯光照在周身，看不清面目的模样，他挥手对逆着光的两个人告别，慢慢的远离了家入的门牌。 夜蛾正道希望他们能入学，但又希望他们别入学。 “真的决定了吗？”琉璃看着远去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哥想反悔？”硝子很快的跟上了琉璃的思路，笑嘻嘻的推着琉璃进了厨房。 “想。” “哈哈，真诚实啊~”少女开怀的笑着，歪着脑袋看着有些无奈的琉璃洗手准备晚饭。 其实，即便咒术高专没有邀请入学，他们也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但是琉璃不信任人类，就算是最优质的学校，最好的师资，依旧可能存在蛀虫。咒术高专只是换了个更干净的温床，让虫子慢一点出现。 琉璃没有办法一直守护在硝子的身边，也不能接受有一天他可能失去自己唯一的妹妹。他一直都很尊重硝子的意愿，无论硝子选择什么样的道路，琉璃都会把利害关系揉碎了讲清楚，让她自己去选择。但是同样，硝子也像琉璃了解她一样了解琉璃。 “去了咒术高专，哥会放心一些吗？” “···会。” “那就去。” “我希望你···” “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琉璃心疼地看着早熟的妹妹：“我不能肯定咒术高专就会是好的去处。” “哥也会去的吧？”硝子塞了一个草莓，含混不清的用肯定的表情说着疑问句。 琉璃无奈把草莓从硝子手中拽走，洗干净以后又塞了回去：“会。” “那就是好去处。” “这句话没有任何依据。” “相信哥就是依据~” “歪理。” “真理！” -------- 硝子困倦的趴在琉璃的背上，悬空的脚在琉璃的身侧晃晃悠悠：“哥我今年几岁？” “回去调。” “我今年几岁！” “二十一。” “今晚的日落是橙色的，非常好看对不对？” “对。” “所以这样的天该配一杯酒，你觉得呢？” “嗯。” “你问我什么酒合适。” “什么酒合适呢？” “当然是长岛冰茶啦~” “回去调。” “嘻嘻，还想吃草莓。” “好。” 第20章 过去篇番其二——禅院甚尔 “······该死！” 乱糟糟的喷漆涂满了墙面的巷子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扶着墙粗重的喘息着，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吃力地拖着伤口又向前又走了两步，踉跄地跪倒在地，身子靠着墙上绘着“x”字的红色油漆，失去了意识。 等男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了。 他的位置并没有变化，头顶上还是那个利落笔直的红色油漆，而视线的正对面，是一个半开着的带着消毒水气息的铁门。 门上潦草的用蓝色的油漆涂出一个工整的字————“医”。 禅院甚尔扶着墙站起身，推门走进了这个巷子尽头的小诊所。 光亮的地板被他脚底的血迹和泥泞带出了一点痕迹，房间里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个常人几乎注意不到的清淡熏香，门后是个不过50平的房间，繁杂而整洁的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材和药柜病床。 禅院甚尔顺着熏香的源头看了过去，视线停在了一个清秀的约莫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男孩听到了门的吱呀声，从书中抬起了头，看清了逆光站着的人，他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晕倒在门口处的穷鬼。” 不管是怎么受的伤，这人就不能再走远一点吗？死在了门口还耽误他做生意。 “······” 禅院甚尔沉默的看向那个瘦弱的感觉能一巴掌拍死的男孩，扯起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老子需要你救？” 无论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小男孩插不插手，禅院甚尔的身体都能撑得住。 男孩没有被禅院甚尔扑面而来的煞气吓到，他合起书，冷淡的回答：“不需要。” 两个人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彼此的特殊，他们能看到世界的“真实”，是人间界的异类。 “所以你可以直接离开，不记你欠账。” 从魔窟中逃出的男人和身份异常的男孩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都不想再和对方有牵扯，他们是同类，但是他们也都厌恶同类。 很快，诊所中只剩下男孩一人站在原地，他漠然看着禅院甚尔离开的背影，再次翻开手中的医书。 禅院甚尔带着深可见骨的刀伤，又一次推开那扇门时，距离他逃离禅院家已经过去了一年。 被病人称之为鬼手的男孩听到动静回头瞥了一眼，随后继续专注在眼前的手术上。带着手套的手掌下是被拘束带绑在床板上的伤者，男孩不像是对待病人，像是对待砧板上待宰的猪。 他随手转动了手中的刀柄狠狠地往下一砸，把正举着匕首试图扎进男孩身上的手，钉死在了木制的手术床上，然后继续缝合着这人因为疼痛嚎叫着再次崩开的伤口。 禅院甚尔见怪不怪的看着面对这种危险依旧波澜不惊的男孩，撑着身子坐到了墙角，等着男孩处理完手下的人。 “左上角角柜第三层，有麻药。” 听到男孩沉稳冷清的声音，禅院甚尔摇了摇头，勾起唇角：“有酒吗？” “三点钟方向第二个箱子。” 不管怎么带着伤说来回走动都很难受，禅院甚尔索性直接在地上挪动着，蹭了一路的血移到了男孩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烈酒，打开灌了一口。然后又对着伤口周围倒了一小部分，疼的眉毛抽动。 等到禅院甚尔快要因为失血过多昏昏欲睡的时候，男孩走了过来，移开了空瓶蹲下身，用轻微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让禅院甚尔放松了下来：“【物极行迟·霜雪】”。 禅院甚尔费力地自己爬到了病床上阖上了眼睛，昏迷之前映入眼帘的最后景象，是男孩眸中反光的医疗器械，和他眼下的泪痣。 -------- “既然已经醒了，就起来喝药。” 和初次见面一样冷淡的男孩进入到了禅院甚尔的视野中，手上端着托盘和温水，他身后的床上还躺着刚刚的病人，现在已经昏迷吐着白沫了。 禅院甚尔低笑出声：“你在我的眼睛上安了监控？” 每次醒来都会被发现啊。 男孩看着禅院甚尔撑起身子，被子顺着他空空的上半身下滑，露出了被绷带缠着的劲瘦腰身。 禅院甚尔拿起温水，也没看药盒的东西都是什么，直接全部吞了下去，刚喝完，就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只小手，他垂下眸子，看到男孩已经开始上手解绷带了，他咽下最后一口水：“做什么？” “看有没有咒力。” 男孩的手指划过禅院甚尔身上已经开始自愈的伤口，微微眯起眼睛，无咒力的身体，很有作为研究材料的价值。 “啪！” 男孩垂眸瞥了一眼手上被打出的一片红，退后两步，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悦地皱起了眉，男孩抬头，带着戾气的和面色突然变阴沉的禅院甚尔对视。 禅院甚尔的身材很高大，哪怕是坐着也比男孩高出了一个头，他俯视着男孩，眸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厌恶和杀气。 诊所外，孔时雨悠闲的敲了敲门：“鬼手？有个肌肉夸张的暴君来过这里吗？” 这话刚问完，他就看到了屋内正对峙的两个人，还有旁边被钉在床上的昏迷人员。 孔时雨大大咧咧的进了门，瞥了一眼脸上还带着呕吐残留物的人，吹了个口哨：“这不是夜狼那边的人吗？他们又派人来暗杀你了？” “嗯。” 男孩率先收回了视线，甩了甩红肿起来的手，开始找冷敷冰袋。 孔时雨眼尖心细，连忙上前两步，拦下鬼手，看了眼他手上鲜红的痕迹，唏嘘的看向禅院甚尔：“我说你啊，能不能下手轻点，我们家鬼手可是靠手艺吃饭的！你以为中立诊所里医术这么好的人有很多吗？” 禅院甚尔烦躁的挠了挠头：“啊？我都没用力。” “你懂什么！” 孔时雨殷勤的给满脸写着不爽的男孩让开道路，表示自己没有碍事的意思，转头就对他的新合作伙伴抱怨：“鬼手要是受伤了我一个月的业绩都要丢了！” “能受什么伤？” 禅院甚尔下了床，无所谓的耸耸肩，声音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戾气。 不过又是个歧视无咒力之人的垃圾。 “？”孔时雨一言难尽的看着重新绑好绷带的禅院甚尔，“你在说什么？鬼手可是天生体弱！” 禅院甚尔冷笑一声：“听他鬼扯，有咒力的人······”怎么天生体弱。 话到嘴边，他突然转头看向了那个拿着冰袋的男孩，声音中带着意外和毫不掩饰的嘲笑：“不会吧？你也是？” 有咒力的人天生体弱，也不是不存在，如果是和禅院甚尔一样的人，那就完全有可能了。 但是这么巧？这小小的一个聚集不到十个黑帮混混的乱区，不仅混入了两名咒术界的异类，还都是身有“残疾”的废物？ 男孩烦躁的抬起眼睛：“是又怎样？” “我们家鬼手虽然容易受伤生病，但他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小孩！” 孔时雨没听出来他们在打哑谜，以为禅院甚尔在看不起他的合作伙伴，他哼哼的戳了戳另一边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这人付钱没，醒了吗？” “付了。” “醒了。” 同时出声的禅院甚尔和男孩对视了一眼，又冷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孔时雨：“······你们怎么回事？” “医药费付我，穷鬼。” “你都叫我穷鬼了，还不知道我没钱？” “黑心商？” 男孩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孔时雨，眯起了眼睛。 禅院甚尔不是第一次来诊所，摸清楚了位置以后，偶尔遇到太难自己解决的伤都会找过来，只不过都是一个人来的。每次鬼手和禅院甚尔都没有什么对话，就是单纯的，来了就治，付钱走人。 但是这次，禅院甚尔是孔时雨介绍过来的，这说明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和鬼手跟孔时雨一样。 “你别装，我不会帮你付的。” 孔时雨对着禅院甚尔翻了个白眼，他和鬼手建立合作关系在先，遇到暴君在后，并不知晓暴君认识鬼手。 但是看这俩人的交流，大概也猜出来他们之前可能有过交集，按照鬼手的性格，禅院甚尔之前肯定都有老实付钱，这会儿估计是想逃账。 禅院甚尔大大咧咧的靠在了床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想和人有牵扯的最好方式，是不谈感情，利益关系分割明确，互不相欠。 但是禅院甚尔现在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他懒散的半阖着眼睛，看着带着厌烦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男孩，嚣张的咧开嘴：“求我啊，小鬼手？” 真是倒反天罡。 孔时雨：“···我只是给你介绍了个医生，不是给你介绍了个债主。” 这话说完，孔时雨自觉的后退两步，给男孩让出了直通禅院甚尔病床的道路，顺手把一旁已经付费的病人抬了出去，扔在了巷口。 等他回来时，两人的交锋已经结束了，病床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 禅院甚尔喘息着把男孩摁在身下，他身上的纱布被血浸的湿透，他跨坐在男孩身上，左手压着两个纤细白皙的手腕，右手捂着喉咙上几乎划到颈动脉的伤口，气得说不出话。 就这么一会，他身上多了数十道刀口，每一个伤口都是被重复划伤至少两次，所有的刀口都在冒着鲜血，血液流速快的吓人。 孔时雨咳嗽两声上前，对着禅院甚尔劝着：“你要不先松手？” 禅院甚尔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昏，他凶狠的看着身下依旧带着杀气的男孩，只感觉那个泪痣晃眼的心烦，他沙哑的命令着：“解开术式！” 还不能直接杀人，他根本不确定这个术式在施术者死亡以后会不会消失。 被双腿固定着完全动弹不得的男孩也因为激烈的交锋满头汗水，他带着红晕的脸上满是厌烦。 听到禅院甚尔的威胁，男孩冷笑一声，停止了挣扎，琥珀一样的眸子盯着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的禅院甚尔：“好啊。1，2，3！” 几乎是男孩话音刚落，禅院甚尔就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手脚一软，就径直的倒了下去，在完全砸下去的一瞬间，他猛地撑住了身子，恶狠狠的看着满脸都是嘲笑的男孩。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五厘米，几乎鼻尖相对，禅院甚尔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然后身子一歪，陷入了昏迷中。 “黑心商，扶我一下。” 男孩吃力的推开贴在耳边的脑袋，对着孔时雨伸出了手，禅院甚尔太重了，他一个人扛不住。 孔时雨感叹的掐了烟，把鬼手从暴君身下解救了出来：“没想到啊，这人你竟然也能放倒，你抹了多少药？” “能让大象晕三天。” 男孩整理着自己被拧的散乱的衣服，遮盖着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尽管他借着身材娇小躲开了不少可能骨折的攻击，但是还是不能完全无伤逃脱天与束缚肉体的魔掌。 “···你没把他弄死吧？” “死不了，我记得量。” 孔时雨知道男孩的习惯，他给每一位病人治疗之前都会用药物进行麻醉，并通过伤者的反应来推断致死需要的剂量，这是鬼手保命的手段。 在混乱地带，保持中立的活下去是个技术活。 “那就行，这是个好打手，很强的。” 孔时雨翻出了禅院甚尔身上的所有东西，放到了一边的托盘上。 男孩拍了一下床上昏迷的人的背，解开了延缓愈合的术式，防止血液把床单浸透。 他把手中的刀放进了封袋里，开始给禅院甚尔处理伤口。 处理完之后，男孩从禅院甚尔的随身物品中开始找能抵消医药费的东西，随口对孔时雨交待了一句：“还有十分钟，离远点，他一会又该醒了。” “这么快？”孔时雨后退了几步，远离了禅院甚尔的病床，防止他暴起伤人，“这几天还接单子吗？” “黑心商先生的单子还是会接的。”男孩放下手中的手机，他已经把钱转完了。 没有人会对医生有太高的警惕心，更何况还是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孩童，病人们在中立诊所、瘦弱少年、整洁的房间、舒缓的香气等各种因素的引导下，不自觉地放松警惕，不对众人尊敬的鬼手设防。 所以男孩记得每个顾客的手机支付密码，也知道每个人的旧伤，命门，和一些混混狂徒们自己都不会注意到的小习惯。 但是亡命之徒不一样。 男孩侧身躲过了一个被大力扔过来的枕头，冷静的回头：“还有五分钟才对。” “怎么？事不随你意就开始摆脸色了？” 禅院甚尔半撑着身子看着转身的男孩，眼睛还带着未退的涣散，但是他仍像是恶狼盯上猎物一样扬出残忍的笑容：“把你那外露的情绪往里收一收如何，真让人恶心！” 孔时雨头痛的扶额：“啊···你们不能和解吗？” 两人厌烦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对孔时雨说。 “那让他给我道歉！” “哈？”又是异口同声。 男孩皱眉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难道不是某个穷鬼先挑衅的吗？” “那又怎样？你就不该给我道个歉了吗？” “有病。” “你不是医生吗？给我治啊？” 孔时雨连忙进场打岔：“啊啊啊，好了好了，两位祖宗，少说两句，道歉你俩都不太可能啊······这样，鬼手毕竟是吃亏的一方，你来说怎么解决？” 他给禅院甚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闹腾了，鬼手平时脾气很好的，都是这家伙找茬才变成这样！ 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俩大神可真别闹了，都是财神爷，得罪不起！ 思索了一会，男孩盯着浑身带刺的禅院甚尔，提出了要求：“你刚刚说的，教给我。” “啊？”孔时雨一愣，看向禅院甚尔，他刚才说的啥来着？ 禅院甚尔歪歪头，嗤笑一声：“你想学怎么隐藏情绪？” “不能？” “好啊，教你，要是有一天你被刀捅了给我露出刚刚那张要哭的脸，我就杀了你。” “成交。” 伏黑甚尔看着被他的刀贯穿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回头打招呼，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 还是哭了好看。 第21章 aptx4869 九岁的家入硝子在整理家里的医疗器械时意外发现了自己咒力的特殊性，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自己手指上完全愈合的伤口，哒哒地跑到了门口，坐了下来。 琉璃出门去处理临时伤患了，他继承了离世的父亲留下的中立诊所，经营以维持生计。 硝子乖巧的抱着玩偶等着，琉璃说，外面很乱，晚上不能出去乱跑。 等高挑的少年打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天使坐在门口玄关，他的眉眼瞬间软和起来：“硝子，饿了吗？我现在去给你做饭。” “琉璃，快过来！” 硝子认真的张开双臂，对着琉璃伸手。 难得看到自家妹妹黏人的琉璃关上了门，脱下了带着风尘的外套，眉眼弯弯的俯身环住了硝子，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怎么了？没睡好？” “【术式反转】！” 琉璃一愣，就感觉到身体传来了陌生而温暖的正向咒力，迅速的蔓延了全身，然后眨眼消失不见，他垂下眸子，扬起温和的笑容：“哎呀，硝子好棒啊！这是治疗的术式！好厉害呀！哥哥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哦~” “······”硝子抿着嘴的盯着琉璃，“没有作用吗？” 琉璃的骨骼和肌肉明明都在正常的生长，但身体像是被诅咒一样十分脆弱，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生病，摔倒了也不容易好。 虽然现在琉璃已经能直接让术式去减缓身体的恶化状态，不再频繁生病，但硝子本以为她觉醒了治疗的术式就能治好琉璃，再不济，也能帮着琉璃减轻一些痛苦。 抱着硝子往屋里走着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确实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但是可能···原本就按照碎镜模样设计的玻璃，是没有办法拼成完好如初的样子的？” “！！！硝子，别哭，别哭，是哥哥不好，硝子是很棒的哦！！别哭······” ------------- “硝子，哥哥明年就是成年人了，考虑到青春期少女的生理与心理的健康，我是不支持你在这个年纪还粘着哥哥一起睡的。” 虽然很开心。 从睡梦中醒来的硝子一睁眼就听到了和梦中音色相近但是情绪完全相反的声音。 “······” 说的什么屁话。 困倦的硝子翻了个身，看着床边站着和她平视的琉璃，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醒的，手里还拿着一本杂志。 因为对超规格的人物使用了术式，再加上失去了能维持身体正常发育的咒灵诅咒和咒具，琉璃随着副作用和早早刻在身体上的术式印记变成了孩童模样。 看着只有六七岁琉璃，硝子冷笑一声：“你穿我的衣服考虑我的身心健康了吗？” “考虑了。” 琉璃用听着有些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回答：“相较于衣衫不整，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才是最合适的，另外，我穿的是你准备好的衣服，少给我扣帽子。” “真可爱~” 硝子看了眼穿着半袖短裤面容冷淡的小少年，咧嘴嘿嘿一笑，直接伸手抱上了瓷娃娃一样的琉璃，蹭了蹭柔软的像是绸缎一样的棕色头发，他们同色的乱蓬蓬脑袋像是两个刚睡醒的炸毛猫。 琉璃撑着硝子压过来的重量，冷淡的催着硝子起床：“起床去洗漱，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流浪汉。” 不可爱了！ 硝子不满的起床，拧了一把琉璃看着乖巧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气哼哼地去洗漱。 等琉璃把杂志翻到最后一页抬起头时，就看到穿戴整齐的硝子对他招着手，喊他一起吃饭。 “走啊？我要吃番茄鸡蛋面！” “这不是在家。” “···对哦！” 琉璃在六七年前曾经偶遇过一次二级咒灵，在被发现以后虽然顺利逃脱，但也被咒灵种下了加速衰老的诅咒。 可第一次对自己使用延缓术式的琉璃未能察觉自身正常成长的状态是由于两股不同咒力相互制约的结果。 直到半年后该咒灵被祓除，琉璃在咒灵被祓除的第二周通过体检数据发现了身体的逆生长现象，推断出原因以后，委托了已经发现端倪嘲笑琉璃变成小鬼头的伏黑甚尔去找了类似效果的咒灵。 琉璃耳朵上的咒具就是伏黑甚尔察觉琉璃身上的第二个诅咒味道又开始变淡的时候送的售后，然后昨天为了让琉璃死慢点又给拽了。 当初不在咒术高专，琉璃直接在家窝了三天，最后被伏黑甚尔电话叫出门的。毕竟是针对给咒灵最后一击的人发动的诅咒，琉璃必须在场。 “那怎么办？” “所以我叫醒了你，我也吃番茄鸡蛋面。” 琉璃慢悠悠的又把杂志打开，看起来是完全不打算出门了。 硝子无奈的放弃让六岁小童做饭的打算，准备去食堂打饭，她刚把手放到把手上，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硝子？醒了吗？”夏油杰屈指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音，“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芜湖~”硝子眨眨眼睛，回头看向了琉璃，“找上门了，怎么办？” 如果夏油杰来了，五条悟还会远吗？ 琉璃叹了口气，慢腾腾的合上了书，皱起了小脸：“夜蛾先生说五条君拿到了咒具。” “那避无可避咯？” 硝子懒散的靠在门上，等着琉璃做决断，她是觉得两个同期都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如果琉璃不愿意相信他们，硝子也不会强求。 “开门吧。” “我要吃番茄鸡蛋面，夏油，”硝子打开了门，不出意料的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笑嘻嘻的提出要求，“吃饱了再回答问题。” 夏油杰笑眯眯的询问：“几份？” “两份。”硝子侧开身子，让两个人看到床上坐着的小孩，眨了眨眼睛，“另一份要儿童份量~” 十分钟后，琉璃房间 坐在垫高的凳子上吃饭的琉璃遭受了二年生的强势围观，嘴里啧啧称奇，感叹声一刻没停过。 但被围在中心的当事人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吃饭间隙还有空照顾一下硝子的挑食。 “所以诅咒和那个咒具的作用其实都是让身体衰老，然后被琉璃自己的术式效果抵消了一部分才会让琉璃看起来是正常的成长？” 而现在平衡被打破了，所以就出现了现在术式独霸的现象。 夏油杰摩挲着下巴，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这些信息和他们推测的是完全一致的，只不过琉璃现在的形态他们是真的没料到。 这也太小了吧？果然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副作用吗？ “加速成长的身体不会有什么负担吗？” 硝子拽走了五条悟手里的酸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是你可以直接认为作用的区域范围是不一样的，衰老效果主要作用于外表，术式作用于内脏状态。”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里外关系，因为束缚这种东西本就不是常理能解释的清楚的。 “除去我们还有谁知道？”五条悟看着琉璃因为咀嚼鼓起的脸颊，手有点痒。 夏油杰算了一下，学生和两位老师？ 硝子在听从琉璃的建议向夜蛾老师推荐伏黑甚尔之前，就先和五条悟与夏油杰说过伏黑甚尔要担任体术教师的事情了。不然夜蛾老师也不会在签订合约的时候提了几个人的名字。 “就我们。” “嗯，高层也不知道。” “要保密哦~” 硝子懒洋洋的叮嘱了一声，身子歪进了沙发里。 琉璃冷淡的放下了筷子，将餐具全部收拢到夏油杰带来的盒子里。 毕竟伏黑甚尔当初是抢劫的咒具，那群烂木头也不清楚废弃咒具被他这么用，毕竟只是个三级，效果还鸡肋。 “那这几天琉璃别出门了。” 夏油杰皱着眉打量着琉璃娇小的身体，这种样子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还是要出的。” 实验室里弄了一半的咒灵还在那，耽误了那么久，夏油杰咒灵玉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解决。 夏油杰叹了口气：“那请行动的时候带着人一起，喊上我或者悟，我们帮你遮掩。” “我会小心的。” 琉璃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弱点给太多人，会格外注意隐蔽。 五条悟终究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手，他把刚吃完饭的琉璃一捞，捏着那个小号的冰块脸揉来揉去：“小鬼就该多笑一笑，你这家伙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没表情了吗！快给爷傻笑一个！” “我素身体缩小，不是智桑退化。” 琉璃被捏的难受，挣扎着推开了五条悟的魔掌：“五条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哦~”五条悟笑嘻嘻的顺手捏着琉璃软乎乎的小手，“但是也什么都想做。” 夏油杰撑着脸看着被“蹂躏”的琉璃，问硝子：“他这个状态不能通过反转术式治愈吗？” 硝子抬抬下巴，示意夏油杰问本人，她回答不了。 琉璃推开五条悟再一次捏上来的手，把手指摁在了自己的脉上，又感应了一下身体里术式的刻印，看向五条悟：“五条君，能看到吗？” “嗯？啊，咒术刻印？能看到~” “覆盖面积能判断吗？” “唔···三分之二？” 五条悟俯视着琉璃，他胸口上瑰丽繁杂的刻印以心脏为主干四散着枝桠，像是细密的网一样缠在小孩的躯干上，像是保护又像是禁锢。 枝桠的末端堪堪停在四肢关节处，看着是正在向着中心收拢，但是五条悟看的真切，那笼罩在琉璃身体上的网不是在被回收，而是在被不知名的力量一寸寸的破坏，步入泯灭。 六眼的判断比琉璃自身的感受更加精准，他估算了一下，回答了夏油杰：“八个小时后，应该就能接受治疗了。” “这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夏油杰好奇的看着琉璃怪异的举动，有些不太明白他是怎么说出这么准确的时间的。 “我创了个公式，根据······” 夏油杰拦下琉璃准备写字的手，扶额：“好了，我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这个对话让感觉就像是琉璃给他解释之前那个注射药一样，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就是一听就犯困。 夏油杰猛地抬头，看向了硝子：“说起来，硝子，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琉璃突然瞪大眼睛，刚想说话，就被五条悟伸出的手指捂住了嘴巴。 “我们在冲绳的时候，从琉璃身上找到了一盒药剂。” 夏油杰冲着被禁锢在五条悟怀里的小朋友挑了挑眉，把他缴获的小盒子拿了出来：“琉璃说是他的自制药，说这个只能对他起效，效果类似肾上腺素？” “自制药？”硝子瞥了一眼琉璃，看到他迅速转身主动窝进了五条悟怀里，躲开了她的视线，冷笑了一声，“哦？” 夏油杰眨眨眼睛，决定救一把琉璃，他带着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在用之前被悟发现了，然后我们给他没收了。包装还是完好的，都没用过。” “呵呵。”硝子从夏油杰手中拿走了小盒，看着里面包装完好的注射器，声音辨不出喜怒，“那是怎么知道效果类似肾上腺素的呢？” “可能他在调配药品的时候就知道了？或者做过试药实验······” 夏油杰话一出口，就发觉不对，糟！ 果然，硝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油杰：“刚刚不是说只能对琉璃一个人起效吗？” “那个，毕竟这只是琉璃一个人的供词······” “夏油也是一个人的供词，所以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夏油杰在硝子的冷脸下直冒冷汗，他连忙捅了一下旁边装哑巴的五条悟：“我们是两个人，对吧，悟？” “对！”五条悟连忙直起身子，示意自己和夏油杰是同一战线的。 但是硝子只是伸手合上了小盒的盖子，眸子低垂，连眼都不抬：“琉璃。” 五条悟只觉得怀里的小孩身体一僵，慢腾腾的站起了身，乖巧的正坐在硝子的正对面。 这下，连五条悟都能看得出来那张冰块脸上带着何等的心虚了。 一直努力削弱自己存在感的琉璃咬牙切齿的挤出微小的声音：“你们背叛我。” “我们当时也没答应啊。”五条悟也谨慎的调整成正坐，同样小声的回应着琉璃。 同样姿势的夏油杰带着假笑从牙缝挤出声音：“这种时候了能不能严肃点！” 硝子都已经开始敲桌子了没看到吗！ 小剧场 等夏油杰端着两碗面走进琉璃房间的时候，五条悟和硝子已经嘀嘀咕咕十多分钟了。 琉璃在一旁抱着胳膊皱着眉盯着他们，书也不看了。 “你们在干什么？” “买童装！” 硝子兴奋的呜呼一声，把手机递给了五条悟，她现在正在用他的手机选衣服，今天的消费由五条少爷买单！ 夏油杰好笑的看向了满脸都写着别烦我的琉璃：“你不拦一下？” 坐在床上的小孩瞥了夏油杰一眼，一言不发的下床吃饭，怎么拦？跳起来打五条悟的膝盖吗？ “衣服什么时候能送到？” 夏油杰走向另外一边沉迷购物的两人，询问道。 “三个小时后。” 他们选的都是送货上门的大牌，还是保密发货！ “让我也看看。” 琉璃：啧。 第22章 姑娘们很难生气，但很好哄 “一共有多少？”硝子并不相信琉璃做出的东西会只有这两支。 “四支。” “所有的。” 琉璃闭了闭眼，视死如归的说：“三十七。” “三十七？”硝子抬起眸子，看着跪坐的小孩，直接被气的笑出声，“用了多少？” “调试失败品十九支，皮试失败品十一支，注射实验失败品两支，异常反应失败品三支，稳定成品两支。” “剩下两支是什么？” 成功的只有四支，注射两支，数量还对不上。 “双倍剂量。” 琉璃自觉地从房间的镜子后面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铁盒，放到了硝子的面前，小声说：“我没打算用。” 五条悟和夏油杰震惊的看着琉璃，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三十七！！ 不算完全失败的，这种副作用不明的药物，琉璃在自己身上扎了十八针！ “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夏油杰说出了一句五条悟曾经说过琉璃的话，这个实验狂人脑子是不是有病！真不怕死啊？ 五条悟看到那个“双倍剂量”的盒子时，瞥了一眼琉璃，没说话。 “副作用？” 硝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把两个小盒子堆叠在一起，看向了一脸为难的琉璃，笑了笑：“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还没发现有副作用，所以直接就这么用了吧？” 夏油杰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拯救一下被审问的琉璃，刚想说话，就听到五条悟突然岔开了话题。 “这家伙的术式，应该是偏概念的存在吧，所以天与束缚才会那么暧昧不清。” 短暂的放过心虚回避实现的琉璃，硝子撑着脸看向了五条悟：“嗯，不限制对象，不限制等级，但是实际的效果并不是每次都能起效，因为界限越是模糊，术式作用也就越不好控制。” “也就是说，如果琉璃想要延缓时间流速，是不能做到的；但是如果是延缓钟表的转速，就能做到的感觉？” 夏油杰惊讶的看了一眼琉璃，难怪之前硝子说琉璃的术式还在摸索当中，毕竟把想象和概念具象化并不是能轻易达成的。 硝子点了点头，肯定了夏油杰的例子，然后看向了五条悟：“他不是对你用过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五条悟指了指自己，骄傲的说，“我比琉璃更超规格，并且不受天与束缚的限制，所以他的术式对我效果明显，同时反噬也更明显。” 在硝子和夏油杰嫌弃的话语说出口之前，五条悟神情严肃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药盒：“这个药，阻挡了反噬。” 琉璃抬起眼睛看了五条悟一眼，没说话。 “他在注射这个药物之后，混乱的咒力变平缓了，我可以证实这个药物对琉璃是正向的。” 硝子瞥了琉璃一眼，还是没打算就这么放下这件事情：“副作用不明。” “咒力方面我可以保证，”五条悟伸手把琉璃举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上，笑嘻嘻地说：“身体方面硝子检查了不就知道了？”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迅速接上：“药就交给你保管了，我们也会帮忙监督的，在你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前，绝对不会让他再碰到一次！” 盘着腿坐在桌子上的琉璃回头看了看义正言辞的两个人，又看向神色不明的硝子，小声的忏悔：“我错了。” 硝子看了看琉璃委屈的小模样，把视线转到了后面两个人身上，露出了和以往一样带着些许懒散的笑容：“去了一趟冲绳，关系就变好了？” “算是？” “才没有！” “不知道。”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没一个一样的答案，直接隔空互相给对方一巴掌。 “哈哈哈······” 硝子笑着把琉璃从桌子上拎了下来，这三个各异的回答倒是把她郁闷的心情冲散了不少，起码他们并不是商量一致来骗她的。 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硝子决定暂时不追究药的事情了，但是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硝子平视着站好的琉璃，声音轻浅：“我不喜欢你不重视自己的身体这一点。” 琉璃刚张开嘴，就被硝子打断：“不用回答，也不用道歉。” 背对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硝子浅笑着，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倦怠和沉郁。 琉璃读懂了硝子的意思，他咽下本来想说的话，和硝子额头相对，“抱歉，让你担心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站了起来，默契伸手，一人臂弯里夹起一个，抬脚就往外走：“好了好了，既然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就去打游戏吧！” “游戏游戏~活动室走起！” 硝子无语的从身旁的夏油杰兜里掏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们买新游戏了？” 到了高专的琉璃开始限制硝子吸烟之后，做了很多糖果，还把糖纸用木纹和雪花分了类，分别是低糖和高糖，每次出门夏油杰和琉璃身上都会两种都带点，以备不时之需。 “以前的都没玩通关呢~”夏油杰弯起眼睛，算了算，“至少还有十多个没打完。” 五条悟想起来一件事，不爽的把琉璃从臂弯里架了出来：“说起来琉璃，为什么灰原都有你的联系方式，我们没有？” 硝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有我的就相当于有我哥的，不需要加弱鸡的吗？” “······”我还说过这话？哦，好像说过，五条悟不满的咂咂嘴，失算了。 “真可怜啊，小鬼手的联系方式我有哦~” 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插进了对话中，让三个人同时看向了走廊另一边。 伏黑甚尔刚睡醒就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画面，他饶有兴致的倚在门边，看着姿势奇怪的四个人。 看看这是什么，三个未成年的少男少女簇拥着昨天在他怀里睡得很香的小鬼手在宿舍闲逛。 看到琉璃的视线看过来，伏黑甚尔咧嘴一笑，上前一步就要把琉璃从五条悟手中抢过来！ 开玩笑，这种时候不嘲笑还等什么！等他恢复了直接刀刀不致命再叠个持续掉血的debuff吗？ 结果伏黑甚尔手刚伸出去，琉璃就被穿着制服的手臂护着向侧边一躲，而伏黑甚尔的手也被一个眼熟的手掌截住了，他挑挑眉，看向了白发的小鬼。 “怎么？”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怎么~虽然我们同意了你在高专任职，但是你不应该在教师宿舍吗？为什么会住在琉璃隔壁？” 把硝子放下的夏油杰也带着假笑的看着伏黑甚尔：“伏黑···老师？虽然很欣慰你放下屠刀，但是捅了悟和琉璃的人还是不要这么厚脸皮的套近乎吧？” “哎呀？我被讨厌了？” 伏黑甚尔挣脱五条悟的手，抱起胳膊扬起一个恶趣味的笑容：“小鬼手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跟我生气哦？” 顶多回头报复回来。 琉璃淡漠的看了一眼伏黑甚尔，倒也没反驳。 “你们是什么关系？”五条悟不爽的挑起眉，这人这么自信吗？ “想知道？”伏黑甚尔笑嘻嘻的歪头，“花钱买啊？” 夏油杰似笑非笑地看着伏黑甚尔：“这种事我们会问琉璃的，就不劳老师费心了。” “真的能问的到答案吗？” 夏油杰眉头一皱，表情变得危险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炫耀的伏黑甚尔：“你什么意思？” “伏黑先生。” 琉璃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伏黑甚尔挑衅的话，神色中带着警告。 伏黑甚尔识相的耸耸肩，留下了一句挑衅就悠闲往外走：“那我就先走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哦，小鬼手~” “那个混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伏黑甚尔这个的挑衅一下子让夏油杰和五条悟想起了之前和天内理子约定好的赌约。 有种莫名其妙就输了一局的感觉，让人分外不爽！ 伸手拦住太阳穴开始冒起青筋的五条悟，夏油杰劝着：“悟，不用被他挑拨。” 五条悟猛地回头看向怀里的琉璃，眯起眼睛：“琉璃叫过那个大猩猩的名字吗？” “？”琉璃疑惑的看了一眼五条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没喊过。” 又不熟。 “哼！”五条悟这才心里好受一点，大踏步往活动室走去，“那就好。” 硝子眨眨眼睛，捅了捅夏油杰：“你们搞什么呢？” “其实是这样······” 夏油杰小声的和硝子说了一下他们和天内理子的赌约，不出意料地收到了硝子鄙视的眼神：“这不是顺势而为嘛，顺势而为！” 跟在五条悟的身后推开门，硝子对着夏油杰调笑：“喊琉璃一声又不会吃亏~” “那不行，这是输赢问题！” 琉璃拿起游戏手柄疑惑的看着走进来的硝子：“喊我做什么？” “没什么哦~”硝子笑嘻嘻的坐到了另外一边拿起手柄，“打什么？” “这个吧。” 正逢休息日，几个人就这么窝在活动室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中途夏油杰还出门帮忙拿回了订下的一堆快递，放在了琉璃房间。 “啊！又死了······”夏油杰无奈的放下手柄，和硝子对视一眼，同时对着对手阵容发起攻击，“挂*！” 五条悟嬉笑着躲开两个人砸过来的枕头，做了个鬼脸：“菜就多练！略略略！” 被五条悟挡的结结实实的琉璃慢悠悠的给牛奶插上了吸管，提出建议：“要换个分组吗？” “都说好抽签决定了，”夏油杰咬牙切齿的又扔了一个枕头砸过去。 “而且换了不就是等于承认我们两个不如你们了，绝对不！” 五条悟哈哈大笑：“就承认了嘛~就说杰打不过悟大人~” “为什么不能给游戏角色使用反转术式啊···” 硝子看着自己惨死的角色和还剩百分之八十血量的琉璃的角色，不爽的瞪了琉璃一眼。 琉璃默默的放下牛奶，“要不我······” “不准放水！”五条悟躲开夏油杰的投掷攻击，恶狠狠地揪住了琉璃的脸，“你这妹控，别憋坏！” “要是游戏角色能使用反转术式我们不是赢定了？”夏油杰扔的都有些累了，索性放弃了攻击，屈起长腿躺了回去。 硝子歪歪脑袋：“那也不一定，琉璃也会术式反转。” “啊？” “哎？” 晃了晃手中空盒的牛奶，琉璃冲着垃圾桶一丢，牛奶盒翻滚着画出一个弧线，在垃圾桶边缘一撞，精准的掉进了垃圾袋里。 “琉璃！”五条悟一下子起身去拿饮料的人抓了回来，双眼亮晶晶的，“你真的会反转术式？” 琉璃指了指硝子：“硝子没教过你们吗？” “她说的话根本听不懂！” 夏油杰期冀的看着琉璃，他总不至于和硝子一样说的话那么抽象听不懂吧？ “硝子教的很好懂。” 硝子骄傲的坐起来挺起胸膛：“哼哼！” 她就说这俩人就是没天分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好不好懂我们自有决断，妹控先别说话。 -------- 最后，在夏油杰强烈要求下，琉璃还是被带到了操场，由五条悟负责警戒外人。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如果真有人在宿舍放个大，住所就完蛋了。 开始之前琉璃还是向硝子确认了一下：“硝子怎么教的？” “所以说就是咻的一下，然后就嗖，咻和嗖一弄，就是反转术式了！” 硝子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和两个人讲解的内容。 琉璃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他们确实没天分。 ？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坐在高脚凳上的琉璃，这人原来是认真的在说自己能听懂？ 看到还在迷茫的两个人，琉璃又看了一眼硝子，得到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以后叹口气，好吧，那就用小孩子都能听懂的方式来从头讲述吧。 “顺转术式是如何使用的？” “对负面情绪产生的能量加以应用。” 夏油杰速答，这是常识。 “原则上来说，作为负面能量的咒力是可以强化肉体的，除了我这种天与束缚的情况除外。”琉璃对此也很无奈，学会了也用不了。 “但是由于人类的肉体基本上还是属于正向能量，所以负能量的咒力无法像负能量集合体的咒灵一样直接用于治愈身体。那么这里要引出一个疑问，正能量的身体该被如何修复呢？” “···用正能量去修复？” 夏油杰听懂了。 “是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得到正能量呢？” 琉璃看了眼若有所思地夏油杰，正想演示一下，就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术式反转·赫】！” 三个人同时转头，一股庞大的咒力凝结成球从五条悟的指尖迸发！ 轰！！！ 暴力的能量一路直冲！席卷了所有经过的建筑和草木，强力的破坏了所有阻挡其前行的障碍物，最终轰然溃散！ “哈哈！！原来是这样！！咒力的核心！！我抓到了！” 破坏产生的风迎面吹来，白发的少年脚步一转回身望向了身后的三人，逆风站着，发丝在阳光下被照的发光，他澄澈的蓝色眸子里映着大树阴影下的身影，笑容格外肆意！ 夏油杰看着那个欢快的身影，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第23章 术式反转 “悟可真是个天才！这么快就掌握了~” 夏油杰真心的为五条悟献上了祝贺，看着他身后的废墟不由得有些赞叹。 “杰，你也快点啦！”五条悟的笑容扩大，“不然就要被我甩下喽？” 听到这话，夏油杰微微垂下眸子，轻声说：“是啊······” 要被······ “要被打了，你。” 琉璃冷冷的看着不知节制的五条悟，和硝子对视一眼，两个人一下子就跳到了离的最近的夏油杰背上，硝子推着夏油杰语速飞快：“来了，快溜！” 硝子和琉璃重合的声音和一致的动作，让夏油杰条件反射的带着两人就跑，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动了起来。 跑出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了五条悟茫然的疑问和夜蛾正道的怒吼。 “这是谁干的！！！！” 很好，这下反应过来了。 夏油杰果断的加快脚步抛弃了五条悟，留他一个人呆在犯罪现场，带着俩挂件火速飘走了。 “五条那家伙肯定是没把夜蛾老师放在警戒范围内！” 毕竟夜蛾老师是知情人，五条悟可能看到了，但是觉得不需要躲避。 可是他把操场轰了啊！这个傻蛋！ “他对自己闯祸没概念的吗？” 琉璃不太明白五条悟的反应回路，他堆积的检讨都能塞满夜蛾先生的抽屉了，还不吃教训？ “悟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嘛~” 三个人跑到医务室的时候，硝子收到了老师的消息，来的太巧，被迫上班，两个人用一种你自己加油的眼神送走了生无可恋的硝子。 机会难得，琉璃继续趴在夏油杰的肩上指挥着：“去实验室，之前和你说的对比实验弄好了。” 在一年生的帮助下，琉璃对抓回的二级咒灵执行了和花子一样的步骤，现在就看成为咒灵玉后会不会变色了。 夏油杰挑挑眉，推门进去，就看到了被放置了两天的咒灵被五花大绑的绑在铁质实验床上正虚弱的呻吟。 他环顾了一圈，没能看出到底是哪里动了“手术”，又想起琉璃教学的时候提起的负面的咒力能量可以直接被咒灵使用用于治愈自身，索性不再纠结，直接开始转化咒灵玉。 琉璃在特等席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夏油杰收服咒灵的过程。 也许是咒灵太低级的原因，这次的咒灵玉根本没有从黑色变成灰色的过程，它直接以一个灰白色的球体的形态出现在了夏油杰的手中。 四只眼睛盯着这个奇怪的咒灵玉，同时新奇的咦了一声。 想到了什么，琉璃拍了拍夏油杰的脑袋，指了指自己休息用的办公桌和椅子：“你去坐下。” 已经是孩童模样的琉璃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比长大的他看着更加有生气。 看在这个勉强算是好事的变化上，夏油杰决定不计较他拍自己的脑袋了。 他依言把琉璃从身上拽了下来放到了办公桌上，自己则是坐到了椅子里，笑眯眯开口：“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没想到咒灵玉真的变色了！ 琉璃对于咒灵的解剖竟然是可以复刻的，夏油杰看着手中灰白色的咒灵玉，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琉璃对夏油杰招了招手，把两只脚踩在了椅子扶手上面，然后小脸对着夏油杰确认道：“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夏油杰疑惑的挑挑眉：“昂，对。” “吃吧？” 琉璃认真的看着夏油杰，吐出了两个字。 “？” 夏油杰抬脚一踢，带着滚轮椅就想往后撤，但是他没想到琉璃竟然直接把重心全放在了椅子扶手上了！ 滚轮带着椅子和人一后撤，踩空的琉璃就随着惯性向前倒了下去！ 夏油杰一惊！脚往回一钩，大手一捞，在琉璃的脑袋和地面刚上之前把他带回了怀里，紧张的刚想询问，就感觉到一只小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领。 惊魂未定的夏油杰：······ 怀中的琉璃眼睛明亮，跪坐在夏油杰的怀中，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平缓下心跳的夏油杰苦笑一声卸了力躺进椅背里：“你算计我！” 话虽这么说，夏油杰的手还是托在了琉璃的背后防止他从椅子上跌下去，再来一次可就真的对心脏不好了。 “嗯。” 不然肯定抓不到人，让这么好的实验品······不是，这么好的机会溜走就太可惜了！ 琉璃在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夏油杰似乎并不喜欢在人前吞下咒灵玉。 在对一年生的旁敲侧击之后，发现一年生甚至不知道夏油杰的咒灵玉是需要被吞下去才能起效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所以琉璃做出了一个推断，要么，吞下咒灵玉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要么······ “吸收的过程很痛苦吗？” 夏油杰看着琉璃嘴上说的分明还是疑问，眼神却已经确信了的样子，叹了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观察我吸收咒灵玉，你要做的只是咒灵的研究吧，又不是咒灵操术的术者。” “有机会的话，六眼也想挖下来看看。” 眼馋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移植？ “悟听到了会生气的哦？” 原来如此，只要是感兴趣的都想探究到底的意思。 夏油杰仰起头，沉默了好一会。 琉璃也不催，乖巧的等着夏油杰做决断，如果不行，大不了找个机会偷窥，现在的体型也方便。 “你别打坏主意！” 看到琉璃垂眸思索的样子，夏油杰无奈极了，他在之前和琉璃研究咒灵玉的时候就发现了琉璃这个怪习惯。 琉璃这个实验狂魔一涉及到研究就死磕！ “啊···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答应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答应了。” 琉璃迅速回答。 “···我还没说？”夏油杰好笑的看着琉璃，“这样吧，我提两个要求好了，第一个就是这件事情要保密，等哪天我判断不需要瞒了的时候再说。” “好。” “第二个我还没想好，你先把联系方式给我？” “好。”琉璃接过了夏油杰的手机，摆弄了一下又放回他手中，“可以开始了吗？” 得到联系方式比预想中的还要容易，这下可以抢先悟一步了~ 听到琉璃的催促，夏油杰嘴角抽了抽，带着椅子滑回桌子旁边，把手机和琉璃都安置在了桌子上，问：“我咒灵玉呢？” 他说的不是现在这个灰白色的，而是之前的两个，花子和结界术的两个咒灵玉因为突然的外出任务，夏油杰还没来得及从琉璃这里拿走。 琉璃指了指办公桌最里面的密码锁抽屉：“1107。” 夏油杰掏出了被琉璃装在丝绒盒里的两个颜色各异的咒灵玉，把手中的灰白色也放在了一旁。 三个圆球的颜色从黑到灰到灰白，像是褪色了一样。 夏油杰看着三个珠子摆在一起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原本也盯着三个珠子思索着什么的琉璃听到短促的笑声，看了夏油杰一眼，随口说道。 “如果说咒灵操术是能够把墨水压缩的精美工艺，我的实验就像是对咒灵进行了三无加工，把原本的咒灵玉变成了垃圾原料制成的劣质油墨，放久了，就褪色了。” 夏油杰本来都调整好拿起咒灵玉准备吸收了，又被琉璃说的话逗得不行：“原来琉璃也是会开玩笑的类型吗？” “我是心智健全的正常男性。” 琉璃自认为他有正常的情绪表达能力和交流能力。 “顶着这个模样吗？” 一个小娃娃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健全男性，噗哈哈哈哈哈！！ “···你吃不吃？” “抱歉抱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平复了好一会，才整理好情绪，觉得自己都有种不排斥吸收咒灵玉的错觉了。 他好笑的摇摇头，举起了黑色的咒灵玉。 使用咒灵操术数年来，夏油杰第一次对他人展示了自己吸收咒灵的全过程，展示的对象甚至是个相处不足三个月的“孩子”。 命运运行的轨迹真有趣。 琥珀的眸子看着黑发的少年把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咒灵玉吞下。 黑发少年扬起的脖子线条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沉寂。 夏油杰吸收完以后并没发表什么评价。 但是一直盯着夏油杰一眨也不眨的琉璃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突兀的闭上的眼睛，和太阳穴一闪而过的凸起的青筋。 紧接着，夏油杰就扶着桌子躬下了身子。 琉璃没去看夏油杰的表情，只是在听得几声痛苦的干呕后，把纸巾递给了背对着他的夏油杰。 过了一阵，夏油杰面色如常的抬起了头，对琉璃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语气轻松。 “看出什么来了吗？医生？” “什么味道？” 琉璃似乎没有同情或者是尴尬的神经一样，毫不忌讳的直接把疑问问了出来。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坦然，或者语气带着十足的公事公办，夏油杰竟然并没有觉得冒犯，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名求医的病人，正在被问诊一样。 但是夏油杰不是病人。 他依旧带着笑容，温和的回避了问题：“···你不会想知道的。” 然后夏油杰就发现琉璃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 被警惕的琉璃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异常，他盯着夏油杰随着说话而一张一合的口腔，又看了眼夏油杰的脖颈，眯起了眼睛。 如果形容不出来的话，琉璃再次看向了夏油杰抿起来的唇。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神色复杂的看着像瓷娃娃一样的琉璃，身体微微后仰：“但是咒灵玉只有身为术者的我能吞噬消化，并且所谓味道只在我吸收过程中才会出现，别人是不可能体会到的哦？” 听完夏油杰的解释，琉璃遗憾的收回目光，从兜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递给了夏油杰：“那好吧。” “······” 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油杰一言难尽的接过了薄荷糖塞进嘴里。 虽然口腔传来的清凉的味道不能抵消那种难受的感觉，但聊胜于无。 琉璃善解人意的安静等了一会，确定夏油杰看起来没那么难受了，小手拿起了那个深灰色的咒灵玉放在了夏油杰的手中。 “好了吗？继续吧？” 你是魔鬼吗？ 看着手中像是液体金属一样的咒灵玉，夏油杰有点不想吞，他看向明明目睹了吞噬咒灵玉的全过程，也完全没打算同情一下或者安慰一下他的琉璃，语气不爽：“你不是说是劣质油墨？”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被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但是那也不意味着面对没感情的冰块他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垃圾食品你难道就不吃了吗？” 公共活动室那么大个零食架子就没空过吧？ 没法反驳。 夏油杰无奈的仰起头，早死晚死都一样，琉璃眼看着就不想放过他。 咒灵玉顺着喉咙滚落，进入体内的一瞬间，夏油杰就闭上眼睛做好了迎接那股相似被处理过呕吐排泄物的抹布的味道冲向脑门，或者变异的更加恶心也说不定？ 但是紧接着传过来的异样的感觉让他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嗯？” 小剧场 学会术式反转的五条悟正处在亢奋是情绪当中，刚回头兴奋的想炫耀，就看到了自己的挚友跟风火轮一样带着两个挂件溜走了。 啊？夜蛾老师不是知道琉璃的事吗？ 他茫然的张嘴正想喊住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暴怒的吼声。 “是谁···轰了我的操场？？！！！” 夜蛾正道本来是带着一年生来认识一下新来的体术老师的，但是带着人刚到地方，就看到了操场像是被炮轰了一样惨不忍睹。 “······”糟。 “悟！！！” 阴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五条悟的脑门后传来。 “老师···你听我狡辩，这其实是······” 反正没看见全程，就推到杰身上好了！ “哦哦！【赫】，这不是五条家的经典技能吗？” 一个欠揍的声音幸灾乐祸的拱火，伏黑甚尔弯着眼睛看着崩塌的现场，可以不用上班了，爽！！ “······” 五条悟恶狠狠的瞪了过去，我跟这个大猩猩不共戴天！！！ 但是凶狠瞪视没能对伏黑甚尔产生任何杀伤力，只得到了一个挑衅的笑和夜蛾正道毫不留情的暴栗， “悟！！！！！” “砰！” 第24章 咒灵操术 琉璃在夏油杰吞食花子酱的时候，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夏油杰的微表情。 他把手指攥成拳，打算如果发现异常情况直接一拳莽上去，让夏油杰把灰玉吐出来！ 虽然之前五条悟也确认过咒灵玉的咒力总量并没有变化，原则上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夏油杰和被动过手脚的咒灵玉会不会出现排异反应只能靠他自己去判断。 无论是琉璃还是五条悟都不能保证这个过程不会出现问题。 他们帮不了夏油杰。 夏油杰诧异的表情仅维持了一秒，就再次俯下身干呕。 等他整理好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惊异仍然没有褪去。 “怎么了？” 琉璃紧皱着眉看向沉默的夏油杰，难道是扎嗓子？ 夏油杰也很难形容现在的情况，他斟酌着词句：“唔，像是被洗了？” “？” 什么被洗了？ 拿起来灰白色的咒灵玉，夏油杰也没管琉璃一脸不赞同的无声制止。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仰头再次把咒灵玉吞了下去，感受着吸收时带来的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琉璃看着再次吸收咒灵以后，直接跳过了呕吐步骤，有些惊异的看向自己的夏油杰，挑了挑眉，松开了一直警惕着的手。 这个反应，看起来应该不是坏的方向？ 和放下心的琉璃不同，夏油杰现在觉得世界很魔幻。 他从一年生那边没能听到太多实验的细节，听说是琉璃只是指挥他们在什么时机需要挥刀，在什么情况下使用咒具，就好像是流水线一样。 在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眼里，就好像是看了一场异常华丽的肢解表演，只觉得很厉害，却看不出任何门道。 如果只是灰原这么说也就算了，连那个七海都这么觉得！ 但是夏油杰还记得咒灵转化成咒灵玉之前的样子。 无论是花子还是这个二级咒灵，它们的形体都没有任何的变化，那琉璃到底做了什么？ 他探究的看着琉璃，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我不是魔术师。” 别用这种你用了什么把戏的表情看着我。 “也可能是大厨？” 夏油杰摸着喉咙，有些不可思议。 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吸收咒灵玉的时候那股令人作呕的像是下水道放久了的破烂抹布直冲过来的恶心感，在那之后他连续三天没能吃下去东西，想到就会干呕。 后来为了变强，收服咒灵的数量变多，逐渐习惯了，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这两次不一样。 琉璃觉得夏油杰的表情变化很有意思，他盘起腿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在椅子上欲言又止的夏油杰，开始了询问。 “看来是味道上的变化？有排异反应吗？想呕吐吗？身体的异常反应呢？” “没，身体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感受···” 太顺利了。 “什么味道？” 琉璃又提出了最开始的问题。 这次夏油杰没有再回避，他谨慎的形容：“原本···一直以来都像是直接吞下处理过排泄物的抹布，灰色的花子那个，就像是，抹布被清理干净了？ 灰白色的，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味道了，但是···我不确定，因为前面两个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尽，可能只是对比之下产生的错觉？但是确实没有那种恶心感了···” “你还吃过抹布？” 口味真独特啊，说吃垃圾食品真是抬举他了，直接吃垃圾。 “···这不是重点。” 夏油杰叹了口气，但是很快发现琉璃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缓和他吞噬咒灵玉后不太妙的情绪。 他好笑的看着冷着脸的琉璃，这个人可真是，只对奇怪的情绪很敏锐。 被看透的琉璃也没什么反应，他指了指窗户：“出去看看。” 既然已经确定了咒灵玉在颜色上的差别是味道的变化，那么被放出来的咒灵还是巅峰状态吗？ 只有放出来进行观察和验证才能确定，夏油杰本人的感受不能直接直接判断依据。 “可能要拜托夜蛾老师和五条君来做这个实验了。” 花子和那个二级咒灵是这两个人收服的，他们应该了解咒灵的状态有没有变弱。 “他们空的出来吗？” 不知道悟挨训结束了没有，没结束的话俩人应该还没时间搭理他们。 啊，说的也是，琉璃歪头想了想：“那就喊七海君和灰原君吧？” 他们给琉璃打过下手，原则上来说应该可以能看得出来咒灵状态的变化的。 “不行哦，琉璃的状态不能被太多人知道吧？” 夏油杰掏出手机跟在琉璃身后慢悠悠的走着，操场被悟炸掉了，那就去室内的篮球场吧，也不能总带着琉璃在外面晃。 “我给悟发消息问一问。” 五条悟被夜蛾老师教训以后就通知五条家的来修理操场了。 五条家当然很乐意为刚学会术式反转的少年家主擦屁股，并干的格外开心。 收到消息的五条悟眼睛一亮，趁着夜蛾老师去安排本来打算上体术课结果因为操场阵亡取消的一年生，直接溜之大吉！ “琉璃！杰！太过分了你们！” 五条悟一下子冲进门跳到了夏油杰身上，他死死的抱着夏油杰的脖子，双脚一抬就带着夏油杰往后翻！ 夏油杰熟练的侧身借力，直接凌空一转一拉给人甩了下来：“本来不就是悟的错嘛，这是对你先学会术式反转的惩罚哦~” 用术式浮空的五条悟骄傲的抱起双臂：“哼哼！你就是嫉妒！” “是的，我嫉妒。” 夏油杰这会心情很好，也没跟五条悟计较，随口应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五条悟一呆，落地拽住了正要去找琉璃的夏油杰：“喂！” 夏油杰疑惑的回头，看着表情奇怪的五条悟：“悟？” 看到神色如常的夏油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玩笑话，五条悟才松了一口气。 他抢在夏油杰上前两步一下子给正聚精会神观察咒灵的琉璃从地上抱了起来：“琉璃！为什么夏油杰没有学会术式反转，你是不是悄悄藏私了！” “我讲得你没听明白吗？” 琉璃不知道五条悟这个抱人的习惯怎么来的，也没反抗，他听到五条悟的质问，看向夏油杰询问道。 “听明白了。” 夏油杰其实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之后夏油杰在五条悟的监督下演示了几次。 每次都被五条悟指出做的是咒力的加法不是乘法，根本无法产生正向的咒力，只好无奈放弃。 “肯定是琉璃教的不好！” 五条悟果断的下了结论，开始甩锅。 “那你怎么学会了？” 琉璃推开五条悟蹭过来的脸，把挂在腰上的墨镜戴在了他脸上。 五条悟的墨镜是他们去到外面的时候硝子拽下来的，戴在了琉璃脸上说是用来遮掩身份。 但是这玩意根本不透光，琉璃什么都看不见，就随手挂在身上了，现在物归原主。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因为有家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啊！” 没怎么抱希望的的夏油杰笑着附和：“悟是最强嘛，学会很正常。” 琉璃垂眸看了一眼笑容变淡的五条悟，又打量了一下夏油杰，淡淡地说：“之后给你开小灶。” “过分！我也要开小灶！” 五条悟立马不满的嚷嚷，好似刚刚的表情只是琉璃的错觉。 “哎呀，好荣幸啊~”夏油杰笑眯眯的把琉璃从五条悟手里解救出来，放到了高高的裁判椅上，“悟，我们把你喊来就是琉璃要给你开小灶。” “啊？” 五条悟嫌弃的指了指一直老老实实站在角落的咒灵：“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吧？” “我很想见识一下悟的术式反转，”夏油杰眨眨眼睛，对着咒灵招了招手，“而且只有悟才能知道这两个咒灵和之前是不是一样的巅峰状态。” 理解了夏油杰目的的琉璃面无表情地配合：“是啊，真期待。”好期待实验数据。 “毕竟悟是独一无二的嘛！” “不可或缺。” 五条悟是不可或缺的实验人选。 五条悟的眼睛在两个人一捧一喝下越来越亮，嘴角高的都收不回去：“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我确实是特殊的最伟大的五条悟大人嘛！！” 五分钟后，一片狼藉的篮球场中，五条悟遗憾的收回手，夏油杰在花子被完全祓除之前收回去了，另外一个则是刚照面就被五条悟弄没了。 “怎么样？” 琉璃沉静的看着夏油杰收回咒灵，问道。 “没变化，和原先几乎没有区别。” 五条悟肯定的点点头：“都很弱，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那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做实验，最终只要被你收服了······” “就会自动恢复到巅峰战力。” 夏油杰不觉得很新奇，在此之前也有过差点被祓除但是被夏油杰收服的咒灵，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琉璃微微皱起了眉，既然没变化，那么他对咒灵做的实验，对夏油杰来说，难道只是对咒灵的烹饪吗？ 那如果继续实验，咒力量发生变化，或者咒灵形体即将溃散呢？到哪种程度才是不能恢复的？ 琉璃看着乖巧的站在夏油杰身后的咒灵陷入了思索。 咒灵操术使，咒术世界的宝可梦大师，因其异样的术式和立场，上寻无记录，下寻无传承。 和六眼不同，夏油杰的术式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参考资料的文献或者记载，这件事情阅读了咒术界所有档案的琉璃比夏油杰更清楚。 除去一个杂书一样的破旧文献中提到的平安时代百鬼夜行中短暂的出现过咒灵操术使，任何有名望的家族似乎都对咒灵操术使讳莫如深。 理由琉璃大概也猜得到，无非是掌控正邪难辨的力量的人会被自诩正义的赢家们排斥罢了。 咒灵操术使为数不多的发迹都是在非术师世界中，没有任何咒力或者术式的隔代遗传，普通人群中突兀的出现了能踏足咒灵世界和咒术师世界的存在。 其处在三大势交界中占据的似乎是无足轻重的地位，本质上却是随时都有可能进入任何一方打破三大势平衡的危险分子··· “琉璃？琉璃？琉璃！” 琉璃回过神，察觉到额头贴上了一个温热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夏油杰皱着眉询问：“发烧了？你怎么了，喊你都不回应，需要去找硝子吗？” 五条悟探头探脑的看着琉璃：“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我身体很正常” 琉璃看着那个温和的带着担忧色的暗金色眸子，突兀的问：“夏油君，你的梦想是什么？” “嗯？”夏油杰疑惑的眨眨眼睛，“你果然还是身体不舒服吧？我们回去吧？” 琉璃无奈的拍开夏油杰抱过来的手，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理想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琉璃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夏油杰还是笑着回答：“当然是让非术师的人们能远离咒灵过上安稳的生活。” 他依旧认为保护弱者是强者的责任。 “这个笨蛋就是想要这种和平大结局一样的世界啦！” 五条悟枕着双手，笑嘻嘻的diss夏油杰，灵活的侧身躲开了打过来的拳头，跳到了琉璃的方向。 “是吗？” 琉璃平静的点点头，轻盈的跳了下去，五条悟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接，把他安稳的放在了地上。 “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有些事情我要去确认一下。” 咒术高专知道咒灵操术使的立场很难界定的事情吗？ 夜蛾正道有发现自己的学生的伟大理想是不可实现的吗？ 硝子有察觉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曾发生的矛盾吗？ 琉璃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确认一下硝子对于自己的同期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情感，只有这样，他才能判断有没有必要把他们划到自己的友方范围里。 “琉璃？”夏油杰疑惑的看着向外走的琉璃，这是怎么了？ 五条悟看着远去的琉璃，微微眯了眯眼睛，打算之后找个时间让五条家的人把他的信息调查一下，要小心一些，琉璃的秘密太多，很多事情还要打个掩护才行。 打定主意以后，五条悟直接扯了一把准备跟上去的夏油杰开始跟他嘀嘀咕咕，等他们两个人大致确定了应该如何打探消息之后，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怒吼声。 “悟！！” ！！！糟！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一把锁住了转身就想逃跑的夏油杰，咬牙切齿：“休想抛下我一个人！” “这不都是你弄的！” 夏油杰挣扎着想要逃离五条悟的钳制，他不想挨揍。 “不是你们让我放手打的嘛！” “那也是你的错！” “阴险！！” “无赖！！” 夜蛾正道看着旁若无人扭打起来的两个人，额头青筋直跳：“杰！悟！都给我过来！！” 最终没逃过挨揍的两个人各领了一份检讨和训话大礼包。 第25章 兔耳朵 “悟，咒具你交给琉璃了吗？” 黑白两个少年正窝在空调房里面对面坐着编检讨。 篮球场的修理最后也交给了五条家的那群人，还顺便把夏油杰和五条悟想要查的琉璃的消息也一并交给了他们。 “啊，忘记了。” “之后我们去找他吧？” 五条悟点点头：“给硝子也行吧？” “也行。”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硝子还在手术室学习，琉璃应该在实验室，锁了门不让进。 他们待着无聊，就干脆跑回了宿舍的活动室，只要能交上检讨，人在哪写都一样。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手机亮了一下，早就开始走神趴着犯困的五条悟抓起来一看，是琉璃发来的。 他不满的嚷嚷：“你怎么也有他的联系方式了，我还没有！” 五条悟戳了戳手机解锁以后，点开了消息界面。 “你去跟他要啊~” 夏油杰笑，他可不会把联系方式推给五条悟，让悟自己去想办法吧。 【电动开颅器：[图片（兔耳朵琉璃）] 电动开颅器：小鬼们，今晚小鬼手就住我家了。】 原本懒散的人一下子就坐直了：“杰！！” 五条悟一把把夏油杰手里的笔抽掉，在他骂人之前把手机举到了他眼前。 被点开的大图上，是变成孩子的琉璃正疑惑的看着镜头。 小小的男孩正鼓着脸咬着雪糕，一双大手把毛绒绒的兔耳朵发箍卡在了他的头上，像是瓷器一样精致的小脸蛋被太阳晒的粉红，看起来比他手里的儿童雪糕还要可爱几分。 夏油杰看着和直接颠覆过往形象的兔耳朵琉璃，瞪大了眼睛。 “！？！” 这是什么造型！！ “走吗？” 绝对不能让那个大猩猩抢走新玩具！！ “走！” ———————— 时间回到琉璃离开篮球馆的时候。 琉璃和被五条悟吸引注意力的夜蛾正道错过了，他给夜蛾老师留了言，打算直接回宿舍等着。现在的模样也没法找硝子，医务室里还有外人。 结果刚到宿舍准备进屋的时候，琉璃就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双脚悬空。 “···你没去赛艇？” 小孩的身体真麻烦，动不动就被抓。 伏黑甚尔挑挑眉：“正要去，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有这家伙在就不至于输这么惨了吧？ “我不去。” 琉璃试图把横在胸前的手臂移开，但是他现在的体型太小了，伏黑甚尔的小臂就直接把他上半身全拦住了，他连手都抽不出来！ “哦对，要乔装一下来着？” 伏黑甚尔当没听见，直接推门进了琉璃的房间，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硝子买的衣服都已经送到了，伏黑甚尔巴拉了一下找到了个儿童帽子和墨镜给还想挣扎的琉璃戴上，吹了个口哨。 “走吧，小童星~” “滚。” 烦。 “你跟我一起滚~” 伏黑甚尔完全不把琉璃的坏心情放在眼里，他跟小鬼手相处时间太久了。 伏黑甚尔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琉璃后来被咒术界发现被带走，和他们的联系不再像以前那么频繁，第一个知道他改姓的就不是孔时雨了。 俩人刚认识的时候，还短暂的杀过一场，被孔时雨劝下来了。 不用打架来形容的主要原因是琉璃不会拳脚相搏，面对伏黑甚尔这样的体型也根本不会有人占优势。 清瘦的小少年刚开始经营诊所的时候，不像他的父亲一样能圆滑的处理好各方关系。 于是在几次不大不小的争斗以后，琉璃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并重新定义了中立的含义。 在黑街混出名头的小医生掌握的是杀人技。 闹了两次以后，琉璃用这个小把戏和没有第二人的顶尖外科手艺，让伏黑甚尔彻底放弃了杀掉他的想法，转而开始各种犯贱找麻烦。 与此同时，琉璃和孔时雨和暴君也因为各种原因产生了更深的联系，三个人的（金钱）关系也迅速升温。 在伏黑甚尔教了琉璃怎么封闭自己的情绪和气息之后，小少年继鬼手之名，又多了冷面阎王的称号。 甚至在琉璃进入高专之后，暴君、阎王和黑心判官的传说还在道上传的神乎其神。 “押注2第一或者第二，赌复胜。” 琉璃冷冷的看着要把钱投入到6身上的伏黑甚尔，开口提了个醒。 伏黑甚尔纠结了一下，把钱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按照琉璃的指挥投注，一半按照自己的继续买：“但是我觉得6看起来更有希望！” “呵。” 离开窗口走到阴影区的观众席坐好，琉璃压了压帽檐，有些犯困。 带着冰镇饮料回来的伏黑甚尔一眼就看到了窝在角落里孩童模样的琉璃，他大步上前，把冰水塞到了小孩脖子里，成功收获了一个带着怒气的瞪视。 “一会跟我去看一眼我儿子。” 前段时间突然想起来了，恩惠嘛，不就是他给起的名字。 思索着要不要给他一刀的琉璃沉默了一瞬，把自己手里的饮料和伏黑甚尔已经开封还没来得及进嘴的饮料换了一下。 “不是卖了吗？” 还是卖给御三家，哈，打得好算盘。 那个时候那人刚离世一年吧，伏黑甚尔就发消息说让琉璃帮忙安排和禅院家主见面，说要把儿子送过去。 伏黑甚尔的第一任妻子病重的时候，他从高专劫走了琉璃。 但是琉璃救不了那位夫人，还被当作了伏黑甚尔的好友拉着说了很多话，最后那个温柔的人还说把伏黑甚尔和他们的儿子托付给琉璃。 情谊上来说，琉璃应该拦一下伏黑甚尔卖儿子的举动。 但是进入了咒术高专的琉璃知道为什么伏黑甚尔明明逃离御三家却还是选择把儿子送回去。 他们是垃圾堆里活着的人，和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人活法不一样。 于是琉璃向禅院家家主递了个话，任由伏黑甚尔把小惠十亿卖出。 “这不是进高专了吗？” 伏黑甚尔撇撇嘴拧开盖子，真娇气，连瓶水都不乐意开。 像是看懂了伏黑甚尔的眼神，琉璃冷哼一声：“那你也照顾不好，真是···” 给小孩喝水也不知道帮忙拧瓶盖，肌肉男很牛逼吗？ 啧，确实牛逼。 因为我没有。 随着赛场中的二号冲线成为第一，广播声随之响起：“精彩！2号的波本在最后一刻实现了反超，抵达了终点！” 至于伏黑甚尔压的6号，连前三都没进。 喝了一口水的琉璃冷淡的接着上一句话继续说：“废物。” “······” 好歹因为分开买了，不至于血本无归甚至小赚一笔的伏黑甚尔劝慰自己，算了算了！ 他拎起琉璃去兑奖，接着之前的话题：“不是我照顾，高专里不是有五条家的小鬼在吗？” 放进御三家以后就交给他就好了。 “他就行了？” 琉璃皱皱眉，权衡了一下，发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除了硝子，他和伏黑甚尔本质上都是会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当作筹码的人。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就没有必要再去后悔，只需要把能拿到的东西换一换就好了。 琉璃觉得伏黑甚尔的打算没什么问题。 “你自己和他说。” “行。” 也没指望琉璃帮忙的伏黑甚尔爽快的点了头，他本来也就不是让琉璃帮忙的，是来试探态度的。 只要这个脑子好的同意了，就说明他的计划可行。 因为太久没有去看过那个小奶娃了，伏黑甚尔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小孩琉璃，突然良心发现说道。 “我们去逛逛儿童用品店吧？” 琉璃可有可无的点了头：“可以。” 然后在两个人到达以后，琉璃买了个雪糕就直接坐在了门口，指了指旁边的玩具店：“你自己进去吧。” 他又不是奶爸。 “？”伏黑甚尔挑眉，上前就拽着他一起走，“不行，你也要和我进去。” 敏捷的躲开伏黑甚尔伸过来的手，琉璃危险的眯起眼睛：“我不想进去。” 不用想也知道那群售货员会怎么说，他现在这个孩童的模样肯定会被认为是伏黑甚尔的儿子。 绝对！拒绝！ 打坏主意被识破的伏黑甚尔遗憾的叹口气：“好吧，那你就在这坐着。” 把帽檐压低看着伏黑甚尔自己走进去的琉璃这才拆开了包装袋开始吃雪糕，结果还没一会，伏黑甚尔又退出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要给小孩买什么？” “······”琉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在手机上随便搜了一个清单，把手机扔给他，“直接照着买。” 拿着手机进入店内的伏黑甚尔草草的扫荡了几个就去付钱了。 就在他摆弄着琉璃手机找付款方式试图花琉璃的钱的时候，突然在琉璃的通讯录看到了夏油杰的名字。 伏黑甚尔勾起唇角，夏油杰啊，不就是那个咒灵操术的小鬼吗，试试看能不能把他和五条悟一起钓出来好了，刚刚买的东西似乎有个兔耳朵？翻一下看看！ 琉璃的雪糕刚吃一半，帽子就被掀开了。 他皱眉抬头看向没一会又走出来的伏黑甚尔：“你干什······” 措不及防被扒了帽子又被摁上一个什么东西的琉璃茫然的看着伏黑甚尔拿着手机对着他拍了个照片，在搞什么？ “那是我的手机吧？” 伏黑甚尔迅速的发完照片和消息然后删除罪证还给琉璃，面不改色：“买完了，我们走吧？” 琉璃伸手扒拉一下脑门，拽下来了一个粉嫩的兔耳朵发箍。 ？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伏黑甚尔的购物袋，清单上有这种东西吗？ —————— 和伏黑甚尔到达小区的琉璃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建筑：“在几楼？” “唔···五层吧？” 伏黑甚尔也不是很确定，他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想找一下家里的联系方式，但是完全忘记是哪个了。 无语的看了眼伏黑甚尔，琉璃走到了保安厅，礼貌的敲了敲门，在一个大叔的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小声的说：“你好，叔叔，我好像迷路了，你能帮我看一下伏黑家住在哪里吗？” 伏黑甚尔惊异的看着熟练的用自己人畜无害的容貌和稚嫩的童音打听到了伏黑住宅的门牌号还和保安道谢后归来的琉璃。 “你还会这种？” 鬼手这家伙不是偶像包袱很重吗？ 当时伏黑甚尔威逼利诱琉璃一个星期都没从他嘴里扒一声师父来着。 “不是伏黑先生教的吗？把自己的一切都看作是筹码。” 琉璃面无表情地把门牌号塞进他手里。 伏黑甚尔还是有点不死心：“那你当初怎么不喊我师父，要不现在喊一声？我现在还真是你合法的老师了！” “还没到午睡时间。” 少在这做白日梦。 啧，伏黑甚尔不爽的咂嘴，就说这人脾气差的很吧！ 先一步到达正确地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敲了半天门没得到回应后，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在旁边的楼梯间等待主人回来开门。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十五分钟后，乘坐电梯到达的两个人也没有钥匙！ 不是，某个姓伏黑的，这是你家吗？ 和五条悟夏油杰面临着一样困境的两个人倒是很淡定，他们直接在门口开始讨论该怎么进去了。 “要不翻窗？” 伏黑甚尔也没有那种进不去自己家的挫败感，认真的提出了方案：“或者我直接踢了也行。” 也不是一定要用正常方式进门吧？ 琉璃翻了个白眼，在伏黑甚尔拎着的购物袋子里翻找了一会，取出来之前伏黑甚尔恶作剧用的兔耳朵，指了指被揉成一团的耳朵，指挥伏黑甚尔。 “把这里面的铁丝取出来。” 这种时候当然是撬门啊！踢门翻窗的多不礼貌！ 难道撬锁就礼貌了吗？ 在一旁蹲守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们从藏身的楼梯间走出来对着两个没有道德感的一大一小指指点点。 “你们有没有点常识啊！这种时候竟然撬锁！” 五条悟刚想大声谴责被夏油杰拉了一下想起来是在住宅区，变成了小声蛐蛐。 夏油杰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琉璃：“私自闯入他人住宅是很不合适的哦？” “你们为什么在这？” 琉璃面不改色的想把兔耳朵放回去，发现五条悟的视线似乎在随着兔耳朵移动。 ？ 并不知道伏黑甚尔干的好事的琉璃疑惑的把手中的兔耳朵伸到了五条悟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你喜欢这种？” 真让人意外。 第26章 药剂的真相 被误会的五条悟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琉璃一个闪身躲进了刚刚五条悟和夏油杰藏身的楼梯间，速度快的几乎能看到残影。 怎么回事？ 五条悟刚想拉着夏油杰去追，就被伏黑甚尔抬手一拦，在两个人说话之前小声叮嘱：“别暴露他。” 夏油杰正要询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的软糯声音。 “请问···”年幼的伏黑津美纪怯生生地看着自家门口站着的大人们，还有见过几面但是没长时间相处过的继父，“你们是伏黑先生的朋友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环顾一圈低下头，看到了一个黑色头发的小女孩正背着书包谨慎的看着他们。 收回手的伏黑甚尔看着有些面熟的小女孩：“津美纪？” “你是伏黑津美纪小朋友吗？”提前看了资料和照片的夏油杰蹲下来和小女孩平视,眉眼弯弯，“我们是···伏黑老师的学生，听闻了你们的事过来看看。” 人会被自己的主观印象会对模棱两可的事情进行逻辑补全，孩子也一样。 夏油杰和容貌出众的五条悟不同，他眸如春水，笑如清风，对女孩笑着说话时声音轻柔，像是温柔的大哥哥。在身后两人说出什么危险的话之前，轻而易举的用一句两话就取得了小女孩的信任。 伏黑津美纪很快对夏油杰绽放出笑容：“这样啊，是担心小惠吗？” 夏油杰从善如流的接过话茬：“是的，但是我们发现敲门没有人回应，所以就在门口商量怎么办了~” “咦？”刚从幼儿园回来的伏黑津美纪疑惑的歪歪脑袋，脆生生的说：“但是伏黑先生应该有钥匙啊？” 抱着双臂看夏油杰忽悠小孩的五条悟幽幽开口：“伏黑先生你怎么看？”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放在哪了···”伏黑甚尔无奈的挠挠头，对津美纪说：“啊···我好像弄丢了。” 伏黑津美纪小大人一样的叹口气：“好吧，那下次伏黑先生再去配一把吧！” 说完，就从小书包里找到了自己挂着卡通吊坠的钥匙踮着脚打开门，招呼着几个人进来。 “我中午会回来和小惠一起吃饭，因为保姆阿姨只会早晚来。” 楼梯间内的琉璃在确认三个人进门后，慢悠悠的又坐回了阶梯上。 虽然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夏油杰和五条悟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来了正好，省去了很多功夫。 伏黑甚尔应该能和五条悟谈妥的，毕竟有个善人且逻辑清晰的夏油杰在场。 百无聊赖的琉璃掏出手机开始编辑实验报告，对咒灵玉的观察和实验还有很多细节性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他要进行简单的汇总方便下次的实验。 不知道等了多久，琉璃站起身靠近扶梯，突然发现自己的高度不太对。 他粗略的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高，又看了一下时间：“安全模式解除了吗？” “琉璃？” 听到自己的名字，琉璃回过头，对着走近的夏油杰眨了眨眼睛。 “伏黑先生和五条君谈妥了吗？” “你果然知道？”夏油杰无奈的蹲下身，坐到了琉璃身边，“那也不能任由伏黑先生摆布吧？” “什么？”琉璃挪了挪位置，疑惑的抬头。 夏油杰翻出手机，把聊天界面的图片点开，展示到琉璃面前。 “我和悟看到的时候可是吓一跳哦？” 看着夏油杰点开的大图上带着兔耳朵的自己，琉璃很快把事情对上了号。 他沉默着点开自己手机上和夏油杰的聊天记录，上面除了好友申请空空如也，伏黑甚尔早就把记录删干净了。 “回去了给他床上放图钉。” “···倒也不必。” 这是什么小学生报复方式？ 夏油杰无奈的笑笑：“琉璃是想帮助那两个孩子吗？” “那是他的孩子。” 琉璃坐回台阶上，拿出手机继续打字。 “你和伏黑先生真的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吗，这么重视他和他的孩子们？” 夏油杰自觉不是个会对他人隐私刨根问底的人，无论是对待师长还是对待同期，他一向很有分寸。 但琉璃平日太冷淡了，冷淡的让人觉得他除了硝子谁都不在乎，甚至可能连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 但是伏黑甚尔的出现，却似乎成了个例外。 悟说的没错，琉璃对待伏黑甚尔是不是太特殊了？ 面对他时，不仅不是面无表情，而且有问必答，甚至处在这么敏感的状态还会和他出行，还帮伏黑甚尔照看孩子！ 没能理解夏油杰意思的琉璃瞥了眉头越皱越紧的人，淡漠的回答：“他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伏黑甚尔自己的事情。 “嗯？” 正陷入思维怪圈的夏油杰呆呆的看向琉璃。 琉璃看着呆愣的有些傻气的夏油杰，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手感不错，比硝子差点。 “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还有交易关系。” 感受到脸上地触感，夏油杰错愕的后仰了一下，他诧异的看着若无其事继续摆弄手机的琉璃。 “琉璃？！” 你是不是有点太没边界感了！！！ “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一道清亮的声音插进对话中，五条悟也跑过来了。 琉璃收起手机回头看向目光炯炯的白发少年：“五条君，和伏黑先生谈完了吗？” 刚刚夏油杰没回答，应该是没听到最后吧。 五条悟迈着长腿走到琉璃身后给他架着胳膊抬了起来，看向还坐着有些呆滞的夏油杰。 “算是谈完了······夜蛾老师刚刚打电话了，杰，说是有任务，让我们现在回去。” 还停留在琉璃措不及防的捏脸中的夏油杰抬起头：“啊，好。” “什么疑问？” 琉璃不舒服的动弹了一下，虽然五条悟现在拎他都是隔空的，但是这个姿势就像是被举起来展示的人偶娃娃一样，很怪。 “为什么和那个大猩猩一起逛街不邀请我和杰？” 五条悟察觉琉璃乱动，干脆直接抱进了怀里，顺手扯住夏油杰伸出的手，把人拽了起来。 琉璃伸手推开五条悟凑近的脸，皱起眉：“你们太显眼了，会暴露我的身份。” “他就不显眼了吗？” “未成年学生和已婚男人带儿童出行哪个更符合常理？” 无论是非术师还是咒术界相关人员，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的特征都太过明显，很容易就让人好奇同行者的身份。 但是伏黑甚尔就不用担心了，他已婚，桃花又那么多，琉璃在他身边的时候并不会太显眼。 五条悟沉默了，好像确实哦！他看向琉璃正想继续质问，突然一愣：“你还能长高呢？” 不是说只有用咒具才能恢复正常吗？ “长高了？” 夏油杰也是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琉璃，惊奇的发现琉璃真的长大了，身量拔高了，衣服看着都有点短。 怎么回事？ “安全模式解除了。”琉璃拿出手机给硝子发消息，“之后就可以接受治疗了。” 五条悟仔细看了看琉璃的身体，发现咒术刻印的网确实快要消失了，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不对啊，和我们上街容易被发现的话，我们要怎么回去？” “飞回去吧？”夏油杰指了指窗外，他召唤了之前用来救理子的咒灵，“伏黑先生呢？” 五条悟带着琉璃单手撑着窗户往外一跃，跳到了咒灵的身上：“让他先回去了。” 他只是在夏油杰的建议下答应帮忙解决御三家的问题，不帮忙带孩子。 而且夜蛾老师说这次的任务是伏黑甚尔带队，就让他先去处理好自家小孩，再返回高专了。 等三个人飞到空中的时候，五条悟突然出声了。 “说起来，琉璃那个药剂啊，是有咒力流动的吧？估计还有诅咒的能量？” 五条悟一开口就扔出个王炸，给正在调整位置的夏油杰惊得脚一歪，险些掉下去。 “什么？” 琉璃叹了口气，收起手机：“果然被发现了······” 六眼真是让人无所遁形啊，现在只能祈祷硝子别发现了。 “谢谢你没当面拆穿，五条君。” 不然的话，事情估计不会那么简单就收场的。 五条悟拽着夏油杰，让他稳住身体重新坐好，漫不经心的说：“最开始我都没发现，毕竟剂量那么小，我真的以为是普通的药剂。但是那个双倍的盒子一打开我就看见了······你在盒子上贴了封印？” “对。” 琉璃犹豫的盘起腿，抬头看向五条悟：“你看清到什么程度？” “诅咒分辨不出来，但是主材料看的很清楚，”五条悟垂眸和琉璃琥珀色的眸子对视，“你用自己的血液做的实验吗？” 琉璃没有回应，默认了五条悟的答案，他紧锁着眉，有些头痛：“硝子会发现吗？” “暂时发现不了吧，”五条悟歪了歪头，“我能看到也只是因为看到了和你一样的咒力，只要硝子没找到能对比的材料，应该很难发现。” 理解了情况的夏油杰严肃的问：“所以，那个药剂的效果到底是什么？” 琉璃挪了挪位置，坐到了两个人的对面，背对着咒灵前行的方向，声音冷淡：“我不信任你们。” 五条悟知道，刚刚的琉璃能坦诚地说出药剂的特殊只是因为他全都看见了，没有隐瞒的必要。 但是如果他并没有发现那个不起眼的咒力流动，琉璃就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啊······”夏油杰头痛的扶额，难道是因为当时他把琉璃卖了的原因？ “上次真的是个意外，我最开始只是想让硝子判断一下那个药剂对你身体是否有害，没打算出卖你。” 结果完全被看透了。 “怎么样才能说？” 五条悟就比较干脆了，既然琉璃都说出来不信任了，那就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更何况他是真的很好奇琉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琉璃沉默了一会，看向了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我需要你们订下束缚。” 订下束缚，是咒术界中很严肃且郑重的事情，因为其效果不定，难以掌控，很少会有人直接把约定提升到束缚去使用。 毕竟如若违背条件，惩罚的降临无法预测。不知何时会以何种方式，可谓是考验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 琉璃并不打算告诉五条悟和夏油杰自己的弱点，他在逼五条悟和夏油杰放弃探究。 但这俩个轻狂的少年根本无所顾忌。 “好。” “内容怎么定？” 算盘落空，琉璃瞬间不爽了起来，他声音闷闷的：“关于我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未经我的允许不可以以任何方式透露给任何有思想可传递消息的生物或者非生物。” 夏油杰和五条悟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订下了束缚，还把咒灵的五感全关了，直接靠夏油杰的视野来判断方向。 逃无可逃的琉璃又有的叹了口气，从身上取出了三个被叠成小三角的咒符，放在了每个人的手心里。 “这是我的某个研究成果，接下来我们的对话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 “你还有这种技能？” 夏油杰新奇的把手中的小东西翻了翻，感觉琉璃就像是个d啦a梦，只有在大雄有需求的时候才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存货。 “作用很简单，那个药剂能阻断天与束缚对我身体的负面影响。” “？” “？” 五条悟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能阻断什么？” “我利用术式可以延缓能量体消逝的特点，把自身的咒力和咒灵的诅咒进行了融合，经过多次调试，可以实现短时间内把身体的负面咒力和肉体分离，让天与束缚失灵，使身体在正向咒力的流动中进入到正常的自愈状态。” 夏油杰冷静的说：“我听不懂。” 看着身体长大了一些的琉璃，五条悟突然想起那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细密的网，指着琉璃的心口，有些不可思议：“这个？” “对。” 琉璃利用咒灵的诅咒和自身咒力，对体内咒术刻印进行了改造，让它在有咒力特征的同时像是病毒一样分裂蔓延，慢慢的阻断天与束缚这种模糊的概念和身体相互联系的虚拟状态，让身体能有机会被咒力改造。 但是当药力被身体消化以后，天与束缚就会从茫然状态中反扑，将那个蔓延的咒术网络尽数破坏，这就是五条悟看到的咒力线尾端莫名其妙往回缩的真正原因。 再过两个小时，琉璃身体短暂的自由会再次化为乌有，被轻微强化后的身体会再次被天与束缚施加弱化效果。 琉璃并不是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他只是，不愿让硝子太早面对离别。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想活得再久一点。 第27章 四人任务 说完了药剂的效果，琉璃就不搭理被这么胡闹的实验和惊人的效果震惊的两人了。 他伸手把小道具从他们手心里拿回来妥善的收好，掏出了震动的手机。 “硝子说在门口等我们。”琉璃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疑惑的眨眨眼睛，“为什么？” 他做错什么了吗？ 宕机的夏油杰率先反应了过来，毕竟他已经经历过咒灵玉褪色的冲击了，他指挥着咒灵往高处飞，想起了什么。 “啊······我把你的照片发给硝子了，她说你背叛她，要逮捕你。” 说起来还要解释一下之前和硝子说的琉璃不是自愿的这回事。 之前他们一直误会了，还挑拨离间，让硝子和他们统一战线孤立伏黑甚尔来着。 “过分。” 琉璃开始觉得日子难过了，硝子肯定会拉着他在恢复之前玩换装游戏，难搞。 五条悟也回了神，他愣愣的看着琉璃，突然能理解为什么高层会这么重视琉璃了。 绝无仅有的天才，这话不如换成绝无仅有的疯子更加合适。 “你真大胆啊。”诅咒也敢当作实验材料。 琉璃瞥了一眼下方的高专，淡漠的回答：“垃圾都有利用价值。” 诅咒自然也有。 等在门口的硝子在三个人从咒灵上下来后，一眼就发现琉璃变成了十岁左右的样子，她不满的冲上前狠狠的揉了揉琉璃的脸。 “快给我变回去！” 琉璃含糊不清的回答：“这可棱有点困蓝。” “还好我买了全年龄段的童装！”硝子看着瞬间变得生无可恋的琉璃欢快的笑出声，对后面两人抬了抬下巴。 “走吧，夜蛾老师一会去活动室找我们。” “活动室？” “因为琉璃也要一起。” 其实大部分情况下夜蛾正道都会选择办公室或者教室发布任务，毕竟是工作，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 但是这次的任务可能还需要琉璃的协助，考虑到琉璃现在还不能正常行动，夜蛾正道索性亲自跑一趟。 “为什么琉璃也要一起？” 夏油杰懒散的撑着下巴看着刚换了合身衣服的琉璃，他还以为硝子会直接带着琉璃去折腾一顿呢？ 清朗的小少年穿着水手服，小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眸子清亮有神，樱桃红的嘴唇就算是因为不高兴抿成一条线，都是带着可爱的凶，无表情的时候也不似长大以后那么不近人情，带着点幼态的无辜。 硝子随口答道：“这次是全员任务，再过一个小时琉璃安全状态完全解除以后，就要恢复正常形态和我一起去医务室了，我们辅助你们。” 琉璃拍下硝子想去拿冰饮的手，取了一瓶牛奶塞给她。听完硝子的话对着五条悟伸出了小手：“五条君，把【春生】给我吧。” “哎——”五条悟耍赖的把琉璃又圈在怀里，下巴抵在了怀里琉璃的脑壳上，“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对吧，硝子。” 生无可恋的打开牛奶的硝子煞有其事的点头：“对啊对啊！” 变回去了肯定管的更多。 夏油杰好笑的看着五条悟：“但是悟，琉璃这样子的话也没办法做甜点，也不能和我们一起出任务，还很有可能被伏黑老师带去和小朋友一起玩，没关系吗？” “那不行！”五条悟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了琉璃，“你想要咒具？那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琉璃把手机解锁放在了桌子上，示意五条悟自己操作。 他又拆了一袋薯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解剖还是治疗？” “解剖。”硝子回忆了一下在医务室老师说的话，“好像是说死者很特殊，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夏油杰了然的点点头：“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因为很多案件没有办法只靠咒灵残秽进行判断，所以硝子会在后方和老师一起提供死伤者的情报，方便我们更快锁定任务方向。” “没错。”夜蛾正道带着一叠资料推门进来，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到了硝子和琉璃中间，“伤者暂时还没送到，到达以后要麻烦你们解剖了。” 夜蛾正道在琉璃变小以后都没遇到过，他矮下身摸了摸琉璃的脑袋，看他因为被压下去的头发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欣慰的笑了笑。 这下看上去可真的是孩子模样了，但是可惜一会就要恢复了。 “悟，咒具呢？” 五条悟不情不愿的把咒具掏出来：“带了带了，那琉璃也要报答我一下吧？比如说喊一声谢谢悟大人！之类的？” 无论怎么样都要让琉璃把他的名字喊出来！ 喊出来就赢了！ “悟！” 夜蛾正道无语的看着幼稚的五条悟，说正事呢！ “那至少喊一下名字？” 五条悟比夏油杰晚一步拿到联系方式，还看到了夏油杰被琉璃捏脸这一亲密举动，胜负欲立马就升起来了！ 这怎么行，冰块人只对夏油杰有好感这种情况他绝对不允许！ 夏油杰好笑的把封印咒具盒从五条悟手中拿走，放进了琉璃手中：“悟，别太为难琉璃。” 想偷跑？没门！ “那硝子和琉璃就先回去看资料，我和悟跟杰说一下任务详情。” “好的老师。” 硝子带着琉璃往外走，快完全走出去的时候，小男孩回了头，面无表情的对着满脸不高兴的五条悟说了一句。 “谢谢你帮我拿到咒具，悟君。” 硝子转身关门，挡住了身后几个人错愕的视线。下一瞬，五条悟的声音穿透门扉：“赢了！！！” 紧接着，狂笑的声音在一声沉闷的重响下戛然而止。 在夜蛾老师面前大吵大闹，真有你的，五条悟。 “哈哈哈哈哈！”硝子一想到夏油杰当时震惊的表情就想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琉璃疑惑的回头：“什么赢了？” 已经从夏油杰那里了解到全貌的硝子简单的和琉璃说了一下他们打赌的内容，她笑嘻嘻地说：“等到他们兑换赌注的时候一定一定要喊我啊！” “还有这一茬？翻页。” 琉璃抬抬下巴，指挥着硝子把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翻个页。 他现在正在配合硝子当换装模特，文件夹被架在椅子上，上面是这次伤者的伤情报告。 终究还是没逃过。 “再换一下这一套。”硝子把文件翻了个页，再次架起了相机。 琉璃无奈的接过硝子递过来的衣服，沉默了一瞬，“这是女装吧？” 硝子无辜的眨眨眼睛：“不行吗？” “不行。” “你知道的，我从小没了妈妈······” “······”琉璃火速跑去洗手间换好走出，板着脸，“别开这种地狱笑话。” 硝子快乐的拿起相机，眨了眨眼睛：“下次不会了~” 在来回折腾琉璃换装的期间，硝子已经把文件里的大致内容看完了。 一个月内的不同时间，在同一间废弃医院中陆续发现了三名受害者被蚕食剩下的残肢。 因伤口残忍不具人性，昨夜发生了第三位受害者以后，霓虹的执法机关判断属于非常规杀人事件，就转手到了咒术高专这边。 咒术高专这边的观察人员在现场发现了咒力的残秽，推断可能是二级咒灵或者准一级咒灵，目前还不能确定咒灵的能力。 琉璃乖巧的配合硝子换了十多套衣服后，被硝子的老师打来的电话救了下来。 挂掉电话以后，硝子遗憾的放下手中的蝴蝶结上衣：“说是已经送来了。” 琉璃的视线在硝子手中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会，抬头看向硝子：“治疗我需要多久？” 躲过一劫。 “你猜下看？” “猜不到，毕竟硝子很努力。” 常理来说，反转术式对琉璃起效的很有限，只能像是特效药一样加快琉璃的恢复速度。 琉璃身上天与束缚的状态是：我给你无局限的术式，但是你会终生病魔缠身。 并且这个变向的诅咒会随着琉璃的年龄增长而逐渐完善。 所以琉璃对自己使用术式是减缓身体的恶化速度，通过把肉体停留在十几岁以保证天与束缚处在幼年阶段，让琉璃避开很多难以治愈的疾病。 而硝子的术式则是加快琉璃身体的恢复速度，尽快让他进入到延缓术式绑定的健康状态。 这个时期的琉璃能正常承受咒具的咒力，恢复回青年的样子。 但是他们此前并没有尝试过这种模式的恢复。 因为这是在琉璃身体里制造一场咒力的混战，任何一方控制不当都是有危险的。 简单点来说，就像是琉璃一直在流血，而硝子则是提供血库让琉璃失血的状态晚一些到来。 硝子眉眼弯弯，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给我十分钟。” 如琉璃从未停止过研究咒灵一样，硝子也从未停止过研究琉璃。 这几年间，琉璃在向前，她从未停下过脚步，反转术式的运用，没人比她更强。 半小时后，戴着耳坠的青年和身材高挑的少女穿着高专制服走进了医务室。 老师看到来到的琉璃心里很高兴：“硝子说你生病了，我还以为你会请假呢？” 这个孩子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要好好补补才行。 “多亏了硝子，我已经没事了。让老师担心了。” 硝子脱下外套，随口问道：“铃木老师，尸体您都检查过了吗？” 提到了工作，老师脸上的笑容变淡，有些严肃地说：“这次的咒灵行动模式很奇怪。” 琉璃垂下眼睫，翻开手中的文件，声音冷淡：“有诅咒师···或者说人类的参与吧。” “哎？”老师疑惑的接过文件，又翻了一遍，“你从哪看出来的？” “琉璃都这么说了，看来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 硝子没感觉意外，琉璃在专业领域总是格外敏锐，她的解剖虽然是从老师这里学的，但是启蒙是琉璃。 “还不确定，要看了才知道，”琉璃合起文件，“尸体放在了解剖室吗？” “是的，换好衣服后我们就走吧。” 在地下室的尸体有三具，没有一个有完整的人形，资料上显示，三人无一例外都是同一所高校的青少年，两男一女。 “三个孩子都是青叶学院的学生。伊藤裕，十二岁，右小臂，右腿，心脏，左肩；山本蓝，十二岁，左臂，右小腿，心脏，腹腔；高桥杉树，十四岁，双腿，右臂，左手，心脏。” “咒灵进食不会这么规律。” 琉璃冷静的查看着伤口的状态，着重检查了三个人的胸腔：“心脏是被咒灵掏出来的。” 在琉璃之后，硝子也结束了观察，她对老师补充道：“甚至可能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取出的。” “窗在接到消息后迅速赶往了现场，但是并没有发现太多的残秽，如果真如琉璃所说，有另外一位诅咒师在场的话···” 老师看向硝子，等待她进一步补充。 “要么是时间过去太久，咒力残秽已经无法辨别，要么是有一位诅咒师能有清理残秽的手段。” “最新的报案时间是昨天半夜。”老师赞许的点点头，补充了一个情报。 “那就是诅咒师的能力了。” 硝子冷静的翻开另外两起案件的报案时间，发现除去第一起案件，后面两个案件发生后，窗都赶到的很及时，凡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找到犯人的踪迹。 “不一定，也可能是咒灵本身实力并不强，但是有一位有脑子的指挥者暗中操控咒灵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袭击。” 师生说话间，琉璃的解剖也结束了，他把白布盖好，摘下了手套，说出了一个让老师都觉得意外的推测。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判断？” 琉璃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嗯，解剖的多了，咒灵的咒力使用方式我比较熟悉，这里，这里，这里，都有咒力残秽，二级咒灵比低级咒灵更稳定，在进食时不会过度外泄咒力，但是根据部位的不同会有不同程度的······” 老师目瞪口呆的听了五分钟，发现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她根本理解不了！ 硝子无奈的拽了拽面无表情但滔滔不绝的琉璃：“哥！” “···抱歉，老师，职业病。” “我还以为琉璃君是不爱说话的类型？”老师新奇的把视线转向了硝子。 硝子无奈的说：“偶尔会这样，他会在奇怪的地方突然好为人师。” 看了一眼解剖床，老师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突然看向硝子：“硝子，你就按照平时的报告写，琉璃，你单独写一份报告，把你的结果和推断全部都写下来，不用管格式。” 琉璃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师，以为是在顾虑他第一次参加任务，于是主动提出：“我看一下常用的报告格式就可以，很快就能学会。” “不，不能学。”老师笑着把琉璃推出房间，不容拒绝的嘱咐，“我和硝子会按照平时的报告来写，但是你必须按照你的想法来写，知道了吗？” 硝子笑嘻嘻的对着琉璃摆手，示意他按照老师说的做，琉璃只好无奈的回到了医务室一个人撰写报告。 第28章 案件分析 夜蛾正道看着手中两份厚度不一的报告，有些疑惑。 硝子的报告是医务室老师指导的，他看习惯了，有些专业术语也很好理解，但是琉璃的报告··· 看完明显厚度要多出一倍的报告后，夜蛾正道有些头痛的看着面前的兄妹两人。 “怪不得铃木老师让我听你们当面报告，琉璃，你能总结一下吗？” 铃木老师就是医务室的负责老师，也是硝子的导师。 他并没有跟着家入兄妹一起过来，因为尸体后续的处理还需要他在场。 硝子现在已经可以独立代表高专的医师，和同样直属高层的研究人员琉璃一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咒术界医护人员的权威。 “所以说，”琉璃面无表情的拿起自己的报告，“基于我个人的经验，我认为这次的事件是由一名十八岁以下的觉醒了术式的未登记术师，联合若干名同年龄段非术师和校园内的某个二级咒灵的共同作案。” “这句话我看到了，”夜蛾正道抬起手打断他，“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个结论？硝子和铃木老师的推断都是拥有一定智慧的一级咒灵对吧？” 看了眼一脸看好戏的硝子，琉璃叹口气，从文件夹中抽出了几张照片，又借了硝子的手机和夜蛾正道的手机。 他把三个手机调出了日期不同的新闻报告摆放在桌面上，依此开始说明。 “第一起案件是一个月前，一群玩试胆大会的孩子们在废弃的医院发现了残缺的尸体。 执法人员在录口供的过程中，其中有三名男生指认了死者是同级生的伊藤裕，四名学生因该事件受到惊吓刺激未获得有效情报。 第二起案件是一周前，执法机关在计划撤离的当天，发现了第二具尸体。经确认，死者和伊藤裕同属一所学校。 此事件发生后，该事件交由了咒术界负责，并派出了两名二级咒术师参与调查，但是未能发现任何端倪。 第三起案件是昨晚，在窗的监视下，出现了第三名死者。现场未能发现明显的咒力残秽，两名二级咒术师陷入昏迷，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 说完照片上的内容，琉璃喝了口水，放下了照片，把已经快息屏的手机又挨个点亮。 “两个月前，青叶学院发生一起恶性霸凌事件。该事件引起社会群体关注，并配文发了照片，其中有第二名死者山本蓝的正脸。 一个半月之前，青叶学院出现了闹鬼的传言，学校的论坛中有过物品漂浮的照片，但是没能看到人影，发帖者声称是看到了但是相机拍不到。 一周前，青叶学院出现了两名自杀人员，一名当场死亡，一名重伤住院。” 说完这些信息，琉璃发现夜蛾正道和硝子的表情不太对，有些愣神：“流程不对吗？” “不···是正确的。” 夜蛾正道怔怔地把每一个信息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琉璃疑惑得看向同样有些呆滞的妹妹：“硝子？” “啊···该怎么说呢，老师和我并没有关注过，新闻方面的消息，哥你不像是解剖报告，像是，案件调查？” 琉璃愣了一会，有些歉意的看向夜蛾正道：“抱歉，夜蛾先生，我没想到这方面。铃木老师说让我单独撰写报告，所以我没能看到正式报告的参考，只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大部分情况下我是个人完成所有解剖流程和资料整理的，这些事情是在高专有其他人负责吗？” 如果是无意之间抢了别人的工作，就太冒犯了，琉璃不禁有些后悔，就应该先看一下硝子的报告再写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方面上犯错误。 “不，不是。”夜蛾正道回过神，严肃的看向了琉璃，“你还没有说完，请先说完吧！” 琉璃被突如其来的敬语喊得一惊，他谨慎的措辞：“基于以上信息，我判断诅咒师应该是一个刚觉醒的孩子，和三名死者同年。 他驯服了一名咒灵，有若干名助力者，并且助力者可能是第一次案件中的发现人或者在第三个新闻中自杀的学生中。 根据新闻报道，我推测这几个人员应该都是这三位死者生前霸凌过的人。” 看到夜蛾正道严肃的翻阅着资料，硝子干脆扯着琉璃在一旁的客椅上坐下了，还倒了杯茶。 “怎么回事？” 琉璃还是没搞懂状况，他小声的询问着硝子，难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硝子把茶杯塞进琉璃手中，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因为高专这边的案件一直以来都是属于非常规杀人事件，并且几乎全是咒灵作案······不，不对，应该是说被我们判定为咒灵作案。 我一直跟着老师学习的都是怎么去判断咒力残秽和咒灵造成的伤口，很少会细致到去找和非术师的联系。” 缓过神的夜蛾正道也神情严肃，他拿起手机，翻阅着琉璃的报告打出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眉头紧皱。 “如果琉璃的猜想被证实，那么很难想象我们之前做出的判断是否都是正确的，这该有多少无辜的民众······” “夜蛾先生，”琉璃打断夜蛾正道的自我反省，声音冷静，“我认为硝子的判断没有出错。” 夜蛾正道一愣，看向硝子，少女撑着下巴笑得懒散：“哈哈，哥的意思是夜蛾老师您陷入了一个误区中，作为咒灵伤人的推断本身并没有出错哦~” “非术师的参与与否并不影响高专这边的报告。”琉璃简单的翻阅了硝子的报告冷静的补充。 “而且老师让琉璃写报告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当时直接就点出了我们的盲点，非术师的参与是我们未曾考虑过的。” 在琉璃之后可能会改革也说不定？ “咒术高专需要处理的事情依旧没有变化。” 本质上都是祓除咒灵。 夜蛾正道听着两个人话语相接的分析，愁绪突然散去了，不自觉的笑出声：“感觉突然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 那个时候家入兄妹也是这副沉静的模样，语调自然平静，奇迹的安抚了身边正无措的人，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对于常人来说本会产生焦躁的事情。 “哎呀，您还记仇呢？”硝子夸张的捂起嘴巴，眉眼弯弯，“夜蛾老师意外的小气哎~” “你们哪里做过需要我记仇的事情？”夜蛾正道笑骂，心情好了很多，他把视线转向琉璃，“那么你觉得这些你提供的其他情报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琉璃点了点桌子，思索了一下：“去问一下不就好了？如果情况属实就上报咒术高专合作的警署，由他们来做判断，只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而已。 至于那位能看得到咒灵的孩子，您可以考虑招揽他进入咒术高专，先惩罚后入学。” 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在琉璃的口中也不过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孩采取的报复性行为。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完全按照琉璃的建议去办。 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错，这起事件除去咒灵的参与基本上还是属于非术师的管辖范畴，那么理应交给非术师的执法机关来做。 夜蛾正道的手机提示音接连响起，他挨个阅读以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目哀伤：“基本和琉璃猜测的一样。一周前青叶学院自杀的两个孩子是协助者，一个月前的事件中指认死者的孩子就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主犯······主犯今早在校园内割腕自杀，发现时已经死亡超过一个小时，没能救回。杰和悟在主犯少年死亡的地方发现了徘徊在咒灵，现在已经祓除了。” 硝子沉默了一会，问道：“他们有调查霸凌事件吗？” “调查了，正如琉璃所说，三名死者联合其他学生长期对几个孩子实施霸凌行为，即便主犯···”夜蛾正道顿了顿，“即便是事件受害者爆出，也因三人家族的袒护没能阻止霸凌行为，反而变本加厉。 这些行为最后导致了一名学生精神崩溃割腕自杀，这名学生是本次事件发起者们最好的朋友。 之后他们中一人意外发现了咒灵的存在，在其他同伴的配合下引诱了咒灵和霸凌者相遇。” “有两人是完全看不见咒灵的，”琉璃淡漠的补充，“所以他们先被愧疚和恐惧压垮，最后的行动由那位能看到咒灵的孩子独自完成，然后选择了和最开始的死者同样的结局。” 硝子看着神色哀伤的夜蛾正道，微微叹了口气，扯着琉璃往外走，小声的说：“让你多嘴，快走啦！” 被推出办公室的琉璃看着硝子关上门，有些疑惑：“我怎么多嘴了？” 硝子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戳了戳琉璃的额头：“本来让夜蛾老师知道霸凌者死有余辜还能稍微安慰到他一点，你把那群小孩最后的结局说出来，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我不说他也知道。” 琉璃亦步亦趋的跟上硝子，据理力争。 “那就不要说不就好了！笨！” 琉璃不解：“他把话停在那不是让我接下去吗？” “那是夜蛾老师很心疼说不出口了！谁让你戳一下的！” “难懂。” “笨蛋！” 灰原雄从教室一走出来，就撞上了走廊上的家入兄妹，他高兴的挥起手：“家入前辈！家入先生！” “两个人一起被喊的时候感觉有点怪怪的~”硝子站定和灰原雄挥手，笑着问，“刚下课？” “是的！正要和七海一起去吃饭！” 正打算从后门溜走的七海建人无奈的仰头望天，回身和两位前辈打招呼：“两位前辈是刚交完任务报告回来的吗？” 他们的白大褂还穿在身上，都没换下来。 琉璃眼睛一亮，上前一步：“七海君，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一些想法······”话说到一半，他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硝子，“忘了让五条君和夏油君手下留情把咒灵抓回来了。” “哈！活该！”硝子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声，对着两个后辈招手，“走吧，一起去吃饭，琉璃请客~” “真的嘛！！那多不好意思！我想吃蛋包饭！”灰原雄兴奋的跟上了硝子的脚步。 七海建人冷静的说：“不管您有什么想法，二位是不是应该先去换个衣服再出门？” “啊。” ----------- “就是这家！这家的蛋包饭超级好吃！”灰原雄开心的推开门，大声招呼，“老板！我来啦！” 声音浑厚的老板高声回应着精神小狗：“这不是灰原嘛！老样子吗？” “今天和前辈们一起吃饭，要点菜哒！” 店老板这才注意到门口又进来了三个同色系制服的人，他笑着招呼：“欢迎啊！诸位去楼上坐吧，有包间！” 硝子和琉璃跟着熟练找路的灰原雄上了楼，队伍末尾的七海建人礼貌的冲着老板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琉璃把硝子递过来的菜单传到下一个人手里，停都没停：“随便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七海建人双手接过菜单，对着琉璃点了点头。 灰原雄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看向了琉璃：“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家入先生！” 琉璃意外的挑了挑眉：“请讲。” “其实我有个妹妹，她也能看得见诅咒，知道我在这边上学以后，也想进入高专！” 灰原雄难得满脸愁绪，他纠结的问：“但是我不想让她入学高专，您觉得呢？” 是琉璃的妹妹，并且入学高专的硝子：？ 硝子眨了眨眼睛，故意逗灰原雄：“你对我有意见？” “！！！”灰原雄吓得都要站起来了，他慌忙地摆手，“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家入先生在您入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不对！我没有说您入学不好的意思！那个！！” 七海建人看着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灰原雄，深深的叹了口气：“家入前辈，您别吓唬他。”耳膜被震得生疼。 “抱歉抱歉~” 硝子笑嘻嘻的喊了服务员，把七海建人放下的菜单交上去。 琉璃沉思了一会：“你要问的是哪种问题？” “啊？”灰原雄茫然的张张嘴，“就······” 七海建人冷静的帮腔：“比如说，家入先生对于把妹妹送入高专这件事情后悔吗？” 他对硝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主要是这俩人敬称叠起来太难念了。 硝子随意的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后悔。”琉璃毫不犹豫地回答。 “！！” 灰原雄惊讶的看向硝子，却看到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笑了起来！ “对于灰原雄妹妹想要入学的事情，您是支持还是反对。”七海建人继续问。 “不关我的事。” “······” 七海沉默的放下了倒水的手，看向了灰原雄，这话他接不下去，帮不了了。 “我是觉得如果入学高专会面对很多的危险！！”灰原雄倒是没有被拒绝的意识，他身体前倾，认真的说，“家入先生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同意家入前辈入学的呢？” “我不同意。” 琉璃看向了硝子，满眼无奈。听闻咒术高专以后，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从来不认为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哈哈哈。” 硝子好笑的看着傻眼的灰原雄：“我们的情况不能做参考啦，当初的我们别无选择。” 他们只是从垃圾场中走出来，去到了条件好一些的垃圾堆里而已。 第29章 四人任务怎么可以只有两人留下姓名 等几个人吃饱喝足以后，灰原雄才总算得到了一个还算凑合的过去的答案。 “好的！！那我就把利害都和妹妹讲清楚以后再去问问夜蛾老师的意见！” 灰原做了个给自己加油鼓气的手势，然后挨个道谢。 “谢谢家入先生和家入前辈！还有七海！” “不用客气。”七海建人冷淡的拒绝了灰原雄张开双手的拥抱，向后撤了一步。 硝子叼着烟刚想点燃，被付款的琉璃瞥了一眼，悻悻的又收了回去，对着灰原雄嘱咐：“可以让妹妹别那么着急，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变化也说不定？” “别的变化？”灰原雄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白硝子的意思。 收起手机的琉璃掀开门帘走出：“慢慢来。” “好的！！谢谢家入前辈！！” 四个人溜达回到高专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五条悟。 他没带眼镜，睫毛低垂，半遮着蓝色的瞳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五条悟打断灰原雄高声喊出的问好，声音冷淡：“七海，灰原，你们先回去。” 比灰原雄更快察觉到五条悟情绪不对的七海建人皱了皱眉，担忧的看了一眼家入兄妹，扯着灰原雄先一步回了高专。 琉璃和硝子对视了一眼，踏着台阶靠近了五条悟，正当琉璃抬腿正要越过五条悟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琉璃的肩膀，力道很轻。 他回过头，看向那双澄澈的眸子。 五条悟声音有些沙哑：“杰的状态很不好。” “怎么了？” 硝子疑惑的看了一眼五条悟，又看了一眼干站着也不说话的琉璃。 干脆上手推着两个挡在大门前的人往里走着，站着说话也不是个事。 三个人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五条悟才整理好心情慢慢的说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接到了夜蛾正道传送过来的两份报告以后，伏黑甚尔停下了脚步，粗略的扫了一眼，喊住了还在前面找咒灵残秽的两个人：“喂！要换个地方了！” 夏油杰疑惑的回头：“不是才刚祓除一个二级咒灵吗？这里应该不止一个吧？” 他们来的时候，辅助监督给出的消息是很大可能是拥有智慧的准一级咒灵，但是他们三个人只找到了一个二级，所以判断也许还有其他咒灵利用结界术隐藏了起来。 踢开脚下的石子，五条悟困惑的看着刚刚被轰炸的土地上翻出的鲜红泥土，有些不明白这种学校花园怎么会有血迹。 受害者应该不在这里才对。 “说不定就只有一个呢？”伏黑甚尔看着报告中的结尾，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不一定是有产生了智慧的咒灵，也有可能是，没有智慧的咒灵，多了个外置大脑。” “这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都没能理解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伏黑甚尔甩甩手，直接开始打电话喊辅助监督准备换位置：“跟着走就知道了，天真的小鬼们。” 到了医院，伏黑甚尔带着夏油杰和五条悟直接去到了执法机关为他们准备的单独监控室。 三个人听着还在病床上的孩子抽泣着对温和的审讯负责人说着他们遭受的委屈，和在走投无路下做出的反抗。 这是隐藏在咒灵害人之下事件的真相。 夏油杰看着屏幕里孩子身上各式各样的烫伤和刀伤，听着孩子哭泣破碎的声音讲述着霸凌者的行径，看着审讯人员温和却又不容拒绝的讲述着他最后一个同伴，他们的领头人的死亡。 在孩子崩溃的哭喊声中，夏油杰几乎站立不稳。 “杰！”五条悟的喊声唤回了夏油杰的理智，他皱着眉看着脸色苍白的夏油杰，“你怎么了？” 夏油杰愣愣的说：“我没事······” 听完全部过程的伏黑甚尔开始给夜蛾正道发消息，随口感叹了一句：“小鬼手那家伙，眼睛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五条悟疑惑的问：“琉璃怎么了？” “也没怎么，”伏黑甚尔看了一眼监控屏，似笑非笑地说，“按照以往，估计这起案件会在我们找了一天并没有发现其他咒灵以后，按照‘特殊二级咒灵’结尾吧！ 毕竟六眼不可能看漏咒力残秽，说是一个咒灵，那就只会有一个咒灵。然后这件事情就这么结尾，背后的故事销声匿迹，成为新的校园怪谈，哈哈！” “施暴者死亡，被害人变成了杀害者，真的有人无辜吗？”夏油杰喃喃自语，还有些缓不过神。 伏黑甚尔意外的看了一眼夏油杰，嘲讽的笑：“这狗屎一样的世界不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吗？” 第一次带人做任务比想象中的还省事，伏黑甚尔潇洒的摆手：“撤退撤退，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走咯！” 三个人回去交完任务报告以后，五条悟就发现夏油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怎么喊都不出门。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伏黑甚尔说过的话，开始寻找琉璃，最后在校门口等到了归来的两个人。 “听起来和我没什么关系？”琉璃冷静的总结。 “······”五条悟的额头青筋直跳，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这个人怎么分析事件的时候那么细致，这种时候却好似完全理解不了别人一样！ 听了半天的硝子打断这不在重点对话：“所以你找琉璃是为了啥？”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看向了硝子：“我委托五条家查了家入琉璃和家入硝子的消息。” 这倒是个意外情报。 琉璃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五条悟等待他说下文。 “什么也没查到，”五条悟忽视琉璃带着杀气的眼睛，继续看着硝子，“他们说只有我成年后继承了五条家，才能对我开放家入琉璃的情报。但是他们还是告诉了我说……硝子你入学前住的地方是个黑街。” 硝子沉默的看着五条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五条悟看向琉璃继续说道：“他们暗示我，家入兄妹能在黑街安然无恙活了十几年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琉璃。而如果想要掌控琉璃，就要掌控硝子。” 在琉璃的手动弹之前，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我用【茈】给五条本家轰了。” 硝子：？ 琉璃：？ 把什么轰了？ “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些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事情，是他们说的唯一一个关于琉璃的情报，”五条悟认真的看着有些呆愣的琉璃，“他们说，你的大脑就算不被咒力强化，也达到了上代六眼强化后的状态。” 琉璃沉默的看着五条悟：“所以？” “帮帮杰，”五条悟盯着琉璃，向天空一样耀眼的眸子里映着琉璃的影子，“他现在不肯跟我说话，我不知道问题在哪。” 琉璃看向浅笑的硝子，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回五条悟：“走吧，撬门。” 就当是谢五条悟大义灭亲了，这下御三家是真的有苦说不出了，还挺好。 “啊？” -------- 夏油杰来来回回冲了三遍冷水澡也缓解不了心中烧着的火气，他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试图理清楚自己情绪不好的缘由。 回到高专后，夏油杰又单独找夜蛾老师了解了情况。 知道了琉璃在做出判断后提出的建议时，夏油杰有些茫然，但是他也想象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 更何况人已经死了。 那个年轻的好不容易升起勇气反抗的少年，在复仇之后因为负罪感自杀了。 悟很担心他，在连续喊了很多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生气的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的狠话离开了。 夏油杰苦笑着把头埋进曲起的膝盖中，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悟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悟没有受到那些孩子们的影响？ 因为悟不把弱者放在眼里，他已经是最强了，那些小打小闹在他眼里根本称不上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但是夏油杰不一样，夏油杰想保护非术师。 那如果被保护的人们自相残杀呢？ 啊，那个咒灵，那个徘徊在最后的孩子死亡地点的咒灵，会不会也是怜悯自己的同伴还是走向了终末呢？ “啪嗒。” 伴随着一声轻响，夏油杰的房门被打开了。 他抬起头，木着脸看向了打开的门。 “我记得我应该说过，擅自闯入他人房间是不礼貌的，更遑论是撬锁这种手段。” “那我为我的不礼貌道歉。” 琉璃毫不客气地推开了门走进房间里，又顺手把门反锁，抬起头刚想说话，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你抽烟？咳咳咳！硝子抽烟不会是你教的吧？” “你来做什么？” 夏油杰冷冷的直起身，靠在了窗户的边缘，他正坐在窗台上，右手指尖夹着一根还在亮着的香烟，胳膊懒散的搭在曲起的腿上，半截短裤下肌肉线条明显的左腿赤着脚点在窗户旁的床铺上。 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十多个被摁灭的烟骸了。 总算调整好呼吸的琉璃抬起眸子穿过烟雾看向了夏油杰。 他穿着一个宽松的白色半袖，总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散乱的披在肩上，可能是刚洗完澡，贴着脖颈的发丝还在滴着水，流入到空旷的锁骨里，把v领的柔软面料浸的半透明。 夏油杰背对着光，阴影把他的面容掩盖的模糊不清，沉郁的仿佛要融进黑暗中。 “来看看你怎么了。”琉璃抬起手挥了挥眼前的烟，迈步向着夏油杰走去。 夏油杰冷淡的转开视线，看着窗外：“不需要。” “你对我的报告有意见吗？” 琉璃可不管这些，他盘腿坐在夏油杰的床上，直奔主题。 “······” 夏油杰垂下眼睛，看着正下方的琉璃，颓败的叹气：“没有，琉璃的报告让我们注意到了曾经未曾注意到的事情，详尽的都可以转行做侦探了。” 琉璃仰头看着夏油杰暗金色的眸子：“那你在纠结什么？” 窗台上的黑发少年看向窗外，回避了琉璃的视线：“不知道。” “加害者得到惩罚了吗？” “得到了。”夏油杰回答的有气无力。 “受害者成功复仇了吗？” “成功了。” “杀人者最终付出代价了吗？” “付出了。” “有人是无辜的吗？” “没有。” 夏油杰每回答一个问题，都更加颓靡，当琉璃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他放弃般的把头再次埋进膝盖中，闷声不吭。 “夏油君，抬起头。” 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夏油君的身侧，他跪在床铺上，捧起了夏油杰的脸。 他的神色冷淡又带着隐隐的期待：“现在我问你，保护非术师，你后悔吗？” 夏油杰看着琉璃的眸子，突兀的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琉璃的时候。 那时夏油杰觉得琉璃的眸子是被隐藏在厚重的泥土下刚被挖出的琥珀，半透明的瞳孔中仿佛藏匿着动植物的尸骸，带着沉郁的死亡气息。 而现在，夏油杰看着琉璃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就像是那个琥珀也埋葬了他。 贴在脸颊上的冰凉手掌带来指骨的触感，夏油杰哑声回答：“我······不知道。” 他这次谁也没能保护，年少者的恶意会伤害无错之人，无辜之人也会在恨意的驱使下拿起武器反抗。 夏油杰没能在少年霸凌时帮助他，也没能在少年犯错时阻止他。 就算真的赶上了，那个霸凌他人致死的施暴者，真的应该被拯救吗？ 他不知道。 琉璃遗憾的放下了手，带着些许失望：“夏油君真是个好人。” “啊？” 夏油杰茫然地摸上突然空下的脸颊，发出了有些憨气的声音。 “见到了吃人的非术师世界，依旧没有放弃拯救弱者，”琉璃重新盘腿坐下，仰头看着夏油杰，“你哪怕是离开了高专，可能依旧为了拯救别人而努力。” 基于这一点来看，也许可以直接把之前对于咒灵操术使的推测问一下本人，看看会得到什么答案？ 坐在阴影中的苍白青年看着被窗外的光照亮侧脸的少年，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安定的清冷。 “夏油君对咒灵操术的历史了解多少？” 第30章 论怎么安慰难过的人 夏油杰把燃着的香烟放到窗台上，开大了一些窗户，方便萦绕在屋内的烟雾散开。 出于对身体健康的管理，琉璃即便是会抽烟也不怎么碰，对尼古丁也没有欲望。 但是夏油杰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偶尔会选用这个方式作为情绪的发泄口，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会在整理好心情以后，消除掉所有痕迹。 如果没有这个强闯进来的客人，夏油杰本会继续隐瞒这个秘密。 屈膝坐在窗台的夏油杰重新调整姿势，把左脚压在右腿下，面向琉璃。 虽然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他还是乖巧的回答：“只知道百鬼夜行的是上一任。” “咒灵操术使历代只会在民间出现，”琉璃看向夏油杰，语气浅淡。 “和不具备人言的咒灵对话的能力，也只有咒灵操术使能做到。如果说，六眼开启了咒术界的辉煌时代，那么咒灵操术使就是平衡人、咒灵、术师三个存在的枢纽。” 夏油杰诧异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琉璃，惊讶的问：“你是怎么······” “但是咒灵操术使从过去一直被警惕到现在，无论是咒术界还是人界，都不允许这个和咒灵沾边的术师存在长久的传承。” 琉璃打断夏油杰的话，站了起来，在他探究的目光中弯腰拿走了被放在一旁的烟，眉眼懒散。 琉璃抬起手腕，捏着烟的手指微微低垂，把夏油杰抽了一半的烟放在唇边一抿，对着他吐出烟雾，似笑非笑：“要不要考虑叛出咒术界？” “哎？” 背对着光的夏油杰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琉璃，他依旧站在阴影中，面上带着些许嘲讽和诱惑的笑容转瞬即逝。 细长的烟在修建的圆润指甲和关节之间转了一圈，明亮的火星又重新对向了苍白的青年。 “如果咒灵操术使离开了咒术界，转而站到咒灵的一方，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 琉璃淡漠的伸手抬起夏油杰的下巴，又把烟塞了回去。 “琉璃······” 夏油杰无奈的想要把烟拿下来，却被琉璃截住了抬起的手，他看着手腕上在阳光下被照的半透明纤细苍白的手，一时间有些不敢挣脱。 琉璃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高层那群烂木头一定觉得你是想统治世界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 夏油杰看着不知道是在玩笑还是认真说着的琉璃，眉眼弯起，他认真的回应着琉璃的话语：“我不会叛出高专。” 琉璃看着夏油杰的笑容，突兀的松了手，问：“五条君说，他告诉你主犯自杀的地方就在你们祓除咒灵的地点之后，你表现得很恍惚，是因为什么？” 突然空下的手让夏油杰有些不适应，他咬着烟声音含糊而轻微：“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咒灵怜悯他吗？” 琉璃一语道破了夏油杰不敢说出口的心思，看着他垂下头，头发散落在脸颊旁，遮掩住神色。 “······我和悟找到咒灵的时候，它一直在那里徘徊，直到我们出现，才开始攻击我们，然后它就被悟祓除了。” 夏油杰从嘴边拿下那个燃烧的半根香烟，看着火星明灭。 “听完了事件全貌之后，悟说······他在之前被他轰过的地方看到了血迹，咒灵徘徊的位置，就是那个孩子自杀的位置。” 苍白的青年厌烦的咂舌，伸出手拽着夏油杰的额发，让他抬起了头，在他皱眉之前，冷冷的和那双暗金的眸子对上：“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夏油杰很讨厌别人触碰他的刘海，尽管琉璃的手指并没有用力，但是那微凉的手掌贴在额头上的触感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但是他很快被琉璃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的询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咒灵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的同伴。 那个看得到咒灵的孩子用自己的血液诱惑了咒灵，然后带领着咒灵去执行杀人行动。 那个孩子撑着受伤的身体，每一次都精准的埋伏了那三个死者的正后方，让咒灵追逐着他的身影，除掉面前的障碍物。” 因为注意到夏油杰和夜蛾老师一样，对于“主犯”这个词语隐隐的抗拒，琉璃把这个主语换成了“孩子”。 琉璃嘲讽的勾起唇角：“你以为咒灵是在可怜他吗？夏油君，你是真的没听到那个咒灵循着气味却失去食物时，愤怒的咒骂吗？” 面前的青年神色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像是利刃一样，一点点戳破了夏油杰的幻想。 夏油杰听到了。 他在看到咒灵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那肮脏的尖叫声，听到了咒灵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暴躁。 所以悟在祓除的时候，他没有阻拦，因为那个诅咒和以往见到的诅咒并无区别。 但是这一幕，在夏油杰知晓了少年们充满悲剧色彩的复仇剧冲击后，被他下意识的隐藏在了记忆的深处。 因为在这一场充满着扭曲的正义的情景剧中，需要一个承担着少年们悲伤的角色，而这个角色，不能是同为加害者的人类。 夏油杰在心中隐去诅咒不恰当的“表演”，告诉自己那个咒灵是在怜悯那个死去的少年，它的残暴行为是对少年遭受不公的复仇，而不是寻找食物的野兽。 而现在，琉璃毫不客气地拿着刀割开了夏油杰美化后的想象，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整个事件中，所有参与者都是加害者。 被戳穿了心思的夏油杰焦躁的推开琉璃的手，他厌烦的把手放到唇边，对着窗外吐出了一个规整的烟圈，才调整好情绪了看向琉璃：“为什么你会知道？” 琉璃描述的场景仿佛亲眼目睹了咒灵杀人的现场一样。 为什么这个人会察觉非术师的参与？ 凭什么琉璃一个弱者能否定诅咒的怜悯？ 又是为什么一个足不出户的后勤人员，连现场都没去就做出了那种近乎残忍的推断！ “见到过。” “怎么？”夏油杰冷笑一声，脱口而出，“你父亲就是这么死的对吗？” 话一出口，夏油杰立马就从怒气上头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了，该死！说错话了！ 果然，原本正看着窗外消散的烟圈的琉璃转回了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夏油杰，嘴唇轻启：“真让人恶心。” 夏油杰慌乱的拿下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抱歉！我···我不是故意揭你的伤疤的！” “伤疤？”琉璃眯起眼睛，看着突然闭嘴的夏油杰，冷笑了一声，“五条君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只是他认为无价值的信息，被夏油君记住了而已。” 听到琉璃冰冷的声音和他毫不掩饰的负面情绪，夏油杰猛地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事实。 五条家确实查不到家入硝子和家入琉璃的个人信息，但是他们父母的信息却没有被隐瞒，父亲死于咒灵，母亲死于他杀。 琉璃的父亲确实是被同样的手法杀害的，但是这件事情只有琉璃一个人知晓。 事件发生的时候，琉璃的父亲刚好去接琉璃出院。 其父先一步察觉到小巷子中的杀意，沉着的把儿子藏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面对了带着刀赶来的凶手。 遗憾的是，看不到咒灵的家入先生刚躲开凶手绕后试图捅穿后心的刺杀，就被赶来追逐凶手的诅咒咬掉了半边身子。 年幼的琉璃目睹咒灵吞食两个人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后，才有机会踉跄地逃回家中。 而不知道详情的夏油杰因为被琉璃看穿了心思恼羞成怒，说出的这句气话纯属误打误撞。 琉璃在夏油杰支支吾吾时突兀的出声：“你觉得五条君为什么会反对你的正论？” 这说的是当初他们三人第一次闹矛盾的事。 夏油杰无措的看着神色更加冷漠的琉璃：“因为他不在乎弱者的感受？” “因为五条君认为只有夏油君一个人配得上和他并肩。” 夏油杰的话确实影响到了琉璃的心情，但是他依旧把五条悟的委托放在了自己的情绪之前，总归是轰了御三家的人情，还是要还一下的，至于怎么还······ 琉璃看着夏油杰呆滞的脸，冷笑一声，朝着门走去：“但是这份信任，被夏油君抛弃了。因为你认为自己是为了拯救弱者而变强的。” 可五条悟，认为他们是为了追上彼此而变强。 “学会反转术式的时候，五条君格外注意你的情绪。看到你钻牛角尖的时候，五条君找上我的理由是御三家说我堪比六眼的大脑……呵呵，但是他自己就是六眼。” 琉璃没有再看夏油杰的反应，他不太懂这种奇怪的羁绊。 但是对于琉璃自己来说，如果硝子这么担心他，他是不敢再继续消沉的，装也要装的开朗。 “五条君没有让我在他身边再受过伤，”琉璃在关门之前留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是谁的功劳？” —————— 在活动室和硝子打游戏打发时间的五条悟看到琉璃进来，眼睛一亮：“解决了吗？” “不知道。”琉璃毫不犹豫地回答。 五条悟：？ “哈哈哈哈哈哈！！” “硝子别笑了！”五条悟无语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琉璃，“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安慰杰了吗？” 琉璃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会安慰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头痛的放下手柄，有些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喊琉璃去解决，当时为啥那么信任琉璃来着？ 就因为他脑子好？ 他脑子好吗？？ 说完谈话结果，琉璃嫌弃的脱下自己身上带着烟味的衣服，准备回房间：“我去洗澡了。” 看着毫不留恋离开的琉璃，五条悟看向还在狂笑的硝子：“你哥到底靠不靠谱啊！你别笑了！” “什么靠谱？”硝子调整了半天才缓和下来，笑着看着五条悟，“安慰吗？琉璃确实不会。” “那他去干嘛了！” 硝子摆摆手，指了指屏幕：“你输了，下周你打扫卫生。” “好好好，下周我来，所以？” “解决问题不一定只有安慰一个法子，”硝子笑着看向五条悟，声音浅淡，“琉璃当初发现我害怕尸体以后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猜猜是什么？” “以后见多了就不害怕了？” “他说，在你解剖我的尸体，手要足够稳，才能看清楚以后该怎么利用。” 五条悟：？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和夏油杰说的，”硝子神情淡然的好似没有受到那句话的影响，她回答着五条悟最开始的问题，“但是夏油杰会有别的阴影出现忘记现在的阴影的。” “这听起来可不像好话。”夏油杰笑着推门走进了活动室，对着惊讶的五条悟挥挥手，“让你担心了，悟。” 五条悟弯起眼睛：“你没事了？” “没事了~”夏油杰盘腿坐下，问硝子，“那后来呢？你还怕吗？” “不怕了。”硝子笑着看向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的夏油杰，“气的想当场给他杀了。” 夏油杰笑眯眯的附和：“到时候我负责动手，你来负责保证他死不了好了。” 这个人的安慰方式真够狠的，事实上夏油杰也确实因为琉璃的话不敢窝在屋里了。 “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五条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歪了歪脑袋：“我人还在这呢你们就孤立我？” 这俩人怎么就对上频道了？ ———————— “夜蛾先生怎么看？” 琉璃懒洋洋的躺在夜蛾正道的办公椅上看着他在榻榻米上制作毛毡。 “你跑我这就是为了问这种问题？” “本来就应该先来向您确认的，毕竟您是唯一一位站在学生立场而非高专立场的人。” 夜蛾正道将手中成型的毛毡放到了琉璃的手里，语气无奈：“虽然很感谢你的夸奖，但是当着班主任的面说类似你家孩子可能会退学并且会回头打你这种话真的合适吗？” 光涨智商不涨情商的问题儿童。 一个缩小版的棕发小玩偶在苍白的指节中躺着，眼下的泪痣被点成了鲜艳的红色，面无表情的和琉璃对视。 “这是我吗？” “喜欢吗？” “夜蛾先生喜欢我变小的样子吗？” 琉璃看着突然沉默的夜蛾正道转身又开始了手工作业。 所以是喜欢的是吧。 第31章 不愿当奶爸 琉璃捏着手心里缩小版的自己，决定一会把这个玩偶送给硝子，她应该会喜欢。 “您······” “杰是个好孩子。” 夜蛾正道打断了琉璃的话，看得久了，他也能分辨出面无表情的琉璃是不是在憋坏主意了，不靠视力，纯直觉。 琉璃穿着鞋踩在真皮座椅上，懒散的回答：“您看谁都是好孩子。” “把脚放下。” 那是他花大价钱买的，这小子能不能珍惜一点别人的椅子！ “哦。” “你知道杰和悟被提名特级的事情吧？”夜蛾正道的手指下，一个小巧的黑白相间的脑袋逐渐成形。 “他们的术式罕见，能力也顶级，虽然总是闯祸，但是实际上都是很有礼貌的好孩子，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们。” 夜蛾正道看着懒散的琉璃笑：“你和硝子也是。” “路边的狗你都会夸两句。” 夜蛾正道瞪大眼睛：“胡说八道！你亲眼见到了吗？” “见到了，还有一只猫。” 而且之后还做了玩偶。 “······” 啥时候看到的，他怎么没发现？ 琉璃又把话题扯回来：“如果夏油君叛变，五条君迟早有一天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交手的话，失败的一定是夏油杰，他还没学会反转术式。” “你在担心他们吗？” “我担心硝子。”琉璃沉默的看着夜蛾正道灵巧的手，声音低下来，“她不会让那两个人发现她的难过的。” “但是琉璃会发现的吧，毕竟你是个好哥哥。” “慈父？” “别挖苦我啊······”夜蛾正道无奈的低下头剪掉线头，继续说，“我不觉得杰会叛变，就算是咒灵操术使的地位被咒术界警惕，他也不会因此消沉，反而会觉得骄傲吧？” 琉璃看着夜蛾正道手中逐渐成形的咒骸，挑了挑眉：“熊猫？” “就算真的有这么一天，”夜蛾正道看向琉璃，满眼都是慈祥和信任，“我相信琉璃会有办法的。” 琉璃转动椅子躲开了夜蛾正道的目光，推门往外走。 “无聊。” 夜蛾正道笑了笑，继续移动手中的针线，琉璃可能自己都没能察觉，在高专的这些日子，他比以前话多了很多，也开始不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带情绪的回复他人了。 不过他今天怎么还挖苦人呢？ 夜蛾正道迟疑的放下针线，看着办公室被关起的门，琉璃一般脾气很好的才对？ 谁又惹他了？ ———— 伏黑甚尔顺利的在宿舍门口蹲到了踩着拖鞋走回来的琉璃，但是那个清瘦的身影刚看到他就转身往回走。 “跟我一起！” 伏黑甚尔笑嘻嘻的握住琉璃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往回走。 琉璃面无表情的回头：“做什么？” “看我儿子啊！” 伏黑甚尔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是你儿子。” “对。”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今天火气好大啊，我惹你了吗？” 琉璃看了看伏黑甚尔还攥在手腕上的手：“你现在不是吗？” “不是。”伏黑甚尔果断的否定，然后扯着琉璃就往外走，“现在是了。” 穿着拖鞋的琉璃踉跄的被伏黑甚尔拖着往前走，没一会就脚下一滑，往前跌去。 伏黑甚尔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捞，把琉璃直接拦腰扛了起来：“你搞什么？” 被伏黑甚尔大开大合的动作直接撞上了胃，琉璃差点吐出来，他捂着嘴，含糊地说：“放我下来。” 最后琉璃还是换了鞋跟着伏黑甚尔去看望独自在家的伏黑惠了。 这确实和琉璃没关系。 但是他打不过。 一踏进门，琉璃就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小人红着脸在搭积木。 小不点听到进门的动静，疑惑的往门口望了过来。 “生病？” 琉璃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伏黑甚尔一定要扯着他过来，小孩发烧成这样了，还能坚持玩耍，不是烧糊涂了吧？ 津美纪去游学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伏黑甚尔要记得去照看一下生病的小惠。 伏黑甚尔拽着门口的袋子找着津美纪上学前叮嘱的药，漫不经心的回答：“体温39，降不下来，我都想给他直接扔冰水里了。” “谋杀？”琉璃看着伏黑甚尔拿出来的几盒药疑惑的看向他，“药没问题。” 伏黑甚尔耸耸肩：“没说有问题，但是架不住那小子喝了就吐啊！” 感觉到裸露的小腿一热，琉璃低头看了过去。 他身上就是简单的衬衫短裤，除去衣柜里成套搭配好的衣服以外，琉璃现在所有的服装都是黑白两色，怎么穿都不至于出错。 而现在，黑色短裤下的小腿被一个丁点大的小孩双手抱住了，额头上和小爪子上的热气顺着传到了琉璃身上。 “？”琉璃弯下身，把小孩拎了起来，“你认识我？” 伏黑惠泛红的小脸和琉璃一对上，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被琉璃环在怀里以后，开始埋着琉璃的颈窝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情绪转变的非常快。 发烧对于小朋友来说还是很煎熬的，说不出自己的痛苦，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能昏昏沉沉的哭着表达自己真的很难受 听到伏黑甚尔说喂了就吐，琉璃就大概特意知道找他来的原因了。 这人不知道该怎么暴力喂药，找琉璃来是防止自己给孩子养死了。 但是目前看来这孩子应该是对他没设防的，说不定能直接喂，不能的话，这俩人估计也不会哄。 琉璃也怕麻烦。 “他几岁？” 琉璃疑惑的带着小孩坐到沙发上，看着伏黑甚尔把药放在茶几上依次排开，指挥他去倒了一杯温水。 “我怎么知道。” 伏黑甚尔给出了个让琉璃毫不意外的答案。 小崽子在琉璃怀里哭了一会以后总算缓和了下来，他扒着琉璃的衣领含糊不清的喊着：“哥···哥哥！” “我只见过你两次。” 琉璃冷淡的看着怀里的小孩，把冲好的药用小勺子喂进他的嘴里，看他乖乖的把药咽了下去：“为什么会信任我？” 第一次见面是伏黑惠的母亲托孤的时候，那时候的伏黑惠还是个话都吐不出来的婴儿；第二次见面是给孔时雨带路，去了一趟伏黑甚尔的家，伏黑惠还是没学会说话，但是勉强能走路。 这次是第三次，见面就扑了上来，还给什么吃什么。 伏黑甚尔一言难尽的看着在琉璃怀里乖巧的臭小子：“你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他脑子有问题吗？” 琉璃真诚的看向伏黑甚尔，很想建议他去挂个儿科。 伏黑甚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在我怀里的时候挣扎的可厉害了，要不是这会在发烧，就该像上回一样嚷嚷着他要报警了。” 之前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夏油杰一起在伏黑津美纪的带领下进屋的时候，看到陌生人的伏黑惠冷静的把津美纪拽到了身后，警惕的看着三个黑衣的大高个。 在听到五条悟嘲讽伏黑甚尔问“这就是你卖的那个小孩”的时候，伏黑惠瞪大了眼睛。 然后转身毫不犹豫找到座机摁下了报警电话，口齿清晰的报上自家地址。 要不是伏黑甚尔手快在拨通之前就摁下挂机键，他们直接就被当成拐卖小孩的了。 这小鬼动作流畅的，慢一步反应过来的伏黑津美纪连解释都没来得及！ 那更难理解了。 琉璃看着喝完药就开始在怀里昏昏欲睡的伏黑惠，把小娃娃塞进了伏黑甚尔的怀里。 哪知刚放进去，伏黑惠就被惊的一抖，对着伏黑甚尔的脸拳打脚踢，开始不掉眼泪的干嚎，声音尖利。 “呜啊啊啊啊————！哥哥！！” 琉璃：？ 伏黑甚尔：······ 等琉璃接过伏黑惠后，小崽子就又埋在他颈弯默不作声的哭，眼泪给衬衫浸湿了一大片，哭完再次犯困。 然后在两个人安静的注视下，伏黑惠缓慢的合上了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就算这样，肉团子一样的小手还死死的拽着琉璃的衣领不松手，生怕琉璃再给他送走。 “这是你儿子吗？” “······我也想问。” 琉璃试了几次，都没能把伏黑惠的手拽下来，天色也晚了，索性抱着伏黑惠直接跑到了伏黑甚尔的卧室躺下了，毫不客气地关门：“你睡沙发。” 被关在门外的伏黑甚尔：······ 得，儿子不像是自己的，家也不像。 人高马大的男人一点怨言都没有的就躺在了沙发上。 哪能咋办呢，难道去跟两个弱鸡抢床吗？ 进屋的琉璃简单的跟硝子和夜蛾正道说了一声自己要外宿，就直接关了手机睡觉了。 他今天一天忙的连宿舍都没回去，早就困得不行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琉璃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眼时间，头痛的摁了摁太阳穴。 伏黑惠并不闹人，他睡着以后很安静，只是偶尔翻翻身。 但是琉璃并不习惯和别人睡，半梦半醒了一夜，还是在凌晨就醒了。 小孩的手半夜就经松开了，琉璃小心的挪了挪位置，打开手机开始看未读消息。 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加上琉璃以后就把他也拉进了二年生的群，现在他手机上有四个群聊。 除去琉璃需要实验材料用的工作群，又多了一个二年生的四人群，一个咒术高专现有在校生的六人群，还有一个是带着夜蛾正道这个班主任的全员群。 【群聊：[怪物集合点] 骂我刘海的是狗：琉璃不在寝室？ 戒烟糖吃腻了：外宿了哦~ 天才帅哥在线发牌：啊？？去哪里玩了！为什么不带我！！ 戒烟糖吃腻了：好像是去了伏黑老师家里。 骂我刘海的是狗：？ 天才帅哥在线发牌：？ 天才帅哥在线发牌：@电动开颅器 天才帅哥在线发牌：@电动开颅器 骂我刘海的是狗：@电动开颅器 戒烟糖吃腻了：你们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戒烟糖吃腻了：[动画表情（猫猫举枪）] 】 然后就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私聊，一个人询问琉璃什么时候会回高专，说有要事相商但是又矛盾的说如果琉璃有事就先忙；另外一个直白的多，话里话外都是伏黑甚尔不是个好人，你要远离他。 硝子的消息更简单：“不用搭理他们。” 对自己的妹妹，琉璃一向乖巧听话。 所以他一个消息都没回。 “唔······” 一声软糯的声音从手边传来，琉璃收起手机，看向了伏黑惠。 小孩困倦的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发现了坐在不远处的琉璃，眼睛一亮，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哥哥！抱！” 琉璃把小孩放在腿上，摸了摸额头，确认已经退烧了以后刚想收回手，就发现伏黑惠自然的把脸放在了琉璃的掌心里，憨憨一笑：“嘿嘿嘿！” “你真的记得我？” 前一天晚上发烧还可以认为是错认，但是现在，伏黑惠明显就是对琉璃很熟悉的样子。 琉璃挑了挑眉，捏了捏眼前炸起来的海胆头小孩馒头一样的小脸。 “白石头，棕色是···琥珀！”伏黑惠指了指琉璃耳上的吊坠和他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完，又开心的扑到了琉璃的怀里，“哥哥！香！” 孩童对于什么会留下记忆基本无从推断，他们的逻辑新奇，思维跳跃，是大人看不透的范畴。 琉璃索性放弃了询问，抱着伏黑惠下了床。 刚走出门，琉璃就闻到了一股没有散尽的酒气，客厅的桌子上散乱的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酒瓶子，一看就是伏黑甚尔昨晚去便利店买的。 怪不得琉璃半夜听到有开关门的动静。 踩着室内拖鞋走到沙发上，琉璃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伏黑甚尔的脸上，不出意料的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伏黑甚尔困倦的睁开眼睛，顺着手中苍白的腿看向正俯视着他的琉璃，不满的嘟囔着：“大早上的做什么。” 说完，放开了琉璃的脚，爬回沙发打算继续睡。 “去带他洗澡，记得擦干。” 琉璃把黏在身上的伏黑惠直接放在了伏黑甚尔的脖子上，无视小孩委屈巴巴的撇嘴，又踹了装死的伏黑甚尔的腰窝一脚，冷冷的重复：“带他洗澡。” 一身汗的儿子和满身酒味的爹，这两个人能不能活了？ 伏黑甚尔无奈的爬起来，掰开伏黑惠又开始拧他脸的爪子，和自家儿子互瞪了一会，同时转头看向琉璃：“小鬼手你来吧？” “我要哥哥！” 琉璃直接转身离开，一刻也没停留：“你们可以的。” 退烧以后的伏黑惠还是能适应伏黑甚尔的，从他骑在伏黑甚尔头上也没表现出排斥就能看得出来。 昨晚顶多是发烧以后的脆弱小孩撒娇，没见过这个架势的伏黑甚尔有些难以招架，对孩子又不能直接来硬的，所以才直接放弃。 但是现在不用了，伏黑甚尔还能应对不了自己的儿子吗？ 对付不了也不管他。 琉璃也想回去洗澡。 第32章 出门的生活对死宅来说有点刺激过头 琉璃还没回到高专，就被五条悟抓住了。 “琉璃！！”五条悟一把抓住抬腿就走的琉璃，咧嘴一笑，直接动用术式瞬移。 不知道是哪里的高楼天台上，五条悟揽着琉璃的肩膀，神色自然的指着面前的城市：“看！钢铁森林！” 琉璃看了一眼自己悬空的脚，默默的踩回了天台的边缘：“看到了。” 风真大啊，吹的脸疼。 五条悟看着琉璃被风吹散的头发和翻飞的空荡荡的衬衫，感叹：“你看起来好瘦啊！” “我也练不出夏油君那种肌肉。”琉璃握了一下拳，看着手臂上的线条，“但是完全没有力量就解剖不了咒灵了。” 所以力气姑且还是有的，普通且健康。 “这是咒力强化的？还是锻炼的？”五条悟好奇的捏了捏琉璃的手臂，软的。 “两个我都做不到，”琉璃拍开五条悟的手，眯着眼睛看着下方的车流，“但是两者都有。” 五条悟眨眨眼睛，知道这自相矛盾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已经了解了琉璃研究的药剂功效。 “我们都有保密哦！” “如果你们说出去的话，我会感觉到的。”琉璃淡漠的接话，没有人比他更理解天与束缚，“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接了个任务，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了。” 五条悟带着琉璃后退了一步，他们现在站在一个高楼的顶端，原本五条悟就可以瞬移，领会了反转术式以后还可以直接靠着斥力浮空。 虽然他出任务的时候还是乖巧的按照要求乘坐辅助监督的车到达任务地点。 但在路上看到琉璃的时候，五条悟果断地甩掉了辅助监督直接带着了琉璃飞到了建筑的顶端，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琉璃偏头看向身旁的少年：“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属于后勤人员，不上战场前线。” 这个时候在外面遇到五条悟，很明显是他要去出任务的时候，为什么要带着他？ “但是我想带你去啊！” 五条悟的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他墨镜下的眸子随意的看着远方，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俯视人间，白色的头发被风扬起，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为什么？”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就是没有收到琉璃的回复有些不太爽，刚巧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干脆直接绑架！ 但是如果琉璃发现他在这没事找事，少不了闹别扭，他还想吃甜品呢，要编个理由才行······ 五条悟看向琉璃，狡黠的笑：“哎呀，本来这次的任务是个一级咒灵，我还想着要不要抓回来带给琉璃研究呢，那你要是不要的话······” “现在就出发。” 琉璃扯着五条悟就要走，却被五条悟又拽了回来，他疑惑的回头。 这个人除了对咒灵和硝子以外，就没有感兴趣的东西吗？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突然想犯坏。 带着墨镜的少年恶趣味的指了指下方的空旷，那是一个废弃的足球场：“在下面呢，如果你和我一起跳下去的话，我就考虑带着你去？” 不对，这个人根本没表情啊，就算这样好像也看不到他惊慌的表情。 “哈哈哈我开······” 琉璃在五条悟话音未落的时候就牵起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从不知多少层的天台一跃而下！ 五条悟：！？ 啊？ 在大厦与矮楼的空旷间，两个白皙的人落入了清晨的阳光之中，他们穿过了未散去的晨雾，自下而上的风压中，五条悟和琉璃手牵着手，衣摆翻飞！ 他们的身形下落，柔软的头发被风吹起，脚下是一片空旷！ “玩笑的？！”五条悟茫然的补上没说完的话，看着和自己左手交握的琉璃。 五条悟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吹散，传入身旁人耳中的只有支离破碎的音节。 他是被惯性带下来的，琉璃的动作太快了，五条悟都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就这么拽着他跳了下去！ 这个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多少米的高空！ 琉璃听着耳边轰鸣的风声在半空中回头，他衬衫的衣摆扬起，露出了纤细的腰肢。 “我们回……”五条悟扬起的手指在看到那个苍白的青年回头时停了下来，他看着浅笑的琉璃，瞳孔微缩。 琉璃对着正想要使用术式强行飞回天台的五条悟勾起唇角，做了一个口型。 “别逃。” 大厦玻璃反射出的阳光聚集在两人身旁，给正在急速降落的两个人镀上了一层白光。 但在五条悟的眼中，那个浅笑着的人眼下的泪痣比周身的光斑还要刺眼，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疯子！！！” 夏日的风炽热而猛烈，但是五条悟却只感受手心传过来的清凉。 那是琉璃夏天也不上升的体温。 “啪！” 墨镜在地面上被摔的粉碎，五条悟一手环着琉璃的腰，一手向下对着地面使用了术式，悬空站在了带着斑驳泥土的场地上。 落地的前一瞬，五条悟拽过了琉璃，把他环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他的心脏怦怦跳，眼睛亮亮的看着恢复面无表情的琉璃，声音兴奋的有些颤抖：“不是说你很难信任别人吗？” 五条悟搞不懂琉璃的行为逻辑，他在做出解剖咒灵这种听起来就很危险的事时从不见血，却会在和人相处时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受伤；明明怕疼嫌麻烦还总逃避问题，却在生死一瞬之时神色不变。 原本五条悟以为他肯定会拒绝跳楼这种听起来就危险且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琉璃就这么拽着五条悟跃出了天台！ 这个人明明连保守秘密这种事情都要缔结束缚！ 为什么对他随口而出的玩笑突然就深信不疑了？ “我相信五条君不会让我死。” 琉璃没能理解五条悟，但赌命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比理解他人简单很多，毕竟结果只会有两种。 他拍了拍五条悟青筋暴起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可能是直接拽人比较快，五条悟没用术式，而是直接把手摁在琉璃腰窝上。 跳下天台的琉璃也不是信任五条悟，他信任的是六眼和无下限。 但是五条悟不管那些，他微微松开力道，垂眸看向琉璃：“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了？” “名字？” 琉璃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为了咒具的交易确实喊了一声五条悟的名字，他的声音淡然无波，解释了一下：“那是咒具的谢礼。” 后来才知道原来夏油杰和五条悟用这个打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听到夏油杰的好哥哥，到时候硝子一定会录音的。 五条悟不依不饶：“不是谢礼就不能喊了吗？” “五条君，你先放手。”琉璃觉得自己的腰肯定已经青了。 “喊了就放手。” 琉璃抬眸看向五条悟，直接没了声音。 “好吧······”五条悟还不死心，“你喊一声！” 最后还是放手了。 ———— 不到半小时，五条悟就成功捕获了咒灵，觉醒了反转术式以后，他的任务完成的都很轻松。 晋升特级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按照咒术界术师分配原则，之后五条悟应该就要专门处理特级咒灵，到时候可能交集就要变少了。 毕竟琉璃现在还不敢对特级动手，他很珍视自己的生命。 琉璃边给腰窝上的淤青涂药边问道：“五条君一个人出任务吗？” “啊，对。”五条悟给辅助监督发完定位有些无奈的回答，“他们不让我和杰搭档了，说我们都已经提名特级，以后要分开执行任务了。” 琉璃放下衣摆，点了点头：“咒术界人才短缺。” 可以理解。 “为什么杰学不会反转术式啊？”五条悟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疑惑的看着琉璃，“他并不是像琉璃一样学会了也无法使用的情况吧？” “挑衅？” “单纯的疑惑！” 琉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优雅的交叠双腿：“因为他认为自己学不会。” 在上次的小插曲中，琉璃就发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在意的某些细微举动。 五条悟很担心夏油杰的状态，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这孩子难道是意外的别扭人吗？ 想不通。 “哎？”五条悟疑惑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琉璃的意思，“大部分的术师想要让术式变强只有不断进化一条路，而这个进化，八分在天赋，两分在努力。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是基于术师对于自己变强后的想象。” 那也就是说———— 五条悟皱着眉看着琉璃：“杰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能学会反转术式？” “我只能告诉你症结。”琉璃看着开过来的车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解决方法不在我这里。” 只有夏油杰自己改变了想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真的不喊我名字吗？” “五条君，请上车。” 辅助监督看起来很为难。 五条悟跟着咒灵走，琉璃单独坐车回高专，在主干道上，两辆车因为交通问题道路分开了。 丛林和湖泊在山脉上显得高低错落，琉璃开着窗看着外面掠过的景色，觉得有点想吐。 今天晕车的是不是有点严重了，太累了？ 但是在他喊停车之前，辅助监督的尖叫声让精神不太好的琉璃总算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们的车，浮起来了！ “重力？”琉璃皱起眉，撑起身子拍了拍惊慌的辅助监督，“打电话给五条君和夏油君。” “是！” 琉璃冷淡的声音和无表情的面容太具备欺骗性，辅助监督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挨个打电话。 趁着这个时候，琉璃干脆地打开了车门，直接一跃而下！ “家入先生！！！” 车体距离地面还不是很远，不过是五六米的距离，琉璃翻滚卸掉冲力，没有理会辅助监督惊慌的喊叫声，皱眉环顾着四周。 在确认视线范围没有任何身影以后，琉璃叹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找我有什么事吗？” 特意选在了和五条悟分开距离高专还有一段距离的山间小路的时候，只怕是冲着自己而来，话虽如此，使用的手段又和常规的暗杀差别太大，更像是想······聊一聊？ “呵呵。”一道妩媚的女声从琉璃身后响起，“你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冷静过头了？” 琉璃自然的转身，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好似完全放松警惕了一样，他看着身后的女人，突兀的笑了：“啊······是您啊。” 意料之外的人物。 女人指挥着车辆在隔着很远的地方砸了下去，笑着问：“你认识我？” “不，身体是谁我不认识。”琉璃看着女人头上的缝合线，似笑非笑，“天元说，我很像他的一个挚友。” 那个人一直在视奸琉璃的实验，在上次见面时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疑似故人来”这种鬼话后，还对着琉璃语重心长地说什么不要走歪路，不想看到琉璃和他的挚友一个下场之类的。 “那家伙说话还是那么恶心吗？”虎杖香织嘲讽的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青年，“你和我像？哪里？” “您不是知道了才来找我的吗？”琉璃挑了挑眉，抬起的手掌在袖口摸了个空，他遗憾的放下手指，“天元说，我对咒灵的实验是您曾经的方向。” 虎杖香织优雅的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笑着说：“你也配和我比？” 她这次来，不过是听闻有一位解剖咒灵的好手出现在了高专，前来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高专宠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而已。 “比不了。”琉璃叹了口气，遗憾的垂下眸子，“毕竟您的实验是不具备复刻可能的。” 虎杖香织上前一步捏住了琉璃的下巴，调笑道：“很会说嘛？” 下一瞬，她直接用术式一甩，把琉璃直接扔飞了出去！ “轰！！” 不远处的水池被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虎杖香织慢悠悠的抱着胳膊踱步，没一会就在水池的边缘看到了咳嗽着上岸的琉璃。 他浑身湿透，因为被呛了水，咳得眼角通红。 “注意你跟我还有天元说话的态度，小子。” 停在琉璃面前的虎杖香织用脚尖抬起青年的下巴，看着他苍白的如同瓷器一般的眉眼，重新扬起了笑容。 琉璃透露了一个听起来似乎无关紧要的信息，天元竟然没有发现她还活着吗？不，只是不能确定吧。 “作为回报，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好了。” 没想到天元那家伙竟然留下了这种不可控的人才，不知道能不能拐回去或者让他成为高专的锚用来对付天元？ “我做了什么值得您回报的事情吗？” 琉璃从善如流的改变了措辞，直接半身在水里泡着，在虎杖香织的脚尖上仰头，并没有爬上岸。 虎杖香织愉悦的眯起眼睛，她蹲下身，扶上琉璃冰冷的脸颊：“那就当我心情好，回答你两个问题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琉璃做出完全放下防备的姿态，声音平淡，“您的咒胎九相图里有成功品吗？” 羂索这个人留世最差的传说，就是咒胎九相图，琉璃一直很好奇那个生物到底算人还是算诅咒，同时也好奇羂索做出来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豁？”虎杖香织掐着琉璃的下巴，冷笑，“你不是打探我的情报？就真的只关心咒灵实验？难道把我当成你的老师了不成？” “您在咒灵上的成就再无第二人。” 琉璃乖顺的把脸放在了虎杖香织的掌心中，冷淡的眉眼明明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虎杖香织就是觉得自己被取悦到了。 她伸出手摩挲着琉璃眼下的泪痣，将琉璃本就有些泛红的眼尾摁出白印。 “仁看到了又要吃醋了。”在一声微不可闻的感叹声中，虎杖香织慈悲的回答了琉璃的疑问：“没有，只有最接近的成功的，但是没有诞生完美的作品。” “那么您之后，取得成功了吗？” 这是一个很犀利的，带着试探的问题。 如果不是琉璃的眼中确实闪烁着对实验的狂热，虎杖香织都要觉得这个苍白的美人是从哪里知道她的计划了。 虎杖香织似笑非笑的凑近琉璃，她感叹道：“你太聪慧了，孩子，我改变主意了，也许杀了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水中的琉璃看着远方冲过来的光芒幽幽的叹了口气。 来了。 “那真是令人遗憾。” 第33章 身体管理真的很重要 “轰！” 眼前的身影一闪，趴在岸边的琉璃被术式的风浪掀飞再次沉入了水中。 早有准备但是依旧呛入一大口水的琉璃：······ 这两个人为了防止自己被那个该死的羂索杀掉，选择了把他提前打死吗？？ 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手掌在岸边抓住了他，紧接着，夏油杰就单手把琉璃从水里拎了起来，裹了外套抱进怀里。 琉璃剧烈的咳嗽着，在水雾糊眼的状态下四处张望，看到了正在追逐着逃窜身影的五条悟。 地上被五条悟的术式轰出的大坑和夏油杰温热的体温让琉璃确信自己确实在那个疯子的手下活了下来。 他放松了身体，拽着夏油杰胸膛的衬衫开始擦脸上的水。 没一会胸前就一片水渍的夏油杰：“······不是给你外套了吗？” “那不是保暖用的吗？” 琉璃的精神太紧张了，面对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能刺探到这些信息已经很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活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琉璃早就对羂索动手剖开看看那个缝合线，看看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账放弃做人后，藏在别人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但是实际情况是，琉璃真的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真让人恶心。” 这话刚说完，琉璃就看到了满脸惊愕的夏油杰。 他怎么又被骂了一遍！ 到底谁说的琉璃脾气很好的，这人不仅记仇到现在，还把之前骂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本来想找你道歉的，但是你出去外宿了！” 夏油杰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还在高专打瞌睡呢，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结果刚来还没说话呢，就被琉璃说恶心了。 “什么？” 琉璃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夏油杰还在纠结之前不小心揭了琉璃伤疤的事情。因为他最开始就知道夏油杰不是故意的了。 那种对于咒术界来说，不过是一个非术师小人物的死亡，连天元都注意不到，御三家更不可能查到了。 既然双方都知道是误打误撞，琉璃就没有觉得夏油杰有错，又何谈生气。 听完了夏油杰的解释，琉璃困惑的看着他：“我没有生气。” “那你刚刚不是在骂我？” “不是。” 夏油杰木着脸，突然反应过来了，如果琉璃不是在骂他，那就是骂刚才那个女人，这是个离谱的乌龙。 希望悟一会把人带回来，他要好好审问！ “追丢了。”五条悟烦躁的落地，看着已经裹着外套坐在咒灵上的琉璃，“我连脸都没看清。” “没事。” 琉璃并不惊讶，既然羂索敢独自前来，就说明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自然不可能留下把柄。 “那人是谁？” 夏油杰皱着眉看向琉璃，连悟都没能追上，又是冲着琉璃来，未免太过蹊跷。 “一个久远的恶鬼。” 琉璃穿上夏油杰的制服外套把整个人都蜷缩进去，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抱歉夏油君、五条君，还麻烦你们跑一趟。能先回去吗？我可能要生病了。” 携带病毒，高楼吹风，两次落水，感受着体表的寒意和升腾的燥热，琉璃觉得自己完了。 这次真逃不过了，天与束缚不会放过这种debuff叠满的状态的。 —————— 不出意外的，琉璃发烧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是五条悟趴着的脸。 琉璃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发烧带来的高温看起来似乎有了些血色，他和五条悟对视了一会，才缓慢的开了口。 “我以为这种时候我的第一句话会是：陌生的天花板。” “说什么呢？烧糊涂了？” “为什么五条君会在这里？” 五条悟眨眨眼睛：“看到帅哥你不满意？” “数据上来说，我应该是无性恋。” “不准！” 怎么能有人不为五条大人的美貌而沉迷！ 突然靠近的五条悟瑰丽的眸子里倒映着琉璃红透的脸颊和耳廓，他浓密的睫毛像是白鸽的羽毛，在湛蓝的天空上扑闪着。 但是琉璃现在没心思欣赏，他头痛欲裂的伸手推开了那张漂亮的脸：“做什么？” “好难得看到发烧的琉璃哎！” 五条悟丝毫没有自己被嫌弃的觉悟，他把琉璃想收回去的手放在脸颊上，嘟嘟囔囔：“你发烧的时候体温竟然这么高，四十度！好热哦。” 热就放手啊，捏什么捏！ “放手。” 琉璃有气无力的出声，他的声音沙哑的感觉说话都带着血腥气息，实在是没有心思应付五条悟。 五条悟伸手把琉璃从床上揽了起来，另一只手往身侧一伸，就把药和温水拿了过来。 “硝子说你醒了就把药喝掉，需要糖吗？” “不需要。” 琉璃皱着眉，只想快点喝完药让五条悟出去，他伸手从五条悟手心抓过药和水，直接一仰头全部吞了下去。 五条悟像是哄孩子一样把琉璃放回去拍了拍手掌：“琉璃好棒哦！” “辅助监督救下来了吗？” “他人没事哦，杰先接到的电话，所以比我快了一步，诅咒把车接住了。” 了解到情况以后，琉璃重新躺回床上，声音冷漠：“出去。” “还不行，”五条悟神情严肃起来，他坐在琉璃的身旁，把冰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那人是谁？” 乘坐着载着咒灵车的五条悟接到电话都懵了，他才离开十分钟！这个不知名的敌人明显是针对着琉璃来的！ 五条悟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总监部当初下达琉璃必须常带护卫的任务了，自从琉璃来高专以后，受伤的次数比之前的三年加起来还多！ 虽然那三年琉璃都在地下实验室生活。 琉璃调整着呼吸，眸子清明了一些，他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你不认识。” “你要说了，我才能知道我认不认识。” 五条悟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琉璃。 在他眼中，琉璃本该是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都会游刃有余的利用自己的优势化解危机，就像是在空中依旧会对着他说出那句挑衅的“别逃”一样，带着平静的疯狂。 这次也是，琉璃面对他无法反抗的敌人成功争取到了时间，等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救援。 可是琉璃生病了。 硝子说，琉璃不能生病，他一旦生病，就意味着他的身体进入到了危险时期，在这期间他不能接触任何的感染源，需要独自待在无菌室里，抗到身体康复。 天与束缚带来的强制性效果。 而每到这种时候，琉璃的生命活动全靠提前备好的葡萄糖和药物撑过去。 就连穿着无菌服消过毒的硝子，都不能在病房停留太久，因为人体本身就是个传染源。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拥有无下限的五条悟成为了例外，他可以保持被消毒的状态直接进入到无菌病房中。 想通了这个关节的琉璃，也不再赶五条悟了。 他推开冰袋倦怠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五条悟，进入高专以后第一次带着浓烈的厌恶情绪说话：“羂索。” 五条悟被琉璃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愣愣的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看不清神色的琉璃，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因为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所幸琉璃并不意外五条悟对咒术历史不了解，更何况这个名字太过久远，久远到如果不是天元提起，琉璃也不知道的程度。 他沙哑着声音继续说：“啊······从加茂宪伦开始说的话，应该就有记载了。” “加茂？”五条悟眉头一皱，御三家的名号，这个名字他还真的有印象，记得是······御三家的污点？最邪恶的咒术师？ “就算是御三家拼命否定这位做出荒唐举动的咒术师是御三家的身份，恐怕也没想到他的内里早就已经变成了别人，一百五十年的冤名······”琉璃顿了顿，“也不能说是冤名吧，御三家就没有干净的人。” 五条悟看着窝成一团的琉璃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扶了一把，刚收回手就被靠着枕头坐正的琉璃摸了摸脑袋。 但是因为五条悟无下限的术式还开着，琉璃实际上只是摸了摸虚空，五条悟疑惑的主动贴上那个炙热的手掌看向琉璃。 因为发烧带着红晕，琉璃看着比平时更像是个活人了，他垂着眸子声音沙哑的说。 “五条君还是好孩子，想必以后也依旧是好孩子。” “这是安慰吗？”五条悟好笑的说，“你可以直接骂御三家的，我对那种事情无所谓。” 琉璃似乎是因为生病暂时失去了维持面无表情的精力，他浅浅的笑了笑，收回了手：“如果要查的话，动静别太大，别暴露羂索这个名字，也别去查加茂家，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外貌的特征。” 外貌特征没有意义，现在他应该已经准备好再次遁走了吧，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怎么可能在被琉璃看到了脸以后还继续嚣张的使用那个身份。 无论是加茂还是羂索的名字，只要查了就一定会打草惊蛇，还不能太明目张胆，如果狗急跳墙了到最后受伤的还是琉璃。 “那要怎么查？”五条悟皱起眉，不理解为什么琉璃要这么谨慎。 琉璃倦怠的半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让我想想······去查一个孩子吧？”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但是又像是格外肯定。 “孩子？”五条悟茫然的重复，没搞明白琉璃的逻辑。 他虽然没能追上那个身影，但是确实是看到了一名女性才对，为什么会是去找一个孩子？ 琉璃没有回答，他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回忆着那短短十分钟里所有的细节。 “孩子应该会在近期失去父母，年龄在0-5岁之间，家中有其他亲人在世，多半是老人。 他的住址应该在不常出现在咒灵的地方，甚至可能是远离市区的地方，最好是锁定在县或者村，孩子父亲的名字应该有仁字······” 回忆到这里，琉璃突兀的想起脸上的触感，声音突然停下。 好恶心，被一个活体脑子摸了。 “琉璃？”五条悟一直在仔细的听着琉璃的分析，却发现琉璃突然沉默了下来，他担忧的看着床上还在发烧的人，“是难受吗？想吐吗？我扶你起来！” 琉璃推开五条悟的手站起了身，踉跄的走进了厕所，把亦步亦趋的五条悟关在了门外，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这些了。你出去吧，五条君，也不用过来了，我不需要照顾。” 紧接着，水龙头的声音就被开到了最大，似乎是想掩盖什么，但是还在发烧的琉璃忘记了，六眼到底是什么样的bug。 琉璃的脑子太混沌了，他对着水池无意义的干呕几次过后，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回到高专以后，撑着身体进入无菌病房后，就直接陷入了昏迷，一睡就是两天，生命体征只靠着葡萄糖吊着，胃里空空如也。 青年烦躁的对着水池搓洗着自己的脸，在冷水麻木了知觉后，放弃了这无意义的举动。 看了一眼镜子里带着水珠的通红的脸颊，琉璃叹了口气，重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变回木然的样子。 琉璃知道自己现在是情绪失控的状态，以往被压抑着的一些消极情绪会在他心理防线降低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压过来。 他不喜欢被人看见这个时期的自己，也并不喜欢这个时期的自己。 这意味着那个被喊死人脸的青年还是个会委屈的孩子，意味着一直被称之为天才的少年依旧是个少年，让放下自尊苟活的琉璃重新意识到自己是人类。 为了能看着硝子长大，在伏黑甚尔的教导下，只要能活着琉璃什么都可以放弃，了解自己的优势，利用自己的一切，只要能找到生的希望。 但是如果琉璃拥有五条悟或者夏油杰的才能，他就不用对着羂索放下尊严摇尾巴，甚至为了让那个老怪物放下警惕心，利用自己的脸。 琉璃并不以自己能利用手中的筹码为耻。 但是那不代表他不对只能委曲求全的自己感到恶心。 弱是原罪。 也许是神经系统传来的疲惫和疼痛太过剧烈，琉璃难得的否定了自己的活法。 他是羡慕伏黑甚尔和那两个少年的。 琉璃是身不由己的弱小，但他们是毫无道理的强。 五条悟在琉璃出门的前半分钟，悄然无声的离开了病房。 整理好心情从洗手间走出的琉璃没有心思再去推断周围的环境。 他扶着墙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任由刚刚为了和五条悟清醒的对话而被压下的疲劳侵入大脑，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久没生病了。 第34章 五条悟的思绪 五条悟知道自己是个冷淡的人。 和琉璃那种表面的冷淡不一样，五条悟从不会把这样的自己表现出来。 在御三家出生的六眼神子，从小时候开始，就接触到了常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能到达的最高规格生活。术式、财富、权力，他拥有一切，也无所谓的享受着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懂事开始，五条悟就已经开始接受继承人的课程，学习繁琐古朴的贵族礼仪，保持着优雅的仪态跟着祖母出席各种宴会，接受众人的瞻仰。 日复一日的繁忙出行中，他看腻了假意的阿谀奉承，看烦了嘀嘀咕咕想要试探他的长辈，也对家仆们一味的闪躲失去了兴趣。 没有人在乎五条悟的想法，本家的人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要靠五条悟夺回过去的荣光，渲染着诅咒世界的恐怖，描绘着御三家的伟大，还趾高气扬的说着他们庞大的势力。 然后他们说：你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神子。 所以给我们带来利益。 回报我们。 五条悟很厌烦这些人。 于是在某一天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小少爷逃出了本家。 什么富家子弟被平民生活迷了眼的这种小说漫画一样的离谱经历，五条悟在八岁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体验过了。 他穿着孩童制的和服，抱着手，踢踏着木屐，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看到了饮食店后藏着的诅咒，看见卖饰品的小玩具上附着着咒力的残秽，也没有错过在某个角落偷偷打量着他随时准备出手暗杀他的诅咒师。 这里和本家的区别在哪里？ 是不讲究礼仪？还是没有家仆？ 为什么他们看不到诅咒，是不想看吗？ 年少早慧的五条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掌握了人间社会的一些基本的秩序。 他笑着跟的摊主要了一个柔软的像是云朵一样的糖精集合物，信手拈来的把自己身上的宝石手链放到了杂物摊子后面的大叔手里，拎起了那个带着残秽的小玩具。 不过是以物换物的戏码，价值几何有什么重要的？ 在大叔看傻子的眼神中，五条悟似笑非笑地把玩具猛地向后一扔！ 轰！ 附着着咒力的小玩具祓除了饮食店里的低级咒灵，还把饮食店的半边都砸的稀碎。 他们也会像本家一样哪怕是破坏也称赞他无与伦比的能力吗？ 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发出了嘈杂的尖叫声和怒骂声。 刚刚夸赞五条悟的女孩们惊恐的四散奔逃，打量着富家少爷穿着的大叔们惊恐的后退，隐藏在暗处的诅咒师暗骂了一声，觉得不能再等了。 啊，这样的反应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冷淡厌烦的少年走在慌乱的人群中，嚣张的掀翻了摊子，随手轰杀了从身后扑过来的式神。 他漠然的立在四周空旷的街道上，无趣的看着无意间松手的被人群踩在地上带出的一片污渍，瞥了一眼吓破了胆的诅咒师。 无聊透顶。 五条悟重新把双手插回袖口，懒散的向着御三家的方向走去。 人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弱者遍地跑，他们甚至愿意欺负着更弱者，却没有一个愿意站起来反抗一个似乎很强的孩子。 一个少年走出了牢笼，看过人间后，又独身回到了牢笼里。 五条悟冷淡的看着毕恭毕敬站在门口恭迎他回家的家仆们，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花。 他想：世界是灰色的。 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只有五条悟所处的位置才拥有色彩。 因为他独一无二。 这个想法在五条悟进入高专后发生了改变，因为他遇到了夏油杰。 那个留着怪异刘海的人在和五条悟的第一场冲突中打输了，但是在三天后，他带着新的咒灵和五条悟又一次打了起来，并成功取得了胜利。 夏油杰很耀眼，他肘击五条悟时凶狠的笑容，掠过咒力球的时候闪着蓝色光芒的暗金色眸子，还有在阳光下明亮的黑色耳钉，这个矜持傲慢的少年带着自己的色彩闯入了五条悟视野中。 同是百年难遇的术式，同样强大的对手，心有灵犀的对夜蛾老师认错，同步的对视眨眼和逃跑。 在春日的和风中，在夜蛾老师的怒骂中，在前辈们和新来的同期的手机闪光灯中，夏油杰和五条悟成为了挚友。 他们是最强。 夏油杰带着五条悟又一次去了非术师的世界，夏油杰带五条悟品尝了彩色的冰淇凌，五条悟就带着夏油杰去吃甜的糊嗓子的大福。 他们在高专的日子肆意而快乐。 唯一让人有些不满的事情是，夏油杰总希望五条悟看到别的色彩。 和漠视他人的五条悟不一样，夏油杰善良而正直，他温柔的帮助跌倒的少女，纵容路边的流浪猫爬到自己的腿上，会把身上的食物施舍给偶然遇到的流浪儿。 夏油杰的世界是正常的色彩，他的眸中没有阴霾。 夏油杰想要保护弱者。 夏油杰希望五条悟也能拥有强者的责任。 听起来麻烦的要死。 但是五条悟决定跟着夏油杰的想法走，他不认为自己是不完整的，但是夏油杰已经成为他世界的一部分了，既然夏油杰想把色彩蔓延出去，五条悟也觉得无所谓。 既然夏油杰认为是有必要的，那五条悟就按照夏油杰的想法护一下弱者。 不过是多了群需要照顾的弱者而已。 遇到琉璃的时候，五条悟的眼中，高专已经都是他的世界了，那里五彩斑斓，硝子也是其中一朵鲜活的小花。 他本以为琉璃来到高专，也不过是在他的世界里再种下一朵鲜艳的小花。 就像一年生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样。 可是那个身上有着琉璃色彩咒力的脆弱青年没有色彩。 这件事情是五条悟隔了很久才意识到的。 这个青年是灰色的，他的世界也是灰色的。 琉璃和五条悟不太相同，可是又太过相似。 在五条悟参加宴会和出逃御三家的时候，琉璃在做什么呢？ 他那时可能是在中立诊所直面黑帮的冲突，也可能是在京都的地下面对随时可能会暴起伤人的咒灵，亦或是和总监部或者御三家的老狐狸们打着交道。 他神色冷淡的，在不同的牢笼中穿梭。 这条道路没有起始，也没有尽头。 五条悟漠视高专以外的人。因为他们太过脆弱，不会像夏油杰一样暴起反杀，也不会像硝子一样悠然自得的给自己治疗然后凭借自己的能力逃离危险还能给敌人落下陷阱。 琉璃漠视着除去硝子以外的所有人。因为没人能保证什么时候会从暗处飞出一把刀，他的能力不足以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奋起反抗，也不能从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护自己与妹妹周全，于是他将所有人视为同一个存在，观察着、警惕着，规避所有的危机。 神明漠视世界，因为凡人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凡人漠视世界，因为没有人或者神明能给予他帮助。 和五条悟眼中逐渐变为灰色的世界不同，琉璃是主动抽离了世界的色彩，包括自己的。 他冷静的看着属于硝子的那抹色彩，淡漠的清除所有想要沾染那颜色的存在。 当五条悟尝试把琉璃拉到自己的世界的时候，他没能成功，因为琉璃不会放下那朵花。 于是五条悟选择了把自己的世界和琉璃的世界重合。 硝子在两边的世界鲜活而耀眼，她充当着琉璃和五条悟夏油杰沟通的桥梁，让琉璃接受了五条悟。 但即便五条悟知道世界已经交织，他依旧看不到琉璃。 他的身边有本身就有着彩色世界的夏油杰和硝子，唯独没有琉璃。 灰色的地方仍然是灰色，彩色的高专依旧是彩色，只是多了些许的影子。 影子······ 五条悟低下头，没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他迎着光侧过头，看到了那个青年耳边碰撞的玉石。 琉璃变成了五条悟的影子。 不，不对。 琉璃站在了并肩的三个人身后。 他是夏油杰、五条悟和硝子的影子。 五条悟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他这么快就接受了琉璃对自己的身体使用术式，为什么他很快从琉璃能解剖咒灵这种御三家都没做过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瞬间理解了琉璃研究自己的目的，为什么他从不在意琉璃的漠然，为什么他不担心琉璃的安危。 因为五条悟和琉璃看到的人们是有着相似的场景的。 世界是灰色的。 而琉璃和五条悟都不太在乎灰色的人。 五条悟在理解到这一点以后，突然意识到了琉璃给夏油杰和自己下出的心理暗示。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看着生病昏睡的琉璃，五条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看着琉璃条件反射拽住自己的手指，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阵，琉璃放下了手指，他仍然在昏睡。 五条悟托着腮，又一次开始戳琉璃的脸颊，看着琉璃再次抓住自己的手指，五条悟想：按照琉璃的性格，应该是从刚见面就开始了。 他面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时候，具备着一个奇怪的优势，那就是硝子的存在。 早一步成为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期的硝子开朗明媚，不拘小节，畅快而懒散。 有这样的妹妹的人，会是什么险恶的坏人吗？ 初次见面的琉璃淡然、冷漠、而脆弱，有着非同寻常的反差的人让夏油杰和五条悟反而更加信任作为硝子兄长的琉璃。 人无完人。 有缺陷的、有异常的、不太相像、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血缘关系的格外疼爱妹妹的兄长。 琉璃的出场自然而平静，让本就放松的夏油杰和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把他当作了未来的同伴。 在这之后，琉璃一直都是神色冷淡，声音平静无波的样子。 从琉璃口中说出来的话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因为他从不说谎，也从未露出过惊慌或者恐惧。所以哪怕他说出惊世骇俗的话语，别人也会在他平静无波的语气和淡然冷漠的表情中冷静下来，然后自然而然的接受，话语中的异常在被察觉之前就被琉璃抹除了。 就像是之前那个“制约天与束缚”的药剂。 五条悟觉得，琉璃一定是判断他和杰都是思维不正常的人才坦然托出自己的筹码。 因为换其他的人来听到这个消息，这个药剂可以让咒术界直接陷入疯狂。 这不是刻意而为。 五条悟看着琉璃放下的手指，神色平静，这是琉璃的习惯，如今也已成了本性。 所以五条悟哪怕意识到了，也不生气，他不打算戳破，也没打算质问。 琉璃是第一个以灰色的模样闯入五条悟世界的弱者，他看不懂琉璃。 夏油杰为霸凌事件难过的时候，五条悟其实很茫然。 他知道夏油杰在为弱者难过，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会难过。 可五条悟觉得琉璃会知道，他当时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确认琉璃是知道怎么办的。于是他给出的理由是琉璃的大脑堪比六眼。 现在五条悟知道为什么了。 琉璃观察着所有人，所以能看得出他人的异常。他从来不把夏油杰和五条悟当作同伴，所以和人交流的他敏锐、贴心，也步步为营。 他懂夏油杰，就像是他懂五条悟一样。 琉璃不是作为朋友懂他们，是作为敌人。 五条悟很早就意识到了琉璃警惕他，但他当初没在意，现在想起来了也不在乎。 因为五条悟看到的是那个浅笑着带着他跃下高楼的琉璃，欣赏的是那个在他的指尖呼吸不过来也仅仅只是皱眉的青年，那个琉璃不被规矩束缚，不被世俗接受，冷漠而疯狂。 但他是只想要那个疯狂的琉璃吗？ 五条悟看着表情木然的往自己脸上拍水的琉璃，突然有些迷茫。 面对发烧的琉璃，五条悟也没有任何的反感。 甚至好奇的观察琉璃不剑拔弩张的样子，听着他沙哑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带来痒意，也触摸到了琉璃和之前完全不同温度的手。 甚至隔着这个门，五条悟还想窥探琉璃会不会委屈的掉眼泪。 五条悟还想知道琉璃其他的样子。 但是在那之前······ 白发的青年最后看了一眼琉璃，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无菌病房。 他要先弄清楚为什么琉璃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低落。 那个混账的羂索，到底对琉璃做了什么？ 第35章 生病的时候总比平时脆弱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听完了五条悟简单的转述，伏黑甚尔懒散的插进了对话中。 本次琉璃袭击事件的会议在宿舍活动室召开，参会人员由夏油杰和硝子共同邀请。 本来夏油杰和五条悟不想带伏黑甚尔，但是硝子说有些事情需要向他确认，最后还是带上了。 然后现在真的用上了。 另外三人用同样“凭什么你知道”的眼神看向了伏黑甚尔，但是被瞪着的人没有收到丝毫影响，继续说道：“多半是对着自己没法战胜的敌人委屈求全以后的自我厌恶，不用管，很快就好了。” 那小子当初从他手心离开的时候，也是满脸木然，被伏黑甚尔通过窗户的反光瞥见了。 “那是什么意思？”夏油杰困惑的看着桌子对面的伏黑甚尔，还是不理解这是种什么状态。 伏黑甚尔摸了摸下巴，看向五条悟：“你最先到达的吧，看到了什么？” 支援的那么快，能到哪种程度？ 最多摸了把腰呗？ “看到了什么，不就是那个混账掐着琉璃的脸在那大放厥词，然后我直接把术式轰了过去······”五条悟说话的声音一顿，有些不解的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掐着脸？” 这是羂索和琉璃唯一一次肢体接触。 说起来琉璃也就是在洗脸！ 硝子烦躁的点起烟：“啧！” 这种事并不罕见，琉璃和硝子住的地方混乱，难免会遇到一些嘴巴不干净的人，但是真正敢上手的都被硝子和琉璃修理过。 而这次，琉璃打不过。 在高专太安定，周围的人又都长得好看，她一时间都忘记这回事了！ “妹妹也知道吧？”伏黑甚尔笑得格外嘲讽，“估计是这次的人小鬼手是发自内心的讨厌啊。” 这傻x到底做过什么事情，都让小鬼手到了生理不适的地步了。 “你······”夏油杰惊诧的睁大眼睛，他听懂了伏黑甚尔和硝子没说完的话，但是他宁愿自己没听懂，“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琉璃啊！” 夏油杰突然明白琉璃的那句“恶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是指那个叫“羂索”的陌生敌人，甚至有可能指的是琉璃自己？ “什么意思？” 五条悟茫然的看了看已经对上频道的三个人，他并没有听懂。 “琉璃很有可能，”夏油杰觉得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他担忧的看着抽烟的硝子，“被那个叫羂索的人侮辱······或者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主动去······” 硝子冷淡的接话：“说白了就是出卖色相。以前也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他们就是喜欢琉璃那张没表情的白纸脸。” 恶心的家伙们。 “啊？？”五条悟一脸一言难尽，“为什么会喜欢啊！” 他们对琉璃到底是抱有什么期待啊？ 夏油杰头痛的扶额：“就是会有人爱这种病态的样子！但是琉璃又是怎么意识到这件事情，又学会去利用这种······能力，去把自己当成活命的手段的？不该啊？” 那个冷清的跟个冰块一样的人，根本体会不到别人的感情，怎么能做到疑似色诱的手段的？ 难道他在这种方面格外敏锐？ 那个审美崩坏的木头人？ 伏黑甚尔抬起手，难得有些做不出表情：“啊······这个是我教的。” “哈？”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伏黑甚尔抱着脑袋向后一躺，看着没听懂的五条悟精致的脸似笑非笑，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 “只是让他活用自己的脸，去获得一些便利而已，他当时没有多少能用的手段。” 又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每当没钱的时候就活用自己的脸和身材的伏黑甚尔无所谓的想着。 琉璃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问题的，他又不是没吃过亏，只是很久没吃亏了而已，这会闹闹别扭而已，多正常！ 琉璃的攻击手段一般只有解剖刀、术式、灵巧的体术三种，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只能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起效。 像是对待伏黑甚尔这种对手更不用说了，除非对方对琉璃不抱有敌意，不然那个杀人小技巧用了第一次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实践的机会。 于是当时指导琉璃的伏黑甚尔笑的格外恶劣：“那就把你的脸利用起来，给老子笑的妩媚一点看看！” 可惜，琉璃是天生的表情浅淡，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学会了如何隐藏情绪。他就算是被拉着嘴角扯出笑容，都显得人死气沉沉，和伏黑甚尔口中的妩媚半点不沾边。 努力了几次以后，琉璃放弃了这个方案，转而找伏黑甚尔实验了另外一个方法。 苍白的男孩依旧面无表情，但脸上还带着幼态的琉璃就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脖子放在了伏黑甚尔的掌心里。 他演绎出似有似无的依赖，放下警惕的眼睛，不设防的肢体动作，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引诱性的动作，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但那个似乎是完全不在意面前危机的纸人就是成功的让伏黑甚尔失去了杀他的欲望。 琉璃是个天才。 想起之前调查结果中琉璃生活在黑街的背景，夏油杰对于伏黑甚尔的解释仍然有些愤怒。 “为什么你不帮他？” 对于夏油杰的质问，伏黑甚尔笑的分外残忍：“我为什么要帮他？” 别搞错了，小鬼手和暴君不是信赖对方的朋友关系，而是实打实的交易关系。 如果没有合适的开价，他们都不会出于所谓的“情谊”去帮助对方。 照顾小孩这种琐事，都是他们交易了多少年才能产生的一点小零头。 “夏油。”硝子出声打断了夏油杰还想继续说的话，她看向伏黑甚尔，“那是他精神状况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生病了呢？” 其实硝子比伏黑甚尔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因为琉璃那套动作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硝子。 他做出的好似依赖的“讨好”是把对于硝子的“情感”固定成了动作的模板，又在演绎了几次以后，在硝子的意见之下，修正了一些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最终定下来了这个模板以后，琉璃就可以直接依照对他人的观察和不同的场景做出最合适的应对。 而后，琉璃在伏黑甚尔那里通过了这个方案。然后给了自己三秒时间调整情绪。 回到家后，琉璃的评价是：这个动作的难点在于怎么压下自己对别人的恶心。 这是琉璃最不喜欢使用的手段。 毕竟人物的原型还是自家妹妹，其他人实在是代入不进去。 伏黑甚尔那种还算是好的，毕竟算是半个老师，互相也已经不再算是敌人。 但是琉璃一想到面对打不过的敌人就要压下情绪把对方当作自己信任的人，胃里就止不住的犯恶心。 具体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就是五条悟见到的那种疑似自责的状态。 如果这次的敌人是琉璃都生理不适的人，生病的琉璃能独自调节好吗？ 伏黑甚尔沉默了下来，看着那双和琉璃不同却又相似的眼睛：“我没有见过他生病。” 独自扛起一切的冰块脸，只有在硝子面前才会放下所有的戒备。 自从琉璃完全学会隐藏气息和掩盖情绪以后，伏黑甚尔连他疲惫的样子都没见到过。 那个天才儿童，就算受伤的时候，身体都处在防备当中，哪怕他什么也做不到。 “是吗······”硝子又拿起一根烟，看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这几天出完任务之后能麻烦你去看看琉璃吗？夏油能负责调查一下琉璃说的那些情报吗？你的任务暂时交给伏黑老师。” 以往琉璃生病的时候都是在医院中度过，哪怕是硝子学了医，为了不让天与束缚抓到破绽，也依旧只能让琉璃一个人撑过这段时间。 但是有五条悟在，起码可以让琉璃不再一个人煎熬。 他也不用一直待在那里，偶尔送药就行了，其他的琉璃自己会处理妥当的。 听到硝子的安排，夏油杰皱眉看向伏黑甚尔，却看到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异议。 第一次看到硝子的时候，伏黑甚尔就知道琉璃不在的时候，该怎么给琉璃还债了。 这种时候他很乐意听从指挥。 五条悟想起琉璃厌烦的表情，皱起眉：“他说不让我去。” “这点不用担心，”硝子唇边的烟忽明忽灭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浅淡，“我来处理。” ———— 等琉璃又一次醒来看到床头乖巧的趴着的五条悟时，烦躁未消的他上手就想推过去。 “硝子说，”五条悟看着琉璃停在半空的手，笑得狡黠，慢慢的把没说完的话说完，“糖果她吃腻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但传达的内容并不重要，只要琉璃确认是硝子本人会说出的话，五条悟的目的就达到了。 共同生活很久的室友甚至都能猜得到对方的下一句话，更遑论一直都相依为命的兄妹两个人。 他们在失去父母以后，生命中只剩下了彼此。 他们了解对方，信任对方，在一起时会监督对方不健康的生活，但是在大事上又不过多干涉对方的选择。 琉璃不知道兄弟姐妹正常的相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形式。但是硝子对他来说是暴雨中的屋檐，是烈阳下的树，是做人的底线。 她的话语就像是维持琉璃人性的开关，不需要具备任何华丽的外表，只要按下就可以让他找回理智。 糖果吃腻了啊······也是，那下次换一下小零食吧。 带来这句话的五条悟，是硝子安排进来当护工的，还是过来给病人解闷的？ 琉璃把手缩回被窝里，叹了口气，和下巴放在自己枕头上的五条悟对视：“你不用出任务吗？” “我已经出完回来了。”五条悟皱起眉抱怨着，“你昏迷太久了，我抓回来的咒灵高专都要放不下了！” 啊，可能是来添堵的也说不定。 虽然很感谢五条悟，但琉璃现在整个身体状态也不能去做实验。 “几级？” “当然是一级！” 看不起谁呢，五条大人出手怎么可能会有低等货色！ “用我的手机联系备注09的人，申请地下监牢023和076。” 五条悟眨眨眼睛：“那是做什么的？” “023可以存放拥有术式的咒灵，076存放会使用结界术的。” 琉璃躲开了五条悟亮晶晶的眼睛，坐起来量了一下体温。 “这也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五条悟接过体温计看了一眼，39.1，还可以，比前几天好太多了。 昏睡过去的琉璃这几天都是十个小时醒一次，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拧一圈就动弹一会。 五条悟其实过来了一次了，直接撞上他昏睡不醒的时候，干脆就没进屋。 这次赶巧，蹲到了琉璃睁开眼睛。 琉璃点了点头，仰头把药喝了之后，才继续说：“结界术必须持续供给咒力才能维系，但是咒符不需要，我把一些咒灵的诅咒和术式的能力用不同的方法融了进去，做出了几种素材库房。” “高层为什么会放任你来高专？”五条悟不解的托着下巴看着琉璃，“御三家那群人难道不想把你绑定在自己身边吗？” 老实说就琉璃现在做出的成就，无论哪一个对于咒术界都是属于开创了先河，如果传出去只怕是会引起各国动荡。 但是琉璃就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了，连能囚禁一级咒灵的监狱在他口中都只是个素材库房。 拥有这些能力的琉璃为什么能重获自由？ 极端点来说，琉璃就算是被绑在御三家一直遭受折磨，五条悟都不觉得奇怪。 “他们想过。”琉璃看了一眼五条悟：“啊······五条君也迟早会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地位取决于价值。” 琉璃伸出手，盖住了五条悟的眼睛，他触摸不到开着无下限术式的少年。 这是鸿沟，是御三家的神子和泥泞地里天才的差距。 但是下一秒，五条悟主动凑近了温热的掌心中。 琉璃感觉到手心里睫毛带来的痒意微微一愣，随即收回了手，眸子低垂。 “对咒灵研究而制作出的副产物，只是我的附加价值。我对于那群烂木头的价值，已经是可以和他们对等谈判的高度，所以才可以获得更多的自由。” “那你的价值是什么？” “这个嘛，”琉璃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重新躺了回去，“要等你长大了才知道。” ？？？ “不要说这种话啊！”五条悟拽着琉璃的被子试图把他捞起来，生气的嚷嚷，“你真的当自己是哥哥了不成？” 虽然年龄上确实是！ “束缚。”琉璃无奈的拍开五条悟的手，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闭上了眼睛，“这样能理解吗？” 他真的很困了。 要等五条悟长大的意思是，在束缚的约束下，唯有御三家家主才有资格知道琉璃的信息。 五条悟立马就不闹了，他面色阴沉了下来。 那群烂橘子！ 第36章 别欺负生病的人 “琉璃！” 隔天一大早，五条悟就闯入了琉璃的病房，他跑完任务就回来了。 琉璃无奈的睁开眼睛，声音困倦：“五条君，病人是需要休息的。” 五条悟熟练的拎了个凳子等琉璃量体温，眼睛眨了眨：“病人需要，但是你不需要了吧？你的身体已经稳定了。” “······” 琉璃清醒了一会，坐起来把病床调整成靠背的模式，看向五条悟：“我没明白。” 这句话说的着实奇怪，琉璃毫无疑问的是处在生病当中，但是五条悟却说他已经稳定了，什么稳定了？ “想知道？”五条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琉璃，“来交换吧，我们一人一个问题，不准说谎！” 琉璃短暂的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好。” “我先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御三家做交易的？” “被高专招揽的半年后。” 琉璃冷静的询问：“什么稳定了？” 五条悟看着琉璃身上流转的咒力摸了摸下巴：“咒力已经稳定了。你在刚开始生病的时候由于天与束缚强制施压，咒力会进入混乱状态，但是现在稳定了呀！” 本身琉璃生病的状态就是因为天与束缚的强制衰弱，只要琉璃意外生病，身体就会更加脆弱，除了用药物提升自愈能力等待病症自然恢复基本别无他法。 “该我了该我了，那你在御三家难道没有去找过我吗？” “找过。”琉璃看着五条悟突然坐直的身体，补充道，“但是被拒绝了，那时你的脾气很不好，连续申请了三次会面都被被以不同的理由驳回了。” 五条悟愣住：“······真的假的？”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哦不对，如果这个会面申请是以高层的名义寄出的，三年前确实有可能会被五条悟全部拒绝掉······ “稳定了意味着什么？” 琉璃的身体并不被咒力强化，发烧带来的混沌也让他没有察觉到咒力的混乱或稳定，自然也不知道有何意义。 “意味着你进入了恢复期，你在无菌病房也不会再接触到新的感染源，身体也不会继续恶化了~” 琉璃生病后就直接断绝了和外界接触，绝大多数的病原体都没有办法近身，反而让天与束缚变相稳定了下来。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琉璃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难道他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才选择一个人的吗？ 实际上，琉璃确实只知道一半，因为他看不到自己咒力，只知道自己会在生病状态下接触外界继续患病，但是没料到天与束缚竟然意外的公平。 “回绝的都是什么内容？” “第一封是家仆代笔，用礼貌十足的语气对我说垃圾不配直视神明；第二封是骂我说你什么档次也配见本少爷；第三封是跟我说让我自己想办法爬进五条家神子的房间，还附上了五条家宅邸的设计图。” “······” 五条悟突然有印象了。 难怪他根本没注意到琉璃的三封申请信，因为这三个提交到五条家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第一封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这一封申请肯定不是琉璃进入高专以后写的，这是五条悟七八岁左右统一的看不起任何人的时候。 那个时期想去看五条悟一眼的人太多了，拜会申请信多的桌子都放不下，年少的神子索性让家仆全部都拒绝掉，然后又收拾了几个想要打探他消息的贼子，才消停。 第二封应该是琉璃进入高专以后的事情，因为那个时期五条悟桌子上的申请信都是由御三家几重筛选过后才能送上去的“相对重要的会面”。 但是五条悟依旧很不爽，他被来来回回的礼仪和宴会折磨的烦不胜烦。 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叛逆的时候，他恶作剧般的回复了这么几位让他的日程排的满满的重要人物，随机选了几个幸运儿鸽掉，其他的全部骂了一通。 第三封的时间就比较近了，这个五条悟真的记得。 因为琉璃的这封信明明是会面申请，内容写的却是询问六眼愿不愿意接受一次体检调查，在一众言辞恭敬，语调放低姿态的会面申请中格外显眼。 但是即将进入高专的五条悟正因为和家里人闹矛盾被关了禁闭，于是郁闷的少年直接回复了这位大胆的医生，让他直接过来找自己，并给了一张五条家的地图。 “那天与束缚的影响呢？会消失吗？” 琉璃茫然的理顺了咒力稳定和身体恢复的关系以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怎么可能，那可是束缚啊！” “啊······也是。” 正如五条悟所说，虽然琉璃还在生病，但是前几日的高烧今天已经降了许多，起码琉璃不再头痛了，只不过还是很疲惫。 琉璃把药喝了下去，等待着五条悟的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没去找我？” “什么？”琉璃茫然的看着五条悟，反应了一会，才回答，“啊······最后一个见面申请吗？我本来是想去的，但是那段时间刚开始接触解剖咒灵，受伤了。” 五条悟看了看时间，他接下来又要去出任务了：“来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互相提问完，我就要走了。”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给你做个体检？”琉璃慢腾腾的问完，就困倦的眨了眨眼睛。 “这种事情等你恢复了再说吧！” 半闭着眼睛的琉璃懒散的应声：“好······那你问吧。” ？ 这下子五条悟终于察觉不对劲了，他拿走琉璃的药看了一眼，确定是硝子叮嘱拿过来的药以后看着反应慢半拍的琉璃：“你脑子还是坏了？” 听到这句话琉璃勉强再次打起精神重新睁开眼睛：“······让我睡觉我就能恢复。” “什么意思？” 生病的琉璃有三大讨厌自己的事情：其一，情绪难以自控；其二，思维反应迟钝；其三，无法保持警惕。 为了避免这样的自己被他人注意到，琉璃一般都会直接睡过去以保持较好的精神状态，不过今天他才睡了五个小时就被五条悟喊醒了。 但是目前这三个状态都被五条悟撞破了。 他有些精神萎靡的回答完就想缩回被窝里睡觉，结果倒下的身体被一只手悬空拽住了。 琉璃回过头看着五条悟亮晶晶的眼睛：······ 告诉他真是个败笔。 所以琉璃真的讨厌这个时期的自己，连点警惕心都没有！ 五条悟看着琉璃话都藏不住的脸，眼睛越来越亮：“你绝对——不准睡！” 以往冰块一样的琉璃可不会这么有意思！ 他的微表情好丰富啊，明明连一个夸张的表情都没做，但是五条悟就是能一眼看得出琉璃在想什么，好有趣！ “······我是病人。” 琉璃挣扎着想从五条悟手里夺回被子：“你不是要出任务吗？” “你还记得呢？” “我是病了，不是傻了。” 最后的胜利还是琉璃，因为一直拖延的五条悟被夜蛾正道亲自打电话催了。 短暂的度过了三天独处时光的琉璃在看到五条悟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垮下了脸。 “······你表情丰富的我都有点不习惯。” 但是真的很有趣！ “别习惯。”琉璃恢复了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的翻开手里的报纸，他这次是刚睡醒，精力还很充沛。 五条悟趴到床边不满的撅嘴：“哎~你不要这个表情，像刚才那样嫌弃我嘛！” “不。”手中的杂志被五条悟抽走，琉璃无奈地看着趴着的人，“你可以不用过来。” 琉璃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再过两天应该就会完全康复了，并不需要五条悟每次出完任务就跑过来。 “你平时也不要板着脸嘛！” 五条悟直接充耳不闻，上手捏上琉璃的脸，帮他挤出来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不喜欢那个状态。” 拍开五条悟的手，琉璃转过头，声音冷淡。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那样意味着琉璃对某一个地方完全放下戒备，这是在混乱中生活着的人死亡的前兆。 “五条君喜欢之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以前给琉璃回拒绝信的五条悟是嚣张的神子，但是琉璃后来见到的五条悟却是现在这般模样。 琉璃对于探究他人的过去并没有兴趣，所以在五条悟问出来之前，他从未主动说过自己曾经向五条悟申请过会面，也没有和硝子谈论过五条悟前后的变化。 这是别人选择的活法。 五条悟张了张嘴，没说话，默默趴回了床边。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琉璃回过头，看向床边墨镜都没摘下来的少年，了然的伸出手：“累了吗？” “······嗯，累了。” 五条悟闷闷的回答。 “所以我说你可以不用过来的。” 开着无下限去出任务，又在硝子的请求下来看望琉璃，这半个月五条悟几乎一直在六眼和无下限的折磨下和反转术式的治愈中来回循环。 “硝子和杰担心你，”五条悟摘下眼镜，伸了个懒腰，“而且我回不回去也没差，又睡不着。” 琉璃叹了口气：“那要不要睡一会？” “嗯？”五条悟茫然的看向琉璃，“说什么？” “你不是说我的咒力稳定了吗？”琉璃淡淡的抬起手，“我对我身上的刻印进行了新的尝试，现在应该可以比较精准的缓解无下限带来的灼烧感，比之前的更有效。” 在感受到那个疲惫带来的副作用以后，琉璃就对五条悟的状态大概有思路了，这次应该不至于有很严重的副作用。 五条悟把琉璃的手放了下来，无奈的笑：“不用了，我现在还不能解开术式吧？” 如果为了自己好好休息，让琉璃的身体再次生病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五条君不能保证睡觉的时候不解开无下限的话那就算了。” ？ 五条悟听到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他嚣张的开始往床上爬：“看不起谁呢！” “······等等，你要做什么？”琉璃的声音难得有些慌乱，“你上我床做什么？” “睡觉啊！” 五条悟强行的推开了琉璃的手钻进了被窝里躺好，理所当然的回答。 “下去。” 脸颊有些红润的青年不可思议的看着穿着衬衣躺在身边的五条悟，声音被气得有些颤抖，他竭力冷静的和这个暴徒讲道理：“这是我的床。” 五条悟抬起手直接把想要往后退的琉璃重新摁回枕头上：“那你也睡啊！” ！！！ “你······” “我好累，琉璃~”五条悟把脑袋埋在琉璃的颈窝里，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倦怠，听起来有点委屈，“你先说的让我睡一会的！” 琉璃身体僵硬的感受着颈弯的呼吸，平复了好几次才伸出了手，等五条悟自己贴近手心，声音中满是无奈：“眼睛闭上。” 感受到和上次一样如同清泉一样的咒力，五条悟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把身边的人抱在了怀里，听着琉璃即便生病也依旧平缓的心跳，含糊的说：“晚安，琉璃。” “······睡吧。” 琉璃是被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茫然的在欢快的音乐中睁开眼睛，困倦的看向身边，确认自己的手还停留在五条悟的眼睛上输出着咒力才松了口气。 但是紧接着，腰背上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他发现了异常。 琉璃睁大眼睛，直接收回手就想给五条悟推下去！ 这混帐完全没能坚持住不关闭术式！ 五条悟茫然的睁开眼睛，把挣扎的琉璃往怀里揽了一下：“别动，好困······” “你术式关了。” 发现推不动五条悟，琉璃直接开始面对现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半睁着的蓝色眼睛，声音冷淡：“而且你的电话响了。” “不管······” “我要是因为你还要继续在整个病房待一个月，你接下来三年都别想进厨房。” 琉璃在掌握了三人的口味以后，每次制作的东西都死死的卡住了三个人的喜好。 但是如果琉璃因为五条悟再生病了，他会直接断掉五条悟的甜点。 困倦的五条悟身体僵了僵，默默的松开手重新开启了无下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啊！” 这一觉睡得比想象中的还要舒服，他都进入深度睡眠了怎么可能发现术式关掉了！ 琉璃没打算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他冷冷的看着头发睡的乱糟糟的五条悟：“接电话。” 声音吵死了。 “嗷。” 最后被催着也不肯去出任务、死活要赖床的五条悟，被气极了的琉璃直接推出了门。 三天后，硝子给琉璃做了体检，确认他已经完全康复可以离开无菌病房了。 看到恢复面无表情的琉璃，五条悟表示非常遗憾。 好想多玩一会！ 第37章 夏天的尾巴 当琉璃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制的轮椅。 “这是谁的恶趣味？” 琉璃记得自己应该没伤到了腿。 看着面前的硝子和五条悟同时指向夏油杰，琉璃面无表情地问：“理由？” “不是，你听我解释······” 夏油杰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两个不讲武德的，明明他们都同意了！ “我们本来以为你长时间没正常进食会很虚弱，所以准备了轮椅方便你行动，我保证没有恶搞琉璃的意思！” 琉璃现在的状态也确实很虚弱，米色的浴衣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苍白的脸颊上已经失去了发烧带来的红晕，他现在看着就像一个纸人一样。 “我没停止过复健，走路还是能走的。” 更何况，五条悟每次来都会带着食物，琉璃也不至于完全没吃饭。 “夏油查出来了三个能和你的情报对的上的家庭，”硝子和琉璃对了对额头，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他手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琉璃看了一眼穿着各异的三个人，转身坐在了轮椅上，叹了口气：“你们对病人态度好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在打坏主意，但是算了，不生病了就是心情好些。 “哪有~”硝子乐呵呵的推着轮椅往外走，显得非常兴奋。 穿着和服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狡黠一笑，跟在了硝子的身后。 “辛苦你们调查了。” “但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夏油杰摸了摸下巴，“既然是要找那个羂索，为什么还要锁定已经父母双亡的孩子？甚至为什么是孩子？” 五条悟充当病房内外的桥梁虽然有准确的传达了琉璃的推理，但是夏油杰仍然不能理解琉璃是怎么通过这些情报得到答案的。 “羂索是找不到的。”琉璃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冷淡的回答。 五条悟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不满的撇撇嘴，还是生病了好玩！ “她会制造一场死亡来合理的消失匿迹吗？”硝子若有所思的接上了琉璃的思路。 “那你怎么知道她有孩子？”五条悟从夏油杰身上掏了一颗糖，塞进了嘴里。 琉璃合起手中的文件，神情淡漠：“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本以为哪怕是放下戒备，她也不会对我有那种怜悯的情绪。” 被夏油杰判断为可能会戳到伤疤或者说可能会让人感到羞恼恶心的行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琉璃说了出来。 正如伏黑甚尔所说，他闹完别扭就不在意了。 一直担心琉璃还特意叮嘱五条悟不要提起这种话题的夏油杰：······ 对这种事情接受良好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挺有问题的。 想到伏黑甚尔似乎也是这种人，夏油杰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伏黑甚尔今天没有来，高专那边开了教师会议，需要全员到场。 “什么意思？”五条悟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如果形容出来的话就像是······”琉璃纠结的吐出两个字，“母性。” 硝子：？ 五条悟：？ 夏油杰：？ “她一直喊我‘孩子’，”琉璃微微眯起眼睛，“那具身体的右手无名指上有戒指的痕迹，衣着是柔软的面料，身上带有奶粉的气息，她在捏我的时候，自然的好像是在给孩子擦脸。” “·····你为什么这么经验十足？” 夏油杰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硝子看了一眼。 行，知道了。 五条悟皱起眉：“既然你都确定找不到她了，为什么要去查她的小孩。” “我要去看看那个孩子。”琉璃淡漠的看向五条悟，“那个独立于咒胎九相图之外的孩子，可能是羂索的成功作品。” 已经大概了解加茂宪伦丧心病狂实验的三人同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实验狂一定要去看那个小孩了。 “但是如果是死遁，难道不会把孩子也带走吗？或者杀了？”硝子眯起眼睛推测道。 夏油杰皱起眉，他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所以才要去看看。” 说得再多，都只是纸上谈兵。 —————— 虎杖倭助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黄昏下这个耀眼的组合。 白发的少年身穿白底蓝纹的和服，半搭在鼻梁上的墨镜下，蓝色的眸子慵懒的半阖着。他饱满的唇角微微上翘，眉眼轻佻的看着周围的花墙，时不时的摘下一朵扔进旁边人的怀里，笑得漫不经心。 身着黑底金纹和服的黑发少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他的眉眼温和柔软，一手撑着伞，微微向着中间倾斜。如墨一般头发半扎在脑后，发尾随意的散在颈边，上半身的领口隐隐能看到健硕的胸膛。 他用暗金色的瞳孔打量了虎杖倭助片刻，礼貌的点了点头，把伞收起，放置在了手旁的轮椅侧边，露出了中间棕色头发的两人，似乎是一对兄妹。 穿着剑道服的少女出现在了光中，棕色的短发利落的卡在耳后，黄昏从她背后溜了出来，将她泪痣上棕色的眸子衬得温暖，她正神色温柔的推着轮椅上的人，低头和他说着话。 三个人走路的木屐声中混着杂声，那是比身后人矮一截的木制轮椅滚动的声音。 虎杖倭助的目光转移到了三人簇拥着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瘦弱的像是久未见过阳光的青年，他身上米色的浴衣宽大松散，苍白的脸颊上是和少女相同却又不尽相同的琥珀色眸子，耳边带着两片白色的玉石。 青年眼下的泪痣带着倦怠，他的神色冷淡，却又在少女低声和他说话时软下眉眼，温声回应。 四个容貌出众的少年在这种乡下地方散步吗？ 虎杖倭助原地站定，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可能是来寻他的。 难道是为了仁来的吗？ 还是说······ “请问是虎杖先生吗？”夏油杰对着独自站在门前的老人露出和善的微笑。 虎杖倭助看向夏油杰，饱经沧桑的眼睛微微眯起：“是我，你们有什么事？” “其实我们家少爷前段时间被人袭击了，”夏油杰眨眨眼睛，神色自然，“后来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凶手是是一名额头上有着怪异疤痕的女性······” 夏油杰看着神色平静的老人笑着继续说：“有目击者说，她逃到了这一带，不知道您有印象吗？” “谁知道呢？”虎杖倭助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爷”和护卫们，摆了摆手转身准备进屋，“你们去别处问问吧，这里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琉璃淡漠的看着转身的虎杖倭助突兀的出声：“您能养育到他几岁？” 青年冷淡的声音还带着虚弱，声音轻飘飘的。 但这句旁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虎杖倭助脚步突兀的一顿，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着。 “确定了啊。”夏油杰吐出一口气，笑着看向琉璃，“我差点以为要全都扑空了。” 得到信号的五条悟上前一步卡住了虎杖倭助准备合起的门，笑嘻嘻地说：“爷爷，不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硝子轻咳一声：“那少爷我们走吧。” “···这游戏还要继续吗？”琉璃无奈的叹口气，任由硝子推着轮椅到了虎杖家的门前。 虎杖倭助看向高挑的少年，发现他虽然卡住了门却并没有进一步闯入的举动，在被喊做“少爷”的青年上前以后，甚至后撤了一步。 看起来并非是强势的人。 老人叹了一口气，把门打开：“进来说话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但是礼貌克制没有恶意这一点，就已经很让虎杖倭助欣慰了。 “好大方啊？” 夏油杰看着突然就放下防备的老人，有些没明白虎杖倭助怎么这么快放弃了。 刚接替硝子推轮椅的五条悟看着这位老人又走了出来，拿了一块板子放在了自家台阶上，方便琉璃的轮椅进屋，不由得感叹：“好贴心的爷爷！” “你是怎么确认的？”虎杖倭助看着玄关借着轮椅起身的青年，原来这个人不是瘸子？ 老人看了一圈身后本该扶着少爷起身的三个少年：“你们不扶一下吗？” 看来确实是装的啊。 本来就是少爷的五条悟一愣：“扶什么？” “笨蛋。”硝子嫌弃的看了一眼五条悟，但是也没动手。 只有夏油杰一个人反应过来伸手想扶一把琉璃，然后被拍开了，他耸耸肩，无奈的笑笑。 “我们家少爷喜欢独立更生。” 琉璃理了理衣服，神色冷淡：“您是指什么？” “那个武士头的少年说差点扑空吧？”虎杖倭助指了指夏油杰，眯起眼睛，“你们只是有线索，根本没办法确定是谁。” “爷爷好敏锐啊！”五条悟笑嘻嘻的肯定了虎杖倭助的猜想。 虎杖倭助推着几个高个子的小孩往客厅走，他们站在这里太碍事了：“但是你们的少爷直接就确定了我认识那个奇怪的女人。” 夏油杰和五条悟刚到客厅，就看到了一个粉色头发的小毛孩正在地上玩玩具，时不时还咯咯的笑着。 硝子和琉璃慢悠悠的从后面跟上，也看到了这一幕：“这就是哥要找的小孩？” “您太镇定了。” 琉璃淡淡的回答了虎杖倭助的疑问，他把苍白的手藏进了大袖中：“用‘额头上奇怪疤痕的女人’这种形容，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另外两家符合条件的老人要么笑呵呵的说如果见到了肯定有印象，要么就是皱着眉说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比之下，虎杖倭助的表现就好像是，他知道，但是选择了隐瞒。 虎杖倭助叹了一口气，抱起了虎杖悠仁：“悠仁，跟哥哥姐姐们打招呼。” 粉色头发的小孩子穿着小老虎的连体衣，高兴的对着新伙伴挥手：“哥哥！姐姐！里们好！” 琉璃看向五条悟：“能看出什么吗？” “没啊？”五条悟疑惑的看着眼前格外正常的孩子，困惑的歪了歪头，“这孩子很正常。” 虎杖倭助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五条悟的一句话却像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还好，没问题真的太好了。 “你们来我这里想知道什么？”虎杖倭助看向琉璃，皱眉询问，“如果要找那个女人的话，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死，我也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琉璃沉默的看了一眼笑的开怀的虎杖悠仁，淡漠的对着三个人招了招手：“我的目的最开始就告诉您了。” 三个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着，虽然他们不知道琉璃此行是要做什么，但是撤退的意思就是已经达成了目的，他们就没有必要继续叨扰这位老人了。 “什么？”虎杖倭助困惑的回想着琉璃最开始的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您觉得自己撑不住了，请拨打这个电话吧，我们会资助您的孙子。” 琉璃留下一张便签纸，回头往外走：“时机交给您来判断。”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见证这个孩子的成长。”琉璃坐回轮椅上，回答了虎杖倭助的问题，“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通过电话联系我们。” 老人抱着幼儿走出了院子：“你不用再问那个女人的信息了吗？” “人类找不到特定的蟑螂是正常的。” 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能找到羂索。 虎杖倭助挑了挑眉，突然就放心了，就这么一句话，他把信任交付给了那群渐行渐远的少年们。 “不回去吗？”琉璃疑惑的看着咒灵上对着自己伸手的夏油杰。 少爷保安游戏也玩了，他想要的答案也找到了，天也黑了，这群人还想干吗？ “我们出来难道只是为了正事嘛！” 五条悟直接用术式隔空抬着琉璃的胳膊肘向上一举，让夏油杰和硝子把人带了上去。 ？ 这句话听着有点奇怪。 “那是要去做什么？”琉璃看着五条悟还试图带着那个轮椅，无奈的制止他，“五条君，别带轮椅了，我也不需要。” 夏油杰倒是干脆，他直接指挥着身下的旗鱼形状的咒灵把轮椅放在了尾巴上，对着五条悟伸手：“走了！” “当然是去看———”硝子和坐好的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对着琉璃笑，“夏天的最后一场烟花！” 琉璃看着三个孩子阳光一样笑容，微微勾起了唇角：“明明是晚上了······” “就是因为晚上了才应该看烟花呀！” “快点快点，还有一个小时！” “冲呀！！” 最后还是赶上了，他们在旗鱼咒灵的身上侧坐着，双腿悬空。 在外人眼中看来可能就是四个人肩并着肩浮黑漆漆的小树林上，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夏油，把你手里的章鱼烧给我。” “我也要！还有琉璃手里的那个甜甜圈也给我！” “拿稳了，别掉下去了。” “你瞧不起我！？” “琉璃是说章鱼烧。” “不关心我！！” “悟，别闹了，烟花开始了。” 夜空中，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烟花绽放开来，倒映在不同色彩的瞳孔中，折射出惑人的光彩。 第38章 平静的日常 “再来一次。” 练功室内，一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每隔两分钟，这比窗外寒风还冷的声音都会毫无波澜的把这四个字重复一次，像是设定了自动播放的录音机一样。 在又一次输出正向咒力失败以后，夏油杰重重的躺倒在木质地板上，剧烈的喘息着。 “休息半小时后继续。” 琉璃理了理袖子，抬起素白的手，把暖炉上的茶水拿了下来，倒出两杯热茶。 “啊······”夏油杰颓败的把小臂放在眼睛上，“好累。” 琉璃伸手把另一边的凉水泼在了夏油杰捂着的脸上，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回神。” 被冷水刺激的一激灵的夏油杰无奈的坐起：“琉璃好残忍~” “约定。” “我自愿邀请琉璃成为我的监督人，”夏油杰撑着身子头向后倒，声音生无可恋，“在我每次没到极限就想要放弃的时候，允许琉璃采用任何手段激励我继续学习，直至我——夏油杰学会反转术式为止。” 这是夏油杰提出来的约定，也是琉璃之前说过的给他开小灶。 “但是我只是说我好累，没说要放弃。” 琉璃冷淡的回答：“你困了。” “歪理！” “我的判断出错了吗？” “······” 那倒没有，夏油杰是真困了，躺下的一瞬间就差点睡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 硝子推开门走进了房间，带进了一阵冷风：“这是今天第几遍了？” 琉璃把茶水放到坐下来的硝子手心里，回答道：“第三遍。” “那有进步啊，夏油~” 夏油杰刚开始跟着琉璃训练反转术式的时候，几乎每隔半小时都要说一次“好累”，或者“好难”。 最开始虽然嘴上抱怨，但他还是会硬撑着，绝不向琉璃的魔鬼训练投降，而现在······ “恶魔！魔鬼！没有人情味的冰块脸！” 琉璃淡然的喝了一口水：“夏油君和五条君这半年抓回的咒灵我应该都处理完了。” 身体恢复以后，琉璃就开始了疯狂的实验。 每次实验完就喊夏油杰，然后观察他吸收咒灵的过程。 可喜可贺的事情是，夏油杰很久没有被强行灌下呕吐物抹布的噩梦了。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夏油杰在琉璃的琥珀色的眸子注视下，一天内吞了十个咒灵玉而产生了全新心理阴影。 对琉璃的。 颜色变白的咒灵玉是没什么味道了，但该难吞还是很难吞。夏油杰在那天晚上都觉得自己嗓子是不是被噎得堵住了，他怎么不会说话了！ 后来，夏油杰把这个症状自顾自地断定为琉璃的“逼迫”导致的语言系统紊乱。 虽然睡了一觉就好了。 这种高强度的压榨之下，夏油杰在短短几个月内，能操纵的咒灵数量翻了几个倍。 然后成为了夏油杰忠实仆人们的一级咒灵们又帮助着琉璃抓取和压制其他的咒灵，形成了良性循环。 工作狂模式的琉璃虽然可怕，但的确担得起夏油杰的道谢。 “您是我永远的好哥哥。” 听到夏油杰如此流畅的称呼，硝子眨眨眼睛：“夏油什么时候能喊一声五条？” “不，那必不可能。” 自从夏油杰在今年秋天被五条悟和硝子强行摁着头对着琉璃喊了好哥哥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不同人手机上的录音摧残，现在已经完全脱敏了。 但是五条悟的好哥哥还没到账，这个夏油杰是真喊不出口。 琉璃好歹是真年长，但那可是会轻易就得意忘形的悟！ 他不是想抵赖，但是这事关尊严！ 所以能拖就拖。 “我想要新的实验素材。” 琉璃慢悠悠的又拿出了几个杯子，他最近解剖咒灵已经要解剖腻味了。 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他这半年基本每天都在上班，就算是工作狂也熬不住了。 “希望您不要那么拼命才好。” 七海建人推门走了进来，身上也带着冷风的气息。 他疲惫的看着琉璃：“我第一次发现一级术师竟然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晋升的。” 跟琉璃的疯狂实验同步的是一年生可靠的助手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和夏油杰一样，在被拉着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实验之后，七海建人也短暂的有过看到琉璃就想跑的心理阴影。 这个条件反射直到夏油杰的咒灵能给七海建人分担压力的时候才慢慢消失。 但也正因如此，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对术式的理解和运用突飞猛进，甚至在半年内被提名了一级术师，有望在明年晋升。 “五条君和夏油君的一级评级也很快。” 七海建人坐在了琉璃的另外一边，谢过琉璃递过来的热茶：“那两个人不能作为参考。” 他们的强大是超规格的。 “灰原呢？” 夏油杰起身打算先去换个衣服再过来，他咒力透支了，现在浑身是汗。 “在伏黑老师家里。” 硝子对着正要离开的夏油杰招了招手，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治愈了他手上的十数道伤口。 琉璃的训练方式很简单，直接在夏油杰的手上划出伤口，让他调动咒力去治愈。虽然琉璃不像六眼那样能看到咒力的流动，但是他能判断伤口愈合的速度有没有加快。 失败了就重来，每天就练习一个小时，算不上什么大工作量。 “他就这么喜欢小孩子？” 灰原雄在知道伏黑甚尔家有两个小朋友以后，经常自告奋勇的去给伏黑甚尔帮忙照顾小朋友，偶尔还会带着妹妹一起。 “灰原君的妹妹最后放弃入学高专了吗？” 琉璃喝了杯热茶，转过脑袋看向金绿色头发的老成少年。 七海建人拽了一个旁边堆起来的毯子，放在了琉璃的腿上，他刚进门就注意到了琉璃的鼻尖有些泛红，明显是被冻到了。 “说是要观察观察。” 从前辈们那里知道了琉璃生病了以后很痛苦后，七海建人在场的时候总会先去注意琉璃的状态。 三个人围着暖炉坐在院子旁的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冬天到来以后他们经常会在这里喝茶聊天，倒也不是不想在屋里，可暖炉毕竟还是危险品，出于安全最好摆放在通风的地方。 夏油杰这种时候一般就在室内练习反转术式，今天比以往结束的更快了一些，因为硝子提前下班了。 琉璃看向旁边的硝子，问道：“课程全部结束了吗？” “结束啦～” 硝子这段时间一直在老师的身边学习，在今年的十一月初，铃木老师终于把全部的课程上完了。 等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发现回廊的身影又多了一个。 夏油杰坐在了硝子的另一侧，把带来的毛绒外套放到硝子肩膀上，笑着问那个刚来的人。 “夜蛾老师工作结束了吗？” 夜蛾正道从琉璃手里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吐出一团热气：“暂时告一段落了。” 之后的事情就等年末再忙了。 接任校长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夜蛾正道手里堆积着很多文件，今天总算处理好了大部分。 “大家都辛苦了～”硝子靠着琉璃懒散的举杯，“干杯！” 几个人配合的举起手上的热茶。 “干杯。”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是在练功室门口撞上的，两个人同时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一人一边推开了门。 看到门内的场景以后，本想吵架的两个人立马就噤了声。 唯一清醒的琉璃回头看着带来最后一波冷风的人，淡淡的说：“来的正好，把他们抬回去。”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几个人在喝茶聊天的间隙都有些困了。 “一回来就使唤人？” “琉璃好过分～” 两个人难得达成意见一致。 他们嘴上抱怨着，身子倒是乖乖的听从了指挥，矮下身挨个扶起来地下歪的横七竖八的人。 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躺在门边，硝子和夏油杰分别躺在了琉璃的腿上。 暖炉还在冒着热气，四个人都在毛茸茸的的毯子里缩着酣睡。 “你们今天喝酒了？” 伏黑甚尔无奈的把夜蛾正道架了起来，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能自由出入教师宿舍。 “没有。” 琉璃把硝子抱了起来，看着五条悟用术式带起来另外两个人以后，用眼神示意伏黑甚尔把炉子灭了：“都累了。” 先不提被琉璃折腾的夏油杰，好不容易结束课程的硝子、刚出完任务的七海建人和忙了好久终于歇口气的夜蛾正道，都是在百忙中难得偷闲的工作狂。 甚至伏黑甚尔和五条悟也是刚出完外勤回来。 在这个时期，只有琉璃一个人还算自由。 因为他解剖咒灵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在七海建人逐渐熟稔的配合下，琉璃下班的时间不断提前。 三个人在岔路分离后，五条悟小步跟上琉璃小声抱怨：“我也很累！” “送完他们。” 琉璃的脸被肩膀上毛绒的外套蹭的有些痒，他回头看向五条悟：“等会去活动室？” “去你房间！” “好。” 把硝子安置好，琉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五条悟已经开了空调在琉璃的地毯上晃晃悠悠的等着了。 看了眼开到30度的空调，琉璃脱下了厚重的外套：“不用开这么高。” “琉璃太弱了！” 五条悟皱了皱鼻子，虽然很喜欢生病的琉璃，但是那时候的琉璃看着太难受了。 穿着宽松羊毛衫的青年取了一个毛毯，靠在了懒人沙发上。 五条悟挪着位置，往后一躺，精准的躺在了琉璃叠好放在腿上的毛毯上。 “闭上眼睛。” 琉璃抬起素白的手，盖在了五条悟的眸子上。 在解剖咒灵频繁的使用术式中，琉璃试出了一个可以精准维持延缓术式的方法——半开术式刻印。 原本琉璃的术式就需要吟唱，在吟唱过后，琉璃的咒力在被施术对象身上会绘出一个术式的刻印。刻印完成后，就会被迫接受到被施术者的特殊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副作用。 但是在五条悟的描述下，琉璃知晓了自己的咒力在进行刻印的过程中就有延缓的效果，他就开始尝试只刻下半个刻印，再基于刻印维持咒术的流转。 这需要琉璃在没有六眼的情况下进行精细的咒力操控。好在琉璃很早之前就有意识地控制着自身咒力，没用多久就学会了。 半开术式的优点在于，只要琉璃不停下咒力的输出，五条悟就可以一直处在放松状态，并且副作用微乎其微。 所以偶尔，因为六眼根本没有良好睡眠的五条悟会解开无下限，在琉璃的身边睡一觉。 “悟真狡猾。” 夏油杰清浅的气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琉璃抬起头，声音轻淡：“拿个毯子。” 刚拿完用来垫脑袋的毯子放在琉璃腿上，夏油杰就看到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硝子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关上门直接躺在了另外半边的懒人沙发上，她把脑袋靠在琉璃的肩膀上，话都没说就睡了过去。 夏油杰看着琉璃放在五条悟眼睛上的手，轻声问：“一直输出咒力不会累吗？” “我有分寸。” 琉璃抬起手摸了摸夏油杰的发顶，把他摁在毯子上示意他不用操心，温和的说：“睡吧。” 过了一阵儿，背靠着懒人沙发的硝子，曲着长腿占据了琉璃双腿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睡熟了。 听着三个人均匀的呼吸声，琉璃动作轻微的重新调整了空调的温度。 这个温度对于琉璃来说可能是最适宜的，但是对于睡着的三个孩子来说还是有点热了。 等五条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迷蒙的推开了琉璃微凉的手掌，眨了眨眼睛：“几点了？” 琉璃收回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窗外：“下雪了。” “下雪？”硝子含糊的重复了一声，攀着琉璃的胳膊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率先醒来的夏油杰正站在窗前。 他微微侧开身，让睡醒的两个人看外面飘着的一个个小白团，轻轻的笑着：“时间刚过零点。” “生日快乐，硝子。” 听到琉璃的声音，硝子愣了一下，她点亮手机屏幕发现还真的是她的生日，硝子好笑的笑倒在琉璃的怀里：“不是吧～你们玩这个？” “好过分啊你！”五条悟上手挠着硝子的痒痒肉，“我可是特意赶回来的！” 夏油杰笑着看着闹起来的两个人，伸手把腿有点麻逃不出来的琉璃解救了出来：“悟通宵了两天，才在昨天赶回来。” “好啦好啦！”硝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推开五条悟作乱的手，“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五条大人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照料小女子～” “好恶心。” “确实恶心。” 琉璃冷淡的接话：“五条君的蛋糕减半，夏油君准备的礼物是硝子想要的项链。” “琉璃！！！”两个人惊慌的想要捂住琉璃的嘴。 “那是惊喜！惊喜你懂吗？”夏油杰咬牙切齿的看着琉璃波澜不惊的眸子。 真的服了！这个人怎么妹控成这个样子！ 五条悟抢先一步就想去把蛋糕偷走，结果刚打开门，就听到挣开了夏油杰手掌的琉璃声音冷淡：“抢跑扣一个月甜品。” ！！！！ 五条悟是真委屈，吃了琉璃的总是要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硝子大声嘲笑着两个因为琉璃的话情绪崩了的人。 让你们骂我！ 闹完的四个人大半夜叫醒了睡着的两个后辈，在他们困意未退的情况下分着一起把琉璃做的蛋糕吃掉了。 第39章 御三家的客人 在高专过完年后，五条悟就要按照习俗回到本家参加新年会了。 五条悟其实很讨厌这种形式主义的事情。 但是夏油杰出去执行任务了，硝子这几天又被夜蛾老师拉去处理高专医疗部的工作，琉璃因为高层的命令出差。同期四人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待在高专。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今年就要升入二年了，以后单独出任务的情况会很多，所以他们直接跑去找伏黑甚尔加练了。 于是百无聊赖的五条悟回到本家以后，继续百无聊赖。 应付完又一批客人以后，五条悟彻底呆烦了。 他不顾家仆的阻拦起身离席，冷冷的丢下一句“都别跟上来”就独自走进了后院。 他烦闷的走过回廊，一眼也不看廊下华丽奢华的庭院，这些风景他从幼年时期看到了现在，早就没了兴致。 五条悟虽然上次因为没能打探到琉璃的消息一气之下轰了五条家的宅邸，但是实际上还是很高调的喊出了自己要攻击了的发言，然后在观察到所有人撤离以后才轰出的术式。 但是等到他再次回到五条家的时候，本来应该留下一个大坑的庭院已经被恢复如初了，连景观的布置都和之前分毫不差。 就好像是五条家在对叛逆的小孩子说“你尽管闹，我们看看谁笑到最后”一样，让五条悟分外不爽。 时至今日，御三家仍认为自己处在辉煌的时代。 他们把贵族礼仪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在被选作继承人的孩子们幼年之时就开始教导，力求体现完美的贵族姿态。 哪怕最后继任的少主们无一例外的在正式继承家族以后把这些东西都甩到一边，他们仍旧乐此不疲。 但是五条家的家主们却有些不一样。 由于六眼这种特殊体质出现的周期太过漫长，每次六眼消失以后，五条家都会重新迎来恪守礼仪举止端庄的贵族家主。这些教育能让他们能泰然自若的应对御三家争斗必见血的混局，为下一位可能会出现的碾压其他两家的六眼家主稳固江山。 五条悟的祖母就是这种老狐狸的人物，而幼年的五条悟也没能逃过祖母严厉且刻板的教导。 而这种灌输式教育对于独立且天才的孩子来说是一件费事的课程。但是尽管不乐意，这些礼仪依然会自然而然地刻进身体习惯里。 所以哪怕现在的五条悟心情很不好，他也依旧按照规定大小的步伐踩在地面上，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华贵的礼服和象征着少主身份的羽织。 他现在不是在自由的高专里。 当五条悟转过回廊就要彻底离开庭院的时候，六眼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在了池塘边。 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青年跟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进了庭院当中，冷淡的青年落后半步微微侧身，似乎正在听她讲话。 青年棕色头发和琥珀的眸子下耀眼的泪痣，已经向五条悟表明了他的身份。 “琉璃？” 五条悟不可思议的看着跟在自己祖母身后的青年，快步下了台阶。 正在聊天的两人也因为五条悟的声音转过了视线，五条家现任家主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又很快恢复平静的模样。 她伸出保养得当的手，给琉璃介绍走过来的莽撞少年：“这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五条悟，你应该听说过，他是我们引以为傲的神子！” 琉璃抬起眼睛，看向了走过来的五条悟。 和平时一直带着墨镜的样子不同，五条悟散乱的头发被梳的很利落，只留下了几缕碎发，刚好停在额头的两侧。 他澄澈的如同天空一样的眸子旁被画上了一抹鲜红的笔触，让本就耀眼的眼睛更加明显。 五条悟穿着剪裁合身的白底云纹的和服，白金刺绣的蓝色羽织披在肩上，其上还缀着五条家家纹，羽织下的腰带是和家主相同的款式，细密繁杂的纹路代表着五条悟在五条家的地位。 在御三家，五条悟是特殊的，因为他的眼睛足够特殊。 琉璃只看了一眼和平日装扮差距很大的五条悟，就垂下了眸子。 无论是散下来的发丝的位置还是鲜红的面饰，都无一例外的被当作衬托那如天空一样的眸子的陪衬品，那个华贵的白金刺绣的羽织，也是只有六眼能穿的珍品。 五条家家主的介绍的指向性也很明确——这位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 他后退一步躬身，对着五条悟行了一个庄重的下级礼：“见过五条家家主。” “！！！”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想上前一步把琉璃扯起来，但是五条家的家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悟，跟······” 老夫人声音顿了一下，她身后的琉璃声音冷淡的接话：“晚辈姓家入。” “哦，这样。”老夫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对五条悟继续说，“来跟家入医生见礼，这位是我们御三家邀请的贵客。” “······” 五条悟死死的盯着琉璃，半晌没吭声。 贵客？祖母对琉璃这种态度还说他是贵客？ 身上穿的是五条家准备的普通常客礼服不说，会有人邀请了贵客却连贵客的名字都要自己补充的吗？ 而且琉璃行的礼······ “悟？怎么了，为什么不打招呼？”老夫人冷冷的看着不成熟的孙子，眼神中带着警告。 五条悟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老夫人，对着面前的琉璃行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晚辈礼，声音平静明亮：“晚辈五条悟见过琉璃兄长。” 老夫人的眼睛陡然睁大，她愤怒的迈步向前就想要怒斥五条悟，却听到身后人波澜不惊的说：“我怎担得起神子的兄长。实在是冒犯了，家主大人。” 步子踏出去的老夫人回头一看，琉璃不知什么时候错开了一步，躲开了五条悟正对着的方向。 她平复着怒火，看向五条悟：“悟，宴会还没有结束，你怎么能离席？” “看到了有趣的人就出来看看，奶奶不也出来了？” 五条悟懒洋洋的回答老夫人的问题，眼睛却盯着又开始默不作声的琉璃。 “老身是出来迎接客人，你怎么能这般胡闹。” “那这不是迎接完了？一起回去？” 五条悟说完，就直接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老夫人带着琉璃转的方向明显是偏厅的位置，她根本不打算把琉璃安排在主厅！ 老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五条悟的挑衅，但是这个夺目的少年礼仪如此周到，反倒是让她没了拒绝的余地，她冷哼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那便走吧。” 琉璃对着五条悟微微点头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五条悟眉头一皱，上前就想直接拽住琉璃。 但是下一瞬，他看到了琉璃放在腰间的手指动了动。 五条悟在老夫人回头的瞬间重新恢复自然：“走吧，家入医生。” 两个人交替跟上停下脚步的老夫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 五条悟动了动嘴唇，前方的老夫人却没听到任何声音。 【出差。】 落后在队尾的琉璃也是一样。 两人在身体交错的瞬间，五条悟在琉璃的暗示下用术式拿到了琉璃之前制作的用于保密谈话的咒符，只要注入咒力，他们就能直接光明正大进行双线交流。 【你不是说这个出差是你每年的······你每年都来？？】 【嗯。】 琉璃在出差之前被夏油杰和五条悟询问过是否需要护卫，但是琉璃当时回答的是这个是他进入高专以后的固定项目，会有专人负责，保密性强且安全有保证，并得到了硝子和夜蛾正道的证实。 但是如果琉璃每年都来，五条悟就有些不理解了。 【那我怎么没看到过你？】 【五条家这边一般是把我带到偏厅，你去过？】 五条悟一噎，想起来奶奶本来的目的地，无奈的闭了闭眼。 那确实没去过，他连正厅都不想去。 琉璃跟着引路的使者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临时安排的座位上，并没有对周围的打量表现出丝毫不满，只是静静的动着筷子。 【你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好脾气？】 坐在少主席位的五条悟喝着果汁还嘟嘟囔囔。 他可不信琉璃没有看出来家主那些似乎是礼貌但是处处是侮辱的行径，为什么琉璃一点也不发脾气。 【金主耍点小脾气可以接受。】 对于琉璃来说，御三家是给他提供资金的小金库，只要不涉及到太挑战他底线的事情，琉璃一般都是选择随遇而安。 五条悟突兀地想起那被修好的完好无损的庭院。 五条家的人把五条悟当作胡闹的少年看待，琉璃却把御三家当作耍小脾气的小孩看待。 “噗！” 正给五条悟布菜的人一愣，有些颤巍巍的问：“少主您有什么不满吗？” 五条悟恢复厌烦的表情，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谁啊？ “看你不满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话说刚刚真亏你还能走到一边装作没在原地的样子。】 老夫人没看见，五条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琉璃在看到五条悟行礼的时候根本躲都没躲，结结实实的接了那个晚辈礼，然后才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旁边，装作自己没受的样子给了老夫人一个台阶下。 【我不是说冒犯了吗？】 琉璃可不是个受委屈的性子，他迫于场合需要对五条悟行礼没错，但是如果五条悟要还回来，他也不会让自己吃这个亏。 更何况这小子用的还是琉璃兄长这种敬语，就是可惜没录下来，不然他就可以和夏油杰扯平了。 在共同遭受硝子的摧残方面。 【那也算？】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当时琉璃是对老夫人出于身份被少主行礼说的冒犯，没想到是说自己承受了礼以后对老夫人的冒犯。 不过五条悟瞬间心情舒服了很多。 就该这样嘛！ 跟他一起跳过楼的人怎么可以被这种垃圾地位束缚住。 就是这个叛逆，爽！ 一旁的家仆看着阴晴不定的少主额头直冒汗，不停的悄摸摸看家主的脸色，生怕自己被责难。 【我要离席了。】 琉璃没有注意到五条悟那边的小插曲，他放下筷子起了身，准备离开。 【我也要！】 【五条家家主还在看着你。】 【那你怎么走的！！】 【我一直都走的早。】 御三家早就习惯了琉璃吃完就走的性子，本身琉璃来到宴会也只是走个过场，甚至除了家主都没有人认识他，自然不用多留。 五条悟不爽的抖着腿，看到面前的杯子眼前一亮，直接装作不经意的上手一打，昂贵的羽织立马就被果汁打湿了一片。 他故作皱眉站起身，对着祖母行了一个礼：“我去换衣服。” 老夫人能看不出五条悟是想离席吗？她可太清楚这孩子有多讨厌这种场合了！ 她皱着眉打量了一眼昂贵的家传羽织，还是挥手准许了五条悟的离席。 所幸那个和五条悟有联系的低贱之人已经走了，倒是不用太担心。 但是家族的骄傲六眼的神子很快就跑到了那个老夫人所认为的低贱之人身边。 “琉璃！” 【噤声。】 在走廊上步伐不变的琉璃两手交握在身前，不动声色地竖起手指，指了指旁边似乎是打扫实际上正一瞬不瞬监督着自己的人。 五条悟立马话锋一转，随机抓了一个身旁的杂役：“去给我找一个琉璃色的贵客服装出来。” “啊？？” “找到以后送到走廊倒数第二间客房，知道吗？我要去走廊倒数第二间客房休息！” “是！可是少爷，琉璃色的贵客服······” “没有？”五条悟皱起眉看着眼前的杂役，冷冷地说“那就拿几件最贵的给我送过来。” “是！！” 在一众心慌的家仆的注视下，五条悟走进了客房，暴力的关上了门，似乎心情很不好。 两分钟后，五条悟看到了从后窗翻进来的琉璃，眉开眼笑：“你真的把五条家的地图全部记住了！” “我讨厌御三家这些麻烦的应酬。” 琉璃冷淡的拍了拍袖子，他绕了好一会才把眼线甩掉，五条悟选的这个房间地理位置很好，可以直接绕进好几个死角。 “我也讨厌！”五条悟眼睛亮晶晶扑向琉璃，“你在这待多久？” 琉璃推了推半挂在身上的五条悟，看着他半曲起来的双腿被和服卡着，有些无奈：“你不难受吗？” “难受死了！”五条悟垮起脸，站起身转了一圈，“这些衣服穿的好麻烦，大早上就开始了。” 重获自由的琉璃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就今天，明后天还要去另外两家。” 御三家的新年会每次都是错开举办，主要是他们的客人太多，很多时候甚至是一波客人要连去三家，索性三家直接在每年年初的时候抽个签，订下顺序。 第40章 从五条家去往加茂家 “你还要去另外两家？”五条悟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很快兴奋起来，“那我也去！” 其实往年这个串门活动五条悟是不参加的，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御三家讨厌的紧，另一方面五条悟本身就是五条家少主，也没有需要登门拜访同地位家族的必要。 但是琉璃在啊！ 没意思的活动如果有那么一个可以一起疯的同伴在，就可以变得有意思！ 琉璃刚想说话，就被五条悟一下子推进了里屋，他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把自己的身影藏好。 “进来。”五条悟看着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人，冷声说道。 门口的家仆一惊，心中再次感叹了一次六眼的强大，恭敬地带着人把七八套服装放在了五条悟的面前，恭敬地说：“需要为您唤·····” “不用，都出去。” 五条悟直接打断家仆的话，随手把弄脏了的羽织脱下扔在了他们身上。 几个人躬身低头，恭敬地离开了房间。 确定人走远了以后，五条悟立马跳了起来，欢快的跑向了重新走出来的琉璃：“快来换衣服！我让他们找了好多，你不要穿那个了！” 那件黑色的礼服虽然也是御三家出品的，但是实际上入席正厅的的都要穿着带有家纹刺绣的高端定制。 琉璃没有家族纹章，但是五条悟有啊！ “这个，这个这个！”五条悟把一件绣着金蝶的红色和服扯了出来，拉着琉璃比划了一下，“我想看这个。” 琉璃沉默的看着五条悟手中鲜艳的颜色，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件无一例外看着就华丽的服装。 “不需要换衣服。” 他虽然没有审美，但是也是很不想当花孔雀。 “需要！我都没有见过你穿和服！” “那就不看。” “上次浴衣你都穿了，为什么和服就不要！” 这说的是琉璃从病房中出来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 “你当时只给我带了一件衣服。” 琉璃淡淡的瞥了五条悟一眼，而且那件米色浴衣实际上是那三个人在置办轮椅的时候发现了烟花大会临时起的坏主意。 穿着浴衣坐着轮椅的琉璃当时被强行扮演病弱小少爷供他们演了一整天的戏。 “······那也就是说，”五条悟慢悠悠的举起了手指，“只要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你就会换了是吧？” 琉璃：······ “我去换。” 一把拽过五条悟手中的衣服，又拎起其他的配饰，琉璃转身走进了里屋。 五条悟期待的乖巧坐好，等琉璃换完出来：“我不会偷看的哦~” “偷看不偷看都没差。” 总归六眼什么都看得见。 “好失礼啊你！这种程度的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而且我又不是透视眼！” 他只是能看到咒力！又不是能直接看到身体！ “那我道歉。” “原谅你。” 过了一阵，五条悟疑惑的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琉璃：“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唔，比起帮忙······” 琉璃踢踏着脚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冷淡的接着说：“我觉得我还是换回去比较好。” 白色的襦袢和红底金蝶的外衣半挂在琉璃的肩膀上，圆润的肩头被艳红的颜色衬得更加白皙，他的锁骨和胸膛在歪斜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青年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纤细的脚腕和脚掌的骨骼在衣摆的交叉中若隐若现，被步伐拖着的衣摆逐渐扩大，几乎要看到琉璃的小腿。 琉璃伸出手调整着宽大的衣襟，但是即便是扯回这边掉落的领口，另外一边的袖子也会径直滑落到上臂下，他垂眸看着再次滑落的衣襟，保持着侧着拽衣领的姿势看向五条悟。 “这是你的尺寸，我身高撑不起来。” 这哪只是身高的问题啊！ 五条悟伸手遮住脸，闷闷的说：“·····嗯，我忘记这回事了。” 啊，这人简直就像是游街的太夫从吉原里走出来了一样！ 我当时穿这件衣服是这样的？？ “那我换回去了。” “······嗯。” 琉璃踢踏着脚边的衣摆走回了里屋，把衣服换了回去，把五条悟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拿了出来。 “说起来，我还需要去一趟京都校······五条君？” 捂着眼睛做什么，又遮不住视线。 五条悟放下手，看着穿戴整齐的琉璃：“那我也要去！” “······姑且还是要说一下，我不会和五条君一起出现在另外两家的。” “为什么！！” 五条悟瞪大眼睛，眼尾的红色纹饰平白给他的眸子添上了一层无辜的魅惑。 但琉璃看着那双漂亮的六眼被纹饰修饰的怪异模样，有些不太爽，于是上手直接把那个碍眼的红色上手给抹掉了。 好喜欢六眼这种体质，为什么不能移植！ “因为很麻烦。” “你嫌弃我！”五条悟因为琉璃的动作半眯着眼睛，撇嘴控诉。 “是的。” 想想都麻烦。 五条悟：？ “所以我先走了。” 琉璃把那影响六眼独自美丽的红颜料抹开以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了窗边。 “明天······见？”青年看着拽住自己的少年，面无表情。 “我拒绝。” “我什么都没说呢！”五条悟立马控诉，把手从衣袖转移到了琉璃的手腕上，防止他逃跑。 “我拒绝。” “我要和你一起住。” 琉璃冷淡的重复：“请容我拒绝。” 听到使用敬语的琉璃，五条悟眼睛一转，脱口而出：“我要和琉璃哥哥一起住。” 琉璃：？ “好哥哥？” 琉璃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开始录音：“再来一遍。” 看得分明的五条悟：······ “再来一遍你就和我一起住吗？” “可以。” “琉璃好哥哥~” 成功把录音保存了下来以后，琉璃火速发送给了硝子备份，然后收起了手机。 “走吧，我住在隔壁。” 五条悟：？ 这人就住在隔壁还能兜这么大圈子？那他豁出去的尊严算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说？” “不想和你住。” 五条悟：······ 他就不该问，有那么多方法不用偏要在这犯贱，现在好了，杰和硝子能嘲笑他一年。 听着手机叮咚响起的提示音，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那我们去你房间吧，明天再出发。” “你那边怎么办？” 五条家的人不会查房吗？ “别管！” —————— 第二天一早，五条悟起了个大早跑去了自己的卧室，琉璃则是顶着没睡好的脸直接从五条家离开去了加茂的宅邸，等到五条悟折腾完赶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琉璃的人影了。 几番打听之下，他凭借着五条家少主的身份闯入了古朴的会谈室。 和仅传承仪态的五条家不同，加茂家是实打实的贵族血脉，他们重视传统与礼法，为自身的阴阳师血脉感到自豪与骄傲，也和上层关系最为紧密，是名门中的名门。 在五条家被各种小动作拐弯抹角的羞辱的琉璃正端正的坐在和式的房间里。 听到推拉门的声响，他瞥了一眼闯进来的少年，没有说话。 “五条家的小鬼，难道家里人没教你进入长辈的房间要敲门吗？” 加茂家的家主冷冷的看着闯入者，又看向了五条悟身上的腰带，叹了口气，看向琉璃：“···算了，这小子是来找你的？你去吧。” 看到长大以后再也没出席的五条悟出现在这，加茂家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琉璃，索性直接放人，免去这个六眼神子闹起来还要收尾的麻烦。 御三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琉璃入学高专和五条悟是同期的事情，这本就是他们安排的。 五条家的老夫人就是明知道他们是同期，要让琉璃迫于形势对五条悟低下这个头。但是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袒护也让琉璃收回来了这个闷亏。 “打扰您了。” 琉璃礼数周全的和加茂家家主告别，扯着五条悟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欺负你吗？” “不会。” 加茂家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他比其他两家更能理解琉璃存在的价值，不仅愿意单独接待琉璃，甚至愿意赞叹上一句：“如果你生在阴阳师的时代，不知道该是多耀眼的天才。” 这些年琉璃的研究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加茂家族，他们不拘于稳定的强大，不断钻研【赤血操术】的用法，并作出了不少的尝试，而琉璃永远新颖的研究总会吸引到他们。 五条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圈周围人，手指从袖口摸向咒符。 【他们知道羂索的事情吗？】 【不知道。】 琉璃也和五条悟一样双手环抱在身前，他神色冷淡的看着周围跟五条悟打招呼的人。 【目前来说只有我们四个人和···知道吗？】 五条悟叫不出那句伏黑老师，索性糊弄了过去。 【嗯，夜蛾先生会担心。】 “夫人，那个叫加茂宪纪的孩子送过来了。” 两人正并肩往外走，在经过疑似是休息室的房间时，突然听到了管家和加茂正室的谈话。 五条悟和琉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那肮脏的孩子真的继承了术式？” “是的，毫无疑问。”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种······” “请您慎言，他今后就是您的嫡子了。” “······” 两人转过回廊，把声音丢在了身后。五条悟看着表情未变的琉璃，眨了眨眼睛。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听完了谈话的内容，他们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被刻意用家族污点同音不同字的起名羞辱了。 【为什么？】 【御三家这种破事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之前不是帮了那个叫伏黑惠的孩子吗？】 五条悟幼年时就已经看惯了这种令人作呕的血脉和术式的传承，私生子、旁支或者本家，无论是从哪里出生，都逃不过待价而沽的命运。 伏黑甚尔说的没错，五条悟运气很好。 琉璃瞥了一眼有些心情不好的五条悟，叹了口气。 【伏黑惠也好，那个被恶意起名羞辱的加茂宪纪也好，能被御三家选中，就说明他们拥有了能被重视的价值。】 “群鸦分食的死人堆，和表面光鲜的垃圾站，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五条悟看了一眼突然出声的琉璃，撇了撇嘴：“哪种都不好。” “呵呵。”琉璃轻笑一声，看向了五条悟，“但是给我们提供的道路就这么两个，哪里能活，就去哪。” “你也有被卖掉的童年？” 五条悟放慢脚步，偏头看向面容冷淡的琉璃，这个人的笑容太浅了，浅的像是每次出现表情都好似别人的幻觉。 “不，父母离世之前我的童年应该属于普通水准。” “经常住院的普通水准？”硝子的话五条悟可都还记着呢。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琉璃回头看了一眼加茂家的门扉，看向五条悟，“托你的福，这次结束的比以往还要早，你想要什么回报？” 五条悟眼睛一亮，还有奖励？ “我们去参加成人仪式吧？” “嗯？” 自2000年起，霓虹把每年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一定为了20岁青年人的成人日，时间刚好就是今天。 琉璃好笑的看着五条悟：“先不提那个繁琐的仪式需要提前登记到当地，我今年的七月份才过20岁生日，现在就去参加未免也太早了。” “哎——”五条悟拉长尾音趴到琉璃脑袋上，“去嘛~高专又不会给你举行这个仪式，根本没有在高专留级待到成年的学生！” 琉璃无奈的带着根本没有挂在身上的挂件离开逐渐开始打量过来的视线：“等今年夏天我们四人一起？” 对于琉璃来说这个所谓的成人日根本没有多重要，但是五条悟提起来的这件事情硝子也说过，但是比起带着三个未成年闯入成人仪式的现场备受瞩目，他更希望这三个人能安安静静的别发疯。 “那也带上夜蛾老师吧？”五条悟想了想，琉璃没有长辈，他们可以充当亲朋好友没错，但是长辈赠与的成人祝福应该也是需要······的吧？ 虽然五条悟不想要，但是回头还是问一问杰吧！ “嗯。” “七海和灰原也一起吧！还有体术那个！啊！过段时间还会有一年生！” “嗯。” “我们去哪啊？” “京都有一家好吃的甜品店，去看看吗？” “！去！！” 第41章 禅院 禅院直毘人看着面前坐姿随意的清瘦青年，灌了一口酒，笑道：“我可是听说你在另外两家都是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的？怎么到我这不装了？” “那我继续？”琉璃垂着眸子给空杯子续上酒，神色依旧冷淡。 “哼，那倒也不必。” 禅院直毘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庭院，随意的问道：“五条家那小子呢？今天没跟着你跑？” “您不喜欢他。” 虽然这事对于五条悟来说一点影响没有。 但是琉璃还是让他不要跟着自己来见禅院家家主，给出的报酬是：让夏油杰把喊五条悟好哥哥的承诺在今年兑现。 “我不喜欢他的理由难道你心里没数吗？”禅院直毘人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放下了酒杯。 琉璃波澜不惊的继续倒酒：“禅院甚尔现姓伏黑，他的儿子户籍上的也是伏黑。” 还没掌权的五条悟不能直接拦截伏黑甚尔和禅院直毘人的交易，但是他可以把这个期限拖后，也能让伏黑惠依旧和伏黑甚尔、伏黑津美纪住在禅院家之外。 这是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交易的前半段，后半段就要等他继任家主才能完成了。 也难怪禅院直毘人不爽，好好的一个有可能继承祖传术式的苗子，突然被别家少主横插一脚，原本在禅院家饱受折磨出逃的废物又被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独断捡了漏。 “你不可能不清楚我为什么要他，”禅院直毘人眯起眼睛看着斟酒的琉璃，“更何况这个交易当初是你做的中介，现在又喊了别的土匪来劫货？” 琉璃放下酒壶，拿了另外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浅淡：“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他确实清楚。 “那小子如果继承了祖传的术式······” “我一向不干涉交易的内容，”琉璃抿了一口茶，放下了杯子，“如果真的是特殊人才，您可以继续给伏黑先生打款，然后把家主之位传给伏黑惠。” 禅院直毘人看着大言不惭的琉璃有些无语：“······你要脸吗？” 又要钱又要家主之位，这小子怎么这么大脸？ 琉璃看了一眼禅院直毘人：“我的两次出面都只是为伏黑先生引荐，他如何打动的您，又是如何打动的五条君，都和我没有半点牵扯。” “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才出面的吗？”禅院直毘人挑起眉，看着想要撇净关系的琉璃，把空酒杯又放在了他手边。 琉璃瞥了一眼禅院直毘人，还是挽起袖子继续倒酒：“我没有让您出面的价值。” 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禅院直毘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永远能清晰的找到自己定位的青年。 琉璃说的没错，就算不是他给出这个消息，禅院直毘人依旧会去见伏黑甚尔，因为那是禅院家的血脉，只不过被两人选中的中介恰巧是琉璃而已。 “天元那边是怎么回事？” 去年星浆体的事件中，由琉璃转述硝子发送的信息，收件人就是禅院直毘人。 他在看到信息的时候，星浆体任务失败的事情还没有传回高层，但是他跟琉璃一直都是单线联系，也没有询问详情。 琉璃把把放凉的茶水喝完，慢悠悠的说：“碰巧在场。” “对那种存在你也能使用术式吗？” 这是一个明目张胆的试探。 但是禅院直毘人依旧没能从那张脸上看到任何他需要的信息，他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不过是活了不到二十年的小鬼头，掩盖情绪的本事却是能跟比那些老不死们有得一拼。 琉璃将酒壶的最后半杯酒倒出，波澜不惊：“差点就死了，希望你们别再来一次了。” “你这种惜命的人会舍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禅院直毘人觉得这句话只能信一半，他冷哼一声，喝完了酒，摆摆手，“回去吧，酒也喝完了。赶紧把五条家那小子带走，前厅闹出那么大乱子给谁看呢！” 他们在的地方都离宴会厅这么远了还能听到骚动，真是嚣张的家伙。 琉璃起身离开，随口问了一句：“我听闻有对双生子？” 禅院家新添了一对不祥的双生子，其父母被视为丢人的笑话，在禅院家成为了嘲笑的谈资。 “啊······”禅院直毘人想了想，指了个方向，“去找管家问问，在哪我也不知道。” 这小子估计又开始想研究天与束缚了，双生子这种对于禅院家来说的废物，对于这个痴迷咒灵的怪物来说反而是个很好的素材。 “谢谢您。” “说这些场面话不如给我带些实际的利益。” “蛋糕不够分啊。” “臭小鬼！” 琉璃是在贵宾休息室找到五条悟的，他正嚣张的指挥着禅院家的人给他上无酒精的酒心巧克力，在被婉言拒绝的时候还嚣张挑衅。 “什么，你们不会做？我们家琉璃就会，你们是真不行！” 赶过来的琉璃并没有立刻去找五条悟，他转到那位禅院家的老管家身旁，询问了双生子可能在的位置以后，就冲着盯着他的五条悟招了招手，把人带离了房间。 “你好慢啊！”五条悟立马甩开战战兢兢的家仆，快步跟上琉璃的身影。 琉璃看了一眼那些明显带着解脱表情的仆人们看向五条悟：“我之前听说你想和家仆交朋友？” 正扯着琉璃衣袖上下翻看的五条悟手一顿：“从哪听说的？” “加茂家。”琉璃从身上翻出糖果放到了五条悟的手心里，回答道。 “啧，他们真八卦。” 五条悟拆开糖纸，把糖果往嘴里一丢，懒洋洋地说：“那时候没人愿意靠近我。” 四百年好不容易诞生的六眼，五条家的人对五条悟的重视人尽皆知，怎么可能有人不长眼的跑去和五条悟做朋友。 “我最开始不是脾气很差嘛，”五条悟咬碎嘴里的糖果，看了一眼周围毕恭毕敬的人，“然后就想着如果随意一点会不会有人来······” 五条悟顿了顿，话锋一转：“来给我找乐子。” “有了吗？” “没有，所以能不能交到朋友和我的性格一点关系没有。”五条悟嘻嘻一笑，又从琉璃身上翻出一颗糖，“我天生就是当皇帝的命！” 琉璃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前方。 “禅院家添了一对双生子，听说一个看不到诅咒，一个看得到。” 五条悟顺着琉璃的视线看了过去，在打扫走廊的杂役中发现了两个小女孩：“天与束缚？” “毕竟是双生子。” 古老的家族都认为：凡双生者，必有不详。 走廊上拿着扫帚的两个幼小的女孩正在被仆人责骂指挥 琉璃看了一眼五条悟，扯着他从那群人身旁走了过去。 从女孩们身边经过时，五条悟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这骚乱，骂人的仆役瞬间闭了嘴，白发的少年似有似无的冷笑了一声，昂首阔步地跟着琉璃离开了。 “我以为你要帮她们？” 五条悟瞥了一眼身后骤然安静下来各自散开的仆人们，和琉璃嘀嘀咕咕。 “怎么帮？” “唔······给他们出头？” 琉璃在道路的尽头看了互相安慰的两姐妹一眼，声音冷淡：“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今日给他们出头，今晚、明日或者后日，她们还是会被欺凌，甚至可能因为这场所谓的“正义”让原本对她们不满的人反而变本加厉。 琉璃看了一眼明明没有出声却直接有效制止了这场骚乱的五条悟：“五条君做的很棒。” 没有出声，没有表现出偏袒，只是居于神子的地位冷冷的俯视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之后这两个姑娘的处境不会因为“五条家的神子”看了一眼而变好，但这个看似上位者不经意的举动却会让她们明面上不再遭受太过分的虐待。 五条悟骄傲的仰起头：“你以为本大爷是谁！” “走吧，直接去京都校。” 琉璃拍了拍五条悟的背，走出了大门。 “你如果担心可以带走她们。” 五条悟没有错过琉璃看向那对双生子时一瞬间的恍惚。 想到硝子小时候是被琉璃一个人带大的，他好心的提议：“我可以帮你。” “太小了，”琉璃摇摇头，“我没有对幼童做实验的癖好。” 等她们长大一些的时候，琉璃还会再来一次的。 五条悟：？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两个人暂时分开换回高专制服后，直接在京都高专碰面了。 京都府立咒术高等学校门口。 琉璃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挑了挑眉：“怎么都来了？” 原本应该在东京高专的硝子和出任务的夏油杰此时穿着高专制服一起等在了京都高专的门前，四个人像是商量好来当交换生一样，齐刷刷地进了门。 “只有琉璃和悟在玩也太不公平了！” 夏油杰半真半假的抱怨着，把温热的暖手宝塞进了琉璃手中，这是他在来的路上买的。 “收到了那么有意思的录音，怎么坐的住！”硝子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凑近了五条悟，点开手机。 “琉璃好哥哥~” 五条悟脸一黑，直接上手就抢了硝子的手机关掉那个恶心的循环播放：“过分！” 同样被迫害的夏油杰悠闲地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五条悟的耳中：“哎呀，这是谁的声音啊？”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油杰：“你搞这套是吧，行！” 他直接拿着硝子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翻到了夏油杰当初喊琉璃的录音，对着夏油杰两个耳朵放。 “琉璃···咳，好哥哥······” 当初兑现承诺的夏油杰还是很拘谨的，后半段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但五条悟直接就把手机声音加到了最大，硬摁在了夏油杰两边，直接双声道。 夏油杰的笑容立马就没有了，他把手机一扔，上手直接就扒住了五条悟的脑袋！ 被捞住的五条悟也立马开始抬手揪向了夏油杰的刘海：“大胆！” 硝子一前一后接住了两人扔过来的三个手机，笑得嘴都合不拢：“一群弟弟~” 被声音摧残的琉璃面无表情的伸手把所有的录音都关掉。 “好恶心。” 听到兄妹的两句话，打的正欢的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把两人夹在了中间。 “硝子，你难道不应该和我和悟共患难吗？你也喊一声？” “恶心？说谁？说我吗？你嫌弃我们？你怎么能嫌弃我们？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被两只长臂猿禁锢的两人同步的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这俩人的质问，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长办公室了。 琉璃正想伸手敲门，办公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四个人和走出来的人面面相觑，两名女孩一起发出了声音。 “歌姬前辈？” “硝子！！” 琉璃带着身后的两个巨型挂件退后了一步，给歌姬和硝子空出了空间，勾起唇角看着拥抱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 “她给我们忽视了！”五条悟竖起手掌对着夏油杰蛐蛐。 夏油杰也用同样的声音回复五条悟：“可能视力出问题了，我们要体谅一下。” “你才出问题了！” 歌姬不爽的瞪了一眼夏油杰和五条悟，转而看向琉璃：“家入哥哥怎么会来？” 互相嘲笑对方喊了好哥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愣，同时看向了歌姬。 “她怎么那么自然的喊哥哥了？” “硝子你不管管吗？” 歌姬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两个人：“硝子的哥哥本来就比我们大啊？” 他们什么毛病？ “我和乐岩寺老先生有约。” 琉璃倒是很自然的就接上了话，被喊哥哥这种事情并不稀奇，更何况歌姬是硝子好友，他也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是怪异的。 夏油杰抬头看了一眼校长室的门牌，疑惑地问：“为什么歌姬会从这里出来？” “前辈的称呼呢？？”歌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校长想邀请我之后到京都这边来当老师，不过那也是成年以后的事情了，我现在还是要经常出任务的。” 琉璃拍了拍硝子：“和他们一起去玩吧，我去去就回。” “哎——”硝子拉长了尾音，“你要做什么，我不能凑热闹吗？” “就是啊！”五条悟立马跟上，对着夏油杰眨眼睛，“我们可是最强，说不定能帮到你？” “那都进去吧。” 啊？这么简单？ 还以为要磨一会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直接拉着歌姬跟上了琉璃。 “不是等······关我什么事！！” 有没有人管管了！！ 第42章 两位校长 乐岩寺嘉伸沉默的看着乱糟糟进来的五个人，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和你约定的时间是明天？” 在门口闹了半天还进来这么一大拨人，这是想干什么？ “抱歉，”琉璃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取出了一套全新的茶具摆在了茶几上开始泡茶，“结束的比预料中的要早一些，所以想提前来见您。” “都坐吧。”乐岩寺校长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四个人，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歌姬拘谨的站在门边，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占领了沙发，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 这可是京都高专的校长！！校长啊！！ 硝子眨了眨眼睛，推着歌姬走到了琉璃的身边，把她摁在了沙发上，坐在她身边小声嘀咕：“没事，我哥都这个态度了，乐岩寺校长肯定是不会生气的。” 琉璃对形势把控的很准，他会通过对他人房间、穿着、习惯等方方面面进行观察来推测怎么样和对方交流。 他不精通谈判，也不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正如天元评价的那样，他不懂人心。 但琉璃找到了应对恶意和中立立场的人的方法，并且在尝试很多次以后成功的把那个直来直去的自己伪装成了现在好似是交易场老油条的样子。 他很早就不通过去读懂人心来让自己处在优势地位了，毕竟学不会。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琉璃将泡好的茶放在了乐岩寺校长的面前，又挨个给坐在沙发里的孩子们倒了茶，才慢悠悠的坐在了办公桌的另一边：“您身体还好吗？” “去年的体检报告难道没送到你手边吗？” 作为高层的御用医师，琉璃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京都送来的体检报告，乐岩寺嘉伸的也在其列。 “问诊和报告是两个流程。” 乐岩寺嘉伸喝了一口茶，眉毛抬了抬：“泡的不错。” “您喜欢就好。” 毕竟是有求于人，琉璃特意报名了茶道速成课学会了以后才过来的。 “为什么又开始想要那些特级咒物？” 老人放下茶杯，看向抱着一个卡通暖手袋的琉璃。 琉璃大概在一年前就曾经提出过这个请求，以书面的形式，但当时的琉璃并没有这么执着，在被拒绝以后直接就放弃了。 这次他却直接预约了和乐岩寺嘉伸的会面，说是希望当面谈。 然后带来了一群吵闹的小孩在办公室门门口叽叽喳喳。 “遇到了一些事情，想从九相图找找灵感。”琉璃掏出了封信件放到了桌上，声音浅淡，“姑且是拜托了夜蛾先生写了一封推荐信，希望您能把那几个东西交给我。” 乐岩寺伸出苍老的手，把那封信拿了起来，问：“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夜蛾先生要求我给他做一份便当，”琉璃无奈的抿了一口茶，“他原本也是想直接拿给我的，但是特级咒物的存取需要两位校长都同意才行。” “便当？”乐岩寺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琉璃的面前，“那家伙就要这种东西？” 琉璃拿起笔开始填写信息，声音平淡：“他说乐岩寺先生喜欢吃天妇罗，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真是多余的情报。” 琉璃把填写好的信息递给乐岩寺：“如果您乐队的几位有空一起去赏花的话，我会为您准备合适的便当让夜蛾先生带去的。” 搞摇滚的乐岩寺校长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的乐队的同伴们也垂垂老矣，很难说还能撑多久。 “用不着你操心。”老人冷哼了一声，拿出了公章盖下，“剩下的去找夜蛾就行了。” “没事，夜蛾先生的公章在我这。” 琉璃掏出了小盒当着乐岩寺嘉伸的面盖好了公章又重新收起：“麻烦您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 “那种东西他也敢交给你？” 乐岩寺嘉伸眼睁睁的看着琉璃把东京高专的章塞进了五条悟的口袋，声音有些无语。 “毕竟夜蛾先生比较溺爱孩子，这两位不够明显吗？” 突然被指到的夏油杰：？ 被当成保险箱的五条悟：？ 乐岩寺校长：······ 这俩人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威名连京都都知道。 几个孩子虽然真的大大咧咧的跟进来了，倒是也没出声打扰两个人谈话，他们都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嘀嘀咕咕的讨论着。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您保重身体。” “把门带上。” 歌姬一脸混乱的和几个人恭恭敬敬的向乐岩寺校长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你······家入哥哥和乐岩寺校长很熟吗？” 琉璃妥善收好拿到的文件漫不经心的回答：“会面的话，只有过两三次。” “两三次？？” 两三次就能这么说话吗？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也很难能与乐岩寺先生有交集。” 琉璃刚从咒术高专离开，就在京都被乐岩寺先生接手了，他按照流程传授了琉璃的一些咒术界的基础知识以后，直接给学习能力很强的琉璃开放了咒术图书馆让他自学。 在咒术知识方面乐岩寺嘉伸的学术背景很深厚，算是琉璃的半个老师，虽然就当了两天。 主要是琉璃学得快而且之前就有基础，毕竟另外半个老师是禅院家的伏黑甚尔，就算是无咒力也是要接受御三家教育的。 “为什么要拿特级咒物？” 歌姬疑惑的跟在琉璃身后，她只听说过琉璃是解剖咒灵的，难道这种诡异的职业还需要研究特级咒物吗？ “歌姬好奇吗？求我啊？”五条悟眨眨眼睛，一下子就凑到了歌姬的面前。 “哈？？” 夏油杰悠闲地制止：“悟，别太欺负前辈了~” “谁被欺负了！！” “哦豁~小巫女生气了！” “你给我放尊敬点！” 硝子不慌不忙的从琉璃的内兜摸出糖果塞进了歌姬的嘴里：“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哥请客。” “真的吗？”歌姬皱了皱眉，有点嫌弃的含着糖果，“好甜啊这个。” 琉璃从另一侧的兜里掏出硝子的小零食放在了歌姬手中，又递了一张纸巾：“可以吐出来，那个是五条君的口味。” “不准吐！”五条悟立马出声，直接就想捂住歌姬的嘴。 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兜里的糖果塞进五条悟的嘴里，笑眯眯地问：“悟想吃什么？” 对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失礼！ “呜呜呜呜！”你问我倒是先把我松开啊！ “这是什么？”歌姬把糖果吐出来看着手中的零食袋子，好奇的拎了起来。 一旁的硝子把袋子拆开找了个鸡肉条塞进嘴里，又放回歌姬手心：“我哥和你不都是劝我戒烟嘛，但是又总想咬点东西，他就做了很多零食给我。” “哎~家入哥哥好贴心啊！”歌姬眨眨眼睛撞了撞硝子的肩膀，又嫌弃的看了一眼身后打起来的两个人，“不像某些人，看着就烦。” “哈？你对我有意见？” 琉璃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店铺，声音冷淡：“寿司吃吗？” “吃！” “啊我还想吃甜品！” “那我陪悟去对面，你们先进去。” 歌姬欢快的跟上硝子对琉璃笑着说：“谢谢家入哥哥！” “歌姬前辈要不换成喊他琉璃哥？” “怎么，家入妹妹不喜欢嘛？” “难评。” “难评。” “······你们兄妹俩也挺难评。” 真不礼貌啊。 回到了高专以后，琉璃把公章还给了夜蛾正道。 “那次生病果然是发生过什么吗？”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盖完公章的文件还给了琉璃。 虽然他没能从另外几个人口中问出什么来，但是琉璃在病房待了一个月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 就连伏黑甚尔都被硝子和夏油杰喊去开会了，就他和一年生被排除在外，夜蛾正道还是有一点受伤的，就一点。 之后就是出院以后突然开始疯狂实验的琉璃，夜蛾正道又刚好处在繁忙之中，一时间也没能再去询问。 年关过后，夜蛾正道刚把校长继任的工作空了下来，琉璃就来找他申请研究特级咒物了。 那能怎么办呢，孩子要了，就给吧。 “我遇到了加茂宪伦。” 琉璃倒是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他收起了文件，直接就把夜蛾正道没能从另外三个人那边问到的消息说出来了。 “谁？？！”夜蛾正道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是他知道的那个加茂吗？？ “高层还不知道，您小点声。”琉璃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耳朵，“现在估计也找不到人了，您不用太担心。” 夜蛾正道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茫然地说：“那人还活着？” “如果不是真的遇到，我也不相信。”琉璃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放在了他的面前，“不是什么大事，他现在还不会杀我。” 夜蛾正道看着纸上的“天元知道”这四个字皱了皱眉：“那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天元大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发出委托，可能确实如琉璃所说，根本找不到。 “我要弄清楚他在做什么才行。” 琉璃简单说了一下和虎杖香织之间发生的对话和他们去拜访的虎杖家的情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咒胎九相图和那个孩子对于羂······加茂宪伦来说到底是用来达成什么样的目的还不是很清楚。” “所以你想研究出来以后再去做手脚吗？” “什么做手脚，”琉璃面无表情的为自己正名，“我是防患于未然。” 夜蛾正道听完表面上似乎一点问题没有的发言，看向琉璃。 “真的不是你自己好奇吗？” 琉璃：······ 八成对特殊实验的好奇加一成对羂索的不爽和一成对天元的不爽吧。 实验他真的是很好奇的。 但是羂索那种玩弄人的实验实在是太让人恶心，天元偏偏在知道琉璃几乎不对人类做实验的的情况下说出了一句他和羂索很像。 所以琉璃必须要给他们恶心回去，为此甚至卖给了乐岩寺先生一个人情。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夜蛾正道无奈的看着丝毫不反驳的琉璃，“我给你们兜底。” 这是高专校长的底气。 琉璃看着夜蛾正道突兀地问：“为什么您要求我还人情的时候总是提出那种不能给你带来利益的要求呢？” “啊······最开始邀请你进入高专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无条件信任您。”琉璃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很努力了。” 夜蛾正道好笑的说：“我知道。我意思是我不是经常会选择这种报酬吗？” “······我之后会给您也送来一份便当的。” “那就拜托你了，多放萝卜干。” “知道了。” ———— 邀请琉璃进入高专前后，夜蛾正道明里暗里的为琉璃提供了很多帮助，琉璃每次都希望夜蛾正道能开出交易的价码。 但是夜蛾正道总是说，等到琉璃自己计算到欠下他的人情达到一百的时候，夜蛾正道才会提出来他想要的报酬。 于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琉璃找上了夜蛾正道。 老成的少年冷淡的坐在夜蛾正道的面前，声称自己做好了接受任何代价的准备。 然后夜蛾正道说：“我希望你从今往后能无条件的信任我。” “做不到。” 年仅十七岁的琉璃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毫不遮掩的说：“哪怕是您直接要求我离开高专，我都可以为您兑现，但‘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 “你为什么认为信任是虚无缥缈的？” 夜蛾正道很温和的询问琉璃，并没因为琉璃的拒绝，就直接放弃这个听起来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报价。 “我不能保证我不背叛您。” “但是我的要求是你无条件信任我。”并非要求琉璃永不背叛。 琉璃张了张嘴，有些卡壳：“我，我不会。” “不会什么？” “我学不会信任别人。” “答应我以后再慢慢学就好了。”夜蛾正道看着难得情绪外露的少年，“我不需要你对我交付像是对硝子那样的情感，我只需要你学会信任我，然后一直信任我。” 琉璃焦躁的抿唇：“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你总是表现得很老成，”夜蛾正道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孩子，“哪怕是面对御三家和高层，你也依旧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 夜蛾正道把手放在了琉璃的头上，他稳重温和的问：“但是琉璃，你为什么要排斥那些对你散发善意的人呢？” “我做不到，夜蛾先生。”琉璃冷静的阐述着，“人的恶意直白而单纯，我可以直接判断，但是正向的情感是不稳定的，我不能信。” “不愿意和我赌一把吗？” 琉璃看着这位一直温柔宽厚的长辈，沉默了很久。 “您知道我不擅长应对您这一类人。” “我就当是夸奖了。” “只有这一个条件吗？” 夜蛾正道叹了一口气：“这个价码对你来说都超标了，我又何必再提其他要求。” “我不常赌。” “但是你逢赌必胜。” 这次也会是你胜。 第43章 特邀体术教师1 伏黑甚尔在高专担任体术老师以后，难得有了种自己是个踏实正经人的感受。 但这个短暂的感慨在给五条悟和夏油杰上课以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是很好的学生，揍起来没有难度，遇到问题了也会请教，被揍得再狠都会老老实实的说着敬语鞠躬道谢。 同样是学生，已经掌握了自选对象进行防御的五条悟和拥有了超过十指之数一级咒灵的夏油杰两个人的体术课和岁月静好差距太大。 对这两个人，伏黑甚尔的评价是：铃响了就开始厮杀，跟疯狗一样。 硝子补充：操场像是三个猛兽的竞技场。 甚至硝子每次上课回来明明什么也没学到，但是还是被三个人的战斗搞出来的动静弄得灰头土脸，跟逃难一样。 在被琉璃嘲笑了几次以后，硝子后来直接换成和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上课了。 所以，痛定思痛（并没有）的伏黑甚尔决定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一点教训。 【群聊：[斗兽场] 给老子打钱：今天换个模式。 天生王者命：你被揍怕了？ 学不会反转不改名：悟，不能这么说伏黑老师，他一把年纪也不容易。 给老子打钱：我给你们搞了个特聘老师，这次你们和他打。 天生王者命：打不过就请外援啊？ 学不会反转不改名：不会是什么相扑大师吧？ 磨牙棒也吃腻了：我要去吗？ 给老子打钱：都来。 天生王者命：@电动开颅器 天生王者命：都去！ 学不会反转不改名：你确定琉璃能行吗？ 磨牙棒也吃腻了：这很难评。 给老子打钱：等着吧，臭小鬼们 天生王者命：大猩猩 学不会反转不改名：在逃凶犯 磨牙棒也吃腻了：肌肉怪物 电动开颅器：1】 琉璃虽然在高专有学生身份，但是很少跟同期几个人一起上课。 高专教的知识他会，高专没教的他也会，甚至还有时候会教高专老师知识。 再加上有些特殊的身体情况，在夜蛾正道的批准下，琉璃基本不参加体术课。 上课时，五条悟、夏油杰和硝子到达练武场并没有看到琉璃的身影，以为他又不来了。 “为什么琉璃不来上课！”五条悟看着空旷的练武场，想着一会要不要给他打电话轰炸。 夏油杰懒散的笑着：“别那么着急，悟，还有一段时间呢。” “回消息了就是来的意思。”硝子叼着磨牙棒，含糊不清的说着。 果然，几分钟后，穿着高专制服的琉璃跟着伏黑甚尔出现在了五条悟的视野当中。 五条悟刚上前就想把琉璃扯过来，就被伏黑甚尔拦住了。 他不爽的瞪着这位老师：“干嘛？” “对老师尊敬点。”伏黑甚尔笑的奸诈，把五条悟推了回去。 五条悟：？ 夏油杰疑惑的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伏黑甚尔：“特邀老师呢？” “就在你们面前。” 夏油杰：？ 硝子了然的看向琉璃：“他怎么请得动你的？” “收到了很不错的代价。” 琉璃勾起唇角，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我可是出卖了身体才让这个祖宗过来上课的，你们给我放尊重点！” 伏黑甚尔煞有其事的拍拍手，对着三个人介绍着身边的琉璃：“这位就是我说的特邀老师。” 五条悟＆夏油杰：？ 什么？出卖身体？特邀教师？谁？ “和以往一样，不允许使用术式，”伏黑甚尔笑的猖狂，“对我你们违反规则倒没什么事情，但是对小鬼手使用了术式，呵呵。” 到时候揍趴了你们就等着挨骂吧！说不定高层都要插一脚。 夏油杰有些不敢相信：“不，等一下，出卖身体？” “估计是提供了血液或者什么的吧？”硝子懒洋洋的看着心情很好的琉璃，笑着说，“我哥找到了新的实验素材就像是遇到了兴奋剂。” 夏油杰没看出来面无表情的琉璃哪里兴奋了，但是相处久了以后，琉璃现在心情很好姑且还是看的出来的。 “听说你被小鬼手割过喉？”伏黑甚尔挑眉看向夏油杰，“当时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吗？” “······没有。” 夏油杰明白为什么伏黑甚尔要说琉璃是特邀教师了。 “但是那也只是出其不意才能行的手段吧！”五条悟指着在伏黑甚尔身边抱着胳膊的琉璃，“你都说了我们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当时琉璃可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成功碰到的夏油杰。 “哦对了，把你的无下限关掉。” 伏黑甚尔没有反对五条悟说的话，只是简单的叮嘱了一声。 他转头从琉璃袖口里摸出了一把崭新的解剖刀：“这是你定制的东西，知道怎么用吧？” 五条悟把琉璃的解剖刀销毁了以后，被硝子忽悠着去某个一年只接十单的器具制作师那里定制了十个可以按压划出血浆的解剖刀。 可以说是顶级质量。 “用这个？”夏油杰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感觉喉结有点凉。 “规则很简单，限时五分钟，不能超过白线，出界就是出局。你们的胜利条件是：身上被琉璃划出的红痕少于十个。” 伏黑甚尔把解剖刀还给琉璃，笑得很不怀好意。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们！ 琉璃拿过解剖刀走上前，在伏黑甚尔划出的范围内站好。 他咬着解剖刀，空出手把头发向后拢了拢，身体格外放松，完全没有临阵前的紧张感。 “十个还不简单？”五条悟冷哼了一声，拿下了墨镜有些跃跃欲试。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看向站在圈内手持解剖刀的琉璃：“限制条件基本都是用来保护琉璃的，看来伏黑老师是认真的啊······” 奇了，琉璃有体术这种技能吗？明明身上那么容易出现杂七杂八的淤青？ “再说一次，术式禁止。” 伏黑甚尔看向硝子，做出了请的姿势：“从妹妹先开始吧，给这两个疯狗打个样。” 在高专哪怕是后勤人员，也一样要上体术课。毕竟咒灵的世界里不存在绝对的安全，必要的保命手段还是需要有的。 硝子的体术虽然不如另外两人那么变态，但是依旧在正常人的数值之上，在经过伏黑甚尔的教导以后，她能轻松撂倒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男性。 被点名的硝子简单的热身完，走进了圈内，笑嘻嘻：“哥不用热身吗？” “来之前我在解剖咒灵，”琉璃勾起唇角，转了转手腕，“手感还没生。” 伏黑甚尔愉悦的拿起了计时器：“准备好了吗？3，2，1，开始！” 信号下达的一瞬间，硝子直接就俯冲到了琉璃的面前，她的眉眼凌厉，鞭腿直冲青年的脑门袭去！ 在破空声中，琉璃的身形猛的一矮，半蹲下身，身体前倾，几乎紧贴地面，直接躲开了那凌厉的攻势，而后那素白的手腕几乎一刻不停地就在硝子的脚腕的小腿上划出了两刀！ 硝子直接猛踏地面原地一翻，整个人压在了琉璃的肩膀上，膝弯卡在琉璃的脖颈上身形一转，直接就想拧断他的脖子！ 但是琉璃却在硝子压上来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的向后躺倒，在硝子试图半空中转体的瞬间从地面借力直接凌空一翻，把膝盖砸在了她的腰窝上！ 几乎是硝子落地的下一秒，琉璃就已经贴在了硝子的身后，他灵巧的躲开了硝子头都没回的肘击，腰身一转，就再度让硝子的鞭腿落空！ 两个灵巧的身影交替腾空，如果忽略到那闪烁的银光和破空的爆声，简直就像是看了一场双子杂技表演。 “硝子毫不留情啊~” 夏油杰看着动作越发凶厉的硝子发出了一声感叹。 有好几次硝子都差点给琉璃的关节卸掉了！ 但是琉璃的速度快的几乎看不到影子，他隐在硝子视野的死角，就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行动一样，次次都能躲开要害！ “她快输了。”五条悟皱着眉出声，看向了伏黑甚尔。 夏油杰一愣，看了眼一眼时间：“好快！” 甚至没到三分钟！ 伏黑甚尔勾起笑容，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在尖利的哨声之后，喊了结束：“停！” 听到哨声的硝子的身子正维持在半转中，她躲开了琉璃刚划过颈动脉就往下劈的刀，右手正握拳自下而上的冲向琉璃的下巴，左手的手腕在琉璃的掌心里，她的手刀下一秒就要劈到琉璃的眼睛。 琉璃放下锁在硝子胳膊肘的手臂，收回了卡在硝子腰上的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无奈：“下手真狠。” 他没有办法单手挡开硝子的手刀，琉璃握住硝子的手腕只为拖延一秒让他能离开那个位置。 “这是嘲讽吗？”硝子嘻笑着松开了手，一下子扑到琉璃的身上，“看招！” 琉璃张开双手防止手上的刀划到硝子，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女声音平淡：“脏。” “两分十五秒，十二刀。” 三个人朝着刚刚还在厮杀转眼就变成打闹的兄妹走去。 伏黑甚尔皱眉问琉璃：“你最后为什么停手了？” 对着硝子手腕划下的最后一个动作实际上本该是连续三刀，但是琉璃两刀之后突然就停手了，才没能快一步躲开硝子的手刀。 “十三不吉利。” 琉璃重新整理好衣袖，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这种时候在想什么东西呢！”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看向硝子，“不愧是小妹啊，出手没有一丝犹豫！” 硝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无奈：“不下狠手怎么赢？” 最重要的是，下狠手了也没赢！可恶！ “你们最好也别留手，”伏黑甚尔看向跃跃欲试的两个人，“谁先来？” “我我我我！！！” 五条悟兴奋的举手，太有意思了！琉璃在经历了这种焦灼的消耗战以后竟然还保持着这样稳定的气息！ “术式关了。” “关了关了！”五条悟踩进圈内开始活动手腕。 “3，2，1，开始！” 和硝子对战时原地等待对对方率先出手不一样。 几乎是信号一开始，琉璃就冲到了五条悟的面前，他灵活的做出一个踢腿的假动作，直接借着惯性翻到了五条悟的背上！ 五条悟毫不犹豫的直接带着琉璃向后一倒，在半空中直接用手肘向琉璃的腰窝砸了过去！ 但是琉璃却在五条悟往下翻身的一瞬间先一步换位，青年扭动着纤瘦的腰肢，就像蛇一样攀着五条悟的腰转移到了五条悟的正前方！ 紧接着琉璃直接下腰后仰，在一瞬间凌空中把腿卡在了五条悟想要掀翻他而抬起的臂弯上，猛的借力侧身回踢！ 在五条悟因为琉璃灵活的换位愣神的一秒间，琉璃的马丁靴已经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 五条悟果断的直接带着琉璃的体重向上踢腿，与此同时手腕一转，想抓住正悬挂在他身上的琉璃，打算直接把琉璃甩出范围之外！ 哪知琉璃竟然逃也没逃，反而顺着五条悟抓住大腿的力道直接抬起另外一只腿跨到了少年的肩膀上！ 在五条悟直接想暴力拽着琉璃给他撤下来的一瞬间，琉璃已经完成了斩首。 “停！” 五条悟：？？ “五十七秒。”伏黑甚尔嘲讽的看着五条悟，晃了晃手上的秒表，“十一刀。” 五条悟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真的已经被划出了十一道红痕，在他用力的那一瞬，琉璃至少对着他挥出了三刀！直接结束了比赛！ “琉璃耍赖！！” 还凌空压在五条悟肩膀上的琉璃向后一翻，轻盈的落了地：“没违反规则。” “你和硝子交手的时候还是正宗的格斗！” 五条悟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身上因为琉璃大开大合的动作被蹭的乱糟糟的纽扣，又指了指琉璃身上被从腰带里掀出的上衣。 “你······你在我身上······乱爬！！” 伏黑甚尔无语的对着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输在小鬼手的乱爬吗？你输在对于他的忽视。” “五条君的眼睛没有死角，”琉璃整理着凌乱的衣服，淡淡的开口，“哪怕是出其不意，你也只会有0.1秒的迟疑，我很难抓到破绽。” “他对你采用传统格斗术必输无疑，”伏黑甚尔冷冷的看着五条悟，“但是你一直依赖术式，骤然关闭了术式就认为自己肯定会伤害到他，开始束手束脚，不敢动手。” 五条悟张了张嘴，又抿起了唇。 他在顾忌琉璃，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他眼里，琉璃是个弱者，不值得被警惕。 “但是五条君很难遇到不能使用术式的时候，”琉璃看向五条悟，手指上的解剖刀被挽出刀花，“也很难遇到像我这么差劲的敌人。” “倒也不用这么说自己······”五条悟小声嘟囔了一句，勉强接受了自己输了的事实，和硝子一起退到了场外。 夏油杰看着郁闷的五条悟叹了一口气：“琉璃可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带着你对我的刻板印象上场吧，”琉璃对着夏油杰勾了勾手指，“夏油君。” 第44章 特邀体术教师2 刻板印象？ 夏油杰在热身以后，踏入了圈子里，看着琉璃笑：“悟还认为琉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我可不是。” 他在琉璃手里可谓是饱受摧残，在见识了两场压倒性胜利以后更不会掉以轻心了。 “那就不要手下留情。” 琉璃淡漠的活动着脚腕，并没有回应夏油杰。 伏黑甚尔看着两人做好准备以后，伸出了计时器：“3，2，1，开始！” 已经做出冲刺姿势的夏油杰率先冲向琉璃，直接就想用蛮力阻断琉璃的灵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琉璃一刻都没有犹豫的直接俯身一滑，从夏油杰的两腿之间滑到了他的身后！ 有了前两次的观战，夏油杰很快回身对着琉璃的膝盖扔出一块石头！在琉璃身形不稳的刹那拽住了琉璃的外套直接扯了过来！ 琉璃迅速欺身上前，直接腾空而起攀上了夏油杰的手臂借力一翻，不仅挣脱了外套还拽着外衣直接拢向夏油杰的面门！ 就在夏油杰判断不可以失去视野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琉璃已经躲开了夏油杰从身侧挥出的拳风，双腿一勾，竟然从夏油杰手臂和身体的缝隙钻了过去！ 夏油杰因为诧异低头的一刹那，琉璃直接攀着他的肩膀向右一翻，双腿锁在夏油杰为了稳住重心扎马步的大腿上，对着脖子划出了一刀以后迅速下腰扭身！ 判断琉璃不会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的夏油杰直接拽住了琉璃的衣领，想把他直接往下砸到地面上！ 但是踩着夏油杰大腿的琉璃直接身体前倾，把另一只腿勾在了夏油杰的脖子上把身体固定住了！ 下一瞬，尖利的哨声响起，琉璃的胸膛紧贴着夏油杰的小臂，他抱着夏油杰的胳膊，手中的解剖刀还停在夏油杰手腕的动脉上。 “十刀，一分零三秒。” 伏黑甚尔扬起手上的秒表，挑眉看着捂着脸的夏油杰：“你跟那小子一样的毛病。” 有好几次交手，夏油杰都能直接把琉璃的关节卸掉，但是他没敢动手，转而想要把灵活的青年禁锢住，可这样的举动反而让琉璃抓到了机会直接给夏油杰划上了几刀。 轻盈的从夏油杰的身上跳下来，琉璃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外套，有些嫌弃的拍了拍。 “是。”夏油杰放下手，搓了搓脸，“琉璃没有骨头吗？” 人的身体怎么能软成这样！ “我是正常人。” “正常人可不会像蛇一样窜的这么快！” 五条悟和硝子走上前，否定了琉璃的话语。 硝子捏了捏琉璃的关节，感叹：“可怕，真可怕，你体术全点在核心和柔韧上了？” “总也达不成这种身材。” 琉璃戳了戳夏油杰健硕的手臂，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要这种比较夸张的肌肉。” “难道伏······伏黑老师就能赢吗？” 五条悟从伏黑甚尔就任高专教师至今，第一次喊出了老师的敬称。 听到五条悟的质疑，伏黑甚尔看向琉璃挑了挑眉：“累吗？” “累。” 琉璃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的话像是假的一样。 “一分钟够吗？” “足够了。” 五条悟疑惑的看着打哑谜的两个人：“你们说什么呢？” “在商量着给你们再上一课~” 伏黑甚尔看向同样满脸淡然的硝子，询问道：“小妹调整好了吗？” “我还好哦～”毕竟她待在休息区。 夏油杰皱眉看了看硝子，问：“什么意思？” “我告诉过你们的啊？”硝子懒洋洋的回答，“我很容易累，但是调整的很快。” 伏黑甚尔拍了拍琉璃的肩膀，从他手中接过了制服外套。 “这种事情我记得，但是这和······” 五条悟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琉璃的咒力流动乱了。 ？ 五条悟和夏油杰愣愣的看着心跳变快，呼吸变的缓慢而悠长的琉璃。 半分钟后，琉璃的呼吸又恢复了平稳。 “······装的？” “不是。” 五条悟看着平稳的咒力，有些不可思议：“你到底对你身体做过什么？” “哪怕是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主刀医生的呼吸也不能乱。” 硝子笑嘻嘻的看着探究的看过来的两人：“家规。虽然我也会但是不会压这么狠······琉璃这种就是遗传天赋和锻炼啦～” “有点压箱底的手段怎么了？”伏黑甚尔凶狠的笑着，“宠物有资本让人养着，流浪的自然也有自己的求生方法。” 伏黑甚尔把秒表和外套都放在了硝子的手中，踏入了圈内，对着琉璃懒散的笑：“来吧。” 琉璃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范围中，神色冷静的看着地形。 他们选的地方是一个完全空旷的地带，没有任何能借力的地方，范围直径不过二十米。 在前三场交手中，几个人活动的范围最远也没有超过十米，就好像范围界定并不影响输赢一样。 但是面对伏黑甚尔，琉璃只能把所有的要素都利用起来。 “准备好了吗？”硝子看了看身体松弛着好似完全不在意这场对决的两人，伸出了手，“3，2，1，开始！” “轰！！” 信号响起的一瞬间，琉璃的左右两侧就响起了两声巨响，下一秒，原本懒散站着的两人同时消失！ 五条悟迅速在风沙滚动中看向了范围的边界，伏黑甚尔钳着琉璃的手腕正要把他整个人往地上摔下去！ “好快！” 夏油杰看着迅速用双腿攀着伏黑甚尔手臂向上的琉璃，紧皱着眉。 “琉璃在第一秒的时候，就被伏黑老师踢出的石头封死了视线，”现场唯一能毫无阻碍看到烟雾缭绕的两人的五条悟充当了解说，“他应该事先就勘察过场地，直接沿着边界线俯冲过去了，但是刚跑到一半就被拦下来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琉璃和伏黑甚尔已经变换了三次位置，在伏黑甚尔身上灵巧的躲避着的青年看起来只有伏黑甚尔的三分之一宽。 琉璃的手摁在伏黑甚尔的肩膀上把自己的身体甩出攻击范围外，刚松开手准备远离伏黑甚尔，就被伸出的健硕胳膊拦在了胸膛上！ 但在下一秒，琉璃就像是蛇一样从被禁锢的地方再次逃窜！ “胳膊脱臼了！” 五条悟惊讶的睁大眼睛，正想上前一步，被硝子拦了下来。 她的神色冷静，眼睛依旧放在争斗的两人身上。 向上丢出的解剖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被琉璃用嘴巴咬住，他迅速点踏地面，在伏黑甚尔的拳头砸向地面的前一秒退到了安全范围内。 轰！！！ 接好脱臼的胳膊，琉璃直接踏着被破坏的残垣极速接近伏黑甚尔！ 这个体能怪物可以直接听声辨位，但琉璃落下的每一步都和不同位置落下的碎石保持同步，掩盖了自己的脚步声，他悄无声息的在烟尘中摸到了伏黑甚尔的身后！ “哟～”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琉璃果断放弃了原本的计划，直接俯身一趴，躲过了脑后的破风声！ 伏黑甚尔向下拽人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双腿再度环上了自己的腰。 他直接猛的向上屈膝，但在他的膝盖撞上琉璃腰窝前一瞬，这只老鼠已经滑到了另一侧的大腿上！ 这两秒间的身形换位让琉璃在伏黑甚尔的攻势中短暂的得到了自由，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人就被直接侧翻凌空的伏黑甚尔甩了出去！ “要出界了！” 夏油杰担忧的看着琉璃飞出去的方向，那里没有任何的防护。 他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随时准备救援。 伏黑甚尔却没有等琉璃出界的意思，他重踩地面，在让人牙酸的开裂声中腾空而上！ 在操场的哀鸣声中，凌空的伏黑甚尔跟上了那个半空中没有做出任何防备动作的身影。 在他抓到琉璃脚腕准备往下摔的一瞬间，好似放弃抵抗的琉璃直接借着伏黑甚尔手腕的力道让自己蜷缩了起来！ 小鬼手这家伙，想让他先出界！！ 伏黑甚尔迅速用另外一只手把琉璃拎了出来，两个人在半空中的两秒再次开始了缠斗！ 轰！！ 一声巨响之后，伏黑甚尔屈膝半蹲，脚下是碎裂的地面，歪着脑袋躲开蹦起碎石的琉璃整个身子都挂在半空中。 琉璃双腿之间是伏黑甚尔肌肉鼓起的上臂，他的左腿从颈窝穿过勾在伏黑甚尔脖颈上，右腿环着腿间的臂膀支撑着身子，而琉璃的腰则被伏黑甚尔单手扶在了空中。 在落地的前一瞬，伏黑甚尔本来是摁着琉璃的脑袋想让他直接砸到地面上的，但是琉璃直接放弃了攻击空出双手，借力旋转着腰身爬了上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伏黑甚尔率先落了地，本来摁着琉璃的手，也被当做了他身体的支撑。 轰响过后，琉璃瞬间松开了手。 伏黑甚尔眼疾手快的一接，把即将落地的琉璃护在了臂弯中。 硝子快步赶来，给极速喘息的琉璃顺气，治愈着他脱臼又仓促接上的几个关节。 这个长达三分半的攻防战让琉璃的体力完全耗尽，他的体温烫的吓人，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呼吸急促且粗重，喘的几乎要背过去！ 好在赶来的硝子注入的咒力让琉璃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慢慢的调整身体状态。 “琉璃的关节至少脱臼了六次！” 五条悟瞪大眼睛，控诉的看着伏黑甚尔。 夏油杰也是满脸不悦的看着地上的人：“伏黑老师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先不说现在他脚下的坑，原本场地也被伏黑甚尔暴力的破坏已经面目全非了，如果琉璃在这期间挨上一拳，都不用硝子救援，直接就可以抬走了！ 伏黑甚尔无奈的看着已经平复好了的琉璃，扶着他站起了身。 “赢了就行。”琉璃揉了揉硝子的头，脸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晕。 “三分四十秒，三刀。” 硝子在检查了伏黑甚尔的身体以后，报出了结果。 单看结果并没有到达标准，但琉璃达成的胜利条件是让伏黑甚尔先行落地判定出界。 这场一对四的拉练，四人全败。 伏黑甚尔姑且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下：“本质上我们拼的是胜负，不是生死，就像是你们关闭术式一样，我也没有使用全力。” 就算琉璃真的没躲开，伏黑甚尔也能把攻击直接停下。 “面对这样的对手，想取胜有太多种方法。” 伏黑甚尔点了点琉璃在跟不同人交战后身上出现的淤青。 “体能弱，肌肉含量低，速度好一点但也不多，除了身体软豁得出去基本一无是处。” 伏黑甚尔笑的残忍，他对三人指着琉璃：“开头直接杀了，就赢了。” 在三个人同时变的阴沉的脸色下，伏黑甚尔耸了耸肩：“当然，我们这节课说的不是这家伙的问题，而是你们的。” 伏黑甚尔把还在纠结衬衫变的脏兮兮的琉璃拎出来面对着三个人：“这家伙的技巧在灵活和速度上。面对小妹的时候，他没有办法采取在她身上借力的方式来赢得优势，因为他们的身高差距不大，很有可能会出现人还没来得及转到合适的位置，就被小妹一脚踢飞的情况。” “你不能换个称呼吗？”那是我妹妹。 “六眼小鬼是全方位视角，无论是光明正大还是偷袭对于小鬼手来说都是不占优势的，他选用的方式是直接干扰六眼的判断，以速度和不常见的缠斗技巧取胜。” “这种打法根本······闻所未闻！”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你就说起没起效吧，小鬼手身体不软吗？” “······” 这话五条悟接不了！ “然后就是你了，”伏黑甚尔看着夏油杰，“你知道小鬼手从哪里开始给你开始下套的吗？” 夏油杰：？ 五条悟：！ “你有感觉到他对你我和对另外两个人的区别在哪吗？”伏黑甚尔指了指身旁只穿着白衬衣的琉璃，似笑非笑。 “不，没有。”夏油杰疑惑的眨眨眼睛，不太明白伏黑甚尔的意思。 “这三个人当中，最有可能对小鬼手造成威胁的就是你。” 伏黑甚尔看着一脸茫然的夏油杰和满脸不服五条悟，愉悦的勾起唇角。 “他在日常中都是只使用右手，但是这家伙实际上是双刀流。” 夏油杰震惊的看着正在用右手指尖转动着解剖刀的琉璃：“什么？” “确实是左右手都有用。” 听到这里的五条悟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在观众席看到一清二楚。 五条悟看向琉璃，撇了撇嘴：“对我和硝子的时候都只用右手。” 对伏黑甚尔也是，左右开弓。 “这家伙可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伏黑甚尔看着夏油杰，笑的戏谑。 “一开始就告诉我了？”夏油杰茫然的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了琉璃开场之前的举动。 穿着高专制服清瘦的青年当时对着夏油杰说：带着你对我的刻板印象上场吧，夏油君。 这句？？ 第45章 入学已满一年 “知道他为什么会告诉你吗？” 伏黑甚尔挑挑眉，把被琉璃嫌弃的外套强行摁在了他的肩膀上，防止他运动后受凉感冒。 “你是不是发现你警惕的每一个可能是刻板印象的线索都被否定，然后不太在意了了？” 夏油杰无法反驳，确实如此。 之后他就判断那句话是琉璃放出的烟雾弹而放松警惕了。 “体术对于小鬼手来说也只是一种杀人手段，”伏黑甚尔毫不在意的抛出了一个炸弹，“配合身体，地形，术式，心理暗示，他能用的手段基本都是不能一眼看的到的，但是全都是切实有效的。” 琉璃的，杀人手段？ 琉璃看着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的两人，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笑的奸诈的伏黑甚尔，淡淡地说：“五条君和夏油君的术式本身就很强，只是为了和我对等才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和这个牙尖嘴利的疯狗不一样，你们不必太在意比赛结果。” “然后是硝子，”琉璃温柔的看向一脸无所谓的硝子，“你对我手下留情了。” “······啊，被看出来了？”硝子眨眨眼睛，倒也不是特别惊讶。 伏黑甚尔看着迷惑的两人，嗤笑一声：“和对着他束手束脚的你们不一样，小妹能做到一击必杀。但是刚刚我也说了，这是定胜负，不是分生死，实际上你们也没有小妹坚持的时间长。” “朝夕相处的人也会在某一天变成对手，”伏黑甚尔冷冷的做出了课堂总结，“把你们多余的慈悲心趁早收起来，以免死的太快。下班······下课！” ———— “为什么特意说出来？” 琉璃被伏黑甚尔以需要向夜蛾正道报告课程内容的理由把人从想一起回去的同期那边扯走了。 “只有我一个人被强行安家这种事我可不允许。” 伏黑甚尔知道琉璃在说当时他对那群小鬼说出来“杀人手段”那件事。 伏黑甚尔眯起眼睛看着身前琉璃的发顶：“你把我扯进来，别想独善其身。” 野狗不能安家，一次安家就很难脱离。 虽然上班是真的烦，但是伏黑甚尔并不讨厌有地方能回这种原本无关紧要的事情变成日常。 更何况伏黑甚尔也没被限制自由，拿着高薪还可以不停止出去浪，可以找孔时雨接点不大不小的单子打发时间，还偶尔能看到御三家那群人看到自己时吃了屎的表情，是真的爽。 伏黑甚尔察觉到了琉璃至今都没有放下警惕，他对此毫不意外，但又觉着不爽。 “除了小妹就没有能留下你的地方吗？” 伏黑甚尔拽着不回应的琉璃，盯着他无机质的眸子：“你说给老子一个狗窝，但是自己却没把这里当成老巢。” “你也会说这种话吗？”琉璃歪了歪脑袋，看着面前和初认识时褪去了很多戾气的伏黑甚尔，“怕寂寞？” “恶不恶心？” “怕孤独？” “你特么说谁呢？” “我和你之前有过这种交流吗？” 伏黑甚尔烦躁的表情一愣，理解了琉璃的意思，他嘲讽的笑笑：“做梦都想不到有这一天。” “生物成长会被环境影响，”琉璃继续向前走着，神色冷漠，“有过家的狗适应就是快。” “骂谁呢！” “我骂了吗？” “我x，你特么······” 达到了夜蛾办公室的两人同时住了嘴，深呼一口气同时踏进了门准备好迎接暴风雨。 因为他们乱来的课程给操场砸坏了，八成逃不过责罚了。 十分钟后，琉璃在拿着夜蛾正道的电话本找到了高专专用的维修队，冷冷的递给了伏黑甚尔。 判决结果是，琉璃出钱，伏黑甚尔监工。 “跟你在一起实在是影响我的财运。” 亏大了。 “······” ———— “杀人手段？” 夏油杰和五条悟严肃的围着硝子，等着一个解释。 硝子无奈的趴在桌子上：“别问我，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 五条悟完全不打算放过她：“说来听听。” “地下诊所那种地方不是难免被人找麻烦嘛！” 硝子晃悠着脑袋拽出了一个零食盒，把果干塞进嘴里：“听说父亲是老油条，能处理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但琉璃又理解不了这种，就，以暴制暴。” 借用自己苍白病弱的模样，连杀了好几个找茬的人，闯出来了个“冷面阎王”的称号。 夏油杰锁着眉头看着硝子：“他那个时候才十多岁。” “那怎么办嘛？”硝子翻了个白眼，“在那种垃圾场······” 说到一半，硝子突然又闭上了嘴，她闷闷的塞着果干，突然不说话了。 原本没察觉到异常的五条悟因为硝子半截的话语突兀的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是谁说过来着？来到高专是从垃圾场换到环境好一点的垃圾堆？” “······”这混账这时候记性怎么这么好。 夏油杰眯起眼睛：“灰原好像有次问我为什么你们别无选择？” 他们兄妹两个人到底隐瞒了什么事？ 这群人嘴真快啊，硝子默默地低头不吭声。 “等你们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来探究吧。” 琉璃慢慢的走进活动室，拍了拍郁闷的硝子，看向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两个人，无奈地说：“这样吧，等到五条和夏油杰都成年的时候，我会回答你们的一些问题。” 等到那个时候，琉璃说不定就能放下重担进入养老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回答？”夏油杰有些不依不饶。 “因为我长你们几岁，”琉璃揉了揉两个人的脑袋，表情浅淡，“而你们还不够强大。” 琉璃说的下半句话不是夏油杰想象中什么成年人应该承担责任的话语，也不是五条悟认为的身为兄长要挡他们身前的大道理。 他只是冷淡而无情的说：“你们不够强。” 这句话比很多大人越过孩子做决定或者一味地隐瞒，最后在事情败露以后来了句为了你好的话更让夏油杰和五条悟觉得不爽。 他们果断的回应了琉璃的挑衅，笑的格外危险。 “成年了就可以是吧，你给我等着！” “绝对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 琉璃茫然的看着憋笑的硝子：“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能想到琉璃真的是在陈述事实呢？虽然这种话说出来肯定让他们俩更加不乐意。 硝子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笑得开怀。 她觉得他们兄妹进入高专并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以前是这么觉得，现在也是。 ———— “我讨厌夏天。” 硝子懒散的站在树荫下，看着正在对打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还有多久能回去？” 琉璃倒是没觉得有多热，他像是个冷血动物，这种盛夏身体也是凉的。 “现在到长距离瞬移了，下一个是领域展开吧？” 硝子眯着眼睛倒在琉璃身上：“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在这里看着？” 拧开冷饮的琉璃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实验模式对打。 五条悟在年初学会了自动挡的无下限以后，每次出完任务回来都会拉着夏油杰实验新招数，目前就只有领域展开没能实现了。 “还挺有意思。” 琉璃看着在操场各处闪现的五条悟，盘算着该怎么调整夏油杰的训练计划。 硝子瞥了一眼眯起眼睛的琉璃，好笑的问：“他还没有学会反转？” “嗯，”琉璃看着对五条悟的瞬移应对自如的夏油杰，“只要一次成功，他就能掌握了。” 但是这个一次的成功，怎么也不肯到来。 “啊！可恶，失败了！”五条悟烦躁的放下手指，他没能成功展开领域。 夏油杰叹了口气，看向树下昏昏欲睡的两个人：“走吧，回去了！” “杰～”五条悟上前扒着转身欲走的夏油杰，不死心，“再来一次，就一次。” 琉璃拽着硝子直接往宿舍走去，随口说了一句：“草莓圣代。” 被夏油杰嫌弃的推着脸的五条悟立马松开了手，快乐的跟上了前面的两个人：“好耶！” “给我留点！”夏油杰快步跟上前面的人，和五条悟并肩走在一起。 硝子算了算时间，看向开冰箱的琉璃：“还有三天？” “嗯。”琉璃把做好的草莓圣代挨个放在桌子上，转身开始准备饮料。 他们的小厨房最近多了很多器具，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立柜上，包括且不限于调酒器具和烤箱，都是琉璃为了做零食准备的。 “什么啊？”五条悟因为口腔中蔓延开的清凉愉悦的眯起眼睛。 夏油杰给琉璃打着下手有些无奈：“琉璃的二十岁生日，我们就不能留出个布置惊喜的时间吗？怎么直接就倒计时了。” “因为根本瞒不住啊。”硝子拿起柠檬味的刨冰，满脸无奈，“这种惊喜活动要看到主人公惊讶感动的样子才有意思吧，你能想象得到琉璃惊讶感动的样子吗？” “······有点吓人。” 五条悟的生日在硝子之后，他们当时按照寿星的要求没有在当天庆祝，而是在圣诞节的那天跑去了银座的双人情侣包间，夏油杰至今都忘不了前台人员看着他和五条悟、琉璃和硝子挽着手进入包间的表情，说到底为什么是他跟五条悟搭档，硝子和自家哥哥搭档啊？！ 啊，因为妹控的琉璃不能接受他们俩任何一个人跟硝子假扮情侣来着······难道兄妹就合适了？ 好在那家店并不有那种需要证明情侣关系才能进入的奇葩要求，他们四个人直接被当成了胡闹的富家高中生，没有被异样的眼光打量太久。 而后就是从京都回来以后的夏油杰的生日了，他中规中矩的邀请了同期和两个后辈一起在高专举办了简单的聚会，如果没有伏黑甚尔中途插了一脚蹭吃蹭喝的话，玩的还算开心。 “夜蛾先生说直接办个属于高专的成人礼。” 琉璃把调好的饮料放在桌上，刚坐下来，就看到自己的冷饮被收走了。 “别喝凉的。”夏油杰把没有加冰块的那杯放在了琉璃的面前。 “？”琉璃看着手中常温的水果茶，“这可是夏天。” 夏油杰直接就没搭理他，问硝子：“夜蛾老师怎么安排的？” “他说为了让全员参加从今晚开始你们就要去加班了，顺带一提七海和灰原昨天就开始加班了。” 五条悟的勺子一顿，抬起了脑袋：“哎？” “我阻拦过了，”琉璃乖巧的喝着水果茶，平静的说，“然后我这几天也要去帮着硝子加班了。” 一个都没跑掉。 “那我就平衡了。” 五条悟又给自己加了一份草莓圣代，满意的点了点头。 “硝子那边的加班是要做什么？”夏油杰疑惑地看着满脸轻松的硝子，“没有病人的时候要怎么加班？” “啊，医务室调来了几个有意思的员工。”硝子笑着说，“好像是铃木老师实在是舍不得琉璃就这么和咒灵泡在一起，给他找了几个新人学生，说是让琉璃培养出来以后给我打下手。” 琉璃本来是很不愿意的，但是铃木老师说以后医务室基本都是硝子一个人负责他要退休了之后，琉璃立马就接手了那几个学生开始了魔鬼训练。 “真想去看看！” 深受琉璃魔鬼训练煎熬的夏油杰感叹了一声，不知道那几个青涩的员工们还好吗？ 硝子眨眨眼睛：“他们现在看到琉璃就犯怵，但是做伤口缝合的时候手一个比一个稳。” 这段时间送上门来的伤者们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放在了缝纫机上，每次都胆战心惊的询问他们来的到底是不是反转术式的治疗室。 有了这么几个小助手，硝子承担的压力减少了很多，过得十分快乐。 “啊，夜蛾老师发消息了。” 五条悟咬着勺子打开手机，夸张地叹了口气：“走了，杰，你吃完了吗？” “这应该问你。”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面前叠了四层草莓片的圣代有些无奈，他把空杯洗干净放回柜子里，又收拾了一下桌面，才扯着不肯放开圣代的五条悟往外走：“那我们后天见。” “拜拜~” “一路顺风。” 第46章 高专的成年礼 琉璃看着身上有些过于华丽的和服有些不适应。 “我真的不能换下来吗？” “你看不起我给你的礼物？”五条悟立马瞪了琉璃一眼，把手中的腰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为什么还特意定制了和服？” 和服种类并不是特别多，其中较为正式的礼服更是都有很明确的标准，但是琉璃身上的这件来自五条悟的礼物却是一款有着绘羽的高端定制。 常理来说，都是未婚女性穿着的振袖礼服上才会采用绘羽的和柄。 但是这件礼服的刺绣不仅仅是花纹图样横跨整个衣踞，还单独制作了配套披在身上的羽织。精妙的设计不仅具备女士和服的华丽，又是切切实实的男士正装。 “不是有那种为了体弱的孩子活下去把男孩当女孩子养的说法吗？” 五条悟把琉璃推到镜子前，慢慢的整理着衣服的细节。 “我是二十岁的健康成年男性。” 那种对待小孩子才会有的古习俗早就不再是主流了，更何况琉璃也不是体弱，那是天与束缚的强加debuff。 五条悟满意的推着琉璃出门：“所以我订做的是男款啊！” 看起来是怎么样都没办法说通了。 琉璃放弃了争辩，他踢踏着木屐被五条悟推出了房间，和正要敲门的夏油杰直接撞上了。 夏油杰看着胸膛上做了发型的琉璃眨眨眼睛，后退了一步。 琉璃身上穿着的定制和服是由夏油杰、硝子和五条悟三个人在设计师的指导下共同参与设计的。 选用的绘羽是四个图案为基底交由设计师绘制的和柄，分别是五条悟的云，夏油杰的星，硝子的枫和琉璃随手画的乱线条改成的山。他们四个人甚至还预约了这位设计师五年后的订单，打算四个人都穿着同一款参加成人仪式。 如果把这件衣装直接展开来看，是一幅完整的秋夜山景图。 不止是琉璃要穿这件和服，之后夏油杰和五条悟和硝子也都打算穿不同颜色的同一款式，因为和服上的刺绣设计是他们四个人的独一无二。 琉璃身上穿的这件是暗红底的鎏金刺绣的。 因为五条悟曾看过琉璃和红色和服的对比，所以一下子就直接敲定了主色调，又在硝子和夏油杰的商量下调暗了颜色，刺绣也隐藏在布料当中，只有在明亮的光照下才会看出鎏金图绘的原本模样。 设计师不眠不休的在助手的帮助下忙了大半年才赶制出来。 “很适合你。”夏油杰弯起眼睛，看着满脸冷淡的琉璃，“这种时候了就不能笑一笑吗？” 琉璃叹了口气，把五条悟塞给自己的扇子在面前一展，半遮住了自己的脸，淡淡地说：“这样好些吗？” 看着只露出眼睛和泪痣的琉璃，夏油杰一时间噎住了。 五条悟沉默的站在夏油杰身旁，有些许茫然，这件衣服这次是合身的啊，为什么这个人这么一穿一遮反而更像是…… “跟我去喝两杯啊？美人哥哥～”硝子贱贱的从旁边冒了出来，伸手捏了捏琉璃的脸。 琉璃皱起眉，把扇子一合就敲上了硝子的脑袋：“好好说话。” “嗷！”硝子缩了缩头撇撇嘴，把琉璃的扇子抢了过来重新打开给自己扇风，“想要什么礼物？” 夏油杰把视线转移到硝子身上好笑的说：“这种话应该当天问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当天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就会得到一个万金油的回答——” 硝子把扇子一侧，对向了琉璃。 “你送的都喜欢。” 五条悟抱起胳膊看着琉璃：“好标准，好没意思。” “然后应对这样的情况我每次都会说——”硝子伸手从后腰一掏，把一张空白的卡片递给了琉璃，笑嘻嘻的说，“那就攒着，有想要的再写给我！” “好。” 琉璃自然的接过了愿望卡，妥善的收好。 “你们兄妹这种游戏每年都玩吗？”夏油杰好笑的推着几个人往外走，去找夜蛾老师他们汇合。 “毕竟钱在我这。”硝子扯了一下琉璃身上的羽织，问道，“热不热？” 琉璃走在三个人的中间淡淡的回答：“热。” 他的步伐很稳定，控制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 “一会我们直接去礼堂，那边会好很多。” 夏油杰从硝子手里拿走了扇子打开给琉璃扇风。 “说是礼堂，但是之前一直被夜蛾老师当作用来测试新生的地方。” 五条悟双手放在脑后，大大咧咧的跑到了前面，准备一会直接踢开门给等着的几个人小小的琉璃震撼。 三个人穿的都是夏天的休闲装，随意散漫。 但他们就是要压着琉璃换上准备好的和服出场，美名其曰：“大人要有大人的样子。” 琉璃觉得这句话的用法简直是狗屁不通。 但他是个文明的人，也是个好脾气的哥哥，所以还是按照要求换了衣服。 “到了到了，准备好了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到门边，做好了准备开门的姿势，硝子轻咳一声，站到了琉璃的身后。 “走！” 礼堂的大门被推开，琉璃在身后三个人轻柔的力道下走了进去，然后迎来了四个礼炮。 “恭喜成年！！”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以及两名新入学一年生对着这位冷淡的前辈放出了庆祝的礼花，彩带纷飞之中，夜蛾正道和伏黑甚尔站在礼堂的正中央，他们两个人中间放了一个巨大的盒子，似乎在等琉璃上前开箱。 猫猫祟祟的三个人踮着脚一起跑进来扯住面无表情的琉璃，嘀嘀咕咕。 “我就说这个人对惊喜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你就不能装一下被我们准备的大礼堂吓到的样子吗！” “琉璃，笑一笑！一年生要被你吓哭了。” 琉璃无奈的在三个人的碎碎念下回头，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一年生点点头：“让你们费心了。” 礼堂应该是连角落都被打扫了一遍，清理的干净明亮，他们甚至还准备了一些庆祝用的气球绑在了柱子上。 琉璃打完招呼又看向已经习以为常的二年生：“谢谢你们的祝贺，我很高兴。” “您喜欢真的太好了！！夏油前辈还说，布置的太华丽家入先生很可能转身就走！！” 对于灰原雄转头就把自己卖了的行为，夏油杰无奈的扶额：“这孩子怎么······” “我们没有准备礼物给您。”七海建人冷静的说，“因为对您的喜好不太了解，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直接许愿。” 琉璃点点头：“那麻烦七海君之后继续帮我打下手。” “······我会考虑的。” 啧，他就不能许愿一些美好的事情吗？ “七海！”五条悟憋笑着勾住了七海建人的脖子，“你怎么让人家许愿还说自己要考虑啊！”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也没说必须当场实现。” “哈哈哈哈哈！” 灰原雄给自己打气，大声道：“那我就和七海一样继续当家入先生的助手！！” “谢谢灰原君。” 几个孩子闹完以后，琉璃也走到了夜蛾正道的面前。 “这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夜蛾正道感慨的看着面前的琉璃，觉得根本没有琉璃已经成年的实感，可能他给人的感觉本来也不像是个孩子吧？ “慈父。” “······你之前用的还是疑问句。” 琉璃瞥了夜蛾正道一眼：“你已经当爹了。” 熊猫的成长快的离谱，都快会说话了。 “你是挖苦我吗？这句话应该不是挖苦我吧，是客观事实那种意思吧？不是骂我中年老男人那种意思吧？” “是的。” ······是哪个？ 夜蛾正道无奈的上手拍了拍琉璃的脑袋，把手中的丝带放到他手里：“一会用这个开箱，这是我和伏黑老师给你准备的礼物。” “还有伏黑先生的份吗？哪里，这条丝带？”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喊我一声师父我就告诉你我参与了哪一部分。” “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琉璃转动脚步走向伏黑甚尔，仰头看着他，“心境变化太大了吧？” “那你呢？”伏黑甚尔低头看着这个冷淡的面孔，有一些恍惚，他比夜蛾正道更熟悉琉璃的成长。 伏黑甚尔见过男孩浑身带刺的时期，见过少年学会收敛锋芒后的冷淡，也看到了青年站在台阶回头看他时的漠然。 他看琉璃，就像是琉璃看他一样。 “你为什么要参与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活动？” 和他参加这个没意义的活动是一样的理由吗？ 琉璃看了伏黑甚尔一眼，上手从他手里直接抢走了丝带：“这不是好处吗？难道你真的就买了丝带？” 伏黑甚尔：······ 再跟琉璃谈感情他就是狗。 看到夜蛾正道和伏黑甚尔向后退以后，琉璃扯着丝带一拽，那个四方的盒子就展开来。 随着轻盈的纸板落地的声音展示出来的礼物是一个垒了一米高的“酒山”！ 七海建人看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大件“礼物”发出了灵魂疑问：“这作为成年礼物真的合适吗？” 硝子眼前一亮：“哇！！” “夜蛾老师这么有创意吗？”夏油杰意外的看向夜蛾正道。 五条悟则是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琉璃：“为什么琉璃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致的创意。”琉璃看向伏黑甚尔，“你怎么忽悠的夜蛾先生？” 伏黑甚尔咧嘴一笑：“说小······琉璃是个酒鬼，很久以前就有过要在自家摆个酒柜的想法但是一直因为没成年喝不了酒。” “······我被忽悠了？” 夜蛾正道确实是在伏黑甚尔的建议下准备了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合规的礼物，但是听着俩人的意思好像不是很对？ “没有。”琉璃上前拥抱了一下夜蛾正道，“谢谢您作为长辈出席，我很开心。” 琉璃和硝子的成长过程中缺少父母的陪伴，但是夜蛾正道一直无声的做着有一天这对兄妹对自己求助的准备，他不逾矩，不干涉，也不放手。 琉璃真的很庆幸那天找到他们兄妹的人，是夜蛾正道。 原本还有些沮丧的夜蛾正道愣了一下，立马抬手捂住了眼睛，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 七年了，七年间，琉璃第一次说出“长辈”这种词，夜蛾正道这次是真的心酸了。 硝子笑嘻嘻的跑到夜蛾正道身边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夜蛾老师！别哭！你接下来还有好几次这样的经历呢！” 下一次应该就是他们四个人毕业的时候了，他们今年已经是三年生了。 这是他们在高专当学生的最后一个夏天。 “我没哭。” “哭了？不是吧？夜蛾老师真哭了？”五条悟在夜蛾正道身边探头探脑，满脸不正经。 “没哭。” 夏油杰也笑眯眯的凑到了夜蛾正道身边：“哎呀，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嘛，我们要体谅他一下~” “砰！砰！砰！” 伏黑甚尔对着走向酒山的琉璃张开双臂，挑眉：“我呢？” “拒绝。” “你区别对待。” “对。” 伏黑甚尔遗憾的放下手，也开始帮忙拆解放置的有些危险的酒山：“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流程？” 这个便宜也占不到吗？ “伏黑先生不是长辈。”琉璃低头扯了扯妨碍行动的和服，淡淡地说，“硬要算你应该是我的同辈。” 他们一起闯荡了太久，久到已经不需要信任这种词语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伏黑甚尔看着琉璃从和服中踏出的修长的小腿，突然冒出一句话。 “······那别用敬称啊？” 琉璃停下动作看向伏黑甚尔：“什么？” “没什么。”伏黑甚尔重新扬起笑容，把琉璃从酒山上拎了下来，“我来吧，脆弱的小鬼手还是去和那群局促地小鬼们打招呼比较合适。” “像你最开始的小琉璃那种古怪的叫法一样吗？” 这个古怪的称呼不仅是琉璃注意到了，同期的另外三人也注意到了。 “······别拆穿我啊。”伏黑甚尔无奈的把琉璃放在地下，“我也不习惯啊！” 十年来第一次改口，还不能给人点适应时间了？ 第47章 成年人的时间 琉璃看着伏黑甚尔，突然又些许困惑：伏黑甚尔是打算跟过去的自己彻底道别吗？ 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成年礼？ 为什么会在琉璃成年的这一天选择更改称呼？ 那个认为生活毫无意义的伏黑甚尔重新开始在乎人间了吗？ “伏黑······” “绝对不允许伏黑老师抢先哦~”五条悟突然从一旁冲了过来，把琉璃扯到了自己的方向，笑得格外危险，“琉璃必须要先喊我的名字才行。” 琉璃的话语一卡，刚站稳，就被另外一只手掌拽到了反方向。 夏油杰笑眯眯的拽过琉璃：“悟已经有过一次了吧？琉璃可还没有喊我的名字呢？” “怎么？这是挑衅吗？”伏黑甚尔嘴角上扬，“小鬼手想喊谁又不是你们决定的。” 算了，不管了。 琉璃面无表情的后退了一步，木屐踩在落地的纸板上突地一歪，一个有力的臂膀扶上了琉璃的肩膀稳住了他的重心。 是七海建人。 琉璃在七海建人的帮助下重新站稳，叹了口气，问道：“一年生呢？” 好像就剩他们几个人了？ “去食堂了。”七海建人看着吵起来的三个人，“在这里他们太不自在，我就让灰原和他们一起去看看饭做好了没。” 新入学的伊地知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大家都玩的很开心的场面，所以交给和所有人都相处比较好的灰原带着了。 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从琉璃身后走过。 琉璃伸手扯过偷藏了一瓶酒准备溜走的硝子，声音冷淡：“去哪？” “家入前辈还不能喝酒吧？”七海建人好奇的看了一眼连头都没回的琉璃，“您怎么发现的？” “她刚看到酒山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了。” 眼睛都发亮了，这小孩一直都馋酒。琉璃早就猜到她会干出这种事情了。 “······”硝子讨好的看向琉璃，假咳两声，“你不处理一下他们的吵架吗？一会就要打起来了！” 琉璃看了一眼僵持的三个人，淡淡地说：“伏黑先生先不提，五条君和夏油君如果能让硝子喊你们的名字的话，我会考虑改变称呼的。” 硝子：？ 伏黑甚尔：？ 推门进来的灰原雄大声喊道：“七海！饭好啦！” 七海建人、琉璃和夜蛾正道一起迎接了局促的一年生，身后跟上的是重新混乱起来的吵闹声。 “什么叫我先不提？” “硝子！为什么你到现在也没喊我们的名字！” “呃······要不你们先从琉璃那边下手······” “成年的是琉璃才对吧，硝子你手里的酒？” “夏油你知道的，我从小······” “你从小没喝过酒，那不是当然的吗？” 夏油杰笑眯眯的打断了硝子的话语，他可不是琉璃那种妹控，这种乱七八糟的借口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跟上的五条悟随手一招，把硝子怀里的酒抛向了夜蛾正道，对着硝子做了个鬼脸：“不叫名字不许喝酒！” 硝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得意洋洋的两个人：“······两个人渣。” 你们休想！ “所以为什么我先不提？” 这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小鬼手。 ———— 晚上十点，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他们都睡着了？” 夜蛾正道看着穿着便装走进来的琉璃，笑着问。 “嗯。”琉璃坐在空位置上，拆了一瓶酒，“辛苦了，夜蛾先生。” 伏黑甚尔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心累的叹口气：“这群人真能闹腾。” 在吃饭时再次纠结琉璃称呼的混乱中，琉璃直接对着夏油杰许愿让他喊五条悟一声好哥哥，这个出乎意料的生日愿望给稳重的刘海少年震惊到了。 “琉璃？！我给你准备礼物了吧！！” “但是夏油君也说了可以再许一个愿的。”琉璃瞥了一眼狞笑着靠近夏油杰的五条悟，“你就从了他吧。” “！！”夏油杰额头青筋直跳的躲开了五条悟的锁喉，咬牙切齿，“你真行。” 硝子立马掏出了手机：“来吧，我准备好了！” 之后场景突然就变成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着硝子的混战，剩下的二年生则熟稔地安慰着一年生不用搭理不靠谱的学长们，共同向着琉璃举杯祝贺了成年。 伏黑甚尔也在短暂的安静中得到了琉璃的答案。 “如果伏黑先生给我你的身体使用权的话，我会考虑喊你的名字的。” “······你这句话到底是卖身契还是实验申请书？” “二选一的话是后者。” “我同意了。” 其实如果是卖身契伏黑甚尔觉得也能同意，毕竟琉璃的需求都很简单好完成。 “行。” 那就可以敲定研究伏黑甚尔的时间了。 而后，硝子如愿的拿到了夏油杰喊五条悟好哥哥的录音。 激烈运动后的三个人脸都是红彤彤的，但他们还想坚持要给琉璃唱生日歌，最后被七海建人说没准备蛋糕的理由制止了。 不出意外的，五条悟又闹起来了。 好在琉璃用蛋糕放在了宿舍回去一起吃的理由再度安抚了五条悟，才让桌子上的饭菜免于一难。 “正是少年青春。” 夜蛾正道把桌面收拾了一下，随意的搭着话。他和伏黑甚尔的关系也变得缓和了很多，不再像初见时那么剑拔弩张。 吃完饭以后，伏黑甚尔和夜蛾正道就先离场了，之后一年生也告辞了，剩下的二年三年又吵吵闹闹的回到活动室吃了蛋糕，一起玩了一段时间，才各自回去睡觉。 等大家都散了以后，琉璃就踏着夜色来到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这是他们稍早的约定了，只是没想到伏黑甚尔也在。 琉璃把酒杯挨个倒满，三个人同时举杯碰了一下。 “铛——” 给琉璃庆祝成年的第一杯酒喝完，三个人就直接开始讲正事了，他们本来也不是夜约畅饮的。 “总监部发来了一份文件，是关于对你的任命和委托。” 夜蛾正道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桌面上：“关于你上次处理的有非术师参与的那起案件，我向高层递交的设立特殊监察部门的提案被驳回了。” 有了琉璃发现的特殊案例，夜蛾正道和医务室的铃木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共同递交一份申请——提议高层设立单独的术师和非术师都可兼顾的特殊监管部门。 但是高层认为【窗】已经兼备咒术界和非术师界的监管，不需要再独立设置部门。 所以这个提案被否决了，否决的消息还带来了给琉璃的委托任命书。 “您还提出了这种方案？”琉璃拆开封口拿出了里面的文件，简单的阅读了一下又递给了夜蛾正道，“从这个内容上来看，也不能算是完全驳回。” 起码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再次执行之前被琉璃拒绝的那个计划。 文件上是高层对琉璃下达的研究任务，他们以夜蛾正道递交的文件为基础，给琉璃布置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贴心的附带了备选方案。 大概意思就是：既然夜蛾正道觉得非术师参与到诅咒事件中很危险，那就请我们珍贵的研究员做出一个可以直接探测诅咒的仪器来保障窗的机动性吧！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想办法利用诅咒去监管非术师好了。 “探测诅咒的装置？”夜蛾正道脸色难看的把文件给了伏黑甚尔，“这种东西你能做出来吗？” 伏黑甚尔看完文件上写的内容，冷笑一声：“他们没指望能做出来，只怕是第二个方案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在非术师体内种植诅咒。”琉璃摩挲着酒杯，神色冰冷，“他们是真不死心啊。” 这个计划在两年前，琉璃就接到过一次了，当时他以对一级咒灵的研究不充分没有能力接受新研究为理由，拒绝了这个委托。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监牢的申请和实验副产物的上交，让高层意识到琉璃已经有了对一级咒灵解剖的能力，他们想利用琉璃实现对非术师的绝对掌控力。 好在夏油杰那边降伏的咒灵并没有引起高层的注意。 也难怪，本身咒术界对于咒灵操术使的了解就少，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琉璃会把处理完成的咒灵都给夏油杰当作了养料。 夜蛾正道眉头紧皱，他手指一下下的点在膝盖上：“这是个死命令。” “为了咒术界的安定，他们可真敢说。”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把文件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琉璃给自己续上酒，嘲讽地说：“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成也我罪，败也我罪。” 直属于高层的研究人员这种称号听着是好听，但做出成果了荣耀是高层的，没做成东西骂名是琉璃的。老人们惯用的套路，没意思。 “没有限定时间这一点还算是有回旋的余地，”夜蛾正道担忧的看着琉璃，“但是他们要求看到研究的进度，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文件中特意指名了七海建人作为琉璃的监督人员实时报告实验的进度，想把高专的学生用作监视琉璃的眼睛。 由于指向明确，明天夜蛾正道还要再和七海建人聊一下。 琉璃看着文件上指定的监督人员，皱起眉：“倒是没想到会把七海君也牵扯进来，我之后会想办法给他放个假的。” “建人帮你做实验这个事情是得到高层认可的，被盯上也没办法。” 七海建人被高层下达这种命令其实也不奇怪，毕竟琉璃没打算让自己的助手打白工。 最开始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发出委托的时候，琉璃就已经向高层递交了两人的材料，要求御三家给他们发放作为琉璃助手的第二份工资了。 “给建人放假你自己决定就好，”夜蛾正道看着琉璃给自己续酒，还是有些担忧，“但是那个研究要怎么办？” 伏黑甚尔又开了一瓶酒放到桌子上，冷冷地说：“真的研究出来了，他们就能自由操纵非术师了，到时候还要给你安上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直接把黑锅都套上。” “你还能这么有文化？” 琉璃把酒杯推到伏黑甚尔面前，重新拿起了文件。 “······认真点。”伏黑甚尔无奈的把酒瓶放到琉璃手边，“你死了就麻烦了。” 夜蛾正道看着桌面上迅速增多的空瓶，沉默了一瞬，这俩人怎么喝这么快？ “琉璃打算怎么办？” “不用管。” 琉璃声音平淡的安抚夜蛾正道：“就算我什么也做不出来，他们暂时也不能动我。” 哪有资本家会为一个本就成功率不高的项目，乐意失去一个在其他项目上有着巨大贡献的顶尖人才？ 那群烂木头只是封建，又不是傻。 “校长要是想直接建立一个民间组织的话，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一个人。”伏黑甚尔突然抬起头，笑得奸诈。 理解到伏黑甚尔意思的琉璃摇了摇头：“他不会接受这种委托的。” 孔时雨再怎么说也是个半黑道中介。 “这可是私人组织。”伏黑甚尔眉毛上扬，“只要校长您能接受他们不干好事就行。” 夜蛾正道无奈的扶额：“······这种前提让人根本没有采纳的欲望。” 虽然没能知道这个人物的具体身份，但是琉璃和伏黑甚尔都认识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根正苗红的好帮手，估计多半是使用不正规手段的。 夜蛾正道不是想接受。 “那就没办法了，”伏黑甚尔耸耸肩，直接扯了个瓶子放弃了酒杯，“官方很难做到这么细致的监督吧？” 琉璃点点头，精准总结：“费时费力费钱。”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夜蛾正道看着榻榻米上的空瓶，“你们还继续喝吗？” “我差不多到线了。” 话是这么说了，琉璃还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夜蛾正道看着琉璃脸都没红的苍白面颊：“你看着也没醉啊？” “身体不行，”琉璃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伏黑甚尔手边的空瓶，“这家伙是喝不醉，我是酒量没到，但是胃不能继续了。” 继续喝下去，胃穿孔可能会比酒精先找上来。 夜蛾正道无奈的把自己的酒杯放到一边：“······两个不能感受到喝酒快乐的天与束缚。” 难怪琉璃一直梦想有一个酒柜但有钱了也没有置办出来，他根本不能放纵自己。 “伏黑先生为什么会过来？”琉璃看向又开了一瓶酒的伏黑甚尔，“你不是讨厌喝酒吗？” 伏黑甚尔懒洋洋的撬开瓶盖，说道：“啊······我是来问校长能不能开个托儿所的。” 琉璃：？ 第48章 夜话 “你来之前我们大概谈过了，”夜蛾正道把伏黑甚尔随意的话大概翻译了一下，“惠和津美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伏黑老师的意思是希望直接托管给高专。” 夜蛾正道把这件事情提出来，必然是经过很多考虑的，肯定不是伏黑甚尔给出的不乐意照顾孩子那种傻蛋理由。 一方面，伏黑惠已经被伏黑甚尔卖给了御三家。虽然这场交易有五条悟在其中周旋，但在以后姐弟俩的生活中还会不会有别的变数还不好说，毕竟五条悟还没有正式继承家族。 所以伏黑甚尔觉得可以把伏黑惠直接按照高专的预备役进行培养，伏黑津美纪的话，则是由高专这边科普一下咒术界的知识，也不要求她一定要成为辅助监督或者高专相关者，但遇到危险起码要会躲吧。 另一方面，虽然伏黑甚尔在高层那边不被承认，但在夜蛾正道看来，单论体术他就是实打实的一级甚至接近特级的术师。所以身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偶尔会安排他作为二年生和一年生的带队老师出任务，保障孩子们的安全。 如果之后夜蛾正道的权力再大一点，伏黑甚尔也会逐渐繁忙起来，那家里的两个孩子就不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虽然——现在的伏黑甚尔作为父亲照顾俩孩子也不算妥善，但好在高专有个热心小孩灰原雄，他在伏黑甚尔胡诌的独居男人不会照顾孩子的忽悠下，经常带着妹妹去探望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 在这对热心的兄妹的看护下，原本就缺乏长辈疼爱的姐弟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很多，连带伏黑甚尔的生活环境都变得好了许多。 伏黑甚尔托着腮看着抿着酒液的琉璃，懒散的说：“负责人的话，就让那个娃娃头的小子来当。” 那小子应该是真的喜欢小孩，他妹妹也是，交给他们照顾应该很合适。 “灰原君确实合适。” “但是问题在于，高层那边会不会同意。”夜蛾正道有些无奈的扶额，“这种高专幼儿园真的能办起来吗？” 高专的入学人员都是在窗的报告中和术师的推荐下提前预定好的，大多都是在这些“预定新苗”到了年龄以后才会由学校负责人正式前往邀约。而这些孩子有没有在进入高专之前接触过咒术界相关的知识，根本不在高层考虑范围内。 咒术界的教师资源本就稀缺，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干脆的同意这种听起来就麻烦的托儿所方案。 琉璃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离谱的建议：“由我来申请特殊素材监管仓库吧。” “什么意思？” “特殊素材？”伏黑甚尔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挑了挑眉，“你想把小鬼们当作研究材料养着？” 夜蛾正道：！！！ “人体实验不可取啊琉璃！”夜蛾正道严肃的看着苍白的青年，“把儿童当作实验材料更不行！！” 琉璃无奈的看向夜蛾正道：“你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办托儿所，我这种不具备人性的研究人员难道不是合适的发起人吗？” 刚巧，他还有一个想要进行观察研究的儿童名单。 “我觉得还不错？”伏黑甚尔揽过琉璃看向夜蛾正道，笑得很邪恶，“恶人的办法虽然不道德，但是有效啊~” 这种理由高层肯定会批的，说不定还会拨下来一大笔经费，供琉璃进行“不能见人”的研究。 夜蛾正道：····· “只是套个壳子。”琉璃冷静的给夜蛾正道分析利弊，“以防万一，你把你儿子也送进去，只要登记在册，不仅可以给他打掩护，还能给我打掩护。” “校长的儿子？” 这个大叔有儿子吗？伏黑甚尔疑惑的看向夜蛾正道，他只知道夜蛾正道离过婚。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是个变异咒骸，如果送进去的话，确实是合适的掩护。” 高层那边确实很好奇熊猫的情况，就连琉璃也打探了很多次熊猫的秘密了，这个“变异咒骸”作为琉璃进行“非常规实验”的掩护确实是合情合理。 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高层对夜蛾正道的探究。 “然后御三家那边还有一些我在意的素材······孩子，到时候我会给他们也想办法邀请进来，就可以瞒过去了。” 夜蛾正道的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刚才是不是想把御三家那几个孩子说成实验素材？ 琉璃应该不是想要假戏真做吧？ 应该不是······吧？ “御三家的什么实验材料？”伏黑甚尔一愣，看向了琉璃，“你在那找到什么了？” 夜蛾正道抬头望向天花板，有些心累。 啊······这个混账更是毫不遮掩，他们不把人当人看吗？ 琉璃看向伏黑甚尔，勾了勾嘴角：“血缘关系上来说，应该是你的表妹。” “······别恶心我。” 谁跟那个狗屎家族有关系！ “还有个加茂家的小孩，不过这个不好办，那个孩子似乎是嫡子。” 嫡子？？！！ 这你都盯上了？ 夜蛾正道头痛的看着哥俩好讨论非法实验的两个人，揉了揉眉心：“······我要考虑考虑。” “我有分寸的，夜蛾先生。”琉璃耸了耸肩膀，让伏黑甚尔起开，压得太重了，“不会出人命。” 伏黑甚尔收回压在琉璃身上的重量，摸了摸下巴，摊开手笑着对夜蛾正道说：“就连我也是他的实验素材，校长可以不用太担心。” “不，我觉得不是这种层面的问题······” ···什么叫伏黑甚尔也是琉璃的实验素材？ 琉璃真的在搞人体实验！ 啊，头好痛。 ———— 琉璃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人，他快走了两步把手放在了少女的脸颊上探了一下温度，温声询问：“怎么醒了？” “根本没睡着。”硝子眨了眨眼睛，也伸手摸了摸琉璃的温度，“你喝酒了吗？” “味道很重？”琉璃牵着硝子的手往宿舍走，嗅了嗅身上的衣服，“一会再去洗个澡。” “喝酒为什么不带我？” 琉璃瞥了硝子一眼，没说话。 “······干嘛！” “再等几年吧。” “啧！混账琉璃！”硝子扯着琉璃的手一晃一晃的迈开步子，“走！散步！醒酒！” “我没喝醉。” 话虽这么说，琉璃还是跟着硝子的步伐转向了操场。 夏夜的晚风带着些许的燥意，给两个人宽松的衣摆中灌进了一抹温热。 “为什么最后把那个喊名字的锅推给我了？” 五条和夏油今天可烦了，一直追着不放。 琉璃淡淡的说：“硝子是我的标准。” “我问的不是这种事情！”硝子拽着琉璃坐在石阶上，“你直接喊他们的名字不就好了！” 琉璃叹了口气，他侧过脸看着满脸轻松的妹妹，声音温柔：“一定要争论这件事吗？” “······哥不要总逃避啊，”硝子转过脸当做没听到，“你接受他们我就接受了。” 琉璃揉了揉硝子的脑袋，温和的问：“是谁在逃避呢？硝子。” 现在的硝子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医师了，她从害怕尸体的心理中走出，在高专忙碌的生活逐渐麻木了自己的感官。 就像琉璃期望的那样，她解剖尸体的手不抖了。 可琉璃为曾说出的话后悔了。 啊···他总是在硝子的成长过程中后悔。 琉璃也是第一次当兄长，茫然、犯错、然后是无尽的反省和自责。他从年幼走到成年的路程艰难而坎坷，所以不愿意自己的妹妹也同他一样过着那种不停警惕、算计别人的生活。 年幼的琉璃最开始没能意识到硝子也有逃避情感的倾向。 他发现的太晚了。 刚入学的时候，硝子被铃木老师频繁称赞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孩子。 在这个夸赞过后不久，离开琉璃进入高专的硝子在日复一日的跟随老师处理死伤者的生活中产生了新的恐惧。 她怕自己对这种生活麻木。 硝子怕某一天不知近况的琉璃会被送往自己身边，而接手琉璃尸体的她真的连手都不抖的公事公办。 如果我真的不再恐惧，那我还在乎你吗？ 从这场噩梦中醒来的硝子趴在垃圾桶旁干呕了很多次，颤抖着给琉璃打了电话。 在两声铃响之后，硝子听到那个带着困意的清冷声调担忧的询问：“硝子？做噩梦了吗？” 那一瞬，硝子真的很想哭。 但她只是把自己重新栽进被窝里，闷闷的对着话筒“嗯”了一声，然后在琉璃轻缓温柔的日常碎碎念里再次沉睡。 琉璃这才意识到硝子的心伤是什么。 她害怕亲近的人离去。 对于琉璃来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称，所以伏黑甚尔虽然参与了那场闹剧，但是其实并不执着于让琉璃改变称呼。因为他可以通过对等的交易，让琉璃直接自然的切换对他人来说可能是拉近关系以后才能采用的任何称呼。 说到底，名称的使用是有情感基础的人才会有的心理需求。 琉璃和伏黑甚尔都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计较。 那硝子又为什么每次都不喊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名字呢？ 棕发的少女并没有回答琉璃的问题，她困倦的眨着眼睛靠在了琉璃身上。 她回去以后是真的没睡着，跑去了琉璃的房间发现他不在后，就在宿舍门口等着人回来。 在看到琉璃之后，刚刚没找上来的困意就突然冒了出来。 “我也不想逃避呀。” 但如果拉近了距离的人，最后被送上了自己手下的解剖台，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呢？ “不安吗？” “夏油和五条很强的，”硝子困倦的眨着眼睛，“但是琉璃本来也很强。” 他明明是医学天才，明明拥有那么犯规的术式，但是偏偏——被天与束缚强加的病魔纠缠。 谁能保证强者不会离去？ 再怎么强，他们也是人类。 “我会努力的。” “体检数据每年都有新的提升！” 琉璃浅浅的笑着，把脑袋靠在硝子的脑袋上：“毕竟硝子这么可爱。” 兄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跳着正常的交谈逻辑接着对方的话茬，看着月亮逐渐明亮。 棕发的少女在月光下嘟嘟囔囔的合上眼睛：“要是说了我不想见到他们的尸体，那两个人渣估计会骂我没良心。” 琉璃笑着说：“硝子最温柔了。” 他的妹妹哪怕是逃避亲近的情感，也依旧很温柔的把他人放在心里。 “生日快乐，琉璃。” 他们都说恭喜成年，但是你本来是活不到成年的。 “晚安，硝子。” 琉璃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声音轻柔。 过了好一阵，在硝子彻底睡熟以后，琉璃弯下身把硝子抱了起来，声音冷淡。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夏油君。” 夏油杰从花坛后走出，懒散的笑着：“你怎么发现的？” “你的沐浴露是固定的山茶花香味。” 夏油杰一愣，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失笑：“你是狗鼻子吗？我自己都闻不到。” “你也没睡着？”琉璃抱着硝子往回走，并没有对夏油杰表示出责怪的意思。 “没，我是睡醒了，明天还要出任务。” “不送。” 夏油杰看着琉璃怀中的硝子，声音轻下来：“我本来只是出来散心，没有刻意听你们谈话的意思。” “从哪里开始的？” 夏油杰眨眨眼睛：“从你说硝子天下第一可爱开始。” “我说过这种话吗？” “但是你就是这个意思吧，妹控琉璃。” 琉璃垂眸看着熟睡的硝子。 兄妹两人因为工作的原因不怎么出门见光，所以硝子的皮肤也很白。 她的鼻梁小巧，脸颊红润，低垂的睫毛自然的上翘随着平缓规律的呼吸微微颤动，眼下的泪痣随着睫毛阴影忽明忽灭。 “嗯，是。”硝子真可爱。 “别真的承认啊······”夏油杰扶额，这种话真让人不知道怎么接。 琉璃瞥了一眼跟着上楼的夏油杰：“不是出任务吗？” “等会去。” 夏油杰看着琉璃妥善的把硝子放在床铺上盖好被子，轻声询问：“为什么说会不想看到我和悟的尸体？” “别找我验证你的猜想。”琉璃冷淡的把夏油杰推出房间，回身把硝子的门带上。 夏油杰无奈的笑：“你好不解风情。” 就不能配合一下把那句硝子很担心你们说出来吗？ 冰块！木头！ “一路顺风。” 赶紧出任务去吧。 夏油杰看着准备回房的琉璃，突然问：“琉璃，你为什么不参与任务受害者的解剖分析了？” 听到这话，琉璃停下脚步，看向夏油杰：“有遇到困难吗？” 琉璃带出了几个助手以后，医务室就已经不是人手紧缺的状态了，虽然仍然会有忙碌期，但硝子每天都能正常下班，琉璃也就没有再经常去帮忙，而是自己泡在实验室里。 “没有，但是······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参与吗？” 尽管夏油杰说的很含蓄，但是琉璃还是听懂了他隐藏在表面下未说出的话。 现在咒灵的事件没有非术师的参与，是不是因为琉璃没有参与到事件当中充当“侦探”，所以真相又被掩盖下去了？ 琉璃回头看向有些纠结的少年，淡淡地说：“夏油君，有智慧的一级咒灵并不是非术师这种级别的人能利用的。” 别怀疑硝子的判断。 别因为个例去猜忌整个群体。 第49章 if线。28悟 【请读者们看过前章作者说以后再决定是否阅读。】 【可直接跳过，不影响剧情线。】 五条悟懒散的看着打完棒球开始互相打闹的孩子们，笑嘻嘻转身经过夜蛾校长和京都校的老爷子，晃晃悠悠走到了树下的阴影中。 青春真好啊~ “真是奇怪，”一个青年的声音飘忽着传入了五条悟的耳中，“我还没死才对。” 又有闯入者？ 为什么六眼没能发现？ 五条悟冷着脸回头望去，发现他依靠着的树干旁，站着一个近乎半透明的身影。 只有人类范围的视线才能捕捉到？ 发出声音的青年面容模糊不清，似乎正在打量着自己能直接穿过树叶的身体。 古怪的存在。 五条悟皱起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他没能从这个人身上看出任何的咒力痕迹。 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五条悟的视线，疑惑的“看”向了他，歪了歪脑袋：“只有你看得到我吗？” 这很奇怪，五条悟心想。 他看不到青年的面容，但确实感觉到了青年的“视线”，这个半透明的人正在打量着五条悟。 但很快，五条悟就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六眼出了问题。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高兴的张开双臂扑向了五条悟，“伏黑说赢了五条老师会请客哎！” 观察到自家学生们都在各做各的事情，没能察觉到这边的异常，五条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跑过来的悠仁也没看到这个奇怪的青年。 他露出笑容欢快的和虎杖悠仁击了掌：“哎呀~怎么办呢？要不要请客呢？” “肯定要请客吧！”和禅院真依掐完架的野蔷薇嚣张的走了过来，“这次一定要吃到高级寿司！！” “我想吃烤肉！” “鲑鱼。” “叫上正道一起我们去聚餐吧！” 伏黑惠懒散的跟在闹腾的学长学姐们背后，看着五条悟糊弄着高专的大家。 那个只有五条悟能看到的青年没有再出声，他好奇的飘到伏黑惠的面前，又打量了一下熊猫和真希，围着虎杖悠仁转了好几圈，最后定格在了最后出现的夜蛾正道身上一秒。 “夜蛾先生怎么把熊猫养成这个熊样？” “噗！” 围着五条悟的几个孩子一愣，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禅院真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在笑什么东西？” “笨蛋悟！” “鲑鱼。” “啊，没事没事，走走！我们去聚餐！夜蛾老师也一起！” “我就不去了吧。”夜蛾正道看着鲜活的孩子们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一起玩。” “好了好了，正道不要闹别扭，”熊猫推着想走的夜蛾正道往前，“我们一起。” “谁闹别扭······” 虎杖悠仁高兴的展开双臂走在最前面：“好耶！” “烤肉吧？不，要不还是寿司吧？”钉崎野蔷薇拉着伏黑惠碎碎念，“快选！” 伏黑惠无奈的抽出自己被磋磨的手臂：“怎么样都行。” 几个人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往外走着，跟着五条悟的青年也懒洋洋的缀在队尾，他刚刚似乎是想要留在原地的，但是在五条悟行走的时候直接被拽了过来。 似乎是不能脱离五条悟太远？ 这算是什么？地缚灵？鬼上身？ “现在是哪一年？” 落在队尾的五条悟懒散的回答了青年的问题：“2018年哦~” 五条悟原本还在警惕着青年的动作，但他发觉这个半透明的存在似乎没有办法对人造成伤害，又隐隐的有对面前的孩子们表现出了熟悉，就逐渐放下了心。 就算有威胁也没关系，他可是最强。 青年点了点头，看着前方陆续上车的孩子们，轻声问：“这里的硝子还好吗？” “这里的？”五条悟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已经逐渐清晰的人影，“真是古怪的用词啊，难道你是别的世界来的吗？” 虽然他多少已经察觉到了，但是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了吗？ 青年看着车里的虎杖悠仁对着五条悟正在招手，问道：“不去聚餐吗？” “先解决你了再说吧。” 五条悟凑上前对着虎杖悠仁说了几句话，在他和车里的伏黑惠困惑的目光中对伊地知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直接开车离开。 “在这里直接用术式不太好吧？”青年回头看着高专熟悉的阶梯，抬脚向上走了两步，不出意料的感受到了身后强劲的拉扯力，“奇怪，五条君是媒介吗？” “可能性有二，”五条悟跟着青年的步子踏上台阶，他玩世不恭的笑着，眸子里却泛着骇人的冷意，“要么你是某种特殊形态的咒灵，要么是听起来天方夜谭的平行世界交织理论。” 青年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泛出棕色的光泽，他困惑的询问：“为什么会有第一种推断？” “毕竟最近冒出来了能说人话的特级咒灵啊······”五条悟看着青年熟悉的发色，眯了眯眼睛，“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你和硝子是什么关系？” 青年沉默了一会，突兀地问道：“这里的硝子有亲人吗？” “？”五条悟困惑的看了一眼青年，“没有。” 他不是吗？ “那我们没有关系。” 五条悟疑惑的收回手：“为什么？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 “不需要，”青年看着空荡荡的高专，沉默了一会，问，“夏油君呢？” “······” 这是意料之外的名字。 五条悟盯着青年的身影，声音有些沙哑：“······你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知道杰？ “这样啊，”青年回头看向五条悟，“他死了吗？” “我问你来自哪里！” “是叛逃吗？” “回答我！” 青年看着愤怒的五条悟，声音冷淡：“是五条君杀的啊。” 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为什么这个人从他的回答里推断出来这么多！ 五条悟靠在围墙上，声音颤抖：“······是。” 这个人的世界里，也有杰吗？ 和五条悟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样的吗？ 哪怕是平行世界，杰也选择了叛逃······ “我在的时间线里，夏油君还没有叛逃。”青年看着带着墨镜的五条悟，声音平静无波，“起码在我蛊惑他叛逃的时候，他选择了留在高专。” 五条悟：······ 这个人刚刚说了什么鬼话？ 蛊惑杰叛逃？ “你对杰做了什么？”五条悟把墨镜摘了下来，随手挂在了衣领上，他看着半透明的青年，困惑地问，“你和我们什么关系？” “我什么也没做，”青年凑近五条悟，打量了一下那双澄澈的六眼，“关系？唔，是同期。” “只是同期？” 青年困惑的反问：“同期是错误答案吗？” “不，”五条悟扶了扶额，看着青年完全显色的棕色头发，“那你和那个世界的硝子是什么关系？” 既然他选择不和这个世界的硝子有牵扯，那在他的时间线里呢？ 青年抱起胳膊，准确无误的看向了属于硝子的医务室方向：“兄妹。” “你要去看看她吗？” “不必。”青年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五条悟，“硝子怎么喊你的？” 五条悟皱起眉：“五条，人渣，恶势力，不靠谱。” 青年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似乎有些难过，但他很快开始询问了另外一件事：“虎杖悠仁拥有咒力吗？” 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五条悟不爽的直起身，直接晃晃悠悠的开始在高专散步，“我跟你很熟吗？” “那来交换吧。”青年飘在五条悟身后，声音懒散，“一人一个问题，不许说谎。” 五条悟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会就回应了青年：“好啊，我先来。” “请。” “你的名字？” 青年看了五条悟一眼，淡淡地回答：“家入琉璃。” “为什么不去见硝子？” “轮到我了，”青年飘到了五条悟的身侧，再次询问，“虎杖悠仁的异常是什么？” 五条悟眯起眼睛，看着身侧的人：“好狡猾啊，这和刚才明显不是一个问题吧？” “一定要保持一致的话，我就更正。” “不，那倒也不必，”五条悟撇撇嘴，随意的说了一下自家学生做出的离谱事情，“那孩子本来是没有咒力的，但是那家伙把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吃掉了，然后两个人直接就，融合在一起了~” 青年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陷入了思索：“这样啊，原来羂索是想要这个？” “羂索？”五条悟一愣，看着身侧的人，“悠仁的身体是被做过手脚的吗？” “对，是独立咒胎九相图之外的成功品。”青年的面容逐渐从模糊中清晰，他看着五条悟淡淡地说，“虎杖悠仁的存在就是他想要的‘新死相’。” 五条悟眉头紧皱：“那是什么意思？” “该我提问了。” 五条悟无奈的看着这个面容冷淡的青年，这个人好死板啊，真的就一问一答了？ “问吧问吧！” “你刚刚提到了能说人话的特级咒灵，”青年困惑的看着五条悟，“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祓除他们吗？”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以我现在的能力？” 真是傲慢的形容，好似琉璃知晓他的六眼进化到了哪一阶段一样。 但五条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目前遇到的几个很特殊的特级咒灵：“火山头的很弱，如果直接祓除确实不难，但是因为带着悠仁进行了参观教学，被一个会种花的两角咒灵救走了，之后···啊，也就是前两天，那个花角咒灵又来了一趟，姑且是用【茈】轰了过去，按照葵的报告多半没能祓除，那个位置我赶不过去，会伤害到孩子们的。” “只有这些吗？” “不，”五条悟和青年站在咒术高专的高处，望着远方，“还有个缝合脸的咒灵，听闻能干涉人类的灵魂，我还没能见到。” “灵魂？”青年皱起眉，“这种抽象的东西是存在的吗？” 五条悟好笑的转过头：“怎么？情报上说那是由人类对人类的憎恶、恐惧中诞生的诅咒，就算是这种抽象的能力，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原来如此，”青年琥珀色的瞳孔显现出了一个和硝子完全相反位置的泪痣，他神色冷淡的点点头，“人类的话，能理解。” “在你的世界里，”五条悟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星浆体死亡的事件，发生了吗？” 青年沉静的看着身高高挑的五条悟，声音平淡：“名为天内理子的女孩被五条君和夏油君送离了霓虹，盘星教被非术师机关查封，护送星浆体的任务失败了。” “是吗······”五条悟坐在房檐上，看着远处的天空，“离开了。失败了。” “夜蛾先生曾说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青年蹲下身，没有去看五条悟，“他说五条君有时候会依照夏油君的观点来判断善恶。” “······以前确实是这样。” 青年托着脸，回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离开了夏油君的五条君会在使用术式的时候顾及自己的学生，遇到我这样身份不明的存在时愿意停下来对话。” “你想说什么？” 五条悟看着身旁已经完全显现身形的青年，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 夏油君、夏油君、夏油君，他要把杰的事情说到什么时候？ 那是他和硝子的回忆！ “五条君是觉得自己被夏油君丢下了吗？” 五条悟一愣，他困惑的看着青年：“什么？” 我被······杰丢下了？ 青年站起身，指了指曾经三个人一起大闹的一棵大树：“五条君第一次在那棵树下成功使用术式反转的时候，夏油君觉得自己被丢下了。” “五条君在操场中第一次实现自动识别对象的无下限的时候，夏油君说‘悟真的是个天才’。” “别说了。” 五条悟烦躁的打断青年的话，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个人已经······ 青年真的不说了，他沉默的看着脚下一览无余的高专，声音冷淡：“可我听的最多的话，不是夏油君赞扬五条君，而是五条君挂在嘴边的‘我们是最强’。” “一直以来真的辛苦你了，悟。” 五条悟愣愣的看着面前开始从脚消散的青年：“你······” “夏油君在的话，他应该会这么说吧，”青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浅淡的笑了笑，“辛苦你了，五条君。” 你一个人，承担的太多了。 “你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五条悟站起身，看着只剩半截身体的青年：“告别的话是不是太浅薄了？” 这个该死的陌生人自顾自地说这么多话，没有一句关心是问过五条悟本人的。 至少不应该安慰他一下吗？ 他们真的只是同期？连朋友也不是？ “就算我说什么安慰的话，你也会打断的吧。” 似乎是看出了五条悟的心思，那个半透明的手轻轻放在了五条悟的脑袋上，可五条悟没有任何被碰到的实感，他沉默地看着快要消散的青年，嘟囔了一句：“有没有和听不听是两回事吧？” “任性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青年眼下的泪痣消散在空气中，他留下最后的尾音带着难掩的笑意，“五条君，你是最强。” 我们都相信你。 第50章 if线。教主杰 【可直接跳过，不影响剧情线。】 “夏油！你这家伙！” 夏油杰厌烦的看着追上来的人，露出了假笑：“哎呀呀，这不是金森先生吗？您这么焦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分寸的混账猴子。 真是麻烦，明明刚消过毒的，一会还要再来一次才行。 “别装傻了！快点祓除我的诅咒！”肥胖的中年矮男人冲着面前身着怪异袈裟的人愤怒的吼着，“你知道我付了多少钱给你吗？” 夏油杰烦躁的挑起眉毛，看向身边的真奈美：“多少？” 真奈美翻了一下记录，报出了金额：“大约一亿又五百万，不过这半年来没有捐款了。” “啊啊，已经到极限啦。” 猴子不过两种，要么用于收集诅咒，要么用于收集金钱。 夏油杰神色冰冷的敲响响指，看着诅咒蚕食掉这只无法再继续为他提供资金的猴子化为一摊血肉。 肮脏的猴子，令人恶心的非术师。 瞥了一眼旁边白墙上的半透明的雾气，夏油杰转身走向会议室。 他笑着推开房门，看着自己亲自挑选的家人们：“时候到了，家人们。” “猴子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让我们建立咒术师的乐园吧！” 夏油杰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消散的模糊影子出现在他家人的中心，嘴角勾起：“首先，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要击溃————咒术高专。” 会议结束以后，夏油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逐渐出现人类模样的青色影子：“你是什么东西？” 这个青色的影子最开始出现在夏油杰眼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忙碌过头出现了幻视，就直接没有搭理。 但这一团诡异的影子今天一直跟着他，一会在身前、一会在身后，看着飘忽不定，又好似有自我意识。 家人没能发现这团无处不在的奇怪东西，猴子们也依旧眼瞎。 现在这团雾影，竟然已经有了人类的模样？ 夏油杰歪着脑袋懒散的看着那个似乎是青年模样的影子褪去颜色，出现了身体的模样。 人类的灵魂？还是咒灵？ “啊，能说话了？”青年动了动手指，原地转了一圈，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感觉到新奇，“真有意思。” 夏油杰不耐烦把手边的杯子随手甩了过去：“回答我的问题。” 杯子穿过了那个人影，落在了地面，碎成了好几片。 青年饶有兴致的绕着扎着半丸子头和五条袈裟的夏油杰转了一圈，在他再次扔东西之前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目前看来，我可能是别的世界过来的。” 夏油杰挑起眉，看着打量着自己的青年，嗤笑一声：“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你也敢用？” “夏油君是能看出来的吧。” 这个存在不具备咒力，不属于诅咒，也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存在于现世？ 夏油杰皱起眉，有些兴奋，又有些困惑，他刚想提问，就被青年平静但语速极快的声音打断了。 “你叛逃了？选择了哪条路？屠尽非术师吗？” “你认识我？”夏油杰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围着他转了几圈的青年，有些烦躁，“呆在那！” 令夏油杰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明显不受控的青年竟然真的乖巧的呆在了原地，但那个冷淡的声音还是没停下来：“吃了多少了？有特级吗？放出来看看？” 夏油杰：······ 这人到底谁啊？ 在夏油杰接连不断打断青年的话语穿插的提问中，他总算搞清楚了这个青年的来头。 但听起来还是很扯。 同样的世界背景，不同时间线的平行宇宙理论照进现实？ 少开玩笑了！ “我在看到夏油君之前，”青年托腮看着面前的“新教主”，淡淡地说，“也是不相信的。” 夏油杰挑眉：“怎么，在你的眼里，我应该是乖乖孩子吗？” “怎么会，”青年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地方他有一点印象，“盘星教的旧址。” 盘星教也知道？ 夏油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那也就是说，他的行动是正确的。 无论哪个世界里，经历过那件事以后，“夏油杰”此人都会走上清洗猴子的道路。 他没错。 “是孔时雨帮忙的吗？” “你还知道他？”夏油杰饶有兴致的侧躺在榻榻米上，看着悠闲观察四周的青年，“那家伙可是黑市商人，如果你是我和悟的同期，应该是接触不到孔时雨才对？” 青年的手穿过了书架，又重新收回：“黑心商倒是做了个好买卖。” “我在这几年可是添了不少好东西哦~”夏油杰愉悦的放出了自己的咒灵，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珍藏”，他笑意盈盈，“高专的家伙们不知道有没有做好准备？” 这团影子从非人的形态就跟着他，应该也听全了他的打算，既然这个人也是高专相关人士，为什么不去报信？ 听到这话的青年饶有兴致的蹲在了夏油杰的面前：“你的计划要不要改一改？” “什么？” 夏油杰看着面前出现了棕色发色的青年，嘴角勾了勾，看来他和悟他们的情谊不错，还想给他们寻找一条生路吗？ 呵呵，那就听听好了。 他露出了对待那群猴子时伪装出的温和笑容：“你想怎么改？” “你主要的目的既然是杀掉那个拥有特级咒灵的少年，那就先绑架他的同期如何？最好下手的薄弱点应该就是禅院真希了吧？她这次肯定没有上战场，”青年曲起手指在胳膊点了点，“只要剥夺她的视野，让她失去反抗能力，你就可以实施绑架进行威胁。”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看不清眉眼的青年勾起唇角：“就算另外两个人回来也没关系，让他们活着，禁锢住，让乙骨忧太失去战斗的机动性，逼他限制那个特级咒灵，诱惑他以一换三。” “噗！”夏油杰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跟咒术高专有仇吗？ 这么狠辣的人竟然是他和悟的同期？ 有意思！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夏油杰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带着凶狠的表情看向青年，“在你那个世界里，你和夏油杰成为了‘共犯’吗？” 那么，那个夏油杰成功了吗？ 只有术师的世界，是不是不存在咒灵的？ 出乎夏油杰的预料，青年突然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淡漠地回答：“不。” “哈？” 青年盘腿坐了下来，看着夏油杰：“夏油君没有听从我的教唆，选择留在了高专。” “······什么？”夏油杰看着面前的青年，皱起了眉，“为什么？” 青年抬起手，看着周围的陈设，声音平静：“既然这里是盘星教，那么，天内理子是不是在星浆体任务中死亡了？” 听到这句答非所问的话，夏油杰突然明白了。 “···这样啊。”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在你那里，理子酱没有死啊。” 所以这个青年认识盘星教的旧址，他和当时的我们一起出的任务吗？ 夏油杰冷漠的看着青年：“但这不会干扰我的决断的。” 他不是单纯的因为理子的死亡选择这条道路的，没有人会为某一个人的死亡否定自己的一切。 那样的复仇之路毫无意义。 “我也这么认为，”青年平静的放下手，看向夏油杰，“咒灵操术能听懂诅咒的话语，处在人、术师，和诅咒三者的中心，这个超常规的能力，无论偏向哪一方都会对另外两方势力造成压力。” “你了解的很清楚啊？”夏油杰伸手穿过了青年脖颈的位置，遗憾地说，“为什么不能来帮我呢？” 如果这个人选择了自己的势力，是不是就有赢过悟的可能了？ 青年并不在意夏油杰威胁般的举动，他说：“可我认为，夏油君现在依旧选择了术师的一方。” “哎呀？”夏油杰笑嘻嘻的看着面前人，“高专可是把我视为诅咒来对待哦？” 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明明听懂了他的计划，却依旧肯定了他所处的立场。 可惜，夏油杰不需要被他人承认。 “夏油君应该是很了解夜蛾先生和五条君的吧，”青年回想着夏油杰做出的部署，轻笑一声，“算计的恰好。” 他们会被夏油杰耍的团团转。 “只有悟会察觉到我的意图。”夏油杰扬起唇角，“毕竟他是最强嘛~” 青年懒散的看着夏油杰：“夏油君。” “嗯哼？” “你在求死吗？” 夏油杰的笑容冷了下来，他暴怒的眼睛锁定了面前的人，嘴角下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敢说啊，这个猖狂的混蛋！ “如果说错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青年波澜不惊的看着面前带着扭曲的恨意和疯狂的人，困惑地问：“你见到了你眼中的弱者杀害或者陷害、欺辱强者的画面了吗？” 性格差异好大啊，受刺激了？ “···你很了解我啊？”夏油杰惊喜的看着青年，他夸张的张开双臂，“对！那种厚颜无耻的虐待比自己更优秀之人的恶心猴子们！” 那群扭曲的非术师！ 他收回刻意伪装的笑容，厌烦的说：“真是让人恶心的想吐。” “所以才要屠尽非术师啊~”夏油杰起身，绕着青年转圈，声音蛊惑，“我不需要那群猴子‘启蒙’，只要他们在这场由我降下的天灾下存活下来成为‘天选之人’就好~” “话虽这么说，其实还是只留下术师。” 夏油杰迅速回身指向青年：“bingo~” 夏油杰开始有些欣赏这个人了，他总能听得懂自己隐藏在话语下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琉璃。” “琉璃，真的不考虑加入我吗？”夏油杰扬起笑容，“只要拥有了那个诅咒的女王，我期望的世界就可以实现了！” 青年看着畅想着未来的人疯狂地笑容，并没有什么触动：“那在一切迎来结束的那天，你不就会当作最终的反派被杀死吗？” “你说的求死是这个意思？”夏油杰好笑的抱起胳膊，“早说嘛，早这么说那我就不生气了~” 夏油杰神色淡然，他轻笑一声：“到那时，我当然可以接受死亡。” 他的梦想如果真的实现了，被选中的“勇者”们，会拼尽全力反抗这个试图毁灭世界的“魔王”。 “我可是站在大义这边，”夏油杰笑着看着青年，“新世界成型后，后人不理解也没有关系。” 尽管一切都已来不及，悟依旧会成为救世的英雄。 他将持剑杀死恶龙。 这是夏油杰赋予他的戏份。 青年站起身，与最初模糊的形态相比，他的眉眼已经逐渐清晰了，那琥珀色的瞳孔和眼下的泪痣让夏油杰有些许愣神。 “······在你的世界里，硝子是有兄长的吗？” 真是完全不相似的面孔，硝子可是经常笑着的。 青年看向夏油杰，他的眸子中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不去见她反而来找我？”夏油杰勾起唇角，“你是我和悟的朋友吗？” 这么关心他？ 青年摇了摇头：“不是我选择的来找你。” 他并不知晓这个平行世界交织的规则。 “你不会去见她的。”夏油杰突然说，他看着青年冷淡的面容，似笑非笑，“你在害怕吗？” 害怕这里的硝子看到不存在的兄长会委屈吗？ 青年并不意外夏油杰看透自己，他点头：“毕竟夏油君叛变了。” 夏油杰：······ “我离开的时候可是和她打了招呼的？”夏油杰额头青筋直跳，“跟我有什么关系？” 青年淡淡的说：“她在这里是无法敞开心扉的。” “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给她可以信任同伴的安全感。”青年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看向夏油杰，“在这里不存在的我更给不了。” 即便能做出选择，他也不会去见硝子的。 夏油杰听明白了青年话语中的意思，在他的剧本里，硝子很快就要忙起来了，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还会看到“同期夏油杰”的尸体。 “悟不会让硝子看见的。” 青年摇摇头：“没有区别。” “啧，”夏油杰烦躁的挠了挠头，“既然担心，你为什么要给我提出那种胡闹的方案？” 青年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夏油杰：“我觉得可行性很高？” “悟可不会给我这种机会，”夏油杰勾起唇，“说不定那个没人性的家伙可能会让我把他的几个学生杀掉作为刺激乙骨忧太的导火索也说不定哦？” 青年看着夏油杰，突然笑了：“不，他会选择相信你不下杀手。” “······什么？” “五条君和夏油君是第一次让我察觉到‘挚友’含义的人，”青年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身影，淡淡地说，“就像是你认为五条君所行皆有意义一样，五条君也会认为你的行为也都是有意义的。” “消失了啊？”夏油杰遗憾的叹了口气，“盛大的演出才刚要开始。” 夏油杰并没有回应青年似是而非的话语，他现在不能被这种事情触动，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希望夏油君顺利的得到你想要的结局。” “快点走吧！” 夏油杰推开门，短暂的休息已经结束，他要去奔赴早就决定好的战场上了。 看着夏油杰离开的背影，那道清冷的声音突然问：“不笑一笑吗？” 跟着叽叽喳喳的小孩走着的夏油杰无奈的回头，对着几乎已经看不到的身影勾了勾嘴角。 “真是遗憾，在这个世界，我没办法打心底露出笑容。” “夏油大人？您在跟谁说话？” “您不开心吗？” “不，怎么会？”夏油杰没有再看空荡荡的房间，他推着两个孩子往外走，笑意盈盈，“好啦，我们该出发了！” 第51章 夏油杰的猴子论 五条悟看着手机上的穿着实验服装的琉璃皱起眉：“你想研究咒灵玉？” “对，有什么办法吗？” 琉璃整理着袖口，看着放在支架上的手机。 特级术师太过于稀有，今年夏天的咒灵又比以往出现的更多了，这些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总逮不到。 所幸夏油杰留下了两名能听懂简单指令的一级咒灵，直接命令他们听从琉璃的指令给他当助手，才让咒灵解剖的实验能继续下去。 “没办法吧！”五条悟跨过脚下的石阶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锁定了诅咒的位置，“杰的咒灵玉是他术式的具现化，你对那个东西动手不就相当于对杰本人动手吗？” 琉璃皱起眉拿起解剖刀走向试验台：“我姑且还是尝试过切割的。” “啊？”五条悟嘴角抽搐的把手机收了起来，对着诅咒的方向放出了【苍】。 这个人可真是什么都敢试啊······ “那成功了吗？” 琉璃指挥着虹龙把挣扎的一级咒灵缠在解剖台上，淡淡的说：“没有，普通的刀具切不开，当时手头没有合适的咒具，我本来想用电锯的，但是被夏油君阻止了。” “······杰没生气吗？” “夏油君似乎是很无奈，让我别破坏他的库存。”琉璃面向裂口女，指了指自己要切除的部位，“裂口姐姐，剪了它的胳膊。” 手机的画面是看不到咒灵的，但是琉璃指挥咒灵的声音还是传入了五条悟的耳中。 按照琉璃的需求，夏油杰赋予琉璃权限指挥的咒灵是能进行简单交流的硬度强的虹龙和具备切割能力的裂口女。 这两个咒灵一个负责固定咒灵，另外一个负责给琉璃的切割打下手，现在的夏油杰也不怎么需要它们了，所以这两个诅咒的上班时间并不固定，全靠琉璃需求。 哪怕是有咒力的术师，也不能长时间和诅咒待在一起，更遑论本就有可能随时患病的琉璃。 所以琉璃只有在抓不到七海建人的时候才会把关在地牢里的两个诅咒放出来帮忙。 五条悟看着被轰出了一个坑的地面，确定诅咒已经被祓除之后，直接瞬移找到了辅助监督。 他这几天的日程被排满了，速度再快也要到明天才能回到高专。 五条悟对着辅助监督交代完任务的后续处理，坐进了车里准备赶往下个地点，小声嘟囔了一句：“对咒灵这么亲切······”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称呼硝子至今仍未松口。 “有办法吗？” 五条悟之前因为好奇协助过琉璃做实验，然后琉璃发现他的六眼可以直接通过咒力的流动来判断诅咒的核心。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琉璃扯着五条悟对随机的二级咒灵和一级咒灵进行了观察和记录。 大致摸透了不同等级的咒力流动规律以后，琉璃直接创造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公式。 即便没了五条悟的协助，他现在也可以独立判断诅咒的咒力核心，并精确的计算了切割什么部位可以提炼咒力，以及如何通过切割咒力核心的方式保留诅咒的术式或者结界术。 五条悟对此大为震撼，并拒绝了琉璃共同研究咒灵的邀请。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这不妨碍琉璃偶尔找五条悟分享并探讨他的实验思路。好的大脑就是用来当工具的。 “你试过你自制的咒具吗？” 五条悟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思量着该怎么完善琉璃的想法。 由于副产物的增多，琉璃把很多的诅咒和咒灵咒力应用到了咒符和制作咒具上，他特殊的作品在咒术界打响了名号，并在高层优异的宣传下得到了广泛应用。 据铃木老师的统计，这些咒符和咒具对于术师的帮助，不仅仅只是在祓除和捕获咒灵的方面，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普通人和术师的伤亡。 “我制作的咒具没有能对咒灵玉起效的。” 琉璃开始对被切割下来的诅咒身体进行咒力的提炼。 这是他刚选定的研究方向，灵感来源于夜蛾正道的“变异咒骸”。 在第一次看到那个熊猫婴儿的时候，琉璃就发觉了夜蛾正道的谎言，但是无论他怎么询问，夜蛾正道都半点不肯透露熊猫能自产咒力的原理。 理解到隔墙有耳以后，琉璃换了一种方法，他直接问了几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可以解剖······” “不行。” 看到夜蛾正道的额头青筋鼓起，琉璃识相的切换了下一个问题：“他需要更换核心吗？” 夜蛾正道微微眯起眼睛，谨慎的回答：“不需要。” “破坏了可修补吗？” “咒骸身体当然可以修补。” “核心呢？”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琉璃的眼睛亮了亮，更正了提问：“核心可以恢复吗？”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可以。” “您是怎么做到的？” “问完了就赶紧走，你这个变态科学家！” 琉璃被夜蛾正道推着离开熊猫的婴儿床，还有些不死心：“最后一个问题！” “啧。”夜蛾正道嫌弃的看着琉璃亮晶晶的眼睛，没好气地说，“问！” “是独立的人格吗？” 这个孩子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敏锐。 夜蛾正道无奈的点头：“是。” “夜蛾先生，我之前购置了一块地皮，记在了您的名下。” ？ 说的什么？ 是人话吗？ “购置了什么？” “地皮。” 琉璃慢悠悠的离开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就当是送给您的回礼了。” 既然熊猫这么特殊，那夜蛾正道之前肯定就有过尝试，要给他们提供足够隐蔽的休憩地才行。 “啊？？” 得到了珍贵情报的琉璃现在的目标是制作出近似于永动机的咒具。 琉璃对于咒灵解剖实验能做到现在本身也不是为了当夏油杰的专属厨子，而是对于剥离诅咒的术式和咒力进行实验和研究。 尤其是在夜蛾正道那里得到灵感以后，他现在对于咒灵的兴趣已经从单纯的制造特殊道具变成了制造可移动的“咒力电源”。 琉璃手指转动着解剖刀，指挥着虹龙把提炼完成的二级咒灵关回监狱。 这个咒灵还不能祓除，它的结界术很有意思，可以留给夏油君收服一下。 “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五条悟翘起二郎腿，托着脸看着屏幕中忙忙碌碌的琉璃：“你既然直接找我了，应该是有想法了吧？说来听听？” “天逆鉾。”琉璃淡淡地说，“听说过吗？” 五条悟回想了一下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啊，伏黑老师的那个特级咒具？” “他用这个给你们上过课？” “上过哦~”五条悟满脸不爽，“第一节课就用这个给我的无下限解除掉了，不过他也差点被我失手杀了，哈！” 然后三个人全躺进了硝子的医务室，还被夜蛾正道骂了一顿。 “毕竟效果是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 琉璃没有对伏黑甚尔的血腥体术课做出评价，总归那两个人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但是我觉得那个不太能对咒灵玉起效果，伏黑老师也没用在杰身上过。” 天逆鉾本质上还是对术师起效果的。 咒灵玉这种具象化的存在并不是发动中的术式，如果硬要归类也应该属于术式发动产生的成果。 琉璃看着解剖台上被虹龙压制的一级咒灵，皱起眉：“如果对夏油君使用天逆鉾能让咒灵玉直接变成半成品吗？” “不能。”五条悟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而且琉璃明显不是开玩笑，“绝对不准哦？” 琉璃果断抛弃这个危险的想法，捏起一张空白的咒符：“那半开术式呢？” 高挑的少年走在机场的大厅，耀眼的白发吸引了一众女孩的目光，他带着耳机，嘴角上扬：“你是说你术式刻印那种形式吗？” 随着咒力的注入，琉璃手中原本空白的咒符显现出了一个繁杂的咒术刻印。 这个充满对称性美感的图案的半边艳红如血，和桌子上其他的咒符颜色一致，另外半边纹路像是掉色一样模糊的停在纸面上不再加深。 “他能留出一个······”琉璃斟酌了一下词句，“留出一个后门，让这个宝可梦球卡在放出一半的状态下供我解剖吗？” 这个例子也太通俗了，五条悟嘴角抽了抽，想了想：“听起来似乎可行，但是你那种方法我都学不会，杰能做到吗？” 琉璃第一次尝试使用这种半开术式以后，五条悟就兴奋地想跟着一起学，结果发现这种效果对于五条悟来说就是原本的咒力炸弹变成了个哑炮，纯鸡肋。 “五条君做不到是因为你的术式比较···大开大合，就像是囫囵咽下去完整吐出来一样。” “那按这个说法，你要求杰做的事情不就是让他吃一半然后张着嘴给你再掏出来吗？” 琉璃：······ 看着宕机的琉璃，五条悟畅快的笑出声：“总之，你还是问一下本人吧，我先登机了。” “好。” 看着解剖到一半的咒灵，琉璃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勤勤恳恳的作业。 另一边，被琉璃盯上的夏油杰刚出完任务回来。 他洗漱过后懒洋洋的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 在琉璃生日当天短暂的休息后，四个人都各自忙碌了很久没能再聚起来，基本都靠手机互相联系报告近况。 夏油杰有很多没能解决的疑问没有来得及跟琉璃讨论，就匆匆的出差了，直到今天才回到高专。 其实最开始夏油杰并没有觉得出任务是多么费脑子的事情。 但有了那么一次校园霸凌的事件，他总会在面对受害者供词的时候恍惚的想着：这个人会利用咒灵来达成自己目的吗？ 在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以后，夏油杰才向琉璃问出了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任务变得简单，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参与进去吗？” 如果琉璃参与进去，是不是又会发觉，原本简单的祓除解救任务，隐藏着谋杀遇害的阴谋诡计？ 但是正如琉璃所说，没有非术师能在面临一级咒灵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也没有人能有那个能力利用拥有一定智慧的诅咒去杀害他人。 ······可谁能保证？ 那群非术师连自己的同类都能杀害，远在国外的天内理子也被盘星教下过追杀令。 夏油杰后来看过冥冥在得到巨款以后发给琉璃的视频。 一群带着整齐划一的表情的非术师对着闯入的冥冥微笑、鼓掌。 画面外，冥冥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嘲讽：“家入君，看到了吗？有没有吸粉不好说，但群体洗脑肯定是存在的，刚刚乌鸦闯进来的时候，传回来的画面吓我一跳呢~” 视频的画面转到唯一一个被绑起来的面容还算镇定的中年男人的身上，冥冥的手掌从画面后冒出，她语调懒散的介绍着面前的人物：“盘星教的话事人，园田茂先生，我刚刚从他的手里得到了这里的赃款。” 中年男人冷冷的看着镜头，嘲讽的笑了笑：“原本的委托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咒术界会对非术师出手······” “我接到的委托可不是对你们出手哦？”冥冥轻笑两声，竖起了手指，“我在这里没有留下咒力残秽。” 她只是过来打劫的，合法打劫。 就算之后来的执法人员察觉到那笔异常的转账，他们也不会计较的，因为那里面有孔时雨的合作伙伴，恰巧，也欠琉璃一个人情。 镜头转向了冥冥，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常服，优雅的半睁着眼睛看着视频外的观看者，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钱我已经拿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应你的要求，交给了非术师的执法机关，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家入君~”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夏油杰一直没能忘记视频里那些微笑木然的脸和那个中年男人冰冷的笑容。就是他们，差点杀掉那个鲜活的天内理子。 那群没进化完全的猴子······ “啊，别想了。”夏油杰仰起头，靠在了椅背上，“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非术师真的值得被保护吗？ 第52章 特级——九十九 “啊！！夏油前辈！！您辛苦了！！” 被打断思绪的夏油杰从混乱的想法中抽身，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夏油杰对着来人弯起眼睛，散落的头发顺着动作微微下滑：“灰原，从哪里回来的？” 穿着高专制服的灰原雄快步上前，走向了椅子上发呆的夏油杰。 “从伏黑老师那边！今天上了体术课！！伏黑老师太强了！！” 二年生没有被琉璃上过特殊体术课，因为他们勤勉认真，谦逊礼貌，并虚心听讲。 伏黑甚尔甚至有些嫌弃他们对打的时候太过平淡。 “辛苦了，要喝点什么吗？” “哎！！那多不好意思！！那我选可乐！！” 夏油杰笑笑，点了可乐递给灰原雄：“七海呢？” “七海在躲家入先生！！”灰原雄高兴的说，“明天要去的任务有点远，他说绝对不要在任务之前加班！！” “哈哈哈哈，”夏油杰笑着回应，“那拜托你们带特产了哦？” “好的！！要甜的还是要咸的？” 夏油杰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悟也可能会吃，能两种都带一点吗？话说·····我们几个竟然没有一个人口味是一样的。” 夏油杰和琉璃是两种都能吃点，但硝子不喜欢甜口的食物，五条悟则是只吃甜。 “但是家入先生做饭就很好吃！！” 自从琉璃来到高专以后，宿舍的小厨房就完全是他的地盘了，用具也因为琉璃照顾着不同人的口味，逐渐添得越来越多。 “哈哈，那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聚个餐吧，自己做饭那种。” 灰原雄眼睛亮晶晶的：“好呀好呀！” “最近辛苦吗？” 灰原雄是个精神的好孩子，哪怕是任务很多也一直很积极去参与救援，如果是他的话，会不会在被琉璃质问是不是在怜悯咒灵的时候，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嗯？”灰原雄疑惑的歪歪头，“我很精神哦？” 夏油杰沉默了一阵，重新问道：“你干的下去咒术师吗？不会觉得难受吗？” 没有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会怀疑自己救人的意义吗？ 会去猜忌弱者的想法吗？ 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正义的那一方吗？ “唔···我好像没有想的太深入。” 灰原雄看着自己崇拜的前辈神色低迷的样子，直接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竖起大拇指：“我觉得！！尽力做到能做到的事情！！我感觉就很好！！” “啊···是吗？”夏油杰愣愣的重复，“也是啊。” 他不需要像琉璃一样去看透事情的表面，只能尽力保证受到诅咒伤害的人别继续增长。 至于那些可能有着黑暗想法的非术师······ “说起来夏油前辈学会反转术式了吗？！” “······这种时候别突然给我插一刀啊。” “哎？抱歉！！” “不，没事。” 夏油杰无奈的低头捂脸，琉璃每次看他失败时候，那张冰块脸明明一个字没说，但就是觉得骂的可脏了。 想到这里，夏油杰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次回来还没去找琉璃。 从琉璃说要开小灶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为什么每次他出完任务也要去琉璃那边打卡啊？ 就因为这个，夏油杰出完任务要么和同期后辈一起玩，要么在加练之后回来倒头就睡，倒是也难得有这种清闲的时光去思考问题。 思考的方向说实在的也挺糟糕的。 不如不想。 “你就是夏油君？”一道英气的女声插入了对话中。 夏油杰和灰原雄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来人。 九十九由基潇洒的把外套搭在肩上，看着坐着的两个少年：“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夏油杰一愣，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高大女性：“您是哪位？” “我喜欢食量大的女生！！” “哦？” 看向毫不犹豫就回答陌生人问话的灰原雄，夏油杰有点麻，这孩子没问题吗？ “灰原······” “没事的，她不是坏人！”灰原雄神采奕奕，“我看人挺准的！” 不，那也不能这样。 索性在脸上写着单纯好骗的憨包没有待多久，就被七海发来的消息叫走了。 在灰原雄告辞之后，九十九由基在夏油杰警惕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他身旁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你的后辈？真是个诚实可爱的家伙。”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和九十九由基拉开了距离：“我觉得做术师需要多一点防人之心。” “所以夏油君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请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女人瞥向夏油杰，笑的肆意，“这样说你知道吗？” “你就是那位······！？” 九十九由基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后辈：“哦哦哦？不错哦，你知道些啥？” “身为特级却完全不接任务，”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看着表情突然灰败的女人，“在国外游手好闲完全不靠谱的······” “我讨厌高专。” 夏油杰看着闹别扭的人总感觉这个女人和某人很像，只是琉璃没这么开朗。 “开玩笑的，不过我确实和高专的理念不同。”九十九由基抬了抬手，随意的说道，“这里的人做的都是对症疗法，而我想做原因疗法。” 夏油杰困惑的看着九十九由基：“原因疗法？” “不是去狩猎咒灵，而是创造一个不会产生咒灵的世界。” “这是个伟大的理想，”夏油杰温和的肯定着这位前辈，“那您找到方向了吗？” 夏油杰没有直接问九十九由基有没有找到方法。 按照琉璃的说法，事情的解决办法有没有找到只需要看事情有没有进展就行。 如果她真的找到了方法，现在的非术师就不会还在饱受诅咒的煎熬了。 但实际上，夏油杰已经见到了很多次非术师受伤的事件了。 夏油杰突兀想起之前那个没有无辜者的霸凌事件，眼神有些黯然。 就连普通人世界里，也从未少过伤人事件。 履行强者的责任去保护自相残杀的弱者，是真的有意义的吗？ “方向还是有的。”九十九由基看向夏油杰笑着问，“你知道咒灵是怎么产生的吗？” “人类外泄的咒力堆积产生的东西。”夏油杰虽然逃课，但是个好学生。 “所以我认为要创造没有咒灵的世界有两种方法。”九十九由基对着夏油杰伸出了两只手指晃了晃，“其一，去除全人类的咒力；其二，让全人类都能控制咒力。” 九十九由基对着半空伸开手掌：“我觉得方案一是可以执行的，毕竟有一位特殊案例在。” “······伏黑老师吗？” 无咒力的天与束缚，还是琉璃的研究材料。 “对，”九十九由基笑着托着下巴看向夏油杰，“我是真的没想到他改姓还来高专当老师，老实说我以为那次的事件你们会打生打死！” “毕竟发生了意外状况······” 想到那时抓马的情况，夏油杰无奈的扶额。 离开了霓虹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会和他和悟定期联系，偶尔还会问一问琉璃的近况。 夏油杰的手机里还有很多琉璃的照片，都是为了给天内理子看做着不同事情的琉璃而拍的，毕竟是少女心事，他还是很乐意看这种青春少女的恋爱情节的。 就是琉璃完全不肯配合发个语音什么的。 说句话又不会死。 天内理子问的问题也很奇怪，每次都说要看三个人的合照，或者双人照。 夏油杰一律认为是女孩的害羞。 “但是没想到到了高专我还是抓不住他，真是可恶，还想研究一下呢！”九十九由基长叹一口气，接着说，“然后是方案二，你知道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吗？” 夏油杰知道这件事情，这是琉璃曾经提到过的知识点，他当时还评价说：术师去祓除咒灵就是给一群管不住自己嘴的人处理后事。 说的很委婉。 这个清冷的人原本可能是想说脏话的，因为那段时期因为诅咒受伤的术师被源源不断的送往硝子的医务室，哪怕是在琉璃的帮助下，他们也连续三天无休。 习惯了忙碌的琉璃和硝子还算好的，刚踏入工作的助手帮着缝合伤口的时候，眼睛里都快没有光了。 就算这样，刚忙完的琉璃还扯着夏油杰去练习反转术式了。 夏油杰没有打断九十九由基，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解释。 “相对普通人来说，术师不产生咒力外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可以控制咒力的流转，当然，术师本人死后变成咒灵的方式除外。” 听完了九十九由基和琉璃内容一样但是侧重点不同的发言，夏油杰皱了皱眉：“您是认为应该让所有人都控制咒力吗？” “只是这么期望，还没能找到方法。” 九十九由基遗憾的看着夏油杰，笑着说道：“不谨慎的说，全人类都成为术师的话，就不会产生诅咒。” 琉璃之前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为了给夏油杰提供咒力流转的思路，好让他更妥善的控制自身咒力来进行正负能量的转化，他并没有提到非术师可以控制咒力的事情，可能是觉得非术师能控制咒力太过天方夜谭了。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只有能控制咒力的术师存在的话······ 夏油杰微微低垂着眸子，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如果把非术师斩尽杀绝呢？” 这话刚出口，夏油杰就是一愣。 “抱歉，我······” “夏油君，那是可行的。” 九十九由基没有细想这句话对于夏油杰是什么样的意义，她只是淡然的肯定了这个年轻的少年：“不如说那样是最简单的。” “唉？” 夏油杰愕然的看向了九十九由基。 “就像是筛选精英一样，对着非术师的世界降下天灾，让适者生存，最终得到全员术师的时代。” 九十九由基摊摊手：“但是这个想法我之前提出来的时候······” “无知的让人恶心。” “对对对，就这么被评价的······” 九十九由基的话语一顿，僵硬的转过了头。 一个刚洗完澡的青年正慢慢的走过来，他素白的手上拿着毛巾，正摁在脑袋上擦着头发，苍白冷清的面容看着九十九由基，冷然的眸子中带着戾气。 “两年不见了，九十九女士。” 琉璃没想到会在高专见到九十九由基，他是在路上遇到了灰原雄，知道了夏油杰的位置以后，过来想跟他探讨半开术式实施的可能性的。 没想到会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物。 “琉璃······”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走过来的青年，和身旁的九十九由基同时站了起来，两个人困惑的对视一眼，结果看到了对方脸上一模一样的心虚。 ？ 他\/她心虚什么呢？ 琉璃冷冷的看着九十九由基：“你来做什么？” “呃······”九十九由基眼神飘忽的转移视线，“我来，我来呃······” “琉璃认识九十九前辈吗？” 夏油杰刚说完话，就看到琉璃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屠尽非术师？” “我就是，脱口而出······”立马蔫下来的夏油杰走到了琉璃的身后，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开始给琉璃擦滴水的头发，熟练的仿佛做过很多次一样，轻咳一声，“我正要去找你。” 琉璃躲开夏油杰擦头发的手，淡淡地说：“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会感冒。”夏油杰不容拒绝的又把琉璃拽了回来，继续擦头发，“马上就好了。” 琉璃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躲闪。自从见到过他生病以后，七海建人和夏油杰总在奇怪的点上担忧疑似“病弱”的琉璃，哪怕他解释很多次生病并不是因为体弱。 琉璃看向九十九由基，声音冷淡：“您那猖狂的想法还没有放弃吗？” 他刚进入高专的时候，九十九由基就已经是特级了。 这个拥有着特殊地位的女人在得知高层圈养了一位顶级医师以后，嚣张的闯入了京都咒术高专的图书馆，张口就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然后九十九由基就发现了面前不到十五岁的男孩手边琳琅满目的咒术界古籍，和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在研究什么？” “天与束缚。” “！！！奇才啊！！”九十九由基惊叹的看着这个天才男孩，“少年！我有个梦想想和你探讨一下······” 之后，琉璃成功的被九十九由基精彩的畅想吸引，在她的引导下开始了不再回头的危险实验。 第53章 青少年总有e的时候 “怎么能算猖狂呢······”九十九由基对着手指，试图争辩一下，“你看我的理论都是正确的！” “然后把所有的研究都丢给了我。” 九十九由基默默背起手低着头：“你当时不是也有兴趣······” “您送来的第一个二级咒灵，让我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 全盛时期的二级咒灵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放出来，直接一巴掌给琉璃扇飞了。 “······” 她当时也没想到琉璃是真弱啊，都是高层的人了！ “我告诉过您，我研制的药剂是不能使用在咒灵身上的，但是您还是让四个三级咒灵和五个四级咒灵暴走了，摧毁了我的实验室。” 当时高层告诉琉璃，九十九由基穷的根本赔不起的时候，琉璃是真的考虑过把她杀了的可能性有多大的。 “······” 九十九由基望天，有谁会忍不住尝试一摁一下写着绝对不要按下的开关呢？ “我遇到您的时候十四岁，夏油君今年十六岁，您今年多大？” “我错了。” 金发女郎颓败的低着头，当初把年幼的琉璃拉上贼船的确是她理亏。 现在在偶然之间的得知了拥有同样想法的后辈，这不是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嘛！ 这人怎么这么护犊子！ 夏油杰突然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九十九由基在琉璃进入高专以后发现了他的才能并讲述了自己的畅想。 而这些常人听起来不可能实现的想法，不仅成功的让琉璃对研究咒灵产生了兴趣，还让琉璃以此为基础开展了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实验，甚至开始对自己动手。 “我和您说过，您的畅想无论哪一种都是难以实现的，”琉璃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金发女郎叹了一口气，“如果对人类进化这种课题感兴趣，请您直接去研究天元。” 那个一直靠着别人的身体存档的近神明的人类，应该可以给九十九由基期望的人类进化提供灵感的。 九十九由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捂住他的嘴：“哎！这话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你怎么直接就捅出来了！” 夏油杰拦下九十九由基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是您引导琉璃开展这种咒灵实验的？” 不仅如此，还对本就不稳定的咒灵实验进行了捣乱导致琉璃受伤？ 他们接受琉璃咒灵实验以后，就没让他在实验室受过伤！ 这个人竟然还给琉璃添乱！ “什么话！”九十九由基这可不乐意了，“他自愿的！” “我是基于个人兴趣，夏油君。” 琉璃不咸不淡的看了夏油杰一眼：“你可以和九十九女士一起去研究天元，了解人类进化这项课题。” 两年前见到九十九由基的时候，她在琉璃毫不客气地评价之下，放弃了那个降下巨型灾难给非术师提供进化机会的想法。 现在，这个想法反而被完全没好奇过非术师进化方式的夏油杰继承了？ 糟心。 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 不敢继续插嘴的夏油杰默默地给琉璃擦着头发，决定当自己是个哑巴。 “但是我听说你开始对禅院甚尔做实验了嘛！”九十九由基眨眨眼睛，“所以其实你也没放弃那个猖狂的梦想对不对？” 琉璃看向九十九由基，笃定地说：“您刚从天元那里回来。” “······你怎么知道。” 她说了吗？她没说啊！ “我还没开始实验。” 琉璃是和伏黑甚尔做了交易，但是还没有开始，这个夏天太忙了。 那九十九由基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唯有掌控咒术界情报网的天元。 失算了！ 九十九由基闭了闭眼睛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咳，其实我是来恭喜夏油君和五条君两人晋升特级的，之后我们三个人要好好相处哦！” 九十九由基嬉笑着看着夏油杰，满眼都写着：快配合我！ 夏油杰瞥了一眼心情很不好的琉璃，对九十九由基假笑：“我会转告悟的。” 这个女人真是给他带来了个大麻烦，他没经历过琉璃生气的情况！ 话说琉璃这是生气吗？ 根本看不出来啊！ “嗯嗯，那我就先······” “还有呢？”琉璃看着已经跨上车的九十九由基，声音冷淡。 既然九十九由基是从天元那边过来的，那就应该还有一个情报没说。 关于失去了星浆体后的天元的状态。 九十九由基认命看向夏油杰：“啊······星浆体的事情你们不用在意，天元现在很稳定，据说是有了可行的方法了。” 她真的很怕遇到琉璃，屁大点事都瞒不住，本来是想把这个当做人情卖给他的！ 有这个人情她就可以跟琉璃商量一下同步天与束缚的情报了！ 但是现在，没救了，谁让她想不开突然嚯嚯学弟了呢？ 听到这个消息，夏油杰微微一愣，啊，那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就彻底安全了。 “那就这样，我走了哦！！” 啊，没问到夏油杰喜欢的类型，亏了。 哦不对，天才弟弟的也没问到过。 亏大了！ 九十九由基的身影很快消失，走廊里只剩下站在原地的琉璃和拿着毛巾的夏油杰。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凑近琉璃：“没有回答九十九前辈那个问题，是因为琉璃真的没有放弃她那个猖狂的梦想吗？” “夏油君说要屠尽非术师，是真心想法吗？” “咳咳咳！” 夏油杰迅速放弃探究琉璃的心思，直接转移话题：“听灰原说因为明天要出任务七海最近在躲你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在哪？” “可以。”琉璃看了夏油杰一眼，率先走向宿舍，“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啊······躲不过去了。 夏油杰纠结的挠了挠脸：“······我也不清楚，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啊，保护弱者明明是强者的责任······啊，这句话说出来琉璃也会生气。 琉璃叹了一口气，他不能看透别人的想法，只能根据现有的情报推理夏油杰如今的状态。 尽管刻意让夏油杰忙碌起来，依旧没有办法改变他对于自身的否定想法吗？ 很早以前，他就和夜蛾正道讨论过夏油杰的问题。 有夜蛾正道的“委托”这个前提，琉璃顺势答应了夏油杰希望练习反转术式的请求，并规划了时间，以他任务结束需要来琉璃这里报道的方式，掌握了夏油杰的行程。 虽然夏油杰曾经拒绝过琉璃的“叛变”邀请，但那并不意味着夏油杰的心理问题被完全解决了。 夏油杰和完全不在乎别人的五条悟不同，是个容易在他人问题上钻牛角尖的孩子。 可哪怕是有意识的控制着夏油杰的行动轨迹，那些在执行任务时产生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依旧会以不同的形式刻在记忆中。 琉璃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压抑太久反而不是好事，干脆不破不立，让他自己去遭受一次挫折？ 直接放手让夏油杰去见到人类的丑恶，然后再进行心理疏导？ 只是那样做的话，如果没有成功拉回来，就有些对不住夜蛾先生的信任了。 毕竟压垮夏油杰的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是不可预测的。 甚至如果因为遇到的事件太过残忍，就此让他远离了咒术界也有可能。 夏油杰看着叹气的琉璃心里直打鼓，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琉璃思索这么久。 “夏油君。” 听到琉璃冷淡的声音，夏油杰迅速回应，示意自己在听：“我在。” 琉璃敲了敲七海建人的门，对夏油杰淡淡的说：“今天开始，你不必来我这里练习反转术式了。” 总之，先放手一段时间看看发展吧，总归夏油杰的行程依旧会传到他手上，之后再从夜蛾先生那边要一份夏油君的任务报告就好了。 准备好接受琉璃说教的夏油杰一愣：“什么？” 不需要继续练习反转术式了？ 为什么？ 因为他怎么都学不会？ 还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家入先生？”七海建人打开门，疑惑的看着门口两人，“夏油前辈也在？你们怎么过来了？请进。” 琉璃跟着七海建人走进房间，回头看向夏油杰，神色冷淡：“休息一阵吧，夏油君。” 他需要点时间规划接下来的方案，夏油杰应该也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如果他真的选择了背叛高专······ 希望五条悟和硝子能接受这个噩耗。 七海建人看着呆立在门前的夏油杰，疑惑的询问：“夏油前辈？” 不进来吗？ “不，不用了。”夏油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先回去休息了。” 进去做什么？ 质问琉璃为什么要说不需要再去报道了吗？ 原本这个反转术式的开小灶就是琉璃的临时起意，直到学会才结束的约定也是夏油杰擅自提出的，琉璃没有一直为夏油杰负责的道理。 七海建人皱起眉，有些担忧的看着转身离开的夏油杰：“您没事吗？” “没事，琉璃就拜托你了。” “如果是家入先生说了什么让您很在意的话，”七海建人冷静的看着回过头的夏油杰，毫不客气地说，“那个人一定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请不要为此难过。” 屋内的琉璃：？ 夏油杰被七海建人一本正经的阐述逗笑，他哭笑不得地说：“好，我知道了。” 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的夏油杰被七海建人打乱了思绪，不由得真的按照他的建议重新推翻了刚才的自怨自艾。 单纯地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啊······那就是琉璃觉得他暂时不需要练习反转术式了。 为什么不需要练习反转术式了呢？ 这个问题可能出在琉璃听到的他和九十九由基谈话的内容上。琉璃最开始应该是来找他商谈其他事情的，但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琉璃通过他和九十九由基的对话，做出了什么判断吗？ 夏油杰伸出手推门的时候，才发觉掌心中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痛意。 他恍然摊开手，松开了刚刚给琉璃擦头发的毛巾，掉落的毛巾的边缘和夏油杰的掌心上带着淡淡的血印。 话说，为什么他会在琉璃出现的时候心虚啊？ 是怕琉璃对自己失望？ 还是怕重要的朋友听到自己残忍的言论远离？ “想不通。” 夏油杰烦躁的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在即将碰到烟盒的时候，又突兀的收回了手。 说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琉璃的想法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挚友，因为他们彼此相知相惜互相追赶；硝子和夏油杰是好友，因为他们共同玩耍遇事同样理性；那琉璃呢？ 琉璃到底是作为什么样的存在，插入到高专同期三人的生活中的？ 他是绝无仅有的诅咒研究员，是高层直属的特别一级术师；他是照顾着所有人饮食偏好的好厨师，是会注意到身边人奇怪的小习惯的贴心哥哥；他是硝子唯一的亲人，是夏油杰严厉的老师，是和五条悟一样的天才。 他是······ 琉璃是我们的朋友吗？ 夏油杰躺倒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那个对所有人保持着警惕的琉璃，有把五条悟和夏油杰当作自己的朋友吗？ 夏油杰眼中的琉璃一直是冷淡且带着些许自毁倾向的人。 他们第一次冲突时，琉璃被五条悟钳着脖子也没有发出一声求饶；在对五条悟使用术式遭到反噬的时候，琉璃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其漠然，甚至对自己使用副作用不明的药物；被伏黑甚尔的刀捅穿的时候，他还有闲心回头打招呼，明明身体那么脆弱······ 夏油杰在繁杂的想法中困倦的眨着眼睛。 伏黑老师总说，琉璃很怕死。 但在夏油杰看来，琉璃怕死是没错的，可他也不求生。 这是不是代表琉璃只是想活着，但无所谓怎么样活着？ 琉璃除去硝子真的没在意的人了吗？他和悟，也没能让琉璃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困意如潮，淹没了还想继续思考的少年。 夏油杰没能察觉到自己在意识到伤口的时候，身体就开始自动运转起了咒力。 这是他在琉璃的监督下养成的下意识的行为。 当夏油杰昏昏沉沉睡过去时，手心中的掐痕慢慢的变淡变浅，最后消失不见。 第54章 资本家会对员工心虚吗 琉璃懒散的坐在椅子里，回头看向独自进来的七海建人。 “夏油君呢？” “他说要回去休息，”七海建人回想着夏油杰看起来有些木然地表情，眉头紧皱，“您对他说什么了？夏油前辈看着状态很不好。” “状态不好？” 琉璃看着七海建人困惑地回答：“说让他先不用练习反转术式好好休息一阵。” 七海建人也有些不解：“那没什么问题啊？” 一直关注着高专人员的七海建人是清楚夏油杰和五条悟是有多繁忙的，尤其是升了三年级以后，他们在路上的时间比在高专的时间还多。 但是偏偏琉璃提出了一个让夏油杰每次任务结束都要去找他报到的古怪要求，让本就疲惫的夏油杰更加崩溃了。 七海建人疑惑的询问：“除此以外呢？” “没了。”琉璃皱起眉，“为什么一定是我造成的？” 他听到七海建人对夏油杰说的那句话了，也明白七海建人问出这些问题的意思。 但就不能是夏油杰任务太累了或者自己纠结过头了吗？ “肯定是您的错。”七海建人冷静的说，“您太没边界感，有时候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长期和琉璃一起工作，七海建人也不会发觉这件事情。 毕竟琉璃在生活细节上总是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很容易给人一种他是个贴心前辈的错觉。 但家入琉璃此人，是极端漠视他人的。 虽然灰原雄对七海建人的评价持反对意见，但是起码表面如此。 “那我之后道歉。”想不通索性放在一边以后再研究，琉璃看向七海建人，“明天什么任务？” “您从哪里知道的？” 七海建人倒了杯茶放在了桌子上，翻开手机给琉璃看了一眼：“是一个二级咒灵的任务。” “灰原君告诉夏油君说你们要去的地方很远。”琉璃敲了敲桌子，“我也要去。” “不行。” “二级咒灵。”能危险到哪去？ “不行。” “我去找灰原雄。”好孩子肯定不会拒绝。 琉璃起身欲走，被七海建人抓住了，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您为什么要去？” “听说你们要去很久，”琉璃认真的列出自己的理由，“我正好在这呆腻了。” 从上次发烧之后，他总是被同期的三个孩子看着不让出门，好不容易有个外出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而且七海建人还是个靠谱的后辈，他们应该不至于不放心。 七海建人掏出手机：“我向家入前辈确认一下。” 希望这位前辈能拦住自家哥哥。 结果硝子秒回了一句：“那就拜托七海了！” 她这段时间也被琉璃管烦了，按时吃饭不准熬夜还总要一起工作，双方都迫不得已还相看两厌。 “······” 没救了。 琉璃也看到了硝子发来的消息，他抬头看向七海建人：“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那走吧。” “等下，我去喊灰原······” 他们这次先是乘坐了飞机，再转了公共交通和当地的咒术界负责人汇合。 在提交了身份证明和各种申请以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才了解到原本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还要过一天才能和他们一起去任务地点。 “为什么要过一天？”七海建人询问这位身着黑衣的工作人员，皱着眉，“我们当初收到的消息是尽快赶到。” 灰原雄询问道：“就是说啊！！被诅咒威胁的人们多可怜啊！！不能安排其他的辅助监督吗？” “这个······”被询问的黑衣人似乎也很无奈，“但是那位辅助监督是唯一位知道该怎么走山路的，我们也没有地址，其他的人实在是······” 看着争论的三人，琉璃嘴角嘲讽的动了动。 真是熟悉的制服啊。 琉璃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他们争论，等场面僵持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出声：“等一等吧，七海君，灰原君。” “可是那群人······”灰原雄犹豫的看向了七海建人，他很想就这么直接去。 琉璃看向那名工作人员：“您确定只有那一位知道案件发生地点吗？” “是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几位术师大人。” 琉璃拍了拍灰原雄的脑袋：“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 七海建人皱着眉叹了口气，推着灰原雄往外走：“我们今天就先按照您的安排住在镇里，请尽快联系我们。” 他原本是不想住宿在镇子上的，但刚刚这名工作人员表示这里的公共交通他们乘坐的那辆车是今天的最后一班，因为山路要进入到检修的流程了，最晚也要明天才能离开。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大人们的理解！！”工作人员真切的鞠躬道谢送走了几个人。 “抱歉，因为我跟来。” 琉璃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被七海建人听到了。 “什么意思？”七海建人放慢脚步，压低了声音，“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琉璃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的大楼，淡淡地说：“嗯，高层那边的人。” “他们是来监督您的？” “不，”琉璃回想着那群人拖延时间的态度，“有可能是我没报备的行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七海建人看着被路边摊吸引的灰原雄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琉璃顺着七海建人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兴奋的对自己招手的灰原雄，慢慢地走了过去。 “先让灰原先好好享受短暂的旅程吧。” “家入先生！！给女孩子送礼物的话是送达摩比较好呢？还是送发卡比较好？” 灰原雄严肃的拿着一个木制达摩和一个章鱼须装饰的发卡。 琉璃冷静的问：“你妹妹喜欢猎奇类的东西吗？” 这个镇子卖的东西好抽象啊。 “不啊，她最讨厌恐怖片了！！”灰原雄愣了一下，“但是这两个很可爱啊！” “这样。”琉璃随手拿起一个手环，放到了灰原雄手心里，“那这个呢？” 七海建人看着那个陶土色的带着奇怪石头吊坠的手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琉璃：“您觉得这个可爱吗？” “不，”琉璃低头看着这个有些神秘色彩的手环，“但是看起来有研究价值。” 民俗神话方面的研究价值。 “二位还是别在这个摊子上逗留了，这里不适合你们，”七海建人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挨个放回原处，“我们先解决住宿问题吧。” 琉璃乖巧的跟着七海建人的步子：“七海君很稳重。” 灰原雄迅速举起手：“我也这么觉得！！” “这是赞扬吗？” “是赞扬。” “谢谢您的夸奖，”七海建人冷静的指着一栋看起来很高档的旅店，“今晚的消费能由您来买单吗？” “可以。” “我是开玩笑的。” 琉璃拽住转身要走的七海建人，又扯住兴奋的打量着镇子的灰原雄，直接踏进了高级旅店，对着服务员说：“开总统套房三······” “一间。”七海建人伸手捂住了琉璃的嘴，对着服务员礼貌的点头。 灰原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指了指墙上的价格表：“但是他们没有总统套房哎！” “那就最高档的那款就行，”琉璃掰开七海建人的手，“三间。” “一间。” 前台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的确认：“到底是······” “一间。”七海建人看向琉璃，“请不要给我添麻烦。” “······一间。” 这句话已经要成为七海建人对付琉璃的专属魔法了。 在琉璃和七海建人与灰原雄进行了长期的合作以后，七海建人已经遇到了很多次琉璃实验钻研上头的情况了。他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像第一次一样冷静的制止琉璃的动作，等琉璃自己冷静下来。 但在一次一级咒灵的实验中，琉璃过激的实验流程导致了原本虚弱的一级咒灵暴走，最终借助了夏油杰留下的咒灵才勉强重新压制下来。 看着丝毫没有反省，收拾好还打算继续的琉璃，七海建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这个稳重的少年把琉璃直接单手提离解剖台，把他摁在了墙上，面色阴沉。 “家入先生，我刚刚是不是说过让您注意分寸？” 琉璃看着面前压着暴怒还说着敬语的少年，转过了脑袋：“······是。” “我是不是警告过您，如果您继续下去，会引起咒灵的暴走？”七海建人把空余的手扳回琉璃的下巴，冷冷地问，“现在您满意了？” 实验室中咒灵在虹龙的压制下虚弱的哀鸣，实验器具混乱的散落在地面上，琉璃沉默的越过七海建人的身影，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 灰原雄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小心的劝着七海建人：“七海，轻点哦！” 好孩子灰原雄虽然不愿意看到两个人闹矛盾，但这次的事件他坚定的站在七海建人这边！ 这场实验意外没能迅速变成实验事故的主要原因还是七海建人察觉不对，早早的让灰原雄去放出了地牢中的裂口女和虹龙。 夏油杰确实把这两个咒灵的权限都移交给了琉璃，但在七海建人的要求下，琉璃还是给了他和灰原雄指挥咒灵的权限，用来应对紧急事态。 原本只是以防万一的情况，七海建人根本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用上的一天！ “抱歉。”琉璃被掐着下巴强行直视着七海建人灰绿色的眼睛，面色毫无悔意。 他其实觉得事情是可控范围内来着，而且也注意到了灰原雄喊出了咒灵，所以琉璃认为哪怕出现了意外，他们也能迅速镇压。 但既然他们生气了······ “您根本没在反省，”七海建人看着琉璃面无表情的脸，被气得笑出了声，“您是觉得只要不出现伤残就不算是出现意外！” 琉璃：······ 被看透了。 七海建人冷冷的看着开始装哑巴的琉璃：“您现在的道歉不是为了自己莽撞的行为道歉，而是为了让我和灰原雄感到困扰才道歉，我说的对吗？” 还真是。 “不要试图通过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误导我，家入先生。” 七海建人松开了钳着琉璃下巴的手，把手放在了琉璃的耳边俯下身和琉璃平视。 他们已经合作了一年多了，实验当中，琉璃的一个眼神，七海建人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抱歉。” 看着仍旧没有任何反思的琉璃，七海建人危险的眯起眼睛：“我就直说了，家入先生，如果您继续给我添麻烦的话，之后您的委托我会全部拒绝的。” “！！？”琉璃抿起唇看向七海建人，“不行。” 三七分术式的七海建人是个顶尖的助手，他能迅速理解到琉璃的需求。 了解解剖流程之后，七海建人很轻松的就跟上了琉璃的思路，甚至在知晓自己的能力对琉璃实验的作用没多久，他的辅助就已经像是老手一样迅速而果断了。 琉璃以往的那些来自于御三家的术师助手们加起来都比不上七海建人半个！ 甚至根据硝子的观察，七海建人比琉璃都清楚他什么时候会到极限，还能在琉璃陷入沉迷状态的时候及时制止。 七海建人是琉璃珍爱的“解剖刀”，绝对不能放跑。 “我错了。” 七海建人冷冷的看着低头的琉璃：“您真的反省了吗？” 琉璃抬起头，果断地回答：“没有。” 不出所料。 七海建人头痛的扶额，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您要向我保证，以后不要给我添麻烦——以我的标准。” 别再给他增加多余的工作了，真的很心累。 “一定要吗？七海君不能直接原谅我吗？” 以七海建人的标准，那不是代表他要受很多限制。 一旁听着的灰原雄：······ 家入先生这么直白没问题吗？七海都生气了哎！ “一定要。不行。” 琉璃斟酌了半天，在七海建人越发阴沉的脸色还是松了口：“好吧，我保证。” 幸好，琉璃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三个人在镇上订好房间以后，决定出门逛一逛，但他们没能找到任何娱乐设施，只找到了小吃街。 “他们的卫生条件过关吗？” 七海建人皱眉看着环境并不算很好的美食街拦住了想往前走的琉璃。 “这个好好吃！！” 灰原雄就这么一会就买了好几样不同的小吃回来了，他高兴的把手中的一部分放进了七海建人的手里，正要也给琉璃一份，就听到了七海建人的疑问。 琉璃按下七海建人的手，伸手就要接过灰原雄递过来的串串：“不要太死板。” “家入先生得过肠胃炎吗？” “······” “那您不要吃这些。” 琉璃冷静的争辩：“只是曾经。” “如果您中途身体出问题我会很困扰。” 灰原雄默默的收回了手里的小吃对着琉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明白了。” 不吃就不吃。 第55章 直面山神诅咒 第二天清晨，三个人和频频道歉的辅助监督赶去了原定目的地。 “好偏僻！！”灰原雄看着荒败的小路发出了感叹，“他们到底是怎么联络到高专的？” “好像是有一位走出村庄的学生对警察举报了，之后在连续出现了几次被害人以后，转到了高专。” 辅助监督尽职尽责的报告了情况。 琉璃看着路边闪过的神龛皱了皱眉，对辅助监督伸出了手：“任务资料给我看一下。” “怎么了？” 辅助监督疑惑的将手旁的文件放到了琉璃的手中，有些摸不清自己哪里说错了。 七海建人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向辅助监督：“您就在这里等我们吧，之后的路并不好开车了。” “好的！” 辅助监督踩下刹车，目送三人两前一后的朝着目标村庄走去。 七海建人伸手拽了一把险些崴脚的琉璃，叹了口气：“家入先生，请您认真走路。” “七海君有注意到路边的异常吗？” “您是指什么？”七海建人回忆了一下路边破落的风景，“杂草生长的异常茂盛，每隔一段距离，道路的两旁就会有一个带着残秽的奇怪石堆，还有一些破旧的彩旗？” 灰原雄愣愣的听着七海建人的阐述：“七海好厉害！！” “神龛呢？”琉璃合起文件夹，这里面的内容基本和辅助监督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七海建人一愣：“我没有看到疑似神龛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同样一脸茫然的灰原雄，神情严肃了起来：“您确定有神龛吗？” “就算有神龛，”灰原雄疑惑的歪歪脑袋，“那不就是说明这里有神明大人的保护吗？” 琉璃勾起唇角，眼中有着些许兴味：“这里可是远离现代文明的大山。” “嗯？” 七海建人迅速掏出手机：“我把这边的情况转告给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希望只是我们想多了。” 灰原雄可能没有理解琉璃的话语，但七海建人一下子就知道琉璃是什么意思了。 在落后地带产生的古老信仰、拥有着与世隔绝的天然屏障、供奉山神，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往往意味着血液、祭祀、和杀害。 “山神啊，好想看一看。”琉璃期待的摩挲着袖口中的解剖刀，“会拥有什么样的诅咒呢？” 七海建人突然拽住打算继续向前走的琉璃，认真的问：“您之前说您的到来是打乱别人计划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琉璃看向七海建人：“那只是个猜测。” “那也请您说出您的猜测。” 七海建人皱起眉，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进去是很危险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报他们都很需要。 在七海建人面前，琉璃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矮了一头。 这不是身高层面上的意思，而是一种自知无能的上司面对勤奋的员工油然而生的亏欠感。 可能是七海建人在解剖咒灵提供的帮助对琉璃来说实在珍贵，在面对很多事情时，琉璃总是有意识地尊重并采纳七海建人的意见。 再加上七海建人又真的很可靠，所以琉璃也很乐意有问必答。 “你知道咒术高层之间有斗争吗？” “只听说过保守派和激进派会在处理事情上有冲突。” 灰原雄困惑的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决定安静听讲。 “那就好说了，”琉璃抱起胳膊，淡淡地说，“简单来说，保守派想我死慢点，激进派想我快点死。” 七海建人：？ 琉璃伸手打断七海建人的发言，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首先，这次送你们来到这里的辅助监督是保守派那边的，但是你们任务的交接负责人是激进派那边的； 第二，激进派的人在知晓我的到来以后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让原本昨天就该到达的辅助监督今日才能进城。” 没有去追问琉璃到底是怎么知晓的势力分布，七海建人迅速整合着这两天的信息，把古怪的事情和琉璃的推测一一对应上。 “因为您出行没有报备，所以激进派的人在看到您以后调整了原本的计划推迟了辅助监督的到达时间······还切断了归程的公共交通？他们想把您留在这里？” 为了什么？ 让琉璃在咒灵任务中意外死亡？ 之前的计划又是什么？ “留下来的原因，”琉璃指了指那个破落的村庄，“马上就知道了。” 七海建人冷静的把原本走在前面的琉璃拉到身后：“请您站在我和灰原雄的身后，拥有山神性质的诅咒，尽管只是二级，我们也有可能陷入苦战。” 而且现在二级咒灵的情报也不一定准确了！ “也就是情况很严峻的意思吧！！家入先生必须要加倍小心才行！！” 灰原雄在七海建人言意简骇的解释中迅速进入了状态。 琉璃神色冷淡的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踏入村庄之后，一股浓重的阴气就扑面而来，三个人眉头紧锁，随手敲了一家的门。 灰原雄大声的问着：“您好？有人在吗？” 少年清澈明亮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 在之后接连几家的敲门之后，琉璃看向了七海建人：“有信号吗？” 他们在进山时信号就已经很差了，七海建人在信号站下发出最后一条消息，确认信号还有一格，能够紧急联系之后，才进入的村庄。 七海建人闻言一愣，迅速掏出了手机，手机屏幕上，信号格直接显示了一个大大的叉：“糟了！” “灰原君，不需要再继续敲门了。” 琉璃仰着头，皱了皱眉，基本可以确认他们是踏入了咒灵的结界术了。 诅咒的结界术和术师的结界术不同，一般是不可视的，甚至有的可能是要达成特殊条件才能进入的。 帐那种拥有咒力者可视的模式，是为了方便术师划定警戒范围。 但是咒灵可不会好心的提醒周围人躲避，它们的结界甚至可能根据其咒力的总量和智慧的高低具有不同的特性。 隐蔽性更强的结界术，很多时候都是要进入以后才能察觉得到，三个人现在闯入的就是这种等级的诅咒结界。 琉璃看着黑下来的天幕突兀的问：“灰原君，你两千米的跑步成绩是多少？” “哎？”灰原雄一愣，乖巧的回答，“五分十三秒。” “七海君呢？” “五分五十八秒。” 琉璃看向灰原雄，勾起了一个温润的浅笑：“可以麻烦灰原君回去找辅助监督让他打电话给特级术师吗？” “不要！！” 灰原雄严肃的拒绝了琉璃，这个一向乖巧听话的娃娃头少年眸中满是认真。 他不是没有听懂那两人的谈话，琉璃在这种时候说出这句话的意思灰原雄也再明白不过。 但是不该是他！ “这明显不是二级咒灵能做到的程度，该从这里撤退的是家入先生才对！！” 一直明快积极的少年不是懵懂的孩子，他和七海建人一样是一名合格的准一级术师。 “我会和七海为您创造机会的！！” 灰原雄感受得到逐渐靠近的诅咒气息，也看得出来聪明的两位同伴已经判断出力不能敌，但是这不是他临阵逃脱的理由。 “我的体力不足以支撑我离开这里，灰原君。” 琉璃抬手指向村庄的尾巴，那里的树木像是活过来一样，在不规律的摇曳着。 “在这个结界内，我的价值是辅助留下的主战术师拖慢咒灵的速度。” 灰原雄瞪大眼睛，大声反驳：“您不该用价值来衡量自己的性命！！” “我不是选择了你作为幸存者，”琉璃冷淡的看着灰原雄，没有理会少年的争辩，“你是我们获救的火种。” 琉璃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心思，他想活，但他独自逃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让灰原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七海建人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放下了手中的包裹，取出了武器。 远方的土地如同像素块的海浪一样怪异的凸起又落下，沉重的泥土味道传入了三人的鼻尖，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诅咒的气息。 一级咒灵！！ 七海建人做出了这个判断以后迅速决定按照琉璃的方案走。 脚下的地面逐渐开始颤动了，这意味着那个山神正在极速向他们接近！ “灰原，你的体能很好，”七海建人冷静的看着翻涌而来的道路，站在了琉璃的身前，“拜托你了！” 看着视野中逐渐开始因为震动跳跃起来的泥块，灰原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犹豫的时间，诅咒暴虐的尖叫声已经侵入了他们的耳中。 灰原雄没有再回应，而是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七海建人和琉璃！ 跑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要喊到特级术师的救援！！ 但已经把储备粮吃完了的山神并不想放跑难得的猎物。 灰原雄的面前道路迅速向上鼓起，错落的方形土地一下下的把灵巧的灰原封死，很快就让他没了可以再继续躲避的地面。 被包围了！ 灰原焦躁的猛踏地面，直接就想借着惯性想要冲出这旋转的土地海浪！ 他紧盯着几乎出现残影的方块土地，精神十分紧张。 跳起来！别踩空！要赌对！！ 踩空就要掉下去了！！我要救他们！！ “【领域展开·匪朝伊夕】。” 琉璃清冷的声音传入了灰原雄的耳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像是时钟的时针指向了整点的数字。 “铛——” 灰原雄面前迅速变化的道路迅速在这一声钟摆声中进入到了慢镜头。 他能看清落脚点了。 机敏的少年迅速抽出了险些踩进陷坑的腿，三步并作两步跨过狰狞的道路。 余光中，路边飘落的枯叶，正在下降的泥块，和飘在半空中房屋的残骸都像是进入了电影的回忆篇章，缓慢的，没有任何攻击力的下落着。 只有灰原雄一个人，维持着最快速度在扭曲的道路上一路前冲。 “请一定要等我回来！” 在他冲出了村庄之后，紧跟在他身后的球形钟表缓缓的合上了最后一个缝隙。 领域的构建完成了。 七海建人调整着呼吸，保证自己能不错过出手的时机：“您竟然已经掌握了领域。” “减缓可不是停止。” 穿着高专制服的琉璃单手结印，神情肃穆的看着前方，从他脚下蔓延出的形状各异的指针对应着世界时间和经纬度。 琉璃站在球形钟表的中心，维持着领域的运转。 拿着电锯的琉璃可以在实验台上解剖甚至袚除诅咒，那是因为能上实验台的咒灵都是被夏油杰和五条悟打残的削弱状态。 减缓残缺咒灵脱离虚弱状态进行试验是琉璃的强项，但那不代表他拥有和一级咒灵对战的实力。 他只是个辅助系，就算是和七海建人配合，领域展开也只能是拖延时间。 “能坚持多久？”七海建人看着已经逐渐接近的咒灵，深呼一口气。 “直径百米，群体减速能维持一分钟，局部能多撑一会，但是我没试过。” 至今为止，琉璃的领域从未被用于和诅咒战斗过。 七海建人活动了一下手脚，神色冰冷的看着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诅咒。 它现在的尖叫声被琉璃必中的术式拦截拉长，听着尖利且刺耳。 “缩短到五十米，改成只针对诅咒的局部减缓，请您观察我的行动配合我。” 琉璃抬起空着的双手，像是拿着一个虚幻的指挥棒，他冷静的说：“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放手去做。”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七海建人脚步一踏，迅速冲向了从地底爬出的半截山神！ 在琉璃将群体减速解除的一瞬间，少年矫健的在空中转过腰身，狠狠的对着咒灵三七分的位置砸下了自己的术式：“【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琉璃迅速随着七海建人的攻击竖起手指，三个长短不一的指针骤然出现在了七海建人的周围。 最短的时针拦下了从侧方攻向七海建人的触手，那个攻击就差一点就要把七海建人从空中拦腰截断！ 七海建人脚步不停的踩踏在了凸起的道路上，那上边刻着纤细的秒针，被痛苦刺激到的咒灵刚刚想直接掀动土地把这个碍眼的虫子直接掀飞！ 趁着古朴的分针还没从诅咒的身上消失，七海建人迅速挥下第二次攻击！ 速度快！制造弱点！挥出暴击！ 一道黑色的闪电出现在了七海建人的视野中，他冷静的带着这缕异常的咒力对着脚下的山神将武器猛地砸了下去！ 黑闪！！ 第56章 极限救援 琉璃和七海建人已经合作了很多次，两人虽然不至于像是琉璃硝子那样可以直接无障碍读心，但也能迅速捕捉到对方的念头并做出配合。 在领域展开后的半分钟，他们通过第一次的试探攻击就决定好了进攻方式。 七海建人大喊：“颜色能换一下吗？长度不好区分！” “那就从秒开始用红黄绿！” 根据攻击对于七海建人的威胁程度，领域内指针对应的减缓速度也不相同，效果也有着差别，但这种细致的操作对于琉璃的大脑来说无疑是超负荷的。 可他不能犹豫。 希望来支援的术师脚程够快。 确定了方向以后，两个人迅速根据诅咒的攻击调整了站位。 七海建人已经在伏黑甚尔的锻炼下体术已经很成熟了。 他不间断的闪避和攻击，在诅咒身上制造三七分的强制弱点，在琉璃根据危险等级进行的减速掩护下一下下的砸出暴击，甚至出现了两三次黑闪！ “还能坚持半分钟！” 很遗憾，七海建人的黑闪不够成熟，不能直接连续使用，山神的诅咒占据了地形的优势，他除了要攻击之外还需要时刻注意脚下的土块会不会塌陷！ 就连距离咒灵比较远的琉璃也接连遭受了几次攻击！ 好在七海建人掩护的速度足够快，攻击的余波也都被琉璃有惊无险的躲开了。 他们打的十分煎熬。 “十······咳咳咳！” 琉璃脱力的跪在地上，他的眼睛，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 该死！咒力透支！ 明明再坚持两分钟七海君就可以祓除了！ 眼前发昏的琉璃来不及顾虑自己的身体，他迅速重新举起手，直接将领域内的术式再次转换为只能维持最后一秒的群体减速，对着七海建人发出了警告。 “躲！” 这是七海建人认识琉璃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大的声音，他毫不恋战的翻身后撤！ 就在七海建人离开诅咒的下一秒，琉璃的时钟领域轰然溃散！ 诅咒要暴走了！ 正想再次爬起来重新立下束缚，琉璃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单手抱了起来，他从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勉强分辨出了一个极具特征的刘海，放心般的松了口气。 救援真及时啊。 ———— 三个小时前。 五条悟跑完任务回到高专后，直接大大咧咧的推开了夏油杰的宿舍门：“杰！我回来了~” “啊······悟，欢迎回来。”夏油杰从床上撑起身子，笑着看着走近的五条悟，“任务顺利吗？” “当然！你怎么还在睡觉？” 五条悟上手把夏油杰从床上拽的坐起来：“琉璃没有来找你吗？” “来找我？”夏油杰顺着五条悟的力道坐起身，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什么意思？” “嗯？”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毫不知情的样子愣了一下，难道琉璃还没来得及和夏油杰说想让他尝试半开术式的事情吗？ “他没有拉你去训练室吗？” 当时电话挂断以后，五条悟还以为琉璃会很迫不及待地抓刚出完任务的夏油杰去训练呢，难道出现了别的想法？ “啊······”夏油杰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苦笑了一声，“琉璃说我之后都不用去找他报道了。” “啊？？” 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什么意思？ 那家伙难道真的打算偷摸用那个破坏术式的特级咒具给夏油杰一刀吗？ “但是悟，我学会反转术式了。” “真的？” 五条悟惊讶的蹲下身，随手拿起夏油杰放在桌子上的刀片，在他的手心上一划，期待的看着夏油杰。 “真的。”夏油杰勾起唇角，运转起咒力，手心上正要冒血的伤痕迅速在正向咒力的治愈下缩回，转眼间，手掌就变得光洁如新。 五条悟高兴的眯起眼睛：“看来琉璃的小灶还是有用处的嘛！” 提到琉璃，夏油杰眼神一黯，收回了放在五条悟掌心的手：“悟，琉璃和七海他们一起去出任务了。” “七海和灰原会保护好他的吧？”五条悟把刀片放回原处，盘腿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神色有些不太对的夏油杰，“你在担心吗？” “倒不是担心······”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把前两天遇到九十九由基和琉璃之间的对话简单讲述了一下。 他说完有些茫然的捂住眼睛：“······我不知道琉璃是不是生气了，才会说让我休息一阵不用去找他这种话。” 那天晚上，夏油杰就发现他能使用反转了。他本想去找琉璃问清楚顺便展示修行成果，但是琉璃已经跟着七海和灰原出门了。 “因为什么生气？”五条悟歪着脑袋看着夏油杰，似乎是没能听明白他讲述的重点在哪。 夏油杰犹豫的说：“因为，觉得我忽视非术师的生命？” 听到这话的五条悟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夏油杰，他说：“琉璃不在乎非术师的性命。” “······什么？” 五条悟看着有些呆愣的夏油杰，皱起眉：“你应该知道的啊？琉璃除了硝子谁的性命都不在乎，他连自己都能当实验品。” “这不是一个意思······” “这是一个意思。” 五条悟困惑仰着头，看着似乎不愿意相信的夏油杰。 “他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硝子在乎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因为你脱口而出的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而生气？话说杰又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啊？你不是总说要保护弱者吗？心境改变了？”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自己交叠垂下的双手，紧抿着唇。 琉璃不在乎非术师的性命？ 那他为什么会生气，不，悟说得对，他没有生气，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需要休息，因为“杀了非术师”那句话？ 说到底这两者有联系吗？ 琉璃很聪明，他当时从这句话推断出了什么吗？推断出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事情？ 夏油杰扶着额头，烦躁的揉着眉心，前几天被困意淹没的想法又一次如杂草般一点点的钻了出来，带着苦意和酸涩。 说到底，琉璃真的把我们当成同伴过吗？ 悟说，琉璃不在乎非术师的性命，那我们呢？ 他在乎吗？ 我们的存在也没办法让琉璃产生一丝一毫眷恋人间的想法吗？ “杰？！杰！！！” 五条悟的声音拉回了夏油杰的思绪，他严肃的把手机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二年生和琉璃有危险！” 他和夏油杰的手机上都收到了消息。 七海建人在高专群里转述了琉璃观察到的神龛有残秽的情报，并把两人对于原本的二级咒灵的任务可能和山神信仰有关系的推测发送到了群里。 他艾特了夜蛾老师和伏黑老师，提出了需要一级以上的术师支援的可能性。 “信仰类型的诅咒？” 经过了几次非常规的事件，高专的几个人已经养成了紧急事态相信琉璃的判断的习惯。虽然七海建人在消息中只是说推测，但这个情报多半是可以直接认定为事实。 夏油杰和五条悟迅速收拾好找到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迅速要求七海建人发送了定位，并提前准备好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外出申请。 夜蛾正道严肃的交代着：“悟、杰，允许你们使用术式赶路，但是一定要注意隐蔽！”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原本二级咒灵的任务在学生的推断下变成了疑似山神诅咒的一级任务？ 如果琉璃没有发现那个异常，如果七海建人忽视了琉璃的推断······夜蛾正道不愿细想。 夜蛾正道知道咒术界的牺牲是难以避免的，但是那是他的学生！ 希望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我知道的，夜蛾老师，”夏油杰看着距离市区甚远的地址，眉头紧皱，“悟，我们交替着来！” 发现同样收到消息匆匆跑来的人，五条悟回头看向了门口。 “五条！夏油！”收到消息迅速赶来的硝子扶着门喘息，她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神色满是认真，“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带回来！” 距离太远了，除非他们两个人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那很有可能是信仰系的一级咒灵！ 常规的一级咒灵倒也算了，但是如果涉及到神明\/信仰这种麻烦的地域性特殊结界或者术师，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预测！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还没有晋升到一级术师，琉璃更不具备战斗能力，凶多吉少。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五条悟直接扯着硝子和夏油杰就往外走，“我直接飞了，夜蛾老师！” 夜蛾正道冷静的给他们送行：“去吧，结界这边我来处理。” 高专校规：禁止未经申报的情况下在高专结界内使用术式的。 现在谁在乎那个狗屁校规！ 五条悟的术式在经过多次的训练以后，已经能进行长距离瞬移了。但这招本质是压缩空间距离的高速移动，所以只能直来直去的到达直线的终点。 无下限的术式到达无法继续前行的情况时，则是由夏油杰释放“鹈鹕”的诅咒调整方向和急速飞行。 在前行的路上夏油杰接到了灰原雄的求助。 跑出结界的灰原雄没有单纯到直愣愣的找辅助监督寻求支援，他拿着手机时刻关注着信号格，在看到它亮起的一瞬间，迅速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夏油前辈！！七海和家入先生有危险！！我现在的位置是······” 报完了地址，灰原雄就按照夏油杰的指示迅速跑到了高处，方便他们精准定位。 呆在鹈鹕背上的三个人挨个对着灰原雄提问。 “几级？” “我哥的状态怎么样？” “咒灵的能力是什么？” 三个人同一时间问出不同的问题以后对视了一眼，同步的对着话筒更正：“报告现状，灰原！” “是！！”原本有些被绕晕的灰原雄迅速重振旗鼓，“一级咒灵，是山神信仰类诅咒！！目前见到的能力是操纵土地和笼罩村庄的结界术！！ 没有幸存者！！家入先生和七海互相配合为了让我逃出求援留在了结界内！！ 家入先生的状态原本就不太好，为了让我能安全离开还展开了领域，我现在不知道他状态如何！！” “没有幸存者？” “原本状态就不太好？” “琉璃会领域展开？？！” 灰原晕乎乎的挨个回答：“是的！！没有幸存者！因为我们比原定晚到达了一天！ 家入先生刚下车的时候吐了好久，所以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确实是领域展开！！” “······” 怎么说呢，毫不意外又可怜的好笑。 夏油杰拍了拍硝子，看向了五条悟：“我要收了。” 高度足够，已经看到了灰原雄的影子了，他站在了村庄旁边的一个很明显的土坡上，一眼望过去就好似土堆上站了个跺脚的线条小人。 很快，五条悟带着两个人瞬移到了灰原的面前。 “三位前辈！你们好快！七海和家入先生在下面！我们快去救他们吧！” 距离七海建人发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五条悟和夏油杰从未这么频繁的使用术式赶路过，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五条悟眯起眼睛看着被两种颜色笼罩的村庄：“下面就是吗？” “去看看。” 夏油杰召唤出多人乘坐的旗鱼三级咒灵，带着四个人下降到了结界正上方。 结界在展开以后就不再是不可视的状态了，黑色的两百米半圆结界和中心只有五十米的乳白色圆形领域从上往下看像是一个巨大的眼睛。 “我们不去救他们吗？”灰原雄有些焦急，他真的很怕失去同伴。 硝子冷静的摁住躁动的灰原雄：“强闯会误伤琉璃，等一等。”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琉璃使用领域，并不知道琉璃的领域能力是什么，但是无论他们有没有能力进入，都不能贸然打断正认真对抗的琉璃。 “快了，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五条悟看着逐渐微弱的咒力波动竖起了手指，“灰原和杰，你们去把那两个人拉出我的攻击范围之外，硝子呆在我身边准备救援，还有五秒。” 五条悟的话音刚落，四个人就听到了那个平时清冷无波的声线提高声调的嘶喊声：“躲！” 几乎同时，夏油杰直接带着灰原雄乘坐召唤的另外一个飞行咒灵鬼蝠鲼俯冲而下！ 灰原雄迅速从半空中跳下地面背起刚后撤有些脱力的七海建人和抱着半昏迷状态琉璃的夏油杰跳回鬼蝠鲼的身体上回到了空中。 “【术式反转·赫】！” 第57章 事件下的隐情 轰！！！ 被巨响惊醒的琉璃一下子拽住了夏油杰的衣领：“我的山神。” 硝子：······ 七海建人：······ 夏油杰：······ 下一秒，琉璃就看到了正一言不发盯着他的硝子，他默默的收回手：“······也不是必须要。” 硝子看着满脸都是血的琉璃重新缩回夏油杰的怀里闭上眼睛，直接被气乐了。 “出一次门躺一次床呗你就？” “也不能算每次吧······” 琉璃瞥了一眼硝子似笑非笑的表情，重新闭上了嘴。 “也许应该留一下，”五条悟看着瞪着自己的硝子眨了眨眼睛，“我是说给七海留一下，他快把一级咒灵祓除了，如果再等一会就可以直接通过一级术师的评级测试了。” 七海建人正在被硝子检查身体，听到五条悟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饶了我吧，这个咒灵在短短一天内吃掉了整个村子的人，咒力量已经快要接近特级了。” 任务介绍上可是二级咒灵啊，二级！ 七海建人觉得只有他和灰原雄的话，他们很大可能会折损在这次任务里。 五条悟收回手看向琉璃：“咒力透支了没关系吗？” “有关系。” 琉璃说完这句话却把身体又往夏油杰身体里缩了一下，试图躲开硝子的目光。 大脑的超负荷运转的后遗症太过明显，他现在看人都是重影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脸上粘腻的触感到底是血还是汗。 哪一种都不太想让硝子看。 啊，糟，思维模式有点乱了。 琉璃混乱的想着，把头埋得更低了，他需要点时间理清思路。 升空之后，灰原雄已经背着七海建人跳到了旗鱼咒灵的身上交由硝子治疗身上的伤口了，但是夏油杰还抱着琉璃盘腿坐在鬼蝠鲼的身上和旗鱼并行。 夏油杰发现琉璃窝在怀里的呼吸似乎更近了一些，立马抬头看了一眼眯起眼睛的硝子，挑挑眉，直接把琉璃像是抱孩子一样放在了自己盘起的腿上。他扶着琉璃的腰身，不让青年转身，让硝子能把琉璃的状态看的真切，低声轻笑。 “别躲啊？” 这个人肯定是想逃离硝子的问诊。不让人担心和隐瞒病情是两回事，这逃避问题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 完全没了掩体的琉璃：······ 怎么回事，他惹到夏油杰了吗？ 琉璃掐着手心，试图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坐在对面的七海建人打量了琉璃一眼，对着夏油杰指了指琉璃的手。 夏油杰低头一看，挑了挑眉，伸手掰开了琉璃紧握着的手，没有搭理瞪他的青年，转而看向七海建人：“怎么回事？” “大脑超负荷了？”七海建人回忆着那场精彩的拉锯战，感叹，“家入先生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太强了。” 听到这话，五条悟突然看了七海建人一眼，但他很快收回了视线，除了夏油杰，没人发觉他有些古怪的小动作。 夏油杰皱了皱眉，正要询问，却看到五条悟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 硝子打量着看起除了满脸血和衣服的脏污以外看不出其他异常的琉璃，问道：“状态如何？” “只是咒力透支，但是胸口的术式颜色变淡了。” 接话的不是琉璃，而是站在一旁的五条悟，他精准的概括完琉璃身体的状态以后突然问：“你使用了束缚吗？” 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透支状态，琉璃应该还是有所保留的，不然这种时候他早就该直接像上次一样进入安全模式了。 是使用了可以保留咒力的束缚？ 琉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露出眼睛：“是。” 身后的夏油杰把手帕递给了琉璃，问道：“什么性质的？” “以缩减领域范围为代价获得可以长时间维持领域的咒力。”七海建人在治疗之下缓了过来，对硝子道了谢，报告了情况，“从原本的一分钟坚持到了五分钟。” “家入先生好厉害！！”灰原雄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辅助监督的车在那里！” “停在辅助监督视野的死角吧，”把脸上的血迹擦掉了七七八八的琉璃淡淡的说，“你们来之前没有找高层报备吧？” 他顺着咒灵的靠近移动到了硝子的身边，乖巧的让她检查身体的情况，治愈的咒力在琉璃身体跑了一圈，最后全集中在了琉璃的头部。 硝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了常态。 五条悟摇摇头：“没，目前只有夜蛾老师和伏黑老师知道。” 因为七海建人的消息是发在之前的高专群里的，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那个群里只有二三年生和两位老师，伏黑甚尔在群里根本不吱声，看到消息以后，只有了解自家孩子的夜蛾老师瞬间支持了他们的行动，还没来得及跟高层申请。 夏油杰指挥着咒灵下降，温和的看着跳下来的灰原雄：“任务报告能麻烦你吗？我们带着伤员直接返回······” “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 逐渐恢复理性的琉璃打断夏油杰的话，看向了七海建人：“能动吗？” “能。”七海建人很快领会到了琉璃的意思，他从旗鱼咒灵上下来，回头看向还没明白状况的几个人，“我会和灰原一起回到高专，请前辈们先带着家入先生回去吧。” 距离辅助监督还有一段距离，灰原雄满腔疑惑的跟着七海建人走了过去，还精神的回头跟前辈们大声的告别：“请你们路上小心！！” 三个人也跟灰原挥了挥手，看着他们走向辅助监督。 等两个人走远以后，硝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暗杀？” 特意提醒夏油杰把咒灵停在了辅助监督视野的死角，不让灰原雄单独离开，还有瞬间就理解琉璃暗示的七海建人。 除了那群混账的暗杀，硝子想不到其他解释！ 她回忆着灰原雄当时说的一些细节。 这个原本是二级咒灵实际上变成了山神信仰的一级咒灵的狗屎任务。 辅助监督迟到？少开玩笑了！ 她这种不出任务的人都知道这种理由有多扯淡！ 琉璃安抚的拍了拍硝子的手，身体前倾着给她顺气：“嗯。” 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只是这次的危险程度确实有些高了，其实琉璃已经做好再刷一次极限的准备了，可他们赶来了。 难得的，琉璃心里有些触动，但他很快就把这异样的情感压下去了。 在身后扶着琉璃防止他坠落的夏油杰皱眉：“你们别打哑谜。” 虽然硝子和琉璃被针对的事情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但是硝子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判断出来这是一场蓄意谋杀的？ 他们兄妹交流都是脑电波传输吗？ “展开说说。”五条悟直接伸手接过琉璃放在旗鱼上，又把夏油杰拉了过来。 琉璃把跟七海建人说的分析又说了一遍。 硝子则在琉璃说话间用自己的手帕给还带着斑驳血迹的脸擦了一遍，看着变干净的琉璃，硝子满意的点点头。 还行，除了脑子受损以外确实没什么事，苍白的让人安心。 “不让灰原雄单独回去是怕暗杀还没结束吗？” 夏油杰眉头紧锁，不明白这兄妹两人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都这么淡定。 “还要给我拖延时间。”琉璃指了指自己，冷淡地说，“七海君估计会告诉辅助监督你们前来救援的事情，然后说我处在重伤状态很有可能需要长期治疗。” 藏在暗处的那群家伙看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安然无恙的回去就该知道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但是事情并不会到此结束，琉璃需要七海建人把领域的事情和他没受伤的事情都隐瞒下来。 五条悟托腮看着琉璃问：“你们提前商量好了？” “没。”琉璃盘起腿，懒散的说，“但是七海君很聪明。” 七海建人接到了高专指定的监督任务以后，琉璃就已经跟他提前说好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推延了，刚好这个时候有个好借口可以用。 想获得假期的七海建人会拦住灰原雄的快嘴的。 大概听完了硝子解释的高层要求七海建人监督琉璃实验进度的事情之后，夏油杰发现琉璃竟然靠着自己睡着了。 其实这次的处理还有一件琉璃没有明说的事情，那就是这个“拖延时间”的方案还会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出动留出合理的借口。 两名特级为了一个一级咒灵出动实在是太小题大做。 但是如果消息传到高层是琉璃遇到危险进行求援，收到求助的特级前往支援但仍未来得及，导致“珍贵的研究人员重伤”的话，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行动就可以合理化。 这样的理由可以经过夜蛾正道的报告直接变成两名特级擅自行动的赦免书。 没说出来的原因是，对于琉璃来说，这个回报过于廉价，和自己被救的恩情不对等。 既然不是平等的，那就当作添头送给两个人了。 虽然他们不会将救琉璃的行为当作一场交易。 三个人看着睡着的琉璃，互相看了一眼，发现了几个人眼中如出一辙的严肃。 硝子小心的从琉璃的口袋中取走了被五条悟命名为“队内语音”的咒符。 在确认琉璃不会醒来以后，夏油杰把琉璃放在了五条悟的怀里。 三个人依靠无下限的术式短暂浮空以后，夏油杰将旗鱼换成了鹈鹕，四个人直接待在了这个巨大咒灵的嘴中，开始用咒符进行了交流。 “我有个问题，”夏油杰看向五条悟，“为什么会在七海说到大脑超负荷的时候看向琉璃？” 硝子冷静的举起手：“我也有个问题，琉璃的身体不对劲，我的反转术式被抵制了一部分。” “都问我啊？”五条悟无奈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琉璃的脑袋完全埋进怀里，“你们怎么不好奇其他的事情，比如，琉璃竟然掌握了领域展开哎！” 他都没能学会呢！被抢先了。 “悟之后也会学会的。”夏油杰看着说着轻松的话语但并没有什么轻松神色的五条悟，叹了口气，明明这家伙也在担心，真是不坦率，“硝子先说吧。” 她的事情听起来比夏油杰关心的事情要严重一些。 “你看到什么了？”硝子焦躁的想去摸烟，毫不意外的摸了个空，她已经很久不带烟盒出门了，“这次的咒力比以往消耗的还要多！明明连个伤都算不上！” 琉璃的身体状态很奇怪，以往的受伤治疗虽然也很慢，但吸收效率也是常人的八成，这次直接变成了六成。 这个变化很不好，硝子没办法判断之后琉璃的身体还会不会继续抵制反转术式。 如果有一天，琉璃在无法接受反转术式的治疗的情况下重伤该怎么办？ “冷静点，硝子。”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低垂，看着琉璃胸口有些暗淡的术式刻印：“只是暂时的，他现在只是有些咒力透支，压不住天与束缚了而已。” 天与束缚在抗拒琉璃的身体接受治疗。 硝子呼出一口气，抱起了自己的膝盖：“咒力恢复了以后就行了吗？”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目前？” “杰知道的吧，领域展开本质上是耗费巨量咒力在周围构筑出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在领域内可以得到buff加成，同时发动施予领域的术式必定命中。” 夏油杰困惑的看着五条悟：“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琉璃的术式是延缓，”硝子冷静的接话，“七海说琉璃的领域必中效果是通过时分秒来进行不同程度的减速。” 五条悟抿了抿唇：“但是我们之前讨论过，原则上来说，琉璃的延缓术式是不能直接让时间流速变慢的。” 可在七海建人的描述中，琉璃不仅可以针对部位进行局部减速，还可以对整个领域范围内的所有存在进行群体减速。 “琉璃的领域做到了。”夏油杰瞬间理解了五条悟和硝子的担忧，“这意味着他的领域不仅增加术式的必中效果，还耗费大半的咒力构筑出了属于自己能完全掌控的环境条件。” 以这种模式展开的领域需要的代价是，琉璃的领域展开比常人更加消耗咒力，甚至可能消耗生命能量。 “五条的领域展开做不到构建特殊环境这种模式吗？” 硝子皱眉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五条悟：“在御三家里应该有对于六眼领域的记载吧？” “有。”五条悟困惑的看了一眼怀中的琉璃，“但没人尝试过这种模式，因为没必要。” 强者不需要太鸡肋的尝试。 这世界上只有弱者才总向着生挣扎。 夏油杰叹了口气：“琉璃为什么总是进行这种危险的尝试？” “所以‘目前’的意思是，”硝子抿了抿唇，“只要他接下来不再有大消耗，就会恢复以前的状态吗？” 五条悟点了点头：“差不多。” 第58章 归程 【有个过去小刀，可直接跳过，不影响剧情发展】 “之后是你刚刚的问题，杰。”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五条悟是在说“大脑超负荷”的事情。 五条悟冷静的看着两个同期：“没有人能在拥有堪比六眼的大脑下身体健全的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 琉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之前我说过吧，琉璃的大脑太特殊了。”五条悟一贯懒散不耐烦的表情不见了，他沉静的看着把头埋在膝盖上的硝子，“你知道我的意思的，硝子。” 世界是很公平的，不拥有六眼但却拥有六眼大脑的人本该因为过量的信息处理直接进入到崩溃阶段。这个违反了世界定下的游戏规则的人，是疯子也有可能，是傻子也有可能，就是不可能精神健全的活到二十岁。 大脑的神经活动不仅仅只是会影响人类寿命，还会有生理机能或者心理机能的失衡。而琉璃又无法通过反转术式治愈自己，他不像是五条悟那样可以在灼烧和修复之间循环，获取新鲜的大脑来给自己刷新和进化。 这个人是在长期的用脑过度中硬撑到现在的。 琉璃不该活着，他太超规格了。 “没办法啊······”硝子闷闷的回答，“哥是天才。” 一个用尽手段只为让自己活着的天才。 夏油杰也听懂了五条悟没说完的话，他沉默了很久，没能想到任何可以安慰硝子的话语。 沉睡的琉璃呼吸声轻缓而悠长，对外界的沉重气氛没有半分察觉。 硝子说琉璃是天才的话语并不是什么赞扬，这是一种近乎无力的悲哀。 除去琉璃给自己使用的延缓自身成长的反转术式和硝子定期的治疗以外，琉璃用了很多种手段将自己的性命强留到了现在。 包括现代医疗手段、诅咒、术师的术式、功效特殊的咒具，和自己订下的束缚。 夏油杰和五条悟甚至知晓琉璃瞒着硝子对自己都进行过非常规的人体实验。 违规的天才用违规的方式让自己活着。 夏油杰看着沉睡的琉璃，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推断：琉璃不想死，可他也不求生。 “现在已经是······很理想的状态了。”硝子捂着自己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术式刚觉醒的时候，他甚至没法出门。” 天与束缚是与生俱来的，它随着术师的强大而进化。就算是伏黑甚尔，刚出生时也是能看到咒灵的，但身体的成长让他仅有的咒力迅速消失、泯灭，最后归于虚无。 琉璃也是，当他的术式强大到可以延缓他人死亡状态的时候，他的身体因为天与束缚的强制效果，双腿直接失去了知觉。 这个没在医学杂志上出现过的未知疾病让兄妹俩人第一次意识到，天与束缚并不是只单纯的让琉璃患上已知的疾病，它是让琉璃背负着永生无法健康的诅咒痛苦的活着。 发现自己不能独立起身的琉璃很镇静，他跪坐在地上，回头看着茫然的妹妹露出了笑容：“硝子，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硝子不知道琉璃做了什么，她被蒙上了眼睛，按照琉璃的指示把手放在了少年的背上，鼻尖的血腥味和耳边血肉划开的声音混杂着她的眼泪和近乎崩溃的哭声。 但硝子没敢放松警惕，她一刻不停的对着琉璃的身体输送着咒力，直到她感觉到手下的少年站起来，回身抱住了哭的浑身颤抖的硝子，声音依旧平静而温柔：“没事了，硝子，别哭，是哥哥不好。” 啊······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硝子害怕尸体的噩梦。 在拥有咒力的世界里，该如何解决未知的病症呢？ 琉璃得到答案的速度很快，下手也很果断。 既然没有知觉，那就把坏死的神经和肌肉切断，在咒力的治愈下重新刷新就好了。 反转术式无法处理天与束缚的强制效果，但可以治愈伤口，可以更新细胞，可以提供给残破的身体提供再生能力。 琉璃没有办法依靠自身反转术式治疗，硝子没有办法利用反转术式强化琉璃被束缚削弱的身体。 那就跳出这个思维。 话说得虽然容易，但夏油杰依旧为琉璃漠然而果断的切割自己身体的举动感到恐惧。 反转术式不是万能的，它无法直接用于疾病，也无法在死去的细胞完全失去活性以后进行断肢重生。 琉璃是在保证自己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在病变发生之前就让身体受到其他伤害来让反转术式治愈鲜活的细胞，通过卡bug的方式实现腿部神经和肌肉的再生和细胞更新，让自己能够脱离双腿罢工的状态。 如果琉璃的判断晚一些，下刀的手慢一步，他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重新站起。 硝子平复了一会心情，才重新放下了手，她的眼睛有些泛红，但并没有眼泪流出，只是表情有些冷淡。 五条悟一瞬间好似在她身上看到了琉璃的影子。 他们似乎，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感情。 “会找到办法的，硝子。”夏油杰将手放在了硝子的脑袋上，声音温和，“我们会找到的。” 五条悟也空出一只手狠狠的揉了一把硝子的脑袋：“我们可是最强！你要相信我们啊！” 听着两个人咬字很重的“我们”，硝子小幅度的勾起唇角，点了点头：“嗯。” 突然，一个诡异的铃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悟，好哥哥——接电话啦！接电话咯！接电话。” 夏油杰脸色一变，看向五条悟：“······这个铃声是怎么回事？” 前半段明显是琉璃生日上夏油杰被五条悟和硝子摁着头录下来的声音，但后面那句话为什么会是他的声音！！ 最后两句话又为什么是硝子和琉璃的声音！ 谁特么剪得这个音频！ 这混账竟然拿这个当铃声？！ 对面是谁！？ “五条君······”被铃声吵醒的琉璃痛苦的缩起了身子，“电话。” 三个人连忙把咒符收了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五条悟小心的捂住琉璃的耳朵，摁下接听键，轻声的说：“接了接了。” 下一秒，电话中传来的怒吼声就让困倦的琉璃彻底清醒了过来。 “杰！！硝子！！为什么不接电话！！” 夜蛾正道暴怒的声音从话筒中直冲耳膜，夏油杰和硝子这才想起来他们为了不打扰琉璃睡觉早早的把手机静音了。 五条悟这个混蛋竟然没关声音！ 哦，他要是也关声音了夜蛾老师可能就疯了。 两个特级带着奶妈去救人，救完以后又和被救的二年生分开了。二年生联系上了报了平安，但是三年生那边竟然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 哪怕七海建人安慰夜蛾正道那三个人可能只是手机静音不可能有事，夜蛾正道依旧焦躁的直上火。 夜蛾正道最开始打电话完全没有想到五条悟的事，因为这小子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他最可能直接不接电话，但是让夜蛾正道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稳重的硝子和杰竟然接连十多个电话都没打通！ 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吓到的夜蛾正道开始真的担心琉璃是不是真的重伤的快死了，虽然他的确说过会给七海建人放假，七海建人也确实说了琉璃的伤可以放心，但是万一呢？万一不是假的呢？ 万一不是假的，夏油杰和硝子不接电话的理由是不是就有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夜蛾正道拨通了五条悟的号码———结果打通了。 夜蛾正道：······ 这群混蛋竟然真的跟七海建人说的一模一样，全特么静音了！！ 五条悟这种时候不靠谱的简直让人安心。 在被吵醒的琉璃死亡凝视下，夏油杰连忙从五条悟手中抢过手机，和硝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复着担忧的都快亲自出马抓人的夜蛾正道。 了解到几个孩子是发觉琉璃状态不好陷入了沉睡才静音的手机之后，夜蛾正道这才把气顺了下来，他确认夏油杰开着外放以后，喊了一声五条悟怀中挣扎着起身的青年：“琉璃，没受伤就吱一声？” “吱。” 夜蛾正道这下放心了：“行，那你们回来吧。” “咦？”夏油杰新奇的问，“没有惩罚吗？” 高层那边这次对他们这么宽容？ 夜蛾正道在挂电话的前一秒，随口回答了夏油杰的疑问：“没事，我和琉璃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处理好什么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惊奇的看着刚睡醒的琉璃：“你干什么了？” “可以问七海君。”琉璃困倦的抬手想揉眼睛，被硝子一把按住了，“他处理的。” 七海建人在意识到琉璃的意图的时候，就已经妥善的安排好了后续处理。这个技能在他和琉璃一起提交报告糊弄高层的时候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 五条悟正想直接扯着琉璃继续问，就发现青年突然把视线转移到了硝子身上。 琉璃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硝子：“硝子不开心？怎么了？” 好像不是现在不开心啊？ 刚刚和另外两人说了什么吗？ 睡着了没听到。 他张开双臂环住硝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在呢。” 硝子好笑的回抱琉璃：“我知道，我已经没事啦！” 身后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从琉璃怀抱中探头的硝子，小心的做出口型：他读心术啊？ 明明一个字也没听见，琉璃怎么看出来刚刚硝子不开心的？她表现得很正常啊？ 硝子眨眨眼睛，也做出了个口型：你们懂个屁。 她把脑袋埋进琉璃的颈窝中，对着两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羡慕吧？我哥！” 五条悟眉毛一挑，上手就把琉璃揪了回来：“琉璃，你也太会给我们添麻烦了吧？谢谢呢？” “谢谢。” 第一次出高专遇到伏黑甚尔被捅刀之后进入透支，第二次出高专遇到羂索落水然后住院，第三次出高专遇到一级山神诅咒再次透支。 琉璃是什么很好欺负的倒霉蛋吗？ 这天与束缚的效果确实是易患病不是出门就倒霉吧？ 夏油杰冷静的提议：“既然这个人直接是出事体质，要不直接在他身上放个发信器吧？” “这是违法的，夏油。”硝子迅速反驳，“直接锁在高专别让他出来不就好了吗？”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囚禁是什么很道德的处理方式吗？” “我觉得······”琉璃刚想说话，就被夏油杰打断了。 “悟的瞬移，能把别人传送过去吗？” 夏油杰突然想起什么，他比划着：“试着直接固定坐标，把人扔到同一位置的高空之上？” 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就算五条悟自己不过去，说不定也可以把夏油杰或者硝子给送过去，如果他们顾及不到琉璃，也可以直接先把他扔回高专。 “哦？”五条悟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如果像是琉璃那样进行术式刻印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但是我······” 硝子眨了眨眼睛：“那就需要个定位器了啊，这个我来搞定。” 全程没插进嘴的琉璃：······ “一定要这样吗？”琉璃试图为自己申辩，“我认为······” “哥你不用认为。” “好的。” 那没事了。 “话说回来，悟。”夏油杰一下下的摁响自己的关节，咬牙切齿的看着五条悟和硝子，“那个铃声是怎么回事！？” 别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 硝子立马转头，若无其事的吹起了口哨。 哎呀谁剪辑的音频呀，她不知道耶？ 五条悟做作的对着夏油杰翘起兰花指：“杰~你不喜欢吗？” “你这混蛋！硝子！你也别想跑！” 在三人胡闹着的混乱中，琉璃生无可恋的被挤在不同人的夹缝中。 四个人转个身就能碰到边界的诅咒嘴巴里，三个打架的少年一下下的碰壁、压倒对方、反抗和被反抗。 琉璃缩在角落里任由三个人在头顶上的位置转来转去，有些无奈。 这是哪啊？为什么在这打架？ 他为什么要醒过来？ 在鹈鹕张嘴给“乘客”换气的时候，琉璃抬头看到了阳光中三个少年在笑闹间露出的耀眼笑容。 重新恢复昏暗的光线里，青年懒散的勾了勾唇。 算了，挺可爱的几个小孩。 第59章 体检 “怎么没在你的研究室？”伏黑甚尔懒散的插起胳膊，转身，“这不是小妹的医疗室吗？” 琉璃收回测量尺，记下身高数据，淡淡地说：“我的研究室是非人实验，不适合研究人体。” “可我看着你的这些器具也不像是对人用的。” 那个角落充电的是什么？电钻吗？ 琉璃的笔尖在年龄栏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伏黑甚尔：“今年多大了？” “我怎么知道？”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他又不像琉璃，拥有精神健康的父母和正常且普通的出生环境。他从御三家逃出来之前之后，都没有计算过自己的年龄。 琉璃回忆了一下十年前的体检数据，粗略的算了一下：“从数据上来看的话，应该是22-27之间？” “27应该没有吧，”伏黑甚尔坐在白色被单的铁板床上，回忆了一下，“23-25差不多。” “那就按照这个来。”琉璃放下笔，转身走向了器材摆放的小推车。 伏黑甚尔看着明显和常规器具有着明显不同的全新医疗器材，有些无奈：“你应该不是要解剖我吧？我怎么看到了链锯？话说那个是骨钻吗？” “我可是为了你特意定制的，”琉璃面无表情的换了个道具，“脱衣服。” 医务室内，身着白大褂的琉璃站在桌柜旁调整着仪器，身后的病床上，伏黑甚尔依言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带着疤痕的壮硕上半身。 咒灵解剖被暂时限制了以后，琉璃总算有时间进行搁置很久的天与束缚的实验了，虽然这次只是给伏黑甚尔做个简单的体检。 其实医院体检应该更加精确，但伏黑甚尔并不打算去医院接受检查，考虑到天与束缚肉体的特殊性和所需记录的数据也并不算常规，最后琉璃还是借用了硝子的医务室。 等琉璃转身的时候，伏黑甚尔已经开始解皮带了。 “下半身不用脱。” 伏黑甚尔挑挑眉，停下了手：“怎么？你不需要知道长度吗？”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荤话吗？”琉璃冷冷的看了伏黑甚尔一眼，继续测量腰围和腿围，“上次你的数据也是我做的。” 伏黑甚尔在刚进入高专的时候，因为要知道制服尺寸，有过一次测量身体数据的环节。 出于对妹妹的保护，当时是琉璃接手了这个测量身体数据的杂活，他那时候还是小孩身体，被伏黑甚尔的叭叭的嘴烦的不行，最后狠狠的踩了这混蛋一脚。 伤害-1。 这次基础数据的测量也是用于和之前的做对比用，伏黑甚尔的身体太犯规了，才过去一年，感觉人又壮了一圈。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长度？”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可你上次不是拒绝了吗？” “我的实验并不需要这个数据，”琉璃把解剖刀在手指上一转，指向了伏黑甚尔，“如果你再继续开这种玩笑，我也可以给你切了。” “你对我也太残忍了。” 伏黑甚尔抬起双手躺倒在床上：“好吧，我投降，怎么配合你？” “先测个心电图，”琉璃踹了一下伏黑甚尔还放在地上的小腿，冷冷地说，“躺好。” 老老实实的把腿收回到床上，伏黑甚尔又问：“你的设备和器材是谁帮你搞到的？孔时雨？” “黑心商可是很开心的就帮我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琉璃看着屏幕上规律的波动，似笑非笑，“如果不是因为我只能在高专做实验，他甚至想买个贵宾席，现场观看我解剖···研究你。” “你刚才应该不是想说解剖吧？”应该不是。 孔时雨也是，琉璃也是，这俩人对他是真的很残忍。 琉璃拿到报告单之后，把伏黑甚尔身上的传感器设备又一一拆了下来：“坐起来，试药。” “小···琉璃还打算像上次一样给我用过量麻醉剂吗？” 伏黑甚尔笑着看着琉璃将电器设备收拢推开，拿出了一个奇怪的药箱。 “之前还能起效，现在已经不行了吧。”琉璃对着伏黑甚尔伸出手，拿出了采血器。 不出意料的，针头断了。 看着断在皮肤表面的针头，伏黑甚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行？” 明知故问。 琉璃瞥了伏黑甚尔一眼，没说话，用镊子抽出了针头，转身把这个小碎片和废掉的针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话说，孔时雨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名字吧？”伏黑甚尔想起了什么，前段时间拉他一起赌博的时候无意间聊起了这件事情，小鬼手这个名号好像还是他起的，“为什么他不喊你名字？” 琉璃换了一个器具走向伏黑甚尔：“我和黑心商是交易关系，没有喊名字的必要。” 他们使用代号的主要原因还是不希望暴露身份，就算认识也不会称呼对方的名字，这种隐藏规矩是情报贩子的默契。 而且除去交易之外，他们也不会有其他的交集。 “那我呢？”伏黑甚尔伸出手，刚想问琉璃为什么交易的内容从帮他上课又多加了个换称呼的福利，就发现视野里闪过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嘴角一勾，话到嘴边突然转了个弯：“小琉璃会喊我名字的吧？” 哎呀，怎么好像有个偷听的小老鼠？ 没有察觉到异常的琉璃随意的点点头：“会。” 和孔时雨那种互相一辈子都懒得揭露身份交往成朋友的关系不一样，他和伏黑甚尔毕竟是做了交易的。进入高专以后，在其他的事情上也有了各式各样的牵扯，身份早就揭了个彻底，不差一个名字的事。 伏黑甚尔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突然伸出手环住了琉璃的腰，他把琉璃拉近，对着窗户错位成埋在了琉璃怀里的样子，闷笑：“毕竟我们有十年的交情嘛~” “？”琉璃眉头一皱，迅速回头看向了窗外，“你在做什么？” 这奇怪的动作，和伏黑甚尔突然矫情且古怪的发言，琉璃只觉得有阴谋。 “没什么~”伏黑甚尔懒散的笑着松开了手 ，已经走了，真可惜，他还想再演一会呢，“只是突然感慨一下我们认识了好久。” 琉璃没能在窗外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影，他关上窗户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伏黑甚尔：“你最好是。” 好在伏黑甚尔那几句恶作剧一样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含义，不然琉璃直接就要思量一下伏黑甚尔是不是在试图给他找麻烦了。 “你在高专很松散啊，小琉璃。”伏黑甚尔撑着脸看着关窗的琉璃，“不像以前一样，浑身带刺了。” 竟然都没有发现外面有人经过，可真不符合小鬼手之前目之所及皆为敌的生活方针。 “你也一样。” 这话也适用于伏黑甚尔。 这里太和平了，没有混混和黑帮的暗箭，没有暗杀的枪子，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毒品和烟枪。伏黑甚尔和琉璃不需要时刻绷紧神经应对突发事件，他们放下了以往放不下的防备，享受着成年者的和平和孩子们的欢笑。 “那个娃娃头说你上次遭遇了刺杀，还展开了领域？” “灰原君都快要成为你家儿女的专属保姆了，你还不肯叫他的名字吗？” 伏黑甚尔伸出手，笑：“我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你知道的，小琉璃~” “说话就说话，你一定要恶心我一下吗？”琉璃毫不客气地用刀在伏黑甚尔的手心划出一道伤口，“别影响我实验的兴致。” “影响你的兴致？”伏黑甚尔对着琉璃拿过来的器皿攥起拳头，血液被挤压出伤口，滴落在玻璃壁上，“你做实验难道会bo······” “不会。你是真的想被切了吗？” “我不想。” 琉璃将纱布包裹在伤口上，冷淡地在伏黑甚尔手背上打了个结：“那就别烦我。” “好吧，我们说回那个灰原，”伏黑甚尔叹了口气，看着低着头又把传感器贴到了自己身上的琉璃，“你遭遇刺杀了？” “嗯，解决了。”琉璃挑出了一个药剂，选了个比较合适的针管，“你没看消息吗？” 七海建人还把消息发到了高专的大群里，甚至艾特了伏黑甚尔，他一点没看？ 伏黑甚尔看着透明的药剂进入静脉，随口道：“不是你的消息我不看。” “说这种话的时候，你的心率就不能有点波动吗？”琉璃看着和之前没变化的心电图，淡淡地问，“有什么感觉？” “如果你希望我心脏加快我也能控制一下，”伏黑甚尔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回答道，“好像没什么感觉，有点头晕？” “持续时间呢？” “半分钟。” 琉璃挑了挑眉，看向伏黑甚尔：“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没了。”伏黑甚尔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你给我用了什么？” 琉璃重新从药剂盒子里又挑出了一个没贴标签的瓶子，含糊的回答：“唔，一种我用了就当场休克的药。” 伏黑甚尔：？ “你确定你的实验是研究活着的天与束缚不是解剖我吧？”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看着琉璃带着针管靠近，“今天用得上你桌子上那个全新的电锯吗？” 琉璃回头看了一眼，思索了一下：“如果你好好配合，应该是用不着的。” “？”伏黑甚尔伸出胳膊看着琉璃注射的动作，又确认了一遍，“小琉璃不会杀我的吧？” “暂时不会。” “你不能给个肯定点的答案吗？”伏黑甚尔眨了眨眼睛，报出了身体的反应，“眼前在转圈，手有点麻，脖子有点凉。” 琉璃收回摁在伏黑甚尔颈动脉上的手指，补充：“判断力也有点下降，精神状态比较恍惚。” “预估持续时间是一分钟，”伏黑甚尔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解药呢？” “你觉得呢？” 伏黑甚尔一把抓住琉璃的手腕，把他扯到了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这种状态下，我压着杀人的欲望有多难？” “呵呵。”面前模糊的青年伸手把一个冰凉的瓶子放到了伏黑甚尔的嘴边，“咽。” 伏黑甚尔仰起头就着琉璃的手把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液体吞了下去，视野很快恢复了清明。他松开了拽着本以为是袖口实际上是琉璃衣领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剂量小一点，失控了这可没人能救你。” 刚刚那一瞬眩晕带来的危机感总算褪了下去，伏黑甚尔放松绷紧的肌肉，感受着已经进入解毒状态的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重新报告：“吞下去以后起效了十秒，上一个被加速消化，从半分变成了十六秒。” 琉璃点了点头，记下了对应的数据，赞叹：“你快要百毒不侵了。” “那也不能乱折腾啊，”伏黑甚尔头痛的摁了摁太阳穴，“遭殃的可不是我。” 如果因为琉璃的乱用药导致伏黑甚尔暴走，高专这么松懈的地方，只怕是这个医疗室被伏黑甚尔拆了都没人能迅速支援到位。 “知道了。”琉璃把剂量减半，再次将一个不知名的药剂注入到伏黑甚尔体内，“大部分的药剂都没什么不适感吗？” “对。” 在经过几次测试以后，伏黑甚尔突然有起了个坏主意：“你要不要试试······” 琉璃回头看向伏黑甚尔：“怎么？” 话说一半怎么不说了？ “不，没什么。”伏黑甚尔摸了摸下巴，遗憾地说，“连酒精对我都没有作用了，真是没意思。” 琉璃收拾了一下散乱的试验台，懒洋洋地说：“如果你是说让人体激动、亢奋或者类似催q效果的药剂的话，我已经用了。”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我并没有做出过那种听起来就让人失去研究兴趣的药剂，”琉璃冷冷的合上药剂盒，“但是药物间的反应会有类似效果。” “那我怎么······？” 琉璃把所有的东西收好，走出门，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伏黑甚尔：“只是对药没感觉，又不是功能消失了，你大可放心。” 伏黑甚尔：······ 把白大褂搭在手臂上，琉璃懒散的松开了发尾的皮筋，打算去洗个澡，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同样披散着头发的夏油杰。 少年似乎是刚洗完澡，正靠在离医务室不远的椅背上看着面前的墙面发呆，刘海遮挡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夏油君？”琉璃挑了挑眉，顺手拍向了他的脑袋，“你有事找我吗？” ？ 拍空了？ 夏油杰侧着脑袋，抬眼看向眉目冷清的琉璃，勾了勾嘴角：“啊···是家入君啊，我都没看到。” 琉璃：？ 第60章 不同的交友观念 “你刚刚说谁生气了？” 五条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琉璃冷静的又说了一遍：“夏油君好像生气了。” “我难道是什么情感垃圾桶吗？”五条悟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几天前听夏油杰说过一遍，“为什么杰生气了？” 琉璃和杰不一样，他不会对别人的状态产生误判，那最合理的推测应该就是······ “你哪里惹到他了？” 琉璃摘下围裙，把桃子果酱和芝士蛋糕放在五条悟面前，简单的讲了一下在五条悟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夏油君，那个称呼是在喊我吗？” 琉璃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悬空在夏油杰耳边的手：“这是你生气了的意思吗？” “生气？怎么会？”夏油杰扬起笑脸，他看着琉璃琥珀色的眸子，声音懒散，“我们只不过是相处了一年的同期罢了。” 琉璃挑了挑眉，迅速回忆起伏黑甚尔之前那句明显不是他风格的台词：“原来如此，窗外的是夏油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油杰将手掌插进裤兜，站起身俯视着因为他的起身仰起头的琉璃，“毕竟，我们怎么都要取得硝子的许可，才能听到您喊我们的名字呢？” 琉璃：······ 这是生气了吧？ 因为什么生气？名字？还是伏黑甚尔？ “我还没喊伏黑先生的名字。”毕竟实验还没有结束，琉璃没有预付款的习惯。 琉璃看着夏油杰滴水的发丝落在锁骨，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拢到背后，声音浅淡：“记得擦头发，夏天快结束了。” 感受到脖颈传来的触感，夏油杰直接把琉璃的手拿了下来，眯起眼睛：“您总是这般没有分寸感啊。” 看来琉璃确实是对他人太过漠视了。 只要对琉璃和硝子没有敌意的人，他根本不在乎身边相处的人是谁。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琉璃一直都没能接受高专的生活？ 和伏黑甚尔十年的情谊能让琉璃在乎到直接忽视他和悟的存在吗？ 明明那混蛋对琉璃也没有多重视？ “夏油君是指什么？”琉璃将搭在手腕上的白大褂理了理，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是需要我对你们保持什么唯一或者特殊的情感吗？” 苍白的青年看着黑发少年歪了歪脑袋，白色的玉石碰撞声后，那冷淡的声音直接点燃了夏油杰的火气：“我又不是你们豢养的宠物。”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夏油杰皱起眉，烦躁的松开了琉璃的手，“在你眼里人与人之间难道就没有什么正向的情感吗？” 琉璃的话仿佛是在说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对等的朋友关系一样！ “夏油君和五条君之间的情感就是正向的、真挚的。高专的每个人的情感都是，你们有着少年漫画中的三大要素——友情、努力和胜利。” 琉璃抬起步子从夏油杰的身边经过，淡淡地说：“我不在少年漫画里。” “呵。”夏油杰突然笑了，他背对着琉璃，声音冷淡，“究竟是你不在，还是你刻意避开。” “这是什么······” 琉璃回过头，但走廊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 “你们说话一定要打哑谜吗？”五条悟皱着眉把芝士蛋糕拦腰划开，“说白了，不就是琉璃不觉得我们是好朋友，但是杰觉得我们是吗？” “哦~五条，你挺会总结嘛！”硝子笑嘻嘻的推门进来，接过琉璃递来的杯子，“果茶？” 琉璃点点头：“橙子。” “毕竟我们四个人交友方式不一样嘛，”硝子扯了椅子坐在了五条悟的对面，看向琉璃，“我和五条之前还打赌夏油什么时候能察觉你没有交友能力。” 这下子结果出来了。 “谁赢了？” 五条悟骄傲的举起手：“我！” “赌的是时间？”琉璃伸手从五条悟手里接过空盘，换了个甜甜圈放在了他的面前，“赌注呢？” 硝子无奈的开始掏兜：“我是猜夏油至少要到被喊名字以后才发现啦~” “但我比硝子先知道了杰误以为琉璃生气的事情，”五条悟墨镜下的眸子对着琉璃轻快的眨了眨，“所以我赌在了这个月。” 琉璃挑了挑眉，误以为生气？ “给！琉璃限定版女装照片。” 琉璃：？ “什么？” 琉璃迅速伸手想要截获硝子递给五条悟的那张薄薄的相片，但是五条悟的手更快。 抬手拨开墨镜，五条悟看着打印出的照片，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啊哈！！！” 照片是去年拍的，是在琉璃还维持在安全模式下被硝子当作换装人偶的时期。 五条悟手中的照片是琉璃为数不多穿着裙子的一张。 变小以后性别难辨的缩小版琉璃注意力并不在镜头上，他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冷着脸把手交叉在身前，散乱的短发被带着蕾丝边的帽子压着，就像是人偶店铺里精致的洋装娃娃一样。 “你在拿照片做赌注？”琉璃迅速放弃了从得意洋洋的五条悟手里抢回照片的想法，嘴唇有些颤抖，“全部都？” 硝子连忙安慰表情快崩坏的琉璃：“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可能全部拿出来，还有很多她要珍藏的！ “如果你手中的照片有一张流出···”琉璃杀气腾腾的看向五条悟，“我不介意直接拉着夏油君叛逃高专。” “就算你这么说，”五条悟将照片在手指上一转，那张相纸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消失在了那白皙的手掌间，他对着琉璃勾出惑人的笑容，“杰手里也有哦？”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打赌了。 琉璃：······ “硝子？” “不是！哥你听我说，”硝子吓一跳，迅速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五条悟，她对着黑脸的琉璃讨好的笑，“没多少，我保证！他们手里的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张！” 琉璃眯起眼睛，直接捏住了妹妹的笑脸：“你······总共拍了多少？” 他当时被那时候的案件报告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注意到硝子悄咪咪拍摄了这么多照片！ “em···”硝子心虚的看了一眼五条悟，“阿伏伽德罗常数前两位非零整数的积？” 五条悟撑着脸嘲笑：“你在本理科第一面前还想打哑谜？” 行了，知道这个数字，下次就可以和杰变着法掏空硝子的库存了，哈哈~ “你······”琉璃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手，气得懒得骂了，“算了。” 他知道硝子的意思，她说的不是照片的总数量，而是每套衣服拍摄的最大数，至于琉璃当天到底换了多少件衣服，五条悟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硝子话语里暗含的意思其实是：我有分寸，你放心吧哥！ 琉璃：你最好是。 “比起这个，哥。”硝子迅速扯着琉璃坐下，讨好的笑着，“夏油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琉璃随手倒了一杯茶，冷淡地问：“你们早就知道我和他有一天会产生这种矛盾，为什么？” 除了五条悟最开始没听明白的那一会，两个人明显并不意外琉璃和夏油杰产生矛盾。 硝子把吸管调整了一下位置：“有次五条跟我说，哥的眼中世界是灰色的，我觉得这个理论很有意思，所以我们就聊了一下。” “世界是灰色的？”琉璃困惑的看向五条悟，“什么意思？” 五条悟从冰箱里也拿出了一杯果茶，懒洋洋地说：“就是说以前的琉璃有一种世界上的人除了硝子都是敌人的感觉。” 现在倒是柔和了很多。 “然后五条则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硝子用鼻子哼出一口气，“这个自大狂说，你们看世界的角度有种莫名的相似。” “毕竟我们是天才嘛~” “夏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琉璃则是完全不在乎他人的冷漠家伙。” 琉璃挑挑眉，看着五条悟关上冰箱门，留下最后那杯属于夏油杰的果茶：“所以你们推断性格温柔的夏油君会在观念不同的前提下和我出现交友上的矛盾吗？” “杰可是在正常的环境长大的！” “而我和五条则多少对自己的身份特殊是有意识的。” 其实他们四个人的交友观念差别很大。 五条悟笑嘻嘻的看着认真听讲的琉璃：“然后是琉璃，你比我们更极端点。” 哪怕是生活在御三家从来没有过真心朋友的五条悟，都曾渴望过能有一位相互理解的同伴。 在私塾和众多孩子一起上学的时候，五条悟还曾短暂的有过和几个同龄的孩子一起上课的经历，甚至还合伙给老师做过恶作剧。 但随着五条悟的能力越发强大，集体的课程也逐渐变成了单人授课，那些曾经装作和他玩的很好的同伴们也都被送离了本家。 五条悟是在几次交流的碰壁和撞破那些所谓朋友的表面功夫以后对交友这件事情产生了厌恶感，所以不乐意再付出真心。 五条悟曾孤独过，并为此感到寂寞。 这种排斥他人的状态终止在进入高专以后，因为他遇见了和自己对等的夏油杰。 夏油杰是擅长交朋友的，他为人温和有礼，在初小学的时候就是有名的万金油。遇到了矛盾的时候也会有很多人下意识地依赖夏油杰，他也逐渐在这种日常中习惯了照顾他人。 但与此同时，能看懂诅咒的异常能力让他无法与任何人交心。 呆在夏油杰身边的人是不觉得被忽视的，可夏油杰是孤独的。 他们和我看到的世界不一样，需要被保护——这就是幼年夏油杰交朋友的主要目的。 被高专招揽之后，夏油杰和五条悟打了一架，并在这一场混乱的争斗中重新明白了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人，他是被认可的，是有同类的。 所以夏油杰也同样重视高专的其他人。 在琉璃的养育下正常上学的硝子则比夏油杰更早的知道了自己的特殊，她隐藏着自己眼中怪物的倒影融入到人群当中，和不同的人交流、玩耍，自然而然的交了朋友，并每天都会分享给琉璃学校的趣事。 但深知自己会和普通人世界有隔阂的硝子断舍离的也很快，她离开了小学就不再和小学的朋友联系，离开了初中就不再和初中的朋友有联系。 咒术师和非术师早晚会分离，那就别留下太多念想，总归，也没有需要留下记忆的地方。 硝子是接受交友和基本社交的，只是她抗拒长久的亲密关系。 而与这三人差了几岁琉璃则是完全不理解朋友的含义。 他没有上过学，自然也没能遇到过可以经常交流的同期生。 所以琉璃比他们要单薄，他没有这种社交需求。 如果说五条悟是拥有一大片蝴蝶，但没有一个愿意停留在他的手指上；那夏油杰就是把自己当作了吸引蝴蝶的花朵，温柔的对待每个被他吸引的人；而硝子则是混在花朵中隐藏自己的蝴蝶，遇到伙伴时起飞，伤心难过时藏起。 但琉璃只拥有过硝子这一片花瓣，也只想保护这唯一一个属于他的花瓣。 可能正因为从未拥有过，所以琉璃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渴望。 琉璃静静的听完两个人的分析，歪了歪脑袋：“那你们的意见是？” “我们只是讨论了这种可能性，至于真的出现了要怎么处理······” 五条悟和硝子对视一眼，同步的嘿嘿笑了起来：“琉璃自己会想办法的。” “你们管杀不管埋吗？”琉璃好笑的叹口气，“行，那我想想办法。” 硝子伸出手把琉璃的果茶和自己的交换，伸出手做出拳头的手势：“加油哦~” “不管你要怎么做，”五条悟顺手把自己的果茶和硝子的也换了一下，二年生不在的时候，琉璃一般都是做四杯不同的口味，方便馋嘴猫们自己选择和交换，“最好快点哦，杰马上要出任务了。” 琉璃伸手接过五条悟的手机，扫了一眼夏油杰发给五条悟的消息：“按照你们的推断，我应该是冷漠且不讲人情味的混账，你们难道不该选择去安慰被我伤到夏油君吗？” 硝子笑着咬着吸管：“哥的冷酷，零下八度。” “琉璃早就接受我们了。”五条悟耸耸肩，拿回了手机，“只是杰还没意识到。” 第61章 吵架了真的代表关系会更好吗? “夏油前辈生气了？？” 灰原的大嗓门一如既往的具有攻击性。 琉璃揉了揉耳朵，退开两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补了一声：“嗯。” “怎么做到的？”七海建人冷静的问，“您做了什么？” 琉璃幽幽的看了七海建人一眼：“一定是我的错吗？” “一定是。” 灰原雄茫然的抓了抓头发：“夏油前辈竟然会生气？” “灰原君生气我会比较稀奇。” “我上次就生气了！”灰原雄大声反驳，“虽然我很感激家入先生，但是您上一次用价值来衡量生命的行为就是很不正确的！” “好的，我为此道歉。” “原谅你！！” 琉璃是过来找夜蛾正道要外出申请的，结果刚巧碰到了二年生正在交任务。 “这个给你。”夜蛾正道好笑的把盖了章的文件递给琉璃，“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琉璃收起这薄薄的纸张，看了一眼夜蛾正道：“为什么夜蛾先生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有吗？”夜蛾正道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毕竟吵架就说明关系更亲近了嘛！” “夏油君似乎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因为亲近关系的理解差异。 琉璃突然抬头看向夜蛾正道：“夜蛾先生您是喜欢被喊‘老师’还是‘先生’或者‘大人’这种敬称？” 夜蛾正道挑挑眉：“如果是你喊，我比较喜欢‘夜蛾老师’这个称呼。” 毕竟是长辈，也是老师，先生的称呼太过陌生了。 “明白了。”琉璃点了点头，准备离开，“那夜蛾老师我先走了。” 夜蛾正道在短暂的愣神以后，笑容迅速扩大。 哎呀，孩子长大了啊~ 七海建人迅速伸手拽住转身欲走的琉璃：“等等，您听一下。” 他们正在报告上次的任务详情。 “你们遭到袭击了？”琉璃回头看向灰原雄，“受伤了吗？” 已经听过七海建人解释了之前的任务不能单独行动缘由的灰原雄严肃点头。 “受伤了，也已经治疗了！！” 没想到家入先生那么早就预判了那群坏人要做什么！好厉害！ “和您交流不用费时间解释真的是太好了。”话虽这么说，七海建人还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回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三年生带着琉璃是直接使用术式赶路，所以一天就回到了高专。但是二年生还是要乘坐辅助监督的车再去转公共交通回到东京的。 在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回去的路上，被琉璃提前打上保守派标签的辅助监督明里暗里的想要打探那个“受伤”提前离开的前辈现状，都被七海建人见招拆招的含糊回答混了过去。 灰原雄因为七海建人提前打过招呼，直接在车里呼呼大睡关机了，根本没有给辅助监督问话的机会。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他们乘坐环山公交车离开城镇的时候。 在一个标着“有碎石，须注意安全”的警告牌下，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乘坐的公交车被山上滚落的巨大石块砸中了。 幸运的是，所有的乘客都幸存。虽然车上的人都多少受到了惊吓，但救援来的很及时，只有少数人在仓皇的推搡间出现了轻伤。 车上的乘客们被救援人员妥善安置到了另外一辆车里，送往了公交的原目的地。 但在救援来临之前，七海建人在混乱中下车查看了一下损坏的车子和路况，不出意外的在掉落的石块上发现了少量的咒力残秽，并且在有意地观察下，发觉了到来的救援人员中有探查系的术师。 他们在找琉璃的身影。 经过这次“意外”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才平安回到了高专，找到了夜蛾正道报告任务情况。 “你想怎么处理。”夜蛾正道从冰块一样孩子终于交心了的喜悦中回神，冷静地看向琉璃，“这件事情上报了也会不了了之的。” 这是高层间默认的角逐，琉璃的生死对他们来说除了成败，根本没有其他影响。 琉璃拍了拍灰原雄的脑袋：“辛苦了。” 让七海建人和这个孩子回去的决断是正确的，毕竟目前他们还不知晓琉璃参与任务之前，高层的“原计划”到底是什么，单独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辛苦！！”灰原雄眼睛亮亮的，“您真的太厉害了！！” 从现在开始！家入先生就是他的第二个偶像！！简直像是预言家一样！！ 七海建人拿出刚刚递交给夜蛾正道的报告放到琉璃手中：“我的建议是夸大您的伤势，或者直接说您进入了假死状态，摆脱盯着您性命的猎狗。但是可行性不高。” “想也是。”琉璃翻阅了一下报告，把七海建人找硝子伪造的伤情报告抽了出来，淡淡地说，“夜蛾老师，五条君和夏油君都没有受到处罚吧？” 夜蛾正道点点头：“按照最开始提交的你重伤未愈那个消息，最后高层只是给了个口头警告，并没有惩罚。” “那七海君的报告就按照我现在的状态正常提交报告就行，”琉璃把文件递给灰原雄，“因为接下来我要外出了。” 七海建人皱起眉：“这样没关系吗？” “你的假期不会被收回。” 高层不会直接出尔反尔的，不然吃相就太难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七海建人无奈的看着琉璃，“您的安全呢？” 原本夸大琉璃的伤势的目的有三：其一，回避接连暗杀的可能；其二，给七海建人申请假期；其三，为两名特级擅自行动打掩护。 现在二三目的都达到了，琉璃本人却打算外出了？暗杀就这么不管了吗？ 琉璃意外的看了一眼七海建人：“这是担心吗？” 被五条悟和硝子点破心思以后，琉璃现在对情感上的表达很敏感。 也很不适应。 “？”七海建人疑惑的打量了一眼琉璃，“是······您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没有。” 灰原雄也凑了过来：“您没事吧？” 这个孩子的情绪比七海建人更加直白。 琉璃难受的后退两步，眉头紧皱：“总之，你们就按这个报告，其他的我来处理。” 所以他不想学习这种技能。 古怪的感觉。 七海建人皱眉目送琉璃离开，看向憋笑的夜蛾正道：“夜蛾老师，他难道是回避情感的那种人吗？” “你看出来了？”夜蛾正道正了正神色，笑着说，“估计等琉璃处理好杰的事情，就回到原来的状态了。” “那不是什么好事吧。”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不急于一时。” 他第一次见到琉璃这种溢于言表的不适时，还是在提出“信任”报酬的时候。 不擅长接收他人善意的笨拙家伙。 灰原雄挠了挠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我们要按照哪种版本报告？” “按照家入先生的来吧。”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和灰原雄开始重新修改文件的内容。 ———— 夏油杰清晨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穿着高专制服等在门口琉璃。 “······您有什么事吗？” 听到久违的敬语，琉璃挑了挑眉，淡淡的说：“我跟你一起。” “特级术师出任务还需要带累赘吗？” 夏油杰冷冷的绕过琉璃，刚想离开，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单薄的纸张。 那是书面的任务委托。 纸上的内容大概是夏油杰原本的任务临时加派了一个辅助术师，由两人配合共同执行，同行术师的名字是——家入琉璃。 右下角还盖了戳，意味着这个文件已经通过高层审批。 夏油杰顺着那个几乎和纸张同色的手看向琉璃，笑的嘲讽：“您的特权可真是——神通广大。” 特级任务都能强行插进去，他到底是多受到高层重视？ 夏油杰倒是不惊讶原本应该假装重伤的琉璃能外出。 昨天灰原雄已经很兴奋的和他说琉璃是多么厉害的前辈，竟然直接通过两次不同的报告让高层直接陷入宕机中，还审批同意了琉璃的外出申请。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外出申请被用在了这里。 “你可以选择不听，”琉璃淡漠的收回手，把那张薄薄的一层纸揉成一团，精准的投进了垃圾桶，“我就当做没来过。” 说完，琉璃直接转身就走，好似刚刚堵着夏油杰门的人不是他一样。 回去就说他努力过了，但是夏油杰不原谅。 就这么跟夜蛾先生、老师交差吧，也算不白拜托他提交任务申请了。 “谁说我不同意了？”夏油杰直接上手拽着琉璃的后衣领，笑的咬牙切齿，“跟我走吧，家！入！同！学！” 琉璃：？ 这种称呼倒是很新鲜。 第一次听见。 被扯着扔进副驾驶的琉璃冷静的看着中央后视镜询问：“你能再喊我一次吗？” 夏油杰：？ 有病。 没有得到回应的琉璃遗憾的系上安全带，不知道过一会还能不能听到。 辅助监督谨慎的看了一下车内沉默的两人，小声点开始说任务内容：“······基于以上信息，这次的任务内容是找出村内居民失踪及离奇死亡的咒灵并将其袚除。两位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吗？” 翻阅任务资料的夏油杰声音淡淡：“没有了，谢谢您的报告。” 琉璃更干脆，直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辅助监督：啊啊啊好想逃！！ 这焦灼的气氛等他们到达了任务地点的村落下车时才终于宣告结束。 在踏入村庄之后，夏油杰找报案村民了解完情况，推断咒灵很有可能在村落之外游荡，就放出了几个侦察用的低级咒灵巡视。 确定了诅咒的位置以后，他直接就对着琉璃说：“您在这里等着，不要添麻烦，我去去就回。” 夏油杰打算直接去独自袚除，并不想带着琉璃一起去。 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突然异想天开的要解剖咒灵或者在祓除的过程中受伤。 但是想到琉璃之前的暗杀事件和他的弱鸡身体······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放出了一个咒灵。 “我把花子留下，知道用法吧？遇到危险了记得躲，给你、您权限，和之前留在研究室的虹龙和裂口女一样，他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 搁以前，夏油杰可能直接会把琉璃拉在身边，防止这个脆弱的人在任务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但现在夏油杰既不想和琉璃继续待在一起，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索性直接控制着花子听从琉璃的部分指令，让诅咒去保护琉璃，好让夏油杰自由行动。 就算是生气了，夏油杰也会担心别人的安危吗？ 琉璃不适的动了动手指，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后才对着夏油杰点了点头，他拍了拍那个妹妹头的咒灵，转身走进了村庄。 看着这么干脆听话的琉璃，夏油杰反而不爽了。 这人到底跟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路上也一声不吭，到了也一声不吭，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惜这话就算问出来也没有答案，琉璃就是很单纯的，觉得自己需要解决问题。 但他实在是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从事件性质上来说，他和夏油杰也不是单纯的吵架，干脆先跟着，看看情况再说。 琉璃刚踏入村庄，刚刚和夏油杰交流过的村民就把这个和那位留着怪异刘海的人穿着相同制服的青年围住了。 “您也是来处理灵异事件的人吧？为什么那个刘海男人走了！我们都还没说完呢！” “就是说啊！我们都找到事件的源头了，为什么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真是聒噪的山野村民啊。 七嘴八舌的控诉声反而让琉璃因为夏油杰的好意攻势放松了下来。 这才是他熟悉的环境，充满着贪婪、蛮横、欲望和无形恶意的氛围。 琉璃冷淡的回答：“找他什么事？” “当然是处理杀害我们村民的怪物啊！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夏油杰去处理的不就是村庄的诅咒吗？ “嗯，他正在周围调查。” “根本不需要调查啊！！我们都已经找到元凶了！” 四周的村民们推搡着琉璃向前走，三五个村民直接推着扯着琉璃，想带他去往村子的角落，他们一边控告着夏油杰，一边大声指责他们的办事不利，领头的人则是愤怒的拽着琉璃的胳膊，让他跟着他们的步子向前。 “既然您留下来了，那您跟我们去看看那个怪物吧！快点把她们处决掉！” 琉璃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人，皱起眉：“处决？” 这个用词很奇怪，一般人在遇到所谓“灵异事件”的人，要么会说“请您尽快除灵”，要么就是说“快把怪物杀死”。 但是这群人用的却是判决的语气，还有那句被形容怪物的“她们”的用法。 就好像这群村民说的不是诅咒，而是人类一样。 第62章 善人自有孩子磨 “当然了！！我的孙子差点被杀死了！！” “那两个脑子有病的人袭击村子好几次了！！他们就是事件的原因！！” “为什么那位法师大人没有留下来，反而说去解决什么诅咒了？诅咒就在这里啊！！” 琉璃挣开被拽着的衣袖，跟着领头人向前走，他声音冷淡的打断七嘴八舌控诉。 “带我去看看。” 青年的手摸索了一下衣服的内侧，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那里放着夏油杰之前在琉璃生日送的用于防身的蝴蝶刀。 带着兴奋和恶意的村民们领着身形单薄的琉璃进入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内。房间的尽头，是一个占据了半边地带的巨大牢笼。 琉璃看着牢笼里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女孩，挑了挑眉。 这是他们口中的怪物？ 两个孩子在看到村民进来时身体立刻紧张的绷紧，她们警惕的视线转移到跟在琉璃身边的花子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满脸害怕的对着琉璃张了张嘴。 但两个女孩还没发出声音，村民们的尖叫就再次响起。 “法师大人！就是这两个小怪物，她们总是嘴巴不干净，说别人身后有怪物！” “每次说完这种话，那个人就受伤了！肯定是她们搞的鬼！” “她们的父母就是这样！！一直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 浅色头发的女孩护着怀里的黑发女孩反驳：“我们没······” “闭嘴！！你们这对xx的贱xx！早知道婴儿的时候就该把你们掐死！！” “法师大人！你快点杀了她们！！” 女孩虚弱的声音一下子点燃了村民的怒火，尖利的声音直接让抱着的两个女孩颤抖的一缩，似乎是被吓到了。 琉璃皱眉听着周围的控诉，抬手揉了揉耳朵：“所以你们想处决的是这两个女孩？” 啊······诅咒的味道。 察觉到异常的琉璃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人身上逐渐蔓延出来的负面能量。 这群村民倒也没说错，源头确实在这里。 希望夏油杰处理完能快些赶过来，不然琉璃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割断他们的声带。 真吵。 “当然了！！法师大人！您快动手吧！！” “我们一刻也不能等了，快点杀了她们吧！你们的手段肯定是正规的对不对？” “我的孙子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呢！！您要为我们分忧啊！！” 囚禁但不杀人，看来这群人也不算是没有法律常识。 那就奇了，是谁给他们科普的杀人有罪？ 这里也不完全是个封闭落后的小村子啊，还是说——曾经有那么几个出去的人，因为不放心又重新回到了村庄？ 琉璃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女孩们，又看了一眼身后愤懑的的村民们，叹了口气。 可惜了，琉璃不是那个好脾气的刘海少年，也不把非术师当作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不知道夏油君在这里，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呢？ 琉璃弯腰拍了拍娃娃头的诅咒，问：“花子，喜欢小朋友吗？” 娃娃头的咒灵仰起头，看着曾经对它动过刀子的青年，小声的说：“花、花子喜欢，小朋友！！” “法师大人您在干什么呢！！快杀了她们啊！！” “难道您也被那两个怪物影响了吗！这可怎么办啊！你这混帐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琉璃看着手臂上攀着的手，没搭理，继续对着花子说：“那花子把伤害小朋友的大人关起来吧？” “！！花子，是好孩子！！把大人，关起来！！！” 在重声的童音中，一个仅有女孩们和琉璃看得到的结界迅速展开，笼罩了整个村落。 厕所的花子酱，都市传说的假想怨灵，会在五公里范围内展开仅有儿童可走出的结界，成年人可进不可出。结界术开展条件其三：曾有虐待儿童经历者处在诅咒附近百米内。 ———【准一级咒灵花子的解剖报告（报告人：特别一级术师——家入琉璃；咒灵情报提供者：一级术师——夜蛾正道）】。 琉璃把手放在想要冲出去攻击的花子脑袋上，声音依旧冷淡：“别动。” 留下咒力残秽就麻烦了，琉璃可不打算让高层抓到把柄。 不管夏油杰想怎么做，他反正是准备动手了，希望那个乖巧的孩子看到满地血迹不会太生气。 原本想直接杀人的花子立马不动弹了，童子怨灵的诅咒乖巧的看着这个曾给它幼小的心灵刻下巨大心理阴影的青年，后退两步守在了“新朋友”的身边。 在人群中像松竹一样的青年开了口，他没有波动的声音如同冰块一样，冻住了周围的嘈杂。 “你们退后些，我不好动手。” 围着的村民一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给琉璃放开了，嘴里还不停嚷嚷着。 “法师一定要处理干净啊！！” “就是说啊，可不能再留下祸害了，我们村人都这么好！” 看着依旧喧闹着说要为他们主持公道的村民，琉璃突兀的笑了一声，他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他的靠近而瑟缩起来的两个女孩。 “花子，跟新朋友打招呼。” “朋、朋友！！招呼！！” 被花子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的两个女孩警惕的看着面前苍白的青年，声音颤抖：“我们没有杀过人！” “坏人······不是我们！” “嗯，我知道。” 琉璃拍了拍花子的脑袋，神色冷淡的看着女孩们被殴打的红肿的眼睛和没有被处理过的发炎的伤口，声音默然：“睁开你们的眼睛，女孩们。” 浅色发色女孩的身形微微一抖，下意识就想闭起眼睛，但紧接着，她逃避的动作被那个冷淡的青年清冷的声音冻住了。 “看清楚他们的脸，看好我接下来的行动。” 琉璃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女孩，他从制服的内侧抽出了蝴蝶刀，银色的刀片在白皙的手上转动着，声音冷淡而明亮。 “如果想要阻拦他们的行动，就选择挑断手筋或者脚筋。” “啊！！！法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杀人啦！！快来人啊！！” “快住手！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琉璃苍白的指尖握着漂亮的刀片，在昏暗的房间移动着步伐，手起刀落。 “力道不够就选择表面的肌腱，力道足够就选择血管，韧带，骨头，神经。” “痛！！好疼！住手！快住手！啊啊啊————” “血！我流血了！救救我！”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你这个贱人还不快住手！” 两个女孩错愕的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舞蹈表演一样华丽，又像是闲适漫步在厨房中处理食材一样朴素，他踩着脚下血色花朵一步步的前进，挨个拍过屋内倒地的五个人，留下了术式的刻印。 尖叫声和呜咽声的肉块们恐惧的向后缩，瞳孔中倒映着那个全程没有表情的青年，他们试图远离这个恶魔之地。 “魔鬼！！你这魔鬼——” 脸上带着血迹的苍白青年重新走向牢笼，淡淡地询问：“看清楚了吗？这就叫做复仇。” 浅色头发的女孩愣愣的说：“没、没有。” 黑色头发的女孩怯生生的回答：“看清了······” 琉璃取出手帕把刀片擦干净，并不在意她们的回答。 他收起凶器，转而抽出了一根铁丝，淡定地开始对着牢房撬锁：“是吗？那就忘记吧。” 在女孩们瑟缩的目光下，琉璃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两颗白色包装纸的糖放在了她们手心里，然后又从后腰取下了小巧的医疗包，开始给孩子们处理伤口。 “疼就哭。” 本以为不会救她们的青年放倒了村民，本以为会把她们也杀掉的青年救了她们。 女孩们茫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陌生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小心翼翼的对琉璃说话。 “谢，谢谢······”浅色头发的女孩声音颤抖，却因为琉璃两次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吓得根本不敢哭出声，只能声音细微的道谢。 琉璃看了女孩一眼，叹了口气，从兜里又拿出一颗糖果拆开包装纸塞进嘴里：“食物没问题。” 完，手上还有血，甜和血腥味蔓延的好恶心。 差点就要皱眉的琉璃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把冰块脸维持住了。 算了算了，一会的事儿。 两个女孩怯生生地对视一眼：“我们，不饿。” 太久未能接触到外界的孩子没有办法对陌生人完全放松警惕，更何况琉璃的脸上还沾着血迹，看着苍白而非人。 琉璃拿出湿巾擦了擦手，直接把女孩们青紫的手中握着的糖拿了回来，拆开包装挨个摁进了两个人的嘴里。 口腔中蔓延开来的甜意让女孩们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她们真的得救了吗？ “我、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黑发的女孩拽住了收拾完准备起身的琉璃，殷切的看着他。 她的额头和眼睛都被缠上了纱布，在耳边收尾的是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想起此行的目的，琉璃声音一顿，又慢慢的蹲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提出要求，“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夏油杰处理完咒灵回来，看到村庄的第一眼就懵了。 花子的结界展开了？！ 琉璃竟然对普通人的村民使用了诅咒的结界术！他真的清楚自己在搞什么吗！ 想起来之前琉璃突然诱惑他叛离高专的言论，夏油杰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那个不知道分寸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他面色阴沉的踏入结界，看到山村内的普通人虽然有些慌张，但还都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起码说明琉璃并不是动杀心，好事，这是好事。 夏油杰顺着村民的指引推开了那扇被称之为仓库的门，看到角落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体，他直接眼前一黑。 “琉璃！！” 夏油杰猛地把好奇的村民关在门外，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连呻吟都没力气的血人，和站在中心浑身艳红的琉璃。 “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普通人！！” 夏油杰自己之前被这人割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他愤怒的质问：“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要被这么对待！这些人只是被诅咒侵害的非术师，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弱者！而你做了什么！！” 啊，他怎么忘记了，琉璃不在乎普通人的性命！ “你还没放弃那个思想吗？” 琉璃倒是没有因为夏油杰的质问就心虚，他神色冷淡的看着夏油杰，慢条斯理的继续擦着脸上的血迹，根本不为所动。 夏油杰几乎被气的浑身发颤，他快走几步挨个查看了倒地的几个人的状况，确认他们都还活着，甚至身上还带着琉璃的术式后，才短暂的喘了口气。 起码琉璃没想杀人，也不至于真的会被判定背叛咒术界，这种程度的“意外”他能编。 但在那之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油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刚问出这句话，就看到琉璃两腿旁出现了两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孩。 浅色头发的小女孩壮起胆子努力的发声：“不是恩人的错！！” “是他们！要伤害······”黑发的女孩说了一半的声音颤抖着带上了哭腔，“不要生、恩人的气···呜啊啊————” 浅色头发的女孩一愣，嘴一撇，立马跟着哭了起来。 被折磨的痛苦，身体的伤口，黑暗的房间，和那个表情冷漠却救了她们的青年。 两个女孩抱着琉璃的腿大声的哭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 夏油杰惊慌的看着哭泣的两个女孩，一时间也顾不上质问琉璃了，他连忙蹲到女孩们身边，为她们擦着眼泪，柔声安慰着。 “好好好，别哭，孩子们，冷静下来，”夏油杰掏出手帕给女孩们擦着眼泪，温声哄着，“我没有生气，好好，不是这个大哥哥的错是吗？嗯嗯，我知道的，我不生气……” 全程旁观的琉璃：······这效果比想象中的好啊，就是重点好像没对上。 第63章 要正确引导小朋友嗷，这种粗暴手段不可取 夏油杰赶到之前的一分钟。 “需要我们做什么呢？”黑发女孩怯生生的问。 琉璃言意简骇的概括了重点：“一会还会有个人过来，他在生我的气，我不知道怎么办，你们帮我。” 夏油杰那种性格，应该对儿童会有很高的容忍度吧？ 既然琉璃不知道怎么解决，那就让局外人先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之后琉璃自然就有办法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浅发的姑娘愣愣的看着琉璃：“那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琉璃冷静的回答，“总之，交给你们了。” 琉璃歪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受害人”，只要让夏油杰从暴怒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他应该自然而然地就转移注意力了······吧？ 刚从魔窟里逃出来就被委以重任的两个女孩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应对。 恩人的同伴和恩人闹矛盾了？这要怎么办才好？ 但还没等两个孩子想出来妥善的方案，愤怒的夏油杰就闯了进来。 于是本来想为琉璃发声的女孩们还没来得及从阴影中走出，就直面了夏油杰的怒火，心中慌得不行，怕自己没能完成琉璃的嘱托不能报恩，又怕自己被和那些折磨她们的村民一样生气的夏油杰迁怒。 两重打击下，姑娘们破防了。 安慰着女孩们的夏油杰在惊慌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哪里不对劲。 别生恩人的气？ 恩人说的应该是琉璃，但夏油杰在这之前可没见过这两个女孩，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生琉璃的气的？ 这混账绝对是想让这两个女孩帮自己开脱。 对着这两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孩提要求？？ 他还是人吗？ 看到好不容易安慰完两个女孩的夏油杰又瞪了自己一眼，琉璃果断偏头。 啧，效果有点短啊。 “······” 夏油杰现在的心气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卡的不上不下，他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怎么回事？” “哪个？” 琉璃不知道夏油杰问的是躺在地上的肉块们还是问那两个鲜活的小花。 夏油杰闭了闭眼，把想骂人的话咽下去，冷静点，有小朋友在呢，不能乱说话，深呼吸······ “那个，我们可以说吗？”黑发的女孩怯生生的抱着旁边的姊妹，拽了拽夏油杰的衣袖。 面目瞬间柔和的夏油杰温柔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当然，你们想说什么？”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遭遇和遇到琉璃之后发生的事情。 姓枷场的两姐妹的父母是村子里的治安官和村委会成员，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知相爱，走出村子学成归来后，在家乡生下了两个孩子。 但是拥有着看得到诅咒的眼睛的他们被不知咒灵存在的普通村民迫害，最后在掩护村民们从咒灵身边逃走的过程中意外死亡。 他们留下的女儿在父母过于正常的教导下想要帮助村民，却被不胜其烦的村民们诅咒、欺凌，甚至虐待。 直到遇见了立场不明的琉璃。 但现在不是立场不明了。 说完话的女孩们对视了一眼，看了看温柔的夏油杰，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琉璃。 他们是恩人。 “可以不要责怪那位先生吗？”浅色头发的女孩小心翼翼的说，“他还给我们处理了伤口，给了我们糖果，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被意料之外的真相冲击到的夏油杰压下汹涌的情绪，对着两个人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好，那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好吗？这里，不适合你们。” 两个女孩得到答案以后高兴的走向了琉璃，太好了！完成恩人的嘱托了！ 琉璃安抚的拍了拍两人的脑袋：“辛苦。” 看到女孩们背对着自己之后，夏油杰上温和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了，他把手放在额头上，掩盖了自己的表情，那暗金色的眸子里满是阴霾，还带着骇人的杀气。 情绪浓烈的连本来注意力不在夏油杰身上的琉璃都察觉到了。 该死！该死！该死！！ 那群畜生，那群非术师的猴子竟然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 因为看不见咒灵就怀疑是女孩们的错？ 被女孩父母保护竟然还虐待恩人的孩子？ 一群没见识的猴子！ 他们竟敢！ “夏油君，”琉璃上前一步，把手掌放在了少年的脑袋上，声音冷淡，“冷静下来。” 琉璃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瞬间唤回了夏油杰的理智，他看着琉璃腿边瑟缩的女孩们，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他的面容又恢复了冷静。 “······抱歉。” 不能在孩子们的面前发火，至少要等······ 夏油杰一愣，回头看向了身后被琉璃放倒的几个人。 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名的村民们还在痛苦的呻吟，他们浑身是血祈求着两位神通广大的“法师”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等什么？ 等女孩们离开以后再教训村民吗？ 可琉璃已经处理完了，还是当着女孩们的面！ “琉璃，为什么要在——”夏油杰猛地止住话头，紧抿着唇。 琉璃明白夏油杰想说什么，他平静地回答：“没什么，因为他们伤到我了。” 这是真话，但不是完整的真相。 夏油杰看了一眼琉璃，还是决定先转移话题，他站起身，检查着琉璃胳膊上的淤青。 “琉璃。” 被转了一圈重新放下衣袖的琉璃抬起眼睛，看着夏油杰抬起手指了指地上的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神色：“那群人要怎么办？” 他刚才还在斥责琉璃不要对普通人动手，他说保护弱者是术师的责任。 可在从女孩们的口中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夏油杰甚至想着要把这群人渣全部杀光！ 但琉璃已经做出了决断，他没有杀掉这些人，也没有反驳夏油杰的斥责。 为什么？琉璃是在乎的、还是不在乎的？ 什么是正义的？ 那群人要怎么处理？ 他心中的怒火该怎么发泄？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似在问：琉璃，我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听到夏油杰的问话，琉璃挑了挑眉，直接蹲下来看向女孩们：“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琉璃！！” 蹲着的青年被身后的力道直接拽倒，坐在了地上。 夏油杰不明白为什么琉璃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她们还是孩子！！ 这个有妹妹的人为什么会让两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女孩们见证他伤人的瞬间！ 又为什么这么直接的就去询问受害者的想法！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人吗？ 没能理解到夏油杰的心绪的女孩们连忙踉踉跄跄的跑向跌倒的青年。 “您没事吧？”浅色头发的女孩是姐姐，她担忧的看着青年，“您来决定怎么处理就可以了。” “我不决定。” 琉璃挡开孩子们的手，直接上手又拽着夏油杰蹲了回去，他也没管夏油杰阴沉的脸色，继续看向两姐妹：“他们跟我没关系。” 听到这熟悉的话，夏油杰差点直接骂出声，可两个女孩稚嫩的话语却让他的声音直接卡住了。 “故事书里说，坏人终会有恶报。”黑发的女孩轻轻握住琉璃刚刚拿着刀的手，她垂着眸子，声音细微，“我已经看清了。” 看清了这位苍白的青年为她们演绎的复仇秀，也看清楚了所谓的“报复”并不是被美化的悲剧。 恩人说：看清了，就忘记吧。 黑发的女孩看着苍白的脸上还带着血迹的青年，她伸出小手，抹去琉璃额角上的殷红，声音认真：“我已经看清了，也忘记了。” 她们的英雄选择了做复仇的恶人，把被救的公主的席位留给了她们。 浅发的女孩看着低着头的妹妹，做出了决断，她看向琉璃：“这里没有办法通知警察，您可以通知吗？” 母亲说，恶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父亲说，做坏事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她们看到了惩罚，接下来，恶人该迎来他们的结局。 夏油杰愣住了，他看着两个年幼的女孩，突然明白了琉璃的用意。 谁说孩子不可以自己做决定？ 如果你采用了合适的方法告诉她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她就会自行判断善恶和正误。大人要做的事是在孩子们做出判断之后给出自己的建议，错了就引导，对了就鼓励。 当事情被刻意模糊了背后的阴暗，把人性的扭曲和丑恶变成简单而纯粹的善恶辨别时，孩子比大人更敏锐。 琉璃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两名被虐待的女孩什么是“以牙还牙”，也告诉了女孩们“复仇”的血腥。 然后他没有开导，没有教唆，只是随意的仿佛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说：忘记吧。 忘记这本不该出现在你们生命中的血腥。 “可以。”琉璃回握了一下女孩的手，拍了拍两个人的脑袋站起身，“处理方案决定了，夏油君。”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开始给地上的人处理伤口的琉璃和站在一旁的女孩们，有些没有回过神。 看着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和搜集证据的琉璃，夏油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伤害女孩的人被琉璃教训以后治疗了伤口，留下了难以愈合的恐惧；见识到琉璃伤人的女孩们选择了最妥善的解决办法，没有被暴力的阴影束缚；而茫然的夏油杰面前，站着一个逆光的苍白青年，他的眸子里，倒映着夏油杰的影子。 琉璃回头看着仍不肯动弹的夏油杰，淡漠的对着他伸出了手：“不走吗？” “······走。”夏油杰把手搭在了那个苍白的手心上，回握过去，反把琉璃的手包裹住了，“抱歉，琉璃，我刚刚——” “我知道。” 少年人的情感总是热烈而直白，这不是坏事。 “······你的手也太凉了，这可是夏天。” “那你松开，把她们带上。” 没想到夏油杰真这么大大咧咧的握了上来，琉璃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 这算不算是解决了，这种麻烦的好感情绪他真的不想继续接收了。 夏油杰看着躲避的琉璃皱了皱眉，弯下腰把女孩们抱了起来，温柔地说：“走吧，跟我们回去。”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和辅助监督汇合以后的两大一小对着茫然的辅助监督交代着事件的详情，琉璃淡淡的说，“您尽管报警，之后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处理。” 警署的人脉他恰巧也有。 辅助监督目瞪口呆的听完事情始末，神情呆滞的按照琉璃的话照做。 夏油杰抱着两个孩子跟在琉璃的身后，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琉璃。 正要上车的琉璃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哦对了，那些村民的伤是我……” 在夏油杰的暗示下，被抱在怀里的黑发小女孩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琉璃的嘴。 相比较于满口谎话的人，夏油杰现在更怕琉璃什么都坦诚的嘴。 夏油杰冷静的对着茫然的辅助监督说：“琉璃给那群该死的村民还治疗了伤口，记得要赔偿。” 医疗费也要追回！不能让琉璃白治。 “啊！是！”啊啊特级术师的气势好强大啊！真帅！ 回去的路上，有夏油杰和女孩们的交流，车上的气氛总算不那么诡异了，琉璃也窝在副驾驶打算眯一会。 毕竟还是晕车的。 “琉璃···大人”黑发的女孩子怯生生的拽了拽副驾驶的琉璃，她们坐在了后座，和夏油杰待在一起。 琉璃闭着眼睛微微侧脸并没有回头，他淡漠地问：“什么事？” “夏油大人说，可以送我们去上学，”黑发女孩咬着嘴唇，似乎很不安，“我们不会被当做，异类吗？” 夏油杰一愣，忧心的看着女孩的身影，又通过中央后视镜瞪了一眼副驾驶连身体都不动弹的琉璃。 他对孩子也这么不温柔！ “我没上过学······”琉璃一睁开眼就看到夏油杰的瞪视，话一顿，把我怎么会知道这句话咽了下去。 夏油杰听到琉璃的话也是一呆，没上过学？什么意思？硝子不是正常毕业的吗？ “这世界上不止你们是异类。”琉璃抬了抬手，淡淡的说，“这辆车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全都会是异类。” “全是嘛？”女孩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琉璃抬在半空中的手，“那上学的地方也是吗？” 琉璃瞥了一眼夏油杰，又闭上了眼睛。 “···不是的，”夏油杰无奈的接过话茬，他温柔的看着回头的黑发女孩，“他们和我们并不一样，是普通人，但在那里你可以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黑发的妹妹重新坐回睡着的姐姐身边，小声的说：“那为什么琉璃大人没有上学呀？” “他，”夏油杰垂下眸子，这事他真的不知道，“琉璃比你们更早就接受了教育，所以不需要学校。” 琉璃冷冷的出声：“因为我是天才。” 夏油杰：······ 悟！你快从琉璃身上下来！！ 第64章 演戏怎么能叫说谎呢 硝子看了看面前的人，闭了闭眼，又猛的睁大眼睛又看了一眼。 “出门就出门，你们还带回来了孩子？”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说这种听起来让人很别扭的话。” “这是医院的检查。”琉璃把手中的检查单放进硝子手里，指了指被夏油杰抱在怀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两个小孩，“术师。” 夏油杰把两个女孩放下来，眉眼温柔的给硝子介绍：“这是姐姐菜菜子，和妹妹美美子，她们是这次任务中被村民虐待的两个孩子，没有归处，我就带来了。” 看完了报告单，硝子对着两个女孩招招手，温柔的笑：“过来这边，给你们治疗。” 浅发的菜菜子和黑发的美美子看向那个和琉璃对称的泪痣和同色的发色与眼眸，乖巧的跟上了硝子进入医务室。 医院的报告单让硝子很快掌握了孩子身体的状况，可以针对性的提供治疗。 “难怪要先去医院，”夏油杰看着轻松的跟两个女孩聊着天治愈伤口的硝子，看向了琉璃，“你对硝子总是这么疼爱。” 琉璃别扭的后退一步，看着夏油杰：“······我不把你当妹妹。” 夏油杰：？ 他嘴角抽了抽，直接拽着琉璃走出了医务室，把苍白的青年掼到墙上。 “你要不然干脆说把我当做陌生人呢？” 夏油杰真是受够了，就这么一个任务期间，他看到琉璃好几次避开他的视线，远离他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 但是又偏偏！每次都会站在夏油杰这边！ 夏油杰是真的不懂琉璃在想什么了。 在夏油杰解决诅咒的时候，琉璃早早的给两个女孩上了一课，让她们明白报复的血腥，让她们在夏油杰为难的时候给出了最合适的答案。 当夏油杰犹豫该怎么给任务收尾的时候，琉璃干脆的联系辅助监督安排好了女孩和村民的处理方案。 在夏油杰迷茫该不该带女孩回到高专的时候，琉璃已经定下了目的地，带着夏油杰和两个孩子直接办理了身份证件检查身体，一路穿过了高专结界。 琉璃没有劝慰夏油杰、没有判决村民的罪责、也没有干涉女孩们的决定。 他就像是长兄一样，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带着夏油杰离开辨不清方向的迷雾。 这是第一次，夏油杰发觉自己不用背负重担。 他在被一位年长者保护着。 夏油杰老家的父母或者咒术高专的教师能开导不了夏油杰，普通人无法理解咒术师的烦恼，咒术高专的教师不明白少年的苦夏。 只有琉璃。 琉璃侧了一下脑袋，让耳朵离开夏油杰砸在墙上的小臂，淡淡的说：“我不认为夏油君是陌生人。” “那是什么？”夏油杰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冷清的脸，“同期？” 琉璃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俯视着自己的夏油杰：“是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同期这种形容根本就——” “我不知道。”琉璃冷淡的看着夏油杰，“我没有上过学，不知道同期到底算不算是个陌生人强加关系的词汇。” 夏油杰突然哑火了，他愣愣的看着平静的琉璃，叹了一口气。 “抱歉。” 琉璃歪了歪脑袋，判断了一下夏油杰的情绪，淡淡地说：“夏油君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只是为了琉璃从不主动回应的事情闹别扭，因琉璃对待伏黑甚尔疑似“特殊”的对待感觉不公。 琉璃已经大概理解为什么夏油杰会闹别扭了，他在渴望回应。 可惜琉璃不擅长回应。 “琉璃难道……”仍然不把我们当朋友吗？ 硝子从医务室探出头：“伤口处理好了哦！” “那夏油君就把她们送到灰原那里去吧。”琉璃矮身离开夏油杰的禁锢，冷淡的说。 硝子疑惑的问：“啊？灰原那边弄好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灰原那边？” 琉璃也是一愣：“他还没和你们说？” 这件事情要从稍早点的时候说起了。 自从伏黑甚尔提出希望办个托儿所，又听了琉璃大胆的建议之后，夜蛾正道真的把这个方案来来回回的考虑了很久。 之后三个人找了个时间又聚了一次，敲定了方案的具体细节。但是在开始执行这个方案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被无意间忽略的问题。 这可是幼童的人体实验！ 按照性格来说，夜蛾正道是不可能同意这个听起来就丧尽天良的方案的，琉璃另说，毕竟他在高层眼里本来就不像个正常人。 那问题就来了，琉璃是怎么说服夜蛾正道支持这个“儿童实验基地”建成的呢？ 伏黑甚尔懒散的看着两人：“既然让小琉璃当反派了，那就当到底啊，你们直接吵一架不就好了。” 听了这个不像是建议的建议，琉璃和夜蛾正道大概商量了一下也许能成为吵架导火索的信息，发现这个方法说不定真的可行。 于是琉璃先是给高层递交了一个想要一个研究儿童术师的报告，然后让这个报告的副本被夜蛾正道“无意间”发现。 知晓琉璃“猖狂举动”的夜蛾正道愤怒的找到高层，满脸阴沉的拿走了琉璃的报告，找到了高专悠闲喝茶的琉璃，在闻讯追踪来的总监部的手下面前演绎了一场师生反目。 就在两人演到高潮的时候，五条悟恰巧出完任务回来了，他通过【队内语音】的咒符大概了解事情全貌以后，猖狂的加入了琉璃的阵营。 原本都快演不下去这场闹剧的夜蛾正道在“无关人士”五条悟连缘由都没有询问，就直接加入了表面上要办儿童实验的琉璃阵营这一行为刺激到，骂出了真火。 没有【队内语音】的夜蛾正道并不知道琉璃已经和五条悟解释完毕。 在他的眼中，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竟然敢同意琉璃的计划，还试图辩驳儿童试验基地的正确性和可行性，直接大动肝火，差点连咒骸都要放出来。 察觉到夜蛾正道误会了以后，玩的正嗨的五条悟立马和琉璃对视了一眼，演绎出了一场得知真相后的愤怒，被好友背刺的震惊和无意间背叛老师的不可置信等复杂情感，毅然决然的和琉璃“反目”，开始支持夜蛾正道。 事情发展到这里，夜蛾正道已经要被绕晕了，他看着五条悟和琉璃流畅的阴阳怪气对方、还不断进行人身攻击的凶狠模样，在茫然中，从暴怒变成了劝架。 这场吵架的尾声由五条悟带着愤慨委屈和震怒的留下一句“难道夜蛾老师和琉璃都把我的话当儿戏吗！”离开后，开始进入尾声。 看着“暴怒”着离开的五条悟做出监视人员打算靠近的手势，琉璃狠狠的甩袖转身，踏入了自己的实验室中，冷冷的说：“希望夜蛾老师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最后出场的伏黑甚尔大力的揽住“被孩子伤透了心”的校长，背对着监视人员一脸无奈的扯着凌乱的夜蛾正道小声逼逼：那俩人绝对是演的，不要放在心上，安心等待最后的结果。 最终，明面上，高层给了夜蛾正道一个仅高专学生可接手的职位，提供了可自由探查琉璃提供的幼儿名单上的人物的权限，并允许该人物对孩子们进行看护和照顾，并修建了一个百平米的托儿所，坐落在高专内部。 暗地里，御三家出资给琉璃在托儿所地下搞了个实验室，明面上的管理人选虽然已经交由夜蛾正道指定，但是实验室的地下密道的设计图单独给琉璃送过去了。 最终，由灰原兄妹管理的托儿所正式建成了，夜蛾正道给托儿所起的名字是槽点满满的“阳光之家”。 对此，五条悟和伏黑甚尔评价一致：表面友善脆弱内里魔鬼地狱，完全就是琉璃本人。 被早早问过意愿的灰原兄妹茫然的被委以重任，很快就接手了这个创业艰难的托儿所，并兴奋的决定共同打造让孩子们放心的生活环境。 但是由于当初告知灰原雄消息的时候，托儿所还没能建成，所以夜蛾正道强调了太多次保密，导致直至托儿所建成了，灰原雄依旧把这个消息死死的埋在了心里，没有透露半点。 甚至包括心中第一偶像夏油杰也瞒住了。 “那场大戏有人录下来吗？”硝子感叹的看了一眼“阳光之家”的牌子，偷摸靠近了琉璃，眼睛亮晶晶的，“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不喊我去看现场！！” 琉璃瞥了一眼硝子，抬起手指抵开她的额头：“视频不一定有，可能会有录音吧。” 高层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至于一点证据都没有保存，毕竟这件事情牵扯还挺大的。琉璃和夜蛾正道现在在外面遇到都要表现出双方不合的样子，以免落人口舌。 五条悟就不用了，他任性妄为惯了的事情在高专和御三家人尽皆知。 “家入先生！！”提前收到消息的灰原雄高兴的带着妹妹迎了出来，“还有夏油前辈！！家入前辈！！” 夏油杰抱着两个小朋友笑着看着灰原雄：“灰原，在这里工作开心吗？” “非常开心！！”灰原雄扬起大大的笑脸，拉着妹妹挨个跟前辈们打了招呼。 夏油杰温声对着灰原雄介绍自己怀里的女孩：“这个是菜菜子，这个是美美子，她们之后可能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灰原雄认真的听着夏油杰细碎的交代，眼眶红红的看着两个女孩：“天呐！你们真的太强大了！” “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好吗？” 夏油杰把两个女孩送到了灰原兄妹的手中，神色温柔。 被夏油杰起了名字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在被灰原兄妹抱住的时候，猛的拽住了夏油杰的衣襟。 “夏油大人！”菜菜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眼眶红红的问，“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生活吗？” 灰原雄眨眨眼睛：“你们现在在这里就是和夏油前辈一起生活呀？他们就在那边住！” 菜菜子顺着灰原雄指的学生宿舍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笑着揉了揉菜菜子的脑袋：“是哦，我们离得很近的。” 菜菜子这才松了手，小声的跟灰原雄说了一声：“拜托您了。” 但是美美子还没有松手，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硝子身旁的琉璃。 硝子无奈的把一动也不动的琉璃推到了夏油杰身边，戳了戳他的腰：“打招呼！” “琉璃大人，”美美子怯生生的抓着夏油杰的衣襟，看着琉璃，“夏油大人原谅您了吗？” 夏油杰：······ 硝子：？ 听着这话，琉璃看向了夏油杰，挑了挑眉：“我不知道。” “···原谅了原谅了！”夏油杰闭了闭眼，揉了揉美美子的脑袋，“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 琉璃耸耸肩，看向美美子：“他是这么说的。” 美美子松开了拽着夏油杰的手，又向琉璃伸出了手：“我可以跟您道别吗？” “当然可以。” 琉璃还没说话，夏油杰就和硝子一把把他推到了美美子的面前。 年幼的黑发女孩凑近琉璃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怯生生的说：“谢谢您。” 谢谢您救我们于水火，谢谢您给我们那么甜的糖果，谢谢您帮我们惩罚恶人。 看着依依不舍的回望的姐妹花，硝子好笑的凑近琉璃：“我哥的美貌，盖世无双啊？” 琉璃瞥了硝子一眼，没说话。 美美子是个相对内敛的孩子，和有些粗神经的菜菜子不一样，她的情感细腻，感谢琉璃的同时也害怕着琉璃。 其实姐妹花更喜欢温柔细心的夏油杰，因为琉璃一直在削弱自己在两姐妹眼中的存在感。 本来都快成功隐姓埋名了，但敏感的美美子意识到了琉璃悄无声息的退场动作。 所以这个孩子借着夏油杰，发出了一个试探。 这个举动其实是她传达的一个讯息：我们很感谢您，请不要拒绝我们的报恩。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但是······ 琉璃看向硝子：“你小时候比她们可爱多了，也聪明多了。” 落后的山村，大脑没进化的村民。 真的太好了，硝子是自己带大的，鲜活而健康。 “？”硝子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琉璃，“神经啊？变态老哥！！” “琉璃妹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但是你一定要拿硝子跟这么小的小孩做比较吗？” 就在三个人正想离开的时候，角落里窜出了一个黑白的影子，一下子冲了上来抱住了琉璃的腿。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喊着：“琉璃！硝子！怪刘海！” 夏油杰：？ 他低下头一看，发现琉璃的小腿正被一个熊猫幼崽抱着。 “哦～这就是夜蛾老师说的熊猫？” 夏油杰好奇的看着这个和真熊猫别无二致的咒骸，觉得很有意思。 熊猫诞生以后，除了夏油杰，高专的三年生二年生都多少去捏过一把。 但那段时间夏油杰都在单独出任务，或者找琉璃练习，他的行程在琉璃有意的控制下基本没有空闲，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硝子上手戳了戳熊猫的耳朵，笑嘻嘻的说：“很可爱吧？” “确实可爱。” 不过为什么只有他的名称是怪刘海？ 肯定是悟在搞鬼。 第65章 化解矛盾第一步:他人劝告 “夜蛾先，老师在里面吗？”琉璃弯下腰，把那个熊猫幼崽拎了起来，“有话要跟我说？” 熊猫欢快的爬上琉璃的肩膀，熟练的跨坐到了琉璃脖子上：“正道要你过去！” 由于夜蛾正道和琉璃现在明面上还不能太亲近，他们两人需要交流的时候，除去琉璃主动找或者手机联系之外，不紧急的事情夜蛾正道总是会指挥熊猫过来喊琉璃，顺带溜儿子。 但熊猫是从托儿所出来的，里面的监控还在高层手里，他们必然是不能在里面谈话的。 “我去一趟夜蛾老师办公室。”琉璃拍了拍硝子，带着熊猫离开了。 夏油杰看着琉璃离开的背影，拽住了正要走的硝子后衣领，眯起眼睛：“琉璃刚才喊的是夜蛾老师？” 他之前不是一直喊夜蛾先生吗？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硝子熟练的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个进度条很长的录音，递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接过手机：“你这录音的习惯到底怎么回事？” “啊，以前哥总遇到纠纷，事情太大的时候还要报警，所以我们都养成了留存证据的习惯了。” 硝子摆摆手，示意夏油杰不要多问，直接伸手点开了录音：“我和五条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了，所以讨论过一次，也和琉璃聊了聊，这些是谈话的内容，你听一听，趁这个机会正好给你科普一下琉璃的交友观。” 录音的内容很长，前半段内容是五条悟和硝子对于“灰色世界”的讨论，后半段则是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还夹杂着冰块和杯子碰撞的声音。 夏油杰没想到自己的同期们竟然这么敏锐。 他们都知道夏油杰敏感而沉郁，也都在无声的陪伴着他。 这两个乐天派明明每天都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听到“不同的交友观念”这个结论，夏油杰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原来他们全是笨拙的笨蛋。 夏油杰时而因为五条悟严肃认真的语气肃穆神色，时而因为硝子对自家兄长和混蛋五条的吐槽啼笑皆非，他带着耳机撑着脑袋，在硝子的办公室哭笑不得。 前来治疗的伤员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少年，在板着脸的医护人员的引导下，心有疑虑的坐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 这人是来治脑子的？ 或者治刘海的？ 夏油杰没有察觉到病人的眼光，他正因为琉璃意外知晓自己的照片被作为赌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闷笑。 啊，真不该那个时候闹别扭，好想看看现场。 随着五条悟“只是杰还没意识到”的尾音变成电子的沙沙声，录音的播放结束了。 坐在硝子办公椅上的夏油杰摘下耳机，沉默了好久才说话。 “怎么感觉每次琉璃惹出事情来，都需要你来充当翻译？” 硝子手下动作顿了顿，仰头望天：“那你难道指望那个哑巴跟你长篇大论吐露真情然后深情表白吗？” “啧。”夏油杰把硝子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中肯的评价，“那还是算了。” 那张脸如果这么搞，夏油杰会觉得琉璃是命不久矣在交代遗言。 夏油杰看着硝子忙忙碌碌送完最后一个病人，给她递了一杯温热的茶，问道：“他今天一直躲着我是为什么？” 既然是为了解决问题才跟着他去出任务，琉璃干嘛好似遇到病毒一样抗拒夏油杰的靠近。 “夜蛾老师让琉璃接受他的帮助，花费了六年，”硝子捧着茶杯看着窗外，语气平淡，“其中有三年，是因为琉璃无法经常接触到夜蛾老师，不能立刻付出报酬。” 夏油杰皱眉：“付出报酬？” “比如说你给我倒的这一杯茶，”硝子举起手中的杯子，笑了笑，“换做琉璃，他会把这一杯茶找个机会给你倒回去，并且不让你发觉他计算了这方面的利益得失。” “……他有病吧？” 硝子呛了口水，笑的直咳嗽：“我只是举个例子，不至于真的细枝末节到这种地步。” “那然后呢？”夏油杰叹了口气，不明白琉璃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最后他是怎么信任夜蛾老师的？” 硝子放下杯子，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夜蛾老师是个很别扭的人。” “明明是个老好人，却长了个恶人相。” 夏油杰也忍不住笑了笑，他听硝子讲过夜蛾正道刚拜访家入家的时候那个有意思的小插曲。 “他跟琉璃约定了百个人情的报酬，要了一个信任。”硝子想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夜蛾老师当时回来的时候，冲着我抱怨，说琉璃当时的表情好似要吐出来了，他真的很受打击。” “为什么啊？”夏油杰哭笑不得，“这家伙也太反感别人的好意了吧？” 硝子抽出抽屉的零食，放在了桌子上，苦笑了一声：“吃过一次亏，他就不敢再吃亏了。” “接下来又不能播了是吗？” 硝子看着笑的懒散的夏油杰，眨眨眼睛：“哈哈～夏油很懂嘛？” “硝子什么时候会改口？”夏油杰看着沾着糖霜的草莓，把它捏起来，眯起眼睛对准了床边坐着的硝子，“你也不信任我们吗？” 他还记得那晚意外听到的兄妹对话，那是夏油杰第一次知晓硝子的隐忧。 硝子伸手抢走了夏油杰手中的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和我哥可不一样——快了吧。” “那我就先偷着乐了。”夏油杰站起身，走到了门前又回头，温柔地说，“我们不会死的，琉璃也不会，你也不会。” 看着医务室关上的门，硝子咽下嘴里的草莓碎片，嘟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一群乱操心的老妈子。” 五条这样，琉璃这样，连夏油也这样。 那就信你们一次好了。 虽然她不像琉璃一样百赌百胜。 但琉璃舍不得她输的。 ———— “教文化课？”琉璃顶着脑袋上的熊猫困惑的看着夜蛾正道，“灰原兄妹不能教吗？” 夜蛾正道无奈的说：“你忘记他们除了看管托儿所还要去做什么了吗？” 虽然灰原雄确实已经成为了托儿所的园长，但照顾孩子的其实还是灰原妹妹，因为灰原雄按照高专的指示要去探望那些被琉璃“标记”过的孩子。 当初为了托儿所的建成，琉璃特意在报告上提供了自己在高专接触的所有小孩的名字，包括伏黑惠和在御三家跟五条悟碰到的几个。 不过保险起见，琉璃没把羂索的孩子写进去，那个太特殊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办呢，暂时不打算让高层发现。 “琉璃要当老师了吗？”熊猫拽着琉璃的头发，对着夜蛾正道笑，“冰块老师！” 琉璃把熊猫从头上拎了下来，放到了夜蛾正道桌子上：“我很忙。” “一周一节课就行了，”夜蛾正道无奈的和琉璃打着商量，“先不提熊猫基本都是我来教导，孩子们都要上学，你只要抽点时间教他们怎么识别咒灵和遇到危险时的应对方法就好了。” 琉璃皱眉，还是很不乐意：“让伏黑先生去。” “他太没分寸了！”夜蛾正道头痛的扶额，“一年生都不敢上他的体术课了！” 一年生有个叫伊地知的小孩每次上完伏黑甚尔的体术课回到硝子医务室都快哭了。 怎么敢让伏黑甚尔去教儿童啊！ “一个月一节。” 夜蛾正道翻了个白眼：“两周一节！你上这么少的课能教什么！空太久他们不就把上节课的内容忘记了吗？” 看着怨气都快拧成实质的冷脸琉璃，夜蛾正道用出了杀手锏：“听说为了研究伏黑甚尔，你想申请使用特级咒具？” 还想不想要了？ “……成交，两周一节。” 琉璃无奈的叹口气，和夜蛾正道演完这场戏就这点不好。 原本琉璃打特殊申请报告是要通过夜蛾正道盖章才能发送到高层的。但是现在他们表面上需要维持一种两人不合的氛围，就有很多特殊申请都只能夜蛾正道代劳。 “哦对了，”夜蛾正道抱起熊猫，看着转身欲走的琉璃，“和杰和好了吗？” 熊猫听到熟悉的词汇立马高举双手：“这个我听到了！和好了！” 虽然是那个女孩子问的，但是应该没差吧？ “真的？”夜蛾正道促狭地笑，“你对他就没出现什么异常生理反应？” 琉璃瞥了夜蛾正道一眼，没什么表情：“夏油君没提出那么古怪的要求。” 骂谁呢骂谁呢！ 夜蛾正道嘴角抽了抽，看着关上的门嘟囔了一句：“别扭的小孩。” “别扭！”熊猫一巴掌拍在夜蛾正道的手臂上，“正道！别扭！” “说谁呢你，下来打拳！” “正道？坏人！” 琉璃刚离开教师办公区，就看到了等在走廊的夏油杰。 他目不斜视的经过那个带着笑容的少年，随口问道：“我的毛巾呢？” “啊，之后还给你。”夏油杰跟上琉璃的脚步，笑着说，“怎么不回避我了？” 是因为觉得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不再继续警惕和观察了吗？ 琉璃了然的看向夏油杰：“硝子给你听录音了？” “……我哪句话让你看出来的？” 这人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夏油君已经不生气了吗？”琉璃没有回答夏油杰的疑问，只是冷淡的说，“我现在也不认为我们是朋友关系。” 虽然五条悟曾经嚣张的表示过做我的朋友根本不需要琉璃你本人同意。但硝子科普的知识点中，朋友关系的情感回馈似乎都是双向的。 琉璃暂时没有回应他们的打算。 夏油杰无奈的笑笑，自然的把胳膊搭在了琉璃的肩膀上：“我和悟一样，不需要你承认。” “你们很奇怪。”琉璃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的动作，他懒散的说，“总做没有回报的交易。” 夏油杰撇撇嘴：“我们可没有做交易。” “既然夏油君不生气了，那我们的训练重启吧，我已经大概有思路了。” “啊？我已经学会反转了。” 琉璃淡定的说：“那就学习下一个技能吧，我希望你能学会半开术式。” “那是什么？” 听完琉璃简单的复述了和五条悟商量的内容，夏油杰默默地收回了搭在琉璃身上的手。 “这听起来很危险。” 还非常困难。 琉璃伸手拽住了夏油杰的衣袖，抬头看着这个想要后退的少年：“夏油君，真的不行吗？” 夏油杰：…… 好想逃。 “半开术式能帮到你吗？” “唔，如果你能做到把特级的术式和领域能力锁住，留出半个身体让我能看到诅咒的身体和咒力核心的话，我应该能进行解剖。” 或者只是禁锢也行，术式他再想办法。 夏油杰有些无奈：“先不说这个你要求的这个术式半开执行起来的难度有多高······难道用咒灵玉锁住的特级，琉璃就能直接动手了吗？太危险了！” “夏油君不帮我吗？” “帮那肯定会帮，”夏油杰嘀嘀咕咕的看着琉璃的背影，“你是算好的吧？” 算好“心地善良”的夏油杰不会放任“脆弱”的琉璃独自面对特级，也算好夏油杰肯定会为了不让琉璃受伤努力研究半开术式。 “夏油君很厉害。”琉璃倒是一点也没否认。 很厉害的夏油杰叹了口气：“也不用辛苦到这份上吧，大不了不提纯直接吞掉特级咒灵玉。” 又不是没吃过。 “真令人难过，”琉璃面无表情的说，“刚养好的孩子又想拐回去吃垃圾了。” 夏油杰嘴角一抽：“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这说的什么！谁吃垃圾了！ “咦？”夏油杰突然想起之前五条悟说过的训练，“这就是悟说的你会拉我去训练的那个？” 琉璃随意点点头，推开门：“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解剖特级咒灵我是无法独立完成的，需要夏油君的帮助。” 听到这话，夏油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进屋的琉璃，声音轻松自然。 “既然琉璃之前找我是为了这件事，为什么在听到我和九十九由基前辈的对话以后，突然决定暂停了？” 不是为了非术师的言论生气的话，琉璃为什么要抛下自己？ 当时的琉璃到底的从那段对话中看出了什么，才做出了暂停训练的决定？ 琉璃抬起头，看向逆光的夏油杰：“怎么突然问这个？” “从我的角度来看，说了‘屠尽非术师’那种话，被琉璃讨厌了也无可厚非。”夏油杰垂下眼眸，“但悟说，琉璃不在乎非术师的性命。” 原来如此，这就是五条悟说到的“误以为生气”的源头。 琉璃点了点头，答道：“五条君是正确的。” 普通人的性命琉璃确实不在意。 只不过，“只留存咒术师来控制诅咒的增生”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梦想”，实在是太过可笑，所以他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九十九由基也好，夏油杰也好，他们都忽略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咒术师也是拥有六欲的人类。 诅咒他人的事情，也不只是非术师在做。 第66章 化解矛盾第二步:彼此坦诚 夏油杰抿抿唇，坐到了琉璃的对面：“那为什么，琉璃会选择停止训练呢？” 其实夏油杰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问琉璃为什么不相信他人？想问琉璃什么时候肯放下心防？想问琉璃在乎自己和悟吗？ 但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 “夜蛾先生曾委托我看护你的状态，”琉璃把胳膊放在茶几上，托着脸看着情绪低沉的夏油杰，“因为我做出过你会背叛高专的推测。” “夜蛾老师赞同了？” “不，”琉璃对着夏油杰伸出了一只手，看他迷茫又乖巧的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上，勾了勾唇，“他说你是个好孩子。” 夏油杰哭笑不得的抽回手，这人，唤狗呢？ “我和九十九前辈的对话让琉璃认为我有可能会走上极端吗？” “九十九女士并不是个合格的前辈，”琉璃的手指随意的在自己的脸颊上起落着，他淡淡地说，“她的梦想猖狂又渺茫。” 夏油杰定定地看着面前眉眼懒散的人：“但琉璃被那个人的畅想吸引过。” “是的，”琉璃挑了挑眉，“但屠尽非术师可不是什么好方案。” 夏油杰无奈的扶额：“琉璃——我已经知道错了。” 这件事就不能翻篇吗？ “夏油君的心思细腻，共情能力强，”琉璃没有继续逗夏油杰，他半阖着眼睛，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推断，“但九十九前辈并没有引导你说出‘屠杀’方案的话语。” 九十九由基虽然不靠谱，但也只是神经大条，她并不是个会有意识引导他人误入歧途的恶人，这个特级术师没有这么重的心思，也做不到这么细致的心理暗示。 “夏油君，‘杀光非术师’这个发言，是你个人的决断。” 夏油杰沉默了半晌，没能想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其实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之后，夏油杰反复咀嚼了很久，试图反驳自己。但他每一次举出的反驳话语，都像是变相地承认“屠尽非术师”是拯救他人的正确方式。 他说服不了自己。 “和夜蛾老师谈话过后，他委托我关注你，”琉璃并没有在意夏油杰的沉默，他掏出手机，翻阅出一个看着密密麻麻的文档，“他不相信你会叛逃，但也尊重我的判断。” 夏油杰困惑的从琉璃手中接过手机，发现这细细密密的条目全都是原本应由夜蛾老师阅后封存的任务报告，而每一个标题的末尾，都有着同一个任务报告人的名字。 看着末尾那个熟悉的名字，夏油杰：？ “为什么你，这难道不是，”在这意料之外的情报冲击之下，夏油杰语言系统都要混乱了，他卡壳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路，“你这是跟踪！” “我可没有。” 夏油杰很少会这么慌乱，因为琉璃手机上的任务报告甚至不是平时术师上交的给官方版本，而是类似于工作记录一样的备用报告！ 官方版本的任务报告除去正常的诅咒情报和受害者情况以及案件基础情况报道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备用报告是学校为了让学生养成书写报告习惯而特别列出的规定字数的作文版本，除非必要情况（原官方报告丢失），根本不会有人特意去翻阅。 所以在当届学生踏入毕业季时，这些备用报告都会被统一处理掉。 深知这个备用报告没用的堪比社畜周报日报的夜蛾正道从来不会特别去注意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只要字数到线，他根本不管。 所以，夏油杰的任务报告为了凑字数，偶尔还会直接给诅咒编故事。 “你、你看，不对，你，”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冷静下来，“我交的应该是纸质版才对。” 但琉璃这个只有标题，所以应该······ “有名字的都是我看完的。” 啊啊啊啊啊！！夜蛾老师！！ 你不是说那备用报告一辈子都用不上吗！！！ 夏油杰痛苦的抱起双腿，他把脸埋进膝盖里，只觉得自己脖子和脸都在发烫。 其实他真的可以考虑叛逃高专。 这跟自己的日记被看了有什么区别！ “这是侵犯隐私！”夏油杰声音闷闷的，他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觉得不如死了算了，“你跟个——跟踪狂一样！！” 怎么偷看别人日记啊！！ 琉璃挑了挑眉：“我有吗？” 可别随便污蔑人，任务报告是夜蛾正道发给琉璃的【正式参考数据】，原则上来说，只要程序合规，任何人都有调阅权限。 虽然琉璃用的是不合规那种。 “你有！” 看着蹲成一团只有个耳朵露出来的夏油杰，琉璃眨了眨眼睛，伸手把那个通红的耳廓盖住了：“我们说回刚才的话题。” 夏油杰：······ 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管别人死活！ “夏油君接到的任务有三分之二都是祓除诅咒的任务，”琉璃垂下眸子，捡起被夏油杰放在地上盖住的手机，“其中有65%你都选择了捕获诅咒，剩下的20%是正常祓除，但有15%的任务，你选择了放任它继续行动，并对诅咒的行动进行观察和警惕。” 夏油杰感受着耳朵传来的一下下的触感，抬手盖了上去：“你别捏了。” 他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你总在试图调查事件背后的隐情，”琉璃自然的收回了手，侧撑着脸看着逐渐降温的夏油杰，“但只查到过两次。” “但那两次也不是非术师的操纵，而是术师的恶意咒杀。”夏油杰拍了拍脸，重新盘腿坐好，“然后琉璃告诉我，有智慧的一级咒灵并不是非术师这种级别的人能利用的。” 自那以后，夏油杰就有意识地让自己不要总往会有人利用诅咒杀人这个方面去想了。 “可你没有打消疑虑。” 夏油杰垂下眼睛：“我···不愿意再继续信赖他们了。” 他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琉璃不愿意信任他人了，他现在也不想相信非术师了。 夏油杰甚至开始怀疑强弱关系的定义，怀疑非术师是不是带着恶意，怀疑自己所行是否正义。 “这次的任务就是你期望的特殊情况，”琉璃看着有些消沉的夏油杰，淡淡地问，“如果我不在，夏油君会怎么做？” “不是我期望······” 他不期盼看到那种场景。 “你会怎么做？” “我，”夏油杰沉默了好久，才有些颓然地说，“我可能，做不到琉璃那么冷静。” 有孩子们在场，夏油杰可能会收敛一些吧，但收敛和收手，是不同的概念。 走廊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闯入了寂静的房间里。 琉璃偏了偏脑袋，看着银丝般的雨线坠入地面，突然回答了夏油杰最开始提出的问题：“我停止训练，本意是想让你自由。” “因为你在控制我的日常活动吗？” 夏油杰已经意识到了，任务报告的详情，结束任务去训练室报到的古怪要求，还有琉璃每次教授的关于诅咒和咒力的课程。 他曾忙碌而放松，也因突然自由而彷徨消沉。 “毕竟转移注意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和九十九由基的谈话之后，琉璃还是放弃了这个本就成功率不高的方法。 夏油杰抿了抿唇：“放我自由和······放弃我是不一样的吧？” 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夏油杰就后悔了。 什么啊，这好似依赖着琉璃一样的发言，他是这么想的吗？ “我是说，放我自由指的是什么？” 琉璃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油杰又开始泛红的耳朵，突然恶作剧心起：“我在等你捅娄子。” 夏油杰：？ 他耳朵最近好像不是特别灵敏，总是听到一些不是特别正常的发言。 “等你一边行恶一边谴责自己。” 嗯，回头去找硝子看看吧！ 琉璃好笑的看着面无表情地把自己耳朵盖住的夏油杰：“等你被压力压垮。” “我要把你仓库的咒灵全祓除掉。” 琉璃：······ “长期的压抑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琉璃面无表情的坐直，“哪怕是我控制着你的行程让你忙碌起来，最后你还是被一个不靠谱的前辈的理论吸引，做出了愚蠢的决断。” “我还没做决断。” “这次的任务，”琉璃瞥了一眼放下手的夏油杰，“我不在的话？” 夏油杰沉默的把手放在膝盖上：“但你在。” 因为琉璃在，夏油杰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因为琉璃在，夏油杰看到了女孩们的表情从害怕到鲜活的转变；因为琉璃在，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独自藏下所有的纠结和苦楚。 “如果你没突然阴阳怪气的喊出那声‘家入君’，如果我没有追上去，”琉璃侧身窝在茶几上，懒散地说，“夏油君还会回到高专吗？” 他不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矛盾跟去夏油杰的任务，面对那两个女孩遭遇的就不会再是琉璃了，而是一个埋着炸弹种子的夏油杰。 夏油杰放下双手，细细的盘算了一下，轻声说：“也许会。” 他做不到琉璃这么冷静，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屠了全村人吧，之后会带着两个孩子叛逃高专，再之后······ 可能会是回来寻求琉璃的帮助，也可能是想要劝说琉璃叛逃。 “我觉得，”夏油杰看着窝成一滩的琉璃突然笑了，“我甚至可能会选择绑架你。” 把他骗出来，听一听他的想法，问清楚自己的疑虑，或者干脆把他锁在自己身边，等硝子和五条悟为了琉璃跟自己反目成仇的时候，再以死谢罪把琉璃还回去。 “会吗？”琉璃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必要的人物。” 夏油杰好笑的把越躺越往下的琉璃叉起来：“那样的话，悟和硝子对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叛逃，夏油杰的眼神暗了暗。 悟会很生气吧，他会愤怒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说着保护弱者的人最后选择了屠杀的道路，斥责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然后······夏油杰闭了闭眼睛，然后他可能会对悟说，可你能很轻松的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毕竟，他一直都在羡慕着悟的强大。 之后，硝子可能会嘲笑着说他是个人渣，然后再无留恋的重新封闭自己······夏油杰苦笑着扶了扶额头，他今天才刚听到她可能会改口喊他和悟名字的好消息呢，不想前功尽弃啊。 “真过分啊。” 夏油杰松开手，把琉璃趴的散乱的外套理了理：“悟和硝子其实很在乎你。” 如果绑架了琉璃，那两个人就会放弃理解他，不会试图做着“杰还会回来”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转而恐慌琉璃会不会在那个失去理性的疯子身边受到伤害。 夏油杰想起录音中悟和硝子的吐槽，笑了笑，啊，也可能是担心琉璃会不会跟着他叛变？ 总归，无论他有没有伤害琉璃，只要琉璃失踪和“叛逃的夏油杰”有关系，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当作敌人。 夏油杰眉眼温柔的看着琉璃：“琉璃不叛逃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这边，我就会自然而然的与高专为敌。” 他的价值不可估量。 琉璃再次老老实实的坐好，淡淡地说：“我可不会直接就范。” “但就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夏油杰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也会拉我回来的，对吗？” 是因为夜蛾老师的委托也好，是因为担忧硝子的心理状态也好，什么样的事实或者借口都不重要，夏油杰悄然握紧手掌。 他只需要个答案。 雨点砸落的声音逐渐变大，暗下来的天幕给屋内的两人带去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穿着高专制服的苍白青年懒散曲起一只腿，踩在坐垫上，他素白的胳膊支在茶几上，用手掌侧托着脸颊，撑着脑袋的重量，那琥珀一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夏油杰，薄唇轻启。 “嗯，会。” 就在这时，高专教学楼统一供电的灯光被开启了，室内满是明亮。 琉璃抬了抬眼睛，看了一下忽闪的灯泡，随口问道：“还有疑问吗？开始练习吧？” “好。”夏油杰眉眼柔和的盘腿坐好，“琉璃很温柔。” “你有一篇任务报告里说那个冰淇凌一样的咒灵让你想到五条君······” “我收回刚才的话，”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打断琉璃，“练习从哪开始？” 琉璃托腮看着认真听讲研究半开术式的夏油杰，手指轻巧的点着膝盖，一下一下的，像是配合着门外雨声的音乐跳动。 他并不认为心思敏感的夏油杰已经彻底解开了心结，但是没关系，被豢养的猫儿想体验自由，就放他出去跑跑就是了。 外界纷杂的食物对于家中娇养的宠物来说，终究还是刺激了一些。 若是在外吃到苦头了，委屈的孩子自然就会回到曾经给过他温暖的地方。 “夏油君，下雨要知道躲。” “我们不是在室内吗？” 夏油杰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会琉璃和我一起回去吧。” 要小心身体，别感冒了。 “好。”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脖子上的项圈被套上了锁链呢？ 第67章 最后一块拼图 夏油杰真的按照琉璃的要求成功使用半开术式那一年，四人也进入了高专的毕业倒计时。 “你们好慢啊~”硝子抱怨着推开了琉璃的房间，“怎么还不出来？” 琉璃调整着和服外套，淡淡地说：“硝子，不敲门就擅自进入男士的房间，是很失礼的事情。” 虽然他们已经穿好衣服了。 “这句话琉璃来说真是没有信服力，”夏油杰把头发从衣领中抽出，开始扎头发，“硝子怎么这么快！” “我可不像你们两个，总要粘着琉璃一起。”硝子气哼哼的扑到琉璃怀里，“第一次和哥一起毕业，好开心呀！” 夏油杰好奇的问道：“之前硝子的毕业礼琉璃去了吗？” “去了。” 小学毕业礼和初中毕业礼都去了，还拍了纪念照。 琉璃抬手摸了摸硝子的脑袋，皱眉：“原本的小不点多可爱，现在都不会哭了。” “这发言是不是有点奇怪？”夏油杰一脸复杂的放下了手，他头发已经扎好了，“为什么上半句和下半句这么割裂？” 不应该是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吗？ 硝子抬头看向琉璃，好笑：“也不至于不会哭吧？” 她知道琉璃还在操心自己逃避情感的事情，但在今天的毕业礼上，硝子给琉璃准备了一个大礼。 “你能不能缩回去？”琉璃面无表情的问，“把我爱哭的妹妹还给我。” 夏油杰无奈的捂脸：“琉璃，你能不能收敛点，我真受不了了，你的发言像个变态一样。” “哥你真是个大傻子。” 这都什么话啊，谁家哥哥想要爱哭的妹妹啊？ 夏油杰搓了搓脸，叹了口气。 其实他明白琉璃的心情，毕竟硝子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好似没有烦恼的样子。但和单纯的灰原雄不一样，聪慧的硝子不是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琉璃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我收敛点。”琉璃揉了一把硝子的脑袋，淡淡地说，“硝子今天也很可爱。” 因为要拍毕业照，把头发用扇形发簪挽起的硝子还化了简单的淡妆，那慵懒的泪痣旁，少女细眉弯眸，朱唇皓齿，已经能初见她成年后慵懒美艳的模样。 琉璃轻柔的撩起硝子颈边散乱的碎发，扯下自己耳侧的发卡给发髻固定了一下。 “······你真的收敛了？” “比起这个，那家伙咋了？”硝子从琉璃怀里离开，看着一直没吭声，在后面缩着明显心情低落的五条悟，“这是什么表情？” “啊，”夏油杰有些无奈，“我们刚刚聊天来着，说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然后提到了我们之前的矛盾———” 硝子嘴角抽了抽：“然后在事件过去的几年后突然开始为最开始对琉璃做出的行为开始后悔？” “硝子不是也记得嘛！！”五条悟迅速看向硝子，眼睛都红了，“你们就是都没忘！” 琉璃还说不是大问题！ 就算没有一个人提起具体是什么行为，硝子和杰都能把事情对上号！ 琉璃叹了口气，伸出手给硝子整理了一下腰带：“我明明都已经说了我根本不在意了，但是五条君怎么都不肯听。” 本身有错在先的就是提刀割喉夏油杰的琉璃，当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彼此唯一认可的人，他们为此感到惊慌和后怕都是理所当然的，琉璃并不觉得五条悟有任何需要后悔的地方。 “放在以前，悟估计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夏油杰跟着琉璃的招手转了身，任他伸出手整理衣襟，“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四人已经不是硝子与琉璃、夏油杰和五条悟这样心中只放一人的平行线了，他们的日常在逐渐交织，也开始关注对方的生活，彼此在意对方的情绪，逐渐从两人与两人的故事变成了四人的故事，甚至在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走进他们的生活。 也正因如此，曾经对对方做出过的错误选择也会在珍惜对方的同时逐渐变成利刃刺向自己。 别说五条悟后悔，夏油杰其实也后悔。 和一直保持着与他人的距离、冷静矜持、从未做出过出格举动的琉璃不同，少年们都多少有过冲动的时期，伤害过琉璃的不止有五条悟一个人，还有夏油杰、伏黑甚尔，甚至是硝子。 只是夏油杰意识到的很早，他真切的想要道歉和弥补，并为此做出了行动；硝子则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了自己曾经有意或者无意间刺伤琉璃的举动，但在她懊悔之前，琉璃就已经安抚好了她的情绪。 伏黑甚尔不一样，他不要脸。 “悟看起来要哭了，”夏油杰在琉璃给他整理完衣襟以后凑近了琉璃，用着四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细声细气地说，“其实我支持琉璃直接捅他一刀。” 硝子好笑地推着夏油杰往外走：“总之，我们在外面等你哦，哥。” 顺带一提，她也支持捅一刀。 五条悟看了看出门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整理着和服袖子的琉璃，抿着唇一声不吭。 “五条君要是没有什么······” “抱歉。” 琉璃低头看着那个突然扯住袖子的手，意外的挑了挑眉。 身高已经一米九的白发少年低着头站在比他矮了一截的青年面前，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拘谨的拽着琉璃衣袖的一角。 琉璃第一次见对人几乎没有什么距离感的五条悟这么小心翼翼，他似笑非笑地回答：“我不认为五条君需要对我道歉。” 澄澈的蓝色眼睛一下子抬了起来，看向了面前的琉璃。 不认为需要道歉几乎等同于不接受道歉。 这对于被害者来说可以是释怀，但是对于有了悔恨情绪的加害者来说，却是毋庸置疑的煎熬。 “琉璃也可以直接捅我一刀的！”五条悟有些慌张，他抿唇，小声地说，“用真刀，不用那个道具。” 杰说得对，他太傲慢了，他曾看不起琉璃，曾伤害琉璃，却仍理所当然的认为琉璃会在相处过程中原谅自己，喜欢上自己，和自己做朋友。 他是个混蛋。 “可我认为不需要。” 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蓝色眼睛瞬间升起了雾气，五条悟把脑袋小心的悬空靠在琉璃的肩膀上：“······我那个时候没有跟你道歉，还责怪你伤害了杰。” 其实五条悟知道的，知道琉璃当时没有杀人欲望。 但他那时只有杰一个朋友，不敢失去，也不愿失去。 琉璃叹了口气，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肩上：“我知道，五条君是因为害怕才激动的。” 被夏油杰无意间刺激到的琉璃何尝不是，他畏惧着那句梦魇的话语，所以威胁了夏油杰。 “抱歉，我都看到了还攻击你···”五条悟闷闷的埋在琉璃的颈窝里，连无下限都没开，他小声道着歉，“对不起，我之前还总嘲笑你。” 我曾那么傲慢的和硝子说，你和我的世界是一样的。 我们怎么可能一样？ 我曾伤害你，曾看不起你，曾无数次忽视你的感受，可你从未。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一样不在乎他人。 可琉璃，你的不在乎，是平等的尊重所有的他人。 我也是他人。 琉璃拍着五条悟的背，声音平淡的回应着：“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你别原谅我啊——” 五条悟的眼眶越发炽热，他无措的在琉璃的肩上合起了自己的手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脆弱的兄长曾不顾自己的身体对他用出延缓术式，曾在生病时答应他任性的要求，也曾无数次纵容和满足他撒娇无赖一般的要求。 他该怎么道歉才好，他该怎么回应才好？ 不要原谅。 我不该被这么简单的原谅。 感受到颈窝里有些温热的湿意，琉璃有些好笑：“五条君想要我怎么做？不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愿意，那该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五条悟短促的呜咽了一声，把几乎跳出嗓子的哭腔咽了回去，“我都不知道我竟然会哭······” “哈哈。” “你笑了吗？”白发的少年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几乎要把一米九的身体全塞进青年怀里，他哽咽着控诉，“你别笑啊，我看不到······” 琉璃被五条悟的力道推着靠在了书桌上，哭笑不得的扶着五条悟坐在了凳子上，他纵容着怀中人委屈的埋脑袋不看路的举动，半坐在桌子上倾身和五条悟的身体平齐。 少年的青春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色彩，有欢乐有美好，自然也有后悔和悲伤。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谨慎地活着或者单纯如一的神经大条，任何人在回顾自己过往的人生时，都会察觉到自己曾经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然后在现在的自己意识到以后，人们就开始因为过去做出这种行为感到后悔或焦虑，也就是常说的黑历史。 这是常态。 亦是青春。 琉璃真的不认为这是个需要纠结的事情，但既然五条悟在意—— “五条君，”琉璃拍着少年的背，轻声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责怪那时对夏油君出手的我了呢？” 五条悟闷闷的回答：“······琉璃本来就没打算动手。” 是他的行为过激。 “夏油君和夜蛾老师没有阻止，五条君会杀掉我吗？” “不会。”五条悟的手指轻轻的抓住了琉璃背后的衣服，“你是硝子的哥哥。” “那五条君就没有为此后悔的必要。” “但是！”五条悟提高了声音，他颤抖着反驳，“这是现在的我给出的答案······” 当时的五条悟，真的不会下杀手吗？ 五条悟很慌，就如同害怕夏油杰死在琉璃手中一样，害怕琉璃死在过去的五条悟手中。 “这样啊，”琉璃发觉颈间又开始有湿意蔓延，眨了眨眼睛，“那我来肯定五条君的正确吧。” “······什么？” 琉璃轻轻推开五条悟的身体，看着眼眶通红泪水未干的少年：“我认为五条君不会杀了我，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青年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在蓝色的眼睛下轻柔的擦拭着，他带着毋庸置疑的嗓音传入了五条悟的耳中：“我确信过去的五条悟不会杀掉家入琉璃。” “哎？”五条悟愣愣地看着青年淡漠的脸庞，他茫然地仰着头，“我······” 琉璃用手掌擦去五条悟脸颊上的水渍，冷淡地问：“现在，五条君会杀了我吗？” “不会！”五条悟瞪大眼睛，抓住了琉璃想要收回的手掌，他把脸贴在那冰凉的掌心中，坚定地说，“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会保护琉璃。 “那这个承诺我收下了。”琉璃把空着的手抬起来放在了五条悟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借由这个承诺，你可以接受我已经原谅你的事实了吗？” 这句话的价值是不对等的。 琉璃看着茫然的五条悟，懒散的半阖起眸子，但这就是他要的。 回应我就好，五条君。 五条悟纠结的抿起唇：“······不如你再捅我一刀？” “哈哈。”这群小孩真是傻的让人无奈。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背着光的青年被逗得笑出声。 他琥珀的眸子微微弯起，嘴角小幅度地上扬着，眼角的泪痣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发丝被窗户溜进来的风微微吹起，似乎在为了青年短瞬间的笑声欢呼雀跃。 “不用了，”轻浅的笑容很快消失，琉璃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起身往外走，“五条君已经能用反转术式治愈自己了，没必要白费功夫。” 锁链已经扣上了。 五条悟连忙起身跟上琉璃：“我可以不治愈的！” “你当我是摆设？” 反转只有你一个人能用啊？ 硝子没好气的站在门外看着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挑了挑眉：“哟？真哭了？” 五条悟脸色一板，瞬间就想缩进房间里。 “走吧，五条君，夜蛾老师该等急了。” “好！”五条悟迅速跟上琉璃的脚步，一下都没有停顿。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抬了抬手：“墨镜呢？悟？” “要！”五条悟快步拐回来，把夏油杰手中的墨镜抢走戴在了脸上，转而推着硝子和夏油杰跟上了琉璃的步伐，“快走啦！夜蛾老师真的要等急了！” “你会在意夜蛾老师的心思？”硝子嘴角上扬，回头看着戴着墨镜遮住眼睛的五条悟，“孩子长大了？” 夏油杰憋笑着回应：“硝子，给悟留点面子吧，他可是刚在你哥哥怀里哭了一场~” “你们有完没完！谁哭了！”五条悟嘴角一撇，推的更用力了，“差一点懂不懂！差！一！点！” “哎呦！差一点~” “五条你大可不必推这么快，快撞人了。” 琉璃回头看了一眼笑闹着的三个人，淡淡地说：“别闹了，要到地方了。” “来了！” “哥！你看五条！” “我怎么了！！你少污蔑我！” 第68章 欢迎踏入——琉璃的【牢笼】 “啊，琉璃，等一等，”夏油杰快走两步扯住和硝子交谈的青年，举起手机，“理子酱打电话了。” 五条悟挑挑眉：“她也太慢了！” “理子？”硝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啊，之前那个大小姐！” 她在和琉璃去天元那边的时候见到过一次，当时还有个女仆。 “我们有告诉过她今天会拍毕业照，”五条悟的手指从夏油杰身后戳了过来，直接接通了视频通话，“说是有空会打过来，你也太慢了！” “哈？”视频中带着发箍的女孩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混蛋五条！” “混蛋五条~”硝子笑嘻嘻的重复，冒头跟天内理子打了个招呼，“呀吼~还记得我吗？” 琉璃挑了挑眉：“你们也聊过？” “妹妹姐姐！”天内理子弯起眼睛，快乐的招手，“好久不见！上次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有用过吗？” 硝子指了指唇瓣：“用过啦！” “呀！！好开心！恭喜毕业呀！！” 夏油杰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妹妹姐姐？” “这古怪的称呼就不能换一换吗？”五条悟夸张的叹了口气，转头跟琉璃解释，“认识的契机其实是上次的那个‘好哥哥’打赌，硝子用杰的手机把几段录音发过去以后，天内打来了视频，两个人就聊了一次。” 两个女孩本就因机缘巧合见过一次，又在同样的恶作剧上对上了频道。 她们隔着网络兴奋的聊了两个小时，直到夏油杰的手机没电关机了，硝子才在夏油杰黑脸的注视下施施然离开，也不打算加联系方式。 隔了没多久，夏油杰就收到了一个明明写着他名字，贺卡上却是“硝子收”的快递——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需交税的知名品牌化妆品。 而后，硝子又用五条悟的手机和天内理子打了个视频电话，聊了一个小时才挂断。 至于为什么没有加联系方式，硝子的解释是：就喜欢这种随机刷新的交友方式。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致认为这是纯扯淡，但也没继续深究。 “我们一直也没问过对方名字，”硝子笑着向天内理子表示了感谢，“而且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天元状态。” 随时可能被监视的硝子和琉璃不能给高层留下太多把柄。 更何况，天内理子的自由的情报也是最近才确信的。 天内理子眨了眨眼睛，惊喜的凑近摄像头：“你们是统一服饰吗？！” 听到这话，夏油杰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的窗户上，四个人默契的站在一起，轻巧的转了一圈。 蓝色的五条悟，黑色的夏油杰，白色的硝子，和红色的琉璃，阳光下四人和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都是鎏金刺绣的秋夜山景图。 那是他们所选图案彼此交织绘出一幅完美的画卷。 “原本我们是打算成年穿这套，”夏油杰眉眼温润的抬了抬手，“但后来一想，悟成年是没办法和我们穿一套衣服的。” 五条悟不爽的撇嘴：“家族那边还是要配合一下的。” 家主的继任仪式繁杂而古老，不是他能轻易反对的。 “好在这套设计作为毕业礼服来说也很合适，”硝子拨弄了一下羽织，笑得懒散，“我们四个人是一样且独一无二的。” “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 琉璃很满意这套四人装。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和设计师交流的时候，在硝子发表意见之前，就同时要求并参与设计一款男女同款的和服。 这四件和服拥有着女士和服的绘羽，也有着男士和服的羽织，甚至连原本应该坠有家徽的位置，这三个孩子都独立设计了四人专用的纹样。 正如硝子所说，这四套礼服是特殊的，是独属于他们的。 “转个圈！！再转个圈！！家入先生！”夏油杰手机屏幕上的女孩高声尖叫着，“你们也再转个圈！！” 太好看了！！这是什么视觉盛宴！ 半扎着头发带着银色发冠的夏油杰，用苍蓝色丝带遮住眼睛的五条悟，挽着发簪温婉知性的妹妹姐姐，用发卡固定侧边刘海带着玉坠的家入先生。 啊啊啊！！！ “黑井~黑井~我要死了！” 黑井美里好笑的从仰着头嚎叫着的天内理子身后冒出脑袋：“家入先生，我寄给您的快递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黑井女士寄来的毕业礼物很实用，”琉璃微微颔首，“之后我会尝试使用的。” “您喜欢真是太好了！”黑井美里弯起眼睛，“祝各位毕业快乐，没能挨个准备礼物真的很抱歉。” 五条悟懒散的拿起手机：“不用啦，你们送给我和杰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硝子也收到了天内的礼物。 “毕业照要发给我一份呀！！”天内理子再次冒头，揽住身旁的黑井美里，“四人合照也行！” 硝子笑嘻嘻的举起手机：“回头我会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记得同意哦！” 现在天内理子已经不再是“逃亡的星浆体”，而是普普通通的女高，和她的交流也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好！” “要出发了吗？”夏油杰从五条悟手里接过手机，和几个人一起往外走着。 “对哒！”天内理子快乐的举起手中的票凑在镜头前，“等你们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们应该就登上去往冰岛的飞机了！” 获得自由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打算在学期结束的时候跑去世界各地旅游，她们过往的生活一直处在监视和保护当中，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空闲。 但在失去【星浆体】这一身份之后，她们再也不因暗杀提心吊胆，也不再需要倒数职责和生命结束的时间。 她们经历过一阵不知如何继续生活的茫然，并无措的陷入过漫无目的寻找过往回忆当中。 之后在出差顺带探望两人的五条悟的建议下，她们选择了去看看这个缤纷的世界，一如夏油杰当初询问的那样，天内理子选择了和黑井美里一起回家。 而美里在的地方，就是天内理子的家。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最强的，他们护住了“逃亡”的天内理子。 “家入先生！！”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同时绽放出笑容，“祝你们毕业快乐！！” 而那个突然闯入的家入先生则告诉了她们另外一件美好的事实：照片中的回忆是可以继续延续的。 琉璃对着摄像头勾了勾唇角，淡淡的回答：“谢谢。” 电话挂断以后，四个人也走到了预定的拍摄场地旁。 明明刚到通知时间，却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了。 除去教师和托儿所的孩子们，人群里甚至还有上届毕业生。 在集合地点等着的伏黑甚尔一转头，就看到了穿着和服的四个人结伴走了过来，原本他还想懒散的开个玩笑，嘲笑一下玩过家家游戏的琉璃，但没一会，他就注意到了这个队伍中的不对劲。 在另外三个人被邀请前来的歌姬和冥冥以及学弟学妹们围起来的时候，伏黑甚尔一把拉过了琉璃，嘴角抽搐：“五条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这该死的熟悉感，他当初是这样吗？ “你指什么？”琉璃顺着伏黑甚尔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五条悟正在对着这边隐晦的龇牙咧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怎么？有同类的熟悉感？” 伏黑甚尔瞪大眼睛，压声：“你不是吧？！你真驯服他了？” 他瞬间把视线转移到夏油杰身上，眯起眼睛。 难道这个也？ “这个孩子可没有你难搞，”琉璃抬起手对着五条悟挥了挥，安抚了少年的情绪，他淡淡地说，“他是自己把项圈递给我的。” 该怎么让倨傲的野兽对比自己弱小的存在低下自己的头颅呢？ 只需要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不露锋芒的站在他的身边，温和有分寸，埋下信赖的种子，在他判定你无害的时候，借把刀给他永生难以磨灭的伤痕，让他记住你的特殊。 当初为了让伏黑甚尔能进入到安全状态可是费了琉璃好大的功夫，长达两年半年的布局和心理暗示，才成功让这个浑身带刺的青年卸下防备，不再因为琉璃的靠近绷紧肌肉。 “······倒是一点也不纠正啊？”伏黑甚尔咬咬牙，冷声道，“这时候你不怕死了？” 琉璃拿伏黑甚尔当实验品的时候，可是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他失手杀了。 面对这两个特级最强难道就不需要这么警惕了吗？ “我从未做出过损害你利益的举动，所以我才能安然活到现在。”琉璃抬起眼睛，看向伏黑甚尔，“但他们是学生。” 伏黑甚尔突然卡了一下，啊，这里已经不是他和琉璃的垃圾场了。 这是高专。 伏黑甚尔顿了顿：“那另外一个呢？” 但琉璃一点没变，无论所处的地带是否安全，他都会给最危险的存在种下预防用的种子。 防备着所有人，也警惕着所有潜在的危险。 “夏油君吗？”琉璃顺着伏黑甚尔的视线看了过去，挑了挑眉，“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本来没打算动手的。” 但夏油杰太不稳定了，夜蛾正道的委托又是“防止夏油杰走歪”这种模糊的指向。 给孩子做心理疏导的活计琉璃实在是不擅长，只好直接下了个保险，方便他能随机应变。 和伏黑甚尔和五条悟不同，夏油杰是个本就容易陷入自我洗脑的温柔性格，所以他的“锁链”并不明显。 “驯服别人是你的爱好吗？” “我什么也没做，”琉璃淡然的交叠双手，把手腕隐在衣袖中，“伏黑先生应该很清楚才对。” 琉璃只是按照伏黑甚尔教给他的技巧，丢掉自尊，巧妙地借助先天优势钻空子而已。 毕竟这么多人都以为他体弱还温和无害，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操纵高层的那群老狐狸，琉璃用了三年。 时至今日，他们仍旧不敢轻视琉璃的存在，也不敢放下对琉璃的警惕。他们太怕死了，一刀能记到生命的终点。 伏黑甚尔则是不长记性的人，他是被琉璃下了功夫算计的。 那时琉璃的手段还很稚嫩，前半年在教学和试探当中总被伏黑甚尔戳破，所以哪怕最后琉璃成功了，伏黑甚尔也看透了琉璃的手段，只不过他已经懒得拆穿了。 也正如琉璃所说，他从未损害伏黑甚尔的利益，所以根本不需要提起警惕。 而且琉璃有钱。 和前面两个琉璃迫不得已进行的保命手段不同，五条悟是自己送上门的。 就连琉璃也没有想到，五条悟会在几年后把一把生锈的陈年刀片送进自己心口。 一直不可一世的少年突然明白了珍惜的含义，他自虐般的把锈迹斑斑的刀来来回回的审视着，摩挲着，然后带着悔意和痛苦，把凶器刺入自己的胸膛。 琉璃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和你这个老狐狸不一样，五条君是个纯粹而坚定的孩子。” 这种直率而善良的性格，会让自认为伤害了琉璃的五条悟在未来不断为此赎罪，他会在每次懊悔后，都多一层对琉璃的重视。 交易不对等时，有良知的孩子反而会想要主动平账。 所以琉璃给他留了一个空子，让他接受事情的翻篇，但不接受道歉的补偿。 “到底谁是狐狸？”伏黑甚尔揽住琉璃的肩膀，声音低沉，“你就不怕玩脱吗？” 琉璃瞥了一眼伏黑甚尔：“伏黑先生就是我最好的作品。” 和伏黑甚尔一样，琉璃并没有忘记给五条悟下安全锁，虽然伏黑甚尔的用词很恰当，但琉璃从未做出任何疑似“驯服”的举动。 正如五条悟所期望的那样，琉璃“原谅”了五条悟。 这是正向的心理暗示，也是个保险。 “啧。”伏黑甚尔烦躁的咂嘴，“我自己说说就算了，你说起来有点恶心。” 琉璃不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正如他没有和伏黑甚尔打招呼就离开黑诊所一样，如果五条悟哪一天做出了琉璃预想之外的举动，他也会迅速做出应对，甚至采用极端手段。 “幸运的是，我有掌控自己生死的权力，”琉璃扯着伏黑甚尔迈开步子，走向对自己招手的三人，“同样幸运的是，你们选择了信任我。” 虽然伏黑甚尔说的模糊而暧昧，但琉璃做的事情并非是洗脑或心理手段的操纵，而是坦诚相待的情感交易。 夏油杰、五条悟、伏黑甚尔和夜蛾正道都知晓琉璃的本性，知道他近乎扭曲的生存方式，明白他在一开始就交付了自己的弱点和性命用于赢取他们的信赖。 这不是正常人交朋友的方式。 只是琉璃只会这种方式。 青年大大方方地站在这个赌场的中央，冷淡地说：我的弱点是硝子，我的生死交由你们掌控，作为交换，请你们信赖我，将能力借给我，我要活着。 如果拒绝，那就动手吧，直接杀了家入兄妹，就不会有恼人的青年发言拨乱你的判断，不会有冷静自持的人事无巨细的了解你的所有。 琉璃不是赌徒，他是个会选择交易对象的商人。 他会筛选着敌我双方可以利用的人，然后耐心的计算和分析，寻找把交易对象变为自身堡垒的可能性。 之后———就是琉璃逢赌必胜的华丽表演。 第69章 高专毕业 “直接喊你琉璃可以吗？”冥冥浅笑着看着走过来的青年，“家入的称呼有两位不太好区分呢。” 琉璃点点头：“冥冥前辈。” “冥冥就好了，”冥冥垂着眸子看了一眼琉璃身上的和服，又回头看了一圈另外三个人的，轻笑，“同一款式？” “五条君选的，图案是······” “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设计的，”夏油杰笑着把下巴放在了琉璃的肩膀上，看着冥冥，“冥学姐，我有件事想问你哎？” 冥冥歪了歪脑袋：“嗯？” “那个视频啊，”夏油杰嘴角平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美人学姐眯起眼睛，“为什么会发给我呢？” “啊啦？” 冥冥优雅的把头发放到耳后，轻笑：“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琉璃困惑的看了看两人。 视频？ “琉璃没有冥学姐的联系方式吧？” “没有。” 夏油杰直起身，站在琉璃身边：“那就奇怪了，就算冥前辈没有琉璃的联系方式，也应该有硝子的联系方式吧？为什么冥学姐用对着琉璃说话的语气，却把在盘星教打劫···收款的视频发送到了我的手里呢？” 原本夏油杰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异常的，但他在某次训练的间隙翻阅琉璃手机的时候，发觉琉璃并没有冥冥的联系方式，更遑论收到来自冥冥的消息。 在找到硝子确认了冥冥并没有给她发送过夏油杰手机上保存的视频以后，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地方。 那个盘星教的视频，是冥冥特意以给琉璃报告任务情况为借口发给夏油杰的。 “哦？”琉璃挑了挑眉，看向冥冥，直接问，“什么价？” 夏油杰：？ “一百万。”冥冥的唇角愉悦地翘起，她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这么少？”琉璃掏出手机，熟练的输入冥冥给出的银行卡号，爽快转账，“发的时候收了多少？” 冥冥确认了余额优雅的收起手机，叹了口气：“一千万。” 这还是她刻意提高价格之后才达到的数额。 “琉璃！”夏油杰连忙伸手拿走了琉璃的手机，发现他已经转账结束了，他无奈的仰头望天，“干嘛啊，万一能问出来呢？” 冥冥心情很好的安慰：“问出来的消息怎么比得上我手里的独家消息呢？” “你最好是。”夏油杰撇撇嘴，决定一会去找硝子告状，以后不用给琉璃留零花钱了，“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一会的功夫，冥冥其实已经交代了是受人之托给夏油杰送去搅乱他思想的情报了。 但既然收了钱，至少要说出交易人的名字吧？ “高层有内鬼，”冥冥妩媚的对着琉璃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钱我拿着实在不安生，也不会想着要来找琉璃做交易了。” 其实只要有钱拿，冥冥并不在意谁对谁错，只是刚刚在歌姬和硝子的闲聊中，她无意间知道了夏油杰曾经因为对非术师态度问题差点和琉璃吵架的事情。 也就是硝子这句无心的话，让冥冥突然察觉到了当初委托人看似犹豫实则意外爽快付钱的真实目的———他们想让冥冥承担“夏油杰心境被污染”的责任。 啧，这黑锅她可不想背。 琉璃饶有兴致的抱起胳膊：“贱价卖高层？” “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惹到了我的金主，”冥冥笑着扶上琉璃的脸颊，“这下，两亿的人情我就还给你了~” 琉璃随意的拿下冥冥的手，淡淡地说：“只有两亿吗？” 盘星教这个冤大头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钱，冥冥这话意思就是把零头都抹掉。 “真是无情，”冥冥忧伤的叹了口气，托起下巴，商量着，“那这样吧，就算是特别优惠好了，我欠你个人情，不加限制条件的。” 夏油杰挑眉：“冥学姐玩这么大？” “我是个爱财之人，”冥冥用手指圈了圈发尾，随意的做出了数钱的手势，笑意盈盈，“不能变成钱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这是指冥学姐的人情并不值钱的意思吗？” 冥冥红唇扬起，看向冷淡的青年：“不，我是说，我只会站在钱的这边。” 她的确是许诺出了一个人情，但这个人情兑现的时候，就意味着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金钱相关的特殊事件，琉璃仍会选择和她合作。 这是一种投资，毕竟冥冥和琉璃都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那冥学姐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五条悟从琉璃和夏油杰的身后冒出来，他把手搭在两人肩上，挑眉看着冥冥，“难道我不够有钱吗？” “御三家的财力毋庸置疑，”冥冥看了一眼五条悟，“但五条君现在还不是家主呢？” 硝子和歌姬挽着手走了过来：“你们聊完了吗？要拍照了哦？” “五条！快点把我的手袋还给我！那可是我送给硝子的毕业礼物！” 琉璃从夏油杰手中拿回手机，递给了冥冥：“联系方式。” 这个交易他接了。 “家入前辈！我刚刚都没有找到你！”灰原穿着高专制服兴奋的抱着一束比他脑袋还大的花束跑了过来，“恭喜毕业！！” 七海建人迅速伸手扶稳灰原身后跟着跑但差点扑向地面的两个女孩：“慢一点。” “夏油大人！”菜菜子站稳脚步奔向夏油杰的大腿，“您今天特别好看！” 美美子被菜菜子牵着向前跑，小声补充：“琉璃大人也是。” 戴着眼镜的伊地知洁高小心的跟在还有些踉跄的伏黑惠身后，哭丧着脸：“慢点！慢点！” “伊地知叔叔不用担心，”伏黑津美纪笑着安抚身后的人，“小惠已经长大啦，不是小孩子了。” 像是印证着姐姐的话一样，伏黑惠提高声音，冲着那个只见花不见头的人影喊：“哥哥！” 夜蛾正道哭笑不得的从琉璃手中拿走了那个巨大的花束，顺手理了一下琉璃被花枝推乱的头发：“熊猫在你脚下，小心别踩到了。” “五条！还给我！！”歌姬踮着脚试图拿回自己的手袋，上手就想揪住五条悟的脸，“你这混蛋！” 硝子看着琉璃脚下的两个黑发小孩互相瞪着对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光看有什么用？熊猫已经爬上去了。” “别拱火···”琉璃无奈的矮下身把已经爬到腰上的熊猫拽下来放在了伏黑惠和美美子中间，“为什么灰原把你们都带来了？” 不是拍毕业照吗？怎么人齐的好似大合影一样？ 还没到上小学年龄的伏黑惠仰着头，奶声奶气的板着脸：“恭喜哥哥毕业。” “灰原老师说，”美美子拽着琉璃的手，细声细气地说，“我们可以一起来给夏油大人和琉璃大人庆祝。” 伊地知小心的插话：“老师还特意嘱咐我要和灰原前辈一起照顾孩子。” “是正道要的！”熊猫嘻笑着又开始扑向琉璃，“冰块琉璃开心吗？” “夜蛾老师说难得人齐，就直接拍个高专集体照，”七海建人把手放在了蹲下的琉璃肩膀上，稳稳扶住被三个孩子扑到身上的青年，“听说他还邀请了京都校校长，但是乐岩寺老先生不愿意过来。” “那我们不该穿和服。” 大合照不需要统一制服吗？ 五条悟嘻笑着把手中的两个手袋塞回硝子手中，迅速反驳：“那不行，我们可是这次照片的主角，都穿高专制服不就没区别了吗？” “五条前辈真的好帅气！！”灰原眼睛亮晶晶的看了一圈四位前辈，“你们的衣服真的好漂亮！” “谢谢你的夸赞，灰原君，”琉璃借着七海建人的力道起身，拍了拍灰原雄的脑袋，“也谢谢你的花。” 夏油杰抱着菜菜子蹲下身，把美美子也抱了起来，笑：“这花束不会是灰原自己做的吧？” “还有妹妹和小朋友们！”灰原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花主要都是小津美纪和我妹妹选的，嘿嘿嘿······” 伏黑津美纪上前牵着弟弟的手，站在了走过来的伏黑甚尔身旁，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灰原姐姐不愿意过来，只让我们给她带一份照片。” “到时候我会给‘阳光之家’那边送去的，”夜蛾正道温和的摸了摸懂事的津美纪的脑袋，顺手把还想爬到琉璃身上的熊猫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别闹琉璃了，你现在多大体格心里没点数吗？” 熊猫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他现在的体重都快要超过年龄大一些的伏黑津美纪了，甚至因为跟着夜蛾正道打拳，力道也快接近寻常青少年了。 “正道，禅院家的姐妹花不来吗？” 琉璃摸了摸下巴，看着夜蛾正道轻松扛起刚刚挂腿上他都嫌重的熊猫：“我真的不能解······” “不行！”夜蛾正道翻了个白眼，回答了熊猫的问题，“御三家那边不太好出来，我姑且是发了邀请的，但回复的内容说是如果真依真希要来的话，必须要带着一个叫禅院直哉的人一起。” “哈？？”伏黑甚尔刚抱起乖巧的闺女和剧烈反抗的儿子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满脸都是不爽和嫌弃，“别让那小子过来！” 烦死了！ 在逃离禅院家之前，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犯病一样尾随自己的跟屁虫，每天像是有八百辈子的话没说一样，唧唧歪歪的跟个苍蝇一样到哪跟哪。 那时的伏黑甚尔碍于他家主儿子的身份，杀也杀不得，打残了又变成给自己找麻烦，只能憋屈的把他揍了一顿又一顿。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小子竟然想来高专？ 没门！ 夜蛾正道推着几个人站好，随口回答：“已经拒绝了，我也不想看见有御三家的臭小子来高专。” “我呢我呢？”五条悟凑近夜蛾正道眨巴着眼睛，“那我呢，夜蛾老师？” 硝子推着五条悟往前走：“五条是好孩子啦好孩子，快点站好！” 看着走到了自己身前的四人，冥冥笑着和歌姬走上台阶：“时间过的真快啊~” “那个五条竟然要毕业出门祸害世界了，”歌姬冷哼一声，和冥冥互相扶着站稳，她们今天穿的是出席正式场合的女士和服，活动不太方便，“要不是夜蛾老师邀请，我可不想看这两个没礼貌后辈的毕业典礼！” 听到这话，硝子眨眨眼睛，她拎着手中和歌姬手中同款的手袋看向她：“歌姬前辈竟然不是为我而来的吗？” “当然是为你来的啦~”歌姬笑着弯腰揉了揉硝子的脸，“我们家硝子今天真是漂亮极了！” 五条悟迅速扯住想往琉璃方向走去的伏黑甚尔，笑得危险：“抱着小孩的给我站这边！” “不用你说我也是打算站在这边的，”伏黑甚尔挑眉，回敬了一个假笑，“毕竟我是你们的老师嘛~” 没想到吧小鬼，老子压你一头。 夜蛾正道翻了个白眼，站在了抱着两个女孩腾不出手加入战争的夏油杰身边：“老实点，杰，一会要拍照了。” “夜蛾老师，我觉得你应该管管伊地知，”看着蹲在五条悟和琉璃腿前的最小的后辈，夏油杰有些无奈，“琉璃和悟又不会吃人，他到底在抖什么？” 七海建人冷静的站起身和灰原雄换了位置：“我觉得正常人看到家入先生解剖诅咒的样子都会觉得害怕的，相比较于退学接受心理治疗的另外一位后辈，至少伊地知君没被吓晕。” “既然害怕我的实验台，”琉璃垂眸看了一眼七海建人扶着的瘦弱少年，冷淡地说，“那就别被我发现洗出来的照片上有哭丧着脸的表情。” 这可是他和硝子的第一张毕业照。 发现手掌下刚平静下来的后辈突然挺直脊背，七海建人有些无奈：“······您能别吓他吗？” “都准备好了吧？”摄影师眯起眼睛走到了相机支架后面，高声喊道，“拍了哦！” “3，2，1！来一起喊：7！” 在半半拉拉的喊声中，相机的屏幕里留存下了琉璃在进入高专后的第一张影像。 最高处的位置上，前届毕业生的冥冥盘着头发微微侧身优雅的笑着，身旁是同期的弯腰举着手袋喊着“7”笑开的歌姬；第一排最左侧蹲着露出此生最努力的假笑的伊地知，最右侧则是笑着欢呼高举双手的灰原雄，被夹在中间的七海建人正冷静的把手放在蹲的不稳当的两人膝盖上，面容沉静，带着疲惫和习以为常。 夜蛾正道站在歌姬和夏油杰中间，他单手扶着趴在自己脑袋上试图把自己装成玩偶的熊猫，笑得温和而内敛；伏黑甚尔正无奈的和左臂上不断挣扎着往里伸手的伏黑惠斗智斗勇，伏黑津美纪一边笑一边坐在伏黑甚尔的臂弯里帮忙拽着伏黑惠。 最中心的位置，则是穿着同套和服的四位毕业生。 夏油杰纵容的任由怀中的两个女孩伸出手在自己脑袋上伸出兔耳朵，跟着她们稚嫩的声音扬起笑容喊出了那个傻气的“7”；五条悟自然的伸出手把手拦在了想要扑上来的海胆小崽子胸口上，他歪着身子把剪刀手比在了琉璃的脑瓜顶上，笑得开怀。 站在夏油杰身旁的硝子挎着琉璃的胳膊抬起手袋和头上的歌姬的手碰在一起，她把脑袋歪在琉璃的肩膀上，笑得弯起了眼睛；把手隐在袖中的琉璃神色柔和，也不在意身边人或有或无的小动作，他半垂着的琥珀眸子隐隐能看到一丝明意，像是被阳光点亮了高光。 摄影结束以后，硝子突然看向琉璃，嘴角勾起：“悟、杰、还有琉璃，毕业快乐！” 琉璃微微一愣，在两个少年骤然响起的欢呼声中，勾起唇角：“你玩这套啊？” “嘿嘿，哥开心吗？” 看着蹦蹦跳跳晃悠到自己面前的棕发少女，琉璃弯了弯眼睛：“嗯，开心。” “琉璃！”五条悟迅速冲到琉璃面前，“毕业快乐！” 把女孩交给灰原雄的夏油杰紧随其后，拽住了准备扑上去的五条悟，看向青年：“毕业快乐，琉璃！” 苍白的青年看着面前三个明媚的少年，轻笑一声。 “悟、杰、还有硝子，恭喜毕业。” 第70章 被喊家长?谁?我吗? 夏油杰去实验室找琉璃的时候，琉璃正皱着眉接电话。 “您确定没有打错吗？” 琉璃穿着白大褂，清冷的眉眼带着些许的困惑，他看着走近的夏油杰，挥挥手让他坐在一旁。 在三个孩子即将步入二十岁这一年，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身高都已经超过了185，五条悟在最新的体检数据中甚至已经190了，硝子也175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外表理应不在生长期的琉璃，今年的体检数据竟然也堪堪和硝子身高齐平。 琉璃身上套着白色大褂，长身鹤立，骨节分明的手指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向着夏油杰走去，白色的玉石随着他的步伐小幅度的晃动着，带出了一点轻响。 “虎杖？啊……这样，我知道了，请告诉我时间吧。” 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夏油杰挑了挑眉，他交叠着双腿，从手边的小桌子抽出消毒湿巾，细致的擦着琉璃刚放下药剂的手指。 夏油杰耳朵上的黑色耳钉在实验室的灯光下反射出星砂的细微光泽，侧垂下的刘海停留在额侧。 他的眉眼低垂，神色温和平静，暗金色的眸子认真的看着白色的湿巾拭过琉璃半透明的手掌，像是对待易碎的工艺品。 挂断电话，琉璃把琥珀色的眸子转到了夏油杰的身上，声音冷淡：“虎杖悠仁的小学老师给我打电话，说需要我去接一下人。” 夏油杰抬起头，拽着琉璃的衣领把他扯到面前，重新抽了一张湿巾擦着他的面颊：“虎杖悠仁？不就是之前你关注的那个孩子吗？你什么时候成他家长了？” “我也不太清楚，”琉璃拦下夏油杰还想继续的手，直起身，看了一眼时间，“我留给虎杖爷爷的电话以这种方式被启用，属实出乎我的意料。” 在他上次收到的报告中，那个固执的老人身体还算硬朗来着？ 夏油杰跟着琉璃走出实验室，高大的身影几乎给琉璃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他轻声问：“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琉璃回身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转身进了屋，“我今晚就回。” 要先洗个澡。 “啊，杰？”硝子从走廊转过来，看到了站在琉璃门口的夏油杰，“闲着吗？” 是要去找琉璃？ 夏油杰走向硝子，笑的淡然：“闲着，怎么了？” “之前你和夜蛾老师一起申请的那个什么特殊监管部门？好像要成立了。”硝子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夏油杰，有些无奈，“怎么把我也牵扯进去了啊？” 夏油杰和硝子一起走向夜蛾正道的办公室，耸了耸肩：“琉璃在这件事情上没办法出面，悟因为立场原因不能明着支持我们，只能这样了。” “我哥那些监狱真的要投入使用吗？” “应该是要的吧，毕竟能囚禁特殊群体的监狱实在是不好设计啊……” 夜蛾正道看着进来的两个人，悠闲地说：“不用太担心，琉璃已经把技术交给了非术师，他们自然会想办法量产的。” “他们能行吗？”夏油杰忧心的把文件放在了夜蛾正道的办公桌上，看着带着墨镜的夜蛾老师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帅啊老师。” “这是挖苦还是夸赞？” “夸赞夸赞～” 你最好是。 硝子倒了杯茶坐在一旁，看向夜蛾正道：“就算把琉璃的咒具交给非术师，难道他们就能量产那个特殊监狱了吗？” 提前刻下结界术或者诅咒的咒具和用特殊封印术保存的咒力电源，这些连高层都眼馋的技术，被琉璃随意的交给了夏油杰和夜蛾正道用于制造“术师监狱”，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太不在意自己的研究成果才好，还是说他太信任夏油杰和夜蛾正道的管理能力才好。 “伏黑老师似乎推荐了一名专业人士去协助了？” 夜蛾正道不确定的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叫孔时雨什么的，热衷有钱拿的“公益事业”。 “琉璃一直都在关注着外界的发展，他说非术师的想象力比固步自封的术师要强大很多，好像对这个项目报了挺大的期待。” 还说如果上市了务必买股······这可是国家级隐秘部门！ 夏油杰诧异的挑眉：“他那么期待那群非术师的研究成果吗？” “与其说是期待研究成果，”硝子抱着茶杯狡黠的笑了，“我感觉琉璃可能是想找苦力也说不定。” 如果他们真的能成功研究出来，并把监狱用于关押那些利用咒灵作恶的非术师，琉璃说不定又有什么新研究方向了。 他现在一直沉迷在天与束缚上，连咒灵解剖都只是打发时间的乏味工作了。 “总归如果这个提案能顺利进行的话，在涉及到有和咒灵牵扯的非术师案件时，我们能更好的处置罪恶。”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想起琉璃的评价不禁有些无奈。 “你们就像是希望天下为公的白日梦想家，”琉璃当时晒着太阳悠闲地喝着茶，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冰冷无比，“白费功夫。” 有些时候真希望他能有人情味一点。 “你刚刚去找琉璃了？” 夏油杰抬起头，应了硝子的疑问：“对，不过他这会应该去给小孩当家长了。” “哪个的家长？” 琉璃前两年当过一段时间托儿所的临时教师，偶尔还会在其他人繁忙的时候，因孩子们在非术师学校那边的闯祸，出任过几次家长会。 这让琉璃感到无趣的日常直到在后辈伊地知毕业以后才正式结束，他把孩子们所有的家长联系方式都改成了伊地知和毕业后彻底入职托儿所灰原的号码，开始潜心研究。 刚毕业的伊地知在志愿为辅助监督的情况下，接替了卸任高专幼儿教师的琉璃，和灰原兄妹一起当起了奶爸。 不过今年辅助监督的预备役教学也快开班了，他很快就要离开托儿所了。 其实灰原也只是个预备园长，因为产业的名号毕竟还是在夜蛾正道名下。 和灰原同期的七海建人在毕业前和琉璃谈过一次话，老师和前辈的三人甚至是好友灰原雄都不清楚那场谈话的内容，但他们还是在琉璃的阻拦下同意了七海建人选择离开高专的举动，任由他踏入社会寻找工作。 突然寂寞下来的灰原雄低沉了一下午，在第二天带着阳光的笑容准时跑到了托儿所报到。 据说姐妹花拉着津美纪进行了好几次试探才确认灰原雄并不是被刺激过头产生的精神异常。 “虎杖家那个。” 硝子回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个略微熟悉的名字：“这倒是新鲜。” 这个还真第一次听说。 宫城县。 穿着休闲衬衫的琉璃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学校，抬脚走进了校园内。 按照手机上收到的地址，琉璃很快在一间空教室里找到了一个背着书包的粉发少年和一名穿着职业套装正批改作业的女性教师。 “您好，山本老师吗？我是虎杖悠仁的家长。” 职业装的山本老师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清冷俊逸的青年，她愣愣的看了一会，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啊，您好！请问您是虎杖君的父亲……吗？” 不太像啊，难道是孩子像妈妈？ 琉璃神色淡漠的看向正疑惑的打量着他的粉头发男孩，没有回答老师的问题，他问道：“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虎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山本老师温和的带着虎杖走向琉璃，“只是学校今天开始就要放暑假了，接虎杖的爷爷迟迟没来，所以才尝试拨打了留在电话本上的家长电话，没想到是东京那边的。” 可能是在外工作打拼的单身父亲吧，山本老师怜悯的推着虎杖悠仁上前。 粉发金瞳的男孩一言不发的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小心翼翼的拽上了琉璃的手掌。 “孩子还太小，怎么可以没有家长来接呢？”山本老师心疼的看着寡言的虎杖，有些指责的对着琉璃说，“您工作再忙，做家长的也不能不顾孩子，万一老人生病了可怎么办！那样孩子就没人照顾了！” 琉璃：······ 这是他的错吗？ “抱歉老师，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琉璃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家长的角色，矮身把虎杖悠仁抱了起来。 小男孩抓着琉璃衬衫的衣领，跟担忧的山本老师挥了挥手。 “悠仁要记得做作业哦，虎杖先生也请小心开车！” 抱着虎杖悠仁回到车旁，琉璃把一声不吭的小男孩放到了副驾驶，给他系好了安全带，才回到驾驶座。 “您是爷爷的朋友吗？” 等到琉璃发车上了路，一直小心翼翼打量着琉璃的男孩才出了声，六岁的男孩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琉璃转着方向盘，没有一丝恐惧。 琉璃冷淡的回答：“不是。” “嗷。” 小男孩又不说话了，他抓紧书包袋子，看着琉璃切入主干道以后才又问道：“我们要去哪？” “去看望摔了腿的虎杖老先生。” “爷爷摔倒了吗！？”小孩的脸颊鼓起，不满的说，“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怪不得是大哥哥来接我。” “嗯，我也没想到。” 接到电话以后，琉璃调到了虎杖老爷子家附近的监控，那是他两年前通过相对正规的手段让孔时雨帮忙安装的，是用于以防万一的“眼睛”。 虎杖老爷子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一个放学回来骑着自行车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丢了个石块，好巧不巧，这个石块卡在了围墙和大门的间隙。 在虎杖老爷子开门准备去接虎杖悠仁的时候，石块掉落在了老爷子脚下，大步流星地迈开腿的举动成功让老爷子光荣的被医院接走。 很幸运，琉璃根据救护车的车标查到了老爷子住的医院，并在来宫城县的路上，接到了护士打来的“家属电话”，知道了病房号。 “可如果您不是爷爷的朋友，为什么爷爷要在家长栏填您的电话呢？” 他看到老师打电话喊了一个陌生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小男孩脆生生的疑问恰好也是琉璃的疑惑。 “问得好。” 琉璃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抱起男孩走进医院：“我们需要一起去咨询一下老爷子。” “我可以自己走的，哥哥。” “你知道房间？” “对嗷，那就麻烦哥哥了！” 病床上的老人看到抱着孩子推门进来的琉璃没有一点慌张的神色，甚至有些悠闲。 “哦！悠仁！”虎杖倭助看着琉璃怀里的粉发男孩高兴的张开手，“有被这个混账冰块脸吓到吗？” 虎杖悠仁严肃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老人：“爷爷！您怎么能随便指挥不熟悉的人呢？” “说得好。”琉璃把虎杖悠仁放了下来，随手扯了个椅子，坐在病床旁，“刚来您就这么喊我，真是令人伤心。” 虎杖倭助没好气的看着自来熟的坐下就开始削苹果的琉璃：“来看望别人不带慰问品吗？” “我被喊过来接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见您给我发工资？” 琉璃熟练的把连成一条的苹果皮削断，把苹果切成了两半，递给了虎杖悠仁。 “不是你说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找你吗？”虎杖倭助努努嘴，示意有些拘谨的虎杖悠仁不用跟这个青年客气，“我现在不是遇到困难了吗？” 他确实是这样说过没错，但不能接小孩的困难也算困难吗？ 琉璃无奈的把另外半个苹果递给虎杖倭助：“为什么要信任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能不能信任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虎杖倭助接过苹果，神色坦然的看着琉璃，“你这不是来了？” 虎杖倭助之前到底有没有相信琉璃会不会帮他接孩子已经不得而知，至少现在，他的孙子活蹦乱跳的，还大口地吃着“临时家长”给的苹果。 虽然已经在来的路上观察过了楼层科室和病房的位置，琉璃还是检查了一下老人手上的腕带，确认只是简单的扭伤以后，他看了一眼吭哧吭哧啃着苹果的虎杖悠仁，放下水果刀站起了身。 “孩子接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先别走！”虎杖倭助指了指自家孙子，理所当然的说，“悠仁还没吃饭。” “爷爷！”虎杖悠仁瞪大眼睛，小手拍了拍虎杖倭助的病床，“您都跟人家不熟！！” 别以为他小没听懂对话的内容！ 怎么可以这么不客气的指挥人家带他吃饭！ 虽然看起来两个人似乎认识，但平时总给人起绰号的爷爷连这位美人哥哥的名字都没喊过！ 虎杖倭助瞪了一眼自家孙子：“你少管大人的事。” 琉璃叹了口气，出门询问了医生，大概了解到医院这边会给老人准备三餐以后，又回到了病房。 “您至少要休养一周，”琉璃拎起虎杖悠仁的书包袋子毫不客气的拖着他往外走，“三天后给您把孩子送回来。” 正好，他需要调查一些事情，借用一下虎杖悠仁。 “你刚才说的可是一周！” 琉璃头也没回：“您是待不满一周的吧？” “臭小鬼！！” 第71章 那位离开高专的特级术师 “您说那种话爷爷不就更坐不住了吗？”虎杖悠仁担忧的回头望着医院大门，“要是爷爷身体还没好提前出院了怎么办？” 琉璃把湿巾塞进虎杖悠仁的手里，冷淡的回答：“我已经叮嘱医生绝对不要让他逃院了，医院会格外注意虎杖老爷子的病房的。” “哥哥你——”虎杖悠仁眼睛睁得圆溜溜得看着这个苍白的青年，“你好坏啊！” “你不同意？” “我超级同意！！” 粉发的男孩对自己的散养状态适应良好，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被亲爷爷交给了只见过一次面的青年带走的事实。 “我们要去哥哥家里吃饭吗？” 小孩乖巧的用湿巾擦干净了自己的小手，并把垃圾妥善的收在了自己书包的侧兜里。 “嗯，睡会吧。”琉璃看着后视镜熟练的避开障碍物，驱车离开了医院，“睡醒了就到了。” 虎杖悠仁肃起小脸，严谨的说：“不能睡！您开着车也会晕车！万一晕在路上怎么办！” 刚到医院的时候琉璃可是直接找到垃圾桶就吐了！脸色特别苍白！ 琉璃：······ “你爷爷说得对，少管大人的事。” 上路稳定了以后，琉璃随手从储物箱里掏出零食放在了小孩怀里。 “大人也应该像小孩子一样被照顾！”下意识接过东西的虎杖悠仁大声反驳，“总想逃院爷爷也是！晕车的哥哥也是！” 琉璃动了动嘴角，也不管了：“随你。” 正如琉璃预测的那样，在漫长而无趣的车程中，虎杖悠仁还是没能撑住，不住的在副驾驶上点头。 直到琉璃突然停车时，虎杖悠仁才恍然发现自己困得早就不知南北。 “哥哥？” 琉璃瞥了一眼揉眼睛的虎杖悠仁，把他的手拽了下来，声音冷淡：“下车走走吧，我们停一会。” 他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九十九由基现在觉得，回国也不是完全没好事，至少她还捡了个有意思的小孩当徒弟，也没遇到让她糟心头痛的人。 原本她被国内那群老头强制召回的时候，还寻思着是不是要给她恢复特级特权了，没想到这群老古董布置了一堆古怪的任务不说，还试图诱惑她去监视和控制那个疯狂科学家。 开什么玩笑！ 她？ 监视那个被另外俩同级学弟护的跟眼珠子一样的没人性解剖师？ 你们其实可以直接问我是不是想死的。 九十九由基闭了闭眼，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算了算了，反正她也不做任务，跟他们置什么气，散步顺带收个徒多开心的事，别被那群傻老头影响心情。 然而当九十九由基带着身旁被她三两句套走当徒弟的男孩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的摩托车旁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银色的gtr。 而那个银色车身旁含着棒棒糖的俊逸青年，有着一张九十九由基熟悉的脸。 “啧！” 回国就是没好事。 琉璃把视线从下车就开始蹦跳着试图让自己摆脱困意的粉毛小孩身上收回，看向满脸嫌弃的九十九由基：“您对我的态度倒是次次都不一样。” 他惹她了？ “啊，我接到了个让我监视你的任务，”九十九由基把头盔挂在摩托上，叹了口气，“我怕收到威胁短信或者恐吓邮件之类的东西。” 比如阴阳怪气的说她接了这个任务就会面临倒霉事什么的，或者直白的说让她在国外别回来了之类的。 九十九由基觉得那两人干得出这种事。 “任务是任务，人是人，”琉璃拿下棒棒糖，声音平静，“他们分得清主次。” 高层想监视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早就习惯了。 九十九由基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突然笑了笑：“你不会是护犊子吧？” “我只是阐述事实。”琉璃看了一眼随性的九十九由基，了然的说，“而且九十九女士已经拒绝了。” 她坦白的太快了。 “魔鬼。” 她根本没说是接了还是没接。 “接了也没关系，这个任务本就是个幌子。” 监视任务年年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年年拒绝顺带骂回去，就算九十九由基真的接任务了，高层也不会直接信任九十九由基的监视报告的。 他们怀疑琉璃身边的一切，如果监视报告中对琉璃的状态阐述详尽而细致，还列举了有无异常的行为报告，不正常的也许是不正常的，但是正常的肯定是不正常的。 所以那群烂木头下达任务的目的其实是试探琉璃，接任务的人有没有执行不重要，重要的是琉璃对任务的反应。 哪天琉璃本人拒绝监视了，就说明这个人要有大动作了，要随时准备敲响最高警报。 “我是真的想不通他们到底在防着你什么，”九十九由基摸着下巴，疑惑的歪着脑袋，“你很难杀吗？” 琉璃懒散的倚在车身上，声音冷淡：“谁知道。” “哥哥！” 听到说话声的虎杖悠仁哒哒哒的跑了过来，站到了琉璃的身边，好奇的打量着金发女郎和她身后寸头的男生。 哥哥的朋友？ “你也捡孩子？”九十九由基也没深究琉璃突然含糊的说辞，她看向那个粉发的男孩，惊奇的打量了一下，“这种善良的标签是能出现在你身上的？” 这夕阳是在西边吧，嗯，是在西边。 琉璃盯着九十九由基的身后怪异的尾巴，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还以为我儿童实验狂人的称号已经声名远扬了？” 哦，那正常了。 九十九由基瞬间放心了。 她就说吗，这个疯狂科学家怎么可能有这种闲情。 “我上次发给你的文件你看了吧，有啥进展吗？” 自从知道琉璃开始研究天与束缚以后，九十九由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一下进度，还会给琉璃送去国外对于咒力的研究材料或者稀有古籍之类的东西。 她从未放弃理想。 “嗯，有一些，”琉璃的视线仍然没能从九十九由基身后的怪异尾巴上移开，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动了动，“【凰轮】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啊。” 九十九由基：？ “你别打我式神的主意，不会给你上实验台的！这孩子也不行！” 琉璃遗憾的垂下眸子，转而看向了一直盯着虎杖悠仁的男孩：“他是什么术式？” “不能！解剖！！”九十九由基瞪大眼睛，直接拍了东堂葵的后脑勺一巴掌，“上去！揍他！” 东堂葵困惑的看了九十九由基一眼：“啊？这纸人不是大姐你的男朋友吗？” “什么话！”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琉璃，“跟谁谈恋爱都别选这种魔鬼！” 发觉气氛不对的虎杖悠仁一下子张开双臂挡在了琉璃腿前：“干嘛那么说哥哥！” 哥哥怎么就是魔鬼了！ “你还护着他？”东堂葵想起刚才听到的发言，眉头一皱，“你就不怕这哥哥吃小孩？” 既然这个细身板不是大姐的男朋友，那刚才的话就不是特别对劲了。 虽然大部分他都没听懂，但是儿童实验这种词语是能随便乱用的吗？ 这个人的脸色又那么苍白，像个死人一样。 东堂葵记得午后电视台里有说过，长得像鬼的人一般都要靠吃小孩续命的！ “你干嘛这么跟哥哥说话！”虎杖悠仁瞪大眼睛，叉起腰，“他只是看起来很苍白！虽然也不是特别健康！但是不吃人的！” 琉璃：······ 你站哪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琉璃吃瘪，九十九由基直接猖狂的大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还险些撞到自己的摩托车。 “除了这些呢？”琉璃把棒棒糖重新塞进嘴里，看着匆忙扶稳自己摩托车的九十九由基，问道，“有没有关于天元的情报？” 金发女郎潇洒的跨过摩托，回想了一下：“啊，还真有。” 因为突然的召回不是恢复特级工资而是获得一份古怪的任务清单，她还特意去调查了一下，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捅了什么大娄子，能让她抓住高层的把柄，威胁他们涨工资。 没想到这个调查没能找到高层的把柄，而是得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结果。 “你知道五条悟被天元盯上的事情吗？” 琉璃咬碎口中残余的糖果，摇了摇头：“第一次听说。” 六眼的觊觎者繁多，五条悟被盯上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盯上他的是那个全知的天元。 “原因我还没能查到，但很有可能和天元的状态有关系，”九十九由基戴上头盔，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在一起的小孩，声音放轻了一些，“我会继续关注这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关注特级的诞生，警惕天元的状态，发掘咒术师的新生力量，和咒术界评价的废物和游手好闲不同，九十九由基做的事情并非一直是散漫的逃离自己的责任，而是在未曾有人注目过的荆棘中一人寻找合适的道路。 而对于有可能创造出奇迹的合作伙伴琉璃，九十九由基总会无偿提供她调查到的所有情报。 这位身怀理想的前辈总是这般慷慨而自信，她所行的道路不需他人相助，也从不因独行而迷茫。 琉璃看着眉眼认真的九十九由基，轻叹了一声：“需要支援吗？” 可惜琉璃不喜欢欠人情，他只接受对等交易。 “啊？你？”九十九由基困惑的看了一眼琉璃，嫌弃的撇嘴，“你能支援什么？” “钱。” 听说九十九由基已经完全被停掉薪水了。 “务必！！” 她太需要这个支援了！！ 当两人简单交代完事情以后，坐在车上的琉璃突然又降下窗户看向了九十九由基：“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您帮忙。” 九十九由基听着琉璃面色如常地说出了个惊世骇俗的委托，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让她去取天元的血液？ “你自己怎么不去？” “早在七年前，整个薨星宫就已经禁止我的出入了。” “但你上次不是进去了吗？”九十九由基疑惑的指出琉璃话语中的矛盾，“还对天元用了术式。” 琉璃把棒棒糖的短棍拿下来，冷静的解释：“那次是巧合。” 如果琉璃当初不是和夏油杰五条悟带着星浆体踏入的结界，又恰好失去星浆体的天元急需琉璃术式，那扇门是不会放他进去的。 甚至在放他进去以后，天元不知道是出于报复还是单纯的善意，给琉璃提供了一个羂索的情报，和那句让人不快的评价。 如果天元是为了膈应琉璃，那他确实做到了。 毕竟在那之后没多久，这两件事情都在高专得到了验证。 九十九由基：？ 不是，真的假的？ “可我听说他一直非常关注你珍爱你，还总会满足你的需求······” 不然琉璃“高层的宠儿”这种称号是哪里来的。 “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被我要了一管血，”琉璃耸了耸肩，“不死的存在也好奇自己身体秘密。” 他不是关注琉璃，是关注琉璃的研究成果。 但天元还是太胆小，也太吝啬，他在察觉到了琉璃对那管血液做出了怎样的研究计划以后，就再也不让琉璃踏入结界了。 琉璃对此感到分外遗憾。 并丝毫不打算放弃。 截至到这个月，他已经递交了二十八次需要天元血液样本的申请，没一个得到回应。 所以他才需要九十九由基这个局外人的帮助。 “最主要的是，我也不是很想见他，”琉璃升起车窗，抬了抬下巴示意虎杖悠仁和新交的朋友打个招呼，“我期待您的好消息。” “拜拜，东堂！”虎杖悠仁在副驾驶冒出头，快乐的和东堂葵告别，“下次再见！” “哦！！下次见，brother！” 东堂葵在摩托车兴奋的和远去的银色车身挥完手，转而拍了一下发呆的九十九由基：“大姐，咋还不走。” “叫师父！” 九十九由基带上头盔，只觉得这次回来回国净是些麻烦事。 话说，那个没人性的混蛋竟然第一次见面就对天元动刀子了？ 真是个疯子。 第72章 托儿所多了新伙伴 等到琉璃回到高专的时候，虎杖悠仁还是没能坚守岗位，香甜的睡了过去。 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五条悟刚从辅助监督的车上下来，就看到琉璃的车拐进了高专，他和辅助监督打了个招呼，直接追了上去。 但他没想到下车的琉璃怀中，还抱了一个熟睡的男孩。 五条悟一愣，发出了灵魂疑问：“你出门就捡小孩吗？” 上次是和夏油杰一起出任务，两个人带回了被山村村民欺凌的姐妹花，上上次是在御三家的年会，特意和五条悟去远远的看了那对双生子的成长状态，上上上次是跟着伏黑甚尔捡了他家一儿一女，还转手交给了五条悟。 这回又是什么？ 粉毛的小老虎？ 琉璃抬眼看了一下风尘仆仆的五条悟，直接把熟睡的虎杖悠仁塞进了他的怀里，转身又钻进了车中：“你不是见过这个吗？” “我什么时候——”五条悟一顿，仔细打量了一下怀里的虎杖悠仁，“还真见过！” 这不是之前琉璃想要研究，结果当时啥也没看出来的小屁孩吗？ 怎么把这个也带回高专了，琉璃终于要开始儿童实验了？ “受人之托，带他回来吃饭，”琉璃带着矿泉水下车，皱着眉灌了两口，“顺带住两天。” 五条悟皱起眉，有些不信。 把羂索的孩子带回来，只是让他借住和吃饭？ 他仔细打量着怀中小孩，试图找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男孩的身体和数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琉璃，你不会是······” “哥哥？”虎杖悠仁困倦的睁开眼睛，打断了五条悟的声音。 五条悟挑了挑眉，直接把怀里的小孩举起来，上下晃了晃：“小孩！你裤子掉啦！” 这小鬼喊谁哥哥呢！ “才没有！” 虎杖悠仁人还没清醒，就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喊完以后，才疑惑的看向了陌生声音的源头：“呀！” 怎么换人啦！ 小孩圆溜溜的金色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绑着绷带的白发男人，小心的把手伸向了面前人的脸颊。 五条悟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小手掌停留在自己眼睛两三厘米之外的距离，有些不解，那不是他的无下限隔离出的空隙，是男孩自己停下来的。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在五条悟的下颌线上，手指点在绷带的最下端，细声细气地问：“疼吗？” 听到这话，琉璃放下水瓶，看向了有些呆愣的五条悟，没有说话。 虎杖悠仁看着面前白发的大哥哥轻巧的歪了歪头，转而把自己重新抱在了怀里，笑嘻嘻的说：“其实我能看到哦～” 六眼的视线不会被外物阻挡，它们会穿越一切阻碍，无死角的获取周围所有的讯息，然后传到脑海中。 五条悟能看到面前虎杖悠仁惊奇的睁大的眼睛，看得到他送给琉璃的车内挂饰，也能捕捉到天空掠过的飞鸟的羽毛，和身后青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 “他不是受伤，”琉璃把喝完的水瓶精准的投入垃圾桶，咽下最后一口水，淡淡地说，“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时机刚好。 虎杖悠仁没有接触过咒术界，见到九十九由基的式神应该算是他第一次接触非常规的世界。 这个孩子很懂事，直到琉璃和九十九由基分开的时候，才好奇的询问“那个大姐姐的尾巴是什么”。 他看见了，没有察觉敌意，身边人又意外冷静，所以他很简单的就信任了在场的三个人是“知情的专业人士”，并懂事的扮演了“不知详情”的观望人士，直到琉璃这个临时家长驱车重回可以单独交流的情况，才把压下的好奇心解放开来。 “哇！”虎杖悠仁惊奇的看着面前耀眼的人，“蒙住眼睛也可以看到嘛？” “可以哦！” 琉璃沉静的听着这孩童一样的交流，并没有在两人兴奋的时候插嘴。 现在这个发展就是他想要的。 他希望虎杖悠仁是基于个人意愿去学习咒术知识，而非被自己强行灌输。 在路上琉璃已经简单的给虎杖悠仁介绍过咒术界的一些知识，但那也只能算启蒙。 而当虎杖悠仁对五条悟的眼睛产生好奇时，才是他主动踏入咒术界的开始。 “好厉害！！” “那当然！”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扩大，“我可是最强！” 琉璃慢慢跟上相谈甚欢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突然有些庆幸来的不是夏油杰。 如果这个孩子惊叹的是夏油杰的刘海，琉璃可能就要换个机会给虎杖悠仁引导了。 虎杖悠仁弯起眼睛拍了拍手掌：“好帅！这个绷带在哥哥脸上真的太酷啦！” “嘻嘻嘻，我也这么觉得，”听到小孩直白地夸赞，五条悟骄傲的仰起头，准确的牵上身后琉璃的手，“这个绷带是这个哥哥给我的礼物！” “两个哥哥都好棒！” “悟的眼睛在咒术界被称之为六眼，”琉璃顺着五条悟的力道和他并肩而行，声音冷淡的开始了授课，“他能看到咒力的流动，也就是······” 五条悟笑着听着琉璃用波澜不惊的语调给虎杖悠仁上课，习惯性的把琉璃周围的环境都锁定在视线范围中，防止他意外跌倒。 他面上的绷带是琉璃制作的咒具。 频繁使用无下限和六眼给五条悟的大脑和眼睛带来的灼烧和疲劳一直都很严重。 尽管他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可以随时治愈和更新，但疲惫和难受却一点没少。 五条悟的眼睛是恩赐，也是痛苦的根源。 但他从未直接把这样的痛苦表露出来，直到某一天，和琉璃一起午睡醒来的五条悟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他之前随手从硝子医务室拿走的绷带被一双透明的能看到血管的双手展开、拂过、然后放下。五条悟很轻易地就看到，从那细白手腕上落下的绷带上，都刻着细密的咒力纹路。 琉璃沉静把手中的绷带注入咒力、绘制咒术刻印，将它和另一可以容纳术式和充能的白布咒具融合在一起。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转身环住了琉璃的腰。 “悟？”琉璃察觉到腿上人的动静，垂下了眸子，“醒了？” “嗯。” “我没办法时刻跟着你，”琉璃把手中的咒具放下，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这个会好一些。” 虽然咒具的效果不如琉璃本人使用术式，但聊胜于无。 “……嗯。” 琉璃默了一瞬，突然伸手试图把五条悟的脸从怀里推开：“你不会是……” “我没有！！” ————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虎杖悠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琉璃，大声回答，“也就是两个哥哥都超级棒的意思！” 这是听明白了吗？ 回过神的五条悟看着眉眼明亮的虎杖悠仁，开心的笑着：“我也觉得琉璃超级棒。” “之后到了托儿所再去找伊地知君再上一节课吧，”琉璃瞥了一眼五条悟，声音冷淡，“悟也跟着他一起。” “干嘛！我才不要！” 基础知识他早就不用学了好不好！ 而且伊地知那家伙讲课有气无力的，根本没有意思！ 虽然琉璃毫无波动的语调也一样没意思······但是琉璃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他们感兴趣的点啊！ 他和杰就是因为琉璃的补习，才找到了领域展开的灵感！ “如果杰先学会领域展开，”琉璃看着不远处“阳光之家”的牌子，毫不留情的说，“按照你们之前的赌约，悟要上交你这些年获得的所有我的照片。” 五条悟不爽的撇嘴：“用不着你提醒！” 他才不会输。 这几年，五条悟和夏油杰像是竞赛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打一架，刺激对方挖掘自身的可能性，和研究全新的招式。 他们一直并肩前行着，不允许自己落后，也不允许对方停下脚步。 两人还经常会去找伏黑甚尔切磋体术，或者让琉璃给他们找个训练项目，虽然后一个是他们最不愿意去的。 和伏黑甚尔打，最多三人躺尸被硝子骂，找琉璃训练，他是真的把他们当实验工具在用。 魔鬼。 虎杖悠仁好奇的在五条悟和琉璃之间来回转头，最后对着最先认识的临时家长询问：“这是哥哥的朋友吗？” 琉璃瞥了眼五条悟，含糊不清的说：“可能。” “可能？”五条悟嘴角一勾，伸出手把琉璃揽在怀里，凑近那个冰凉的耳朵，“你就承认了嘛～好哥哥？” 琉璃迅速推开五条悟，揉了揉耳朵冷淡的说：“别靠那么近。” “哎——”五条悟又一次揽过琉璃，直接把另一手抱着的虎杖悠仁塞进了他怀里，似笑非笑，“孩子都有了还这么矜持吗？” 琉璃挑了挑眉，看向五条悟：“孩子是你的吗？” 在这浪什么呢？ 五条悟：······ 靠！ “噗！”从托儿所走出的硝子一下子笑出了声，看向五条悟挑眉，“你又输了啊，悟。” 嘴上功夫赢不过夏油杰也就算了，还赢不过琉璃。 真的菜！ 没能从琉璃口中得到答案的虎杖悠仁循声转头，惊叹的张大了嘴巴。 他第一次看到比山本老师漂亮这么多的姐姐！！ 身材修长的硝子在琉璃的照顾下依旧明艳动人，有了辅助的医师团队和偶尔打电话“问候”的操心同期，兄妹两人作息规律饮食正常，连黑眼圈都很少有。 她浅棕色的半长发被夹子随意的固定在脑后，露出的眉眼风雅慵懒，和苍白青年同色的眸子明亮而淡漠，漂亮的红唇和眼角的泪痣使她看人时候总带着些许模糊的柔情。 虎杖悠仁拽着琉璃，小声的问：“这是哥哥的姐妹吗？” 这个白大褂的姐姐眉眼和琉璃的不太相似，但两人的头发和眸子又是一模一样的颜色，还有那个对称的泪痣，怎么看都像是有血缘关系的。 “嗯，妹妹。” “你要的材料我带来了，琉璃。”硝子晃了晃手里鼓鼓囊囊的文件夹，笑着捏了捏虎杖悠仁的脸颊，“干嘛要在托儿所看？” “刚好要把这个孩子送过来。” 琉璃把虎杖悠仁放了下来，三大一小悠然地走入了托儿所的客厅。 “杰还没过来吗？” “马上了吧，夜蛾老师和他正在商量事情。” 琉璃看了一眼围上来的孩子们，把虎杖悠仁交给了硝子：“我去厨房帮忙。” “五条先生，家入老师，家入小姐，你们好。” 伏黑津美纪乖巧的和进来的三个人打了招呼，然后熟稔跟着和琉璃一起进入了厨房。 “津美纪、家入先生，”厨房的灰原妹妹转头看着走进的两人，笑着招呼，“马上就好啦，你们不用帮忙也没关系的。” “没事的，灰原老师，”伏黑津美纪乖巧的从琉璃手中接过围裙，“一起会更快一些。” 琉璃看了一眼菜板，直接拿起了菜刀，随意的附和了一声：“嗯。” 四个人不是第一次来托儿所蹭饭了，干脆说，从毕业以后，他们就没停止过蹭饭。 因为他们就住在托儿所正后方的别墅里。 按照规定，高专毕业后的学生是不能继续入住宿舍的，更何况除了琉璃和硝子，另外两个特级又不是独属东京高专的工作人员。 于是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强烈要求下，四人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存款，在高专附近建了个别墅同住在一起，考虑到夏油杰papa的操心属性，别墅选址最终还是定在了托儿所后面。 甚至托儿所的后门还有一条小道，从那里可以直通四个人的集体住宅。 而经过夜蛾正道断断续续的投资，托儿所逐渐变成了孩子们休憩的大宅院。虽然托儿所表面上仍然是土里土气的“阳光之家”，但在灰原兄妹的细心关照下，逐渐长大的孩子们在院内已经都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哪怕是不住在这里的熊猫，都有单独的挂名儿童房，房间里面被几个小伙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熊猫周边。 最开始一直担忧自己会不会被别人欺负的姐妹花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步入了校园，有了正常的生活。 而后，随着最大的伏黑津美纪升学，灰原兄妹和伊地知作为管理者履行职责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但他们依旧是孩子们爱戴的大哥哥大姐姐。 “津美纪出落得真漂亮啊！”硝子推着虎杖悠仁挨个介绍着好奇围上来的三个孩子，“这个是和你同龄的伏黑惠，这个是姐姐菜菜子，妹妹美美子。” 虎杖悠仁乖巧的鞠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虎杖悠仁！” “琉璃大人又捡孩子了吗？” “琉璃大人这么喜欢孩子吗？” “琉璃哥哥为什么又捡孩子！”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三人，倒是一点没怕生：“我不是被捡来的！” 第73章 相处久的人甚至能预判对方今晚吃啥 五条悟四处望了望，随口问道：“灰原呢？” “灰原大人去看真依真希了，”菜菜子举起小手，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明明见不到还要去，美美子你说为什么呢？” “因为灰原大人笨笨的善良呀，菜菜子！” 五条悟挑了挑眉：“那一会我和琉璃去找他吧，先吃饭，我要饿了！” “听说来新朋友了？”灰原妹妹笑着和身后两个人端着托盘走出来，把饭菜挨个摆在了桌子上。 伏黑惠沉稳的指向虎杖悠仁：“这个是新来的孩子，叫虎杖。” “您好！这几天承蒙您照顾了！” 琉璃放下碗筷以后，从硝子手中接过了资料，一页页翻阅着：“这个孩子会在这里住三天，要麻烦你了，灰原女士。” “好的！” “你说杰会介意我吃掉他的小蛋糕吗？”五条悟拿走桌子上小蛋糕，看向了硝子，“不会的对吧？” 夏油杰从门口笑着走进门：“悟明明都看到我了。” “谁让你走这么慢！” 五条悟哼了一声，把夏油杰的托盘往旁边推了推，示意他快点坐下。 “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吃饭啦！” 夏油杰温柔的拍了拍女孩们的脑袋，又挨个轻拍了两个男孩的肩膀：“吃慢点。” “有什么疑虑吗？”硝子把勺子塞进琉璃嘴里，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吃完饭再看。 琉璃收起文件拿下勺子，摇了摇头：“很详尽。” 只是没有进展。 “那是什么？”五条悟灌了一口饮料，手臂一伸，越过了硝子从琉璃腿上拿走了文件，随意看了两页，“你想研究十种影法术？” 伏黑惠听到了自己的术式，困惑的抬起头，嘴上还带着食物的残渣。 “不是，”琉璃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站起了身，“天与束缚的研究还是没有思路。” 所以想通过伏黑甚尔的血亲伏黑惠的体检报告找点灵感。 “我还没有学会，”伏黑惠扁起嘴，有些委屈，“帮不上琉璃哥哥吗？” 琉璃默默地又坐回了刚离开椅子的身体，淡淡地说：“和你没关系。” “···琉璃的意思是说，”夏油杰无奈的叹口气，给琉璃倒了一杯热茶，“小惠的术式并不是他需要的情报，他看你体检报告的原因主要还是要研究伏黑老师，小惠不用放在心上。” 翻阅完文件的五条悟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琉璃，把文件放回了桌子，什么也没说。 硝子竖起大拇指转向夏油杰，含糊不清地夸赞：“nice翻译~” “把饭咽下去再说话，”琉璃嫌弃地看了硝子一眼，把刚被放进手里的热茶放在了硝子手边，“把筷子拿好。” 菜菜子眨眨眼睛，小声地跟妹妹嘀嘀咕咕：“琉璃大人像个老妈子。” “这个词我会，”美美子也小声回应着姐姐，“漫画书上说，这叫男妈妈！” 虎杖悠仁乖巧的咽完嘴里的食物才开口说话：“为什么会是男妈妈？” “是说家入老师很温柔的意思吗？”伏黑津美纪困惑的歪了歪脑袋，“但是夏油先生也很温柔。” “那夏油大人也是男妈妈？”菜菜子歪了歪脑袋，“话说津美纪姐姐为什么还是用姓氏喊琉璃大人？” 惠那小子可一点也不客气。 “我已经在改了，”伏黑津美纪不好意思地笑笑，“总怕不太礼貌。” 虎杖悠仁在身旁伏黑惠小声的介绍下，一一认识了面前的几个人，他看向最开始带自己过来的青年，生疏的开口：“琉璃···大人吗？” 伏黑惠说他不能直接喊哥哥，因为夏油大人说能直接喊琉璃哥哥的只有硝子老师。 虎杖悠仁困惑的歪了歪脑袋，但是他喊了一路哥哥，琉璃大人也没有反驳啊？ 为什么？ 美美子眨眨眼睛，试图坑坏小孩：“你也可以直接喊男妈妈。”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夏油杰冷静地制止了这场有些荒谬的对话，“美美子你这周不许看漫画，灰原老师麻烦看一下。” “好的，夏油前辈！” “！！”美美子瞪大眼睛，委屈的开始用筷子戳米饭，“但是我好不容易攒钱买了新漫画······” “只是这周而已，”菜菜子拍了拍美美子的背，“没关系，我偷偷帮你。” 伏黑惠瞥了身旁的姐妹花一眼，幽幽地说：“你们干坏事能不能背着点人？” 大声密谋的全桌子都听见了。 “如果这个体检报告不行的话······”硝子歪头想了想，“你从其他人身上找找有没有类似的束缚？” 也不一定非要从伏黑甚尔入手。 “倒是有个弱化版的。”琉璃看向五条悟。 他和五条悟每年都去观察的禅院姐妹中的禅院真希是肉体强化换取咒力的低配版本。 五条悟放下筷子也站起了身：“那走吧，我们去趟京都。” 正好，有一家挺有意思的甜品店他想和琉璃一起去逛一逛。 “去京都做什么？”夏油杰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了五条悟提起过的那对特殊姐妹，“是要去禅院那边吗？” 硝子也放下了筷子，跟上了琉璃：“灰原好像也去那边了，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刁难。” “知道了。” 琉璃这会儿其实比较想留在高专的，太频繁的开车实在是有些让人心生烦躁。 “在那之前，”五条悟拦住琉璃拐去车库的步伐，带着他往别墅的方向走去，“先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夏油杰和孩子们告别后，迅速上前拉住五条悟的后衣领：“悟，不要粘着琉璃。” “杰就是嫉妒！” “一起睡一起睡～”硝子懒洋洋从队尾跟上。 “我拒绝。” “拒绝无效。” “无效无效~” “无效哦~” ———— “灰原还在禅院家？”琉璃看向为难的管家，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从托儿所建成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按照琉璃当初上交的那张“特殊儿童”的名单，灰原每隔一个月都会上门拜访御三家。 虽然高层表面上确实赋予了灰原雄看顾琉璃“实验品”的权限，但其实从来没有允许过灰原雄直接带走御三家的几个孩子。 第一年他们还做了个表面功夫，让带着特许铭牌的灰原雄见到了禅院姐妹。 但谁知满腔热血的正义小孩察觉到姐妹身上被虐待的痕迹以后，直接在禅院家大闹了一场，想把她们从魔窟中拯救出来。 不出所料的，灰原雄被禅院家赶出来了，还被下了禁止出入御三家内院的命令。 当然，灰原雄并没有因为这个挫折就直接放弃自己的想法，他每隔一月都会空出时间再次造访禅院家，乖巧的听从命令等在内外院落分界线上的大树旁，也不大吵大闹，就等着和那对姐妹有那么一次偶遇，好让他能和孩子们聊一聊。 其实连灰原妹妹都知道，这细微的反抗对御三家来说根本是徒劳。 禅院家对此也是不胜其烦，几次都指挥夜蛾正道或者其他高专相关人员出面给这个烦人的门神带走。 “灰原真是个好孩子啊～” 五条悟懒散的跟在琉璃身后，从他口袋里摸出了糖果。 “希望他不要好心办坏事才好。” 五条悟眨眨眼睛，迅速扯住琉璃：“你别在他面前说那些话啊，杰今天可没来，没人能安慰灰原的，我不想回去和你一起挨骂！” 要是琉璃给灰原打击过头了，夏油杰又少不了唠叨了。 琉璃冷淡的拍开五条悟的手：“知道了。” 他也不想面对夏油杰的说教。 没一会，他们就在禅院家的院子里看到了独自站的笔直的灰原雄。 “灰原君。” 灰原雄顺着声音回头，看到了意外的两人：“家入先生！！五条前辈！！” “有个孩子送去了托儿所，我顾不上他，三天以后希望你能给他送回我发给你的地址。” 琉璃言意简骇的给灰原直接下达了命令，冷淡而默然。 灰原立马严肃起来：“是情况很特殊的孩子吗？我这就回去！！” “嗯，特殊。” 只不过可能和灰原理解的特殊不是一个意思。 两句话打发走了灰原雄，琉璃才迈开步子，走向了管家说的姐妹俩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琉璃对灰原的解决方式好粗暴啊~”五条悟挥挥手跟灰原雄作别，懒洋洋地问，“为什么这次会把那个叫悠仁的孩子带到高专？” “灰原君直率单纯，简明的话语远比讲道理有效。” 琉璃踏过台阶，转了转脑袋，没能发现管家说的“散步”的双生子。 先一步确定方位的五条悟走上前拉着琉璃的手，站在了一处阴影中，指了指远处走过来的两个小小身影，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把那个叫悠仁的孩子带到高专？” “受人······” 五条悟转头看向琉璃，抿起唇瓣：“别糊弄我。” 那个看似毫无异常的虎杖悠仁可是羂索的孩子，琉璃不可能只是因为那个老爷子的托付，就把他带到高专来。 “悟真敏锐。”琉璃叹了口气，看向严肃的五条悟，“你昨天就察觉了？” 在看到伏黑惠体检报告的时候，五条悟就察觉到了琉璃的打算。 “阳光之家”的走廊上，有高层的摄像头。 好奇打量着托儿所的虎杖悠仁，从硝子手里接过儿童体检报告的琉璃，都被清晰的记录了下来。 “你想钓出羂索吗？”五条悟低声问，“虎杖悠仁被带入高专是你故意做给他看的？” 琉璃点点头，安抚的拍了拍五条悟的手：“只是试一试，毕竟我的名声不好。” 这一点他也通过九十九由基确认了，高专外知晓琉璃存在的术师中，没有人会质疑“琉璃会进行儿童实验”的真实性。 可行性很高。 “我们还没能查出高层的内鬼，”五条悟懊恼的咬着下唇，“要是我和杰强硬一些······” 自从在冥冥那边知道高层有内鬼，并很有可能出现了盯上夏油杰的人以后，毕业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很快就在夜蛾老师的建议下，借用特级的身份不动声色地联合在京都的歌姬进行了筛查。 按照七海建人和琉璃的推测，这个内鬼很大可能和羂索也有联系。 但这缝合脑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去破坏夏油杰的心境的，他们实在找不到太多线索。 这个老怪物太能藏了。 五条悟皱起眉，手指隔着琉璃的衣袖陷入了掌心中，要是他和杰能多查到一些事情，琉璃就不会突然把虎杖悠仁带回高专。 太冒险了。 在高层的眼里，琉璃现在是连儿童都要进行研究和试验的丧心病狂科学家，如果羂索的眼睛发现了虎杖悠仁被琉璃带入高专，很有可能会误以为琉璃已经发现了虎杖悠仁身体隐藏的秘密。 就算他不这么想，琉璃那个近乎魔鬼的名声也会迫使羂索阻止琉璃对虎杖悠仁进行疑似研究的举动。 意识到这个威胁的羂索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根本无从预判！ 早知道就该和杰一起把那群烂橘子———— “悟。” 琉璃抬起头，看着焦躁的五条悟：“别背负不属于你的责任。” 杀光高层和调出羂索根本一点关系没有，那个可以利用术式更换身体的不死蟑螂在万事俱备之前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这两个孩子想要调查的事情和琉璃要做的事情没有冲突，只是针对的方式不一样。 五条悟抿了抿唇，仍然有些无法释怀：“你怎么能用自己做饵。” “成功的概率很低，”琉璃把五条悟拽着衣袖的手指轻柔的掰开，平静的阐述，“我是以失败为前提做的局。” 他把虎杖悠仁暴露在高层视野中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合情合理的让“普通人”虎杖悠仁成为高专相关人士，早早的让他接触到诅咒的存在，方便应对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羂索心思难测，琉璃看不透他的打算。 但这个由怪物孕育，却诞生在普通人家庭的孩子，必须要活在他的监视范围内。 琉璃需要弄清楚这个完美作品的真相。 第74章 但猜出来了也啥没用 “你不要总做这么危险的事，”五条悟放弃般的把脑袋埋进琉璃肩膀上，“试探之前也要和我们说一声啊！” 琉璃眨了眨眼睛，宽慰般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背：“你们现在也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啊？” 他身上还有定位器，五条悟已经掌握了远距离传送，夏油杰手中也有可以急速飞行的诅咒，而硝子的反转术式现在连前摇都不需要了。 只要琉璃还剩一口气，他们就有办法救回来。 “那不是一回事！” “好吧，我道歉。” “不原谅你。” 琉璃有些无奈：“我现在在群里坦白。” “那你发吧，”五条悟松开手，回头看向了停在远处的两个女孩，那个名为真依的妹妹看到了咒灵，“杰和硝子肯定会生气的。” 琉璃打字的手一顿：“悟——” “不帮你，”五条悟扬起脑袋不看琉璃，“必须发。”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生气，琉璃就该被骂。 琉璃叹了口气，简单的在四人群中交代了自己带回虎杖悠仁的目的，迈步走出了阴影：“真残忍。” “琉璃才是，”五条悟不爽的跟在琉璃身后，“如果不是我记得那个粉毛小鬼的咒力和身体状态，你根本不打算交代你的计划！” “你前后句说的话根本没有因果关系。” 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接近最完美死亡状态的活人，独立存在于咒胎九相图之外的特殊孩子。” 五条悟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几年前琉璃曾做出的推测，恶狠狠的捏了一下琉璃的脸。 这些信息还是前几年去找那个孩子时，琉璃单独告诉五条悟的，为了方便他观测虎杖悠仁到底是不是正常人类体。 虽然当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结果，但那不代表他完全忘记琉璃说过的话了。 五条悟回想着琉璃最开始说的那个扯淡理由，咬碎牙齿间的糖果：“带他回来用的理由不是用于获取研究样本，而是照顾和吃饭？” 琉璃确实是不做儿童实验，但不做实验和要不要研究样本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这个特殊的孩子说是引诱研究狂魔琉璃的猫薄荷都不为过，结果这个人就轻飘飘的说一句带他来高专吃饭？ 鬼都不信。 琉璃幽幽的叹了口气：“记性真好。” 希望回去以后那两个人别太生气。 他们的交谈声并不算大，但五感敏锐的禅院真希还是因为耳中意外的杂声注意到了远处等待的两个人。 “真希？” 感受到手上收紧的力道，禅院真依困惑的睁开了眼睛，跟着禅院真希走向了那两个看着有些面熟的人。 “您是上次来过的人，”禅院真希看着那个只在新年会出现的神秘青年，又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五条悟，“还有五条家的少爷。” “哟！记性不错啊～” 琉璃意外的蹲下身：“你对我有印象？” “姐姐说，是你们帮助了我们，”躲在姐姐身后的禅院真依看向面前的苍白青年，对在意料之外的时间点出现的琉璃有些警惕，“我们现在不住在柴房了。” 往年都是独自出席御三家宴会的琉璃身后多了个重量级的少爷跟班，没人再敢给琉璃摆脸色使绊子，甚至还要随时关注琉璃突如其来的兴致是对什么产生的。 虽然琉璃从未直接给她们提供过帮助，但这对姐妹花因为五条家少爷“不经意”的几次询问，在禅院家的处境变得好了一些。 禅院真希看着面前的青年，说道：“家主说我们以后可能会成为您的试验品，让家里人不能对我们太糟糕。” 她们已经被定下了买家。 “那你已经准备好了吗？”琉璃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禅院家老爷子真是恶趣味。 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接手了？ 禅院真希握紧了妹妹的手，刚想张嘴回答，就被琉璃打断了。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他可不打算承御三家的人情。 “什么交易？” 琉璃转过头，看向刚刚姐妹俩路过的咒灵，带着些许诱惑的对着真希说：“你想看到和你妹妹一样的世界吗？” ！！！ 禅院真希诧异的看着琉璃，刚想说话，又迅速冷静了下来：“您说是交易。” 那代价是什么？ “我需要抽取你们两人的血液。”琉璃在膝盖上托起脸，歪头看着警惕着自己的姐妹俩，“现在要。” 禅院真希冷静的问琉璃：“必须要两个人的吗？” 被真希护在身后的妹妹睁大眼睛，立马拦在了姐姐身前，她颤抖着声音说：“我，来！” “两个人都要。”琉璃依旧是那个姿势，毫不动摇，“毕竟是双胞胎。” 缺少了样品就不好对比了。 真希拽住妹妹的手，把她往身后扯了扯，坚定的看向琉璃：“可以。” “真希！”真依惊慌的拽住了姐姐的手，在看到她回头的眼神时又冷静了下来，“···好，那我也接受。” 五条悟站在琉璃身后，笑嘻嘻的抱着胳膊：“真是好孩子~” 用刻着延缓术式的采血笔获取了姐妹两人血液，琉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眼镜盒，把镜片带在了真希的脸上。 他把苍白的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将她的身体转向了咒灵的方向，像是恶魔一样，说出了咒术高专每个人都喜欢说的一句经典台词。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禅院真希眼睛准确的锁定了咒灵的位置，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个人没有违背承诺。 太好了，只要能看得到，就能保护真依了。 琉璃似乎看出了真希在想什么，他瞥了一眼闭着眼睛拽着姐姐衣角的真依，换了个方向，凑近了真希的耳朵，声音细微而清晰。 “你能袚除它们，孩子。” 御三家对家族的废物吝啬资源，但不吝啬教育，就算是禅院真希这种没有办法见到咒灵的天与束缚，依旧要上私塾学习诅咒的知识。 就算琉璃没有给禅院真希这个咒具，她在之后也会学习到咒具的课程，在意识到自己也能看到诅咒以后，禅院真希自然就想要主动找寻类似的咒具。获取的方法多样，或被家中长辈施舍，或自己找到渠道购买。 知晓自身没有价值的天与束缚一生都在为创造价值而努力。 为了某一天作为家族的工具牺牲。 琉璃伸出手指，指出了那个低级咒灵的咒力核心，声音冰冷刺骨：“只要你有能力用咒具刺穿它的右胸口。” 但琉璃偏要把这个恩情从御三家手里夺过来，他需要禅院真希主动从御三家的身边脱离，来到他的身边，助力他的研究。 女孩的呼吸逐渐加重，她冷静的跟着琉璃手指的方向锁定了诅咒的核心，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您来自哪里？” 琉璃收回手指，站起身，淡漠的俯视着这个目光坚毅的女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禅院家这个古老的家训至今仍压在幼小孩子们身上，带着沉重的蔑视和鄙夷。 那又如何。 琉璃第一次见到那个伤痕累累的鬣狗时，就意识到了一件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事情。 天与束缚的存在形式并非唯一。 这些“非人”在琉璃的身边，是珍贵且不可或缺的。 “希望你们之后的生活依旧顺利。” 琉璃伸手拍了拍一直站在身后发呆的五条悟，径直离开了禅院家。 “只需要血液样本吗？” “我只是需要思路，不是需要实验品。” 人体实验琉璃不是没做过，但对孩子动手这种事情还是过于丧尽天良，他暂时还不想被夜蛾老师用铁拳问候。 对着阳光看着手中的两份血样，琉璃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希望这对双生子能给他带来一些灵感，让他能直面那个束缚太强的暴君。 他已经卡太久了。 “啊，说起来，”五条悟突然想到了什么，“听说有个和琉璃身体状态相似的孩子，被高专保护了起来。” “身体状态相似？” 五条悟皱眉思索了一会：“那个男孩的名字我忘记了，只记得天与束缚的效果是用身体的强度换得了超出自己实力的咒力输出和广大的术式范围。” “在哪？”琉璃皱起眉，疑惑地问，“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一般天与束缚的特殊案例都会第一时间送到琉璃的手上，毕竟他是人尽皆知的疯狂解剖师。但五条悟说的这个情报他没听到一点消息，他的情报塔断了？ “啊，这个？”五条悟夸张的转移视线，“我们把你手机上的消息全部都截获了。” 琉璃：？ 瞥了一眼动作浮夸的五条悟，琉璃了然的抱起胳膊，直接冷下脸色。 “监视和窃取信息，你们的手段是不是有些太猖狂了？” 五条悟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呆呆地回头看向琉璃：“咦？” 他随口胡诌的啊！ 琉璃冷冷的看了一眼五条悟，直接掏出了手机：“你们太过分了。” “我瞎说的！”五条悟连忙按住琉璃报警的手，“我们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的！” 这人的举动真让人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啊啊啊！！ 琉璃唇角勾了勾，任由五条悟把他的手机抢走，重新冷着脸询问：“那是怎么回事？” 幼稚。 他不至于自己手机被动手脚了还察觉不出来，也不是第一次陪五条悟演戏胡闹了。 五条悟直接推着琉璃往前，软声解释：“哎呀，琉璃不要这样嘛~其实就是我和杰在调查的时候截到的消息啦！你那边消息只是有一点点的滞后性，过两天肯定会收到的！” “悟，我不介意你们去探究我的生活，”琉璃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有些愣神的五条悟，“但你们不能阻拦我的行动，试图掌控我。” 他早就过够了无力反抗的日子。 五条悟有些委屈的拽住琉璃的衣角：“我真的瞎说的······” 他就是看琉璃似乎在因为天与束缚的事情心情很不好，才想转移一下琉璃的注意力。 “我知道，”琉璃眨了眨眼睛，转而牵上五条悟的手，“不是说去甜品店吗？哪一家？” 好像吓过头了？ “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没有。” “是不是我开的玩笑太过分了？” “我没生气。” “要不你骂我两句？” “悟的眼睛很好看。” 五条悟嘴一扁：“······我一会就把手机还给你，你换个密码。” “跟以前相比，悟温柔了很多，”琉璃看了一眼周围因为五条悟的容貌骚动的人群，“你以前并不会在意天与束缚的消息。” “一会我买单，琉璃随便点。” “我猜你们也查到那个男孩的地址了，”琉璃跟着停下的五条悟抬起头，看着甜品店的招牌，声音平静，“我很开心。” 五条悟嘴角上扬，带着琉璃大力推开了门：“吃完就带你去！！” 马上就去！打包带走！不在店里吃了！！ 琉璃看了一眼柜台上贴着的宣传单，熟稔的指着被放大加重的双人尊享套餐：“这个要两份，再拿两份双倍甜度的a套和三份低糖的c套带走，外加四杯不同口味的果茶，去冰。” “好的，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吗？” 琉璃瞥了一眼身旁笑得格外开怀的点开付款码的五条悟，淡淡地说：“······不用了，我们一会还要去买喜久福。” 带着一大堆甜品的五条悟和琉璃最终放弃了直接跑去看天与束缚的计划，而是先回到了高专。 “琉璃，”五条悟看着手机的消息撇嘴，“我又要去出任务了。” 这群混蛋就不能让他歇一歇嘛！！ 琉璃挑了挑眉，从五条悟的手里接过了大部分的袋子，只给他留下了喜久福：“一路顺风。” “你都不挽留我！” “就算你过了保质期才回来，”琉璃打量了一下手中透明盒子里装着的甜品，“我也会让你吃到和这个一模一样味道的低配版的。” 直接延长保质期也行。 “你说的！！” “我说的。” “好，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第75章 出门不许穿拖鞋 等琉璃拎着甜品跨进门槛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手机还在五条悟手里。 琉璃看着两个平时温柔理性的孩子面无表情的抱着胳膊一左一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静地把甜品放进冰箱里，走到沙发地毯旁。 “······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吗？” “你说呢？”夏油杰扬起笑脸，做了个请的姿势，“需要给你换一部手机吗，琉璃？” 硝子的声音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毕竟发了那么重磅的消息之后，就直接没声了呢，是不是消息通知的功能不太好啊？” 穿着家居服披散着头发的少年为难的皱起眉：“但是硝子，琉璃的零花钱也都扣无可扣了哦？” “是呀，”硝子随手转动打火机的旋钮，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怎么办才好呢？” 听着两人的双簧，琉璃默默的跪坐在了地毯上。 “我错了。” “怎么会有错呢？”硝子撑着脸，懒散的吐出一团烟雾，“以身入局，给一个数年没漏出一点破绽的老怪物下套，哥依旧很有能耐啊。” 难怪啊，难怪特意让她把伏黑惠的体检报告拿到了托儿所去看，敢情是故意让高层注意到琉璃的儿童实验？ 夏油杰慢悠悠的把热牛奶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接话：“硝子，我们往好处想，至少琉璃坦白了不是吗？只不过恰好，是悟先注意到琉璃的计划，又很巧合的，琉璃一开始就没告诉过我们悠仁的特殊而已。” 多新鲜啊，四个人一起去的虎杖家，但知道悠仁秘密的就只有五条悟和琉璃。 跪坐在地毯上的青年：······ 琉璃组织了一下语言，看向夏油杰：“那个孩子的特殊我之前并不确定，所以只告诉了悟一个人。” 并非有意隐瞒。 “我不是刻意没回消息，是手机被悟拿走了。”琉璃小心的看了一眼硝子，“硝子知道的，我本来也不怎么用聊天软件······” 其实琉璃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四个的关系最后变成了这样。 平日里，是琉璃和夏油杰照顾着另外两个人，五条悟和硝子则是不定期的突然像是比赛一样抢着干活，然后在兴致勃勃弄了两天以后喊家政上门。 四个人的日常中，担任捣乱职责的其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另外三个人，琉璃会在他们闯祸以后淡定的收尾安慰，然后摇人，看着三个人被夜蛾正道暴揍。 但每当琉璃“犯错”的时候，五条悟总会立马告状，然后被琉璃哄好、站队，之后俩人一起被硝子和夏油杰阴阳怪气的“教训”一通。 偶尔也会有夏油杰叛变到琉璃那边的时候，但硝子从不留情。 就是亲哥才该骂。 而这个“犯错”的标准，琉璃至今都没能弄清楚。 明明一直都最跳脱的五条悟都知道是为什么。 “我错了。”琉璃又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是做都做了。” 夏油杰重重地放下怀里的抱枕，额头青筋直跳：“错在哪？” “···错在没提前告诉你们。” “呵呵，”硝子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看向琉璃，“只有这些吗？” 琉璃沉默了下来，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坦白。 看着思索了一会就直接放弃思考盘起腿的琉璃，夏油杰和硝子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琉璃，我们说过很多次了，如果要做危险的事情，需要先和我们商量一下。” “并不危险。”琉璃皱起眉，“你们担心过头了。” 听到这话，硝子毫不客气的把手边的毛毯砸到青年身上：“谁准你用自己的危险标准来衡量了！” “我也说过很多次，”琉璃无奈的扒下遮盖了视野的毛毯，“你们的危险标准太高了。” 到底为什么身为成年人的琉璃会有一个单独的禁做事项清单啊？ 明明这三个人才是小孩。 琉璃真的很无奈。 两年前他们也不过是要求琉璃不能单独出门和随身携带定位器，现在【琉璃不能做的事情细则】第一条都已经变成“出门不许穿拖鞋”这种看着就莫名其妙的条目了。 硝子噎了一下，看向夏油杰：“这个确实，我也同意。” 那个放在客厅角落的白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里虽然也有硝子的笔迹，但是其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添上去的，也难怪琉璃烦的直接把它搬到了角落。 眼不见为净。 “每个看起来有病的规定后面都有琉璃离谱的操作，”夏油杰嘴角抽了抽，“难道最开始你是相信他时隔三年又一次坐在轮椅上是因为诅咒暴走把剪刀插到了脚背上吗？” 硝子仰头：“······我觉得那个应该不算是我哥的问题。” 在解剖台暴走的诅咒一般都会被夏油杰的咒灵压制住，但那是琉璃第一次对特级咒灵动手。尽管夏油杰在一旁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诅咒的状态，也没能想到半开术式的咒灵玉会因为琉璃在进行对特级诅咒的咒力提纯时爆开。 可能是因为有较高智慧的诅咒比低智的诅咒更容易激动，也更容易感受到威胁。 幸运的是，夏油杰迅速压制了特级咒灵，不幸的是，特级咒灵在琉璃上前的步伐中过于恐惧，打翻了放着刀具的托盘。 更不幸的是，由于夏油杰身体的遮挡，琉璃没看到被卡在角落的剪刀，他判断自己不能继续上前妨碍夏油杰压制咒灵后退的时候，剪刀掉下来了。 解剖咒灵用的剪刀，非常尖利。 “杰，”琉璃看着自己被刺穿流血的脚背，冷静地问，“你觉得碰过诅咒咒力核心的器具未经消毒用于人体，会有感染的可能吗？” 夏油杰指挥着虹龙把尖叫的半截特级重新绑回实验床困惑地回头：“啊？这难道不是你的专业领域吗？比起这个你来给它加个······术，式？” 琉璃脚上那是什么？刀吗？ 啊？？？ “琉璃！！”夏油杰迅速上前，把真的想往前走两步给特级施加术式的青年抬了起来，“你就不能直接说你受伤了吗？！！” 琉璃冷静的按住夏油杰的肩头：“先让我去加个术式。” 等他处理完伤口回来这诅咒又暴走了怎么办？ 这可是特级！ 珍惜材料！ 夏油杰：······ 而后，在找到硝子治愈完伤口以后，琉璃被夏油杰直接拦在了医务室。 “你不准回去。” 琉璃坐在病床上看着夏油杰：“我没感染。” 事实证明，非疾病类型的诅咒就算接触消毒后的器具，也是不携带病毒的。 “这跟感染到底有什么关系······”夏油杰头痛的看向憋笑的硝子，“你别笑了，劝劝啊！” “劝什么？”硝子挑挑眉，指了指琉璃悬空着的素白脚背，“治完了啊！” 想去就去呗。 “这是鞋的问题，”琉璃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人字拖，“杰把你鞋子给我穿？” 如果他穿的是正常的休闲鞋或者皮鞋，那个剪刀就不至于直接戳进去了。 夏油杰无奈的摇头：“不是一个码数，摔倒了怎么办？” 算了，由他去吧，一会把特级再揍一顿防止再出现意外就好了。 “那就这样，”琉璃下床直接往外走，“杰，走了，我实验还没做完。” 结果十分钟后，夏油杰阴沉着脸又把琉璃带回了医务室。 硝子一脸复杂的看着同样满脸无语的琉璃：“这轮椅是？” “那个剪刀啊······”琉璃面无表情的把胳膊放在扶手上撑住额头，“给我鞋子留了个伤。” 夏油杰冷冷地补充：“下阶梯的时候人字拖断了，他摔下去了，小腿划伤，脚腕扭伤。” 转个弯的功夫，人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腰也青了，”琉璃掀开衣服，叹了口气，“刚好角落放着之前的轮椅。” 站也不站不起，抱又不敢抱，夏油杰只好小心的给琉璃抬上轮椅又带回了医务室。 硝子翻了个白眼，放下刚倒好的茶：“今天还是歇着吧你。” 到底怎么想的，穿着拖鞋去实验室。 时间回到现在。 等夏油杰和硝子争论完以后，原本坐在地毯上的琉璃早就不见了踪影。 夏油杰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毯子放回沙发：“都是你惯的。” 这人一看事情变得难以收场就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自己拐回房间休息。 遇事就逃避的毛病是一点也没改掉。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硝子嘴角抽了抽，“那是我哥好不好？” 怎么就是她惯的了，明明这俩人也有错。 斗完嘴，两人同步的躺倒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没有办法阻拦琉璃做出决断。 一般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琉璃都已经做好了安排，并已经付出了行动。 就算五条悟发现了也没办法，虎杖悠仁被带到高专的消息已经通过托儿所的摄像头传到了高层，在托儿所拿着文件和琉璃汇合的硝子也已经证实了“琉璃已经研究过儿童”这一消息的准确性。 硝子知道琉璃突然查看伏黑惠的体检报告这个信息有些莫名其妙，但无论琉璃想要做什么，她都会不问缘由的支持他。 “我和悟这两天会跟着他的，”夏油杰重新站起身，无奈的扯出卡在衣领中的头发，“保持联系。” 就像琉璃说的那样，做都做了，现在再去找补救方案也已经来不及了。 生气归生气，三个人还是很支持琉璃的行动的，也会保证琉璃的安全。 就像是琉璃做出冒险举动的底气是对三个人的能力的信任一样，他们也会坚定的回应琉璃。 他们四人是最强的。 “要求不高，”硝子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牛奶，“剩一口气就行。” 濒死她都能救。 夏油杰撇撇嘴，拿着另外两杯牛奶上楼：“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和悟可不会允许琉璃在自己面前濒死。 “少一句经典台词吧，杰。”硝子窝在沙发里懒散的笑，“怎么不说你们是最强了？” 夏油杰从二楼看向那个总玩不腻别人黑历史的好友，有些无奈：“连悟都不说这种话了哦？” “哎呀，多新鲜~” “小心悟偷摸拿你酒。” “······所以上回我的酒真的是那混蛋毛线球偷的？” “那次不是，”夏油杰从墙边探头，似笑非笑，“那次是琉璃发现你偷喝没收的。” “！！！”硝子猛地坐了起来，“那我的酒窖？！” 夏油杰悠闲的从硝子的视线中消失：“当然是被锁死了~” 还被安装了防盗系统，一旦有人未经允许动门就会在琉璃手机出现报警铃，防的死死的。 “呃啊啊啊！！” 我的酒！ 琉璃拿着毛巾刚走进房间，就看到了正在书桌旁坐着夏油杰。 “不说教了吗？” 夏油杰循着声音回头，看着一手扒着门随时准备转身就走的琉璃，无奈的合上手里的书：“你不会觉得你能跑得过我吧？” “不觉得，”琉璃打量了一下没有起身的夏油杰，确定没有威胁了以后，才重新进门，“但我可以离家出走。” “你能不能别一犯错就闹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脾气？ 琉璃挑了挑眉，拿下门后的毛巾，冷淡地回答。 “我没有。” 夏油杰从琉璃手里抢过毛巾，把青年按在了板凳上：“你是指哪个？没犯错？还是没闹小孩子脾气？” “都没有。” “起码装也该给我装出来个反省过了的样子，”夏油杰没好气的攥着琉璃的头发，从墙边取下了吹风机，“卫生间有吹风机。” 琉璃皱着眉躲开扑面而来的热风，嫌弃的推开夏油杰的手：“麻烦。” “一会就好了，”夏油杰一点没打算惯着他，他强硬的摁着琉璃的肩膀，换成了低档风，“离家出走去哪？” “去······” “你要是说去伏黑老师家的话，我可就要联系悟了？” 琉璃卡了一下，换了个人：“去七海君家里。” “你和七海还有联系？”夏油杰有些意外，“经常吗？” “经常。”琉璃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备用手机，翻开了和七海建人的聊天记录。 “······为什么全是转账消息？” 你管这个叫经常聊天吗？ 第76章 人活着两个字——贪财 在他们前后两届的毕业生中，冥冥和五条悟、夏油杰现在都是自由术师，歌姬在京都校当老师，硝子和琉璃是直属高专的特别医师，灰原雄则是接管了高专托儿所，和硝子琉璃一样，直接隶属于东京高专校长夜蛾正道。 甚至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成年后也打算在高专就任教师，也已经给夜蛾正道提交了实习申请和个人档案。 他们中，只有七海建人一个人离开了高专。 夏油杰没有问过七海建人在毕业前到底和琉璃聊过什么，也很有分寸的从未去打扰过这个有主见的学弟的生活。 但他没想到七海建人竟然和琉璃从未断过联系，他们的关系不是只存在于实验室吗？ 难道七海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崇拜琉璃？ 明明当初夏油杰才是七海建人心目中最靠谱的前辈。 “他在炒股，”琉璃再次推开夏油杰的手，甩了甩脑袋，“之后应该还会换工作。” 伸手过了一遍琉璃的脑袋，确定头发基本干了以后，夏油杰才收起吹风机：“在赚零花钱？” “嗯。” 虽然他正常的工资收入已经全被硝子没收了，但琉璃从不放弃搞钱。 “琉璃这两天不能离开我和悟太远，”夏油杰靠在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苍白的青年，“如果我和悟都很忙······” 摆弄手机的琉璃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抬头看向了夏油杰。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夏油杰抱着手臂侧坐在书桌上，面对着眯着眼睛的琉璃，在阳光照着的半透明t恤下，是少年宽阔的胸膛和人鱼线，胳膊交叉着的阴影中，则是有着明显肌肉线条的劲瘦腰身，和五条悟那种外表看不出的轻盈样子不同，夏油杰的身体有着肉眼可见的力量感。 看着夏油杰衣服都遮不住的腹肌，琉璃不由得伸出手戳了戳。 他怎么就不能有这种身材，该死的天与束缚。 被琉璃戳回神的黑发的少年揉了揉眉心，抓住琉璃的手，满脸不情愿的补充完下半句：“找伏黑老师也行。” 实力上来说，伏黑甚尔当然能保护琉璃。 但夏油杰和五条悟就是不爽这个混蛋老师不正经的样子，还总跟琉璃这么熟稔，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最好是别有这个选项。 琉璃瞥了一眼满脸不爽的夏油杰，没搭理他，转而拿起了震动的手机。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总要和伏黑甚尔较劲，他们之间明明也没什么显而易见的矛盾。 “与幸吉？”琉璃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询问，“这个就是你们查到的天与束缚？” 和五条悟说的一样，琉璃的消息比一直在外的他们收到的要晚一些，翻阅着文件中的图片和身体状态的报告，琉璃细微的皱了皱眉。 这个孩子的状态······ 夏油杰探头看着琉璃手机上的界面：“悟和你说过了？” “本来是打算去看一看的，”琉璃把备用手机放回桌面上，站起身，“但是悟突然接到任务了，你陪我去？” “好啊。” 硝子懒散的推门走了进来，随口问道：“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是特级了还这么忙啊？有那么多特级诅咒吗？” 登记在册的特级咒灵不是大部分都被夏油杰和五条悟联手捕获用半开术式封印了吗？ 甚至夏油杰都已经吸收过两个了。 “不单单只是特级诅咒，”夏油杰叹了一口气，列举了一下自己的任务内容，“一级术师未能解决的案子的收尾、疑似范围灾害的事件调查、处理偷摸咒杀普通人的诅咒师······” 夏油杰今年的梦想仍然是：世界和平。 “好麻烦。”硝子把带过来的盒子打开，将宝石蓝的袖扣坠在了琉璃的衬衫上，“那你一会又要出门了？” 毕竟是天与束缚的孩子，琉璃肯定今天就想去看看。 “你这个说法好似我每天不着家一样。” 硝子抬手把琉璃扣到最上面的衬衫扣子解开，又给他戴了个同色的水晶吊坠，嘲笑：“你最高宅家记录可是整整一年半！” 很好，就是这种颓废富家少爷的味，爽了！ “我不同意，”琉璃对夏油杰招了招手，“你把公司当家吗？” 那所谓的宅家一年半指的可是高专范围，不是在别墅区范围。 夏油杰挑了挑眉：“承认自己宅有那么难吗？” “我不需要出任务。” 这句话就有点扎心了，夏油杰控诉的看向硝子。 “看我也没用，我也不需要出任务，”硝子笑嘻嘻的把一个纸袋放到了不爽的夏油杰手中，“这个是冥冥学姐要的东西，顺路给带过去吧~” “顺哪门子的路？”夏油杰疑惑的回头，“冥冥学姐和我们目的地一样吗？” 硝子掏出手机指尖飞快的点了几下：“等一下哦，把你们的地址发给我，我问问她方不方便收货。” 毕业以后的四人日常其实很繁忙，夏油杰和五条悟身为咒术界两名唯二的特级打工人经常会去外地出差，硝子也因为名声在外接待了不少付钱上门的患者。 只有琉璃依旧属于自由职业。 对着阳光打量了一下手腕上的袖扣，琉璃侧头看向还在交流的两个人。 穿着高专制服随时准备出任务的夏油杰和身穿白大褂准备去医务室的硝子，他们两人看起来精干帅气，像是随时百万上下的社会精英。 反观套着衬衫休闲裤的琉璃，他独自站在台阶下看着两人时，更像是这两位靠谱的大人带出来找工作的废物青年。 看着自己因为定期接受反转术式治疗，纤白的连茧子都没有的手指，琉璃突然感慨：“我像是个无业游民。” 或者那种，被养的小白脸。 准备召唤咒灵的夏油杰&走向高专方向的硝子：？ 这个连续四年无休的实验狂魔说什么鬼话呢？ 他甚至现在出门都是为了给他那个难出天际的研究取样！ “琉璃拿到禅院姐妹的血液样本了吗？” 夏油杰确认背靠着自己的琉璃坐好以后，指挥着咒灵往硝子发送的地点飞去，他们决定先去给冥冥送快递。 “拿到了，”琉璃懒散的看着天空，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放到了身后的夏油杰身上，“今晚就开始实验。” 这一天都不给自己放假的架势，到底哪里像无业游民了。 夏油杰好笑的微微放松身体，问道：“没有遇到讨厌的人吧？” “讨厌的人？” “我记得是叫，禅院直哉？”夏油杰回想着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出奇一致的“恶心烦人精”的评价，饶有兴致的说，“悟对他的评价很低。” 能让伏黑甚尔和五条悟都感到厌烦的人属实不多，禅院直哉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据灰原雄愤怒的语无伦次的转述，这个嚣张的少爷还曾欺凌过禅院姐妹花。 想到这，夏油杰不悦的抿了抿嘴，他至今仍因当时为处理紧急任务，不得不推掉和灰原雄一起去禅院家“视察”的约定感到可惜。 这个人渣最好别让他们抓到把柄。 听到这话，琉璃挑了挑眉，对着夏油杰伸出手，平静地回答：“我并不讨厌那位禅院家嫡子。” “嗯？”夏油杰一愣，从口袋中拿出了个棒棒糖放到了琉璃手中，有些不解，“他是很稀有的实验材料吗？” 印象中那个禅院少爷的术式不是投射咒法吗？ 他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会吸引琉璃的特点才对。 “不是，”琉璃拆开棒棒糖，把粉色的糖果含进了嘴里，“但他付钱很爽快。” 夏油杰：？ 你的业务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广了？ “琉璃卖给他什么了？” “唔，”琉璃鼓着脸，声音有些含糊的回答，“甚尔的照片和签名。” ？？ 什么东西？ 夏油杰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伏黑甚尔曾说过，禅院直哉是个摆脱不掉的跟屁虫。 据硝子所说，在某次夏油杰出任务的时候，禅院直哉还曾造访过高专，就为了去观摩在高专当教师的伏黑甚尔。 但他去的时机过于巧合，正好遇上了在操场上打的正上头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两人在几乎杀红眼的状态下，同时看到了偷偷摸摸闯进高专的身影。 禅院直哉那惊喜的笑容还没扬起来，就被两个凶狠的杀招迎面痛击，光荣的入住了硝子的急救室。 救回这位凄惨少爷的硝子在回去以后只发表了一句评价：傻x私生饭。 “伏黑老师知道吗？” “知道我拍照，”琉璃抬起脑袋靠在夏油杰肩上，看着明亮的天空，没有丝毫心虚，“但是不知道我卖给了谁。” 从御三家生活过的两人口中知晓禅院直哉本性的琉璃根本没打算让自家妹妹受委屈。 硝子刚给禅院直哉用完反转术式，就被闻讯赶来的琉璃拎到了隔壁病床后，还特意拉起了帘子，隔开了即将醒来的禅院直哉的视线。 看着刚醒来就皱起眉的美人脸，琉璃直接一句话就打断了禅院直哉脱口而出的嘲讽：“想要伏黑甚尔的照片吗？” 夏油杰沉默了半晌，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卖了多少？” “均价约一万一张，”琉璃悠闲的用舌头一卷，把糖果换到了口腔另一边，“用于给他打款的那张卡上，现在的余额是两百七十万整。” 追星人的钱真好赚。 这其中还有一些琉璃推荐的收纳，和从伏黑甚尔那里顺走的狗爬“手写信”，作为合格的卖家，琉璃有货就发且从不废话，还会满足禅院直哉偶尔提出的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比如让伏黑甚尔带猫耳什么的。 禅院直哉甚至还给琉璃发过他的卧室布局和摆件返图。 场面相当震撼，琉璃那段时间都快对伏黑甚尔的脸过敏了。 夏油杰捂住脸，笑得浑身颤抖，他根本不敢想伏黑甚尔要是意外闯入禅院直哉的房间以后，人会有多难崩。 “伏黑老师真的会那么配合吗？” 琉璃把棒棒糖拿出来，幽幽地说：“我付钱了。” 他也不是什么魔鬼，从禅院直哉那里转来的钱，琉璃都会直接三七分，他七，伏黑甚尔三。 只要不深究交易细节，三个人对这轻松就能拿到自己报酬的长期合作都非常满意。 皆大欢喜。 “说到底，”琉璃转过身，从夏油杰的身侧探头，眸子幽深的看着笑得开怀的少年，声音冰冷，“我的灵感可是来源于你们那离谱的赌注。” 什么时候这俩人能把照片还给他？ 夏油杰身体一僵，轻咳一声，淡定的指挥咒灵降落：“我们到了，琉璃。” 还是不可能还的，那可是战利品！ “就在这？” 琉璃把剩余的糖果咬碎，也没跟回避问题的夏油杰计较，仔细打量着不远处聒噪的乌鸦群。 “嗯，在这吧。”夏油杰拎着硝子交付的包裹，收起诅咒，跟上率先跳下的琉璃，“冥冥学姐的乌鸦真的会见钱眼开到连百圆硬币都不放过吗？” 夏油杰仍然对硝子的嘱咐感到怀疑，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对钱痴迷成这个样子才对。 “咒力量太低，无法辨别。” 琉璃收回目光，看着夏油杰把包裹放在距离乌鸦稍远的地面上，和他同步的后退了两步。 鸟类可没有膀胱。 “我也分辨不出，”夏油杰抱起胳膊，看向琉璃，“那就只能直接尝试了？” 按照冥冥的说法，她偶尔会驯服一些乌鸦，在操纵后让它们自由飞往各地只在需要时启用，这种方法不仅可以预存黑鸟的数量，还同时省去了咒力的无意义消耗，属于“军事储备”。 如果是这种需要异地收货的情况，“快递员”必须使用点非常手段把她的乌鸦强制开机。 也就是钱。 于是夏油杰和琉璃接了硝子的外送任务以后，按照吩咐随机找了个乌鸦群，准备扔个饵把冥冥的乌鸦钓出来收货。 “太吵了。” 琉璃叹了口气，对着半空弹出了一个百圆硬币。 唰！ 在硬币落地之前，乌鸦群中蹿出了两只乌鸦同时叼住了硬币的一角，然后其中一只灵巧的松开了嘴巴，叼起了放在地面上的纸袋，晃晃悠悠的跟着咬着硬币的乌鸦往远处飞去。 目睹全程的两个人：······ “我现在信了。” 这是真财迷。 第77章 人活着还有俩字——求生 特殊收容所外。 夏油杰和咒术高专的保护人员打过招呼，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琉璃没有跟上来。 他疑惑的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琉璃：“怎么停了？” 琉璃摸了摸下巴，转头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医护人员的衣服，给我来两套。” “有的。” 带着漩涡纽扣的工作人员虽然有些困惑，还是很快在储物柜找到了高专医疗人员常穿的半透明防护服递给了琉璃。 夏油杰自觉地拿过防护服穿上，又走了一套消毒流程。 有消毒的条件，就不要带着细菌去看身体脆弱的人。 这是他们的习惯。 “请问您需要医护人员陪同给您报告病患情况吗？” “不必。” 琉璃做完和夏油杰一样的流程以后，视线在手腕上明显的亮色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把硝子带上的袖扣拿下来。 他思索了一会，又从工作人员那里要了一个一次性口罩遮住面容，才转身走入收容所：“杰，走了。” 夏油杰困惑的跟在琉璃身后：“你不想和他聊一聊吗？” “聊什么？”琉璃把随身的医疗包打开，带上手套拿出了采血装置，“聊为什么同是天与束缚，我能健康走在阳光下，他却只能待在不见光的室内，独自一人忍受苦痛吗？” 难道琉璃要去夸赞他用坚强的意志努力活到了现在吗？ 与幸吉可是在降临世界的第一天就失去了健康的身体。 咒术界对天与束缚的评价两极分化很严重，有的嘲讽他们天生缺陷，有的羡慕他们承蒙天赐。但对于背负这般扭曲命运的当事者来说，无论哪一种评价，都是对他们割裂身体的极端嘲讽。 同是身体强度换取术师天赋的琉璃没有和他人同病相怜的习惯，也没有鼓励类似境遇之人积极面对的打算。 他不具备那么细致的共情能力。 夏油杰抿起唇，帮着琉璃整理好医护服：“琉璃和他的情况不同。” 一个生命活动只能靠医疗装置维持，一个一旦患病就会陷入重症直接危及生命。 他们是不同的，也是相似的。 “杰，他不需要同情，我也不需要。” 琉璃的目光越过黑暗，看着角落逐渐亮起的红色指示灯，淡淡地说：“我们从未停止挣扎。” 同情的话语，等他们做出的努力全部落幕以后再说也不迟。 等他们死后，世人会称赞身残志坚者面对困境的勇气，会把他们无可奈何面对的命运称之为上天的考验，会赞颂他们不屈不挠的精神，也会神伤的可惜他们未能达成的梦想。 只是到那时，他们可能已无力去在乎结果。 “你们是谁？”一个古怪的电子音从角落响起。 夏油杰压下心中翻腾的苦意，上前把手搭在琉璃肩膀上，扬起声音：“我是特级术师——夏油杰，这位是咒术高专的顶级医师——家入医生，能让我们进去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夏油杰的声音已经变得温柔而低沉，似乎是在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进来之前，工作人员就已经提醒过夏油杰和琉璃这个孩子比较抗拒生人，除去必要的身体检查，与幸吉的所有会面必须都要经过他本人同意，傀儡才会带路。 他很聪慧，也很敏感。 一个带着咒力的机械狗吭哧吭哧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两人打亮了一束光：“···我听说过你们，可以操纵咒灵的特级和拥有反转术式的医生。” 琉璃挑了挑眉，也没有纠正：“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状态吗？”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医生来检查我的身体，难道来之前你没看过我的身体报告吗？”机械傀儡别扭的甩了一下头，开始给两个人带路，“虽然我不认为反转术式能治愈我的身体——你们过来吧。” 看来他的消息没有灵通到知道反转术式的使用者是一位女性。 夏油杰和琉璃对视了一眼，跟上了机械狗哒哒的步伐。 “这里还有其他傀儡，”夏油杰低声和琉璃交谈着，“左前方、右上角、正后方，至少要有十个机械傀儡。” 琉璃扯了一下口罩，小声回应：“你觉得他长大了能做出来全自动家务机器人吗？” 听到这话，夏油杰瞥了琉璃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周家务我来做。” 琉璃虽然不反对五条悟和硝子请家政，但其实四个人都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地，所以一般四人的卧室和活动室还是他们自己整理的，这也是别墅里唯一一项必须户主亲自上手的家务。 “好的。” 琉璃满意的直起身子，快走两步跟上了那个有些微弱的手电筒光。 “为什么特级术师和反转术式的拥有者会关注我？” 一个有些沙哑的童声从黑暗中传来。 夏油杰看向了正对着他和琉璃两个人的机械狗，温声说：“关灯吧，没事的。” 手电筒的光闪烁了两下，消失在了黑暗当中，琉璃垂下眼睑适应了一会，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坐在一个简易的轮椅当中，他浑身缠满了绷带，左手垂在轮椅的扶手上，安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没有右手和膝盖以下的肉体，大腿僵硬的搭在轮椅的边缘，皮肉下还连着很多针头和探测仪器，搭下来的杂乱的线路顺着轮椅向后蔓延，连接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上。 刚刚引路的机械狗正乖巧的趴在男孩轮椅的轮毂旁，面对着两人的眼睛仍然亮着微弱的红光。 琉璃沉默的打量了一会有些紧张的男孩：“京都高专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吗？连个软垫都没舍得给？” “······我不能用，”与幸吉期待和紧张的心情一卡，反而迅速恢复了冷静，“那些细密的绒毛会让身体发痒过敏。” 这个人真的是医生吗？ “反转术式不能治愈你。”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琉璃！ 夏油杰瞪大眼睛，连忙转头观察与幸吉的状态，却发现这个男孩似乎并没有多失望。 “我知道。” 与幸吉沉默的蜷起左手的手指，并没有多低沉。 刚被高专发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噩耗了，本来也没有抱太大期待。 “······我之后会安排人过来给你送来更合适的软垫的，”夏油杰叹了口气，看向四周唯一一个人形的傀儡，“你不用放他们进来，把需要的东西拿走就好。” 长久以来，这个孩子都是靠着机械傀儡的帮助独自生活的，他抗拒高专安排的看护人员。 与幸吉没有回应夏油杰，他抬头看向琉璃，再次询问：“为什么特级和反转术式的拥有者会关注我？” 既然他们知道反转术式不能治愈天与束缚，那为什么要来找他？ “本来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琉璃顺着与幸吉身上的线路往里走，声音冷淡，“我需要天与束缚的血液样本。” 与幸吉皱起眉，他正想指挥自己的傀儡，打算回头看琉璃在做什么，却发现夏油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温柔的青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繁杂的线，帮着与幸吉转过轮椅。 “···除了健康的身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与幸吉别扭的抿起唇，似乎想道谢，但又莫名的开不了口。 他很久没有和不带有同情视线的人交流了。 连他的父母都不会和他进行这样平等的对话，也没有人像夏油杰一样，敏锐的观察到他细微的小动作。 “我想也是，”琉璃检查完医疗器械，重新走回来，半蹲在了男孩面前，“但是这个我给不了你。” 起码现在不行，琉璃连自己都救不了。 “不需要你付出报酬。”与幸吉把带着绷带的左臂伸了出来，“直接取就好了。” 这个人甚至都不需要特意跑来一趟，只要叮嘱定期前来的医疗人员取一管血交给他就好了，总归他也不会察觉那些痛楚和他每日都经历的疼痛有什么不同。 但琉璃并没有直接动作，他看着那个只露出眼睛的男孩，冷淡地说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的身体不会恶化的这么快。” 与幸吉定定地看了一会琉璃，收回了手，他沙哑的声音并没有半点动摇：“代价呢？” 拥有天与束缚的人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意。 “这个方法的原理是通过减慢你身体的成长速度，来抑制天与束缚的进化，作用到身体的同时，也会压抑你咒力和术式的成长。” 与幸吉看向了和琉璃一起蹲下来和他平视的夏油杰：“这是可以实现的吗？” “是可以的，”夏油杰肯定的点点头，“因为这个方法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你的身体比同龄人成长速度要慢和身为咒术师的能力被大幅限制。” 如果特级也为这个听起来好似天方夜谭的方法作证，那多半就是真的了。 这个饱受折磨的男孩沉默了很久，才给出自己的答案：“我拒绝。” 夏油杰愣了愣，温和的问：“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您刚才说，这个方法可以抑制天与束缚的进化，但也会限制我咒力和术式的成长，”与幸吉操纵着暗处的傀儡慢慢的围了上来，“我已经失去了见到阳光的机会，不能再失去我的手脚和眼睛。” 他的皮肤很脆弱，敏感到连月光都无法承受；他的身体天生残疾，即便借助工具他前行的距离也不能超过五米；他目光所及都是黑暗，不能长时间和人接触，但哪怕独自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他的身体也时常伴随着宛如全身毛孔被针扎的疼痛。 “广大的术式范围和超出自身实力的咒力输出让我拥有了机械丸，”与幸吉周围站着形态各异的傀儡，他们注视着半蹲在面前的两人，“而机械丸让我拥有了踏入外界的机会。” 如果面前的这位家入医生提出的方案是用咒力和术式换取身体的健康，与幸吉觉得自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琉璃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所以我说我本来想和你做交易。” 在看到了与幸吉的身体报告之后，琉璃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延缓术式能有效地保证琉璃的身体维持在相对健康的范围，使用的术式种类和时机合适的话，甚至可以成为别人的“救命稻草”。 可与幸吉不行。 这个术式对他太鸡肋了。 “您需要血液的话，可以直接取用，”与幸吉再次伸出自己的胳膊，他看着带着消毒水气息的两人，露出了从会面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其他人可不会贴心到见我还穿着防护服。” 他们未曾露出鄙夷，也从未表现出同情，身为长辈不仅没有强求他这个阴暗孤僻的古怪小孩使用敬语，甚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们都会蹲下身和他视线平齐。 这已经是很好的报酬。 “我有我的规矩，”琉璃想了想，把采血器精准的插入了与幸吉左臂的血管中，轻声说，“等你做出远程通讯器的时候，给我送去一个吧。” 虽然他不是机械精通或者傀儡精通，但知识都是互通的。 “好。”与幸吉并未把琉璃的话放在心上，他在确认琉璃取好血液以后，指挥着机械狗给准备离开的两人带路，“我会直接让他们寄到特级术师夏油杰手上的。” 夏油杰挑了挑眉，看向琉璃：“你暴露了。” “也谈不上暴露，”与幸吉平静的待在黑暗中对两人挥手，“我只是觉得，面对我的时候，医生说话应该更温柔一点。” 这个冷淡的人说话像是死亡宣告一样，反倒是他身旁的夏油杰更像是来探望的医生。 琉璃：······ “谢谢你们。” 这个掩盖身份来看望他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到来无疑是善意的。 与幸吉看着远去的光源，扬起笑容：“希望我们还能活着再见。” “这可不是希望，”琉璃和夏油杰重叠的声音从与幸吉身后的收声器中传出，“是事实。” “哈哈······真是两个傲慢的大人。” —————— 【注意】 你们好像不怎么看作者说，通知放这里了。 通告：明天七夕，放个暗恋向的番外，不磕cp的记得跳过，不影响剧情发展，后天更新续接正文。 番外关键词：五条悟、夏油杰双人暗恋向。 警告：看完番外别代入正文，和剧情线无关，有私设。 重复：不磕cp记得跳过避雷，别将番外代入正文。 划重点：本文正文无cp。 第78章 【七夕特别篇】其一:针锋相对的暗恋 【注意：请阅完前章作者说以后再观看番外正文。】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小巷中，一个只有术师能看到的帐缓缓的笼罩了方圆十米的空间。 琉璃确定那些逃窜的人挨个撞上了边界以后，对着五条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五条悟抬脚把最后一个式神踩在身下，俯视着被吓破胆的诅咒师，扬起嚣张的笑容：“呀吼～” “你们是谁！”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个蒙面人紧张的后退了两步，大声给自己壮胆，“我们可是有特异功能的！” “噗，特异功能～” “杰，他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五条悟无语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回头吐槽，“所以我是真的讨厌这些半吊子的觉醒术师，他们连咒力都弄不明白是怎么敢当街抢劫的！” 夏油杰看着面前局促的绑匪们，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那悟就来个自我介绍吧？” “你们能快点吗？”琉璃垂着眸子把手机收了起来，声音冷淡，“我饿了。” 看着明显想要逃离他人视线的琉璃，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同时扬起了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那我们就来做个自我介绍就结束吧！” 琉璃：？ 什么叫我们？ 五条悟夸张的拍了一下手掌，成功把那几个恶徒们视线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他把墨镜推到额头上，露出耀眼的眉眼：“大家好！我们是——帅气逼人组合！我是帅气！” 早就埋伏好的夏油杰一把拽住察觉不妙想要转身离开的琉璃，面对着众匪徒的笑容惑人而张扬：“我是组合～” 啧。 看着锁定自己打算看热闹的两双眼睛，琉璃嘴角抽动了一下，转而看向了懵逼的劫匪，冷冷的出声。 “······午安，逼人们，我是大家好。” 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猖狂大笑，和同样笑的浑身颤抖的夏油杰配合着把诅咒师打晕，解开了帐，把人扔进了收到琉璃的消息赶来的辅助监督怀中。 “事情报告就是信息里那些，没有需要额外补充的，”琉璃冷静的声音拉回了辅助监督的注意力，他瞥了一眼身后仍然笑的停不下来的两人，叹了口气，继续交代，“那后续就麻烦你们处理了。” “啊，是！！” 辅助监督最后又好奇的看了一眼笑的扶墙的两人，怀着浓浓的八卦之心带着一车劫匪离开了。 “你们要笑到什么时候，我饿了。” “不笑了不笑了，”夏油杰抬手把胳膊搭在了琉璃的肩膀上，忍笑，“走吧，我们去吃饭。” “去哪个？” 由于特级身份变得繁忙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难得有一天假期撞上了，于是他们约好一起出去度假玩乐，顺带带着宅家好久的琉璃放个风。但出发前，硝子被医务室的临时工作绊住了，最后四人行只能遗憾的变成了三人行。 他们这次出门原计划是和五条悟一起去打卡一个新开的甜品店，然后去看夏油杰一直好奇的一场电影，最后去采购硝子想要的周边。 享乐的计划虽然泡汤了，甜品和电影的计划却是可以直接提上日程，唯一不巧的就是，今天似乎是情人节，他们要参与的活动全是双人参与的，但硝子不在，他们还没商量好要怎么办。 也就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争论该怎么组合的时候，他们遭遇了那个不看气氛上场就大喊说要抢劫的蠢蛋匪徒。 这年头世道是真乱啊。 琉璃把手机举了起来，挑了挑眉：“刚刚你们争论的那个情侣活动先放一边，我觉得吃饭可以选这个。” 屏幕上的店铺地址就在附近，但引人注目的并非店铺的距离，而是那个醒目的宣传海报。 “三人行必有一狗？”五条悟的嘴角抽了抽，“为什么情侣带第三人是第三人享受免单啊？” 这合理吗？ 夏油杰沉默的把琉璃的手机拿走翻阅了一次又一次，抬起头：“所以，谁当情侣？” “我想当第三人，”琉璃举起手，表示很乐意看这场热闹，“你们去演情侣。” 这群臭小子刚才可没打算给他留好词，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不行。”x2 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默契的两个人，重新抱起胳膊：“你们喜欢当狗？” 爱好是不是有点太独特了。 “琉璃先别说话，”夏油杰额头青筋跳了跳，上手捏住了琉璃的脸颊，“总之你不准当第三人，你从我们中间选一个扮演你的另一半。”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捏着琉璃脸颊的手，微微眯起眼睛，直接上前一步把琉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琉璃，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墨镜还卡在额头上的五条悟眼睛亮闪闪的望着琉璃，湛蓝的如同天空一样的眸子眨动着羽睫，像是要魅惑眼前人一般。 琉璃不得不承认，六眼确实足够吸引他，他手指轻柔的拂过五条悟长而密的睫毛，谓叹一声：“悟很漂亮。” “那你就要选他了吗？”夏油杰垂下眸子，放开了搭在琉璃脸颊上的手，笑了笑，“行的，只要琉璃决定了就好。” 琉璃冷静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漠的指挥：“石头剪刀布，输了的演我女友，赢了演我小三，你们开始吧。” 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的两人：？ 这规则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输赢听起来都不像是好事？ “或者，”琉璃歪了歪脑袋，耳边的玉石轻巧的撞了一下，“我们把家在附近的伊地知君喊过来凑一下，直接选四人套餐。” “石头剪刀布！”x2 十分钟后，店铺的前台小姐姐愣愣地看着一个娇羞的帅气高个靠在比他矮了一截的棕发青年身上，指了指她们店铺推出的套餐。 “你好，三个人哦~”五条悟眨眨眼睛，用下巴蹭了蹭琉璃的发顶，“我是他的爱人。”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跟在两人身后，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包间有劳。” “可以进去了吗？” 青年清俊的眉眼注视着前台小姐姐，在她茫然的点头后拖着一个带着一个转入了二楼的包间。 等等，病弱美人攻？ 前台小姐姐满脸通红的捂住嘴巴蹲在了收银台后，几乎要失声尖叫。 啊啊啊也不是不行！ 虽然后面的黑发帅哥表情像是要吃了前面的白毛一样，但是！！ 他们真的很像病弱美人攻为了气黑发未婚夫找了个艳丽小三纳入帐中的刺激三人行！ 美人受也行！！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长得也太爽了！ 这工作她要干一辈子！ “悟，你能不能从琉璃身上起来，”夏油杰咬牙切齿的拽着几乎整个人趴在琉璃身上的五条悟，声音都快变形了，“你知道路上有多少人在拍照吗！！” 太丢人了，这货能不能别代入这么快！ 还有五条悟那个手！他都不想说！ 又是摸脸又是搂腰的，要不是琉璃烦的不行给拍掉了，夏油杰觉得五条悟都快挂在琉璃身上了！ 五条悟一边在夏油杰手里挣扎着，一边把长手长脚全部缠在了琉璃的身上：“男朋友！你看他！” x的，你还真挂上了。 “你太恶心了，”琉璃面无表情的试图从五条悟的八爪鱼一样的拥抱中逃出来，他是真后悔，为什么石头剪刀布的受害者是他自己，“杰，救我。” 他在这一路上被五条悟不重样的称呼烦坏了。 夏油杰眉毛一挑，直接趁五条悟因为琉璃的话准备撒泼的间隙抬手一捞，凌空把琉璃拽进了自己的怀中。 臂力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当前台小姐姐自告奋勇带着托盘进入包间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几乎让她端盘子的手都稳不住。 最开始一直默默忍受着未婚夫挑衅的黑发男子正冷漠的把那个白发的艳丽男人推开，他空余的手臂紧紧的抱着耳边带着玉坠的病弱青年，像是在宣告主权。 但那个病弱的棕发青年哪怕靠在了未婚夫的怀里，眸子仍注视着倒在座椅上委屈的蓝瞳情人，他和那个试图摆脱压制的白发美人双手交握着，似是不舍这段露水情缘。 注：以上画面均为脑补。 察觉到门被推开，三个人迅速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掩饰方才的混乱，但战战兢兢放好饭菜的前台小姐姐仍然注意到了那个用墨镜掩饰自己泛红眼角的白发男子注视着病弱美人的小模样，只觉得心中被暴击。 泫然欲泣就是诱惑手段中最伟大的发明！！ 这工作！！她能干一辈子！！！ 等包间的门再次关上以后，三人才恢复了自然。 “我总感觉那个服务员看我们的样子有点奇怪，”五条悟揉了揉刚刚被琉璃不小心戳到的眼睛，重新开启无下限，“她心跳速度也太快了。” 被夏油杰放到身边座位的琉璃神态冷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能以为你哭了吧。” 毕竟刚才那个画面好似他和夏油杰打算揍五条悟一样。 “这家的饭菜还可以，”闹完以后夏油杰的羞耻心平复了很多，他把甜辣的菜系位置调整了一下，将自己面前的布丁放到了五条悟手边，“一会还要去买甜品，你能吃得下吗？” 五条悟骄傲的仰起头，顺手把琉璃的布丁也挪到了自己的面前：“甜食是装在另外一个胃里的。” “人类只有一个胃。” “所以说琉璃不懂浪漫，”夏油杰皱了皱眉，把口中的姜块吐进了垃圾桶，“我收回刚才夸他家饭菜不错的话。” 琉璃瞥了一眼夏油杰，再度调整了一次盘子摆放的位置：“菜是真菜，你也是。” “连生姜和土豆都分不清的杰是呆瓜，”五条悟把爽口的饮料放到夏油杰面前，笑嘻嘻的附和，“就是真菜。” 夏油杰无奈的把筷子放下，问道：“甜品店那个怎么办？” 这次可没有第三人免单这种奇葩规定了，活动内容是情侣的公主抱做蹲起，和默契挑战的趣味猜题。 而且大奖每对情侣只能领取一份，不允许重复参加。 那问题来了：他们谁来扮情侣？ “真的不能一起吗？”五条悟透过窗户看着街角斜对面的活动场地，咬着勺子，“也没人规定不能多人情侣吧？” 琉璃放下筷子，扫了一眼下面的活动场地：“我有个疑问。” “嗯？”夏油杰把桌子上的纸巾退给琉璃，笑着询问，“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咔嚓！ 五条悟默默的把被咬碎的塑料勺子从嘴里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不敢直视夏油杰杀人的目光。 他又不是故意的！ “那个大奖是不是有点太普通了？”琉璃眯起眼睛，看着招牌上除了名字恶心之外毫无特点的甜品，“悟的眼光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夏油杰神色自如的放下筷子，决定直接忽略五条悟，他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嘛，等结束了你就知道了。” “你们是拿我打赌了吗？”琉璃歪了歪脑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五条悟的手机率先下去付钱，“最后记得告诉我谁赢了。” 等琉璃离开以后，夏油杰立马瞪向五条悟，嘴角抽动：“你就差直接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我怕琉璃直接猜到嘛，”五条悟放下戳布丁的筷子，有些心虚，“他要是猜到内容我们可就都输了！” 正如琉璃推测的一样，夏油杰和五条悟察觉到今天是情人节的时候，就悄咪咪背着琉璃定下了一个赌约：他们打算借由当日的一些情侣活动试探琉璃是否能接受两人的心意。 他们暗恋琉璃有一段时间了，但琉璃在感情上异常迟钝，至今没能察觉他们刻意亲近和暗中较劲的行动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 这个冰块根本没有自己会被亲近之人喜欢上的那种意识。 而且，如果察觉到他们的小心思，不擅长应对他人好感的琉璃很大可能直接就从源头掐断他们的念想，让五条悟和夏油杰直接还没开始就面临结束。 所以在确认琉璃能接受他们的心意，而不是直接回避和忽视之前，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不会允许对方抢先自己表白的。 赌约的胜利条件很简单，谁能先让琉璃主动说出身旁的人是对象或者男朋友等一系列无性别指向性或者男性性别的爱人称呼，就算是胜利。 但他们今天第一局是双双败北，变成了女朋友和小三。 接下来是第二轮了。 “抽签吧，”琉璃把手里前台小姐姐送的刮刮乐随意的打乱，抽出了两张递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说是有三个数字，一样的会中奖，但考虑到悟的眼睛，等你们刮完以后我再宣布胜利规则。” 他自觉地把自己排除在外，充当裁判看着两个人用工具划开涂层。 虽然琉璃猜不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打赌的内容，但既然赌约和他有关，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不参与抽签，当固定演员好了。 “687，”夏油杰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号码亮了出来，“所以规则是什么？” 五条悟举起手中的数字，期待的看着琉璃：“是比大小吗？我的是826。” “不是扮演情侣吗？”琉璃懒散的亮出自己的数字，“有和我数字一样的来。” 他的数字是771，这次是夏油杰。 第79章 【七夕特别篇】其二:莫得感情的端水大师 三人走到台前把号码牌交给前台小姐姐时，琉璃被喊住了。 “那个！先生请您等一下！”前台小姐姐惊喜的把号码牌举高，“您中奖了！” 琉璃疑惑的退了回来：“不是三个号码一样吗？” 他的号码里只有两个数字是一样的才对。 “啊，其实是这样的，我们的老板是种花家，所以特地设置了一个特殊奖项，”前台小姐姐把宣传单递给琉璃，指了指最下面的一个标语，“抽到内容谐音为种花家‘亲亲你’卡片的情侣满足条件以后，可以获得特殊奖品！” “亲亲你？”五条悟一愣，走回来重新拿起那张小小的纸片，“这个数字有这种含义？” 夏油杰注意到了前台另外一个古怪的措辞，他挑眉看着前台小姐姐问道：“满足什么条件？” “啊，其实，”前台小姐姐心虚的把一个写着“亲一个”的长方形灯牌拿了出来，“我们老板原话是，只要抽到这张卡片的情侣亲对方一下就可以获得神秘大礼······” 琉璃转身就走：“不要了。” “但是！”前台小姐姐比夏油杰和五条悟更快一步的扯住了琉璃的胳膊，她壮着胆子提出建议，“只要您做出间接亲吻的行动我就认可这个奖项！！” 跟谁都行！ 规矩是人定的！！ 干完这单被辞退她也认了！ 琉璃瞥了一眼胳膊上的手，看着前台小姐姐瑟缩着收回手的模样叹了口气：“我不······” “琉璃，”五条悟轻轻拽了拽琉璃的衣角，“你难道不好奇吗？” 夏油杰饶有兴致的点了点传单上的标语：“说是获得该礼物的三人会永久持有一种特殊羁绊。” “你们想要？”琉璃皱了皱眉，仍然不想配合这场闹剧，“我们现在不够特殊吗？” 这么炸裂的情景剧难道还不够有冲击力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一噎，差点就要直接妥协了。 “机会难得嘛，”夏油杰迅速告诉自己别误会，琉璃肯定不是那种意思，他戳了戳五条悟，“而且祝福也挺有意思的。” 五条悟伸手把琉璃拽了回来，对着琉璃眨眨眼睛：“试一下嘛琉璃，她条件那么宽松。” “你们真是······”琉璃皱起眉，从五条悟的指尖抽回了那张卡片，在唇瓣微微一贴，抬手把卡片点在了五条悟的嘴唇上，眉眼冷淡的看向看呆了的前台小姐姐，“可以了吗？” “可以了！！”前台小姐姐手脚麻利的把独一份的礼盒袋子拿了出来，放进了琉璃伸出的手掌上，“祝福三位！不是我是说！祝三位生活愉快！” 啊啊啊！这是什么修罗场，病弱美人哪怕是要被未婚夫带走了，也要给曾经给他过安慰的白发情人最后一吻，看看黑发帅哥阴沉的表情和那个来的时候还娇弱柔情现在满脸怔愣的白发美人，是谁！爽到了！ 夏油杰面色满是阴霾的把飘落的卡片揉成纸屑扔进了垃圾桶，两步就跟上了琉璃，声音平静：“为什么是悟？” “嗯？”琉璃困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低气压的夏油杰，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来吃饭的时候你是小三。” 五条悟扮演的是女朋友。 他和夏油杰不符合最开始设定的情侣身份。 夏油杰：······ 想骂人但不知道从何骂起。 “伸手。” 夏油杰下意识跟着声音伸出手腕，看着琉璃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漂亮的黑曜石手串，微微一愣。 “这是神秘大奖？” “嗯，”琉璃抬起手腕，把自己手上的手串和夏油杰的手串一碰，“质感还不错，不算亏。” 琉璃手腕上的是一个半边黑曜石半边蓝水晶的手串。阳光下，手串上的蓝色明亮而耀眼，黑色内敛而沉静，但两边的色彩都没能夺取对方的光芒，也压不住对方的特性，反而互相衬托着，共同环在琉璃白皙的手腕上，像是禁锢，又像是保护。 “我的呢？”回过神来追上琉璃的五条悟瞪了夏油杰一眼，从琉璃手中接过了最后一个礼盒，把蓝水晶的手串戴在了手上，眯起眼睛，“嘻嘻，就是会有人嫉妒。” 虽然纸片毁掉了，但他还是赚了，哈！ 夏油杰额角跳了跳，直接伸出手和琉璃十指交握：“走吧，我们去报名了。” 不过是石头剪刀布赢了就翘尾巴的混蛋毛线球！ “你们也是来挑战的情侣嘛？”甜品店负责接待的是个清秀的店员，他好奇的看了一下面前双手交握的两人，扬起笑容，“是要先进行默契问答还是公主抱蹲起呢？” 今天接待的同性情侣真不少啊，但这对是最养眼的。 夏油杰眉眼温柔的看向琉璃：“先做哪个？” “随你，”琉璃瞥了一眼场中比赛的几人，声音冷淡，“我觉得都挺轻松的。” 哇，这一对这么有信心！ 店员小哥笑着指了指两边场地：“可以随意选择哦，到达对应的场地开始就行~” 夏油杰瞥了一眼抱着胳膊站在观众群里依旧很明显的五条悟，轻笑：“我也觉得很轻松。” 话还没说完，夏油杰就弯腰直接把琉璃抱了起来，在一众欢呼声中，他轻松的走到了场地内，做起了蹲起。 琉璃把胳膊环在夏油杰的脖颈上，眯了眯眼睛，对头顶的阳光有些不适应。 下一秒，夏油杰抬手把琉璃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膛上，轻声说：“不用看，等我结束就好。” “那交给你了。” 琉璃懒散的闭上眼睛，竖起耳朵等着主持人胜利的宣告。 场外的五条悟不爽的抱起胳膊，咬牙切齿：“那个混蛋！” 随着哨声的吹响，夏油杰成功以最高成绩获得了活动的胜利，并刷新了前几个场次的记录，听着周围些许的抱怨声，连汗都没出的夏油杰悠然的把琉璃放了下来。 “你太轻了，”夏油杰伸手把琉璃的碎发别在耳后，眨眨眼睛，“感觉单手都没问题。” 听着周围的破防声，琉璃好笑的看了夏油杰一眼：“不然我抱你？” 他这一句话能挑起在场十多个情侣的战争了，真是恶趣味。 “那可不行，我心疼。” “你好恶心。” 主持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走上台的一对情侣，夸赞：“是还处在热恋期嘛？你们的相处模式真让人羡慕！” “处在热恋期？”夏油杰笑了笑，动作自然的给琉璃拉开椅子，“我对他一直都是热恋。” 琉璃面无表情的拿起题板：“能开始了吗？” 假扮情侣这个情景剧，夏油杰和五条悟一点区别没有，演的都一样恶心。 “看来您的爱人害羞了呢，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情侣之间的默契问答！” “第一个问题，请问你们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是？” 琉璃和夏油杰连犹豫都没有，同步的写下了今天的日期亮出题板。 这个问题换谁来演他们都会这么写，这是四个懒人的默契。 “第二个问题，请问你们最喜欢的食物是？” 台下的五条悟撇撇嘴：“琉璃绝对是作弊了。” 这个人根本没有喜欢的食物。 看着两个人同步举起的“荞麦面”，主持人眨了眨眼睛，快速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请问你们最喜欢对方的哪个身体部位？” 夏油杰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串，毫不犹豫的写下了手。 看着再次亮出一样答案的两人，观众席中爆发出来欢呼声。 “最后一个问题了，请双方写出对对方的爱称，并把对方对自己的爱称写在题板上！” “一点也不好玩，”五条悟抱起胳膊，不出意料地看着两人都在题板上写上了名字，“他们的游戏未免也太没有含金量了。” “接下来是加时赛！” 琉璃意外的转过头，看着原本用于隔开他和夏油杰的塑料板被抽离，和同样困惑的夏油杰对视了一眼，看向主持人。 “请问！如果不加限制条件，你会在什么时候对对方单膝下跪？” 夏油杰一愣，在琉璃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单膝跪在了琉璃面前，他目光坚定的看向诧异的琉璃，笑着说：“随时随地，直到你给这个行为赋予其他意义。” “哇！！！” 琉璃沉静的看着夏油杰，冷淡地伸出手：“我只需要你开口，不需要你的行为。” 这最后一个问题的指向性有点太强了，琉璃垂下眸子，有些烦躁。 他们在搞什么？ “一个以求婚的姿势给出承诺，一个以语言的方式赋予肯定，这是什么伟大的爱情！”主持人惊叹着宣布了最终比赛结果，“让我们恭喜这对情侣，成为最佳获胜者！” 听着耳边轰鸣的掌声，夏油杰怔怔的牵上琉璃的手，站起身靠近：“琉璃，你生气了吗？” 这不对，这不是琉璃会有的回答，他发觉什么了吗？ “嗯。”琉璃平静的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的夏油杰，又看了一眼台下同样察觉到不对的五条悟，声音冷淡，“去拿奖品吧。” 两人忐忑的跟着琉璃，进入到甜品店单开的获胜者包间，局促的站在一旁等坐下的琉璃说话。 “我仍然没能推测出来你们的赌约是什么，”琉璃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甜品，声音倦怠，“而我唯一做不出推测的事情，只有纯粹的感情问题。” 五条悟紧张的拽着衣角，有些心慌：“琉璃，我们······” “我只有两个问题，”琉璃打断五条悟的声音，问道，“第一，我是你们选定的实验品吗？” “啊？” 实验品？什么的实验品？情侣？ 夏油杰一愣，突然明白琉璃在生气什么了。 靠！ 他！竟然误会夏油杰和五条悟是在拿琉璃当模拟表白对象？ 难怪他说要开口不要行为，琉璃以为他们不经允许瞒着他，把他当成假想的别人！ 为了这种听起来就人渣的事情生气！！ 这合理吗！！ “我没有！”五条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琉璃，“我们俩没有人渣到这种地步吧！！” 琉璃困惑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生气的两人：“那你们搞什么？” 也是，这么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硝子也没察觉他们有可发展的恋爱对象。 不然八卦早该传进他耳中了。 “我——！” 这混蛋，不能上头！ 夏油杰猛地扯住五条悟，摁了摁眉心，假笑着问：“第二个问题呢？” 不能暴露，这人根本没有自己会被身边人喜欢上这种概念，冷静点，憋住。 这说明他们藏得好。 “你们可以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行为了吗？” 琉璃烦躁的支着下巴：“他们的视线和欢呼让我很难受。” “嗯？”五条悟一顿，坐到了琉璃的身边，询问，“为什么？什么样的场景会让你难受？” “唔，杰单膝跪地的时候和你被当作亲吻对象的时候？” 如果不是知道这群人都是普通人，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听到这话，五条悟诧异的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 这个冰块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烦躁？ 他不是不在乎他人的吗？ 琉璃皱起眉，不悦的来回张合着手掌：“我很不爽他们把人当作珍稀动物观看这一点。” “你······”夏油杰坐在琉璃对面，笑容有些绷不住，他好笑的扶额，“自己就没关系吗？” “我被围观不也是因为你们。” 琉璃拿着叉子一下下的戳着蛋糕，仍然紧皱眉头：“我一个人出门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所以琉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因为夏油杰和五条悟被他人的关注这一点感到不悦，五条悟眨着眼睛看着琉璃，有些好笑。 人怎么能把感情隔离到这种地步。 原来在乎他人对于琉璃来说是这种角度。 因为被在乎的人被关注而焦躁，因为分不清自己的保护欲，而把不快都归结为别人审视的恶意。 啊，所以他永远对外界敌意满满。 因为所有对琉璃保护圈中窥探的视线，都会被他视为是隐藏的威胁。 “那不做了，”夏油杰好笑的没收了琉璃的叉子，把被戳的乱七八糟的蛋糕放在了五条悟的面前，“我们今天就到此结束。” “电影呢？” 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拿起勺子吃了口蛋糕：“不看了，下次再说。” “又不是非要今天看，”夏油杰伸手把琉璃喝了一口的奶昔和自己的交换了一下，懒散地说，“吃完我们直接去给硝子买东西吧。” 琉璃伸手托住夏油杰低头准备含住吸管的下巴，把饮料又换了回来，指了指自己杯子里的果肉，淡淡地说：“你芒果过敏。” 虽然只是轻微，但还是不喝比较好。 夏油杰抿了抿唇，心情有些低落：“但我就想喝那个。” 他和悟还没扯平呢。 琉璃无奈的看了一眼夏油杰，用手指在自己杯子里点了一下，抹在了夏油杰的唇瓣上：“那就这样。” 不能再多了。 “说是结束了，”琉璃收回手，拽了一张纸巾，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的赌约呢？谁赢了？” 夏油杰怔怔的拂过自己的唇瓣，和抬起头的五条悟对视了一眼，同步的无奈笑笑。 “可能，是琉璃赢了。” 琉璃：？ 我参与了吗？ 【番外和正文是独立分开的，别代入！】 【不准代入正文，绝对不行，一点都不行！！！】 第80章 托儿所里的烦恼 早上八点，正沉浸在研究中的琉璃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小孩缠着拉出了实验室。 和通宵的琉璃不同，吵闹的小孩们活力四射且明显精神亢奋。 “琉璃大人我们出去玩吧！” “琉璃大人别工作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别碰到琉璃哥哥的实验器材。” “琉璃哥…大人我也想出去玩！” 灰原雄和伊地知洁高手足无措的在四个孩子身后手忙脚乱的扶着差点绊倒的小孩，小心的竖起手指：“嘘！嘘——” 这可是琉璃工作的地方啊！ 早知道不同意他们不固定地点的散步请求了，这群小孩分明就是直奔家入先生的实验室来的！！ 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苍白的青年被几个孩子拽着衣袖和裤腿，直接被硬生生拉到了走廊上，他抬眼看向傻傻呆在原地的灰原雄和伊地知洁高，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戾气。 啊啊啊家入先生生气了！！救命！！ “你们几个！”做完作业发现几个弟弟妹妹全都不见的伏黑津美纪生气的赶了过来，大步越过了呆愣的两位托儿所老师，“都站好！不要粘在家入先生身上！” 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 平时管教能力最强的长姐出现了，几个人才小心的松开琉璃挨个排排站好，就连初来乍到的虎杖悠仁都鬼精鬼精的背着双手站在了伏黑惠的身边。 在伏黑津美纪的喊声中，灰原雄和伊地知洁高总算反应了过来，小心的带着几个小孩往后退了两步。 啊啊啊，这下好了，家入先生肯定要生气了！！ 总算获得自由的琉璃瞥了一眼频频道歉的两大一小，声音冷淡地指挥着：“把他们带到托儿所等着，熊猫也叫上，我等会过来。” 这两个人是真没注意到孩子身上的咒灵吗？ “好的！！叨扰您、了？”灰原雄愣了愣，“哎？真的要出门吗？” 他还以为家入先生肯定会生气的把所有人都丢出去呢？ “啧，过会。” 瞎也就算了，耳朵也聋了吗？ 琉璃杀气腾腾的看了一眼灰原雄，重新走进实验室关上了门。 站在灰原雄身旁的伊地知洁高浑身一抖，立马推着灰原雄和几个孩子往外走：“是！！！” 啊啊啊生气的家入先生真的好可怕啊！！！ 收到消息的夏油杰懒散的从托儿所后门走进客厅，看着孩子们问道：“琉璃真的同意了？” “是的！夏油大人！”菜菜子高兴的举起双手，“虽然琉璃大人看起来很生气。” 美美子掏出口袋的咒灵，担忧的问：“真的没关系吗？” “琉璃哥哥通宵有错在先，”伏黑惠严肃的竖起手指，给仍然坐立不安的虎杖悠仁讲道理，“如果放任不管，他不仅不回去睡觉，还会通宵到接下一天。” 伏黑津美纪听了一会，疑惑的看向夏油杰：“这……是夏油先生安排的？” 她还以为这几个孩子是跑去胡闹的，吓得连室内拖鞋都没换就跑过去了。 “没事的，津美纪，”夏油杰从美美子手里收回自己的诅咒，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琉璃就是看出是我的手笔，才同意外出的。” 那人从昨晚回来就没从实验室出来过，多少有些过分了。 “杰！”冲进来的熊猫松开扯着伊地知洁高的爪子，一下子扑倒了夏油杰，“真的要出去玩吗！！” 他好久没出去散步了，正道真是个坏人！ 夏油杰无奈的把体型已经长大许多的熊猫叉起来：“熊猫，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别到处乱扑。” 重死了！ “杰不是能接得住吗？”被重新放回地面的熊猫看了一眼好奇的虎杖悠仁，毫不在意地把手掌塞进粉发男孩的怀里，“而且，只有琉璃一个人抱不动我，菜！” 连硝子都能轻松把他抛起来！ “琉璃不是抱不动你，而是你扑过去的动作太没有分寸，容易让他受伤。” 看着脆弱和有没有力气是两回事。 “熊猫竟然会说话！”虎杖悠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个新朋友，“咒术界好好玩！” 他这两天已经在几个小伙伴七嘴八舌的教学和交流中大概了解到了不少咒术界的知识，也乖巧的记下了伊地知先生说的遇到危险就要迅速逃跑的叮嘱。 “那我下次注意，”熊猫上手捏了捏虎杖悠仁的脸颊，好奇的询问，“这就是琉璃带回来的孩子吗？” 他怎么到处捡孩子！ “我叫虎杖悠仁！” “好的，悠仁！”熊猫爽快的拍拍胸膛，“我是熊猫，琉璃怎么还没来？” 夏油杰站起身看向门外：“应该过一会就到了。” 托儿所的门口，灰原雄和灰原妹妹等到了收拾好自己往这边走来的琉璃。 “家入先生！”灰原妹妹不好意思的对着琉璃鞠躬，“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想到我一会没跟着他们，这群孩子就偷摸商量好去打扰您！”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是夏油前辈用诅咒指引孩子们去找家入先生的，但孩子们冲入实验室的莽撞行为还是属于他们兄妹的监管不力！ “不是你的错。”琉璃扶起扎着马尾的女孩，看向有些心情低落的灰原雄，“你今天情绪不太对，灰原君。” 即便妹妹不在身边看护，平时的灰原雄也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伊地知洁高没注意到夏油杰的诅咒就算了，琉璃没想到连灰原雄也没察觉到异常。 那个眼球大小的诅咒只是藏在了美美子的口袋里，又不是被吃了。 就算那只是个除了能带张纸条什么用处都没有的低级咒灵，就算他们已经习惯了夏油杰的咒力，身为一级术师的灰原雄也不该松散到这个地步。 灰原雄抿起唇，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家入先生，我收到了五条前辈发来的消息……” 看着平时开朗大声的灰原雄突然这么小声，琉璃意外的挑挑眉，看向了灰原的妹妹。 “其实，哥哥他很自责，”灰原妹妹拍了拍自家兄长，柔声解释着，“禅院家那两个孩子通过五条前辈传了一个讯息，让哥哥之后不要再频繁的去看望她们了，说是她们根本不需要这种关心。” 琉璃了然的点点头：“灰原君是觉得自己的行为给那对姐妹造成了困扰吗？” “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灰原雄的眼眶有些泛红，“她们一直在被虐待，甚至她们的兄长也总欺辱打骂她们，那两个孩子还那么小！” 他想帮她们，又怕自己害了她们。 “灰原君，孩子们未经允许闯入我实验室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是错误的！对不——” 琉璃打断灰原雄的道歉，再次提问：“在知晓了他们的行为是为了不让我继续熬夜而做出的善意举动以后，你还能苛责他们吗？” “我，不能。” “灰原女士，”琉璃看向担忧的看着自己兄长的女孩，问道，“你认为你的兄长在几年前一直阻拦你进入高专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哎？当然不！” “那么灰原君，在你百般劝阻以后，你的妹妹还是成为了高专相关人士。” 琉璃看着愣神的灰原雄，轻声问：“你后悔了吗？” “不，妹妹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也很安全。” 琉璃拍了拍兄妹两人的肩膀，往托儿所走去：“所以事情对错的判定从不如一，你不必为此纠结。” 禅院姐妹也并非是在责备莽撞的灰原雄，而是有意识地想要和他划清界限，避免灰原雄被御三家刁难，她们是善意的，也知道灰原雄是善意的。 没人能苛责天生的善人，善良而纯粹的孩子甚至都不肯原谅曾无意间伤害过别人的自己。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灰原雄迅速调整好情绪，他精神十足的握起拳头，“果然还是要去把她们救出来吗？！！” “你一没有禅院家有钱，二打不过他们那边的护卫，”看着不远处听到对话内容开始瞪自己的夏油杰，琉璃沉默了一下，换了一句话，“你可以等禅院姐妹想要脱离御三家的时候提供帮助。” 御三家可以忍受家族叛变，但不能接受外人插手侵害本家利益或者影响家族颜面。 既然灰原雄打不过，那就等那对姐妹自己想离开的时候给她们帮忙不就好了。 “琉璃，”夏油杰似笑非笑的揽过琉璃，压低声音看着精神百倍的和妹妹讨论的娃娃头后辈，“你刚刚应该没有想说灰原是白费功夫吧？” “他也不至于被打击到吧。” 灰原雄是很坚强的孩子，世上难得有这样的善人。 就是性格太轴。 琉璃看了一眼越聊越兴奋的灰原兄妹，又瞥了一眼老妈子一样欣慰的看着后辈的夏油杰。 “你确实像个男妈妈。” 夏油杰：？ “琉璃大人！！”美美子举着梳子和皮筋趴到琉璃腿上，“可以请您帮我扎头发嘛？” “呵呵，琉璃不也一样。” 琉璃：…… 拽了个高凳坐了下来，琉璃接过美美子手里的工具，淡然地开口：“可以，要什么样的？” 姐妹花兴奋的把夏油杰手机上的图片展示给琉璃：“我们想和津美纪姐姐一起扎同款发型！” 伏黑津美纪不好意思的跟在菜菜子身后，有些无奈：“我就不用了吧。” “坐下吧，”琉璃抬眼看了一下仍然有些拘谨的伏黑津美纪，叹了口气，“甚尔欠下的人情不需要你来承担。” 难道他今天是出门来做心理疏导的吗？ 听到这话，夏油杰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暗骂，这个说话直白过头的木头！ 伏黑津美纪愣了愣，有些慌张地说：“不，我没有——” 看着慌张的女孩，夏油杰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散开了津美纪的马尾：“津美纪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而温柔的孩子总会想太多。 在托儿所建成后，第一批入住的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曾拘谨过一段时间，他们被一直不着家的父亲带离原本的住所，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带着难掩的不安和紧张，但这一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发现托儿所的管理者是比父亲更像是家长的灰原兄妹。 意识到伏黑先生并非是抛弃孩子而是选择了更好的托管人以后，伏黑津美纪松了一口气，并发自内心的感激伏黑甚尔和高专的相关人士。 无论他们被送往托儿所的理由是什么，起码，她和惠还没有失去归处。 在高专托儿所的生活和日常生活有很大不同，从未接触过咒术界伏黑津美纪意外的发现，原来自己看到的世界是很片面的，这世界上，竟然存在着不可视的怪物，而告诉她这件事情的，不是拥有着术师眼睛的弟弟，而是那位被灰原老师们喊做家入先生的清冷老师。 家入老师的教学很有针对性，他在介绍完自己咒术教师的身份以后，直接就解散了班级，因为他说在开始集体授课之前，每个人都需要先上上一节预习课程，因为大家的基础都是不同的。 伏黑津美纪上的课程是最特殊的，因为她和另外三个人不同，是看不到诅咒的非术师。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无形的怪物，”那个清冷的人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了“诅咒”两个字，“它们是负面情绪的具象化。” 伏黑津美纪茫然的眨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这位老师是在认真的说，还是某种文艺的意象教学，说到底，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需要补课。 但家入老师接下来讲述的事情，却一点一点的刷新了伏黑津美纪对世界的理解。 家入老师讲课的语调冷淡而漠然，他讲述完诅咒的存在和展示了咒力的具象化以后，直接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术师和非术师的区别上，平静的就像是说泳池和大海区别一样。 而在家入老师的口中，伏黑津美纪是随风而动，奔流不息的海浪。 很久以后，伏黑津美纪才意识到家入老师在一众看不起非术师存在的咒术界里，采用的讲述方式是多么难得和特殊。 他将无法控制咒力的普通人称之为风浪不止的大海，将普通人控制不了的咒力形容为月亮引力引起的潮汐，他用从未有人使用过的类比方式肯定了非术师，让伏黑津美纪原本因为看不到诅咒产生的不安突然烟消云散。 得益于家入老师清冷淡漠的授课，在咒术高专生活的日子里，伏黑津美纪从未因自己和弟弟妹妹是不同的而感到自卑，她尊重着差异与普通。 直到她偶然间知晓了伏黑甚尔在高专曾作出的“劣迹”。 第81章 有些莫名的标签真的只是巧合太多而已 身为高专教师的伏黑甚尔，并非一开始就隶属于高专的。 家入老师其实从未讲过伏黑甚尔的事迹，只是在集体授课的时候，一笔带过的提了一下天与束缚。 伏黑津美纪是在来到托儿所里不同人物的交谈中，把事情拼凑起来的。 懂事的津美纪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令她感到分外愧疚的事实，继父的伏黑先生和高专的大家最开始似乎不是普通友好的关系，甚至他们现在也算不得无话不谈的好友，只能算是关系不好的同事。 而后，身处高专托儿所的伏黑津美纪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她背负着“伤害过高专的老师们”和“好赌欠债懒散不上班”的伏黑甚尔女儿的身份，对高专相关人士维持着礼貌和客气，拘谨的呆在弟弟妹妹身边。 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早就被看透了。 “伏黑老师确实是混蛋没错，”夏油杰对着有些脸红的津美纪眨眨眼睛，“但这和津美纪和小惠无关。” 不止是琉璃，夏油杰也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个女孩的心思，他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津美纪单独谈一谈，却没想到琉璃直接就当面戳破了。 “津美纪为什么要为那个混蛋负责任？”伏黑惠一叉腰，板着脸给人推到了小板凳上，“你只需要在这里乖乖等琉璃哥哥扎辫子就好了！” 夏油杰笑着赞许：“小惠说的没错哦~” 就像琉璃说的那样，伏黑津美纪不需要为伏黑甚尔承担任何责任。 这是伏黑甚尔个人的事情，是他和悟的事情、是琉璃和硝子的事情，甚至也可以是夜蛾老师的事情，唯独不该是津美纪的。 “……伏黑先生比较不在意这方面的礼节，”伏黑津美纪不好意思的对着手指，少女温柔明亮的眼睛回望向夏油杰，“其实我们本来不需要特意住在托儿所的。” 她有听到过夜蛾校长和伊地知洁高的对话，知晓托儿所建成有伏黑先生的手笔，但是伏黑甚尔本人却从未在这个托儿所出面过。 尽管伏黑甚尔作为家长并不合格，但那人仍是她法律上的父亲。 “让人有些伤心哎？”夏油杰温柔地捏了捏伏黑津美纪的脸颊，“说这种话，是因为小津美纪并不接受托儿所的大家吗？” 最先扎好头发的美美子从夏油杰身体右侧探出脑袋：“真的吗？” 同样发型的菜菜子从夏油杰左边冒头出来：“不接受吗？” “怎么会！！”伏黑津美纪连忙摆手，“我在这里过的很开心哦！菜菜子和美美子也特别可爱！” 琉璃把手放在伏黑津美纪的脑袋上，手法娴熟的拿起梳子开始分发：“大人的事情交给大人处理就好。” 没有孩子要去替大人承担责任的道理。 “琉璃哥哥也不会放过那个混蛋老爹的，”伏黑惠冷静的拿起伏黑津美纪的手机，拨通了伏黑甚尔的电话，伸出小手拍了拍津美纪，“看着。” 伏黑津美纪愣愣的看着伏黑惠：“小惠？要做什么……” “啊？津美纪？”伏黑甚尔的声音在接通电话两秒后才响起，“什么事？我没钱。” “垃圾。”伏黑惠冷冷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话，把话筒递到了琉璃脸颊旁。 琉璃从善如流的对着话筒用同样的语调开口：“穷鬼。” “肌肉混蛋。”夏油杰优雅的把手机从伏黑惠手里拿走，骂完后递给了紧张、但根本不敢乱动打扰琉璃扎头发的津美纪。 “哈？”莫名其妙就被三连骂的伏黑甚尔无奈的声音从话筒中响起，“津美纪受委屈了？” 伏黑津美纪哭笑不得的捂脸：“抱歉啊，伏黑先生，我没想到……” 他们怎么这么自然的就骂伏黑先生了啊！ 小惠也真是的，怎么毫不犹豫就打电话骂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们别给我唯一一个知书达理的闺女带坏了。”伏黑甚尔电话背景音似乎很吵，他含糊地说，“还有事没？没事挂了？” “甚尔，把钱打过来。”琉璃轻轻拍了拍津美纪的背，示意她头发已经扎好了。 伏黑津美纪乖巧的站起身，正要跟琉璃说谢谢，就发现夏油杰起身坐到了琉璃身前的矮凳上了，一副“轮到我扎头发了”的样子。 “我才刚拿到工资！” 菜菜子和美美子偷笑一声，扯着伏黑津美纪后退了两步，把她手里的手机放到了还站在琉璃身旁的伏黑惠手里。 瞥了一眼散着头发的夏油杰，琉璃淡淡地说：“所以让你把这个月的钱先打过来，你现在在赌场吧？” 不长记性的赌博黑洞。 “你真没在我身上放跟踪器吗？”伏黑甚尔抱怨着，松开了捂着话筒的手，在哗啦啦的洗牌声中再次开口，“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就给娃娃头小子汇款。” 电话挂断以后，伏黑津美纪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每月给灰原老师吗？” 那个伏黑先生吗？ “琉璃大…哥哥！”虎杖悠仁趴在琉璃的腿上，眸子闪亮亮的，“我也可以扎头发吗？” 琉璃伸出手把夏油杰耳边的头发向后拢起，冷淡的说：“虎杖君，你可以直接和他们任意一人的称呼保持一致的。” 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夏油杰把虎杖悠仁拎起放在了自己身前，抬手抓起小孩根本没有多长的头发，随口回答了伏黑津美纪的疑问：“托儿所虽然由高层掌管，但经营投资方面一直是我们共同承担的，包括伏黑老师。” “正道也有哦！”熊猫哼哼的叉起腰，“毕竟我也在这里玩！” 这可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只需要承载自由和欢乐。 其他的事情，自会有大人们来解决。 “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津美纪的心思！！”灰原雄蹲在孩子们身边，懊恼地说，“看来我对你们的关注还是太少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娴熟的抱住灰原雄：“我们很喜欢灰原老师哦~” “灰原姐姐也很贴心哦！”伏黑津美纪也抱上蹲下来的灰原妹妹，“你们真的很棒！” “很棒很棒！”虎杖悠仁夸张的举起了双手，他脑袋上被夏油杰扎了两个冲天辫。 伏黑惠拽了拽伊地知洁高，一视同仁的开口：“伊地知先生也很棒。” 瘦弱的伊地知洁高捂住嘴，感动的想落泪。 “我现在能给你拆了吗？”琉璃看了看虎杖悠仁脑袋上的小啾啾，又看向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的夏油杰，“你好像比较喜欢这个？” 夏油杰迅速护住自己的半扎狼尾：“绝对！不要！” 站在夏油杰身后的伏黑惠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突兀的粉色皮筋，选择了保持沉默。 当托儿所的几个傻蛋陷入感动漩涡的时候，硝子披散着头发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这仨人，”硝子看着红眼欲哭的三个托儿所管理员，嘴角抽了抽，“送别大会？不就是出去玩一圈吗？” 琉璃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发卡，问道：“车呢？” 虽然他们从高专出行可以直接乘坐夏油杰的咒灵，但毕竟是去外界玩耍，难免会遇到普通人，于是琉璃就让硝子临时租一辆车用来掩盖一下身份。 “租好了，”硝子乖巧的任由琉璃摆弄着脑袋，看着扎着相同发型的三个小女孩，眨眨眼睛，“哥我也要那个。” 琉璃缠鱼骨的手一顿，自然的转换了手指间的发丝，换成了和孩子们一样的丝带插花半编发。 “六个大人和四个小孩啊，”夏油杰好笑的看着灰原雄给每个孩子手腕上都套上防丢环，“悟知道了肯定要抱怨我们没带他。” 硝子慢悠悠地举起手机：“他已经抱怨过了。” 聊天界面通篇都是大哭打滚控诉的表情包，硝子直接把他屏蔽了。 “夜蛾老师呢？” 琉璃把蝴蝶发卡扣在硝子的鬓边，对着屋内的人招招手，率先往外走去。 硝子快乐的和追上来的女孩们挨个击掌：“他说年轻人的散心活动他就不参与了。” “夜蛾老师意外的客气，”夏油杰摸了摸下巴，笑道，“难道是当校长有偶像包袱了吗？” “正道在忙啦！”熊猫放弃了带不到手腕上的防丢环，转而扯了个绳子绑在了夏油杰和自己的手上，“最近好乱的，听说有个言灵术师家族的孩子走丢了，正在满世界的找。” 琉璃面无表情的说：“这种话题我好像不是很想听。” “如果真的遇到了，”夏油杰促狭的看着琉璃，“你出门就捡孩子的名号彻底没跑了。” “退一步来说，难道杰你就没有责任了吗？”硝子眨眨眼睛看向失去笑容的夏油杰，“毕竟琉璃最开始捡孩子回来的时候，你也在哎？” “男妈妈！！” “美美子，你漫画不想要了吗？” “呜——” “所以男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虎杖悠仁小声的和伏黑惠嘀嘀咕咕，“为什么这个词不能乱讲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伏黑惠看着黑脸的夏油杰，肯定地说，“但是夏油大人和美美子理解的肯定不是同一层面的意思。” 美美子的漫画可是要经过夏油杰的检查才能看的，他们阅读量都不一样。 伏黑津美纪说的什么来着？ 经过夏油杰筛选后交给美美子的书都是健康的，那说明什么！！ 说明的事情伏黑惠反正不敢说。 他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 “说真的，我当时只是开玩笑，”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昏迷的小孩，那脸颊上的咒纹，是言灵术师无疑，“怎么跟琉璃出门每次都跟做任务一样，必触发支线。” 琉璃：······ “总比直接进行主线任务好吧。” 治疗结束后，硝子把仍未清醒的孩子交给了灰原雄。 这次轮到夏油杰沉默了。 对哦，琉璃现在的计划可是要利用虎杖悠仁钓出羂索来着！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好奇的围到灰原雄身边的小孩们：“那我们这么出门没关系吗？” 好危险啊。 “换做是我，这时候应该会感到困惑，”琉璃瞥了一眼虎杖悠仁，冷淡地说，“会有疯狂的研究员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堆实验品逛街吗？” 面对这种摸不透对方想做什么的情况，那个阴沟里的老鼠一定会选择先观望。 硝子从琉璃手中拿走自己的可丽饼，咬了一口：“哥你说话真的像个反派。” “夏油大人，他醒了！” 伴随着菜菜子的播报，被灰原雄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在确认是否安全。 在惊诧的环顾了一圈穿着整齐的小孩子以后，男孩的视线定格在了灰原雄胸口上的漩涡纽扣上。 琉璃看到男孩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那个即便昏迷也没松开衣领的拳头也放了下来。 “腌鱼子。” 虎杖悠仁疑惑的歪着脑袋：“他是饿了？” “为什么刚醒来要吃腌鱼子？”伏黑津美纪觉得这个不是很健康。 美美子把手中还没咬的包装纸袋往前送了送：“可丽饼要吃吗？” “不是说是咒言师吗？”伏黑惠合理分析，“他用咒言了？” “那我们会变成腌鱼子吗，菜菜子？” “我觉得人应该不能变成腌鱼子，美美子。” 琉璃垂眸看向抿着嘴没再说第二句话的男孩，问道：“认识咒术高专的纽扣？” “鲑鱼鲑鱼！” 抬手按在又想说话的虎杖悠仁脑壳上，苍白的青年提出了下一个问题：“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的吗？” 他们几个人选的野餐地点是夏油杰从孩子们写的地点纸条里随机抽取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提前埋伏。 但这个咒言师就这么出现在了伊地知洁高随便选的一棵大树下面。 发现“儿童尸体”的伊地知洁高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成功把跟着几个可爱孩子投喂的漂亮姐姐全部吓走了。 男孩摇了摇头：“木鱼花。” “熊猫？”琉璃看向在野餐布上装玩偶的熊猫，“拍照问一下夜蛾老师。” “好的~”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蹲下身看着扶着灰原雄站好的男孩：“使用咒言的术师家族并不算多，最出名的应该就是和御三家并称四大天王的狗卷家——你的姓氏是狗卷吗？” “鲑鱼！” 琉璃无语的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的夏油杰：“···是。” “你还真能翻译？”硝子挑了挑眉，也蹲下身，“现在身体方面还有异常吗？” “大芥。” 同时被二十个眼睛盯着是什么感觉？ 琉璃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在动物园被孩子们围观玩后空翻的猴子，真是合该它被自己尾巴缠住。 他嘴角抽搐的翻译：“已经没事了。” 怎么，你们不会看图说话这种小学生题目吗？ 第82章 被宠爱的人才会有孩子气 “琉璃！正道打电话啦！” 琉璃离开了一众好奇的视线，接过熊猫的手机打开免提：“夜蛾老师。” “那个孩子还在吗？”夜蛾正道沉稳的声音从话筒中响起，“到他身边确认一下。” 白发紫眸的男孩看了看蹲下身的琉璃，又看了看那只苍白手指捏着的手机：“海带？” “和人说话只用饭团馅料回答的咒言师……孩子，你的名字是狗卷棘吗？” “鲑鱼鲑鱼！！”男孩兴奋的扬起手，“生筋子！” 琉璃忽视夏油杰和硝子像是抽筋一样的眨眼，淡定地对着话筒说：“他说他是，被你叫出名字很开心。” “那就好，”夜蛾正道松了一口气，“你们回来的时候把他带回来吧，狗卷家的人会在我们这边处理好以后把孩子接回去的。” 电话挂断以后，几个孩子立马就围住了狗卷棘，叽叽喳喳的邀请他一起野餐。 “你喜欢吃饭团吗？” “最喜欢吃的是鲑鱼还是明太子？” “新朋友！” “海带！” “我们先带狗卷君去空旷的地方吧，别围在这里啦！” “津美纪好温柔。” “好温柔的津美纪。” “为什么琉璃哥哥能听懂你说话？” “这题我会！琉璃是天才！” 看着吵吵闹闹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琉璃懒散的靠在树下，突然有些犯困。 啊，说起来这些人拉他出来是为了不让他熬夜来着？ “困了？”硝子了然的靠在琉璃身边，用气泡音憋出一句话，“肩膀借你。” 琉璃：…… 他突然觉得也不是很困。 “硝子，你要这样，”夏油杰伸出手，强硬的把琉璃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揉了揉，“我来做你的港湾~” “你们有病。” 刚升上来的困意在短短两句话里直接消失了，琉璃面无表情的扶住额头：“悟不在真是太好了。” “凭什么我不在就好了！！” 刚刚他说什么来着，能不能撤回？ 顺着面前的阴影抬头，一个叉着腰俯视树下三人的白发少年生气的鼓着脸：“凭什么！我不在！就！太好了！” “硝子，我觉得我可能中暑了。” 不然怎么幻听和幻视一起出现？ “别怀疑自己的眼睛，”夏油杰把手伸向五条悟，“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硝子扯了扯试图闭上眼睛逃避现实的琉璃，给他看手机上的消息：“你不是没带手机嘛，群里消息在这呢。” 事情很简单，在外出差的五条悟发觉众人抛下他跑出去郊游以后，直接强硬的抛下辅助监督用瞬移把诅咒的任务平推了，之后他极限赶时间顺着夏油杰发到群里的地址跑了过来。 五条悟扶着夏油杰的手盘腿坐下，控诉的看着装死的琉璃：“快点欢迎我回来！” “……欢迎回来。” “哼哼，”五条悟高兴没两秒，就委屈的看向夏油杰，“但是我明天就要走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我也是。” 特级到底给高专带来了什么？ “顶级劳动力。” “说的真委婉。” 就是被压榨的n马社c。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同时扑到琉璃和硝子身上开始挠痒痒。 “快给我们道歉！！” 被逮到的硝子敏捷的伸手，拽回身子一转就要逃跑的琉璃，笑得咬牙切齿：“不准跑！” 休想丢她一个人受苦！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上手环上琉璃的腰，直接带着他向后一倒，“按住琉璃！” “夏油大人在抓琉璃大人！” “我也要抓琉璃大人！” “怎么能欺负琉璃！”带我一个！ 这么快就变成抓鬼游戏了？ 琉璃眉毛一扬，直接丝滑的从夏油杰胳膊下穿了出去，结果刚走两步，五条悟的术式就缠了上来。 “悟，”琉璃仰着脸看向把手臂横在自己胸前的少年，“你确定要用术式吗？” 五条悟嘴角勾起，看着扑过来的孩子们，松开了手：“怎么会~” 先让琉璃热热身，他们可以延后上场。 “抓琉璃啦！” 熊猫直接原地跳起，敏捷的扑到了琉璃脑袋的位置，毫不迟疑的张开双爪抱了上去！ 看了一眼半空的熊猫，重获自由的琉璃直接脚尖一点，就倒挂在了几个人头顶的树枝上。 “呜呼~”五条悟愉快的吹了一声口哨，看着琉璃轻盈的身影翻到树上，戳了戳身旁的夏油杰，“要不要赌谁能碰得到琉璃？” 夏油杰盘腿支着脑袋，笑着看着跃跃欲试的孩子们：“好啊，我赌全员败北。” “跟。” “你们真没意思，”五条悟撇撇嘴，靠在了夏油杰身上，给爬树的伏黑惠让了让位置，“那不赌了。” 他也觉得是全员败北。 树上的琉璃并没有在意下面三个人的对话，他随意的瞥了一眼下面爬树的几个孩子，刚扶着树枝站起，就注意到了右侧树叶中藏着的粉色影子。 准备扑上去的虎杖悠仁只看到侧对着他的哥哥嘴角一勾，高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咦？” “虎杖，身后！”刚爬上树杆的伏黑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好朋友身后的身影，“跳起来！” “晚了。”琉璃伸手一勾，直接拽着半空中虎杖悠仁的卫衣帽子给他丢了出去。 看到树下的灰原雄接住小孩以后，琉璃从容的松开了倒挂在树枝上的腿，躲开了菜菜子扑上来的爪子：“出局一个。” 双胞胎是见识过琉璃的体术的，和莽撞的虎杖悠仁不同，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击必成，所以扑空的菜菜子是佯攻，真正要从死角捕获琉璃的，是藏在枝叶间的妹妹美美子。 但准备好埋伏琉璃的美美子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了那个向下掉落的身影，她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坠落的琉璃，惊慌的伸出手：“琉璃大人！” “第二个。” 琉璃悠然的在半空中调整重心，踩在早就看好的落脚点上，抬手把差点掉下树干的美美子也扔了下去，精准的掉在了伊地知洁高的怀中。 “同情敌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们把我当作易碎品看待的坏毛病还没改掉吗？” “可那是琉璃大人嘛，”美美子沮丧的从伊地知洁高怀里跳下来，跑到了夏油杰身边，“夏油大人和琉璃大人交手的时候会全力以赴吗？” 夏油杰笑着摸了摸美美子的头：“之前不会，现在会。” “他们当初也很松散哦，”硝子笑嘻嘻的对着夏油杰后脑勺拍了一张照片，安慰着美美子，“甚至现在这俩人也没有一个能坚持到三分钟的。” 五条悟把虎杖悠仁脑袋上的小啾啾扎了一个又一个，随口搭话：“硝子是我们中的最高纪录保持者，但她坚持的时间也只能到三分四十七秒。” 虽然不甘心，但他和杰确实不如硝子下手果断。 “为什么这个皮筋是粉色的？” 夏油杰嘴角抽动着看着硝子手里的照片，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无奈。 怪不得灰原雄夸他的发型又帅又可爱，服了。 和阴影中悠闲坐在野餐布上的几人不同，树干上颤动的树叶声中，孩子们和琉璃的“战况”依旧焦灼。 和小伙伴们刚建立联系的狗卷棘是被熊猫直接拽过来的，他最开始并没有打算加入这场闹剧，但在见识到琉璃和家族教学相差甚远的体术以后，这个白发紫眸的小孩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琉璃的动作太灵活了，他轻盈的如蝴蝶一般翻飞在枝叶之间，又如同风一样捉摸不定，在连冲几次的攻击都被躲开以后，狗卷棘决定直接禁锢琉璃的行动。 和高专几个孩子不同，狗卷棘并没有经历过这种欢快的“捉鬼游戏”，也不知晓这一游戏有个默认的隐藏规则。 于是，一直隐蔽自己身形的狗卷棘刚扯开衣领，就被视野死角冒出的苍白手掌捂住了嘴巴。 紧接着，琉璃棱角分明的面庞从狗卷棘身侧探出，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对着呆愣的男孩似笑非笑：“使用术式，犯规。” 对着硝子扔下茫然的狗卷棘之后，琉璃刻意向前走了半步，远离了大树的主干。 伏黑惠和熊猫默契的对视一眼，直接从两边同时扑了上去。 “你们商量战术的时候，把同伴忘记了吗？” 几乎两人动作的同一时间，琉璃轻盈的后退，给正上方踢下来的菜菜子让开了道路。 “啊！你们两个笨蛋，快躲开！” “笨蛋菜菜子，收脚啊！” “惠，低头！低头！” 就在伏黑惠和菜菜子紧张的蜷起身体闭眼的时候，两人同时感觉到了衣领上传来了一个回拽的力道。 “？？琉璃！我呢！” “急什么，熊猫身体不是软的吗？” 琉璃在熊猫控诉的声音中抬起腿，毫不客气的弯膝一勾一压，就把熊猫和手中松了一口气的两人一起扔向了地面。 树下有夏油杰放下的咒灵充当缓冲垫，三个人都准确的栽进了那个果冻一样的旋涡里。 “你这是歧视！歧视！” 为什么对熊猫就是用腿！ 琉璃随意的拍了拍手，看着掉在咒灵身上仍然有力气复盘的三人，挑了挑眉：“小孩身体可真结实。” 动作大的树叶哗哗响，倒是很方便辨认位置。 “家入先生的体术依旧那么轻盈。” 伊地知洁高感慨的倒了一杯果汁，递给仍有些跃跃欲试的狗卷棘，他刚从灰原雄那里了解完游戏的规则。 “是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不仅总忘记家入先生是个脆弱的人，还总是忘记家入先生是个健康的人！！”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突然困惑的歪起脑袋：“我这么说是对的吗？” “也没错啦~”五条悟拽着挣扎的伏黑惠，强行拢起小孩的头发，笑嘻嘻地说，“琉璃的身体就是这么矛盾嘛！” 夏油杰悠闲地给五条悟递出灰原妹妹提供的皮筋，问道：“现在就差一个人了吧？” “嗯，不过津美纪太乖巧，”硝子托着脸，懒散的搭话，“所以已经结束了。” 从树上跳下的琉璃随手把藏在树后的少女拽了出来，声音冷淡：“成为淑女的首要条件是什么？” “……精通礼仪和茶道？”伏黑津美纪无奈的举起双手，直接投降。 “是要在危急时刻拥有自保的能力。” 都是在高专里长大的孩子了，遇到危险了难道你要给诅咒鞠个躬倒杯茶吗？ 灰原雄需要在托儿所课程表上加一节体术课了。 “那我们走吧？”夏油杰站起身，看着伏黑惠的海胆头被磋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悟，你这扎的什么？” 硝子从夏油杰身后冒出，瞅了一眼气成包子脸的伏黑惠，眨眨眼睛：“虎杖悠仁是刺猬，这个是什么？桥梁？” “是向日葵！”五条悟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做出展示的姿势，笑得狡黠，“惠是一朵小花~” 虎杖悠仁配合的和五条悟一起举起手展示身边的小伙伴：“小花~” “啧。” “小惠，不可以对大人这样子！” 伏黑惠瞥了一眼明明是教训但也在憋笑的伏黑津美纪，指着五条悟嚣张的背影分外不爽：“这哪里像是大人了？” 他们四个人里，就五条悟这个混蛋不像是个大人！ “嘻嘻~”五条悟潇洒的摆摆手，和夏油杰与硝子朝着那个活动手腕的人影走去，“谁第一？”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推了推中间的人：“当然是硝子。” 要是真动手了不就糟了吗？ 琉璃已经很累了。 看了眼晃过来的三个人，琉璃放下了拉伸的胳膊，抬手拢了一下头发，微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 小鬼们出局，接下来就是难搞的三个大孩子了。 希望他们别太折……腾？ 怎么扑过来了？ 琉璃看着没有任何预备动作，直接张开双手抱过来的硝子，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接住她，但还没等他做出环抱的动作，另外两道身影几乎同时从硝子两侧冒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 “耶！” “琉璃站稳！” “本大爷来也！！” 在几乎同步的高喊声中，琉璃迅速停下了回避的动作，任由三个人直愣愣的撞进了怀中，然后被身上的重量带着后仰，栽进了地毯一样的草坪上。 “你们比那群小孩还要孩子气。” 被护着后脑勺和身体要害坐到地面的青年哭笑不得的回抱把他禁锢起来的三个人，只觉得无奈。 怎么直接就扑上来了，刚刚不是还一副要算账的架势吗？ “不行吗？琉璃哥哥？” “琉璃哥哥？” “哥哥？” 琉璃放松身体躺在草坪上，懒散的回应：“行，你们赢了。” 孩子孩子气怎么了？ 天经地义。 第83章 意外与异常 虎杖悠仁来到高专的第四天，夏油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和虎杖倭助约好送回虎杖悠仁的前一天晚上，五条悟和夏油杰因为高层安排的指名任务，需要前往不同的地区。 他们没空陪着琉璃一起出门送孩子了。 其实几个人都清楚这次的加急委托必然是高层刻意安排的调虎离山计，但现在他们还不能和这群烂木头撕破脸，也不能放任诅咒继续伤害无辜的普通人，所以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发了。 临走前，夏油杰幽怨地叮嘱琉璃：“绝对不能一个人啊，出门必须要有一级以上实力的人陪同才行。” 五条悟也满脸不爽的把手机还给了琉璃，话越说越小声：“最好是那种有特级实力的人保护你才能出门啊！有没有咒力都行。” 这高专里除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于是除去车上本就定好的一同送虎杖悠仁回家的灰原雄，琉璃打电话给伏黑甚尔拉了过来，充当了护送虎杖悠仁回去的两位临时保镖。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本来只是个试探性的陷阱，真的捞上了条大鱼。 “麻烦了，”琉璃叹了口气，“我觉得回去以后，悟和杰肯定要对我发脾气。” 夏油杰才是那个乌鸦嘴吧，说什么来什么。 伏黑甚尔从丑宝的肚子里掏出了武器，挑挑眉：“为什么发脾气？” “都是你的错。”琉璃面无表情的后退两步，抱着睡着的虎杖悠仁退到了伏黑甚尔身后，“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怨？” 让那两个孩子知道最后是不知情的伏黑甚尔撞上了大奖，他们肯定要嘟囔好几天。 “前辈们和伏黑老师还有矛盾吗？”灰原雄诧异地睁大眼睛，从琉璃手中接过了虎杖悠仁，“我还以为大家关系都很好！！” 伏黑甚尔压低身体重心，眼神锁定面前有些年迈的老人：“我觉得这种话你还是问那两个小鬼比较好。” 他怎么会知道那俩人为什么讨厌自己？ 伏黑甚尔扬起嗜血的笑容，讨厌他的人可太多了，一会还会再多一个。 “天与束缚也会互相抱团取暖吗？”拄着拐杖的老人眯起眼睛，声音粗哑，“这可真让人有些意外啊……” 琉璃看着那个眼熟的缝合线，嘲讽地接话：“我还以为您更偏爱好看的皮囊呢？” “哦？这是之前掐你脸那个？”伏黑甚尔悠闲的转着刀，看着脸色变得阴沉的老人，“难道他上次长得很好看吗？” 他们高专俊男美女还少吗？ 琉璃回忆着上次羂索的面容，有些不确定：“我也不太清楚，你也知道的，我对人的皮相不是特别在意。” 但羂索似乎很在乎的样子，不然当初琉璃不会还能活着回来。 这是个激怒他的好手段。 “你还是这般牙尖嘴利的样子，”羂索交叠双手，看着被琉璃和伏黑甚尔挡起来的灰原雄，和那个熟睡的粉毛小孩，“只是这次的态度差了不少。” “我们才出高专十五分钟，”琉璃看了一下时间，对灰原雄摆了摆手，“把人送回去吧，灰原君。” 离得还不算远。 灰原雄为难的看向琉璃：“但是家入前辈，我不会开车啊？” 跑回去也不太合适啊，这名敌人还是正体不明的状态呢。 “你以为我会放你们离开吗？” 羂索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沙哑的声音像是坏掉的破风箱一样，带着凶厉和嘲讽的吐出了一个发音古怪的字眼。 下一秒，一个体型庞大的黑熊就从车的上空直直的砸了下来！ 哐！！！ 一声重响过后，琉璃开来的小轿车就被压变了形。 “抓稳，要炸了。” 早就警惕着羂索动作的伏黑甚尔迅速拽着两人向后一跃，躲开了车辆爆炸的风浪。 轰！！ 在火焰和灰尘的遮掩下，三人从羂索的视线中短暂的消失了。 “灰原，体术课都有认真听吧？”伏黑甚尔轻盈的落地，看向了左边臂弯里卡着的娃娃头少年，“知道被击飞以后该如何安全落地吗？” 灰原雄一愣，迅速回答：“是！如果被击飞后应该迅速——” “啊，不用回答，”伏黑甚尔放下右手抱着的琉璃，活动了一下脚腕，露出了有些凶狠的笑容，“记得就行，你把手里的小鬼头抱稳当。” “好的！！我会抱……稳？” 为什么家入前辈要让他站在这？ 伏黑甚尔后退两步，做出了扔标枪的标准姿势，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烟尘滚滚中冲上来的身影，一把抓住了被琉璃推着站在合适位置上的灰原雄的衣领。 “…哥哥？”虎杖悠仁困倦的从灰原雄近乎铁钳的怀抱中醒来，揉着眼睛看向正在后退的琉璃，“我们到家了吗？” 琉璃抬起手对虎杖悠仁挥了挥：“还没，你先回去和小伙伴们玩一会吧。” “准备好了吗？”伏黑甚尔连助跑都没有，直接用一个深呼吸就做好了准备动作，“走！！” “不不不！！伏黑老师你听我说————啊啊啊！！” “哎？哎——？？？” 看着飞在空中尖叫的两人，琉璃正要说话，整个人就被冲上前的伏黑甚尔扛了起来。 砰！！！ 他们原本站着的地面被黑熊式神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碎石纷飞！ 羂索脸色难看的看着高专方向只能看得见一个黑点的天空，嘴角下拉：“你们可真敢啊？” 就不怕那两个小子摔成肉泥吗？ “高专制服质量还是很好的，”琉璃扶着伏黑甚尔的脑袋半坐在他的肩头，他肩膀上的丑宝乖巧的转了过来，托住了琉璃身体另半边的重心，“可能多少会受点皮外伤，但没什么影响，我妹妹的反转术式是顶尖级别。” 伏黑甚尔从腰侧重新抽出咒具，笑得危险：“我的学生可没那么容易死。” 这次又不是攻击，只要灰原雄发挥正常、成功卸力，两人自然会平安落地的。 “前日的春游散步也是，今天大张旗鼓的送人也是，病秧子的小鬼有了靠山就嚣张起来了啊，”羂索发出难听的笑声，嘲讽地看着半倚在丑宝和伏黑甚尔身上的琉璃，“明明上次还这么谄媚？” 这是想故意恶心他？ 琉璃挑了挑眉，把手环过伏黑甚尔的脖子，扶上了他嘴角的疤痕：“上次您的皮囊还是个美人呢，但是这次……” 青年冷淡地看着羂索：“您连甚尔嘴角的疤痕都比不上。” 伏黑甚尔嚣张的勾起唇角，配合的搭腔激怒那个树皮老人：“好可怜哦~” 这人想跟小琉璃打嘴仗？ 笑死，你付钱了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 “丑宝，把他拉紧了！”伏黑甚尔迅速翻身，躲开了身后一个奇怪造型的式神，他转动刀把对着那扭曲的怪物狠狠地劈了下去，皱眉嫌弃，“真是恶心的东西。” 一刀把式神劈开后，伏黑甚尔连一秒的停留都没有，直接追入了森林，寻找着那个树皮老人的影子。 但空旷的森林里只有树木的重影，好似这里除了琉璃和伏黑甚尔，根本没有人类的气息。 伏黑甚尔感受着蔓延的气息，抬手拍了拍琉璃的小腿，慢慢的放缓了呼吸。 这个缝合脑袋的气息有些古怪。 “这具身体的能力只有召唤式神吗？”琉璃皱了皱眉，提高了声音，“您看中的身体拥有的能力是不是太单薄了？” “单薄？” 嘶哑的老人声音从角落响起，伏黑甚尔迅速跟上，直接抬脚一踢！ 咔嚓！ 在树木倒地的噪声和灰尘中，羂索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再次响起：“呵呵呵，真是个狡猾的小鬼啊……” 糟了！ 琉璃皱起眉，他说错话了？ 召唤式神不是羂索的的术式？ 夺取的身体能力单薄这句话让羂索发现了什么？ “你差点就把我骗到了，”老人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着，他张狂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好吧，我儿子就交给你了，去研究吧，去刺探吧，看看你还能发现什么？” 还以为自己的计划被这个年不过半百的小孩子看透了呢，看来他还是太着急了。 天才之名终究还是太惹眼了。 扶着树干站在高处的伏黑甚尔皱起了眉，低声说：“找不到。” 奇了，这个缝合脑袋难道能把自己的身体切开吗？ 羂索最开始进入森林的时候，伏黑甚尔还能跟上他的行动，但是到了树林以后，他的气息就像是蜡烛融化了一样，一片一片的存在在不同的区域里。 “这不是式神？”琉璃皱起眉，难得有些烦躁，“我不知道他的术式是什么。” 该死，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拖住羂索了！ 琉璃还没来得及试探自己想要的消息。 抓不住了，这个老怪物要跑了！ 果然，羂索很快就放弃了和伏黑甚尔进行的拉锯战。 “我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老人嘶哑的声音从琉璃和伏黑甚尔身后响起，又在伏黑甚尔砸在树干上产生的断裂声中远去，“可怜的早夭鬼，这种游戏你还能跟我玩几次？” 琉璃面色阴沉的看着满目苍夷的森林，再次开口：“您不杀了我吗？” “呵呵，你以为我活了多久？”老人难听的笑声回荡在森林里，最终飘散、消失，“而你，还能活多久？” 找到了！ 伏黑甚尔眼睛一眯，直接暴起，追向那个重新收拢气息的方向！ 但就在伏黑甚尔视线捕捉到那个逃窜的身影时，一个巨大扭曲的手掌从他必经之路冒出，狠狠拍了过来！ 砰！ 仓促抬起手臂格挡的伏黑甚尔毫无悬念的被拍飞了，他潇洒的在树干上借力，伸手环住了从丑宝身上掉落的琉璃，落在了临近的地面上。 哎呀，这下可追不上了。 琉璃压下胃里翻腾的恶心，迅速屏气凝神方便伏黑甚尔继续寻找羂索的位置，但就在他抬起眼睛的下一瞬，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小琉璃？”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伏黑甚尔微微一愣，低头看向了怀中掐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指，有些困惑，“怎么了？” 为什么是这个术式？ 琉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伏黑甚尔手臂上鲜红的术式刻印，手指越发用力。 怎么可能是这个术式？ 伏黑甚尔顺着琉璃的视线低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小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纹路。 “这是什么，咒术刻印？” 伏黑甚尔古铜色的小臂上，那带着咒力的纹路繁杂而鲜红，好似两颗融合的心脏，而琉璃苍白指尖划出的血痕，却好似要把那两个心脏割开一样，径直的横穿了那纠缠的线条。 “回神，小琉璃。” 听到耳边的破风声，伏黑甚尔头都没回，直接抱着琉璃再次跃起，躲开了那个古怪式神的攻击。 轰！！ 伏黑甚尔的声音和轰鸣的木裂声把琉璃的思绪唤了回来，他闭了闭眼睛，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传送刻印，猎奇术式排行榜第三名，因其一生只能绑定一个个体的局限性，被称为诅咒的红线，”琉璃环视着四周，冰冷的声音毫无波动的继续说明，“在被绑定个体死亡或者施术者死亡之前，刻印不会消失，并为施术者提供传送到绑定个体身边的可往返空间通道。”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琉璃，没有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追问他方才异常的反应：“有什么限制？” “二十四小时内，只可开启一次，且被绑定个体右五米范围内有容纳自身体积的空旷空间。” 琉璃抿了抿唇，准确无误的指向了伏黑甚尔的右手边，眸子低垂：“即便满足以上条件，施术者也只可传送到被绑定对象右肩约0.45m的位置。” 就在琉璃尾音落下的下一瞬，伏黑甚尔毫不犹豫的把刀砍向了琉璃刚刚指过的方向，在刀身到达之时，那个造型诡异的式神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正如琉璃所说，相距0.45m。 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个还没来得及发起攻击就被截成两半的式神重重的从半空中落下，砸在地面上带起了一阵烟尘。 “你认识这个式神？”伏黑甚尔看着逐渐消失的术式刻印，饶有兴致的指着小臂上琉璃留下的血痕，“给我补偿。” 琉璃瞥了一眼伏黑甚尔，声音有些轻微：“之后给你，先去查看尸体。” 【预警：之后有个要解开琉璃心结的过去刀，大概两三章。 看不得刀的孩子们可以跳过，停两天再回来继续，跳过后就直接看琉璃解开心结就行。】 第84章 往事不愿追?往事不可追? 【阅读本章前，请孩子们先去看一下前章的作者说哦】 看着明显情绪不对的琉璃，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直接抱着人跳下树干，借着周围的树木，几下就回到了第一次发生战斗的地点。 琉璃从伏黑甚尔身上跳了下来，仔细检查着那个有些诡异的熊类尸体，突然问：“甚尔，你能看到这个黑熊吗？” “？”伏黑甚尔歪了歪脑袋，看了一眼琉璃脚下的巨大身体，“看得到啊？” “哪种看到？” 伏黑甚尔一愣，面色阴沉下来：“肉眼看的到。” 该死，这不是式神，是动物！ “杀的时候有异常吗？” 伏黑甚尔跟上琉璃的脚步，摇了摇头：“砍下去的手感和召唤的方式都很像是式神。” 琉璃绕着黑熊的身体转了一圈，指着地上尸体尖锐的爪子问：“这种动物会有这样的爪子吗？” “那是鹰的爪子，”伏黑甚尔皱起眉，用刀指了指黑熊的眼睛，“瞳孔也不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总之不可能是熊的。” 无咒力的伏黑甚尔是看不到诅咒和式神的，他平时的“看到”是身体的直觉和五感充当了带有咒力的眼睛，习惯了这个思维的伏黑甚尔最开始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带有诅咒气息的巨大黑熊竟然是个活物！ “嵌合兽？”琉璃看着地下古怪的尸体愣了一会，指了指黑熊的爪子，“切掉它。” “怎么样又开始指挥人了？” 伏黑甚尔无奈的把琉璃往身后扯了一下，利落的挥刀。 黑熊的鹰爪在伏黑甚尔的切割下掉落，滚动，最后从一只爪子变成了鹰的尸体。 伏黑甚尔诧异的挑眉：“啊？” “去第二个怪物那边看一看，”琉璃拽着伏黑甚尔胳膊就往前走，“三个都是同样的手感吗？” 伏黑甚尔弯腰一抱，带着琉璃直接几步轻点，到了第二个古怪的“式神”上方：“基本没差，切开的是实打实的肉体，但步入死亡的过程更像是诅咒。” “老虎、狮子、犀牛和秃鹫，”琉璃皱眉看着散落在地面的尸体，指着最中间空挡的位置，“那里为什么空了？” 伏黑甚尔看着散落的动物尸体想了一会，答道：“中心应该是一个看不出形状的咒灵。” 明明死亡的时候是所有生命迹象一同消失的，死后身体却可以被分离？ 古怪。 “他把动物和咒灵融合了？”琉璃咬住指尖，眸子低垂，“这个术式的泛用性这么广吗？” “那个黑熊应该也是被咒灵贯穿着维持行动的。” 所以伏黑甚尔最开始判定它是诅咒，而不是生物。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皱着眉的琉璃，伸手把他的手指从嘴里拽了出来：“第三个还看吗？” 已经知晓了那么多情报，其实第三个式神看不看已经不重要了。 而且琉璃那怪异的反应和对那个奇怪术式的了解程度…… 他从未见到过琉璃这般难掩烦躁的模样。 “看，”琉璃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确保自己仍旧头脑清晰，维持理性和冷静，“羂索这个身体的术式和上次没什么联系，特意作局钓出他，我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 “你不是已经有很多收获了吗？” 知晓了羂索术式的特殊，明白了自己推测中的误区，了解到虎杖悠仁的身体很有可能没办法查出异常，以及羂索的目的一定是和诅咒有关。 这还只是伏黑甚尔个人的推测，那个聪慧的琉璃看到的必然比他要更深更远。 但琉璃仍在焦虑。 伏黑甚尔靠在树干上，看着独自站在枝条上的琉璃。 青年低垂着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遮挡着琥珀的眸子，他耳旁的碎发被微风吹动，露出了那俊逸面颊上存在感极强的泪痣，和被那个被粉唇贝齿含着的苍白指尖。 伏黑甚尔眯起眼睛，打量着咬住手指的琉璃，觉得有些意外，这是第二次了，小琉璃原来是有这种小习惯的人吗？ 他从未见到过。 “最后一个不太一样，它能使用术式。” 琉璃察觉到蔓延在口腔中的血腥味时，微微愣了一下，他迅速收起被咬伤的手指，从树干上跳了下去。 “看都看到了，”伏黑甚尔无奈的跟上琉璃，带着他往第三个怪物的尸体走去，“小琉璃是觉得我会因为你小孩一样的举动嘲笑你吗？” 琉璃沉默了一会，慢慢的合起了手掌，低声说：“我不知道我有这个习惯。” 听到这话，伏黑甚尔愣了一下，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怀中难得脆弱的琉璃。 不知道自己有咬手指的习惯？ 那个连心跳都能伪装的琉璃吗？ “你曾遇到过那个怪物吗？” 伏黑甚尔停下脚步，把琉璃放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有着人类身体构造的融合怪物，重新更正了刚刚的话语：“……那个拥有传送术式的人，曾对你做过什么吗？” 这两句疑问都没有得到回答。 伏黑甚尔听着琉璃混乱的心跳，垂下了眼睛，没有再出声。 这真的是那个直面死亡都未曾恐惧的小琉璃吗？ 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琉璃沉静的看着面前巨大的怪物尸体，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吵又疼。 第三个怪物确实是特殊的。 它的组成繁而杂，和诅咒融合的不止是动物的躯干，还有人类的尸体，甚至它那半米宽的手掌，都能看到三四种动物的影子。 琉璃定定的看着那个最开始拍飞两人的手掌掌心位置，直到伏黑甚尔用刀把那个不甚明显的红色纹路给削了下来。 和那个被切下就恢复原貌的鹰爪一样，被削掉的人类手掌从那个巨大的尸块上脱离、坠落，滚到了琉璃的脚下。 那是半截人类少年的尸体。 琉璃从未如此怨恨过自己异于常人的好记忆。 分辨不出皮相美丑的琉璃记人的方式比较特别，他记得住伏黑甚尔侧腰上的疤痕是什么样的武器造成的，记得住夏油杰的哪两根手指比较长，也记得住五条悟哪只耳朵的耳垂比较柔软。 所以在看到那个少年剩余的半截头骨上耀眼的小虎牙时，琉璃确信了尸体的身份。 他踉跄的后退、绊倒、仓皇的扶着树干站起，然后把胃里翻腾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贯穿大脑的耳鸣声让琉璃辨别不清伏黑甚尔的喊声，发晕的视野让他有些分不清楚面前笑着的少年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琉璃，和我一起自杀吧？”】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少年笑着趴在男孩的床边，轻轻的拍打着琉璃的被子：“好不好嘛？”】 为什么偏偏是我？ 琉璃陷入昏迷的前一秒，眸中倒映着的不是伏黑甚尔捂住他眼睛的手掌，而是那个即便身处黑暗也要追上琉璃的红色纹路。 ———— 病床上的琉璃面色平静的把书翻页，回答了少年的问题：“这是您这个月第七次诱导我自杀了。” “我没有诱导啊～”少年欢快的扑在琉璃的床上，抬手打掉了琉璃手中的书籍，“我是很直白的在问你！” 琉璃并没有因为少年突然的举动发脾气，他沉静的把掉落在床铺上的书捡起，重新翻到刚刚的页数，声音冷淡：“快到午饭时间了。” “琉璃饿了吗？”少年眨眨眼睛，迅速从床上爬起，拽了一下床头柜的袋子，询问，“你吃水果吗？” 琉璃没有再出声，只是把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你干嘛不理我？”少年松开手中的东西，转而跪在琉璃床边，托着脸趴在了琉璃视线正下方，吵闹着，“你理理我嘛！” “您该走了。” 少年不满的嘟起嘴，猛的往上一窜，直接从琉璃的臂弯中穿过，抱上了男孩的脖颈：“你总是赶我走！坏蛋琉璃！” “……您来的路上曾触碰过什么花朵吗？” “嗯？”少年屈膝压在床上，把身体贴进怀中的男孩，歪头想了想，“我最近养了天仙子？” 短暂的静默以后，琉璃平静的童音缓慢的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那么，请帮我按一下您面前的呼叫铃。” 少年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呼叫铃愣了一下，猛的松开了抱着琉璃的手，后退了几步。 幼小的男孩棕色的眸子半合着，病号服下单薄苍白的身体上，冒出了骇人的红色，那是少年刚刚接触过的地方。 过敏！？ 伴随着紧急呼叫铃的响声，琉璃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真是麻烦的人。 两个半小时后。 “妈妈，朋友是什么？”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在床边坐着的女性平静的把书本合了起来，看向了从昏迷中醒来就直接开始提问的琉璃，“主观还是客观？” 琉璃眨了眨眼睛，碰了碰自己脸上的绷带，声音有些虚弱：“主观。” “如果是琉璃的朋友，”家入母亲俯身，轻轻的和琉璃额头相抵，“应该会是关心你，喜欢你，并会为了让你开心而做出努力的人。” “他们不会犯错吗？” “是人就会犯错，琉璃，”家入母亲轻柔的搀着半边身体都绑着绷带的琉璃坐了起来，打开了带来的饭盒，“重要的是有没有意识到和是否做出改变。” 琉璃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依靠概念去学习情感是合适的吗？” “只要是琉璃做出的选择，我就会认为是合适的，”家入母亲把小碗放在了琉璃的面前，平静地问，“硝子今天学着煮了鸡蛋，吃吗？” “吃。” 一周后，琉璃的过敏恢复了，医护人员把他重新从隔离病房转入了单人病房中。 在这个被病魔诅咒的身体彻底稳定之前，琉璃还不能出院。 “琉璃！”少年欢喜的从窗外蹦了进来，高兴的和病床上看书的男孩挥手，“你好些了吗？” “如果您不来的话。” 少年不满的把背着的行李放在床边，一样样的把慰问品掏了出来：“你别这样嘛，我超想你的！” 【“会关心你。”】 琉璃放下书，看着床头柜放上的幼儿玩具，皱了皱眉：“物品也能携带吗？” “你对我好奇了？”少年惊喜的看向琉璃，开心的对琉璃介绍着自己的能力：“能带的东西很少啦！” 琉璃困惑的看着少年，似是有些好奇：“有很大限制吗？” “携带物品超过自身重量的百分之十以上就会消耗寿命哦～”少年定定的看着琉璃僵硬的表情，撇了撇嘴，“你不用演我也会告诉你的啦！” 演的一点也不像，就差直接说告诉我你的弱点了。 琉璃回归没表情的模样，看着少年唰的一下把包中的零食倒在了床上，淡漠的问：“为什么？”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琉璃是在问为什么要告诉他，还是问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索性直接两个都回答了一遍。 “因为我超喜欢琉璃呀！我不知道琉璃喜欢吃什么，所以把我喜欢的零食都带过来啦！” 【“喜欢你，并会为了让你开心而做出努力的人。”】 “这话您总说不腻。” “我和琉璃是好朋友嘛！”少年欢快的扑向琉璃，在即将抱住琉璃时又堪堪停住，“哎呀，我都不敢抱了。” 【“有没有意识到自身错误和是否为此做出改变。”】 琉璃瞥了一眼为难的少年，又问：“您的术式间隔时间是随机的吗？” “嗯？不是随机哦，”少年最终放弃了扑倒琉璃，转而趴在了琉璃的身边，“一周刷新一次，所以我来的其实很困难的，你有没有想我呀？” “没有。”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琉璃就不再理会少年，转而重新把书打开，继续阅读没看完的内容。 “好无情啊，”少年不满的在琉璃的床上滚来滚去，大声控诉着，“我们都认识都已经三年了，你对我从没有温柔过！” “如果您解开术式的话，我会考虑对您温柔的。” 少年一愣，抿起唇看向了比他幼小很多却又成熟很多的小男孩，声音低了下来：“那不行，那样我就找不到你了。” 琉璃平静的把书翻页，并没有再回应少年。 朋友会，一直想要待在对方身边吗？ 为什么？ 无法理解。 第85章 流星陨落的模样 五岁时，琉璃的病房中闯入了一个怪异的少年。 他带着凶狠的恨意和悲痛，踏着月色从琉璃开着的窗户翻了进来，带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刀。 少年是来寻仇的，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寻仇的对象大半夜不睡觉不说，还是个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幼童。 “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觉吗？” 琉璃沉静的看着靠近的不速之客，声音稚嫩而清晰：“我在等流星雨。” “流星雨？”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愣，转头看向晴朗的夜空，“今晚吗？” 问完以后，少年才反应过来这境况有些不对劲，他猛的转头看向那个安静乖巧的男孩，藏起了手中的刀。 “你父母难道没告诉你要警惕陌生人吗？” 月光下的稚童把视线从夜空中移开，转向已经站在了床边的少年，口齿清晰的回答：“您好，陌生人。” ？ 这算什么？ 这孩子被父母保护的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好个屁！你就不怕……” 就在少年忍不住嗤笑这个小孩蠢笨的下一瞬，他看到了面前小孩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微光，那是星星坠落的模样。 未在电视广播中报道过的流星雨，在凌晨的夜空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闪亮轨迹，它们照亮了病床上男孩稚嫩的脸庞，也把背对着男孩的少年手中的刀映的分外明亮。 流星是如何产生的来着？ 少年回头看着那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的亮光，突然放弃了自己荒唐的杀人计划。 他转过头看着仍然看着流星雨的男孩，突然伸手在男孩不足他手掌一半大的小拳头上拍了一下，蹲下身看着被唤回注意力的琉璃，蛊惑一般开口。 “要不要和我成为朋友？” 琉璃看着面前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您不是要杀了我吗？” 他知道？知道也不害怕吗？ 莫非是先天情感缺失？ “我觉得五岁的孩子不该有自己会被他人杀害的这种概念，”少年伸手捏了捏琉璃有泪痣的半边脸颊，突然扬起笑容，“你是不是有些太异常了？” 决定了。 家入琉璃，我希望你成为我的流星。 “琉璃，你理理我嘛~” 已经年满十七的少年拽开琉璃握着书的手指，和他十指交握，展示着自己手背上和琉璃一模一样的红色纹路，一下一下的在男孩面前晃悠着，似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琉璃平静的看着那个红艳的纹路，声音冷淡：“如果我觉醒了术式，可以摆脱您吗？” “不能，”少年停下晃动的动作，转而捏了捏琉璃的脸，不悦地说，“我这可是一生只能绑定一个对象的术式！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永远都不会自由。” “真可惜。” “琉璃好过分！”少年手背上的咒纹是术式觉醒时出现的，其家族有术师背景，所以他很轻松的就明白了自己术式的原理，也明白自己作为术师能力的不足，“但如果你能力够强的话，杀了我就可以摆脱我了哦~” 琉璃从少年大一倍的掌心中抽回手指，拿起了床边的书，淡淡地说：“知道了，我尽量。” “你知道吗，琉璃，”少年没有理会琉璃的冷淡，反而把身体往前挪动了一点，把下巴放在了男孩臂弯里，懒散的眯起眼睛，“生得术式的觉醒一般有两种方式。” “您曾说自己是自然觉醒的。” “哎呀，琉璃记得我说的话，好开心~”少年笑着抬起下巴，躺在了琉璃的身边，“对的哦，但除去不稳定的自然觉醒之外，还有一种很残忍的方法，快点问我是什么？” 琉璃翻过书页，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是负面情绪的突然爆发哦！” 少年自问自答的张开双手，欢快的挥了挥手：“好期待琉璃的觉醒呀，会是什么样的术式呢？” “您的弟弟是正常死亡，”琉璃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病房欢快的气氛，他看着面色突然阴沉下来的少年，冷淡地说完了下文，“并非医疗事故。” “……谁告诉你的？” 这没头没尾的突兀话语让病房欢快的氛围直接降至了冰点，好似阴森的死神闯入。 少年近乎凶狠的把穿着病号服的琉璃拽到了自己身前，一字一顿的问：“是谁，告诉你的？” “我未曾调查过您，”琉璃看着愤怒的少年，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推断，“只是您一直在回避我的母亲。” 神出鬼没的少年是术师的事情固然奇异，但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他完全可以用自己操纵人心的手段像糊弄来查房的护士一样，糊弄琉璃的母亲，他和情感淡漠的琉璃不同，少年的语句中处处是陷阱。 那为什么他总在吃饭的时间离去？ 为什么从不喊琉璃的姓氏？ 少年经常说琉璃像弟弟一样可爱，带来很多有着幼儿游玩痕迹的小玩具。 可琉璃已经九岁了，他早已不再需要婴幼儿的安抚玩偶。 面对这个曾经想要杀掉他却突然改变主意的少年，琉璃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失去儿子的家入母亲是否会崩溃，”琉璃看着瞳孔紧缩的少年，困惑的问，“您是想要验证这种事情吗？” “推测出来又能如何？”少年抿了抿着唇，突然露出了耀眼的笑容，“你是因为我的怜悯才能继续活到现在的，琉璃。” 是他决定不再那场流星雨中夺走那个五岁幼儿的性命，才会有这个仍然鲜活的琉璃。 “我应该对您道谢吗？” “你这种情感单薄的人根本理解不了生命的珍贵吧？”少年松开手，退后了两步，运转着自身的咒力，“但是你要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琉璃，你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琉璃看着少年手背上亮起的传送刻印，平静地说：“我快出院了。” 少年说，琉璃只有在医院的时候，他才能过来。 所以琉璃认为自己应该告诉这个奇怪的朋友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 “是吗？”少年眨眨眼睛，用一如既往的欢快语调和琉璃告别，“那我们下次见，琉璃！” 家入母亲一推开病房，就看到自家儿子正独自望着窗外发呆。 “待腻了吗？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妈妈，”琉璃循着声音回头，问道，“您的手术台上，从未出现过因操作失误死去的患者，对吗？” 家入母亲挑了挑眉，坐到了琉璃病床边的椅子上：“你爸爸来过了？” 只有那家伙才会骄傲的把这件事情反反复复的讲述，当作自己的功勋来炫耀。 “爸爸说我出院的时候他刚好放假，会过来接我。” “濒临绝望者将最后的赌注压在你身上的时候，压力是难免的，”家入母亲把饭盒打开，挨个放在了床头柜上，声音冷淡而坚定，“但医生是为了患者存在的，所以在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我们就必须平复好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所以不是从未出现过因操作失误死去的患者，而是她不允许自己出现操作失误。 琉璃接过卡通的勺子，平静地接上了家入母亲未说完的话语：“哪怕是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主刀医生的呼吸也不能乱。” “你可以不用这么早就开始练习，”家入母亲翻开书，温和的说，“琉璃和硝子还很小，你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不一定非要从医。” “家规不是说每一代必须要有至少一名医生吗？” “那从今天开始，这个家规作废了，”家入母亲看着扬起嘴角的琉璃，露出温柔的笑脸，“你就这么和你爸爸说。” 正如琉璃和少年说的那样，他在两天后就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你妈妈真的这么说了？”穿着休闲装的男子弯起眼睛，看着背着小书包的琉璃，笑得格外开心，“我老婆太帅了，好喜欢她。” 琉璃淡定的牵上家入父亲的手，往外走去：“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琉璃是不是很想念硝子？”家入父亲把儿子抱了起来，悠闲地走在回家路上，“她每天都在念叨你。” “我前几天吃到了硝子做的饭，还跟她打过几次电话。” 家入父亲不爽的垮下脸，恶狠狠的蹭了蹭琉璃的额头：“这是炫耀吗？是炫耀吧！我家宝贝女儿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爸爸吃过硝子煮的鸡蛋吗？”琉璃笑着推开和自己额头相抵的脑袋，眨了眨眼睛，“我吃过。” “过分！琉璃好过分！！” 父子二人在进入到回家必经之路的小巷子时，家入父亲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黑街开中立诊所的经历让他对这个气息分外熟悉，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身后传来的是难掩的恶意和……沉重的杀意。 家入父亲看了一眼突然回头的儿子，沉着的把琉璃找了个安全的位置放了下来。 “你要在这里等我一会，琉璃。” 不论那个带着杀气的人有没有发现回头的琉璃，他都不会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爸爸，你相信我吗？” 家入父亲愣了愣，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有危险，”琉璃沉静的转过头，指着察觉到诅咒气息的方向，冷静地说，“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怪物。” 棕发的男子神情严肃起来，他慢慢调整好呼吸，轻轻的和琉璃的额头碰了碰：“你知道的琉璃，我所有的秘密都是你母亲的生日锁住的。” “常理来说，您不该用这种语气来安慰一个八岁的孩子。” “常理来说，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该这么平淡的接受死亡，”家入父亲心疼的看着琉璃，，柔声说，“我尽力，你也尽力，好吗？” 琉璃感受着逐渐接近的诅咒气息，松开了手：“好。” 留在巷子中心的棕发男人皱着眉，只觉得一阵阵的不安和诡异涌上心头。 他敏锐的躲开再次从死角扑上来的杀手，疑惑的后退了两步，凭借直觉躲开了一个让地面裂开的无形生物。 为什么这个杀手要等他安置好琉璃才出现？ 为什么琉璃这么确定会有看不见的怪物？ 这个蒙面人又是如何找到这种诡异的怪物的？ 家入父亲紧绷着神经和两名敌人搏斗着，根本无暇分心关注自己儿子的状态。所以他错过了琉璃看到这位“杀手”时露出的错愕表情，也没注意到杀手突然扬起的手上出现的红色纹路。 棕发男人诧异看着这个扯开头套直接抱上来的凶手，没能意识到这个怪异举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下一秒，那个男孩琥珀色的眸中，出现了少年熟悉的笑容。 少年笑着看向乖巧躲在安全距离外的琉璃，把因意外举动产生迟疑的家入父亲狠狠的推进了咒灵的口中！ “啊，琉璃，你想我了吗？” 少年曾教会琉璃许多咒术界的知识，他说遇到诅咒的时候，琉璃绝对不能发出声音，不可以有伤口，不能离开安全地带；所以琉璃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咒灵蚕食，喉咙中连呜咽声都没有发出。 少年曾告诉琉璃，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境况，他都决定不再对琉璃做出杀害的行为，但他从未保证过琉璃身边的人会一直安全；所以琉璃不知道眼前的光景到底算不算背叛。 少年的话语总是欢快的、温柔的，带着致命的蛊惑和心理暗示，他能熟练的让大人因他的话语产生误会和怜爱，也能让情感单薄的琉璃对他产生依赖。 少年站在咒灵的身前扬起双臂，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琉璃，我的术式是一天刷新一次哦！” 琉璃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移动不了半点。 少年欺骗了琉璃，他出现在琉璃身边的时间最短只会间隔一周，但实际上，他每天都会出现在沉睡的琉璃身边。 他让琉璃习惯了自己的气息，一点点尝试着给琉璃划定视野死角，让琉璃习惯他来自左半边身体的触碰，让他下意识忽视右肩半米的距离内产生的任何异常。 少年欢快的扬起手背的术式，背对着张大嘴巴的诅咒，对着那个男孩大声喊着。 “我最喜欢你啦，琉璃！” 咒灵咬住身体之前，少年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从明亮的模样变得暗淡，看到眼下那颗泪痣被泪痕划过，看到那张本就表情淡漠的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变得漠然而平静。 他笑着盯着琉璃，用剩余的半截身体运转咒力，祓除了这个被他引诱过来的低级咒灵，然后眺望着踉跄站起身的琉璃离开危险地带，才安然倒在了血迹斑斑的地面上。 太好了，他的流星陨落了。 第86章 童话与信笺 硝子有一段时间总缠着琉璃讲故事，她对父母没有记忆，但家中童话书早已备好了她能从幼儿园看到小学的分量。 可她很快就对这些千篇一律的童话失去了兴趣，公主永远都是王子拯救的，妖魔鬼怪总会被阴阳师讨伐。 硝子想听新颖的故事，想听书上没有的。 于是升入小学以后，硝子的哄睡故事就从她自己拼读变成了琉璃来讲。 其实琉璃并不擅长编写故事，但琉璃很聪慧，他在看完了硝子床边的书堆以后，直接把身边遇到的事情隐去一些不合适的部分，用童话或者寓言的模式讲述了出来。 被陨石吸引的星星是琉璃在脱离故事书以后讲述的第一个故事。 内容出乎意料的简单，说是失去了家人独自流浪的陨石，发现了一个黯淡无光的星星，他被星星奇怪的状态吸引，经常会在路过他时逗他开心，还会带去很多新奇的小玩具，让不如其他同伴明亮的星星身边被各式各样的色彩环绕。 陨石遇到星星很开心，他说自己喜欢星星，希望星星能绽放自己的光芒，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探望星星。 黯淡的星星最开始不明白陨石为什么要靠近自己，因为陨石的身上滚烫，声音洪亮，总会让星星受伤。 但后来，星星发现陨石有意识地抑制自己的热烈，并小心的在靠近星星时收敛自己的烈焰。 星星被陨石打动了，并决定和他成为朋友，与他一起坠向地球。 尘埃一样暗淡的星星在追随陨石的道路上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耀眼光芒，并知晓了陨石热烈的真相。 陨石是在前行的过程中受伤才会变得滚烫而热烈的，他会用自己的体型撞破大气层，最终落在陆地上，失去所有的光芒和火焰，并给大地带去碎裂和灼伤。 可星星不行。 星星太脆弱了，他被大气层消磨了。 于是，在陨石落地后，变成流星的暗淡的尘埃也失去了自己的光芒。 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但硝子当时并没能理解这其中的悲伤，她正因为琉璃温柔平淡的语气犯困。 按照硝子看童话书的经验，这个故事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但琉璃模糊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不太记得清那个昏昏欲睡的状态下听到的结尾是什么了，只记得那一觉她睡得香甜而满足。 琉璃是最棒的哥哥。 硝子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琉璃讲述的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呢？ 大概是她刚升入初中的第一年暑假，她无意间把琉璃带回家的伤情记录，和小学毕业时听到的童话故事里的人物对上的时候。 之后在硝子有意的观察下，她逐渐发现琉璃所有的童话故事，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事件。 比如那个伤情报告上缺了半只耳朵的男人，是琉璃讲述的童话中，从黑帮变成警局局长的正义狐狸少侠；比如那个曾在她学校大呼小叫的男人，是琉璃童话里拉链坏掉的牛仔裤；还有那个被琉璃揍翻报警抓走的混混，是他曾讲述的喜爱装范且不自量力的镜子。 硝子不知道这是琉璃有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凑巧。 但琉璃为她留下的“惊喜”和“神秘”，让幼年的硝子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期待，她不畏惧与陌生人交往，也不因太古怪的事情失去分寸，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兄长无意间为自己留下的谜题。 比如升入高专以后，硝子发觉那个故事里贪财的黄鼠狼，竟然是琉璃的合作伙伴黑心商孔时雨，那只把不要脸说成不在乎人间的负伤鬣狗，居然是初次见面就捅伤琉璃的伏黑甚尔。 她生活中总有一些有意思的小插曲。 可如果琉璃的童话是现实，所有的角色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最初的故事里，那个陨石和流星，又是代指的什么呢？ 凭借自己对琉璃的了解，硝子推测那个故事，很有可能是琉璃被他人背叛的经历。 已经不再是孩子的硝子第一次察觉到琉璃不愿交友的线索，却丝毫不敢跑去琉璃身旁去确认真相。 琉璃一定会告诉她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件事情全盘托出，然后冷淡地给这件事情下定论，说那只是个过去，没有人需要再为此纠结。 所以在夏油杰和琉璃因为交友观念差异产生误会的时候，硝子只能说：“吃过一次亏，他就不敢再吃亏了。” 不然要说什么呢？ 我们都心知肚明琉璃必然曾遭受过苦痛，可亲临苦痛的本人，早已经不再因过去神伤。 谁能替他原谅？ 谁能替他不原谅？ 但硝子没想到的是，这个故事里被掩埋的真相，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 “硝子，琉璃还没醒吗？” 窝在椅子里的硝子合上手中的书，看着走进来的夏油杰，摇了摇头。 夏油杰轻叹一声，简单讲述了一下现状：“伏黑老师和悟已经在查那个尸体的身份了，还说目前追溯到的事情比较少，可能还会去你家里一趟。” “啊，”硝子愣了愣，转过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琉璃，问道，“需要钥匙吗？” “我们已经撬开了，”五条悟面色阴沉的推开了门，和伏黑甚尔先后走了进来，“抱歉，硝子，没和你打招呼。” 伏黑甚尔懒散的晃到了床铺的另外一边，拽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姑且把锁舌还拧回去了，但还能不能用就不好说了。” “没事，”硝子摇了摇头，从五条悟手中接过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夏油杰拍了拍仍然有些没顺好气的五条悟，扯着他坐在了硝子对面，问道：“我还以为你们要过一会。” 看起来确实是有收获的，但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五条悟不至于连表情都快维持不住。 “有些事情我和伏黑老师没办法肯定，”五条悟呼出一口气，把一个泛黄的信笺从口袋中掏了出来，声音低沉，“你们看看吧。” 夏油杰接过了信笺，没有立刻打开，反而看向了硝子。 察觉到夏油杰的目光后，硝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之前从琉璃身上拿走的【队内语音】，递给了戳着琉璃被子的伏黑甚尔。 “什么？” 伏黑甚尔伸手接过那个小巧的咒符，看着硝子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装着奇怪流体的小瓶子，把其中紫黑色的咒力团倒在了咒符上。 “琉璃做的咒力电源，这个量用于交流应该可以撑一天左右，”硝子指了指亮起来的咒符，解释道，“防止我们四个的声音吵到琉璃。”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感知着和亲耳听到无差别的声音，笑：“小琉璃的作品总这么千奇百怪啊。” “先说一下我和伏黑老师的调查结果，”五条悟指了指硝子手中的文件袋，声音有些疲惫，“那个传送刻印确实是有记载的，一般都是和咒术界关联并不怎么紧密的民间咒术师，终其一生无法成为前线术师的鸡肋术式，连去做辅助监督的都很少有。” 把信笺放在一旁，夏油杰伸手把硝子没看的下半部分文件抽走，快速的翻阅着。 伏黑甚尔托着脸，补充道：“诅咒师那边倒是出现过几个，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成为暗杀者，因为被绑定人死亡就可以换绑了嘛，所以能闯出名头的其实也不少。” “但死去的这个人只是个四级术师，且作为术师没有更进一步的天赋。” 硝子在文件上写着的家庭成员的详情页上停留了一会，有些愣神：“弟弟病逝，父母自杀？”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琉璃有联系？ “关于那个弟弟，”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了硝子，“他似乎接受过你们的母亲——家入医生的治疗。” 但仍未能从死神的手中逃脱。 “我的推断是这个小鬼怨恨医生然后寻仇家人来着，”伏黑甚尔看向病床上仍在沉睡的琉璃，淡淡地说，“但小琉璃的反应太异常了。” 那不是单纯的被寻仇了应该有的反应。 伏黑甚尔看着那低垂着如同鸦羽一样的睫毛，仍对这感情单薄的人出现近乎崩溃的表情感到意外。 他从未想过那样的表情会出现在小琉璃的脸上。 所以伏黑甚尔果断的给琉璃卖了。 他在确认琉璃昏迷了以后，直接把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硝子，并提供了那个半截的少年尸体。 五条悟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仰头倒在椅子扶手上，看着天花板：“然后我们就想着去你们家里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但琉璃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很利落，而且绝大部分的东西都上了锁。” 其实跟着五条悟到达家入家的时候，伏黑甚尔还挺意外的，他还以为离开了这里的琉璃什么都不会留下。 但进去以后，他瞬间就觉得合理了。 这个不算小的房屋里，没有家入琉璃生活过的痕迹。 “硝子，”五条悟直起身，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硝子，有些困惑，“你们离开家以后，就没打算再回去吗？” 或者说，琉璃没打算再回去吗？ 听到这话，夏油杰愣了愣，看向了放下文件的硝子。 拥有着普通人父母的夏油杰至今仍会给家里汇款，也会在有假期的时候回去探望父母，他的家偏僻而普通，但那仍是夏油杰的家。 “我离开家的时候并没有收拾东西，那应该是琉璃后来回去整理的，”硝子沉静的抽出了一支烟，垂眸点燃，“没直接卖掉房子应该是因为考虑到我吧。” 琉璃不认为自己能有归处，但他希望硝子有。 “硝子没回去看过吗？”夏油杰温柔的看着硝子，她现在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再次拿起烟，“那里也算是你们父母的遗产吧。” 他手里的文件中有房屋内部的照片，那个装修风格是很多年前的样子不说，甚至挂着的照片，一些琉璃和硝子从不注目的角柜和院落的布局，都明显保留着上一辈的习惯。 “遗产什么的，那整条街都是我们名下的，而且，”硝子随意的笑笑，捏了捏琉璃搭在床边的手，“我的家在这呢。” 那个房子是家入一家四口的家。 但对于幼年就失去父母的硝子来说，琉璃在的地方，才是硝子的家。 “我们说回调查的事情，”五条悟从夏油杰手中抽走那张泛黄的信笺，递给了硝子，“这是我和伏黑老师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和琉璃有关的东西。” 伏黑甚尔托着脸懒散的接话：“这个东西能保存下来，估计是你们母亲的原因。” “被藏在了你们父母卧室的床底，”如果不是五条悟有六眼，估计就错过了这个有着琉璃名字的信纸，“琉璃应该是不知道这封信的。” 从开头的称呼来看，这应该是那个拥有术式刻印的人写给家入母亲的。 信笺上的内容很奇怪，语序混乱、文笔稚嫩，却又带着绝望和疯狂。 【“家入医生，我和我的父母很感谢您当年接纳我的弟弟，他在进入手术室之前状态就已经很差了，几乎没有医院愿意接收，但您在了解了情况以后，仍然选择了尽力而为，您是个很伟大的医生，也是世间难得的善人。 但是我怨恨您，一如怨恨我的家人们一样。 我的弟弟太小，他不知人间疾苦，不明白生命的逝去对于残留世间生者而言是多么的沉重，所以他哪怕在地狱见到了我的父母，也只会欢笑着扑到他们的怀里，把我忘却。 我本想让您失去琉璃，因为这是我唯一能查到的您的家人，体弱多病他在医院真的很有名。 但这个和您相像的孩子太聪慧，太耀眼，是和我弟弟是完全相反的人。 他平静的面对了当时准备取他性命的卑劣的我，并送了我一场世间罕见的流星雨。 我喜欢他，于是决定让他和我一起坠落。 得益于我心理学博士的父亲，我对人心了解的很透彻，被称为难得的天才，虽然我的父亲最终选择了和我母亲去陪伴弟弟，让我这个天才再无他人知晓。 但那个情感单薄的孩子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注意到了我的才能，并笨拙的想要学习我操纵人心的手段，他真的太可爱了。 家入医生，您知道吗，哪怕是单薄的情感，也会有被触动的时候，而如果这时触动他情感的源头突然消失，他就会失去这细微的希望，在无法理解人类情感的深渊中永远沉沦。 就如同所有的流星体都会在大气层内被销毁。 这是我为琉璃留下的礼物，我希望这世间再无他爱之人。 琉璃至今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他会记住我的存在，因为在这之后他不会再遇到如我一般爱他之人。 您也不必想起我是谁，我除却琉璃了无牵挂，也已然死去。”】 第87章 是谁让星星绽放光芒? 硝子很快就看完了信笺的内容，她呆愣的拿下嘴里的烟，把信笺递给了夏油杰，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医院中琉璃曾有过朋友？ 这个人对琉璃做过什么？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八岁术式的觉醒、那个被遗忘结局的童话、母亲藏起的信笺、鲜红的术式刻印和琉璃异常的反应，事情……全部对上了。 看到信笺内容以后，夏油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五条悟和硝子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难以控制，因为他也一样。 夏油杰几乎是紧咬着后槽牙，才艰难的看完那个半边工整半边癫狂的字迹，他的目光在笔锋几乎透穿信笺的那句“希望琉璃再无他爱之人”上停留了很久，才放下了有些颤抖的手。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五条悟风一样的冲到了硝子的面前。 棕发的少女呆愣的抓着自己的脑袋，豆大的泪珠一个接着一个的从那一直阳光般温暖的眸子里滴落，砸在她蜷缩在凳子上的膝盖上。 硝子哭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手忙脚乱的半跪在这个一直以来坚强温柔的好友身旁，仓皇的递出纸巾和手帕，心疼又手足无措。 “有一个……故事，”硝子哽咽着，在夏油杰和五条悟小心翼翼的阻拦下，简短的结合着信笺和文件信息讲述了自己的推测，然后抬起手，近乎崩溃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琉璃才，五岁！” 曾有一个少年，为了报复家入医生而选择了杀害她的儿子，但在执行这一杀人行为时，却被那个幼童目标吸引，转而进行了一场漫长而残忍的布局。 他在琉璃心智未开时带着预谋闯入，在琉璃初知情感时选择了玉石俱焚。 啊，难怪幼时的琉璃总会因噩梦惊醒。 难怪琉璃从不明白自己为何惊醒。 难怪琉璃从未发觉自己有创伤应激。 因为他在暖阳初起时被冰封，根本无从验证自己是否失去过什么。 夏油杰看着自己手上暴起的青筋，竭力控制着自己别把桌角捏碎，他闭了闭眼睛，把指甲死死的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中。 什么陨石和流星，什么喜欢，什么朋友的概念！ 这种诱导和埋葬琉璃情感的行为，比直接背叛琉璃更让人难以接受！ “为什么他就这么死了，”五条悟额头的青筋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杀气腾腾的重复了一遍，“他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甚至死了都未曾安生，还敢再次出现在琉璃的面前！ 伏黑甚尔看了一眼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两个人，又看了一眼仍闭着眼睛的琉璃，懒散的摊开了手，任由手里的咒符飘落：“他们快把房子掀了，你怎么看？” “我不是很想看，”病床上的青年缓慢的睁开眼睛，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伏黑甚尔的掌心中，“你不参与一下吗？” 一醒来就是这种场面，属实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杀气好重啊，这是怎么了？ “你想看我抱头痛哭吗？”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伸手把起身吃力的琉璃抱了起来，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听到不太符合氛围的话语，病床另外一边的三人愣愣地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沉睡了整整三天的棕发青年，懒散的躺在坐在床边侧身的伏黑甚尔胸膛上，看着情绪有些崩溃的三个人，神色沉静而冷淡。 他面容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六眼的视觉处理有点差啊，”琉璃琥珀色的眸子打量着三人各异的表情，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或许我继续睡下去才是合适的选择吗？”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煽情了？ “琉璃！” 下一瞬，三人几乎同时扑到了琉璃的身边，或左或右的停留在了琉璃的身旁，没有一个人直接伸手拽住或撞上琉璃的身体。 他还很虚弱。 琉璃垂眸抱住了和自己有些许距离的硝子，声音温柔：“真哭了我反而更心疼了，这该怎么办？” “混蛋哥哥。” 琉璃清浅的笑了笑，捧起硝子的脸颊抹去眼泪，轻轻的和她额头相对。 “我在呢，硝子。” “嗯，我知道。”硝子低下头，重新埋进琉璃的怀抱里，闷闷的问，“琉璃，之前那个陨石和流星的故事结尾是什么？” 听到这个没头没脑的疑问，琉璃伸手摸了摸硝子的脑袋，垂下了眼睫：“原来如此，是调查清楚了啊。” 怪不得他们这个反应。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五条悟仰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耍赖一样地说着，“什么也没查到哦~” 夏油杰也不动声色的倚靠在桌角，挡开了琉璃看到文件和信笺的视线，歪着头看着虚弱的琉璃：“昏睡了三天，感觉如何？” “好饿。” 硝子从琉璃怀中爬起，顶着泛红的眼睛从夏油杰兜里掏出了一颗糖果递给琉璃，回答道：“这会还不能吃饭，用药了。” “我生病了？” “差一点，”硝子把床头柜上的检测数据递给琉璃，指了指琉璃头顶空了的吊瓶，“用了你之前做的注射剂。” 硝子对人类的医疗技术知识的掌握远比常年和诅咒打交道的琉璃要强，早在没收琉璃自制药物那天，她就开始钻研和改善琉璃创造出来的未知副作用的针剂了。 和琉璃不计后果的直接人体实验不同，硝子的研究更加稳妥，也更细致。改善的药剂虽然效果没有那么猛烈，但这样的配置不仅更加贴合琉璃的身体情况，还没有什么副作用。 “硝子好可爱啊，”琉璃看完检测报告以后，伸手揉了揉硝子还带着委屈的脸，感叹，“也好厉害。” 哭着的脸也好可爱，就是有点心疼。 “变态。” “过分。” 琉璃拆开糖果的包装塞进嘴里，既没有回答硝子的疑问，也没有追问五条悟和夏油杰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隐瞒，而是伸手拍了拍伏黑甚尔充当他扶手的膝盖：“十万。” 总归伏黑甚尔已经卖了他一次，再卖一下他们也是一样的。 “全查清楚了，”伏黑甚尔熟练的把手机递进琉璃手里，看着他用自己的账号绑定了一个全新卡号，懒洋洋的报告，“可能推测的内容还有细微的差别，但我觉得应该大差不差。” 小琉璃掌握现状的速度还是这么快。 五条悟一下子从床边跳了起来，瞪向伏黑甚尔：“你——！” “杰手里的东西呢？” “你前任写给你妈妈的信，”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把下巴放在琉璃的发顶，在夏油杰杀人的目光中讲述着信的内容，“说的是什么他是最爱你的人，所以打算让你别爱上别人的鬼话。” 夏油杰忍耐着想要一拳砸向伏黑甚尔的冲动，嘴角抽动着：“伏黑老师，您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观察气氛这项基础课程？” “嚯？”伏黑甚尔从琉璃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对着夏油杰勾起事不关己的笑容，“你给我报课的话，我就考虑学一下？” 琉璃看着五条悟几乎克制不住结印的手，叹了口气：“甚尔，消停一会。”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看不惯伏黑甚尔了。 “好嘞~” 伏黑甚尔从善如流的闭了嘴，继续充当哑巴沙发。 “杰，”琉璃对着夏油杰伸出手，声音平静，“能给我看看吗？” 夏油杰看着面色沉静的琉璃，叹了口气，把手中捏皱的信笺放进了琉璃的手心中：“明明就算不用疑问句，我也不会拒绝你的。” “你刚刚不是藏起来了吗？” “但伏黑老师都已经说完了。” 琉璃抬头瞥了一眼负气的夏油杰，淡淡地说：“我可不承认那人是我的前任。” “那是重点吗！”夏油杰捂着脸无奈的坐回椅子里，“别这么平静啊……” 这不就显得担心琉璃的他们好像傻子一样了吗？ “抱歉，我也没想到我的生理反应会这么突然，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让你们担心了，”看完了信笺的内容以后，琉璃平静的出声，“谢谢你们因为担心我去调查这么多。”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把膝盖压在床上，靠近了琉璃：“你不生气吗？” 他记得很久以前，琉璃特别反感有人调查他的过去，甚至五条悟这次都准备好面临琉璃生气的准备了，但琉璃太平静了，平静地好似看的是他人的故事。 “没有，悟，”琉璃伸手揉了揉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一个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现这些事，真是辛苦你了。” 五条悟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琉璃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苍白的青年看向一旁同样愣神的夏油杰，面无表情的说，“那只是个久远的过去而已。” 夏油杰几乎和五条悟同时站起身：“琉璃！” “硝子，扶我一下，”琉璃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床铺，搀着硝子的手臂站起了身，“还有什么疑问吗？”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穿着病号服的琉璃，问道：“你之前就看过那封信吗？” “没有，”琉璃从桌子上拿起硝子的打火机，随手点着了手中的信笺，平静地说，“看到了也没什么区别。” 火焰在跳跃着吞噬掉纸张的字迹，一点点的向上攀沿，在信笺上的火舌即将舔舐到琉璃的指尖时，苍白的青年松开了手，在飘散的灰烬中单方面的给所有的事情画上了句点。 “作为交换，我把童话的结局给你们补上吧，”琉璃看着仍然满目担忧的几人，清浅的笑了笑，“那颗星星在泯灭之前回头了，因为它发觉了身后的太阳。” ———— 家入母亲在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何种情境下呢？ 是接儿子的丈夫久未归家，是联系手段全部失效，是在出门的前一瞬，发现了地上放着的那个写着疯狂话语的信笺，是读完信笺后，身后传来的幼童的毫无波动的声音。 “妈妈，”稚嫩的声音唤回了家入母亲近乎颤抖的身体，她跪坐在地上转过身，看向玄关处站着的，满脸泪痕却什么表情都没有的琉璃，男孩声音冷静而平淡，“抱歉，爸爸明明死在了我的面前，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应该难过吗？” 信笺的内容，未归家的丈夫，独自一人回来的琉璃，无机质的琥珀色眸子。 这个曾被夸赞聪敏精炼的主刀医生几乎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信笺，对着琉璃张开双臂，抱住了下意识走进怀中的孩子，竭尽全力压下声音的颤抖：“……琉璃，你不需要感到抱歉，这不是你的错。” 别崩溃，不能崩溃！琉璃的状态没有办法承载情感的刺激，冷静下来！ 就在家入母亲克制不住掉下眼泪的那一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撞破了这死寂的空气。 “琉璃！”听到声音的硝子从里间跑了出来，欢快的扑向拥抱的两人，“欢迎回家！！” 看着扎着羊角辫的幼小的女孩，那双低垂着的无机质的琥珀眸子突然亮了一瞬。 琉璃从母亲的怀中退了出来，蹲下身抱住了妹妹，声音软了一些：“我回来了，硝子。” “你怎么哭了呀？”硝子伸出小小的手，擦拭着琉璃的脸颊，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然后砰的一下用自己的脑瓜撞上了琉璃的额头，“琉璃不要哭，我最爱你啦！” 琉璃愣了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耀眼的笑容，勾动了唇角：“嗯。” 靠近大气层的星体沙砾会被销毁，但恒星的太阳永无西沉。 所以琉璃讲述的那个童话故事里，被硝子遗忘的结尾其实是星星的新生。 被陨石吸引的星星在燃烧自己的路上经过了很多黑暗的地方，但在他抵达大气层外沿时，自身的星体却突然被太阳照亮。 那是比陨石的火焰更明亮的光芒。 暗淡的星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不会发光的原因，原来他之前一直藏在了太阳光照射外的地方。 于是，只剩下尘埃的黯淡星星停下了冲向地球的脚步，转身看向了那个和陨石坠落相反的方向。 他失去了自己的光芒，因为那光芒一直属于太阳。 而现在，他想靠近太阳。 第88章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 “哥，坐轮椅不？” “不坐。” “真不坐？” “硝子累了吗？”琉璃收回搭在妹妹肩膀的手，试图扶着墙自己走，“要不你找个拐杖给我？” 倒也不是说睡一觉人就虚弱到那种难以支撑的地步，主要是琉璃真的很饿，饿的走不动。 硝子顺手又把琉璃的胳膊捞回来架在身上，摇了摇头：“主要你不让我抱啊！” “被妹妹抱着回家这种事情，”琉璃看向不远处的托儿所，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是很能接受。” 先不说他们离别墅本就不远，如果这个时候托儿所小孩跑出来闹腾一下，琉璃多少还是会觉得难受的。 硝子眨了眨眼睛，伸手揽着琉璃的腰懒散的问：“跟杰和悟不解释就算了，跟我也不解释吗？” 讲完故事结局的琉璃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就扯着硝子往外走了，根本没搭理听到故事的那俩人会怎么想。 嗷，三个人，还有个伏黑甚尔，这次他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 “你想听什么？” “为什么瞒着我？” “我没有瞒着你，”琉璃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硝子，声音清浅，“从未。” 哪怕是琉璃决定要隐瞒的事情，只要硝子开口问了，他也会如实相告。 硝子撇了撇嘴，有些不爽：“但那是个童话！” “我是给妹妹讲睡前故事，”琉璃看着道路尽头的别墅，有些无奈，“不是要讲扭曲的人性。” 硝子噎了一下，倒也没再继续纠缠，毕竟选择不去询问琉璃童话的真意，而是自己去发现故事真相的是硝子。 “那些事情对你真的没影响吗？” 硝子其实和夏油杰五条悟抱有同样的疑虑，琉璃是天生情感单薄没错，但那个恶意的少年毕竟曾触动过琉璃，他让琉璃认可了自己，并把他当作朋友，然后这个琉璃人生中第一个认可的“朋友”带着琉璃刚升起的情感的种子坠入了深渊。 从信笺就可以看得出，那个少年近乎扭曲的喜欢和爱意曾误导琉璃，也曾感动过琉璃。 “就算你这么说，”琉璃和硝子踏过门槛进入客厅，困惑的回答，“我也察觉不出自己和之前到底有什么区别。” 那个萌芽在生长出来之时就被掐断了，所以成长的它该是什么模样，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硝子咬了咬唇，心情有些低落，那诅咒的话语再次浮现在硝子的面前。 【我希望这世间再无他爱之人。】 逃避情感的琉璃，反感好意的琉璃，能流畅应对恶意的琉璃。 这样的琉璃真的和这句话一点关系没有吗？ 硝子不敢确认。 “不过，那封信里的内容不是完全正确的，”琉璃松开了硝子扶着墙壁往沙发走去，声音柔和而细微，“我爱着硝子。” 硝子愣了愣，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琉璃：“什么？” 她耳朵出问题了吗？ 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是活了二十四年但一次都未说过爱和喜欢的琉璃吗？ “我饿了。” “哥！你刚刚说什么？”硝子三步并作两步拽住了半天就挪了两米的琉璃，惊讶的看着不肯回头的琉璃，“你耳朵红了？” 三天未进食的琉璃肤色很苍白，和硝子走在阳光下时，他的手几乎透明的能看到光透过的痕迹。 也正因如此，那个卡着棕发的耳廓犯粉的样子才更加明显。 琉璃在别扭？ 琉璃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别扭！！ “我还以为接受亲情是相对简单的事情，”琉璃推开硝子的手，没有回头，他的耳根的红仍在往下走，让裸露的脖子也泛起了粉，“不自在。” 后悔了，不该因为看到硝子难过的表情心软的。 浑身难受。 硝子睁大眼睛，突地冲到了琉璃的面前，捧起他低下去的脸，大声说：“我爱你，哥！” “我知道。” 琉璃扶开那捧着脸的双手，垂下眸子，想绕开硝子。 “我爱你，琉璃。”硝子仍不死心，她再次捧起那张别扭的、紧抿着唇的脸，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那让琉璃几乎想原地遁逃的肉麻话语，“哥，我爱你。” 琉璃无奈的把视线转移到面前眸子亮晶晶的少女身上，慢慢的和她碰了碰额头：“嗯，我也是。” “你再说一次嘛！！” “我饿了，硝子。” “哥！！” 琉璃推开硝子凑近的脸，觉得直面感情似乎似乎也并不像是个好的选择。 琉璃并非对高专中的氛围毫不动摇，他只是情感淡漠，并非完全是个冰块或者木头，更何况冰块和木头还有被消融和雕琢的可能，人也一样。 最初知道自己进入高专是以学生身份而非工作人员时，琉璃难得的对“同期”产生了兴趣，但高专的教学环境特殊，琉璃并没能感受到大众所言的同学情谊，也没能理解为什么夜蛾正道会对五条悟和夏油杰放下警惕。 他们是孩子，也是傲慢且不可控的危险分子，和多年前的伏黑甚尔一样，也和琉璃一样。 可他们和琉璃与伏黑甚尔又是完全不同的，未经琢磨的孩子们热情而主动，带着可以刺伤他人的锐利，又带着接受一切的柔软。 和为琉璃的经历生气的两人不同，伏黑甚尔不在意琉璃的过去，因为这种手段对他们来说太过平常，他最开始认识的就是那个不理解人心，但仍能通过细枝末节推断他人情感的琉璃。 就算幼年琉璃曾经被背叛又怎样，伏黑甚尔小时候还被扔进过诅咒堆里，两个人在黑街相遇以后甚至遇到过不少比那个少年更扭曲的人，也见识过层出不穷的背叛、面临过无数陷害和杀机。 更何况琉璃父母都已经离世，那个少年也早就选择了自杀，事情早成定局，没有回转的可能。 在伏黑甚尔看来，小琉璃只是见到了一个过去的亡魂受到点冲击，又不是遇到死人复活这种震撼三观的破事，睡三天缓缓怎么了？ 追溯过去因过去神伤终究是懦弱的无法接受现实之人才会做的傻事，琉璃和他都没有回头路，也没后悔的时间，自然从不对过去执着。 伏黑甚尔和孔时雨从不认为琉璃需要被同情。 也正因如此，高专少年们的情感对他们来说，有些过于热烈了，爱恨分明，悲喜交加，带着鲜活的“人类”气息。 在高专的日子里，伏黑甚尔和琉璃一直在被这种热烈的情感洗刷着、感染着，如伏黑甚尔在和两人交手时升起的激情和快感，如琉璃在被硝子以外的人重视时带来的心中痒意。 只是和懒散、随遇而安的伏黑甚尔相比，琉璃接受情感的过程太小心也太漫长。 因为他在乎硝子。 琉璃的太阳温柔又强大，瞩目的不止琉璃一个星星，她甚至会带来更多的同伴，把这些同伴都推到自己珍爱的星星身边，让他被所有人看到。 该接受吗？ 该警惕吗？ 琉璃无时无刻都在做着这样的判断。 山神事件的那次意外，是琉璃转变这种心态的开始。 原来真的有人会有人放弃思考利益得失去拯救他人。 琉璃曾质疑过母亲所讲述的朋友的概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五条悟、夏油杰身上再次看到了那句话的影子。 【如果是琉璃的朋友，应该会是关心你，喜欢你，并会为了让你开心而做出努力的人。】 他们最初并非是友好的开始，三个人的开始是一场针锋相对的碰撞，是带着防备的试探，是彼此之间带着傲慢和自尊的蔑视，是带着警惕的不择手段。 和少年最开始伪装的善意变为真心不同，他们是在不间断的摩擦中接受和适应对方的。 所以另一句话才格外有分量。 【是人就会犯错，重要的是有没有意识到和是否做出改变。】 在琉璃不再使用试探和猜忌，去维持对那两人虚假的信任时，少年的败北就已成定局。 琉璃所说的“到此为止”并非是说这个过去是提起来让他神伤的回忆，而是它真的只是个过去而已。 他早知晓自己未曾坠落，又何谈需要拯救。 其实连硝子都没察觉到，琉璃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五条悟夏油杰放下心防的，因为那个变化太过细微，也太过悄无声息。 细微到硝子忘记了，最开始，琉璃是习惯不了跟别人一起睡觉的。 可他们的别墅里，却有一个为了能睡在一起，专门设计的公共活动室。 “夜蛾老师一直都相信我会和悟与杰成为好朋友，”琉璃小口小口的咽着白粥，有些困惑，“明明知道我性格那么糟糕，为什么？” “可能因为那俩人性格也不算很优质。” 硝子托着脸，看着穿着病号服的琉璃乖巧吃饭的模样，有些遗憾。 怎么样都听不到第二次了，好可惜啊，没录上。 太突然了！ “高专是性格糟糕的人互相补全的地方吗？”琉璃放下手中的勺子，看了一眼碗底，“我能不吃了吗？” “我说不可以你能继续往下吃吗？” “不能。” 硝子翻了个白眼，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心里犯嘀咕。 总共也没多少东西，吃饭跟个猫儿一样，挑挑拣拣。 嗡—— 在一声震动之后，硝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琉璃低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伸手接起了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 “夜蛾老师？” “哦，琉璃吗？”夜蛾正道的声音从话筒中响起，明明是打给硝子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琉璃的声音，却好似松了口气一般，“醒了就好。” 夜蛾正道也听闻了琉璃睡了三天的事迹，但他太忙了，之前只来得及电话问候。 “找硝子吗？”琉璃懒散的窝进沙发里，连动都不想动，“她在洗碗，我开免提了。” “不，是琉璃正好。” “嗯？” 夜蛾正道无奈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我现在正在和京都校的老师们开会，但操场那边已经传来三次爆炸的音波了，你们谁方便的话，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群吃了炸药的混蛋们，就不能消停一会！ 他们三个的工资不是大半都花在操场维修费上吗？ 怎么还不长记性！ “啊……”琉璃了然的仰起头，有些无奈的对着硝子打了个手势，“我马上就去。” 真是休息不了一点啊。 十分钟后，坐在轮椅上的琉璃懒散的支着脸看着烟尘滚滚的操场，对身旁的伏黑惠询问道：“你觉得他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看起来战况有点激烈啊，他好像喊不出那么大的声音。 伏黑惠和身旁的姐妹花对视了一眼，同步的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扩音喇叭。 三个小孩在琉璃不解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的越过了憋笑的硝子，对着看不清人影只有碎石和灰尘翻飞的操场，大声的喊出了自己的声音。 “你们不要再打啦！琉璃大人\/哥哥晕倒啦！！” 琉璃：？ “噗哈哈哈哈哈哈！”硝子笑得捂着肚子，几乎趴在琉璃的腿上，一抽一抽的伸出了赞美的大拇指，“我就知道带上他们仨肯定有奇效！” 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真的停下动作往这边赶来的三人，仍有些缓不过神：“我还以为你叫上小孩，是要用亲情感化他们。” 他脑子是睡三天没缓过来吗？ 还是孩子的世界已经抽象到他的固有逻辑跟不上的地步了？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停在距离琉璃两米外的位置上，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无奈，“你们在搞什么呢？” 五条悟确定了一下琉璃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以后，停在了和夏油杰并肩的位置，拍了拍连灰尘都没有的衣袖：“琉璃怎么来了，不是回去休息吗？” “你到底是谁家儿子？”伏黑甚尔咬牙切齿的狠狠的揉了一把小海胆的脑袋，直接给人拎起来放在了肩膀上，无视了伏黑惠在身上的拳打脚踢，“我回去睡觉了。” 琉璃拍了拍硝子，示意她给唯一一个无法使用反转术式的伏黑甚尔治疗，淡淡地说：“夜蛾老师说你们打扰到他开会了，让我们来看看你们在闹什么。” “啊，那之后跟夜蛾老师道个歉吧，”夏油杰摸了摸后脑勺，弯下腰把两个女孩抱了起来，“悟，回去了。” 五条悟抬手直接推上琉璃的轮椅，懒散的跟在了硝子的身后：“熊猫呢？” “那小家伙正在教津美纪体术，”硝子从伏黑甚尔手中接过喇叭，看着伏黑甚尔用臂弯夹着小海胆走远，随口答道，“我看他们练的认真，就没喊。” 两人没有询问他们打架的理由，就像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乖巧的不再纠结琉璃的过去一样。 他们尊重着彼此，也爱护着彼此。 “我饿了。” “我也饿了。” “菜菜子想吃铜锣烧。” “那美美子也想吃。” “我不饿。” “但是我饿了。” “好吧，那我联系一下灰原君。” 第89章 回归日常 虎杖悠仁在琉璃沉睡期间已经被灰原雄妥善的送回了宫城，意外捡到的狗卷棘也被夜蛾正道送回，托儿所和高专的日常平静而祥和。 但琉璃并没有继续给自己放假的打算，虽然这次出行出现的意外的状况并不在预料范围内，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调查羂索。 “式神”状态的异常，羂索突然消失在树林间的缘由，还有他留下的那奇怪的话语。 琉璃需要情报的支持，最好是古早且久远的情报。 而恰巧，夜蛾正道的电话给他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京都府立咒术高专·图书馆。 吱呀。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木制长桌上的书堆中，冒出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 那人耳朵上白色的玉石随着身体后退动作轻轻的撞了一下，随后，空旷的图书馆响起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乐岩寺先、校长，”琉璃收回目光，重新缩回了书堆里，“您怎么来了。” 拄着拐杖的老人松开手边的木门，环顾了一圈偌大的图书室：“你还要在这待多久？” “打扰到您了吗？”琉璃将手中的书籍小心的合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差十几本我就看完了，请您再忍一忍吧。” “看完？” 乐岩寺嘉伸长而密的白灰眉毛动了动，诧异地问：“你不是来查资料的吗？” 这么大一个图书馆，看完了？ “直接看完以后就不用来了，”琉璃翻阅着有些破旧的书页，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您第一次给我关在图书室的时候，我就筛选过了。” 咒术界的记录并不是特别多，这里的图书馆除了古籍区以外，对琉璃毫无价值。 “用词真是不客气。” 乐岩寺嘉伸慢悠悠的拎着一个方正的木制手提箱走到了和琉璃隔了一个桌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过来泡茶。” “您来是有什么事吗？”琉璃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走到了乐岩寺嘉伸的对面，“指挥一个通宵熬夜的学生给您泡茶，您良心上过得去吗？” “你现在还能算学生吗？” “我曾经是您的半个学生。” “你刚刚不是都说了，我给你关在了图书室，”乐岩寺嘉伸冷哼一声，“既然是自学，我就什么都没有教过你。” “好的，那就不是。” 乐岩寺嘉伸看着面色苍白的青年娴熟的洗杯、泡茶，问道：“听说你又生病了？” “就是睡得久了一点，”琉璃将杯子放到老人面前，声音冷淡，“您的消息真是灵通。” 他才刚恢复没两天。 “高专操场可是闹的轰轰烈烈。” 琉璃给自己也倒了半杯茶，拿起了个空杯子，懒散的倾倒、放凉：“啊，您也去开会了吗？” 是孩子们那个大喇叭的喊声暴露的吗？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他身体不好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你图书馆的使用申请是我盖的章，”乐岩寺嘉伸打量了一下琉璃耳边的咒具，突然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琉璃坐在椅子上，捧起茶杯，声音冷淡：“快十年，您想说什么？” “我第一次给你布置的课题，就是在这个图书馆吧？我记得课题内容是…用咒力破解图书馆门上的结界术，”乐岩寺嘉伸端起茶杯回头看向那个大开的木门，“你不急不躁的在图书馆呆了两天，看完了所有你感兴趣的书以后，才开始研究出去的方法。” 那个聪慧机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但又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琉璃顺着乐岩寺嘉伸的视线看过去，放下杯子，平静地说：“……乐岩寺校长，你我之间不适合这种煽情的戏码。” 虽然他不清楚乐岩寺嘉伸所来为何，但京都校的校长不是个和夜蛾正道一样单纯热爱教育和孩子的好老师，他是保守派的领头羊，是御三家的眼睛。 乐岩寺老爷子不该是来叙旧的。 “小鬼头总是这般没礼貌。” “我已经不小了。” 乐岩寺嘉伸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总算开始了正题：“我们需要你的血液。” “我还没死呢，”琉璃冷冷地看向乐岩寺嘉伸，“那群烂木头是不是太着急了？” “那就行动的更隐秘一些。” 招揽天与束缚、与九十九由基对话、和神秘人交手、还有那个被列入关注名单的奇怪孩子，乐岩寺嘉伸最近收到的异常消息突然增加了不少，这还是在琉璃一直低调行事的情况下。 琉璃一愣，新奇地看着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的乐岩寺嘉伸：“您这句话，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说的？” “前年，老夫乐队的鼓手夸赞了你送来的便当，”乐岩寺嘉伸突然改变了自称，他放下茶杯，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去年年末，他离世了。” “您开始服老了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 乐岩寺嘉伸站起身打断了琉璃的话语：“那句话是老夫作为你曾经的半个老师，给出的忠告。” 他们乐队最后一次全员到齐，是在前年的赏樱会上。 他的学生手艺很好，所有的食物都是精心处理过的，就连酒和药茶，都贴心的粘上了区分的贴纸，还在盒子底层备好了常用药。 那是一场没有遗憾的聚会。 琉璃沉默着收拾着桌面，将方盒放到了出门的乐岩寺嘉伸手里。 “不论你想做什么，”乐岩寺嘉伸拄着拐杖远去，“别让我抓到把柄。” “您也挺别扭的。” “别拿老夫和夜蛾比。” 琉璃看着那个老人消失在密林的尽头，转身回到了桌旁，重新翻开了陈旧的书本。 他不认为两天的师生情谊能让乐岩寺嘉伸送来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觉得那次的便当可以让一个老人接受琉璃这个叛逆嚣张的定时炸弹。 但乐岩寺嘉伸的情报很重要。 其一，守旧派那帮人开始怀疑琉璃的身体状态了； 其二，高层注意到了琉璃对羂索的试探，并试图探明真相。 还是做得过火了。 琉璃揉了揉太阳穴，换掉了手里的书。 在他搞清楚羂索目的之前，还不能把这个老怪物的身份直接放到明面上。 那群烂木头太怕死了，察觉到这个天元级别的威胁，只会一味的躲避，并试图把所有的年轻力量都堆在无意义的战争上。 琉璃不指望自己能拦下羂索的行动，他的反抗对于这种存在来说是软弱而无力的。 他只是想弄清楚这个非人的老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只有知道了羂索的目的，那几个凌驾于咒术界的强者们才能行动起来。 但线索太少了。 察觉到眼前又开始发昏，琉璃叹了一口气，仰躺在了椅子里。 他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睡了。 “琉璃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琉璃勉强撑起身体，出声回应：“歌姬，你不用每天都来的。” “不来的话你肯定什么都不吃吧？”穿着红白巫女服的歌姬看到了书堆中的脑袋，快步走上前，“硝子会担心的哦。” 琉璃站起身换了个位置，看着歌姬把餐盒一个又一个的拿出来，有些无奈：“你每天都和硝子聊天？” 带来的净是他不爱吃的，这是妹妹的小脾气吗？ 他只是离开病床的第二天就跑到了京都而已。 “当然了！”歌姬抬头看向青年，皱了皱眉，“真的不睡一会吗？” 琉璃的琥珀色的瞳孔旁满是血丝，眼下的青黑和苍白的面容像是纸扎人一样看不出任何生气，他本就偏粉的唇色泛着病态的白，好似随时都能晕过去。 “结束了我就会回去睡觉了。” 琉璃摆了摆手，示意歌姬不要担心。 “我来的时候碰到了乐岩寺校长，”歌姬托着脸看着小口吃饭的琉璃，问道，“他来找你了？” “嗯，来喝茶。” 歌姬看着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的琉璃，再次皱起眉：“就吃这么点？” 虽然硝子说过琉璃只要吃一口就能过关，但这吃的也太少了吧？ “吃太多会吐，”琉璃起身拍了拍歌姬的脑袋，“回去吧，歌姬，这两天谢了。” “明明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琉璃哥还老老实实的睡了一觉的！” 从硝子那里知道琉璃来到了京都高专以后，歌姬一下班就跑到了图书馆，准备打个招呼再走，结果找了一圈才在书架的角落发现一夜未睡的琉璃。 “那也不能算是睡觉吧？”琉璃有些无奈，“明明是歌姬误会我是鬼，上来给我敲晕的。” 歌姬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那么昏暗的灯光，琉璃哥脸色又那么苍白……”说话还有气无力的。 乌漆嘛黑的图书馆，疑似好友兄长的鬼魂，当时的歌姬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就把手里包扔出去了——包重两公斤。 饶是习惯警惕他人的琉璃，也没想到妹妹的好友竟然会直接迎面扔出来个凶器。 他还是太松散了。 “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换位置了吗？” 琉璃走回书桌，随手指了指头上的灯：“这个位置挺合适的。” “咳咳，这些是最后一批？”歌姬伸出手指数了数书堆，“没多少了呀！” “对。” 琉璃重新坐下，翻开书页，轻声说：“回去吧，歌姬。午休以后不是还有课吗？” “为什么你比我还清楚我的课程表？”歌姬无奈的把东西重新收好，留下了一个保温杯，“这里有热茶，琉璃哥要记得喝啊！” “好。” 在琉璃把所有的书都看完以后，歌姬留下的药茶已经变温了。 琉璃缓了一口气，起身把所有的书重新归类收好，挨个放回了书架。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羂索现在这具身体的术式。 坏消息是，琉璃还是没能想通羂索选择身体的逻辑。 “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琉璃的身后传来，紧接着，琉璃听到了两个熟悉的脚步声。 “你们怎么来了？” 五条悟皱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琉璃，和身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直接上手把人转了过来。 “靠！” “啧！” “我就知道。” 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时阴沉下脸色的三人，扶开五条悟的手：“我正打算回去。” “你当然要回去！”五条悟上手捧住琉璃的脸，咬牙切齿地问，“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这个人明明连六眼差劲的睡眠状态都能调整，怎么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 硝子瞥了一眼桌子上红色的保温杯，挑了挑眉：“歌姬来过了？” 一会顺带给她把东西送回去吧。 “琉璃，”夏油杰仰头看着明显和其他落灰程度不一样的书架，嘴角下撇，“你不会告诉我这里的书你都看完了吧？” 他就说以琉璃的看书速度，这个查资料的时间有点太久，这人直接把自己当作知识库吗？ 被五条悟捧住脸的琉璃沉默了一会，挨个回答：“两天前，来过了，看完了。” “啊？！” “哦。” “啧。” 再度推开五条悟的手，琉璃向前走了两步：“总之，能不能先回去，我真的困……了。” 硝子自然地伸出手接住了栽进怀里琉璃，看向后面抱着胳膊生闷气的两个人：“回家？” “当然！” “走吧。” ———— 十四个小时后，琉璃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回去了？ 他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困倦的转过脑袋，看到自己还穿着衬衫的左臂上被盖了一个枕头，而硝子正趴在枕头上酣睡。 琉璃眯了眯眼睛，把视线顺着肩膀上的手掌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和自己脑袋斜对着的夏油杰。 他费力的把空余的右手从侧面的被子挤了出来，摸到了正枕在自己腰上的五条悟的头发。 琉璃无奈的动弹着身体重新缩回被窝。 哎，他们就不能回各自的房间睡吗？ “唔……”被琉璃的小动作拱醒的夏油杰抬起手，盖住了琉璃的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再睡会。” 突然暗下来的视线让琉璃很快再次陷入到困意当中，察觉到自己毫无防备的意识，琉璃再次暗骂了一句松散的自己，闭眼任由困意上涌。 等四个人都醒过来的时候，夏油杰和琉璃已经被睡觉不老实的硝子和五条悟扯得衣服都乱了。 琉璃面无表情的推开歪过来五条悟，指着他被睡得炸毛的头发：“毛线球。” “这个是钢丝球，”硝子指着夏油杰毛躁的半边头发，“或者伏黑惠。” “小惠可不是个形容词。” 五条悟盘起腿拽了拽头发，对硝子吐了吐舌头：“那你就是炸毛猫。” “为什么琉璃头发那么柔顺？”夏油杰上手揉乱那顺毛的脑袋，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好多了。” “因为我被你们压着根本动不了，”琉璃冷静的站了起来，“下次能不能回自己房间睡？” “驳回。” “反对。” “不行。” “啧。” 第90章 整理和推测 早起的心情永远都是瞬息万变的。 琉璃好不容易从三个八爪鱼一样的拥抱中抽出身体洗完澡，正觉得身心舒畅，结果刚出浴室就看到了八爪鱼一号坐在了自己的书桌旁。 “怎么，”琉璃冷冷的看着同样刚洗过澡的夏油杰，“你是来说教的？” 他可是提前打过招呼要去查资料的，虽然熬夜是故意的。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从椅子站了起来，熟练的伸手把琉璃的毛巾接了过来，在他想要转身之前，给人按在了椅子上开始吹头发：“没有，琉璃现在对我就这个印象？” 有点伤心了。 “你对头发是有什么执念吗？”琉璃叹了一口气，托着腮任由夏油杰的手指穿插发间，彻底放弃了反抗，“我晚点还要训练，还会再洗一次，不吹也没关系。” 五条悟穿着蜡笔小新睡衣推开门，刚好听到了琉璃的话语：“训练？又到了你当人鱼的时候了？” 很好，八爪鱼二号也来了。 琉璃托着脸，伸手拽过了书桌上的纸笔，打算直接忽视他们。 “人鱼？”夏油杰疑惑的放下吹风机，看向了大大咧咧倒在琉璃床上的五条悟，“什么训练，我怎么不知道？” 琉璃甩了甩脑袋，随手把遮眼的刘海往后拢了一下，懒散地回答：“他们说要对你保密。” 但五条悟都说出来了，已经称不上秘密了。 夏油杰：？ 为什么要单独对他保密？ 这回他真伤心了。 “杰看到现场就明白了，”五条悟把琉璃床上摆着的娃娃一个个叠了起来，解释道，“那个‘猫爬架’真的只有琉璃能用。” 猫爬架又是什么？ 夏油杰看了一眼琉璃床上趴着的五条悟，抬起手屈指一弹，精准的用一颗糖果打翻了五条悟用娃娃组成的怪异刘海形象，嘴角抽了抽：“抓娃娃赢了我你就这么自豪吗？” “嘻嘻。” “你是用术式作弊的，”夏油杰眯起眼睛，“不然那张小少爷琉璃就是我的了。” 认真整理情报做笔记的琉璃：？ “杰也没说禁止使用术式啊~”五条悟无辜的眨眨眼睛，捧住了自己的脸，“我也没说不让你用诅咒作弊对不对？”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的直接扑到了五条悟身上，毫不客气的揪上了五条悟的头发：“你有本事在我结束之前说啊！” “打人啦打人啦！” 琉璃放下笔，面无表情的看向在自己床铺上打闹的两人：“你们不用出任务吗？” 为什么连睡衣都没换？ “这段时间空下来了，”硝子端着水果盘推门进来，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塞进了琉璃的嘴里，“高专这边最近也开始准备姐妹校交流会了。” 这也是前段时间夜蛾正道和京都老师开会的主题。 琉璃把囫囵个的橘子从嘴边拿了下来，捏下一瓣放进嘴里：“姐妹校交流会？” “啊，琉璃没有参加过来着。” 五条悟压着夏油杰转头看向了琉璃，他被扯乱上衣卷到了胸膛，露出了劲瘦白皙的腰身，察觉到身下人的动作，五条悟抬起白皙的小腿，再次压下夏油杰的胳膊，笑得耀眼而开怀。 “一年的时候我们倒是参加过，但二年我和杰被提名特级了嘛，直接被禁赛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被禁赛，但那时候悟太闹腾了，说什么硝子要参加的话，他就也去。” 夏油杰在沉寂了几秒后，猛地翻身把五条悟压了回去，他似笑非笑地坐在五条悟的腰上，膝盖死死的卡在了身下人的喉咙上，另一边小腿则精准的压制住了五条悟试图反抗的手。 “所以我们那一届全员都被禁赛了，”硝子懒散的捏起苹果，瞥了一眼再次成功反压夏油杰的五条悟，“悟，你内裤露出来了。” 还是被夏油杰扒的。 听到这话，原本注意力不在这边的琉璃迅速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打闹的两个人。 夏油杰＆五条悟：…… 在琉璃杀气腾腾的目光下，夏油杰瞥了一眼视线中仅露出一角边缘的内裤，默默的松开了拽着五条悟裤腿的手，还贴心的拽着裤腰给他向上狠狠的扯了一下。 “嗯！！？” 五条悟咬牙切齿的看着脸上写着“我是不是很温柔”的夏油杰，直接伸脚就想踩在那张欠揍的脸上。 “交流赛不需要医生吗？” 琉璃确定又打闹起来的两人有注意着不再做出有伤风化的举动以后，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面前的笔记上。 “需要，”硝子叹了口气，又塞了一瓣橘子，“不过不会很忙。” “举办这个活动时，高专的安保措施如何？” “嗯？”硝子愣了愣，低头看向琉璃杂乱的笔记，困惑的看着上面的关键词，“你怀疑羂索会在交流赛闯入吗？” 琉璃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摇头：“不觉得，想不到他有什么需要冒险来高专的理由。” 他只是随口一问。 “之前琉璃去调查的是什么？羂索这次的术式？” 听到了正事，夏油杰和五条悟总算停下了扯头花的幼稚举动，整理着被拉扯散乱的衣服坐在了床边。 “术式查清楚了，”琉璃把散乱的a4纸整理了一下，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但我想不通这个术式对于羂索的意义。” “什么术式？什么意义？” 五条悟把头从衣领中钻出来，像个猫儿一样晃了晃脑袋，对着袖口伸出白皙紧实的手臂。 他的睡衣刚才直接被翻了个个儿，索性脱下来重穿。 “喀迈拉……”琉璃把笔在指间转了两圈，放在了桌子上，“啊，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应该更有印象——【奇美拉】。” 夏油杰惊奇的从琉璃手中抽走了a4纸，饶有兴致的问：“奇美拉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那个狮头羊身蛇尾的怪物吗？” “嗯，也会被用于代指嵌合兽，”琉璃向后仰躺在椅子上，刚好撞在了站在身后的五条悟的小腹上，“术式的作用是用诅咒作为基底，融合不同生物物种的某一特性来组成身体，包括且不限于动植物和人类，甚至还可以使用融合体的术式。” 这么一来，羂索在森林中让自身气息消失的缘由也找到了，老人的身体除了那个缝合线以外，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生物体的融合，甚至那个老人的身体也许不是这个术式的原本持有者。 假设羂索是可以自由分解身体，让组成身体的活体由“人体奇美拉”身上脱离和分散，那伏黑甚尔当时觉得羂索的气息遍布森林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同时，使用术式的本人很有可能不需要诅咒作为基底，因为和羂索召唤的三个怪物不同，他和伏黑甚尔当时并没有从羂索的本体身上感觉到任何诅咒或者式神的气息。 这个假设成立后，还能得到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只有在分散的生物重新合体为“人形奇美拉”以后，羂索才能召唤他制造的怪物。 这又是为什么？ 五条悟垂眸看着重新直起身体的人，伸手托住了琉璃的下巴，他的手指很长，几乎把琉璃的脸整个都包了起来，甚至还能用大拇指悠闲地拨动琉璃的耳廓。 “什么都能融合吗？” “融合的生物体不能具备太强的自我意识，”琉璃从思绪中回神，抬手的拽了一下五条悟碰到耳饰的手指，回答道，“而且局限性很强，被融合的生物体每个只能选定一种部位或者属性，诅咒的选取也是，只能用不具备太多智慧的低级咒灵。” 硝子把剥好的葡萄塞进琉璃嘴里，淡淡地说：“感觉不是很强啊？” “所以我才不明白，”琉璃推开硝子塞个不停的手指，含着三个葡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这术式对羂索有什么意义？”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从盘子里挑了个桃子在手里抛了抛：“只听效果的话，倒是和咒灵操术有点像？” “啊，漩涡吗？”五条悟从硝子手里叼走最后一个兔子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单从可以融为一体来说的话确实。” 琉璃愣了愣，抬头看向了两人：“那是什么？” 咒灵操术的记载很少，术式的运用没有可参考的资料，这段时间琉璃又一直在研究天与束缚，很久没有关注过两人的训练，所以并不知道夏油杰已经掌握了新的技能。 “想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同步的笑着，“那琉璃把之前那个领域比赛里，输家上交所有照片的赌注换掉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每次有什么新点子的时候，都会去找对方实验一下各自的技能，但是掌握咒术战的顶点“领域展开”这一技能需要灵感和机遇，可以说什么时候突然能成功施展根本是不可预测的。 所以，两人在今年年初打了个赌，并把赌约的内容告诉了琉璃和硝子，希望两人担任裁判和定下惩罚，结果…… “那输了的把所有照片都交出来。” “哎？”五条悟脸上的笑容一顿，拉着夏油杰就往回走，“哎呀，杰，今天的太阳可真太阳呀！” 硝子懒洋洋的锁上门，笑嘻嘻地说：“哎呀，大家有难同当嘛~” 有难同当？ “你的也被没收了？”夏油杰嘴角抽搐的看着手里拿着蝴蝶刀的硝子，觉得有些荒谬，“这件事情严肃到需要掏出武器的级别吗？” 硝子面色沉痛的点头：“全被没收了，一个不剩。” 她拍了那么多照片呢！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拿我照片当作赌资，”琉璃合上书，把双腿交叠，看向满脸心疼的三个人，“那只是照片。” “可家里根本没有哥小时候的照片！” “这可是只能出现一次的幼年款琉璃！” 五条悟看了一眼刻意演绎出沉痛表情的两人，又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琉璃，幽幽地说：“因为那是限定啊！” 这个角度倒是新奇。 “悟，如果你赢了话，”琉璃看向五条悟，挑了挑眉，“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一个要求。” 当然，要求要在合理范围内，且解释权归琉璃所有。 五条悟饶有兴致的松开拽着夏油杰的手，转而走向琉璃：“你能满足我什么要求？” 他也没什么需要琉璃去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杰有一个这样的机会。” “赌了！” 管他是什么呢！ 管他能不能用得上呢！ 反正不能只有杰一个人有！ “等下，我有吗？”夏油杰困惑的看着琉璃，抬脚踢了一下叛变的五条悟，“什么时候的事？” 琉璃懒散的躺回沙发，重新翻开书本：“不记得那就没有。” “琉璃！”这不公平！ “好耶！”又一个限定！ 硝子悠闲的转着蝴蝶刀又躺倒在琉璃怀中：“那就这么定了。” “我没有奖励吗？”夏油杰看了眼得意的五条悟，又看向懒散的琉璃，“琉璃希望悟赢？” 琉璃看向夏油杰，歪了歪脑袋：“我还以为杰不需要鼓励也可以赢。” 好阴险的一句话。 但听到五条悟瞬间咋呼起来的声音，夏油杰不得不承认自己爽到了。 因为他们都清楚，琉璃从来不用激将法，只说实话。 “事到如今，还改什么赌注？”琉璃瞥了一眼头顶的两人，直接站起了身，“羂索创造嵌合兽的能力和咒灵操术的融合能力相似的话，是指以诅咒为基底创造怪物吗？不，应该不止，术式、咒力特性、生物和诅咒……” 羂索的能力说到底也只是利用诅咒操纵尸块这种低等的手段，他的能力局限多，还需要事先捕获诅咒和寻找融合素材，然后选用不同的素材特征把这些怪物融合在一起，只为了能让被制造出来的“奇美拉”拥有复数的能力，让其应对远超诅咒实力的战斗。 可特级的咒灵操术不同，夏油杰没有捕捉低级咒灵再去承载其他咒灵或者生物的必要，他可以直接收服咒灵，也能自由释放和收取，甚至能利用自身咒力实现诅咒的强化，按理来说强化后的诅咒本身就已经具备超越原本实力的条件，并不需要其他的加强手段。 那五条悟说的这个融合，难道是说融合诅咒？ “那个名为漩涡的技能，是可以把吸收的咒灵融为一体吗？” 看着垮下脸的两个少年，琉璃冷淡的推开门走了出去：“看来是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羂索的术式是夏油杰的劣化版？ 那他换这具身体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羂索原本瞄准的，是夏油杰的身体吗？ 第91章 琉璃的训练室 “家入先生，您之前交给我的那份血液的检测报告出来了，”一个沉稳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满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已经把原件寄往了高专，电子版也已经发送到您的手机上了，请您记得签收和确认。” 琉璃把上衣脱下放在一旁，懒散的回复：“知道了，麻烦你了，七海君。” “既然知道会给我添麻烦，下次就请不要突然塞工作过来，”七海建人冷淡地阐述着，“我可以直接把器材送给您。” 琉璃查的东西古怪而繁杂，已经异常到连七海建人都觉得离奇的地步了。 绝对是个大麻烦。 “器材我有，但高专不能查，”琉璃把脑袋从领口中钻出，甩了甩头，“会留下把柄。” 高专相关、校外人士、理解琉璃的目的且善后工作干净利落，琉璃的人脉圈中，能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只有七海建人一个。 “抱歉，我本不想打扰你的退隐生活，”琉璃整理着袖口，有些无奈的安抚着，“只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 这是什么古怪的用词，他今年甚至还没成年，就已经到被前辈说是退隐的地步了吗？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姑且问一下，这是谁的血液？” “天元的。” “……” 真的是个大麻烦。 “谢谢你的协助，七海君，”琉璃拿起手机，随意地问，“报酬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没有下次了。” 嘟嘟嘟—— 看着挂断的电话，琉璃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点开了新收到的邮件。 看来下次再想请动七海建人需要加码了，不知道让灰原雄去撒泼打滚行不行。 琉璃粗略的看过了七海建人发来的报告，有些疑惑的眯起了眼睛，真是奇怪，这次的检测报告和七八年前的数据相比变化是不是太大了？ 看来九十九由基的疑虑是有道理的，现在琉璃也有些怀疑了。 天元的身体真的还可控吗？ 一会要去一趟实验室，把剩下的验证实验做完确认一下了，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琉璃从换衣间走出，一抬眼就看到了刚进到训练室没多久的夏油杰。 “你怎么找到的？” 夏油杰看着那个被硝子和悟称之为“猫爬架”的定制器具，随口回答道：“是硝子给我指路的哦，琉璃好过分，竟然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瞒着我。” 他从未见到过琉璃的体术训练，甚至第一次知道二楼竟然有一个单独给琉璃的训练室，硝子之前明明说这个房间要给她当作周边仓库用，不让他和悟进去的！ 这真的是他们的家吗？ 怎么只有他被排除在外！ 过分。 夏油杰打量着这个一直隐藏在走廊角落的健身室，觉得有些困惑。 这里的物品并不像高专训练室一样充斥着武器和负重物品，除去那个大型的古怪攀爬架以外，散落的几个健身器材全都是柔韧性训练用途的健身器具。 是不是太单调了？ 琉璃垂下眸子，开始活动手脚，声音平静而冷淡：“隐瞒的理由，多半是因为杰太温柔了。” 能忍耐到最后看完他第一次开骨训练的，只有真切希望他变强的五条悟和尊重他选择的硝子，以及试图让他更残忍一点的伏黑甚尔三人。 夏油杰是温柔到想把他人保护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太适合旁观。 “完全不能理解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夏油杰回过头，微微一愣，“你平时健身就穿这个吗？” 苍白的青年穿着的并非柔韧训练常用的瑜伽服，他上半身是宽松柔软的丝绸v领上衣，袖口在手腕处收紧，略长的荷叶边轻柔的遮住半截手掌，随着琉璃活动手脚的动作，甚至能透过这柔软的白色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腰身。 上衣末尾的衣摆被收拢在同样材质的纯黑色宽松喇叭裤中，裤尾垂坠着刚好到达脚面，青年未着鞋袜的素白脚尖轻点在地面上，隐隐能看到他脚背的青筋和血管。 比起锻炼，现在的琉璃更像是要踏入舞场。 “嗯，为了方便应对衣服繁杂的情况。” 真正面临战斗的时候，可不会有人在意你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更何况冬天的琉璃每次套的都毛茸茸的跟个熊一样，别提有多重了。 他要保证自己面对阻碍也能顺利从危险境地中逃生。 琉璃熟练的把手绕到身后短暂的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又弯下身压了压腿：“总之，待着就待着，别打断我。” 夏油杰愣愣的后退两步，给琉璃让出了场地：“好。” 别打断？ 什么意思？ 不就是正常训练吗？ 看着不远处交错的网络和钢管，琉璃原地轻踏两下，直接一跃而起。 原本像是要踏入舞场的白色身影像是一条细白的蛇一般，流畅的转过训练网的缝隙，三两下就顺着完全没有任何借力的钢管跑到了顶端，在他的脑袋即将触碰到天花板的一瞬间，那个苍白的青年手脚一松，直接倾斜着坠入了繁杂的木质空洞当中，他自然的扭身、借力、松手，如同鱼儿一般在这个常人看来简直不可能正常穿行的攀爬架中游走。 但这充满美感的穿梭与移动，很快就让夏油杰脸阴沉了下来。 他一点也没心思欣赏琉璃蛇妖一般的“舞蹈”。 难怪，难怪这几个人瞒着他！ 超出人类极限的肌肉延展、异常的折骨带来的机动性、接近关节承受能力的倒转和那看着让人牙酸的转体。 这根本不是训练，是酷刑！ “很不可思议吧？” 夏油杰从琉璃的动作里回神，僵硬的偏过头，看着穿着睡衣的五条悟幽幽地问：“……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这种反人类器具？” 怪不得说是人鱼和猫爬架呢，这看起来好似是艺术体操一样的柔韧训练，根本就没有一个动作是人类能做出来的！ “这是我送的，”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按下夏油杰抬起的手掌，抬手指了指那个攀爬架的左下角闲置的器具，“灵感来自黑井前几年送的毕业礼物。” 听闻琉璃的体术主要是柔韧训练的黑井，送出的毕业礼物的是全套的普拉提大器械。 但五条悟在观察过一次琉璃堪称恐怖的柔韧训练以后，总觉得这些东西对于没骨头的琉璃帮助太少。 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和琉璃一起钻研了很久，设计出了一个看起来就不是人能钻进去的巨大钢材架。 之后五条悟还屈尊降贵的去找了伏黑甚尔，三个人“友好”的讨论了一场之后，原本的稿子又在伏黑甚尔的建议下增添了一些连琉璃都觉得扭曲的改装，最终三人交付给设计师的图纸，直接被误以为是给蛇做的大型玩具。 “伏黑老师说，琉璃会让自己的身体时刻保持在能应对危险的状态中，”五条悟抿起嘴，有些不爽的叫嚷着，“他就不能多信任我们一点吗？” 难道他们会放任琉璃落入危险境地吗？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给出了回答：“可我们不能否认琉璃的活法。” 再怎么脆弱，琉璃也先是一个独立的人，然后才是他们珍视的朋友。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承认。 “哼，那也希望他能尊重我们一点。” “尊重你们变态一样的保护欲，也是尊重你们吗？” 夏油杰叹了口气，回过头：“我们可没这么说。” “但你们这么做了，”硝子抱着胳膊站在两人身后，挑起眉，“比如，杰你能把你手机上那个‘催促俩玻璃’按时吃饭的闹铃关掉吗？” 她真的受够同期出门还准时打电话查岗的日子了。 夏油杰假笑着回答硝子，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备忘录：“不行，什么时候你们能三餐准时了再说吧。” “啧。” “硝子，”五条悟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眼眸亮晶晶的看着穿着家居服的硝子，问道，“你觉得给琉璃再带一个生命检测装置怎么样？” 这样的话，他和杰就不会像上次一样，在外面收到消息也没办法及时赶回来了。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问题在于…… “悟，现代还没有这种超前的技术。” 硝子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就像是杰漫画书里，那种想圈养金丝雀的没脑子霸总。” “什么叫我的漫画书，”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更正，“那是美美子的。” 他只是帮她买了顺手没收了而已。 “但是啊~”五条悟不满的垮脸，“琉璃训练的前提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处于险境时的求生方法吧？” 原本五条悟并没有执着于要掌握琉璃的行踪，他们都清楚，琉璃并不真的像外表一样完全不具备自保能力，他比五条悟和夏油杰更早的掌握了术式反转，能进行领域展开，也有临危不乱的智力和武力，只要不遇到特级能力的敌人，琉璃基本都能有办法解决，也会积极求援。 可琉璃总习惯于设想最坏的情况，他训练的前提是无救援状态下，如何断尾求生。 就好似琉璃根本不期待夏油杰和五条悟能及时赶到一样。 朋友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硝子幽幽的看了两人一眼，想吐槽但是又怕琉璃发现。 不是都告诉这两个蠢蛋现在琉璃的心理治疗处在关键期了吗？怎么一点都沉不住气。 五条悟瞥到硝子的表情，眨眨眼睛，直接后退一步做出口型：安！心！啦！ 硝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复：你！们！最！好！是！ “我有个疑问，”夏油杰没理会两个好友的小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穿梭的琉璃，动了动手指，“悟，你是怎么知道琉璃训练的前提是这个的？” 琉璃这堪称杂技表演的训练到底是模拟什么样的险境？ 掉进了榕树根里该怎么钻出地面？ “啊，你没看过他第一次的训练所以才这么觉得，”硝子回过神，指了指那个仿佛液体一样穿梭的身影，“如果杰处在他那种环境，应该会选择直接破坏吧？” “是指实际战斗？能破坏当然就破坏了。” “可这个训练实际上是为了让他的身体即便被禁锢，也能具备逃生的可能。” 毕竟琉璃本人不具备直接破坏固有环境的肌肉力量。 五条悟懒散的趴回夏油杰肩窝，看着那个在缝隙间穿梭的身影：“这个猫爬架刚送过来的时候，琉璃还没能这么流畅的跑完全程。” “但我哥不信邪，”硝子叹了口气，“用反折身体和卸掉关节的手段硬生生爬了出来。” 和恐怖片的异形鬼有得一拼。 夏油杰皱起眉：“所以为什么你们一直瞒着我？” 他们三个人悄悄地弄这些的时候，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合理吗？ “为什么瞒着你你不知道吗？”五条悟幽幽地对着夏油杰吹了一口气，“夏油妈妈？” 夏油杰：…… “你就看的这么一会，那个手抬起来几次了？” 硝子看了一眼抱着胳膊的夏油杰，笑得促狭：“我先提前说一声，你要是把这猫爬架拆了，琉璃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夏油杰头痛的摁了摁眉心：“我本来没那么想拆。” 但要是亲眼看到琉璃伤痕累累的爬出来的话，拆不拆还真不好说。 “我俩也动过这心思，”硝子看着琉璃从尖利的铁管上滑落，动了动手指，“但架不住琉璃的眼神啊~” 给他委屈的，好似掀了他实验室一样。 五条悟哼了一声：“就该让琉璃跟我们体验一下和特级对战的现场，然后看一下五条大人保护他免受伤害的英姿。” 那样他就不会总这么神经紧绷了。 “悟，世间没有尽在掌握的事情，”琉璃轻巧的在空中转体，避开最后一个障碍，落在了地面上，他拨开沾在额侧的刘海，声音依旧冷淡，“别太粘人。” 五条悟瞪大眼睛：“我粘人？！！” “悟还是个孩子嘛～” “快成年的孩子五条悟。” 避开打闹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琉璃把手掌轻轻劈在硝子头上：“洗澡吃饭。” “呜呼～” 四个人全都收拾好坐进客厅的时候，五条悟贱贱的语音突然从夏油杰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杰哥来信息啦，杰哥来信息啦，快看是不是五条大爷发来的~” 夏油杰淡定的在三个人看变态一样的注视下打开手机屏幕，看清楚信息内容以后突然一愣：“悟，你跟乌鸦嘴也没差了。” 【紧急任务： 2010年9月 xx市xx街道出现人体自燃现象，十人死亡，两人重度烧伤，五人轻度灼伤。 根据现场咒力残秽，初步推断人体自燃现象为一级诅咒师或一级及以上诅咒的术式造成。 任务内容：调查人体自燃事件，捕获或祓除犯案的诅咒师或诅咒。 任务负责人：特级术师五条悟，特级术师夏油杰。 指定辅助术师：家入琉璃（现场勘探）、家入硝子（调查治疗）】 第92章 问询证人时要保持情绪稳定 “和人体自燃现象相关的诅咒一般会和什么有关系？” “酒精、镁或者瓦斯？” “硝子，解剖结果出来了吗？” 穿着全套装备的硝子摘下手套，转身拿起了放在手术台旁的手机，回答道：“唔，总之和化学可燃气体或者液体应该是一点关系没有的。” 五条悟的声音瞬间从话筒中传来，分贝提高了几个度：“你对杰的推断有意见？有意见？！” “悟，安静点，”夏油杰推开五条悟靠近的脸，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烧焦的痕迹，继续问道，“完全是咒力造成的吗？” “嗯，多半是诅咒。” 琉璃看着周围的咒力残秽皱起眉：“为什么诅咒会选择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动手？” 一般来说，大部分的诅咒都会盘旋在诞生之地，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特级咒物的保护范围附近才对。 “是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的可能性比较大啊，”五条悟直起身子，看了一圈周围警戒线外的人群，疑惑的咦了一声，“杰，外面有目击证人。” 拥有术师的眼睛但控制不了咒力的普通人吗？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睛，确认了五条悟手指的方向，动作自然的靠近警戒线的边缘，对着警员叮嘱了两句什么，看到那个慌张的男孩被控制住带往咖啡厅以后，才对身后观望的琉璃招了招手。 “悟，残秽这边交给你了。” 琉璃把手机放到了五条悟的手中，矮身钻过警戒线跟上了前方的夏油杰。 五条悟无奈的挠了挠头，对着话筒抱怨：“为什么每到询问事件的时候就把我排除在外啊，杰和琉璃真是过分！” “呵呵，你要是能跟那两个人一样能轻易取得普通人的信任，跟去也行啊，”硝子不甚在意的拿起报告，继续和五条悟转述解剖的内容，“我们继续说，受伤的那几个人要么觉得全世界都可疑，要么就是说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影。” 五条悟撇了撇嘴，扫了一眼地上的痕迹：“诅咒师可以排除了，这不是术师会留下的残秽。” “还有就是，所有幸存人员无一例外的说过同一证词——” “身边很热，是那种有一个火炉在身旁的燥热，像是火烤一样。” 男孩拘谨的紧握着手中的奶茶，有些瑟缩：“我就知道这些。”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夏油杰温和的看着幼小的男孩，抬起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没事的，你不用害怕。” 这么小的孩子目睹了如此残忍的画面，害怕也是难免的。 琉璃把手中小巧的卡片从桌面上推回男孩面前，问道：“吉野君，你喜欢看恐怖片吗？” 男孩的学生证上除去姓名和学校之外，并没有多余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是普通人。 “哎？”年龄不过八九岁的男孩紧张的拽住了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蚯蚓人的电影票吧？”琉璃指了男孩手中攥着的票根，声音冷淡，“能看得懂吗？” 吉野顺平怔怔的松开手，把被揉成一团的票根放在了桌子上：“我还没来得及看。” “那之后我请你看这场电影吧？”夏油杰托着腮，笑着看着放松下来的少年，轻巧的指了指窗外，“吉野君，你当时在现场有看过类似这种存在的影子吗？” 吉野顺平顺着夏油杰指的方向看过去，吓得整个人趔趄了一下！ 一个面容诡异的女人正乖巧的漂浮在二楼包间的上空，静静地看着咖啡馆的三个人，察觉到男孩惊恐的目光，它拿起了手中的扇子，掩面轻笑。 看来悟说的没错，这个男孩拥有能看到诅咒的眼睛。 夏油杰眯起眼睛观察着男孩的举动，并没有再出声试探，其实他最开始并不赞同琉璃说的直接放出特级诅咒，看一下男孩反应的方案，但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看到了骇人的诅咒出现在面前却一声不吭，这个少年无疑是在现场看到了类似的存在，才没有第一时间放声尖叫，甚至可能是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夏油杰在桌子下拽了拽琉璃的衣角。 那他到底是基于是什么样的心理，才不肯说出真相的呢？ “【特级咒灵·玉藻前】，是有名的妖怪和美人，于一个供奉九尾狐的废弃神社中魅惑和杀害数名男女后，被发现并捕获，现由我身边这位顶级战力的术师收服和操纵。” 把没吃完的冰淇凌圣代推到了夏油杰面前，琉璃对着男孩介绍着身边的人。 “这种，”男孩卡了卡，才颤抖着声音继续说，“这种怪物不会伤害你们吗？” 夏油杰面对着男孩探究的目光，温柔的笑了笑：“不会哦，我们很强，也是最强。”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但现在不是有个迫击炮在他面前吗？ 琉璃双腿交叠，淡漠的看着被吓得颤抖连逃跑都忘记的少年：“吉野君，我再问一次，你今天有没有遇到过——只有你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诡异怪物？” 你不必对我们放下戒心，只需要知道我们也是怪物就行。 怪物的事情，就应该交给怪物来解决。 “我……”吉野顺平愣愣的又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物的窗外，僵硬的把脑袋转了回来，“我看到过类似的存在。” 他们是特殊的存在，和那些警察不一样。 男孩紧张的咬着下唇，他颤抖着调整呼吸，平复了好几次心跳，才顺畅的把今天的遭遇完整的说了下来。 吉野顺平并非是个喜欢大都市的人，但老家街道上那个小型电影院这次并没有排他想看的电影，于是只好绕了远路跑到了市区里。 最开始，吉野顺平只是想去看一场电影，但因为错过了电车，他没能在原定时间赶到，于是买了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的另外一张票。 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不算好打发，吉野顺平在这个有些陌生的市区找了两圈才寻到了一个人少又能俯瞰街道的小角落。 然后，他就在那个十字路口看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市区里的人很多，有奇装异服的男女，有衣着正式的社会人士，也有穿着校服交谈的学生们，但那三个人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们是怪物。 吉野顺平紧张的把身子半掩在栏杆后，困惑的看着那些怪物周围毫无所觉的人们，有些不解。 这就是市区的松弛和包容吗？ 他们甚至能允许脸上长角和头顶冒烟的怪物上街？ 随着红绿灯的明灭，那个额头上有着缝合线的俊美男性动了，他带着身后两个诡异的怪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通过人行道，逐渐靠近了吉野顺平所在的角落。 那个火山头的诡异怪物站在男人身边说着什么，聊到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会把拄着拐杖双臂扬起，伴随着脑袋上冒出的火花高声狂笑。 吉野顺平没敢看太久，他已经发觉了自己的视野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老人身边的怪物，除了他。 那是什么？他中暑出现幻觉了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生物？ 为什么只有他能看得到？ 啊，那些过路人，甚至还在困惑为什么不能靠近那个男人。 快跑啊！快离开这里！那些怪物很危险！！ 糟了，他们要过来了！ 吉野顺平畏惧的藏起身体，屏气凝神，紧紧的按住了自己的胸膛，试图让心跳平息下来。 那个长着角的高大存在很敏锐，几乎是吉野顺平往后躲在门店招牌后的下一瞬，它的脑袋就转了过来，然后，躲进夹缝中的男孩就听到了一连串古怪的噪音。 这是什么语言？ 听不明白。 “花御，你在听吗？”那个火山头的怪物跟随着俊美男人的脚步，逐渐接近了吉野顺平的位置，它兴奋又激动的说，“那可是狱门疆！他竟然有线索可以找到狱门疆啊！！” 吉野顺平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背后的铁质招牌因为三人的经过变的炙热发烫，隐隐能听到铁皮鼓起的噪声，好似下一瞬就要扭曲或者崩裂一般！ 但他一点都不敢动。 “漏壶，你别这么大声，”在又一连串听不懂的噪音后，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这里的人还多着呢。” “啊？那杀了不就好了。” 下一瞬，吉野顺平的鼻腔中钻入了一股皮肉烤焦的味道。 他仓皇的捂住耳朵，屏息埋头，不敢面对不远处不断响起的哀嚎声和尖叫声，也不敢从这狭小的仅有孩子能藏入的角落中钻出，去探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恐怖片会有这么写实吗？ 他真的还清醒吗？ 这里是现实吗？ 男孩浑浑噩噩的听着外面骚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警笛声的时候，吉野顺平才敢颤颤巍巍的从夹缝中钻出来。 他带着几乎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脏，一步步的挪入了围观的人群中，愣愣的看着混杂的骚乱。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吉野顺平早已错过了第二场电影，但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的猎奇电影了。 因为就在刚才，三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踏入了那个警察围起来的封锁区域。 警察为什么要给他们放行，那是特别行动部队吗？ 他们是不是太年轻了，我该告诉他们吗？ 会有人相信一个孩子的证词吗？ 他们不相信该怎么办？ 他们信了该怎么办？ 啊，要是他们因为那个怪物死去了，我是不是就成罪人了？ 吉野顺平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胸膛前的衣服，一次次的试图踏出脚步高喊他看见了，却又因畏惧那个超规格的怪物会伤害这群善良阵营的“特别警察”而停下脚步。 我该怎么做才好？ 之后，躁动的少年和不安分的心脏和自身都没能察觉的动荡咒力，被六眼在一众看热闹的人群中锁定，然后指出。 “你很勇敢，吉野君，”夏油杰温柔的把手放在了仍然有些颤抖的男孩脑袋上，他蹲下身环抱住有些忐忑的男孩，“不需要自责，你做的很好。” 在情况未明之前隐藏自己的身形，保障了自己的安全；在不能肯定执法机关是否相信自己时，选择了独自一个人咽下恐惧。 吉野顺平是个善良的孩子，在见到夏油杰的特级咒灵之前，他甚至因为担心面前两人受到超规格怪物的伤害，而选择了隐瞒真相。 但这不是最优解。 琉璃点了点桌面，声音冰冷刺骨：“遇到自己没有能力解决的问题时，因为不必要的慈悲心选择隐瞒事实，这是愚蠢的选择。” 原本因为夏油杰的安慰安心的男孩身体一抖，眼泪直接涌了上来。 “琉璃，”夏油杰无奈的拿着纸巾小心的擦拭着男孩的泪水，柔声说，“顺平，别怕，他是在担心你。” “我为什么要担心一个连基本的求助都不懂的小鬼？”琉璃托着脸，淡漠的看着男孩扬起的脸庞，“在恐怖电影里，目睹了事情真相的主人公吉野君，你接下来是打算独自调查吗？” 吉野顺平小声的反驳：“我不该是主人公，我应该是发现真相的路人甲那种角色。” 或者灾难中唯一获救的可怜儿童。 “噗，”夏油杰哭笑不得的扶额，有点摸不清这个孩子的脑回路了，“那接下来顺平要怎么做？” “等主人公的你们拯救世界？” 琉璃俯视着那个满脸写着茫然的男孩，冷淡的说：“你面前的主人公刚刚可是差点就要错过你的珍贵情报了。” “可我怎么知道谁是主人公？”吉野顺平焦躁的拧着衣角，“万一大人们不信我呢？万一你们觉得我是撒谎，直接把我赶走或者抓起来呢？万一我告诉你们了，你们打不过结果死掉了呢？” 夏油杰愣了愣，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吉野顺平的手掌：“顺平，你看着我。” 他把男孩的手放在自己领口漩涡形的纽扣上，声音温柔而坚定。 “遇到这种非常规的事情时，你可以选择相信带着这颗纽扣的人，他们、我们，是处理这类异常事件的专业人员，”夏油杰轻轻的拍了拍吉野顺平的脑袋，柔声，“也许他们看起来凶神恶煞或者瘦小脆弱，但你依旧可以选择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会有专业人士来处理。” 吉野顺平怯生生的看向“瘦小脆弱”的苍白青年，问道：“你们是什么异端处理局之类的机构吗？” “啧，”察觉到吉野顺平眼神中的含义，琉璃危险的眯起眼睛，“我们是奥特曼。” 夏油杰：…… 救命，好想笑。 第93章 站在恶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五条悟走进咖啡厅的时候，正好撞见拿着夏油杰手机付款的琉璃，他身后跟着捂着脸浑身颤抖的夏油杰和一个茫然无措的拽着夏油杰裤腿的小男孩。 哦，这小孩不是刚刚那个目击证人吗？ “问完了？”五条悟把还没挂断的电话放到琉璃手里，疑惑的看着憋笑的夏油杰，“杰怎么了？” 琉璃面无表情的回答：“谁知道。” “那个，”吉野顺平伸手拽了拽这个抬头都望不到顶的白发绷带人，小声地问，“你们真的是奥特曼吗？” 五条悟一愣，张嘴就答：“你怎么知道？” 吉野顺平：！？ “记得让那个小孩保密啊。” 硝子的声音幽幽的从扩音器中响起，成功击垮了男孩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吉野顺平：！！！ “悟……”夏油杰觉得自己肚子好痛，他抖着手扒住五条悟的肩膀，把脸埋了进去，“你调查完了吗？” 瞥了一圈周围人因为夏油杰和五条悟抱在一起的行为聚集起来的视线，琉璃矮身一捞，把小孩直接夹在臂弯带出了咖啡厅。 “吉野君，这个电话号码给你，”琉璃把刚刚在前台借的便签放到了孩子的手心中，带着他直奔附近的电影院，“天色有点晚了，看完电影记得早点回去。” “啊？好的，” 吉野顺平茫然的看了一眼刚刚轻松提起来自己的苍白手臂，有些惊奇，这人竟然有肌肉！ 啊，是因为刚才在那个明显强壮的人身边，才显得这个哥哥很瘦弱吗？ 是他误会了。 “拿着。” 吉野顺平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电影票，有些嗫嚅：“我不能收，配合你们是公民的义务才对。” “这是刚才那个人请你的，”琉璃用夏油杰手机付完钱，瞥了一眼还有些犹豫的少年，冷淡地提醒，“要开场了。” 吉野顺平抿了抿嘴，迅速对着琉璃鞠了一个躬，大声道谢：“谢谢你们！” “嗯，也谢谢你。” “那个！”吉野顺平突然拽住转身欲走的琉璃，仰起头示意琉璃蹲下来，小声许诺，“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琉璃沉默的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跑远的少年的背影，半天没说话。 “哥？”硝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不会是怕有一天接到小孩大喊奥特曼救命的电话吧？” 琉璃站起身，脸色平静：“可我给的他的是杰的号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独自跑远的琉璃很快就等到了顺着定位摸过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他看了一眼两人散乱的头发，挑了挑眉：“你们打架了？” “还不是杰，”五条悟抱怨着对琉璃伸出手，“他突然抱上来以后，周围人又叫又跳的。” 还有好多人开着闪光灯拍照，生怕闪不瞎他们。 琉璃把手放在五条悟的手心里，有些好笑：“然后呢？” “然后有几个大胆的女孩们上来问我们谁是1，”夏油杰嘴角抽了抽，“悟反问回去，问她们支持谁是。” “1是什么？” 硝子兴奋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就是男性恋爱中的上位！杰的漫画里有。” “我都说了那不是我的，是美美子的，”夏油杰搓了搓脸，把咒灵召唤了出来，等五条悟拽着琉璃上去以后，才翻身跳到鹈鹕的背上，“结果女孩们有几个说想看悟做0的，然后他就急了。” 五条悟熟稔的把琉璃圈在怀里，大声争辩：“凭什么我不是1！！” 虽然他也不清楚1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定要在上位！ “那是重点吗！” 夏油杰指挥着鹈鹕起飞，几乎要被气笑了：“她们还怂恿你亲一个呢，你怎么不敢？” “哈？！难道杰就敢了？” “我当然不！！” 琉璃面无表情的打断这离谱的对话：“你们原来是恋人关系吗？” “怎么可能！！” “琉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做的。 琉璃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平静一下，对着电话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现在知晓的内容其实很多了，两名高智慧的特级诅咒和羂索联手，准备去寻找特级咒具狱门疆，虽然原本的任务是调查人体自燃，但现在事件已经不是祓除诅咒能简单收场的地步了，他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火焰、灰烬和岩浆，”硝子声音严肃下来，“这几个联系到一起你会想到什么？” 夏油杰神色也肃穆了下来：“顺平说叫漏壶的诅咒，是个富士山。” 目前看来，这个特级最好认为是岩浆或者火山这种自然类的诅咒比较合理。 “另外一个诅咒，六眼没能察觉到咒力残秽，”五条悟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特级现在都能扎堆出现了吗？” 比起两位特级关注的诅咒，琉璃对另外一件事情更感兴趣，他把男孩转述的内容中，不太引人注意的对话提了出来。 “狱门疆这个咒具你们有了解吗？” 听着三个给出否定答案的声音，琉璃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的仅限于它是个实际存在的术式或者说领域，”夏油杰回忆着三年级的课程，有些不确定，“还有具备强大的封印能力，且无法从内部打开成功逃生的特性。” “啊，”硝子想起来了，“无物不可封的顶尖牢笼？” 五条悟拍了一下手掌，恍然大悟：“那个什么活着的结界和尚的圆寂肉身？” “你们的学习能力真是令夜蛾老师头痛，”琉璃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在脑海中检索古籍中的内容，“也不是完全打不开，但解开狱门疆的办法只有两种：用更加强的咒力从外部打破或者干扰术者的术式。” 用更强的咒力这一点好理解，但是干扰术者的术式？ “干扰谁？”夏油杰困惑的询问，“谁是术者，那不是咒具吗？” 五条悟把下巴放在了琉璃脑袋上，道：“干扰咒具使用者的术式？” “干扰那个和尚。”和使用者。 硝子：？ 夏油杰：？ “也就是说，那个咒具本身就是术者，由持有人展开的咒具的过程实际上是让狱门疆活了过来，自己展开了领域？”五条悟把手指缠进琉璃的掌心中，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封印的条件是什么？” 琉璃任由五条悟弯折着手指，回忆了一会：“狱门疆开门以后，被封印者在半径四米的有限范围之内待满一分钟。” “一分钟？”夏油杰挑了挑眉，“条件也太松散了吧？” 这个时间都足够他和悟反杀了。 这么逆天的效果却有一个这么明显的缺点，这个特级咒具是不是过于鸡肋了。 “我也因为这一点感到困惑，”琉璃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咒具，垂下眼睑，“但如果羂索不惜联合特级诅咒也想去找到这个咒具，我们最好把这个一分钟当作十秒甚至一秒来看待。” 只不过不知晓达成条件具体是什么，天元什么时候才肯见他，琉璃都快想用拷问手段了。 “那这个特级咒具在哪？”硝子抬起头，看着远处已经能看到影子的大号鹈鹕，咬碎了牙齿间的坚果，“要去抢先一步把它带回来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 琉璃摁着夏油杰的肩膀轻盈的从飞行咒灵上跳了下来，挂断了电话。 “我没能在忌库的名单中中找到它。” “为什么琉璃要找狱门疆？”五条悟困惑的从半空中飘落，踩在了地面上。 他刚刚被夏油杰不打招呼就收咒灵的行动摔下来了，幸好他反应够快，不然直接就坐地上了。 夏油杰遗憾的咂嘴，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难道琉璃有什么想要封印的人吗？” “没。” 琉璃转头看向走过来的高大身影，声音冷淡：“只不过是换位思考。” “我又哪里惹你了吗？”伏黑甚尔在四个人齐刷刷的视线中停下脚步，有些无奈，“我可是特意来报告调查结果的。” 这两天被自家儿子背刺，把卡里的钱全转出去不知道藏哪了不说，还要去调查金主琉璃时不时发过来的调查任务，难道他过的很容易吗？ “我账户少了七十万，”琉璃眯起眼睛，不悦的看着不知悔改的伏黑甚尔，“你确定你不是用我的钱去享受度假了吗？” 他这几天已经收到好几个付款信息了，根本没有几个是整数金额，这混蛋根本不是把钱单用在买消息上。 要不是伏黑惠突然用伏黑甚尔手机把上次任务的酬劳又全给他转回来回了个血，琉璃高低要委托孔时雨杀过去看看伏黑甚尔到底在拿他的钱干什么。 不要脸的混账东西，花金主的钱还这么理直气壮！ 硝子一愣：“多少？不是，你哪来的钱？” 琉璃的钱不是都在她账户上吗？ “啊，这个我知道，”夏油杰眨眨眼睛，顺手抽走了琉璃的手机，翻开了他和七海建人的聊天记录，“这里呢，他俩在搞股票。” 两个吸金兽，是真能赚啊。 伏黑甚尔嬉皮笑脸的靠近琉璃，熟练的抓住青年扇上来的手，把一粗一细两个天青色手镯套在了他的手腕上：“生日礼物。” “我生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而且这不是他的钱吗？ 琉璃抬起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把蝴蝶刀干脆地扎进了伏黑甚尔肌肉隆起的小臂上，冷冷地问：“调查结果？” 伏黑甚尔顺手拔下蝴蝶刀在身上抹了一下，也没管流血的胳膊，直接把擦干净的蝴蝶刀又塞回了琉璃手心里：“狱门疆没查到，孔时雨那边也没消息。” “废物。” 话虽这么说，琉璃其实并没有多意外，他把蝴蝶刀收了起来，抬脚直接走向了夜蛾老师办公室。 他们还要给夜蛾老师报告这次的任务情况。 “但你说的干扰术式的咒具我查到了一个，”伏黑甚尔疑惑的看向戳了一下自己的硝子，在她的招手下伸出了还在流血的小臂，“能够令所有术式效果发生紊乱相互抵消的【黑绳】，这个咒具在一个叫米盖尔的术师手里，据说是他们国家的国宝。” 五条悟快步超过伏黑甚尔，跟在了琉璃的身后：“解决狱门疆封印的咒具你也查了？” 黑绳先不说，伏黑甚尔手里不是还有个天逆鉾吗？ 有必要特意把所有的东西都调查那么清楚吗？ “嗯，”琉璃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扫了一眼，坐在了唯一一个有坐垫的椅子上，“听到吉野君转述的对话以后，我就放弃狱门疆了。” 恰巧，他本来准备的也有备选方案。 夏油杰熟练的开始在办公室煮茶，仍然有些困惑：“所以琉璃为什么会准备的这么充分？” “预知未来？” 琉璃抬手任由硝子把手上的镯子扒了下来，平静地回答：“我没有这么逆天的能力。” “那个咒具不好拿到手，但那个术师，似乎是个好骗的，”伏黑甚尔动了动完好无损的手臂，懒洋洋的靠在了椅背上，“你们可以尝试把他忽悠过来。” 这个技能他就不是很擅长了，还是交给他们吧。 琉璃接过夏油杰递过来的茶，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才慢慢交代了为什么会有他和羂索同时盯上狱门疆的这种不像是“巧合”的巧合。 他读完那个奇怪咒具的记载时，就隐隐有些不安。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筹备什么，但如果我是他，在最终计划开始之前，我会先想办法把六眼封印起来，”琉璃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声音平静，“悟太碍事了。” 五条悟：？ “琉璃！”五条悟委屈的直接挤开了硝子，坐到了琉璃的身边，“你嫌弃我？我碍事了？你怎么能嫌弃我！！” 琉璃抬起手，隔着绷带放在了五条悟的眼睛上，声音冷淡：“世间不会同时存在两个六眼。” “悟，你是独一无二的，”琉璃放下手，懒散的把五条悟扯离身旁，对硝子招了招手，“所以你要最先出局。” 战时，当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 而拥有六眼和无下限的五条悟，就是咒术界的顶点，是坚、是魁、是所有恶党的众矢之的。 第94章 直白的话语真的会让人难以招架 安抚完五条悟，硝子在琉璃的袒护下又得意的坐了回去，对着五条悟比了个耶。 “没想到吧，二货。” 哼哼，抢谁的位置呢！ 夏油杰好笑的把还想跑回去的五条悟重新拽回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偏头问道：“用狱门疆能完美的把悟封印吗？” “杰！！” 连你也想封印我！ “叫什么，”伏黑甚尔托着脸靠在小茶桌上，无聊的把团成一个球的丑宝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小琉璃不是也查了救你出来的方法了吗？” 五条悟瞪了一眼伏黑甚尔，没好气的抱着胳膊坐了回去，他当然知道这只是琉璃的分析和假设，也知道真的被封印了他们肯定会去救他。 但他就是！不爽！ “我才不会被封印！” 琉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狱门疆内没有时间的概念，是一个时间完全混乱的诅咒淋浴器，它会大幅度削弱咒力的输出，也很有可能让术师因为浓厚的诅咒导致精神崩溃，但悟会出来的。” “但什么时候出来就没法确定了啊，”夏油杰思索着，“只有六眼是独一无二吗？” 琉璃抬起眼睛，有些无奈：“在座的各位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能别总搞这种奇怪的攀比心理吗？ “我不是说这个，”夏油杰轻咳两声，“我是说为什么只有悟被针对？” 琉璃转过头，勾了勾唇角：“其实你也被针对过。” 嗯？ 夏油杰反应很快，几乎是琉璃刚说完，他就把事情对上了。 “那个视频，我是说冥冥小姐发的那个，”夏油杰皱起眉，“之前我们推断一直是用来扰乱我心境的对吧？” 而且这件事情还意外让他们发觉高层出现了叛徒。 这些年夏油杰和五条悟对高层的调查一直没停过，但收获甚微，他们的手段还是太正派了。 琉璃抬了抬手指，示意夏油杰继续说。 “如果我真的处在了那个场面，很难说我会不会因为那群非术师的行为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夏油杰冷静的分析着过往有疑虑的事件，“之前琉璃和我一起出的那场任务可能也有他们的手笔。” 他们想诱导他叛逃？ 或者说让他倒戈羂索的势力之下帮助他对付高专？ 琉璃摸了摸夏油杰的脑袋，温和的说：“杰现在的心态很好。” “你在哄孩子吗？”夏油杰无奈的把琉璃的手放了下来，“看来是方向不对？” 不然琉璃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要追溯的稍早一些，”琉璃垂下眸子，“唔，应该是从你提名特级就开始了吧？” 夏油杰：？ “什么意思？”五条悟困惑的探头，“杰是和我一起提名特级的啊？” “所以才被盯上了。” 咒灵操术毕竟是六眼比肩。 琉璃仰起头，声音有些懒散：“悟的任务报告杰的任务报告我都有看过，以往你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写报告的都是杰吧？” “是这样没错……”夏油杰突然沉默了一瞬，他转头看向五条悟，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悟，你之前在校交的那一份备用任务报告，都是怎么凑字数的？” 五条悟一愣：“啊？写当天吃的甜点充数。” 字数要求实在是太多了，夜蛾老师又每次都检查，他每次都直接忽悠店员把店内的目录单给他一份塞进报告里。 夏油杰沉默的捂脸，怎么只有他认认真真的编故事凑字数啊，真是服了。 琉璃没在意身旁少年突如其来的破防，他淡定地好似没看过夏油杰的羞耻日记一样，直接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你们晋升特级以后，任务就两极分化了。悟那边多半是袚除任务，堆量和距离，但杰这边大多都是事件隐情的调查和诅咒师的任务。” 其实他们接到的任务类型繁多，并不能直接这么简单的分成两类，但大数据上来说，五条悟的任务基本都是直面诅咒和给一级术师收尾，但夏油杰那边总会接到一些没法直接到场就解决的麻烦任务。 硝子眨了眨眼睛，提出了质疑：“难道不是直接按照能力分配的吗？” 咒灵操术更适合调查应该也没错吧？ “那群家伙给术师下任务的时候没那么贴心，”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撑着脸看着对面的四个人，“我带小鬼们做任务的时候，遇到的任务类型都挺随机的。” 当老师真不是个轻松活计，不仅要看着那群菜鸡笨拙的使用半吊子体术和术式处理任务，还要防止他们被偷袭的诅咒杀掉。 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毕业之后，伏黑甚尔已经好久没遇到过耐揍的学生了。 不过空闲时间多了不少这点还是很让人欣慰的。 “在术师那边应该更明显才对，杰成名的很快吧？” “嗯？”硝子一愣，点了点头，“啊，这么一说确实，来医务室里的伤者们都会夸赞杰是个出色的特级术师。” 说是完成任务速度快、处理事情严谨细心、人长得又帅、说话温柔有礼等等。 这个话题热度很高，尤其是跟五条悟做对比的时候。 “为什么他们不夸我，”五条悟不解的摸了摸下巴，“我不帅吗？” 夏油杰没有理会五条悟突如其来的自恋，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认真思索着琉璃说起这个话题的目的。 除去五条悟这种先天优势很强的术师之外，解决明显复杂的案件无疑是术师成名最快的方法，但是夏油杰自己也多少有所察觉，他的名号传播得太快了。 出名的代价，往往是舆论压力和负面能量的堆积。 而现在夏油杰的有名程度甚至远超百年未见的六眼拥有者五条悟，夸张点说，如果官方或民间的术师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针对夏油杰的组织，也没有人会觉得很奇怪。 【那是他应付出的代价。】 如果夏油杰在这种节骨眼失误或者犯错，高层就会有很合适的理由直接把夏油杰逐出高专，以获得“大义”的名号。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试图用一些明显有问题的任务压垮我？” 夏油杰皱起眉，仍有些不解，就算他真的被驱逐或者叛逃了，又能怎样？ 他可不会加入那个伤害过琉璃的缝合脑袋阵营。 “没那么简单。”琉璃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甚尔，你有多大把握能杀死杰？” 伏黑甚尔一愣，立马精神起来，他勾起唇角，仔细打量着突然坐直的两个人，思量了一会，问道：“有前提吗？” “悟无法及时支援，且杰拥有的诅咒中没有特级。” 夏油杰一愣，转头看向琉璃：“高专时期？” “一对一不限手段的话，”伏黑甚尔笑着伸手必出一个八的手势，“我有八成把握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剩下的两成可能就是玩过头留不下全尸吧？ 五条悟不爽的拍了拍扶手：“干什么干什么！” 当着他面讨论这种危险话题？ 琉璃戳了戳夏油杰，示意他安抚一下五条悟，继续问：“除了你以外呢？” “除我以外？”伏黑甚尔撇了撇嘴，指了指对面被安抚下来的白毛，“只有他能杀。” “哼！” “那我呢？” 听到这话，屋内的几个人同时看向了缩在椅子上的苍白青年，满脸都写着“就你吗？” 真冒犯啊你们。 琉璃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狂妄，他甚至还神色自然加了个难度：“你认为我有几成把握杀死现在的杰？” “这个问题我能回答，”夏油杰笑着看着琉璃，目光温和，“只有我主动把性命交给你这一种可能。” 五条悟挑眉：“不能这么算，应该是我和杰一起，把性命交给你。” 他说的可是现在的杰，没有前提条件的情况下，只有夏油杰一人赴死的行为五条悟是不可能接受的。 如果有琉璃必须杀死他们的那么一天存在，必须是他和杰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在琉璃划出最后一刀之前，他们要先把阻挡琉璃的障碍肃清。 没插嘴的硝子瞥了一眼身体僵住的琉璃，嘲笑：“没想到是这种答案吧？” 琉璃问的根本不是这种层面的问题，但这两个蠢蛋的误解和回答反而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 不过时机刚刚好，接下来由他们两个人加把火就可以了。 “嗯……”琉璃没有察觉到硝子的思绪，他别扭的抬腿缩进椅子里，试图避开两个人的视线，有些无奈，“我突然不想继续讨论了。” 琉璃本来是想让他们意识到即便是他这样的弱者，只要布局得当，方法合适，通过外界的误会和疑似“自己做出的决断”等一系列事情，让挚友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行方案的。 强者要警惕的不单单只是浮于表面的危险这一点他们很早就学会了，琉璃想让他们也提防一下身边人，包括他在内。 羂索的术式可是能直接更换身体的违规存在，谁能肯定所有人都是安全可信的？ 但夏油杰也好，五条悟也好，除了信任之外没有给出任何有益于他继续话题的答案。 为什么总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想逃。 伏黑甚尔对这个话题倒是很有兴致，他也没管对面四人各异的反应，认真考虑了一下琉璃杀死夏油杰的可能性：“你提出这种送死的问题，肯定不是打算自己出手，应该是借刀杀人吧？” 杀死他人一定是一对一吗？ 小琉璃杀人的手段可不是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能理解的，他最令人称奇的战绩，是在中立诊所的时候，用三句话让一个帮派的副手破防，然后提供给那个有点脑子的蠢蛋一整套让他能重新洗牌帮派势力的方案，只是为了让之前砸了诊所的那个暴脾气打手被自己人肃清。 这还是因为琉璃当时决定入学高专了才费心思做的局，他那时已经要离开诊所了，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从什么时候开始？” 琉璃把手搭在膝盖上，想了想：“就从我们重逢那个时候开始算。” “用我的话，七成吧，”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看向了盯着自己的五条悟，“用他的话，九成。” 实力暂且不论，如果是长期作局，多半是六眼小鬼和刘海小鬼成为对立面。 “我不理解，”五条悟抿着唇，面上的表情仍然是那随意懒散的样子，语调微微提高，“伏黑老师先不提，为什么我会杀死杰？” 从刚才开始，琉璃就一直在列举夏油杰死亡的可能性。 琉璃伸手揪着脚下的坐垫，也不抬头：“不是为了杀死杰，是为了获取夏油杰此人的身体。” “获取身体？”夏油杰一愣，饶有兴致的看向闹别扭的琉璃，“……你是指羂索侵占身体的术式吗？” 怪不得，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在说羂索的布局，那最开始琉璃是想告诉他们要警惕身边人吗？ 但夏油杰仍有一点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我的术式很特殊吗？” 常理来说，六眼和无下限的术式才是更让人垂涎的，但琉璃偏偏要以“五条悟被封印”为前提，暗示曾经有人布局试图获得“夏油杰的尸体”。 咒灵操使的身体很特殊吗？ “可能用来吃掉天元？” ———— 夜蛾正道今天心情很好，高专的学生们没有往届那么多，他每天只需要上那么寥寥几节课就会步入下班时间，之后他就会愉悦而悠闲的去托儿所逛一圈。 之前琉璃带回来的两个孩子已经在前两天交由灰原雄送离了高专，夜蛾正道当的保镖。 其实夜蛾正道很喜欢那个懂事又开朗乐观的粉毛小老虎，只是他有正常的家庭，也不能强行把人家爷爷的乖孙子留在托儿所吧，他是个正经教师，不是儿童拐卖犯。 咒言师狗卷棘遭遇的暗杀事件收尾后没多久，狗卷家里就传来了一切安全的讯息，但他们的家长似乎因为交流问题被扣在了高速上，只好转而拜托高专方把孩子送回来，夜蛾正道也顺带提前做个家访。 主要排斥术师的术师家族实在是太异端了，不看一眼实在是不放心。 送离两个人之后，托儿所的几个孩子难过了一段时间，然后很快调节好，并兴奋的缠着来探望熊猫的夜蛾正道一起玩，或者跟着他做玩偶和毛毡。 这也是过着养老生活的高专校长为数不多的治愈时间，毕竟孩子们都那么可爱。 心情很好的从托儿所回来后，夜蛾正道就发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还放了隔音的帐。 他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在心里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罪魁祸首四人组吐槽了个遍。 但就在夜蛾正道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又突然希望自己对问题儿童们的接受度别那么高。 “可能用来吃掉天元？” 谁？ 吃什么？ 那冷淡的毫无波动的声音好似利剑一样直接从夜蛾正道的左耳贯穿到了右耳。 今天天气真好啊。 好到感觉下一秒世界毁灭了也不是很意外呢~ 第95章 算计琉璃第一步:不要制定计划 “悟，坐直了，别跟个面团一样在那里摊着！杰，好好坐正，那么懒散的坐法对你的脊椎有什么好处！琉璃把你的脚给我放下来，手也收起来，别祸害我的坐垫！硝子别趴在琉璃身上了，背挺直，穿裙子怎么能坐得这么随意！还有伏黑，把我的核桃给我放好，捏碎了扣你工资！” 看着没骨头又没礼貌的几个小孩全部坐好坐正了，夜蛾正道的气才顺了一些。 他坐在伏黑甚尔另半边榻榻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悠悠开口：“讨论什么呢？都说到天元大人了。” 应该只是一种类比法吧，这几个小孩怎么可能谋划吃天元大人呢，哈哈。 嗯，一定是这样。 “说加茂宪伦之前可能有计划过占据夏油杰的身体对天元动手。” “咳咳咳！！！”夜蛾正道放下茶杯仓促的拽了张纸巾试图压下咳嗽，“你再说一遍？！” 琉璃抬起眼睛，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说加茂宪伦之前可能有计划过占据夏油杰的身体对天元动手。” 内容、语调、甚至语速，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夜蛾正道看着坐得标准笔直的琉璃，默默的把茶杯放下，觉得自己刚才不如直接聋了。 谁！又惹他了！ “咳，”夏油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琉璃结合上次的事情和在京都的调查做出了一些推断，正在给我们解说，他还推测有人意图谋划封印悟。” 哎呀，果然还是让琉璃陷入到逃避状态了，接下来就只能等硝子了。 五条悟乖巧的把手叠放在膝盖上，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琉璃：“他说针对杰的行动很早就开始了，希望我们注意身边居心叵测的人。” 咒力确实是有波动的，琉璃现在很动摇，计划成功！ “还说如果杰之前没被琉璃劝住，现在可能已经叛逃了，”硝子整理了一下裙摆，眨了眨眼睛，“然后被悟或者伏黑老师杀死，最后还可能被偷走尸体。” 一想到一会要怎么犯坏就好兴奋！不行，我是主治医生，要冷静。 夜蛾正道：…… 不是，等会，他没明白。 “我记得你们的任务是调查人体自燃现象吧？” 为什么现在听起来世界好似要毁灭了一样？ 特级术师是可以和叛逃、封印、杀死和被偷尸体这几个词语联系起来的存在吗？ 琉璃拍开夏油杰碰自己肩膀的手，一板一眼的回应道：“调查完了，是有智慧且能对话的特级咒灵，和加茂宪伦在一起。” 这俩人刚刚那让人心烦的话他还没消化呢，能不能别在这套近乎。 他有肢体接触过敏症状，熟人限定。 “特级咒灵先放一边，”夜蛾正道幽幽的打量了一眼无奈的夏油杰和面无表情的琉璃，毫不客气的问，“你在闹什么别扭？” 他们又咋了？ 硝子懒散的抬手把琉璃的脑袋揽到自己肩膀上，霸气的说：“他俩对琉璃表白了。” 就是这个胡说八道爽！ 屋内除了硝子以外的所有人：？ “硝子！你就这么解释的？” 夏油杰不理解，夏油杰震惊，夏油杰为刚刚的行为懊恼。 “对，我表白了！” 五条悟兴奋的举起手，直接大大咧咧的就要往琉璃的方向走。 “噗，”伏黑甚尔直接侧着头就笑出了声，他已经知道这三个人在搞什么了，“校长，小妹说的没错。” 竟然选在了这个时机，有热闹看了。 听到这几人的起哄，事件中心的琉璃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浑身散发着戾气：“我回了。” “站住！”夜蛾正道头痛的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原地站定的琉璃，又转头看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硝子，“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候这么掉链子，什么描述不好，选了个最炸裂的，事情原本的模样到底是什么！！ 硝子眨了眨眼睛，一五一十地说：“就是琉璃问怎么杀死杰，然后这俩人说只有他们自愿的情况下，琉璃才有可能成功。” 是表白了啊，信任的表白。 “……那咋了，”夜蛾正道看向琉璃，仍有些不解，“你生气的点在哪？” 琉璃张了张嘴，又不悦的抿上，闷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夜蛾正道有些无奈的看着琉璃，不知道要怎么开导这个别扭的孩子才好，他看了一眼盯着琉璃背影的三个人，第一次觉得也许高专需要增设个心理课程。 “第一次遇到吧？”伏黑甚尔对着抿着唇的琉璃扬起一个古怪的笑脸，饶有兴致的补了最后一刀，“我也可以把性命交给你哦，小琉璃~”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琉璃琥珀色的瞳孔克制不住的收缩了一瞬，然后，这个一直冷静自持的乖巧青年，直接忽视了夜蛾正道的喊声，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所以您就跑到我这里来了？”七海建人把热可可放到了还穿着高专制服的青年面前，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完全不能理解您的逻辑。” 琉璃面无表情地把烫到嘴的热可可完整的吐了出来，含糊不清地回答：“那你理解一下。” “真是强人所难，”七海建人把自己手里的冰水递给了琉璃，毫不客气地指出问题，“您现在的行为难道不是赤裸裸的逃避吗？” “可我不知道怎么应对那种……” 琉璃含着冰水，卡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自己听到那三人说可以把性命交给自己的震撼。 他们以前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虽然我也很意外前辈们的发言，”七海建人俯视着盘腿坐在茶几旁的琉璃，冷冷地问，“但那难道不是因为您从未给出正面回应的原因吗？” 明明这个人都能这么清晰的把最近一个月的事情都捋出来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意识到自己的误区在哪里？ 七海建人觉得，从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位前辈的角度来说，他们面临的是长达四年都没有给出过任何正向反馈的琉璃。 没有参与进去的意外事故、珍视的好友的过去、没有任何解释就翻篇的心理阴影、独自一人进行的残忍训练、对伏黑甚尔毫无缘由的信任…… 再粗神经的人也没有办法接受认定的好友冷漠和回避自己整整四年，琉璃怎么能肯定五条悟和夏油杰会一直有耐心下去？ 更何况他们还知晓琉璃并非完全的性格如此。 这个人在伏黑甚尔和硝子的面前可从未压抑自己，虽然一个是直白的嫌弃，一个是肉眼可见的宠溺。 琉璃沉默了一会，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可我从没……” “您不拒绝亲近的行为是很细微的，”七海建人干脆利落的打断琉璃的辩解，把喝了一半的冰水直接从那纤长的手指间抽走，淡淡地说，“夏油前辈心思细腻不说，五条前辈也并非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琉璃的转变是缓慢而谨慎的，但这种谨慎并非所有人都有耐心接受和等待的。 但夏油杰和五条悟做到了，并真心实意的想要让琉璃变得更好。 琉璃的确纵容他们很多，只是他从未言语回应过。 “那我，”琉璃小心的把双手捧在杯子上，有些茫然的看着杯子里的倒影，“怎么做才好。” “和他们一样去表白。” 琉璃：…… “这是真心的建议吗？” “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是个好主意。” “我刚刚没说我是开玩笑吗？” 琉璃小口啜饮着手中的热可可，等全部喝完的时候，才放下了杯子：“七海君和我是朋友吗？” “把问题抛给别人是很犯规的行为。” 他现在还打算用交易的态度去处理事情吗？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拿走了琉璃的杯子，走到了厨房吧台旁。 “抱歉，习惯了，”琉璃抬头看向那个穿着西装梳着背头的少年，重新更正了自己的话语，“建人承认我是朋友的时候会更换称呼吗？” 琉璃记得七海建人是没有喊过他的名字的。 “……请别突然喊我的名字，”七海建人倒水的手一顿，转身把杯子放到了琉璃的面前，“您和家入小姐姓氏上并不是很好区分。” 他没办法直接喊琉璃家入。 “建人……” “七海就可以。” “所以七海不认为我是朋友吗？”琉璃推开盖着盖子的杯子，微微蹙眉，“可可喝腻了。” 太甜了。 七海建人伸手把盖子掀开，声音平静：“是热茶。” “不回答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琉璃抬起头，视线直直的撞进了那个灰绿色的眸子，他的表情依旧匮乏，但七海建人仍从那张清隽苍白的面容上看出了他明显的困惑。 “我和您相处的时间并不如两位前辈长，”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坐到了琉璃身后的沙发上，将双手十指相抵，轻声回答，“但我和两位前辈一样，单方面认为您是我们的朋友，灰原多半也是一样的。” “那现在不是单方面了。” 七海建人瞥了一眼得到答案以后就开始喝茶的琉璃，有些无奈：“……希望您在面对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的时候，也能这么直白。” “我已经在努力了，”琉璃皱起眉，有些不满的用手指点着杯子的边缘，“但甚尔绝对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在强忍着生理反应。” 他并非不想果断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创伤应激是一种疾病，不是琉璃单方面的压制可以痊愈的。 硝子给他配的药物、脱敏治疗和正念的自我护理，琉璃一直都有在做，但这不是短时间就能见到成效的。 即便琉璃在精神上一直调整着去接受和理解他人的好意，他身体的生理反应仍旧会先一步发出质疑，然后迫使他陷入到症状发作的状态当中。 ——夜蛾办公室，琉璃离开以后—— “所以琉璃跑出去不是因为生气，”硝子好笑的看着因为琉璃直接离开忧心的夜蛾正道，安慰道，“他只是和当初答应学着信任您一样，陷入到了疾病带来的生理反应里。” 其实琉璃的症状已经很轻微了，由于他本身情感并不会产生太大波动，所以ptsd给琉璃带去的全都是物理攻击，也就是反胃、眩晕和攻击性质的应激。 每当这个时候，琉璃的理性和身体都处于一种在极度割裂的状态下。 琉璃的逃离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当场吐出来，打击到那些释放出善意的人们。 “等等，那次琉璃真的吐了？” “没，夜蛾老师那个时候没有这么直白，”硝子眨眨眼睛，看向了还算淡定的另外三个人，“而且这次，这三个人是故意的。” 夏油杰托着脸，笑着看着了然的硝子：“不是硝子说的要下一剂猛药吗？” 只不过他们选的时机比较突然罢了。 “顺势而为反而更有冲击力吧~”五条悟伸展着手脚，饶有兴致的接话，“而且伏黑老师和硝子立马就配合上了。” 伏黑甚尔对着看向自己的夜蛾正道摊了摊手，笑着撇清关系：“我只是接了小妹的委托，说是刺激一下小琉璃而已。” 他们几个人在打配合之前没有商量过，只是根据琉璃的反应，在最合适的时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让琉璃破防的话语。 事先预谋会被琉璃看破，但毫无征兆的真心流露只会让那个习惯理性分析的冰块直接陷入到慌乱之中。 不懂人心的人才更容易被人心所算计。 夜蛾正道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他们做的事情离谱而又合理。 “你们最好是真心治疗。” ——时间回到现在，七海家—— 七海建人沉静的看着起身往外走的琉璃，问道：“已经决定了吗？” “七海不是说让我直白点吗？”琉璃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是正常体温以后，才把手指放下，“我总要先试一试。” 他虽然逃避，但从来不会放任自己不去解决。 “这个给您。” “什么？”琉璃摊开手，看着七海建人把一个银色的小东西放在自己的掌心，意外的挑了挑眉，“备用钥匙给我没关系吗？” 七海建人伸手越过琉璃打开门，淡淡地说：“下次别蹲在门口了，我没有收养流浪狗的爱好。” 下班回来第一眼看到还是满有冲击力的，但别出现第二次了，有种欺负前辈的异样感。 “七海是朋友了也没有喊我的名字，”琉璃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七海建人，有些疑惑，“那这个钥匙是交易还是人情。” “我觉得您说的这两个词汇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哪一个，听起来意思都是：我下次会还给你的。 “如果一定要定义的话，”七海建人看着那个曾孤身给他担保，让他以自由身离开高专的青年，笑了笑，“请您把那个钥匙当做谢礼好了。” 第96章 毕业前的谈话 琉璃专属助手的工作，七海建人从一年生做到了毕业。 而他协助琉璃做的最后一场实验，是在毕业前夕。 三年间，七海建人拿着双倍的工资，一边捕获、祓除诅咒，一边帮助琉璃解剖诅咒，还时不时被高层召见，询问琉璃状态。 繁忙而乏味。 这种日子本该会持续到毕业之后，如果七海建人没有在那次任务中，听到了同行术师的歌姬前辈提到了高层有内鬼的事情的话。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混蛋认为高层有叛徒，”歌姬跨过建筑物的残骸，对扶着自己的七海建人道了个谢，“但冥小姐说，夏油差点因为什么事件搞崩溃，他们怀疑这个事件是高层弄得。” 七海建人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残秽以后，回头看向了警惕的歌姬：“已经全部祓除了。” “太好了，收工！” “有些想象不到夏油前辈崩溃的样子。” “我也是，”歌姬嫌弃的撇撇嘴，随口道，“但硝子说，夏油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所以如果从身边人下手，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 但歌姬仍然对人渣会不会崩溃持保留意见，那可是和五条混蛋同一货色的人物！ “身边人是指家入先生吗？”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琉璃哥出问题的话，崩溃的可不止夏油杰。” “小心脚下，有虫子。” “咦！！” 这个意外的消息砸进了七海建人稀松平常的日常里，带起了一个浪花，和许久未能消散的涟漪。 他最开始没能意识到这个奇怪的消息有多大的分量，只是某次被高层召见时，七海建人在进出的工作人员手中看到了灰原雄的档案； 只是在执行某个诅咒祓除的任务时，七海建人和夏油杰聊到了他曾经不稳定的状态； 只是在帮着琉璃处理实验素材时，七海建人看到了一个被扔进垃圾桶的惩罚报告。 “家入先生，”七海建人沉静的走到了靠在桌子上的琉璃身边，把手中薄薄的纸张拿到了青年面前，一字一顿的问，“您上次说正常请假可以逃离高层的问责的。” 七海建人最初接到那个督促琉璃制作探测诅咒的装置的监视任务时，和夜蛾老师同一个反应。 “这种东西家入先生能做出来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指了指文件的后半段，“所以他们的目的其实在后半段：在非术师体内种植诅咒用于监管普通人。” 升入二年的七海建人放下文件，嘲讽的说：“无论哪个都是天方夜谭。” “琉璃说他会想办法给你把这个监视任务取消掉，但我不知道他具体会怎么做，健人就随机应变吧。” “家入先生那边呢？”七海建人皱起眉，伸出手指点了点文件的加粗字体，问道，“说到底，我只是监视任务，真正有压力的应该是被下了死命令的家入先生才对。” 夜蛾正道有些无奈地转述了琉璃的话：“我也这么问琉璃了，但他说，就算什么也做不出来，高层暂时也不能动他。” 因为这些话语，七海建人在山神任务的后续处理中遵循了琉璃的指示，配合着将琉璃的身体状态转述给高层，并目睹高层因为两次不同的报告陷入混乱，暂停了七海建人的监视任务。 但七海建人没想到琉璃会被这件事情问责。 “我没说过那种话，”琉璃看了一眼七海建人手里的文件，冷淡地把吸管插进了易拉罐中，“上次的请假不是很顺利吗？” 说到底，七海建人被高层关注，其实是因为琉璃把他当作固定助手使用。 对于高层来说，那个三年换了九个助手的恶劣研究员，有一个留存超过三个月的指定助手是异常的，那群烂木头因为琉璃选定了七海建人而警惕，并试图掌控这个原本与世无争的一年生。 他们应予了琉璃提交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人的薪资申请，并时不时传召七海建人去汇报琉璃研究和身体的情况。 原本就这么相安无事下去，琉璃也并不会插手这种奇妙的平衡。 但偏偏高层对琉璃下达了那个恶意满满的任务，并指定了七海建人作为实验的监视人。 和琉璃一样，那个任务七海建人无论执行与否，对于高层和高专都是一种背叛行为。他会被“试图掌控非术师”的恶劣研究人员——家入琉璃的实验结果所牵连。 可七海建人本应是无辜的局外人，他不该因为帮助琉璃而陷入到这种两难境地。 于是在山神任务中，琉璃通过夜蛾正道提交了第一份重伤被特级救援的报告，之后又让归来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提交了和上一份完全不同的身体报告，把“监视人”七海建人塑造成不可控的形象，顺利的让高层对七海建人产生怀疑，把他从监视琉璃的任务中摘了出去。 目的已经达成。 “可您被问责了，”七海建人注视着喝着饮料的琉璃，一字一顿的念着文件上的内容，“他们提出的惩罚内容是，您未来所有的作品都不能写入自己的名号。” 一直待在琉璃身边的七海建人知道琉璃的成果有多么超群绝伦，不夸张地说，琉璃甚至直接可以在咒术界自成一派！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七海建人从未想过咒具是可以人工制造的。 咒术界中的咒具绝大多数都是指寄宿有诅咒的武器，虽有听闻过有人尝试将诅咒制作成为咒具，或者说让诅咒附身于某种器具上让器具本身成为咒具，但这些都是以“诅咒”为前提的。 但琉璃制造的咒具，是以术师的术式为核心，通过单一刻印的叠加制成的。 如五条悟脸上绑着的拥有“延缓疲劳”效果的绷带，如琉璃用于捆绑诅咒而制作出的“延缓恢复”效果的伸缩环。 后者甚至连特级都能短暂的发挥作用，即便被破坏了，伤害也不会反馈到术者本人。 琉璃困惑的看了一眼七海建人，点了点头：“嗯，我接受了。” 琉璃并没有觉得这是个很难接受的惩罚，甚至作为摆脱任务的代价还是个划算交易。 他并没有作为匠人的执着，不过是不注名而已，高层想要独吞功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您的研究曾拯救很多人，”七海建人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郑重地说，“甚至之后仍然会继续拯救他人。” 自研咒具固然让人惊讶，但那终究只是琉璃出于对自身的研究和试探。 但琉璃通过咒灵的解剖获得的研究成果，却为后勤人员提供了生命的保障。 只要了解过咒术界基础知识的人，都知道提前注入了术式或咒力的咒符，可以简化作战时冗长的言灵和结印过程。 其用途广泛，既可用于召唤式神、也能用来展开结界、甚至可以封印咒物，而且只要自身拥有咒力，就算是非术师也可以使用。 可从未有人将诅咒封印到咒符当中，因为即便封印了诅咒，它们也是不可控的，咒符无法操纵诅咒进行战斗。同理，也从未有人试图剥离诅咒的术式、结界术，甚至生得领域。 那个独一无二的咒灵操术是不可复刻的。 可琉璃做到了，他利用特殊的延缓术式作用于诅咒的核心，将本永远属于诅咒的能力和术式剥离和保存，存入了术师使用的咒符当中，将其变成了可利用的工具。 他通过自身术式保留下来的诅咒核心，被开发和改造成为了可携带的咒力电源，其和咒符相接触可以瞬间充能的特性，甚至可以让没有术式的咒术相关人员使用咒符中封印的诅咒结界术，而那个拥有诅咒结界术的咒符，也是琉璃的作品。 咒力电源和咒符投入前线的第二年，辅助监督和窗的死亡率降低了十个百分点。 这两项发明没能在民间大范围普及，完全是因为咒灵解剖只有琉璃一人能做。 可即便如此，琉璃的作品仍在黑市中被炒到了天价。 他的研究成果救下了许多那些本该因无力反抗而被诅咒蚕食的弱者们。 但没有人知晓琉璃的名号，因为他被掩藏，被埋没，被高层抢走了荣耀。 “我未曾拯救过任何人，”琉璃放下了手中喝空的易拉罐，随手把七海建人手中的纸张抽走，揉成一团再度丢进了垃圾桶，“也不觉得我需要被他人记住。” 七海建人抿了抿唇，接过琉璃递出的湿纸巾：“您……什么追求都没有吗？” “活着是我的唯一追求。” “那在山神任务的时候，您为什么要救下我们呢？” 琉璃抬起头，看着面前俯视自己的少年：“……什么？” “家入先生的的术式反转是加速吧？”七海建人垂下眸子，平静的和琉璃对视，“不能对自己使用反转术式，和掌握了术式反转并不矛盾，对吗？” 琉璃从未使用过术式反转，在教导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时候未曾演示，在体术对决时未曾使用，甚至生死攸关之时，琉璃仍未打出过这张手牌。 但硝子说过，琉璃掌握着术式反转这项技能。 山神任务里，琉璃本该能独自逃离。 可他留下来了。 “不矛盾，七海君是正确的，”琉璃拉过旁边的转轮椅，拽了一下七海建人，“你想说什么？” 他已经听出了七海建人冗长铺垫中隐藏的真意。 这些问题是种试探。 七海建人坐在那个琉璃平时写材料的老板椅上，斟酌着词句：“我在高层那边看到了灰原的死亡报告。” “灰原君现在应该在托儿所，”琉璃抱起胳膊，看着窗外冷淡地回答，“要把他喊过来验证一下吗？” 这个了然的反应…… “您果然是知道的。”七海建人抬起头，看着琉璃侧脸的轮廓，平静地讲述了自己的推测，“我原本以为我只是看错了，于是特意找机会又去确认了一下。” 在那个即将送去焚烧销毁的文件堆里，七海建人在灰原雄的死亡报告旁边，也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报告，两个文件末尾的事件都是一样的，对应着他们出任山神任务的日期。 高层原本打算让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死在那场“误判的二级任务”里，他们甚至不在乎死的是谁，也无所谓死的是一人还是两人。 因为那是准备好的伤亡剧本，数量根本不重要。 “可看到报告以后，我却产生了一个奇妙的疑问，”七海建人看着实验室的天花板，喉结滚动了一下，“为什么‘预知的死亡报告’没有家入先生的？以及，为什么那个死亡的日期是我们实际执行任务的前一天？” 然后，七海建人想起了一件事——日期的变化，是因为他们的辅助监督“迟到了”。 而辅助监督的迟到事件，因突如其来的兴致跟着七海建人的琉璃是这么推测的： 【他没报备的行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琉璃的行程为什么需要报备，他们已经在那个表面误判，实际暗藏杀机的任务中的得到了解释。 但二级任务变成一级任务不是因琉璃到达而改变的，它在琉璃跟来前，就已经被“误判”了。 那原本，他们准备的是什么样的计划？ 为了什么？ “后辈的意外死亡、执行明显有争议的任务、直面非术师和术师之间的矛盾……”七海建人偏过头，看着默不作声的琉璃，“夏油前辈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有可能会因为担心我们、担心非术师而陷入迷茫当中。” 七海建人是个谨慎聪慧的人，他捕捉到了这些事件的异常后，很快就联想到了歌姬前辈曾透露的消息，并成功作证了那个之前他们想象不出的“夏油杰的崩溃”。 琉璃转头看向沉静的七海建人，挑了挑眉：“那你怎么不去阻止他？” “如果没有您的参与，我和灰原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山神任务当中，”七海建人躺进椅背里，理性的分析着可能出现的结果，“如果双死，结果无可辩驳；如果我死，灰原可能会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甚至退出咒术界，如果是灰原死亡，我估计也没有心思再去注目夏油前辈的状态。” 如非一开始就察觉异常，他们是帮不了夏油杰的。 “七海君对灰原君的想象意外的悲观。” “灰原是一个开朗积极的人，”七海建人看着自己的指尖，垂下了眸子，“我的死去会让他背负‘没有拯救同伴’的负罪感和‘自己能力不足’的惭愧，哪怕有他最崇拜的夏油前辈安慰，灰原也无法原谅自己吧。” 死去是一个人的事情，可被留下的人往往更加煎熬。 他们无法停下思考。 第97章 算计琉璃的第二步:只攻心 “我知道他们计划的时间并没有比七海君早很多，”琉璃面无表情的将手指一下下点在自己的臂弯上，冷冷地说，“也就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惩罚通知下达的前后。” 来送通知的人是琉璃还算熟悉的人，小助手09，那个他在地下实验室用的最后一位实验助手。 琉璃不记得09的名字，或者说，除了七海建人，高层送来的废物助理他一个都没记住。 对追求效率的工作狂来说，手笨听不懂人话的残废当个门童都碍眼。 那些监视器倒是对自己的编号命名接受良好，毕竟这个编号是唯一一个琉璃把他们当人看的证据。 琉璃对09有那么点印象不只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任助理，还因为09是个顶级颜控。他是琉璃身边唯一一个对研究员的衣食住行感兴趣的人，对经费的使用花哨而果断，根本不计算开支。 反正收到账单的是御三家。 可惜，虽然09很喜欢琉璃的什么都能穿好看的男模身材，并致力于给琉璃搭配各类秀场服饰，但他也一样讨厌给琉璃打工。 这是个煎熬且折磨的活计。 在摆脱了琉璃这个魔鬼老板以后，小助理09在御三家直属部队里混的风生水起，按资历来说已经是高层重视的部长级别了，但在给琉璃送惩罚通知的时候，这个颜狗又又又沦陷了。 琉璃两句话就从09口中套出了高层曾经编撰过七海建人死亡报告的消息。 这位小助理并不知道太多的消息，他有七海建人的情报，也是因为太好奇这位成为他前魔鬼老板指定助理的能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极品打工族。 但这些消息对琉璃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早有猜测。 “为什么高层会希望夏油前辈崩溃？” “不知道，”琉璃看向七海建人，放下了抱着的胳膊，“总归不会是好事。” 七海建人沉默了很久，才看向了那个一直冷静的青年：“做咒术师究竟有什么意义？” 祓除诅咒、灭杀诅咒师、保护非术师，是咒术师的日常任务。 可前线的咒术师们面临的是同伴的尸山血海，是高层的尔虞我诈，是各派敌人不断，是非术师的异样眼光，是幼年到成年眼前永远挥之不去的怪物，是看不到尽头的负面能量。 咒术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杰认为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琉璃抬起手掌，轻轻盖住了那双疲惫的灰绿色眼眸，“七海君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琉璃感受着手掌之下睫毛眨动带来的痒意，静静的等待着七海建人的回答。 “……什么也看不到。” 七海建人的眼前只有个半透明的手掌，他能看得到掌心带出的阴影，看得到那修长的指尖透过的光，也隐约看得清指缝间勾起的唇角。 是在笑吗？ 随着琉璃收回手掌，七海建人真的看到了带着清浅笑容的琉璃。 他愣愣的看着那个冰块一样的人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道：“原来您面部肌肉没有僵硬到坏死的地步。” 琉璃：？ “真是没礼貌，”琉璃回归面无表情的模样，把手掌放在了七海建人的脑袋上，声音冷淡，“要不我还是驳回你的辞职申请吧？” 七海建人伸手把头上的手拿下来，妥善的放置在了桌边，平静地回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辞职？” “刚刚。” 第一步，试探琉璃对自身工作的态度和目的，第二步，确认做出的猜想，阐述自己的理念。 这是篇带着试探和疲惫的辞职报告。 “我还没说到正题，您就已经察觉到了吗？” 琉璃垂下眸子，看着那个明明刚满十七岁但心态却已接近成人的少年，回应了七海建人的试探：“正如你猜测的那样，我无所谓你的去留。” 解剖和研究咒灵充其量只是琉璃寻求答案的过程，他不在乎高层发布的任务，也对惩罚内容接受良好，这意味着琉璃本身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工作。 那么，这项工作的助手，是不是对琉璃来说也并非必要——这就是七海建人想要试探的内容。 “只有确定您的态度以后，我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决定，”七海建人看着琉璃搭在桌面的指节，讲述着自己原本的打算，“如果家入先生为自身的工作感到自豪，我就会留下来继续协助您。” 但琉璃不在乎自己的成就，他无所谓自己的作品拯救多少人，也无所谓自己在实验中是不是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助手。 和七海建人想象的答案一致。 “七海君应该很清楚才对，”琉璃把重心后移，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他悠闲的晃着双腿，看着这位和他工作了三年的助手，“你对我来说，只是个好用的道具而已。” 道具丢了可以再换，助手也一样。 七海建人抬起头，回望那个冷漠的人，回答：“正因如此，我才要告知您我的决定。” 在他走后，琉璃不会遇到比七海建人更好用的道具。 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但你的辞职不只是不再做我的助手而已，”琉璃伸手点了一下七海建人胸口上的漩涡纽扣，声音冷淡，“七海君是要从咒术界离开。” 第二步，确认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曾被算计、确认特级术师夏油杰与五条悟被上层针对、确认特别研究员家入琉璃无法回避高层惩罚、确认咒术界在步入腐烂。 “咒术师就是狗屎。”七海建人冷冷地重复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语，“我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七海建人在高专看不到咒术界的希望，看不到咒术师的生命保障，看不到所谓被称为“宝物”和“宠儿”的两位家入前辈的自由，看不到特级术师得到应有的回报，也看不到从阴影中逃离的灰原雄的身影。 “我很感谢您和夜蛾校长选择灰原入职托儿所，”七海建人透过窗户，遥遥地看向了托儿所的方向，“哪怕那个托儿所仍受制于人，灰原也不会再面临威胁生命的算计。” 琉璃拿出手机摆弄着，淡淡地说：“那只是因为灰原君是最合适的人。” 而且提出让灰原雄成为托儿所负责人的，是伏黑甚尔，那人就是单纯的看重了灰原雄的奶爸属性，根本没管其他的。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我就会离开高专。” “嗯。” “老师、前辈们和灰原可能会追问许多，希望家入先生到时候帮我拦一下。” “嗯。” “请您善用夏油前辈的咒灵，别让自己受伤。” “嗯。” “还有……” “七海君好啰嗦，”琉璃把手机屏幕转向，将图片展示给被打断说话还笑出声的七海建人，问道，“这个房子如何？” “还不错……怎么了？” 琉璃收回手机，直接切换到了消息界面：“那你之后住在这里，交通也很方便。” “饯别礼物吗？”七海建人挑挑眉，倒也没有拒绝琉璃的好意，毕竟未成年是没有办法直接购置房产的，“第一次见到送别送套公寓的。” “用的是你这两个月的工资。” 反正离职了，不发了。 七海建人：…… 这人就不能多展现一点前辈的大度和对后辈的爱护吗？ 顺利离开高专的七海建人很快融入到了现代社会，他尝试了许多工作，也逐渐理解了在咒术界不会学到的社会规矩。 他的日常充斥着钱和社交，远离了诅咒和术师。 平淡、乏味，却一直和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后，刚下班的七海建人在家中接到了前老板的电话。 “抱歉，我本无意打扰七海君，但我最近不能轻举妄动，有个素材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下……”电话那边的冷淡声音说完了自己的需求以后，才亡羊补牢的问了一句，“啊，你方便吗？” 七海建人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回答：“嗯，方便。” 真是个大麻烦。 好在琉璃仍旧是以交易的态度进行这场谈话，并妥善的给七海建人支付了调查所需的费用，并提前预付了报酬。 七海建人一点也不好奇琉璃调查天元的血液是要做什么，他和高专已经没有关联了。 签收快递、保密检测、打印报告和收尾、寄出快递然后打电话报告调查情况。 一切结束以后，七海建人觉得应该有一段时间他不会再接到琉璃的电话了。 的确如此。 因为在那个电话挂断的第二天，七海建人就看到了一个棕毛小狗窝在了自家门前。 ———— “我有做过需要七海感谢的事情吗？”那个棕发的青年捏着钥匙，面无表情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你是不是要搬家？” 把钥匙给他然后搬家离开，变相的报复他不打招呼就过来的行为。 也不是没可能？ 七海建人按着琉璃高抬的手掌，把钥匙和那个比自己要小一圈的拳头直接塞进了青年制服的兜里，冷冷地说：“您在涉及到感情问题的时候比灰原还像傻子。” “这是骂我还是骂灰原？” “两个都没骂，”七海建人伸手掰过琉璃仍试图把钥匙扔回屋内的动作，换了一个说法，“这是我没能喊出您名字的道歉礼物。” “可我不认……” “我认为我需要为此道歉。” 对前辈直接称呼名字这种行为，七海建人暂时还做不出来。 他是个恪守礼仪和规矩的好员工。 琉璃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心有疑虑的转过头，问道：“七海，你没有和高专有联系吧？” 他们是不是算计他了？ “你从意识到我把你当作朋友的时候，就在掐掌心了吧？”七海建人眯起眼睛，伸手推开了琉璃一直隐藏在袖口的另一只手掌，点了点他手心的指甲印，“喊了名字以后，你确定不会当场吐出来吗？” 琉璃：…… “好吧，我回去了。” 还真不好说。 “路上小心。” 等琉璃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以后，七海建人淡定的把门关起，掏出了手机。 “这里是七海，夏油前辈吗？是的，家入先生已经回去了，目前看起来状态还算稳定，没什么过激的生理反应……正如您所说，家入先生是个直白的人，只是容易逃避……对的，那接下来就交给您了……道谢就不必了，我什么也没做，那就这样。” 琉璃的直觉是正确的，七海建人在家门口遇到琉璃之前，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收到了夏油杰的消息。 最开始，夏油杰只是随意的叮嘱了一声，说琉璃很有可能会因为闹别扭逃到七海建人的身边，让他随机应变就好。 “只是以防万一，”那个稳重的前辈在听到七海建人的疑惑时，轻声笑道，“因为之前试探过一次，而现在的琉璃又难得没心思算计，你就当是碰碰运气。” 夏油杰最开始也没刻意算计琉璃，只不过上次羂索计划里，琉璃曾随口说过离家出走的话，他刻意记了一下。 生活在两个天才的身边，在数年间一直接收着他们天马行空的思维模式的洗礼，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影响，更何况是本就聪慧的夏油杰。 夏油杰并不具备和琉璃与悟一样的大脑，但他比这两个人更懂情感和人心。 “琉璃和我们一起生活太久，习惯了我们纵容他逃避的举动，所以这次的刺激肯定会让他失去分寸，”夏油杰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逃离以后，他第一反应肯定是寻找最让他舒适的环境，多半会是有交集、但又完全不表达自己情感的人身边，因为琉璃不擅长应对太露骨的好意。”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寓：“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伏黑老师和我们站在了同一边，”夏油杰懒散地推开凑上来的五条悟，似笑非笑，“而能被琉璃认定为友军的人意外的稀少。” 如果不是看到七海建人和琉璃的转账记录，如果不是记住了琉璃随口说出的离家出走的地点，如果不是凑巧听到了琉璃和七海建人打电话的尾音，夏油杰也没想到琉璃竟然对七海建人的接受度这么高。 “我只是做我分内之事。” 七海建人没有自己曾安抚过琉璃的印象，他甚至从未对那人展露过亲近的意图。 “所以才有意思，”夏油杰把手机换了一只手，淡淡地说，“你对琉璃来说，是‘安全’的。” 正因为安全，由七海建人来做琉璃敞开心扉的钥匙才最合适不过。 这位从未表达过自己情感的后辈会点醒琉璃，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误区。 理解了夏油杰的意图以后，七海建人最后还是同意了前辈提出的“协助治疗”方案。 既然只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家入先生根本不会…… 七海建人沉默的看着门口蹲着发呆的苍白青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中大奖了。 第98章 在言语上承认信任他人真的会很别扭 琉璃回到高专先遇到的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而是刚上完课准备下班的伏黑甚尔。 几乎是两人刚对视上，伏黑甚尔就召唤出了丑宝。 下一瞬，面无表情琉璃凌空接住了被抛过来空中的三节棍，凶狠地和带着指虎的伏黑甚尔撞在了一起！ 铛！ 清脆的敲击声中，丑宝迅速从伏黑甚尔的身上爬下，环在了琉璃的肩头。 两人一句交流都没有，直接毫无滞涩的继续攻向对方。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那个体型差异极大的两人精准的预判着对方的动作，毫不留情的一次次的攻向对方的命门！ 半分钟的时间，琉璃已经使用丑宝切换了数十种武器，游云、天逆鉾、武士长刀、锁锤，伏黑甚尔的武器库在琉璃的手中行云流水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带着满溢的凶厉和杀机将尖利的矛头刺向那个拿着指虎依旧笑得猖狂的男人。 在他们两人的战斗训练中，丑宝是隶属于琉璃的，十年如此，十五年亦如此。 但琉璃仍没能坚持超过一分钟。 在两人厮杀开始的第五十八秒，伏黑甚尔的手掌卡住了琉璃纤细的脖颈，带着指虎的左手轻而易举的捏住了砍向自己脖子的长刀。 哪怕琉璃是双手持刀，也无法再向前移动半步。 “五十八秒，”伏黑甚尔挑了挑眉，轻巧的用指尖晃了晃琉璃的下巴，调笑，“比以前坚持的更久了一些，还算不错。” 琉璃瞥了一眼轻松的人，缓慢的恢复了站姿，仍没有放弃攻势，正如伏黑甚尔没松开双手一样。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黑街里结识的人不适合温情的过家家游戏，他们更习惯用脏话对线，习惯短兵相接，习惯刀剑相向。 鬼手和暴君的日常曾是血腥和污秽交织的，充斥着暴力和焦灼的色彩。 所以伏黑甚尔的那句话语，比五条悟和夏油杰更让琉璃感到无措。 “甚尔，”琉璃用下巴轻轻碰了碰卡在脖子上的虎口，语气冷淡地问，“你不是说可以把性命交给我吗？” 琉璃持刀的双手缓缓收紧，随时准备应对伏黑甚尔下一步的行动，他想听面前人插科打诨的否认，想让这个不可一世的暴君把那句话语收回。 太重了。 听到这话的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垂着眸子不肯抬头的琉璃。 暴君什么时候会遵从他人的指使？ 伏黑甚尔随意的将手掌顺着琉璃脖颈下滑，拂过青年的喉结，路过他胸口的漩涡纽扣，最后停在了琉璃手中的长刀上。 然后在琉璃觉察到他意图的前一瞬，伏黑甚尔拽开了琉璃握着刀把的手腕，将那个刚拿过凶器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对，我说过了，”伏黑甚尔把左手捏着的刀刃放到了自己的脖子旁边，摊开了拿着指虎的拳头，“来验证吧。” 心脏和头颅，随你选择。 琉璃的手指动了动，垂下了眼睫：“我会当真的。” “那就当真，”伏黑甚尔懒散的把脖子往刀刃旁凑了凑，笑得依旧张扬，“还是说，小琉璃的力气不够，还需要我帮你一把？” 伏黑甚尔已经摊开了自己所有的底牌。 他在告诉琉璃：我和那两个小鬼一样，都是认真的。 几乎是伏黑甚尔话音刚落，他颈旁的长刀就被那个骨节分明的手转向，送回了丑宝的腹中。 “我以为你不会参与这种……真情流露？的活动。” 琉璃抬了抬下巴，指挥着丑宝重新回到了伏黑甚尔的肩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适应他人善意，哪怕琉璃理解不了伏黑甚尔参与的目的，也决定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只是他们的关系无法用已知的社交关系去定义。 “如果你要用这么恶心的说法，那我确实不会参加，”伏黑甚尔把出现血线的脖颈往琉璃面前凑了凑，似笑非笑地说，“但看你吃瘪我还是很乐意的。” 这次的表情可是难得新鲜，逃离前那个委屈又控诉的小模样比现在的冰块脸好多了。 琉璃瞥了一眼那不甚明显的血线，从后腰的医疗包中抽出了一小瓶酒精，毫不客气地倒在了那个晚一秒就直接愈合的伤口上：“我通关了吗？” 他已经猜到了几个人的目的了，多半是硝子之前一直说要保密的最终治疗。 真是一场出人意料的布局。 “在我这是，”伏黑甚尔不甚在意的动了动脑袋，感受了一下脖颈的刺痛，恶劣的笑着，“但那两个小鬼可比我难搞的多。” 和早就习惯了用碰撞解决问题的残次品不同，心智相对健全的孩子只渴望积极的回应。 “有好戏看记得转述给我，小琉璃~” 他很期待这个冰块不自在的模样。 “滚。” 琉璃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了别墅的方向。 心智健全的小鬼夏油杰和五条悟懒散的窝在沙发上，和硝子一起打着游戏。 “我有个疑问，”五条悟熟练的把赛车拉扯到赛道的边缘，问道，“杰怎么知道七海把琉璃当作朋友？” 夏油杰悠闲地操控着车辆进行漂移，随意的笑了笑：“悟，你和琉璃都认为朋友和挚友是很难得的存在，但是在大众眼中，‘朋友’的说法说到底只是一种社交辞令而已，并不具备多少真心。” 虽然他不知道七海有没有把琉璃当作朋友，又有多少真心，但只要那个被琉璃认为“知分寸”的学弟说出这个词汇，夏油杰的目的就达到了。 无论是参与他们计划的伏黑甚尔，还是没有参与计划的七海建人，他们都只是不擅长或不主动表达感情，不代表把琉璃当作纯粹的陌生人。 给琉璃提供安全稳定的情感环境的人，未必没有和琉璃亲近的想法。 “我觉得你们别抱太多希望为好，”硝子眯起眼睛，直接是用氮气加速超过了五条悟的车身，“琉璃对我表露感情的时候也是有生理反应的。” 要不是胃里实在没东西可吐，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调整好。 五条悟撇了撇嘴，果断抛弃了原有的跑道，直接用车身撞翻了身后跟上的车辆：“我们也没有要求他说太肉麻的话，只是让他承认我们是好朋友就好了。” 琉璃可以和世界上99%的人保持陌生关系，但他们必须要在那个1%的范畴当中。 “承认了就行吗？”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客厅焦灼的斗争，三人同步回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青年。 夏油杰放下手柄，和五条悟一同起身，抱住了比他们矮了许多的身影：“欢迎回来，琉璃。” “我回来了。” “硝子的治疗方案是不是超有效？”五条悟笑嘻嘻的扯着琉璃坐在了吧台的高脚凳上，对着唯一一个还执着游戏的好友招了招手，“你别打啦！” 琉璃不咸不淡的看了五条悟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那可是我妹妹。” 不是当然的吗？ 五条悟：…… “victory!!!” 伴随着胜利的播报，硝子懒洋洋的放下了手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爽！” “这么快就要交卷了？”夏油杰伸手把琉璃攥起的拳头展开，挑了挑眉，“还觉得难受吗？” “觉得。” 但在可控范围内。 五条悟期待的靠在吧台上，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那琉璃试试看？” “一定要把话说出来才算数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明知道琉璃已经在心中承认了几人的朋友关系，但他们仍要用语言去确认这一点。 “一定要，”夏油杰轻轻的把琉璃的碎发拢至耳后，温柔的说，“不然治疗的成果怎么能看得到呢？” 在知晓琉璃的过去之前，夏油杰和五条悟是觉得琉璃一直这样也没关系，他们的时间很长，还会相处很久，琉璃会习惯，会接受，也会敞开心扉。 但如果琉璃是被他人谋害强行留下的伤口呢？ 无法接受。 伤口会愈合，留下的疤痕却依然会在，琉璃自己没有办法处理那个疤痕，那就由他们来处理。 琉璃选择漠视那个少年，那他们就负责清除那些过往的痕迹，让琉璃自由；琉璃选择遗忘那个伤口，那他们就负责重新让琉璃接受新的情感，让琉璃重生。 琉璃不是谁的流星，琉璃只会是琉璃。 “试一试嘛，试一试嘛，琉璃~” “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的。” 琉璃看了一眼满脸看好戏的硝子，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悟和杰一直都很好。” “嗯嗯，我知道我很好，”五条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琉璃，弯下腰直视着琉璃的眼睛，“然后呢？” “你们是最强，是夜蛾老师的骄傲，也是硝子的好友，”琉璃垂下脑袋，躲开两人的视线，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也是我……” 夏油杰挑了挑眉，抬手捏起了琉璃的下巴：“是什么？” 被强行面对两人的琉璃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自己鼓动的心跳声，他谨慎的调节着呼吸，试图压下这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和恶心感，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好朋友这三个字原来是那么难以说出口的词汇吗？ 难以理解。 发觉琉璃的异常，离得最远的硝子眨眨眼睛，了然的开口：“好啦好啦，不要勉强琉璃了。” 听到硝子的暗示，夏油杰和五条悟动作细微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带着难掩遗憾的表情转身欲走。 下一秒，他们的衣角被原本交握的双手分别拽住了。 寂静的客厅里，琉璃弱如蚊蝇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但三人还是捕捉到了那个轻浅的气声。 “抱歉……悟和杰能成为我的朋友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 刚压着难受说完这句话，琉璃就感觉到两个铁钳一样的手臂从脖颈旁穿了过去，紧接着，两个少年恶劣的笑声从耳侧传来，带着难掩的喜意。 “大成功！” “……你们算计我。”琉璃听着身后清脆的击掌声，用没被胳膊埋住的眸子委屈的瞪向了走过来的硝子，“我真的要吐了。” 硝子笑嘻嘻的扑向琉璃，顺毛一样抱住了琉璃的脑袋，边揉边安慰：“忍一忍忍一忍，这次过去就再也不用吃药了。” 如果不是药物镇静的效果越来越差，硝子也不想兜这么大圈子来引导琉璃。 好在治疗真的完美结束了。 “琉璃很棒哦~”五条悟安抚一般，轻轻的拍着琉璃的后背，“这下不用再靠熬夜来强制入睡了吧？” 琉璃垂下眸子，看着卡在鼻尖的手臂，轻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就开始怀疑，但确认是在京都校的时候，”夏油杰率先松开了这个近乎把琉璃压扁的拥抱，伸手把另外两人也拽开，看着琉璃笑道，“短时间内无法完成的实验强行缩短进程，可以分成好几次看完的书赶在三天内看完……琉璃原本是很珍视自己身体的人，如非必要，你都不会特意熬夜才对。” 琉璃熬夜其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一直都有注意着自身状态，会在合理的范畴内调整作息，但他不定期的通宵是在今年才出现。 “杰很敏锐。”琉璃不自在的把手放在了耳后，肯定了夏油杰的推断，“那段时间治疗进入了关键期。” 常规来讲，琉璃应该接受心理医师的正念抚慰或者暴露治疗，毕竟硝子和他主修都是外科医生，对这类精神创伤没什么研究。 但琉璃无法信赖他人，除却硝子，他没办法忍受任何医者去窥探自己的内心，更遑论在他们的引导下回忆过去，所以最终，琉璃的心理治疗还是由硝子接手了。 说是接手治疗，但硝子根本什么也没做，因为琉璃只要她待在身边，状态就很稳定，甚至夏油杰曾经意外发现的触发词，也已经失去应有的效用。 在不同的意义上，琉璃的心理疾病变得分外棘手。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琉璃直面了那个久远的过去之后，原本在恢复期的精神创伤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化，产生了意料之外的生理反应。 而后就是几人都察觉到的异常，昏迷、通宵、和明显的逃避。 最先理解现状的是听到了琉璃吐露真心的硝子，她一直在关注琉璃的状态，也最清楚琉璃积极配合治疗得到的成果，所以她能断定。 琉璃在痊愈。 “哥，信赖他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不对？” 琉璃站起身，越过三人往楼上走去，回答了硝子的话语：“……是你们，就不难。” “耳朵很红哦琉璃~” “悟，琉璃可是难得说这么肉麻的话，不要破坏气氛。” “你才是破坏气氛的那一个。” 砰！ 听到巨响的关门声，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笨蛋琉璃。 要百章了，惯例，明儿放两篇和正文无关联的番外。 可跳过。 99-100番外主题：if线：本作的七海建人和伏黑甚尔穿到原作世界线，与正文无关联。 不看番外的孩子们记得跳过避雷，等后日更新。 第99章 if线。高专七海建人 if线，本书七海建人反穿原作世界线。 可跳过。 —————— 七海建人第一次知道人竟然是可以站着醒来的。 也许醒来的说法并不是很适合现在的情景，七海建人冷静的打量着机场的环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穿着高专制服的灰原雄身上，但他找不到比这个词语更合适的描述。 没有带着托儿所指定负责人徽章的灰原，轻盈而充满着生命力的少年身体，还有机场广播播报的2006年的日期。 回到……过去？ 七海建人抬起腿，跟上了前方侧脸看着还很稚嫩的同期，整理着有些混沌的思绪。 “灰原，家入先生已经离开了吗？” 应该是星浆体任务的时期吧？ 麻烦了，这是咒灵的袭击吗？ 不，他前一秒的记忆还是躺在泛着洗衣液香味的被子里，按理来说，应该没有能隐蔽气息到连他都察觉不到的诅咒靠近才对。 七海建人感受着手里的重量，将梦境的猜想也否定掉了。 把这种异常当作是现实会比较合适吧，就是不知道有几个人和他处在同一种状况。 从现状来看，最好还是先和家入先生汇合。那个人的接受能力很强，哪怕没有拥有未来的记忆，多半也会很快接受七海建人这种类似穿越过去的状态，并试图探明原理。 不能让那个脆弱的人再受伤一次，起码要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他才行。 “家入先生？”灰原雄回头看向同期，伸手大力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是家入前辈才对！！七海你睡迷糊了？” 七海建人的步伐顿了顿，看向了开朗的有些傻气的好友：“不……我觉得我没有。” 高专时期他和灰原雄对家入琉璃的称呼是不一致的吗？ 初识已经是一年生的事情了，他也确实没办法肯定。 灰原雄困惑的看着似乎陷入思索中的七海建人，回答了刚刚的问题：“这次任务里家入前辈没有参加，应该还在学校哦！！七海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七海建人瞥了一眼灰原雄，推断没有办法再从灰原雄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转而掏出了手机，“等下，我打个电话。” 希望那个把手机常年静音的人能注意到这个陌生来电。 熟练的输入了那串数年未曾更换的数字，七海建人抬手示意两人可以继续巡逻，边走边等待电话的接通。 但电话拨出不到两秒，七海建人就停下了自己疾行的脚步。 号码……不存在？ 七海建人愣愣的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向了通话界面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的数字，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 “七海？”灰原雄探出脑袋，对着七海建人呆愣的表情挥了挥，“你怎么了呀？” “灰原，家入前辈…我是说家入小姐有兄弟姐妹吗？” “嗯？”灰原雄皱眉思索了一会，精神的回复，“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已经是答案了。 七海建人垂下眸子，挂断了那个仍在重复着机械女声的通话：“……这样啊，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 “你真的没事吗？”灰原雄伸手碰了碰七海建人的额头，担忧的说，“要不我一个人来放哨，七海去休息一下吧？” 现在要怎么做？ 如果家入先生不在这里，事情的走向还会和记忆中的保持一致吗？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认定自己的记忆一定是正确的？ 万一这个机场和灰原雄的存在，只是个偶然呢？ 要先确认一下。 “我没事，”七海建人拍了拍灰原雄的肩膀，转而在手机上翻出了夏油杰的电话，“只是还需要再打个电话。” 现在那两位“可靠”的前辈，应该正在陪着星浆体的少女玩耍。 沙滩上，夏油杰刚对玩的正嗨的两人喊出时间临近的提醒，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七海？”夏油杰愣了愣，看了一眼走出海水的五条悟，将手机的听筒贴在了耳边，“怎么了，是机场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出事。”稳重的学弟迅速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我是来确认夏油前辈会不会推迟回到高专的时间的。” ？ 夏油杰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哭笑不得的又把听筒放回耳边：“为什么我要——” “杰，”察觉到天内理子情绪的五条悟懒散的靠近接电话的夏油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们明早再回吧？” 听到话筒中传来的声音，七海建人捏着手机的手指缓慢的收紧，又克制的放松回原本的力道。 不是巧合，这是记忆中应有的发展，虽然有些许偏差，但时间的主题对上了。 只是缺少了一个……存在感本就不强的人。 “……七海，”夏油杰沉默了好一会，才回复了话筒另一边的后辈，“你这么了解悟吗？” 隔着这么远都能预判这家伙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异常了？ 没得到回复的五条悟愣了一下，伸手掰开了夏油杰的胳膊，将通话界面点开了免提：“什么什么？你们在说老子什么？” “我对五条前辈没有半分兴趣。” “哈？？” 七海建人冷静的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五条悟和夏油杰闹完以后，才放回耳边重新出声：“星浆体被盘星教悬赏的真实金额不是三千万。” 冷静下来，先解决现状。 “怎么回事？”夏油杰和听到电话内容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询问，“七海是发现了什么吗？” 七海建人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严阵以待的灰原雄，平静的回答：“实际的悬赏金额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有一位很强的诅咒师……或者说是杀手？是他放出的三千万悬赏，用于引诱诅咒师去消磨五条前辈。” 七海建人知晓星浆体任务的全貌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他虽然知道那位脆弱的前辈曾因多重意外导致虚弱，陷入过安全状态，但七海建人并没有见到过变小的琉璃。 他是在帮助琉璃进行解剖实验的闲聊中，把事情拼凑起来的。 意外知晓延迟回到高专的真相是五条前辈的善心，了解到琉璃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非术师和术师的事件处理混为一谈，以及那个总在实验室里补觉的伏黑老师是琉璃的旧识。 “所以想请夏油前辈联系一下冥冥小姐，”七海建人低垂着眼睛，将手指一下下的敲在自己的膝盖上，“只要断掉资金源，那位暴君应该就不会继续出手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一个迅速掏出手机联系冥冥，一个出于好奇对着学弟再次提出了疑问。 “七海是怎么想到的？” 正常情况下，会有人在保护任务中考虑的这么细致吗？ 探究悬赏的目的、顺藤摸瓜查到发布人、提供了最无伤的解决方案，还妥善的划开术师和非术师的界限。 今年的一年生是不是强过头了？ “最初应该只是巧合，”七海建人沉静的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没有一丝被夸赞的骄傲，“毕竟那人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生死。” 琉璃当时只是给妹妹的前辈提供了个赚钱方案，根本没考虑过五条悟和夏油杰会不会任务失败，也不在意盘星教会不会被冥冥清洗。 他那时只是个和他人维持着基本交易关系的商人。 不是他们的朋友。 “是说那个杀手吗？”夏油杰觉得七海建人的用词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太在意，“七海认识那位杀手？” “……算是吧。” 两位前辈既没有多出一段记忆，也不认识在二年级转入高专的同期。 基本可以确认了。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没有那个才华横溢的解剖师。 是平行世界吗？ 为什么会是家入琉璃？ 啊，这个疑问没有意义。 七海建人揉了揉眉心，停下了心中的自我问答。 平行世界存在本身，就已经意味着相同的背景环境中，会存在不同的人物和故事走向。 世界不会因为拥有一人而具备存在意义，也不会因为失去一人而颠覆一切。 成年人要学会接受现实。 别动摇。 如果他在，一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失去分寸。 在七海建人的提前介入下，夏油杰和五条悟顺利的将星浆体的少女送离了霓虹，伏黑甚尔早早失去了资金源，连高专入侵的步骤都没有执行。 星浆体任务的结果和七海建人记忆中的模样相似，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家入小姐，您不能在这个时期吃冰镇西瓜，”七海建人伸手收走了硝子面前的果盘，转而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懵住的少女面前，“身体会受不了的。” 硝子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热茶，又看了一眼把冰镇西瓜推给五条悟的七海建人，觉得世界有点魔幻：“不是……你、我，嗯？” 他们经常聚餐吗？ 这个换碟的方式是不是太自然了点？ “啊啦？”夏油杰饶有兴致的托着下巴看向七海建人，声音带着些许促狭，“那我呢，七海？” 七海建人抬头看了一眼夏油杰，平淡的将放在桌子中心的两个调料瓶放到了笼屉荞麦面的旁边：“您可以尝试把这两个加入到常规酱汁碗里，一比一就行。” 这个和别人不同习惯的吃法曾被家入先生吐槽过一次，说夏油杰对食物的要求太单一，除了清口根本没有别的标准，简直像是把漱口水当饭吃。 而这一古怪的饮食习惯，直到前辈四人升入三年生时才有所改变。 夏油杰一愣，倒是没想到七海建人真的做出了回应，他疑惑的按照后辈的建议调配了新的酱汁，用筷子蘸取尝了一下。 “……七海，你偷偷见过我妈妈？” 不，他妈妈也不知道他吃饭的习惯。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夏油杰一个人需要吞食咒灵玉。 “我没有，”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把米饭放在了灰原雄的手里，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认定夏油杰为第二聪慧前辈的判断，“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五条悟看了一眼捧着热茶发呆的硝子，又看了一眼困惑到扶额的夏油杰，问道：“七海，你怎么不问老子？” “请您永远不要尝试这家店的牛奶布丁。” “点单！要一份牛奶布丁！” 夜蛾正道打量着似乎比之前更成熟了一些的七海建人，有些困惑的询问：“建人，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七海建人将湿纸巾推到了夜蛾正道手旁，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硝子抿了一口热茶，懒散的回答：“因为七海最近贴心的有些可怕。” “是这样吗？！”灰原雄惊讶的睁大眼睛，在七海建人的手刀攻击下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再次开口说话，“但是但是！前两天七海还看错了消息，让我和夏油前辈做讨论作业呢！！连我都觉得他超粗心！！” 夏油杰放下手，幽幽地看向了回避视线的七海建人：“我说灰原怎么突然那么兴奋的要和我谈论理想，看错消息？七海吗？” 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吧？ “听说你们聊的很开心。”七海垂下眸子，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也算是皆大欢喜？” 家入琉璃对夏油杰的看护是不可复刻的。 七海建人无法监控夏油杰的行踪，也不具备安抚前辈的身份地位，和既是兄长又是同期的琉璃不同，七海建人只是个拥有着未来记忆的后辈，他帮不了夏油杰。 而且…… 七海建人揉了揉眉心，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和眼前光景大相径庭的未来记忆并不可靠。 这里没有那个对他人观察入微的家入琉璃，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心思细腻的前辈。七海建人不具备让特级术师夏油杰放下心防的能力。 但灰原雄可以，让崇拜前辈的灰原雄去和夏油杰聊天是最笨拙的方法，也是最安全有效的。 虽然在七海建人的记忆中，琉璃曾很嫌弃的说七海建人提出的办法是最麻烦的，但他仍然没有否认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我？我不会用这种方法的，”那个清冷的青年皱起眉，似是想起来什么难受的事情一般，“灰原君直率的让人烦躁。”】 想起那人对情感笨拙的回避，七海建人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又很快敛去。 “我是很欣慰后辈能主动找我聊天啦，”夏油杰好笑的看着兴奋的灰原雄，“但这家伙真的正直开朗的可怕。” “我超级崇拜夏油前辈！！” “好好，我知道了。” “七海，”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把嘴里的布丁吐了出来，手指捏着碎裂的勺子碎片，只觉得人生无望，“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所以我和您说不要点。” 这可是连不怎么挑食的琉璃都评价为生化武器的甜品。 七海建人将和布丁一起端上来的冰镇饮料放到了五条悟的手中，还贴心的递出了纸巾。 “总感觉，”五条悟用纸巾擦着下巴，点破了所有人都为之疑惑的地方，“七海像是突然老了一样？” “悟，不管怎么说，‘突然老了’这种说法，对学弟来说也太不礼貌了。” “如果是那种长者氛围的话，我赞同五条的说法。” “我懂了！！就和夜蛾老师一样？” “对对对，七海突然变成了七海大叔的感觉！” “这话题听起来对我可不怎么友好。” “夜蛾老师别难过，悟只是喜欢说实话。” “杰，你检讨写完了吗？” “夜蛾老师别生气，我觉得夏油肯定是故意的。” “大叔？”灰原歪了歪脑袋，哥俩好的伸手揽住了身旁一直没插嘴的七海建人，笑着说，“但我总觉得七海更像是哥哥！！” 七海建人一愣，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诧异的抬起了眸子：“……什么？” “哦！这个形容更合适！像是家族的长兄？”硝子笑着对着七海建人举杯，懒散地问，“七海家里有弟弟妹妹之类的吗？” 夏油杰赞同的点点头：“如果有的话，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 “不过可惜，我们三个人都是独生子，根本没有年长的兄长，”五条悟欢快的对着七海建人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说，“七海如果真的是哥哥就很有意思了。”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七海建人将手中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向了柜台。 记忆中，担任付款和收尾的，应是一位细心的兄长。 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瞥了一眼柜台旁的零食框，在付款以后，伸手从那个小盘子里拿了七个不同种类的小零食。 付完钱后，那个冷淡的青年会带着不同口味的零食返回。 七海建人沉静的将手中的小东西分给了几人，在手心里留下了两个如出一辙的薄荷糖。 那个没什么喜好的人，一般只会留给自己一颗简单的薄荷糖，因为只有这个口味最普通，每一家店都会准备。 七海建人将两个糖果拆开、扔进嘴里，感受着口腔蔓延开来的清凉。 “……我也是独生子。” 第100章 if线。早期伏黑甚尔 if线，本书伏黑甚尔反穿原作世界线。 可跳过。 ———————— “如果是家传术式的话，给你十个。” 熟悉到陌生的话语，伏黑甚尔的思绪不由得有些恍惚，他随意的转过脑袋，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面熟的人，轻叹了一声。 啊，是这么回事啊。 “怎么，十个你不满意吗？”禅院直毘人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从禅院家逃走的废物，似笑非笑地嘲讽道，“我可是好心地给你提高了价格……” “没有，怎么会，”伏黑甚尔懒散的笑了笑，对着阳光看了一眼比印象中瘦削的手掌，回应了身旁的嘲讽，“我只是觉得这钱我可能拿定了。” 那个小鬼确实觉醒了家传术式……也不对，交给五条家的小鬼以后，钱似乎就拿不到了？ 真令人遗憾，还是找小琉璃要点补偿吧。 理由嘛……就装可怜说被御三家欺负了好了！ 禅院直毘人不悦地皱起眉，并没有再和这个只有肉体看得过去的叛徒说话，转身离开了车站：“你最好是。” 看着老式大屏上显示的时间，伏黑甚尔歪了歪脑袋，算了一下时间。 把小鬼卖掉，应该是入赘伏黑家大小姐不久以后的事情，这个时期的小鬼不过一两岁，津美纪大概在上小学吧？ 高专的那几个小鬼还没到年龄，认识的人中能在这个时期入学的，应该只有和自己没差几岁的小琉璃。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踏入了列车中，打算去一趟诊所的旧址看一眼。 “回到过去这种魔幻现实竟然真的能发生，”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这个已经拥有“暴君”名号的术师杀手期待的搓了搓手指，“那家伙能发现这种异常吗？” 应该能发现吧，毕竟在高专磨平了戾气的伏黑甚尔和刚卖掉儿子的年轻甚尔的气质大相径庭。 不过在诊所应该是找不到小琉璃的，那人离开时，会仔仔细细的清除掉自己存在的痕迹。 他只是去找瓶酒喝。 但令伏黑甚尔没有想到的是，他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巷子里，连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破旧的“医”字油漆痕迹都没找到。 “怎么回事？” 黑街鬼手离开驻地不过一两年，竟然就有人大胆到把他们的地盘都侵占了吗？ 伏黑甚尔面色阴沉的直接一拳砸碎了铁门旁的墙面，踏入了封锁的诊所当中。 诊所依旧是诊所，正对着门扉的办公桌没变、布帘后铺满灰尘的病床位置依旧、装着药品的大铁柜仍然矗立在墙角，只是少了一些先进的医疗器材，少了几个木质的箱子，多了几层厚重的灰尘。 这里留下的时间的痕迹太重了，好似诊所的主人不是离开了两年，而是离去了十年之久。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张狂小偷，”一个年轻的、懒散的声音从伏黑甚尔砸出的墙洞冒出，语调中带着难掩的惊奇和意外，“我们的暴君这是怎么了？” 伏黑甚尔懒散的放松肩膀，随意的搭腔：“……我来看看故地。” “故地？”孔时雨意外的探头看了一圈这个古旧的诊所，耸了耸肩，“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认识前代鬼手，他不是在你来之前就被杀害了吗？” 孔时雨也不是第一年做中介，他幼时就开始跟着前辈在黑街混迹，自然知晓这个诊所的所属人，但他没料到这个失踪了一段时间的暴君也认识。 “前代？” “虽然说是前代，但也根本没有新一代了，”孔时雨跨过墙壁的残骸，懒散的点起烟，“他的外伤缝合技术可是神话一般的级别，很少有医生能把自己的技艺练到那种离谱的地步。” 而且那位鬼手还是个圆滑的年轻男人，听闻他能流畅的处理各个派别之间的矛盾还全身而退。 “……他没有孩子吗？” “孩子？”孔时雨歪头想了想，给背对着自己的伏黑甚尔递出了一支烟，“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应该是有的吧，主要那家伙连手术都不肯摘下婚戒……你不是认识他吗？” 伏黑甚尔接过烟，随意的在指尖捻了捻：“不，我只是认错了。” 认错了你给人诊所砸了？ 孔时雨一言难尽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砸出的大洞，决定不和这家伙讨论这个问题了：“那你要找谁？” “找一个，”伏黑甚尔扫视了一眼诊所的布局，淡淡地说，“找一个会给濒死病人提供电击器、麻醉药和高度烈酒的混蛋未成年。” 孔时雨：？ 你找的真的是医生吗？ “不管怎么说，你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孔时雨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外，饶有兴致的提醒这位出手霸道的青年，“需要我帮你介入调解吗？禅院。” 伏黑甚尔从空荡的办公桌上收回了目光，直接捏着烟转身从墙洞中走了出去：“不过是跟一群蝼蚁一起活动一下筋骨，需要什么调解。” 明明诊所的位置没有变，也存在着前代鬼手，但却并没有出现继承的下一代鬼手吗？ 伏黑甚尔没有搭理逐渐因为过大的动静警惕起来的混混们，伸手摸索了一下诊所的大门。 这里是存在着油漆痕迹的，很久以前，前代鬼手用蓝色的油漆，在这里写了一个鲜艳的“医”字，用来告知黑街的人中立诊所的存在。 而后，接替之人本应继续保留这个标志，作为中立诊所仍在继续运营的证据。 但现在，这个象征被擦除了，被时间擦除，被过往的路人擦除，被世界抹去了痕迹。 这个不同于记忆的过去中，不存在家入琉璃这个人吗？ “呜嗷~”孔时雨看着独自立在一堆杂七杂八的身体中站立的青年，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比以前还要强啊，禅院。” 伏黑甚尔抬起手，把手中仍旧完好的烟递到了孔时雨的面前：“已经不是禅院了，我入赘了，现在是伏黑。” “豁，这可真是稀奇，”孔时雨转动着打火机，把伏黑甚尔指尖的烟头点燃，随意的问，“那你现在要做什么，还要去找那个疯狂的未成年吗？” 伏黑甚尔收回手，懒散的吐出了一团不成形的烟雾：“应该，找不到吧。” 直觉已经告诉了他结果，但伏黑甚尔却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些调查来去验证一下。 就从……那个家伙最珍视的存在开始吧。 “找不到？”孔时雨挑了挑眉，难得好心的打算给这个合作伙伴提供点帮助，“需要我给你提供前代鬼手的地址吗？可以给你算优惠价。” 诊所的地址、打击墙面的位置、询问前代鬼手的家属，孔时雨再联想不到伏黑甚尔要找的人，他也不用干这一行了。 虽然孔时雨没听到过鬼手的孩子打算继承家业的消息，但伏黑甚尔对诊所的布局也太熟悉了，难道是人在御三家期间，和那个有意思的小孩交过朋友吗？ 啊，好像也说不通？ 就算是鬼手的小孩，也不至于是用电击器和烈酒来治疗病人吧？ 孔时雨不太能想得通这个怪胎的交友逻辑。 伏黑甚尔随意的笑了笑，直接转身离开了小巷：“不需要。” 他知道家入宅的位置。 夜深之时，伏黑甚尔很顺利地就翻入了家入宅的宅院，也许是四周居民早已搬空，也许是这条街本身就是家入夫妇的财产，伏黑甚尔在这不算长的街道上，只感受到了一个人类的气息。 伏黑甚尔本想像上次一样直接拧动锁舌开门进入的，反正他还能给门再修回来。 但站在夜色中的伏黑甚尔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就突兀的停止了动作。 那个幼小的女孩还没有入睡。 啊，是了，这个世界没有小琉璃。 能看得到诅咒的小妹已经在四岁时失去了父母，没有长者陪伴她度过这有些特殊的童年，也没有遇到过拥有着同样眼睛的同伴，没人能告诉她这个世界是存在诅咒的，也没有人能开着灯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没有哥哥的小妹眼中，夜晚是充斥着怪物和噪音的噩梦。 伏黑甚尔松开手，重新翻出了家入宅的围墙，没有了进一步确认的兴致。 在即将路过家入家门牌的时候，伏黑甚尔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的咒力气息，他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大门旁卡着信封的信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从那半截信封的内容来看，信件应该是由儿童福利机构寄出的，上面的日期很新，就在最近两天。 这说明父母离世的家入硝子是有被儿童机构注意到的，从年龄来看，她应该还接受过福利机构的调查和保护，只是最近，家入硝子突然拒绝了儿童机构继续提供帮助。 原来如此，小琉璃在的时候，这个是被直接处理掉了吗？ 也是，毕竟信上附着的诅咒都这么明显了。 伏黑甚尔抬起头，看着在他进入这个街道之后就暗下来的天幕，懒散的吐出了一团白气。 秋天要过去了。 “真是令人遗憾，小琉璃，”伏黑甚尔抽走了信箱中带着诅咒气息的信封，随手揉成一团，声音冰冷而无情，“没有你的小妹只能进入垃圾堆。” 失去父母的孩子、眼睛异常的孩子、心智未成的孩子，进入了那个充斥着金钱、算计和贪婪的商品名单里。 儿童福利机构是正规的幼儿买卖场所。 伏黑甚尔看了一眼黑沉的天空，短暂的嗤笑了一声，离开了这个看不到半点光亮的街道。 你视若珍宝的存在在被这个世界所蚕食，小琉璃。 庆幸吧，小琉璃。 庆幸这个没有你的小妹已经被“窗”发现；庆幸没有你的小妹聪慧过人，意识到了那个信件的异常；庆幸没有你的小妹选择了求助高专术师，放下了禁止出入的帐；庆幸能侵入家入宅而不触发警报的人，只有透明人的我。 “这粗糙的帐到底是谁下的，”伏黑甚尔懒散的晃出了帐的范围，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巨大的黑色天幕，“这么细心的设置条件，多半是校长……啊，现在还不是校长来着？” 已经可以确信了。 “无聊的世界。” 这里没有家入琉璃。 “接下来要去哪呢？” 那个清冷又气人的小鬼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说起来，是不是还有个星浆体的任务？”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思索着杀死五条悟的可能，“那个六眼小鬼有反转的天赋，最好是给他直接剁碎吧？” 那么，并非家入琉璃的小琉璃是否存在呢？ 伏黑甚尔走向朝阳的脚步顿了顿，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他竟然这么无法接受家入琉璃此人不存在的事实吗？ 真令人意外。 光阴荏苒，伏黑甚尔如期接到了星浆体的刺杀任务，他懒散的指挥着孔时雨，让事件按照记忆中的走向发展，悠然自得的在赛艇时，选定了明知道会输的号码，然后等到了最后出手的时刻。 伏黑甚尔淡定的抽出了卡在五条悟身体里的刀，在两个小鬼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呆住的天内理子。 “我改变主意了，”伏黑甚尔看着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三人，似笑非笑问，“你们考不考虑帮我完成委托？” 没有小琉璃帮助的小鬼们太过松散，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拥有着多一倍记忆的伏黑甚尔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他的计策那么简单而淳朴。 夏油杰迅速冷静了下来，拦住了身旁情绪激动的黑井美里，他看着那个意料之外的敌人，冷声道：“……说来听听？” “哦，不愧是曾有过叛逃想法的小鬼，”伏黑甚尔赞许的点了点头，懒散的指了指怀中的少女，“你们和我合作，让她假死脱身如何？” 五条悟捂着伤口皱眉，缓慢的抬起了手指：“什么意思？” “这很难理解吗？”伏黑甚尔无奈的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耐性差了很多，“我想拿赏金，但又不想杀掉这个……你叫什么来着？” 天内理子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心脏安静下来：“天内……理子。” “对，就这个，”伏黑甚尔把刀架在少女脆弱的脖颈上，笑着又问了一遍，“你们考不考虑帮我完成委托？” 五条悟皱着眉，完全摸不清楚这个人的思考逻辑，他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谨慎的点了点头：“如果立下束缚的话。” “啊，太好了，”伏黑甚尔从丑宝身体里掏出了一瓶假死药，将天内理子和药瓶一起推向了五条悟，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了两名未完全成长的特级面前，似乎全然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奋起反抗，“内容你们定吧。” 他记得孔时雨是说这个药只能骗一下非术师来着，给盘星教那群傻蛋看刚刚好。 夏油杰和五条悟从未觉得如此困惑过，他们茫然地跟着伏黑甚尔的节奏走着，真的就这么同意了伏黑甚尔带着星浆体的“尸体”离开，然后前往了盘星教总部，又将天内理子救了出来，甚至还知道了个莫名其妙的情报。 这个人连儿子都卖了，为什么要保下天内理子？ “您到底在想什么？”夏油杰紧皱着眉，盯着那个交易完成后，转身就走的背影，“做这些事情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五条悟也抿着唇，六眼一眨也不眨地锁定了那个初见就让他和夏油杰无法轻举妄动的人物。 他已经认出了伏黑甚尔，天与束缚的肉体，禅院家的污点。 这些传言在近年传播的尤其夸张，似乎是因为面前人曾在去年探寻过御三家仓库的原因。 “意义？”伏黑甚尔收起天逆鉾，看了一眼下坠的夕阳，“那种东西，早就找不到了。” 他的人生意义，在出生时就被否定了。 救下天内理子，只是因为伏黑甚尔记忆中，这个女孩没死成而已。 不过这次，钱他顺利拿到了。 “在御三家的仓库里，”五条悟向前走了一步，再度喊住了那个打算就此离开的人，“你拿走了什么？” 仓库失窃，御三家却完全没能在咒具名单上找到失窃的物品，他们为此恼羞成怒，并反复辱骂那个曾逃离家族的废物，将他的名号宣扬到整个咒术界，试图让甚尔这个名字污名化。 可五条悟总觉得，这个人是带走了什么的。 就像是这个以凌驾两人的武力出现，却无缘无故的要求他们合作，放走了任务目标一样。 伏黑甚尔的行为必定是有目的的。 为了什么？ 夕阳的尾光中，那个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映出了暗沉的阴影，但六眼仍没错过那个带着疤痕的嘴角细微的抽动。 “一个，勉强称得上是遗物的挂件而已。” 随着那个身影的离去，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听到了一个轻缓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玉石的碰撞声。 而后，是夜幕的降临。 第101章 捣乱之前要给长辈打个预防针 “你们矛盾解决了？”夜蛾正道放下笔，看着推门进来的几个人，头疼又无奈，“那把上次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真的是服了，原本听到几个孩子背后议论天元大人就给他吓一跳，还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来龙去脉呢，唯一能讲清楚事情隐情的琉璃被几个人气跑了，夜蛾正道刚升起那么点“孩子叛逆伤透我心”的情绪，又被告知这是几个人预谋好，给琉璃提供心理治疗的离谱计划，还连着伏黑老师一起！ 几重反转下，夜蛾正道心脏都快受不了了，只好让几个混蛋先去安抚琉璃，详情等回头再报告。 琉璃面无表情的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没闹矛盾。” “一开始没有，”五条悟带着墨镜走了进来，展示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乌龟，“现在可能有了。” 硝子将手中的点心放在办公桌上，懒散的靠在了琉璃肩头：“夜蛾老师，我们一会出去聚餐吧？” “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涂鸦洗掉，”夏油杰带着同款的乌龟走进办公室，有些无奈的搓了搓脸，“我不想带着它出门。” “聚餐是谁请客？”伏黑甚尔走在最后，懒散的给办公室的门带上，他的面容光洁，没有任何涂鸦的痕迹，“我想吃高级寿司。” 夜蛾正道沉默的看了看懒散的家入兄妹，又看了一眼对视就想嘲笑对方的两个混蛋，最后把视线停在了伏黑甚尔身上：“……我闻到了血腥味。” 听到这话，伏黑甚尔了然的抬了抬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被插了一把解剖刀还绑了绷带的手掌：“无一幸免。” 夜蛾正道扶额，竟然觉得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四人选择了算计琉璃这种奇葩的治疗方式，被这对万事都掌控欲极强的怪脾气迁怒也无可厚非。 不如说，这么轻微的报复反而是琉璃没多生气的表现。 “琉璃？” “啧。” 被喊名字的青年咂舌一声，把视线停在了自己杯中的茶叶上。 夜蛾正道无奈的看着那个明显恼羞成怒的青年，再次出声：“琉璃。” “我来我来，”硝子好笑的站起身，依次把几个人的小学生报复行为给治愈、清理掉，又转头回到座位上，安抚一般的捏了一把琉璃的脸，“我是主犯和策划人。” “……我知道。” 但妹妹是妹妹，朋友是朋友，傻x是傻x。 夜蛾正道也没搭理这个混蛋妹控的纠结，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要用杰的身体吃掉天元大人？” “天元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琉璃放下杯子，把带过来的文件袋打开，递给了夜蛾正道，“这是他十年前和今年的血液检测报告数据。” 夜蛾正道抽出文件袋里的纸张，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完全看不懂的数据，但他也没有直接询问，只是抬了抬手，示意琉璃继续说。 “这只是个基于我个人的经验和直觉进行的一个推测，”琉璃神色冷淡地看向夏油杰，“天元现在的身体状态可能更接近咒灵。” 众人：？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夜蛾正道重新拿起那个他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的文件，有些不可置信，“天元大人和什么接近？” 五条悟也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咒灵操术确实可以直接收服天元。” “人类的身体会产生这种变化吗？”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同步的揉了揉眉心，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我怎么记得之前九十九前辈说，天元大人的状态很稳定？” 还是琉璃问的。 “稳定和咒灵化也许并不冲突，”硝子跟上琉璃的思路，冷静的做出推断，“他不是会进化吗？” 伏黑甚尔撑着脸，懒散的总结：“人类的终点是诅咒？” “也不是说不通，”琉璃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波动，平淡的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研究结果，“由于现代仪器无法检测咒灵的血液，我能用于对比的只有咒胎九相图，虽然那个半人的咒物得出的检测报告杂乱的无法看出什么端倪，但其中有些数据和波长是可以和新天元的检测报告对应的。” 之后的推理和实验就是琉璃个人对诅咒的了解和直觉的判断，不能直接作为实证列举了。 夜蛾正道将这个信息消化了许久，才重新看向那个异常天才的解剖师：“收、收服天元大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刚说出口，夜蛾正道就回过神来了，根本无需确认，天元的能力有多强是咒术界人尽皆知的事实。 不死的术式，千年的转生，顶尖的结界术，还有全知全能的能力，无论哪一种，只要落到有心人之手，天元就会从众人的守护神变为灾难降临的预兆。 五条悟抬起头，视线穿过屋顶，看着天空中的咒力纹路：“最直观的应该就是笼罩着全国的结界术会直接消失吧？” “血洗人类世界成为了可能，”琉璃托着腮看向夏油杰，随意的说，“九十九女士和夏油君的‘梦想’也可以实现了。” 夏油杰浑身一僵，求饶一般看向那个从解开心结就格外嘴毒的青年：“琉璃……” 这件事情怎么还没翻篇？ “为什么偏偏是杰？” 几乎每个人在听闻这种术式时，第一反应都是占据最强者的身体，就连夜蛾正道也不例外。 如果那个怪物能成功侵占五条悟的身体，哪怕不收服天元，让人类世界步入毁灭也一样是可能的，甚至更加高效。 为什么一定要用咒灵操术去收服天元呢？ “悟他……” 五条悟举起手，骄傲的提高声音：“琉璃说，我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且美貌惊人世界第一，所以只能封印！” “嗯，”琉璃再次开口，冷淡地阐述着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六眼，更遑论获得他的尸体。” 五条悟死亡结局的达成，琉璃只能想到一种可能——羂索选择了他们中的某个人，设局伤害并侵占躯壳，通过了解原身记忆，来去谋划和陷害五条悟。 琉璃不知晓六眼能否区分被侵占的人的身体与原身体的区别，但即便羂索成功接近了五条悟，他仍然无法让五条悟束手就范。 “如果我、硝子或者杰死亡后，被羂索侵占了身体，”琉璃转头看向五条悟，“你会怎么做？” “就算知道是假设，我现在也很生气哦？” 戴着墨镜的少年紧绷着唇角，不悦的合起手掌，并不想回答这个残忍的问题。 “悟，”夏油杰伸手拿下五条悟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揉乱了他的头发，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无论是琉璃、硝子还是他，在第一次知晓羂索的术式之后，就已经预想到了这种也许会存在的状况，但他们不因此畏惧。 知晓了，就会有对策。 “安心啦~”硝子趴在琉璃的腿上，懒散的伸手给五条悟递出一个棒棒糖，“我们可没有死后还被人戏弄的打算，麻烦相信一下医者的售后能力好不好。” 琉璃拍了拍五条悟攥在椅子扶手上的拳头，淡淡地说：“只是个不会到来的如果。” “你们的死亡我也不是很想想象，”五条悟不爽的把糖果拆开，塞进嘴里，“如果真的碰到……我会立即把那种东西轰成灰烬的。” 被侵占的身体就不再是他们了，五条悟不可能忍受自己的回忆被玷污。 那个脑子上带有缝合线的东西，怎么可能承认！ 绝对、立刻！让他灰飞烟灭！ “悟和杰是不同意义上的特殊，”琉璃收回手，重新看向夜蛾正道，“也是因为错过了陷害杰的机会，现在的加茂宪伦使用的是类似咒灵操术弱化版的术者身体。” “还和特级诅咒联合在一起，打算去寻找狱门疆，”夏油杰拍了拍仍然有些心情不好的五条悟，对琉璃的解释进行了补充，“他们想封印悟，来达成某种特殊目的。” 夜蛾正道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狱门疆……那个麻烦的特级咒物啊，我记得很久以前就失窃了来着，他们找到线索了？” “找到了也有解决办法，”伏黑甚尔随手将天逆鉾插在了胳膊旁的桌子上，懒散的摊开手，“有个‘黑绳’的持有者，可能还需要校长大人找个时间去给人带回来。” “伏黑，那个桌子是红木的，”夜蛾正道看了一眼没入桌身一半的天逆鉾，幽幽地说，“维修费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 伏黑甚尔：…… 行，他不如不说话。 “甚尔的天逆鉾和那位咒术师的黑绳可以干扰狱门疆，”琉璃嘲笑的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伏黑甚尔，将最后一个无法确定的隐患提了出来，“只是，加茂宪伦的目的我还没能摸清楚，暂时不能向您报告了。” 虽然不少事情都已有推测也准备好了解决方法，但羂索的真实目的琉璃仍没有头绪，只怕是要等查出那些能口吐人言的咒灵身份之后，才能再有进展了。 “琉璃也没办法确认那个家伙的真实目的吗？”夜蛾正道皱起眉，心有疑虑地放下下了手中的文件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最好还是……” “夜蛾老师，”琉璃打断夜蛾正道的话语，摇了摇头，“我、我们希望您能保守这个秘密。” 听到琉璃更改的词句，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看向了同样意外的夜蛾正道：“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查相关的情报，也大概有了一些思路。” “告诉夜蛾老师是不希望您太担心，”夏油杰将早就写好的任务报告放在了办公桌上，笑着说，“那个老怪物的应对交给我们就好。” 虽然有些情报他们也刚刚知道，但只要是关于羂索的事情，就绝不可能让有内奸的高层插手。 他们甚至现在都没告诉过夜蛾正道羂索的真名，而是一直用加茂这一身份代指。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长手长脚懒散的搭在椅子扶手旁，随意的搭话：“告诉那群烂橘子也没什么用，我们才是最强。” 琉璃这么用心的调查情报，不是担心人类的安危，而是在为他们的自由行动做事前准备。 “您看着我们就好，”硝子托着腮看着那个从老师成为校长的长辈，温柔的笑着，“问题儿童也不会让您一直为难的。” 听着一次又一次被加重语气的“我们”，夜蛾正道惊诧的打量着这群一直都好似孤狼的孩子们许久，才把视线停在了那个最让人觉得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青年身上：“……琉璃？” “……怎么？”琉璃别过脸，声音冷得好似要把房间冻起来一般，“只是不再试图把事情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而已。” 这话说的轻巧而平静。 但夜蛾正道却明白这种信任对琉璃来说是多么的难得。 这个已经成为校长的中年人看了一圈自己的学生们，突然觉得无比欣慰。 年轻人是自由的也是张扬的，他们做出决断的速度比夜蛾正道这种被高层注视着的成年人要快的多。 他们温柔又果断，解决了夜蛾正道努力十年都未曾有头绪的琉璃心结；他们谨慎又大胆，调查出了也许夜蛾正道再工作数年也无法触及到的高层辛密。 纵容他们又如何？ 这一届学生是夜蛾正道教学生涯中最优秀的，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他们所言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报告到他这里的，但这个报告却不是为了向他求助，而是为了让他别太忧心。 在这种时刻，夜蛾正道对他们的决断只会给出一种回答。 “我知道了，放手去做吧，我来做你们的后盾。” 五条悟和夏油杰教师实习的档案已经在夜蛾正道手里，伏黑甚尔和家入兄妹也早就成为了夜蛾正道名下的人员，身为高专校长，他能给自己的学生们兜底，自然也能给自己的员工兜底。 “夜蛾老师好帅哦！”五条悟悠哉的吹了个口哨，伸手戳了戳身旁的夏油杰，“想必夜蛾老师也很乐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的吧？” “当然了，悟，”夏油杰自然的接上话茬，对着夜蛾正道露出好学生的笑容，“毕竟夜蛾老师最疼爱我们的呢！” 硝子迅速坐直，乖巧温柔的抬手把自己的散发拨到耳后：“这也太让夜蛾老师破费了吧，毕竟我们那么多人……” “夜蛾老师现在都是校长了，硝子，”琉璃看了一眼夜蛾正道的办公桌，声音毫无波动的卖惨，“其实不去也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做的点心夜蛾老师喜欢就好。” 伏黑甚尔不甚在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随意而懒散：“小鬼们还说很期待和校长大人一起玩，看来希望要落空了。” “真可怜。”x5 全程一句话都没插进去的夜蛾正道：…… “吃吃吃吃吃！” 一群讨债鬼。 第102章 厚重的雪被就该被躺 “悟离开多久了？” “十九天零六个小时，”琉璃摘下口罩，回头看向发呆的夏油杰，“实在担心的话不如打个电话？” 夏油杰回过神，低头揉了揉眉心：“不行，会打扰到他的。” “呲呲——知道吗？夏油妈妈……呲呲——知道吗？夏油妈妈……” “……琉璃，把那个录音关掉。” 夏油杰头痛的伸出手，给单手插兜摆弄手机的琉璃给拽到了身边，伸手摁灭了那修长手指中被点亮的屏幕，关闭了那个贱的让人想揍一顿声波条。 “不回忆了吗？”琉璃懒散的松开手，把手机扔在了夏油杰的二郎腿上，从他身后拿走了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冷淡地说，“你们真的不是恋爱关系吗？悟只是回家准备继承仪式，你却好似自己的恋人被家里人带去审问了一样。” 夏油杰拿起在腿上滑动的手机，无奈的捂脸：“我怎么觉得你解开心结以后，突然变得嘴毒了很多？” 对他们更加亲近了是没错，但说话绝对比以前更加口无遮拦了。 “我哥就是原本这种性格哦~”硝子推开门，将手里的纸张递给了琉璃，看着唯一一个穿着常服的夏油杰，嘲笑，“要不要去夜蛾老师和伏黑老师那边打听一下琉璃骂人不带脏字的战绩？” 夏油杰放下手，面无表情地婉拒了这个提议：“不必了，早有听闻。” 在惹琉璃生气这一点上，没人比伏黑甚尔更擅长，夏油杰就不和他争了。 “硝子，要不要尝试把这个成分的含量再提高一些？”琉璃从桌子上拿起圆珠笔，在量表上勾出了几个圈，“用这个和这个进行中和。” “唔，可以尝试。” 夏油杰托着腮看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棕发美人，突兀的出声：“琉璃有试过女装吗？” “……变态？” 吹空调吹傻了吧？ “……你把脑子当作胃来用吗？” 不然消化不了的杂质为什么会从嘴里吐出来？ “不是……我不是那种意思，”夏油杰扶额，试图挣扎一下，“我是说！硝子和琉璃如果穿同样的装束会不会像是双胞胎！” 兄妹两人虽然面容不像泪痣对称，但发色和瞳色还是相同的，甚至身高也相差不多，如果刻意打扮的话，会不会有两人可以互相顶替身份的情况。 夏油杰想说的是这种意思！ 真的！！ 硝子用一种看人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油杰：“那怎么偏偏是琉璃穿女装？” 就不能是她穿男装吗？ “我现在觉得我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了，”夏油杰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觉得这个话题还是跳过去算了，“你们继续讨论药剂的改进吧。” 琉璃放下笔，将写好调整意见的报告单放回硝子手中，冷冷地说：“杰还是当好你的望夫石比较合适。” “你一定要用这种说法吗？”夏油杰一言难尽的皱起脸，只觉得刚刚的自己好似鬼上身，“我为刚刚的发言道歉，琉璃。” 不该莫名其妙的问他有没有试过女装。 “也不是没试过吧，”硝子懒洋洋的把报告单塞进白大褂里，回想了一下，“悟手里不是还有一张吗？” 琉璃脱下白大褂，在贴身的内衬外一层层套上毛衣和外套，断断续续的回答：“迟早，拿回来。” “那是儿童琉璃，我指的是……算了，”夏油杰在硝子的目光中干脆地放弃了这个话题，站起身将羽绒外套递给了脱下白大褂的硝子，“说是还要下雪了，医务室有伞吗？” 算上今天，这个月已经连下了五天雪了，高专这边又没有刻意清扫地面，现在外面看着一片白，荒芜的好似冰原。 琉璃将围巾三下五除二的绑在脖子上，抬脚就要往外走：“淋着。” “不准，”硝子和夏油杰同时伸出手，把半只脚踏出实验室的人拽了回来，没好气的把穿的厚实的像个熊一样的人重新整理了一遍，“别以为穿的厚就没事了，就算一直有在借用药剂改善身体，你还是易病体。” 琉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任由两人拉扯着自己的袖子和毛衣：“杰，我看不到了。” 这裹到脑袋上的围巾是要把他埋了吗？ “等一下，”夏油杰套上自己的外套，伸手将盖住琉璃眼睛的围巾压了下去，又给他带了个耳暖，“刚刚小惠说要过来，我让他带了一把伞。” 这会应该…… “琉璃大人！” “琉璃大人！” “琉璃哥哥。” 到了。 琉璃转过身，看着蹲下身的夏油杰拦住了准备飞扑到自己身上的两个女孩，有些无奈的接过了硝子递过来的暖手袋：“麻烦。” 穿着小熊外套的伏黑惠在两个女孩之后进来，乖巧的将带着两把伞递给了硝子：“麻烦也要带着，琉璃哥哥不能生病。” “少管我。” “闹脾气也是没用的，”伏黑惠冷静的拽住琉璃的手，牵着他往外走去，“我们把儿童拖车也带过来了，琉璃哥哥要是不想走路我们可以带你。” 琉璃：？ “谁给你们出的这个主意？”琉璃停下脚步，单手把伏黑惠提了起来，他回头瞥了一眼憋笑的夏油杰和硝子，声音冷冽，“滚过来。” 到底谁是年长的？ 硝子立马轻咳一声，走上前给即将走出走廊的琉璃撑起了伞：“不是我。” “也不是我，”夏油杰将怀里的两个女孩放进儿童推车里，又把琉璃手里的伏黑惠摘下来，也放了进去，笑问，“菜菜子知道是谁说的吗？” 被点名的菜菜子兴奋地举起手：“知道！是五条大人！” “五条大人刚刚打电话了，”美美子笑着把推车里的伞撑起，把三人稳稳的遮蔽起来，“特意嘱咐我们要带着儿童推车去接琉璃大人。” 伏黑惠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冷脸的琉璃：“琉璃哥哥生气了吗？” “没有哦~”夏油杰从硝子手中接过另一把伞，单手撑起，带着儿童推车走进飞扬的雪中，“他就是觉得你们担心过头了，有些无奈而已。” 琉璃和硝子并肩共伞，跟上了推车的夏油杰：“还特意打到托儿所，看来确实很忙。” 只怕五条悟现在是连手机都拿不到的情况，只能抽空用御三家的内线，打到监视区的托儿所公用电话来报平安。 这是前些年年会里，琉璃被五条悟拉着去探险时，意外发现的一个神奇线路。 虽然御三家原本是将其用于监听的。 “悟成年之后就是杰了吧？”硝子挎着琉璃的胳膊快走了两步，和夏油杰并肩，“毕竟我们没差多久。” 夏油杰吐出一团白气，声音平静温和：“是啊，二十岁的到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我是不是应该接一句我也老了会比较应景？” “琉璃哥哥不老。” “琉璃大人超级漂亮！” “琉璃大人一直都会年轻！” 瞥了一眼突然兴奋起来的小孩们，琉璃懒洋洋的回答：“是吗？谢……呃！” 砰！ 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黑白的身影刷的一下从百米外的托儿所中冒了出来，准确无误的将抱着热水袋的琉璃撞进了雪堆里！ “啊！抱歉！！”一个慌张的声音从托儿所内传出，边跑边慌张的喊出声音，“琉璃哥哥！没事吧！还有熊猫前辈！” 夏油杰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下自己的心跳，哭笑不得的把伞收起，走向了被熊猫撞倒在雪地里的人。 “琉璃？” 还好，衣服厚，没有受伤。 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和腰上咕踊的重量，琉璃叹了口气，直接躺平在了雪地中，看着雪花纷飞的天空。 好重，不想动弹。 “琉璃你没事吧！”熊猫慌里慌张的从琉璃的毛绒外套中抬起脑袋，顺着倒下的身体往上爬了爬，抬爪就捧住了那个苍白的脸，“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想吐吗？” 伸手拦住脸上毛茸茸的爪子，躺在雪地中的青年思索了一下，直接伸手把趴在自己身上的熊猫拽到了颈边，把他的爪子放到了自己根本碰不到地面的脑后垫着，才慢悠悠的出声。 “嗯，没事。” 因为琉璃半天不说话而紧张万分的熊猫：？？？ 不是，你拿我当枕头啊？ “哥？”硝子无奈的带着伞遮住了琉璃的视线，蹲下身看着放松的躺在雪地里的青年，伸出手戳了戳那个和她对称的泪痣，“起来回家啦！” 琉璃抬了抬胳膊，试图隔空把硝子的手拨开。 努力了一秒后，他又懒散的放松身体，把脑袋埋进了围巾里：“嗯。” “那就起来啊？”夏油杰无奈的把儿童推车里的孩子们放了出来，指挥着他们去把那个突然犯懒的人拉起来，“会着凉的，琉璃。” 急速赶来的虎杖悠仁惊慌的扑到琉璃身旁，唰的一下跪倒在了琉璃的脑袋另一侧：“琉璃哥哥！！” 提前放假的虎杖悠仁今天是特意来找熊猫练习体术的，他原本身体素质就很好，在托儿所增加的体术课中又很快的成为了top，让在高专长大和生活的熊猫升起了些许胜负欲。 在伏黑惠和姐妹花出去送伞，托儿所门前难得清闲没有人打扰的时候，熊猫说出了让虎杖悠仁全力以赴的话语，然后在交手半分钟后，他就被力量异常的弟弟给扔了出去。 托儿所体术top实至名归。 “悠仁……”被琉璃当作枕头的熊猫用空闲的爪子抹了一把脸上扑上来的雪，幽幽的看着跪在一旁的罪魁祸首，“懂不懂什么叫做分寸？” 人是怎么能用膝盖打出雪浪的？ “抱歉！！”虎杖悠仁连忙站起来，用围巾给熊猫擦了一把脸，再次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啊啊，他只是想道歉来着。 “好吵。” 琉璃睁开眼睛，幽怨的看着看热闹的硝子，示意她把这个喊声震耳的小鬼拎远点。 “起来，”硝子居高临下的掐住琉璃的脸颊，也不把琉璃的眼神当回事，“穿的暖和就能任性了吗？” 夏油杰看了一圈站在琉璃身边半天不敢下手的孩子们，似笑非笑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站远点，孩子们。” 这个放松过头的混账。 “硝子，”琉璃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起身的妹妹，“重。” 是衣服太重了他才起不来的，歇一会就好了，他不需要夏油杰和孩子们的帮忙。 “少废话。” 硝子翻了个白眼，弯腰被当作枕头一动也不敢动的熊猫抽了出来，扔向了后退两步的虎杖悠仁。 “琉璃，这是你自找的，”夏油杰在青年试图起身的动作中直接探身一捞，给雪地中的懒鬼整个人抱进了怀中，甚至还能悠闲的用另一只手拍掉他毛绒外套上沾着的雪痕，“走吧，回去了。” 被单手抱起的琉璃动弹了一下，发现根本移动不了后，果断放弃了挣扎：“我自己走行不行？” 被年纪小的用抱小孩的方式带着实在是……他姑且还是有羞耻感这种情绪的。 “不是琉璃自己放弃的吗？”夏油杰毫不在意的从伏黑惠手中接过撑起的伞，走向了别墅的方向，“来不及了。” 当事情没有回转余地的时候，琉璃总会很快接受并适应，于是他干脆的把脑袋埋进了夏油杰的颈弯中，懒散的出声：“那我睡一会。” 穿的太厚了，也太暖和了，暖的犯困。 夏油杰：…… 这人，能不能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啊！家入小姐！”灰原雄从托儿所走出，喊住了跟在最后的硝子，“这有给你们三人的信件！” “信？”夏油杰转身，看着同样困惑的硝子接过了四个精致的信封，饶有兴致地问，“那个火漆有点眼熟啊？” 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下其中厚度最异常的信封，硝子抬手拍了拍灰原雄的肩膀：“谢了，灰原。” “是！” 灰原欢快的跟三位前辈挥挥手，赶着身后的孩子们回到了托儿所。 “五条家的家徽啊……”琉璃站在玄关，一层一层的剥掉身上的保暖衣物，只留下了一个宽松的毛衣和内衬，“应该是邀请函？” “那家伙竟然真的邀请我们去出席这种规格的宴会啊？” 夏油杰好笑的拽过信封，用裁纸刀挨个划开。 “这个就不太一样了，”硝子将手中剩下的最厚的信封递给琉璃，眉眼冷淡，“御三家的邀请。” 琉璃接过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懒散的勾起唇角：“看来我们要分开行动了。” 三人中，只有他是作为座上宾出席的。 第103章 五条悟的成年仪式·前夜祭 五条悟是四人组中第三个成年的，但他的成年不能和同伴们一样，在高专举行那个简单而又快乐的仪式。 六眼的神子是生来的家主。 “悟，正坐时不可以这么随意的弯下你的脊背，”祖母的声音严肃而古板，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你已经是要继承家族的人了，怎可这般随意！” 白发的少年抬起被蓝色丝带绑着的手指，懒散的点过面前高低错落的酒杯：“开始的时候就会坐直了，现在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身为家主，你应时刻保持应有的仪态！” 那双半阖的蓝色眸子倦怠的眨动了一下，如同白羽一般的睫毛缓慢的抬起，带动着那清秀冷淡的脸庞，转向了五条家的现任家主：“无所谓吧，也不会有人敢挑战我。” 看着那双举世无双的耀眼双眸，年迈的老者妥协般叹了口气：“算了，起身吧，在一切开始之前，你还需要出席一场重要的仪式。” “呵呵，你们眼里竟然还有比继任家族更重要的事情吗？” 五条悟站起身，身上白云一般的华服自然而然地舒展，垂落至脚面，最后轻柔的遮住了那双修长的缠绕着绸带的手掌。 “你要带着那个绸带前往，”五条家家主拦下五条悟想解开绸带的手，亲自给他披上了羽织和象征着家主地位的头冠，声音漠然，“在那里，将它作为信物交付给交易人。” 五条悟拽下那个丑过头的缨冠，有些不耐烦的说：“没必要带这种东西吧，下巴还要被绳子绑着，烦死了。” “悟！”老夫人从五条悟手里拽走那差点被扔在地上的头冠，不满的指责着这个任性的孩子，“象征家主身份的物件怎可被你如此对待！” 五条悟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低矮的桌子上拿起那个纹着五条家家纹的丝带，随意的系在略长的发尾上，迈步往外走：“这样就行了吧，没有人会质疑我的身份的。” 这双眼睛的存在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 “去第三会客厅，”老夫人站在门前，看着走了两步就停下的五条悟，淡淡地说，“你一个人去。” 五条悟也没回头，只是接过随从递来的扇子，轻轻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那里平时不是不开放吗？您不带我去？” “那里是御三家家主议事的地方，”老夫人矜贵的交叠双手，对着这位年少的家主微微躬身，平静地说，“只有被邀请的人才可以前往。” 她老了，不再是家主了，过了今天，再说教五条悟也只能以长辈的身份了。 这位年轻的六眼将成为五条家的顶梁柱，会带领着沉寂的五条家成为御三家的顶点，他们即将无可替代，只因拥有五条悟。 “是吗？”五条悟垂下眸子，等随从将厚重的毛绒大氅披在肩膀上以后，直接转身走向了后院，“那我就自己去了。” 贪婪的、古板的家族。 细碎的家族事务，繁琐的礼仪和试装，还有那些让人作呕的视线。 无聊透顶。 托儿所那群孩子有好好恶作剧吗？ 杰有没有想他？硝子的实验有进展了吗？下雪时琉璃有没有好好保暖？ 啊……好想快点见到他们。 即将在明日步入成年的年少家主逐渐接近了第三会客厅，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最后，这个华贵的身影停在了距离会客厅还差两个回廊的转角上，不可思议的从直角的转弯处探出了脑袋。 看错了吗？ 仪式是在明天吧？ 咦？为什么？ “……是琉璃吗？” 那个穿着灰色浴衣站在走廊边缘看雪的棕发青年转身，琥珀色的眸子和眸下的泪痣在雪色的映照下清晰而明亮，察觉到声音的主人后，那个淡粉色的唇瓣轻巧的扬了扬。 “悟，好久不见。” 在琉璃出声的下一秒，那个在前来道路上一直矜贵优雅的青年直接就扑了上来。 他的脚步轻盈而欢快，未曾在地面上砸出一丝声响，耀眼的几乎融入雪中的发丝飘扬在天降的微光中，带起了发尾的蓝色丝带。 看着那双湛蓝的如同天空的眸子弯起的模样，琉璃无奈的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个扑上来俊美身影。 哗啦—— 木质地板本该因为两人倾倒的动作发出落地的声响。但在这空旷的走廊里，却寂静的只有衣袍带出的风声。 灰白两色的衣摆落在木制地板上，和庭院的雪景似像非像。 “你怎么提前来了？”五条悟把下巴放在琉璃的颈窝蹭了蹭，有些委屈，“这里太无聊了，我好想你们。” 琉璃懒散的靠在被无下限隔开的廊柱上，轻轻的拍了拍五条悟的脊背：“啊……杰也很想你。” 甚至在琉璃来之前，他还在纠结给五条悟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才合适。 “怎么只有杰？”五条悟不爽的直起身子，捏住了琉璃的脸，“硝子呢？你呢？” 琉璃伸手拽开五条悟的手掌，视线在他手指上缠绕的绸带上停了停，淡淡地说：“没有提前，今天就是我应赴宴的时间。” 转移话题了！ 五条悟不满的跪坐在琉璃身旁，把身上的毛领大氅披在了琉璃身上，决定不再追究另外两人有没有想他的问题：“为什么？” 怎么会是今天，他的邀请函不可能写错的，明明就是明天！ “悟，你知道谈判的核心要素是什么吗？”琉璃没有回答五条悟的问题，他看着走廊外飘扬的大雪，声音平静又冷淡，“或者说，和御三家谈判，需要注意什么？” 五条悟疑惑的拽起懒散的琉璃，把厚实的毛领紧紧的裹在青年身上，随意的搭话：“自己的实力和他们的利益得失吧？” 御三家其实是群很现实的混蛋，强者为尊、利益至上，只要他们家族的根基一直稳固不动摇，这群人甚至都不在乎家族成员的死活和世界的存亡，胆小又肤浅。 “对，总结的很精辟，”琉璃不着痕迹的将本就被衣袖掩盖的左手收拢至大氅当中，平静地抬起右手，整理了一下面前人的衣领，“面对咒术界顶点的悟，那群人可能会有不满，但还是会选择妥协。” “妥协？妥协什么？” 五条悟有些跟不上琉璃的思路了，他困惑的凑近琉璃，方便他整理自己刚刚蹭的散乱的衣领，总觉得琉璃今天怪怪的。 “悟，你们就要成年了。” “对哦，明天是我，两个月后就是杰，”五条悟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这下琉璃哥哥就不用总把我们当作小朋友看待了吧？” 彻底告别医院儿科和幼童套餐啦！ 琉璃屈指敲了一下五条悟的脑门，声音毫无波澜：“成年了也是小朋友。” 尤其是五条悟。 “切！” “四年前，我们之间有过一个承诺，”琉璃眸色冷淡地看着有些困惑的五条悟，慢慢地说，“我曾说，等你们成年了，我会回答你们的一些问题。” 五条悟愣了一下，很快把记忆对上了号。 确实是有的。 时间大概是在，琉璃第一次担任他们体术老师的时候吧？ 伏黑甚尔的突然出卖，让五条悟和夏油杰意识到了琉璃也许曾有过一段不太容易的过去，他们为此好奇，并去询问了硝子，但被琉璃拦了下来。 “问什么都行吗？” “问问题要等杰成年之后，”琉璃扶着廊柱站起身，神色淡漠的对着仍坐在地上的五条悟伸出手，“但今天，会有一部分的过去在你的面前展开。” 随着琉璃起身动作闯入五条悟视野的，是系在青年手腕上绿色和红色的两条绸带，那是和五条悟手上同样材质的，代表着御三家身份的交易凭证。 【——“御三家那群人难道不想把你绑定在自己身边吗？” “地位取决于价值。” “那你的价值是什么？” “……要等你长大了才知道。”——】 “祖母说，第三会客厅是御三家家主议事的地方，只有被邀请的人才可以前往。” 五条悟抓住琉璃的手，只觉得那个常年低温的手掌正在将冰冷一寸寸的传递到他炽热的血液当中。 把信物交给交易人……指的是琉璃吗？！ “琉璃……我寄给你们的邀请函上，日期写的是明天没错吧？” “是，”琉璃平静的回握那个温热的手掌，抬眸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年轻家主，声音冷淡，“可我今日前来，是受邀于御三家。” 诚然，作为五条悟以个人名义邀请的友人，夏油杰、硝子和琉璃三人应该会在明天出席，他们还约好了三人一起穿着那件有着属于四人“家纹”的和服，去给不得不面对应酬的五条悟留下一片净土。 但琉璃今日身着浴衣来到五条家却并非为了那场盛大的宴会，而是作为交易人与御三家的三位家主续约。 “那个束缚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五条悟紧紧的牵着琉璃的手，将他拽到了身旁，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可以知道了吧？” 琉璃安抚的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颊，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家主，您若再不去往会客厅，我就无法准时出席在交易现场了。” 流程是必要的，他是作为待宰割者进入屠宰场，不是作为邀请函中的座上宾出席宴会。 只有御三家家主全员到齐以后，琉璃才会见到传召人，踏入到那个充斥着刀光剑影的会客厅中。 啊，在那之前…… 琉璃低下头，伸手解开了五条悟手指上缠绕着的蓝色绸带。 “你和我一起去！” 五条悟迅速抬起手，阻拦了琉璃把那抹蓝色系在手腕上的动作，直接拽着琉璃就往前走，想就这么闯入会客厅中，去质问甚至威胁另外两家。 但他没能拽动身后的人。 由于身体的原因，琉璃作为普通人虽然数据是正常而健康的，但在咒术界的术师群体中，他的力量甚至不如辅助系的歌姬。 无法使用咒力强化身体的琉璃从不试图在力量上和他人对抗，他大多时候，都是纵容着周围人的拖拽或者拎抱行为的。 就算真的遇到不乐意的情况，这个身段柔软的青年也会用巧劲和灵活的身体摆脱被拉扯住的部位，完成逃离和回避。 但现在不一样，五条悟明显感觉到琉璃是用蛮力停下的脚步，他用指间抓住了身旁的木制建筑边缘，拽住了前行的五条悟。 “悟。” 几乎是察觉到反抗力道的一瞬间，五条悟就松开了握着琉璃的手，他委屈的回头，拽开了那个卡在木缝中的手指，声音有些低沉：“……别告诉我这种时候，琉璃决定任人摆布啊？” “束缚的内容，”琉璃抽出有些泛红的手指，把身上的大氅解开，披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是三家到场以后才能更改和续约的。” 在五条悟继任家主之前，琉璃和御三家订立的束缚一直是从属关系，虽然他拥有着基本的自由，也可以通过御三家获取一些常人无法获取的特权，但那并不代表他能肆意打破御三家固有的规则。 “天气很冷，你不能……” “悟，”琉璃拦下五条悟想要再次解下大氅的手，神色平静无波，“你是作为御三家家主出席的，和我一起进去只会给另外两家留下把柄。” 他们是贪婪的，也是敏锐的。 察觉到五条悟的私情以后，那群连腐肉都要摆盘的贪鬼们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根本无从预判。 “可是……” “悟，我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也很遗憾在你成年的前夕，无法单纯的作为兄长或友人为你送出祝福，但是……” 琉璃软下眉眼，将手掌放在了五条悟漂亮的脸颊上，声音轻微而又温柔的吐出一句话。 下一瞬，一阵寒风吹来，五条悟下意识的将琉璃环进怀中，挡过那阵凌冽的寒风，瞳孔有些惊诧的收缩了一瞬。 “什么？” 琉璃沉静的将那个卡在五条悟指尖的蓝色绸带再次抽走，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在风雪中对那个有些惊诧的白发少年勾起唇角。 “拜托你了，悟。” 听到这话，五条悟放开了怀中的青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转身走向了那个还差一个半回廊就要到达的第三会客室。 “好，我知道了。” 在被火炉烘暖的会客室里，早就等烦了的禅院家家主和加茂家家主看向毫无征兆就把门推开的年轻人，不悦的咂嘴。 “还没继任家主就这么嚣张，是不是有些狂傲过头了？” “五条家的小鬼，把门关上，”禅院直毘人冷冷地放下手里的酒瓶，看着穿着大氅的白发少年，没好气的指责，“你以为你迟到了多久？” “啊，抱歉抱歉，”五条悟抬了抬手指，直接用咒力将洞开的门合了起来，“只是实在想不通，有什么重要的会，需要我五条大人来亲自来开。” 随着门扉的关闭，那双如同天空一般的眸子懒散的抬起，展露了其耀眼夺目的模样。 “好了，我们开始吧？” 第104章 琉璃和御三家的契约 十年前，夜蛾正道应天元的指名，带回了一个具备术师才能的少年。 这位有些奇特的少年没有按照正规流程直接入学高专，而是在参加完入学考试以后，被送往了京都面见天元。 那个不死的存在好奇少年的术式。 察觉到这一异常情况的高层迅速行动了起来，他们抢在夜蛾正道之前，接走了从天元结界里走出的少年，并试图探明他的术式。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年幼的带着耳饰的少年平淡的看了一圈自己周身的屏风，垂下了眼眸：“家入琉璃。” “家入琉璃，说出你的术式。” 苍老的声音已经凌驾咒术界太久，他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每一位踏入总监部范围的术师，下达命令、探根溯源，把自己当作仅次于天元的，全知全能的存在。 “我和天元大人做了一场交易，”少年的回答是老人们意料之外的话语，他的声音冷淡无波，好似设定好回复的机器人一般，“也想和你们做一场交易。”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重叠的笑声沙哑而瘆人，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鬼的嘲讽。 “我的术式名为【物极行迟】，”少年仍是那个毫无波动的语调，他的眸子冷淡而漠然，宛若无灵魂的木偶，“可以延缓衰老或者死亡状态。” 嘲讽的笑声消失了，意料之外的情报让老人们没能迅速理解少年话语中的含义，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延缓什么？” “比如说，”少年随意的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把解剖刀，在自己的腕动脉上划了一下，喷涌而出的血液迅速爆开，又在少年轻声念诵的咒言和施加的术式刻印中停滞了下来，变成了汩汩流动的血流，“以我的身体来说，割脉二十八秒后，我应该会进入到休克状态，但我的术式可以将其延长至十分钟。” 那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带着半身的血迹站在房间的中央，他随意的撕开了自己的衣袖，把沾血的衬衣绑在手腕的伤口上，平静地公开了自己的术式。 “霜雪可以绑定一种指定状态并重复作用于最初状态……简单来说，只要我活着，我可以让一位明天就因衰老步入死亡的老者至多再拥有十年的寿命。” “我们怎么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一个稳重又苍老的声音对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提出了质疑。 “不信那就不交易，”少年冷淡地用牙把布条打了个死结，语调毫无波动，“术式已经告诉你们了。” “难道你认为我们会贪图那十年寿命吗？” “就算不和你交易，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使用术式。” “你的身体是天与束缚吧？根本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竟然也敢谈条件？” “可笑！” “荒唐的小鬼。” 少年平静地听着四面八方的指责，蹲下身结出了一个繁杂而古怪的手印。 “你想做什么？” “大胆！这里可是总监部！” “【物极行迟·极之番——瑞雪】。” 砰！ 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庞大的术式刻印包裹了整个室内，但术式完成的瞬间，那个半身血迹的少年直接被几个恼羞成怒的老人用咒力拍飞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夜蛾正道焦躁的来回踱步，几乎是那个半白半红的身影刚被拍飞，他就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个脆弱的少年。 “琉璃！！” 少年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夜蛾正道一眼，低声呢喃：“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疼死了。 当这个十四岁的男孩再次睁眼的时候，人已经躺进了重症监护室。 “琉璃，你醒了？”夜蛾正道挪动着椅子，担忧的看着那个带着呼吸机的孩子，“你到底和那群……说了什么？” 琉璃琥珀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向了夜蛾正道，声音有些虚弱：“……怎么了？” “御三家寄来了一个奇怪的邀请函，说是要让你去参加什么宴会。” 夜蛾正道愤怒的捏紧信封，仍然对这群老人和咒术家族亡羊补牢的行为感到愤怒。 把人打伤了又让人去参加宴会？ 开什么玩笑。 “是吗？”琉璃平静地合上眼睛，说了一句夜蛾正道当时未能理解的话语，“那就是赢了。” 感受到术式刻印带来的异样的老人们察觉了琉璃术式的逆天效果，并因打断了琉璃的咒力注入而实际体验了何为“生命的流逝”。 越是对时间有实感的人，越是渴望掌控时间的力量。 他们贪图琉璃的能力，并试图通过御三家对琉璃抛出橄榄枝。 琉璃拥有了和高层谈判的资格。 漫长的辩论和威胁以后，御三家和恢复的琉璃签订了一个长达十年的契约。 其内容如下： 【其一，支持家入琉璃个人的研究并提供其合理所需，包括且不限于金钱使用与特殊实验素材； 其二，保障家入兄妹的生命安全与生存自由，无条件支持家入琉璃对危险因素的排查和未经报告进行的特殊处理，且不予追究责任（该条约在家入琉璃死亡后仍具备效用）； 其三，家入琉璃个人需接受身边安置的监视或监听设备，并默许御三家对于家入琉璃本人进行的监视与调查，以保证其人身安全； 其四，家入琉璃需定期为指定绑定人进行延缓术式的更新，并承诺会以自身为实验素材，研发近似“长生”效果的药物或咒具。 其五，家入琉璃个人从属于御三家，理应遵守御三家的从属规矩，契约人家入琉璃死亡后，其尸体与所有研究材料都将隶属于御三家。 此契约由御三家家主与家入琉璃订立，并承以束缚。 当御三家中有任一家主发生权力更替时，应重新召集家主与契约人，共同决定内容的更替和续约。】 “原本是那小子提出最后的附加条件，说出的是防止三家家主突然意外死亡导致契约失效的暴言，”禅院直毘人嘲讽的看着木着脸的五条悟，似笑非笑，“现在想来，说不定他那个时候就在等你了。” 那个算计长远的小鬼说不定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五条悟的诞生在咒术界可算不得什么秘密。 “我们最开始可没料到那个病弱的小鬼能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加茂家家主悠闲地倒了一杯茶，不甚在意的动了动和服的衣摆，“受他指使了十年之久，倒是新鲜。” “受他指使？”五条悟嘲讽的将手中的契约复印件碾成一团，抬起了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睛，“我怎么只看到了你们试图蚕食掉琉璃的丑态呢？” 五条悟早就怀疑过琉璃被邀请参加御三家年会的真实目的，但无论他试探调查多少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琉璃是高层指定的特殊医生，是为了御三家高位之人的体检报告而来。 那些怕死的烂橘子也的确每年都会给琉璃寄送体检报告，甚至连京都校校长也……啊，他也参与了吗？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纸团，只觉得可笑。 难怪，难怪琉璃明明要参加年会，却从不和他一同前往御三家，一年一次的大型术式，独自一人承载着那群烂橘子的负面情绪，然后在一切结束后，再去应付三家家主的刁难和压榨。 极之番…… 六眼轻轻的颤动着，回忆起琉璃第一次对他使用术式后，被副作用反噬的模样。 延缓一众烂橘子的衰老，竟然需要用到将自身术式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的绝技吗？ 那琉璃的状态会因此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听到五条悟的“蚕食”的用词，禅院直毘人哈哈大笑，将手中的酒壶晃荡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递给了这位年轻的家主：“我们如此珍爱他和他的妹妹，将数不清的珍品和庞大的能买下一个城市的金额赠予他，供他挥霍，满足他越发无理的要求，给他无数凌驾于特级的特权，还满足了他不软禁那个反转术式天才术者的请求，这难道是应得的吗？” “所以你们就让他研究那个连孩子都知道不可能存在的长生药？”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打开那个空荡的酒壶，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眸子里仿若藏着肆虐的风暴，“甚至打算研究他的尸体？” 和御三家做交易的时候，琉璃不过十四五岁，但他在入学没多久就察觉到了咒术界高层的腐败和贪婪，并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刚离开黑街，习惯将一切都算计着的少年果断地交付了自己的筹码，并同意了这场完全称不上公平的交易。 行将就木的老人注定被长生所吸引，那群早就醉心权力的腐烂橘子更是如此。 五条悟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 该死，如果琉璃真的死了，他们想让谁去继续研究？ 高专里，只有两名天才医师！ 啊啊，这群让人作呕的混帐，他们竟然敢如此要挟琉璃！！ 难怪合约的第二条明明说是保障家入兄妹的安全，却还要加一句家入琉璃死亡后仍具备效用。 那是琉璃留给自己妹妹的后路，哪怕最终琉璃真的步入死亡，基于“无条件支持家入琉璃对危险因素的特殊处理”这一规则，他仍然会在御三家动手之前把自己尸体处理掉，避免其尸体送往硝子的实验台！ 该死该死该死！ 一个刚步入高专的孩子怎么能算计到这么远？ 五条悟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把本就揉成一团的纸张直接捏成了碎屑！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死亡也放入到计划当中……笨蛋琉璃。 “长生药终究只是上层那群人的梦想，我们并没有参与，”加茂家家主笑着倒了一杯茶，并没有对五条悟近乎讽刺的话语表现出什么不满，“御三家需要的是从属关系，只要他能一直提高自身价值，我们就还能继续满足他无理任性的需求。” “但和你接触以后，那小鬼就越发嚣张了。”禅院直毘人冷哼一声，重新换了一个酒壶拿在手中，“真是不知感恩！” “不知感恩？”五条悟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冰冷刺骨，“少开玩笑了，琉璃的研究几乎大半都在你们手里吧？听说你们还要求他永不署名？” 黑市里超出天价的咒符和咒具基本都是琉璃的作品，他这十数年里所有的作品都被御三家拿走私吞，未曾支付任何报酬，还被抹去了制作者的名讳，将荣耀和感激全部送给了御三家，巩固他们霸权的地位。 而现在，这群享受着追捧和荣耀的混账们竟然还认为琉璃不知感恩？ 是，琉璃不在乎那些虚名，也无所谓自己的作品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那不代表御三家可以堂而皇之的否定琉璃做出的成就！ “家主事务是不是比预想中的要华丽很多？”加茂家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将盖子又重新放在了杯口上，“那个小天才做出的咒符真的让人惊叹，我都想把他囚禁在身边了。” 五条悟冷冷的把视线转移到了加茂家家主身上，语调嘲讽：“不囚禁，你也从他身上吸了不少血了吧？” 先不提琉璃给加茂家提供的药品和血液储存的咒具，就单单是每年年会加茂家和琉璃会谈的那么短短的时间里，琉璃就要被迫观赏十来分钟的【赤血操术】的实际运用，还要给这群老古董提供一些新点子，以满足他们近乎疯狂的探索欲。 “你是来给他伸张正义的吗？”禅院直毘人懒散的把酒壶里的酒液倒进口中，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如直接把那小鬼叫进来好了？” 加茂家家主放下茶杯，露出了一个让五条悟感到反胃的、慈祥的微笑：“别这么怒气冲冲的，孩子。如果五条家新任家主对契约有异议，我们直接和交易人一同商量就好了。” 他们早就知晓五条悟和琉璃关系很好，但身为家族家主，五条悟不能因个人私情单方面摧毁契约。 这是御三家家主和家入琉璃达成的交易，修改和废除也必须要三家家主共同决定才行。 五条悟冷冷地将视线掠过两人，缓慢的放松了身体。 【“我的自由就交付给你了，悟。”】 “好，当然可以。” 五条悟抬起双手，当着两位家主的面结出了术式的手印，眼眸明亮如天空。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决定好如何更改契约吧？” 我来放你自由。 第105章 成年人的败北 五条悟离开半小时以后，独自站在走廊看雪的琉璃收到了随从的传召。 他懒散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手脚，步入了那个暖融融的室内。刚踏入房间，琉璃就看到了一个直飞面门的毛绒绒大氅。 “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五条悟把手中的毛领系在琉璃肩头，担忧的摸了摸那苍白冰凉的脸颊，懊恼的垂下脑袋，“我太慢了，应该快一些的。” 谈判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长，希望琉璃回去别患上感冒才好。 琉璃安抚的拍了拍五条悟的手背，声音平静：“我没事。” 他早知道会在这里受到刁难，所以并没有拒绝出发前硝子给他浑身贴满暖宝宝的举动，应该不至于会生病。 “小鬼，把五条家家主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如何？”禅院直毘人重重的将酒壶放在茶几上，嘲讽的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年轻人，“这位六眼的神子可是一直在为你伸张正义呢？” 琉璃沉静的把五条悟送到了和另外两位家主同排的主位上，转身坐到了他们对面的位置：“我并未做出违反契约的举动。” 作为御三家从属的琉璃不会轻贱五条悟，作为兄长和朋友的琉璃也不会。 “难道不是你教唆这位年轻家主毁掉契约的吗？”加茂家家主危险的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指了指琉璃手腕上的三色丝带，声音冷的吓人，“你就不怕束缚的反噬吗？” 什么？ 琉璃一愣，看向了一直盯着自己的五条悟，疑惑的重复：“毁掉契约？” 不该是由五条悟和另外两家谈判，更改契约内容，然后三家与他续约吗？ “对呀！”五条悟眨眨眼睛，骄傲的做出了小学生举手的模样，“不是琉璃说的吗？” “我说的？” 【“面对咒术界顶点的悟，那群人可能会有不满，但还是会选择妥协。”】 是说这句话吗？ 可他说这句话就是想让五条悟作为家主把契约变成……直接毁掉了？ 琉璃茫然的眨眨眼睛，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我可是最强！”五条悟笑着起身，走到了琉璃的身边，抬起他素白的手腕，当着两个家主的面抽掉了那象征着同意续约的三色绸带，得意的挑眉，“他们不满也没用。” “你这……”禅院直毘人额头青筋直跳，凶狠的看着那个扬起笑容的六眼神子，“嚣张的小鬼！” 在说出“更改契约内容”这种话之后，五条悟猖狂的出尔反尔火烧了契约原件不说，竟然还用武力胁迫他们立下不再干涉小鬼生活的束缚，荒唐至极！！ 他怎么敢的！！ 那可是让琉璃为御三家不断创造利益和价值的最好手段！ 身为家主竟然完全忽视家族繁荣！为了私情！撕毁了那象征着权利和金钱的契约！！ 琉璃看着那三色绸带飘落到火中，转瞬间化为灰烬，连残余都没能找见。他怔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走向了自由。 原本，琉璃是希望五条悟将契约内容改成对他有利的方向，这个聪慧敏感的孩子会察觉到契约中的陷阱，也会意识到琉璃给自己留下的后手。 但琉璃却未曾想到这个张扬明亮的孩子直接把他的枷锁全部解开，毫无征兆的推平了那个禁锢他十年的牢笼。 琉璃怔怔抬起头，看着那个对着愤怒的两家家主做鬼脸的白发少年，突兀的笑了一声。 “呵。” 一个孩子，掀翻了大人的谈判桌？ 好笑，但又格外可爱。 五条悟动作一顿，垂眸看向了那个笑了一瞬就收拢表情的青年，眨眨眼睛，问道：“琉璃，开心吗？” “嗯，开心，”琉璃借着五条悟的力道站起，扯着这个高大的孩子弯下身，声音轻微的说，“我本来能想到的最好结果，其实是只和你一人签订契约。” 这一点，想必禅院家家主和加茂家家主也是一样的想法。 作为交易人的几人其实从未考虑过撕毁契约，他们习惯利益至上的思想会下意识的将事情的发展预想，局限于获益方的变化上。 只要价值对等，琉璃可以接受并签署看似不平等的条约。 下一秒，因笑声回神的禅院直毘人说出的话语也验证了琉璃的猜想。 “如果只是和五条家签订契约，也不算无法接受，”禅院直毘人冷冷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愣住的五条悟，不耐烦的咂嘴，“偏偏这个小鬼选择了最极端的解决方式……嘁，五条家有这么个家主算是完了！” 这个小鬼根本不懂天才的价值。 加茂家家主烦躁的放下杯子，也没了继续喝茶的兴致：“真是让人扫兴。” 放弃如此庞大的利益，真是天真的可笑！ 听到这种评价，琉璃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出人意料的结局无疑是五条悟个人的胜利。 这两人作为交易人输在了成年人的思维上，事成定局不思虑解决方案，反而而出言讥讽胜者，到底哪里像是高贵的贵族了？ “悟还只是个孩子，”琉璃将撇嘴的五条悟拉至身后，看向满脸阴郁的两位家主，冷淡的出声，“您二位做大人的未免太过小肚鸡肠。” 还是个孩子？？ 加茂家家主都要被气笑了，他指着那个在琉璃身后装乖巧的白发孩子，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怒气：“我这辈子没被【苍】和【赫】同时指向过。” 像话吗？！ 同是御三家家主，这人不顾及御三家集体利益也就算了，他竟然任性到直接在五条家府邸搓出两个咒力炸弹？ 啊？！ 这是你家！你家啊！！ “那您还在等什么？”琉璃瞥了一眼那个气得发抖的中年人，歪了歪脑袋，“不对悟道谢吗？” 多么难得的体验。 加茂家家主：…… 他有一肚子的脏话想骂出来，但看到笑得猖狂的小破孩，他又不是很想展现出自己的破防。 x的。 禅院直毘人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看着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问道：“你就这么确信自己重获自由了？他销毁的只是你和我们之间的契约。” 这个事事布局、警惕世间一切的小鬼就这么信任五条悟？ “什么意思？”五条悟一愣，眯起眼睛危险的看向了禅院直毘人，“还有其他的？” 果然还是给他们轰了吧！ 琉璃随意的压下遮挡视线的毛领，扯住抬起手指的五条悟，淡淡地说：“不劳您费心。” “真是一群不知轻重的小鬼，”禅院直毘人猛砸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冷冷地瞪向那两个加起来年龄都不过半百的小鬼，“契约已毁，束缚仍在，你最好是做好了被反噬的准备。” 加茂家家主也随之起身，跟在了出门的禅院直毘人身后：“为你短暂的自由欢呼雀跃吧，残破的病患。” 两人离开后，五条悟严肃的看向琉璃：“怎么回事？” 那个契约和契约之上的束缚应该被完全废除了才对，为什么会有那种警告？ “不用担心，”琉璃懒散的牵着五条悟出门，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客房往哪边走？” “琉璃！” 五条悟拽住打算往前走的琉璃，不悦的抿嘴。 “束缚是和高层订下的，”琉璃呼出一团白气，看着它消散在空气中，平静地说出了束缚的内容，“在订立束缚的双方中，有任意一方步入无法逆转的死亡之前，我都要无条件的为他们更新延缓衰老的术式刻印。” 这是他们因防备琉璃留下的保险。 也是琉璃为自己留下的保险。 五条悟眨眨眼睛，刚想说话，就被一个冰凉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悟，相信我，”琉璃浅淡的笑笑，声音温和而柔软，“这个束缚会失效的。” 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五条悟困惑的看着神色自然的琉璃，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你保证吗？” “我保证。” 思量了一会，五条悟还是决定相信琉璃，他拽开脸颊上的手，带着人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琉璃和我住吧！我要成为家主了，已经没人能拦我了。” 往年年会他们不能一起住是因为少主的五条悟会被查房。但现在，谁敢查家主的房。 “不要，”琉璃冷静的列举出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试图拒绝这个邀请，“你绝对要早起去准备仪式吧？” 他不想被吵醒。 五条悟嘴角一撇，不满地挣扎：“那你喊杰和硝子早点来陪你？” “这个可以，那悟起来的时候给他们带过来陪我继续睡。” 哪怕有邀请函，作为客人来太早也不好进门，最好还是五条悟本人去接一下。 “过分，只有我要忙忙碌碌！”五条悟抱怨着，刚想再吐槽两句，六眼就在走廊转角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麻烦的人物，“琉璃……我们换个方向吧？”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避开……不，来不及了。 “嗯？” 电光火石之间，琉璃被身旁的人动作飞快地藏到了一个空房间门后，甚至还未来得及询问缘由。 什么情况？ “悟，”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个熟悉的老妇人的声音传入了琉璃的耳中，“听闻你撕毁了和另外两家的契约？” 原来如此，前任家主来兴师问罪了？ 琉璃了然的瞥了一眼房间的布局，找了个外面无法窥探的角落藏好。 禅院家和加茂家告状速度真快啊，就这么破防吗？ “也没什么关系吧？”靠门蹲下的琉璃身后，五条悟懒散的声音响起，带着浑然天成的傲然和挑衅，“不过是一群弱者为了绑定更弱者而签订的契约，撕毁了又能怎么样？” 琉璃嘴角勾了勾，饶有兴致的掏出了手机。 听到五条悟毫不在意的语气，老夫人皱了皱眉，有些困惑的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孙辈，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禅院家家主和加茂家家主可是很气愤的阴阳怪气了好多话，就差指着她这位前任家主的鼻子骂了。 “奶奶想看的可能是五条家独自掌控琉璃吧？” 五条悟回忆着之前琉璃说过的设想，和禅院家家主提出的那个“可以接受的方案”，有些嘲讽的笑笑。 “您觉得我需要那种表面功夫的契约吗？” 虽然和琉璃签订单人的一对一契约听起来很有意思，但那个“还算可以的结果”本质上是让琉璃成为了五条家的附属甚至是奴隶。 五条悟不喜欢这样，他已经答应琉璃：要放他自由。 御三家任何一家都不可以和琉璃再有契约，哪怕是他的家族也不可以。 “契约和束缚不是用来制约你的，”老夫人温和的看着这个初具家主风范的六眼神子，苦口婆心道，“那是那个低贱之人理应背负的枷锁。” 啧，又是这种看不起人的话！ 五条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就算没有那种东西，我也能掌控琉璃。奶奶不相信我吗？” 他知道面前的人想听什么，为了明天三位好友参加仪式的好心情，五条悟也乐得配合演绎出事情尽在掌握的模样，让老夫人不至于因为气不过，而去针对他在明天赴宴的朋友们。 只是…… 五条悟不动声色的转动视野，看着身后隔着一扇门窝在角落的身影，难得有些忐忑不安。 琉璃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误会什么啊？ 而待在屋内听着五条家两任家主聊天的琉璃…… 他正给硝子和杰实时转播着这精彩的宅斗。 【群聊：[我们的兄长年方二四] 电动开颅器：那是那个低贱之人理应背负的枷锁 人类灵魂是alcohol：这老太婆好刁钻的发言！大胆！ 电动开颅器：悟：就算没有那种东西，我也能掌控琉璃 宝可梦大师：他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人类灵魂是alcohol：我比他会说 电动开颅器：悟：奶奶不相信我吗？ 人类灵魂是alcohol：奶奶不相信我吗~ 宝可梦大师：不相信我吗~】 在琉璃面无表情激情打字了五分钟后，他身旁传来了一个带着怨念的声音。 “琉璃……”五条悟看着几乎整个人都窝在大氅里的琉璃，嘴角抽了抽，“你在做什么？” “解决了？” 琉璃懒散看向五条悟，神色自然的收起了手机。 “聊什么呢？”五条悟幽幽的看了琉璃一眼，伸手从那个缩进大氅的手指里拿走了还亮着屏的手机，迅速的扫过聊天内容，“你们就这么在背后蛐蛐我？” 搞什么啊！！ “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转述。” “你还想干嘛！！” 过分！ 第106章 耳饰 五条家府邸的回廊上，新任家主面色不虞的扯着一个面容冷清的青年快步掠过廊柱，面容冷的好似要杀人一般。 随从们小心的拉开距离，谨慎的不看不听不语，让自己化身不起眼的透明人，生怕触及家主霉头。 但一路畅通带着琉璃回房间的五条悟却并不像众人以为的那样心情差劲，相反，他现在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在意识到琉璃没有因为他和老夫人虚与委蛇的话语生气后，五条悟立马就明白了琉璃真的和硝子说的一样，完全信赖了他们。 第一个得到琉璃信任的夜蛾老师曾说，交付信赖对于琉璃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但他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任何人的话语都无法再动摇琉璃，就连被琉璃信任的本人也不行。 刚刚那场真假难辨的语言交锋当中，别说琉璃看出来五条悟是演的，哪怕五条悟说的是真心话，琉璃也会让自己信任这个朋友，并赌他不会伤害自己。 对于琉璃来说，信任某人本身，就意味着他接受某人的背叛。 那五条悟面色不爽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是因为琉璃还在和另外两人转述着五条悟和老夫人的精彩发言。 “杰和硝子想要录音。” 琉璃完全不搭理因为被三人不间断的吐槽而不爽的五条悟，单手打字期间又抛出了一个炸弹。 “都说了不许再转述了……”五条悟一愣，眉毛一跳，“等下……你有录音？” 这你都录音？！！ “你的房间换位置了吗？” 怎么还没到？ 五条悟推开房间门，生气的把还在摆弄手机的人拽了进来：“琉璃？！” 转移话题都这么敷衍！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提防那个脆弱的人偶，”琉璃低头继续打着字，语调冷淡的重复了一遍五条悟刚刚说过的话语，带着些许嘲讽和凶气，“不过是施舍点温情就会交付信任的娇养金丝雀而已。” 靠！怎么记得这么一字不差的！！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眼珠一转，突然转变了态度:“……那我的金丝雀，你做好被我囚禁的准备了吗？” 这个腹黑的坏家伙不就是想看他因为自己的话害羞吗？ 他偏不！ 琉璃抬起眼睛，瞥了一眼满脸“你再说个试试”的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油腻。” “真是个调皮的小猫咪~”五条悟用手指抬起琉璃的下巴，半垂着眼眸演绎出宠溺的模样，压低声线再次开口，“就这么想呆在我身边吗？” 琉璃嫌弃的看着面前戏瘾上身的家伙，随手熄灭了还亮着的手机屏幕。 玩这种是吧，那他可就换招数了。 “看来那个孩子比预想中的迷恋你，悟，”琉璃面无表情的用手扶上五条悟愣住的脸，毫无波动的复述着老夫人最后留下的夸赞，“那就把他养在你身边吧，我相信……” “啊啊啊啊！！”五条悟迅速抬起双手捂住琉璃的嘴巴，白皙的肤色泛着羞恼的粉，“你怎么回事啊！！” 我靠我靠我靠，这后面的话可不兴说啊！他当时听奶奶说话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羞耻感，这混蛋到底怎么面无表情的把这话全都重复出来的！ 混蛋琉璃！ 琉璃恢复到懒散的样子，眼眸中带上了些许笑意：“我没再继续转播了，现在在群里说的是我之后的安排。” 毕竟撕毁契约这个意外的事件可操作的空间很大，琉璃打算借此机会做一场能影响到整个咒术界的局。 “嗯？”五条悟愣了愣，从琉璃手中接过手机，疑惑的翻了翻，“……我怎么看不懂？” 五条悟的手机还在家中长辈手里，所以只能通过琉璃的手机浏览聊天的内容，但除去琉璃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简述之外，在这一连串的消息里，五条悟只能捕捉到一点零七零八的关键词，什么要送出去的小东西、换掉旧物、打乱抵人节奏和放出假消息？ 他应该是只离开高专不到一个月吧？ 怎么现在都跟不上这几个人的思路了？ 琉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拍了拍想直接在群里问个明白的五条悟，淡淡地说：“明天就知道了。” “你现在告诉我嘛！” “不行。” “好哥哥~告诉我嘛？” “明天。” “你告诉我呀！琉璃哥哥~” “睡了。” “木头！冰块！” “别吵。” 最终，在五条悟不间断的撒娇和破防声中，琉璃习以为常的睡了过去，并完美错过了第二天五条悟提早离开房间的动静。 醒来时，琉璃是被一左一右的熊抱禁锢着的，他动了动被压住的胳膊，试图从床上起身。 “几点？” 硝子困倦的拦住琉璃抬起的手，把脑袋往他的颈窝里送了送，摆明了想赖床。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凌晨才睡着的，起什么床，不允许。 “我看一眼，”睡在最外侧的夏油杰打了个哈欠，伸手勉强钩住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八点整，我记得仪式是八点半开始？” 唯一处在清醒状态的琉璃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了最先起身的夏油杰，问道：“衣服带了吗？” 他来的时候没带着那套和服。 “带了，”夏油杰像只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抱怨着下了床，“哪有人让同伴凌晨爬起来陪着睡觉的，琉璃和悟也太任性了。” 五条家的警备可严格了，如果不是五条悟提前出来接他们，打算翻墙的夏油杰和硝子可能就要被御三家当作闯入者通缉了。 最关键的是，等两人历经磨难到达五条悟房间以后，发现叫他们提前到达的琉璃根本没睡醒。 这哥哥真的像话吗？ “我为此道歉，”琉璃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毫无反省的意思，“下次尽量醒着等你们。” 如果有下次的话。 “你最好是。” 硝子困倦的一口咬在琉璃肩膀上，含糊不清地控诉：“我饿了。” “啃我有什么用？”琉璃无奈的伸手，抱着仍在犯困的硝子坐起来，拽开了五条悟的丝绒被，“观礼结束才是宴会。” 按照请柬上给出的流程单，吃饭可能要等到中午或者晚上了。 夏油杰把硝子的和服扔在床上，将黏在一起的兄妹分开，拎着琉璃走向屏风后：“别发呆了，快点换衣服。” 作为客人睡在主人的卧室就已经很冒犯了，不能还迟到吧？ 互相帮着对方整理好和服以后，琉璃伸出手开始给半蹲的夏油杰编头发：“一会从哪里出去？” 考虑到御三家在仪式上奇怪的讲究，他们三个最好出门一趟从正门进入。 “直接出去不就好了，”衣着整齐的硝子从屏风旁探头，拽着琉璃的胳膊把两人扯了出来，“我也要编头发。” 夏油杰无奈的跟着琉璃拽着头发的力道走着，哭笑不得的试图拦下硝子：“硝子，我们参加完就回去补觉了。” 这家伙的起床气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从家主的房间出门参加家主的继任仪式吗？”琉璃将夏油杰按在椅子上，空出一只手拽回了闹脾气的妹妹，“去擦脸。” “也不是不可以。” 身着盛装的五条悟推门进来，把拎着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刚扬起笑容想让好友们称赞一下自己的贴心，一转眼就看到了用湿毛巾狠狠蹂躏自己脸颊的硝子。 这是在做什么？ 她昨晚戴人皮面具了吗？搓这么狠。 “wow~”夏油杰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看着衣着华丽的五条悟，“哎呀，我们家悟可真帅。” “那你说！” 听到这话，五条悟立马骄傲的仰起头，得意洋洋的转了一圈。 这可是凌晨四点就开始准备的服装！ 但这个耀眼的年轻家主刚得意两秒，就察觉到了脑袋晃动带出的声响，五条悟立马小心的恢复了矜持，抬手稳了稳脑袋上繁杂的头饰，转而展开了手中的扇子。 重来一遍他可遭不住。 “硝子……”琉璃无奈的把揉着自己脸颊的湿毛巾从硝子手中拽出，扔到了一旁，“来弄头发了。” “唔。” 硝子懒散的坐在凳子上，看向了站在门边的五条悟。 五条悟仍是身着昨日那套白色华服，家纹和蓝色的祥云点缀在顺滑的衣摆上，将青年的身形修饰的修长又矜贵，被打理过的白发之上，是以六眼为设计理念定制的头冠，银色和蓝色的链条与中心近似眼眸的华丽装饰，给平时不着调的少年盖上了华丽和神秘的气息。 和头顶上繁杂细碎装饰形成对比的，是用半透明的白纱遮掩着的眼睛，但哪怕是极简的装饰，也掩盖不住那澄澈眸子的风采，那是比晴空更耀眼的神之瞳。 硝子看着那哪怕穿着如此正式的装束也难掩二货气质的好友，懒洋洋的吐出了自己的评价。 “人模狗样。” ？ 五条悟不爽的拽住硝子的脸颊，咬牙切齿：“老老实实说我长得帅是会死吗？” 一会不给这家伙吃饭了！ “杰，”琉璃拍掉五条悟的手指，看向了拿出礼盒的夏油杰，“把东西先给他。” “嗯？什么？” 五条悟回头看向神秘笑着的夏油杰，好奇的凑近他，打量着他手中的丝绒盒子。 礼物？ “其实这个本来并不打算作为悟的成年礼物送出的，但琉璃昨晚说今天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我还是带来了，”夏油杰把手中的小盒子放在五条悟的手心中，像是变魔术一样又掏出了两个盒子放在了硝子和琉璃手里，“打开看看吧，悟。” 琉璃把糕点塞进硝子嘴里，送出了简短的祝福，平淡的一如往年：“生日快乐，悟。” “生日快乐，”硝子含糊不清的说完祝福，把剩下的糕点放进了夏油杰手中，“甜过头了，你吃。” 夏油杰无奈的把大福塞进嘴里，也补了一句祝福：“生日快乐，悟。” “快乐，之后记得给我补个蛋糕，”五条悟困惑的掀开盒子，并不在意三人敷衍的态度，他们历年如此，“这就是你们昨晚说要带过来的小东西……耳钉？” 看起来似乎是和夏油杰耳朵上同样材质的。 可是他没有耳洞啊？ “悟的那个是磁吸款，”琉璃懒散的抬手把右耳那个陪伴他良久的白色玉石摘下，从丝绒盒中取出了暗红色的菱形耳钉戴在了耳垂上，“不需要耳洞。”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琉璃神色自然的取下【春生】，有些讶然的张了张嘴。 咦？ “那么惊讶做什么？”夏油杰笑着从逐渐暴躁的硝子手中拿走她指尖的耳钉，将那个银色的弯月耳饰坠在了她的左耳耳垂上，“悟不是已经撕毁了琉璃和御三家的契约了吗？” 夏油杰曾因耳饰的问题和琉璃聊过，在知晓琉璃会在合适的时机拿下那个白色的玉石耳坠后，就想着正好给琉璃换一个其他样式的耳钉，虽然他自己用的是耳扩，但考虑到琉璃换下耳饰以后，悟肯定会闹腾起来，夏油杰便在同一工匠那里定制了三个不同款式的。 硝子咽下甜过头的大福，补充道：“契约不在了，那琉璃也不需要继续隐瞒自己的状态了。” 使用形体衰老的【春生】本就是用来掩盖琉璃身体异常的发育状态的，他的术式的效果太过逆天，一旦被御三家察觉到他和年纪不符的成长状态，他们定然会变本加厉的压榨琉璃的能力，甚至可能会误以为琉璃藏私，或者期待琉璃的术式能达成时间的逆转。 在高层眼中，琉璃是活体的长生药。 所以【春生】是方便琉璃生活的道具，也是掩盖琉璃身体状态的保险。 “最开始琉璃需要的是一个能行走在外的成年身份，后来是为了隐瞒身体状态防止被御三家抓到把柄。” 但现在两个都不需要了。 契约已经撕毁，两方的假意和平彻底崩裂，接下来就是明里暗里的交锋了。 御三家会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再次掌控琉璃。 “悟，”琉璃把那两个蓝色的空心圆耳饰戴在五条悟柔软的耳垂上，轻声说，“你给我的自由远比想象中的要多。” 这个自由让琉璃第一次意识到，所谓“轻松”，原是卸去重压后的畅快。 第107章 五条悟的成年仪式·观礼 五条悟在初次见面时，曾疑惑琉璃为何能在拥有三种不同咒力效果的情况下，维持自身的身体状态。 对于术师来说，掌握自己的咒力就已经是终身的课题，可最初的琉璃不仅需要注入咒力去维持【春生】的运作，还要调节自己的咒力不去对抗那个即将消逝的衰老诅咒，同时要在这两种咒力的存在下，维持让身体保持稳定状态的咒术刻印。 为了平衡和维持咒力的运转，琉璃进行了很多训练，等到他身体和意识已经完全能自主调节咒力平衡时，琉璃也具备了在睡梦中维持术式刻印的能力。 他比被誉为天才六眼的五条悟更早的掌握了全自动术式，让自身那个需要主动注入咒力维持的术式刻印成为了习惯成自然的伪被动。 所以对于琉璃来说，五条悟撕毁的契约不单单只是让琉璃从被压榨的打工人中解放，还让琉璃不必再费心维持咒力的平衡，使他能专注于稳定自身健康状态，从总需分心关注不同咒力的制约中放松了下来。 在这之后，失去了咒具的琉璃会因咒具效果消退而逐渐变成少年时期的模样。 “为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五条悟困惑的看着把首饰盒收起的夏油杰，推着他们往外走，“耳钉什么时候送不是都行吗？” 夏油杰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拿出了【对内语音】的咒符。 【笨蛋悟，群里不是说了吗？】 五条悟一愣，看向不远处逐渐走上前的侍从，将自己藏于袖中的咒符捏住，姿态优雅的恢复神子的矜持，迫不及待的询问着身后礼仪规矩的三人。 【说什么？】 昨天聊天讨论的不是怎么打乱羂索寻找狱门疆的节奏吗？ 和耳饰有什么联系？ 【大概一周以后吧？】硝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耳的耳饰，懒散的笑着，【琉璃就会变成十三四岁的模样了。】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看着目前容貌毫无变化的琉璃，饶有兴致的换算了一下。 【八岁觉醒，九岁开始，十五年时间的成长期被压缩成了五年，琉璃的术式比想象中的还要犯规啊……】 琉璃看着主位因为他们三人从内厅走出皱起眉的老夫人，愉悦的勾了勾唇角。 【所以，这是最好的时机。】 在御三家彻底无法掌控琉璃之时，暴露他隐藏的底牌。 “来人，”老夫人不悦的将五条悟单独扯过，指挥着身旁的侍从拦下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客人，“将他们……” “礼堂，”五条悟打断老夫人的话语，姿态优雅而威严，“把我的友人们，带往观礼的礼堂。” 老夫人眉头一皱，看着乖巧的遵循礼仪，未曾和那三人做出出格举动的年轻家主，终究还是没再刁难：“……确认邀请函以后，从正门带往礼堂。” 夏油杰和硝子看着五条悟摆手告别的小动作，不约而同地笑了笑，两人不着痕迹的回应了五条悟后，转身跟上了先一步离开老夫人视线的琉璃。 “带路吧，”琉璃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两人，冷淡地指挥着侍从，“三张邀请函都在这里。” 他刚刚如果不识趣的停留在老夫人面前，只会让她更加烦躁。 御三家对挑衅自己地位和尊严的外人可不怎么友好。 【那群烂橘子不知道琉璃使用过那种咒具，】听完夏油杰和硝子的分析，五条悟已经明白了过来，他看着被是从带往观礼位置的三人，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等他变成少年模样的时候，只怕保守派和激进派都会激动起来吧？】 一个为了错过“返老还童”机会而震怒，一个为察觉“高层隐藏的秘密”而惊喜。 【然后琉璃和我的赏金就会迎来新的动荡，】硝子眯起眼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接下来就是暗杀者的暴增和民间咒术师甚至诅咒师的探究。】 他们打算来一场羂索无法预料的势力大清洗。 以存在“逆转时间”术式的假消息为饵，把咒术界的局势搅乱，让高层卧底提前暴露出来，也让一直以来沉寂的民间术师和诅咒师活跃起来，扰乱羂索的布局。 这是琉璃在知晓五条悟撕毁契约以后，临时做出的决定。 也许中途仍会有其他变数，使得原本的目的不如预想的那样全部达成，但无论收获大小，琉璃“返老还童”的消息都会在咒术界引起动荡，这一出人意料的情报，会在不同层面上让高层和羂索感到措手不及。 【噤声。】 三人走入人群后，琉璃沉静的垂下眼眸，轻轻拽了拽身旁两人。 他们的距离即将超出咒符的通信范围，五条悟进入到布下帐的神社当中了。 “祭祀之后是游行，”夏油杰和身旁的琉璃低声耳语，“然后是在礼堂里的这群人给新任家主送上祝愿。” 他提前看过请柬中的流程，大概了解了御三家这冗长的流程。 琉璃点点头，瞥了一眼礼堂中约莫三十人的宾客：“咒术界中能叫得上名号的咒术家族都来了，当真是声势浩大。” “带着面帘你都能看得出来？”硝子拽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统一制式的纱状面帘，眸子在周围人身上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问，“哦，你认得家徽？” 调整刘海的琉璃瞥了一眼硝子，懒散的作出回应：“嗯。” 恭贺御三家家主的继任固然重要，其他咒术家族的大能们也并不乐意在六眼面前暴露自己的术式情报，所以家底丰厚的五条家给每位参加宴会的贵客都准备了专用于掩盖身份的咒具，并在商议后在礼堂范围内布下了一个特殊效果的帐。 用大量咒力的注入来达成“模糊六眼认知”的条件，牺牲帐的强度和范围，以其能被轻易破除的条件换取隐蔽效果的提升。仅限礼堂范围内，只要不出现术者本人运行咒力泄露情报，或者有人故意把帐打破，让大家都在六眼面前裸奔的情况，五条悟是无法精准识别人物身份与术式的。 这是一群自作聪明的贵客们提出的“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其实大家都心里门儿清，哪怕今天他们成功掩盖好自己的身份和术式了，隔天只要不是死了或者这辈子不跟五条悟碰面了，最后该泄露的情报还是会泄露。 但仅限今天，受邀观礼的贵客们希望那个强过头的家主别伤害到他们脆弱的小心灵，如果五条悟突然兴起，真的随手拍散了这个塑料纸一样的帐……他们也不敢吱声。 而和其他贵客一样戴着面帘的三人，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隐藏了自己的面容。 “啧，还是出现了，”夏油杰看着人群中某个自以为隐蔽的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真是群不长眼的垃圾。” 模糊身份，就意味着必然存在浑水摸鱼之人，而礼堂范围内这一针对六眼的帐，危险的矛头会对准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群人，打算让我们家孩子白吃半个月的苦吗？”硝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从琉璃袖口中抽走了解剖刀放在自己身上，“等悟出来再动手。” 琉璃抬起眼睛，看向神社迈出的身影，声音冷淡：“动静小点。” 跨过门槛的五条悟并没有发觉礼堂的小动静，他正按部就班的跟着继承仪式的流程走。 五条家继承家主的仪式繁杂而庄严，是他想简化都会被族老怒斥或者哀求的麻烦事。这半个月，五条悟的手机被没收了不说，每日还要听和尚诵经、焚香沐浴参与各种祭祀，空余时间又要去配合五条家的族老处理一系列根本看不到头的家族事务。 而这让五条悟感到烦心的折磨，将在今晚彻底走向结束，五条家即将彻底成为他的一言堂。 无论五条悟本人如何不满，在观礼人眼中，这庄重而华美的短暂游行无疑是华美而震撼的。 那个俊逸优雅的青年长身玉立，身着象征着家主地位和六眼身份的服饰，从祭祀的神社中走出，以最为矜贵优雅的姿态穿越廊道，路过了护道的侍从，走向了礼堂的方向。 他的神色冷淡，澄澈湛蓝的眸子宛若天空的延展，无悲无喜的掠过惊叹的人群，如同降临人间的神明。 琉璃沉静的和夏油杰与硝子并肩站在满是肃穆气氛的人群中，看着衣着华丽的五条悟行于中央，优雅矜持的走向主位。 “可以了。” 五条悟已经踏入了帐的范围当中，所有人的身份都进入到“无法公开”的状态。 “三点钟方向有人带了咒具，他的斜后方两百米还藏了个式神，”夏油杰眯了眯眼睛，和硝子对视了一眼，同步的后退一步，离开了人群，“这里交给你了，琉璃。” “嗯。” 琉璃神色自然的将自己隐藏在人群当中，捏住了袖子里的咒符。 【这个仪式好无聊。】 【同意。】 【同意。】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松开了身旁人的手，加快了端庄的脚步，心中暗骂。 这群观礼还挑剔主角的混蛋们！ 他耐着性子配合这群人空有形式没有任何意义的“走秀”难道很容易吗？ 三个坏人！等结束了以后他要去找夜蛾老师告状！ 但让五条悟哭笑不得的是，这个吐槽竟然只是他损友们嘴毒的开始。 前任家主致辞，声情并茂讲述养育五条悟的不易的时候。 【……她好虚伪，我只听出来她喜欢六眼，没觉得她喜欢悟。】 “我们回来了。” 【悟能把眼睛挖给我吗？】 “硝子，左后方那个侍从睡着了。” 【哥，六眼是个体质，不是个buff。】 “ok，打醒了。” 五条悟接受赐福，眼尾被抹上象征六眼地位的红色印泥时。 【这个我见过，我上次给他擦掉了。】 “杰，跟我走一趟。” 【擦的好。】 “来了，硝子注意一下那个戴头巾的人，他身上有诅咒的气息。” 【擦的好。】 “了解。” 当仪式进行到最后，所有人一起挨个送上庆贺，对五条悟进行见礼的时候。 【琉璃，你觉得正在上台的这个人好看吗？】 “等会去，一会要上台的。” 【嗯，头骨的形状很完美。】 “把九点钟方向那个守卫引过去，他已经注意到了，但是没找到方向。” 【我觉得杰说的好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成了，那废物找到人了。” 下意识打量了一下眼前看不到面容之人头骨的五条悟：…… 他为什么要邀请这几个混蛋来这种高档大气的场所？！ 他本该逼格满满的坐在主位上看着那傻x们的视线，嚣张的展示自己的地位，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最强的事实，而不是在这三个损友的吐槽下连表情都绷不住！ 突然，五条悟一愣。 视线？ 五条悟在这半月之久一直被周围或贪婪或不甘的视线环绕着，包括且不限于家中族老、本家宗家的青年才俊、御三家的使者等一众居心不良的客人们。 不，不对……不是半月，是出生以来。 那个眼角被抹了一抹红色的湛蓝色眸子缓慢的眨动了一下，看向了肃穆的台下。 能进入这个礼堂的贵客只有寥寥三十余人，按照五条悟的推断，这群看似和睦的客人群体里，其中应该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带有恶意打算刺杀他的，其中半数人应当是御三家另外两家安排的替死鬼，用于试探他眼睛的能力的。 原本，五条悟已经预想到这场仪式会被捣乱，甚至做好了随时出手保护族人的打算。 无论怎么他有多厌恶那些审视的目光，无论他如何不爽那或明或暗的打量着六眼的视线，五条家的人仍旧姓五条。 但今天，五条悟完全没有因那些视线感到不耐烦。 不仅如此，他甚至都没能等到那些对他展露杀意之人的行动。 主位的六眼神子眸子沉静的看着躬身行礼的面前人，注意力却转移到了那在众人庄严肃穆的场合中做着小动作的三人身上。 五条悟并没有打破那个用于遮掩身份的帐，不是因为他是听家长叮嘱的好孩子，也并非是照顾那群弱鸡怕死的贵客们的情绪。 没打破，只是他不想。 而且……五条悟仍将眸子的方向定格在正前方，那个无死角的视野却缓慢的转向了那乍一看和其他模糊的身影并没什么区别的三人身上。 将随手捡到的石块递给身旁人的是琉璃，把石块发射到即将上台之人脚下的是夏油杰，把一闪而过的刀片藏进袖口的是硝子。 那在仪式上全程插科打诨的三人早将四周各异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们不动声色地在仪式中作着不大不小的乱，懒散又随意的把那些对五条悟展露恶意的人暴露在护卫的眼皮子底下，又神色自然的在同伴的掩护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观礼开始后不久，三人就察觉到了五条悟未曾说出口的安排，明白了五条悟想让他们享受宴会，独自面对刺杀和恶意的打算，所以他们主动帮着五条家“孱弱”的护卫，防范和处理着暗处中的危机。 五条悟不允许他人影响三位好友的心情，甚至乐意别人闹出点麻烦，给这个乏味的典礼添砖加瓦。 那三人却不允许五条悟独自承担。 第108章 五条悟的成人仪式·结尾 主位上的五条悟瞥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捏住了藏在袖口中的咒符。 【一群傻蛋。】 【骂我？你完了。】 【你一周拉不出屎。】 【硝子，女孩子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话。】 看到自家兄长的眼神，硝子从善如流的改变了措辞。 【你一周拉不出粑粑。】 夏油杰瞥了一眼蹙眉但仍然勉强接受了的琉璃，只觉得理解不了妹控。 【……这算是变文明了吗？】 “请高专人士的代表出席为五条家家主送上祝福，”站在五条悟下手的司仪茫然的看着流程卡上鸡扒一样的字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老夫人，“呃……请？”吗？ 这不太像之前应有的流程啊？ 看清楚司仪卡片上古怪的内容，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神色自然、矜持优雅的五条悟，摆了摆手，示意司仪继续念。 不过是家主作为孩子的任性而已。 “好的，请高专代表人‘四人家族’？的另三位家主上前。” 这写的啥啊！ 司仪欲哭无泪的念完这乱七八糟的字体，慌乱的整理好严肃的表情等在一旁。 台下的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嫌弃了一秒五条悟的起名废。 夏油杰冷静的在三人中第一个出席，他动作规矩的上台，带着温和柔软的笑意对着五条悟躬身，送上了祝福：“愿神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自由畅快之地。” 【记得给我还礼。】 硝子紧跟在夏油杰身后，庄重优雅的对着坐着的五条悟行礼，声音清亮明朗：“愿神子所行之路皆光明坦途。” 【给我还礼。】 琉璃在御三家一众不爽的视线下面无表情的上台，丝毫未受到老夫人杀人目光的影响：“愿神子所想所言皆如所愿。” 【还礼。】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瞪了一眼吃不得一点亏的三人组，重新恢复庄严的模样。 “他们怎能说出这般浅薄的祝词！”站在五条悟身边的老夫人皱起眉，看着那个撕毁契约的低贱之人走下台阶，只觉得心中烦躁，“身为下级平民，竟敢如此小瞧御三家……” 仗着和家主的同窗情谊，区区平民在如此庄严隆重场合中招摇过市不说，还敢在众人都在恭贺五条悟继任家主、夸赞五条家即将繁荣昌盛之时，将五条悟神子的身份单独摘出来！ 五条悟听着身旁人的指责，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们可不是御三家的从属。” 倒不如说，这三个猖狂的家伙能把“神子”这个词说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因为在他们眼中，这场繁杂隆重的典礼不是五条家家主的继任仪式，而是珍视好友的成年礼。 “家主，您怎能这么维护这群外人！” “到底谁是家主？” 五条悟瞥了一眼哑然的老夫人，冷冷地收回了带着警告的视线，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下台后又开始不动声色作乱的三人身上。 哦哦！这次出手的是琉璃！ 直接打到膝弯里了！豁，这人对着守卫跪下了！ 踹得好啊杰！ 五条悟强压下嘴角的笑意，保持着冷淡威严的模样，继续在主位上煎熬着。 和不得不忍耐的五条悟不同，确认又一个不起眼的小危机解除后，遮着容貌的三人拍了拍衣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就这么优雅的回到了严肃的人群当中。 “还剩几个？”硝子没骨头的试图挂到琉璃身上，不满的小声嘟囔，“我饿了。” 夏油杰拽住站的歪七扭八的硝子，小声提醒：“站好，刚刚动静太大，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这是你的错，杰，”琉璃错开半个身位，用肩膀给懒散的硝子当了支架，声音清浅，“踹的动作太大了。” 那人咚的一下就跪了，把守卫都吓了一跳。 “那也不能……” 突然，夏油杰不再言语，三人几乎同步的转头，看向了从身后靠近他们的一个白衣侍从。 正想出声的侍从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他发出声音了吗？没有啊！ 五条家的侍从可都是受过严格训练，不允许走路有声的！ 抬头看向遮着脸庞只露出眼睛的三人，侍从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好似被野兽盯上一般。 “那个……家主大人说，要将三位贵客带回房间用餐……” 夏油杰一愣，收回了带着杀气的目光，好奇的询问：“带回？是说悟的房间吗？” “这个好像是悟的贴身侍从，”琉璃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这个看着有些眼熟的侍从，点了点头，“走吧。” 硝子回头看了一眼从主位起身的五条悟，确认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勾了一下后，了然的跟在了琉璃身后：“走走走，吃饭！” 但没走多远，三人就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住了去路。 “家主……前任家主大人，”琉璃伸手将两个人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老夫人，淡漠的问，“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看着面前连基础的下级礼都不再行的青年，不悦地皱眉：“我来看看你这个低贱之人打算去哪。” “低贱之人？”夏油杰眉头一扬，将琉璃拦在身前的手按了下来，措辞优雅的询问，“请问我们家琉璃是做了什么，要被您这般评价呢？” 硝子眼珠一转，立马就跟上了夏油杰的思路：“难道是因为他被现任家主当作了贵客？” “或者是因为达成了震撼咒术界的研究？” “怎么能这么说呢？那研究不是御三家发扬光大的吗？” “是了，毕竟真正的研究人被‘保护’了起来，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出去呢。” “原来‘抹去匠人名号’是种保护手段啊，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琉璃饶有兴致的听着两边的一唱一和，看着面色越发阴沉的老夫人，随意的补上了最后一刀：“没事，不过些随手做的小玩具而已。” 无第二人可以制作的诅咒咒符、在黑市中卖出高价的咒具、被誉为跨时代存在的咒力电源……所有出自琉璃之手、却被抹去制作者、有价无市的限量咒力道具，都被御三家冠上了自己的名号。 这兼具荣耀和暴利的交易让御三家为之欣喜，也为之骄傲。 可这一切都在昨天突兀的化为了乌有！失去琉璃的作品，他们费尽心机打造的市场即将进入崩盘，御三家持续了数年的“咒术皇族”名号会在失去琉璃的作品后走向落寞。 幸运的是，知晓这一事实的只有御三家家主和那个蛊惑新任家主撕毁契约的蝼蚁交易人，在如日中天的现状走入下坡路之前，他们还有机会挽回。 但这两个混账小鬼就这么轻易的掀开了掩盖一切的遮羞布！ 还有这个不识抬举的低贱医师！ 他怎么敢这般诋毁御三家！ 老夫人暴怒的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突然察觉到了面前三人同步抬起的视线。 “奶奶，”不知何时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五条悟沉静的看着那个被气得发抖的老人，温和地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听到这年轻的声音，老夫人鼓动跳跃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她闭了闭眼睛，礼数周全的对身后的五条悟行礼：“……家主大人。” 仪式已经结束，五条悟成为五条家话事人的地位已经彻底稳固，她理当尊重家主的决断。 离开礼堂范围的五条悟已经恢复了原有的视野，他打量了一下带着面帘的三人，话语却仍是对老夫人说的：“我要和我的朋友们去庆祝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面帘好简陋，跟个加长口罩似的，好丑。 “……没有了，”老夫人平复下呼吸，最后看了一眼古井无波的琉璃，转身离开了回廊，“你最好做好了被束缚反噬的准备。” 五条悟随意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侍从，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到走廊上只剩下四人的身影后，五条悟清冷的眉眼一弯，直接就扑到了三人身上：“啊啊！终于结束了！累坏我了！” “悟很棒的，”夏油杰好笑的拍着五条悟的脊背，侧头让了让那繁杂的头饰，“先去换衣服吧你？” 硝子嫌弃的别开脑袋，戳了戳那个带着蓝色空心圆的耳朵：“扎人，快闪开！” 被卡在中间埋进了五条悟胸口的琉璃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摸索着扯住身旁两人的手发出求救信号。 这个没分寸的笨蛋！ “刚刚说的束缚反噬是什么意思？”夏油杰把五条悟推开，将琉璃拉到自己怀中，指挥着新任家主带路去吃饭，“之前不是说契约撕毁了吗？” 他们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在手机上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但太细枝末节的事情五条悟和琉璃也没说，所以夏油杰并不知晓琉璃身上还有个和高层定下的束缚。 听到这话，五条悟立马精神了，他扯着硝子半控诉半认真的解释了一下束缚的内容，不出意料地看到杰和硝子的脸色同时阴沉了下来。 哼哼！琉璃就该被教训一下！ “那你还定下那种危险的计划？？” 按照他们昨晚商量的方案，在咒术界这边察觉到琉璃恢复少年形态以后，御三家会因为撕毁契约而觉得错失宝物，可能会采取很多非常手段，来试图重新掌控这个异常的术师。 但他们举刀面向高专的行动，会因夏油杰和五条悟两名特级术师的存在遭受阻碍，甚至还会因为收到消息的外界诅咒师的侵害，而被迫站到高专这边，保护变成“香饽饽”的琉璃和硝子。 无论如何，家入琉璃仍然隶属于高专，疑似“时间逆流”的能力绝不能被外界得到。 但如果高层那边的束缚仍然在，这个冒险放出的假消息反而可能会使得那群烂橘子背刺，转而要求琉璃继续透支自身，实现他们“长生”或者“还童”的愿景。 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琉璃瞥了一眼满脸都写着“不能就我一个人生气”的五条悟，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别这么激动，他早就把这一环考虑到了计划当中。 “他们知道我不具备那种能力。” 那群享受过“极之番·瑞雪”延缓衰老的高层们，比看重实际利益的御三家更清楚琉璃术式的局限性。他们早就要挟过琉璃做出了不少尝试，也已经验证过他无法回溯时间的事实。 这个术式的假消息甚至会让高层站在和御三家的对立面，因为不知晓琉璃无法回溯时间的御三家会认为：总监部的人对琉璃的术式进行了隐瞒。 而佐证这一点的，就是有关家入琉璃的信息一直都处在被封锁的状态中。 “重要的是御三家的态度，”硝子迅速明白了过来，垂眸掩下了对高层的厌烦，“这群人很可能会因为悟的威胁失去分寸，做出一些过激举动。” 能延缓衰老速度的术式本就足够非常，如若在琉璃恢复自由时，突然出现了他拥有近似“回溯时间”的能力，御三家反而因被欺骗的愤怒而无法辨明消息的真假。 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失态。 “不用担心，杰。”琉璃目不斜视的揉了揉夏油杰的脑袋，“那群烂木头说不定还会帮我们一把。” 撕毁契约对御三家是个噩耗，对高层也是。 那群身居高位的老者们早就过了身负野心的年纪，他们贪婪而胆小，会因为琉璃突然的反抗感到恐慌。 面对不久以后假消息漫天飞的风暴时，那群烂木头反而会放松下来。比起拿早知真假情报去要挟琉璃，他们更乐意支持那群在外的诅咒师去谋害琉璃。 不可掌控之物不敢求，但若此物不归我所有，亦不可归他人所有。 这是那群烂木头的惯性思维。 “别把我当小孩子，”夏油杰拿下琉璃的手，勉强接受了琉璃的说法，他无奈的把凌乱的刘海重新打理好，“也就两个月了。” 五条悟眨眨眼睛，毫不客气的吐槽：“那现在不就还是孩子吗？” “说得好。” “说得好。” “……嘁。” 第109章 时间都去哪了～ “有消息吗？” “没。” “口吐人言的特级咒灵比预想中的还要难找啊……” “他们难道是走下水道出门吗？” “这是个好思路，下次悟去调查下水道吧。” “才不要！” 别墅内，四人懒散的窝在公共活动室里，在零食山的中央一边搭话一边打着游戏。 琉璃变成少年模样以后，不定时和不同拥有特级实力的“保镖们”出门招摇过市了一段时间，顺利的将“高专某人具备时间回溯能力”的假消息送入了咒术界，成功搅乱了咒术界的局势。 正如预测的那样，得知这一消息的御三家几乎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但他们在赶到高专之前，“意外的”和闻讯而来的诅咒师撞上了（让孔时雨散播消息的钱没白花）。 在衡量利弊之后，御三家被迫在高专不远处建立了防线，专门针对意图抓捕外出的琉璃和硝子的诅咒师们，并憋屈的在“偶尔顺手帮忙”的特级术师们嘲讽下，处理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趴菜。 由于消息传播的太快，诅咒师暗网上的悬赏甚至传到了非术师的杀手手中，为了处理这部分和咒术界与民间都相关联的罪犯们，夏油杰和夜蛾正道申请的特别监管部门出动了，并因情报人员孔时雨的配合和迅捷的行动能力，在非术师和术师共同打造的监狱里收编了一众诅咒师，成功在这一事件中崭露头角。 这一由术师与非术师共同合作运行的组织，成为了继“窗口”与“辅助监督”之外的第三大保密机关，且独立在高层掌管势力外，是独属于高专、甚至独属于一级术师夜蛾正道和特级术师夏油杰的具备官方性质的组织。 被命名为“业镜”的组织因在成立初期就表现出与官方合作的意图，成功的赢得了政府的侧目，并被赋予了比“窗口”和“辅助监督”完全不同的权力，他们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从执法层面上制裁非术师和术师的犯罪行为。 夜蛾正道原想让这一组织和警署也链接起来，却被琉璃毫不留情的制止了。 “拥有特权是因为尊重，因特权去动他人的蛋糕却是一种冒犯，”十四五岁模样的琉璃打断两人试图把“正义”普及社会的讨论，冷冷的看着上头的夜蛾正道和有些心动的夏油杰，“世界大同的梦还没做够吗？” 夜蛾正道噎了一下，据理力争：“可是琉璃，如果我们能让警署配合……” “为何咒灵从未绝迹？”琉璃打断夜蛾正道的话语，紧皱眉头，“恶人是今天才出现的吗？” 夏油杰兴奋的情绪骤然冷却下来，有些无奈的躺进椅背里：“琉璃……你别这么直白嘛。” 他们其实也清楚，实现“善人社会”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夜蛾老师其实是最该冷静的人，”琉璃不悦的看着因为他说实话，骤然陷入到低落情绪的两人，难得有些生气，“难道拯救他人是以牺牲自己为前提的吗？” 这两人做出的事情无疑是保护世人的壮举：在政府的支持下，补充了兼容咒术界与非咒术界犯罪的法规，将术师和非术师的咒术犯罪规范化；建立收容针对诅咒师和知晓咒术的非术师犯罪者的监狱；把合适的咒符无偿提供给非术师进行研究，并谨慎的寻找双方合作的可能。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谨慎又大胆的探寻着让社会变得更好的方法，并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和支持。 但如果他们真的在政府支持下，毫无顾忌的进行势力的扩张，就单是琉璃预想的可能性中，能让“业镜”崩溃的方法就有数十种，其中一半都有可能让夜蛾正道和夏油杰的身心受到伤害！ 夜蛾正道一愣，倒没觉得琉璃作为晚辈教训他这个校长有什么不对，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后半句话上。 嘶——不对劲，琉璃这是…… “你在担心我们吗，琉璃？”夏油杰眨眨眼睛，看着难掩烦躁的琉璃，好奇的戳了戳那疑似气鼓鼓的脸颊，“你怕我们——” “……滚。” 夜蛾正道一乐，立马把琉璃拽到了两人中间的椅子上，感慨：“哎呀，没想到我家孩子这么操心，我作为……” “啧，我滚。” “哎呀，琉璃，我错了。” “是我欠考虑了，琉璃，我和杰不会那么莽撞的。” “起开。” “咳咳，那夜蛾老师，我先和琉璃回去了！” “好好好，去吧。” “琉璃别生气呀！咦？你耳朵……” “松手。” “琉璃？好哥哥？” …… 看着突兀笑起来的夏油杰，琉璃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随手按动手柄把他的角色给杀成了残血，抬了抬下巴：“硝子，补刀。” “来了！”硝子一个大跳，直接把试图反抗的夏油杰一脚踹进了陷阱里，笑盈盈的放下手柄，看向因恼怒掐住夏油杰脖子的五条悟，“嘻嘻，又赢了！” 连输三局的五条悟抬脚把夏油杰压在沙发上，恼火的上下其手挠着好友的痒痒肉，控诉：“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干嘛！！” 这混蛋，都走神两次了！ 他接下来一周都要和夏油杰一起打扫卫生了！ “我错了，悟，”夏油杰瞅准时机，直接翻身把气愤的五条悟压回沙发，用膝盖拦住了那两个长手爪子，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刚刚突然想到琉璃上次担心我和夜蛾老师别扭的样子了。” 夏油杰也真是服了自己了，听到硝子刚刚说“不会那么莽撞”时，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他和夜蛾老师逗别扭琉璃的事情。 明明上一次走神他想的还是监狱满员的正事…… “悟，抬右手无名指的第二指节。” 琉璃的话音刚落，夏油杰就觉得自己膝盖一麻，险些直接趴到五条悟的身上。 “左手往六点钟方向戳一下，力道大一点。” “用膝盖定住他胯骨往上三厘米左右的位置。” “左脚脚腕往西北方向挪一下。” “把大拇指摁在……” “我错了！琉璃！”夏油杰迅速抓住五条悟的手，求饶的看向眸子冷淡的少年，“好哥哥，我真错了。” 怎么回事啊！他会魔法吗？ 每次五条悟跟随着琉璃的指令动作的时候，夏油杰的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要么麻了要么酸了，有的地方甚至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痒痒肉！ 五条悟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咬着吸管喝水的琉璃，蠢蠢欲动的还想继续折腾夏油杰。 好有意思！！ “当着我哥的面说他别扭，”硝子看着五条悟精准执行着琉璃的指令，让夏油杰连反抗都难以施行的凄惨模样，笑得倒进琉璃怀中，“你是真敢啊，杰。” 琉璃冷冷地瞥了一眼狼狈的连头发都散开的夏油杰，淡淡地说：“松手吧，悟。” “可我还想玩！”五条悟再次摁下夏油杰试图反抗的手，冲着放下水杯的人眨眼睛，“琉璃~” 夏油杰咬牙切齿的提膝一踹，毫不留情的把压着他的混蛋踢开来，心有余悸的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还有知觉吧？ “干嘛啊！”五条悟瞪了夏油杰一眼，没骨头的趴在了琉璃的肩上，“谁让你欺负琉璃！” 夏油杰：…… 谁欺负谁啊？ “高层那边开完会了吗？”琉璃推开肩上蹭过来的脑袋，低头看着躺在腿上的硝子，“我最近没收到夜蛾老师的消息。” 硝子懒散的拽住五条悟面颊旁垂下的绷带，摇了摇头：“还没。” 被琉璃诱导倾巢而出的诅咒师数量太多，导致“业镜”和高专的监狱都满员了，原本高层还想直接按照以往经验处死或者收编诅咒师，但其中高水准的术师名额过多，又绝大多数都有着过分恶劣的前科。在进行完对被关押人员的身份细致调查后，还发现罪犯中有许多都是在五条悟出生后隐姓埋名的恶性诅咒师，过往履历可谓劣迹斑斑。 将非术师交给了民间的执法机关以后，高专看着人员仍没能减少的监狱陷入了沉思。 收编吧，这些诅咒师无一例外的都犯过根本无法饶恕的罪行，而且咒术高专也是真养不起这么多张嘴，不太敢收；处死吧，把具备术师能力的罪犯们杀了对本就缺人的咒术界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而且现在可是和平年代，真把过百数的人杀了怎么处理后事也是个大问题。 于是在这个“抓捕或杀害具备‘时间回溯’能力术师”风波初见平息的第一年，高层针对监狱爆满的情况召集了两大高专负责人，共同商议该如何处理这些具备术师能力的罪犯，以及如何应对仍隐藏在暗处的诅咒师势力。 正如琉璃所说，高层不仅没有因为“回溯时间”的假消息去要挟琉璃，反而积极的想要将明眼人都能看出居心不良的诅咒师们收编，并提出了“劳改”制度，试图把觊觎琉璃的危险分子们留在高专内部，罔顾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迂腐的让人觉得可笑。 而早早被琉璃和伏黑甚尔拉入高专阵营的孔时雨，在目睹了数个眼熟“同僚”落网以后，无比庆幸自己在前些年选择了信任琉璃。 他就知道那个混蛋鬼手进入高专以后早晚给暗势力来一波大清洗！！ 好险，还好他对小鬼手的布局早有预感。 但遗憾的是，尽管孔时雨躲开了这场被贪欲冲上脑门的诅咒师清洗风波，却未能躲掉高层的借题发挥。 前不久，身为“高专协助者”的孔时雨和伏黑甚尔被高层召见，作为“劳改”的实例展示给了咒术界高层，进一步激化了保守派和激进派的矛盾，让本就僵持许久未曾订下结果的会议又一次进入到了崩盘阶段。 激进派认为，曾和特殊术师家入琉璃一起生活十年的孔时雨和伏黑甚尔，是完全可以被认定为友军的，他们提出两人与家入琉璃的信任关系等同战友，理应受到咒术界同伴的尊重。 但保守派认为，哪怕这两人已经隶属于高专，仍无法改变他们曾和家入琉璃混迹人类社会黑街的事实，他们身上皆背负血案，理当作为“劳改”的范本，并以此二人为例，提出控制和掌控监狱内的诅咒师是可能的。 现在的局面就是：面对“收编劣迹诅咒师”这一提案，激进派觉得保守派太激进了；保守派则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 这一提案在今年召开的会议当中不断被提出，又无数次因讨论陷入僵局而被搁置，各方立场完全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假消息”钓出来的乱局把本高居庙堂的高层们全拉下来打工了，宣扬这个假消息的四人却悠闲地在这场乱局中探寻着特级诅咒和羂索的身影。 和头痛的夜蛾正道与叫苦不迭的孔时雨不同，远离喧嚣的四位高专员工生活的轻松又愉快，不仅有条不紊的处理了接到的任务，还在正式成为辅助监督的伊地知的协助下，逐渐把高专中存在的一些隐患处理掉了。 “人手不足啊，”夏油杰叹了口气，拧开了手边的饮料，“学生们还没能成长起来，新生代的后辈们还不能独当一面……我现在大概能理解伏黑老师当初吐槽教师工作让人一眼望不到头的原因了。” 琉璃瞥了一眼已经和五条悟一同就任高专教师的夏油杰，提议道：“那杰去支持收编诅咒师如何？” 如果咒术界顶点的特级术师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偏向，会议也能结束的快一些。 “少数的话我也许会支持，但那个数量……” 特制监牢可是难得迎来了满员啊，一旦开了这个头，无论那位出狱的恶人被定下什么样的规矩和束缚，都意味着之后的犯人们会更加放肆的提出其他条件。 “人才和人渣还是有区别的，”硝子拆开酒心巧克力塞进琉璃嘴里，懒散的说，“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噬的束缚，被俘虏的亡命徒们可能更在意自由和畅快。” 五条悟躺倒在夏油杰肩膀上，随口说道：“束缚约束力太弱，法律他们也不遵循，那处理方法不就只有直接压制和威胁了？” 只要存在一个他们不敢反抗的人站在台前，那群诅咒师应该也翻不出什么花吧？ 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因为这种事情纠结？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把视线落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五条悟：？ “悟好棒，”夏油杰懒散的笑笑，伸手摸了摸五条悟的脑袋，“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呢~” “悟很强，”琉璃随意的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语气平淡，“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啊，”硝子在用口红在那个曲起的膝盖上画着小花，敷衍着，“那就交给你了。” ？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抬起眼睛看向笑得人畜无害的夏油杰：“你们在这等我呢？” 怪不得说的一个比一个隐晦，早就打算哄他去打工了是吧？ 第110章 身体的隐患 琉璃拿起亮屏的手机，平静的出声安抚：“悟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来动手也是可以的。” 存在一个恶人不敢反抗的人可以有很多方式可以实现，拥有监视诅咒的夏油杰可以做到，可以将心理暗示和束缚相结合的琉璃可以做到，掌握着唯一可以治愈他人的反转术式的硝子也可以做到。 并不一定是最强的五条悟来出面。 “以我的经验来说，这里应该会出现一个‘但是’。” 夏油杰好笑的看着扁嘴的五条悟，补充道：“但由我们来做的话，局限就太多了。” 放置的监视诅咒有祓除的可能，事件的混乱中心琉璃无法成功给贪婪的诅咒师们施加心理暗示，把所有治愈压力都交给硝子也并不可取。 “悟是最合适的，”琉璃站起身，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我们也相信你的判断。” 御三家家主的身份、特级的实力，和拥有任性混世大魔王名号的五条悟，他“独断专行”的决断是最不让人起疑的，也是效率最高的。 “伊地知已经大概整理了那些罪犯的生平，”硝子摆弄着手机，将一份名单发送到了群里，“根据孔时雨的情报和高专相关人士的排查，这一批人可以作为实验先锋先投入进去。” 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管夜蛾正道的。 毕竟这位每次开完会都焦头烂额的好似失去灵魂的校长，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不让四人出面的。 夜蛾正道信赖着他们的决断，并以一己之力践行了“做你们后盾”的话语。 但已经足够了，琉璃的计划要进入到下一阶段了。 五条悟懒散的躺倒沙发里，很快就接受了好友们的推荐。 “那杰去调查下水道。” “……那不是个玩笑吗？” “我同意了。” “我也。” “我的意见呢？”夏油杰无奈的站起身，也不搭理犯坏的五条悟，三两步就跟上了打算外出的琉璃，“去哪？” 琉璃回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一头的黑发青年，抿了抿唇：“津美纪说有个家长会……” “顶着你这张十五岁的脸去参加十一岁女孩的家长会吗？” 咒具效果消退以后，那个一直带着成年人气场的青年逐渐从接近180的身高变矮降龄，回归了原本的形态。 现在的琉璃身高堪堪过线一米七，哪怕衣着上仍未发生变化，但那个一直清冷无表情的脸上还是带上了些许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 夏油杰挑眉看着表情寡淡琉璃，伸手从他手中抽走了亮屏的手机。 虽然少年模样的哥哥不是四人中最幼态的那一个，但仍不足以作为孩童的家长出席。 “……津美纪很少会联系我，这次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琉璃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和夏油杰差距过大的手掌，放弃般的妥协，“那杰去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托儿所的家长会一直都只有夏油杰和琉璃负责出席。 倒也不是别人年龄不够，主要每到这种时期，灰原兄妹没办法分身照顾到多个孩子，琉璃从不放心硝子单独出门，五条悟出任家长会的时候又总是把事情搞得更加混乱……伊地知在的时候倒还好，但他现在已经正式入职辅助监督，没有办法再帮琉璃分担这一麻烦的活计。 “你和我一起去，”夏油杰不由分说的拽着琉璃走出门，笑意盈盈，“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悟和硝子就好了。” 五条悟眼珠一转，直接揽住硝子开始嘀咕坏话：“我听说杰之前参加菜菜子美美子家长会的时候……” “那个养父更像是妈妈的作文是不是？”硝子了然的和五条悟看着面色不善的夏油杰，继续唧唧歪歪，“呀，真是令人惊叹的文笔啊，美美子~” 琉璃饶有兴致的抬起头，开口调侃：“哦？果然杰是夏油……” “闭嘴，琉璃，”夏油杰迅速捂住琉璃脱口而出的话语，瞪了一眼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们，推着人走出了门，“走了，不是家长会吗？” 算了，不跟这两个不养孩子的成年小孩计较。 “夏油妈妈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那两个家伙，”夏油杰伸手把琉璃扯上鬼蝠鲼，熟练的将琉璃环在了怀中，防止他吹风受凉，“回头给他们碗里加醋。” 琉璃别扭的试图从夏油杰怀里钻出来，又在爬出那个宽厚的怀抱时被拽了回来，还被盖上了毛毯。 “我……” “去年十一月一次重感冒，二月一次病毒性感染，前年六月还有一次胃出血，”夏油杰冷冷地瞥了一眼不再动弹的琉璃，指挥着咒灵起飞，“还需要我继续列举吗？” 琉璃沉默的窝在毛毯里，闷声不吭。 这是在长达数年的混乱漩涡中，琉璃唯一未能预测到的变故。 他变强了。 也许是琉璃一直在用术式解剖咒灵的原因，也许是他学会了精细操纵咒力的原因，也许是他对领域和极之番的理解加深了的原因……总之，因为常年使用术式，以及琉璃对咒力运用与生俱来的天赋、无意间产生的新鲜灵感和细碎又踏实的努力，这些所有都在无形中变成了琉璃升级的经验值，促使这位非前线人员开始了不可逆的成长。 随之而来的，是琉璃曾提出的“天与束缚会随着术者的强大而成长”这一猜想的再次证实。 琉璃一直以来做的太完美了，他对自己的身体管理格外严格，不挑剔食物也不抗拒药物，谨慎的防护和不甚明显的洁癖，进行定期的体检和锻炼，即便没有夏油杰的提醒，琉璃也将自己养的很好，身体状态一直健康而安定。 安定到他们都忘记了，琉璃不是常规的体弱，而是天与束缚的强制衰弱。 违规的天才用违规的方式让自己活着。 可游戏的bug在玩家享受到便利以后会被修复，更何况是天定的规则。 “加重的身体负担”、“背负着体弱易病的诅咒”……被延缓术式压制的天与束缚无时无刻都在窥伺着琉璃，宛若追着契约者讨要代价的恶魔。 这个恶魔无声无息的隐藏在暗处，等待着琉璃的成长，也等待着自己的进化。终于，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它跨过了那个制约术式与束缚的平衡线，对许久未曾生病的琉璃发起了攻击。 天与束缚进化后的反噬突兀而残忍，它毫无征兆的让那个一边戴围巾一边嫌弃的清冷嗓音变得沙哑；在路过人群时，好好走着的人莫名的从正常的体温直接升温至接近晕厥。 看着那个在病房中以蜷缩模样入睡的苍白少年，三人再一次意识到：外界对琉璃是危险的。 无处不在的细菌病毒、现代医学无法探明的人体、不过是个挥手就能祓除的疾病诅咒……琉璃的患病全是有迹可循的却又毫无道理的。 按照硝子给出的情报，琉璃也有可能会患上现代医学未曾明确治疗方法的病症，甚至是世界上没有人发现的未知疾病。 但从近年琉璃患病的情况来看，这让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似乎还不会发生，也许是琉璃一直有在使用那个特质药，缓慢细致的用咒力强化身体的缘由；也许是因为和束缚一样进化的术式，仍然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束缚效果的缘由……目前来看，琉璃的状态现在还处在可控范围内，他们还有时间，去寻觅解决的办法。 “胃出血那个应该不算……”琉璃小声的争辩了一句，又在夏油杰冷冷地注视下默默的剥了个糖果塞进嘴里，“没事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掩下了眸中的苦涩。 有时候，真希望他别把残酷的事情说的那么冷静。 准确来说，前年六月的那次根本不是生病，而是预兆。 琉璃察觉到自己对束缚的压制减弱，在吃饭时突然离席，然后在洗手池被凭借直觉察觉不对的三人找到，直面了镜中面无表情呕血的苍白少年。 “抱歉，”那双一直冷静平淡的琥珀色眸子动了动，看向了慌张的三人，“之后我有可能会频繁生病。” 也正如琉璃所言，在那之后，他断断续续的经历了几场无伤大雅的小病，就像是被压制许久的恶魔在收取利息一般，不痛不痒的提醒着琉璃自己的存在。 “……悟拥有无下限，可以在病房中陪护你，”夏油杰看着远处的云朵，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硝子是医生，她可以针对琉璃的情况调整治疗方案，但我——” 琉璃伸手拽住夏油杰的衣领，打断了这个听着平淡却满是自责的话语：“杰。” “抱歉，我只是——” “杰，”琉璃伸手攀住夏油杰的脖颈，把那个带着刘海的脑袋摁了下来，眉头紧皱，“是你们教我不要在友情中计算利益得失的。” 夏油杰平静的回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轻声说：“这不是计算得失……” “帮我抓取诅咒的是你，给我提供实验助手的是你，最关注我身体状态的也是你。”琉璃皱眉看着那个睁大的淡金色狐狸眼，不解的问，“这不是关心我的举动吗？” 他们三人明明是肉眼可见的对等，连灰原雄都夸赞过他们四人对彼此爱护无可替代，为什么夏油杰要抬高另两人来贬低自己的行动？ 被突兀点醒的夏油杰看着那个真心在为此困惑的琉璃，有些呆呆地询问：“……琉璃真的觉得自己看不懂人心吗？” 明明具备察觉他人情绪和坚定回应他人的能力，却总说自己看不透他人想法。 琉璃真的不会读心术？ 察觉到肩侧身体的放松，琉璃松开了放在夏油杰脖子的手掌，重新缩进了毛毯中：“唔。” 看来是想通了。 那就是他也很关心的意思呗，这家伙可真别扭。 “我们肯定会找到解决琉璃身体的办法的。”夏油杰看着把整个人都埋进自己怀里的少年，温柔的说，“琉璃也不会放弃的，对吗？” “死了我也会想办法缠着硝……你们的。” “这种时候你能别妹控了吗？”夏油杰撇撇嘴，有些无奈的嘟囔，“而且我不喜欢这种话题。” 琉璃调整了一下自己被镯子硌住的胳膊，把毛毯盖过脑袋：“我对天与束缚的研究可没停下过。” 他可没想这么早就赴死。 “但伏黑老师最近被高层绊住了，”夏油杰瞥了一眼琉璃手腕上撞出声响的镯子，不爽的咂嘴，“琉璃的实验不也因为这个才停下来吗？” “所以才需要悟去参加这次的会议。” 只要高层们在五条悟的威压下迅速定好解决方案，把被当作工具人的孔时雨和伏黑甚尔放出来，琉璃暂停的实验就能继续进行了。 “有头绪了吗？” 琉璃点点头，含糊的回应：“嗯。” 咒术界中对天与束缚的实例记载的很少，因为具备这“残疾”身体的术师要么名震一时后英年早逝，要么是无咒力的废物被家族同伴遗弃，所以琉璃找不到前人的经验，只能从零开始，去探究天与束缚是否具备被限制的可能。 但在进行无数诅咒的解剖和分析手头上留存的天与束缚血液样本后，琉璃基本可以确定剔除天与束缚的效果是条死路了。 这就像是上天规定你必须拥有血液才能存活一样，也许你可以通过抽血减少自身血液，或者通过输血获得别人血液，但身体的机能仍会让你的血液再生，冲刷掉别人的痕迹。如果真的想彻底抛弃这一“天定资源”，那就放任血液流出，等待死亡的降临。 所以琉璃接下来打算反其道而行，探索一下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加强束缚。 虽然琉璃找不到天与束缚的历史参考，但咒术界留存了一个无法作伪的真理，那就是——天与束缚是绝对的公平。 零咒力的伏黑甚尔具备的是凌驾于所有术师的肉体，无法见光的与幸吉具备的是深不见底的咒力量，那琉璃的是什么？ 用濒死的身体换取接近停滞时间的延缓术式吗？ 琉璃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一直在死亡的边界线旁活着，他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这个听起来似乎可行的方法不能透露给另外三人。 他们绝对会生气的。 第111章 幼年伏黑惠 伏黑津美纪正乖巧的站在校门口，等待家长的来临。 她发消息时，急切到连事情都忘了说明，但着急上头的她又无法妥善的在邮件中把遇到的境况完整转述出来。 于是在琉璃老师“见面再谈”的指示下，她一个人等在了大门口。 发送消息的一小时后，伏黑津美纪在学校标牌附近，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津美纪。” “咦？夏油老师，怎么是您来了？琉璃老师……”穿着校服的津美纪愣愣地看向夏油杰身旁明显年纪相差过大的少年，茫然的补完了未说完的话语，“在忙…吗？” 咦？？ 啊啊忘记了！琉璃老师现在已经不是成年人的模样了！ “抱歉！我发消息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件事！！”伏黑津美纪懊恼的捂住脸，对自己被怒气冲上头的状态倍感后悔，“啊啊啊……我可真是的！” 除却最开始对琉璃状态不适应的第一年，托儿所的孩子们已经习惯了把夏油杰和琉璃当作最靠谱的长辈来求助。 但因为津美纪上了初中以后直接住在了学校附近，很少再需要接送，所以她还停留在夏油杰身为特级，需要经常出任务难得空闲的思路当中，全然忘记了家长琉璃现在根本不是家长的模样。 夏油杰好笑的揉了揉津美纪的脑袋，安抚着：“灰原被菜菜子和美美子喊去了，这次就由我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津美纪迅速整理好心情，对着琉璃鞠了一躬，“抱歉，琉璃老师，我……” 琉璃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津美纪的话语：“走吧，这次我是旁观。” 收到津美纪消息的琉璃其实也很意外，毕竟这个孩子一向稳重温柔，很少有被叫家长的时候，但消息中急切的模样又半点做不了假，所以他才打算亲自来看看。 “所以，”夏油杰将毛毯收好，放在了从家中拿出的纸袋中拎着，温和地询问，“务必让琉璃出面的事情是什么？” “啊，其实是小惠他……” 伏黑津美纪十万火急的事情概括起来很简单：即将升入初中的伏黑惠打架了。 “豁——”琉璃饶有兴致的拉了个长音，看着面前罚站的伏黑惠，只觉得有些许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因为‘孩子犯错’被喊来。” 虽然进入办公室和老师交流的是津美纪和夏油杰。 在托儿所里，所有孩子需要家长出席的赏罚宣读或者校园活动，都被直接用家长会代指。除却接走虎杖悠仁的那次看似被叫家长，但实际只是单纯接孩子的行动之外，琉璃还参观过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校庆，出席过伏黑津美纪的颁奖典礼。 由于几个孩子的家庭环境都比较特殊，琉璃、灰原兄妹和夏油杰都会选择性的出席其中不算特别重要的活动，但大多都是作为不会让老师记住面容的“代理家长”。 夜蛾正道和伏黑甚尔也多少参与过，只不过一个是作为家庭合作运动会的参与者，一个是作为伏黑惠的优秀教育发言人。 不过伏黑甚尔作为发言人出席后没多久，伏黑惠就给灰原雄交了一份约莫八百字的“转学申请”，并肃着脸拒绝了好奇打探的五条悟。 琉璃也挺好奇发生了什么的，但他尊重孩子的隐私。 “抱歉，”面色冷淡的伏黑惠站在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少年面前，声音平静，“但我没犯错。” 琉璃懒散的看了一眼办公室内和夏油杰争执的家长，抬手指了指办公室另半边排排站的几个少年：“他们做了什么？” “对弱小的学生进行敲诈勒索和暴力威胁。” 在伏黑津美纪和老师面前保持沉默的伏黑惠，毫无遮掩的说出了自己动手的缘由，没有一丝犹豫。 “不是对你？” “不是。” 琉璃点了点头，转而面向了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孩们，问道：“惠做了什么？” 几个混混瞪大眼睛，刚想大声说话，就看到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站在了琉璃的身后，眸中满是威胁。 “……就，教训了我们一下。” 琉璃瞥了一眼身后冷淡的孩子，继续问道：“怎么教训的？” 几个鼻青脸肿的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伏黑惠，没敢说话。 看着沉默的几个人，伏黑惠眉头一皱，开口警告：“老实回答。” 就凭他们，也敢无视琉璃哥哥说话？ “是！！” 好可怕！！ “说什么人相处规则要，要，要什么来着？”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戳了戳身边人，怯生生的在伏黑惠淡漠的视线里继续补充，“什么尊重规矩破坏之类的……吧？” 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失去兴致的琉璃，伏黑惠牵着琉璃离战战兢兢的几人远了一些，声音平静的阐述自己的观点：“我觉得与人相处最起码的规则是‘我不会杀你，所以也请你不要杀我’。” “是说相处要划清界限吗？”琉璃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着长大了以后比同龄人稳重许多的伏黑惠，“以前你似乎和菜菜子说过类似的话。” 伏黑惠看着面前带着菱形耳钉的棕发少年，嘴角微微翘起。 他就知道琉璃哥哥会理解。 “他们越过底线作威作福，却被周围人当作祸害，想必会为此感到畅快吧。”伏黑惠冷冷地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受害者们”，在他们被吓一跳重新站好后，又收回了视线，“我只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并非不会受到制裁。” 听完了伏黑惠的观点，琉璃看向了从办公室走出的夏油杰，随口问道：“处理方案？” “承担医疗费就行，”夏油杰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拍了拍仍然满脸歉意的伏黑津美纪，“小惠想要帮助同学的出发点是好的，津美纪不用太担心哦。” “是，真的是麻烦夏油老师了，我……” “我没想帮助他人。” 夏油杰挑了挑眉，看向了那个和琉璃一样面无表情的海胆头，似笑非笑地说：“结果上来说，算是。” 被伏黑惠揍得那几个人都是欺负低年生的“小恶霸”，在其他老师和同学的作证下，和夏油杰温润却又带着戾气的气场中，“恶霸”们的家长终是选择了更为省事的解决方案，没有喋喋不休的要求伏黑惠道歉。 两边和平解决固然皆大欢喜，但伏黑津美纪却仍为此觉得心焦。 这是伏黑惠第一次和人打架。 “惠！”伏黑津美纪迅速看向不知悔改的弟弟，皱起了好看的眉，“无论如何，打架的行为都是不正确的！” 伏黑惠瞥了一眼生气的姐姐，没反驳什么。 只是相差了一两岁而已，做什么摆出一副监护人的架子？ “这次麻烦夏油老师和琉璃哥哥了，”在两位长辈面前，伏黑惠终究还是没吐出什么叛逆的话语，礼数周全的对夏油杰道了谢，“下次我会小心的。” 不是下次不再犯，而是下次小心吗？ 夏油杰好笑的看向琉璃，等着这个被伏黑津美纪喊来的“家长”发言。 “津美纪，今天还要继续上课吗？” 琉璃平静的走在几人最前方，掠过了神色各异的受害者和其家长们。 “我还是要回去上课的，但是老师说惠今天可以先休息……” “那我们带他出去走走，”琉璃回眸看向有些愣神的女孩，声音冷淡，“晚上再给你送回去可以吗？” 伏黑津美纪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伏黑惠，又看了看随意又轻松的夏油杰和琉璃，心情突然安定了下来。 她笑着回应这位一直看护着他们的兄长和老师，声音温柔而坚定：“当然！” 他们的家长一直都很值得信赖。 目送津美纪回校上课之后，三人随便找了个咖啡厅的包间坐下了。 “我没经历过被妹妹讨厌过的情况，”拿着热牛奶的琉璃看了一眼夏油杰手中的冰美式，问道，“杰有弟弟妹妹吗？” “没。” 没血缘关系的哥哥倒是有一个。 伏黑惠放下手中的咖啡，看向面无表情的琉璃：“我没讨厌津美纪。” “惠不喜欢津美纪的态度吗？”夏油杰拿掉琉璃试图从自己杯子里捞冰块的勺子，优雅的用纸巾擦干净又放回了牛奶杯中，“是因为她没有站在你这边？” “她没做错，”伏黑惠沉静的看着咖啡上的图案，缓慢的搅乱了那个花型，“因为我伤害他人而生气，不是典型的善人思维吗？” 琉璃咬着勺子的动作一顿，突然明白了伏黑惠的逻辑：“……看不惯善人？” “看不惯倒也没有，”海胆头的少年缓慢的将手指相对，在两位温柔的监护者面前坦露了自己的心境，“只是不擅长应对。” 原谅恶人这种近乎圣母的行为，伏黑惠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他只是单方面的把伏黑津美纪看似温柔的行为定义为了伪善，并因此感到烦躁而已。 “真想让伏黑老师看看他儿子到底和他差距多大。” “那家伙根本算不上父亲，”伏黑惠皱起眉，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今天的事情是他来处理，多半也只能说出什么‘没钱，你们直接去揍他一顿’或者直接点评我有多么手下留情而已。” 琉璃＆夏油杰：…… 嗯，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不擅长应对善意啊……”夏油杰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琉璃，问道，“那惠是怎么看待恶人的？” “恶心。” “具体一点？” “靠着匮乏的想象力践踏他人底线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这一点让人觉得反胃。” 琉璃懒散的喝着热牛奶，没再打扰夏油杰的训话。 他其实听不出伏黑惠哪里有问题，如果不是杰给了他一个眼神，琉璃早在夏油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善恶是非对琉璃根本没有意义。 “惠不觉得自己是在帮助他人吗？”夏油杰看着这个和小时候的奶团子相去甚远的少年，温和的询问，“哪怕结果上来说，你实际拯救了他人，你也认为帮助他人是不必要的吗？” 伏黑惠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一直未曾出声的琉璃，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夏油杰的问题。 “我……想选择我要帮助的人。” 伏黑惠并非完全对被欺凌者视而不见，也没有什么看不起弱者的想法。 他只是无法理解人们对世间善恶的划分。 在高专上过基础课的孩子都清楚，最初给他们上课的琉璃是唯一一个无所谓非术师和术师的区别，也无所谓术师和诅咒区别的人。 琉璃对于咒术界启蒙知识的备课主题只有一种：对不同工具的基础认知。 极端点来说，将人类和咒灵视为同等存在讲述的琉璃，甚至不具备世间公认的善恶观。 孩子们是在接任琉璃的灰原老师与伊地知老师的授课中，察觉到琉璃的特殊的，而后，从夜蛾正道那里知道，后来的教课内容才是正规知识以后，孩子们无一例外的诞生了一个让琉璃都无法理解的核心思想：这世界真会给琉璃添麻烦。 对人类、诅咒了解如此透彻的人，却被人类和诅咒影响，拥有着和咒术界不相配的脆弱身体。 那个表情匮乏的老师分明不能理解感情，却会通过人体细微的动作观察他人，妥善又温柔地照顾着身边人的情绪；那个背负着束缚的哥哥分明是最该埋怨咒术存在的人，却通过研究诅咒和术师了解咒力特性，制作了很多可以拯救他人的咒符。 托儿所中拥有咒力的弟弟妹妹们比伏黑津美纪更了解咒术界一些，他们近年也多少发觉了咒术高专内发生的变化，但在托儿所的例行会议里，几人从未找到能帮助琉璃的方法，所以伏黑惠才更加不甘心。 凭什么琉璃哥哥要被外界的恶意和诅咒针对？ 伏黑惠想救他想救之人。 “选择帮助对象吗？”夏油杰看着莫名关注琉璃的海胆头少年，诧异的挑了挑眉，“用什么标准来判断的？” 哦？这是特指琉璃吗？ 还是说琉璃也在他划定的需要帮助的对象当中？ 伏黑惠抿了抿唇，有些不是很确定的说：“现在的我……只是觉得，不想让善人死掉。” “善人啊……”夏油杰看着懒散的靠在自己身上的棕色脑袋，笑了笑，“那惠就继续按照这个思路去寻找自己的道路就好。” 琉璃要是知道自己被评价为善人，一定会很烦躁吧。 “哎？”伏黑惠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抬手揉着琉璃脑袋的夏油杰，询问道，“把我喊出来，不是为了说教吗？” 伏黑惠还以为夏油杰和琉璃是为了纠正他的思想，才特意把他带出来谈话的。 “我们没觉得你的判断是错误的，”夏油杰看了一眼被琉璃拍下的手掌，毫不在意的将咖啡喝完，“只是希望你认识到一件事情。” “什么？” “你刚刚说，自己会选择想要帮助的对象来着，”夏油杰看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的琉璃，将空杯子往外挪了挪，“那津美纪也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帮助的人而已。” 那个一直温柔贴心的女孩发消息时的急切琉璃无法理解，但是夏油杰却看明白了：身为托儿所的唯一一个长姐，伏黑津美纪在为伏黑惠的疑似叛逆的举动自责。 夏油杰软化了眉眼，看着那个有些愣神的小孩，笑着说：“津美纪真心爱护着托儿所的弟弟妹妹们。” 从办公室离开的夏油杰没有错过伏黑惠因为津美纪话语厌烦皱眉的一瞬间，将他喊出不仅仅是给两个孩子冷静的时间；还有的，是因为夏油杰明白，年少时对亲近之人表现出的恶意，往往会在长大后形成一道回想就会刺痛的暗伤。 夏油杰看了一眼身旁懒散的琉璃，无奈的笑笑。 虽然这家伙从不认为少年的刺是应当被谴责的。 第112章 八十八桥 “不是说晚上再回去吗？” “津美纪快放学了，接了她就可以给你送回去了。” “……琉璃哥哥嫌弃我？” “我说话了吗？”捧着奶茶的琉璃瞥了认真的伏黑惠一眼，重新低头咬住吸管，“今天是杰说了算。” 虽然他们出门是因为琉璃是收到了求助消息，但失去家长外表的他今天根本没有帮上忙，解决矛盾和做心理疏导的都是夏油杰，琉璃乐得轻松。 “送你回去就是嫌弃你了？”夏油杰好笑的看着只乐意和琉璃牵手的海胆头，又隐约看到了这个小孩小时候粘人的影子，“啧，长得和你爹真像。” 不过气质上差别还是很大的，这一点给出好评。 “等我长大了去整容。” “不准。”硝子喜欢伏黑惠这张脸。 “好的，琉璃哥哥。” 夏油杰：…… “啊，夏油老师、琉璃老师！”和朋友并肩的伏黑津美纪看到校门口的人影一愣，连忙和朋友打了个招呼，跑到了那个备受瞩目的三人组身旁，“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 啊啊，周围人的视线好热烈…… 琉璃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女孩，抬起胳膊戳了戳夏油杰。 “来接你放学，”夏油杰迅速领会到琉璃的意思，动作自然的带着津美纪走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还是说你要和你的朋友一起回去？” 伏黑津美纪揉了揉脸颊，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不肯直视她的伏黑惠，摇了摇头：“我去和朋友们打个招呼，和你们一起回去。” “好，那我们在这等你，”夏油杰笑着拍了拍津美纪的肩膀，看了看余光里走来的人影，带着琉璃和伏黑惠又往后退了退，“不用太着急。” “好的！” “已经听到了哦~”一个欢快的女声直愣愣的迎上了转身的少女，给津美纪吓了一跳，“本来是想提醒你一下试胆大会的事情，抱歉呐，打扰到你们聊天。” 伏黑津美纪哭笑不得的看着好友，推着她往反方向走了走：“好啦，我知道啦！不会忘记的。” “那两位帅哥是你的家人？还是家庭教师？不，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小啊，难道是男……” “是家人！”伏黑津美纪看着等在身后的三人，温柔的说，“是我和惠无可替代的家人们。” 听到这话，伏黑惠几乎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琉璃，但那个冷淡的少年家长，不知何时已然躲到了露出笑容的夏油杰身后。 好友愣了愣，软化了眉眼：“……这样，那我就先回去啦！试胆大会！一定要好好考虑哦！” “知道啦！” “试胆大会？”夏油杰看着返回的津美纪，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主题？” 在咒术界里，凡和“试胆大会”、“灵异事件”等相关的话题，基本都和诅咒相关联，按理来说，接受过咒术界教育的伏黑津美纪应该会因此警惕才对。 正如夏油杰预想的那样，伏黑津美纪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正想和您商量这件事情。” 哪怕夏油杰和琉璃没有临时决定来接她放学，伏黑津美纪也是打算去找他们寻求帮助的。 “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个自杀圣地，是个有名的灵异场所，”伏黑津美纪掏出手机，将群聊的内容翻出，交给了夏油杰，“地点是八十八桥。” “灵异场所和学校附近一般会有高专相关人员定期巡逻，”夏油杰简单看了一下群里讨论的内容，将手机还给了津美纪，“毕竟这两处都是容易诞生诅咒的地方。” 琉璃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声音冷淡：“伊地知联系了一下这边的负责人，说巡逻人员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这样啊，”伏黑津美纪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那可能只是我多想了。” 在接触到咒术界后，对待这类灵异场所，伏黑津美纪确实比以往更加警惕了一些，她在听闻好友商量去试胆大会的时候就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并打算在咨询家中监护人以后再考虑要不要拦下好友。 “那个试胆大会，”琉璃皱起眉，看着伊地知发来的文件，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奶茶，“是什么时候？” 四人无故失踪后在桥下被发现，但当事人却对此无记忆？ 古怪。 伏黑津美纪愣了一下，回答道：“应该就在最近几天。” “琉璃？”夏油杰将琉璃手中的空杯子丢进垃圾桶，看了一眼难掩忧心的伏黑惠，轻声问，“有什么不对吗？” 琉璃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惴惴不安的少女：“津美纪，诅咒非主动攻击他人有几种可实现方式？” “哎？”听到提问，伏黑津美纪迅速站直，谨慎的回答，“应该是，满足特定条件才会发动的指定术式和咒灵死亡后发动的延迟性诅咒。” 伏黑惠挑了挑眉，补充道：“还有一种特殊情况。” “踏入某种特殊领域后沾染诅咒，却因咒灵未苏醒而没能满足发动条件的‘定时炸弹’，”夏油杰接上两个孩子的答案，看向面无表情的琉璃，“你怀疑八十八桥的那个是特级咒灵？”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一“非主动发动攻击”的诅咒都是具备某种术式的，考虑到该地点未被“窗口”和术师发觉异常这一前提，八十八桥中真的存在咒灵的话， 也应当是具备术式、结界术甚至生得领域的特级。 琉璃收起手机，看向夏油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猜测而已。” 只是，连说人话的咒灵都出现了，冒出几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也不是说不通。 伏黑津美纪呼出一口气，迅速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明白了，我该怎么做？” 无论是拦下同学好友还是提前前往调查，伏黑津美纪都会听从两位监护人的安排。 她虽然志向并非咒术师，但仍然在高专的教导下,学习了体术和咒具的基本用法，身上也携带着琉璃给每个孩子准备的咒力电源与咒符，拥有着基本的自保能力，如果有必要，她能以一己之力祓除四级甚至三级咒灵。 这是咒术高专……不，这是作为琉璃老师学生应具备的基础素养。 “唔，我和杰去看一眼就好，”琉璃看向伏黑惠，声音冷淡的问，“津美纪交给你可以吗？” 伏黑惠坚定的牵上伏黑津美纪的手，点了点头：“当然。” 他已经明白了夏油杰和琉璃传达的意思。 所谓珍惜，不能等失去了才学会。 “咦？”伏黑津美纪惊讶的眨眨眼，看了看和今早浑身带刺模样大相径庭的弟弟，又看了看温柔笑着的夏油杰，弯了弯眼睛，“我们遇到高专的大家真的太好了。” 托儿所的孩子们都认为那里是个温暖的家。 夏油杰挨个拍过孩子们的头，笑着对他们摆手：“遇到事情随时联系。” “好的，请两位也一定要小心！” “夏油老师，一定要保护好琉璃哥哥。” “用不着你操心。” 琉璃查询着八十八桥的地址，回忆着伏黑津美纪手机上的聊天内容。 试胆大会流行的主题是“八十八桥的蹦极”，但这群孩子选择的方式是夜晚在桥下集合探险，考虑到两种方式都有人尝试过，最好还是和夏油杰兵分两路比较好吗？ 嗯，他应该不会同意，还是一起吧。 无论如何，整个过程都会有个“下去”的行动作为前提，从咒术方面或者说阴阳师方面的考量来说，其中应该还有个必要步骤，多半是“跨越某种界限”的存在，桥下应当存在河流或者地下水脉，如若真的存在咒灵，那这次行动多半会进入到结界术或者生得领域当中。 如果没有咒灵的存在…… “我们蹦极的行为多半会成为自杀圣地传言的一部分。” 站在琉璃身旁看着桥下的夏油杰：？ “跟琉璃一起自杀？”夏油杰笑盈盈的牵着琉璃站在桥梁的边缘，看着下方连地貌都看不清的黑暗，“好像也不错？” 不过这消息要传出去，悟多半会吱哇乱叫就是了。 琉璃瞥了一眼夏油杰，冷淡地说：“你会让我死吗？” “当然不会，”夏油杰懒散的笑着，和琉璃一同跳下桥梁，轻轻松松的落在了碎石散乱的地面上，“从这种高度跳下让你受伤都会被悟笑一辈子的。” 确定了桥下有河流以后，琉璃果断地竖起了手指：“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虽然仍然无法确信是否有咒灵的存在，但杰的术式特殊，还是要以防万一。 “跨越河川界限的触发行为吗？”夏油杰眯了眯眼睛，慢慢的停在了河流旁，对着身后的琉璃伸出手，“去看看彼岸的风景吗？琉璃。” 琉璃挑了挑眉，回握住夏油杰的手掌，淡淡地说：“你好奇死亡后的景色吗？” “不……也不是很好奇，”夏油杰叹了口气，和琉璃一同跨过河流，“这个话题我好像也不怎么喜欢。” 提到这样的话题时，他就总怕琉璃毫无挂念的接受自己的死亡。 在踏过“界限”的一瞬间，两人面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琉璃打量着周围蠕动的疑似“地鼠”的咒灵团们，把视线定格在了领域中心那个巨大的“多瓣肉包”上，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未发育完全的咒胎啊……” 看起来没什么解剖价值，也没有收服的价值。 “这家伙看起来似乎是沉睡当中啊，属于第三种情况了。”夏油杰随意的抬起手，放出了几个用于保护琉璃的咒灵，询问道，“需要留给你作为实验素材吗？” “不需要。” 琉璃自觉地走向角落，窝进了夏油杰放出的专用“坐垫”上，撑着脑袋淡漠的看着祓除咒胎的夏油杰。 在数年未停下扩充库存的努力下，夏油杰的实力一直在稳步提升着，其中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 “【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他比五条悟先一步得到了领域展开的灵感。 虽然就提前了三个周。 但被没收“收藏”的五条悟逮着夏油杰哀嚎了两个月。 不封闭结界而展开的领域和一般封闭结界的效果不同，不具备封锁术式对象的范围约束，但对付一个还是咒胎的特级咒灵，完全是拿斧子砍杂草。 领域展开的第五秒，诅咒的领域结界就和夏油杰的领域一同消失了。 夜空晴朗，星星漫天。 “哦？”夏油杰意外的眨眨眼睛，接住了从空中掉落的手指，走向了懒散的琉璃，“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琉璃从诅咒身上跃下，接过了那个死蜡质感的手指，愣了愣：“两面宿傩的手指？” 这不是特级咒物吗？ “刚刚的诅咒吃掉了它，然后陷入了进化当中才沉睡的吧，”夏油杰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认已经没有其他诅咒盘旋以后，收起了自己的咒灵，“津美纪可以安心享受探险活动了。” 琉璃皱皱眉，将手指对着月光打量了一下这个奇特的手指，问道：“……这个需要封印吧？” 两面宿傩，四手两面的虚构鬼神，即便其已在千年前死去，所留下的手指仍无法被破坏，其具备强力诅咒的特性常被用于放置在易诞生诅咒的地方，作为威慑诅咒和保护非术师的保险。 但因手指上附着诅咒在两面宿傩死后仍在不断增强，需定期回收进行更新和加固封印。 “对，高专那边我记得是保管了六根，加上这个就是七根了吧，”夏油杰把手指从琉璃手中拿走，召唤了鬼蝠鲼，“回去吧，要让夜蛾老师加个班了。” 这个咒物不能放在琉璃身边，会吸引咒灵。 琉璃挥了挥手，收起了布下的帐：“还有伊地知。” 他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发给伊地知洁高，咒灵祓除以后，剩下的事情需要就交给辅助监督来处理了。 “我还以为你会想研究一下这个特级咒物。” 夏油杰都已经打好腹稿准备说服琉璃放弃了。 “以前试过，切不动。” “当我没说。” 这个实验狂魔真没救了。 第113章 智斗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实验室中。 身穿白大褂的琉璃严谨的把口罩手套戴好，提着一个装着六七个药瓶的小篮子走到了实验床旁边。 “小琉璃每次带着注射针靠近的时候，”伏黑甚尔伸出胳膊，看着琉璃熟练的在自己胳膊上绑上止血带，“都好似要给我注射安乐死的药物一样。” “真会做梦。” “你舍不得我死？” “我不可能让你安乐死。”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托着脸看着只露出眼睛的少年，伸手捏了捏那个坠着红色菱形耳钉的耳朵，抱怨着：“让一个刚重获自由的人面对这么残忍的实验，你怎么忍心的？” “有什么不忍心的？”坐在角落的孔时雨悠闲的喝着茶，欣赏着琉璃把针头插入到伏黑甚尔血管中果断又无情的动作，“这下手多温柔啊，一点苦没让你受。” 手法一如既往地娴熟啊！ “你怎么还不滚？” “啧，”孔时雨咂咂嘴，嫌弃的看着对自己不假辞色的伏黑甚尔，“就不能对共患难的人客气点吗？” 伏黑甚尔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孔时雨，毫不客气地伸手：“付钱。” “没钱。” 琉璃放下手中的文件，给孔时雨又倒了一杯茶，冷淡地问：“悟那边没解决吗？” “嗯？啊，”孔时雨反应过来，回应道，“解决了，但夜蛾？是姓这个吧，校长先生说还有要和我商讨的事情，让我先别急着走。” 今年的高专会议里，他和伏黑甚尔被断断续续召唤了三五次，就为了给两大派系的斗争当工具人，要不是早早收了琉璃的委托金，他俩这种怕麻烦的性格早就甩手不干了。 “五条家的小鬼可真够嚣张的，”伏黑甚尔懒散的伸出手，从琉璃手中接过了给自己的热茶，“闯进来的时候给我俩瞌睡虫都吓醒了。” 说是需要人证，但孔时雨和伏黑甚尔其实从未参与过讨论，而是老老实实的到地方就找个角落睡觉，等两边骂完了再离开，虽然中途难免有阴阳怪气他俩的人，但这两个厚脸皮根本啥也不在乎，直接就是无视到底。 五条悟闯入的时候，伏黑甚尔和孔时雨照例在犯困，在伏黑甚尔察觉到有人入侵的下一秒，会议室的门轰的一下就被一个长腿踹开了，带起了好大一阵烟尘。 “哟，老爷爷们~”那个带着绷带的白发少爷傻笑着冲着震怒的老头们挥手，三两步就走到了头痛扶额的夜蛾正道身后，“呀~讨论什么来着？哦对对，诅咒师是否收编对吧？” “五条悟，你已经连续缺席五次会议，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闯入？” “就算是五条家的家主，你也不能这般任性！” “既然决定不参与，那就等着会议的结果，别擅自插手！” 被群起攻之的五条悟咧嘴一笑，在夜蛾正道伸出手想要阻拦之前，霸道地说：“我是特意来给你们提供一个解决方案的，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而后，是近乎压倒性的“谈判”和“妥协”。 “御三家这种人可真是麻烦，”孔时雨第一次觉得咒术界的三大家族这么抽象，尤其是不断辱骂伏黑甚尔的那些个老头，“他们骂人的词汇好匮乏。” 没学过脏话的运用吗？ 琉璃沉默了一会，赞同的点点头：“应该是脑容量不太够的原因。” “哈，那不如你找个机会给他们骂回去？” “我倒是想，”孔时雨看了一眼振动的手机，站起身，“但我现在就是个卑微的打工人。” 夜蛾校长找了，可惜，没法继续欣赏暴君被“蹂躏”的样子了，他下次一定要买个特等席。 孔时雨走后，实验室的余下两人突然也停止了交谈，和空荡不沾边的房间里，只有汩汩的液体流动声和琉璃手腕镯子的碰撞声。 “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让那小鬼出面？” 听到伏黑甚尔的声音，琉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被高层烦到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伏黑甚尔将眸子转向那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清冷面容，冷淡地问，“我在问你真正的布局。” 最初听闻琉璃取下咒具回归少年形态的时候，伏黑甚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个东西虽然给琉璃提供了身份上的便利，但无疑是妨碍琉璃身体状态的维持的，取下来反而是个好事。 发现异常的时候，是孔时雨收到第一手消息和伏黑甚尔分享情报的时候。 “小鬼手的术式不能‘逆转时间’吧？” “你在做什么梦？”伏黑甚尔嫌弃的看了一眼赌桌对面的孔时雨，推上了自己的筹码，“天与束缚要是能有那么逆天的效果，我现在都是超级赛亚人了。” 神经病。 孔时雨翻了个白眼，把小鬼手的委托展示给了伏黑甚尔：“他让我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哦？”伏黑甚尔眯起眼睛，大概扫了一眼委托的内容，“应该是像钓鱼。” 多半是想要那个缝合脑袋的消息。 “和你们之前查的东西有关系吗？” 孔时雨也帮着琉璃和伏黑甚尔查过一些咒具和特级咒灵的消息，但说到底他做的事非术师和术师之间的交易，不是高专关注诅咒的“窗口”，了解实在有限。 “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伏黑甚尔懒散的灌了一口酒，没怎么在意，“那可是小琉璃。” “也是。” 而后，放松的两人被琉璃通知需要隐蔽起来暂避锋芒。也就是这时，和琉璃呆久了的敏锐嗅觉使得他们比其他人更早的察觉到咒术界发生的巨大变故. “就像是我最开始和你们说的那样，”琉璃抿了一口茶水，平静地回应，“我用了疑似‘时间回溯’的术式情报，引诱了诅咒师。” 伏黑甚尔看着毫无波澜的琉璃，扬起了笑容：“只怕不止吧？” 他可不信小琉璃就这么点布局，也不觉得那群怕死的诅咒师真的是为了“逆转时间”的术式效果而来。 琉璃勾了勾唇角，看向了伏黑甚尔，问的轻巧又懒散：“亡命之徒真的会想回到过去吗？” “也许吧，”伏黑甚尔躺倒在枕头上，似笑非笑地说，“这要看哪种未来活得更痛快了。” “我也这么认为。” “你也这么认为？”伏黑甚尔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让他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回溯”也好，“逆转时间”也好，无论是采用什么样的形容，这个假消息指向的情报，都会让人下意识地联想到“回到过去”。但琉璃放出的消息中，用于论证术式真假的情报只有肉眼可见的身体状态对比，比起传播出去的“逆转时间”这一形容，其实际看到的效果更像是“返老还童”。 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眸子，伏黑甚尔突然明白了琉璃放出消息的目的：“……你给那个六眼的小鬼套上了神的外衣吗？” “挽回”和“重来”是有着基础良知的人才会诞生的可爱想法，那群恶人只想让被五条悟压制的“可怜的自己”重新拥有肆意妄为的自由。 所以和高专中某人具备“逆转时间”的消息一同放出的，还有这个术式可以让五条家的神子一直在巅峰状态下运行无下限和六眼的情报。 他们不是贪图琉璃的返老还童，而是在恐惧五条悟真的成为了无解的无敌。 拥有着“逆转”术式的琉璃真的是诅咒师们贪图的目标吗？ 不，他们恐惧的是可能不再具备任何副作用的六眼、是永远处在巅峰状态的五条悟，是他身边可以一同永生的具备着世间罕见术式的夏油杰。 正如伏黑甚尔所说，琉璃给本就接近神明的五条悟披上了一层巅峰的外衣，让六眼与无下限成为了恶人无法挣脱的枷锁。 可这仍不是琉璃想要的。 “完全的绝望没办法制造混乱，”琉璃平淡的将解剖刀在手指中转了一圈，随意的说，“所以我把我个人的情报也卖了出去。” 从净土垂向地狱的蜘蛛丝是琉璃本人编织的。 “可以轻易杀死的辅助系术师”，“病弱的废物”，“御三家曾经的傀儡”，“特级术师的软肋”，“空有术式的天与束缚”…… 对琉璃的恶意如海一般聚集、凝合，最终变成了指向高专的利刃。 挑拨他们！ 让保护他的特级术师厌恶那个病弱鬼，让那个回归年轻的小子众叛亲离！ 让他成为诅咒师的阵营，绑架他！ ……他怎么敢！怎么敢剥夺我们的自由！ 让他成为众人分尸的对象！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将那个试图给关上我们自由之门的弱小之人碎尸万段！！！ “你……这个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伏黑甚尔面色阴沉的看着神色自然的琉璃，压下自己翻腾的怒意和杀意，“诅咒师们可从未吐出过这种情报。” 这件事情，连万事通的孔时雨都不知晓。 这说明这个掩藏在表面消息之下的混乱，是琉璃是瞒着所有人独自策划的。 “甚尔，你知道什么样的消息最让人疯狂吗？”琉璃放下刀片，确认取血完成后，摘下脸上的口罩，淡漠地回答，“需要用生命来保护的消息。” 他通过和一位知名的情报商立下数十个规则细致的束缚，卖出了那个自己脆弱易杀的消息。 圈定可购买消息的范围为被五条悟压制的恶性诅咒师；绑定情报购买人，并要求其立下二层保密束缚；因情报特殊性，情报购买人必须立下三层束缚以保证该情报不会被其他人知晓；允许情报购买人夸大术式情报引起混乱用于造势。 “各自为战的强者们突然合作只有一个原因，”琉璃将手套脱下，懒散的给伏黑甚尔又倒了一杯茶，“那就是这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的为之胆寒的威胁，然后又出现了一个可以打到威胁的‘救世希望’。” 即将“无敌兼长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是这个显而易见的威胁。 而杀掉被打上“特级软肋”标签的弱者琉璃，就是这个救世的希望。 而后，这群孤注一掷的强者迅速行动了起来，他们以“逆转时间”的术式为饵，夸大这一神奇术式的效果，通过谣言和假例证实着消息的真实性，鼓动着自己的诅咒师或者杀手人脉冲向高专，为捕捉或者杀害琉璃造势，也为自己达成最终目的盖上了一层模糊的伪装。 最后，他们也成为了琉璃制造混乱的齿轮。 三人成虎。 “小妹呢？” 难道琉璃就不怕身边人会在这种乱局中被那群人针对吗？！ 伏黑甚尔揉了揉眉心，烦躁的平复呼吸。 该死，他在哪门子的气？ “杰曾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琉璃放下茶杯，没有搭理焦躁的伏黑甚尔，“他说我有没有尝试过女装，和硝子扮演成双子。”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提案。 伏黑甚尔一愣，抬起头，迅速理解了琉璃的言下之意：“……你利用了双子的束缚吗？” 双子不详，这个情报在咒术界人尽皆知。 多亏了高层和御三家多年的隐藏，民间中没有多少人知晓琉璃的年龄，也并没有人能把那个天才解剖师和拥有“逆转”术式的少年对得上号。 琉璃很轻易的就在诅咒师暗杀榜上看到自己的情报，从“年龄未知”变成了和五条悟等三人同期毕业。 没有人会特意猜测同期学生之间的年龄差，这是惯性思维的误区。 琉璃的头发不算长，和硝子的面容也并不相像，可正如夏油杰所说，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发色和瞳孔，还有个对称的泪痣。 拨开过长的刘海，垂下锋锐的眉眼，显露出那个对称的泪痣，然后遮住不怎么上扬的唇角。 不需要完全相似，这种似乎刻意让自己和妹妹不相像的举动，才会让外界的人相信琉璃和硝子是双生子。 而后，还需要一个完全真实的、却从未引起他人注意的特别情报。 【杀害双子中的另一位，会导致余下一人的术式进入到觉醒阶段，甚至可能更加强势。】 双子是天生的束缚。 这是琉璃从真希和真依的血液中得到的实验结果。 虽然琉璃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两人，但这不妨碍他利用这个消息钓鱼。 这个情报的真实性是绝对的，所以硝子不仅不会被针对，还会被诅咒师们刻意避开。 【怎么能允许那个违规的存在更加强大。】 “现在的我，看着和硝子年龄一样吧？”琉璃对着伏黑甚尔浅淡一笑，似是真的在为此感到开心，“明明我现在比她还矮一点。” 成年模样的琉璃多少带着些肃杀之气，他的眉眼带着倦怠和冷漠，和温柔慵懒的硝子大相径庭，很少会有人把他们认成双子，两人是一目了然的兄妹。 可十五岁的琉璃不同，他的眉目柔软，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哪怕气质仍未变化，其身上的戾气也被年轻幼态的模样掩盖了许多。 琉璃很喜欢和硝子相像的自己。 他可以成为硝子的盾。 第114章 天与束缚与天与束缚与天与束缚 “……你到底在笑什么？”伏黑甚尔拽过唇角上扬的琉璃，难得有些压不住怒气，“顶着这么弱的身体，真的能承载那些垃圾们的诅咒吗？”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独自谋划！ 琉璃淡去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拽着他衣领的伏黑甚尔：“你在生什么气？” 不是伏黑甚尔问他是怎么布局的吗？ 听到这话，伏黑甚尔突然松开了手中的人，他看了琉璃一眼，冷冷的别过了脑袋：“没什么。”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哈！ 不过是小琉璃又一次选择了一人承担而已，没意思。 琉璃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伸手戳了戳突然曲腿搭胳膊遮住自己脑袋的人，再次询问：“你在生什么气？” 刚刚说的计划当中，到底哪一点让伏黑甚尔突然心情不好了？ 伏黑甚尔呼出一口气，放下胳膊，重新躺回床上，恢复吊儿郎当的态度：“那为什么前两天让六眼的小鬼叫停会议了？” 从现状来看，琉璃制作乱局的目的已经达成，但尽管捕捉清算了大量的诅咒师和杀手，羂索的消息仍未能查到，隐藏在暗处是否还有劣迹诅咒师也一样无从调查。 难道不应该让五条悟继续观望，把这个乱局维持下去，去完成其他的目的吗？ “已经要收网了，”琉璃看了一眼转移话题的伏黑甚尔，没有继续深究，“先让甚尔你们作为高层的‘改邪归正’实例，然后让悟成为收编诅咒师的执行人，让公认的‘真消息’再次成为假消息，给长达五年的混乱画上结尾。” “不用澄清吗？” 这么大的乱子，让那他和那六眼小鬼出面就能结束了？ 琉璃把茶杯送到嘴边，淡淡地说：“我需要澄清什么吗？” 撕毁契约以后，拿下咒具的是琉璃，但误以为琉璃是“恢复年轻”状态的是被怒火冲上头的御三家；出钱让孔时雨把身体形态变化的消息放出去的是琉璃，可把术式理解成“逆转时间”的是情报商和诅咒师；调整自己的装扮出门晃悠的是琉璃，上赶着想要绑架或者杀害琉璃的却不能算是琉璃的错。 伏黑甚尔无言以对。 “我放出的消息只有三个：我的容貌变化、天与束缚的身体状态、和双子的天生束缚。” 琉璃给出的消息句句属实，未曾掺入半点虚假。 放出引子的是因琉璃撕毁契约暴怒的御三家，散播消息的是察觉到赚钱苗头的情报商，推波助澜的是因恐惧而利用人脉鼓动更多人入局的诅咒师们。 在这场看似血腥残忍的混乱当中，站在漩涡中心的琉璃，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不需要花费功夫去做“自证清白”的宣告，谣言本就是有着时效性的利器。 伏黑甚尔大概明白了琉璃的收尾是以什么样的模式进行的了。比起“受害者”高喊自己没有宝物，劫匪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能看得到的东西，而让诅咒师彻底偃旗息鼓的最佳实证，就是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五条悟出面收编诅咒师。 察觉到真相的诅咒师也许会继续深究琉璃的术式情报，但他们却不会因此将所有的罪责安置到琉璃一个人身上，因为琉璃身后站着的人，仍是那个站在咒术界顶端的五条悟。 没有那个虚张声势的神之皮，五条悟就不是六眼神子了吗？ 牢狱中的老鼠们最好是掂量好自己的斤两再考虑反抗。 伏黑甚尔垂眸看着琉璃手腕上的镯子，仍有一件事想要确认。 “……那几个小鬼知道吗？” “不知道，”琉璃摇了摇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实验桌，“目前只有甚尔察觉到了。” 无论琉璃如何解释，实际布局让自身陷入危险仍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在有人发现不对劲前来“问罪”之前，琉璃并不打算坦白上赶着挨骂。 “哦。” 伏黑甚尔懒散的从床上站起，没有再继续提问。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琉璃转头看向那个黑发的男人，再次出声：“你刚刚为什么生气？”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困惑的琉璃，伸手捏住了那个漂亮的鼻子，笑得懒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 琉璃闷闷的出声，伸手拽下了伏黑甚尔的手，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一会一个心情。 他心情很好？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看着自己被琉璃两个手握着都包不住的手掌，直接笑出了声：“可能是看你太弱鸡了？” 顺着伏黑甚尔的视线看到自己纤细手指的琉璃：…… 这辈子原谅不了肌肉男！ “我倒是想有肌肉，”琉璃松开了伏黑甚尔的手掌，面无表情的收拾了一套注射装备，“至少看着强壮呢？” 该死的天与束缚根本看不到锻炼的效果，空有力气没有肌肉。 伏黑甚尔想象了一下肌肉猛男形态的琉璃，有些一言难尽的劝告：“在这一点上，麻烦小琉璃还是有点美少年的矜持吧。” 什么童颜巨汉啊！当个游鱼蝴蝶什么的不好吗？ 琉璃：？ 什么话什么话什么话！ “你说话真恶心。”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看着把小巧的医疗包绑在腰间的琉璃，疑惑地问：“去哪？” “和我一起吗？”琉璃没有回答伏黑甚尔的问题，反而直接发出了邀请，“我现在还不能独自出门。” 混乱逐渐平息了，却并不代表琉璃不危险了。 他依旧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一个小时后。 伏黑甚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进入到御三家地界的琉璃，声音好似淬了毒：“你找死吗？” “嗯？”琉璃挑了挑眉，回身牵着伏黑甚尔继续往前走，根本不搭理他阴沉的脸色，“马上就结束了。” “这垃圾厂有什么好来的？” “我想给你妹妹……” “你是真的想死？” 琉璃从善如流的改变措辞：“我想给真希注射一个药物。” “你不是和那群狗屎们划清界限了吗？”伏黑甚尔冷冷地扫过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侍从，不悦地皱起眉，“怎么还能这么畅通无阻？” 琉璃也不在意心情不好压不住脾气的伏黑甚尔，好脾气的有问有答：“提前委托了禅院家的少爷。” “谁？” “禅院直哉。” 伏黑甚尔看着拽着自己手指的琉璃，挑眉：“那个跟屁虫？你还和他有联系呢？” “生意伙伴。”买甚尔周边的大客户。 琉璃毫不心虚的坦白，因为伏黑甚尔根本不会细致到问他做的是什么样的生意。 “那你要还见他吗？”果然，伏黑甚尔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他不爽的抱起胳膊跟在琉璃身后，没再让琉璃牵着走，“我可没兴趣应付那个死小鬼。” 轻松下来的琉璃摇了摇头，饶有兴致的说：“不是我。” 他把伏黑甚尔卖了，慷慨的用一次禅院家拜访的日程换给禅院直哉面见伏黑甚尔的机会。 浑然不觉的伏黑甚尔：？ 什么意思？ 很快，琉璃在约定好的庭院找到了真希的身影，但他来得不巧，刚好撞见了那个金发少爷打骂瘦小女孩的场景。 “女人这种生物啊！天生就该跟在男人身后！三步！懂不懂！嗯？” 禅院直哉每说几个词，就狠狠的踹一脚地上的女孩，毫不留情的践踏着那个和自己同族的妹妹，好似在看什么低等生物一般。 “说话！不知道回答吗？”禅院直哉厌烦的抬起脚，狠狠踢上真希的小腹，“有这种身材天生就是服务男人的！认清你自己的地位！” 哦哦，这种行为可真是……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站定的琉璃，没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但他仍然动了。 轰！！ 几乎是眨眼的一瞬，禅院直哉的身体直接狠狠的撞翻了庭院的假山，在一声巨响以后，砸进了墙体当中陷入了昏迷状态。 伏黑甚尔力道控制的很好，既没有让少爷飞出院门引起侍从的注意，也没让少爷发出一声哀鸣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甚尔，”琉璃垂下眸子，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别这么凶残的对待我的客户。” 死了还怎么敲z……做生意，这可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 伏黑甚尔活动着脖颈，毫不在意的走向琉璃，也不戳破这人的别扭：“就当是我生气了好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缓过神的真希小心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嵌进墙里的禅院直哉，又看了一眼出手迅捷的伏黑甚尔，“您以前应该不管这种闲事才对。” 这话是对琉璃说的，禅院真希在琉璃没走到院门时，就凭借着超常的五感发觉他的到来了。 在禅院真希的印象中，琉璃以往和五条悟一同参加年会时，从未出面阻拦过仆从对她们姐妹的欺凌，虽然这次是他第一次遇到禅院直哉欺凌的场面，但禅院真希本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直接漠视，然后在一旁等待。 “我也没……”琉璃看了一眼重新站在自己身旁的伏黑甚尔，咽下了争辩的话语，“真依呢？” 熟练的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肌肉，真希迈过了花园的碎石，回答道：“她生病了，在卧房休息。” 生病？ 听到话语的开头，琉璃下意识就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琉璃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一双大手提起来放到了宽厚的肩膀上。 正打算靠近琉璃的禅院真希：？ “……什么病？” 琉璃幽幽的补上自己没来得及问出的话，有些无奈的扶住了不知何时爬出来的丑宝。 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易碎品？ “感冒，”禅院真希停下脚步，看着眸光有些危险的伏黑甚尔，有点不确定的问，“我刚刚说的是真依生病了吧？” 这人怎么一副看病原体的表情？ 伏黑甚尔撇撇嘴，伸手从琉璃腰间解下了医疗包，嫌弃的说：“你难道没有照顾她吗？” “我照顾她我也不会生病啊？” 懂不懂天与束缚啊？ 禅院真希皱起眉，接过伏黑甚尔扔过来的医疗包，熟练的掏出里面的绷带和酒精，原地坐下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抱歉，真希，我的身体有些特殊，”琉璃垂眸看着自己处理伤口的女孩，指了指被打开的医疗包，“那里有新的眼镜。” 禅院真希每隔一段时间眼镜就会报废，所以琉璃每次来看她时都会带着新的眼镜咒具。 “脆皮病弱，我知道。”盘坐在地面上的女孩用牙齿系好绷带，将琉璃送来的眼镜妥善的收好，问道，“您这次来不是为了取血吗？” 她没能在医疗包中找到取血装置。 琉璃思索了一下，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来的目的。 “把那个白色的小盒打开，注射里面的药物。” “哦好。” 看了看张嘴就指挥的伏黑甚尔，又看了看真就这么听话的注射了药物的真希，琉璃沉默了。 这两个人只长肌肉不长脑子吗？ 基本的防范意识呢？ 禅院真希确认药剂完全注入血管之后，抬头看向坐在伏黑甚尔肩头的琉璃，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毒药你再问也来不及了，”琉璃伸手拧了一下伏黑甚尔的耳朵，觉得有些心累，“用甚尔的血液为原材料，调制的也许能强化天与束缚的药剂，只针对咒力换取肉体强度类型。” 听到这话，伏黑甚尔和禅院真希都愣了一下。 “你注射过我的血液？” “天与束缚还能被强化？” 琉璃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注射过，不知道具体效果，只是‘也许’。” 那这次的交易就是长久用药和身体变化的观察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禅院真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察觉到身体有没有出现异常，“每天写个日记给你报告身体情况？” “可以，麻烦你了。” 伏黑甚尔回忆着自己仅有的医学知识，疑惑地发问：“这小鬼和我的血型一样吗？” “知道血清吗？”琉璃把实验流程直接总结成了最容易听懂的方式，“制作原理和那个差不多。” 听完琉璃简要的解释，伏黑甚尔随意的点了点头。 没听懂，但是无所谓。 禅院真希后知后觉的打量了一下伏黑甚尔，问道：“你就是禅院甚尔？” 她听闻过这位“前辈”的消息，肉体与咒力彻底划清界限，甚至获得了抵御咒力的耐性，这个改姓伏黑的天与束缚因为没有咒力遭家族歧视，又因为强悍的肉体和特级术师评级。 这是禅院真希想要追求的强大。 年幼的女孩看了看刚刚注射药剂的胳膊，突然有些期待这个不知名的药剂效果了。 “甚尔和禅院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伏黑甚尔肩上坐着的琉璃，他指了指疑似恢复意识的禅院直哉，提醒道，“你该走了。” 禅院真希捡起医疗包，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呢？” “我们的退场要稍微特殊一点，”琉璃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有些不耐烦的伏黑甚尔，对禅院真希摆摆手，“我是个有诚信的商人。” 他要保证禅院直哉切切实实看到伏黑甚尔的真人才行。 砰！！ 看着刚扬起笑容就被伏黑甚尔扔出去的石头砸晕的禅院直哉，琉璃默默的在心中补上一句话。 但看完之后禅院直哉还记不记得，就不关他的事了。 琉璃不包售后。 教师节快乐！！各位老师们！！ ———————— 作者说： 很好，总算把这一轮智斗写完了，虽然多少会有孩子们会觉得这段时间的更新很没意思，但是这真的没办法， 主要咱家琉璃也不是什么武夫龙傲天，干不来脚踩脑花叫嚣烂橘子的壮举，只好兢兢业业的用脑子工作。 由于原作在这一段是空档期，所以部分剧情上有些架空，在这之后会提前一些精彩刺激的主线内容，找时机再放个番外（关于这点，看一下作者有话说，孩子们）之类的。 总之！！我们的目标是：全员存活！！ 第115章 那个富士山脑袋的特级 漏壶最近很头痛。 得知那个缝合脑袋的诅咒师拥有狱门疆的消息时，它曾兴奋过好一阵，也很爽快的跟着他去有线索的国家跑了一圈。 但前不久，那个连名字都没告诉它们的缝合头突然让它和花御回霓虹一趟，说是诅咒师那边出了个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需要它漏壶大爷亲自上门？！ 而且，那特么是诅咒师好不好？ 老子是咒灵！特级咒灵啊！！ 给早晚要杀光的人类擦屁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漏壶，别这么激动，”俊美的男人无奈的靠在躺椅里，避开了喷发的火山头，“我这段时间走不开，封印狱门疆的结界术比预想中的要麻烦一些，需要多花两天留在这边。” 漏壶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有些不爽的拍了一下桌子：“都说了让我直接轰了算了！” “所以说，”男人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指了指身侧的咒力纹路，“直接轰开会让狱门疆产生未知的损坏，我只能谨慎的破解。” 就连羂索都没想到，天元那个家伙竟然在会在这个咒具上准备了后手，还是这么繁杂的结界术，那家伙不是个连丢东西都不知道的千年老死宅吗？ 花御站在漏壶身侧，发出了一段古怪的噪声。 “你不要说话！”漏壶瞪了一眼花御，暴躁的抱怨着，“明明什么都听不懂意思却传入脑海中，真的是恶心死了！！” 羂索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身旁的章鱼形态的咒灵：“花御说的没错，事情都传到国外来了，反而说明那场混乱是有调查价值的。” 他留下的手段没能发动，诅咒师们突然失去消息，高层的卧底也不知为何没有回复。 羂索有些不安。 “卟噗~” 漏壶看了一眼被数个结界术包裹着的狱门疆，烦躁的咂嘴：“……好吧，那我们三人就先回去了，你尽快搞到狱门疆。” “三？”羂索遗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海滩躺椅，收回了拍打着陀艮的手，“要和我的度假胜地说再见了啊……” “什么你的！！这可是陀艮的领域！” “噗呜~” “[未知语言。]” “你们两个都不准说话！！！” 这团队里只有自己一个能说人话的日子它真是过够了！ “漏壶，热死了……” —————— “啧，”漏壶从被烧焦的尸体旁边走过，看向站在山崖旁的花御，不耐烦的说，“没用，除了知道高专有个‘时间逆转’的术师以外，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这群懦夫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硬了？ 花御回头看向烦躁的漏壶，指了指百米外的某个山路。 “嗯？”漏壶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睛，“那是……” 五条悟吗？ 【“说起来，漏壶，”羂索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特级诅咒，笑着说，“如果遇到了五条悟，绝对不要上去挑衅哦？” 漏壶翻了个白眼，嫌弃的回复：“这还需要你管？” 它是个理智的壶。】 “很好，花御，你在这等着，”漏壶兴奋的搓了搓手，直接从山顶一跃而下，“我去去就回！！” 只是想提醒一下漏壶该撤退了的花御：…… 不是说不要挑衅吗？ 这个眼窝长角的特级诅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止漏壶。 罢了，由自己在这里等待，哪怕不能力敌，它们也能安然撤退。 出完任务正往回赶的五条悟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拍了拍驾驶座：“停车，伊地知。” “哎？”伊地知连忙踩下刹车，探出脑袋犹豫的看着径直下车的五条悟，“那个…夜蛾老师和夏油先生现在应该在等您回去开会……” 五条先生连这种教师会议也要鸽掉吗！？ 五条悟饶有兴致的将视线越过山体，看着那个略显古怪的气息，随意的摆摆手：“那你先回去吧，顺便给杰也喊过来。” 从咒力量来看似乎是特级诅咒啊，是之前一直没能查到的某个家伙吗？ “可是，”伊地知心有疑虑的试图再劝，“刚刚收到消息说……”家入先生似乎也会出席这次会议来着？ “伊地知，”五条悟拍了拍车身，勉强安慰了一下忐忑的伊地知洁高：“再不去杀了你哦？” “！！是！我现在就去！” 啊啊啊这可怎么交代啊！！夜蛾老师和夏油老师和家入先生会生气吗？不会吧？ 生气的话该怎么办啊！！ 伊地知洁高，忐忑的在限速六十的道路上飙到了140码。 “那家伙，已经发觉了吗？” 漏壶看着不远处独自一人下车的高个身影，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指。 它也并非完全没考虑过后果的，那个神秘诅咒师曾说过，自己的实力可以媲美五分之二的宿傩，这是个客气的评价，甚至可以说是有捧得成分在里面。 漏壶并不觉得这个评价有失偏颇，相反，它认为概括的相当准确。 但足够了！ 五条悟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个区区人类！ “他们”诅咒可是要成为世界新人类的存在，怎么可以在见到旧人类中的“最强”后退缩！ 没有按照羂索的提醒退避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漏壶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 回到霓虹这么几天，三诅咒随意的在羂索给出的几个诅咒师窝点逛了几圈，却意外的没碰见过几个活人。它们不仅没能找到和羂索订立束缚的强大诅咒师，甚至连有关咒术界发生混乱的消息都探听不到。 国外再怎么消息滞后，也不可能连苗头都找不到吧？ 几番周折下，漏壶总算从几个实力不算强悍的小喽啰口中，了解到了咒术界近几年发生的奇怪传闻。 拥有“逆转时间”的术式的术师？ 疑似高专布下的陷阱？ 被一网打尽的诅咒师？ ……这世界真别太魔幻。 漏壶以自己特级诅咒的身份打包票，哪怕是天与束缚的交换，也不可能有人类拥有“逆转时间”的术式。 这群诅咒师没长脑子吗？还是说这一消息下还有别的隐情？ 看过那些个小喽啰提供的资料以后，漏壶勉强明白了他们误解的点在哪里了。 这特么不是他们那个缝合脑袋提到过的“延缓术式”的早夭儿吗？他还没死呢？ 按照花御的猜测，那个弱鸡早夭儿的古怪形态不像是时间回溯，反而像是自然形态，所以多半之前的模样才是掩人耳目用的。 “刚刚那个垃圾似乎说过，五条悟正在收编被抓的诅咒师，”漏壶回头看了一眼乖巧等在崖边的花御，将视线转移到了仍站在原地的长腿身影，“那这个家伙应该知道那些诅咒师的大头们在哪吧？” 虽然漏壶很不爽羂索站在高位指挥它们，但他的确有个还算好用的脑子，姑且就帮一下那货，把失踪诅咒师们的情报问出来好了。 确定伊地知驱车离开危险范围后，五条悟悠闲地走向那个咒力量异常过头的地方，顺手打了个电话。 “摩西摩西～琉璃糖？”五条悟瞥了一眼直冲过来的身影，直接用体术原地跳起，笑意盈盈的看着踏碎地面的漏壶，“我们的大鱼归巢了～” —————— 在前去“调停”高层会议之前，五条悟曾和硝子延续了之前四人说到一半的话题：关于为什么他们没能在这场持续这么久的乱局中，找到羂索和特级诅咒的消息。 “有两种可能，”硝子懒散的用发簪挽起长发，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第一个就是，他们的隐蔽手段高级到连六眼都无法察觉。” 五条悟立马摇了摇头：“那不可能。” “那就是第二种，”硝子放下手，把散下的碎发卡在带着银月的耳垂后方，淡淡的说，“他们为了寻找狱门疆直接环球寻宝去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觉得有些不爽：“我们在这边这么忙碌，那群连人都不是的诅咒竟然跑去旅游？” “你不是早有猜测吗？”硝子疑惑的看了一眼五条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特意找自己来对答案，“我记得你很早之前就安排伊地知去调查国外的‘人体自燃’事件了。” 五条悟眨眨眼睛，也没有被戳破的尴尬，直接蹬鼻子上脸：“我这不是想让你也有点参与感……” “人渣。” “硝子，你怎么能这么骂人家～” “狗屎。” “你骂我！！我要录音了！我要找琉璃告状！” “呵，傻x。” 告啊！！看看谁赢！ ———— “哎呀，我好想你啊，”五条悟看着面前造型古怪的火山头，随手把电话调成了免提，“海外旅行开心吗？” 猜想真的验证了反而让人更不爽了！ 这群诅咒凭什么能去环球旅游！ 给我尊重一下全年无休的咒术师啊，混蛋东西！！ 漏壶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轻盈落在碎裂地面上的绷带青年，随手在他的身后放出了一个喷发的火山口：“我们认识吗？” 轰！！！ 岩浆灼烧的火焰熄灭后，五条悟毫发无伤的走出烟尘，对严阵以待的漏壶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不，我们是初次见面。” 只不过他们靠着一个小朋友的线索追查了许久。 “真奇怪，”漏壶挥了挥手，再次在五条悟脚下升起一个熔浆炸弹，“你看着好像没有多意外啊？” 古怪。 太古怪。 这奇怪的打招呼，还有五条悟这游刃有余的态度……他曾调查过我们的信息吗？ 漏壶眯起眼睛，打量着再次毫发无损从爆炸中走出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不妙。 “特级啊，是因为稀有和特别才被称为特级的，”五条悟懒散的拨开面前的尘土，扬起笑容，“能通人言的特级诅咒第一次现身，竟然出现在高专附近，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奇怪，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吗？ 分开行动了？ 漏壶摆出架势，愉悦的看着五条悟：“自尊心受伤了？” “没啊，”五条悟笑盈盈的点了点脚尖，“就是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也罢，解决了面前这个再去找吧。 “真是缺乏危机感啊……”漏壶挪动着脚步，移动着自身的位置，警惕着五条悟的动作，“拥有两名特级的高专竟然这般松散，我也是未曾料到的。” 五条悟眨眨眼睛，困惑的歪歪脑袋：“松散？” 说我吗？ 说我这个伟大的麻辣教师gojoseisei吗？ 漏壶随意的甩了甩手，打量着那个被绷带缠绕着的六眼，眯起独眼：“我可是好心地帮你们解决了一个靠近高专的诅咒师，不谢谢我吗？” 真是奇怪，这个五条悟没有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难道对他的称呼和评价都是夸大吗？ 先试一试水平吧。 “【火砾虫】。” 随着漏壶咒力的释放，一个个蚊鼻状紫色飞虫如同刺针一般，急速撞向五条悟的面前！ “啊，松散是说这个？”五条悟挑了挑眉，随意的竖起手指，拦下了那凶满满的虫子们。 那是故意放他们走进陷阱的来着，毕竟会议结束后，高层和御三家就撤离了用于应对诅咒师的防线了嘛。 术式假消息的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发觉防线撤离后，诅咒师群体中被余下的小可怜虫们多半会觉得自己又行了，在没有削减的赏金诱惑下，他们会一个接一个的跑到高专自投罗网。 就算那个“潜入”高专的诅咒师没被这个咒灵抓到，这小虫子也会在潜入高专五分钟后被下咒，然后在一级术师灰原雄的看护下，成为托儿所孩子们的实战对手。 但这些情报五条悟并没有打算说给漏壶听。 他看着浮在面前的奇怪飞虫，好奇的询问：“这个，被击中的话会怎么样？” 五条悟话音刚落，被无下限停滞在空中的紫色飞虫们，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出了刺耳的怪声，五条悟好看的眉毛皱了皱，正要说些什么，就发觉面前的虫子突然接连爆裂开来！ 砰砰砰！bong！！ “哦~声音和爆炸的两连击，很灵活嘛！” 五条悟浮在半空中，看着爆炸的余波赞叹了一声。 轰！！ 看着结实吃下自己火焰炙烤的身影，漏壶一刻未停的将手掌盖在了五条悟的身体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还没完。” 轰隆！！ 漏壶愉悦的露出笑容，对自己未有间断的二连击非常满意。 岩浆与火焰的灼烧，脆弱的人类身体根本不可能受的住，就算五条悟拥有反转术式，也没办法从灰烬中将自己的身体再度复原。 “……也就这点水平吗？”漏壶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炯炯燃烧的火焰团，不屑的冷哼一声，“最强也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现在的人类果然是群活在虚假中的赝品！” 那个和五条悟同等地位的夏油杰，想必也是空有特级名头的废物。 “丑态百出，令人反胃！！” 他们特级诅咒才是真正的人类！ 第116章 大胆!我们家特级也不止一个!! “怎么样？” “嗯，”琉璃伸出手，指向山崖的边缘，“那个应该就是了。” 不像人的活物。 夏油杰操纵着鬼蝠鲼降低高度，随手放出几个咒灵封锁了疑似特级诅咒的逃跑路线，毫不迟疑的抱起挂着望远镜的琉璃，从高空俯冲而下！ 赶回的伊地知并没能找到夏油杰，因为他已经在身旁的琉璃电话接通时，迅速理解了现状。 “说是大鱼归巢，”琉璃打开扬声器，随手关闭了这边的语音，防止谈话的声音影响到五条悟的战斗，看向迅速起身的夜蛾正道和夏油杰，“我和杰去吧，夜蛾老师。” 高专这边不能没人坐阵，如果羂索和特级诅咒来袭，夜蛾正道必须成为高专最后的防线。 虽然琉璃不认为夏油杰和五条悟拦不下的敌人夜蛾正道能够拦的下，但这里有硝子和孩子们，最差的情况下，夜蛾正道要能保证他们安全撤离。 体弱的琉璃留在高专只会耽误人员的转移，他可以成为特级的炮灰，但不能成为高专的累赘。 夜蛾正道没有考虑这么多，但他相信琉璃的判断：“记得警惕增援。” “那我们直接过去了，琉璃你……”夏油杰愣了一下，伸手把琉璃提上鬼蝠鲼，看了一眼他怀中多出来的道具，有些不解，“你哪来的望远镜？” 他刚刚有带望远镜来开会吗？ “以前送给熊猫的，借用一下，”琉璃自觉地裹上刚刚夜蛾正道递给他的厚重外套，承担了索敌的职责，“让鬼蝠鲼飞高一些，按照之前的调查，那是个连悟都察觉不到残秽的奇怪诅咒，要防止它发现我们。” 好在，他们很快就在一个疑似熔浆喷发的火柱熄灭前，发现了隐藏在夜色中的古怪身影。 轰！！ 花御几乎是在夏油杰和琉璃落地的瞬间就原地跃起！ 敌人？！ “哦？反应好快啊，”夏油杰小心的把琉璃放下，将疑似俄罗斯套娃模样的三米高咒灵召唤出来，冲着琉璃抬了抬下巴，“能说话吗？” 记得之前的情报中应该有会说话的来着。 琉璃纠结的看着那个伴随着轻响一层层打开的玩具娃娃，犹豫了半天，还是缩进了第三层那个刚好能容纳他藏身的半截娃娃里，比其更小的娃娃们则是在夏油杰的指挥下直接化为了咒力形态，包裹到了最外层。 倒也不是琉璃有多嫌弃夏油杰的咒灵，主要是他有些不喜欢这种……鸡妈妈护崽子的保护方式。 花御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名咒术师，认出了那个怪异的刘海：“[特级术师，夏油杰。]” 几乎是在听到这古怪发音的一瞬间，夏油杰和琉璃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困惑的打量着面前高大的诅咒，惊疑不定。 明明语言无法听懂，话语的意思却直接传入到了脑海当中？ 说起来吉野顺平也曾说过另外一个怪物的发音根本听不懂……独立的语言体系吗？ “……对，我是，”夏油杰摆出格斗的架势，将咒术界已记录的十数个特级咒灵都召唤了出来，包围了即将变成战场的森林，“真令人意外，你真的是诅咒吗？” 古怪的气息，和诅咒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哪怕是已经站在了它的面前，也无法察觉到特级诅咒常有的恶意和负面能量……难怪悟察觉不到残秽的气息。 琉璃饶有兴致的把手机调至静音，打量着这个浑身布满纹路的人形咒灵。悟那边的是火山相关的厌恶与恐惧形成的诅咒的话，这个是……树木、森林之类的？ 花御缓慢的抬起脚掌，用踏出半步的姿态站好，微微打开双手，以一种好似凌驾于世间生灵的姿态再次开口：“[虽然你们称呼我为诅咒，但我只是——想要守护这个星球。]” “哦？”琉璃挪动了一下身体，披着大衣趴在了玩具娃娃的边缘，看着那个气息古怪的咒灵，“守护？” 这倒是个，让人意外的发言。 以琉璃解剖咒灵的经验，绝大多数诅咒因从负面能量中诞生，其行动和语言往往都是带有一定情绪的，以此为基础而构建的行为逻辑也非常主观。可以说，只要知道诅咒诞生的源头后，咒灵的行动基本就是可以推测的（听闻这个推论的高专人员：闻所未闻）。 比如无差别杀人但会放过孩子的花子，比如虐待人类却放过误闯动物的玉藻前，再比如必须完成特定问答才会触发诛杀行为的裂口女……这一跟随“本能”的杀害行为在高专的教材中被理解为“诅咒的杀人规则”。 虽然琉璃授课时是将其解读为：人类在理性限制下无法表现出的残念具象化。 但这与众不同的说法并不妨碍诅咒是由“负面情绪”驱动这一客观事实。 那问题来了，这位诅咒想要“守护”的动机，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吗？ 研究狂人琉璃表示好奇。 察觉到琉璃明显兴致勃勃想要聊天的态度，夏油杰无奈的放松身体，停下了直冲过去的格斗姿态。 这家伙，真是不分场合。 “[森林、海洋和天空都在哭诉，说再也无法忍耐，无法和人类共存，]”花御并没有夏油杰收回架势就放松警惕，它凝视着这个危险的特级术师，慢慢的解开了自己肩膀上包裹着的布块，“[他们知晓温柔对待星球的人类是存在的，但那份慈爱能弥补多少？]” 琉璃若有所思的听着这古怪的语言体系，分析着脑海中的意念和那奇特的发音。 也就是说，这个诅咒诞生于人类对森林消逝的恐惧，和想要拯救却又想要利用的矛盾心理当中？ 似乎说得通啊。 “[他们想要的是时间，]”花御哀伤的扶住心口，传递出了一种真切的感伤情绪，“[只要有时间，森林就能恢复到郁郁葱葱的状态当中！]” 夏油杰肃起神色，打量着那个从花御的肩膀滑落的布块，那是什么？ ……花？ “[需要——没有人类存在的时间！]” 夏油杰微微皱起眉头，正要对那个古怪的诅咒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身后那冷淡又熟悉的声音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声调和语言。 “[未知语言。]” [人类、时间。] 摆好架势准备攻击的夏油杰：？ 正要宣告面前两人死亡成为贤者的花御：？ 不是，说话的是谁？ 夏油杰和花御同时震惊的转头，看向那个像是猫儿一样趴在玩具娃娃边缘的少年，有些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个奇怪的话语是琉璃发出来的？ “怎么？”琉璃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你怎么回事”的夏油杰，理所当然的指向花御，“那两个词它重复了三遍。” 只要对得上，不就能学会吗？ 夏油杰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了张嘴，又合上。 “嗯…琉璃真棒……” 这是什么嚣张的的发言？ “[我第一次遇到可以学会我语言的人类！]”花御看着那个带着红色菱形耳钉的少年，毫无遮掩的夸赞了琉璃，“[那是正确的发音。]” “嗯，谢谢。” 夏油杰：…… 特级对峙呢！你们在搞什么？搞什么？！ “[但是很遗憾，]”花御抬起手，将数个盘根错节的枝条从地面刺出，“[你们仍然要死去。]” 察觉到花御的攻击，夏油杰眼睛一亮，瞬间暴起，毫无滞涩的一拳击飞了试图拉远距离的花御！ 看着一路撞碎几颗树木的花御勉强停下倒飞的身体，夏油杰调动咒力，随手盖上了俄罗斯套娃的最外两层，笑着收回了刚刚冒出黑色闪电的拳头。 “哎呀？这么松散？” 这才对嘛，打架才是他擅长的领域。 学习新语言体系？ 哈！特级战斗就该拳拳到肉！ 被关起来的琉璃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慢悠悠的把手机掏了出来，重新将声音打开，准备听听五条悟和另外一个特级之间的动静。 “就以你的死亡，来传播真正的强大和真实吧！” ？ 琉璃看了一眼通话界面，确定备注还是那个“宇宙第一の帅哥gojosama”的通话界面以后，毫不在意地重新静音收起了手机。 电话没断人就没事，让那个特级装一会吧，一会就装不了了。 另一边，对现代电子设备不熟悉，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察觉到五条悟在打电话的漏壶，还沉浸在自己杀死最强的成就感当中。 在冷然又威严的宣告了五条悟的死亡之后，漏壶潇洒的转身，任由狂风鼓动自己的衣摆。 “刚刚我不是都演示一遍了，”五条悟从烟雾中走出，确认了一下手机还连接着的通话界面，抬手挥了挥，“倒是长点记性啊！” 听到这熟悉又轻浮的语调，漏壶僵硬的回过头，不可思议的出声：“怎么回事？” 明明有打中的实感，为何五条悟连服装都没有破损！ 那可是高达一千二百度的岩浆火焰！！ 人类怎么可能在那种灼烧下存活下来？ “嗯——简单来说，”五条悟看着面前破防的火山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你没打中。” 不知道杰到了没有？ 琉璃也真是的，明明接电话了，结果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 这混蛋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吗？！不关心他这个宇宙第一の帅哥五条大人吗？！ 明明备注都给改成这么显而易见的称呼了，这坏人接电话竟然连吱都不吱一声！ “……你这混帐，又听到我说话吗？”漏壶压着怒气瞪着那个突然走神的六眼神子，一下下的摁响关节，“杀了你！！” 五条悟回过神，随意的哼唧两声，懒散的抬起手：“啊，问我为什么没打到来着？” 哎呀呀，这家伙原来是真的没察觉到无下限的能力呀，真是个与时代脱节的老人。 “我教你吧，把手伸出来~” 漏壶皱着眉，看着那个轻浮笑着的男人，犹豫着靠近了五条悟。 没有感觉到杀意，那就试一试吧，能打探到能力也是赚了。 五条悟的手掌纤细而修长，有着养尊处优的白皙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软，但这不是漏壶主动感受到的，而是在意料之外的境况中看见的。 因为它靠近五条悟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停在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掌一寸之外！ 为什么会停下？静止？ “停住的说法不是很准确哦~应该说是越靠近我，速度就越慢，””五条悟看出漏壶的疑惑，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两个手掌间的虚空，愉快的看着那个瞪大的独眼，“你要怎么办？” 五条悟笑嘻嘻的歪了歪脑袋，将自己的手掌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我就这样，握着你的手也行哦~” “…我拒绝！” “别害羞啊，”五条悟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手指和面前诅咒的手掌交叉，仍在轻浮的调笑，“我都快要不好意思了~” 看着那个混帐术师真的就这么握住了自己的手，漏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近乎暴怒：“你这混蛋！！” 轰！！ 就在漏壶想要直接甩开这个混帐术师时，身后的悬崖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重的轰响！ “哈哈~” 什么嘛！杰这不是已经来了嘛！ 迅速理解这一巨响代表含义的五条悟咧嘴一笑，在漏壶分心去思考之前，狠狠的把拳头砸向了它的中线！ 砰！ 被打断思绪的漏壶被腹部的锐痛拉回注意力，再次试图分析五条悟的术式。 好快！不是单靠咒力强化形成的打击！是什么？！必须要弄清楚！！ “还没完。” 五条悟冷着脸，一秒不停的再次用术式送出几道强悍的打击，一下下轰在了漏壶的身上。 六眼不是千里眼可真是可惜了，不知道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诅咒，是不是之前察觉不到残秽的那个？ 不过杰都过来了，应该不用担心吧。 先把这边解决掉！ “无限啊，本来就是到处都有的，”五条悟运转起咒力，在指尖转出了一个咒力的漩涡，“我的咒术只是将它带入现实。” 漏壶调整着咒力，迅速将身体恢复至仍可战斗的状态，独眼一眨也不眨的顶着五条悟指尖堪称可怖的咒力漩涡。 那是什么？ “‘收束’、‘发散’，你觉得碰到这个虚空会怎么样？”五条悟再度扬起笑容，如同发射子弹一般，把指尖对准了仍未能搞清状况的漏壶，“【术式反转·赫】。” 轰隆！！ 砰！！ 巨大的水花从湖中跃起，像是水质的岩浆一般！！ 第117章 是这样的，我们特级一贯珍视伙伴 在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和树木倒塌声音之后，夏油杰的身影被耀眼的火光照亮，连眸子都被染上了似是而非的淡金色。 “哦哦，悟那边打得很激烈嘛，”夏油杰轻松的跳起，乘上了飞跃而来的鬼蝠鲼身上，抬手对着面前的树之墙轰出了一发咒力冲击波，“【极之番·漩涡】。” 约莫百只低级咒灵的咒力量能冲破这个奇怪的墙壁吗？ 哦！破了！ 夏油杰迅速矮身一钻，锁定似乎想要逃离的花御，毫不犹豫地直冲了过去。 “[那个特级术师拥有十多只特级诅咒！]”花御脚步不停的点踏在树干上，从追着自己不放的特级咒灵中蹿过，不断躲避着时不时从暗处窜出的攻击，“[这怎么可能！近半数的同胞都被那个怪刘海给降伏了吗？]” 这是出乎意料的情报！ 不行，体术无法与他抗衡，被侵占思想的同胞们手段又太过繁杂，必须要找到突破点！ 该怎么做！！ 在这短瞬的战斗中，花御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它的战斗经验太少了！ 铮——！ 听到这奇怪的声音，花御脚步一顿，几乎条件反射的把整个身体都压到了地面上！ 果不其然，就在它附身的下一秒，一个刀锋一样的长波刷的一下从它的脑门掠过，带着凶厉的锋锐！ “哎呀，”夏油杰从鬼蝠鲼跃下，收回了刀具的诅咒，轻浅的笑了笑，“真是敏锐，难道你能和植物对话不成？” 明明他完全是从背后偷袭的，但这个家伙还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真是可怕。 花御并没有动弹，它背对着夏油杰，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植物不会产生咒力。]” “嗯？” 这是在回答他问的问题吗？ 夏油杰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打算靠近那个森林公主一样的诅咒，直接再来一发漩涡。 “[牺牲植物的生命可以为我肩上的供花提供营养，]”花御缓缓的站直，看向严阵以待的夏油杰，语气有些颓然，“[但哪怕是这样，我仍不具备可以打败你的信心。]” 夏油杰看了看花御肩上盛开的花朵，又看了看它周身突然枯萎的植物，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要守护森林吗？” 生命力转化为咒力的手段？ “[我本不想这么做，]”花御凝视着那个靠近的身影，在夏油杰再次直冲过来前迅速召唤出巨大的树种，“[这是可以吞噬咒力的咒种，你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夏油杰听到这善意的提醒，一言难尽的召唤出了一个防御用的咒灵，指挥着它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谢谢提醒？” 花御：…… 它是真的战斗经验不足，怎么就多嘴说这一句话！！ 但时间紧迫，花御并没有在这一误判上自怨自艾，反而迅速转身，直直的朝着最开始的位置冲去！ 夏油杰从用己身成为肉盾的咒灵身后探头，敏锐的察觉了花御的目的。 它想去找琉璃吗！？ 三米高的俄罗斯套娃正安安静静的矗立在月光之下，娃娃脸上的笑容诡异而鲜红，好似下一秒就会发出桀桀的笑声。 疾跑的花御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目标明显的咒灵，它欣喜的加快了速度。 那个被保护起来的早夭儿无疑是弱小的！用他来作为和特技谈判的筹码！！ 必须要带着漏壶回去才行！！ “【极之番·漩涡】！” 察觉到身后紧追上来的咒力，花御迅速将手向后一挥，再度在夏油杰面前涌出一个巨大的树根交织的障碍，然后猛地下蹲一拍！无数的细小枝干顺着地面窜向俄罗斯套娃的底层！ 但和花御预想的情况不同，无论是追逐而来的夏油杰，还是被保护起来的琉璃，都没有因为这好似“无法预料”的情况而失去分寸。 它还没能意识到，承认自己弱小的人远比目空一切强大的人要冷静许多。 处在隔音俄罗斯套娃中的琉璃睁开眼睛，仔细的听了一下脚下那不太引人注意的碎裂声，缓慢的将外套脱下，在逼仄的环境中小心的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 “希望我的身手没有退步才好。” 他还不太想成为夏油妈妈的鸡崽子。 咔嚓—— 一个细小的木枝从俄罗斯套娃中钻了进来，琉璃避开那个带着咒力的尖锐枝条，没有丝毫慌张的调整好姿势，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察觉到枝条成功入侵的花御欢欣起来，连忙躲开夏油杰的攻击，试图直接用树枝包裹住那个俄罗斯套娃，直接把里面的人禁锢住。 但在下一秒，原本应当承担保护作用的玩具娃娃骤然碎裂开来！！ 啪！ 几乎是俄罗斯套娃碎裂的瞬间，琉璃就从原地跳起，避开了从地下蔓延上来意图抓捕他的枝条。 “[怎么会？！]” 花御诧异的看着那个在空中舒展着身体，如同游鱼一般自然的借着向上攀升的枝条离开自己攻击范围的身影，有些拿不准琉璃的实力。 “[为什么会察觉到！？]” 被保护着的早夭儿不是特级术师带来的累赘吗？ 不，比起这个，为什么他会在那种环境下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战斗姿态？ “那个诅咒啊，虽然能抵御几次攻击，但其实是个被侵入到内部，马上就放弃战斗回家的胆小鬼，”夏油杰悄无声息的绕到了花御身后，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长刀刺入了花御的肩膀上，“毕竟用了太坚固的保护壳，反而会限制琉璃的发挥嘛~” 至于琉璃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快，那就更简单了。 除去夏油杰本人，没人比琉璃更清楚夏油杰拥有着什么样的咒灵，以及咒灵拥有什么样的特性。 在花御再次被夏油杰吸引注意力后，琉璃轻盈的落地，站在某个残垣断壁的顶点上，随手打开了手机的声音确认情况。 “悟那边展开领域了。” 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哎呀，这么快？”夏油杰看着断掉的长刀，有些心疼的丢掉了刀把，转而直接踢碎了花御面前的两个怪异的角，“要是那家伙赶过来我还没结束可是会被嘲笑的。” “啊啊啊啊啊——！！！” 花御痛苦的甩开夏油杰，近乎崩溃的退后两步，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好痛！！好痛！！！ 五条悟的领域展开？漏壶还好吗？ 不，不要再想了，要集中到面前的战斗上！ 要快些适应这个男人的节奏！ 把两个人一起！卷入到大范围的树枝绞杀当中！！ 琉璃眸子一动，迅速顺着直冲自己而来的树根攀至顶端，没有半分迟疑的直冲向同样躲避着枝条的夏油杰。 “它似乎很执着于将这东西刺入我们的身体里？” 是什么特殊的术式吗？ “好像是叫咒种哦，能吞噬咒力的那种。” 夏油杰看着直冲过来的琉璃，毫不犹豫的半蹲抬臂，充当了琉璃跳出攻击范围的垫脚石。 “原来如此。” 琉璃轻盈的踩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如同没骨头的黑蛇一般，穿过了无数树枝交织前裸露的空隙，伸手在想要刺伤自己的枝条上荡了一下，直接落在了半空中的鬼蝠鲼身上。 这下可真是在榕树根里逃生了啊，琉璃。 在确认鬼蝠鲼接住了琉璃以后，夏油杰伸出手，直接指挥一个雷系的特级诅咒释放了范围术式，狠狠的劈焦了还想继续蔓延的树枝。 “好了，”夏油杰收回手，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又重新冷静下来的花御，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打算什么时候使用肩膀上那个奇怪的花朵呢？” 花御轻轻抚摸了一下作弊的花朵，似是有些茫然：“[……这个是，杀不死你的。]” “我有一个疑问，”琉璃从鬼蝠鲼上跳下，站在夏油杰身边，有些困惑地问，“为什么不直接逃走？” 花御看着那个被合作的神秘诅咒师咒骂过的脆弱人类，沉静的回答：“[我们比人类，更加珍视自己的伙伴。]” 莫名被骂的两个人类：？ 这诅咒…何出此言啊？ 正在两人疑惑之际，花御突然矮身，狠狠往地面一砸！ 一大片花海出现在了夏油杰和琉璃的脚下，仿若战争中的净土！ 但这充斥着柔软和温暖的花海并没有达到花御预期的效果。 琉璃发觉视野出现花朵碎片的一瞬间，就立刻跳起打算离开攻击范围！ 但在琉璃抓住头顶鬼蝠鲼打算撤退之前，他瞥到了身旁夏油杰放松的表情。 在愣了0.2秒之后，琉璃不假思索的在半空中转出一个回旋踢，给这个莫名其妙犯傻的特级术师直接踢出了范围之外！ 这种时候发什么呆？ 不对，杰不会犯这种错误，是术式的效果吗？ 琉璃翻身落在鬼蝠鲼身上，疑惑的打量着半跪在地上再没有其他动作的花御。 怎么回事？不是攻击手段？ 比琉璃更震惊的，是花御本人，它茫然地看着完全没受到削弱的琉璃，只觉得自诞生至今的第一场战斗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意外！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轻松的战斗？]”花御不解的看着从未露出过紧迫神色的琉璃，愤怒的发出了质问，“[一个天与束缚的早夭儿！！明明那么弱！！怎么可能会免疫！！]” 这和它得到的消息不同！ 特级术师的夏油杰暂且不论，为什么那个被神秘诅咒师评价为“除了脑子一无是处”的术师会这般游刃有余！ 为什么花田没能让那个脆弱的术师放松警惕！ 花御的花田术式虽然是利用花朵的香味使人意识松懈、放松警惕，但哪怕是不具备嗅觉的人，也一样会被花田的术式效果影响！那可是咒力构建的术式，根本不是那么简单能应付的！ 可琉璃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类难道在完全放松的环境下，也能维持极端的冷静吗？ 连漏壶都说过战斗中不具备激情还保持冷静的人是不存在的！ “是说我吗？”琉璃愣了愣，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了那个似乎真心为此疑惑的花御，面无表情的回答，“我没觉得轻松，也没觉得煎熬。” 只是一个可能会让他惨死的敌人而已。 还没等花御想明白，它的肩侧突然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我说……”夏油杰手持一个雷电纠缠而成的刀状咒力，面色阴沉的刺入了花御未能完全愈合的眼窝中，近乎暴怒，“我可从未有过被琉璃踢飞的经验啊！” 真的别太猖狂！！ 在体术训练中，他可是几人中对琉璃最温柔的那一个！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让本该保护琉璃的自己被琉璃救了？ 它怎么敢的！ “啊啊啊——！！”不行！！无法再继续拉扯了！ 领域赢不了也要用了！快些！！摆脱这个特级术师！！！ 灼烧的痛感几乎燃尽花御的理智，它迅速放弃了所有的侥幸，直接倾尽花朵中的咒力，使用了最终手段！ “[领域展开·朵颐光海]！！” 琉璃眨眨眼睛，收回了防御的架势，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将自己排斥在外的咒力圈。 胜局已定。 不过这个领域…… “琉璃！你怎么不回答我！” 五条悟从琉璃身后降落，看了一眼那个笼罩了半边森林的领域，将试图触碰领域边界的少年揪了回来。 做什么呢？！ 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怎么来的啊？ 琉璃回过头，看着散发的五条悟眨眨眼睛：“悟——”你结束了吗？ “天与束缚的早夭儿！！”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漏壶震惊的看着那个带着红色耳钉的少年，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还没死？！” 那个神秘的诅咒师不是说他根本活不了多久吗？ “看来是结束了，”琉璃慢悠悠回答了自己没能问出的话语，垂眸看着那个奇怪的火山头，“羂索怎么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有谁惹他了吗？ 五条悟笑嘻嘻的把那个不知好歹的脑袋捧在手心里，狠狠的加重了力道：“你注意一下言辞，怎么说话的？” 他们想方设法的想救琉璃呢，这不长眼的东西张口就诅咒人家？ 在漏壶的惨叫声中，琉璃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摘下绷带的五条悟，问道：“绷带烧没了？” “那倒没有，”五条悟一愣，笑嘻嘻的说，“送我一个新的？” 有礼物谁会拒绝呢？ “好。” “那我想要眼罩，那个比较帅！” “你有喜欢的？那你自己买，我之后给你加术式。” “也行。” 几句话的功夫，夏油杰拎着同款脑袋从领域中走了出来，他心情很好的对好友招手：“呀~悟。” 两边的战斗都结束了。 第118章 下棋看三步 五条悟把手中的脑袋递给夏油杰，有些不确定地问：“只剩个头好研究吗？” “琉璃已经很少把研究和解剖一起进行了哦。” 夏油杰熟练的将漏壶和花御的脑袋放到琉璃脚下，顺便把裂口女召唤了出来。 在察觉到让咒灵玉褪色只需要提取负面情绪以后，除去探究半开术式承载能力那次，琉璃后来都是直接处理完诅咒让夏油杰吸收掉，然后再让他把收服的咒灵放出来，配合琉璃的想法来进行解剖和研究。 让别人辛苦和让自己辛苦，琉璃一向分得清轻重。 而由于夏油杰的术式特性，被收服的诅咒都是满腔不情愿的躺在铁板床上，配合琉璃进行实验。没诅咒会愿意配合那个切片都不眨眼睛的残忍解剖师研究自己，除非是主子的命令。 只是……曾全程关注过琉璃研究状态的夏油杰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施虐倾向。 真的会有人在发觉实验体会哭着求饶以后，突然放弃自己原本的实验，转而去试探怎么让实验体哭的更狠吗？ 真的会有人在察觉到实验体似乎有害怕的事物以后，兴致勃勃地寻找到更多类似的事物，来去探寻实验体对其他东西的接受程度吗？ 夏油杰提出了疑问，然后得到了反问。 “你不好奇吗？” 夏油杰沉默的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白大褂少年，缓慢的摇了摇头：“我不好奇。” “没品。” 夏油杰：？ “琉璃以前可不这样，你以前很谨慎的！” “以前这么做我会死，”琉璃诚实的认下了指责，并说出了自己不打算改正的原因，“但杰的能力很好用。” 夏油杰：？ 不，等下，我的错？ 被震撼到的夏油杰看着那个面色如常的再次开始切片诅咒的少年，还是觉得是这个人心理有问题！ 这一怀疑在琉璃开始对两颗脑袋动手不久后，得到了五条悟的证实。 “……杰，琉璃一直这样吗？”五条悟沉默的看着一边给脑袋添加术式，一边指挥着裂口女剪开两个特级诅咒头皮的少年，有点不确定的问，“他怎么这么开心？” 咒力波动也太异常了吧！ 看着“不谙世事”的五条悟，夏油杰沉思了一会，决定好心的为琉璃掩盖一下：“应该是因为这两位比较难得吧？” “那倒也是，”五条悟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把怀疑琉璃是不是变态的疑问咽了下去，“需要帮忙吗？” 能说人话的特级诅咒，怎么不算难得呢？ 琉璃站起身，对夏油杰示意了一下：“不用，结束了。” “来了。”夏油杰了然的伸出手，将两眼失焦的漏壶率先化为灰白色的咒灵玉，直接仰头吞了下去。 发现夏油杰直接吞食的琉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五条悟。 不需要保密了吗？ “嗷，我知道的，”五条悟立马就理解了琉璃的疑惑，他弯起眼睛，看了一眼仍有些难受的夏油杰，“我知道的。” 听到这重复两次的回应，琉璃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视线。 这样啊，这两人已经，没有什么隐瞒对方的事情了。 他们的的确确在并肩前行。 “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夏油杰干呕了两下，随意的摆了摆手，“剩下这个我不立即收服了，先变成咒灵玉储存吧，我需要消化一下。” 五条悟看着抬起手的夏油杰，饶有兴致的问：“你还有消化这个步骤吗？” 不是咕的一下咽下去，然后哇的一下干呕一下，再哗的一下变成自己的东西吗？ “这只是一种形容方式……”夏油杰一愣，看向拦住自己的琉璃，疑惑地问，“怎么了？” 不要现在收服吗？ 琉璃按下夏油杰的手，紧盯着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伴被收服的花御，突然吐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 “[未知语言]？” 第一次听到这奇怪话语的五条悟：？ 这说的是人话？ “[你怎么会？！]”花御惊诧的张大嘴巴，又猛地闭上了嘴，“[……无可奉告。]” 五条悟愣愣的看了看刚刚和琉璃发音相似的花御，又看了看琉璃，有些茫然的问夏油杰：“他俩？” 话语听不懂但是可以用意念传达意思的是这个诅咒，但是琉璃那个发音？？ 五条悟确信他没听到琉璃的画外音或者接收到琉璃话语的意念。 什么情况？？ “……刚学的，”夏油杰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在琉璃没问题了的示意下，将只剩下个脑袋的花御变成了咒灵玉，“十分钟前他还只会说两个词。” 还是因为花御重复了三次…… 重复个屁啊，真的会有人在听重叠的双语听力时，能分神处理两种语言的对应关系吗？ 还是陌生语言系统！ “你问什么了？”五条悟倒是对琉璃学会特殊语种的事实接受良好，他好奇的看着眉头紧锁的琉璃，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不能杰收服了再问？” 琉璃垂下眸子，思索了好一会，突然看向了夏油杰：“多久？” “什么？”夏油杰一愣，随即明白琉璃问的是多久能“消化”结束，吞下另外一个咒灵，“半小时……很着急的话现在也行。” 咒灵玉需要“消化”和隔开时间吞噬是夏油杰自己的决断，并非是咒灵操术的局限。 因为夏油杰术式的成长没有可参考的“前辈”，连吞两个可人言特级诅咒会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还属于不确定情报，所以保险起见，最好还是隔开吞噬。 “那就等一等……”琉璃皱起眉，自顾自的盘腿坐在了地上，一帧帧的回忆着刚刚的画面。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噤了声，一个走远了一些联系辅助监督处理残局，一个把外套解了下来披在琉璃身上，退到了他的身后。 深信自己处在安全地带的琉璃陷入了思索当中。 他抬起手指，在地面的尘土上缓慢的画出两个关键词：森林、火山。 首先，这两个名叫漏壶和花御的特级诅咒，可以确认是羂索的合作伙伴，也从他那里听说过自己解剖咒灵的事情。 虽然它们和羂索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尚未可知，但特级诅咒之间应当有超乎寻常的同伴情谊，这从两个脑袋在被琉璃研究脑子时吼出的声音就能看的出来。 在它们的交谈或者说尖叫和关爱当中，能听出来的信息并不是很多，可以作为情报提炼的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是“别担心！！花御！陀艮会给我们报仇的！！”，这里提到的名为“陀艮”的特级诅咒多半是和这两位特级同等实力或地位的，按照花御曾说过的话语与漏壶和花御自身诅咒的性质推断，“陀艮”多半是海洋或者天空相关的诅咒。 考虑到他们的同伴情谊，此次出行的两名并没有带着“陀艮”一起出现，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余下的这位诅咒，未能完全进化或者还是个未完全孵化的咒胎。 以此作为前提，如果诅咒与天空联系密切的话，哪怕只是咒胎，该特级实力的咒灵应当具备极强的索敌能力，但在这两场战斗中却未能发现该威胁，所以可以确定“陀艮”应属于海洋类诅咒。 第二个是花御和漏壶曾多少提过的一个关键词——新人类，漏壶辱骂琉璃最多的词语无非是“残忍的表面弱者”或者“让人反胃的虚伪旧人类”，以及强调其同伴成长后会回来复仇，和自身永不会被消灭，消失了也很快会开启新的轮回等。 从这些话语中琉璃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其一，被消灭的诅咒可以再次诞生。 这个消息琉璃的研究很早以前就通过实验证实了，所以哪怕是从特级诅咒口中再次得到验证，他也并没有多惊讶，令人感觉有趣的是第二点。 其二，特级诅咒的目的是成为“新人类”。 在这个有些古怪的讯息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之后去调查验证：一个是羂索是否和特级诅咒的目的一样；一个是它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成为新人类的。 不夸张的说，霓虹境内近八成的诅咒现在都在杰的肚子里……哦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对？ 琉璃甩了甩脑袋，重新把思路拉回来。 ……在现有战力如此匮乏的情境下，为什么这两位特级诅咒，尤其是漏壶，对取代人类这么有自信？ 这其中有什么线索是断掉的。 琉璃最开始并没有能连接上这个断掉的两条线，直到他观察到了花御的表情。 表情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奇怪的是那个细微的表情中带有的情绪。 身为活体解剖师，琉璃从不会允许自己错过实验体在刀下做出的反应，极端情况下，他甚至比被解剖的本人还要了解他们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琉璃能以相对普通的身体，在面对有攻击意图的实验体恶意中存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没错，琉璃把对人类的治疗也看作是活体研究，他平等的对待实验床上的任何活体。 在方才对漏壶和花御的提炼中，常年的解剖经验让琉璃很顺畅的能利用延缓术式去针对性的聚集或者说吸引诅咒的负面情绪，并通过自己术式刻印流转的痕迹，精准的切割掉不必要的“杂质”。 而这个“牵引”负面情绪的术式刻印，并非是完美的分离诅咒的咒力和情绪，而是需要多次抽取和切割的。所以原则上来说，在手术完成之前，只剩下头颅的两个特级诅咒是带着意识清醒着承受切片痛楚的。 但这两个特级诅咒的意志力坚定，哪怕是哀嚎，也未曾发出一句求饶，漏壶甚至还有精力大骂特骂，词汇众多且毫不重复，精彩到琉璃想聘请它去给御三家当脏话教师。 花御比较有教养，并未对动手残忍的琉璃表现出什么恶意，甚至是自己被切的奄奄一息的时候，都未曾说出一个脏字。 但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奇怪，琉璃在已经确认这两个脑袋之间有着深厚的同伴情谊之后，发觉到花御在漏壶被转化为咒灵玉被夏油杰吞下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花御的脑袋极具特点，双颊和身体一样布满纹身线条不说，眼镜长角，牙齿外漏，琉璃虽然用了“嘴角抽动”这种形容，但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个诅咒脑袋到底有没有这种人类才有的肌肉反射。 而且那个动作太细微了，细微到拥有六眼的五条悟都没发觉到这算不上异常的异常。 那琉璃是怎么发现的呢？ 是因为情绪。 这个推断很奇怪，奇怪到琉璃自己都不太确信。 琉璃知晓自身问题，明确的理解也接受了自己感情淡薄的缺陷。哪怕是现在的他知晓了何为在意何为友情，琉璃仍可以断定自己无法正确的判断他人情绪。 只有一种情绪除外。 那就是——担忧。 琉璃自出生至今，人生中唯一从未避开的情绪只有这一个，他周边的人永远是带有着这种情绪去和他相处的，浓郁的、浅薄的、表面上的、隐藏下的……各式各样的担忧。 这无关琉璃是否可以理解，只是沉浸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他，对这个人生中从未从身边消失的情绪养成了一种辨别的本能。 进入高专后，琉璃周边多了很多情绪丰富的人，和从前直观的恶意不同，高专的伙伴们的情绪是热烈而明亮的，身处其中还交了朋友的琉璃尝试适应和理解，并通过不断地学习，更深刻的理解了何为情感，并能从一大团复杂的情绪中精准的提炼出那个他最熟悉的“担忧”。 所以花御下意识地表情让琉璃产生了疑惑。 它在为谁而担忧？ 那不是对自己的处境的担忧，而是一种对他人的担忧。 眼前的场景是自己喜爱的同伴被敌人吞噬，花御却在担忧他人？ 那个叫“陀艮”的海洋类咒灵？ 不，不对，花御和漏壶对那位疑似“未完全成长”的同伴很有信心，甚至还曾喊出“它一定不过放过你们”这种话语，那可以推定这个“陀艮”有基础的智力，不会在两名前辈都销声匿迹后贸然出手。 花御接受了自己和漏壶的命运，坚信陀艮会给他们报仇，却仍然产生了对他人的担忧情绪。 为什么？ 羂索和特级诅咒的关系如果真的友好到需要互相关心的地步，他真的会对两名特级诅咒的遭遇袖手旁观吗？ 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所以琉璃在花御因被切片精神恍惚的时候，用它最熟悉的语言问出了那句奇怪的话语。 【“除了那个叫陀艮的咒胎以外，你们还有个即将诞生的同伴吗？”】 第119章 源于人的诅咒自然拥有人的特性 人会在遇到自己熟悉的要素时不自觉地放松警惕，比如出门散步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吃摊，比如在陌生城市生活突然听到了家乡的方言。 这并不是说你遇到了这种情况就会被欺骗，而是指你的大脑在判断该情景\/语言熟悉的一瞬间，身体就已经无意识的放松了些许。 虽然琉璃不知道不具备大脑的诅咒是否拥有这种潜意识，但用花御熟悉的语言去试探无疑是个正确的决定。 被意料之外的问话惊醒的花御虽然瞬间就恢复了理智，但它近乎恐惧的的反问和迅速咽下情绪的回答，反而让琉璃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它们真的在等待一位同伴的诞生，并因察觉到夏油杰的特殊能力后，担忧那未曾出生的诅咒。 奇了，是什么样的诅咒？ 一个即将诞生的诅咒，却是能带领它们实现“屠戮现存人类让诅咒成为新人类”目标的“领袖”？ 会是天空吗？ 琉璃看了一眼身旁没有带眼罩的五条悟，那湛蓝色的眸子正疑惑地对自己眨动着。 不，天空不具备这种权能。 六眼本身就已是有天空概念的“诅咒”，不会有第二个五条悟出现。 那是什么？ 说到底，为什么特级诅咒的目的会是要成为“新人类”？ 有了压倒性的实力，它们为何不把人类圈养成牲畜，直接以诅咒的身份重新组建社会秩序？ “人类”的概念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咦？ 琉璃愣了愣，伸出手指，在尘土的地面上缓慢的写出了两个字。 人类。 人类？？不，也不是不可能，说到底人类本就是诅咒的诞生源头。 诞生的源头和诅咒的主题是一样的？等等等等，诅咒诞生的源头是人类的负面情绪，但那些负面情绪是也是有特定对象的，这一点从诅咒不同性质的能力也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是人类对人类的负面情绪的话？ “琉璃？琉璃！琉璃！！” “琉璃！！回神！！你透支了！！” “什么？”琉璃被夏油杰的声音唤回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热的鼻子，“啊……抱歉。” 大脑撑不住了吗？ 夏油杰半跪在琉璃面前，焦躁的把手帕摁在那汩汩流血的鼻子上：“悟马上就把硝子带回来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该死，就他打电话这两分钟的时间！ 琉璃到底在推算什么？ “杰，你……” “别说话！”夏油杰皱起眉，打断了琉璃含糊的声音，“等硝子来了再说。” 几乎是夏油杰话音刚落，五条悟就带着身穿白大褂的硝子瞬移了过来，他是最先察觉到琉璃状态不对的。 琉璃对着皱眉的硝子伸出手，在感受到温暖的咒力缓解了额头的胀痛后，再次出声：“杰，你能删除诅咒的记忆吗？” “……关于我的部分没办法删除，”夏油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位置让给了带着医疗箱的五条悟，“琉璃到底问了那个诅咒什么问题？” “你的指令再加上立下束缚呢？” 倒是先回答问题啊！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还是回应了那个仍然皱着眉的少年：“可以尝试，不能保证。” “要改掉那两个特级诅咒的记忆吗？”五条悟疑惑的看着琉璃，把他试图自己拿冰袋的手拍掉，“改到哪种程度？” 琉璃放下手，计算了一下时间：“保险起见，最好是让名为漏壶的诅咒停在只剩下个头的阶段，让花御恢复至完全体，给它救援漏壶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硝子把手扶在了琉璃额头上，抬了抬下巴，示意五条悟可以松开冰袋了，“我没警告过你别在我不在旁边时过度用脑吗？” 琉璃现在可不是之前那种领域展开都能等待自然恢复的状态了，如果没控制好直接进入到不可逆的状态该怎么办？ 脑损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琉璃蔫了下来，小声道歉：“……抱歉。” 他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连这点计算都撑不住，可能是这段时间用脑的地方太多了？ “你想让他们返回去当间谍？”夏油杰看到琉璃被训了，心情才爽快了一些，“是要演戏给谁看吗？” 琉璃拿下了手帕，将沾满血迹的手帕放到一旁，摇了摇头：“我需要杰暂时放弃对他们的掌控。” “别做头部动作，”硝子面无表情的站在琉璃身后，把手放在琉璃额头上持续输出咒力，“不会用嘴说话吗？” 啊，硝子生气了。 夏油杰眨眨眼睛，看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琉璃，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这达成难度有点高啊……” 他还从未尝试过让自己的咒灵脱离从属关系，说到底，这种更改术式本身效果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通过束缚让它们遗忘‘被收服’的事实呢？”五条悟大概理解了琉璃的打算，他揽住夏油杰，讨论着可行的方案，“先用你的能力让诅咒把琉璃所说的节点之后的事情遗忘掉，再把它们记忆里残余下来的关于对你的认知用束缚制约……这样呢？” 夏油杰仔细思量了一会，补充了这个方案：“那就要把束缚的细则稍微调整一下了，最好是把解除的条件设置的简单明了，用于加强束缚的强度。” “那把‘再次遇到夏油杰’这一条件设置成解除限制怎么样？”硝子想了想，又自己否定掉了这个提案，“杰的知名度太高了，这样模糊的条件无法作为束缚订立。” 三人陷入到了苦思冥想当中。 “用指定的‘安全词’呢？”琉璃打断三人的思索，提出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案，“通过约定好的特定词汇解除记忆限制……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他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古怪的视线，轻咳一声。 原来是这种安全词。 “啊……‘安全词’确实是个好方案，”夏油杰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摘出去，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那就是吟唱的束缚了，可以试试。” 五条悟把医疗箱随手关上，蹲下身看着琉璃，问道：“是要演戏让他们逃跑吗？” 装弱势放跑敌人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啊，要自然一点才行。 “不需要刻意放水，花御有个很有意思的能力……”琉璃想了想，先回答了两人都问过的问题，“我问花御的问题是‘除了那个叫陀艮的咒胎以外，你们还有个即将诞生的同伴吗’？” 听到这话，三人同时一愣。 “陀艮就是它俩被解剖的时候叫嚣的那个吧？” “要把它们喊出来审问吗？” “不行，现在的状态是最适合订立束缚的。” 经过硝子的提醒，五条悟和夏油杰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琉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审问，而是自己推测事情的可能性。 记忆透露的越多，订立束缚的条件就越苛刻，如果影响太大，甚至可能会让原本可以订立的条件无法达成。 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很危险了，夏油杰与花御交手在悬崖上留下了残秽，必须要找一个符合花御逻辑思维的救助路线与它订下限制记忆的束缚，还要保证两边的人在最合适的时间同时到达，防止其他线索暴露。 “我有让伊地知回去找你。” “但我实际出发的时间是你给琉璃打电话的时候。” “两分半、三分钟？” “太久了，你刚好收回领域的时候呢？” “可以，这个合适。” “那就把花御安排在下面了，稍微更改一下记忆。” 硝子看着夏油杰和五条悟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合适的方案，有些疑惑地问琉璃：“为什么要特意洗掉记忆？直接让他们作为间谍不行吗？” “咒灵操术对诅咒的约束是绝对的，”琉璃放下擦脸的纸巾，看了一眼低处被破坏的森林，计算着投放花御的位置，“直接让那两个特级隐瞒目的回到原本阵营是不现实的，它们会说人话。” 只要有交流，破绽就会存在。 琉璃不是不相信夏油杰，他是不相信那两个诅咒的智商。 被夏油杰收服的诅咒其实性格并无变化，即便是纯粹的恶性诅咒，在遭遇生死危机时，仍不会反抗夏油杰下达的命令，这就像是计算机的底层逻辑一样。 只不过这个术式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比下达指令的计算机更强，计算机的基础逻辑尚有被更改的可能，但被咒灵操术降伏的诅咒，哪怕是夏油杰本人来下达命令，其服从性质仍不会被修改。从从属关系下手，让诅咒在各类情境下从夏油杰的指令中暴走也一样是无法实现的，这一点琉璃已经在对诅咒进行反复地折磨和试探中证实了。 命令诅咒作为间谍回到羂索身边在忠诚度上是可行的，这两个特级不会背叛夏油杰，可全心全意相信自己“毫无虚伪”的漏壶会不会露出破绽就不好说了。 文字和语言是可以被设下陷阱的。 如果羂索随口提出“夏油杰把你打败了吗？”这样的疑问，漏壶直接跳过撒谎和出卖，来了句“这天可真蓝啊”，哪怕没暴露自己的从属关系，也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立场。 但记忆的更改和订下特定条件的遗忘却是个相对可行的方案，这一双方“自愿”的束缚订立可以让夏油杰和诅咒的主从关系被短暂限制住，甚至可以让诅咒坚信自己仍是原本的立场，并下意识的忽略自身的状态，而不会影响到夏油杰本人。 硝子理解琉璃的意思后，幽幽地说：“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哥你一样变态的。” 谁能敏锐到问出一句话以后，直接把连别人刻意隐瞒的事情都推算出来啊！ 琉璃沉默了一瞬，据理力争：“硝子也是。” “你在说什么？”硝子瞥了一眼琉璃，抱起胳膊，“是说我也能猜到你的想法，还是说我也是变态？” 琉璃看向硝子，撇撇嘴：“你都知道是前者了。” 干嘛啊！闹什么脾气啊！不就是不小心过度用脑了嘛！ 那能怎么办啊！那不就只能—— “我错了。” 道歉了吗。 “哼，”硝子看了一眼讨论完好奇打量着这边的两人，抬了抬下巴，“伊地知的车到了。” 五条悟伸手挎住夏油杰的肩膀，潇洒的挥手：“那你们回去吧！” 接下来就是他和杰的舞台了！ 察觉到硝子已经消气之后，琉璃松了口气，牵着人走向在车旁等候的伊地知：“我和硝子会离开这里，杰、悟，可以演绎出‘不知道花御存在’，所以‘不小心’放走了两名危险的特级吧？” 夏油杰眨眨眼睛，悠闲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就拜托你们了，”琉璃给两人指了一下花御有可能采用的救援路线以后，和硝子一同乘上了伊地知的车，“剩下的我们回去再说。” 五条悟看了一眼跑了三趟的司机，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前辈形象：“伊地知，要小心驾驶哦？” “是！！” 这是威胁吧！这绝对是威胁吧！！ 呜呜—— 他绝对会稳稳把家入前辈们送回去的！！ —————— 被拧下脑袋的漏壶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恍惚了一下。但它并没有混沌多久，因为那个该死的特级术师竟然敢用脚踩在它的脸上！！ “我说，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吗？”那个欠揍的声音悠闲地传入耳中，带着让人烦躁的轻浮，“谁让你来的？快点老实交代~” 漏壶暴怒的咬紧牙关，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你这……” “悟？”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上空传来，陌生的刘海男人从半空跃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只剩个脑袋的漏壶，“哎呀，已经解决了？” 五条悟欢快的张开双臂，欢迎着自己的伙伴：“杰！你慢死了！” “抱歉，我已经尽快了。”夏油杰轻笑一声，看向了被五条悟踩在地上的咒灵，“这就是敌人吗？” 漏壶透过上翻的独眼判断着来人，很快通过那怪异的刘海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个咒灵操术的夏油杰吗？ 让人胆寒的战栗感！！难道他比五条悟还要强吗？！ 这下可真是栽了…… “是哦，这家伙超级弱，很简单就……嗯？花？” “咦？” 这熟悉的花香！ 漏壶敏锐的抬头，果不其然，五条悟和夏油杰中心的那束花！！ 花御！ 下一秒，花御半秒都未曾犹豫的带着漏壶的脑袋直接飞速撤退！ 两名特级，力不能敌！要快些离开这里！ 别回头！快些向前，逃啊！！ 再放一次花田，他们会不会有免疫？再来一次！！ 三重的花田几乎淹没那两名特级，头也不回的花御带着漏壶近乎用生命在奔跑！ 轰！！ 是五条悟的【苍】吗？肩膀受伤了，但是没关系！ 它们成功逃脱了！！ 第120章 兄弟姐妹本质上都是彼此的玩具 “所——以——说——！”五条悟愤怒用笔尖在纸上狠狠的画上一个圈，大声叫嚷，“你这些推论明明都可以用灵魂解释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啊！！笨蛋琉璃！！” 被夺走钢笔的琉璃捏了捏指尖，面无表情的反驳：“灵魂这种抽象的东西怎么可能具象化？要相信科学。” “你在诅咒遍地跑的世界里讲什么科学！！” 你不是咒术解剖师吗！？ 你做的事情难道可以用现代科学解释吗？！给我认清现实啊！ “咒术科学也是科学，”琉璃皱起眉，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悟提出的灵魂概念是没法用逻辑解释的。” 五条悟瞪大湛蓝色的眸子，将琉璃写下的“躯体变形”和自己写的“人体改造”挨个点出来，真诚的发问：“那你怎么用逻辑解释人类的诅咒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别小看人类的可能性。” “所以你也解释不通是吧？”五条悟伸手捏住琉璃的脸颊，咬牙切齿的再次用笔把“soul”的单词圈出来，又重复了一遍，“但如果是可以扭曲人类灵魂的话，人体变身是不是就可以说得通了？” 琉璃倔强的瞪着面前的人，仍然不愿意妥协：“灵魂是不存在的。” 哪怕是咒力的形状扭曲的呢？虽然不可能。 “啊啊啊——你这家伙！！笨蛋！！冰块！！呆瓜！！” 托儿所中，留着齐刘海的美美子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歪头看向给夏油杰梳头的姐姐，问道：“今天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吧？”菜菜子回忆着今天的内容，简单的罗列了一下听到的内容，“第一次是独立语言体系的含义，第二次是诅咒轮回机制的研究价值，这次是灵魂的存在与否。” 坐在躺椅上的夏油杰悠闲地翻过报纸，轻笑一声：“悟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惠。” 一旁独自做作业的伏黑惠了然的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甜品，放到了抓狂的五条悟手边。 “不能继续了？” 琉璃看着伏黑惠手中举起的归零倒计时，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控诉的看向不远处任由菜菜子做发型的夏油杰。 真的要把他唯一的兴趣爱好也剥夺掉吗？ 夏油杰温柔的笑笑，毫不犹豫地指挥在一旁待命的伏黑惠把琉璃手中的纸笔没收掉，用行动回答了琉璃的控诉。 真的。 看了一眼连塞甜品都鼓着脸的五条悟，琉璃认命的叹了口气，双手交叠趴在了桌子上。 遵循医嘱，遵循医嘱。 “……为什么限制琉璃的思考要带上我啊，”五条悟恨恨的咽下大福，总算把心情平复了下来，“就算我和他一样拥有超负荷的大脑，但琉璃不能使用反转术式治愈自己的事实不是根本没办法改变吗？” 夏油杰懒散的拍了拍臭着脸的伏黑惠，对他制止了两个天才的争吵表示了嘉奖。 “悟在的话，琉璃用脑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拥有着被强化大脑的五条悟可以很快跟上琉璃的思路，就像是同时计算同一列式的两个超级计算机一样，互相辅助着对方的方程步骤，完成对于单个计算机来说超负荷的运算。 更简单点来说，单手解扣子和双手解皮带的区别。 “这真的算是减轻压力吗？”伏黑津美纪托腮看着因为观念分歧开始不想搭理对方的两人，笑着说，“感觉增加些了别的烦恼的样子。” 伏黑惠瞥了一眼被吃空的盘子，淡淡地说：“五条老师很快就会被哄好的。” 但没等到琉璃去搭理闹别扭的五条悟，托儿所门口突然冒出了一个靓丽的身影。 穿着常服的硝子走向趴着的琉璃，懒散的拍了拍褪色的少年：“出去玩了，哥。” “嗯？”夏油杰意外的抬起头，看向带着月牙耳钉化着精致妆容的同期，惊讶的张嘴，“硝子要出门吗？” “……为什么一副没见过我出门的样子？” 她可是很难得的脱离了加班生活，打算去尽情享受假期。 “抱歉抱歉，”夏油杰弯起眼睛，言辞恳切的解释，“只是很久没见到你认真打扮了，是有什么特殊活动吗？” 硝子挑了挑描画精致的眉，再度拍了拍手下装聋的人：“和前辈们的女子会~” 嗯？女子会？ “哇！硝子老师！我们可以去吗？”美美子惊喜的看向慵懒的唯一女性长辈，期待的恳求，“我也想参加！” 菜菜子快乐的扬起双手，松开了给夏油杰编了一半的麻花辫：“我也想！” “这可是成人的聚会哦，美美子，菜菜子，”伏黑津美纪笑盈盈的看着鼓起脸的两个妹妹，柔声说，“不可以打扰硝子老师难得的假期哦。” 硝子浅淡的笑了笑，对着姐妹花俏皮的眨了一下单眼：“有机会会带你们去的，但现在还不行。” 她们可是会喝酒的，不能就这么就简单的带坏小朋友。 “比起菜菜子和美美子，我觉得另一位被选中的参加人员应该有话要说才对，”夏油杰放下报纸，悠闲地看向那个被喊了两次没起身的身影，“被邀请参加女子会的琉璃先生？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怪异到难以形容。 琉璃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向硝子：“我生理上应该还是男性……” “哥哥~” “走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硝子喊上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五条悟白羽般的睫毛眨了眨，迅速拽住了起身欲走的琉璃：“琉璃哥哥~~” 要抛下可爱的悟吗？ 不带悟妹妹一起去吗？ “打扰女孩子们的聚会是罪大恶极的，悟，”琉璃认真的捧住五条悟的脸，拒绝了他的撒娇，并在思量两秒后提出了合理的建议，“变个性再来。” 这个六眼不是相信人体和灵魂是绑定的吗？ 不是说人体改造和灵魂改造说不定是一样的吗？ 去改吧，看看切了以后五条家家主的灵魂会不会变成女性。 如果从此悟君变成悟酱了，琉璃就相信五条悟提出的不科学的“灵魂假说”。 夏油杰看了一眼和硝子并肩离开的琉璃，又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他竟然为了那个狗屁科学跟我记仇”的五条悟，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说。 “……悟，你不会去跟踪的对不对？” 五条悟缓慢的回头，定定的看了夏油杰一会，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目睹一切的伏黑惠：…… 他现在通知琉璃哥哥有变态还来得及吗？ “我们要先去找冥学姐汇合，”硝子摆弄着手机，懒散的指挥着开车的琉璃，“然后一起去神社那边接歌姬前辈。” 琉璃熟练的倒库刹车，将车子停在了定位酒店的停车位里，静静的等待着硝子下车。 但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琉璃没等到硝子打开车门的声音，反而等来了一句带着疑问的命令。 “下车啊！” 琉璃：？ 等下，他不就是个司机吗？ 再不济就是拎购物袋、背包、把每个人送回家之类的……身为男性参与女子会难道不就是单纯的当个苦力吗？ “喊你不是单纯的让你送我，”硝子了然的下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把仍试图逃避的人拽了下来，“歌姬前辈和冥学姐都有邀请你哦，哥哥。” 被拽着站在冥冥门前的琉璃困惑的看着摁门铃的硝子，仍未能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为什么？ 妹妹眼里的哥哥不算是男人是可以理解的。 但妹妹的眼里哥哥算是个女人这种思路就不是很好理解了。 琉璃，时至今日仍在怀疑自己的教育方针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来了，”穿着浴袍的冥冥披散着长发打开了酒店房门，妩媚的对着面前的两人轻笑，“欢迎~” 硝子瞪大眼睛，从冥冥散落在锁骨上滴水的冰蓝色长发一路看到了浴袍下修长匀称的小腿，赞叹：“如果我是狼该怎么办？” 太色了，这打开门就直面美人冲击的感觉，真刺激啊。 “呵呵，”冥冥伸手扶上硝子的脸颊，柔声说，“真正该成为狼的人却视我为无物呢？” 隐约觉察到自己被点名的琉璃面无表情的歪了歪脑袋，声音冷淡：“不进去吗？” 冥冥微微侧身，让出了进门的道路，优雅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笑意：“哎呀，反倒被嫌弃挡路了呢~” “我哥那种把活物当实验体看的人根本没有这种思维，”硝子懒散的走进房间，乖巧的坐在了大床上等待着，“我们就在这里等可以吗？” 会不会太私人了？ “可以哦。” 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两个女孩话语含义的琉璃愣了愣，眸子转向那个关门的性感女郎：“表现出害羞会比较合适吗？” 他虽然不太能行，但他手机里有夏油杰的害羞照片，可以拿出来替代一下。 “呵呵，那倒也不必，”冥冥微微垂眸，不甚在意的进入了浴室，“我很快就出来。” 在室内等候的兄妹两人也确实没等多久，甚至他们打发时间的聊天还没开始，冥冥就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走出了浴室。 看过冥冥漂亮的肩膀和腰身，硝子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伸手拽了拽靠墙等待的琉璃。 琉璃瞥了一眼硝子展示在面前的图片，看向似乎要把头发拨至面前的冥冥，轻浅的问：“头发，可以由我来编吗？” “哦呀？”冥冥伸出手穿过发丝，将厚重的冰蓝色头发推至脑后，优雅的坐在了化妆镜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琉璃将车钥匙随手挂在腰间，越过大床走到了冥冥身后，垂眸抬手。 “失礼了。” 在冷淡的嗓音入耳后，冥冥最先感觉到的，是那个微凉的指尖。圆润的指甲和柔软指腹以恰到好处的力道从耳旁掠过，带走了大部分的发丝，缠绕在了悬在她后脑的手骨上。 而后，那个微凉手掌的指骨划过后颈，撩起了带着闷意的颈发，将它们严谨的收拢在了那苍白修长的手指之间。 离开了冥冥肌肤的手指如同乐队的指挥一般，有力的，不容拒绝的将所有调皮的发丝收拢，纠缠，很快就把如水般的冰蓝头发挽成了优雅精致的模样。 冥冥透过未被遮掩的眸子看向镜中兼具端庄和随性的自己，饶有兴致的拨弄了一下另外半边被刻意留出，用于遮盖眼眸的碎发。 这熟练的手法，没蓄长发的琉璃到底给多少人扎过头发？ 冥冥正想开口调侃一句，就看到琉璃转身从硝子手中接过了一个繁杂的发饰，轻巧的戴在了她的鬓侧。 那是一个垂下半边黑纱的繁花发饰，和琉璃插在冥冥发髻中用的发钗是同色系的。 “……琉璃可真是，有种让人想叫一声哥哥的冲动呢~” 好贴心，还考虑到了她平时的绑发习惯，真不愧是高专的兄长。 “年龄上虽然没问题，”琉璃后退了一步，随意的和抬手的硝子击了个掌，“但这是硝子给你的礼物，和我关系不大。”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挑选了不少发饰，似乎对打扮冥冥有超乎寻常的兴趣。 冥冥眨眨眼睛，回头看向宠爱妹妹的琉璃，笑盈盈地问：“琉璃有被妹妹当作换装娃娃过吗？” 兄妹姐弟这种关系，不是会出现这种有意思的情况吗？ 冥冥也偶尔会蹉跎一下自己的弟弟，不过那个孩子也很乐意被摆弄就是了。 “我现在就是。” 琉璃不以为意的站在硝子身后，将手放在了妹妹的肩膀上。 他在来之前就被硝子拎去换衣服了。 冥冥后知后觉的眨眨眼睛，翘起嘴角：“大小姐和执事？” 被点名的硝子矜贵的抬起手，琉璃了然的后退半步将手臂平放在硝子刚好能借力的位置，稳稳的支撑着她站起。 丝质的过膝裙摆随着小高跟的落地披散开来，硝子慵懒的垂下眼睫，任由琉璃给自己披上带来的西装外套，抬手随意的拨弄了一下垂在肩头的半编发辫，精致的眉眼懒散中锋利又慵懒，活脱脱的财阀模样。 “哎呀， 冥小姐，”硝子有模有样的伸出手掌，像是邀请面前人共舞一般，似笑非笑地问，“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看着身着法式宫廷衬衫，却业务熟练的退至角落开门的琉璃，冥冥没忍住笑出声，优雅的伸出了手。 “荣幸之至。” 第121章 月有阴晴圆缺 庵歌姬的工作服和咒术高专不同，并非是学生教师统一的可定制高专制服，而是传统的巫女服。 这和她本人的术式有关，也和她作为术师的必要条件有关，最主要的是，她真的是巫女，是货真价实的御神子。 前去接歌姬的三人将车停在了山下，步行前往歌姬给出的地址。 和熟门熟路的两位女性不同，琉璃是第一次来到神社这种地方，他本以为这就像是和尚的寺庙继承制一样，整个神社地界都是归属歌姬管辖。 但在穿过鸟居，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数后，琉璃才意识到这里是个隶属于咒术界、兼具窗口和术师交流节点的神社。 中等规模的神社中，并不是只有歌姬一个巫女当值，而是有多位非术师但是是术师家族出身的知情者轮值。 “啊！硝子，冥——”身着巫女服的歌姬收到通报，从角落中窜出，高兴的挥手冲了过来，然后在看清三人装扮的时候猛地刹车停在原地，“……女爵千金和执事？你们什么西方贵族来参观旅游之类的吗？” 怎么回事，这里还是霓虹吗？只有她吗？只有她是喜欢传统霓虹的那一卦吗？ “只是传统的话，”冥冥看出歌姬的迟疑，饶有兴致的补刀，“五条悟是喜好传统点心的那一类人，算不算是和你一卦？”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人渣的名字，好恶心。” 歌姬拍了拍手，恢复优雅的模样，对着好友绽放笑容：“哎呀，难得的女子会总算全员到齐啦~” “所以说，”琉璃看向歌姬，面无表情的发问，“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女子会团体里？” 冥冥和硝子都说这是歌姬的安排，到底是什么事情？ 听到琉璃的疑问，歌姬和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硝子带着冥冥、歌姬牵着琉璃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神社。 “我们确实是要开女子会的，”在确认周围的视线都不再停留在几人身上后，歌姬轻声的和琉璃说明着情况，“但喊琉璃哥的原因是另外的事情，这里有一位要和你单独会面的客人来访。” 冥冥压低声音，低声道：“其实最开始收到委托的是我，是个出手相当阔绰的客人哦~” “转手给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这个客人的身份有些许特殊，”歌姬无奈的推开门，让三人进入到会客室，“说实在的我提出过几次希望他能直截了当的联系你本人，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方案。”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算紧迫的说明，琉璃没什么兴致的垂下了眸子：“御三家的？” 出手阔绰联系冥冥和歌姬然后神社单独会面……七年前随手留下的那个保险吗？ “你知道啊？”歌姬惊讶的瞪大眼睛，手脚麻利的拽着琉璃往隔壁走，“那就交给琉璃哥处理了，我们三人就在这个房间，有事就喊我们哦~” 琉璃抱着胳膊站在推拉门前，思量着该不该和他见面。 七年前，琉璃仍受制于御三家，需要出席那个形式主义的年会时。 他曾和五条悟在加茂家遇到了一个保守又刻板的男孩。 那是个被五条悟和琉璃因名字而短暂关注过的，名为加茂宪纪的孩子。 “有什么事吗？” 琉璃懒散的坐在走廊上，看了一眼停留在两米外廊柱旁的男孩，抬手盖住了五条悟的眼睛，白发的少年正因吃饱后的困乏而沉睡。 “您…是御三家特殊的客人，”扎着古典发型的男孩眼眸低垂，连瞳孔颜色都无法辨别，“躺着的那位是，六眼的五条悟吗？” 琉璃平静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嗯。” 察觉到青年冷淡的态度，男孩退缩了一下，但想到仆人七零八碎的谈话中隐藏的含义，他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听闻您，拥有和御三家同等的手段和地位？” ？ 哪里来的谣言？ “……你，”看着期待的男孩，琉璃皱了皱眉，咽下了否定的话语，转而问道，“是有什么需要瞒着御三家也要达成的目的吗？” 男孩惊喜的睁开眼睛，几乎瞬间就跪坐在了琉璃的身旁。 赌对了！ 在进入到这人休憩的院子没被阻拦反被嘲讽看笑话时，加茂宪纪就已经猜想过这个意外尊贵客人的身份——他必然是位难惹的大人物。 家仆不知晓这位客人的身份，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设下重重防备，但加茂宪纪没少听到他们对这位奇怪苍白青年的揣测，也在他们看笑话等他被斥责的目光中，意识到了这位先生也许比预想中的还要尊贵。 但他别无选择，只求能在这腐败的家族中找到唯一的希望！ “我听闻——！” 琉璃竖起手指，琥珀色的眸子淡漠的看着被吓到的少年，冷淡地说：“声音低一些。” 悟的睡眠状态并不好，他不希望腿上难得有困意的少年被这个莽撞的孩子打扰到。 “抱歉……”加茂宪纪愣愣地看了一眼对琉璃毫不设防的五条悟，心中对他神秘身份的猜测又肯定了一点，“我听闻您曾从禅院家手中夺走了被预定的天才，还救走了他们天与束缚的无才能者，甚至能指挥五条家六眼的神子当仆从。” 琉璃：…… 这都哪里来的罪名？ 御三家的家仆们闲聊的话题是不是涉猎太广了？ “我想求您一件事，”加茂宪纪并未察觉琉璃的情绪，他急切地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有些哀求般出声，“您可以帮我确认一下我母亲的安危吗？” 琉璃疑惑的看向这个陌生的男孩，问道：“你叫什么？” “啊，真是非常抱歉，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话却未曾介绍自己，”加茂宪纪礼数周全的道歉，郑重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姓，“我的名字是加茂宪纪。” 听到熟悉的名字，琉璃愣了愣，很快回忆起前些年曾在这里听到过的几个片段的信息。 “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琉璃当初和五条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曾困惑过一瞬，而后将其判断为加茂家对于不受宠孩童的羞辱，但这个男孩现在的态度…… “是母亲大人起的，”加茂宪纪惊喜的看向琉璃，殷切地问，“您愿意帮我吗？” 加茂宪纪并非是出生就被带离母亲身边的，他曾正常的和侧室身份的母亲生活过一段时间，被家族冷落和欺压，直到正室的孩子没能继承加茂家的咒术为止。 加茂宪纪被从母亲身边带走了，家族中的老人们谎称他是嫡子，并意图培养他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但侧室的母亲离开了，离开前，这位温柔的母亲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一个诅咒。 “母亲大人说，”加茂宪纪咬着嘴唇，忍住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泣音，“要我成为咒术师后，再去迎接她。” 琉璃淡漠的看着委屈到哭泣的孩子，敏锐的感觉到手掌下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啊，悟要醒了。 “虽然我曾说过母亲大人不在，我就不做咒术师的话语，”加茂宪纪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小心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但既然答应了，我就要做到最好才行。” 琉璃平静的等加茂宪纪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沉默了许久才出声。 “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和五条悟一样，觉得御三家没有救赎的可能。 已经成为烂木头高居庙堂的老人没有，站在家主之位沿袭古制的家主没有，在这一环境下成长再为家族效力的术师们也没有。 但五条悟多少还是比琉璃好一些的，琉璃认为生活在御三家的孩子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好环境”，但五条悟却觉得御三家的年轻一代是有进化可能性的。 而这个可能性也许就在和御三家的私塾和训练不同，采用正规教育方法教导术师的咒术高专当中。 他举出的论证实例，是“不以神子自居”的五条悟和“学会接受好意”的琉璃。 前者的变化除去本人没人觉得有什么必要，后者的变化却是高专众人一手促成的，所以琉璃被说服了。 虽然琉璃不觉得御三家是有救的，但他愿意相信一下五条悟所说的可能性。 加茂宪纪的故事无法触动琉璃，他的处境和真希真依比起来过于优越，和五条悟比起来又过分凄惨，御三家的每个孩子都是在扭曲环境中长大的。 但在扭曲环境里长大的孩子还仍然是孩子，他殷切的语句中满是对琉璃的期待，前倾的身体展露着他对自己母亲的渴望。 琉璃无法理解这怪异的正向情感，但他已经学会了接受，所以这个委托应了也无妨。 “您答应了吗？！”加茂宪纪欣喜的弯起眼睛，迅速做出承诺，“当然，您希望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什么都可以帮您！” 太好了，虽然家仆和长老家主都保证过母亲大人会安全无事，但他们毕竟都是加茂家的人，他实在是无法坦然相信，但如果这位高贵身份的神秘好人能给他带来好消息，那母亲大人就一定是安全的！ 琉璃叹了口气，冷淡的提出了要求：“少主，用您的权限，去查一下加茂家的记载中是否有‘加茂宪伦’的记载，明年的今日，我会用你母亲是否平安的消息来换。” 为了防止孩子误会，琉璃在说话间，用手指沾了茶水，将这四个字的片假名和文字都写了出来，方便他辨认。 “咦？是和我名字一样的某个先辈吗？”加茂宪纪疑惑的歪歪脑袋，困惑的发问，“既然您知道我现在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应该明白我有多大的权限才对啊，不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吗？” 琉璃看了一眼对加茂宪伦毫不知情的男孩，只用一句话就给这个交易就画上了句号：“你查到多少，我就会给你多少情报。” 听到琉璃的回应，加茂宪纪敏锐的察觉到了对话结束的信号，他站起身，礼数周全的谢过这位神秘人物的慷慨，心情很好的离开了小院。 男孩离开后，小院短暂的恢复到了寂静当中，但没一会，这个寂静就被一个懒散的声音打破了。 “琉璃，坏心眼。” “他自己提出的加价，”琉璃收回放在五条悟脸颊上的手掌，垂眸和那个湛蓝的眸子对视，冷淡的说，“我也没为难他。” “坏心眼。” 先不提用一个普通人的消息换取御三家的加密情报是不对等的。 加茂宪伦的消息琉璃与杰和悟已经查了不下百次，御三家京都高专和咒术高专的各类材料，他们都借着身份之便翻阅了不少次，但收获甚微。 尤其是加茂家，许是因为加茂宪伦是家族污点的原因，他们对相关消息封锁的格外严密。 那个叫做加茂宪伦的男孩什么都不会查到，除了会知晓加茂宪伦是家族叛徒和最邪恶咒术师以外。 “那个孩子，说自己的名字是母亲起的，”琉璃戳了戳五条悟的脸颊，眸子里满是冷漠，“那位母亲，真的不知晓名字的含义吗？” 五条悟看着琉璃面无表情的脸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琉璃不得不低下头看着他。 “……所以说，让孩子直面这种残酷的现实，琉璃是不是太坏心眼了？” 无论那位母亲是出于反抗心理给孩子起名，还是单纯的恶意让孩子的未来污名化……琉璃都不该让那个幼童一个人去面对。 “悟很温柔，”琉璃上手揉了揉懒散的漂亮脸颊，仍未改变自己的想法，“但他变强的想法支撑力太弱了，没有办法成为你想要的新星。” 如果明白自己的名字在加茂家意味着什么之后，加茂宪纪仍发自内心的担忧那位抛弃他离开加茂家的母亲，琉璃会试着相信这个孩子能成为未来的可能性的。 五条悟愣了愣，有些无奈的松开手，转身把脸埋在了琉璃怀中：“琉璃，别这样用算计的手段推着别人前行。” “为什么？”琉璃下意识的把手搭在怀中人的肩膀上，茫然地发问。 这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想要的新生代吗？ “我们希望你在乎我们，但不是希望你只在乎我们。” “……硝子也说过类似的话，”琉璃愣了许久，才缓慢的垂眸，“抱歉。” 第122章 该圆的时候圆，该缺的时候缺 体弱的琉璃似乎一直都是处在被保护的地位当中，周围人总要关注他的身体状态，防止他因各种各样的意外受伤或者生病，制止他认为合适但实际上算不得合适的极限行为，拦截琉璃时不时突发奇想的带有一定危险性的举动……然后被琉璃本人烦躁的指出这是不必要的“过度保护”。 但其实真正走到琉璃身旁后，被琉璃纳入保护范围的人会察觉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面对这个处处让人不放心的兄长，竟然自己才是被过度保护的那一方。 众所周知，琉璃哪怕没有他人的帮助，自己也会进行严格的身体管理，这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他本人对此有极高的要求，也对外界从未放松过警惕。 如果琉璃判断这个温度不会致使他感冒，那排除掉其他各类意外因素，琉璃就真的不会感冒。 他的严格是极端而刻板的，同时又是灵活不固步自封的。 这不仅体现在琉璃对自己的要求上，还会体现在他对于身边人的照顾上。 就拿硝子拉着琉璃参加女子会这件事情来说，他尊重和纵容硝子的意愿与喜好，会在硝子的请求下提出给并不算熟悉的冥冥编发，也会毫无原则的配合硝子突发奇想的大小姐执事设定或者财阀秘书的演绎。 若不是琉璃在换衣服时就察觉到他跟随前来的目的不是参加女子会，他甚至也可以接受硝子让他女装去出席女子会的要求。 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琉璃认定为可信任的同伴身上。 如果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讨论过年轻一代的可能性，琉璃看待加茂宪纪只会是单纯的他人。 但因为他信任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接受了两人对待年轻一代可能性的期待，所以琉璃在听到加茂宪纪的请求时，有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要让这个孩子成为悟和杰想要的可能性。 这个无所谓的“他人”是个孩子，是个也许会成为高专学生的孩子，所以琉璃决定试探一下他是否具备成为新星的素养，以此来判断加茂宪纪能否满足悟和杰的需求。 所以琉璃顺势答应了加茂宪纪的委托，让这个孩子去意识到自己名字的含义，并想通过他的态度来判断一下这个“他人”的价值。 这是一种极端冷漠的，衡量商品价值的眼光。 只因五条悟和夏油杰想要“有可能性的新生代”。 但这种无条件纵容他们的琉璃，真的能如他们所愿，成长成可以学会辨识情绪的正常人吗？ 五条悟听着琉璃毫无感情的道歉，只觉得分外棘手。 “咒术师真是扭曲啊……” 明明是这种糟糕的情况，他竟然觉得有点莫名的满足，要是被杰知道了肯定要被骂了。 “你指什么？”琉璃疑惑的揉了揉五条悟乱蓬蓬的脑袋，冷淡的提出了解决办法，“下次见面时，我会向加茂宪纪道歉的。” 让他太早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不太好，从成长层面来说。 “好哦~” 慢慢来吧。 和幼年的加茂宪纪约定时间来临后，琉璃和五条悟意外的发现那个男孩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当回事。 “啊！大人！很抱歉，我查了很多资料，但是除却‘加茂宪伦此人是个史上最邪恶的术师’以外，什么都没能查到，”男孩沮丧的站在琉璃面前，有些嗫嚅地问，“您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琉璃困惑的看着面前气质没有丝毫变化的加茂宪纪，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不必了，这些足够换取你母亲的消息，她还活着，过得很好。” 加茂家在这一点上并未欺瞒加茂宪纪，那个抛弃孩子离开的侧室并没有被“去母留子”这种残忍的手段暗害，反倒是过上了正常人应有的生活，许是因为加茂宪纪本人作为预备家主资格足够的原因。 “真的吗？！太好了！” 加茂宪纪惊喜的攥紧拳头，古式的头发随着兴奋的动作动了动，然后又猛地低了下去。 得知母亲消息的加茂宪纪郑重的对琉璃鞠了一躬，但却被琉璃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如果您还有需要我调查的事情，请尽管说！”加茂宪纪抬起头，刚刚短瞬的笑脸已经沉寂下去，重回了端庄自持的模样，“我会尽我所能。” 五条悟饶有兴致的看着有些不解的琉璃，好奇他现在翻飞的想法中，是否有对加茂宪纪的价值重新评估的打算。 “……咒胎九相图，”琉璃沉静的看着那个被选为预备家主的加茂家少爷，冷淡地说，“这次不设时限，等你认为查到的情报可以让我满意时，再来找我做交易吧，我会给出你想要的回报。” 加茂宪纪记下了这个陌生的词汇，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 这次一定要认真查到大人想要的情报！ 留下“中立人”冥冥的交流手段后，琉璃目送着那个矜持的少年离开了院落。 “道歉呢？” “怎么道歉？”琉璃屈腿托腮，看向身旁笑嘻嘻的五条悟，叹了口气，“他没有动摇。” 这是个误算。 加茂宪纪并没有因自己名字和那个罪人相同而感到难受，自然也没有如琉璃预想那般有怪罪他人或者重新振作的过程。 那个一本正经的孩子只是单纯因为没完成委托而低落了一会，然后在得知母亲消息后迅速治愈了自己。 五条悟做作的夹起嗓子，对着琉璃犯坏：“下次见面时~我会向加茂宪纪道歉的~~” 明明说好了要为算计小孩道歉，结果是又给人家颁布了个任务，要的还是不限时不限量且对琉璃有价值的情报。 “……我知道了，”琉璃无奈的偏过头，再次斟酌着解决方案，“如果他真的能找到我要的情报，我会把我之前想做的事情告诉他然后道歉的。” 说到底，为什么加茂宪纪对自己的名字一点感觉没有？ 总不能是脑子不太好使，根本没往坏的方面想吧？ 都是少主了，会单纯到这种地步吗？ “下次见面时~” “悟……” “嘻嘻~” …… 想到五条悟麻烦的性格，琉璃无奈的捏了捏耳垂，抬手拉开了会客室的推拉门。 “……家入大人，”古典发型的少年看向进门的棕发身影，微微愣了一下，“传言果然是真的。” 这位大人不仅是咒灵解剖的好手，还掌握返老还童的奥秘，不单单只是攻占了东京高专，甚至能指挥咒术界所有的特级！ 这家伙的表情……又是什么麻烦的误会吗？ 琉璃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坐到了加茂宪纪的对面：“调查结束了吗？” “啊，是！”加茂宪纪将一个厚重的文件袋放到了小桌上，稳重的双手交叠，“请您查阅。” 琉璃解开文件袋的封口，一页页的翻阅着加茂宪纪查到的资料。 咒胎九相图，琉璃在六年前给加茂宪纪留下的课题，也是他当初为自己的研究无法进行下去而预先设定的保险。 虽然琉璃很早以前就从两位校长那里申请并取走了部分咒胎九相图，但特级咒物的实验比想象中的难以进行，其被施加的“停止生命活动，不能伤害人”的束缚不单单只是保护了人类，还保护了咒物本体不会被破坏。 作为九次堕胎后转化为的咒物，咒胎九相图和两面宿傩的手指不同，是兼具人类与咒灵特质的“近似咒灵”的存在，出于夏油杰的人道主义，琉璃并未直接采用受肉的手段来研究，而是想法设法的用其他方式来进行实验。 理所当然的，咒胎九相图的研究进展并不理想。时至今日，琉璃仅用这组特级咒物确定了天元的非人状态，其他一无所获。 所以琉璃想让加茂宪纪通过少主的便利，找到羂索对于咒胎九相图的记载。 即便加茂宪伦的档案已经被加茂家当作污点抹消，但其留下的研究记录说不定还留在加茂家，毕竟他们之前还试图将琉璃死后的研究资料作为私有财产收走，可见其家族成员探索心理之强。 “这些资料对我很有用，”琉璃简单看过了文件的大致内容，满意的把材料重新收拢，“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加茂宪纪迅速坐正，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知道母亲的近况和住址。” 不出意外的要求，但这在琉璃的交易逻辑中价值不对等。 “首先，”琉璃双手交叠，沉静而郑重地微微躬身，“我要为最开始向加茂君提出的交易道歉。” 仍停留在琉璃是个了不得大人物印象中的加茂宪纪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了这个礼，有些慌张地问：“哎？为了什么道歉？不应该是我为没能给您合适的报酬而向您道歉吗？！家入大人，请抬起头来！” 怎么回事？当初不是他没能回应家入大人的期待，未查到名为加茂宪伦这一人物的信息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发展？ “上次的交易，是为了看到加茂君知道加茂宪伦此人后，会对自己的名字做出何种反应。” “哎？”加茂宪纪茫然地看着琉璃，下意识地回答，“不就是和我很像的发音吗？” 看来是单纯的没脑……单纯。 琉璃默了默，拿起手机将查到的地址打出来展示到了加茂宪纪面前：“这是你母亲现在的住址。” “啊！谢谢家入大人，”加茂宪纪仔仔细细的将地址记下，有些犹豫地问，“我可以知晓母亲大人的近况吗？” 琉璃疑惑的看着踌躇的加茂宪纪，指了指他拿着的手机：“你可以自己去确认。” 为什么一定从他人口中知晓近况？ “……家入先生说母亲过的很好，”加茂宪纪沉静的垂下眼睫，一如往常端庄矜持的正坐着，“她离开加茂家，有了新的生活，可我还未成为家主，也没能达成母亲大人所愿，怎能这般潦草的去见她？” 只要一点就好，只需要告诉他一点消息就好，知晓母亲大人一切安好，知道她的生活并不悲伤……如果母亲大人生活的很幸福，那他还有继续为此努力的必要吗？ 琉璃看了这个突然沉郁下来的少年许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悟希望他能关注一下加茂宪纪的情绪，又为何加茂宪纪知晓了自己的名字和罪人相同却并未有任何不满。 源自挚爱之人的命名是无关其真正含义的。 加茂宪纪是被那位侧室的母亲真心疼爱着的，哪怕这个名字是那位女性因对加茂家的冷遇而产生报复心理，一气之下记入族谱的污名，这位母亲却并未因此忽视对加茂宪纪的关注，甚至使名字本身成为了加茂宪纪本人无法割舍的宝物。 也许那个母亲曾为此后悔过，但加茂宪纪却不是被抛弃的孩子。他继承的才能没有被加茂家抛弃，他的母亲对他的爱意也未有半分缺少。 只是那个侧室在加茂宪纪成长之前承载了太多的折磨，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又恰好她的孩子被选中，即将获得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被苦难蹉跎的女人逃亡了。 逃亡前，她以自己再不干扰加茂宪纪的教育为筹码，换取了自己的孩子在嫡子基础上再度提高生活规格的回报，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处理方式，也是最合适的。 琉璃回忆着情报调查的反馈，简短的讲述着加茂宪纪心系的母亲回归正常社会后的日常，说着她独身到再度恋爱的客观事实，并告知了这个曾被伤过的女性也许会有再婚的可能性。 听着琉璃冷静而平淡的讲述，加茂宪纪时而紧张抿唇，时而欣喜扬眉，最后在听到结尾的推测时，变得垂头丧气。 “……母亲大人会有新的家庭。” 这是尚是孩童的加茂宪纪未曾预想到的情况，他在加茂家受到的教育刻板而单一，也未曾有过母亲会再婚的概念，年幼离开母亲的孩子能在委屈中接受母亲的离开已是不易，却意外知晓了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新消息。 加茂宪纪很无措。 琉璃更无措。 因为他发现这小孩是教科书版的普通小孩，平时处理别扭小鬼太多，琉璃有点没改过来他的解决思路，反而让加茂宪纪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这里点名批评悟杰惠真希美美子津美纪菜菜子悠仁和熊猫。 硝子不算。 —————— 中秋！！ ———— 本来是打算番外的，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下次丕定。 双更。 以及明天请假不更，今晚再放一章~ 第123章 最后女子会还是变成普通聚会了 “加茂君，”琉璃打断加茂宪纪无意义的自省，冷淡地说，“成年人拥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 听到琉璃毫不留情的话语，加茂宪纪愣了愣，迅速整理好了心情，温声回答：“是的，您说的对，很抱……” “你的母亲毫无疑问是爱着你的，”琉璃淡漠的看着抬起头的少年，毫无波澜的阐述，“加茂君本人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不清楚，那就去看一看，去问一问，然后再做出决断。” 亲人的含义在御三家不值一提，在咒术界不值一提，但在必然身处群居社会的“人”眼中，却是必要而切实有效的心理安慰。 加茂宪纪还有很多机会和时间去确认母亲是否在乎自己，但因只言片语的消息而停滞不前，却会有很多事都来不及知晓。 高专不乏家庭不幸的孩子，哪怕是现在，琉璃周围能称得上是出生在正常家庭长大的也只有夏油杰一人。 而在几个大人缝缝补补的教育下，托儿所每个孩子在遇到感情问题时，都会在闹完别扭后，坦诚而直率的表达自己，比如熊猫真情实意的督促夜蛾正道休息和伏黑惠毫无滞涩的指责伏黑甚尔之类的。 不知晓托儿所热闹生活的加茂宪纪愣了很久，毫无阴霾的笑了笑：“……谢谢您，家入大人。” 他会找机会去问问母亲的。 “还有一件事，”琉璃收回思绪，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淡淡地说，“这份文件对我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收获，所以我会再给你预留一个报酬。” “咦？不用了，家入大人已经帮我很多了。” 琉璃站起身，不容置疑的将自己的联络方式留给了加茂宪纪：“按我的规矩来，等你再有需求的时候，给我发消息就好。” “啊……好的。”加茂宪纪茫然地挠了挠头，再次向琉璃鞠了一躬，“谢谢您的帮助，那我和歌姬老师打完招呼后，就先行离开了。” 歌姬老师？ 啊，这样，歌姬说的特殊是这个意思，加茂宪纪已经决定入学东京高专了吗？ 情理之中。 琉璃随意的点了点头，独自留在会客室重新将文件打开看了一遍。 他无意打扰女孩们的聚会，打算在这里直接等到她们结束后，再出面给几个姑娘挨个送回家。 只是，被邀请来的琉璃虽然遵循了客人的基本礼仪，隔壁的女子会却仍被意料之外的境况中断了。 因为有两位未被邀请的客人闯入了女孩们的聚会场。 在打开咒胎九相图的研究资料后不久，琉璃就听到了隔壁难以忽视的坠落声和房屋轰然崩塌的哀鸣声，以及短瞬兵荒马乱之后，那个传遍整个神社的尖叫。 “五条！！！” 一个人呆在隔壁的琉璃：…… 没听见，没听见。 怎么会有笨蛋明知道是女子会还硬顺着他的定位跟来偷看还明目张胆的砸进了女孩们的房间呢，又不是变态。 “你在做什么？！！五条！！给我把衣服放下！” 应该是说悟自己的衣服吧，别管了，咒胎九相图中的是佛教中对人体腐烂的九个阶段的不同称呼，分别有着不同的名号…… “夏油君，太粗暴的扯女孩子的裙子可不是什么绅士行径哦？” 人类死后的第一个现象是巨人观的胀相，而紧接着的坏相则是意味着肉体的腐烂坏死，血涂则是内脏破裂出血…… “等！杰，扯到了扯到了扯到了！轻一点！” “快给我放手！！五条！！夏油！” 考虑到咒胎九相图和加茂家有血脉相连的关系想必五条悟也不会抢歌姬的女装强行套自己身上的…… 琉璃面无表情的合上了资料，站起身打算去隔壁看看。 “……既然歌姬都这么说了，那就——【神风】。”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琉璃和隔壁的房间被一个白发的身影撞破、打通，然后那个不明物体落在了琉璃的脚下，惊喜的对他扬起耀眼的笑容。 “琉璃~” 被尾音婉转喊出姓名的少年定定的把视线移动到了那个落在五条悟身边，被无下限隔离开来的乌鸦尸体上，毫无波动的在心中赞叹了冥冥的术式，抬脚欲走。 “哎呀，琉璃~”一个温热的手掌隔着西裤握住了琉璃的脚腕，轻浮的声音温软的撒着娇，“我们来参加女子会吧？” 哈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不受邀请的情况下闯入到同期的女子会以后毫无廉耻的声称自己也要加入然后不顾东道主阻拦的套上女装并试图拉别人下水呢？ 幻听。 “杰也在哦，冥冥小姐还选了合适的衣服给他~” 呵呵，绝对是幻听。 那个视尊严为生命视体面为脸面的夏油杰怎么可能同意这种荒唐的—— “冥小姐，没有稍微保守点的衣服吗？这个未免太露了吧？” ……他该休息了，竟然有人能在27°的适宜环境中中暑，了不得，这是新型的病毒啊，新型病毒。 “琉璃~”魔鬼的声音并没有琉璃的逃避而消散，反而顺着被握住的腿攀上了他的肩头，“我们一起嘛~” 这世界完蛋了。 手边这顺滑的触感是什么？腿吗？高开叉裙子下的腿吗？不是，是病毒的幻觉。 五条悟看着突兀闭上眼睛的棕发少年，登时玩心大起。 “琉璃，你在害羞吗？” 这家伙应该对女装接受程度很高才对啊，为什么会突然好似逃避现实一样不肯接受面前光景？ 五条悟抓着琉璃的手，牵着那个冰凉的手指放到了裸露的腰间，饶有兴致的对着那个带着红色耳饰的少年吐息：“我们一起玩嘛~” 果然，就算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琉璃也不会产生半点动摇，那是为什么？ 在冥冥和硝子的建议中换好裙装的夏油杰探出头，好奇的看着对他眨眼睛的五条悟，无声的询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五条悟兴奋的眨眨眼睛，轻巧的指了指琉璃紧闭的眼睛，‘他在抗拒！’ 抗拒什么？琉璃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吗？ 夏油杰询问的看向硝子。 被四人注视的硝子悠闲的抬了抬手中的酒杯，无声的解释着：‘他抗拒的是你们的女装。’ 如果五条悟和夏油杰是生理认同上的女性，琉璃对此自然接受良好，但这两人明显是出于恶作剧心理做出的行径。 把五条悟和夏油杰划到自己保护范围的琉璃尊重两人的玩心，但却多少有点难以适应两个人大庭广众发疯的行为。 这不是熟悉的高专，而是外界不熟悉的环境不说，周围还有两位从社会关系上来说的成年女性前辈，对于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么大胆而不知廉耻的参与行为，琉璃有些许无所适从。 简单点来说，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女装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在神社招摇过市这个事实，对一直理性和注重他人感受的琉璃来说，有点刺激过头了。 但凡面前人是没什么尊严的伏黑甚尔和傻乎乎能被诓骗的灰原雄，琉璃都不会这么抗拒。 偏偏，这两个人是一起生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察觉到周围寂静下来的琉璃敏锐的意识到自己被观察了，甚至很有可能被硝子看透了，他果断的闭眼抬脚，试图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知晓真相的问题儿童们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琉璃，你在替我们害羞吗？”夏油杰穿着及膝长裙毫不迟疑的把最开始的羞耻感甩至身后，大步走到琉璃身边，“睁眼看看我？” 太难得了啊！ 看到琉璃失去分寸也太难得了！ 绝对不能放过他，要在他适应这一境况之前玩个过瘾！ “我没。” 琉璃感受着自己被抓住的左臂和被揽住的肩头，深呼吸了一下。 不行，理解一下，这是两个孩子的恶作剧，他们性别意识完善，周围人接受良好，说明该境况是合理的，所以他应该也能接受…… “琉璃？”夏油杰抓着琉璃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衣服的空洞上，似笑非笑的凑到琉璃耳边，柔声问，“真的不看看我吗？” 隐约意识到夏油杰服装含义的琉璃：…… 他们没有羞耻心吗？ 虽然他没有羞耻心，但是情感兼备的他们没有羞耻心吗？！ 冥冥饶有兴致的动了动手指，看向硝子：“拍照可以吗？” 感觉可以卖出个好价钱，在各种意义上。 “那两个卖出去无所谓啦，”硝子眨眨眼睛，抬手拍了拍目不转睛的歌姬，“但我哥暂时不能露脸，他悬赏现在还没捕捉到过正脸照片呢，他的信息还是高级机密。” 在这里感谢兢兢业业的烂……高层和御三家。 他们出于各类目的将琉璃的信息保护的严严实实，从未给外界探知的机会。 歌姬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裙装被五条悟撑出的开叉，口中念念有词：“那混帐最好是如约能给我三倍赔偿，不然我早晚杀了他泄愤！” “哎呀，琉璃哥哥别这样嘛~”五条悟抓着琉璃的手从腰身下滑，一路掠过因为肩宽崩开的缝线，然后停留在了自己上下半身的套装间，无法遮掩的人鱼线上，狠狠的摁住了琉璃试图缩回去的手，“你都靠触感猜到我们穿的是什么了，没必要还闭着眼睛吧？” 逃避什么呢，面对现实吧！ 夏油杰眨眨眼睛，让琉璃的手指顺着自己的力道挤入了胸口的天窗里，不容置疑的拽着那不断回退的身影压到自己的身上，声音中满是笑意：“悟说的没错，反正待会琉璃也要穿的，干嘛逃避呢？” “我凭什么要——” “嘻嘻，”硝子恶趣味的和缓过来的歌姬碰杯，恶趣味的眨眨眼睛，“我有准备哥的尺寸哦？” 琉璃陷入了沉默。 “就当他们是变态啦，变态，”歌姬抱着杯子灌下一大杯酒，潇洒的放下手里的杯子，“实际上现在做的事情也和变态差不多了。” 真是人渣啊，明知道人家是好心抗拒，还这么拧着他不走。 冥冥悠闲的给自己倒酒，躲开了头顶落下的碎石块，优雅的搭腔：“不用担心我们哦，毕竟早就习惯了他们的脱线了。” “……这种有失分寸的事情习惯了反而不是好事，”琉璃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总算接受了现实，“他们会得寸进尺的。” 啊，这群混帐真的对自己浑身肌肉的身材没有自知之明吗？ 竟然还化了妆……他现在再闭眼还来得及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步的歪了歪脑袋，对着琉璃抛出一个媚眼，动作一致的好似陪酒接客一般，牵着琉璃走到了隔壁遍布碎石和酒瓶的房间：“欢迎光临~” “好糟糕啊，穿着撕裂套裙和胸窗开叉的兄贵绑架清纯少年郎进入红灯区啊！” 歌姬毫不犹豫的抢过硝子的手机，对着走来的三人咔咔猛拍，再度留存了后辈的黑历史。 “这什么抽象的形容……”夏油杰无奈的动了动腿，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坐姿，“有板凳吗？” 冥小姐的裙子如果弄脏了会被漫天要价的吧，他赔得起吗？ “是怕弄脏？没关系哦~”冥冥心情很好的摆弄着手机，摆摆手示意夏油杰随意就好，“你身上的也是歌姬的裙子。” 她怎么可能随手带裙子出门，这里可是歌姬的住所。 低头抿酒的琉璃顿了顿，抬头看向豪爽灌酒的硝子：“你哪来的我尺寸的女装？” 她出门有带这种衣服吗？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硝子咚的一下把酒瓶敲在桌子上，在琉璃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宣布了另外一件残忍的事实，“现在的你什么码都能穿！” 五条悟给歌姬转账后，捧着唯一的果汁期待的看向琉璃：“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琉璃面无表情的推开那个凑近的亮色唇瓣，拒绝了这个邀请，“我没有这种……癖好。” 夏油杰无奈的看向琉璃，试图为自己正名：“那是什么好似委婉但完全没有一点委婉的用词啊？我也没有这种癖好。” 琉璃淡漠的看了一眼夏油杰的裙装，没说话。 “我真没有！”只不过是悟明显兴致高涨，他就顺势配合而已！ “……” “你别沉默啊！！” 第124章 玩乐和正事当然分得开啦 “值得注意的诅咒师中有个叫组屋鞣造的男性，是一个咒具使，用形态各异的‘材料’制作物品，曾有过制造咒具的经验。 最高杰作名为【龙骨】，可以靠刀刃存储受到的冲击与咒力，再配合使用者的意志由刀背释放，”孔时雨将手中的材料递给身旁像个团子一样的少年，笑着说，“在咒具的制作方面你会和他有共同话题吗？小鬼手~” 琉璃举高文件，勉强从盖到鼻尖之上的围巾看清楚了内容，含糊的回答：“我没有他的天赋。” “这种话你来说合适吗？”伏黑甚尔拽过琉璃手中的文件，把琉璃厚重的毛领往下压了压，嫌弃的说，“裹得跟个球一样能不能别来插手我的工作？” 琉璃幽幽的看了伏黑甚尔一眼：“这种话你来说合适吗？” “啊啊——好了，”孔时雨拿着文件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好笑的打断两人的瞪视，“时隔这么多年三人又一起合作了，能不能别这么剑拔弩张的？” 三人身后，业镜的监管人夜蛾正道叹了口气，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吧，孔时雨先生，还有其他的吗？” 他把这三个熟悉恶人的人叫来，是为了诅咒师收编的进一步讨论，不是为了给这群违法分子提供乱放杀气的场合的。 “孔时雨就好了，夜蛾校长，”孔时雨笑嘻嘻的翻页，顺带把一支笔塞到了琉璃的手里，“那我们就继续了，还从特殊才能的说起。” 琉璃伸手在组屋鞣造的“最高杰作”上画了个圈，直接将笔递给了伏黑甚尔。 潇洒的写上“不予录用”和“没收作品”两个词汇以后，伏黑甚尔将文件放在了夜蛾正道的办公桌上。 “下一位值得注意的是诅咒师中难得的美少年，据说这位被彻底抓捕之前，连续避开了三次致死攻击，与此同时面上的咒纹消失，推测其术式较为特殊。 但这位美少年似乎酷爱欺凌弱小，能作为术师活动的可能性较低，建议另寻他法利用。” 琉璃接过孔时雨手中的文件，毫不犹豫的在文件上写下了“储存幸运”四个字。 “哦！”伏黑甚尔眼睛一亮，直接张嘴就要，“这小子可以放我这……” 夜蛾正道果断地打断伏黑甚尔的话语：“为了赌博肯定是不行的。” 啧。 伏黑甚尔失去了兴致。 “哈哈，”孔时雨毫不留情的嘲笑两声，继续下一页，“然后是诅咒师中唯一一个还算根正苗红的‘祢木利久’，这个人的过往经历稍微凄惨一点，大概就是被非术师歧视什么的，实力偏弱，但人还行。” 夜蛾正道看着祢木利久文件上写着“能被洗脑操纵”和“纯粹的弱鸡”两个有些过分的评价，总觉得和恶人思维的部下一起开会格外心累。 “下一位，粟坂二良，油嘴滑舌、实力强劲，喜欢剥皮……” 评价：拷问和威慑、束缚限制不了谎言 “还有一位喜欢帅哥牛郎的老太太，是个通灵婆婆……” 评价：可用于询问死者的秘密、色诱说不定有用 …… 夜蛾正道看着这个有些奇怪默契的三人，发觉找他们来开会讨论诅咒师的录用，可能真的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孔时雨对情报的调查非常细致，琉璃能发觉术式的利用价值，伏黑甚尔一眼就能看透恶人的劣根性，在他们的审批下，夜蛾正道的工作压力瞬间减小了很多，但是这三人讨论的话题…… “这几个人如果不收编的话，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创收。” “开设黑拳赌场或者接取富人的委托？” “黑拳有点太简单了，直接把诅咒也放进去，怪刘海那个小鬼不是有特级诅咒吗？” “诅咒和诅咒师的生死搏杀吗？那要重新考虑一下受众了，小鬼手有富人术师的人脉吗？” “术师都是富人，但他们不行，我比较推荐能看到诅咒的非术师上流阶层。” “为什么不行？” “你是傻的吗黑心商？那群追求和平的憨批术师怎么可能……” “咳咳！”追求和平的憨批术师夜蛾正道看着闭嘴的三人，冷冷地问，“讨论完了吗？” 伏黑甚尔默默的收回嚣张的踩在榻榻米上的脚，移开了视线：“完了。” 我们仨完了。 “……夜蛾老师，根正苗红的那几个我觉得可以放到业镜里，”琉璃面无表情的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有些心虚的提出意见，“放到杰的手下就可以。” 孔时雨作为唯一一个和夜蛾正道相处比较少的人，谨慎的判断了一下现状，将手中剩余的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 “呵呵，创收？” 砰！砰！ 一小时后，夜蛾正道办公室三人排排站好，面无表情的一人顶着两本书，接受路过工作人员的视线洗礼。 孔时雨抬了抬手，放弃了点烟的举动：“为什么只有我脑袋上顶着个大包？” 他不是编外人员吗？ “我不是也挨打了吗？”伏黑甚尔悠闲的从孔时雨手中拿过打火机，给他嘴上的香烟点燃，“只不过身体比较硬而已。” 琉璃面无表情的捧着热茶，含住了杯中的吸管：“夜蛾老师既然舍不得我受罚，为什么还要把我赶出来？” 好贴心啊，还准备热水暖宝宝。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孔时雨吐出一口烟雾，谴责了一下琉璃放弃战友的冷酷，“要不是小鬼手，我能受这种气？” 拜托，他可是赚够了钱就直接跑出去旅游的边缘人物，身为一个不具备术式的普通人，不好好养老来给高专打工，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啧，还是小鬼手当初给的太多。 这贼船还能下去吗？ 伏黑甚尔抢走了琉璃的热水，直接一饮而尽，懒散地说：“往好处想，刚刚那名单里没有你。” 被戳到痛处的孔时雨：…… 不如别安慰。 “你也一样，”琉璃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拿下了形单影只的吸管，毫不留情的把尖头扎在伏黑甚尔身上，“你要庆幸刚刚那名单里没有你。” 伏黑甚尔看了一眼弯折的反过去扎到琉璃手心的吸管，有点无语的扔掉了他手里的垃圾，把温热的杯子又塞进了那微凉的掌心中。 这种凶器你也敢用？ 时值冬日，咒术高专因其建筑特点和地处位置，每到雪季都会在地面上留下厚厚的白绵被，看着柔软可人。 站在最外侧的琉璃瞥了一眼看着雪景发呆罚站的两人，突然动了动脚步。 收到暗示的孔时雨看了一眼挑眉的琉璃，毫不犹豫地矮身抓了一把雪，直截了当地塞进了被琉璃拦住去路的伏黑甚尔衣领里。 爽！ “……搞偷袭？”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直接把刚刚故意拦住自己的琉璃拎到角落，转身抓着要跑的孔时雨摁进了雪里，“跟老子斗？” 报复不了小琉璃还报复不了你吗？ “woc我是文员，你下手轻——”孔时雨一头扎在雪堆上，吃力地在伏黑甚尔松手后抬起头，字正腔圆的骂了一句，“草！！” 琉璃冷静的用石头弹飞了一个不起眼的瓦片，突然喊住了伏黑甚尔：“甚尔，倒杯茶。” “哈？”正打算再给孔时雨扔个雪球的伏黑甚尔回过头，无奈的走向琉璃，正想越门进屋，突然被一个素白的手推住了胸口，“做什么？不是倒茶？” 孔时雨看着伏黑甚尔头顶松了一丝的雪块，迅速起身后退了一步。 “嗯，倒茶，”琉璃看着察觉不对想要退离的伏黑甚尔，收紧了拽着他衣领的手，“现在。” 哗——砰！ “哈哈哈哈哈哈！！”孔时雨看着怕伤到琉璃一动也不敢动的伏黑甚尔，毫不留情的嘲笑，“暴君你也有今天！！” 伏黑甚尔看着松手的琉璃，脸色阴沉的吓人：“倒！茶？” 倒哪门子的茶？？ 这混蛋！就仗着自己不能放开手脚动手！ 琉璃轻巧的后退一步，抬手指了指身侧：“接下来就不是我出场了。” “这是在打雪仗？”前来和夜蛾正道交接工作的夏油杰笑着给孔时雨递出手帕，饶有兴致的对伏黑甚尔勾勾手，“我们就不祸害琉璃了吧？” 毕竟琉璃体弱嘛，大家都不乐意看到他感冒。 伏黑甚尔看着挑衅的夏油杰，冷笑一声：“哈！很好。” 这个能放开手脚打。 接过夏油杰手帕擦脸的孔时雨刚想道谢，就被直冲夏油杰砸出雪浪的伏黑甚尔波及到了。 再次被雪糊脸的孔时雨看了一眼毫发无伤跳到一旁的夏油杰，心中只有一句话：他吧嘞个淡，这两个浑身肌肉的傻x！ 雪浪是这种鞭子一样的杀伤力吗？ 疼死了！草！ 琉璃冲着满脸烦躁的孔时雨勾了勾手，指了指交手两人身后的树，淡淡地说：“给你个报仇的机会要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您说！！” 夏油杰迅速避开伏黑甚尔扔出的雪球，看着身后被砸出一片雪波的地面，赞叹：“伏黑老师，你是要杀了我吗？” “哦？”伏黑甚尔悠闲地又团了个雪球，直接砸碎了夏油杰扔出来的雪弹，嘲讽道，“现在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杀了你了？行不行啊？” 还是我学生呢，呦呦呦~ 夏油杰眉头一跳，摆出了标准的亲和笑脸，直接召唤出了数十个咒灵，指挥着他们搓出雪球：“哎呀，您都这么说了，我不认真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赤手空拳的伏黑甚尔：？ 你讲道理吗？ 就在两人带着剑拔弩张的凶劲，刚拳对拳腿对腿的撞上对方，露出残忍的笑容时，一个巨大的雪块毫无征兆的降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熟悉的感觉…… 伏黑甚尔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琉璃的位置，却意外的发现他和收拾干净的孔时雨正悠闲的坐在办公室门口喝茶。 不是小琉璃？ 下一秒，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同时察觉到了另外一个气息，他们迅速回头，毫不犹豫的甩出两道雪浪直奔那个白发的高个身影。 因为琉璃发消息说来看热闹赶到的五条悟：？ 怎么个事呢你们？ 露头就秒？ “果然啊，”孔时雨悠闲地放下弹弓，捧起了茶杯，“文人就该玩借刀杀人这一套。” 琉璃倒了杯茶，看着远处瞬间上头的五条悟，淡漠的说：“就当给你赔礼了。” 因为琉璃一时兴起的坏主意，这个半辈子没怎么亲自上场的黑心商被接连袭击了两次。 帮他报复一下算是道歉了。 “客气客气，”孔时雨端着茶杯和琉璃碰了一下，感叹，“以后还跟着你玩。” 什么？下贼船？下什么船！他就绑死在小鬼手这边了！ 管他高专正义不正义呢，就这个黑心，爽！ “联手是吧！”五条悟狰狞的扬起笑容，直接刷的一下用无下限托起了一个巨大雪团，猛地砸向了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看招！！” 攻击出去之后才发觉雪块没有咒力痕迹的两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因为躲闪不及被侵占整个视野的雪团砸中了。 “……伏黑老师，不管怎么说，这次应该算是主动攻击了吧？”夏油杰咬牙切齿的从雪团中站起，活动了一下手腕，“既然悟都说我们联手了——” 伏黑甚尔杀气腾腾的踹开周身的雪块，附身欲冲：“那就揍翻他！！” 砰！！ 砰！！ 接连两次的破空直接在雪被里荡出了两块清净地面，两道黑影速度快的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 孔时雨看着那撞在一起的三人，有些后怕的放下刚刚捂住耳朵的手：“这样没事吗？” 乖乖，这俩人是肉身吗？那是音爆吧？ “别着急，”琉璃悠闲地放下茶杯，乖巧的站在原先罚站的位置，捡起来掉在地上的书，在孔时雨迷惑的目光中淡淡地说，“马上就结束了。” 还没等孔时雨询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夜蛾正道人还没出来，吼声先传遍了整个校园：“你们！！在做什么！！！” 这可是他办公室门前！！ 孔时雨沉默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杯，又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茶壶，只觉得自己刚刚赞美琉璃的话语跟放屁一样。 小鬼手，你特蝶是真黑啊…… 好在夜蛾正道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孔时雨，而是迅速助跑两下把手中的咒骸抡起胳膊就扔了出去！ 动作熟练的好似做了很多次…… 嗯？扔了出去？ 孔时雨小心的挪到乖巧罚站的琉璃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夜蛾正道的小熊咒骸刚到混战中心，就被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打爆了。 嘭！ 一声巨响，玩偶小熊整个炸开，体内被震碎的填充物迅速扩散开来，烟尘飞扬给三个人呛得都咳嗽了起来。 “那是什么？”孔时雨费解的看着那笼罩三人的“烟雾弹”，戳了戳身边的琉璃：“粉尘爆炸？” 琉璃瞥了一眼孔时雨，平静的回答：“荞麦。” 平等呛到每一个人，就可以终止战争的最佳兵器。 孔时雨：？ 还没等他理清这里的逻辑，夜蛾正道已经大步走向了一边咳嗽一边老实站好的三人，抬起了手里的戒尺。 啪！啪！啪！ 接连三声的清脆响声之后，夜蛾正道办公室门前排排站了五个人。 准确来说是四个，因为琉璃作为唯一一个表面上仍坚守岗位的人，被宽大处理了。 等前来汇报工作的硝子到办公室门前时，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家哥哥坐在一堆罚站的高个子正中央，悠闲的捧着热茶啜饮，像是被保镖围着的少爷一样。 “……什么情况？” 琉璃叹了口气，回答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什么屁话，总之拍个照先。 第125章 五味杂陈的才是生活 “琉璃哥哥——！！” 一个精神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成功吸引了托儿所中所有人的视线。 在自己被震聋之前，琉璃面无表情的把电话交给了身旁的伏黑惠，转身继续犯懒。 “那个声音是悠仁吗？”刚交完任务的五条悟回到托儿所，顺手戳了戳困倦的琉璃，“什么事啊，惠？” 琉璃拍开五条悟的手爪子，拽着毯子在躺椅中缩成了一团，默不作声的表达着不希望任何人打扰的意愿。 “说在宫城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件，虎杖怀疑有诅咒的参与，”伏黑惠看了一眼连脑袋都看不到的一团琉璃，把手机递给了五条悟，“说是希望有人能给他分析一下。” 准确来说，虎杖是想要琉璃哥哥分析，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被琉璃嫌弃的五条悟接过手机，懒散的开口：“这里是魅力四射的gojoseisei哦~悠仁是在哪里发现的呀？” “哦！五条老师！你在呀！在宫城县仙台市的一个初中里！老师要来看看嘛？” 少年青春洋溢的声音明显兴奋了起来，像是想和大人一起探险的小孩子一样。 “既然悠仁盛情邀请，那我肯定要去啦~” 完全没让悠仁扫兴的五条悟爽快答应下来，把电话挂断的手机重新放回了伏黑惠手中，悠闲的再次戳了戳懒散的毛毯团，说出了他打扰琉璃睡觉的真正缘由。 “我刚刚遇到硝子了哦，她让我转告你说是体检时间到了。” 困倦的琉璃瞬间清醒，无奈的将毯子扯了下来：“……那个三天一体检的方案不是被否决了吗？” “谁否决了？” “我一票否决的。” “噗，”夏油杰和外出的五条悟击了个掌，笑着坐在了琉璃身边，“三对一的投票局，你也想挣扎，琉璃开始学会耍赖了吗？” 他刚从一年生那边下课，还带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尾巴。 琉璃从椅子上坐起，抬头看向托儿所的大门：“没有想耍赖。” 只不过他需要稍微缓一下困意再出门。 “啊，是绮罗罗前辈！”菜菜子弯起眼睛，冲着新任一年生招手，“欢迎！” 星绮罗罗穿着改版的女士高专制服，从托儿所门边探头，兴奋的和孩子们招了招手。 “小美小菜还有小惠~我来啦！” 伏黑惠疑惑的看了一眼星绮罗罗的身后，问道：“秤前辈没过来吗？” 这俩人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小金很挫败嘛，”星绮罗罗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琉璃，笑嘻嘻地说，“说是在想出打败琉璃老师的方法之前绝不来托儿所~” 今年入学的两名一年生分别叫做星绮罗罗和秤金次，是夏油杰负责的班级。 按理来说，在高专上学的孩子基本上是不会来到托儿所，也没什么机会和琉璃打交道的，但今年的两个学生却不太一样，他们的术式太过特殊了。 拥有【南十字星】的星绮罗罗和拥有类似赌博术式的称金次刚入学，就被五条悟盯上并打包送到了琉璃面前。 复杂规则的【南十字星】和术式本身写入领域程序的两名术师成功吸引了琉璃的注意，并顺利被五条悟哄着交出了不少夏油杰的奇葩照片。（继琉璃没收了他所有的照片之后，夏油杰的非正常照片转而成了几人交易的硬通货。主要是在羞耻层面上，这些照片对冷静自持的夏油杰伤害极高。） 在观察了几次实战课之后，琉璃很快就掌握了星绮罗罗术式的规则，转而开始研究称金次的领域。但毕竟琉璃不具备被卷入领域的战斗能力，所以他并没能顺利理解称金次的术式构成。 但通过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转述，琉璃大概理解了称金次的术式多半是和运气相关联的不稳定术式，所以他开始尝试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研究称金次的能力，也就是探究运气对术式的影响。 但在探究实验开始没多久，琉璃就后悔提出这个方案了。 他怎么就想不开提出了和秤金次玩赌博和胜负游戏的？ 而且为什么那家伙发觉自己赢不了以后，反而在奇怪的点上开始纠结了？ 真是不能理解赌徒。 美美子拉着星绮罗罗坐下给他编头发，笑嘻嘻地说：“秤前辈明明赢不了琉璃大人，还是那么兴奋的来挑战，真奇怪！” 上次输的是不是抽鬼牌来着？ “小金说，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琉璃老师的‘狂热’，”星绮罗罗点着带着唇钉的嘴唇，心情很好的说，“他每次谋划这个的时候看着热情高涨的，超可爱！” 琉璃看向班主任的夏油杰，淡淡地说：“你能想办法让那个孩子放弃吗？” 他觉得自己生活状态挺好的，不需要什么“狂热”或者“爱与希望”。 “这就有些为难我了，”夏油杰笑着端起茶杯，饶有兴致的否决了琉璃的建议，“其实我也很期待琉璃‘狂热’的样子哦？” “啧。” 理解不了。 那个一年生就不能去缠着同样痴迷赌博的甚尔吗？ 他俩绝配。 美美子打开了自己的化妆盒，兴致勃勃的给面前人化妆：“菜菜子，快看！” “哦哦！这个色号，”菜菜子惊喜的拍拍手，把镜子搬到了星绮罗罗面前，“好适合你！” “！真的哎！！”星绮罗罗欣赏了一下光鲜亮丽的自己，高兴的眯起眼睛，“好喜欢和你们一起玩~” 听着女孩们的笑闹声，伏黑惠看向仍未动身的琉璃，问道：“要倒杯茶吗？” 最近琉璃哥哥怎么那么容易犯困，是太累了吗？ “不用，可以了。”琉璃坐起身，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总算离开了躺椅。 夏油杰悠闲地对着琉璃的背影举杯，笑着说：“如果你想逃我可以帮你哦？” “说什么傻话，”琉璃冷淡的走出托儿所，直奔医务室的方向，“辛苦的可是硝子。” 他怎么可能拒绝妹妹要求的体检。 医务室内，穿着白大褂的硝子正在挨个关闭常用的大型仪器。 “硝子医生，”琉璃穿着宽松的毛衣探头看向盘着头发利落的硝子，用毫无波动的语调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可以哦。” 这是什么任性的反向询问？ 硝子好笑的看着进屋就熟练躺在病床上的琉璃，把最后一个放射性仪器也关上了电源。 “药剂的研究顺利吗？” “不太顺利，”硝子看了一眼束之高阁的药剂瓶，轻声说，“我没有哥那么大胆，所以进度很慢。” 琉璃沉静的拽过床头柜上的托盘，挨个确认了需要使用的基础器具：“用我的血液制作特效药让硝子觉得难以接受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呢……”硝子叹了口气，走完消毒流程后带着采血针走向了琉璃，“哥都决定不择手段的拯救自己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微妙的心理停步不前。” “让妹妹承担这种压力是哥哥的失职。” “独自一人承担的哥哥会让妹妹难过的。” “那就没办法了。” “不准有办法。” 如果琉璃选择隐瞒身体状况，她真的会生气的。 取完血之后，硝子拽过板凳坐在了病床旁，对着枕着被子的琉璃伸出手：“准备好了吗？” “当然，”琉璃起身和硝子碰了碰额头，懒散的躺回原处，和硝子双手交握，“跟着我的咒力走。” 硝子看着放松的琉璃，谨慎的做着心理建设。 由于琉璃身体的特殊，在天与束缚近乎强制捕捉周围环境的负面影响加诸琉璃身体之上的压力下，现代的大部分医疗设备无法再用于观测琉璃。 放射性光线的辐射，电极片和药物的过敏反应……本出于不对人体造成实质性伤害而用于检查身体内部，利用了辐射性物质的先进科技器械，反而成为了可能会伤害琉璃的危险物品。 现在，除去离体的检测，琉璃的常规检查大多都是由硝子利用反转术式去探寻的，她的咒力会跟随着琉璃的反转术式运行轨迹行动，快速准确的确认其是否处于健康状态。 “不用这么紧绷，硝子，”琉璃温和的看着调整呼吸的硝子，柔声安慰，“我信任你。” 硝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还用你说。” 也许是琉璃的安慰起了作用，硝子很快就运转起了咒力。 负负得正的正向咒力其实和原本的负向咒力是相同的用法，术者本人已经习惯了负向咒力运转周身发动攻击，自然也可以通过正向咒力的运转去治疗伤势。所以哪怕琉璃因为束缚无法利用反转术式进行自身的治愈和强化，仍可以将其用于牵引硝子的咒力探查身体情况。 “心跳正常、血液流速稳定、无肌肉损伤、内脏无病变……” 琉璃垂着眸子，以完全放松的状态承载着硝子的咒力。 正如大众所知，绝大多数人反转术式的治疗效果都是无法作用于他人的，因为这一陌生咒力钻入他人身体的“侵入行为”不仅会引起咒力本能地反抗，还有可能会因为不了解身体情况而错误的对被施术者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但硝子的咒力却可以无障碍的去探索他人身体，这不单单只是因为她的生得术式是反转术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硝子的咒力是不具备任何特性的。 这在咒术界很少见，甚至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诅咒、术师、甚至是普通人的咒力都具备着先天特性，比如五条悟的咒力具备“收束”和“发散”的特点，夏油杰的咒力可以影响到诅咒的认知，琉璃的咒力具备延缓效果等。 凡具备咒力的都拥有着不同的咒力特性。 而硝子的咒力，却是能适应任何咒力的无属性。 咒术界中，拥有反转术式的硝子几乎人尽皆知，众人明白生得术式是反转术式的难得，也清楚的知晓能治愈他人的奶妈价值有多高。但知道硝子咒力特殊的，只有琉璃和五条悟两人，甚至硝子本人都不知晓。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并没有觉得无属性的咒力是什么值得侧目的能力，因为五条悟是特殊的，那五条悟的好友也特殊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宣扬，并平等的看不起所有敢看不起他和他好友的人。 但琉璃和全然不在意硝子特殊的五条悟不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妹妹的稀有，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硝子术式的价值。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五条悟和琉璃都默契的没有把这个消息传出，毕竟比起能延缓死亡的琉璃，可以追回死亡边缘之人性命的硝子更像是活生生的救世主。 她会被他人的贪婪吞没。 出于单纯的自私心理，琉璃真切地不期待硝子受到关注。在他模棱两可的引导下，硝子至今仍认为自己的咒力能不受反抗的自由探索琉璃身体，是因为琉璃本人对她毫不设防。 尽管这点也是正确的。 “觉得我好像能理解那些想剥夺孩子自由的家长们了。” 硝子：？ “这种理解还是别有了。” 妹控的标签你还打算戴多久？ 发觉硝子情绪的琉璃抬起眼睛，煞有介事的张嘴：“终生——” “滚呐！睡你的觉吧！变态哥哥！！” 这人虚的已经口不择言了吗？！ 琉璃歪了歪脑袋，浅笑的看着放松下来的硝子，真的就拽着被子打算直接午睡了。 反转术式到底还是耗费体力的，明明一点效用都没起，到底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上还公平公正的消耗大量的咒力，早晚要想个办法给它抽出来用…… 抱着突然升起的研究想法，琉璃看着撰写体检报告的硝子，缓慢的垂下眼睛，进入了梦乡中。 听到琉璃均匀的呼吸声，硝子从奋笔疾书的状态中停了一下，缓慢的在报告的末尾中写下了一行小字。 【体检结果一切正常，但常进入懒散困倦状态且易陷入深度睡眠，目前原因不明。】 “希望身边人平安健康这种愿望，竟然意外的朴实无华啊。” 硝子喃喃的出声，目不转睛的看着毫无所觉的琉璃，伸手在那个白皙的手背上画了一朵小花。 “笨蛋琉璃……” 医务室的棕发医生放下纸笔，双臂曲起压在床铺上，把脑袋放到了那个带着小花的手旁，没有为那欲言又止的话语续上任何声音，只是缓慢的阖起了那双棕色的眸子，懒散的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少年睁眼就看得到的地方。 我什么愿望都不会许的，什么愿景都不会奢求的。 所以哥，你也要拥有无限的可能才行啊。 第126章 身负诅咒的少年 琉璃离开后不久，准备从托儿所回去的夏油杰意外遇到了兴致勃勃前来挑战自己的熊猫。 “杰！杰！来和我练一下！看看我的新招数！” 夏油杰看着跃跃欲试的熊猫，好奇的询问：“和悠仁的比赛还是没赢过吗？” 这两个孩子放假就交手的日程现在还没有变化，也不嫌折腾。 熊猫摇了摇头，精神的做出个强壮的动作：“我现在的目标可不是悠仁了，那家伙就是个体力怪物，和伏黑老师是一卦的，我要转变策略！” “转变策略？”夏油杰好笑的看着抬着小胖胳膊的熊猫，配合的猜测，“从形象上打败悠仁？” “那个我早就赢了！” 我可是熊猫啊！别小瞧种花家国宝啊！ 熊猫深呼吸一口气，严肃的说：“从策略上，打败琉璃！” ？ 夏油杰费解的试图理解熊猫的思路，然后在两秒后放弃了思考：“……嗯，加油。” 孩子的梦想怎么能不维护呢，虽然不懂，但是尊重。 “所以！我们来体术对决！！” 来验证一下本胖达精心设计的体术套路！ “……嗯，来吧。” 不理解，但是尊重。 五分钟后，夏油杰拽着熊猫的爪子毫不客气地把他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团成一团的黑白团子。 “熊猫，你动作是不是太诡异了？对我你卖什么萌？” 尊重不了一点。 这孩子有什么毛病？ 中途托脸又撅腚的，是被悟附体了吗？被附体了吧！ 熊猫沮丧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总算说出了憋了很久的控诉：“前段时间，琉璃突然嫌弃我。” 体术训练这种娱乐活动在托儿所并不稀奇，除去两两的对战训练之外，几人还会不定期的和琉璃一起玩那个从小到大都没赢过的“捉鬼游戏”。 但不久前的游戏中，落败的熊猫被琉璃随口吐槽了一句，结果熊猫半天没能缓过来，甚至夜蛾正道安慰都没有用。 为了让琉璃改观对自己的印象，熊猫费尽心机研究了边打架边卖萌的策略，但是目前看来，是完全失败了。 可恶！要再想想办法才行！ “哦？”夏油杰蹲下身，戳着熊猫皮球一样的肚子，问道，“琉璃怎么说的？” 这是说什么了才刺激到这小子研究这种抽象的策略？ “说我一脸熊样。” 噗。 “……也没，咳咳，也没说错吧？” 熊猫幽幽的看向捂嘴转头的夏油杰，不爽的问：“杰你是不是笑了？” “怎么会，”夏油杰神色如常的转过脑袋，温和的看着熊猫，“你本来也是熊猫，纠结这个做什么？” “panda是panda，bear是bear。” 怎么能说panda是bear，生物层面和文字层面可都是不一样的！ ？行，好好好。 夏油杰正打算再说两句，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铃声。 嗯？ “夏油大人！”菜菜子带着手机跑出托儿所，递给了站起身准备进屋的夏油杰，“五条大人打来的！” “谢谢你，菜菜子，”夏油杰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摁下了接听键，“怎么了，悟。” 一个严肃到让人觉得有些异常的熟悉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首先，杰，琉璃不在旁边吧？” 夏油杰一愣，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回复道：“不在，他刚刚去医务室体检了，怎么了？” “不能让琉璃察觉到任何端倪，你先找个静一点的地方。” “菜菜子，熊猫，”夏油杰神色自然的喊了一声闹起来的两个孩子，温柔的扬起手机，“我先回别墅去确认一下悟的甜品库存哦。” 两人同步的挥挥手，声音欢快。 “让悟那个笨蛋给我也带一份。” “好的，夏油大人一路顺风。” 夏油杰笑着和孩子们挥手，转身走向了别墅的方向：“怎么回事？” “捡了个带着诅咒的少年，我马上会带他去业镜，杰在你的办公室等我们哦~” 看着说完正题就被挂断的电话，夏油杰叹了口气，认命的召唤咒灵赶路。 那家伙最好是有正事。 ———— 时间拉回五条悟离开高专时。 赶往仙台之后，五条悟先是去买了仙台特产的毛豆生奶油味道的喜久福，然后才悠闲地找到看望爷爷归来的悠仁，等他讲述“疑似诅咒作案”的案件详情。 “说是一个初中的哥哥被欺负以后，欺负他的人全都跳楼了。” 五条悟拎着纸袋等了一会，发出了一个傻气的“哎？” “就这么多？” 这事件描述简略的堪比营销号标题。 “就这么多，”粉毛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对了对手指，“因为是从同学那里听到的，然后自己去看了一下，隐约感受到了琉璃老师之前讲过的‘残秽’？的气息，所以就想找他商量一下。” 但被意外的人接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五条老师来这边了。 哦，好像是我喊的来着？ “等一下，你去看了？”五条悟好奇的看着这个刚有些长开的粉发男孩，询问道，“还感受到了残秽？” 虎杖悠仁不确定地说：“啊，因为我的体能比较强，琉璃哥哥说，如果我有在意的事情，可以自己前往调查，但是绝对不允许单独行动，必须要和大人商量才行……所以我才会给琉璃哥哥打了电话。” 驴唇不对马嘴啊，这回答的。 但五条悟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奇了，琉璃是怎么让一个不具备术师才能的小孩学会辨别残秽的，这家伙不是看不到咒灵吗？ “地址在哪里？”先去看看情况。 得到五条悟的回应，虎杖悠仁显得很开心，他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找定位：“哦！我这就发给五条老师！” 顺着虎杖悠仁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犯案地点”以后，五条悟还真的在教室中找到了诅咒的残秽，从咒力量来判断，甚至可能是特级诅咒！ 这孩子真敢啊…… 从伊地知手里要到了隶属于这里的“窗口”的联系方式后，五条悟顺着咒力的残秽追了过去，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似乎是被废弃的公园当中。 五条悟很快就顺着残秽捕捉到了咒力的源头——那是个沉睡在贩卖机旁的十岁左右的男孩。 “他就是那个被欺凌的乙骨忧太？” 五条悟收起术式，降落在距离贩卖机不远处的地面上，饶有兴致的把手中的资料和那个脏兮兮的男孩对比了一下。 虎杖悠仁从同学那里听说“跳楼事件”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跑去调查是中午午休的时候，打电话则是晚上放学之后。 而这个名为乙骨忧太的孩子被欺凌和紧接着的欺凌者跳楼事件，发生在昨天下午放学以后。 那这个孩子是在事件发生以后从学校跑到了这里，然后待了整整一天吗？ 唔，拥有的咒力和校园内的残秽是同一个啊……是被欺凌的孩子身上附着的诅咒干的？ 五条悟打量着面前的孩子，或者说，打量着孩子身后模糊的诅咒的影子，确认了男孩身上附着的咒力和校园内的一样，是未经打磨的纯粹咒力。 “真是奇怪，带着诅咒的少年，”五条悟抬脚靠近那个缩在角落的小朋友，打算把这个孩子带回去给琉璃当做实验素材，“看起来是相当强大的诅咒啊…不知道有没有自我意识呢？” 似乎是被五条悟懒散的声音吵醒，昏睡的男孩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声音的方向：“……谁？” “呀～忧太，”五条悟笑嘻嘻的抬起手，慢慢的把手伸向那个有些警惕的男孩，“初次见面，我是五条悟，是一名热心的…” “！！里香！不行！！” 嗡——！ 五条悟瞥了一眼身侧停滞的巨大手掌，慢悠悠的把没说完的话补完：“…人民教师。” 真的是特级！ ……特级是这么常见的东西吗？ “哎？”乙骨忧太胆怯的看着面前带着眼罩的男人，有些不确定的问，“您……拥有着特殊的力量吗？” 里香被拦下来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五条悟悠闲的继续伸手，把瘫坐在角落中的男孩扶起来，回答了他的疑问：“对哦对哦，还是最强哦～” 豁，触碰也不行啊，好凶的诅咒。 “不要！靠近！！忧太！！！” 近似人形和蛇女形态的咒灵暴躁的敲打着五条悟包裹在外围的无下限，吼出了癫狂凄厉的尖叫声！ “里香！别这样！”乙骨忧太急切的拦在了五条悟的面前，有些焦躁的喊着，“先别出来！！！” 五条悟好奇的看着那个形态异常的咒灵，发现它、或者“她”真的在男孩的喊声中委屈的消失了。 过咒啊……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这个诅咒……我是说里香，”五条悟看向因为大声喊叫有些低血糖的乙骨忧太，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了明显虚弱的男孩，“是你的什么人？” 乙骨忧太纠结了一会，还是接过了这个陌生强者递出的带着香气的食物，小声回答：“是……女朋友。” 活了二十来年仍未交往过的五条悟：？ “……你不是才十一二岁吗？” 不，等等，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没谈恋爱，那仨人也是啊！ 退一步来说，整个高专……哦，记得杰说，那两个一年生好像是恋爱关系？ 总之，不止我一个就行！ 乙骨忧太脸一红，仓促的把大福咽了下去：“那个…因为和里香约好了，长大了要结婚……” 这句话说完后，五条悟敏锐的发觉了男孩瞬间低迷下来的情绪，和其身后因声音的颤抖和情绪波动而隐约涌动起来的咒力。 诅咒的行动是这个被咒者个人情绪驱动的吗？还是说这个特级诅咒拥有独立的意志？ “但是里香…车祸，然后说约好了……就变成……呜呜——” 听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五条悟瞬间就理解了乙骨忧太现在的状态。 被所爱之人诅咒的术师？ 单从刚刚那个诅咒的咒力量来看，这家伙无疑是特级过咒怨灵，那被诅咒的术者本人必然也是特级术师……不对不对，比起这个，有个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想到猜想中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五条悟的表情木了木，动作迅速的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首先，杰，琉璃不在旁边吧？” 糟了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诅咒事件了，是意料之外的大危机！ 两句话打完电话，五条悟看向仍小声啜泣的乙骨忧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关心一下这个有些怯懦的孩子。 “忧太，啊我虽然对此遗憾——不对，我是说你这个状态虽然——”五条悟组织着语言，半天没能好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接放弃了安慰，“总之，你绝对，绝对不能，让琉璃发现你的存在！” 不行，脑子好乱，还是等杰过来解释吧，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竟然真的存在被所爱之人诅咒的术师？还是能人言的特级？ 不是吧，这种情况竟然真的能实现…… 乙骨忧太从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面容严肃的五条悟，茫然地发出声音：“哎？” 什么？谁？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总之，我们先换个地方吧。” 杰应该已经到了吧？ 【东京·业镜总部】夏油杰办公室 夏油杰头痛的看着面前失魂落魄几乎被吓哭的乙骨忧太，瞪向背手靠墙装哑巴的五条悟：“悟？” “抱歉，”五条悟乖巧的应声，语速飞快的在夏油杰数落之前流畅的道歉，“我不该堂而皇之地闯进杰的办公室，也不该没打招呼就带着忧太飞天，最不该的就是罔顾孩子的敏感心理，毫无征兆的将他带入到陌生环境当中。” 夏油杰：…… 这混蛋不是很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但是杰在嘛，”五条悟真情实意的撒着娇，抬手指了指眼泪涌入眼眶的男孩，小声提醒，“交给你啦~” 夏油杰无奈的看向惊魂未定的乙骨忧太，柔声说：“抱歉，悟吓到你了吧，他没有恶意的。” “我…呃！”紧张到说话都打哭嗝的乙骨忧太嘴一撇，面对正常许多的夏油杰险些直接哭出声，“你们是谁啊…呜啊——” 虽然怪刘海的哥哥很温柔，但是这里是哪里啊？ 这些人是谁啊？怎么回事啊？ 里香，为什么你不在啊，我好怕啊，呜—— 看着放声大哭的少年，夏油杰头痛的后退两步，看着逐渐显现的咒灵，只觉得无奈极了。 悟这个莽撞的笨蛋！ 第127章 我那不符合常理的哥哥～ 在见到乙骨忧太的一小时后，夏油杰和五条悟脱力的躺倒在了沙发上，同步了叹了口气。 “所以？”夏油杰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到底怎么回事？” “捡到了个特级的新生代哦~” “那个我已经看到了也实际体验到了，但悟想说的事情明显不是这个吧？” 夏油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那里哗啦啦的水声后，正是被他好声好气哄着塞进去的乙骨忧太。 “这个叫忧太的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被强大的诅咒缠上这一点夏油杰已经看到了，也在男孩崩溃的哭声和拦截声中理解了其和诅咒共存的状态，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霓虹国内的非正常死亡、失踪人数平均每年都在一万人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也就是诅咒所害。 被害人身负诅咒也是个还算常见的现象，过咒怨灵也只是该咒灵作为人类死亡之前，对某一特定人物抱有强烈的负面情感或执念才会产生的诅咒。 这也是咒术高专强调在杀害敌对术师时，必须要使用咒力杀死的缘由。 常规来说，知晓乙骨忧太状态后的五条悟，应该会迅速把这个情况特殊的孩子打包送到高专，然后喊琉璃出来看这个特殊的“伴手礼”，而不是给夏油杰打电话时，特意强调要避开琉璃。 夏油杰想知道的，就是五条悟要避开琉璃的理由。 “那个孩子，”五条悟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出声，“是被所爱之人诅咒的术师。” 所以说对他人恶意的执念产生的诅咒根本…… “被什么诅咒？” 他听错了吗？ “那个叫里香的诅咒，是乙骨忧太的女友。”五条悟看着愣住的夏油杰，托着腮讲述着那个男孩的情况，“两人曾约定过长大后就结婚，然后女孩在忧太的面前意外死亡，结果化成了诅咒，附身在了乙骨忧太的身上。”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五条悟说过的话语：“被所爱之人诅咒？” 那个咒灵，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但它、她毫无疑问是有自我意识的吧？ 出于对乙骨忧太的保护而自主现身和攻击，出于对乙骨忧太的喜爱而听从命令，具备基础的逻辑思维和特级的咒力量……但是所爱之人？ 爱和……诅咒？ 这两者真的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吗？ “那个…”洗漱干净的男孩怯生生的从浴室探出头，小声询问，“是在讨论里香的事情吗？” 夏油杰迅速敛下情绪，回头露出温和的笑容：“是的，忧太君，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是的，很抱歉，把房间弄成这个样子，”乙骨忧太拽住衣服的衣角，有些慌张的说，“我之后会，努力打工还给你们的！请不要责怪里香……” 五条悟瞥了一眼原地站着不敢上前的乙骨忧太，轻松的扬起手打招呼：“没事没事，这个我来处理就好哦~抱歉呐，突然把你带到陌生的环境，被吓了一跳吧？” 总之，杰，这个孩子不能出现在琉璃的面前，你懂我意思吧？ “来这里坐吧，忧太君，”夏油杰拍了拍空出的单人沙发，安抚着乙骨忧太，“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夏油杰，和悟一样，是高专的教师哦。” 那还用说吗，绝对不能让琉璃发现。 乙骨忧太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的暗流涌动，而是被一个新词汇吸引了注意力：“高专？” 那是什么？ “唔，要从头讲起会比较好呢，”夏油杰眉眼柔和的看向乙骨忧太，轻声说，“其实我们想邀请你在初中毕业后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咦？” 五条悟笑嘻嘻的看着紧张的乙骨忧太，安慰道：“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哦？” 之后，乙骨忧太在两位自称老师的大人口中知晓了什么是“真实的世界”，知晓了什么是“诅咒”，也明白了自己的特殊，和作为特级过咒怨灵里香的危险。 他茫然无措的接收着这庞大的信息，呆呆地看了茶几上自己的倒影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高专里和二位一样强大的人有很多吗？” 两位老师很强大，他们不会被里香伤害，和普通人是不同等级的存在，可高专也是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夏油杰看着乙骨忧太期待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并不是所有人。” 特级可不是什么大白菜，除却不常回国的九十九由基之外，现存的特级已经都在这了。 乙骨忧太骤然垂下了肩膀，有些沉郁的说：“这样啊，那我——” “现在也没到入学年龄，你可以不用这么早就决定哦~” 五条悟笑嘻嘻的打断乙骨忧太的话语，并不打算让这个男孩这么快就拒绝邀请。 六眼没有错过乙骨忧太在看到他和杰能安然无恙存活于里香攻击下惊喜的表情，也明白这孩子其实多少期待过自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是期待他人强大和掌握自己的力量的概念是不同的，尤其是乙骨忧太这样的特殊情况。后者是也许是自身不可控的接纳和对他人的期待与愿景，前者却是货真价实的逃避行为。 同样察觉到乙骨忧太低迷情绪的夏油杰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应该如何让这个怯懦的男孩接纳自己的特殊，而不是一味的逃避现实。 常理来说，乙骨忧太这次的案件多半会由于事件影响较小且目击者不多的原因，被执法机关和“窗”直接当作普通事件处理。 如果没有虎杖悠仁出于好奇去探索传闻，未被窗发现的乙骨忧太还会处在失控状态，只怕拥有自我意识的里香之后仍会违背被咒者意愿，出于非人的逻辑残害普通人。 等到乙骨忧太真正被发现和拘束的时候，根据事件的恶劣程度，高层多半会跳过监管步骤，直接给乙骨忧太判处死刑。 但既然乙骨忧太被已经被就任教师的两名特级发现了，夏油杰希望乙骨忧太可以接纳自身的特殊，通过一定的训练掌握自身力量，然后回归学校读完初中，回避掉那个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伤人罪责。 “忧太君，里香她，很喜欢你吗？” 一直因陌生环境紧张的乙骨忧太愣了愣，温软的笑开：“嗯！我也喜欢里香！” “那么，为了让里香和忧太君今后也能一直在一起，不伤害他人，”夏油杰看着诧异的乙骨忧太，笑着问，“你愿意接受我和悟的教导，学着去掌控自己的力量吗？” 乙骨忧太本人是遭受过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但他在被里香诅咒之后却从未主动伤害过他人，而是被动的处在被保护的地位，并因里香的失控行为自责。 他是个温柔的孩子。 “如果能掌握力量的话，忧太之后可以保护和帮助很多人，”夏油杰放出一个小巧的咒灵，将其置于掌心，“包括里香在内。” 诅咒是否具备真情，咒灵操术无法回答。但乙骨忧太身上过咒怨灵的存在却已经是答案本身。 “一个人是很寂寞的哦？”理解到夏油杰意图的五条悟看向乙骨忧太，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罩，“忧太不想回应里香吗？” “……想！” 察觉到两位特级老师的尊重和温柔，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怯懦的乙骨忧太抬起眸子，第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回答。 “我不想再继续伤害别人了。” 知晓了诅咒是何物的乙骨忧太已经明确的理解了自身对于普通人的危险，也在两人的讲解中了解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本，这个怯懦温柔的男孩是想请求两位老师将自己拘禁关押，防止里香再因为他暴走。 但五条悟的话语却点醒了乙骨忧太一直试图回避的情感：他害怕独身一人。 鲜活里香的离开、被车祸后变成怪物的里香吓到的家人、对自己展露出恶意的同学……乙骨忧太在里香死去以后，再也无法靠近他人。 曾有很多次，独自缩在角落中的乙骨忧太都会迷茫的自问：为什么车祸死去的不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爱着他的、他爱着的里香离开呢？ “如果真的可以掌控自己的力量，让里香和我意念相通，”乙骨忧太抬起手，握住了颈上的戒指项链，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试一试！” 五条悟挑了挑眉，懒散的笑：“就该这样嘛！放弃希望这种话，等做出所有努力以后再说也不迟。” “那就决定了，”夏油杰笑着站起身，对乙骨忧太伸出手，“欢迎成为高专预备役，忧太君。” “是！” 在简单的交流后，失去住所的乙骨忧太最后被安置在了业镜内部。 “真的可以吗？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乙骨忧太看着装横温馨的房间，有些忐忑的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啊啊，这个房间看起来也太温馨了，还有好多玩偶。 “没事哦，反正夜蛾老师也不来~” 五条悟懒散的率先走出门，潇洒的做了甩手掌柜。 被留在房间内的夏油杰很贴心的给这个腼腆的孩子介绍了一下基础设施，并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方便乙骨忧太遇到事情及时求助。 “那在正式返校之前，忧太就先在这里住着吧，我和悟会经常来看你，教你怎么掌控自己的力量的。” 夏油杰笑着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转身也准备离开。 “那个，夏油老师，”乙骨忧太喊住了那个温柔的老师，有些怯生生的说，“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夏油杰回过头，眉眼柔和的问：“怎么了？” “琉璃…大人，是谁啊？” 乙骨忧太敏锐的察觉到，在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时，那个一直温柔笑着的黑发男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明表情和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但乙骨忧太就是觉得，面前人似乎突然心情变得很不好，而且还是那种……让人压抑到难以呼吸的不好。 “……这样啊，悟没有给你解释吗？” 也是，悟那家伙，多半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毕竟那只是他们两人的猜测而已，根本没办法跟小孩子解释。 夏油杰收起了温和的笑容，思量着该怎么说明这件事情比较好。 看着突然沉默的夏油杰，乙骨忧太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领，小声说：“……只说了让我别被那位琉璃大人发现，抱歉，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是触及到了什么雷区吗？ 啊啊——糟了，早知道就不好奇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到乙骨忧太的情绪变化，夏油杰揉了揉眉心，转身靠在了门边，轻声说，“吓到你了吗？抱歉，我和悟只是，有些担心。” 乙骨忧太愣了愣，看着恢复如常的夏油杰，疑惑的重复：“担心？” 担心谁？ “毕竟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了那种话，忧太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夏油杰笑了笑，将十指相对，似是有些无奈，“让我想一想，该怎么解释呢……” 在乙骨忧太看不到的屋外，早一步离开房间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样，靠在门边，沉默的听着两人的交流。 “……我们有个，病弱的哥哥，”夏油杰组织着语言，尽量简洁地说明情况，“他的时日…无多，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所以他对活下去有超乎寻常的执念。” 真是的，承认这种事情比预想中的还让人难以接受啊，悟真是给他留了个难题。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的叙述着：“一直以来，他用了很多种方法，不择手段的做了很多事，只为了…让自己能陪伴我们的时间更长一些。” 他们也一直在找也许可以帮助到琉璃的方法，但收效甚微。 “他说出过，哪怕死了也会缠着我们的话语。” 谁能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夏油杰抬起头，看着隐隐察觉到不对的乙骨忧太，轻柔的笑了笑：“……忧太是被里香诅咒的，你证明了互相喜爱之人可以让死者的残念留存。” 如果琉璃听闻了这个消息，只怕会立即着手研究其原理并付诸实验吧，那个实验狂人比常人少了太多顾忌。 察觉到夏油杰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乙骨忧太震惊到直接站起，大声反驳：“那也不能——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这般！怎么可以这么推测自己的哥哥！！ 乙骨忧太语无伦次的试图表达出自己混乱的想法，只觉得难以理解和不可思议！ 他们竟然觉得那位琉璃死后会诅咒自己的弟弟只为了留存世间！！！ 何等荒唐！！ 温柔的黑发男人看着不可置信的乙骨忧太，轻声说：“不是推测，忧太。” “夏油老师！！”乙骨忧太嘴唇颤动着，不可置信的攥紧脖颈上的戒指，“里香她现在……无法用生或死这种简单的定义去描述，您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再怎么解释，里香仍是诅咒！是两位老师亲口说出的词语！是他们教给乙骨忧太的这个概念！ 这种罔顾生死的行为怎么可以被轻易认可！ “当然，我们很清楚，”夏油杰看出了乙骨忧太的不理解，他暗金色的眸子带着少年人看不懂的沉郁和悲伤，“但如果真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琉璃什么都不会顾忌的。” 他就是那种，平静又疯狂的人。 门外的五条悟缓慢的直起身，和拉开门的夏油杰一同往外踏了一步。 “所以啊，忧太，”夏油杰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情绪未平的少年，温柔的弯起眼睛，“你绝对——不能被琉璃发现哦？” 拜托了，乙骨忧太。 只有你，绝对不能出现在琉璃的面前。 第128章 不当妈妈的哥哥的好友不是好家长 “杰，来说点有趣的话题啊~” 跳下咒灵之后，五条悟懒散的扯着夏油杰晃晃悠悠的走着，第六次试图让夏油杰陪他一起玩。 非紧急情况不能使用瞬移，太晚又不好打扰辅助监督，他们是趁着夜色人少，乘坐诅咒回来的。 “我拒绝用过期的饭团来做抛接球游戏哦~” 夏油杰习以为常地带着两个人的重量往前走，看着道路尽头的别墅开始掏钥匙。 这个时间那两人应该睡了吧，一会要让悟把声音放低一些。 “那我们来探讨政教分离的方案？” “悟根本没上过几次课吧？” “哎呀~杰会帮我的嘛~” “下一届可就是悟来带学生了。” “很好，我们来玩山手线游戏吧！” “听人说话……” 夏油杰无奈的转动钥匙开门，率先走进了玄关。 “来报最喜欢五条悟的地方！我先来，全部！” 刚跟着夏油杰踏入大门，五条悟就察觉到视野中突然多出了个人影，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时间点那人还坐在客厅里，跨出去的大长腿已经跟随本能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哎呀，这下糟了，杰能想办法忽悠过去吗？ 五条悟小心的挪动着身体，试图提醒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 然而，在玄关换鞋的夏油杰未能察觉到身后好友的异常表现。 “悟，你真的给我留接答案的地方了吗？”夏油杰叹了口气，真的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是否还有回答的余地，“…没救了，换个题目。” 说着玩游戏却不给人留玩下去的余地，这家伙真是任性的没边。 “那由我来出题可以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平静的加入了对话当中。 “可以哦，出个正常点的题目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油杰不假思索地回答，丝毫没能注意到身旁人拼命打手势的动作。 “列出杰和悟凌晨归家的理由，请吧。” 夏油杰脚步一顿，后知后觉的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僵硬的转头看向已经放弃抵抗的五条悟，无声的做口型：你怎么不提醒我？ 怎么回事，琉璃这个时间点怎么没去睡觉？他最近不是很容易困吗？ 背着手站在原地的五条悟停留在玄关，也无声的回答：我提醒你了啊！用眼神。 看了一眼连眼罩都没拿下来的五条悟，夏油杰想骂人，但不知从何骂起。 “不是玩游戏吗？”琉璃背对着两人，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淡淡地说，“需要我重复一遍题目吗？” 靠，悟那个混蛋怎么这种时候脚步这么快，直接坐人身边装可怜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刚刚琉璃让回答什么来着？晚归的理由？ 这怎么回答……谎话实话都一样糟糕。 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夏油杰才重新迈出步伐，抬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光：“……琉璃，体检结果怎么样？” 没救了，转移话题吧。 “很健康，”琉璃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头顶的光亮，随意的问，“业镜有紧急事务要处理吗？” 还特意加班到深夜，真是热爱工作的好孩子啊。 “哎？你怎么——”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利落转身，把拎在手上的办公室钥匙重新悬在了门口的狐狸尾巴挂钩上，一言不发的坐到了琉璃的对面。 他当初怎么就想不开让每个人都老老实实把办公室钥匙挂在自家玄关的！ 哦，是为了确认琉璃硝子不熬夜加班啊，那没事了。 琉璃看向挪到身边但仍然装哑的五条悟，幽幽地叹了口气：“悟，你的手机呢？” 午睡醒来后，虎杖悠仁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五条老师拎着喜久福去追诅咒结果失联了。 虽然清楚五条悟不可能会出什么事，但电话打不通，同为特级的夏油杰又一声不吭的突然离开高专，甚至带走了业镜的钥匙……琉璃直觉两人必然遇到了非比寻常的事情，但出门的两个人无一人报备不说，还在毫无留言的情况下，在外面晃悠到半夜才回来。 一个初中小孩发现的诅咒案件钓走了两个特级，这合理吗？ “坏了。”五条悟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回想着和里香战斗时不小心飞出去的手机，痛心道，“我贪吃蛇还没过关呢！！” 差点就破记录了！ 夏油杰：？ 你那时候真的在打游戏啊，这混帐！ 琉璃：…… 那是重点吗？ 看着回答完问题就直接默不作声的两人，琉璃沉默了很久，才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凌晨审问：“回去休息吧。” 也罢，连杰都没提前打招呼，想来是不适合他知晓的事情。 除非必要，琉璃一向尊重孩子们的隐私。 更何况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已经是高专教师了，能没有一点分寸吗？ 发觉琉璃在话音落下后真的起身准备离开，等待被审问的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咦？这就完了？ 也不需要他们编个理由什么的吗？ 虽然说谎肯定瞒不过琉璃，但不走一下形式吗？ “悟，记得给悠仁报个平安。” 记得悠仁说的是与诅咒相关的事情需要处理或者分析，五条悟过去以后不是直接祓除而是选择喊走夏油杰，难道说诅咒事件本身就存在问题吗？ 还有熊猫和菜菜子说的那个给悟确认甜品库存的理由……杰明明找了个那么合理的借口，去五条悟那边处理事情时，却没能想起把这个漏洞填上，看来那个事件可能是相当不合理的存在。 内衬换了一套，但身上没有血腥味，说明诅咒实力并没有异常到需要两人出手的地步，那就是形成原因和诅咒关联人物的特殊？ “琉璃？”夏油杰出声打断思索的人，只觉得心虚又无奈。 五条悟扯开眼罩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咒力平稳的琉璃。 这人，不会在信息这么少的情况下都能推算出他们打算藏下的事情吧？ 被夏油杰的喊声唤回思绪，琉璃看着仍在困惑的两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啊……”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罢了，既然决定不追究，那就先不管了。 偷看孩子日记的好友不是个好家长。 什么啊，这沧桑的老人语调！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琉璃的想法。 因为明白他们想要隐瞒，所以就决定尊重？ 琉璃这是用什么心态看待他们的晚归和隐瞒的啊……青春期孩子的小秘密吗？ 虽然态度上让人觉得有点怪异，但琉璃不追问反而是个好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在乙骨忧太正式入学之前，他和杰能找到解决琉璃身体的办法……嗯？小孩子？ 五条悟眼珠一转，突然伸手拽住了走出两步远的琉璃，把他扯到了沙发扶手上，像是孩子一样抱着那纤细的腰身撒娇：“我永远是琉璃的好宝宝~” 没反应过来的夏油杰：？ 你什么意思呢？我们上一秒还是革命好战友。 “好恶心啊，”琉璃面无表情地试图掰开腰间的双手，“我没你这样的孩子。” “是我不行吗？是漂亮帅气兼备的五条悟不行吗？还是说怎么样，你是想要杰那样的乖孩子吗？嗯？是这个意思吗？琉璃哥哥~快说悟是好宝宝~” 琉璃熟练的把不必要的语句剔除，抽取出其中最能转移五条悟注意力的关键词，挑眉回答：“杰是别的意义上的吧？” 与其说是孩子，倒不如说是个操心的老妈子。 听到这句话，看戏的夏油杰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看着回头的两人，嘴角抽了抽：“……琉璃，你应该不会说出那种称呼的吧？” 琉璃掰开五条悟的手臂，懒散地说：“什么称呼？难道是夏油——” “夏油妈妈~~”五条悟娇俏的对着夏油杰翘出食指，慢悠悠的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人家是你最好的宝宝吗？” “好恶心啊。” 想把他那个手指直接折过去，很好，就这么干！ 五条悟瞬间收回手指，一把环住夏油杰的脖子，大声控诉：“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是跟谁学的！夏油妈妈的爱呢！夏油妈妈从琉璃哥哥那里继承的只有‘恶心’的伤人评价却完全没有对悟宝宝的爱吗？！” “出来，悟，我们打一架，现在！立刻！” “哈？！你竟然敢对五条大人挑衅，看招！” 真是混乱的家庭关系。 成功恢复自由的琉璃慢悠悠从沙发扶手上起身，走向了不知何时站在阶梯上的硝子：“不睡了？” “这种环境能睡得着的都是什么怪物啊？”硝子爬到琉璃的背上，懒散的指挥，“很好，琉璃号！快去把那两个打架的笨蛋们踹下沙发~” 打扰别人睡觉的混蛋们罪大恶极，必须要下达天罚！ 琉璃眨眨眼睛，没有丝毫迟疑的走到了沙发旁，瞅准时机，抬脚插入了角力僵持的两人中间。他出脚速度快狠准，连多余的辅助动作都没有，直接就用脚腕和膝盖卡住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想要再次攻向对方的动作。 看着卡在腰间的素白脚背，五条悟停下了想要翻身的动作，对着头顶的琉璃和硝子眨眼睛：“你们不会舍得踢我的对不——你这笨蛋妹控！！呆瓜冰块！！” 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把他踢下去了？！ 爱呢？！ 解决掉一个之后，四只琥珀色的眸子同步转向，看向了那个被五条悟带出趔趄但仍稳住身形的怪刘海。 夏油杰：…… 看了看抵住胸膛的膝盖，又看了看琉璃背上蠢蠢欲动的硝子，夏油杰果断地投降，自己跳下了沙发：“为什么你们今天都没睡？” 他可没有悟那种天塌了就睡觉，掉地上就打滚的好心态。 “不是没睡，”琉璃摇摇头，收回跨过沙发的腿，背着硝子坐到了另外半边沙发上，“我是睡醒了。” 体检完睡到了自然醒，然后就接到了电话。 “我是被吵醒了，”硝子懒散的从琉璃背上下来，随手点亮手机屏幕，“你们以为现在很早吗？” 凌晨四点了哎。 夏油杰歉意的看向硝子：“抱歉，我们本来想着给你们发个消息说在外面住宿来着，但悟临时改了主意。” “啊对了，”五条悟从地毯上爬起来，在夏油杰宽大的制服里摸出手机，将一个已读消息展示在了几人面前，“七海说，他明天回来。” 琉璃波澜不惊的点点头：“这样啊，暴露了啊。” “是的，我没拦住，”夏油杰将抱枕塞在欲倒进沙发的硝子身后，无奈的摊手，“所以悟决定赶回来了。” “难怪。” 五条悟：？ “什么意思？你们都知道？”五条悟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手脚麻利的把另外两人的手机翻出来打开，确认了一下七海建人的联络，“为什么只有我没有？” 还有这个信息内容！！什么意思！ 什么叫务必瞒着五条先生？！ 夏油杰眨眨眼睛，指了指手机：“七海不是说了吗？怕悟一时兴起开什么欢迎会。” “所以一定要瞒着悟。” 硝子懒散的伸了个懒腰，从五条悟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结果完全泡汤了呢，七海。” 夏油杰点出手机上存储的五条家管家的联系方式，示意五条悟自己解决他自己的手机问题。 “真可怜。”琉璃伸手戳了戳五条悟的脸颊，观察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心思完全不在手机上。 五条悟愣愣的看了一会毫无悔意的三人，咬牙切齿：“绝对不原谅他！” 不让他开欢迎会，这个确实没时间搞了，毕竟明天七海就要到了，但是嘛……嘻嘻，谁说欢迎会必须要有人呢？ 看着打坏主意的五条悟，三人互相看了看，默默的给明天到高专的七海建人祈祷了一下。 虽然保密工作未能成功，但七海建人应该有心理准备吧，这可是六眼，他们太刻意的防备反而会被五条悟察觉不对；如果没有，那就让靠谱的后辈自求多福好了。 希望人没事。 第二天清早，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高专大门口“热烈欢迎七海建人回归”的横幅，又瞥了一眼举着接机牌在道路两边列队的诅咒，转身就走。 来错地方了，回去上班吧。 第129章 成年人分为成年的孩子和成年的成人 七海建人决定离开高专时，曾在脑海中列出过许多理由，比如高专对于术师成长的不重视，比如总监部对术师不近人情的利用，比如发觉自己无法坦然接受同期的死亡，再比如强如五条悟夏油杰也无法获得完全的自由…… 人在无法接受现状时，可以找到很多种不同的理由为自己的逃避行为辩护，然后用数以万计似是而非的证据去验证那些猜想。 七海建人不认为自己在毕业后选择离开高专是错误的，因为他肯定自己列出的理由是无需辩驳的事实，那些条目是他逃避的理由，也同样是咒术界的现状。 只是这准备好的辞职腹稿还没来得及现世，七海建人学生时代的上司就已经把他一眼看透，并越过了正常辞职流程，直接帮他做全了离开的准备。 虽然常规社会生活里，七海建人偶尔会收到前任上司的消息，也因那不稳定的交流，短暂的再次和咒术界有所牵连，但总的来说，他普通人的生活过的简单而平淡。 离开了咒术界的七海建人，不再有使用术式的机会，在社会里摸打滚爬的四年里，无论是睡着还是醒来，他考虑的只有钱、钱、钱，钱。 只要仅考虑钱财，诅咒和他人就会与他无关。 没有危机四伏的任务，没有故意惹人心烦的前辈，也没有吵闹的同期在身旁叫嚷，这是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七海建人厌倦着这样的生活，也习惯着这样的生活。 除却工作之人都无法避免的应酬之外，七海建人偶尔会和后辈猪野琢真小酌两杯，从这位热情有天赋的学弟口中，七海建人简单的了解着咒术界万年如一的现状，但从未想过回去。 直到那个后辈口中的消息越发不符常理。 “……家入先生被御三家开除？” 七海建人抬起有些疲惫的眼皮，打起精神听着带着冷帽的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述，似是没能理解话语中的含义。 想象不到，想象不到那位习惯把事情掌控在手中的人会被高层开除。 不，反了？是家入先生不再需要御三家的帮助了吗？ 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已经成为特级，家入医生也因其能力的特殊被重视，所以家入先生不必再委曲求全寻求高层的帮助了？ 这个推论是合理的。 “是哦，而且，听闻家入先生的术式很有可能和回溯时间有关，”猪野琢真伸出夹子，将烤肉挨个翻面，有些困惑的歪歪脑袋，“说起来我确实没有听闻过家入先生的术式情报。” 因为那人通过高层将自己的信息隐藏了起来，被两势力针对还被限制了自由，没有出去执行任务的机会，也不使用能力参与伤员的救治。 七海建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没有给后辈科普这个仅有少数人知晓的情报。 “和时间牵扯的术式，一般来说是没什么强力效果的。” 这是家入先生做出的什么布局吗？ “大家也这么认为哦，但是啊，”猪野琢真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说，“据说有人看到了和原本相貌差异很大的家入先生，还有人打听到了他是天与束缚的消息！” 七海建人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好似没事一般仰头饮下。 以身入局，可以确定是家入先生刻意为之了。 为了什么？引诱高层下手？还是给暗处的敌人放出的假消息？ 不……这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后来我去交任务的时候碰到过家入先生，确实是变化好大，”猪野琢真回想着那个面容变化也已经没什么表情的前辈，耸了耸肩，“不过他和五条先生一样，都是那种本身就不显年岁的面容，我只能看出身高的区别。” “这是在暗喻什么吗？” “！！不不不，我没说七海先生的意思啊？！” 虽然七海先生看着很累还明显沧桑，但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开玩笑的。” 猪野琢真颓败的向后仰头，无奈的吐槽：“别吓我嘛！最近正忙的时候，我精神很紧张的！” 他好不容易和人换班出来放松一下的！ “诅咒？” “不，是诅咒师那边，”猪野琢真弯腰和七海建人碰杯，抱怨道，“刚刚说的那个，不知道诅咒师从什么渠道也得到了消息，而且特别执着于‘时间回溯’，甚至都要为此拼命的地步。除了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善心保护高专的御三家之外，总监部也指派了很多术师设下了拦截诅咒师的防线，所有人都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被迫加班了。” 这还真是……声势浩大。 七海建人透过窗外看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街道，平静地说：“是吗，那你也要多加小心。” 诅咒师、御三家、高专和总监部……只怕这个境况不是短期能结束的动荡。那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和奸诈，即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了解真相的术师们仍未能意识到这是他随手落下的棋子。 这其中，有多少齿轮是被这只言片语的消息扣上去的？又有多少情报被隐藏在表象之下？ 他的目的只是诅咒师吗？总监部有意识到这是他的手笔吗？ “是！！我一定会的！！” ……不必再想，七海建人如今只是个明天也要上班的公司职员而已。 咒术师是狗屎。 有时甚至要强迫同伴做出为他人舍命的觉悟。 明明性命是无法被衡量价值的。 啊……他上一秒还在想生命的价值，下一秒却做出了面包店的店员肩膀上的蝇头可以放置不管的判断。 真是奇了，人的生命究竟是否具备价值？ 【“问我？”那个捏着解剖刀的人面无表情的回头，短暂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只看得见对我有价值的东西。”】 ……真是人渣的发言。 不该问他的，把人类当作工具的人怎么可能会提供这种哲学类问题的答案。 “可以请你往前一步吗？” 七海建人看着面前女性店员的肩头，终是说出了这句有些许冒犯的话语。 “哎？好的。” 随便出手被人当作古怪的灵媒师也很麻烦——七海建人原本是这么想的。 凝聚咒力，祓除诅咒。 “肩膀，感觉如何？” 但也无所谓吧。 “咦？没听到吗？谢谢您——！！欢迎您！！再次光临——！！” 那个人不是说了吗？ 看清你眼前的风景就好，听到你觉得不算亏本的声音就好，然后，你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就会做出最合适的决断。 七海建人看着手机上发送出去的信息，冷淡地说：“虽然您说这句话时，仅是为了让我判断什么时候该对那个该死的诅咒下刀。” 他的前辈除了人渣人渣和人渣以外，就只有一个家入医生一个正经人吗？ ———— “七海~~” 五条悟闪现到想离开的七海建人面前，捧着脸对许久未见的学弟软声：“你有没有想念伟大的gojo前辈？” “……上周的彩票中奖了，我回去拿一下奖券。” 回来的决定多半是错误的，好，回去吧，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呀，七海，好久不见。” 七海建人止住脚步，冷静的转头看向一旁看戏的夏油杰：“夏油先生，我应该说过要保密的。” 为了避免回归后五条悟因为七海建人只漏了他一个人没通知的情况，七海建人不仅叮嘱其他三位前辈保密，还单独给五条悟设定了一个最晚发送的信息。 本该！一切顺利才对！ “我保密了，”夏油杰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但是悟昨晚手机坏了。” 把手机借给他了，所以消息没能瞒住。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接受了着该死的现实：“总之，横幅能先撤下来吗？” 举着横幅的明显是夏油前辈的咒灵吧，不管怎么想这个人都是陪着五条悟胡闹的！ “当然~” 夏油杰手指一抬，那个让七海建人掉头就走的横幅就被妥善的收了起来，还顺手收回了原本预定好准备鼓掌欢迎的诅咒列队。 但是横幅解决了，五条悟还在呢。 “七海~你不想念我吗？不喜欢你尊敬的帅气前辈送给你的欢迎礼物吗？” “在后辈面前自称自己被尊敬不觉得羞耻吗？”七海建人冷静的推了一下护目镜，避开了五条悟攀上来的手臂，大步往高专走去，“虽然我相信您也信赖您——” 五条悟惊喜的跟上七海建人，得意的对夏油杰扬了扬眉毛。 “但我并不尊敬五条先生。” “啊？！” 夏油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你就认命吧”的表情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悟的人缘意外的差啊，”琉璃从托儿所中走出，看向走来的三人，“欢迎回来，七海。” 七海建人沉静的在琉璃面前站定：“我回来了，家入先生，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讲。” “为什么只有您在逆向生长？” 不单单只是身高问题啊，外貌、皮肤，还有……啊，那个咒具拿下来了吗？难怪。 琉璃：…… 这人什么时候走？ “发生很多事情啦，总之，”夏油杰忍着笑，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背，“先去和灰原打声招呼吧？” 那小子是最关注七海建人状态的，每年都会问他们好友的近况。 “不应该先去找夜蛾老师报到吗？” “夜蛾老师一会就过来啦～”五条悟笑嘻嘻的把人推到托儿所走廊上，干脆利落的打开了门，“快去吧快去吧！” 这是要看热闹的意思吗？ 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在一群好奇的目光中踏入了托儿所。 “咦？美美子，快看！” “嗯？谁啊？” “不是见过的吗？以前。” “啊！是那位！” “杰在招手，我们快走！” 托儿所现在正是准备营养早餐的时间，三五个孩子正乖巧的坐在餐桌旁，疑惑的回头看着突然闯入的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大人，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夏油杰的招手下跑了出来。 “嗯？大家怎么啦？” 怎么都走了？不吃饭了吗？ 背对着门的灰原雄疑惑的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光中的灰绿色身影，愣了好一会，才茫然的张嘴：“……七海？” 看错了？不，不对，那个身影，绝对是那个毕业后就失去消息的同期！！ 啊啊啊，怎么回事？！ “七海！！！”灰原雄瞪大眼睛，毫不犹豫的跳跃直扑！ 七海建人看着直冲过来的好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稳稳的抵住了灰原雄撞上来的冲击：“……好久不见，灰原。” 怎么这么激动？ 灰原雄感受着手下跳动的脉搏，眼眶瞬间湿润：“呜——琉璃前辈说，不能打扰、七海的生活，我还以为——啊啊——” 听到哭声，夏油杰连忙小心的把门关上，对着好奇的孩子们比了个嘘，把偌大的托儿所留给了难得委屈的灰原雄和无奈的七海建人。 怎么回事，灰原这么激动？ “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哭成那样，”灰原妹妹小心的走到了门外聚集的几人身旁，有些难言的感动，“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呀！” “菜菜子如果很久没有看到美美子，也会抱着美美子哭的哦！” “那美美子也是。” 伏黑惠瞥了一眼一起长大的姐妹花，平静地说：“那你们离我远点。” “惠不会哭吗？”熊猫扭捏的蹭了蹭伏黑惠，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别这样嘛，你可以小声哭一下哦，我会当作不知道的~” 伏黑津美纪好笑的看着臭着脸的伏黑惠，眨眨眼睛：“说不定我也会哭哦？” “……少来。” 琉璃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冷冷地说：“我赌一千块，灰原之前绝对是以为七海死了。” 他当初明明只是说不要打扰七海建人的生活，这人怎么把事情脑补成这个样子的？ “跟注。” 夏油杰木这脸，反思着自己在灰原询问时回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太模棱两可了，这家伙反应也太异常了。 “跟注。” 硝子疑惑的摸了摸下巴，依稀记得她跟灰原说的明明是“分离只是人间常态”，到底哪一步出问题了？ “跟注。” 五条悟自信搭腔，全然忘记了自己曾告诉过灰原“七海一直活在我们心里”的话语。 本只打算看一眼重逢画面吃瓜的四人，在目睹了灰原雄痛哭流涕的意外后，不约而同地给这一突发事件下了同一个定论：灰原雄，比预想中的还要喜欢七海建人。 打闹的小孩们默了一下，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几人。 你们做大人的别太冷漠，就算是灰原大人，也不至于产生这种误会……吧？ 嘶—— 会吗？ 第130章 怎么不算黏糊糊呢? 9.10-9.1作者说（114章）评论番外投票胜出者：爱吃紫甘蓝焖饭的岳成老师 番外主题：因意外而变得黏黏糊糊没有理性的琉璃 【不看番外的记得跳过等131的更新，孩子们】 ———— “哥，这是什么？” “悟送的项链。” 咔哒。 “哥，这个是什么？” “惠买的解压玩具。” 噗叽。 “这个呢？” “九十九女士送的‘醉酒’诅咒贴纸。” 啪。 穿着睡衣但被带上了项链拿着史莱姆的琉璃：…… “你贴哪里了？”困倦的琉璃总算清醒了过来，无奈的将手中的捏捏乐和反扣在脖子上的chocker拿下来，“那个贴纸，我还没试过，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突然兴起收拾房间的硝子疑惑的回头，看向下床的琉璃：“咦？但那个是开封的啊？” 她还以为琉璃一定是试验过了。 “开封是开封了……”琉璃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脖子上出现的硬币大小的咒印纹身，叹了口气，“但当时没找到合适的实验对象，后来直接搁置了。” 琉璃没怎么在大型聚餐上喝过酒，除却伏黑甚尔、硝子和七海建人这种酒豪级别的人，夏油杰和夜蛾正道都是到量就停，克制的看不到他们喝醉的模样，五条悟又完全不碰酒。 所以几经周折，琉璃反而没能找到合适的实验对象来验证诅咒的效果，没想到最后反而被硝子随手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来这个贴上去以后直接就会变成咒纹吗？ 一会去实验室验个血吧。 “抱歉，哥喝醉是什么样子？你现在是喝醉状态吗？” 硝子放下手中乱七八糟的礼物盒子，走到琉璃身后，看了一眼他脖侧上的浅粉色啤酒瓶，伸手揉了揉。 嗯？弄不掉？ 它刚刚还是个贴纸。 “我记得有个说明书，”琉璃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也有些困惑，“内容好像是‘一次性用品，循序渐进体验从喝醉到醒酒的过程’吧？” 硝子摸了摸下巴，转头从刚刚翻过的盒子中翻出了琉璃说的说明书，一个皱巴巴的手写纸张。 “唔……说是到达‘醒酒’状态之后，纹身才会重新转变为贴纸。” 也就是有效期就只有纹身状态对吧？ 话说为什么那个国外特级会送给琉璃这种礼物，因为知道他没办法喝醉吗？ 硝子甩了甩脑袋，重新收起了贴纸，抬头刚想说话，发现刚刚还站在全身镜前的琉璃不知何时不见了。 啊？琉璃那种性子，不应该是在察觉到事情不可控的时候，直接选择原地不动待机等情况稳定吗？ 硝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愣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那是平时的琉璃，但现在！琉璃是醉酒状态啊？！ 糟！ “琉璃？”湿漉漉的夏油杰顶着毛巾经过走廊，疑惑的拽住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琉璃，困惑地问，“去哪？” 谁在拦路？他要去实验室的。 被扯住的人下意识晃了晃脑袋，低头看向那个和自己有着肤色差异的手掌，轻声嘟囔了一句：“臭狐狸。” 夏油杰：？ 他费解的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浴袍，又抬了一下自己踩着狐狸拖鞋的脚，有些茫然的拽回打算继续往前走的琉璃。 “你在说什——” 咦？ 夏油杰惊讶的看着脸颊红润的少年，伸手摩挲了一下那个看着分外健康的脸颊，又捏着那个半张着的下巴左右晃了晃，最后在那个和泪痣同侧的脖子旁，看见了一个粉色的咒印。 “诅咒？” 夏油杰皱了皱眉，正要询问些什么，突然发觉胸部传来了一个奇怪的触感。 面容冷淡的少年认真的用空余的手指滑动在夏油杰浴袍开叉之间，描摹着因为刚结束锻炼还未泄劲而微微隆起的胸肌，仔仔细细的从锁骨开始一寸寸的往下移动。 “琉璃？！”夏油杰慌乱地抓住那乱动的手指，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着皱眉的少年询问，“你在做什么？” 被两度制止的琉璃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我在找三角肌断面和胸肩峰动脉。” ……这混帐是想解剖他吗？ “总之，”夏油杰头痛的弯腰，直接给不太配合的琉璃抱了起来，抬脚往五条悟的房间走去，“我们去找悟看一下，你身上的诅咒是什么。” 看起来似乎没有危害，但是这家伙的表现也太异常了。 慢一步赶到的硝子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思量了半天，觉得琉璃直接穿着睡衣跑出去的可能性似乎也不是没有，决定先去看一眼实验室和研究室，直接在琉璃最常去的地方守株待兔。 而为拯救哥哥匆忙出行没带手机的硝子并不知晓，原计划前往研究室的琉璃已经被意料之外的人劫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沉默的看了一眼上半身都快被脱下来的夏油杰，又看了一眼试图和夏油杰力道抗衡的冷淡少年，欲言又止了许久，才说出了一句还算合理的推测。 “琉璃是把你当作食材了吗？” 那家伙的手指怎么好似在丈量下刀位置一样？ 夏油杰：…… “别干看着了，来帮忙，”夏油杰再度从琉璃手中扯回自己摇摇欲坠的浴袍，把这个意外粘人的少年从身上撕了下来，塞进还在打游戏的五条悟怀里，“脖子上，有个诅咒。” 五条悟放下手柄，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咒力异常的地方，他推着琉璃想转过来的脸颊，仔细打量了一会，很快得出了结论。 “类似醉酒效果的诅咒，持续时间不会太长，没什么危害。” 意识迷蒙的琉璃突兀的被放置于一个明显禁锢力更强的怀抱中，骤然反抗起来，试图离开这个让他难以移动的桎梏。 “醉酒？”夏油杰拽下头上的毛巾，整理好衣服坐在距离两人稍远的地方，疑惑的看着在五条悟手里挣扎的人，“说起来，琉璃是没办法喝醉的来着。” 啧，挣不开，换个方式。 五条悟松开手，懒散的点头：“嗯，毕竟身体……嗯？？！” 怎么？！不是？ 五条悟惊诧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夏油杰，刚想尖叫又压低声音：“他咬我耳朵？！” 挣不开就咬人？什么思路啊这人！！ “……不止吧。” 随着夏油杰无奈又好笑的尾音，接连几次被制服的琉璃焦躁的曲起腿，把身体重量全部放在五条悟身上，顺利的将不敢轻举妄动的六眼神子压倒在地上。 他用牙齿磨了磨那柔软的耳垂，在卡到了那个蓝色空心圆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这熟悉的饰品…… “悟？” 正打算用武力把琉璃摁回去的五条悟一愣，瞬间弯起眼睛笑开：“琉璃~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忘记我——” “把眼睛交出来。” 顶尖实验素材，想要。 五条悟：？ “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刚升起的不爽霎那间消散，他畅快的看着五条悟扭曲的表情，故意阴阳怪气的重复，“喝醉了也不会忘记你的眼睛呢，悟。” 五条悟抬手将那个伸向自己眼眸的手拦住，无奈极了：“啊啊，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喝醉了以后就会说真心话吗？这是真心话？我要伤心了，我真的会伤心的！”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琉璃下意识的放松力道，微微软化眉眼，用巧劲挣脱五条悟的禁锢，转而轻柔的揉了揉视野中的白色毛线团。 “悟，不难过。” 不能伤心。 五条悟呆了一下，抬手制止在脸上乱糊的手掌，无奈又好笑的把琉璃的手按在脑袋上：“我不难过，如果你不是揉我的脸，我一定会更开心。” 这个笨蛋醉鬼。 “琉璃，”夏油杰托着腮，看着骤然乖巧的琉璃，似笑非笑地说，“我也很伤心哦？” 听到需要行动的话语，意识混沌的少年下意识从跨坐在五条悟腰间的状态中起身，半爬半走的走到了夏油杰身边，不容拒绝的一把把那个湿润的脑袋按在肩头，垂眸安慰：“杰，都在。” “呜哇……”夏油杰回抱着那个和平时差异甚大的琉璃，和同样难掩笑意的五条悟对视了一眼，“这种限定活动能维持多久，真该让硝子也看看。” 硝子？ “很好！现在就给她打——琉璃？” 看着突然站起，脸色阴沉的少年，五条悟和夏油杰直觉不妙。 “硝子在哪？” 琉璃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在确认房间内没有他熟悉的身影后，果断的转身出门。 他要找硝子。 “琉璃？” 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动作，准备拦下那个穿着睡衣跑出门的身影。 “不许动，”站在门边的琉璃敏锐的回头，琥珀一般的眸子冷的吓人，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试图站起来的两人，“男人不许跟过来。” 想靠近硝子？谁允许的？ 一本正经的把狠话放完后，琉璃踢踏着坠着毛球的人字拖就往外走，脚步急促。 “……他说什么？男人不许跟过来？”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有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噗…我真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捂着肚子，伸手扒着夏油杰的浴袍，笑得直不起腰。 这是什么可爱的威胁？ 妹控的执着之类的东西吗？ 不行，肚子好痛。 出门的琉璃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急切的离开别墅，直奔医务室走去，焦躁的想要确认妹妹的安危。 为什么硝子不在家？她去哪了？怎么回事？ 啊……有个直立行走的狗。 刚下班的伏黑甚尔正悠闲的叼着棒棒糖来托儿所接小鬼，结果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穿着夏款真丝睡衣的身影飞奔而来。 “哟，小琉——” 伏黑甚尔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那双修长的腿一抬一绕，脖子上就突然多了个熟悉的重量。 什么情况？ 伸手摁住翘在肩膀两边的小腿，伏黑甚尔疑惑的抬起头，认真地问：“付钱了吗你？” 把谁当马骑呢这人？ “记甚尔账上，去医务室。” 被消费且被记账的本人：？ “你脑子没问题吧？” 伏黑甚尔伸手一拉，就把琉璃整个拽了下来。他刚想拎着这个意识不清醒的混帐摔在地上，就敏锐的捕捉到那个反抗的少年脖侧，有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图案。 这不是之前小琉璃在实验室拆开的那个快递吗？ 好像是…醉酒的诅咒？ 怎么用在自己身上了？傻了吧？ 伏黑甚尔愣神这一会，身手灵活的琉璃已经顺着那健硕的肩膀再度上攀，熟练的跨坐在目标的脖子上。 “去医务室，鬣狗。” “你特么……”伏黑甚尔无语的松开手，也不打算护着琉璃了，直接就这么原地转弯走向医务室，“治好你的脑子之后，记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呆在高处的琉璃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在确定关键词和钱有关之后，毫不犹豫的抓住了甚尔的头发，冷冷地说：“记甚尔账上，他欠我钱。” 伏黑甚尔：…… x的，这冤种脑袋怎么就这么一件事记得清楚。 这种不重要的事情就直接忘掉啊！！ “伏黑老师，您辛……”七海建人沉默的看了一眼满脸阴沉的伏黑甚尔，和骑在伏黑甚尔脖子上面容冷淡的少年，沉默了一会，确认道，“家入先生是喝醉了吗？” 似乎不像是单纯的找茬，他理智还在吗？ 琉璃皱眉看着那个梳着背头带护目镜的身影，伸手扒住伏黑甚尔的嘴，制止了他的开口：“人模狗样的未必是狗，别胡闹。” 人模狗样的七海建人：…… 看来是真的醉了。 被当作真狗的伏黑甚尔：…… 混账东西……你最好是真心为老子着想。 听到动静的硝子从医务室探头，看着奇怪的组合眨了眨眼睛：“琉璃？” 发生什么事了？ 硝子！ 看到熟悉的身影，琉璃毫不犹豫地翻身下狗，三步并作两步把硝子拽着上下检查了一遍，然后欣慰的和她额头相对：“找不到。” 啊，原来如此。 硝子抬手牵住琉璃的手，懒散的回答：“现在找到了。” “嗯。” “哎呀，在这里，杰~” 慢一步赶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也赶到了医务室，悠闲的看着乖巧的琉璃，撇撇嘴。 “这家伙可真是……” “你们在做什么？”下班的夜蛾正道看了一圈围在医务室门口的人，疑惑的问，“来找硝子治疗？”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摸上脖子的琉璃，挑了挑眉：“来看小琉璃的酒品。” 啧，结束了。 “原来如此，是诅咒吗？”七海建人看着琉璃手指上的贴纸，了然的推了推护目镜，“难怪家入先生看起来并没有多难受。” 他还以为真喝醉了。 听的稀里糊涂的夜蛾正道看向琉璃，提取关键词：“你喝醉了？” 看着不像啊？ “没，”看着指尖小巧的贴纸，琉璃面无表情的用咒力将其碾碎成纸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说明书上可以再加一条了，这个诅咒仅对欲放纵自身者效果拔群。 倒是意外的可控。 “哎~别这样嘛，琉璃~”还没玩够的。 “真令人伤心啊……”尝试关键词的。 “？伤心什么劲儿，你们有病？”没参与闹剧的。 “我要精神损失费，小琉璃。”全心全意试图敲诈的。 “下次喝酒要适度。”唯一一位不明所以的。 “小心脚下，家入先生。”注意到危险人字拖的。 而事件中心的主人公，此时正在思量着诅咒贴纸被利用的可能性，全然忽视了周围的杂音。 第131章 高专长大的普通孩子真的还普通吗?(上) 数年前，在托儿所开设的体术课正式结课后。 有两个特殊的孩子被琉璃单独拎了出来，一个是伏黑津美纪，一个是虎杖悠仁。 这两人的共性只有一个，不具备看得到诅咒的眼睛。 知晓非术师和术师区别的几个孩子很快就意识到：琉璃要给那两人灌输应对诅咒的基础知识了，以不同于术师常规课程的方式。 但琉璃将这两人拎出来以后，并没有和理论课时一样，单纯用不同的方式讲述他们和另外几个孩子的区别，而是一言不发的，直接把两人扔到了伏黑甚尔面前。 “你把我女儿扔到那种地方真的合适吗？”伏黑甚尔瞥了一眼茫然的虎杖悠仁，抬手指了指那个体质上和小男孩差距很大的少女，“就算有我看护，她也是会受伤的。” 琉璃点头，全然不在意的坐在了最佳观赏位置：“总比不明不白的直接曝尸荒野要好。” 那倒也是。 伏黑甚尔很快就将这短瞬的父爱置之脑后，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那个！”年不过十岁的虎杖悠仁举起手，严肃的说，“虽然我有听琉璃哥哥说过，是要我和津美纪姐姐一同闯过咒灵堆……但是我有个疑问！” 琉璃看向虎杖悠仁，平静的说：“讲。” “我看不见！！”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们被带到了有咒灵的地下监牢，但该看不见的还是看不见。 伏黑津美纪小心翼翼的举起手，赞同了虎杖悠仁：“我也看不到。” 她困惑的转过脑袋，从入口铁栅栏门直直的看向出口的铁栅栏门，未能在空荡的甬道中看到任何“诅咒”的模样。 “那种事情无所谓，”同样看不见诅咒的伏黑甚尔随意的摆了摆手，把两个人拎起，放在了地下监狱的03和04门前，“倒不如说这才是让你们闯过去的目的。” 琉璃从桌子上的小筐里抓了把弹珠放到伏黑甚尔手上，对着虎杖悠仁指了指甬道的出口：“安心去吧，硝子会在对面等着你们的，无论是重伤还是濒死，她都会把你们救回来的。” “等等等等，琉璃哥哥！这是会死人的训练吗？”被拎着衣领的虎杖悠仁连忙抓住琉璃的手，试图和伏黑甚尔角力，“我很结实倒是没关系，但是津美纪姐姐她！” “悠仁，”琉璃看着慌张的小孩，声音冷淡而平静，“那是津美纪需要决定的事情。” 选择保护他人时，不需要询问被保护人的意见；那被保护者拥有挣扎条件时，保护者也不该干涉。 再怎么普通，伏黑津美纪也是高专长大的孩子，她虽没有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但仍具备基础的自保能力，面对也许有危险的进阶训练，她可以自行判断是否接受。 虎杖悠仁愣了愣，茫然的看向一旁同样茫然的津美纪：“津美纪姐姐？” “啊，是，”伏黑津美纪看了一眼冷淡的琉璃，又看了一眼被伏黑甚尔拎在手中的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总之，悠仁先去吧？” 虽然她也没能理解，但琉璃老师都这么说了，先做再问也没关系吧？ 说这些还太早了吗…… 琉璃叹了口气，拍了拍虎杖悠仁抓着的小手，淡淡地说：“甚尔会看护着你们的，死不了。” “真的吗？” “是哦~”伏黑甚尔懒散的拽开虎杖悠仁抓着琉璃的手，毫不客气的把小孩扔进了甬道中，“冲吧冲吧，摸爬滚打也要走到终点哦~” 但没过多久，对托儿所安馨祥和氛围有滤镜的两个孩子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伏黑老师和琉璃老师……他们和夏油老师与灰原老师不同，是真的想让他们闯生死局。 浑身是伤的虎杖悠仁气喘吁吁的站在硝子面前，不可置信地问身旁蹲着的大人：“……这是保护吗？” 他好几次！！都感觉到自己被咬了！ 最接近死亡那次！他的四肢都在被无形的怪物往不同的方向撕扯！！ 如果不是伏黑甚尔出手，虎杖悠仁都怀疑自己的胳膊是不是要断掉了！ 开头的那个警告，竟然不是玩笑吗？！ 伏黑甚尔撑着脸，懒散的歪了歪脑袋：“你不是没死吗？” 活蹦乱跳的，甚至还能对咒灵的攻击做出反击。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想破口大骂的欲望和尊敬长辈的思想疯狂做着斗争。 “不用忍着哦，悠仁，”硝子叹了口气，把烟雾吐到风中，毫不客气地说，“这两个人就是虐待孩子的人渣。” 伏黑甚尔轻笑一声，也不否认：“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我和小琉璃嘛，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没办法的事，”硝子垂下眸子，看着明灭的烟头，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至少要用杰的诅咒吧？” 竟然直接让看不到诅咒的孩子闯入野生咒灵堆，琉璃可真是…… “啊？你在说什么傻话？”伏黑甚尔眉头一皱，理所当然的说，“让怪刘海小鬼和校长大人知道了，这个训练根本存在不了吧。” 这都可以称得上是谋杀和虐待了，那两个正义脑怎么可能会傻呵呵的允许他们继续。 你们也知道啊？ 硝子眸光幽幽的看着理直气壮的人，觉得无奈极了。 啊啊，劝不动琉璃才是根本问题，怎么办，要不举报吧？ 不行啊，举报了他们必然要吵架，琉璃甚至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真是棘手…… 虎杖悠仁惊魂未定的喘息着，伸手拽了拽伏黑甚尔：“……不能让津美纪姐姐和我一样。” 伏黑老师是津美纪姐姐的父亲吧，拦下琉璃老师啊！为什么会支持这种行动？！ 即便接受过一定的体术锻炼，津美纪姐姐也不可能无伤逃出甬道！ 不行，伏黑不会承认这种事情的，至少伏黑老师要—— “为什么？”伏黑甚尔没有半分动摇的看着那个惊讶的男孩，淡淡地说，“小琉璃不是说了吗？那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 其实用不着虎杖悠仁担心，目睹粉发弟弟带伤狼狈跑出甬道的伏黑津美纪，已经想要退缩了。 “那个，琉璃老师，”伏黑津美纪僵硬的回头，看着全程连表情都没变化过的琉璃，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实战演练的危险系数是不是太高了？” 琉璃平静的给小筐中的弹珠附着咒力，随意的问：“嗯，要放弃吗？” 咦？这么简单？ 伏黑津美纪看了一眼甬道，又看了一眼冷淡的琉璃，小心地确认着：“您刚刚似乎没有问过悠仁的意愿。” “在你们来之前，我不就问过了吗？”琉璃晃动着手里的小筐，听着弹珠哗啦啦的声响，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他把两人带来之前提出的问题，“你们想知道怎么回避诅咒的攻击吗？” 伏黑津美纪无奈的点头：“想，但是……” 她本以为是理论上的知识，完全没想到琉璃老师准备的是这种堪称残酷的适应训练。 “悠仁的成绩如何？” “那小子结实的吓人，根本没怎么受伤。” 伏黑津美纪呆呆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回来的伏黑甚尔。 “怎么样？”伏黑甚尔察觉到女孩的视线，饶有兴致的问，“去还是不去？” 他在知晓琉璃的要求时，其实没什么兴趣来着，毕竟照顾小孩这种麻烦事。 但这个看护名单里，有个伏黑津美纪，出于莫名的一时兴起，伏黑甚尔接下了这个委托。 “……不知道，”伏黑津美纪拽住衣角，不确定的问，“伏黑先生觉得我应该去吗？” 琉璃老师似乎什么都不打算干涉，只怕问他也得不到什么帮助，那伏黑先生呢？ 伏黑先生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同意这种训练的？ 倒不如说，为什么琉璃老师和伏黑先生会这么坦然的给出这种训练方案啊？ “你之后，有入学高专的打算吗？” 伏黑甚尔坐在琉璃旁边的桌子上，看着犹豫的姑娘，问的漫不经心。 “咦？唔……”伏黑津美纪困惑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我还没有考虑好，但目前的打算是继续读书然后考大学。”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直截了当地提出建议：“那就直接放弃啊！” 这还有啥好犹豫的？ “啊？可是……” 怎么回事，这真的是伏黑先生认真考虑后给出的建议吗？ 琉璃将手机掏出来，翻出了电子文件，递给伏黑津美纪：“这是离开高专需要做的准备。” 连琉璃老师都！ 伏黑津美纪哭笑不得的接过手机，将目光聚焦在了文件的细则上。 ？ 脱离咒术界？清洗记忆？ “惠真切的希望你远离危险，似乎也多少研究过该如何让你远离咒术界，”琉璃掏出一把弹珠放到伏黑甚尔手中，冷淡地说明着，“但从咒术界中脱离，完全成为普通人，需要被清掉记忆。” 在咒术界条约中，关于咒术师辞职有单独的规定：咒术师在获得咒术总监批准的情况下，辞职才得以成立；辞职后的咒术师将被视为无等级，且不得行使任何咒术（特殊情况除外）。 但不具备术师才能的伏黑津美纪和有等级的咒术师不能一概而论。 托儿所的建立是夜蛾正道和琉璃一手促成，现又在两位高专特级做出的担保下，才得以留存至今。如果原隶属托儿所管理的伏黑津美纪要脱离咒术界，必须要走完备的记忆清洗程序，还要立下多个束缚防止咒术高专的信息泄露到外界当中。 “那个粉毛的小鬼稍微特殊点，”伏黑甚尔懒散的把空余的手搭在琉璃脑袋上，毫无章法的揉着，“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多半是没法脱离咒术界的。” 虽然不知道那个缝合脑瓜到底用小鬼做了什么安排，但那个堪比天与束缚的身体素质绝对不是单纯的普通人，他是注定要进入咒术界的。 身份？ 悠仁是什么特殊的家庭吗？ 伏黑津美纪困惑的问：“如果只是身份特殊的话，那我也——是因为没有咒力的我，会成为伏黑先生和惠的累赘吗？” 话说出口以后，伏黑津美纪便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平静的想：这样的推论是合理的。 按照五条老师和御三家达成的交易，伏黑惠是必须要成为咒术师的，伏黑先生又是高专的教师。若有针对两人的仇敌存在，伏黑津美纪的普通会成为威胁和交易的突破点，甚至还会给高专带来麻烦。 伏黑先生会不会影响尚不可知，但弱小的姐姐无疑会成为伏黑惠前行道路的绊脚石。 这就说得通了。 她不具备顶尖的体术，也看不到诅咒的形体，不能被咒力强化的身体也无法和悠仁相比，咒术界不需要这样不起眼的存在，所以她和悠仁不同，可以被轻易剔除。 “……她说是你的累赘。” 呜哇，连儿子都卖的伏黑甚尔有这种通人性的时候吗？ 这姑娘是不是也看过杰书架上那些强取豪夺主题的漫画？欠债的爹被卖的弟弱小无助的姐姐孤身独立之类的。 “……这话你是想让我怎么接？”伏黑甚尔无语的看了一眼看笑话的琉璃，无奈的打断伏黑津美纪的思绪，“别想太多了，先不说小鬼还没到有仇敌的年纪，就算你真的回归正常社会了，作为术师的家人，高专这边也会提供关注和保护的。” “咦？哎？抱歉！？”伏黑津美纪害臊的捂住脸颊，觉得有些丢脸，“那我？！咦？抱歉！我误会了？！” 啊啊啊怎么回事，是她脑补的太奇怪了吗？ 为什么伏黑先生会直接猜到她的想法啊，她表情写在脸上了？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个你没搞明白的概念。” 琉璃抬手拽下伏黑甚尔的手掌，整理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帮着伏黑津美纪跳过这个尴尬的误会。 “是！”伏黑津美纪迅速站直，调整好呼吸询问道，“是说什么概念？” “咒术界中的普通人，指的不是咒力的有无，”琉璃指了指同样不具备咒力的伏黑甚尔，淡淡的说，“用于区分普通人和术师界限的，是是否选择踏入到‘真实的世界’当中。” 是否有了解诅咒的意图，是否有知晓咒力的念想，是选择掌握和利用未知的力量，还是选择一无所知的被拥有未知力量的人保护。 这才是这个诅咒存在的世界里，普通人和术师的区别。 第132章 高专长大的普通孩子真的还普通吗?(下) 踏入咒术界其实很简单，只要拥有着控制咒力或者咒力相关物品的能力就可以，如若没有这种能力，能看得到诅咒，或者主动去参与到咒力相关的事件，也一并算入到和咒术相关的身份当中。 但离开咒术界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如果伏黑津美纪自此成为普通人，那就意味着她要把包括伏黑惠在内的所有高专成员都忘记，放弃这段对她来说可能会成为“催命符”的危险记忆，从此进入到被保护的非术师行列。 说到底，咒术界还是歧视非术师的。 伏黑津美纪困惑地看着面前松散的两人，问道：“那么，我现在已经是和咒术界相关了吗？” 所以脱离需要被洗掉记忆？ “嗯，”琉璃看着似乎找不到方向的少女，冷淡地说，“决定好了吗？” 要不要放弃这个残忍的训练，转身回到托儿所继续和孩子们一起傻乐，然后在到年龄时被清洗记忆，回归到再正常生活里，被已经不记得的孩子们保护？ 伏黑津美纪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把别人珍惜的回忆全部摆在面前，才问是否要放弃，琉璃老师真狡猾。” 教导新知识时，顺序很重要。 确认伏黑津美纪和虎杖悠仁想要和大家一样面对危险诅咒的意愿后，由虎杖悠仁亲身上阵让两人意识到训练的危险，紧接着拿出退出咒术界需要面临的遭遇……虽然很失礼，但伏黑津美纪还是瞪向突然心情很好的琉璃。 “您从前应该不会使用道德绑架的手段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 琉璃老师以前的教学明明都是不管学生死活的。 即便算计，也不该被她察觉到啊？ “哈哈哈哈哈，这家伙很有意思吧，”伏黑甚尔笑得懒散的撑着下巴，把手里的弹珠又全部放回琉璃腿上的小筐里，“为了试探你的想法，不惜使用这么显而易见的把戏。” 看来是要放弃了。 “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 琉璃勾了勾唇角，将伏黑惠的联系方式翻了出来，递给伏黑津美纪：“前段时间，伏黑惠问我，有没有办法掩盖你的身份，让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继续上学，而不是总和危险的咒术界相关联。” 不久前，夏油杰和琉璃曾在知晓伏黑津美纪的担忧后，调查了一下学校附近的“自杀圣地”八十八桥。在解决事件之后，夏油杰只是简单的告知津美纪事情已经解决，并没有提及是否有诅咒存在。 但伏黑惠在知道消息后，却特意找了个时间去询问夏油杰事件的详情。在知晓八十八桥存在特级诅咒和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后，一直臭着脸的伏黑惠难得的表现出后怕的表情。 而后就是津美纪刚刚听到的内容了。 “我姑且问了一下你们监护人的意见。” 琉璃拽了拽身旁的伏黑甚尔，示意他重复一下当时回答的话语。 “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伏黑甚尔懒散的看着吃惊的伏黑津美纪，笑嘻嘻地说问，“怎么样？要听那个小鬼的话吗？” 说真的，伏黑津美纪选择哪个都无所谓，她这种锻炼后也只能到一般武者水平的身体素质，即便学会应对诅咒的攻击，也只是从残忍的被杀死变成有尊严的被杀死。 就算她能适应又能怎么样？ 咒术高专对体术的教学并没有多重视，甚至伏黑甚尔入职前，高专的体术教师中没有一位能和学生时代的夏油杰五条悟匹敌的。而伏黑甚尔入职后，不敢面对咒灵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都可以在咒力强化身体的情况下，具备和职业摔跤手一战的能力。 津美纪那比三脚猫好点的功夫在面临真正的战斗时根本不够看，即便选择进入高专也没可能继续提升。 在师生都需要边出任务边学习、且高专学生期期招不过五人的情况下，孩子未曾得到锻炼就被投入战场是很常见的事情。 死了就是能力不足没有才能，赢了就是师出有名天赋异禀。 主打一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代代如此、年年往复，接受自身与同伴的死伤反而成了体术训练的第一课。 即便伏黑津美纪在这个特殊课程里适应了诅咒的攻击，遇到力不能敌的高级诅咒她仍然是弱者的行列。 她可不具备小琉璃日日锻炼挑战极限那种刻板的疯狂，也不会有多少直面死亡危机的机会。 趁早放弃反而是最安全的。 “……也就是说，”伏黑津美纪看向神色平静的琉璃，再次确认到，“是否踏入咒术界…或者说是否成为普通人，是我和惠自己决定的事情对吧？” 琉璃再度从小筐中抓了一把弹珠放在伏黑甚尔手中，淡淡地说：“当然。” 在训练的最开始，琉璃就已经说过了：这是伏黑津美纪自己需要决定的事情。 “谢谢您。” 谢谢您特意在我做决断之前为我扫清所有阻碍。 家人的意见和做出选择后会面临的风险，伏黑津美纪已经全部知晓了。 也明白了那个被伏黑甚尔提醒点出的试探是何种含义。 虽然琉璃老师说的话残忍而扭曲，但伏黑津美纪仍捕捉到了那隐藏在话语下的真意。 这位冷淡的老师其实早就看透了津美纪长久以来的不自在——那是一个普通人对于自己和高专格格不入的恐慌和茫然。 所以，这个温柔残忍的老师向茫然的津美纪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的弟弟伏黑惠是真心在意你，也是真心想保护你，那被保护的你是怎么想的？ 普通人的伏黑津美纪，你是选择提高自己的价值，在这残酷的世界中为活着拼尽所有，哪怕最终结局迎来了死亡，让惠仍可以不因你的意外死亡而崩溃；还是选择继续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被诅咒和恶意吞噬，让咒术师的伏黑惠因未能保护你而陷入到自责的深渊？ 咒术师不存在没有悔意的死亡。 可讽刺的是，有意义的死亡会让被留下的人得到心理安慰。 在被咒杀前奋起反抗但仍无力回天，和无任何预兆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哪怕是别无二致的残躯，世人却会赞颂前者的勇气，怜悯后者的无力。 无论生前善恶，偏见都会平等的让死亡被价值衡量。 死亡是否存在价值，取决于那个被蚕食生命的被害人是否曾竭尽全力。 世人的观点就是这般残酷。 而后，在知晓了这近乎道德绑架的社会事实后—— 津美纪，你渴求在这不公平的世界中，赢得属于自己的平等吗？ 在大环境下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中，在弱者必须处在被保护地位的偏见中，在被带上普通人和非术师的标签后，你是否想以自己的力量站至台前？ “我想继续接受训练。” 琉璃老师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注定病弱就放弃抵抗吗？ 看不见诅咒就直接等死吗？ 如果人在遇到危机时，思维仍旧可以保持这么简单的逻辑，那世界早就该灭亡了。 可脆弱的人类就是会在濒死之际，突然升腾起求生的星火，然后那飘忽逸散的亮光降落至因对死亡的恐惧而冰凉的血液当中，转瞬间让这本能的欲望呈现燎原之势，带着狼狈的泪水和压抑的嘶吼声，拖着已然残破的身躯爬出地狱。 琉璃看了一眼伏黑津美纪，抬手推了推仍坐在桌子上的伏黑甚尔：“嗯。” 这孩子真是温柔的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和杰有的一拼了。 调整好心情的伏黑津美纪看向伏黑甚尔，笑着说：“虽然我觉得伏黑先生对我不会有特殊对待……但我姑且还是说一下，请不要因为我是女生的身份而对我有优待！” 伏黑甚尔抛起手中的物件，直接横向一抓，把半空中所有的弹珠抓在手心中：“嘛……确实不会。” 他只认钱。 琉璃随意的抬起手指，指了指那个04的号码牌，冷淡地说：“做好准备。” “是！！” 其实琉璃之前也考虑过直接给两人配备可以看到诅咒的咒具，但是携带咒具暴露和咒术界的联系对仍生活在普通社会的孩子来说太过危险，甚至还可能会被诅咒师盯上，反追踪其和咒术高专的联系，这样就和最初让孩子们自保的目的相悖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反而是让两个不经常使用自己力量的善良孩子一边提升自身一边继续学习，方便他们遇到敌人的时候可以扮猪吃老虎。 示敌以弱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手段。 在这场特殊的训练中，虎杖悠仁和伏黑津美纪被教导的，是如何在甬道中回避咒灵的攻击，以及如何用五感去判断肉眼不可见的危机。 眼睛看不到，就用身体去感知，记住皮肤的战栗，记住骨头的哀鸣，然后让自己适应这个气息，让辨别它成为身体的本能。 伏黑甚尔会观察着两人的状态，对诅咒的攻击做出适当的拦截和调整，琉璃会将他们肢体的反应记下，口述两人应该如何针对性的去察觉和适应自身变化。 在教学的过程中，琉璃还注意到，伏黑津美纪的体术根本不适合她，甚至可以说是拖慢了她原本能达到的速度。 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无论是灰原即将接手的儿童体术课，还是咒术高专的术师体术课，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对敌交战与强化自身。 在术师观点中，只要学会这两个基础，之后再学会咒力强化身体提高上限，那无论怎么样的情况都勉强会有办法的。但这两人和琉璃一样，无法用咒力强化自己。 琉璃最开始考虑过让伏黑津美纪和虎杖悠仁直接去蹭高专的体术课，但他们不能直接接受伏黑甚尔的教导。 最典型的范例是至今仍然瘦弱怯懦的伊地知洁高，他在辅助监督中脱颖而出的对单战力不是天赋异禀，是伏黑甚尔上课的方式是直接揍到半死就行。 求生本能会让人快速成长，哪怕一边崩溃一边逃跑，也一样是成长。 让伏黑津美纪在家暴中成长？琉璃自认自己没有人渣到那种地步。 而且，由于实战课程的教导者和练习对象都是肉眼可见的人类，具不具备术师眼睛的伏黑津美纪和虎杖悠仁并没有什么逃跑的意识，他们被灰原雄保护的太好了，毕业于失败也不会重伤，以保护和防守为主的教学，他们已经养成了正面刚不回头的习惯。 可琉璃想让这两个孩子学习的，是如何在看不到形体和攻击方向的诅咒手下求生。 “那家伙是太久不上前线被咒力糊住脑子了吗？” 遇到强敌就硬刚的观点不是只有那两只笨蛋会一直坚持吗？ 每年都和夏油杰和五条悟切磋的伏黑甚尔疑惑的抬头：“什么？” 笨蛋再加一。 在意识到苟活类体术只有他一个人会使用以后，琉璃将自己的体术传授给了同样身段柔软的女孩。 而后，特殊训练中出现了琉璃最头痛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这个肌肉怪物到底会不会讲课？” 什么叫二级诅咒是老虎机即将输掉时能隐约察觉到的危机？ 后悔单双时的烦躁感用来解释结界术真的是能说得通的吗？ 伏黑甚尔当初教导他的时候明明—— 琉璃面无表情的放下捂住脑袋的手，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学习的时候好像根本没用伏黑甚尔开口，怪不得听这混蛋讲课感觉这么陌生。 自求多福吧，津美纪、悠仁。 ———— 想起那个兼具残暴和抽象的体术课，独自走在路上伏黑津美纪突然乐了一下，思量着回去之后要给同样受苦受难的粉毛弟弟虎杖悠仁打个电话，吐槽一下伏黑先生那粗暴的讲学方式和琉璃老师完全不管事的看护。 哪有人会这么浅显的把残秽定义为“隐约像是买马卷选错号码的危机感”啊！ 习惯用简单方法讲课的琉璃老师当时脸都要皱起来了，又因为不知道怎么用五感感知残秽而纠结又憋屈的没有插话。 啊，这算不算是在别的专业领域中，琉璃老师败给了伏黑先生？ 思维天马行空的伏黑津美纪晃悠着手上的购物袋和奶茶，悠闲地走在回高专的路上。 少女的平跟皮鞋哒哒的在台阶上敲出脆响，最后停在了公交车站台附近。 确认完站台上的车辆信息后，伏黑津美纪浅笑盈盈的踏入坐席的边界线内。而后，少女的身体突然开始难以克制的颤栗。 这是！！五感在察觉到危险后发出的警告！ 伏黑津美纪僵硬的止住步伐，缓慢的垂下眸子看向那胆寒气息的源头。 在少女平跟皮鞋下踩着的，是肉眼可见的咒力纹路。 那是——结界术的纹样！ 第133章 人类的赞歌就是!! 遇力不能敌者，弃战速逃！！ 在伏黑津美纪辨别出脚下结界术是什么形式的规则之前，她近乎本能的矮身一跃，离开了原本站立的位置！ 咔咔—— 让人牙酸的结冰声从身后传来，伏黑津美纪放低重心，在察觉到那股几乎让她浑身颤栗的寒意从背后传来时，果断地放弃了原本的逃跑路线，直接以一种接近爬行动物的移动方式，窜到了十米之外！ “哦？”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伏黑津美纪身后传来，带着些许讶然，“区区普通人，竟然拥有着察觉危机的能力吗？” 伏黑津美纪迅速止住脚步，瞥了一眼原本站立的地方，克制的调整着呼吸。 那是——冰吗？ 敌人在身后大约三米的位置，但刚刚她并没有在那个地方发现诅咒的气息，也确信并没有人类的身影，那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突然移动过去的吗？ 在这两秒之间？ 冷静下来，心脏！ 调整呼吸，不能乱！要迅速调整至最佳状态！！ “……这种说话方式，”伏黑津美纪僵硬的转动着身体，微微回头看向身后声音的源头，“简直像是古人一般呢？” 踏入结界的瞬间，周围的场景没有变化，天幕也没有变暗，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到还是说这个结界术的设置是某种她不了解的规则？ 啊啊——还没有来得及学习结界术的分辨方法，她果然还是天赋不足啊…… 虽然心中是这般吐槽着自己，但伏黑津美纪并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她的眸光紧紧锁定着那个怪异的敌人，不敢放松警惕。 奇怪，这个气息她无法辨别面前的敌人到底是诅咒还是术师，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身穿和尚服饰的身影歪了歪脑袋，性别难辨的脸庞上满是意外：“你，听得出来？”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伏黑津美纪小心的挪动着脚步，以一种害怕但不敢有动作的样子，怯生生地询问，“能允许我请教你的姓名吗？” 那个妹妹头的白发少年打量僵硬的女孩许久，缓慢的吐出了两个字：“……里梅。” 嘭！ 咚！！ 一个沉闷的起步声后，扎着马尾的女孩飞速远离刚才的位置，身形残影果决地越出了来时的十字路口。 里梅将被砸在脸上的奶茶和购物袋随意的拍开，意外的看着那个未曾有半分迟疑就逃跑的女孩：“那个僵硬的肢体动作，是为了迷惑我的假象吗？真是灵活。” 但很遗憾，这一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看了一眼地上的结界，里梅甩了甩衣袖，轻轻松松的把结界术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圈。 “快些接通！快些接通！！” 奔逃的伏黑津美纪焦躁的拨打出倒背如流的号码，对贴在耳边的手机听筒小声的祈祷着。 啊啊！为什么是圈外！她应该已经跑出—— 这个感觉！！ 伏黑津美纪迅速低下脑袋，看着亦步亦趋的咒力纹路，本能的再次加快脚步！ 难怪无法接通！那个结界术跟上来了！！ 来不及了！这个结界术无疑是具备电波屏蔽效果的，要换种方法才行！！ 看着脚下一直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咒纹，伏黑津美纪迅速单手在手机上编辑好信息，毫不迟疑的点击了群发。 在手机显示发送结果之前，伏黑津美纪直截了当的停步、蓄力，轮圆了胳膊猛地给手机扔到了结界术咒纹之外！！ “【冰凝咒法·霜凪】。” 一道骇人的寒气从背后袭来，伏黑津美纪条件反射的躬身、下腰，唰的一下横向窜离原地，躲开了那不妙的体感。 仓皇的站稳后，伏黑津美纪再次顺着巷道逃窜，抽空看了一眼身后刚刚站立的位置，心有余悸。 电线杆被……冻结了？ 那里刚刚有水存在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电线杆啊！ 不对劲，无论是诅咒师还是诅咒都不对劲！！！ 拥有术式和如此庞大咒力的存在，不管怎么想都是一级术师和特级诅咒级别强大的存在！ 怎么回事？ 这个人的实力这般强悍，怎么可能来找一个不具备术式的普通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 “刚刚扔出去的是什么？”里梅平静的跳到伏黑津美纪的面前，看着那个奔逃的黑发女孩仓促刹车在原地，声音冰冷的询问着，“难道是向警察求助吗？” 之前的几个渣滓甚至还有拿钱求饶或者高喊自己身份背景的，这个女孩，倒是意外的冷静。 伏黑津美纪将手指撑在地面，谨慎的看着面前有些幼态的少年，眯了眯眼睛：“……见到恶人就报警，是常规行为吧？” 偏偏用了“警察”这种形容，难道这个奇怪的家伙不是为了高专而来的吗？ “真是奇怪，”里梅缓慢的从弓腰的形态站直，双手隐于袖中，打量着这个和以往普通人并不相像的少女，“其他的蠢材可都是大喊大叫说饶了我呢？” 这个非术师……接受过什么训练吗？ 这可不是千年前的战乱时代，现代这种和平到让人觉得松散的生活环境中，难道还有把孩子丢到敌人堆中训练的家庭吗？ 伏黑津美纪压低自己的重心，谨慎的调整到冲刺的姿势，询问道：“求饶的话，您会饶了我吗？” “不会。” 意料之中。 看着轻松随意的里梅，伏黑津美纪缓慢的调整着呼吸，把重心又放低了一些。 【“琉璃老师……”伏黑津美纪和虎杖悠仁并肩坐着，有些粗重的喘息着，“如果，遇到，特别强大的存在，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琉璃平静的翻过一页书，淡淡的说：“逃、求助。” “但是但是！”虎杖悠仁咽下喉咙的干涩，高高的举起一只手，“敌人会给我们逃跑的机会吗？” 伏黑甚尔懒散的拎起刚喘好气的两个孩子，直接又往地下监狱走去：“现在不就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吗？” “等等等等，伏黑先生！让我喘口气！！” “啊啊啊你放开津美纪姐姐！！”】 求助和逃跑都努力过了，琉璃老师…… 伏黑津美纪苦涩的抿唇，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她预想过会遇到超规格的敌人，但是这个也太超规格了！ 里梅眯起眼睛，看着仍然未放弃反抗的伏黑津美纪，饶有兴致的问：“你……明明见到了非现实的情景，却完全不害怕吗？” 这个少女，很奇怪。 羂索选定的人物应该大多都是普通人才对，为什么这个非术师会这么镇定？ 咒术界相关者？ “害怕，”伏黑津美纪紧盯着放松的妹妹头少年，小心翼翼的摸向后腰，“但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里梅思量了一会，竟然点了点头，赞许道：“你比那些废物们要有勇气。” 从苏醒到现在，里梅因为羂索的委托跑过了很多地方，但无论他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些千年后的现代人，这群懦夫都会在看到他的术式后，连基础的逃跑都难以做到，明明刚被袭击的时候，这群鸭子辱骂和忏悔的一个比一个精神。 “我是否应该，感谢您的夸奖呢？” 伏黑津美纪在碰到后腰熟悉到陌生的轮廓后，迅速矮腰躬身，再次像个小动物一样窜出了巷道！ 她动作飞快的拽出一个被黄色符纸包裹的锥形小瓶，用牙齿咬下特制的瓶塞，干脆利落的将手中的透明瓶子倒置在符纸上！ 1！2！3！ “【飓之咒·罡风】！” 转瞬之间，少女的身躯被强硬的包裹上了一层带着诅咒气息的咒力，如同狂风一般，从里梅的面前极速消失！ 【虎杖悠仁好奇的看着手中的黄色符纸，顺着上面的红色刻印划了一下，问道：“这就是咒符吗？” “嗯，一共三张，自己判断时机使用，”琉璃把两个咒力电源放到孩子们手心中，冷淡的嘱咐着，“看不到咒力也没关系，数三秒就可以。” 伏黑津美纪和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对那个重新缩回椅子中的少年道谢：“谢谢琉璃老师\/哥哥！！” “过段时间灰原还会发给孩子们另外一批咒符，”琉璃翻开书，坐到了医疗室的办公桌旁，“那个由他给你们讲解。” 硝子嘴角抽了抽，伸手拽住了琉璃面无表情的脸颊：“你对这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他们自愿的。” “是的！！我们自愿的！！” 硝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松开了琉璃的脸颊：“一群被忽悠瘸了的傻蛋……”】 “诅咒的力量？”里梅诧异的挑眉，迅速转换了攻击的方式，“【冰凝咒法·直瀑】！” 因速度过快连面前场景都看不清的伏黑津美纪凭借着记忆踏过墙面，迅速调整着自己的方向！ 快些！再快些！ 这条路她已经走了许多年，早已经熟悉了不同光景下的岔路口，哪怕看不清方向也没有关系！ 飓风的诅咒是攻击性的术式，但琉璃老师说过，咒符里被存下来的术式都是弱化后的状态，即便是攻击性的术式，能在她手里发挥的作用只有帮助她快速逃离！ 不需要完全摆脱身后那位深不可测的敌人，至少！至少让她突破这个结界！！ 一股熟悉的寒意从头顶传来，伏黑津美纪的瞳孔一缩，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又一次咬开特质瓶塞，再次默数三秒倒盖在第二张咒符上！！ “【封之咒·无光之盒】！！” 轰！！ 咔咔—— 里梅悠闲的转过拐角，看向了刚刚砸向冰锥的地面，意外的在术式边缘命中目标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疑似箱子的东西。 “……电梯箱？” 是电梯吧？他记得现代物品里是有这个古怪的东西的。 咔咔——喀嚓！！ 那个古怪的电梯箱被过于冰寒的气息入侵，迅速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有些窒息的伏黑津美纪。 “咳咳！……赫！哈——！” 伏黑津美纪迅速在短暂的咳嗽后深吸一口气，缓解着箱中密闭环境带给她的压力。 幽闭恐惧的诅咒虽然可以抵挡一次攻击，其内部的环境却并不具备氧气，可伏黑津美纪已经来不及考虑这种细枝末节的危机了。 里梅慢悠悠的走向那个跪倒在冰棱中央的少女，赞许的拍起了手掌：“真是令人惊讶！！你是咒术界的人吗？明明不具备术式，真亏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哈……”伏黑津美纪单手捂着脖子，有些吃力的看向里梅，“没能，成功逃脱啊。” 接近极限的奔逃，诅咒咒力侵害身体的副作用，还有这个敌人带来的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力……伏黑津美纪的体力耗尽了。 里梅歪了歪脑袋，声音冷的骇人：“说的什么傻话，区区一个蝼蚁，还想从我手中逃离吗？” 可笑的挣扎。 察觉到里梅眼神中的蔑视，伏黑津美纪似是被刺伤一般移开了视线，她调整着颤抖的呼吸，声音轻微的问：“我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吗？” “哦？”里梅吹出一口冷气，将伏黑津美纪跪坐在地上的双腿禁锢住，随手在左手上甩出一个尖锐的冰锥，“可以，问吧。” 看来是，不打算再给逃跑的机会了。 伏黑津美纪感受着小腿冰寒的痛楚，带着泣音询问：“您选择我，是因为什么？” “唔，这个很难回答，”里梅抬起右手，点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有些苦恼的回答，“我只是按照合作伙伴的需求，随机找一些幸运儿达成我的目的而已。” 合作伙伴？随机？ 伏黑津美纪愣愣的看向里梅，突然绽放出了一个耀眼的笑容。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原来，不是因为她是高专的累赘。 不是因为她是伏黑惠的妹妹或者伏黑甚尔的养女这样堪称“软肋”的标签！ 这个人！这个诅咒！只是随机的、毫无目的的、没有任何指向性的选择了她！ 里梅困惑的看着那个泫然欲泣的女孩，抬起了手中的冰锥：“……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我可以再说一句话吗？” 伏黑津美纪瞪大那带着水汽的双眸，紧盯着里梅毫无表情的面容。 “啧，说吧，”许是难得遇到了和千年前一样耐打的非术师，里梅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应允了伏黑津美纪的请求，“遗言简短一些。” 伏黑津美纪点了点头，再次深呼吸。 3！2！1！ “【结界术·方寸之光】！！” 嗡——！！ “？！该死！” 在里梅反应过来的瞬间，伏黑津美纪的胳膊带着染血的冰棱骤然脱落！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的尖叫声和哀鸣声和那个不过三五厘米的光束一同直冲云霄！！ 等……那是信号？结界的拦截呢？！ 里梅迅速回头，看着自己刚刚一脚踏出的结界，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眼泪和血液滚落的少女，愤怒的大吼：“你在给谁发信号！！”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这个少女跑出的结界！！ 第134章 靠谱的高专教师 “这个题目就是这么解的！！”菜菜子把作业展开在伏黑惠面前，大声宣告着，“你那种方法根本做不出来！” 伏黑惠臭着脸瞥了一眼骄傲的菜菜子，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计算过程写出来，推到了夏油杰面前：“做完了。” “哦？”夏油杰随手拿起桌边的红笔，一左一右批改着交到自己手中的两个作业，笑着称赞，“你们的答案都是对的哦，惠的解法更简洁一些。” 菜菜子不爽的坐回原位，撅起嘴抱怨着：“什么嘛！为什么作业都是一样的，不同学校还要教不同的解法，到时候的统一考试难道不会误判嘛！！” 伏黑惠从夏油杰手中拿回自己的作业，平静的指出菜菜子的盲点：“我们不会参加统一考试的。” “是哦，菜菜子，”先一步写完作业看漫画的美美子搭腔，提醒着自家急性子的姐姐，“我们初中毕业就要入学高专了，不会参加考试的。” 菜菜子一愣，恍然大悟的敲上自己的手掌：“对哦！只有津美纪一个人要参加高中考试！” “是今年吗？” “对，现在是初三最后一个学期了。”琉璃伸手在纸上画下一个圈，回答完夏油杰的问题后，又迅速转回和五条悟的讨论当中，“悟，头转过来，六眼的情报我还没问完。” 怎么还问啊？ 刚咽下大福就被拽住衣领的五条悟无奈极了，暗戳戳的伸手扯了一下夏油杰，示意他快点把这个上头的家伙拉走。 被求助的夏油杰瞥了一眼皱眉思索的琉璃，伸手把那个写满了字的纸张抽走，冷漠的无视了那双琥珀色眸子的控诉。 “夜宵吃什么？”总算从被迫学习中解放的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懒散的把手臂搭在了夏油杰肩膀上，“吃草莓泡芙吧！” 琉璃叹了口气，重新收拢胳膊趴在了桌子上，放弃了对无下限的研究：“吃辣后吃甜真的没关系吗？” 好强大的胃啊。 “什么吃辣后吃甜？” “嗯？”五条悟随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理所当然地说，“灰原不是说晚饭吃咖喱了吗？” 发消息到群里了来着。 “……你们刚刚真的在全心全意的进行讨论吗？” 夏油杰费解的看了一眼三人之间就亮屏过一次的手机，有些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在那么跳跃的思维中还能注意到手机弹窗的。 “我肯定是能看得见的，”五条悟撇了撇嘴，一巴掌糊住了琉璃的眼睛，“这家伙还是别看见为好。” 都说了不要过度用脑，怎么还这么细致的处理信息，有点犯规过头了吧喂！ 琉璃眨了眨眼睛，正想争辩两句，突然听到了一连串的提示音传入耳中。 叮叮叮叮叮！ 群发消息？ 意识到异常的瞬间，托儿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桌子中心放着的几个手机上。 五条悟迅速拿起最上方的手机，辨别出是夏油杰的手机后立马解锁，和一样动作迅速解锁自己手机的琉璃，与解锁琉璃手机的夏油杰捕捉消化了那群发的消息。 “【新邮件： 标题：结界术延迟圈外山下285 dasikai＊@igvufucudcudxuufx……】” 在慢了一步拿到自己手机查看消息的孩子们发出疑问之前，三个大人同时站了起来。 求助信息！！ “我和悟，杰去找硝子，”琉璃迅速抓起外衣，和亦步亦趋的两人走出了托儿所的大门，“坐标是咒术高专西北五公里外的公交站，从市区前往郊区的285路公交车只会在那里停靠。” 琉璃的话音刚落，揽住他的五条悟就带着人消失在了夏油杰面前。 “啊！夏油前辈，我刚刚收到了……”灰原雄看着一言不发飞速远去的身影，呆呆的补充完自己说的话，“津美纪的消息？”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伏黑惠：“在这里待着！” “放手！”暴怒的伏黑惠像个小豹子一样回头，凶狠的看向青梅竹马的姐妹花，“津美纪她——” “我们和你一样担心津美纪！！”菜菜子并没有因为伏黑惠的威胁动摇，反而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美美子再次按下伏黑惠的肩膀，歪头直视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冷静地问：“现在过去，凭你的力量能做到什么？” 急促的呼吸声突破了耳鸣的屏障，重新带回了伏黑惠的理智，他闭上眼睛，调整着疯狂叫嚣的心脏，一点点的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失控情绪。 再次睁眼时，伏黑惠的眸子一片清明：“菜菜子留下来和灰原老师说明情况，美美子和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琉璃哥哥报出的地址离这里不远，但却刚好是在高专结界之外，还不知晓这名敌人是诅咒师阵营还是咒灵阵营，必须要尽快让夜蛾老师知晓这一紧急情况！ “这样才行！” “惠生气好可怕的哦！” 姐妹花毫不犹豫的遵循了伏黑惠的指令，一人走向未能搞清状况的灰原老师，一人跟随伏黑惠离开了托儿所。 作为唯一一对没有直系亲属照顾的姐妹，菜菜子和美美子比托儿所的其他孩子们更加信任夏油杰和琉璃，也毫无根据地相信这两人拥有解决麻烦的能力。 在察觉到温柔的长姐发出的信息是求助内容后，看似冷静的姐妹花并不是不为此忧心。 只是她们曾被那个清冷的青年救出，曾被那个温柔的少年救赎。 所以她们比伏黑惠更加确信：那四位家长绝对会救回他们的长姐！ 而发出求救信号的伏黑津美纪，此时正处在一种莫大的痛苦中。 她在使用咒符后被里梅切下了手臂，双腿被冰霜冻结在地面，痛楚带来的炽热和周身的寒冷让少女的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伏黑津美纪隔着泪水看着腿边蔓延的血迹，只觉得自己疼的想就这么直接死去。她和虎杖悠仁在那个习惯诅咒攻击的训练中，从未蒙受过这么炽热的痛感！ 看护两人的伏黑甚尔的救助是粗暴的，也是及时的，他从来不会让两人进入最开始琉璃老师随口说过的濒死状态当中，这是伏黑津美纪第一次，尝到死亡的味道。 ……琉璃老师，尽我所能却仍无力回天的滋味，比想象中的还要不甘心。 伏黑津美纪缓慢的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颤抖的呼吸着：“…通知的是，咒术高专。” 啊——如果再早一些开始训练，如果再多了解一些结界术知识，如果……咦？是这样吗？咒术师不存在没有悔意的死亡，原来是这个含义吗？ 伏黑津美纪愣了愣，突然想通了什么。 “？！”里梅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是——高专的学生？” 听到这带着杀气的质问，那个连捂住自己的伤口都做不到的少女回过头，泪痕遍布的面容突然绽放出了一个耀眼的笑容：“是！” 哈哈，难怪！难怪踏入咒术界比想象中的简单！ 她一直以来，都否定了自己是预备术师的身份，否定了她作为琉璃老师学生的身份！只因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普通人！ 可她是咒术高专托儿所长大的孩子！是那个不在意术师与非术师区别的琉璃老师的学生！ 以高专学生预备役自居，伏黑津美纪问心无愧！ “你这——低贱的蝼蚁！”意识到自己被暴露给高专的里梅瞬间暴怒，狠狠的将手中的冰锥刺向面前少女的心脏，“去死吧！！” 该死！该死！！该死！！他的行动要被高专知道了？！ 这个像蟑螂一样的女人竟然敢如此戏弄他！！ 但就在那个白发少年杀气腾腾的带着冰棱刺向伏黑津美纪的刹那，五条悟从高空直坠地面，啪的一下敲碎了那个指着他们家孩子心脏的尖锐物品！ 看着那个瞬间从狰狞转为惊诧的少年，五条悟毫不犹豫的对着面前人送出了一发咒力炸弹：“【术式反转·赫】”。 琉璃在五条悟落地的瞬间就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掌，直接跪在那个被砍掉胳膊的少女身边，一手摁在残肢上，一手摁在了少女额前。 “【物极行迟·霜雪】”。 延缓细胞活性流失速度，延缓血液流速。 伏黑津美纪吃力的看向那个菱形的耳坠，那是她现在唯一能捕捉清晰的色彩。 惠，如果我就这么死去，你会很难过吗？ 你会希望我有更普通的生活吗？ 终究会成为咒术师的惠，会对非术师的姐姐有怎样的期盼呢？ “琉璃…老师、我、是个……” 五条老师说过，无论身边有多少伙伴，死的时候都只有一个人。 我是高专里，唯一一个不具备术式也没有体术才能的孩子，即便幼年开始接受训练，我的身体素质仍赶不上体弱的您，我知道这与性别和咒术无关，只是单纯的训练强度和目标差异——我未曾如您一般，绝望的向死而生。 因为伏黑津美纪一直都是被保护的普通人立场。 但是琉璃老师，我有按照您的教导，竭尽全力垂死挣扎，未曾轻视自己，也未曾放弃回去与弟弟妹妹们再见，所以，我想问问您，我有…… “你是个优秀的好学生，津美纪，”冷淡又平静的声音传入伏黑津美纪的耳中，带着只有熟识之人才能察觉到的温暖和柔和，“你做的很好。” 泪眼朦胧的少女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身旁微凉的怀抱，哽咽着发出支零破碎的声音。 “……嗯。” 那真的，太好了。 少女缓慢的、轻盈的，合上了涣散的双眸。 琉璃垂眸，仔细地检查着昏迷过去的伏黑津美纪，粗略的判断伤情。 右臂被截、大出血、左臂和双膝冻伤、腰腹割裂伤、体力透支、意识涣散……情况很危险，但还来得及，因为他在，硝子也即将到来。 琉璃整理好伏黑津美纪狼狈的裙装，抬头看向三百米外正在消失的结界术纹路，平静的再次重复：“你做的很好。” 直面恶性诅咒师却没有放弃反抗，拼尽全力将求助信息成功传递，在最合适的时机使用了咒符，并成功撑到了救援的来临。 伏黑津美纪把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做到了完美。 她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学生。 在两声轰鸣过后，五条悟跨过被轰的粉碎的墙壁，抓着手中昏迷的里梅往回走。 战斗已经结束了。 与此同时，夏油杰带着硝子乘坐鹈鹕到达了现场。 “是什么身份？” 琉璃沉静的跪坐在一旁，看着硝子解开腰间的医疗包，开始了对伏黑津美纪的治疗，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靠近的五条悟。 “受肉。”五条悟抓着手中的脑袋，径直的将人在地上拖行着，带到了沉默不语的夏油杰身旁。 夏油杰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硝子给伏黑津美纪接回手臂的动作，没有错开视线。 过了半晌，硝子松开手，缓慢的呼出一口气，看向面无表情的兄长和好友，宣告了救援结果：“成了。” 伏黑津美纪的胳膊接上了，命也保住了，应急处理很及时，接下来的把人带回高专处理就可以了。 “辛苦了，硝子。” 至此，四人压抑到让诅咒战栗的氛围才骤然消逝，原本噤声如同死物的咒灵微妙的移动了一下，好似重新活过来一般。 “杰，接着这个。” 夏油杰伸出手，疑惑的打量着五条悟扔出的物品，在意识到这造型古怪的东西是什么时，他暗金色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一些：“咒物？” “可能是想让津美纪吃下去吧，”五条悟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沉睡的津美纪，轻声说，“那个咒物，是术师的残骸。” 这个昏迷的少年，想借用伏黑津美纪的身体，复活一个死去很久的术师。 琉璃打量着那个被五条悟抓在手里还尚存一丝呼吸的和尚服少年，眯了眯眼睛：“悟，这人会反转术式？” 那个伤口的愈合速度，是无意识的治疗行为吗？ “对。”五条悟微微抬起手臂，将那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提起，“但还是被我打昏迷了。” 和尚服的少年确实是掌握着反转术式的，但五条悟的攻击太过刚猛迅捷，又是毫无征兆的突袭，所以在这家伙身体反应过来想要治愈自己之前，五条悟就已经用接连瞬发的苍和赫把他的意识剥夺了。 但也许是反转术式造诣很高的原因，这个受肉的术师仍然还有残存的意识，哪怕大脑无法再思考，他仍依靠本能将自己的命门保护了起来，但失去半边身体的少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在里梅彻底死去之前，硝子在琉璃的授意下碰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脑袋。 在和尚服少年呼吸正常的下一秒，一双修长的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里梅在转瞬的意识恢复间，仅看到了一双湛蓝的如同天空一般的眸子。 和那个让他在瞬息间就陷入濒死状态时看到的景色一模一样。 还是落入高专之手了吗，真是失态。 第135章 审问 里梅本以为自己已彻底死亡，但当他睁开眼睛时，却第三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发，和那双搭在椅子边缘明显比例异常的大长腿。 “哎呀，你睡醒了？”轻浮的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里梅，随手比了个枪毙的手势，“那我们就开始审问环节吧，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里梅将视线从那修长的小腿上抬起，冷冷的看向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盯着那标志性的眼罩和拖把头，嘲讽的笑了笑。 “不必，久闻大名，被誉为现代最强术师的五条悟。” 看着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和尚服少年，五条悟勾起唇角，带着轻浮的笑容吐出了让里梅不自觉战栗的第一个问题：“哎呀，看来我依旧是声名远扬的帅哥呢～那你呢？你是平安时代之前的术师还是平安时代之后的？” 这是一个试探！ 里梅在短暂的震惊中迅速冷静了下来，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六眼能看透到这种地步吗？” 为什么能直接猜测到自己并非现代术师……是因为他的发言吗？！ 因为刚刚说了“现代最强”的发言！？ 该死，这果然是个试探！ “哦呀？”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修长的手指轻巧的翘起，缓慢的指向了里梅，“没有直面过六眼的术师，至少是在江户之前吗？你带来的咒物呢？是什么时代的？” 被拘束在刑椅上的里梅下意识的一动，然后迅速垂下脑袋，试图掩盖自己有些扭曲的表情。 该死！！两句话！就这么两句话！ 他竟然松散到这种地步，给敌人透露了这么多信息！ 何等失态！！ 就这样的自己，怎么配称之为宿傩大人的仆从！ 冷静下来，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再有看透他的机会，要冷静下来！ 原来六眼的五条悟是这种敏锐的人才吗？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未听闻有关他智力高超的传闻？！ 果然是因为性格太糟糕吗？糟糕到所有的优点都被掩盖了？ 不，倒不如说性格糟糕可能是五条悟为了掩盖自己真面目做出的假象！ 可怕的城府！ 里梅短促又果决的调整着呼吸，重新抬起了头，看向那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提醒着自己不要放松警惕。 “你调整好了？”五条悟饶有兴致的看着眉眼坚毅的里梅，被灯光照的发亮的唇瓣仍然带着懒散的笑容，“那我们继续吧？” 里梅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仍保持着轻浮态度的男人，在心中把五条悟的危险等级又拔高了一些。 而在里梅看不到的另外一个房间里，他的面容被多个大屏无死角的展示着。 “那家伙应该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夏油杰眯了眯眼睛，摁住麦克风发出了下一个指示，“再重复一次刚刚询问咒物的问题，悟，他应该会反过来嘲讽你。” 伏黑甚尔看着屏幕中的和尚服少年，扬起了古怪的笑容：“古代的术师啊……他们有没有什么坟墓？坟墓里有没有什么陪葬品？比如黄金珠宝之类的。” “如果是为了这么单纯的目的复活，咒术界也算是完了，”七海建人冷静的打破伏黑甚尔的幻想，条理清晰的指出了盲点，“他们的实力无论是作为正义一方还是邪恶一方，都是价格昂贵的存在。” 夜蛾正道瞥了一眼本该是乖孩子的七海建人，幽幽地吐槽：“你也开始用价格来衡量人类了吗？建人。” 好心痛，都是琉璃这个前辈不好好带头，都给后辈和孩子们灌输了什么样的价值观啊！ 对“价值”和“交易”之类关键词过敏的夜蛾正道觉得胃痛。 “我觉得七海应该不是那个意思，”硝子眨眨眼睛，好心的给瞬间苦下脸的七海建人打了个掩护，“他只是单纯的说那些会被复活的老古董，根本没必要为了赚钱而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封印自己而已。” 琉璃面无表情的对着身后齐刷刷的人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你们能不能别总站起来？” 这监控室难道很大一个吗？ 被琉璃抱怨的几个人陆陆续续落座，重新回到了最开始，只有琉璃和夏油杰两人坐在台前发给五条悟指示，剩余四人提出建议和猜想的状态。 六人所在的地方是琉璃之前申请的“儿童实验室”对应的监控房。 由于原本就是为了托儿所建立而编出的借口，这个名义上的儿童实验室曾被废弃了一段时间，然后被夜蛾正道做主，改成了高专风格的禁闭室和微型监狱。 也就是里梅现在正身处的贴满了咒符的四方小房间。 回到高专的四人将伏黑津美纪安置好没多久，从伏黑惠和菜菜子那边收到消息的夜蛾正道就带着七海建人和伏黑甚尔赶到了。 他拦住了正准备找个地方把里梅再打一顿的四人，否决了没分寸的家伙们提出的拷问后直接杀了的方案，改成了相对柔和的监禁和审问。 而五条悟作为唯一一个在里梅面前露脸并险些杀了他的人，荣幸的被选为了审问者。 其他几人则是一窝蜂的涌进了监控室，一边讨论着现有的信息分析情况，一边通过收音话筒对隐形耳机的传声，给五条悟提供线索和思路。 时代在进步，高清摄像头连里梅脸上掉落的睫毛都能拍的清楚，隐形耳机只要有电就可以远距离传声，还不会有咒力波动，用来对付老古董的审问刚刚好。 受肉者可以从被受肉人的脑海中获取现代知识？ 那又如何，有钱能买到的东西是普通消费群体平时根本见不到的。——五条悟 没一会，里梅的声音再次被椅子上的收音装置捕捉，放送到了六人所在的监控室中。 “怎么？伟大的五条大人看不出咒物的来源吗？”里梅嘲讽的笑了笑，像是看不起无下限的拥有者一般，“看来六眼也没有多了不起嘛？” 五条悟眨眨眼睛，也不生气，只是嘻嘻一笑：“哎呀，让五条大人辨别甜品的生产日期倒是还算可行，但是揣测古董垃圾的年份，属实有些为难人家了呀～” “呵。” 里梅冷哼一声，只觉得五条悟轻浮的模样演绎的实在逼真，但他是不会被轻易带跑的。 监控室内，夏油杰看着手中的咒物，皱了皱眉，随手抛给了夜蛾正道，有些摸不着头绪：“夜蛾老师，咒物有辨别年份的办法吗？” 夜蛾正道摇了摇头。 “又不是酒，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硝子瞥了一眼那个扭曲的形状，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鸡肉条，“没胃口了。”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被硝子放在一旁零食，思量了一会，问道：“保存时间最久的咒物是什么？” 存放的咒物有参考的价值吗？ “两面宿傩的手指吧……”夏油杰愣了愣，伸手按住了话筒的开关，“悟，他们手里有宿傩的手指吗？” 虚构鬼神的两面宿傩可是顶尖特级诅咒，他的躯体不仅毒性极强、难以破坏，甚至连复活步骤都和别人不一样，需要被选中的肉体连吃二十根手指，还要有在承受这种诅咒附体时，维持基础生命迹象的能力。 因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的毒性和不断增强的诅咒，以及对宿体近乎苛刻的强度要求，那个诅咒之王的复活在现代环境下是接近不可能的。 但这群来自过往时代的术师手里有没有这种细微的变数，他们还无法确定。 这股势力出现的时机太古怪了。 偏偏是在能人言的特级诅咒接连暴露身份之后，和尚服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高专附近，试图给伏黑津美纪喂食跨时代的咒物。 复活古代诅咒师这种行为是为了完成何种目的？ 这陌生的势力和那个疑似操盘手的羂索有关系吗？ 他们会试图复活宿傩吗？ 高专手里只有七根手指，这个陌生势力的手中呢？ 听到耳机中的传声，五条悟打量着满脸不屑的里梅，张口换了一种问法：“总不能比两面宿傩还久远吧？” “那种垃圾怎么配跟！！！”看到五条悟愣住的模样，里梅激动的情绪一卡，突然又好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闭上了嘴，“……没有。” 这下遭了。 监控室内，这一目了然有问题的表现成功激起了六人的好奇心。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提出了第一个猜想：“这家伙是那个什么诅咒王的死忠粉吗？” “他这种超乎寻常的自尊是个人的性格？还是有了崇拜后产生的拥护心理？”夏油杰点了点桌面，敲定了一个大体的方向，“应该是后者。” 被审问前还在试图冷静，在发觉自己两次暴露情报以后，还曾明显的做出过调整情绪的举动，但提到两面宿傩以后，却突然失控到这种地步……只怕这个少年是死忠于两面宿傩的部下。 几个人思索着这个被抓的诅咒师在两面宿傩身旁会是什么样的地位，暂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另一边的五条悟倒没打算直接停下审问，耳机没传声说明他们在进行着别的讨论，但审问没声了，这个被监禁的人物可能会产生怀疑。 “啊，你叫什么名字？” “……里梅。” 这家伙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名字？那个女孩不是知道吗？ 里梅困惑的看了一眼五条悟，突然理解到了什么。 哈，原来是没救活吗？真是可怜。 五条悟看着莫名其妙愉悦起来的里梅，眨眨眼睛，抛出了问题：“里梅，除了两面宿傩以外，你还有别的效忠对象吗？” “怎么可能！”已经明白自己暴露和宿傩大人关系的里梅皱起眉，面露嫌弃，“怎么可能有蝼蚁敢妄想和宿傩大人一般神伟！” 意外的是个毒唯啊…… “真奇怪，诅咒王真的需要人类伙伴吗？”伏黑甚尔懒散的抱起胳膊，思量了一会，吐出了一个古怪的推测，“这个诅咒师是不是个人肉厨师之类的东西？” 琉璃挑了挑眉，不顾夏油杰的阻拦，将伏黑甚尔的推测直接转述给了五条悟。 “好可怕啊，伏黑老师，”硝子幽幽地看向伏黑甚尔，把夏油杰欲言又止的话吐槽了出来，“你是那种会考虑人肉好不好吃的反派什么的吗？” 说起来这个肌肉老师是不是喜欢吃肉类和肝脏来着？ 豁，更像是反派了啊！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指了一下屏幕上的甜品怪物，毫不客气的反问：“饮食偏好古怪这种印象在他身上不是更明显吗？” 看着把甜品当饭吃的白毛，监控室突然静默下来。 如果有个诅咒会做顶尖甜品被五条悟发现了的话……完了啊，这绝对完了啊，这个诅咒会不会崇拜五条悟不好说，但肯定会被五条悟绑架的啊！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两面宿傩啊？”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并没有觉得人肉厨师这种评价有多离奇，他好奇的打量着里梅被锁链固定在刑椅后的双手，真的思考了一下面前人是烹饪大师的可能。 好像说得通啊？ 因为崇拜而锻炼厨艺，和因为嘴馋而收容仆从，大少爷五条悟觉得这个推论是合理的。 在监控室里的几人还在分析宿傩是怎么看待这种人类厨师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把里梅的身份敲定为宿傩的仆从了。 里梅没有吭声，他正在为自己无意间透露了自己对宿傩大人的崇拜而懊恼。 “那我们就假设你的目的是复活你家主人宿傩好了，”五条悟懒散的趴在椅背上，随意的摆了摆手，“为什么会选定我们家的孩子呢？” 里梅的脑子宕机了一下：“哈？” 谁的孩子？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喊：“既然你们把津美纪当女儿养了，给我钱。” 未曾被勒索过的夜蛾正道：？ 没有深入了解过伏黑甚尔的七海建人：？ 倒打一耙？ 琉璃瞥了一眼伏黑甚尔，把空杯子递给了他：“需要我给你算一下抚养费吗？” “伏黑老师，如果不打算改掉张口要钱的习惯的话，”夏油杰习以为常的托腮看着屏幕，连头都没回，“那就戒赌如何？” 硝子犹豫了半天，重新又把零食拿了起来：“反了，杰，赌＞钱。” 将手中倒满茶水的杯子随手摔在琉璃手边，伏黑甚尔赞许的看向硝子：“还是小妹懂我。” 人可以没钱，但不可以戒赌！ （好孩子别学。） 第136章 出乎意料的情报 “……没什么特殊原因，”里梅很快反应了过来，没去纠结究竟选中的人是谁的孩子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只是她具备受肉的价值而已。” 五条悟困惑的打量着态度自然的里梅，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配合？” 从醒来就这么镇定，还有问有答的，也没有逃跑的意思，甚至连反抗都很少有，作为阶下囚，心态是不是太好了？ “从我这里你们问不出什么，”里梅平静的看着五条悟，甚至直接承认了他方才的猜想，“除了复活宿傩大人以外，我根本别无所求。” 麻烦了。 看着里梅自信的表情，七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种可能：保守秘密的束缚。 也正如几人所料，接下来五条悟问出了很多个问题，和羂索的关系、手里有多少术师的残骸、受肉的数量、是否和特级诅咒合作、以及行动的目的等等……都没能得到解答。 保密的束缚是很棘手的，面对束缚要求的保密内容，里梅除却回避问题就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根本无法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审问陷入了僵局。 从现实角度来看，里梅这个人物的威胁对高专来说其实意外的小，他的实力是很强，但在特级实力的五条悟、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面前却有些不够看。 而其对两面宿傩的极端崇拜又使得里梅无法被高专收编和利用，作为术师战力被利用的可能从根本上就不存在。 原本几人留下里梅性命，是为了从他口中获取情报，方便高专做出应对。但其与背后指使人立下的束缚条件过于苛刻，反而让这家伙活着的唯一价值也失去了。 问又问不出来，杀又不太必要，五条悟很快就对这个一眼看得到结果的审问失去了兴趣。 “只对两面宿傩有执念啊……就在这里吗？” 前半句是对里梅状态的总结，后半句是五条悟在询问监控室的意见。 就在这里结束能行吗？看监控的那几个人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 如果需要他上前去威胁一下…… 嗯？ 五条悟和屏幕前的琉璃突然同步的皱了皱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里梅的面部表情。 刚刚，这个少年是不是瞳孔收缩了一下？ 琉璃迅速回忆着刚刚五条悟的话语，飞速的推算着可能的情况。 是悟的话语让里梅紧张了起来吗？说的是什么？ “只对两面宿傩有执念”和“就在这里”？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能联想到什么？两面宿傩在这里？ 手指还是本人？手指被高专保存了一部分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是说本人？本人不是没复活呢吗？ 就算复活了，两面宿傩怎么可能在…… 琉璃摁住了话筒的开关，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两面宿傩的受肉，在高专吗？” 为什么会在高专，高专中怎么可能会有能承载两面宿傩诅咒和毒性的人存在？ 琉璃看着自己摁在话筒开关上泛白的指尖，突然想起了一个身体素质一直强健到让人觉得异常的小孩，而那个孩子，在羂索的印象中，勉强算是属于高专。 打量着里梅的五条悟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就听到琉璃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中传来：“…是虎杖悠仁吗？” 五条悟一愣，比琉璃更快的理解了这两个线索中隐藏的含义，他直起身，双手支撑在椅背上，以一种压迫感十足的语调对里梅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吗？”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恶魔的话语一般，里梅僵硬的偏过头，试图躲开六眼的窥探。 “……不是。” 否定已经没有意义了。 监控室和审讯室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消化着这个意料之外的信息。 “悟，”夏油杰将手指摁在话筒上，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回来吧。” 这是他们从里梅身上获得的，唯一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等等！”发觉五条悟起身离开的意图，里梅仰起头，面容狰狞的质问，“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容器的存在？！难道你们丧心病狂到给幼童吃宿傩大人的手指不成！？” 五条悟看了一眼里梅，似笑非笑：“你来说‘丧心病狂’这种词吗？” 可笑，他们不是从一开始就选定悠仁了吗？ 现在在这里假慈悲什么？ “为什么你们会知晓容器的存在？！”里梅奋力的挣扎着，心中满是耽误了两面宿傩复活计划的恐慌，“宿傩大人手指的‘共振’明明没有开始？！你们从哪里知道的这种消息！？？回答我！！！” 里梅愤怒的话语并没能传入离开的五条悟耳中，却完完整整的被收声机器送入了监控室里。 “咦？‘共振’这种说法，”夏油杰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知识储备，找到了对应的情报，“这里应该是指如果悠仁吃下手指，会让其他被吞入的手指解开封印。” “会被消化吗？” “怎么可能，”夏油杰无奈的看了一眼啃着鸡肉条的硝子，伸手也要了一个，“那可是连悟都无法破坏的特级咒物。” 应该是特指解放咒物咒力，促使吞下手指的存在进入到进化阶段。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托着腮：“那个小子身体确实结实，是那种异常到束缚都无法解释的韧性。” 之前特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个粉毛小子有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能承担诅咒的毒性也是符合常理的。 “虽然知道虎杖君是那个邪恶诅咒师留下的特殊存在，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特殊，”七海建人抱着胳膊思索着两者的联系，“虎杖君本人知道这个消息吗？” 硝子摇了摇头，回答了七海建人的问题：“不知道。” 追寻未曾谋面的父母并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虎杖本人从未表现出过对父母的在意，琉璃只简短的对现如今卧病在床的虎杖爷爷透露过他们知晓其母的身份。 “基本可以肯定加茂宪伦和这个名为里梅的诅咒师有关系了，但还有个问题未能得到解决，”夜蛾正道撑着下巴，严肃的提出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太古怪了，复活古代诅咒师、预留两面宿傩的容器、联合特级诅咒、预谋利用咒灵操术控制天元……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虽然因那个邪恶的术师得以全部串联，但其最终目的仍然扑朔迷离。 夏油杰一点点的捋下这些事件的共性，疑惑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让现在咒术界回归平安时代？” “喂！”伏黑甚尔眯起眼睛，抬了抬下巴指示夏油杰去看一下身边的人，“那家伙在做什么？” 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对劲。 随着伏黑甚尔的提醒，所有人的目光一致集中在了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少年身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平时推算最多的家伙一句话都没有说？ 思维敏捷的他怎么可能对几人的讨论毫无反应？ “琉璃？”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个托着腮的少年动了动，有些困倦的回眸，抬手揉了揉眉心：“抱歉……说到哪了？平安时代？” 犯困？在这种讨论环境？ 七海建人皱眉看向身旁的硝子，敏锐的察觉到那个拽着零食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又很快放松至原样。 “假设里梅出现在现世的目的是复活两面宿傩，”琉璃离开支撑自己的桌面，尽量保持着意识的清醒，“那其他的古代术师很有可能也有着什么即使忍耐百年也要达成的目的，多半是一意孤行、独行其是的人，这类人物能抛弃人类身份而选择成为咒物，在羂索的安排下复活于现代，很有可能是为了满足在当时时代无法得到满足的‘欲望’，且和羂索目的不冲突。” 夏油杰抿了抿唇，将担忧的情绪尽数掩下，没有打断琉璃的推理。 “杰说的平安时代指的应该是诅咒和术师制衡的乱世，而不是时间的倒退吧？” “嗯。” 咒术全盛的平安，是里梅追寻的主人大放异彩之时，咒术师集结去挑战这位两面四手的虚构鬼神，大败而归，然后给这个异常的诅咒冠以两面宿傩的名号。 这个时期之后，两面宿傩的存在在不同层面上鼓舞了诅咒与术师，让双方开始了非常规的进化与成长。 但奇怪的是在这之后，平安时代的剧变，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死亡。 “夜蛾老师，无论是在咒术历史教材当中还是在东京古籍馆，”琉璃转头看向那个戴着墨镜的稳重身影，有些疑惑地询问，“我都未曾找到两面宿傩的死亡过程。” 现存记载中有许多两面宿傩的死亡说，作为人类形体的生老病死、被术师集团谋杀、被不知名的强者挑战败亡等，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未曾得到过证实。 两面宿傩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找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根本没人知晓。”夜蛾正道双手抱拳，科普着只言片语的真相，“无人听闻，无人目击，无人诉说，当两面宿傩留下的手指被发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咒术师们没有找到杀掉两面宿傩的方法，也不明白两面宿傩为什么会变成咒物，能切实知晓的，只有凌驾于世界的诅咒之王在某一天突然销声匿迹一事，紧接着，就是其留下无法被破坏的二十根手指被各大势力掠夺。 “谜团越来越多了啊……” 两面宿傩千年前死亡的真相、里梅选择在现代复活宿傩的理由、古代术师重活的目的、特级诅咒现身的频次、羂索真正的计划……太多的谜团摆在面前，让人难以将事情妥善串联。 捕风捉影的消息无法带来任何帮助，他们缺少关键性的情报。 “这个要喂给津美纪的咒物，”伏黑甚尔懒散的对着灯光看了一下手中扭曲的形状，随口问道，“能给别人吗？” 七海建人摇了摇头，冷静地提出了面临的困境：“不知晓受肉的条件，那个咒物上有封印。” 人为制造咒物的方法高专没有记载，琉璃也未曾踏足过这种非人道的研究，他们无法确认羂索提供的术师残躯是否具备毒性，也不知道封印的解除条件，冒然让人成为受肉体只会平白无故的给高专带来麻烦。 诅咒的毒性和封印啊…… 伏黑甚尔摸了摸下巴，突然抬手仰头。 “甚尔。” 一个连伏黑甚尔手腕都握不住的手掌搭在了那个欲把咒物送入嘴巴的小臂上，力道不大，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琉璃平静的看着那个挑眉看向自己的人，淡淡地说：“乱吃垃圾可不是好习惯。” 他知道伏黑甚尔的思路，从里梅那边得到的情报已经指出容器的肉体强度是受肉的先决条件。 虎杖悠仁的肉体强度是他和伏黑甚尔都确认过的，那个孩子还会继续成长，异常的体能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继续进化，在经过系统的训练后，他的身体素质甚至能超越经过咒力强化的术师。 即便如此，虎杖悠仁也无法匹敌被誉为暴君的伏黑甚尔。 天与束缚的强悍是毋庸置疑的。 但受肉和单纯的毒是不同的概念。 “我对诅咒的耐性很高。” 伏黑甚尔停下了动作，却并没有放下手臂的打算。 “那是留存超过百年的垃圾。” 还都是些不知道具体身份的老人尸体。 “也不可能被侵占意识，那种杂鱼没办法处理我的身体。” 天与束缚的肉体和灵魂可是纠缠在一起的。 “经受过无数人之手，被保存在哪里也不知道，甚至消毒都无法保证那是干净的。” 你能确定这些东西没被人恶意弄脏过吗？ “……” 看着琉璃真诚到毫无阴霾的眸子，伏黑甚尔稍微想象了一下他描述的场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被恶心到了。 七海建人伸手接住被扔过来的咒物，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重新坐回自己位置的琉璃，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像是什么垃圾集合体一样。 “噗，”返回的五条悟站在门边，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扯了个椅子坐在最后一排，伸手戳了戳硝子的肩膀，“刚刚惠发消息说津美纪醒了哦。” 伏黑津美纪已经安全了。 第137章 偷家有时候也不需要老谋深算 重面春太是个幸运的人。 他的日常生活中会有很多有趣的危机，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有惊无险的保住性命，然后悠然自得地开始下一场狩猎追捕的游戏。 诅咒师没有什么道德观念，也没什么合作精神，如果不是被压抑的太狠，他们也不至于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和那个缝合线的男人一起玩。 重面春太年纪还比较小，并不知道通灵婆婆和颠倒老人口中的五条悟到底有什么样的威慑力，他的思路很简单，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虐待。 杀害弱者是重面春太最喜欢的事情，除却平日里欺负弱小之外，他还会和同样与缝合脑袋诅咒师缔结合作关系的组屋鞣造一起，用人类和兽类的骨头玩拼图。 在行动需要选择目标的时候，重面春太总是最先举手，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女人和孩子，或者瘦弱的男性和肉眼可见的病态者，他喜欢显而易见的弱者。 所以在听闻用天与束缚换取了强劲辅助术式的术者，是个病态体弱的少年之后，重面春太毫不犹豫的就接取这个悬赏。 病弱、幼小、还是个苍白的美人，重面春太拿着那个只有侧脸的模糊照片，愉悦的扬起了嘴角。 这是他喜欢的猎物。 但重面春太还是失算了。 那个“逆转时间”的术者是弱鸡没错，却也是个诱饵。 前往谋杀那个病弱小子的人不止重面春太，还有很多被诅咒师大头召集起来的杂兵和好手。 病弱术者消息传入诅咒师网络的那段时间，缝合脑袋的诅咒师去了国外，国内的诅咒师基本都在听从通灵婆婆和那个颠倒老头的号令。 但这两个蠢货被六眼五条悟可能会永生的消息吓得不轻，仓皇地就召集好手打算杀掉那个能返老还童的弱鸡术师。 没脑子的老人真是让人头疼的不得了，没打探清楚那个术者和特级术师的关系不说，竟然在人被抓的时候才意识到五条悟根本没有被返老还童。 蠢透了！ 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眼下带着纹路的重面春太从尸体身下爬出，扬起残忍的笑容。 “哈！” 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把他招揽了又能怎样，在规则的束缚下苟延残喘难道是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吗？少开玩笑了！ 他当诅咒师的原因可不是为了那么点随时都能抢到的钱财！ “那个蠢蛋辅助监督，”重面春太随意的扭动着脖子，将脏污的金发重新扎起，厌恶的踢开身旁的看不清面容的尸块，“以为我被区区二级诅咒杀掉了不成？” 看不到车啊，看来是联系人去寻找他和被害者的尸体了，不枉他费那么大劲带着二级诅咒和那个被咬着的普通人跳进疾行的垃圾车里。 哈！ “趁现在，”重面春太挑起眉，直接几步跑出垃圾堆，确认了一下方向，“嘿，离高专不远，就这么回去好了。” 好兴奋，一想到要怎么报复高专那群傻蛋就觉得好兴奋！ 啊，对了，还要想办法偷个钥匙，虽然他没什么同伴情谊，但是既然决定捣乱了，当然要越闹越乱才好。 “那个弱鸡研究员，真是让人恶心！”重面春太一脚踩下油门，开着从一个瘦小女人手里抢到的车，面容扭曲的冲入高专停车场，“竟然敢绑着我做出那么恐怖的实验，绝对要找机会杀了他！” 什么既然被奇迹眷顾就试试能不能活体解剖！！ 真的是疼死了！ 如果不是那人实验的时候，偶尔会出现电路短路或者仪器故障，他很有可能就那么死了！！ 那个**少年真的是象征正义的高专术师吗？话说那玩意是人类吗？ 啊啊，想想都觉得恶心，身体都要战栗起来了！ 重面春太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进入高专大门也没能发出警告的结界，又瞥了一眼穿着可笑的围裙经过的娃娃头男人，嘲讽的笑着：“呵呵，招揽诅咒师是你们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竟然真就这么放心的登记了他们的咒力，真是一群被特级保护傻了的蠢蛋。 确定看管的辅助监督还没有回来后，重面春太悠然自得的去自己被安排的临时住所冲了澡，穿上研究室发放的的实验体服饰，大摇大摆的从那群被高专养着的小孩面前走过，就这么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高专地下的实验室。 “那人是琉璃大人的实验体吗？”美美子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的美少年，戳了戳身旁的伏黑惠，“有印象吗？” 伏黑惠看了一眼那个坦然自若的背影，回想了一下：“嗯，是被招揽的诅咒师。” 好像那个混帐也曾想让这个金发男帮他买马券来着，但被琉璃哥哥拒绝了。 “走吧，去看津美纪比较重要，”熊猫跟在双胞胎姐妹的身后，有些担心地问，“她真的没事了吗？” 菜菜子指了指等在医务室门外的伏黑惠，理所当然地说：“要是情况危险，他还会在这悠闲地等我们吗？” 这可是个姐控。 “说的也是。” 毕竟是姐控。 “喂。” 这只是正常的家人关心好不好？别以为谁都和琉璃哥哥一样。 顺利进入研究室的重面春太笑盈盈的在监控面前比了个耶，然后一拳锤碎了摄像头。他悠闲地把从地下仓库偷出来的炸弹全部安在了研究室的房顶，设置好定时。 安置好炸弹以后，重面春太在研究室里逛了一圈，把他印象中有意思的东西全部打包绑在身上，晃悠着手里的监狱钥匙，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真是奇怪，没找到其他的诅咒师们啊。” 果然是关押的地方不同吗？记得好像还有个什么业镜的监狱？ 重面春太小声嘟囔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看管之后，直接跳到了关押咒灵的地下监牢，看着呆呆站立在角落的两个咒灵，嫌弃的啧了一声。 咒灵操术的狗，真是恶心，就是这俩咒灵，总是在那个研究员指挥下做出切别人身体的残忍动作。 哼，不过好在他们不会对穿着实验体服装的人动手，他做什么都不会被搭理的。 因为太相信自家人反而被自家人害了，真是好笑！ 重面春太早就发现了，那个冷面研究员虽然是个顶级弱鸡，但是周围人都对他信任有加，根本对和他有关的事情一点都不设防，甚至可以说是放任。 也不知道一个弱鸡到底哪来的这么大人格魅力，一群人跟有病一样，对一个变态这么纵容，他们高专迟早要完。 “真是蠢！” 重面春太把咒灵的监牢挨个打开，在那群实验诅咒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跑离了原地。 好了好了，接下来就是在地下炸弹爆炸之前顺利离开高专了，没人设防就是爽！ “哈哈~我可真是个luckyboy~” 在重面春太坐进轿车离开高专之后没多久，被设置定时的炸弹就接连响起了警告。 随着高专教室桌椅不祥的震动，崩塌声和爆炸声随着火焰和烟雾嚣张的冲出了地面！ 然而开车哼着歌享受自己恶作剧的重面春太并没有注意到，随着爆炸声的响起，他眼下的纹路突兀的亮了一下，而后毫无征兆的陡然变空。 重面春太的术式，是奇迹的积攒。 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小小奇迹，统统会被从术者的记忆中抹消、储存起来。每当术者性命攸关之时，被储存起来的奇迹便会一起释放。奇迹的存量可通过其眼睛下方纹路加以识别，但因术式的达成条件特殊，术者本人无法意识到该机制。 ——【诅咒师研究报告】（报告人：特聘研究员：家入琉璃；业镜分管审核：孔时雨；业镜总管审批：夜蛾正道。） 在接连做出盗窃、释放咒灵和布置炸弹举动时，重面春太的术式无法判定这一系列行为是否会对术者本人造成生命威胁。 但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重面春太积攒的奇迹被一次性清空了，尽管他正常驾驶车辆离开了结界，成功逃离高专，但他的术式仍未能继续积攒这小小的幸运。 因为从爆炸声响起开始，他的奇迹，就进入了欠费状态。 这是术式对术者发出的警告，但术师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 炸弹爆炸的五分钟前，托儿所地下监控室 “家入先生以前研究过两面宿傩的手指吧，”七海建人看着手中的咒物，思考着可行的方案，“从咒物上下手有找到其他几个手指的可能性吗？” 夏油杰摇了摇头：“如果能这么简单，我们不至于现在才收集七根手指。” 甚至还有一个是意外找到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要尽快把宿傩的手指回收了，”夜蛾正道看了一眼监控里面如死灰的里梅，想了想，“之后把这个诅咒师送到高层那边吧。” 将里梅带回高专时，其存在就已经通过监控暴露给高层了，哪怕不上交，只怕高层那边也会主动过来要人。 “高层的内鬼还没找到，”琉璃捏了捏手指骨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心生烦躁，“但这种等级的术师应该没法被悄无声息的放走，交给他们处理确实是可行的。” 啧，怎么回事，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伏黑甚尔托着下巴，懒散地问：“受肉之后还有剥离的可能吗？” 他只是大概知晓受肉会被剥夺自我意识，并不理解受肉体和咒物的联系，不然也不会做出亲身实验的举动。 “不，那是不可能的，”五条悟摇了摇头，简单科普了一下受肉的情报，“咒物和肉体的融合，基本是无法顺利分离两者的，九成九会死。” 琉璃点点头，冷淡地做出补充：“我之前在忌库取走的咒胎九相图也是可受肉的咒物，其中比较强大能拥有自我意识的应该是1-3号，这三个咒物的咒力量甚至可以改变被受肉者的样貌，呈现原本的姿态。” 从加茂宪纪手中拿到咒胎九相图的资料以后，琉璃就把4-9号的咒胎九相图都送回忌库了，现如今，他的手中只有这三个特级咒物。 但由于其无法被破坏的特性，琉璃对咒物的研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高专中大多都是咒灵或者近似咒灵的存在留下的咒物，”七海建人看着手中的咒物，皱了皱眉，“但人类所化的咒物……” 既不能随便受肉，又不确定其破坏条件，真是个烫手山芋。 夏油杰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棘手。”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们只能先着手把虎杖悠仁保护起来，然后挨个收回流落在外的宿傩手指，来限制里梅、或者说羂索的行动。 情报还是太少了啊…… “硝子，硝子，”五条悟将眼罩拿下，带上墨镜，讨要着她手里的零食，“给我个糖果。” 硝子戳开五条悟的脑袋，把手边的糖全部塞进五条悟手中，随意的问：“哥的身体有异常吗？” “嗯？”五条悟看向仍和几人讨论该怎么获取情报的琉璃，困惑的说，“没哦，稳定的一如往常。” 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是古怪，”硝子转头看向那个仍难掩困意的少年，轻声嘟囔，“明明已经确认不是嗜睡症了，到底为什么会总犯困？” “单纯的精神不济？” “不是很像……”硝子瞥了一眼五条悟亮屏的手机，懒散的戳了戳那个歪七八扭的脑袋，“接电话，话说这是谁的手机？” 这手机壳不是五条悟的全粉套装啊？ “杰的哦，”五条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疑惑的点击接听，“灰原？发生什么——” “不好啦！！夏油大人！！！研究室！！！琉璃大人的研究室被炸了！！！” 少女尖利的喊声骤然响彻监控室，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琉璃愣愣的看着呆住的五条悟，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耳朵。 什么炸了？ 刚刚说什么炸了？ 说的是他那个价值近百亿的有着各种高端器械和各类高等级咒具咒物咒符的几乎放着他全部家当的研究室吗？ 哈哈，怎么可能。 ……刚刚有人说话了吗？ 第138章 心思细腻的人容易陷入内耗 五条悟和夏油杰并肩站在距离大坑百米外的地方，看着独自一个人立在废墟前的身影，默默的听着身后七海建人的计算。 “因为家入先生曾申请过一次改装，原址的实验室最终和医务室合并了，所以家入先生现在常用的，也就是被炸的研究室，在高专教室地下三层。” 七海建人从呆愣的灰原雄手中抽走被揉皱单子，继续对夜蛾正道报告着情况。 “炸弹是被安置在研究室房顶的，定时爆破，威力不算大，也就是一路炸到顶，然后把整个走廊和三间教室炸穿，然后所有的重物都降落在了贵重仪器上而已。” 夜蛾正道：…… 这孩子怎么回事，疯了吗？ 这上面说的哪一句话是“威力不算大”的体现？ “啊，惠来了，”五条悟眨眨眼睛，看着靠近琉璃的伏黑惠，戳了戳身边的人，“来吧，赌他会不会受挫？” 夏油杰有些忧心的看着臭着脸的伏黑惠，拍开了五条悟的胳膊：“悟，他们还是需要关爱的小孩子哦？” “我赌不会。” 你听我说话了吗？ 抱着胳膊靠在树边的伏黑甚尔瞥了一眼斗嘴的两人，对着夏油杰伸手：“真是保守啊，我赌会。” 怎么连伏黑老师也……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在侧兜掏了掏，找到了个棒棒糖放入伏黑甚尔手中。 “你对你儿子承受能力这么没信心？” 五条悟好奇的瞥了一眼伏黑甚尔，理直气壮地对着夏油杰伸手。 “你不是有吗？”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又掏出一把散装糖果，全塞进了五条悟的口袋里。 “与其说是对承受能力没信心，”七海建人将手中揉皱的纸张和自己整理的物品清单比对着，淡淡地说，“倒不如说是对伏黑君的礼貌有信心。” “……对哦，啧，我不会要输吧？” 伏黑甚尔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牛奶味棒棒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塞进嘴里：“姑且说一句，我对小鬼的照片没兴趣，记得给我现金。” 他们就不能随身带点别的零食吗？早知道应该把小妹手里的零食袋打劫下来。 “为什么说的你已经确认胜利了一样？” “悟，你总要给百赌百输的人留出一些幻想空间。”夏油杰想了想，也加入了赌局，“不过我也赌会。” 那个孩子心思很细腻，多半会被打击到。 五条悟瞪大眼睛，啪的一下拍掉夏油杰对着七海建人伸出的手掌，控诉：“杰！！” 怎么可以背叛我！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开赌的三人，冷淡的问：“您不管教一下吗？” “没关系，孩子们早晚会入学高专，受挫反而是个认清自己松散状态的好机会，而且，”夜蛾正道抱着胳膊看着接近琉璃的伏黑惠，挑了挑眉，“你不好奇吗？” 灰原雄可是连半分钟都没坚持住。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对账：“……高专真的还有救吗？” 怎么连校长都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百米外，已然靠近琉璃的伏黑惠并没有意识到身后大人们的肮脏交易，他正真切的担心着那个面色阴沉一语不发的棕发少年。 “……琉璃哥哥，”伏黑惠有些心虚的站在少年身后，小声的检讨着自己，“抱歉，我明明都看到那个诅咒师了，但完全没能想起来阻止。” 和待在托儿所地下监控室中的七人不同，除却在教室附近的一位一级术师，医务室的几个孩子是最先听到爆炸声的，也是他们最先反应过来，分组去查看情况和联系家长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意识到爆炸的是研究室时，马不停蹄的就跑向高专边缘，想去通知托儿所，然后迎面撞上了听到动静前往校内的灰原雄。 在美美子借了灰原雄的电话通知到地下室后，明晰状况的灰原雄迅速展现了他作为一级术师的素养，火速联系辅助监督说明了情况，并指挥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寻找在校学生，协助他们处理逃逸的咒灵。 与此同时，伏黑惠和熊猫在叮嘱完医务室的非战斗人员联系一年生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之后，迅速找到了在爆炸前夕就疏散了人群的一级术师。 在他的权限下，几人一刻都没耽搁的按照孩子们碰到诅咒师的时间点和确切位置找到了对应的监控录像。 等收到消息的七人赶到现场时，高专物业人员已经在百平米的大坑中处理残骸和清点损失了。 可以作为罪证出示的监控录像，和负责看管重面春太的辅助监督的消息，也已经被送到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琉璃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废墟，将刚从物业人员手里拿到的统计名录递给身后的伏黑惠，没有回头：“嗯，知道了。” 这个反应…… 伏黑惠心中一颤，有些难掩心慌：“我们本该在那个诅咒师经过时，就意识到他身边没有随行的监督人员。即便没有拦下他进行基础的问询，也该向您确认这名被试人员是否有得到您的许可，而不是该因为他身着您发放的实验体装束，就任由他进入地下。” “嗯。” “抱歉，琉璃老师，”伏黑惠紧抿着唇，对着仍未转身的琉璃躬身，“您明明教导过我们，不要让自己的身体习惯安逸的环境，但我们还是大意了。” 如果处在现场的人是虎杖或者津美纪，结果肯定大不相同。 那两人的神经曾敏锐到连掉落的刀叉都可以无伤接住，必然不会像他们一样，这般随性的认为异常的日常也是日常。 琉璃沉默了一会，才再度开口：“别在这继续无意义的反省了。” 匆忙赶来的灰原雄也是，慢一步到来的伏黑惠也是，事情已成定局，有什么继续检讨的必要。 面对未有预料的突袭，这几人做出的行动已经很及时了，几乎是爆炸刚开始，人员疏散就已经完成，诅咒还未完全跑出地下，因察觉异常前来的术师就已经控制了局面。 在这种规模的爆炸中，高专唯一受到的损失只有两间半的教室和一个地下仓库，其他的财务损失都是琉璃个人的资产。 作为非高专人员，伏黑惠已经尽己所能。 但琉璃完全没有人情味的分析并没有溢于言表，即便他说出了这完全理性的分析，伏黑惠也无法轻易释然。 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茫然的看着连头都没回的琉璃，绿色的眸子颤动着，半晌没能吐出下一句话。 琉璃哥哥没有生气。 为什么？ 琉璃哥哥很在乎自己的研究室，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净土被他人入侵和破坏感到愤怒，不然他不会独自站在这里，亲自监督和审视受损情况。 距离较远的几位家长应该也是明知道琉璃哥哥现在心情不好，才给他留出独处空间的。 那这平静的态度是对他们闯祸的纵容？ 不是的，琉璃哥哥纵容别人犯错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 他会明显烦躁的推开故意吵闹的五条老师，但依旧会纵容那个顽皮的大人继续给他脸上贴贴纸；他会毫不客气地将凶器扎在混蛋暴君的胳膊上，然后任由那人用蹩脚的理由从他手里骗钱。 不善表达的琉璃哥哥会做出很多表达自己烦躁的心情，唯独不会毫无波澜的单用语言回应。 那是为什么？ ……完全不谴责他，是不是因为琉璃哥哥对他们很失望吗？ 伏黑惠失魂落魄的退到了大人们聚集的地方，蹲在了灰原雄的旁边。 “结果出来了，”七海建人熟练的从伏黑惠手里抽走最新的报告，“是夏油先生和伏黑先生的胜利。” 伏黑甚尔嘴角一翘，对着五条悟伸出手：“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五条悟不爽的撇撇嘴，看了一眼自闭的伏黑惠，“全结束了再转。” 夏油杰指了指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黑白身影，懒散的说：“下一位选手来了。” 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熊猫啊？”夜蛾正道饶有兴致支起胳膊，捏住自己的下巴，“那我也参与一下。” 七海建人：…… 高专真是完了。 在地下室的几人收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被伏黑惠和熊猫求助的一级术师兼高专教师的日下部笃也已经等在了废墟前。 他懒散的嚼着嘴里的牙签，随意的对着赶来的夜蛾正道抬了抬手：“哟，你们总算来了。” “日下部，”夜蛾正道看了一眼聚集在废墟中作业的工作人员，严肃地问，“什么情况？” 指挥着在校术师带着学生去祓除咒灵，独自一人等在原地的日下部，此时已经看完了监控录像。他简短的讲述了推断出的八九不离十的消息，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个交情不算深的家入琉璃。 “你怎么看，高专智囊？” 琉璃挑了挑眉，从口袋中掏出了个棒棒糖递给明显心情不好的日下部笃也，问道：“你在爆炸现场？” ……这个总用疑问语气说肯定推断的混账家伙！ 日下部笃也没好气的拽过琉璃手里的糖果，拆开包装塞进嘴里：“是啊，在现场，感觉到脚下震动的时候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真是麻烦死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摸鱼，正在教室里打瞌睡呢，突然间就察觉到了体感的危险信号，那浓重的硝烟味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到底放了多少炸弹啊，那个金发的蠢蛋诅咒师！！ 人是会死的知不知道！ “日下部先生第一时间就疏散人群了啊，”夏油杰收回探查的咒灵，很快确认了现场情况，“真是让您费心了。” 日下部笃也怪异的看了一眼面前冷静的几人，抽出嘴里的棒棒糖：“……这也是你们搞出来的？” 怎么这么淡定？ “怎么可能，”唯一一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五条悟冷冷的看着被炸出大坑，额上青筋直跳，“这可是在高专内部。” 那个金发诅咒师，竟然干出这么挑衅的事情！ 琉璃拽了拽怒气上头的五条悟，随口答道：“确实是意外事故。”他也的确很不愉快。 只是，在琉璃对这不爽利的情绪做出处理之前，已经有人出具解决方案了。 “多亏了日下部先生提供的照片，”夏油杰悠闲地在手机上哒哒哒的打字，露出了标准冰冷的眯眯眼笑容，“业镜已经出动了三个小队去逮捕那位可爱的老鼠，也在暗网上发出生死不论的悬赏令了。” 既然琉璃推断这次事件是那小子的个人报复行为，没有后台撑腰，那只要留口气就行了吧。 七海建人冷静的将编辑好的名单发送给日下部，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护目镜：“这些工作人员多半是玩忽职守，刻意放任诅咒师入侵研究室，对家入先生有偏见和不满的人物，要劳烦日下部先生将他们带来了。” 虽然家入先生的性格对外人来说确实不讨喜，但是这种刻意放任敌人闯入捣乱的行为是不会被轻易原谅的，希望嫌疑人们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是魔鬼吗？” 日下部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这棒棒糖吃出了一股赶尽杀绝的味道。 话说为什么是他去抓人啊？既然有处理方案了就自己去啊！ “我们是小琉璃阵营的，这个显而易见的情报在高专人尽皆知，”伏黑甚尔似乎是看出日下部的想法，笑的随性懒散，“你出面才是最好套话的，如果套不出来，那就带来交给我好了。” 拷问的活也好久没做了，要收着点力道别误把人打死了才好。 夜蛾正道带着一种委以重任的表情，拍了拍日下部笃也的肩膀：“拜托你了。” 无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日下部笃也无奈的站起身，最后问了一句：“话说，医生去哪了？” 虽然没有伤员，但以防万一的准备还是需要做的。 “硝子吗？”琉璃抬下巴指了指医务室的方向，淡淡的说，“来的路上我们分头行动了，因为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情况不明。” 出于也许会有伤员的考虑，硝子先一步前往了医务室，病房里还有重伤初愈的津美纪，如果是敌袭，不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日下部扶着刀远去，半嫌弃半不爽的嘟囔一声：“这个怪物。” 来的时候还是情况不明，也就是人还没到地方，那家伙就根据他发的那个犯人照片，把事情始末推断出大概了的意思呗？ 这人的脑子到底怎么发育的？出生的时候把爱因斯坦吃了吗？ 等日下部走后，夜蛾正道抬了抬手，示意几个人后退，给明显兴致不高的琉璃腾出空间，让他独自一人面对研究室已然无力回天的惨状，他们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接下来的处理方案。 而后，着急忙慌的灰原雄就出现了。 第139章 单纯的人是智者的劫 灰原雄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他在高专时期积极向上的性格和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曾一度让琉璃看到他就觉得胃痛。 在难以接受他人好意的那个时期里，琉璃是厌烦灰原雄的。 赤诚阳光表里如一之人往往会让他人自惭形秽。 灰原雄心思澄澈，他没有半分虚伪的眼睛，如镜子一般照出别人试图隐藏自己的意图；不显于表的第六感，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藏匿在重重帷幕之下的自弃者； 在发觉面前人试图隐藏的那一点纠结之后，那个孩子会用阳光炽热的话语，高声赞美那连善意都称不上的好心，又在别人的怒视下，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 他毫无疑问是个会让长辈喜欢的好孩子。 但对于那些因为成长环境，无法轻易做出善恶判定的人们来说，灰原雄这个毫无阴霾的善人存在本身，就让人觉得不适和反胃。 琉璃就是其中的典型。 因为做了咒灵实验就被认为是很厉害的人？ 因为乖乖听从七海建人的安排就被夸赞？ 因为跟着他崇拜的夏油前辈出门执行任务所以被羡慕？ 无法理解……这种人到底为什么会存在这个世界上？ “哥，你这是实打实的反派发言。” 硝子点了一根烟，刚想说话，就发觉自己冒着火星的烟头不见了。 她偏过脑袋，看着冷着脸把剪刀放在桌子上的琉璃随手捏了张湿巾，优雅的接住了那个即将掉落的烟头。 “我今天才开始第一根。” 虽然答应戒烟了，但你别太过分啊！ “高中没毕业就抽烟是什么很值得称赞的事情吗？” 琉璃冷冷的看了一眼不爽的硝子，将湿巾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我们说回灰原，”硝子老老实实的从抽屉里翻出清口的糖，把话题拉了回来，“那个小孩其实很有眼力见的，可能是因为有妹妹的原因，他处事的风格并没有很激进，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圆滑。” 坦诚热情的同时又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琉璃皱了皱眉，托腮看着窗外，冷淡地说：“在适当的时候闭嘴算不得处事圆滑。” 那个人只是察觉到了对话人心情在变差，所以选择了给他人留出冷静空间，并不是真的放弃了那满是正能量的交流方式。 “你来说这话吗？” 在适当的时候也不闭嘴的你来说这话吗？ 夜蛾老师当初被你点破不想面对的事实的时候，表情可悲伤了哦？ “客观事实的阐述不需要他人的认可。” 能被他通过肢体动作看出来的思想算什么复杂情感。 “我们跳过情商这个话题，”硝子冷静的打断琉璃，重新把话题拉回来，“灰原只是习惯看到人性的善面，并喜爱着人们的善良。” 在咒术界中，能在使用负能量咒力的同时保持积极向上心态的术师是很少见的。 而且灰原雄能顺利通过了一级术师的等级鉴定，也说明了他并不只是单纯见善心喜的圣母性格，那个孩子是明知世界黑暗，但仍选择了喜爱光明。 琉璃躺进椅背里，没有再打断硝子。 “灰原的话，其实也不需要哥去习惯他生活的规则，”硝子笑嘻嘻的把烟凑到琉璃面前，“毕竟那个孩子很单纯，你就用你常用的手段去应付他就好了。” 和灰原雄相处，有没有敞开心扉反而不是很重要，那孩子根本没有这种情感处理模块，只当他是个单纯快乐的小太阳就好了。 琉璃看着面前俏皮的女孩，叹了口气，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今天就一根。” “知道啦知道啦~” —————— 琉璃看着刚说了两句话就崩溃大哭的灰原雄，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应付？ 这家伙到底在哭什么？ 不就是遇到诅咒师但没反应过来那是来突袭的敌人吗？有必要自责成这样吗？ 琉璃看着即便哭泣还老老实实接过他递出纸张的灰原雄，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这个反应，他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来着？ ……哦，在禅院直哉那见过。 那个禅院家少爷在发觉开天价可以从琉璃手中买到伏黑甚尔指定装束的周边以后，曾提出过一次想要看伏黑甚尔杀人的模样。 考虑到咒术高专好歹是个人模人样的正派，琉璃当时是找孔时雨随便接了个委托，然后喊上伏黑甚尔一起去解决的任务目标。 接到委托的伏黑甚尔也没问琉璃为什么要挑那个小儿科的刺杀任务，直接轻车熟路的从琉璃手中拿走他的工资卡，去银行查了一下余额，然后心情很好的带着坐在最佳观影位置上的金主抽空去杀了个人。 金主琉璃顺利的拍摄了一张兼具杀意和蔑视的照片，转头就印出周边卖给了冤种少爷，然后将拿到的巨款和伏黑甚尔二八分，伏黑甚尔二。 禅院直哉是坐着防弹保姆车出门验货的。 为什么寄出到付快递的琉璃会知道这种事呢？ 因为这傻，这冤，这位少爷的验货视频是随行部下拍摄的。 拆快递的禅院直哉半趴在保姆车上，又哭又笑的絮絮叨叨了很多话，大概就是偶像这次的柄图帅的惨绝人寰和自己不能让偶像失望之类的。 琉璃不理解，但尊重（钱）。 在这之后没多久，禅院直哉又一次联系琉璃，想要把伏黑甚尔请进家中见上一面。 看在双倍天价的面子上，琉璃带着人去了，然后禅院直哉在伏黑甚尔抵达的时候被踢昏迷了，刚带着痛楚醒来，在见到日思夜想之人一秒后，少爷又被伏黑甚尔扔出的石头砸晕过去了。 面前的灰原雄现在就很像禅院直哉在琉璃和伏黑甚尔离开后，发来的视频哭诉中的那种“我在偶像面前出丑了”和“让偶像失望”以及“偶像是在太帅了”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时的状态。 琉璃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袖子，将疑似冒起的鸡皮疙瘩盖住，谨慎的打着腹稿。 灰原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身为一级术师竟然这么失态，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危险是吧。 “嗯。” 说得还挺对的。 灰原雄哭声一顿，迅速抹去眼泪，对着琉璃鞠了一躬，大声说：“我一定好好反省自己！！” 不用说了！家入先生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他一定要好好审视自己，再也不能做出这么丢脸的行径！！ 看着雄赳赳气昂昂转身离开的灰原雄，琉璃面无表情的把打好的腹稿从脑海中删除，重新面向废墟。 所以说，他是真的很不擅长应对心思简单的人。 转身的灰原雄并不知晓自己的偶像复杂的心思，他在琉璃面前整顿好的坚强自信的模样，在看到百米外的同期好友时，直接突兀的垮掉了。 灰原雄同手同脚的走到了前辈和同期身边，憋了半天才仓皇地来了句：“怎么办啊……七海，我让偶像失望了。” 呜呜——家入先生好冷淡啊，是不是生气了啊？ 七海建人：…… 总之，先冷静下来，你刚刚的气势哪里去了？ 不过好在委屈的灰原雄并没有等七海建人的回复，而是乖巧的，像个蘑菇一样，蹲在了七海建人的脚边调整情绪。 这是灰原雄从偶像夏油前辈那里学到的：体贴和礼貌。 七海建人姑且是知道灰原雄的想法的，他归来时就已经从这个许久未联系的好友口中，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很多关于自己崇拜的前辈越来越厉害的发言，也知道灰原雄对夏油杰和家入琉璃的偶像滤镜从进入高专至今已经超过十年。 他真切地觉得自己做错了，并想要反省和道歉，但因为知道研究室对琉璃的重要性，体贴偶像的想法硬生生让灰原雄憋住了继续打扰琉璃的念头，选择了独自审视错误并鼓舞自身。 这是灰原雄从偶像家入先生身上学到的：谨慎和思考。 七海建人清楚灰原雄是很简单就能把自己哄好的性格，所以他拦下了想安慰一下的夏油杰和试图恶作剧的五条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让灰原雄一个人静一静的决定，让两位前辈姑且安分了下来。 知晓灰原雄第一反应是找琉璃检讨自身后，夜蛾正道敏锐的捕捉到了突然冒出的灵感，出于教育者的考量，他叮嘱了一下身后几人，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别打乱孩子们反省的节奏 他打算借此机会让小孩们意识到自己在高专中的松散，通过“因疏忽导致琉璃财产受损”这一事件，给托儿所过惯安逸生活的几人一个警醒。 但明知琉璃冷淡性子的几人在见到灰原雄沮丧的模样以后，不约而同的预想到了之后几个孩子前来反省时，可能会直面因心情不愉而寡言的琉璃。 这次没有他们陪着，没人能帮着翻译琉璃话语中未尽的含义，和调和那人漠然冷淡的态度，只怕几个孩子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 灰原雄沮丧的真相几人理解了，之后到来的孩子却不一定理解。 于是便出现了几人猜测伏黑惠会不会受挫的那一幕。 从医务室确认完情况前往爆炸场地的伏黑惠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他隔着很远就注意到了独自站在废墟前的琉璃，和蹲在角落的灰原雄。 在靠近琉璃的路上，伏黑惠的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得出了“灰原老师和我们一样注意到了侵入者但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所以被琉璃哥哥谴责了”的结论。 前半句确实是准确的，但后半句却和事实相去甚远，与其说灰原雄是被琉璃谴责的，倒不如说这孩子根本就是觉得自己在偶像面前丢脸，越反思越觉得万念俱灰罢了。 所以和灰原雄一样第一反应选择道歉和检讨的伏黑惠，没有等到琉璃责备的话语，反而直面了琉璃对待外人时的平淡回复。 按理来说，觉察到琉璃并未生气的伏黑惠，本该因为这平静的态度安心下来，并迅速调整好自己，和同伴与灰原雄一同加入到善后团队中，为这已经发生的错误做出妥善的收尾。 这是他作为托儿所的理性，应当作出的最合适判断。 只是见惯了这清冷之人对身边人双标模样的伏黑惠，被琉璃显而易见的冷淡态度刺激到了。 伏黑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几位家长都没站在身旁时，独自面对这位冷淡的哥哥。 在没有周围吵闹的解读和翻译的情况下，伏黑惠突兀的理解了琉璃的情绪匮乏究竟是何种含义。 其实仔细回顾一下就可以发现，琉璃从未独自光临过托儿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琉璃出现在托儿所时，身边总是有着不同的人陪同，充当翻译的夏油杰和硝子，让场面更加混乱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在管教小孩之前优先斥责琉璃的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 那些人总会带着面无表情的琉璃在日常生活中闯出不同意义上的热闹，让周围人跟着笑闹或者吐槽。 琉璃当然是冷淡的，只是他周围的吵闹，恰好中和了那不近人情的漠然，让托儿所的孩子们能很好的适应和接受这位冰冷的大家长。 但独身的琉璃仍然是冰冷的。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伏黑惠对家长们提起琉璃很难敞开心扉时，那兼具无奈和沉痛的语气，突然有了些许实感。 但在伏黑惠之后到达的双胞胎和熊猫却明显对琉璃的冷淡接受良好。 吵吵嚷嚷的熊猫抱怨着夜蛾正道和几个坏大人一起恶作剧，又龇牙咧嘴的找五条悟和夏油杰自己受委屈的报酬。 “笨蛋悟！快点给我道歉！！” 怎么可以这么欺负熊猫！竟然联合正道一起赌他会跟琉璃道歉多久！ 关键正道竟然还答应了！过分！ 什么？蹲在这里的俩人被琉璃冷淡的态度伤到了？！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琉璃了，他们在说什么屁话？ 熊猫。听不懂。人话。 因为是可爱的熊猫！！ “才不要~”五条悟灵活的躲开熊猫的跳扑，熟练的整个人都挂在了夏油杰的身上，“杰！你看他！” 夏油杰好笑的把手里仅剩的糖果递给熊猫，纵容五条悟长腿嚣张的挂在身侧：“嘛，别这么激动，熊猫，不觉得琉璃生气的样子很稀有吗？” “那倒确实，”熊猫接过那个明显是超甜图案的糖果，熟练的拆开包装纸，把糖果放到夜蛾正道的手心，“但琉璃现在也不算是生气吧？” 这家伙真生气的时候，绝对比现在要可怕的多，熊猫拿笨蛋悟的墨镜打包票！ 菜菜子赞同的点点头，蹲在夏油杰脚下，戳着那个蔫蔫的海胆头：“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低迷？” “因为没被琉璃责备，反而进入到自我否定的状态了吧？” 以前悟和杰也有过这种时期。 夜蛾正道看着手心里粉嫩嫩的糖果，犹豫了半天，一把拽住夏油杰肩旁探头的五条悟，将手里的糖精集合体硬塞进了那个白毛问题儿…大人嘴里。 “也就是说想被骂一顿是吧！” 美美子了然的叉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冷淡的语调对着蹲着的伏黑惠和灰原雄开口。 “做什么臭着脸？笑啊。多有意思，有着三重结界的高专竟然被招揽的诅咒师造了反，安装在高专教室地下的监狱竟然被人从正面闯入无人察觉，犯人从面前经过了你们还能一无所觉的继续聊天，最基础的询问和试探都没有，就这么放任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捣乱。你们日子过得可真安逸啊，安逸的连敌我都分不清了。” 伏黑惠：…… 不是，你怎么这么熟练？ 第140章 事件收尾 美美子的志愿好像是业镜吧？ 是在夏油先生的精英教育下，学会了怎么阴阳怪气不争气的部下吗？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半大的女孩，平静的点评：“灰原这个时候应该会道歉，然后说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 “对，”灰原雄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哽咽着，“能做点什么让家入先生消气吗？” 他已经快调整好了。 美美子张了张嘴，意外的卡壳了。 这还真接不上来，她没有惹琉璃大人生气的经验。 “帮忙？怎么帮忙？靠你那个连吹风机都救不回来的海胆头给我把被偷走的特级咒物扎回来还是用你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死鱼眼帮我找找散落在废墟中的咒符都飞哪里去了？” 伏黑甚尔看着聚集过来的视线，潇洒的扬眉，笑容恶劣的看着站起身的伏黑惠。 “怎么？不是帮忙吗？去把那个当着你们面爬进地下的诅咒师找出来啊？没用的东西。” 咚！ 一阵烟尘飘过，臭着脸的伏黑惠和悠闲笑开的伏黑甚尔凶残的撞在一起，很快就开始了众人喜闻乐见的厮杀环节。 夏油杰看着退到一边打起来的父子，拍了拍仍然趴在肩膀上的五条悟：“虽然觉得伏黑老师说的那些像是琉璃会说出的话，但总觉得那人一开口就有点让人来气啊……”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针对惠说的。 “什么来气？” 琉璃瞥了一眼两个伏黑一边倒的体术对决，伸手拽了拽夏油杰身上的五条悟。 “他们刚刚说你生气来着，”五条悟跳下夏油杰的背，懒散的晃了晃琉璃松开的手指，“要不要骂一下人家呀，琉璃哥哥？” 将手中最后一张清单递给七海建人，琉璃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口：“笨蛋。” 这是骂人吗？ “说话这么轻，”五条悟眨眨眼睛，娇俏的抛了个媚眼，“还说不是喜欢我？” 夜蛾正道抬起胳膊，狠狠的将犯贱的五条悟夹在腋下，抬了抬下巴：“建人，报告情况。” 他身边怎么总有些不分场合欠揍的人。 “咒符基本没丢，主要是咒物和器材的损失，”七海建人带着对照的单子走到琉璃身边，报告着损失情况，“特级咒物失窃三个，一级咒物五个，二级咒物两个，贵重器材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在保修期内的只有两个，其他三个多半没救了，手术用具虽然因为体积小的原因还能抢救一下，但您常用的电锯因为处在爆炸的正下方，被压的只剩个锯了。” 保守估计，财产损失在三十五亿往上。 主要是特级咒物的估价不够稳定，不然价格还会再涨。 三十五亿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器材的损失，那些损坏的先进科技是真稀有，几乎全是国外定制，费了大功夫运来并组装的。 “特级咒物丢失了三个？”夜蛾正道愣了愣，转头看向七海建人，“不会是？” 七海建人将咒物名单抽出，点了点头：“咒胎九相图。” 多巧啊，他们不久前还在讨论有没有通过咒胎九相图去研究术师形成咒物的可能，一转眼，这个唯三被琉璃拿在手中的特级咒物就被那个叫重面春太的小子偷走了。 琉璃思索了一会，看向夜蛾正道，干脆地提出要求。 “夜蛾老师，我想去一趟薨星宫。” 这场爆炸案中，重面春太的突袭只是个经不起推敲的小意外，那个头脑简单的男人多半只是找了个机会骗过辅助监督，然后硬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想报复一下高专。 这莽撞的行为应该和幕后势力没有关联，甚至可以说是羂索都会夸赞的突袭行动。 但特级咒物的丢失无疑会成为麻烦的开端，考虑到虎杖悠仁容器的身份，以及这个孩子和咒胎九相图间的联系，琉璃觉得他有必要去找天元确认一些情报，以应对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祸乱。 夜蛾正道忽视手臂上不断拍打自己的力道，皱眉看向琉璃：“为什么去我就不问了…但那里是非传召不可入之地，你能找到正确的门吗？” “所以我想带着悟和七海与我一起，”琉璃指了指夜蛾正道臂弯中的人，平静地说，“你家孩子好像快死了，夜蛾老师。” 堂堂六眼死于窒息，也不错，丢人榜第一名。 “哈——！！” 被丢下的五条悟仓促拽住夜蛾正道的衣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恩师。 “夜蛾老师？！爱呢！？” “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那种感情？”夜蛾正道冷酷的看了一眼五条悟，重新将视线转向琉璃，“你想做什么？” 带着悟去薨星宫可不像是打算好好说话的意思啊，这小子应该不至于找天元大人造反吧？ 察觉到夜蛾正道的担忧，琉璃冷着脸回答：“没事，我不会动武的。” 夜蛾正道：…… 怎么办？更不放心了。 缓过来的五条悟嚣张的站在琉璃身边，对着夜蛾正道狐假虎威的哼了一声。 没想到吧，琉璃指名让我陪他出去玩！ “为什么我要留下来？”夏油杰困惑的靠近琉璃，大概推算了一下，“啊，因为咒灵操术？” 之前琉璃的研究似乎证实过天元大人现在的身体是近似咒灵的状态，既然说了不打算动武，那咒灵操术使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薨星宫。 琉璃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拖着昏迷的伏黑惠走来的人：“杰和甚尔看家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夏油杰忧心的拽住琉璃，对过往发生的事情有些难以释怀，“不带硝子一起吗？” 啊……琉璃在困惑。 他那个时候没有和他们互相把彼此当作同伴，不在意也是正常的。 “高专这边还需要硝子，”琉璃捏了一下夏油杰笑得勉强的脸颊，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的。” 为什么突然露出这种表情？ 他应该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才对。 夜蛾正道看着站在琉璃身后的五条悟，话却是对着七海建人说的：“建人，虽然你是年纪最小的，但是——” “我明白的，夜蛾老师。”七海建人点点头，稳重的安抚着忧心的夜蛾正道。 他一定看着这两个问题前辈，绝对不会让他们闯出大祸的。 琉璃扯着七海建人和五条悟牵上手，然后搭上五条悟的肩膀，冷静的对着还想再劝的夜蛾正道挥手：“别担心，我有分——”寸。 看着面前连尘土飞扬起来的空地，夜蛾正道久违的开始心脏疼了。 应该，没事吧？ 伏黑甚尔拎着手中的小孩，懒散的走向夜蛾正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能下班了吗？从六眼小鬼手里赢了钱之后，他有点手痒了。 “放手！” 醒来的伏黑惠凌空一转，从伏黑甚尔的手中离开，扶着伤口走到了招手的菜菜子身旁。 “刚刚不也说过了，”夜蛾正道偏了偏头，示意伏黑甚尔和夏油杰看远处带着人走来的日下部，“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提前知道消息，明白这次被抓人物的特殊，夜蛾正道心觉此次审问多半会变成高专会议，还特意提醒留守高专的负责人们提起精神，别因为现在是诅咒淡季就放松警戒。 结果他们离开高专主建筑不过半天，家就被炸了。 高专结界没有示警，确实，那怎么能示警，在高专乱跑的诅咒和布置炸弹的诅咒师都是登记过的咒力，甚至炸弹都是诅咒师从高专武器库偷的，结界又不是智能监控，能给主人报告偷食还掀盆的黄鼠狼。 辅助监督没有第一时间上报重面春太的状态和向临近术师求援，自然是要背负大部分责任，其看管不利的处罚之后会由高专下达。 但负责放哨的守卫看到那个浑身上下带着古怪的男人时，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察觉不对？ 穿着实验服饰没有医护人员或者看管人员跟着的诅咒师去往仓库时，又为何无一人察觉有异？ 琉璃将研究室的一切置于高专，遵循他们的意愿不设置复杂的警告电网，高专却让琉璃遭受了这么大财产损失。 身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心中无法释然，曾因琉璃研究成果受益的术师们为何能坦然背叛？ 不信任也不在意他人的琉璃会不会追责是他自己的事，内部工作人员的玩忽职守却是高专需要解决的问题。 夏油杰看向被日下部笃也带来的相关人员，随手拍了拍灰原雄的肩膀：“灰原，打起精神来，带着孩子们回避一下。” 处理高专腐烂现状的事情交给成年人就好了，孩子们不适合太早知晓世界的黑暗。 “我想留下，夏油老师，”伏黑惠帮着菜菜子收拢着医疗包，目光灼灼的看向皱眉的夏油杰，“和灰原老师一起，给琉璃哥哥帮忙。” 菜菜子举起手：“我也想！毕竟这次是我们做错了事情！” “美美子也这么觉得！” 熊猫戳了戳夜蛾正道的肩膀，问道：“可以吗？正道。” 挨个拉住认真的孩子们，灰原雄目光坚定的看向夏油杰：“至少这次，我们应当负起责任。” 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对视了一眼，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 看来这个意外的突袭反而给高专带来了不少好的影响。 “知道了，那你们就在这里看着吧。” 灰原雄迅速扬起笑容，大声回复：“是！” “讨论完了？”咬着棒棒糖棍的日下部笃也指了指身后的人，阐述着问询结果，“这群人大多都是同一个观点，他们觉得家入那种恶魔的性格做什么都不奇怪。嘛，不过我也持相同意见就是了。” 虽然持相同意见，但是这些工作人员交代的屁话他一点也不信。 日下部笃也又不是第一年在高专工作了，他虽然因为嫌麻烦和琉璃牵扯不多，但也因为夜蛾正道的原因，对这个性格冷淡的家伙有一定的了解。 因为觉得研究员是恶魔，就选择接受和研究员有关的一切事情？少开玩笑了。 那个冷淡的同僚被纵容着做实验高专守卫看见了，做危险实验被骂的时候没人看见？ 日下部笃也不信这群离得近的守卫们，没参与过阻止家入危险实验的闹剧，夜蛾先生去视察研究室的时候，路过的狗都要被拉过去，帮他咬住那个上头的白大褂。 而且，这群低级战斗人员没有拦下诅咒师的理由也精彩不得了。 本该承担仓库、监牢和研究室管理的守卫们，这么巧合的偏偏在诅咒师闯入的时候，集体出现了症状不一的身体不适？ 日下部笃也摸鱼都不会找这么扯淡的理由。 “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夜蛾正道看着那群满心不乐意的三四级术师们，皱了皱眉，“你们，是故意任由那个诅咒师闯入琉璃研究室的吧？” 看着人堆里神色各异的反应，伏黑甚尔了然的耸耸肩：“果然。” 没有插嘴的双子和熊猫震惊的看向那些他们很眼熟的守卫们，有些无法理解。 “为什么？琉璃大人从没针对过你们啊？” “夏油大人，这些人是隶属于高层的吗？” “为什么我听不懂？是因为我是熊猫吗？因为是熊猫所以听不懂人话？” 伏黑惠皱起眉，很快就掌握了情况：“琉璃哥哥的实验需要活体，所以高专颁布的任务大多都是捕捉为主，但捕捉远比祓除要困难，其面临的危险是远高于真正任务等级的。” 这是他以前从灰原雄口中知晓的消息。 “但那些任务在我和悟毕业以后，就全部取消了，”夏油杰拍了拍伏黑惠的脑袋，淡淡地说，“即便没有取消，琉璃在发布委托时都会提高任务的危险等级并将报酬翻倍，还强调无法捕捉时，在祓除诅咒后提供详细情报也算作委托完成。” 日下部笃也从熊猫手里接过棒棒糖，拆开包装纸：“还有就是那小子做实验的时候根本不顾及他人吧。” 诅咒的尖叫声还是很凄惨的。 “小琉璃的实验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精神污染，”伏黑甚尔抱着胳膊，带着危险的笑容看着那群越发心虚的守卫，“但他对人员稳定没有要求不说，给出的薪资也是高出常规水平的。” 夜蛾正道冰冷的视线隔着墨镜落在那群玩忽职守的工作人员身上，威严地问道：“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第141章 薨星宫与天元 琉璃带着七海建人和五条悟走出石板墙的地下室，慢悠悠的再次走入一个错误的门里。 “再这么试下去会没完没了的，”七海建人跟在琉璃身后，看着不知道第几次见到的熟悉景象，“未受邀的情况下，在不断变化位置的一百扇门中找出通往薨星宫的正确之门，是不是有些太胡来了？” 为什么家入先生和五条先生一点也不着急？ 明明来的时候那么胸有成竹。 “没事，也差不多了，”琉璃停下脚步，看向眨着眼睛的五条悟，问道，“怎么样？” 五条悟悠闲的戴上墨镜，对着琉璃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概有思路了~” 拥有复数空性结界的天元可利用自由变换的结界抵御外敌，也能中和在结界术内展开的领域（结界术）。 而专注于隐藏薨星宫的结界术，并不具备防御和攻击的机能，只因其复杂的构成和变化对于闯入者来说，已是难以回避的麻烦。 通过结界内获得的情报，天元可以将不固定位置的百扇门无规律的进行变化，把试图闯入结界的被拒绝者无数次的送回原地。 但再怎么复杂结界术，其变换转移仍需要咒力的支撑。而可以观测咒力流动轨迹的六眼，可以捕捉到结界术运行时，咒力的运行规律。 那问题来了，在被捕捉到咒力交织的核心之后，不具备防御特性的结界术该如何应对【苍】和【赫】的轰炸呢？ 看着后退两步的两人，七海建人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家入先生，您应该说过不会动武的吧？” “嗯，”琉璃扯过呆站在原地的七海建人的，理所当然的说，“我，不会动武。” 七海建人：…… 这该死的文字游戏。 夜蛾老师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这两位前辈凑在一起，根本就是无法无天。 就在七海建人试图再劝说一下在指尖凝出咒力光球的五条悟时，三人面前的门突兀的发生了变化。 看着面前骤然转换为黑色门扉的铁门，七海建人很快意识到，这是天元对五条悟的威胁做出了反应，主动将通往薨星宫的门展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但这真的会是正确的道路吗？ 琉璃眯了眯眼睛，冷淡地对着空气询问：“欢迎客人用这种不吉利的颜色吗？天元大人。” 啪嗒。 琉璃话音还未落，黑色门扉就陡然变化成木制的双开门，似是在表明自身的真实性一般。而在两扇门之间，一道不甚明显的缝隙缓缓变大，无声地催促着三人踏入其中。 观察着门后的咒力流动，五条悟挑了挑眉，将准备上前的琉璃拽至身后，率先走入其中。 夏油杰来之前叮嘱过五条悟，让他注意着，别让琉璃独自一人留在天元的身边。 他要防止琉璃进去以后，门突然变换位置将他们再度分开。 好在，这抓马的意外情况并未发生，三人齐齐整整的通过了到达薨星宫的正确之门。 殿后的七海建人看了一眼经过的忌库，仍对两人使用的粗暴威胁手段感到无奈。 七海建人怎么也没想到，在未被受到邀请的情况下，不按常规方式出牌的前辈们竟然选用了这种霸道的闯入方式。 在使用这般不讲礼仪的手段让天元大人妥协后，那位长生的咒术界中心人物，真的会配合着吐出家入先生想要的情报吗？ 正如七海建人担忧的那样，在三人乘坐电梯下降，通过长长的神道，即将到达薨星宫主殿的时候，他们周围古老的建筑突然像是被用了图层清除一般，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色空间。 七海建人打量着周围空荡的环境，平淡的询问：“是被拒绝了的意思吗？” 没有留下任何可辨别方向的标志物，门也不见了，是打算直接断掉前后路，将他们三人困在薨星宫吗？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缓慢的将手扶在了侧背的武器包包带上。 采用那般霸道的闯入方式，这位寿命超过千年的长者不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他已答应夜蛾老师要照顾两位前辈，若是事态发展到不得不和天元敌对的地步，七海建人也不介意打破常规。 五条悟懒散的按住七海建人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带护目镜的学弟看那个明显心情不好的领头人。 看来琉璃挺讨厌这位天元大人的，那他就放心了。 “天元大人，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能看到咒力流动的六眼神子，和能强制制造三七分弱点的术师，”琉璃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戾气，“您觉得在这两人的协助下，我着手拆掉您的龟壳需要多长时间？” 他只是没有使用结界术的机会，不是没有复杂结界术的知识储备。 即便没有，有六眼的辅助，他难道不能现学吗？ 虽然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理解，但琉璃是为数不多能从五条悟那种一眼就会一讲就废的描述中学到新知识的。 “接连两次的拒绝，竟仍未能让你放弃闯入，”一个空灵的女声从三人身后传来，带着难掩的无奈和苦涩，“那名诅咒师的愚行，到底让你推断出了什么？” 五条悟和七海建人看向声音的来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方脑袋的四眼人类。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天元大人，倒是没料到这位被誉为咒术界中心人物的术师，竟然是这般古怪的模样。 七海建人打量着四周陡然变化成会谈室的空间，淡淡地说：“原来全知全能并非是夸大其词。” 足不出户却知晓高专今日发生的意外事件，看来天元对结界内情报的掌控比想象中的还要犯规。 “十划咒法的术师，七海建人，”面容怪异的天元将视线转移到七海建人的身上，温和地慰问道，“在正常社会生活的经历，有让你找到咒术师的存在意义吗？” 连这种事情也？ 七海建人愣了愣，礼貌的做出回应：“承蒙——” “请别用您居高临下的社交辞令去试探七海，”琉璃打断七海建人的话语，冷冷的看着保持笑容的天元，“将悟视为备选星浆体的事情我还没有原谅您。” 把谁当做星浆体？ 听到意料之外的情报，五条悟和七海建人同时怔了一下，惊异的看着明显敌对态度的琉璃，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我还以为那件事情我们已经默认翻篇了，”天元诧异的看了一眼琉璃，抬手示意几人坐在沙发上，“实际上你现在也并没有打算杀掉我，不是吗，孩子？” 琉璃盯着那个面容怪异却莫名表现出悲悯姿态的类神，冷冷的回答：“留下您的性命和是否原谅您的所作所为，并不能简单的混为一谈。”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 数年前，从九十九由基口中知晓天元曾调查过五条悟时，琉璃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五条悟是恶党众矢之的，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那些眼馋六眼和无下限的人，同样会因为六眼和无下限而不敢靠近，他们畏惧着五条悟的强大，并在百般试探之后，臣服于凌驾于咒术界顶点的他。 在知晓这一现状之后，全知的天元仍然选择了探查五条悟的详细信息，还动静明显到被国外的九十九由基察觉，究竟是出于何种用意？ 得到这一问题的答案之时，是琉璃开始研究进化后天元的血样之后。 在实验过程中，天元血液中和人类与咒灵都有相似波长的异常让琉璃意识到，这个即将和天地合一的高次元存在，已经可以和普通人类进行融合了。 因为同化不再局限于星浆体，因为五条悟澄澈而纯粹的咒力，天元，竟然试图寻找让六眼神子成为转生机体的方法？ 在意识到那个声称自己不管人间事的天元竟然试图染指五条悟之后，进入高专后就悠闲度日远离恶意的前鬼手，难得的，将泥沼中翻腾的杀心再度捞起。 正如高专众人了解的那样，琉璃不具备世人常有的善恶观。 他眼中的恶党，并非是行不义之事的纯粹恶人，而是所有试图侵害他想要保护之人的危险因素。 因眼馋无下限和六眼而盯上五条悟的天元，就是琉璃眼中的恶党。 将研究报告空白的背面朝上放置在桌面上，琉璃摩挲着手中的解剖刀，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研究室中，冷静的推算着杀死天元需要具备的要素。 这个许久未沾人血的解剖师懒散的将泛着银光的刀片摇晃在指尖，如同当初算计和清洗黑街中想要打探他住所的杂种们一样，一点点将长生的术师剖析、解读，推算着其可能的行动轨迹、能力的发散运用、也许会做出的反抗行为，以及如何切断其向外发出的求援信号…… 不死的术式可以借助他人身体转生，能在受到重伤后迅速恢复，甚至能够重建残缺的肉体，使依靠星浆体转生保持稳定的天元处在不败之地，不具备被杀害的可能。 但失去了天内理子的天元，并没有选择第二位星浆体，继续维持那安定平和的姿态。 开始不可逆进化的天元，有着与天地相连的咒力，有只手遮天的结界术造诣，有近似类神的意识形态，却偏偏，背负了一具可被咒灵操术当做术式对象的躯壳。 且不论学医之人能有多少种让不死的人类崩溃的方法，琉璃可是正儿八经的，咒术界里唯一的咒灵解剖师。 他对咒灵的了解程度，甚至可以把近似咒灵的近似直接从天元身上删除。 琉璃咬开笔帽，拽过桌子上的纸张，懒散的划出一个长长的线条，将检验单背面的空白轻巧的二八截断，在纸张头部上写下“天元”二字。 即将成为神明的天元大人，您是否考虑，就此停留在了即将？ 在您意识同于天地之前，停在会流血、会痛苦，会哀嚎的人类躯体当中，您会为曾升起的觊觎之心后悔吗？ 黑色的墨水在尖锐的笔尖下流动，一点点绘出了可以让千年长生者万劫不复的蓝图。 而后，琉璃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笔，把写满了字的白色纸张放入到提前准备好的焚烧盆中，随手扔下了一根点燃的火柴。 “天元大人，”琥铂色的瞳孔倒映着跃起的火舌，在炽热明亮的焰色中，显出锋锐又冰寒的模样，“希望您对自己具备无法被衡量的价值一事，感到骄傲和庆幸。” 在意识到自己升起杀意的瞬间，琉璃就已经放弃了抹杀天元的想法。 无论琉璃有多少种方法让这位全知术师死无葬身之地，他都拿天元死去后结界消失带来的灾祸毫无办法。 而且，在剔除掉需要付出自身生命的方案之后，琉璃抹杀天元的计划里，必须要有至少一名特级术师的参与。 可在不考虑利用和哄骗的情况下，琉璃找不到让好友们动手的理由，也不愿他们参与其中。 琉璃垂下眸子，看着那因燃料的加入而明亮的赤焰烈烈攀升，看着纸张燃尽时无声的熄灭，让容器进入到带着余温的平静之中。 他想保护的同伴们期盼着和平，他也期盼着他喜欢的好友们享受安宁。 鸦羽般的睫毛在火星的明灭中缓慢的扇动着，随着燃至末尾灰烬的落下，慵懒的盖住了那双阴鸷的琥珀色瞳孔。 与此同时，高专地下的薨星宫中，结界内的天元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他（作为中性词使用）看着自己因恐惧而战栗双手，癫狂的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哈！那个不懂人心的孩童，竟在升起杀意后，因想要保护在乎之人的理想与信念，而选择改变以往的行事风格！ 这个偏执时不计后果的疯子有了除妹妹之外的牵挂后，竟开始尝试理解人心了？！ 还好……还好他是无可替代的天元！！ 不知多少年过去，天元再度为自己不死的术式和顶尖的结界术造诣而感到身心愉悦。 在平复心情之后，天元放弃了对五条悟情报的截取，再次给九十九由基送去血样，允许了琉璃对进化后自己的调查。 他明白琉璃写出计划内容又尽数焚毁的含义，那个天才少年其实根本不需要纸笔辅助思考和记忆。 琉璃在高专将推算结果写出来并焚烧，就是给窥探结界内一切的天元看的。 这是个赤裸裸的警告 第142章 该如何获取想要的情报(上) 薨星宫·空性结界会客室内 和天元对坐的少年娴熟的冲洗茶杯倒水泡茶，从容不迫地将三杯热茶分别推到桌边。 在身旁的五条悟发出控诉之前，琉璃用手指顶开从桌侧探头的脑袋，拆了个棒棒糖塞入那个亮色的唇瓣中。 “天元大人，您没再找星桨体吗？” 这种形态是骨骼变化还是肉体的变化？考虑到这一进化有咒力的参与，莫非是咒力构成的某种拟态吗？ 唔，想解剖。 “没有比天内理子天资更好的孩子了。” 那个万里挑一的孩子被两位特级救下、放走，送出了天元的掌控之外。 “是吗，”琉璃捧起茶杯，神色淡漠的提议，“需要我帮您物色合适的人选吗？” 五条悟和天内理子不行，其他人却无所谓吗？ 听到这虽是疑问却明显带着警告含义的话语，天元笑了笑，并不在意琉璃的顶撞：“……我本以为你已然改变，但不曾想你竟仍和当初一样，并未通晓人心。” 这个扭曲的天才放弃那令人胆寒的计划，果然只是因为在意身边人，而不是因为进入高专，开始学着顾忌人类群体的安危。 天元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心中安定了不少。 那就好，不是学会了情感的理解就好。 只要这个孩子还把人类当做工具来利用，他就不会在他人的鼓舞下参与到那些明显会影响咒术界稳定的计划当中去。 应付能听到星浆体声音的九十九由基就已经足够麻烦，天元无意再和我行我素的疯子们结仇。 他早已在对人类群体长久的观察中意识到，比用力量玩弄生命的暴徒更可怕的，是排斥他人的阴谋家突然理解并学会利用人心。 只要家入琉璃没有救世意愿，薨星宫就会这么一直稳定下去。 察觉到天元话语中的喜意，五条悟和七海建人同步的皱了皱眉。 为什么这位被誉为全知的长生者，会用这带着欣慰和安心的语气评价琉璃？ 琉璃不是第一次和天元大人见面这件事，他们很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两人聊过什么、关系如何，却从未有人询问过。 不通晓人心的状态这种评价五条悟和七海建人并不觉得陌生，他们明白外人对琉璃的看法，也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古怪的事情，但天元说的这句话…… 这温柔语气中带有的感情，并不是夜蛾正道那种长者的担忧，而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仿佛看到同类的欣喜。 近视神明的天元大人，觉得琉璃是同类？ 为什么？凭什么？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五条悟眯起眼睛，漂亮精致的湛蓝色眸子带着骇人的冷意，“琉璃他，和完全不接触外人的老奶奶是不一样的。” 对旁人冷淡又如何，琉璃对他们可是毫无遮掩的重视和偏爱，即便他现在不能准确识别他人情绪，之后也会在和他们一同生活的日常中，逐步学会和理解情感的含义。 “将少数人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中，并不能作为其了解人心的证据，”天元平静的看着面前耀眼的双眸，“他只是接受了你们，不是接受了世界。” 独身一人的天元招待了客人，难道就代表他打算插手人间事了吗？ 有私心的神明，也仍旧是神明。 五条悟瞳孔一缩，刚想再次开口，就听到琉璃冷淡无波的声音。 “别讨论那种无意义的事情，”琉璃打断天元和五条悟的对话，平静的看着那张怪异的面容，“我是来和您做情报交易的。” 天元笑了笑，捧起温热的茶杯，回复道：“我没有想和你做交易的意愿，也不打算告诉你羂索的情报。” 琉璃叹了口气，对天元的拒绝并不算意外。 “那我——” “提问也不可以，”天元笑眯眯的打断琉璃，悠然的饮茶，“考虑到你的推算能力，我不会回复你提出的任何和家常琐事无关的话题。” 琉璃瞥了天元一眼，面无表情的问：“我和您有家常可唠吗？” 天元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 这也属于不回答的范畴吗？ 琉璃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窝进沙发里抱起胳膊。 第一次听闻全知全能术师的存在时，琉璃曾询问过当时还姓禅院的伏黑甚尔，为什么高专高层没有直接利用全知的天元去获取必要消息和招揽术师，而是选择等待天元主动透露情报。 有现成的情报站而不去使用，难道不是对既有资源的浪费吗？ 哪知，当时还姓禅院的暴君听到琉璃的疑问后，直接用一种看傻x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个拿着手术刀的小孩，用一种蔑视到极点的语气说：“你觉得这两边是谁和你一样没长脑子？” 扑哧。 一个不甚明显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耳中，黑发绿眸的患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被划开的血管，冷冷的抬眼：“你到底是缝合还是谋杀？” 今天他们身边可没有孔时雨那个奸商调节气氛，这小鬼要是给他惹毛了，他真的会动手把那一捏就断的脖子给拧成血麻花的。 “抱歉，”年幼的医者平静的把被开了个口的伤处重新缝合，情绪稳定的把酒精直接倒在了那个狰狞的伤口上，“麻药对您的效果不好，我就不费那个功夫了。” 在让肌肉颤抖的痛楚刺激下，坐在地上的青年下意识伸手拽住了身前染红的白大褂，把琉璃拽的跪倒在了面前。 带着戾气的幽深双眸紧盯着面前晃眼的泪痣，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句脏话：“…x的，如果不是被轰炸的弹片划到内脏，你觉得老子会来找你吗？” “更正一下，是我，来找您，”琉璃平静的动着手指，快稳准的将缝合线穿过皮肉，打断了伤患的自我幻想，“如果不是您的委托人出手确实大方，我是不会为了个穷鬼特意跑来国外的。” 也就是硝子这几天修学旅行不在家，琉璃才会接下这个出差委托。 “假证包机三倍酬金期间消费全额报销，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挑选金主的眼光可是一流的。 “我没什么不满，”琉璃再度用酒精棉球清洗了一下创口，冷淡的提问，“天元大人和高层关系不好吗？” 黑发青年喘息着，很快适应了消毒带来的刺痛，他挑眉看向那个保持着跪姿继续粗暴缝合手术的中立医生，哑声问：“当做下次的医药费抵消？” “可以。” 琉璃挑了挑眉，剪断打结好的缝合线，开始着手清理禅院甚尔身上的其他伤口。 “御三家对天元并没有什么敬畏心理，只把那个有着结界术的老东西当做维持自己龟壳的好用工具。” 全知全能的术师和古老的家族已共生千年之久。 在一人独活与世代传承的漫长相处中，天元与御三家已不用通过互相算计来维持关系的稳定，而只是单纯的把对方当做一个存活的必要挂件卡在裤腰带上，无关情谊和利益上的牵扯。 但个人的存活和家族的存活，所需要的“挂件”是不同的。 禅院甚尔懒散的靠在血污中，在非故国的小巷里，随意的将出生家族的秘辛讲出。 “被夸大的全知全能这一名号，是高层那群腐肉们维持总监部统治地位的利器，也是让霓虹独占咒术界的手段。” 琉璃愣了愣，疑惑的询问：“独占咒术界？” 这个说法是不是太过傲慢了，诅咒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吗？ “与咒力牵扯的东西，一般都存在某种平衡，”禅院甚尔抬起胳膊，从琉璃手中接过注入咒力的手术刀，随手一丢，将那个试图靠近他们的低级诅咒钉在了墙上，“诅咒少的地方，觉醒的术师也很少。” 咒力对于既有事物的平衡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比如天与束缚的代换，比如对立势力数量的多寡，再比如正负咒力对体能的消耗。 “但诅咒多的地方，术师却不一定多。” 以咒力为衡量标准的天平并不死板，它会灵活的将术式、咒力量，带有咒力的躯体构造等多种要素纳入到评判标准当中，以一种独特的算法，得出绝对公平的数据，把计算中应当补全的条件倾降于现有环境中弱势的一方。 禅院甚尔看着陷入思索的琉璃，无语的伸手抢过他手中停下的纱布，用牙齿咬着一端，草率的在臂弯上打出一个别扭的死结：“天元就是千年前诅咒盛行危害人间的时候，在咒力平衡机制下诞生的安全防线一类的东西。” 诅咒蔓延最严重的霓虹，是唯一一个被个人结界术保护的国度。 以一己之力护一国的天元在术师界和非术师界留下了许多传说，其不死的术式和随手布下的结界术让其拥有了近似神明的地位，还让非术师界诞生了拥护其存在的宗教团体。 “这是御三家精英教学的内容吗？” 借助宗教巩固统治地位的手段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只是琉璃没想到这个名义上的正义组织，竟然也会采用民间这种明显的腐败阶级统治。 “不知道，”禅院甚尔站起身，看了一眼琉璃身后逐渐消失的咒灵尸体，漫不经心的说，“这些东西被放在了那个垃圾家族祠堂里，我只是大概看了个开头，之后不小心烧了。” 那时，被鄙夷的禅院甚尔还没有放弃寻找觉醒术式的方法。 他前前后后查了许多资料，做了许多努力，甚至闯入祠堂去翻阅禁书，只为让那渺茫的咒力能从指尖显现，让那永远用厌弃看待自己的两人能展露笑颜。 但禅院甚尔在昏暗的烛光中，在精心研读禁书中破碎的词句时，他敏锐的五感捕捉到了回廊拐角后，他想追求认可的两人让炳（禅院家直属部队）把无咒力的废子押送至咒灵堆的决断。 父母这种词汇，到底具备什么样的意义？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书送入那个跳动的火苗中，随手将手中的火团扔到了那明显都是可燃物的杂物堆里，在耀眼炽热的火焰中，独自一人走向了用于处刑罪人的咒灵监牢当中。 “烧了？”琉璃打量了一眼不知为何心情不愉的禅院甚尔，冷淡的说，“这些情报我前后花了六千万都没能买到。” 真是暴殄天物。 禅院甚尔：？ “那你——”给我一个亿。 “没可能。” “是老子告诉你消息的，至少应该有辛苦费吧！” “有啊，”琉璃从侧兜掏出一只录音笔，调整了一下，把禅院甚尔最开始索要的报酬播放出来，“抵下次的医药费。” 禅院甚尔：…… 特么的原来这人最开始就是套话来的，怪不得今天态度这么乖巧！！ “也就是说天元大人其实是近似天平的存在，他可以是工具，是防线，唯独不能作为实际存在的势力偏向某一方，而是只能作为绝对公平的方向标，维持现有的咒力平衡。” 沉浸在痛失巨款情绪中的黑发青年抽空看了一眼琉璃，疑惑的问道：“这是你查到的内容吗？” 琉璃：？ “……那您刚刚想说的是？” “天元在禅院家眼里就是个趁手的工具，”禅院甚尔指了指琉璃手中的解剖刀，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你会问你的解剖刀今天天气怎么样吗？” 琉璃沉默了许久，才倾身轻轻扶住了禅院甚尔的额头，真诚的询问道：“需要我帮您挂个脑科吗？” 把答案都看完了还没理解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大脑构造是正常的吗？ “你是来找死的吗？” “有什么办法能和天元大人交易吗？” “在我这找死不够你还要去薨星宫找死？”禅院甚尔费解的看了一眼琉璃，冷冷的警告，“和垃圾堆合作的乌鸦也是吃腐肉的。” 天元再怎么给人留下和蔼悲悯的印象，也是个和古老家族撕扯千年仍能保持咒术界中心地位的老油条。 和他做交易也许是绝对公平的，但一定不会是容易的。 琉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对着禅院甚尔伸手：“但那是个顶级情报站。” 觉醒反转术式的硝子一定会和高专有所牵扯，他要提前找到可用的手牌给她留下相对安全的净土才行。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禅院家还有个有意思的记载，”扶墙站起的禅院甚尔随手拍开琉璃伸出的爪子，懒散的说，“叫声师父听听，我就把那个不是线索的线索讲给你听。” 嗯？ 琉璃意外的看了一眼笑的漫不经心的伏黑甚尔，微微皱起眉头：“……您真的不用去看脑科吗？” “你今天是非死不可吗？” 第143章 该如何获取想要的情报(中) “天元大人，听闻在过去千年中，御三家和您曾遭遇过一场变故，”琉璃紧盯着天元的面容，微微眯起眼睛，“在某次同化前，五条家的六眼和被选中的星浆体，在出生不足一月内先后被杀。” 五条家的事情？ 七海建人下意识的看向现任五条家家主，结果发现家主正诧异的看着琉璃。 看着满脸写着你怎么知道的五条悟，七海建人平静的问道：“这不是您家中的历史吗？” 不是说五条先生在继任家主的时候，曾被灌输过很多礼仪历史之类的知识吗？ 这不属于需要学习的内容？ 五条悟瞥了一眼七海建人，理直气壮：“那咋了？” 他连自己被当做星浆体的事情都不知道。 琉璃随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膝盖，安抚道：“悟不知道是正常的，这个意外事件对于五条家来说是个耻辱，多半是被当时的家主给隐藏了下来。” 禅院家能留下这些记载，估摸着也是对当时六眼的眼馋，或者是想抓住五条家把柄之类的缘由。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自己小心藏了数百年的秘辛，被家中厌弃的无咒力小鬼找到，扫了一眼，然后扔进了火中。 看着瞬间挺起胸膛的五条悟，七海建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不懂这人在骄傲什么东西。 琉璃看着沉默的天元，并没能从那张扭曲的面庞上看出自己想要的反应。 在短暂的思量之后，琉璃继续讲述着知道的讯息，仿佛只是整理混乱的思路。 “可在天内理子之前，您的同化一直都是稳定的。” 在那段历史当中，尚是幼儿的星浆体被杀后，天元并没有进入到不可逆的进化当中，而是稳定的以人类形态迎来了这一次的同化。 但由高专几人一手促成的天内理子的缺失，却让天元失去了稳定的人类形态。 这两起星浆体缺失事件的区别，只有当事者的生死。 琉璃将双手交叠，缓慢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在您同化时，是否有另外一位星浆体诞生？” 星浆体死亡的缺失是可以被补充的吗？ “六眼是不是也在那个期间再度诞生了？” 为什么羂索会把六眼持有者和星浆体一同杀害？ “天元大人，您和星浆体与六眼之间，是否有某种纽带或者因果相连？” 隐藏了千年的羂索显出痕迹和身形是在星浆体事件之后，他前往高专探查琉璃是在天元被琉璃铭刻术式刻印延缓进化之后。 那么，羂索行动的目的，和这三者平衡被打破有关联吗？ 琉璃看着沉默的天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伏黑甚尔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千年的术师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羂索的觊觎，但他在前次、甚至前前次，对于羂索进行的试探和威胁一直都选择观望和放任，并未打破其不参与人间事的原则，而是任由那个邪恶的术师做出多种实验和研究，并不插手阻碍。 那天元在这次羂索的行动时，选择和之前应对方式，是否意味着羂索的计划由于某种因果的干涉仍不具备实现的可能？ 或者说，天元认为谋划千年的羂索是无法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所以他选择了等待变数……等等，谁能威胁到天元的安全？ 琉璃愣了愣，突然想起天元上次送来的第二管血液和那个简短的留言。 “异类，仍在诞生。”琉璃盯着喝茶的天元，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曾以为这是您在指代自身状态。” 谁是异类？ 在与平安盛世时隔千年的现代，出现四名特级实力的术师和许多新鲜幼苗。 一个追求剔除咒灵根源的女郎，一个完全摒弃咒力的天与束缚，一个承载着六眼与无下限的六眼，一个拥有咒灵操术的非术师家庭诞生的孩童。 在诅咒师和咒灵被无下限和六眼压制数年的如今，特级诅咒和恶性诅咒师或主动或被动的显现。 一个承载大地诅咒的火山，一个与森林近似的森林，一个未发育完全的海洋咒胎，一名即将以人类为根基诞生的胚胎。 咒力的平衡，已经达成。 达成了吗？ 琉璃看着面前进入到进化模式的天元，有些困惑的皱起眉。 如果咒力的平衡达成了，为什么天地要主动将曾经投入咒术界的安全防线天元收回？ 在刚失去天内理子，也就是琉璃给天元铭刻延缓衰老刻印的那一年，这位全知的术师无疑是焦虑的，他以一种明显危机临近的姿态搀着被多个星浆体意志影响的琉璃，帮助当时被反噬的琉璃完成术式的刻印，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并支付了放弃天内理子星浆体身份，并不插手其此后余生的交易条件。 那时的天元是知晓天内理子的逃离会使得适宜星浆体无法诞生的，只是当时六眼神子旺盛的生命力和母庸质疑的强大保障了因果轮回的进行，天元不会因此失去稳定，只是在衰老的迫近下，不得不借助琉璃的延缓，将同化时间延迟而已。 可在琉璃被羂索探究的次年，天元突然放弃了再寻星浆体。 九十九由基带给夏油杰和琉璃的消息中提到，天元没有再寻找星浆体，并用某种特殊手段维持了自己的稳。 原本，琉璃以为天元的稳定是寻找到了新的方法用咒力来维持理智的留存，但没过多久，归来的九十九由基又带来了五条悟被天元调查的消息。 为什么天元会在放弃星浆体之后，选择五条悟成为新的同化人选？ 主动破坏六眼星浆体和天元的平衡，是天地咒力平衡做出的决断吗？ 如果是，天地是想回避天元落入羂索之手吗？ 可是真正具备铲除天元想法的人…… 琉璃面无表情的回想了一下他曾经做出并焚烧的计划，又瞥了一眼不知何时枕在自己腿上眯眼犯困的五条悟，有些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自己可能是真正大反派的猜想。 就假设！他！是天元的！最大威胁！好了！ 可琉璃已经没有让那几个特级参与到天元抹杀计划中的打算了。 咒灵操术使的夏油杰是收服接近咒灵状态天元的直通票没错，可执掌结界的天元是不死的，咒灵操术使却无法永生。 在没有办法解除咒灵操术死绑契约的方法之前，夏油杰死后咒灵的暴动是不可控的，没人能肯定夏油杰死后被解放的天元到底会不会是人类的祸难。 让一直真切想要拯救他人的夏油杰收服天元，只会让那个温柔细腻的孩子在离世后沾染杀害普通人的污泥，所以琉璃最先将夏油杰写下，也最先将写下夏油杰的计划的纸张焚烧。 他应当活在鲜活的四季里，而非泥泞与沼泽。 五条悟因为夏油杰的影响，对自身强大有相对理智的认知，他一直都在主动承担着咒术界加诸特级的压力，让被保护在身后的术师们得以获得喘息的同时，又用恶劣的性格将所有的功苦摘离自身。 他的性格十年如一日的恶劣，他背负的重担不分主题的逐年递增。 杀害维持霓虹结界的天元，会让五条悟背负杀害可救之人的罪责，致使这一在幼年就承担着救世主名号站在众人身前的六眼神子，从此和仰望背影之人相对而立。 但五条悟是个彻头彻尾的甜党，他不需要也不能被推着去吃苦。 与这两人相同实力水平的伏黑甚尔却简单很多，他和琉璃一样，不具备常规的善恶观，那个家伙可以轻易的和琉璃一同堕落，并不会对自己造成的生命消逝抱有悲悯的情绪。 对以往的暴君来说，钱财是他懒散度日的好借口，也是他逃避人间的好手段，但伏黑甚尔已经习惯了高专的生活。 让那个念叨着无归宿之地的人有了落脚之处后，琉璃怎会让伏黑甚尔做出自毁巢穴的举动。 鬣狗挣脱锁链后，想去之处皆是可居之所。 琉璃伸手接过七海建人递过的杯子，啜饮着温度适宜的茶水。 其实完全抛开他们，琉璃仍有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案可以施行。 只是这个方案中，琉璃虽然活下来了，逃离高专的七海建人却会被拉入泥沼。 那个因不喜高专黑暗而离开的后辈，曾被琉璃推着前行，做出了抛下一些枷锁重新审视自己的决断。 在其远离生死相搏友人赴死的咒术界，经历着普通工作的忙碌与无趣时，毫无征兆的将他想要长居的社会生活毁灭殆尽，对曾信赖过和主动担任他工具的七海建人来说，只怕是未来黑暗的再无天日。 “七海，”琉璃放下茶杯，幽幽的说，“你做我员工的时候时有过什么样感想？” 听到突兀转移的话题，七海建人瞥了一眼琉璃，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再次倒了杯茶：“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先听真话。” 也就是两个都听是吧。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说：“麻烦精、不长记性、漠视他人的恶魔、没有同理心的疯子。” “噗！” 琉璃低头瞥了一眼装睡的五条悟，决定忽视他明显抖动的肩膀。 “原来我让你这么有压力。” “那倒也没有，”七海建人将热茶推到明显好奇的天元面前，礼貌的对他微微颔首，“家入先生的有点还是很多的，比如支付果断、技术过硬、勉强听劝、在奇怪的地方贴心、看透他人时敏锐的可怕等。” 除了有钱和有技术，其他的听起来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假话呢？” “在您那里的工作经历让我能妥善应对绝大多数的恶劣上司，并能有游刃有余的处理明显有问题的人情世故，成为了后辈眼中无所不能的前辈，我从您身上学到了许多应对麻烦的方法，也知道如何适当制造麻烦转移他人对我的关注，这珍贵的学习经验让我踏入社会的旅途无比顺畅且愉快，虽然隔了很久，但请接受我对家入先生诚挚真诚的感谢，希望我在和您分离的这段日子里有所长进。” 琉璃：…… 哇塞。 “噗哈哈哈哈哈！！！” 琉璃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一巴掌糊住五条悟的嘴，有些后悔他刚刚一时兴起的提问。 有些情报还是太多余了。 他刚刚推算到哪里了来着，啊，天地咒力的平衡是否意图收回天元。 如果不是天地的决断，天元是想用同化的转生术式与三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的无下限术式融合吗？ 融合了做什么，让自己成为长生与实力并存的术师之王？ 琉璃费解的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腰笑得浑身颤抖的五条悟，又看了一眼在短暂的笑意后再度捧起茶杯的天元。 “……天元大人，您应该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吧？” 这又是个什么话题？ 天元看着那个面露嫌弃的少年，隐隐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只是个习惯清闲的老人而已。” 这个孩子已经放弃探索，真的打算唠家常了吗？ 天元有些困惑的看着琉璃，总算稍稍安心了一些。 作为生活千年的术师，天元已关注人间许久。 他受困于羂索的觊觎，却因长生和全知被御三家和高层的限制，无法向外界求援，也无力与高等级的术师频繁交流。 在羂索过往的布局中，星浆体和六眼已被那个残忍无道的邪恶术师算计两次，此次更是连两面宿傩的容器都被制出，只为实现他那愚蠢可悲的人类实验之畅想。 可悲的孩子，他追求的毁灭，是多么的空虚和无意义。 天元悲悯的看着羂索细碎的努力，惶然而真切的期待着咒术界下一次的变数。 而后，一个奇怪的孩子出生了。 那是天元第一次，在除却星浆体之外的人物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他困惑的观望着那个孩子的成长，观察着那双无机质的眸子被点亮，而后又在怅惘中潜藏。 在数年的观望中，天元茫然的看着那明显和自己不同的空荡，终是第一次迈出了总监部和御三家的监视，送出了指名高专校长的委托。 那个因果之外的孩子，会是他想要的变数吗？ 第144章 该如何获取想要的情报(下) 琉璃终于还是呆腻了。 他抬手拍了拍腿上的五条悟，懒散的指挥着两人准备撤退。 “走了，悟、七海，我们回去睡觉了。” 羂索那个苟活至现代的老古董布下这么多环环相扣的局，必然是有一个和毁灭人类近似的计划。 是夏油杰推测的平安时代再现也好，是七海建人提出的百鬼夜行也好，是夜蛾正道猜测的人类豢养也罢，无论是哪种结果，当这个谋算真正进入展开阶段时，他们多半已经来不及阻止。 与其在这里和天元继续浪费时间，倒不如先从手中现有的线索着手，剥茧抽丝的将计划蚕食成无法顺利进行的模样，从根本上断绝那个邪恶术师打坏主意的可能。 五条悟转过脑袋，伸手扒着琉璃坐起，伸了个占据整个沙发的懒腰：“终于要走了？” “这是个明智的决断，”七海建人站起身，率先拉开会客室的门，平淡的等待着两人靠近，“在这里浪费时间远不如回去处理爆炸的烂摊子要有意义。” 不知道日下部先生有没有将责任人都带到夜蛾老师面前，考虑到研究室的工资标准，将那群人的工资直接减半应该就能解决家入先生的财务损失了。 “……我突然还想回去坐会。” 琉璃面无表情地转身，试图逃避自己的研究室被炸掉的客观事实。 “面对现实吧，琉璃，”五条悟悠闲地把琉璃转了个圈，推着这个接连犯困几次的人往外走，“真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茶都喝了六杯了，老奶奶回你的话都没超过六句。” 那是什么计算方法？ 天元好笑的看了一眼明显怨念深重的五条悟，倒是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挥手将走出结界的大门开在了三人面前。 在两次拒绝一场沉默之后才将土匪送离，说实话天元也挺无奈的。 琉璃伸手拽住身前晃动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学弟身后：“七海，你能走慢一些吗？我有点累。” “在这短暂的聊天中，您一共压下困意八次，累是应该的。” 七海建人冷静的调整了一下包带，探头看查了一下结界外的环境，转身把外套脱下，披在了琉璃肩膀上。 夜深了，天气在转凉。 “……怎么发现的？” 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早就发现了，笨蛋琉璃，”五条悟伸手把琉璃的脑袋揉乱，哼了个不成调的儿歌，“需要本大爷哄你睡觉吗？” “有牛叫，七海，想办法解决一下。” “我还没学畜牧业，还请您另请高明。” “你们礼貌吗？” 等琉璃跟在七海建人身后踏出结界后，五条悟才懒散的坠在队尾，打了一个困倦的哈欠，然后侧身抬手，接住六眼捕捉到的奇怪咒力团。 五条悟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头顶缓慢闭合的空洞，又看了看手中从空洞中掉落的方形咒物，收回了即将踏出结界的脚，转身面对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天元。 什么意思呢？ “狱门疆[里]，”天元看着投来疑惑眼神的五条悟，温和的做出解答，“家入琉璃之前推测出的解决方法是正确的，啊，或者说那个记载是正确的。” 将干扰术式的咒具作用于术者本人，确实可以解除狱门疆的封印结界。 “但活的结界狱门疆，是源信高僧圆寂后化身的咒物这一情报，是不完整的记载。” 咒物，是蕴含诅咒的某种物体。 除却明摆着被诅咒沾染或者寄宿的低等级咒物之外，生者死后化成的咒物都有某种束缚或者封印存在。 而这种束缚或者封印的解除和失效，是由受肉行为达成的。 但狱门疆这一特级咒物却违背了常规的咒物使用原则。 五条悟抛了抛手中的立方体，随口问道：“也就是源信高僧的躯体和领域，变成了两个对应的咒物？” “对，他的领域能力是吟唱后封锁半径四米内一切停留超过一分钟的物体，但他本人却不会处在结界内，而是作为展开者独立于领域之外，承担封印和杀死敌人的看守职责。” 狱门疆本身是个承载着封印结界的牢狱，术者则存在于封印结界之外，作为可被干扰术式的对象存在。 而就在前段时间，夏油杰已经将那个持有黑绳咒具的术师米盖尔邀请至业镜，将黑绳和天逆鉾都掌握在了高专手中。 加上这个咒物，三位特级已经集齐了解锁狱门疆的道具。 “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五条悟瞥了一眼结界外困惑回头的身影，懒散的问道，“总不能是老奶奶认为我会把这个消息在琉璃面前保密吧？” 天元摇了摇头，顺着五条悟的视线往外看去，轻声说：“世界的平衡曾三度被打破。” 第一次打破平衡的，是平安时代诞生的人类诅咒，两面宿傩，他带来了诅咒的兴盛，引领了 无数正邪术师的觉醒，让平安时代的术师们在乱世中兴盛，又在乱世中败亡； 咒力天平对第一次失衡的调整，是天元的降世，其具备的结界术造诣与不死术式让本处于弱势的非术师提高了生存率，使得存在咒力的术师非术师与诅咒三方势力得到相对安定的争斗环境。 第二次则是以咒缚完全和咒力划清界限，跳出因果之外的伏黑甚尔，这个孩子的诞生跳脱出了咒力平衡的既有因果，将原本平衡的术与体重新定义。 其完全摈弃咒力的身体吸引了九十九由基，让那个可以听到星浆体声音的女人突然开始研究如何解决诅咒的根源。 “前两次打破平衡的，都是被世间罕见之诅咒加诸于身的幼子。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身负咒力进化的线索，甚至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的异端。” “您是想说什么？” 五条悟危险的眯起眼睛，一米九的体格居高临下的看着四眼方头的天元，似是如果这位全知术师讲出什么他不喜欢的话，他就要动手轰了薨星宫的结界一般。 “可第三次打破平衡的，却不是单一人物的特殊，”天元平静的看着结界外窝在角落盖着西装外套沉睡的人，空灵的声音再度带上了悲悯，“而是异类们的诞生和汇聚。” 受困于羂索的天元一直期待着变数的诞生，也好奇着变数的存在形式。 在千年的龟缩之中，他谨慎而仔细地观察着结界内的异常，试图找到自己想要的一点希望。 但他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异端的诞生。 摒弃咒力者、反转术式、六眼无下限、咒灵操术……自第二次平衡扰乱者的禅院甚尔诞生之后，咒术界进入了继平安时代千年后最辉煌的百年。 可这群异常的强者当中，究竟谁才是那个天元期待的变数？ “在乱局来临之前，我无法确认自己提供的消息和线索是有效的。”也无法确认这些消息泄露出去，是否是危险的。 家入琉璃的诞生，是天元在那十数的强者中，找到的唯一一个非战力的术师。 那个孩童实在是过于异常，异常到天元哪怕关注着他的人生，也无法理解他的所思所行，就和——就和羂索一样。 一个年不过半百的孩子，在脆弱有限的生命中，凭借着超凡的智力和能力，爬到了和长生者并肩而立的地方，同时威胁到了羂索和天元。 天元赞叹着，恐惧着，为两个唯二观察了所有生活细节，也无法揣测到其心中谋划的阴谋家的存在而惊慌。 他们可以切切实实地威胁到他的稳定和生死。 承载着守护结界稳定的全知术师，并非是自持清高不提供情报，而是即便他能通过结界内的反馈知晓羂索与琉璃行动的端倪，天元也无法看透那两个孩子的心思。 忌惮。 谁能肯定那个年幼的孩子不会被羂索的目的和计划吸引？ 如果在家入琉璃彻底被天与束缚压垮之前，羂索提供了他身体的解法呢？ 在不确认家入琉璃会和羂索一样站在他的对立面之前，天元只能等待一切乱局明了的时刻到来，将仅有的线索送给前来求援的术师。 来的是谁，他不清楚；就如同现在，谁是敌人，他也看不透。 “异类们这种说法，是说特级术师和特级咒灵吗？”五条悟看着七海建人抱起昏睡的琉璃，觉得自己听的有些不耐烦了，“老奶奶，您到底想说什么？” 能不能直接说重点，他们要快点赶回去才行，不然杰和硝子又要骂他了。 “五条悟，你能保证家入琉璃永远站在高专的一方吗？”天元看着愣住的五条悟，平静地说，“你可以确定，家入琉璃不会背叛你们吗？” 畏怯。 和羂索孤身行动不同，家入琉璃是在进入高专后才有了和长生者对敌的底气，因为他对周围人交付的信任，因为特级术师们未曾遮掩的偏袒。 可如果在家入琉璃离开后，他的同期因为他的死去失去以往的冷静，而做出过激举动呢？ 那些孩子无条件的信赖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家入琉璃在在高专中奇怪的地位，让幼苗的孩子们对不具备实战能力的他信心十足，让本该坦然接受同伴死亡的咒术师们为他的病弱而恐慌，让最稳重的夜蛾正道无条件信任他做出的决断和提出的意见。 邀请家入琉璃进入高专，真的是正确的决断吗？ “我说，这位老奶奶——” 五条悟转悠着手中的墨镜，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那个怪异的四眼，声音冰寒的好似凛冬的风一般，带着锐利的肃杀之气。 “既然知道自己不懂人心，就别用你那小肚鸡肠的心理，去揣测我们和琉璃的关系如何？” 警惕着琉璃不算，还要来试探他？ 五条悟斜睨了天元一眼，彻底没了再停留的兴致。 “当好您一亩三分地的神明，别再试图从琉璃身上榨取价值，不然下次来的，就不会只有我们了。” 看着五条悟明显带着愤怒离开的身影，天元的眼前再度回忆起那个刚拿到研究结果后，难得在高专露出獠牙的少年。 “天元大人，您在看吧？” 手捏着试管的家入琉璃放下手中对比术师、非术师、诅咒和天元死者的血液报告，面无表情的将还剩半管的血液倒入到手旁的水槽里，似是厌弃着手中的实验品一般。 “九十九女士曾说自己能听得到星桨体的声音，我曾好奇过其原理，却并未将奇怪的抱怨听进心里，因为那是和我与我身边人无关的事情。”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我对此产生实感时，是在对您使用延缓术式后，遭到星桨体负面情绪反噬之后。” 那是他第一次被他人的哀鸣和绝望侵占身躯，颤抖的手指和几乎夺眶而出的哭嚎几乎压过他的理智。 但好在他还是冷静下来了。 “有意思的是，在您发觉我被星桨体情绪反噬的时候，竟在那短瞬的错身，升起了对我的警惕之心。” 天元可以通过星桨体转生，自然会承载他们的记忆，但他从未去感知过被同化的星桨体情绪，甚至回避着被同化孩子的情绪同步，将自己封闭在不懂人心的安全区中，并对听到和接收星桨体声音和情绪的人产生排斥心理。 他在明知自己所行非人道的境况中，忧心九十九由基和家入琉璃对自己产生杀意。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清洗着双手，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中自言自语着：“我本认为那是不必要和无伤大雅的，因为九十九女士未曾插手过您寻找星桨体的委托，我也对您的术式没什么研究兴致。” 虽然他不认同什么牺牲一人保全所有人的屁话，但说到底天元和星桨体的共生只是他人的事情，琉璃没有干预的想法，也没有同情的闲心。直到天元选中五条悟为止。 “但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您的警惕是有道理的。” 他不会让悟承载着那样的痛楚，融入到天元的身体当中。 “他们会因为众生而选择留下你，”琉璃转动着琥珀色瞳孔，像是毒蛇一般锁定了那个窥视的伪神，冰冷的声音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带着浓郁的煞气和杀意，“可我不会选择众生。” 薨星宫内，天元挥了挥手，再度将主殿封锁，仅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光照在头顶，方便他重新烧水煮茶。 “这算是，双向的守护吗？” 真是凶残的守护方式。 第145章 看看孩子们在干嘛 “怎么样？” “就算你问怎么样……”虎杖悠仁叹了口气，仰头看着自家爷爷的病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如果爬上去，肯定会被直接打下来的哦？” 那家伙对亲孙子可是真会下手的。 菜菜子抓狂的抓了抓脑袋，有些烦躁的抱怨：“到底为什么你爷爷会拒绝转院啊！”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能撤回让我来说吗？ “老人不喜折腾也是没办法的事，”伏黑惠叹了口气，对着束手无策的两人招招手，转身走向医院的大门，“总之，我们先换个位置吧。” 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把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被当做可疑人员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虎杖悠仁跟在伏黑惠身后，对身旁玉犬的存在浑然不觉，好奇的询问着：“说到底，为什么伏黑和菜菜子会来找我和爷爷啊？” 放学的时候被另外两个学校的好友堵在校门口给他吓了一跳呢！ “不是说了嘛，”菜菜子摆弄着手机，给妹妹发着失败的消息，回答了虎杖悠仁的问题，“要带你和虎杖爷爷去高专保护。” “所以是为什么？” 这个他已经听过了。 伏黑惠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贩卖机和长凳，没什么表情的说：“说来话长。” “完全捋顺有些麻烦，我们直接说重点吧，”菜菜子收起手机，严肃地说，“津美纪被袭击了。” “哎？！那——” 伏黑惠瞥了一眼菜菜子，补充道：“她没事，现在正在高专医务室休息。”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哦，那就好……” “然后高专的研究室被炸了。” 对，她故意的。 “啊？？” “不过没有人员伤亡。” “那琉璃哥哥是不是？” 研究室被炸了哎，琉璃哥哥没事吧？ “对，他心情不太好。” 他和灰原老师还因为琉璃哥哥的冷淡稍微受了点打击。 “因为敌人可以算是被我们放进去的。” “嗯？！” “但高专内部也是有问题的。” “……二位，你们能别采用这种一人说一半的讲述方式吗？”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抱歉，我们从高专内部出现问题往下说。” 伏黑惠臭着脸打断菜菜子仍想恶作剧的发言，总算把话题拉了回来。 托儿所的孩子们在旁观完高专几位教师对涉事人员的问责后，意识到了夜蛾正道同意灰原雄去押送涉事人员至高层这一安排的贴心，也试图主动请缨帮几个大人们分忧。 夜蛾正道看着坚持想要帮忙的孩子们，难得有些犯愁。 虽然很开心孩子们的成长，也明白他们迫切想要为自己疏忽做出弥补，但几人在会议中通过里梅口中线索做出的推断，实在是不太适合未入学的孩子们去关注和执行。 可这些明显异常的事情，又无法变现成委托任务，全部交给未揪出内鬼的高专去查探。 在伏黑甚尔明显不管事的开溜后，夏油杰和夜蛾正道进行了简单的探讨，最终给伏黑惠和菜菜子下达了寻找虎杖悠仁，并说服虎杖爷爷，将爷俩带回高专的委托。 熊猫和美美子则是在照看津美纪的同时，整理业镜工作人员的菅田真奈美和拉鲁发送过来的细碎消息，将有可能是被喂食咒物的患者情报提炼出来，交给潜入医院祢木利久调查。 于是，同一时间，伏黑津美纪的病房中。 散发的美美子依靠在熊猫毛绒绒的背上，仔细的翻阅着杂乱的资料，时不时用笔勾选着文件上的内容，并将第一次筛选后的异常病例递给了坐在床上的伏黑津美纪。 “这种安排真的是合理的吗？” 熊猫举着手中聊天记录，从伏黑津美纪的手中接过第二次筛选的名单发送给祢木利久，抱怨着这奇怪的分组任务。 “呀，让逃跑方便的菜菜子和有玉犬的惠去找虎杖悠仁我是能理解的哦，让心思细腻的美美子整理情报我也能理解哦，但是啊——” 熊猫直起腰身，把抓着手机的爪子伸到伏黑津美纪和美美子面前，不满的晃了晃那个明显比例异常的手掌。 “我是熊猫哎？！是熊猫哎！！熊猫！” 杰那个混蛋到底是对非人的咒骸有着什么样的期待啊！？ 甚尔跑了就算了，为什么正道不阻止啊！！ “熊猫前辈，别那么大声，”美美子抬手拍了一下那个伸到面前的手掌，将文件再度递给伏黑津美纪，“不是你说如果津美纪一起帮忙，你就负责发消息的吗？” 虽然主动提出帮忙的是津美纪。 “我是这么说了没错。” 熊猫试图摆出严肃的面容，抬手指了指厚厚的文件，又抬手指了指自己。 “可是我，熊猫，看不懂人类的语言。” “……别装。” 想逃避工作可以直说的。 “为什么不是我和惠一起去找悠仁！这不公平！” 即将入学高专的他！才是最适合索敌和保护任务目标的！ “难道不就是因为熊猫前辈是熊猫才不能出门的吗？”美美子毫不留情的打破熊猫英雄救弟的幻想，伸手摁下了还想再起身争辩的熊猫，“好了，你快点发消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帮忙给琉璃大人道歉的吗！” 熊猫颓丧着低下头，用爪子扒拉着触屏手机，只觉得熊猫生无望。 这里要划重点，是熊猫，不是熊。 看着同伴们欢快的玩闹，伏黑津美纪笑了笑，抬手将筛选后的文件递给熊猫，温柔的安抚道：“其实也可以用玩偶服伪装一下的。” ！！ “津美纪，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熊猫眼泪汪汪的看向津美纪，满眼星星的说，“那你愿意和我一起……” “但是作为悠仁的朋友穿着熊猫玩偶服去拜访虎杖爷爷，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了？” 伏黑惠和菜菜子任务的难点，其实都在虎杖爷爷那里。 虎杖悠仁作为托儿所的常客，邀请他入驻高专倒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但是那位病重的老人虽会轻易同意虎杖悠仁的搬家，却不一定会接受自己被高专安排转院。 熊猫垂头丧气的坐在原地，托起胖乎乎的脸颊：“琉璃当初到底是怎么和那个老爷子建立友好关系的？惠和菜菜子都已经吃两次闭门羹了吧？” “三次了。” 美美子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手机，回复了一下菜菜子发来的哭哭表情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两人在虎杖悠仁的介绍下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之后，病床上的老爷子好似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直接从床铺跃下，扛着吊水铁架就给不知所措的三人卡在了病房之外！ 还直接高声回复说：“带着那小子快滚，我今天就可以当没这个孙子了！！” “真凶残啊……琉璃可真勇敢。” 熊猫扯着伏黑津美纪递来的名单，吃力的用触屏笔滑动键盘，将需要调查的病人信息发送给祢木利久。 “关于这个，”伏黑津美纪眨眨眼睛，狡黠的给两名同伴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八卦，“琉璃老师也被打出病房过哦～” 那位顽固的老人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 “咦？” “真的假的？” 那可是琉璃大人哎！ “之前我和悠仁一起参加过琉璃老师的特训嘛。” 伏黑津美纪笑盈盈的看着和当初听闻消息的自己露出一模一样反应的两人，倒也没有故意卖关子。 “在休息的时候，我偶然听到了硝子老师和悠仁的聊天。” 那个带着松散和随意的聊天，发生在伏黑津美纪刚结束第一次闯过咒灵堆，接受完反转术式的治愈之后。 “津美纪姐姐，感觉怎么样？” 粉发的小孩看着躺在地上不肯动的女孩，担忧地询问着。 “没事哦，”伏黑津美纪调整着呼吸，温柔的笑着，“实际体验到了才知道惠他们平时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危险，倒不如说是害怕的同时又很开心~”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绽放出阳光的笑容：“那就好！” “悠仁为什么不退出？” “咦？” 虎杖悠仁疑惑的回头，看向刚刚给他们治疗完就窝进躺椅里的医师，似乎有些没听明白。 硝子拿下嘴边的烟，对着流动的风吐出烟圈，懒散的询问：“你刚出来的时候，不是很慌张吗？” 虎杖悠仁和伏黑津美纪是干净的。 这两人和托儿所的其他孩子不同，不具备看到诅咒的眼睛，也未曾见到过大人们使用术式和诅咒。 这是他们第一次被未知的存在袭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生死危机。 常理来说，作为正常社会里按部就班生活的普通小学生，虎杖悠仁应该在被袭击后备受打击，就此出现心理阴影，或者大喊大叫寻求帮助，而不是从魔窟逃生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津美纪姐姐也受到这种对待”。 虎杖悠仁看着蔚蓝的天空，挠了挠头，回答了一个和问题不太相关的话语：“爷爷他……因为肺癌住院了。” “咦？” 这次轮到伏黑津美纪愣住了，她有些慌张的坐起身，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啊，不用那么紧张，津美纪姐姐，”虎杖悠仁笑着摆了摆手，“毕竟爷爷年纪大了嘛，又总是抽烟，生病其实算是有预料的。” 时间大概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琉璃哥哥还去探望了，但因为治疗的话题和爷爷发生了争执，最后被教训了一通还赶出了病房。 硝子愣了愣，想起琉璃曾提到过的那个倔强的老人：“啊，说是拒绝了副作用很强的激进治疗？” 记得琉璃去探病回来后，自闭了好一阵。他是那种对长辈别扭的关怀怎么都适应不了的性格。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我悄悄听了琉璃哥哥和爷爷的对话，”虎杖悠仁放下手，偏头看着坐在石头上的硝子，“哥哥的术式，是可以延缓疾病的恶化吗？” 硝子看着指尖燃尽的烟头，淡淡地说：“……这样，虎杖老爷子拒绝了琉璃？” 难怪那家伙当时吐槽说虎杖老爷子跟乐岩寺校长一样难以理解，原来是在这里碰壁了。 “嗯，”虎杖悠仁在草坪上打了个滚，迅速转换了心情，“其实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和爷爷做一样的选择的。” 会放弃激进治疗，不选择一了百了的安乐死，也会在对明显未褪病气，却仍提出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人续命的琉璃哥哥大声斥责。 琉璃哥哥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行将就木的老人会拒绝长寿的诱惑，但虎杖悠仁清楚爷爷为什么生气。 “生命是很脆弱的，”虎杖悠仁带着草屑和尘土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慵懒的硝子，“但正是因为脆弱，生命才会被歌颂。” 虎杖悠仁和托儿所的伙伴们都认为琉璃哥哥是需要被珍惜的，也明白那个脆弱的人身体情况在逐渐恶化。 但他和持有保护思想的伏黑惠不同，虎杖悠仁不认为琉璃是需要被捧在手心里时刻关注的存在。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虎杖悠仁就知道，琉璃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琉璃哥哥真的超帅气，”虎杖悠仁原地跳起，夸张的描述着他听到过的话语，“他对爷爷说‘患病不过是场生死赌博，再怎么痛苦和煎熬，最终仍会迎来唯二的终点抉择’。” 这句话真的太酷了，带着冷静漠然的赴死理性，和近乎决然的求生意志。 虎杖悠仁当时就蹲在病房门口，在医护人员的关心目光中，呆呆地发出了“哇”的声音。 硝子懒散的托着脸颊，看着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孩：“然后就被骂了？” 那个老爷子脾气可不怎么好啊，看着连半百都没到的小辈说出这种话，只怕是气的连揍琉璃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对！”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爷爷说，‘在表达你那别扭的关心意图之前，先学会怎么珍惜生命再来和老子说话！’” 然后毫不客气的就拎着手中的水果给琉璃哥哥赶出去了…… 第146章 要注意陌生人的搭话 “总觉得这之后琉璃大人会说‘我本来就很珍惜生命’这种话。” 菜菜子抬起手臂，将坐在长椅上的三人拍进手机里存档。 “实际上琉璃哥哥确实说了，”虎杖悠仁将手从贩卖机的出水口掏出来，将三个不同的饮料给小伙伴们分了一下，“不过他才刚说了个开头，爷爷就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被赶出门的琉璃面无表情的和蹲在门口的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把怀里接住的七八个水果塞进蹲着的小孩怀里后，转头就给虎杖爷爷换了个高级的单人病房。 奇怪且幼稚的别扭行为。 “为什么本该是报复的举动，最后变成了阻拦我们进入的防线？”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接过虎杖悠仁递过来的黑咖啡，仍对那个老爷子从床上蹦起来把三人打出去的行为感到不解。 还好是单人病房，还好虎杖老爷子拒绝了高级看护，还好他们跑的够快。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伏黑根本没解释清楚原因啊！” 虽然他们的开头确实震撼到他几次，但是这俩人还是没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和爷爷要搬家呀！ “所以说，”伏黑惠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解释，“夏油老师根本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只是单纯发布了将你们带回高专的委托。” 虽然他有尝试询问过详情，但那个眯眯眼笑脸三言两语的就给他糊弄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怕他们给虎杖爷爷泄露太多情报，还是单纯的觉得他们能力不够，暂时不能接触高专的隐藏事件。 总之，从夜蛾校长和夏油老师刻意回避的态度来看，这个看起简单的委托背后必然牵扯甚大，多半和琉璃哥哥带着五条老师和七海先生去薨星宫也有关联。 “在那之后，琉璃大人就没有再来过医院了吗？” 菜菜子摆摆手，示意两人把暂时没头绪的事情放在一边，打算继续吃瓜。 “来或不来和这个多半没关系，”伏黑惠摇了摇头，否定了菜菜子的猜想，“琉璃哥哥虽然会有不明显的小情绪，但一般不会和长辈闹别扭的。” 有明显起哄的其他几个大人在场的情况下除外。 “确实没有，”虎杖悠仁对着伏黑惠摆摆手，在他侧身的时候抬手一投，将瓶子精准的砸进了垃圾桶的空洞中，“硝子老师说，琉璃哥哥只是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爷爷也不是真的生气，尽管他因为情绪上头做出扔水果赶人的举动，但琉璃哥哥怀里抱着的全是芒果和桃子那种砸到人也不会疼的小巧水果。 且不提琉璃哥哥身手轻盈，那些水果根本不可能砸到他，爷爷好歹是有点空手道功底的，控制着力道不伤人是他的拿手好戏。 没看他们三个被打出来了但是身上还一点伤口都没有吗？ 听完伏黑津美纪的转述，菜菜子和熊猫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说是尊重别人的选择，”熊猫转过头，对着门外靠近的人询问道，“其实是那个笨蛋在被拒绝以后直接闹脾气了吧，硝子？” 还做出给人升级病房这种看似报复实则是照顾的幼稚行为，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老人能更安心的享受晚年，还是单纯的防止那位老人家赶人的时候打扰别人。 “哈哈，”硝子笑盈盈的推门进入医务室，抬手和伸出爪子的熊猫对了对掌，“毕竟琉璃是个怪人嘛~” 那个顽固老人发现自己病房被换以后可是大发雷霆，直接给琉璃连打了三天电话。 但他一个都没接不说，还换个电话交代了性格较软的看护人员连续提供了三天降火的吃食，甚至送去了一些悠仁在托儿所时留下的影像，让那老爷子连在豪华病房里独自生闷气机会都没有。 熊猫给穿着白大褂的硝子让开位置，让她方便靠近病床：“硝子来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虽然琉璃是怪人这种事情早就在高专传开了，甚至可能因为爆炸事件传的更开。 “因为是我才能说这种话，”硝子简单检查了一下伏黑津美纪的身体，微微点了点头，“外伤看着已经没问题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吗？” 伏黑津美纪摇了摇头，笑着回答：“没。” 医务室的中流砥柱虽然仍是硝子老师，但受到琉璃老师教导的其他医师们专业水平也很高，她本就已经在反转术式的调养下恢复的差不多，其实没什么必须住在医务室的必要。 “硝子大人，”美美子仰起头，乖巧的在硝子手下蹭了蹭，眯着眼睛问，“为什么虎杖爷爷和乐岩寺校长会拒绝琉璃大人延缓术式的续命？” 延长生命不是一件好事吗？ 硝子眨眨眼睛，思索着点了点下巴：“唔，这还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倒不是说问题本身难以回答，而是对于咒术界来说，这种在正常社会相对常规的老人心态，对于常年身居前线的术师来说有些难以理解，因为咒术界对于死亡的定义其实比较片面。 高专教学理念中，在提及死亡的话题时，总会有意无意的使用一种相对客观和现实的讲述方式。 这种不掺杂感情的科普，会模糊生命消逝本身具备的含义，让人能以相对常态的心理，接受死亡是生命阶段的一部分。 故而，咒术界相关人员在这种理念的教导下，对英年早逝的敌我术师接受良好，很少能有人意识到自然死亡才是社会常态。 但这近乎漠然的术师教导从高专成立时延续至今，发展到现在，甚至形成固定的教育观念，其实是咒术界术师紧缺造就的不得已。 术师入学时年幼，又大多都是前线战死，如果不要求入学的术师具备着能踏着同伴尸体前行的疯狂，以及在必要时刻牺牲自身为他人保驾护航的勇气，那诅咒很有可能会在术师产生的负面情绪的引导下，进入到难以控制的进化和暴动当中。 只是，硝子是被一个格外珍惜生命之人养大的医师。 思量了一会后，硝子用最浅显的话语回答了美美子的疑问：“简单来说，琉璃和那两位对生命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是生命的重量那种哲学问题一样？” “很会说嘛，熊猫，”硝子笑着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手指在角落的烟盒上停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确实是差不多的意思。” 接近正常死亡的衰老和病逝，其对死亡的感触主要是年纪和人生阅历的不对等。 活到一定年纪的老人对生命的珍惜心态源自对新生生命的赞叹和对自身迟暮的恐慌，毕竟他们是在经历过活蹦乱跳的青壮年后，才在逐步恶化的身体中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的。 看不开的老人如总监部和御三家的烂木头们，会恐惧死亡的同时，抓住一切可用的救命稻草，为手中的权力和其他未尽的贪婪而渴求长生。 看得开的老人如乐岩寺嘉伸和虎杖倭助，他们有着先逝的好友或者鲜活的晚辈，因为牵挂而遗憾，却不因贪欲而执着，他们对自身走向终点的事实接受良好，反而不喜用非常规手段去延长已有尽头生命。 但琉璃不同，他自出生起，就未有过健康鲜活身体。 和两位老人终于走到了末路那种回顾余生的怅惘和欣慰不同，琉璃根本没有停下挣扎享受风与阳光的悠闲，也没有关注来路花草绚烂斑斓的空余。 在有一日算一日的挣扎中，琉璃对生命的珍惜是偏执而单一的，他认定，只有不择手段的求生，才是对死亡的敬畏。 所以琉璃无法理解和共情乐岩寺嘉伸和虎杖倭助的拒绝，并为他们的指责感到不快。 哪怕他察觉到，虎杖老爷子其实是一种关怀和担忧的心态赶他出去的，但是不爽就是不爽。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做出总结：“也就是说，其实两边都是别扭的大人。” 一边做出难以相处的模样，一边又别扭的顾忌着别人。 “赞同。” “同上。” 伏黑惠叹了口气，对着还在长椅上懒着不想动的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准备撤退了。 无意义的等在医院前，是没办法想到解决虎杖爷爷扎根原地的办法的，他们需要点其他的外援，来辅助进行这个明明简单却意外难搞的委托。 而且—— 虎杖悠仁和另外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的转身走向了明显远离人群的偏僻地带。 到这里的话，那位跟踪者总该愿意现身了吧？ “打扰一下——！！”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三人身后传来，带着些许不确定和困惑的喊住了前方的三人。 伏黑惠率先停下脚步，简单的用手势暗示了一下另外两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还不知晓来人的目的，现在最好是别太早展现出敌意比较好。 “我刚刚听到你们似乎有提到过一个叫琉璃的人，请问他是你们的什么人？” 棕橙头发的少女看着回头的三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明显出自三个不同初中的校服，困惑的挑起眉，有些不太理解这是种什么样的交友关系。 什么情况，埼玉、宫城和东京？ 这三个人的学校离这么远是怎么交到朋友的？ 是那种吗？出身同一孤儿——不不不不！！做人也不能太没礼貌了，打住！ 菜菜子微微皱起眉，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突然扶额的少女。 打听琉璃大人的？ 不在东京，而是在宫城县的医院附近？ “在打听别人的情报之前，”伏黑惠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卫衣长裤的少女，抬手示意玉犬上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如何？” 看得到玉犬的存在，是同龄的术师吗？ 短发的少女瞥了一眼那个一直暗戳戳跟着她的式神，帅气的从卫衣口袋中掏出了三封信，潇洒的将其封面呈扇形展示在严阵以待的几人面前，声音明亮又飒爽。 “钉崎野蔷薇，在盛冈从业的三级咒术师，携有术师推荐信、委托信、以及高专发送的邀请函可作为身份证明！” 这铿锵有力的介绍，一下子把正机警着的三人砸懵了。 “哎？她和我们一样大吧，三级？已经从业？” 虎杖悠仁深受震撼。 “家系传承或者有师父教导的话，确实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伏黑惠迅速联系夏油杰开始确认其身份信息。 “请容我拜读。” 菜菜子茫然的接过信件，仔细地查看了盖戳的角落和封面信息。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从业的咒术师吗？”钉崎野蔷薇疑惑的打量着明显具备战斗意识的三人，困惑的歪了歪头，“但是你们的索敌能力和异常的警惕心，应该是受过训练的吧？” 早在钉崎野蔷薇出声之前，三人就先后察觉到了她的跟踪，但因为她未曾带有任何恶意或敌意，他们才会表现得这么镇定和游刃有余，她还以为这三人肯定是同行呢。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这个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怎么说，说他们其实都是被几位家长揍大的？ 还是说他们全都多少从事过术师活动，但是其实那些任务都是五条老师丢过来的？ 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介绍，突然感觉好心痛啊！ 他也好想像这个少女一样，大声喊出自己的身份！ 要喊西中之虎吗？真的要把这么羞耻的绰号喊出来吗？！不…还是算了，绝对会被琉璃哥哥嘲笑的。 “夏油老师回复了，说是我和虎杖的同期，”伏黑惠收起手机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虎杖悠仁，亡羊补牢的确认道，“你会入学高专的对吧？” 虽然几位家长都多少说过，哪怕是在高专托儿所长大，孩子们也仍可以自行选择想要的未来，但是伏黑惠并不觉得他们还有比现在更幸福的生活可选。 虎杖悠仁以一种死机的眼神看向好友，木然道：“……伏黑君，这两句话是不是反了呢？” 他当然会入学高专啊！他们不是很早以前就说好了吗！ 第147章 超规格 “这两封盖戳的确实是高专特有的咒具留下的章印。” 菜菜子将推荐信和邀请函还给钉崎野蔷薇，把最后一封信递给了伏黑惠：“但这个委托信我没办法确认真伪。” 字迹虽然是熟悉的，但是为什么琉璃大人会给未入学的高专预备役发去委托？ 那位大人手中可用的人脉多如繁星，为什么偏偏委托了一位和他们同龄的三级术师？ “为了防止你们误会——” 看到菜菜子难掩怀疑的表情，钉崎野蔷薇了然的抬起手，掀开自己的卫衣，指了指自己后腰上的武器包。 “这位鬼手琉璃，委托的是拥有刍灵咒法的术师，也就是我的奶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奶奶会在接到委托后明显头痛的扶额，但是钉崎野蔷薇很开心这个委托人的出现。 因为奶奶在收到信后，纠结了整整三天，最后因为自身行动不便以及不想见什么欠债冤家的理由，同意了她前往东京的决定，还承诺她到达东京的当月，就和委托人一起，帮她办好转学手续。 明明之前怎么说都不肯同意，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松口啊！ 害得她不得不在最后一年半转学不说，还要和小文提前告别。 “真是奇怪，奶奶说她跟委托人说过我要来了啊？” 钉崎野蔷薇皱起眉，有些疑惑的绕着明显茫然的三人转了一圈。 “不然你们联系那位鬼手确认一下？” 钉崎野蔷薇停在菜菜子身边，看着这三人组中唯一的女生，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 她来到东京以后，那位委托人不仅给她安排了接车人员，还提供了住宿和基础的生活保障。 按理来说，能在人到达的第一天就做出这么细致安排的人，应该会在听闻她到达东京以后，迅速来见她，与她商议具体的委托内容。 但那位送信和接车的中介人孔时雨先生，在提供给钉崎野蔷薇基础的招待之后，却没能立即联系上那位神秘的委托人。 原本，钉崎野蔷薇确实是打算按照中介人的提议，一个人逛一逛偌大的东京，在收到联系之前，好好享受一下都市丽人的生活的。 但是出于对委托人的好奇，钉崎野蔷薇还是决定浅浅去调查一下这位神秘的鬼手身份。 于是，第一次离开山村的少女，在早上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东京后，又乘坐新干线两个小时来到了寄信地址的宫城县。 但毫无目的的寻找无疑是浪费时间的，在转悠到寄信邮局附近的医院后，钉崎野蔷薇总算意识到了一件她无意间忽略的某个事实。 谁说委托人一定住在寄信地址附近了？ 而且，谁说寄信人一定是委托人了？ 啊啊啊——她真是个大笨蛋！ 说到底，为什么她要抛弃东京的高档旅馆跑来这种乡下地方啊！！ 都怪奶奶对那个人的态度太过奇怪，激起了她那该死的好奇心。 现在要怎么办？回去吗？ 可恶，好不甘心！！ 这不就相当于她无意义的浪费了半天时间嘛？！ 然而，就在钉崎野蔷薇愤恨的踏着脚步准备返回东京的时候，她被一行奇怪的三人组吸引了。 在他们随意又隐晦的聊天碎片中，钉崎野蔷薇似乎听到了委托信中特意提到的，鬼手的真实姓名。 “所以说，你们是认识那个被称之为鬼手的家入琉璃的吧？”钉崎野蔷薇困惑的看着沉默的三人，不解的问，“为什么不直接找他确认？” 在确定那两只警惕自己的白狗是式神之后，钉崎野蔷薇就意识到这三人和她一样，都属于术师行列。 所以她才会上前搭话，想确认一下他们和委托人的关联。 “虽然我们也很想找他确认……” 伏黑惠抿着嘴，有些不情不愿的回答了钉崎野蔷薇的问题。 “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钉崎野蔷薇愣愣的张口，疑惑的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声：“咦？” 这不是她的声音，不是她在提问。 是谁？ 声音是哪里来的？ 背后？！ 嘭！！ 哒！ 相差不过半秒的两声混响，是虎杖悠仁在意识到异常后毫不犹豫的回身一拳，和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与菜菜子的瞬间后跳！ 在虎杖悠仁砸出攻击动作的下一秒，后撤的三人已经以一种包围的阵势，围住了那中心升起的碎石！ 砰！ 虎杖悠仁在一击过后立即撤离原地，半蹲在唯一不算熟悉的钉崎野蔷薇身前，警惕的盯着那扩散开来的尘土，丝毫不敢放松神经。 手感不对，他什么都没能打中！ “哎呀呀，我明明只是想问个问题而已。” 这些孩子不是还没到入学年龄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粗暴？ 一个俊美的男人从散开的烟尘中踏出，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团，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没想到没入学的高专小孩们都有这种实力，里梅被抓突然也不是特别奇怪了。 “所以——” 四人包围的中心，前额有着明显缝合线的男人笑吟吟的看着严阵以待的孩童们，悠然的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那个苍蝇一样烦人的早幺儿，总算乖乖去死了吗？” 伏黑惠警惕的打量着面前人，将视线停留在他手中掐着的白色耳朵上，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靠近到这种距离，玉犬却没能及时示警。 这个人，在出现的瞬间，就把玉犬白给破坏了！ 至少是一级以上的诅咒师！！ “刚刚那种说法，指的是琉璃哥哥吗？” 虎杖悠仁皱眉看着那个脑袋上有着怪异缝合线的男人，像个愤怒的小豹子一样压低了自己的身形。 “给我把那冒犯的诅咒收回去！！！” 虽然他也不清楚琉璃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面前陌生的男人和钉崎不同，并非是单纯的问询和打探。 这让人颤抖战栗的恶意，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羂索意外的看着那个摆出攻击架势的粉发男孩，有些无奈的笑着耸了耸肩，随手扔下手中的式神尸块。 “……看来寄养确实是有风险的。” 但放身边也不一定能养熟就是了。 “您是为了之前出现在高专附近的那个奇怪诅咒师而来吗？” 伏黑惠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此刻召唤什么样的式神才是最合适的。 攻击还是求援？ 不，这种实力的强者，只怕无论采用哪个方案，都无法成功达成目的。 “是说里梅被抓的事情吗？” 羂索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回答了伏黑惠的问题。 “那个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为他来的…啊也不对吧，我确实是因为他，才不得不行动起来的。” 里梅被抓确实是他没能料想到的意外，但羂索不是为这个消息而来的。 连给非术师喂食咒物都能被抓的蠢货，他没有费心思去救出来的打算。 只是可惜了万，他还精心挑选了一个这么合适的受肉，只为她能离自己心爱的男人更近一些。 结果那个丧心病狂的早幺儿，竟然不声不响的将术师相关的普通人都训练了一番，这可不是百年前危机四伏的战乱时代，那个烦人的虫子连他选中的人都算中了不成？ 羂索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应该只是巧合而已，不然这几个小鬼不至于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从刚刚听到的聊天内容来看，只怕早幺儿现在正处在什么危机状态无法出面，倒是方便了他今天给计划打上几个补丁。 “钉崎，你听好了，”虎杖悠仁压低声音，并没有心思去处理和分析敌人意味莫明的话语，“一会在我发起攻击后，你要趁机跑到菜菜子，也就是中间那个女生的身边去，速度要快！” 钉崎野蔷薇瞥了一眼虎杖悠仁背在身后的拳头，将手缓慢的放在了自己的武器包上。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面前的敌人明显超规格这一点我已经看清楚了，要保护那个女生是吧，我知道了！” 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是咒符吗？ 看来这个未来的同级生姑且是有计划的，就听他的好了！ “怎么样都行，总之，一定要快！” 虎杖悠仁没有浪费时间解释菜菜子的术式，而是在话音落下之后迅速起身，以强悍的身体能力在半秒间直冲到了那个缝合男人面前！！ 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伏黑惠在虎杖悠仁动起的瞬间，就直奔菜菜子冲去，和被提前叮嘱的野蔷薇几乎同时到达了菜菜子的身边！ “【封之咒·无光之盒】！！【飓之咒·罡风】！！” 虎杖悠仁松开拳头，带血的容器碎片和符纸同时落在羂索正上方和他的拳头之上。 少年青筋暴起的拳头和降落的电梯箱像是陨石一样，狠狠的砸向那个瞳孔放大的俊美男人！！ 下一瞬，电梯箱带着沉闷的轰鸣声和刺耳的铁皮碎裂声直接被虎杖悠仁砸出了十米之外！！ 很好！封住他的行动再打飞，这样就可以给伏黑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菜菜子！！抬手！！” 听到伏黑惠急促的喊声，虎杖悠仁一愣，迅速扭身回头，想要冲向明显慌乱的同伴身边。 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 扑哧——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怪异的巨大兽类托着羂索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压在了那三人刚刚汇聚的地方！ 回眸的一瞬，除了兽类脚掌下的猩红，虎杖悠仁什么都没能看到。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虎杖悠仁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没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一切。 刚刚发出声音的明明是伏黑，为什么现在哪里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菜菜子呢？ 钉崎呢？ 他们去哪了？ 那一片红是什么？是血吗？ “现在，我们总算可以安静的谈话了。” ……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眼前一片模糊？ “哎呀，是吓得太狠了吗？”羂索苦恼的看着面前呆滞着，无知无觉流泪的孩童，有些无奈的敲了一下掌心，“别这么担心嘛，那个女孩不是有能回溯的术式来着，我有让她正常使用哦！”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是他们刚刚做出的举动是明显奔着这个目的去的吧？ 有必要这么难过吗，人又没死。 “……为什么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虎杖悠仁带着泪水的眼睛直直的刺向面前浑身带着恶意的男人，一字一顿的问道。 “为什么要单独留下我？” 他明明有空余时间躲开攻击，也有余力直接杀掉攻击他的自己。 可这个人偏偏回避掉了面前最挑衅他的虎杖悠仁，选择了身后准备待机求援的三人！！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羂索眨眨眼睛，悠闲地将一个包裹着咒符的奇怪长条状的东西掏了出来，慢悠悠的剥开外层脆弱的纸张。 “想和你在安静的环境，稍微聊一聊。” 砰！ 羂索随意的后退两步，用一种看着胡闹孩子的表情叹了口气：“就这么抗拒和我聊天吗？” “没什么好聊的，”虎杖悠仁金色的瞳仁杀气腾腾的锁定那个侧身的身影，一刻未停的旋身回踢，“我只想，快些杀了你！！” 菜菜子的回溯，可是会让身体从死亡的瞬间重塑的！ 尽管术式效果会削弱一半的痛楚，但回档的三人仍然会有死亡的实感！ 这人竟敢！让他喜欢的同伴们！遭遇那种痛苦！ “杀了我？哈哈。” 羂索似是被戳到了什么笑点一样，身体抖得不行。 “【雷之咒·瀑】！” 兹拉—— 一个短促的电声在羂索的耳边响起，将他面颊和鬓发微微带起，引得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的原地跳开。 轰！！ 在羂索离开原地的瞬间，一个粗重的雷柱带着一众纤细的闪电狠狠的砸在了他刚刚的落脚处！ “雾之咒——？？” 直冲向半空中身影的虎杖悠仁愣了愣，有些茫然的抬起空荡的手，有些不解的张合了一下。 砰！ 一个巨大的手掌将半空的虎杖悠仁拍飞，伴随着怒吼和沉重的脚步声冲至降落的羂索脚下，充当了他的落脚点。 “这也是那个早夭儿研究出来的东西吗？” 羂索饶有兴致的将还剩一半的小瓶子对光看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从虎杖悠仁手中抢到的咒符，有些赞叹的将两个小东西扔在了怪物的脚下，任由其踩上、碾碎，留下支离破碎的狼藉。 “可惜了，那个小鬼没法站在我这边。” 沉闷的脚步声一点点的顺着地上被划出的十厘米深的沟壑前行，羂索在高处微微瞥了一眼似乎察觉到异动的居民区，烦躁的咂嘴。 “麻烦了啊，不能呆太久。” 速战速决吧。 第148章 安全感 三百米外，医院对面的贩卖机旁，三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长凳上和贩卖机的侧后方。 “哈——！！？” 钉崎野蔷薇迅速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和膝盖，恐惧的抱住肩膀，跪倒在了地面上。 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吗？ 这是哪？她之前跟踪那三个术师同龄人的地方？ “深呼吸！”菜菜子急切的跪倒在钉崎野蔷薇身旁，扶住她的脸颊，喊回那涣散的瞳孔，“是我的术式！！我之前在察觉到你跟踪我们的时候，有拍过一次照片！” 菜菜子的术式是对相机影像的回档，在拍摄相同人物后，可以将敌我双方回溯至曾拍摄的上一状态当中，并带回两次状态的一半实感，对被作用的术式对象产生负面的精神消耗。 她在医院发现钉崎野蔷薇的跟踪时，曾出于警惕，拍下了长椅上的三人和贩卖机后的跟踪者， 但在被神秘敌人攻击时，虎杖没有来得及跑到她的身旁，相机镜头中，和上一存档重合的人物只有他们三人，虎杖悠仁不能被菜菜子的术式成功回溯！ “【脱兔】！” 伏黑惠缓解着意识中传来的幻痛，吃力的召唤出式神，去寻找那两人战斗的痕迹。 “我的术式有些类似濒死体验，是需要人的意志力支撑的，无法在一天内对同伴多次使用！”菜菜子狠狠的拍住钉崎野蔷薇的脸颊，一字一顿的勾回眼前人的注意力，“你要冷静下来，接受自己仍然活着的现在！” 琉璃老师曾说，她的术式对精神要求太苛刻，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人的意识会变得暧昧而薄弱，如果回溯后不能迅速调整回来，很有可能会让被施术者的大脑直接进入到崩溃阶段。 菜菜子是第一次对不熟悉的人使用自己的术式，根本不确定钉崎野蔷薇能不能适应这种带有精神压力的恢复。 “别小瞧我——”钉崎野蔷薇凶狠的睁开眼睛，杀气腾腾的看了一眼面前人，迅速起身回头，“喂，那边的海胆头，找到敌人所在位置了吗？” 开什么玩笑，唯一拥有正式评级的她，可是被一个明显没有术式的小子救了啊！ 哪怕是惊鸿一瞥，钉崎野蔷薇也注意到那莽撞家伙的拳头上，除了咒符带去的诅咒，根本没有任何咒力的运转！ 那粉发的小鬼，竟然是个混在术师群体中的普通人！！ 伏黑惠召唤出式神中可以带着人快速移动的大蛇，直接用咂嘴回应了钉崎野蔷薇的询问。 “乘上大蛇，走了！” 脱兔在刚找到战斗痕迹的时候就被破坏掉了，是敌人还没离开吗？ 虎杖呢？ 他没事吧？！ 该死，尽管知晓那个体力怪物被琉璃哥哥训练过，但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赞同那个热血家伙执行的诱敌方案的他也是昏了头！ 为什么一个不具备咒力的非术师总习惯冲在最前方啊！ 疯子！ 另一边，羂索正悠闲的将意识涣散的虎杖悠仁拎起，打量了一下他仍想动作但无法抬起的手臂，随意的勾了勾唇，转手掐住了孩童的下巴，把那个明显带着邪气和怪异的手指塞进了面前湿润的口腔中。 “里梅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被抓了还给我添麻烦。” 有那个早夭儿在，高专多半已经知道了虎杖悠仁是宿傩的容器了。 以那群人对孩子的保护风格来看，刚刚那几个小孩多半是想把虎杖悠仁带回保护，防止他被喂食宿傩的手指。 羂索托着虎杖悠仁的下巴，让过长的手指顺着他的喉咙下滑，笑得懒散又残忍：“把特级宠的太好也不是个好事哦，可怜的小鬼~” 知晓早夭儿很可能出现了什么难以露面的状况之后，羂索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 原本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对恶意和危机敏感过头的雷达在知道虎杖悠仁是宿傩容器之后，仍然选择指派没有成为战力价值的小朋友来寻找虎杖悠仁。 没想到这群小孩根本不是早夭儿安排的陷阱，而是那群天真的高专人，没预料到他会在里梅被抓后立即作出行动！ 哈！ 羂索瞥了一眼身后赶来的身影，悠然的拍了一下虎杖悠仁的下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接下来就交给你，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太过激的参与，只怕会刺激到那个偏执的疯子，羂索现在还没有和那个手牌比他多的小鬼进行明面上的交锋。 所以他既没有打算杀掉那几个小孩，也没打算让虎杖悠仁吃下太多手指。 只要一切都是刚刚好，又是无可奈何的开展，那个和他思维模式相似的早夭儿就会放任事态继续发酵。 而且，那群机警的小孩，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就悄咪咪的联系了什么人，那几个麻烦的特级多半正在赶来吧。 在真正盛大的节目开始之前，羂索不想和那几人再开始无意义的厮杀。 接下来的舞台就交给那位诅咒之王了，希望见到他准备的礼物以后，里梅能机灵一些，别再捅出来什么麻烦篓子。 “虎杖！” 蹲在最前方的菜菜子率先看到了那个神秘敌人离开的身影，但她没有丝毫留恋的转移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粉发的身影上，担忧的想要上前。 穷寇勿追，凶寇更不可追。 虽然不知道那个明显游刃有余的敌人为什么会放过他们，但是这无疑是他们救回伙伴的好机会！ 好重的伤！那不正常的扭曲，是手臂被砸断了吗？ 虎杖悠仁涣散的瞳孔被羂索自下而上的拍击和同伴们的喊声带回了一丝清明，他茫然的感受着喉咙的不适，无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混沌的意识带着痛楚反馈到大脑，将口腔中的异物感遮盖了下去，使他没能很快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菜菜子！停下！”伏黑惠拽住想要上前的菜菜子，满头冷汗的盯着那个仰头跪坐的少年，“不对劲。” 那人，真的是虎杖吗？ 刚刚那个敌人背对着他们对虎杖做了些什么吗？ 这浓厚的诅咒气息！是咒物吗？ 虎杖被那个奇怪的敌人喂食了咒物！？ “那个粉毛的家伙，是我们刚才的同伴没错吧？” 钉崎野蔷薇微微眯起眼睛，率先从停下的大蛇上跳了下来，将后腰上的锤子拿了出来，声音冷冽。 “虽然被救的事实让我很感激，但是现在他身上的气息，是不是有些过分接近诅咒了？” 那个脸颊上的咒纹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有这种非主流的爱好吗？ “哈哈，真是麻烦的境况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邪气和压迫感的语调传入了三人耳中。 近乎凝成实质的恶意和压迫感如同大山一般，将本就神经紧张的三人狠狠砸在了原地，险些让他们因站立不稳而跌坐在地。 钉崎野蔷薇满头冷汗的捏紧了手中的锤子，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中，她紧咬着下唇，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重压！是毫无疑问的——特级！！ “虎杖悠仁”懒散的从地上站起，随手一甩，就将身体的伤口全部恢复。 他以一种凌驾和睥睨的神情嗤笑了一声，完全没把眼前严阵以待的三人放在眼里。 “算了，难得感受到阳光，就简单吃一点送上门的餐点——” 伏黑惠紧盯着那个停在菜菜子面前的手，在思考跟上之前，他的手已经迅捷的将呆滞的菜菜子拉至身后，接着，两人击退几步，才急促的喘息出声！ 就这么一瞬！“虎杖”就闪到了菜菜子面前！ 他连动作都没看清楚！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是带有攻击性的抓捕动作，虎杖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我说，你拿别人的身体做什么呢？” 虎杖悠仁收回伸出的手，困惑的捏住自己的脸颊，感受了一下明显被反转术式治愈后的身体，不解的回忆起那个奇怪敌人临走时说的话。 两面……什么来着？ “你，为什么还能行动？” 菜菜子隐在伏黑惠身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话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突破阈限，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是不行，这种动即死的实感，从“虎杖悠仁”说话开始，就如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在三人的周身，未曾散去分毫……咦？ “就算你问为什么，”虎杖悠仁甩了甩手，看了一眼手腕上变淡的纹身，理所当然地说，“这是我的身体啊！” 好奇怪啊，说起来刚刚确实是咽下了什么东西，难道是那个什么吗？ 咒物之类的东西？原来那是能消化的啊！ 察觉到周身压力的变淡，伏黑惠和身旁的钉崎野蔷薇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摆出架势，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随时准备攻上前去。 “钉崎！作为从业术师，你有遇到过具备容器资质的受肉体吗？” 容器，是指被受肉的人类可以保留意志，能和咒物共存，甚至可以以自身意志为主导的优质受肉体。 该死，虽然听五条老师提到过这种概念，但是他不是说这是古代的遗留概念，现代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吗？！ “没有！！”钉崎野蔷薇将手中的钉子尽数对准被吓了一跳的虎杖悠仁，凶狠的回答，“话说那个海胆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为什么只有她一直被喊来喊去啊！ 刚刚就应该先交换名字的，结果那个混帐敌人打断了死人的对话不说，刚刚救自己的土小子又莫名成了特级诅咒的受肉，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吗！ “伏黑！” “我是菜菜子！” “很好！我记住了！”钉崎野蔷薇眼神狠厉的将手中的小锤对准试图跟上身旁两人一起喊的少年，冷冷地说，“那么，根据咒术界规定，伏黑和菜菜子，将虎杖视为诅咒祓除，你们没有意见吧？” 两次试图插话都没能成功的虎杖悠仁呆呆的张开嘴巴，发出了带着傻气的茫然疑问：“哎？” 为什么到他就不问了？ 话说为什么要杀了他啊！？ 咦？！咒术界规定有这一条吗？！ 他不知道啊！琉璃老师没教啊！他还没有作为术师活动过呢！ “不不不不不，是我啊！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高举双手，有些惊慌地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知为何逃逸的敌人离开的方向。 “那个奇怪的缝合线脑袋，在我嘴里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我那会没看清也没感觉到，不知道是什么品级的咒物！” 那个刚刚钻出来的意识，是那个咒物的意识吗？有这等智慧的话—— “特级？应该是特级！” “【玉犬】。” 两面……是说两面宿傩吗？那个神秘人喂给虎杖的，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虎杖悠仁看着黑色的大狗从伏黑惠身后走出，惊喜的睁大眼睛，又好奇地看向钉崎野蔷薇手中带着奇怪气息的咒力，语调欢快的举起双手，对着一起长大的同伴们挥舞了两下。 “伏黑！我看到了！那是你的式神吗？是诅咒和咒力？！” 好神奇！消化了咒物以后，竟然可以看到诅咒了！ “喂，你们俩，”钉崎野蔷薇眯起眼睛，眸光危险的看着眼前像个傻子一样的大男孩，“能分得清吗？” 不行，说话的是诅咒还是那个虎杖？她和这人相处时间太短，根本无从辨别。 伏黑惠皱起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就算你这么问……” “性格上确实是虎杖没错，”菜菜子谨慎的将摄像头对准虎杖悠仁，有些不确定的回答，“但受肉是能读取记忆的。” 他们怎么才能确定，眼前和虎杖悠仁性格过分相似的人不是诅咒伪装出的假象？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三个孩子身后传来，懒散随意的腔调像是定心丸一样使精神紧绷的伏黑惠和菜菜子放心了下来。 太好了！在察觉到敌人后立即给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打去电话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看起来不像是受伤了啊，是精神紧张之类的问题吗？” 一个温润的手从钉崎野蔷薇身后冒出，和慵懒的嗓音一同，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耳后。 是谁？ 第149章 有惯着自己的人在时，就是忍不住想作妖 琉璃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带着微光的暗色。 在短瞬的疑惑后，琉璃察觉到肩侧的温度和脸庞毛绒绒的触感，了然的在昏暗中伸手，从蒙住脑袋的毛毯中钻出，摇头晃脑的甩开了遮眼的刘海，看向了半空中正慢悠悠降下的落日。 记得他是和七海一起在夕阳下等悟出来的时候睡着了。 没想到杰竟然担忧到出门接他们的地……？ 夕阳？ 琉璃愣了愣，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没能理解眼前的景象。 为什么还是夕阳？ “抱歉，琉璃，在你睡觉的时候打扰你。” 夏油杰察觉到怀中的动静，空出手将毛毯塞在琉璃肩下，满脸歉意的将怀中人扶起，让他能看清楚现在的环境，语速飞快的讲述着现状。 “惠和菜菜子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神秘的特级敌人，硝子和悟已经赶过去了，我负责带着你和他们汇合……” “杰，”琉璃盯了一会沉入地平线的落日，平静地看向面色如常的夏油杰，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琉璃和七海相继走出薨星宫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过一次夕阳了。 那个工作狂人当时还感叹说，和琉璃一起行动竟然是可以正常下班的，隐晦的抱怨着琉璃以前让他强行加班的恶行。 由于以前有过因睡着错过正常用餐时间，不小心让硝子饿肚子的经历，琉璃对自己暴睡的睡眠习惯有所了解，也知道自己在信赖环境中睡着时，是无法被轻易叫醒的。 没对外界保持警惕的情况下，自然也并无法意识到自己是否处在不正常的睡眠当中。 在随着天暗转凉的夜风中，琉璃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绝不是从低于一小时的睡眠中醒来的。 夏油杰刻意做出的急切神色微微一顿，有些颓然的将脑袋靠在了琉璃的肩膀上：“……两天。” 据五条悟所说，他从薨星宫出来时，缩在七海建人衣服中的琉璃就已经陷入沉睡。 原本，高专众人并未察觉睡着琉璃的异常，因为医疗设备上显示的数据在正常数值内，硝子反转术式的探查也没有发现问题，悟的六眼下，琉璃的术式刻印和咒力运转的又非常的稳定和平常。 在琉璃入睡时间超过十四小时时，他们都认为琉璃只是太累了，猜测着他是不是在研究室爆炸的打击下和与天元对峙中，因为精神方面的消耗，不得不进入到恢复状态中。 可他一睡就睡了两天。 “现在是晚上六点，从你睡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四十九个小时。” 就在刚刚，他们收到了伏黑惠和菜菜子的求助消息，考虑近期意外的频发，医师和特级不得不一同前往案发地点，可伏黑甚尔联系不上的现在，放任琉璃独自睡在刚被袭击过的高专看护，他们又难掩心中不安。 在紧急的权衡中，带着昏睡的琉璃一起行动，是三人当时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琉璃沉默看着天空中星点的亮光，抬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脊背：“抱歉。” “……别道歉啊，”夏油杰直起身，弯着温润的双眸，笑得苦涩又勉强，“在你明显身体异常的时候带着你乱跑，是我们的过错才对。” 琉璃摇了摇头，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和夏油杰再有争论：“敌人的身份？” “还不知道，”夏油杰呼出一口气，顺着琉璃的意思转移话题，指了指即将到达的目的地，轻声说，“我们下去问吧。” 此时，先一步赶到伏黑惠身旁的五条悟和硝子正疑惑的观察着孩子们之间奇怪的对峙。 “那家伙，”伏黑惠松了口气，拍了拍疑惑的钉崎野蔷薇，示意她刻意放松警戒了，“很有可能被喂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硝子放下的手一抖，没能顺利揣进白大褂的兜里：“哎？” 喂了什么？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看向明显警惕的三个小孩：“真的？” “真的。”x4 察觉到虎杖悠仁也加入了回答当中，五条悟将顺手从家中带来的甜品放在硝子手里，悠闲地上前两步，用六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狼狈的粉发小孩。 唔，两者的咒力混合在一起，且悠仁的咒力处在优势地位吗？ 没想到他们从里梅那里得到的情报这么快就得到了验证，这下可麻烦了…… 出于对五条悟的无条件信任，迫切想解开同伴警惕的粉发男孩迅速举起手，在五条悟观察的目光中转了一圈，然后张开双手停在了靠近的老师面前。 “怎么样？” 呜哇，突然离得好近啊！ “哈哈，真的混进去了~” 好有意思，这下琉璃的实验素材又要增加了。 五条悟直起身子，拉开了那几乎鼻尖相对的距离，笑盈盈的揉了揉虎杖悠仁的脑袋，将视线移到了身后不远处降落的咒灵上：“身体有什么其他异常吗？” 哦，杰也赶到了……咦？ 藏在眼罩之下的蓝色眼睛诧异的眨动了一下，在确认那个低垂着脑袋看向这里的少年确实是清醒状态后，五条悟懒散的收回了停在虎杖悠仁脑袋上的手。 琉璃，总算睡醒了。 “没有，”虎杖悠仁回答着五条悟的提问，有些兴奋的原地蹦跶两下，“这下我也要成为琉璃哥哥的实验品了！” 这是在兴奋什么？ 硝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甜品盒拆出一个塞进嘴里。 “奶油大福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硝子身后传来，带着不甚明显的柔软询问着，“总觉得好久没吃饭了，能给我一个吗？” 听到熟悉的嗓音，硝子愣了愣，在面前两个孩子的惊喜和一个陌生孩子的好奇目光中，知道了身后人的身份。 不……不是在别人的提示下知道的。 是身后人靠近时，硝子就有所觉察，但她在那人沉睡的两天中，想象过无数他平静地出现在她身后的模样，所以她已经分辨不出那熟悉的气息到底是幻想还是实感。 “……也确实是好久没吃饭了。” 硝子咬下嘴里的大福，木着脸咀嚼后咽下，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回答。 “这样啊，”琉璃看着不肯回头的硝子，平静地绕到散发的姑娘面前，扶着硝子低垂的面颊和她额头相贴，“早，硝子，让你担心了。” 体温正常、意识清醒、无明显病态，真的就像是，和日常睡醒一样的健康。 硝子将眉眼微微弯起，慵懒的应了这个和天色对不上的问候：“早，琉璃。” “大福，我能吃吗？” “你问的是购买人还是问你的身体状态？” “哪个不行？” “哪个都行。” 夏油杰将视线从打完招呼就开始给琉璃喂食的硝子身上收回，转向了另外两个难掩欣喜的孩子，和他刚查过资料不久的女孩身上。 “敌人的样貌？” “脑袋上有一条缝合线的丑男。” “菜菜子，别带有主观情绪，那个人姑且算是相貌端正的。” “那张脸的帅已经在他放出巨熊踩我的瞬间就消失殆尽了，请主观的评价他的丑，谢谢。” 原来如此，羂索啊。 琉璃捏着大福，将视线停留在唯一没见过的孩子上，有些困惑的打量了一下年幼的少女。 “硝子，我有收到什么刍灵咒法术者变更之类的信息吗？” 看携带的武器，应该是他委托的刍灵咒法术师没错，但是年龄是不是有些对不上？ “嗯？”硝子瞥了一眼那个因惊讶瞪大眼睛的短发女孩，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琉璃的未读消息，“有哦，说是老人身体不便，所以继承者代替出面之类的。” 孔时雨还发来了问候消息，但是她今天还没来得及回复。 “是的是的，是我！” 钉崎野蔷薇迅速举起手，对着身旁的菜菜子伸手，讨要她带来的身份证明。 “菜菜子对吧，我的委托信呢？” 这个就是鬼手的琉璃？怎么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大啊？ “在这里，”伏黑惠将妥善收拢在校服口袋中的信件拿出，递给了琉璃，“她似乎还是我们的同期生，这个我找夏油老师确认过。” 察觉到诅咒气息的琉璃点了点头，顺手将信塞进夏油杰手中，转身朝着他更感兴趣的方向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高专众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亦步亦趋间给大人们梳理了事件的全貌。 同样从虎杖悠仁口中听完所有信息的五条悟看向走来的几人，笑嘻嘻地定下了结论。 “这下肯定是死刑了吧，杰？” 本来是想通过带回虎杖悠仁，避免这种状况发生的，结果完全没救了啊。 “是呢，悟，多半是死刑了。” 又要和那群烂橘子谈判了，想想就心累。 “哎？！别这样啊，我还没活够呢！” 他才十三岁哦？正是花季的十三岁哦？ “不能想想办法吗？”伏黑惠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试图争辩一下，“虎杖他也不是自愿吃下宿傩手指的，他是为了给我们拖延时间，才独自一人留下的。” 伏黑惠已经在大人们波澜不惊的态度中理解了他们接到的奇怪任务。 多半，防止虎杖悠仁被敌人利用，才是将他和其爷爷带回高专保护的真实目的。 夏油杰摇了摇头，挨个拍过伏黑惠和菜菜子的脑袋：“没事，悠仁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好，只是咒术规定中的死刑而已。” 也不是第一次处理了，乙骨忧太被高层发现时也是直接被判了死刑，他和悟已经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了。 “对哦，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就放心交给五条大——” 不对！说漏嘴了！ 五条悟浑身一僵，语速飞快的补上那半截的话语，试图跳过这个明显不对的话题。 “人就好啦！话说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不是第一次？” 琉璃将注意力从虎杖悠仁身上收回，有些疑惑的看向五条悟。 糟！ 夏油杰眼皮一跳，迅速在身后戳了戳看戏的硝子，示意她打个圆场。 这群麻烦鬼，又悄咪咪做什么好事了？ “悟之前不是保了不少诅咒师嘛，这家伙每次和高层谈判回来的时候都可得意了。” 硝子无奈的叹口气，伸手将大福挨个塞进紧张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嘴里，将手机递到琉璃手中，漫不经心的将话题掀了过去。 “手机，还给你了，记得回一下未读信息。” 这俩人也是放松过头了，口无遮拦的。 “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吗？辛苦你了，硝子。” 带着抱怨和嫌弃的语气很快让琉璃将硝子口中的事情提高了优先级，耐心的开始处理着沉睡两天收到的各种消息。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悠闲地对着察觉到异常而挑起眉毛的菜菜子比了个耶，半点没有紧张感的吃下嘴里的甜点。 确认琉璃身份的钉崎野蔷薇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带着好奇和紧张，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翻阅手机的人。 “那个，我奶奶和您是怎么认识的？”钉崎野蔷薇歪了歪脑袋，看着年纪难辨的少年，有些困惑的问道，“您是她在外不能认养的孙子之类的吗？” 虽然奶奶口中似乎是欠了什么人情或者钱财的样子，但这位少年不是她的同龄人嘛！ 到底是什么样的欠债关系啊？！ 这位少年难道是小时候就被奶奶捡到然后抛弃了吗？！ 听到奇怪问题的琉璃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吃大福的两人发出了明显不对的动静。 “噗。” “咳咳咳！” 伏黑惠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冷着脸的琉璃，有些无奈地伸手扯了扯钉崎野蔷薇的衣角：“琉璃哥哥和我们不是同龄人，他只是身体有些特殊。” 那个混账大人又要开始了。 “哎？” 五条悟拍了拍手，把差点呛住自己的最后一口大福咽下，理所当然的将脸凑到琉璃面前，软声：“好哥哥，帮我看一下嘴边有没有奶油？” “没长手吗？” 又来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玩腻这个“我的长辈是小孩”的情景剧？ 琉璃瞥了一眼笑得狡黠的五条悟，从硝子手中拿走手帕，熟练地给他和闻声凑过来的夏油杰擦去嘴角的糖霜碎屑。 “说话都是奶油味，离我远点。” “好好~” 钉崎野蔷薇震撼的看着明显是成人的三位站在少年的身后，有些不可思议的指了指琉璃的脸颊。 “哎？特殊是指什么？少年身成男心——” 硝子噗嗤一下笑出声，在琉璃无语凝噎的目光中埋进他的颈窝，无声的开始闷笑。 “你先别说话，”菜菜子认命的抬手捂住钉崎野蔷薇的嘴，小声嘀咕，“琉璃大人是童颜！童颜！和五条大人是一卦的！” 钉崎野蔷薇睁大眼睛，仍没能理解他们解释的重点。 不不不不，哪里是一卦的了？ 那个快两米的大傻个是童颜没错，但是这位明显是少年身材吧！ 就算是几个人似乎都打算把他当做长辈对待，但那身段也是货真价实的少年人啊！ 你们高专到底在玩什么y？！！ 这对吗？ 第150章 区区诅咒之王 在两个大人捣乱的笑闹中，钉崎野蔷薇总算从同龄人那里，知晓了琉璃年龄与外貌对不上的原因。 “哎？那奶奶和您是？” 为什么奶奶会和天与束缚的高专术师扯上关系啊？ “我以前开诊所的时候，遇到过当时作为术师行动的老太太，救了她一命。” 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当时没有选择支付医药费，而是答应我哪怕隐退也会出手帮我一次。” 毕竟是可以实现远程攻击的刍灵咒法，还是诅咒扎小人这种有趣的方式，琉璃自然同意了，并交换了通信地址。 “但那个狡猾的老太太之前可没说过自己隐退后，会让继承衣钵的小孩来帮我。” 琉璃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连高专入学年龄都未达到的钉崎野蔷薇，严重怀疑那个老太太是在对他二十年后才讨债的行为表示抗议。 “明白了，”钉崎野蔷薇点了点头，叉腰，自信的询问道，“所以，要解决的对象是谁？” 虽然这位琉璃大人似乎有些看不上她的实力，但是她好歹是奶奶刍灵咒法继承人，只要知道目标，那她自然—— “你们今天已经遇到了，”琉璃抬手指了指地面的几个巨大脚印，淡淡地说，“那个缝合脑袋就是。” “……我奶奶欠了您多少钱？” 那她自然会识时务的选择放弃委托。 “哈哈哈，不用这么快就选择放弃，毕竟你也是高专的预备役嘛。” 硝子眼疾手快地按下琉璃准备查账的手，推着他转向另外一边，面向已经停下对虎杖悠仁试探的五条悟，给好奇的夏油杰使了个眼色。 那个账单她已经从孔时雨那里看到了，那个离谱的金额，绝不是钉崎野蔷薇这种还未入行的术师能负担得起的。 而且，孩子都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转学手续都进入到流程了，怎么能就这么让人家打道回府。 “琉璃，悟和两面宿傩打完了哦，”夏油杰笑眯眯的推着琉璃走向两面宿傩，不动声色的收起了他的手机，“我们去看一看吧。” 瞥了一眼懒散和钉崎野蔷薇解释委托具体内容的硝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温和的夏油杰，琉璃试图为自己争辩一下。 “我不至于直接赶她回去的。” 信赖呢？ “但你会毫无遮掩的将账目算清楚的对吧。” 这方面他们对琉璃信赖不了一点。 “她问了。” “问了也不行，”夏油杰叹了口气，推着琉璃站在了五条悟的身边， 一同将视线转移到了抱怨着脑海很吵的虎杖悠仁身上，“适当的隐瞒是很重要的哦。” 琉璃皱了皱眉，姑且先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怎么样？” “悠仁超级棒哦~”五条悟欢快的和粉发的大男孩击掌，笑盈盈的宣告了结果，“能在被受肉的状态下保持清醒不说，甚至能压制两面宿傩意志的侵占。” “唔，之后记得去我研究——我研究室修好了吗？” 琉璃的话语顿了顿，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沉睡了两天，似乎没人负责监工他的研究室重建。 “七海有在关注哦~”五条悟了然的拽过琉璃，动作熟练的将下巴放在琉璃脑门上，抓着琉璃的手戳了戳虎杖悠仁的脸颊，笑盈盈地说，“来，琉璃，快对你新的实验体说——嗯？？？！” 咯！ 夏油杰眉头一皱，迅速伸出手拦在了琉璃的身前，疑惑的看着面容变化的虎杖悠仁。 那是什么？嘴巴？ 琉璃诧异的眨眨眼睛，看了看他被五条悟拽回半空的手，又看了看虎杖悠仁脸颊上刚刚突然闭合的牙齿，兴致盎然的挣开了两人的拦截。 怎么回事？ 这是咒力的拟态？还是肉体的变异？ 看着明显兴奋的琉璃，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不分场合的研究狂魔。 “切，躲得可真够快的。” 虎杖悠仁脸颊的一侧，不符合人体构造逻辑出现的嘴巴悻悻的舔舐了一下牙床，满是对五条悟拽走琉璃手指的不满。 啪！ 意识到刚刚发生什么事的虎杖悠仁阴沉下脸，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试图把那个突然冒出的嘴巴按回去。 “为什么要咬琉璃哥哥？！” 怎么能直接上嘴就咬别人，太不礼貌了！ “怎么，他不是你们高专唯一的弱鸡吗？” 带着嘲讽和恶意的声音再度传入几人耳中，竟是那被虎杖悠仁捂住的嘴巴在他的手掌上显现了。 “我只是好奇你记忆中这个只有脑子好用的哥哥到底是什么味道而已。” 这个坏人怎么还挑拨离间呢？！ 虎杖悠仁眉头一皱，立马就想反驳回去：“琉璃哥哥才不是——” “悠仁，张开嘴巴。” “是！” 在思考跟上之前，虎杖悠仁已经迅速在那冷淡声音的命令下张开了自己的嘴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迷茫。 琉璃瞥了一眼虎杖悠仁不知何时变平滑的手背，虚握起拳头，在夏油杰不赞同的目光下，用大拇指的指节卡住男孩的下牙，将指腹按在了虎杖悠仁泛着粉红的舌尖上。 察觉到琉璃以身作饵的举动，五条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将注意力挪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上。 查探两面宿傩对虎杖悠仁身体的影响吗？ 在琉璃莫名被当作食物盯上的现状，也确实是有这个必要的。 感受到异物进入口腔的虎杖悠仁茫然地眨眨眼睛，没去理解琉璃这奇怪的举动是怎样的含义，而是在传入大脑的糖霜和奶油味觉信号下，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被刺激产生的口水。 是刚刚的大福哎！ 在过分平静的两秒等待后，琉璃微微眯起眼睛，将托着少年下巴的四指伸展开来，顺着他分明的下颌线上滑，轻柔的路过其下巴和颈部的接连、初具棱角的骨骼和那泛着运动后红晕的柔软脸颊。 就在琉璃的手指即将触及虎杖悠仁的鼻梁骨时，他期待的变故发生了。 咔哒！ “啧！” 突兀从虎杖悠仁脸颊上冒出的唇齿明显烦躁的咂嘴一声，一个怪异的眸子从虎杖眼下的纹路显现，带着恶意的瞥了一眼平静的琉璃，未发一言的和那没能咬到猎物的尖牙再度隐去。 他察觉到琉璃的试探了。 琉璃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翘起的手指，回头看向了未曾错开视线的五条悟。 看着口水快流出来的虎杖悠仁，五条悟笑嘻嘻的摇了摇头。 没有咒力的波动？ 那是单纯的肉体变异吗？ 琉璃皱了皱眉，将按着虎杖悠仁的手指收回，从夏油杰手中接过手帕，在细致的擦完手指之后，直接将手帕塞进了虎杖悠仁张开的嘴巴中。 “乱吃垃圾是高专隐藏的某种传统吗？” 被嫌弃的虎杖悠仁：……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也不是他乐意吃的！ “嘛嘛，悠仁别难过啦，这还有个爱吃垃圾的人在哦！” “你是想打架吗，悟。” 谁爱吃垃圾了？ “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 “把手帕拿下来再说话，悠仁。” 不，不用还给他，这手帕他不要了。 琉璃思索着刚刚观察到的变化，有些困惑的退后两步，打量着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安慰的虎杖悠仁。 在伏黑惠刚才的转述中，似乎提到虎杖悠仁是模糊听到了羂索对咒物的称呼后，才脱口而出的“两面”二字。 从他主动将手指送到虎杖悠仁口中，其也未曾合起牙齿的克制来看，被受肉的虎杖悠仁无疑是掌握着身体控制权的。 但从面颊和手背上冒出的唇齿，却明显不受虎杖悠仁的控制。 这种异常的身体变化，是主导身体的虎杖悠仁对“两面”的接受与理解促成的吗？ 虎杖悠仁接受了自己被受肉的现状，并在无意识间被两面宿傩过于强大的意识影响，接受了“共生”的事实，使身体呈现了“一体双面”的状态？ 琉璃皱眉看着外表并无异常的虎杖悠仁，有些困惑的点了点抱起的胳膊。 可从刚刚的身体转换来看，两面宿傩在侵占虎杖悠仁肉体的时候，是并未呈现两面四手模样的，是单纯的咒力不足吗？ 还是说，两面宿傩其实对自己原本的姿态没有执着，甚至对人类的正常形态适应良好，无意改造虎杖悠仁的身体？ 有着“两面四手”形容的虚构鬼神两面宿傩是何种模样，在已经缺失的古籍文献中无迹可寻，如果只是单纯从字面意思来理解，人类惯用逻辑下产生的想象画面里，对无需特意考虑合理性就可以呈现“两面”形象的接受程度，远高于需要具体骨骼和肌肉支撑的“四手”。 如果两面宿傩并没有改造身体的想法，那刚刚明显不受控的躯体呈现，是虎杖悠仁出于个人的判断，将不同于自己的另外一面展现到了外界吗？ 琉璃皱起眉，越发好奇羂索选择虎杖悠仁的理由了。 不过在那之前—— “悠仁，”琉璃轻唤了一声虎杖悠仁，用他习惯的冷淡语调叮嘱道，“两面宿傩之后仍会在你的脸颊和手上冒出，记得多少有些防备。” 不需要带有困惑和怀疑，也不需要强烈的肯定和命令，像是日常闲谈一般，不经意的、平淡的将“两面宿傩无法给虎杖悠仁带去除此以外的身体改造”这一信息，种植在他的意识深处，抑制那个特级诅咒的成长，限制虎杖悠仁对“两面四眼”的思维发散。 将这个随时可能会对他露出獠牙的食人鬼限制住，让被刻意制造出的虎杖悠仁，认定自己是正常的“人类之子”，而非可控的容器。 虎杖悠仁愉快的眯起眼睛，大声的回答：“好的！” 嘿嘿，琉璃哥哥果然是关心他的！ 生得领域内，唯一一个意识到琉璃给虎杖悠仁布下身体限制的两面宿傩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了带着凶厉和杀意的笑容。 “哈！让人反胃的家伙！” 这夸张的警惕和谨慎，他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不成？ 五条悟瞥了一眼再次沉默下来的琉璃，悠闲地补充上最后一句讲解：“……这就是两面宿傩的全貌，他是当之无愧的诅咒之王。” 是解决了吗？看起来安心了许多。 “诅咒之王啊……”虎杖悠仁听完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对两面宿傩的讲解，毫无阴霾的绽放笑容，“但是，如果我真的被那个诅咒侵占身体的话，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会赢的吧？” 夏油杰挑了挑眉，看向拨弄着眼罩的五条悟，眯眼笑：“哎呀，恢复力量的两面宿傩哎，应该很难对付吧？” “哦呀？”五条悟伸手环住夏油杰的肩膀，将亮色的唇瓣靠近那个被头发遮掩的耳朵，恶劣的浅笑，“杰，你不会是怕了吗？” “呵呵，悟才是，可别拖我后腿哦。” 五条悟嚣张的哼了一声，掀开眼罩的衣角，手指翘起，露出那比星辰还要耀眼的湛蓝眼眸。 “哼，真是傲慢的家伙，听好了，悠仁，就算是面对诅咒之王这种听起来好像很强大的坏家伙！” 夏油杰微微低垂视线，暗金色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眼神亮晶晶的虎杖悠仁，带着浅笑续上了五条悟未尽的话语。 “我和悟也一定会赢的。” “因为我们——” 五条悟伸手拽过硝子，将那个刚走过来没搞清楚状况的好友环到身边，笑嘻嘻的和揽过琉璃的夏油杰同时开口。 “可是最强啊！” 不过是借宿他人的诅咒之王而已，在他们面前怎么会够看！ “好耶！！！” 老师们的最强宣言真的是太酷啦！ “你们突然发什么疯，”硝子懒散的抱起胳膊，在五条悟的臂弯中和嘿嘿傻笑的虎杖悠仁打了个招呼，随口问候了一下，“身体有什么其他需要治疗的吗？” “谢谢硝子老师！没有哦~” 虽然确实有受伤，但是那些伤口在两面宿傩刚附身的时候，就被他全部治好了。 琉璃抬手拍了拍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淡淡地发出提醒：“最强们，我们该回去了。” 天色渐晚，但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是时候去找夜蛾老师报告情况了。 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上，虎杖悠仁欢快的扑到靠近的伏黑惠身上，对着仍没缓过神的钉崎野蔷薇笑得开怀，像是炫耀一样指了指并肩而立的四人。 “我们的老师，很帅吧！！” “哼，看在你说的是我们的份上，我就认可你好了！”钉崎野蔷薇撇撇嘴，看着被月光笼罩的四人，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赏心悦目倒是真的。” 有这么帅的老师教导，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伏黑惠推开碍事的虎杖悠仁，伸手拽了一把爬上来的菜菜子，看了一眼被砸得看不出原样的地表，突然想起一件事。 “……帐，有人放过吗？” “啊！” 完蛋。 第151章 闲聊 “琉璃哥哥，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 “可是那个满脑子赌马的家伙对您根本……” 伏黑惠纠结的看着琉璃低垂着的眸子，有些不安的咬了咬唇。 “是怕甚尔生我的气？” 那家伙会因为这种事来责怪他吗？想象不到。 “不，”伏黑惠手起刀落，将手中的萝卜一截两断，冷静的说，“我怕他得寸进尺的反过来找您要债。” 琉璃抬起头，沉默地看了一会沸腾的小锅，一时间没找到反驳的话语。 “为什么伏黑先生要找琉璃老师要债啊？” 穿着围裙的伏黑津美纪推门进到厨房中，从琉璃手中接过准备好的食材下锅，无奈的用指节敲了敲伏黑惠的脑袋。 “要去京都高专读书是我自己的决定呀！” 伏黑惠皱眉给伏黑津美纪让开位置，开始着手处理其他的食材：“那家伙可是做出过开口勒索了校长老师们的举动的。” 根本没办法信任吧，那种没责任心的人渣。 “甚尔是知道这件事的，”琉璃侧开身子，将厨房另一个角落的电锅锅盖打开，看了一眼桌面上摆着的教程，“似乎是夜蛾老师找他谈过话。” 那人对孩子的宽容度很高，听闻津美纪有入学打算后，立马就着手给她准备基础材料和推荐信了。 “津美纪的入学推荐也是夜蛾老师写的，因为我们和保守派的乐岩寺校长关系不太好。” 扎起头发的夏油杰伸手将正在用电子秤和天平称量调料的琉璃拽开，下手果断的将分量合适的调料倒入锅中。 “不过拜师的事情是琉璃委托的日下部，记得去找他聊一聊哦，津美纪。” 伏黑津美纪弯起眼睛，笑盈盈的应答：“好的~” 在高专生活至今，已经数不清需要还给老师们多少恩情了。 “真·阴流的传承太特殊，日下部甚至连演示给我都不愿意，只承诺说会考虑收津美纪为徒，”琉璃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面无表情的看向夺走掌厨位置的夏油杰，“你对我做饭有意见？” “如果你能别总用精确到克数的方式处理调料的话，我就没意见。” 干嘛啊，每次做饭都搞得像是制药一样。 “教程里的适量是不严谨的表述方式。” 什么叫适量的盐和合适的糖，那种含糊的表述方式究竟是怎么通过出版社审核的。 “所以才需要经验和直觉啊。” 这个实验笨蛋就不能改改这莫名其妙的强迫症吗？ “经验和直觉会因情况的转变而不稳定。” 度量衡是个好用的工具。 “笨蛋琉璃。” “吃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饱含心意做出的饭和用精准到克数做出的东西怎么会一样。” “……你进门的时候是撞到头了吗？” 饭就是饭而已。 “所以你才是笨蛋。” 做什么，对身高有意见是吧，有意见也没用。 “为什么日下部先生会拒绝琉璃哥哥的参观学习？” 伏黑惠将洗好的土豆递给琉璃，打断了这幼稚的斗嘴节目。 “[简易领域]毕竟是个少见的对领域技术，其不仅是无法开展领域之人的保命手段，还是不具备术式的术师们崭露头角的根基。 其创立者芦屋贞纲为防止这一技能传给诅咒师，曾定下许多规矩和束缚，使其成为了不传外的门内传承。” 接过圆滚滚的土豆放在案板上，琉璃将菜刀在手中一转，娴熟的将数个土豆从锋刃走过，没一会，匀称的方块们就乖巧的从盘子上下了锅。 夏油杰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故意将土豆切成等大方块的琉璃，认命的主动跟这个一旦不爽就耍小性子的人和解。 “我知道了，我不该对你的做饭方式指手画脚，我错了。” 放过那些土豆吧。 听到这话，琉璃眉毛一挑，立即改变了用刀姿势，正常的将胡萝卜切好下锅，悠闲的继续给伏黑惠解释他被日下部拒绝的缘由。 “拜入真·阴流门下弟子需要承载许多不讲理的规定，甚至还传出过真·阴流的门主们会吸取门下弟子的寿命一说。” 无论哪种，琉璃都不想被限制，所以他不乐意拜师，自然也就学不到简易领域。 “寿命？”伏黑惠皱起眉，担忧的看向制作便当的伏黑津美纪，“那津美纪你……” 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知道的哦~”伏黑津美纪笑着将寿司切开，温和的打断了伏黑惠的话语，“没关系的，寿命这个消息暂时还只是传言，谁也没办法肯定对不对？” 夏油杰将烤箱中的甜品拿出，安抚了一下仍然臭着脸的伏黑惠：“惠入学以后也可以去尝试寻找那位隐藏起来的门主，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就好了。” 只是，非术师的伏黑津美纪在正式入学前，必须要有一技傍身，对于人手稀缺的咒术界来说，[简易领域]无疑是进入高专最好的敲门砖。 “我明白了。” 伏黑惠点了点头，并未再提出异议。 和当初灰原雄对自家妹妹的担心一样，伏黑惠曾试图阻拦过伏黑津美纪踏入咒术界。但是正如琉璃哥哥所说，他既然意图保护津美纪，就不应轻视津美纪个人的想法。 剥夺他人选择，与限制他人自由何异？ “琉璃！我闻到了小蛋糕的香气！” 唰得一声，一个明亮轻快的声音从厨房大门闯入，像风一样直接卷到了夏油杰身边，伸手就要去拿烤盘上的松软。 啪！ 啪！ 夏油杰和琉璃毫不犹豫地一人一下拍掉了五条悟伸出的手，连搭理都没搭理他，直接转身继续准备其他的料理。 “五条老师，”伏黑津美纪笑着看着委屈巴巴的五条悟，温柔的询问道，“秤前辈和星前辈出任务回来了吗？” “回来了哦~”五条悟伸手挂住夏油杰的脖子，在他刚挤出的奶油上戳了一下，轻快的回答了伏黑津美纪的问题，“小金成功晋升一级术师了，杰的学生好棒哦！” 夏油杰叹了口气，拽住了五条悟抓了一把奶油往自己脸上糊来的手。 “琉璃。” 是时候用他给悟安排好的饵了。 听到求助的信号，琉璃关上了洗手的水流，毫不犹豫地对着背对他的五条悟伸了过去。 “嗨！” 五条悟反应迅速的抓住琉璃的手腕，在他因为身体接触而进行冰凉攻击之前，毫不迟疑地松手开启了无下限。 “哼哼——休想攻击到魅力四射的gojoseisei！！” 竟然使用湿漉漉的凉手攻击！不允许！！ 看着停在五条悟身旁虚空的水滴，琉璃歪了歪脑袋，回忆起夏油杰交代过的新情报。 “seisei，”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吐出了不符合身份的称呼，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五条悟因诧异而张大的嘴巴，笑意转瞬即逝，“外出任务，辛苦你了。” 这家伙，竟然真的在和杰玩称呼收集游戏，真是幼稚。 啪！ 琉璃湿漉漉的手掌被五条悟果断的按在脸上，曾闹着琉璃多次喊出其他称呼却未能成功的成年教师，手脚麻利的从做饭的夏油杰身上爬下来，顺着少年的力道被径直带离了厨房。 “再喊一次！琉璃，再喊一次！悟老师还想再听一次！” 啊啊啊，之前明明怂恿又威胁那么多次都没喊出来，怎么毫无征兆的就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个恶劣的家伙！一定是杰把消息透露出去了，那个混账怪刘海！ “喊什么？” 和杰说的反应一模一样啊，不愧是挚友。 “装傻！你故意装傻！琉璃~再喊一次再喊一次嘛！让我录个音，录音了我就赢过杰了~” 五条悟眨着眼睛，掀开眼罩试图吸引琉璃的注意力，软声撒着娇。 十年了！十年间才解锁九种称呼！ 五条君\/先生和悟君\/先生这种凑数用的只能算两个，好不容易才能听到琉璃改变用词！ 这个没有娱乐精神的冰块，哪怕骂他两句呢？！ “笨蛋悟。” “说过了！这个说过了！”五条悟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琉璃身上，吭吭唧唧的继续撒娇，“要听老师嘛，悟老师也可以，五条老师也可以！只是个职业称呼，没有任何其他含义和需要不好意思的成分对不对？再喊一次嘛！” 听着外面的闹腾，趁着麻烦精不在，夏油杰手脚麻利的把蛋糕重新装饰好，然后空出手将咖喱称出装盘放在了一旁。 伏黑惠瞥了一眼被勾出去的大龄儿童，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这次是称呼的收集吗？” 他们四个人到底玩了多少种不同的游戏啊？ 上次是什么来着？琉璃哥哥和硝子老师对另外两人的常服偏好猜测？ “哈哈，惠很敏锐嘛，”夏油杰笑盈盈的将盘子放在托盘上，指挥着伏黑惠准备端出，“前段时间，理子酱发来了消息，和悟又吵了一架。” 这个定居在国外的好友和五条悟斗嘴的过程中，在气急败坏间，用其曾先于所有人，在不足二十四小时的相处中让琉璃改变称呼一事，击沉了嘲笑天内理子身高十年如一日的五条悟。 于是，被戳到痛点的五条悟立马就把从琉璃那里听到过的称呼统计了一遍，气势汹汹的拉着夏油杰进行了数量上的比拼。 这听起来毫无关联的思维发散，夏油杰也多少能够理解。多半是五条悟考虑到激起他胜负欲的天内理子身居国外，且和琉璃联系不多。 所以这个迫切想成为胜者的家伙退而求其次，将同一阵营也就是一样在称呼改变上输过一次的夏油杰喊上，开始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比拼。 “夏油老师不担心吗？”伏黑津美纪看着波澜不惊的夏油杰，好奇的询问道，“五条老师说要赢过你了。” 在伏黑津美纪的印象中，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与寻常不同的称呼、搞怪变调的歌、奇怪的翻车行为和不同人的抽象照片，他们四人间有很多这样奇奇怪怪的小游戏和挑战或胜负，根本无法一一列举。 而玩的最欢的五条悟总会在因各种各样的游戏升起攀比心时，被夏油杰、硝子或琉璃察觉、钓走，哄他离开，不去给别人捣乱。 “嗯？不担心哦，”夏油杰弯起眼睛，手上的动作一点未停，“就算悟成功了，他也是赢不了我的。” 伏黑惠盯了一会夏油杰狡诈的笑脸，嘟囔着将盛好的咖喱饭端到了厨房之外：“像狐狸一样。” 托儿所的家长中，五条悟是最容易想一出是一出的，像是因突然听到的某句话开始猜测硝子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或者是因为被夜蛾老师骂了而提出猜猜今天的托儿所会有几个孩子不在等。 这个逻辑混乱且思维跳跃的大人在闹腾间，开启了繁多主题不定游戏，又因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很快失去兴趣搁置或放弃，突兀的开启下一场比拼。 但也许是同居很久的原因，另外三人每次都能轻松跟上五条悟的思路，不仅能记得莫名中断的游戏主题，还能拾起的各自胜负数，也多少知道五条悟被转移注意力的理由。 可琉璃哥哥那种冷淡的性子，到底是怎么跟他们玩到一起的？真是让人想不通。 听到伏黑惠小声的嘟囔，夏油杰懒散的笑笑，和伏黑津美纪一同将便当打包，把其他的几份咖喱饭一同端出。 “悟，有喊硝子吃饭吗？” “喊啦~”五条悟从琉璃推脸的动作中回头，总算放弃了喋喋不休的碎碎念，伸手从夏油杰手中接过咖喱，“杰，你干嘛要告诉琉璃，我们不是说好只是统计，不能让他参与的嘛！” 这家伙可是很恶趣味的，一旦知道他能操纵游戏的走向，就根本不给两人猜到胜者的机会！ 琉璃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回应了五条悟的不满：“没有告诉我，只是猜到了。” “让琉璃猜出来也一样是泄露情报吧！” “这我倒是不否定。” 夏油杰眨眨眼睛，将勺子塞到琉璃手里，竟是认了违反规则的抱怨。 “笨蛋杰！” “正主下场才更有挑战性吧，悟是怕了吗？” “谁怕了！你给我等着瞧！” “好啊，我等着。” 琉璃对着走来的硝子招了招手，指了指闹腾起来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 “笨蛋们又开始什么胜负比拼了吗？” 他们可真是每天都有新花样。 “是啊，又开始了。” 玩不腻的幼稚鬼。 伏黑惠看了看斗嘴的五条悟夏油杰，又看了看托腮看热闹的硝子琉璃，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最享受游戏热闹的，到底是谁呢？ 第152章 好多人啊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远处走来的人影，转头询问道：“几点了？” “九点三十九分，”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面，识趣的报出准确的时间，“迟到了九分三十七秒。” 带着墨镜的夜蛾正道放下手中的戳戳乐，威严的看着到达就散漫的自觉跪坐在身前的四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总是迟那么不至于挨骂的几分钟，说了多少次要改掉这个毛病了？” 尤其是琉璃！他以前明明是最准时的那一个！ “既然不至于挨骂，就不要责备我们了嘛，”五条悟拽下眼罩，从硝子手中接过墨镜盒，把遮眸的装饰物换下，笑嘻嘻的对着夜蛾正道眨了眨眼睛，“反正你总有打发时间的方法。” 那不是又做出了两三个小毛毡嘛。 夏油杰指挥着咒灵，将打包好的便当盒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垫子上，态度良好言辞恳切：“别那么生气嘛，夜蛾老师，我们有带你喜欢的萝卜干来哦。” 啊，脸色更差了，是觉得被当作小孩哄心灵受挫了吗？中年男人奇怪的自尊心啊。 “杰，夜蛾老师是配菜吃萝卜干，不是把萝卜干当饭吃，”硝子从挎篮里提出酒瓶，潇洒的在野餐垫上一砸，“这种时候就该喝酒来赔罪！” 嘻嘻，但是夜蛾老师不喜欢甜酒，所以这些都是她的了。 琉璃抬头瞥了一眼还未完全开放的樱花，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我怎么记得常规的赏樱会是开在四月份的。” 为什么特地在三月来赏早樱啊？ “真是没情调啊~”在树下睡醒的伏黑甚尔从夜蛾正道身后坐起，曲起腿打了个哈欠，懒散的应声，“赶在那种人多的时候聚集起来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过来，但是顶头上司的夜蛾正道亲自上门抓人，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给留。 夜蛾正道看了一圈到场六人问题儿童占五个的教师团体，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灰原兄妹和孩子们呢？” 熊猫应该有叫来所有人才对。 “灰原的话……”夏油杰回过头，望了一下浩浩荡荡赶来的众人，笑盈盈的回答，“去带着孩子们接客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 夜蛾正道嘴角抽了抽，挥了挥手示意跪坐在面前的几人散开，暂且不追究四个人带头迟到的问题了。 “应邀前来的有几个人？” 琉璃伸手捡起掉落的一枝花朵，随手放在夜蛾正道的手里，看向了开始布菜的七海建人。 熊猫含糊不清的只说总人数过十五，几个人分成三组霸了三个厨房，还喊了高专物业帮忙，才在两个小时内准备好便当，还不知道份量能不能够。 “夜蛾老师寄出的邀请函应该有六张，但实际前来的有几位还不清楚，”七海建人看了一眼远处拎着数个便当盒的托儿所成员，嘴角抽动了一下，“总之，吃应该是吃不完的。” 这是多少人的份量啊，准备大号的野餐布真是正确的选择。 “京都回信的只有歌姬一个人，乐岩寺老爷子又一次拒绝了。”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有些拿那个老顽固没办法。 “这个不用担心，”夏油杰抬起手，和披着大衣的琉璃击了个掌，露出温柔的笑容，“我把琉璃做的便当让咒灵给他送过去了。” 虽然他们并不喜欢那个保守派老头，但是夜蛾老师和他关系不错嘛，姑且还是会照顾一下的。 夜蛾正道一愣，有些感动的看向眉眼温柔的夏油杰，刚想赞叹一下贴心，就听到了率先到达目的地的冥冥送来的最新噩耗。 “原来如此，怪不得京都高专那边突然响起了特级诅咒入侵的警报。” 冥冥优雅的将麻花辫的解开，在硝子的推搡下坐在了琉璃的身边，慢悠悠的掏出了术师交流群的聊天，递给了没反应过来的夜蛾正道。 没有特级术师的京都府立高专，可是被带着“慰问乐岩寺校长”横幅的特级诅咒吓了一大跳呢！ 如果不是快要出门的歌姬在火冒三丈中喊出了人渣夏油，在校术师们都快要去御三家摇人求援了。 与其说是慰问，倒不如说是惊吓比较好。 “啊嘞？”夏油杰眨眨眼睛，看向负责通知歌姬的五条悟，“悟，你没有提前告诉歌姬，我们送去快递的消息吗？” 五条悟叉起腰，在夜蛾正道的怒视下理直气壮地回应：“告诉了啊！” 就是没说送快递的是特级诅咒而已。 砰！砰！ 接连两声暴栗后，夏油杰和五条悟一人顶着个包，老实的缩在了角落。 因为加班完全没参与捣乱的硝子看了一眼前来的几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野蔷薇和真希也来了？夜蛾老师，你这是要先认一下未来的学生什么的吗？” 话说，为什么只有真希，妹妹的真依呢？ 夜蛾正道摇了摇头，指了指在孩子们的席位上摆盘便当的双胞胎：“菜菜子和美美子之后会作为实验学生，加入到业镜开设的培养课里，她们想和高专小伙伴们聊一下怎么改善课堂。” 这两个孩子，已经完全成为杰和他的好助手了。 “真依和加茂家的少爷一起出门了，”似是看出硝子的疑惑，扎着马尾带着圆框眼镜的少女坐在了硝子旁边，简单解释了一下独自前来的理由，“我姑且还是喊了一声的，但她似乎不想搭理我。” 不知道那家伙在闹什么别扭，倒是不得不辜负夜蛾校长邀请函上写的两个名字了。 “没事，”夜蛾正道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有些拘谨的钉崎野蔷薇侧目，去往为孩子们设立的另外一棵树旁，“惠去接悠仁了，津美纪和熊猫和真希是一届的，你不用太紧张。” 在悟和杰已经抱下虎杖悠仁的现在，高专二年和即将入学的一年甚至他们的下一届都将到齐，是难得的全员聚会。 琉璃松开了冥冥的长发，退一步回到了硝子的身边，随口问道：“歌姬被京都高专绊住脚步了吗？” 那两个家伙真会捅娄子，也不怕影响夜蛾老师精心策划的赏花宴。 “我，勉强，赶到了！” 随着从身后扑闪而来的风浪，一个颤抖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引得硝子和冥冥惊讶的抬头，有些仓促的起身，扶住了从鹈鹕上爬下来的歌姬，哭笑不得的安抚腿抖的巫女服好友。 “那个没人性的咒灵操术使！！竟然在我跟新报道学生说话的时候，毫无征兆的让飞行诅咒给我吃了！！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行动吗？！！” 这混帐玩意派京都高专没登记过的特级诅咒举着横幅去给乐岩寺校长送便当都已经够离谱的了，他竟然还趁着京都高专都在为特级心惊胆战的时候，让有登记的鹈鹕叼着“歌姬特聘快车”的牌子，给她直接含进了嘴里！！ 那个狗爬的字迹和牌子角落的抽象画，一看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如果不是应对够及时，歌姬都不敢想，刚响过警报的京都高专，会因为她在三个学生面前失踪这一突发事件，乱成什么样子！ 两个混账！！人渣！！ 幸亏她和东堂葵与加茂宪纪认出了鹈鹕这个眼熟的诅咒，幸亏加茂宪纪反应迅速的安抚了被吓了一跳的禅院真依，幸亏东堂葵莫名其妙的跳上诅咒陪她一起面对这抓马的事件…… 咦？葵为什么会跳上诅咒跟她一起啊？ 听完歌姬的哭诉，琉璃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回避视线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伸手从硝子放置的另一野餐篮中拿出了以防万一带来的可拆卸金属扫帚，双手奉给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拧紧连接处的塑料旋钮，站起身，俯视着身后转身欲逃的两人，平静的问道：“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x2 快逃！！ 琉璃将视线从奔逃的两人和活力四射的老师身上收回，越过瞬间笑开给夜蛾正道加油助威的歌姬，看向了慢一步从鹈鹕脑袋上跳下的东堂葵。 这个孩子应该是，九十九女士的弟子吧？ 既然夜蛾老师说京都高专回应邀请的只有歌姬一人，那这个小子其实是，不请自来？ “果然！纸人小哥也参与了这场盛会！”察觉到打量的视线，东堂葵粗略的过了一遍人头混杂的场地，兴奋的蹲在了坐着的琉璃面前，问道，“所以，brother在哪里？” 琉璃：？ 谁？ 他认识九十九女士徒弟的兄弟吗？ “嗯？是还没到吗？”东堂葵挑眉，抱起胳膊看向了人群的来时路，深沉的前踏几步，堵住了那个有些许坡度的出入口，“无妨，我在这里等他。” 拜入九十九由基门下的东堂葵在前年入学京都高专，并在今年年初，和同龄的秤金次一同在特级术师五条悟与九十九由基的推荐下，获得了晋升一级术师的资格。 本就在师父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琉璃消息的东堂葵，在正式踏入咒术界之后，在与为数不多的一级术师行动间，逐渐拼凑起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纸人小哥的人物画像。 并在纸人小哥是他一见如故的brother虎杖悠仁的监护人这一认知下，借着琉璃的消息关注虎杖悠仁的动向。 而就在前不久，东堂葵在老师和校长的口中，总算再度听到了虎杖悠仁的名号。 在看到京都高专送快递的特级诅咒和叼着奇怪牌子的鹈鹕吞掉歌姬老师后，iq高达53万的（自称）东堂葵仅用了0.01秒，就推断出了歌姬将被带往的目的地，毫不犹豫的跳上扇动翅膀的诅咒，在歌姬崩溃的喊声中大笑着随着鹈鹕飞离了京都高专。 “……和我一起飞起来以后，他就解释说要去看自己灵魂的挚友什么的，”平复下心情的歌姬坐在硝子身旁，颇为无奈的对琉璃垂下头，“真的非常抱歉，给您和夜蛾老师添麻烦了！” 虽然琉璃在东京高专中并不就任要职，但是歌姬知道，在日常生活中，琉璃是仅次于老父亲夜蛾正道的长兄，所以在夜蛾正道去揍问题儿童的现在，对他谢罪是最合适的。 大概捋明白东堂葵的目的以后，不明白歌姬想法的琉璃从硝子手中接过热茶，侧身避开歌姬的行礼，微微摇头：“东道主是夜蛾老师。” 不过夜蛾老师既然举办赏樱会这种休闲活动，想来是不会介意孩子的不请自来的，倒不如说如果不是忙着揍悟和杰，他甚至可能会温和宽容的邀请东堂葵就坐。 硝子歪了歪脑袋，疑惑的问：“所以，brother这种叫法，喊得是谁啊？” 既然第一时间询问琉璃，那就是认识的人吧？ “因为和他只见过一面，所以大概——”是悠仁吧。 “咦？那是东堂吗？”跟在伏黑惠身后的粉发男孩疑惑的看着拦在入口的身影，困惑的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伏黑惠瞥了一眼那个健壮的身影，疑惑的问道：“那是明年升入京都高专二年生的东堂葵吧，你认识吗？” 他知道东堂葵的存在，还是因为五条悟的欣赏和推荐，说是觉得虎杖悠仁可以和他一起修行试试看。 “brother！！” “哦，东堂，好久不——唔！” 伏黑惠打量了一眼扑上来和虎杖悠仁拥抱的东堂葵，有些费解的收回了视线，五条老师的概括真是一如既往的抽象且精准。 扎着葵花冲天辫的肌肉男大力的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后背，精神百倍的询问道：“好久不见啊！brother！之前见面没问你，你喜欢的女人类型是什么样的？” 哦！那位纸人小哥的也忘记问了，一会要去问一下才行。 “啊？”好不容易推开窒息的拥抱，虎杖悠仁扯着挡路的东堂葵，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奇葩的问题从何处冒出的，“就算你突然这么问……” 试图绕过面前两人上台阶的秤金次看着再度横踏一步的东堂葵，彻底火了：“喂！你这混账筋肉块！到底走不走了！我还要去找家入琉璃发起挑战呢，能不能别挡路！！” “小金，好帅哦~” 被秤金次挽着的星绮罗罗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在不设防的虎杖悠仁身上拍了一下，脚步一转，就将钳着虎杖悠仁的东堂葵和虎杖悠仁一同，直接送回了坡下。 “呜哇！星前辈！不关我的事啊！要摔了要摔了！！” 伏黑惠看了一眼满腹委屈的虎杖悠仁，又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牵着秤金次上山的星绮罗罗，无奈的叹了口气。 嗯，要学会远离热恋小情侣才行。 第153章 赏樱(上)·酒会总免不了闲谈 夜蛾正道抓着被揍了几下就默契装死的两人衣领，走回了大人区的野餐垫，开始了新一轮的操心。 “硝子！别在空腹的时候喝酒！” 医师的自觉呢？ “别担心，夜蛾老师，”咬开瓶塞的硝子将手中的酒瓶倾倒，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是吃过饭才来的。” 算不得空腹。 夜蛾正道：？ 我们？ 吃过饭才来的？ “琉璃！怎么回事！不是提前说过我们要在这边开宴会吗？怎么是吃完饭来的！” 也就是说这群家伙明明可以提前到，但是仍然选择了迟到是吧？ 到底是谁带坏的！ 被喊名字的少年从硝子手中接过酒盅，声音冷淡：“硝子熬夜加班没吃饭。” 那能有什么办法，虽然妹妹昨天睡到中午才去上班，虽然她是自己没好好工作才不得不熬夜加班的，但是熬夜就是熬夜，加班就是加班，总不能让孩子饿着吧。 “没事的，夜蛾老师，”察觉到夜蛾正道被气得气都不顺了，贴心的夏油杰也不装死了，“硝子是因为昨晚就没吃饭，所以给她准备了夜宵，琉璃则是因为胃的原因提前喝了粥，但都没吃多少。” 不会影响他们享受宴会的。 同样站起身的五条悟拍了拍胸膛，理直气壮：“然后我是抢了硝子的饭！” 夜蛾正道：？ 你在骄傲什么？ “所以，”看了一眼教师区又一次发生的混战，钉崎野蔷薇疑惑的看向伏黑惠，“到底都邀请了什么人？” 没有入学的现在，她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受邀行列中。 熊猫带着滚上的一身樱花回到野餐垫上，心情很好的回答：“京都的歌姬和老爷子，钉崎和虎杖，孔时雨和真希真依，发出去的就这六份邀请函哦。” 然后乐岩寺老爷子一如既往的直接不回信，孔时雨借业镜工作缺不得管理人的理由推掉了，真依跑去京都高专办理手续，所以实际应邀的只有歌姬钉崎和虎杖三人。 禅院真希挑起眉，从伏黑惠的手里接过筷子，摇了摇头：“我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邀请逻辑。” 京都东京的联谊会？人数和邀请函根本对不上吧。 “最开始没想邀请这么多人，”伏黑惠将层层叠起的便当摆在众人中间，挨个指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人，“高专托儿所要正式解散了。” 熊猫和伏黑津美纪下月要分别入学东京和京都高专，菜菜子和美美子要作为业镜的第一批学生进入实验班。 灰原雄的妹妹已有家庭，会正式进入到后勤部门，灰原雄也在高层的安排下，于下月到京都高专任职教师。 托儿所正式档案中，只有年龄最小的伏黑惠还需要继续留在非术师界。 下月，他会与钉崎野蔷薇一同转入到虎杖悠仁的学校，将最后一年初中读完，再于次年入学高专。 “然后夜蛾校长就依照你们的意愿邀请了想见的人，一起聚一聚的意思？”秤金次从星绮罗罗手里接过大杯的果汁，带着促狭的笑容，将手撑在了膝盖上，“真是孩子气的想法啊，又不是不能见面了。” 早晚不都会入学高专的吗？只要没死，就总有机会再见。 菜菜子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和妹妹：“我和美美子会在上实验课程之前，应琉璃大人的委托，去国外和九十九由基女士汇合，所以分别会还是比较有必要的。” 如果九十九由基女士没能给出琉璃大人想要的回答，她们还有可能会在国外耗上一段时日，多半是归期不定的。 “只有你们吗？”星绮罗罗皱起眉，有些担忧的问，“监护人一个都不去吗？” 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没事的，绮罗罗，”塞着水果的美美子弯起眼睛，欢快的回答，“业镜那边会有两三位术师和我们一同出发的。” 目前定下的两人是拉鲁和祢木利久，还不知道米盖尔愿不愿意去。 钉崎野蔷薇挑挑眉，伸胳膊戳了戳旁边的虎杖悠仁：“那也就是说，我们是顺带的？” “是这样吗？我们好可怜啊，钉崎，”虎杖悠仁迅速领会到身旁人的意思，假哭着瞥了一眼身旁的伏黑惠，“如果没有鱼丸蟹排和寿司安慰的话就好不了呢，对吧钉崎？” “对啊虎杖，要是有味噌汤和果汁就更好了呢~” 伏黑惠翻了个白眼，将刚拆开的便当推到两人中间，嫌弃：“能不能别演了。” 才相处这么几天，到底是哪里来的默契。 伏黑津美纪笑着看着一边笑闹一边照顾身边人的伏黑惠，心觉宽慰：“哈哈，惠身旁有你们在，我也就放心啦。” 真的有好好交到朋友呢，小惠。 “但是你真的没问题吗？”禅院真希看了一眼身旁的伏黑津美纪，有些不赞同的皱起眉，“老老实实做个后勤人员会安全很多吧。” 就算是受过锻炼，这家伙也是普通人吧，不具备术式也不具备术师的身体素质，就这么参与到咒术界真的没关系吗？ 伏黑津美纪眨眨眼睛，再度展露温柔的笑脸：“没关系的啦，我会慎重考虑自己的未来的！” 在做出改变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勇于试错，别停止思考，也不要停下脚步，而后，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自会从黑暗中亮起微光。 指路明灯并未固定方向，因为少年的心，才刚开始启航。 “那么，作为被邀请的前辈，”秤金次抓起身旁的果汁，举到高处，思量了一下，勾起不羁的笑容，“敬少年的明天！” “很会说嘛，秤，”熊猫嘻嘻一笑，用爪子抓起杯子举高，“敬少年的明天！” “很好！很好！这才是我的brother应该生活的地方！！” 唯一一个不在邀请行列，但仍然混入到孩子群体的东堂葵，在畅快一声大笑后，拿起杯子凶狠的向前一碰！ “…你跟东堂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特意喊出brother那种说法啊，他不觉得羞耻吗？” “别问了，伏黑、钉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惠，别太搭理笨蛋。” “哈哈哈，真热闹呀，有什么关系嘛，气氛都烘托到这种份上了——” “那一起来嘛，美美子？” “1！2！” 野餐垫四周的少年们互相看了看，或无奈或兴奋的抬高手臂，举起杯子，叮叮当当的碰撞出混乱又自由的脆响。 “敬少年的明天！！” 樱瓣飞扬的树下，少年少女们畅快的喊声和笑语在风中飘扬回荡，激起停歇的飞鸟，穿过树荫间，直指明亮的天光，那是比冬春交接的暖日更加热烈炽热的光芒。 相隔不远，围绕着酒水和餐点的教师群体不知何时停下了讨论，看着孩子们青春洋溢的笑脸扬起了祥和的微笑。 “年轻真好啊……” “日下部，你是觉得自己老了吗？觉得自己老了吗？” “悟，不可以以貌取人哦，日下部先生只是心态上觉得自己不再年轻而已。” “这人渣刚刚是直接俩一起骂了吧，绝对是两个一起骂了吧！” “可喜可贺，敏锐的歌姬一眼就看透了夏油君的本质呢。” “冥小姐，帮我递一下手边的酒，谢谢~” “别喝太快，硝子。” “家入先生，别在关心妹妹的同时给夜蛾老师倒酒，他已经快到量了。” “没事，建人，今天可是难得的开心，之后就很难再这么热闹了啊……” “原来如此！！这就是看着孩子们长大后，家长的心酸心情嘛！！我真的太开心了！！” “喂，小琉璃，把手里那个给我，你已经不能喝了吧。” 将视线从伏黑甚尔夺走琉璃手中酒瓶的动作中收回，日下部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站起来的夜蛾正道：“您还是喝醉了吗，夜蛾先生？” “不，只是，既然是赏樱，就应该玩一些有意思的活动吧？” 夜蛾正道看了一圈吃食都消耗的差不多的两边，站到了两拨人中央，清了清嗓子。 “孩子们，要不要来试一试来一场擂台挑战赛？” “哦？！”秤金次听到意外的情报，唰的一下就从原地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背靠樱花树的琉璃身边，“肯定是你来守擂对吧！我绝对要参加！！” 东堂葵眼睛一亮，也像个袋鼠一样砰的一声蹦到了琉璃的面前，浑身带着侵略的气息，兴奋的询问：“那么挑战之前，我要先问一个问题！” 莫名被两个健壮身影遮挡住所有光线的琉璃：？ 什么，守擂？他没听说过这种事。 “让我见识你的狂热吧！家入琉璃！”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琉璃：？ 如果他犯罪了，请让夜蛾老师亲自下达惩罚行吗？ “……谁来扶我一下，我要吐了。” 为什么说出这般奇葩发言的两人身上带着如此强烈的正向情感，不能理解。 “笨蛋们~”以一己之力突破人墙的五条悟出现在了琉璃的视野中，这个头身比例异常的大长腿在那个冰块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中，悠闲地伸出了手，“夜蛾老师还没宣布游戏规则的哦？” 啪！啪！ 接连两声巴掌的脆响，被拍得失去重心的秤金次和东堂葵直冲着琉璃倒了下去。 随后赶到的夏油杰笑眯眯伸出手，精准的拽住前倒的两个大个子衣领，将他们拽离了琉璃的视野：“怎么能踩在老师们的野餐垫上呢，孩子们。” 琉璃对这类性格的人还是适应不了啊，明明看着还挺可爱的。 “你是猴子吗？”伏黑甚尔悠闲地抬起手，接住了顺着树干上攀之人碰下的樱花枝，随意的插在了硝子的发髻上，“窜的可真快。” 不，那个上树方式，比起猴子倒是更像是蛇之类的软体动物。 七海建人扶了扶护目镜，平静的倒了杯热茶递给了从树上跃下的琉璃：“家入先生，夜蛾老师准备的游戏是帽与锤，您要尝试参与吗？” 考虑到是术师参与的游戏，游戏道具是他和灰原雄帮忙准备的。 “抢占先机的那个吗？”琉璃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灰原雄，疑惑地问，“但他说是擂台赛吧？” 守擂的是谁？ 灰原雄眼睛一亮，迅速举起双手：“是的！伏黑老师和夏油前辈是守擂人！！真的好期待！！” “哦？真让人意外，”日下部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着孩子们讲述规则的夜蛾正道，“伏黑竟然愿意参与这种没利可图的暖场？” 话说，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活动的只有他和家入两人，不就是回去拿了一趟酒吗？ 都怪这群人喝得太快！ 冥冥眨了眨眼睛，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琉璃，刚刚东堂问的那个问题，我也很好奇呢。” “啊，喜欢的女生类型？”穿着巫女服灌酒的歌姬眼睛一亮，哒的一下放下酒瓶，“那个，我也好奇！” “但是这可是琉璃大人哦，不管怎么想都只有一种答案吧？” “是哦，菜菜子，怎么想都只有一种答案。” “你们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琉璃哥哥也不至于——” “别停顿啊，伏黑，这种没必要的停顿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 “悠仁，就算不停顿也是会引起误会的哦。” “咦？熊猫前辈也知道答案吗？” “钉崎来的晚可能不清楚，这个变态就是那么表里如一的人。” 琉璃放下半天没能喝下去的酒盅，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凑上来的几个小孩，冷淡地问：“不是玩游戏吗？” 为了听八卦全都跑过来，他们还是闲过头了吧。 “所以，”伏黑津美纪蹲在一众孩子的最下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果然是硝子老师吗？” 夜蛾正道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开口制止了张口的琉璃：“说点硝子以外的答案。” 虽然他早就妹控的人尽皆知了，但是这种场合，还是别说出太惊世骇俗的话误导孩子比较好。 “夜蛾老师虽然拦住了最糟糕的答案，但是没有阻止回答本身呢，杰。” “中年男人的好奇心不可小视哦，悟。” “但是如果这条路被堵死的话，那家伙就只有一个答案可选了吧。” “毕竟这人是家入先生，我和伏黑先生持相同观点。” 在明显看戏的一众目光中，琉璃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在思量数秒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天元。” 不死、兼备人类和咒灵特征、性情寡淡、术式新奇、咒力量充沛……解剖的不二人选。 早就猜到答案的硝子悠闲的放下喝空的酒瓶，毫不意外的替瞬间安静的众人发表了点评。 “那已经脱离喜欢类型的范畴了，变态哥哥。” 第154章 赏樱(中)·玩游戏自然要耍心计 时值三月，寒风未消，阳光未暖之时，高专角落的几株早樱，悄无声息的绽放了。 身形未显的樱花在微风轻拂中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舒展着裙摆，以一种似开未开的模样藏匿在枝条之间，好奇的盯着那个被风的余力带落的同伴。 从树木躯干离开的花瓣飘忽着在笑闹的几人头上转了个圈，慢悠悠的溜进了澄澈的酒液中，荡出了一片细微的波纹。 “哥，花瓣落酒里了。” 用两个简约木棍挽发的女孩戳了戳打量着孩子们玩帽与锤游戏的少年，示意他停下喝酒的动作。 “嗯，”收回注意力的少年瞥了一眼手中带着花瓣的酒液，放下透明的小盅，转而拿起了茶杯，“他们到底是打架还是玩游戏。” 刚刚东堂葵砸下去的那个气锤，都快把便当盒震碎了吧？ “毕竟对手是暴君和夏油杰，”冥冥优雅的将筷子擦干净放入吃空的便当盒旁，简单收拢了一下散落的餐具，“如果不是夜蛾老师禁止成年人参加，我也想去试一试呢。” 伏黑甚尔的守擂，成功了可是有奖金获得的，这谁能不心动。 歌姬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唯二坚持到最后没有倒下的虎杖悠仁和东堂葵：“不是吧，你要去参与那种场合吗？” 好恐怖，她第一次见到能用气锤把安全帽砸碎的帽与锤游戏，他们的石头剪刀布真的和娱乐性质有关系吗？那是随时可以转向的死神镰刀吧？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绝对不要去玩那种生死一线的游戏！ “这不算是樱花酒吗？你干嘛不喝呀，琉璃。” 因为能力被排斥的五条悟在琉璃腿上翻了个身，伸手点了一下被琉璃放下的酒盅，又在硝子吃了一半的蛋糕上戳出两个指印，在行动上表达着他被孤立的不满。 “喂，人渣白毛，别拿我的蛋糕泄愤！” 硝子用叉子划过五条悟碰过的半边蛋糕，面无表情的把带着指印的奶油刮下，塞进了那个趴在野餐布上的大龄儿童口中。 “你以为我们被限制游戏是谁的错啊，你这混账家伙！” 坐在歌姬对面的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在散乱在各处的糖果收拢了一下，挑出一个明显是琉璃制作风格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嫌弃的看了一眼像仓鼠一样鼓着脸的五条悟。 “用无下限作弊停下气锤也就算了，在挑战伏黑甚尔的时候踹倒一棵樱花树你要怎么解释？” 这可是赏樱会哦？高专里早樱再怎么少，重点也依旧是赏樱哦？ 以为他出完任务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赴宴是为了什么啊混蛋？！ 不就是在正式上任下一届班主任之前，在笑闹和酒会中享受最后的闲逸吗！ 教师方的游戏里，夜蛾老师最开始可是承诺了假期和奖金二选一这种诱人的奖励啊！ 结果五条悟这个没分寸的家伙，谁家玩游戏往死里打啊？！ 要打就去操场或者练武室啊混蛋！ 看着怨气都快凝成实质的日下部笃也，琉璃叹了口气，伸手拽了拽五条悟，示意他从腿上爬起来。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补偿，但是日下部，要不要玩点其他的游戏？” 悟看起来也挺委屈的，就当是喝酒的余兴好了。 “啊？我说，我可不是为了单纯的打发时间才——” “如果赢了的话，我可以帮助胜者实现一个愿望，当然，必须是我能力范围内的。”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 日下部笃也眼神凌厉起来，迅速坐正看向了面容冷淡饮茶的琉璃：“也就是说，如果从你这里申请带薪年假的话？” “说服夜蛾老师的工作我来做，你空缺时的填补人员我也可以帮忙寻找。” 人情上的交易他手头还有余量，如果休假时间不久的话，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原本只是看戏的冥冥闻言，跪坐的双腿一动，竟直接绕过硝子移到了琉璃的身后。 媚眼如丝的美人半攀在了琉璃的肩头，红唇微启，似是说情话一般，凑近那鲜红的菱形耳钉：“那么，如果我想要你的全部财产？” “全部有些困难，”琉璃放下茶杯，淡漠的侧眼看向那个笑得危险的学姐，商量道，“三分之一应该是可以的。” 他需要留下基础的花费和再起的本金。 “玩什么！！”x2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般诱人的开价，就算是深海火坑，他们也要跳上一跳！ 看着瞬间热情高涨的两人，歌姬有些害怕的抖了抖，伸手戳了戳硝子，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管管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快拦一拦啊！！这两人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琉璃哥吃了一样啊！！ “等等！！” 硝子还没说话，原本躺在琉璃腿上的五条悟坐起来了。 看着满目严肃的五条悟，歌姬松了一口气，觉得放心了许多。 还好，看来五条虽然人渣，但是面对这种太过没原则的游戏，果然还是会选择保—— “如果我赢了的话，琉璃能答应成为五条大人永远的仆人，做什么都唯命是从吗？” 喂！！这人渣在说什么啊！！ 你在做什么啊！硝子！！你快救救你哥啊！！ 琉璃挑了挑眉，竟是一点意外神色都没出现：“可以。” 别答应啊！！ “不，等下，琉璃哥！！”歌姬伸手拽下倒置的酒瓶，将打了个酒嗝的硝子转向了疑惑的琉璃，大声说，“硝子她！有话跟你说！” 喝什么喝！快拦下琉璃哥啊！ “我有什么话要……” 硝子看了一眼眼神带着明晃晃威胁和祈求的歌姬，识趣的把剩半句的疑问咽了下去，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琉璃，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句相对合适的话语。 “加油啊哥。” “嗯。” 歌姬：？ 姐姐，你酒醒着吗？ “没事的，别太担心，”察觉到歌姬的疑问，连脸都没红的硝子笑嘻嘻的捏了捏那个担忧的脸颊，安抚道，“琉璃有分寸的。” 别小瞧她家天才哥哥哦~会吃大亏的。 “我并不适合武力交锋，就不效仿孩子们那边的帽与锤挑战了。” “哦，那个没关系，”日下部笃也看了一眼另外一边激战的四人组，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你随便选就行，如果是陌生游戏记得说一下规则。” 他都许出这么大的奖励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我持相同意见。” “那我就不客气了，”琉璃看了一圈野餐布上的零碎东西，伸手拈起了一个干净的酒杯，看向了仍真切担忧自己的歌姬，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歌姬，玩konpira funefune的话，你能帮忙配乐吗？” 被喊到名字的歌姬一愣，意外的坐直身子，有些拘谨的回答：“……啊，金毘罗船船吗？可以是可以，但是乐器方面，我会的并不是很多。” 是考验乐感和反应能力的那个酒桌游戏吧，歌词她是记得的。 “歌姬是笨蛋吗？这种空旷的地方，上哪里去给你找乐器啊！” “哈？！！” “唱歌就好了，唱歌，”五条悟站起身，走到琉璃的对面坐下，笑盈盈的将墨镜扔给了一旁的硝子，看了一眼日下部笃也和冥冥，“我最先，你们没意见吧？” 嘿嘿嘿嘿嘿，这可是让琉璃从此将他放在心中第一位的绝好机会！！他一定要赢！ 冥冥挑了挑眉，和日下部笃也对视了一眼，同步的耸耸肩：“可以哦。” 有大冤种主动去试探实力，哪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歌姬看着坐在树下垂眸看着中间酒杯的两人，有些焦躁的调整着呼吸，这个民谣的歌词她应该没记错吧？没有乐器的话，速度要怎么控制？ 啊啊，要是太不稳定让琉璃哥输了怎么办，这三个人直接会将利器指向琉璃哥的财产、社交和人身自由啊！ “歌姬，”似是注意到了深呼吸的歌姬陷入了难言的紧张状态，琉璃将盛着花瓣的酒杯放在了略微平整的身体另一侧，抬手拍了拍妹妹的好友，“歌词和速度，可以完全由你来决定。” 哪怕是不稳定的配乐也没有关系，游戏参与者又不是什么输了就要哄的孩子。 “哎？” 这样真的可以吗？ 琉璃看向仍然忐忑不安的歌姬，平静地点点头：“可以的。” 挑战者若无输到体无完肤的觉悟，怎么敢向琉璃奢求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看着平静过头的琉璃和硝子，歌姬总算将躁动紧张的心脏安抚了下来：“我明白了！” 她会将这场过分残酷的酒桌游戏见证到最后的！ “准备好了吗？”短暂从喝酒快乐中抽身的硝子挪动了一下位置，悠闲的举起手，“3，2，1，开始。” 伴随着轻缓温和的歌声，琉璃和五条悟的胜负比拼不带有一丝硝烟色彩的开始了。 “歌姬的歌声真是动听呢，”冥冥托腮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笑盈盈地问，“硝子以前和哥哥玩过这种游戏吗？胜负如何？” 硝子放下空瓶，挑眉看向连遮掩都没有，就直白打探消息的冥冥，倒也没卖关子：“玩过，没赢过。” 要玩游戏的是她，不服输的是她，试图寻找其他游戏再比的还是她。 日下部笃也看着随着歌声加快动作的两人，有些诧异的挑眉：“不是吧，这个妹控不会故意让着你吗？” “让着我的我没算进胜负里，”硝子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我心软。” 琉璃有没有拿出真实实力，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琉璃不考虑让让我吗？”五条悟看着拳布切换自如的琉璃，娇俏的对他抛了个媚眼，“我看出来了也会当作没看到的。” “许下那种过分的愿望，真亏你能说出这种话啊。” 琉璃抬起眸子，浅笑着看向对面正坐的人，似是认真又似是玩笑的问：“悟是想听我喊你主人什么的吗？” “咦？！”五条悟嘴角一翘，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那那那！你喊一声我就放弃好不好？！” 琉璃眉毛一挑，随着歌声的节奏又慢下了动作，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比起喊出新的称呼，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关注点其他的事情。” 五条悟瞥了一眼莫名提高声调加快节奏的歌姬，随口问道：“比如呢？” “比如，杰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收集过‘老师’的称呼了。” 所以他才无所谓五条悟有没有获得老师的称呼。 “……恶劣！”五条悟瞪大眼睛，带着肉眼可见的怨念放下酒杯，“你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休想！” 啊，杰来了。 小孩子那边的游戏结束了吗？ 琉璃眨眨眼睛，抬头看向站在五条悟身后的人：“夏油老师，你和甚尔守擂成功了吗？” “当然是毫无悬念的胜利哦，”在混乱中连发圈都被削断的夏油杰散着头发坐到琉璃身边，有些疑惑地拿起被他放在身侧的酒杯，“樱花酒？怎么不喝。” 是在玩金毘罗船船吗？ 他们那边打生打死的时候，真亏这几个人能在这边岁月静好的玩酒桌游戏。 “你和悟说了一样的话啊……” 琉璃歪了歪脑袋，将握起的手敲在了大腿上，空出一只手从夏油杰手中拿过飘着花瓣的酒盅，将那半杯的酒液凑到了夏油杰唇边，微微扬起胳膊。 “悟不能喝酒，你来解决掉吧。” 唇边流动的酒液给运动后的夏油杰带去一丝清凉，他顺着琉璃抬起的手腕微微后仰，将混着花瓣的酒液咽下，抬指接住了琉璃松手后落下的酒盅，困惑的看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的琉璃。 “你自己怎么不喝？” “说的什么傻话，”琉璃平静将抓入手中的酒杯放到他和五条悟中间的空地，冷淡地说，“花瓣上有细菌怎么办？” 硝子可是警告过他了，怎么能不听医生的话。 夏油杰：…… 什么东西，有细菌你不能喝，我就没关系了吗？ ……好像确实没关系。 啪！ 一声酒杯碎裂的脆响，出现在了琉璃和五条悟中间的野餐垫上。 冥冥和日下部笃也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五条悟，毫不意外的宣布了游戏结果。 “你输了。” 第155章 赏樱(下)·热热闹闹的开始，安安静静的结束 “琉璃！！”五条悟不管不顾的越过酒杯碎片直接扑向琉璃，伸手就想捧住琉璃的脸颊，“你刚刚都没有给我喝！” 偏心！这是偏心！ 在游戏中忽视他的主角身份，还关注半路回来的杰，这个恶劣的家伙根本就是故意让他转移注意力的！ 到底是有多想赢啊！ 琉璃眼疾手快的将夏油杰递出的手帕按在五条悟拍碎酒杯产生的伤口上，平静的重复了一遍他刚刚列出的理由。 “悟是不能喝酒的。” 这家伙酒品差的过分不说，还是个沾酒就醉的一杯倒，谁会想不开给他喂酒啊。 “但是但是！” “等一下再说，悟。” 琉璃将五条悟推入夏油杰怀中，从冥冥手中接过全新的酒杯，看向眼神亮晶晶的歌姬。 “还能坚持吗？如果不行的话，硝子手里有录音，可以用来循环播放。” 虽然会缺少那不稳定的配乐优势，但也不能一直让歌姬就这么唱下去。 因为看到五条悟受挫爽到的歌姬精神百倍的敬了个礼，毫不迟疑的按下了硝子举起的手机：“没事！我还可以！”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录音的，她都没察觉到！ 冥冥低头轻笑：“我可不会像五条君和夏油君那样被周围的事情干扰哦。” 没想到完全无心的心理战就能动摇六眼的持有者，能在这一趟没有好处的应酬中获取这样的情报，也能算是个小惊喜了。 “怎么还有我的事情？” 夏油杰无奈的按住不知为何一直试图揪他头发的五条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没参与游戏也被diss了一下。 他做什么了吗？ 冥冥笑盈盈的捏住歌姬准备唱歌的唇瓣，对着琉璃挑起精致的眉毛：“可以放弃配乐，直接来一场速度和反应的比拼吗？当然，是不允许使用术式的。” 时间、歌曲、游刃有余的态度和漫不经心的语言。 琉璃在这场游戏中，几乎利用了他能利用的一切，不单只是对五条悟的干扰，还实现了对掌控着游戏节奏的歌姬的操纵。 看来硝子从未胜利的说法并未夸张半点，也难怪兄妹两人是那种全然不担心的状态，必须要提起警惕心才行。 为了巨额的金钱！！ 琉璃眨了眨眼睛，倒也没反对冥冥这个明显削弱自身力量的要求，只是动了动腿，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可以。” 有无配乐其实并无分别。 日下部笃也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的顶替硝子成为了新的裁判官：“3，2，1，开始！” “冥冥小姐也要参加？”夏油杰用手肘压住挣扎不断的五条悟，好奇的看着手速飞快的只能看得到残影的两人，困惑的歪了歪头，“是琉璃许诺了什么特殊奖励吗？” 钱有关的？ 那悟为什么会参加，他缺钱吗？ 五条悟眉毛一挑，伸手攀住夏油杰的脖子，直接在被压制的情况下对着挚友咬耳朵。 “什么都答应的卖身契？！！”夏油杰瞬间放开五条悟，抬手就要阻止这场过分离谱的斗争，“等等，琉璃！怎么能许诺出那种奖励条件！！” 开什么玩笑，这种输了就失去一切的游戏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太过分了！ “喂，给我等等。” 一个沉重的大手从夏油杰身后冒出，直接把欲干涉游戏进行的夏油杰整个人按回了野餐垫。 伏黑甚尔眯眼看着速度进一步提升的冥冥和琉璃，露出了歌姬曾在冥冥和日下部脸上见到过的……不，那是比刚刚两人更加残忍和贪婪的笑容。 歌姬嘴角一抽，直觉不妙。 不会吧…… “听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啊，我也要参加这个什么换手游戏。” 喂！！那边的酒鬼！你快和夏油一起阻止你哥啊！！ 啪！ 随着一声闷响，冥冥修长的手指拍在了空挡的野餐垫上，后知后觉的发现原目标的酒杯不知何时在交锋中消失不见了。 “好了，这局是冥冥输了。”日下部笃也拽下棒棒糖的塑料棍，带着明显丧失兴趣的表情看向琉璃，“你啊，是什么世间罕见的怪物或者恶魔之类的存在吗？” 可怕过头了吧！ 在这么激烈的交锋中还能保持冷静，给冥冥种下怀疑的种子引她入套，他真的有心脏这种东西吗？ “真是，”冥冥收回拍红的手，遗憾的叹了口气，“技不如人啊。” 还以为能多少有些胜机呢，结果还是被对面冷淡自如的态度刺激到，不知不觉间玩上头了。 琉璃在两人中间放下抓走的酒杯，平静地将双手放在双膝上，一板一眼的回答了日下部的疑问：“我是人类。” 货真价实的人类构造，体检报告可以用于证明。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两度打击的日下部笃也挪动了一下坐麻的腿，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抱臂看戏的夜蛾正道。 “总之，我放弃了，夜蛾先生要挑战一下吗？” 带薪休假好难啊，谁来救救他，他真的很不想上班。 夜蛾正道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放下酒瓶的硝子，问道：“实际奖励是什么？” 虽然有听到夏油杰的喊声，但他不相信琉璃会说出那种没分寸的话，再怎么有自信，这个孩子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完全被动的境地当中。 硝子拍了拍几度被伏黑甚尔的肌肉力量压在原地的夏油杰，笑嘻嘻的回答了夜蛾正道的问题：“能力范围内帮助胜者实现一个愿望。” 杰对悟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信赖过头了，说啥信啥，明明以前还是反过来的。 “要来吗？”琉璃抬头看着从背后俯视自己的伏黑甚尔，不甚在意的指了指冥冥离开的位置，“不过你要小心别把我的胳膊弄断，违反规则也是一样的输。”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放松了压在夏油杰身上的重量，抬手挡下接连的踢腿，跳离被两个特级猛砸的空地，坐在樱花树上叹了口气。 “那算了，我不玩了。” 这种纯休闲的游戏不是很适合他。 “琉璃！帮我包扎伤口嘛，手痛~” 夏油杰收回悬在半空的腿，看了一眼更早收起攻势跑到琉璃身旁装可怜的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声挚友的名字。 “悟？解释一下？” 说那种引人误会的话，这混蛋到底是抱着什么心理和琉璃玩游戏的啊！ 还有，那个慢一步就要愈合的伤口，到底有什么包扎的必要？ 不是有反转术式吗？自己治啊！ “但是琉璃答应了嘛！”五条悟用空余的手做了个鬼脸，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是只答应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那琉璃就是可以接受成为我的仆人任由我指挥的对吧！” 琉璃松开系好的蝴蝶结，点点头，肯定了五条悟的话语：“嗯，悟的话，可以接受。” 就算输了，五条悟也不会真的对他颐指气使，而是孩子气的提出一些不常被满足的要求，确实是琉璃可接受范围内且在能力范围内的愿望。 夏油杰头痛的揉了揉眉心，蹲在了琉璃的身旁，语重心长的说：“你别这么宠着悟，他会得寸进尺的。” “干嘛！！” “杰说的没错，”夜蛾正道拍了拍琉璃的脑袋，声音沉稳，“你要对悟更严厉一点。” “连夜蛾老师也！！” 感受着脑袋上掌心的温度，琉璃点了点头，姑且算是听进去了：“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问道：“这游戏还要继续吗？” “悟也玩高兴了，奖励制的挑战就不继续了，只是作为休闲娱乐的话……” 琉璃将视线转向目光炯炯的秤金次，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要来试一试吗？金次。” “很好！！”被制裁多次的秤金次啪的一下对了一下拳掌，盘坐到了琉璃的对面，“今天一定要见识到你的狂热才行！！什么规则？” 这家伙不知道这游戏吗？ 啊，因为年纪还小吧。 歌姬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具体的玩法和规则，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再度担任了配乐的职责。 “那家伙，就算不适应也有在尝试接受别人啊。” 刚刚还因为秤金次的靠近而上树，现在就能好好跟他对话了。 “日下部也看得出来？” 连不乐意和琉璃相处的同僚都能看得出琉璃的努力，薨星宫那个老奶奶却在知晓一切时，还嘲讽琉璃看不懂人心呢。 “以为我和你们认识了多少年啊，混账东西。” 不过这家伙也双标的让人来气就是了。 夏油杰笑了笑，从硝子手中接过发圈，随手拢起散乱的长发：“津美纪要拜托你了，日下部先生。” “一般来说，这种话应该是家长来说吧，”日下部看了一眼倚在樱花树另一侧的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喂，伏黑，不说点像样的话吗？” 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啊，小孩子们都看着呢。 “啊？” 被喊了一声的伏黑甚尔伸了个懒腰，侧身撑在琉璃的膝盖上，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勉强算是关心的话。 “死了记得收——” 啪。 琉璃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酒杯砸进伏黑甚尔嘴里，小心的瞥了一眼黑脸的夜蛾正道，冷冷道：“找死的时候能离我远点吗？” 要是夜蛾老师算连带责任的账，牵扯到他了该怎么办，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啊！！！输了！！为什么！你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吗？” 拍空的秤金次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碎碎念着可能会让琉璃更有激情的赌博方案。 “赌上别的什么会好点吗？钱？自由？他人？生命？” “钱的话，我试过了，”听到关键词的冥冥举起手，悠悠的叹了口气，“就算赌上所有财产，他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波澜哦~” 具备赚钱能力的人反而意外的放得开手。 五条悟紧随其后，笑嘻嘻的拍了拍秤金次的肩膀：“自由的话，我也试过了，琉璃可是气定神闲的就和我单手对战了，超——级——瞧不起人的哦~” 当然，其他人提出的自由限制他不一定那么轻易同意就是了。 “虽然觉得这个时候我也该说点什么，”放弃奖励挑战的日下部看着把视线移动到自己身上的秤金次，挑眉点破了他的幻想，“你真的觉得这小子在意他人吗？” 别做这种美梦，快点认清现实吧。 这薄情的小子再怎么努力接受他人，被划入保护圈的人员也不会再有变化了。 “生命的赌博就稍微暧昧了点，”七海建人看着抱着秤金次衣服的星绮罗罗，仍对这个孩子上头就脱衣的行为感到不解，“秤君应该是知道家入先生身体状态的。” 和天与束缚玩拉锯战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赌命的胆量。 “就不能有点，有点难以割舍的——” 秤金次一愣，突然把视线转移到了不知何时放下酒瓶的硝子身上。 有啊，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的，为此狂热也为此不顾一切的。 “小金，想看琉璃的狂热倒是没什么关系……”夏油杰为难的托起脸颊，笑得平和而温柔，“找死就不太合适了吧？” 吐出酒杯的伏黑甚尔挑了挑眉，反而鼓励起了秤金次：“我觉得可行，你去试试吧。” 多半会是一场好戏。 “伏黑，别怂恿小孩子。” 真动手了该怎么办，拦下发疯的琉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秤金次：…… 除了冷酷和杀意之外，这个冰块就没点什么其他情绪吗？ 察觉到对话中少了主人公的歌姬疑惑的抬起头，搜寻着琉璃的身影。 而后，在几个眨眼间，张望着人群的歌姬看到了一个让她不自觉屏息的画面。 一个少年在沉睡。 在樱花纷扬的微风中，在树荫透过的一点阳光里，少年依偎在不甚平整的树干上。 堪堪盖过颈边的棕发被卡在带着红色菱形宝石的耳垂之后，微卷的浓密睫毛随着光影的交错轻轻颤动。 微风拂动，掀起了少年低垂的刘海，露出了耀眼的泪痣和微微张开的红唇，他搭在腰间的手纤细又修长，胳膊下的胸膛因平缓有力的呼吸而起伏，显出躯体的活力与蓬勃的生机。 听到气声的提醒，硝子侧过脑袋，顺着好友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被歌姬用手机记录下的影像。 他曾是惨白的模样，他现已不是苍白的模样。 不符合年龄的外表本该是最稳定的状态，未见异常的身体数据本应代表着健康。 可在粉色的樱瓣间，在层叠的外套间，在笑谈与轻语中，一个少年在酣眠。 第156章 新生入学 四月，霓虹的开学季。 在短暂而又欢闹的赏樱会之后，正如闲谈和告别时提到过的一样，托儿所正式进入了解散程序当中。 其实，即便没有灰原雄的调职和孩子们的入学，抓捕并借原定儿童实验室审问里梅一事，也已经触到了高层的容忍线。 毕竟托儿所最初是在琉璃和夜蛾正道算计中得以成立，在摇钱树琉璃不再归属御三家的现在，高层自然不可能容忍这个本就不符合规定的建筑继续留存在高专。 托儿所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全靠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强硬，但现在也没有继续留存它的必要了。 按照琉璃的话说，腐朽的烂木头也会偶尔想找点麻烦，总要给他们个台阶下。 在孩子们和灰原搬家的第二天，高层派来的物业人员，就以惊人的速度，铲平了那个充满着温馨回忆的孩子们的小家。 在感性的灰原雄与孩子们痛哭流涕间，托儿所的前股东们已经手脚麻利的将这个违章建筑存在至今曾敲诈……曾从高层那边索取过的资金细则全部销毁。 还借着琉璃对虎杖悠仁、禅院真希、禅院真依以及伏黑惠的检验报告，反咬一口前来调查的财务人员，成功敲……捞回了一笔赔偿金。 而后，一级术师的七海建人以及特级术师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在迎新生的重要日子里，被气急败坏的高层送出去执行指名任务了。 情况特殊如有实力却无称号的伏黑甚尔，和有实力且有职位的夜蛾正道，则是被塞了一堆文件类任务绊住了脚步。 出于对反转和延缓两大辅助术式持有者不具备前线战力的考虑，没打算放过任何人的高层在万般纠结之后，总算说服了自己，让两个非前线术师负责迎新生，勉强可以算是加大工作量的惩罚。 但这些独属于高专主力人员的情报，乙骨忧太并没有渠道去了解。 他正处在新生常有的困境当中，难以迈出前行的脚步。 “迷路了啊……” 高专，真大啊。 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只说今天术师们可能会被派出执行任务，没说接待人员也一个都不在啊……这可怎么办？ “棘去过宿舍了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乙骨忧太身后的拐角处传来，引得还打算继续探索的少年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缩在了墙壁之后，探出好奇的脑袋。 “鲑鱼！” 乙骨忧太打量的看着那个白发紫眸的少年，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是同龄人吧？ 为什么要说食物的名称？ “那我就不带路了，新生的测验会稍微延后一些，你可以先去找熊猫，让他带你熟悉一下基础设施。” 这个是棕发棕眸啊，也是同期生吗？ 话说，他们两个是在对话吗？ 难道那个食物是什么神秘的暗语？？ 高专，好神秘！ “鲑鱼鲑鱼，”紫眸的少年扯了扯衣领，突然往乙骨忧太的方向看了一眼，“明太子？” 咦？ 乙骨忧太迅速躲开那个随意一瞥的视线，有些紧张的扶了扶胸口。 被发现了？ 他应该已经在米盖尔先生的训练下，学会了很好的隐藏气息才对啊？ “没事，应该是同期。” 因为视线的原因，乙骨忧太并未看到那个棕发少年的表情，但他仍在那个冷淡地声音中理解到了自己的现状。 真的被发现了？ 两个人都？！ “金枪鱼蛋黄酱！” “没关系，棘先去找熊猫吧，他那边还有位你没见过的同伴，可以先去熟悉一下。” “大芥？” “嗯，应该是杰和悟以前提到过的‘另一位’死刑改缓刑的术师。” “鲑鱼鲑鱼！” “去吧。” 越听越紧张的乙骨忧太，踌躇的伸脚又收回，反反复复。 啊啊啊，他们在聊什么啊？！一句都听不懂啊！！ 这一会怎么冒出这么多听不懂的名词啊！？ 但是是同期没错吧？ 那个让人在意的熊猫，也是同期的同伴没错吧？ 是认识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的人没错吧？ 知道他死刑……为什么会知道他被判刑啊！？ 乙骨忧太疯狂抓头发揉脑袋的举动停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咦，说起来，夏油老师说，有一位虽然瘦弱但是非常靠谱又温柔的人会来接他，难道就是这位吗？ 嗯，问一问吧！ 既然知道他的情况，应该是来接他的人！ 就在乙骨忧太彻底下定决心冲出掩体的一瞬间，那个刚刚还离他十米远的冷淡声音从他身后出现了。 “名字？” “啊啊啊啊啊——！！乙骨忧太！！对不起！！谢谢！！” 不对……他在说什么啊！？！ “乙骨君……” 被冷淡过头的态度吓到的乙骨忧太，条件反射的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忧太就可以了！！不知名的同期大人！” 完了啊，这下可怎么办啊？ 因为怕遇到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说的琉璃大人，他已经因为紧张到莫名其妙的地步了。 这下这位前辈的同期…同期的前辈？看起来很酷的同期？ 总之，这位明显处在主场的同龄人肯定要被他吓到，直接怒斥或者嫌弃—— “……乙骨君，冷静下来。” 那接连遭遇几次声波冲击的棕发少年抬起手，安抚的拍了拍乙骨忧太低垂着的脑袋，声音一如刚才的冷淡。 少年开口的一瞬间，紧张不已的乙骨忧太就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安定了下来。 乙骨忧太眨眨眼睛，有些困惑的抬头看向那双平静的琥珀色眸子：“是……给您添麻烦了。” 咦？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或者说是冷静到极点的情绪吗？ 为什么？ 这个人现在的情绪，和刚才与另外一位同期说话时的情绪，是一模一样的。 一点波动没有。 “抱歉，今天情况比较特殊，非术师的工作人员收到了紧急召集的命令，现在高专没什么人可以引路……跟我来吧，带你去宿舍。” 少年转过身，对着乙骨忧太抬了抬手，示意他跟上脚步。 “好的……”仍有些困惑的乙骨忧太连忙起身，落后半步，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瘦弱，温柔，又靠谱。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和夏油老师描述一致的人，乙骨忧太摸了摸颈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总说，他入学了就会交到朋友，这种话指代的竟然是，让“可能成为朋友的人”直接来接他！ 他们对训练后的他是不是太放心了点…… 不过，这个人的情绪…… 乙骨忧太困惑的眨着眼睛，小声的开了口：“那个，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讲。” “您曾遭遇过什么巨大的变故吗？”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有些困惑的瞥了乙骨忧太一眼，似乎是未能理解这突兀的疑问。 乙骨忧太一呆，连忙慌乱地摆手：“啊，抱歉！我不是恶意……” 糟了，这种好似对他人过去恶意揣测的话语，不该就这么脱口而出的！ 夏油老师明明都教过他了……啊，真是的。 “对情绪，”棕发的少年收回视线，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询问道，“有异常敏锐的感知力吗？” “……咦？是的，是这样没错——为什么能看得出来？” 乙骨忧太好奇的跟上那个情绪在短时间内从困惑转为平静的少年，仍对他那半秒间就消失的情绪感到不可思议。 里香还活着的时候，乙骨忧太曾是个粗枝大叶的孩子。 不知晓家人对他不甚关心的态度，不明白里香生气的理由，也不知晓医生护士是怎么看待幼年总在一起的两人的。 但里香不在了。 没有人再帮着乙骨忧太圆滑的处理和家人的关系，没有人耐心的教导乙骨忧太该怎么哄一个女孩子开心，也没有人在暗中处理那些本就不明显的恶意。 与此相对的，乙骨忧太在身上诅咒气息不稳定的波动中，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和他人的情绪变化会让里香多么在意和忧心。 而让乙骨忧太察觉到这一点的，是同样敏锐却格外温柔的夏油杰。 那位老师知晓自身具备的较强共情能力，也明确理解诅咒与负面情绪的关系，曾给乙骨忧太详细的讲解过情绪和诅咒的关系，并让有意识控制情绪的乙骨忧太多和里香聊聊天。 五条老师说，在咒术界这个认为所有诅咒都需要被祓除的世界里，会说出“被诅咒的术师要和诅咒多聊聊”这种话语的怪人，只有两人而已。 乙骨忧太没听明白。 但他照做了。 然后，里香察觉到了他的努力，并用两位老师都看不出的不知名方法，将自身对情绪感知的能力共享给了乙骨忧太。 这个少年所说的，乙骨忧太对情绪有异常敏锐的感知力这一说法，其实是不准确的。 正确的说法是，有里香陪伴的忧太，可以感知到他人表面下的情绪。 “我并非是遭遇重大变故产生的心理障碍。” 少年并未回答乙骨忧太的问题，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自身的情况。 “只是天生有缺。” 好安静的情绪…… 像是阴而无光的天空，像是无风时静止的湖面，在狂风莅临之前，未见云的形状，也不见波纹的回荡。 乙骨忧太张了张嘴，直觉少年不需要安慰，但又不知如何如何回应这平静地陈述，在几秒的纠结后，他放弃了这个话题。 “那个，我的情况，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对您透露多少？” “透露了多少……”面无表情的少年看了一眼乙骨忧太，斟酌了一下词句，“出身宫城、被诅咒、接近特级、情况特殊、藏身于业镜？” ……这不是几乎全都知道吗？ 五条老师不是说在正式入学之前他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吗？ 等下，夏油老师似乎说过来接他的人是知道一定情况的。 因为这个接待人被两位老师委托了调查他的任务，那似乎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嗯，那就说的通了。 “没想到会被调查到这个份上……”乙骨忧太伸手扶过颈边的戒指，放松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是辛苦您了。” 应两位老师要求隐瞒到现在，真的是太难了。 总算，遇到了知晓他情况的同伴。 少年瞥了一眼乙骨忧太的手指下的戒指，声音冷淡：“诅咒……是恋人吗？” “是的，啊，资料上可能看不出来吧？”乙骨忧太弯起眼睛，将另外一只手握在了腰侧的长刀上，“我和里香，曾约好长大后要结婚的呢，但是结果，却是我目睹了她的车祸现场。” 乙骨忧太眷恋的看着手中的两个承载里香的物件，露出一个带着忧伤的笑容。 “在那种情况下，说着小时候的约定，然后因为爱与喜欢，重生成为，诅咒……很不可思议吧？真的，如果死去的是我该多好……” 一直听着乙骨忧太讲话的少年停下脚步，在短瞬的沉默后，喃喃地出声：“……爱的，诅咒？”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乙骨忧太一停，有些慌张的抬起头，紧张的开始为自己的话打补丁。 “啊！虽然五条老师说，爱的定义每个人不同，有可能里香对我的爱和他人是不同的才导致这种结果……” 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对初次见面的人说了这么多，是因为太久未曾有过对他态度如此平淡的同龄人吗？ “但是夏油老师又说，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很有可能和小时候的约定也有关系，成因是无法确定的……” 不可否认的是，少年冷淡的、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态度给一直紧张心理的乙骨忧太带来了很多安全感。 被当作倾诉对象的少年，没有因为乙骨忧太的怯懦而变得凌厉和高高在上，也没有因为他的冒犯和大喊大叫失去冷静，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他。 “不过教导我的米盖尔先生又说这样的情况是极少见的所以我要谨慎的控制……” 就好像是，少年的外表下，装着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灵魂一样。 乙骨忧太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咦？ 欣喜的情绪？ 乙骨忧太看着停步转身的、面无表情的少年，困惑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有说过什么……让这位“同期”心情愉悦的话语吗？ 第157章 触底反弹 “啊嘞？”五条悟看了一眼停在脚边的车，诧异的挑了挑眉，“你怎么会来这里？” 从轿车上下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给五条悟打开车门，犹犹豫豫的开口：“说来话长，其实……” “啊，那别说了，”听到让人兴致全无的开头，五条悟从栏杆上跳了下来，随手将拨号键按下，直接钻入了加宽的后座，“开车，我正在给杰打电话呢。” 哼哼，又是他率先完成任务，这下杰总该乖乖认输了吧。 哦！接通了！ “摩西摩西~杰亲？” “那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悟。” 夏油杰伸手从店员手里接过鼓鼓囊囊的纸袋，微笑着对有些脸红的店员点点头，离开了队伍长过十米的甜品店。 “结束了嘛？结束了嘛？伟大的gojoseisei已经结束了哦？” “你是指什么？” 看到逆着人群冲着自己招手的辅助监督，夏油杰靠近那位被挤得站立不稳的女士，将带给悟的甜品放在了那个没拿车钥匙的手中，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护着辅助监督离开了人群。 “杰亲，装傻可不行哦，说好的速度比拼，输的人要学小狗叫，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但是悟，我们是平局哦？” 五条悟眉毛一挑，将手机调成外放，手指飞速点过屏幕，煞有其事的开始复盘。 “那群烂橘子们，在短短两天内一共扔来了七个任务，四个祓除三个调查，对吧？” “嗯哼。” “然后我们约好各选三个，从共同解决的距离最远的那个任务地点启程，以电话为信号，比赛完成任务的速度。” “是呢。” “那么，给你打了两个电话的我，是理所当然的胜者吧！叫两声听听呀，杰狗狗？” “悟，上一个电话中我应该也说过了，”夏油杰叹了口气，将车窗落下，看着疾驰掠过的风景，“你虽然很快就祓除了诅咒，但是因没放帐而引起人群骚乱的不负责行为，是不能算作胜利的。” “干嘛啊！那不能算是我的错误吧！” “‘因为人少所以直接一发解决了，但诅咒的消失被试胆大会的人撞见了’这种理由，是不可以蒙混过关的哦？” 五条悟撇撇嘴，整个人往下一缩，膝盖就顶到了正副驾驶的椅背上。 “但杰那个时候，不也遇到了意外情况嘛？” “是啊，七海和我的任务重叠，比我先一步赶到了现场，”夏油杰将蓝牙连上耳机，暂时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看来那群老人们真是气昏头了，给普通任务加紧急标签不说，还重复派遣术师。” “真好啊，硝子和琉璃不用外出执行任务，也不会被牵连。” “那个，关于这个……” 五条悟瞥了一眼试图插嘴的司机，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语：“伊地知闭嘴。” “……是。” “伊地知？”夏油杰一愣，放下翘起的腿，严肃而又困惑的问，“等等，悟，伊地知在你那里吗？” 为什么伊地知会在悟那里？ “哎？”五条悟眨眨眼睛，看向了开车的西装男人，“在的哦，刚刚才来接我，我今天都说过不用配备辅助监督了来着……” 怎么了？ 扬声器中，夏油杰急切又疑惑的声音再度传来：“伊地知？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在高专迎接和引导忧太入学吗？” 嗯？？？ 五条悟眯起眼睛，将手机举到了两个驾驶座的空挡中，上下晃了晃：“伊地知君？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看到五条悟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释放着压力，伊地知洁高欲哭无泪的说，“今天早上，在两位先生和七海先生离开之后，高层对高专的大部分辅助人员下达了紧急召集命令，在收缴了所有人的手机后，宣布开展了一个奇怪的模拟特训。” 他明明刚来就想报告情况的，但五条先生根本不让他说话啊！ “训练的具体内容是，被召集的辅助人员需要在不具备联络手段的情况下，依靠非术师和窗寻找到具备战斗能力的术师，并通过术师和夜蛾先生取得联系。” 然后伊地知凭借着对五条悟的熟悉和与窗建立的友好关系，迅速、准确的通过五条悟祓除诅咒时引起的骚乱，找到了这位任性妄为的特级术师。 五条悟目瞪口呆的听完伊地知洁高简短的解释，将胳膊撑在了副驾驶的椅子上：“喂，杰，你听到了吗？老子是不是很棒？” 凭借嚣张的行事风格和平日对伊地知的压榨，让本就是辅助监督榜样的伊地知洁高成为了模拟特训的超级胜者，他简直棒极了好吧！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没有被五条悟带跑：“唔，那如果高专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都被抽调走了，现在是谁在，接待，新生……？” ……不是吧？ 伊地知洁高抿了抿唇，眼睛直视前方，有些不确定的说：“多半，是家入先生和家入小姐负责的。” 再怎么离开前线，伊地知洁高也是那个天才家入琉璃的后辈，他曾在高专的生活中，看到过许多次家入琉璃的推理，也从七海建人那里听到过相对详细的分析。 哪怕是普通人，和天才共同生活的几年间，思维模式也会被催赶着进化。 只单说伊地知能看到的，这看似磨练的模拟特训实际目的，和非战斗人员是否具备应对能力并无太大关系。 第一层，撤走高专的非战斗人员，让本就因术师执行任务而半空的高专，陷入到难以正常运转的负荷状态； 第二层，给高专的夜蛾正道下达对模拟特训的监察任务，将多名术师和辅助监督的消息发送至夜蛾正道手中，干扰其工作进度，使其无法轻易脱身； 第三层，在此情景下，被留在高专负责接待的家入先生和家入小姐，将承担新生入学期间所有可能会出现的事故责任。 这其中，最麻烦的就是第三条。 “……抱歉，夏油先生，”伊地知洁高将车速提到限速上限，有些焦躁的咬住下唇，“我没能来得及联系乙骨忧太，让其避开家入先生。” 高层做出这种安排，是不是想让那不算稳定的特级孩童，去伤害家入前辈们呢？ 之前夏油先生让他去接乙骨忧太避开家入先生，是不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呢？ 然而，和焦虑琉璃实力的伊地知洁高不同，两位特级在别的层面上对现状感到头痛。 五条悟伸手摁上车门的解锁按钮，在高速上打开了疾行车辆的车门：“伊地知，你先回去吧，我去抄个近道。” “哎？等等……五条先生？！” 在这里吗？！在时速140的情况下跳车吗？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下车走向空旷无人的地方，给五条悟发送了自己的坐标，在辅助监督困惑的阻拦中摆了摆手，示意她自行回到高专。 “悟，动静别太大。” “就算你这么说……” 话筒中，随着伊地知的尖叫声和呼啸的风声突然归于寂静，五条悟轻佻懒散的声音出现在了夏油杰的正上空。 “杰很担心的吧？” 因为琉璃的悬赏仍然在诅咒师网络上高居榜首，业镜成员又不是全部都可以信任等原因，贸然泄露琉璃的外貌特征，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出于规避暗中的危险，和杜绝乙骨忧太的好奇心等多方面的考虑，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未对乙骨忧太描述或展示过琉璃的外貌。 而巧合的是，乙骨忧太，那个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藏匿许久的孩子，也并未有任何的照片传入高专或暗网。 也就是说这俩人，很有可能会在不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见面，然后敏感怯懦的忧太，一定会被冷静理性的琉璃看透。 那曾是他们最不期待的状况。 夏油杰意外的看向五条悟，似乎有些不理解他这个把自己单独摘出去的话语：“……你，不会是觉得那样也能接受吧？” 什么叫他很担心，最开始为此担心的，是悟才对吧？ “哎呀？”五条悟眨眨眼睛，在半空对夏油杰伸出手，饶有兴致的挑眉，“只有我吗？” 杰的语气，明显变了吧。 夏油杰定定地看了五条悟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 啊……这样啊，在目睹琉璃身体恶化的这几年，他们，都已经扭曲成这番模样了吗？ “悟，不行的，”夏油杰握住五条悟的手，微微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看不出半点开心的笑容，“不行的。” 就这么放任琉璃……就这么和琉璃一起错下去，是不行的。 他们不去拦住琉璃的话，他们没能拦住琉璃的话，琉璃会在无知无觉中伤害到那个他最爱，也最爱他的人。 五条悟抿了抿唇，拽起了仍在地面上的夏油杰，发动了无下限的能力。 “……我知道的。” 五条悟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觉得诅咒的形态也可以接受，也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即便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但仍然选择维持仅存的理性，将最初的选择贯彻到底。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或者说，琉璃的时间不多了。 赏花宴后，琉璃睡了整整一周之久。 和上次同样，六眼下，琉璃的咒力和术式刻印运转正常，医疗器械检测的数值和硝子用反转术式探查的身体状况也都是稳定的。 但他就是醒不来。 就如同琉璃未曾停止过对自身健康状态的关注一样，天与束缚也未曾放弃过对琉璃身体的觊觎。 六眼和反转术式无法探查出问题的情况，有且仅有一个。 不知晓来源也不知晓治愈方法的疾病，自然也没办法判断症状。 解释完这件事的硝子，浅笑盈盈的将所有人送离了医务室，哼着歌给睡着的人扎上了营养针。 好似在意琉璃状态的其他人，才是忧心琉璃的亲属一样。 ……说到底，咒术界的人本不该这么执着于一名同伴的生死。 积攒和利用负面能量的术师，时时刻刻都在被哀伤与痛苦洗礼着。 能混出名堂的术师，都无一例外的有着苦中作乐的基础思想，并将其对他人的接受底线不断拉低，使得自身对负面情绪的承受能力变强，最终达到一个将疯未疯的阈值极端，活跃在哀恸和悲伤的海洋中，扬起引领他人或者取悦自己的风帆。 可让身边人意识到生命脆弱的琉璃，却不是因为他易病的身体，或是对存活过分执着的态度。 而是因为琉璃比术师更极端的，对于生命本身的漠视。 对于咒术师来说，死亡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曾经相伴现已不在的队友，代表着着敌人的等级、诅咒的能力情报、心中空落的一片，以及再也无法增添的回忆碎片。 可对于琉璃来说，死亡，只是携带着情报的尸体而已。 他看待现实的角度太过客观，几乎是以审视的目光掠过经手的每一片草叶。 平等地、漠然地衡量事物的价值。 生命是否具备价值？ 七海建人为此苦恼，伏黑甚尔为此不屑，五条悟只关注既定事实，夏油杰包容着他人与情义。 而后，被琉璃教导的硝子，则是在有限的关注范围内，竭力让自己维持着冷酷与漠然。 将也许具备价值的生命，看做一个携带情报的物件。 ……那种思想，真的是正确的吗？ 任由琉璃成为诅咒，是对生命的亵渎。 是对一直竭力拯救琉璃之人的漠视。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觉察到对方已然扭曲的念想时，就不约而同的再度做出了决断。 不能放任那个人践踏自己的生命。 他会在爱意的诅咒中重生，也会在爱意中诅咒所爱之人。 因为是挚友，所以成为彼此的理性，因为是好友，所以要推着对方不要走错方向。 不行啊，琉璃。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让硝子孤单一人吗？ 你不是因为硝子才升起的对爱的期盼吗？ 既然这样，就别做出那个让所爱之人得不到救赎的选择啊。 两个高挑的身影从高空中坠落，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对着乙骨忧太绽放出笑容的少年身上。 “忧太！从那个人身边离开！！” “硝子！快出来！拦住那个没人性的疯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乙骨忧太疑惑的抬起脑袋，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到一个微凉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忧太君，看我。” 从见面至今，第一次展露笑颜的少年捧住了眼前错愕的面容，微微弯起的琥珀色眸子下，惑眼的泪痣和颊侧的鲜红耳钉勾着乙骨忧太的目光。 “你可以为了我，和里香一起爱上我吗？” ……？ 咦？ 不是，等等，咦咦咦——？？？ 第158章 他人不过是达成目的的道具而已 初次见面之时，琉璃就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 一个档案保密的新生、竭力压制也无法掩盖的诅咒气息、虎杖悠仁曾打来的电话、没有报备从业镜晚归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以及那个被笨拙遮掩的，不是第一次处理死刑的经验说法。 夏油杰和五条悟曾保护和遮掩的孩子，名为乙骨忧太。 这个被诅咒的孩子到底特殊在哪里呢？ 琉璃平静地将乙骨忧太不自觉触碰颈上戒指项链、提到悟和杰时亮起的眼睛、和小心翼翼试探他是否知晓情报时，不自觉抿唇等一系列小动作，全部收入了眼底。 乙骨忧太是异常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身负诅咒的孩童，并没有特殊到需要两位特级将他遮遮掩掩的地步。 ……不是作为“可能会让琉璃受伤的存在”被掩藏，而是作为“可能被琉璃贪图的存在”被保护吗？ 一个被诅咒的孩子，为什么会被他贪图？ 悟和杰应该没有将他视为没人性的恶魔才对。 而后，琉璃从乙骨忧太的口中的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哈……爱的诅咒？ 这种东西是可以存在的吗？ 琉璃盯着那个慌乱解释的少年，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不……实例已经在眼前了不是吗？ 琉璃比夏油杰和五条悟更快的意识到了乙骨忧太的特殊。 过咒怨灵，和普通的诅咒是不一样的。 虽然咒术界中，对过咒怨灵给出的解释是“对某个特定人物有执念”。 但是，过咒怨灵在现存咒术古籍中的最早记载，是在术师盛行时代中的国家级战场上。 民众与士兵对于敌方“千人斩”的畏惧，使得敌军最骁勇善战的将领死于暴毙，后被术师发现其死于负能量的诅咒，才有的过咒怨灵和被咒者这两种概念的提出。 而在非战时的和平时代里，很难再有大规模的怨念会集中到某一特定人物身上的情况。 可乙骨忧太出现了。 琉璃瞥了一眼降落的两人，伸手扶上那个被转移注意的孩子，将他的视线拉回自己身上，扬起了一个欣喜的、带着贪欲的笑容。 无需怀疑！ 特级过咒怨灵的里香和被咒者的乙骨忧太，是不可复刻的特殊案例！ 他们其中，必然有至少一人具备非同一般的术师血脉！ “忧太君，看我。” 悟和杰应该有调查过他们的身世背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为什么里香和乙骨忧太会呈现这种共存关系了吧。 到底是一个人的血脉特殊，还是两个人……遗憾的是，即便知晓了结果，从乙骨忧太的阐述来看，这两个孩子多半是不能被分离开来对待的，他们的情感、身心，都已经纠葛在一起，单纯的讨某一人欢心，是不可能实现的。 琉璃弯起眼睛，像是蛊惑一般紧盯着那个错愕的男孩，没有任何羞耻心的，抛出了一个明显不符合正常社会道德观念的话语。 那么，该怎么样让家入琉璃这个存在，被血脉特殊的被咒者或过咒怨灵诅咒，实现琉璃转生为有自我意识的特级咒灵这一目的呢？ “你可以为了我，和里香一起爱上我吗？” 当然是，用别的方式，加入到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当中。 乙骨忧太刚刚的解释中提到过，里香成为诅咒需要具备的条件，是复杂且不确定的。 那让他再经历一次比幼年时更强烈的情绪不就好了吗？ 只是复刻一个刻骨铭心的悲剧而已，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琉璃上前一步，拉近了自己手中所捧脸颊的距离，几乎和乙骨忧太呼吸相闻。 不需要取代里香的位置，只要让也许特殊的乙骨忧太和里香一同爱上他，然后再在最爱他的时候失去他就好了。 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那双因为惊讶而放大的孔雀蓝色的瞳孔，冰冷的、却又带着贪恋的，注视着乙骨忧太，和那个借着乙骨忧太的视野观察着外界的里香。 ……这样就好。 他人不过是帮他达成目的的道具而已。 只要走这条路，琉璃就不需要去算计他爱着的人们。 “不，等……！” 被意料之外的话语冲击到的乙骨忧太脸色迅速涨红，也不知是被琉璃毫无羞耻心的靠近惊到了，还是被这过分蔑视道德的表白话语惊到了。 “我、你……” 他该怎么回应才好？！他该回应吗？！ 两位老师似乎让他远离这位少年，他该照做吗？ 糟糕，里香好像激动起来了，是生气吗？ 要快点后退才行，不能伤害到这位同期…不，等等……怎么感觉不止是生气啊！ 乙骨忧太，在察觉到里香传给他、和他重合的，那无措、愤怒和羞耻等多种情绪交杂的情感中，仓皇地大喊出声。 “我和里香是！纯爱！！” 怎么能……这个人……！ 什么啊！！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哪有人一上来就表……不是，这不是重点，为什么会喜欢……不对，他应该关注什么啊！！ 在误以为是同期的少年人的表白下；在听到后方上空两位老师的喊声时，在里香短瞬间传给他的强烈且复杂的情绪中。 乙骨忧太，宕机了。 同样被琉璃的话语惊到，落地就是一个趔趄的夏油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面前，眼疾手快地捂住朝着乙骨忧太更近一步，还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琉璃。 不容置疑的把人推离乙骨忧太的视线，直接给琉璃按在了廊柱上。 “琉璃！！”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那是想干什么！ “忧太才十五岁！！而且你明知道他有女朋友！” 虽然早就知道琉璃的道德观念低下，也知晓这人对情感的理解和他人差异甚大，但夏油杰还是被琉璃出人意料的话语气到了。 被捂住下半张脸的琉璃将锁定在乙骨忧太身上的视线收回，缓慢的定格在了夏油杰的身上，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仨字。 那咋了？ “琉璃！！！”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弯腰拍了拍害臊地整个人都在地上蹲成一个团子的乙骨忧太，憋了半天，安慰没说出来半句，笑声先跑出来了。 “……噗，那个，忧太，你没事吧……噗！” 不行，不能笑，杰把杀气都对准我了，要冷静。 “五条老师，”听到熟悉的声音，乙骨忧太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捂着脸上仍未褪下的温度，没能摸清现在的状况，“那位阁下，就是您曾提到过的琉璃大人吗？” 乙骨忧太听到夏油杰的吼声了。 但是听到了以后，他更加崩溃了。 为什么啊？ 他不是因为情况特殊，需要回避琉璃大人，避免那位病弱的老师们的哥哥产生想被诅咒的念想，才在业镜生活到现在的吗？ 为什么那位琉璃大人不是他想象的兄长模样，而是以同龄人的身份出现在他身旁啊？ 实际应该来接他的人是谁啊？ 既然保密了，为什么琉璃大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晓了他这么多信息啊？ 以及……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啊…… 笑得直不起腰的五条悟在夏油杰抽空瞥过来的怒瞪下，在接连咳嗽几声后，总算能正常的说话了。 “嗯，对，他就是琉璃，形体模样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解释。原定计划出现了点意外，才导致了现在这种……总之，先解决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哎呀，琉璃的思考回路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只走捷径啊。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上前拍了拍被琉璃发言冲击的手都有些颤抖的夏油杰。 “杰，应该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件事，关于忧太和里香的血脉。”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也算是个好事吧？ 因为意识到了乙骨忧太的不可复刻，琉璃没有做出他和杰曾心存不安的最糟糕选择，而是选择了…选择了……？ 选择了道德层面上来说最糟糕的方案？ 噗。 “啊，血脉问题……” 夏油杰从三观的冲击中回神，在身下人无辜的目光中，放下了捂着琉璃嘴巴的手，转而按在了那个鲜红耳钉后的廊柱上，疲惫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那也说不通……琉璃，你冷静下来，那过分离谱的发言未免也太……” 完了啊，这种情感教育问题，好像和琉璃说不通啊？ “我很冷静。” 果然，靠在廊柱上的少年抱起胳膊，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毫无波澜的再次吐出了逆天发言。 “我可以当第三者。” 爱情的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少年喜欢的赤诚？ 那种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乙骨忧太涨红着脸，迅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不……请容我拒绝！！里香也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要笑翻了。 夏油杰：…… 啊……棘手。 他这是铁了心的要把乙骨忧太当作一个工具使用了吗？ 夏油杰瞥了一眼笑得夸张但明显站在保护乙骨忧太位置的五条悟，明白了他的挚友已经和他想到了同样一件事情上。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有些气愤，有些难过，又有些微妙的开心。 和他们一直以来的担心不同，琉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身边人去用爱来诅咒自己。 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不在乎他人的琉璃对情爱的态度非常宽容，既无所谓世俗的束缚，也不搭理常规的道德伦理。 可同样的，如果琉璃选择用这种方式去算计他人，他就不关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心理创伤。 更遗憾的是，乙骨忧太是干净的。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有意的保护下，他一没有出现在高专，二未与硝子有任何联系。 所以，以硝子为基础与他人构建社会联系的琉璃，将乙骨忧太视为完完全全的外人。 乙骨忧太不会对硝子造成威胁，也还没来得及入学高专，和硝子建立基础的师生或者医患关系，是完全独立于琉璃世界之外的存在。 故而，与硝子没有任何纽带的乙骨忧太和里香，会被作为一个方便琉璃转生成为诅咒的便利道具利用，然后处理掉。 夏油杰垂下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劝起才好。 从夜蛾正道的曾讲述的过去就能看得出来，在与他们相识相知之前，琉璃曾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可能现在也是一样，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们目不可及的地方，琉璃可能利用过很多也许无辜的人们。 在去选择会让亲近之人伤心的手段之前，利用他人来达成目的，是琉璃认定的最优解。 “琉璃，忧太的消息虽然还没出来，但是祈本里香是普通人哦~” 不知何时停下狂笑的五条悟上前两步，笑嘻嘻的揉了揉琉璃的脑袋。 别这么执着。 不是还有不是血脉，而是其他因素造就的可能吗？ “那个！” 同样缓过神来的乙骨忧太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那个被两位老师围住的身影。 “虽然我不太明白血脉的事情……但是琉璃大人，里香和我会变成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有‘相互喜欢’这一前提的！” 琉璃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个被两个好友护在身后的少年，并没有对他的见解发表什么评价。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是！”乙骨忧太抿抿唇，伸手握住颈边的戒指，“您是不可能爱上我和里香的。” 那个笑容，不是对他绽放的。 里香和他感受到的，琉璃大人的情绪，是理智到刻板的冷静，和不带有任何恶意的审视。 虽然他说出了…那种令人……的话！ 但是琉璃大人看待他和里香的目光，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喜恶。 琉璃在的视线乙骨忧太腰边微微颤动的咒具上停了一下，冷淡地问道：“为什么？” 情感不是不稳定和无法预测的存在吗？ 为什么这个孩子可以断言这种事情？ 那个名为里香的诅咒，具备这种能力吗？ 乙骨忧太在三人的视线中紧张的攥紧了衣角，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琉璃大人您，和现在的里香很像。” 就算不被别人诅咒，他的执念也已经可以和咒灵匹敌。 第159章 爱是扭曲的诅咒 “和里香很像？”夏油杰愣了愣，有些困惑的看向身旁的五条悟，“那是什么意思？” 悟没提到过这种事情。 “应该不是指咒力的方面吧？”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那是指……” 乙骨忧太调整着呼吸，似乎是为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感到害羞。 “现在的里香，就、就像是将我捧在、捧在手心里一样，不接受有人伤害我，也不允许他人的觊觎……” 半大的孩子脸色通红的，剖析着自己和青梅恋人的情感，结结巴巴地讲解着自己的推论。 “然后琉璃大人他，手里也有这样的人，并且和里香一样，反感着想要伤害手中人的外界……” 但是和成为诅咒的里香只用恶意面对周围的环境不同，琉璃大人似乎更倾向于漠视一切。 “这也是里香为什么一直没有对琉璃大人产生敌意的原因。” 在业镜的这些年，不是没人尝试过和里香进行沟通。 但无论乙骨忧太怎么友善的对待他人，里香就是谁也不能接受，无差别的、厌恶着所有接近忧太的人类群体。 可遇到琉璃至今，在那句突兀的、引人误会的话语出现之前，里香一直都是平静且稳定的。 她感知到了琉璃和他人的不同，也感知到了琉璃和自己的相似。 所以里香对待那个好似要抢走忧太的发言，传给忧太的情绪，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和羞耻，与几乎扭曲的无措与怜悯。 因为是诅咒，因为爱护着乙骨忧太，里香很少将自身的情绪传给人类躯体的乙骨忧太。 可面对那句引人误会的话语，她却仓皇的想要为琉璃解释什么，或者说，想给自己解释着什么。 不要讨厌他。 不要讨厌我。 他们知道的，他\/她的爱，是扭曲的，是不正常的，可是啊，可是你听我说啊，忧太。 不顾一切算计他人的行为，只是偏执的他们想要陪伴在所爱之人身边，唯一会用手段而已。 他们知晓其中的错误，也甘愿承受被算计之人的怨恨与恶意，但是……但是忧太，里香没有做过你不喜欢的事情！ 那个人！他也不会做出他所爱之人讨厌的事的！ ……忧太，不要讨厌里香\/他！ “没关系的，里香，”乙骨忧太握住那个颤动着的长刀，温柔的安抚着那个无措的恋人，“我知道的。” 如果他和里香站在琉璃大人的立场上，多半也会产生这种疯狂的想法。 但就结果来说，在琉璃被两位特级拦下的现在，里香谅解了琉璃，并怜悯着这个和自己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人类。 这是成为诅咒的里香第一次，对除忧太以外的人展露出相对平和的态度。 然后，这几位关心则乱的大人们，还忽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乙骨忧太看向似乎是理解了什么的三人，谨慎的对自己的话语做出了总结。 “琉璃大人，您是不可能再接受他人的，对吗？” 乙骨忧太并不知晓琉璃（里香）心中的“忧太”是谁。 因为见到过五条悟和夏油杰对琉璃的关注，他也无法确定被琉璃捧在手心中的，到底会有几个人。 但里香传给他的情绪中，琉璃大人是不可能对他产生那种…想法的。 也一定，不会做出违背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意愿的选择！ 琉璃看着那个紧张的孩子和他身后隐隐现出身形的诅咒，沉默了好久，才收回了视线。 “……无聊的闹剧。” “这是在说什么？”五条悟眨眨眼睛，伸手捏了捏琉璃的脸颊，轻佻的笑问，“是说变态哥哥的表白？还是说小小少年的真情流露？” 还是两个一起说的？ 夏油杰拦下五条悟的手，有些无奈地敲了一下这个故意戳别人痛处的挚友：“悟，别闹了。” 从现状来看，似乎是不用担心了？ “抱歉，忧太、里香，我……” 捕捉到余光闪过的一抹白色，琉璃的话语一顿，突然从倚靠的廊柱起身，有些慌乱地向前走了一步。 与此同时，乙骨忧太从那个看往走廊拐角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个让人窒息的重压。 咦？ ……这是，怎么回事？ 这好似陨星的情绪在一瞬之间坠落又消失，激得乙骨忧太下意识地拽住了胸口的衣服，另一手迅速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试图调整那紊乱的心跳和呼吸。 注意到乙骨忧太异常的表现，琉璃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悟、杰，他的入学交给你们了。” “琉璃？” 看着疾步离开的琉璃，乙骨忧太的瞳孔在那骤然降落又突兀撤走的沉重压力中，难以克制的颤动、紧缩，本站在原地的双脚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砰。 一声闷响，引得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侧目，他们意外的看着那个跌坐在地面上的少年，有些困惑的走向乙骨忧太，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已经不见踪影的琉璃。 六眼毫无阻碍地穿过层叠的建筑，精准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咒力波动。 “……是硝子。” 她听到了多少？ 五条悟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想追上离开的人。 “悟，”夏油杰拽住五条悟的衣袖，轻缓地摇了摇头，“别追。” 急促的呼吸声中，乙骨忧太也伸手拽住了五条悟的衣袖。 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少年，睁着有些泛红的眼睛，茫然地询问道：“……琉璃大人在，伤心吗？” 五条悟看着乙骨忧太身上咒力不稳定的波动，看着好似被刺激到的里香在乙骨忧太的压制下，一次次显现又一次次消失。 半晌，才露出了一个轻松懒散的笑容。 “……是啊，毕竟硝子来了嘛。” 乙骨忧太呆呆地看了一眼已经无人的空荡走廊，又看向身前两人面上如出一辙的浅笑，喃喃出声：“只有……那一瞬。” 棕发的少年停下道歉，向前踏出那一步的瞬间。 里香感觉到了那人无意间透出的，一闪而过的怅惘。 好似承载着超越人体极限的重压，好似反复经历的痛苦煎熬，好似无数次燃起希望后的颓然……而后，那个情绪突然消失了。 在两位老师注意到之前，在发现里香察觉到他情绪的一刹那，琉璃大人果断的、没有任何迟疑的，掩藏下了所有的情绪。 然后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的说出了那句冷淡的嘱托。 ……在那短瞬之间，那位大人在想什么？ 飘落着细碎花瓣的回廊另一侧，并肩的两个棕发身影牵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没头没尾的，但是她大概听懂了事件的主题。 “我不能。” “如果哥选择成为诅咒，我也会接受现实的。” 虽然不知道她的诅咒能不能成功，但琉璃做出决断时，应该是有至少七成把握的。 “我不能。” 硝子叹了口气，随手转开打火机：“这是第一次吧，被我撞到你失控的样子。” 被所爱之人诅咒，在死后陪伴在其身边……多么残忍又浪漫的话题啊。 那两个家伙瞒着的竟然是个这么大的事情，也难怪对她也没透露一点消息。 “……嗯。” 正如夏油杰猜想的那样，琉璃曾做出过许多利用他人达成自己目的的举动。 但大多数情况下，琉璃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算好一切。 就像是夜蛾正道曾撞到过的那个意外事件一样，琉璃会预测他会在什么时间点会被拦下；在夜蛾正道没能反应过来的这短瞬中，他能行动到何种地步；以及这个被伤害的人之后应该如何处理等。 可乙骨忧太太特殊了，在完全意外的消息冲击中，琉璃没来得及完成全部的推算。 未能回避赶回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其一。 在两人的注视下强行继续行动是其二。 还有，抛弃所有备用计划，给自己设下局限的其三。 “特殊血脉的问题，真的无法解决吗？” 在爱的诅咒下转生，真的只能靠乙骨忧太和他的小女朋友才能实现吗？ 聪慧如琉璃，真的没有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 硝子了然的点点头，吐出了一团不成形的烟雾：“也就是说，你是有办法实现那个计划的。” 而且，能实现这个计划的，只有，且必须是她本人。 琉璃垂下眼睛，声音低不可闻：“……你知道的，我不想对你说谎。” “抱歉，我们换个话题吧。” 硝子默了默，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对比自己小一轮的人说出那种话，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这次轮到琉璃沉默了。 “……我之后会好好道歉的。” “男女通吃啊，哥。” “…我没想这么多。” “还说要当第三者哎。” “我今天非死不可吗？” “哈哈，抱歉，那你之后记得好好道歉啊。” “嗯，我会的。” 一阵微风吹过，卷着散落在半空的火星和几片不知名的花朵，从同色的琥珀色瞳孔前路过，飘散至偌大的庭院中，翻滚着，转着圈，消失在了林荫交错之间。 在红唇吐出的一个规整的烟圈中，两个距离很近的泪痣在烟雾中被掩盖，又在清风浮动中，在阳光下显现。 慵懒的声音再度打破了这气氛怪异的沉默。 “哥，我……” “抱歉，硝子，”琉璃平静的看着那个领先自己半步的人，目光在她耳垂上的银色月亮上停了一下，轻声说，“让你…让你们产生这种想法，是我的不对。” “……他们也是吗？” 明明那两人阻止的这么起劲。 “嗯，”拽着不肯回头的人转身，琉璃抬手捧住硝子的脸颊，垂眸和她额头相碰，“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原本只是猜测而已。 心思缜密的夏油杰和拥有权势的五条悟，如果他们真的想要藏起一个半大的孩子，本可以做的更加彻底一些。 延迟开学报道，或者让乙骨忧太入学京都高专，甚至直接在业镜进行教育……让他成为战力的同时又不被琉璃看透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可乙骨忧太还是出现在了琉璃的面前。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对事态发展的纵容下，在术师被派遣、辅助监督被紧急召集的一系列巧合中，被抹除一切情报的乙骨忧太，出现在了曾在暗网上引起巨大风波的琉璃面前。 将双方情报遮掩如此彻底的悟和杰，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他们的会面吗？ 被大喊声吸引，早就到达现场听完全程的硝子，为什么没有出面拦截明显失控的他？ 在看到硝子离开的瞬间，在意识到三人都在纵容自己意识到相爱诅咒的存在，并默许他因这一情报做出也许扭曲行动之时。 琉璃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身边的人，正因他对自身生命的漠视，而选择放任他做出明显违背他们意愿的行动。 “连我也没能想到，”少年露出无奈的笑容，伸手碰了一下耳侧鲜红的耳钉，“我竟然也会觉得……活着很累。” 如果不是发觉了乙骨忧太那下意识的动作，他也没这么快意识到自己会产生这种情绪。 听到那带着笑意的冷淡嗓音，棕发的女子垂下眼睛，没有看向面前人：“……人想要逃往相对轻松的地方，是很常见的事情。” 就像是接受化疗的重症患者在百般折磨中，最终选择自我了断一样，硝子可以理解琉璃那一瞬间的失控。 从出生开始，就未曾停止过的病痛；从父母离世开始，就再也无法放下的警惕心；从进入高专开始，就再也没能停下运转的大脑。 数十年来，琉璃生活中只有药和术式刻印从没有断过。 八岁时就背负着活不过十年的诅咒挣扎到了现在，他从幼年开始学习，关注着医学界中的各种风吹草动。 在遇到同类的伏黑甚尔后，他做出过数以万计惊世骇俗但无法发表的研究。 从进入高专开始解剖咒灵后，在七海建人的帮助下，他在高专的研究室里，几乎解剖了几乎所有可以成为治愈身体线索的诅咒，被废弃的副产物比开发的新药都多出了数十倍。 高专的每个人，都曾见识过琉璃工作狂的模样，也多少都给他提供过力所能及的帮助。 说什么贪恋生命，说什么沉迷研究。 硝子牵住琉璃的手指，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一句话未能说出，只能徒劳的咬住下唇，低头埋进了琉璃的怀中。 他最开始只是，想陪她久一点而已，他只是，想看着她长大，想让她能开开心心的生活而已。 已经……足够了。 就算是被琉璃算计，诅咒唯一的兄长成为诅咒；就算他因为束缚的限制，一直沉睡再也无法醒来；就算是再也不努力，就这么普普通通的步入死亡……她都可以接受的。 ……可琉璃不愿了。 “真是戏剧化的发展。” 将社会常态刻在生活习惯的几人做出了最残忍的选择，最没有道德观念的人却因顾忌他人停下了危险的想法。 “就算没有到那两人的程度，我们也已经被爱诅咒了也说不定。” “……笨蛋琉璃。” “哈哈，”琉璃轻笑着扶住将重心放在他身上的硝子，像儿时一样，一下下的拍着那个可爱的女孩，“你们也不遑多让。” “笨蛋琉璃！” “是是……” 第160章 幻梦·盗梦空间 观看正文前请孩子们移步前章作者说。 番外与正文无关联。 可链接前文第66章。 —————— 夏油杰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虐待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小村落里。 可执行任务的人员名单里，只有夏油杰一人，并没有临时增加的辅助人员。 琉璃没有跟上来。 不出意外的，夏油杰独自面对了两个女孩被村落大人们辱骂和厌弃的事实，也看见了女孩们身上过分惨重的伤口。 蔑视非术师的夏油杰，否定这一点的夏油杰，在亲眼目睹了猴子们的胡作非为后，做出了冷酷的选择。 112名村民……112只猴子的死亡。 是夏油杰做出的决断。 ……本该是这样的。 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砸下，穿着常服的夏油杰站在庭院中，在雨幕中看着那个亮着灯的练习室。 可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匆忙的将两个女孩安置好，在高专发现之前回到了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驱使他做出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的？ 而那个本该沉入黑暗的房间，又为什么有光从纸拉门透出？ 哗啦。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训练室的门被拉开了。 夏油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竭力忍下逃跑的欲望。 他这是在做什么？ 白炽灯的灯光从门内泄出，一个披着毛毯的青年从训练室走了出来，平静地跪坐在了回廊上，看向雨中被淋湿的夏油杰。 “夏油君，任务已经做完了吗？” “……做完了。” 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沙哑声音从喉咙中钻出，激得夏油杰肩膀轻颤了一下。 没事的，他的速度很快，消息还没能传回高专。 青年定定的看了那个被雨淋湿的少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来。” “……我没事的，”夏油杰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走廊的侧边，低声的劝着，“你，别太靠近我，会着凉……” 视野暗了下来。 夏油杰愣了愣，看着将毛毯罩在自己头上的青年：“你别……” 砰。 在青年扯着毛毯的力道中，夏油杰仓促的前进了一步，单腿跪在了回廊上，脱离了那不间断地、砸向自己的雨滴。 ……这人，总在奇怪的地方非常不讲理。 夏油杰垂下眼睛，看着用毛毯揉搓着自己头发的青年，在他专注的琥珀色的眸子中，有些疲惫的，将手撑在了青年的身侧。 在这一如既往的亲昵交互中，夏油杰将身体微微后撤，制止身上的水滴滴落在琉璃身上。 于是，倾身的少年与跪坐的青年之间，被留出了一大块空荡。 他们待在庭院中的雨与和室泄出的光之间，克制的将彼此的距离维持在咫尺之外。 像是隔了一层，无法打破的，厚厚的障壁。 一阵不轻不重的风雨掠过，夏油杰从思绪中回神，后知后觉的嗅到了琉璃衣服上的洗衣液香气，轻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好了，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他该走了。 就这样就好，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随便找个理由离…… “夏油君，”似是察觉到面前人的想法，琉璃侧了侧头，仰视着露出笑容的夏油杰，冷淡地问，“你杀了多少人？” 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告别咽下，夏油杰僵硬的看着那双平静地琥珀色眸子，哑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以确定，屠村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高专。 “别担心，高专还没收到消息……我只是，对杀害行为比较敏锐而已。” 琉璃放下手中攥着的毛毯，将双手覆盖在了夏油杰撑在身侧的带着雨水的掌背上，抬头，凑近了那个回避自己视线的少年。 “你洗了多少次澡？” 血迹清洗干净了吗？ “换了多少套衣服？” 血腥味还能闻到吗？ “这两天有睡着过吗？” 闭上眼睛能不能看得到被害者的惨状？ “耳朵有清净过吗？” 惨叫与哭泣的声音消失了吗？ 每问一个问题，琉璃的手指就会变换一次位置，他扶过夏油杰的手，碰过他胸膛湿透的衣襟，掠过他的眼睛，最后，盖在了他带着黑色耳饰的耳朵上。 夏油杰猩红的眼睛盯着那个平静的戳破所有表象的青年，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理智。 “……别说了。” 琉璃平静地看着那个颤抖的少年，将手指从夏油杰的耳朵上放下，缓慢的勾在夏油杰温热的脖颈上，将那个倔强的少年按在了颈窝里。 “要逃吗？” 那个人的手永远都是冰凉的。 可他的颈边却总是温暖的，带着洗衣液的香气，和浅浅的药味，与几乎淡到闻不到的茶香。 夏油杰呜咽着将眼睛隐在黑暗中，避开了室内刺目的光芒，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那群非术师，将术师的孩子视为异端，将她们囚禁了起来。” “普通人的恶意。” “两个和惠差不多大的女孩，身上全是血迹和伤痕。” “无辜的孩子。” “可她们只是想帮助村民躲开诅咒的伤害而已。” “嗯。” “他们只是一群未被教化的猴子。” “除了产生恶意和诅咒，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这个世界只存在术师的话，诅咒就不会再出现了。” “这是我的……大义。” 最开始，是夏油杰带着颤抖的阐述，和琉璃平淡的回应。 后来，是夏油杰平静地总结和宣告自身的立场。 说完一切以后，他将放松在琉璃身侧的双手撑起，将平静的面容从那个让人不自觉眷恋的怀抱中抬起，缓慢的离开了琉璃的身体。 但就在那个黑色的星砂耳钉就快掠过琉璃的鼻尖时，一个冷淡地声音在夏油杰的耳侧响起。 “那些罪责，交给我来解决吧？” “哎？” 琉璃侧过脸颊，和错愕的夏油杰四目相对，平静地再次开口：“我说，让你的罪责，成为我们的秘密如何？” ———————— “……就是这样一个怪异的梦境。” 夏油杰悠闲的将削掉的苹果皮放在榻尾的垃圾桶，笑盈盈的把水果刀放在了身体一侧。 “遗憾的是，情节发展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睡醒了~下次睡梦能不能再见到后续呢？” 在穿着袈裟的青年身后，一个裹成茧状的毛绒厚毯动了动。 夏油杰看着那个钻出毛毯看向他的，带着血丝的琥珀色眸子，心情愉悦的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看？” 哎呀，看来昨晚没睡好啊。 “大早上扰人清梦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吗？” 琉璃烦躁的皱起眉，重新将脑袋缩回茧中，冷淡的声音被毛毯隔绝出闷响。 “滚出去别烦我，教主大人。” 咔嚓。 “别这样嘛，”夏油杰悠闲地咬下一块苹果，伸手扒下盖着琉璃脸颊的毛毯，慢悠悠的抱怨着，“说到底，我做这种奇怪的梦，都是因为哥哥不肯跟我睡呀。” 都几年过去了，这人还是选择独睡。 明明他都让部下把盘星教所有的空房间都占满了。 真亏这人能心安理得的睡在他的教主座席上。 “啧，”听到奇怪的称呼，青年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将视线定格在了散发的夏油杰身上，“别那么叫我，真让人恶心。” 夏油杰眯起眼睛，不甚在意的拢了拢宽大的衣袖，将空闲的手撑在了榻边，继续啃着手里的苹果：“琉璃，你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应该对叛逃高专第一时间就去绑架自己的人摆出什么好脸色？” “我和硝子告别的时候，可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哦？” 哧—— 突如其来的痛意引得夏油杰垂下眸子，看向了他扶在榻边的手。 一个闪亮的，带着果汁的水果刀，正端端正正的穿过他的手掌和毛毯，卡在了坐榻的边缘。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纯白的毛毯，也染红了夏油杰暗金色的眸子。 “我应该警告过你的，夏油君。” 琉璃抬起眼睛，冰冷的看着那个笑意不减的青年，声音森寒：“别让我从你口中听到我妹妹的名字。” “……叛徒是不配回忆往昔的吗？” 室内分外寂静，这句带着怅惘的问话未能得到任何回应。 夏油杰轻笑一声，也不在意琉璃的漠视，他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拔掉了穿过骨节间隙的水果刀，轻松的用反转术式治愈了那骇人的伤口，慢悠悠的挪到了地上，盘坐在了侧躺的琉璃面前。 “那，你就继续为了她，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你只要担心你自己就好了。 别借着解剖实验的目的，说什么需要没有被收服的诅咒啊。 高专的夏油杰都已经叛逃了，琉璃何必再去顾忌一个叛徒吃不吃垃圾。 那种没必要的事情，不需要再做了。 只是吞下让人反胃的咒灵玉而已，他又不是没吃过。 困倦的青年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睡回笼觉的打算：“夏油君，需要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会从那种无聊的梦中惊醒吗？” 夏油杰的身体僵了僵，又很快放松下来，他摸出角落的湿巾，仔仔细细的将手指上的血迹和果汁尽数擦去：“……我应该没说我是怎么醒来的才对。” “因为你做完屠杀的行径之后，并没有如梦中一般，第一时间去找我商谈。” “哎呀，琉璃说商谈哎，这种描述真的合适吗？” “而是在杀害你的父母以后，趁着高专将你彻底除名前，将我从宿舍绑走。” “嘻嘻，这样的话，悟和硝子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当成敌人了吧？” 琉璃看着那个笑盈盈的教主，冷冷地问：“那么，为什么你从未打算听我说话呢？” “……琉璃指的是什么？”夏油杰随意的将水果刀擦干净，轻飘飘地反问，“我现在不是听着的吗？” “这是将我绑来的三年间，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吧？” 窝在毛毯中的青年慢慢的扶着睡榻的边缘起身，毛毯一点点的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 “为什么将我带到盘星教以后，不允许任何部下和我接触？” 夏油杰低垂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为什么说着不限制我的自由，却一次次将我拦在大门之内？” 随着琉璃懒散的坐直，他的衬衫顺着肩侧滑落，露出了颈上、手腕、还有肩膀的淤青。 那经久锻炼也无法健壮的身体上，没有任何被施虐的痕迹，只有目的明确的，曾被拦截于门前、扯回盘星教总部驻地的过往。 “……这不是琉璃和伏黑老师教给我们…教给我的吗？”夏油杰扯动着嘴角，仍试图维持那浑不在意的笑容，“不抱着杀死你的觉悟，是没办法拦住你的吧。” 至于自由……他确实说过不限制琉璃的自由，可那只限于这人在盘星教内部而已。 在他的大义，在他的夙愿实现之前，琉璃还不能离开。 夏油杰抿了抿唇，有些仓皇的错开视线，不去看琉璃身上青紫的痕迹。 他会把琉璃完好无损的还回去的，只要琉璃别再管他，只要琉璃别试图逃跑。 等悟和硝子杀了“诅咒师夏油杰”后，琉璃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回到他们身边了。 ……他们早就分道扬镳。 “是啊，我们教给你的，”琉璃懒散的支起下巴，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笑意，“那我再给你上一课好了。” “关于杜绝俘虏逃跑的方法。” 察觉到胸膛上的重量，夏油杰从嵌入掌心的指甲带来的痛意中回神，顺着那洁白修长小腿看向了穿着衬衫短裤的琉璃，下意识的抿起了有些颤抖的唇瓣。 所以他才一点都不想和琉璃对上，也禁止其他人和自己与这人有超过三句的对话。 棕发的青年赤脚踩着夏油杰的袈裟，冰冷的俯视着在教众面前叱咤风云的盘星教教主，声音冷静而平淡。 “把我的腿打断、砸碎，别让我有再起的可能。” 这人总会将尖刀，刺入到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现在，立刻。” 让看似无破绽的高墙，崩溃到体无完肤。 “嗬——！！！” 夏油杰猛地坐起身，啪的一下摁住自己的胸膛，惊魂未定的大口呼吸着。 二重的……梦境？ “杰？” 一个懒散的声音从夏油杰的身后响起，细细簌簌的布料摩擦声后，未得到回应的人从身后探手，温柔的盖住了夏油杰的眼睛。 “做噩梦了吗？” 有触感。 是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凉意，还有熟悉的气息。 “笨蛋杰，干嘛突然坐起来！” 一个轻佻的，黏黏糊糊的嗓音从被蒙住眼睛的夏油杰另一侧传来，修长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攀上了夏油杰的腰身。 “大半夜的你们能别叫吗？” 慵懒的，困意满满的女声加入到对话中，又一只手攀上了夏油杰的胳膊。 三个人轻柔又有力的将坐起的夏油杰按了回去，七手八脚的把四人踢乱的被子整理好，熟稔的一边抱怨一边调整着位置。 “那边的白毛，把你的腿换个方向，睡不下了！” “哈？！粘着琉璃的兄控离远点不就好了！” “杰做噩梦了，你们先别闹的。” “咦？噩梦？” 黑暗中，夏油杰隐约感觉到左边的身体被一个腿长手长的人抱住，像是哄孩子一样上下摸了摸夏油杰的脑门和肚子。 “不哭不哭，杰是好宝宝。” 紧接着，将散乱的长发全部铺在夏油杰胸膛上的人，伸手把夏油杰横在右侧的手臂向上推了推，然后微微侧身，啪的一下拍在了那个在肚子上糊来糊去的手臂上。 “别动了！碍事死了！” “硝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安慰啊！” “悟，别这么大声……” 无奈的谓叹声后，夏油杰察觉到眼前的手短暂的抬了一下，又在他看清周围环境前盖了回去。 而后，夏油杰腰侧，一个和眼眸上一样微凉的手掌，将两人中间的身影往自己怀中揽了揽，手掌的本人则是懒散的，将面颊放在了夏油杰被推上去的小臂上。 打在夏油杰胳膊上的，温热的呼吸，轻柔的给这短暂的闹剧画上了句点。 “杰，没事的，别担心，别害怕，我们都在这呢。” “在呢在呢~” “在…呼……” “天还没亮，再睡会吧。晚安，杰。” 一句又一句懒散的话语像是魔咒一般，让怔怔的夏油杰，再次升起了难掩的困倦。 ……啊，真是的，睡醒以后，要找琉璃…好好地抱怨……一下，才行…… 第161章 幻梦·做梦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 番外与正文无关联。 可链接前文第36章。 —————— 五条悟做了一场梦。 一个不可思议的，欢快又平静的梦境。 五条家的宅邸内，穿着浴衣的小小少年惊讶的眨动着白羽般的睫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拜见帖。 “喂，这个。” 五条悟抬起手，对着一旁等待的家仆招了招手。 “是，神子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五条悟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家仆，冷淡地指了指手中的拜见贴：“这个人的会面，我同意了，邀请过来。”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回到琉璃递出拜见帖的时间里去，但是是回到过去也好，是梦也好，他现在就是要！改变那个被三次拒绝错过琉璃的过去！ “是，请问安排在什么时间比较合适呢？” 五条悟撇撇嘴，瞥了一眼手旁排得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不屑的冷哼。 “明天。” “哎？可是神子大人……” “我说明天。” 六眼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比太阳还要夺目的湛蓝眸子吓得家仆慌乱的低下头颅，不再敢多言。 “派车去接他，记得开慢点，别让贵客晕车。” 五条悟随意的打落桌子上纷杂的文件，在漫天飞舞的白色纸张中，悠闲的掠过跪趴在地下的家仆们离开。 期待。 期待提前遇到那个冷淡的哥哥。 好奇。 好奇这个时期的琉璃会怎么对待召见自己的六眼神子。 而后，是会面时间的到来。 因为五条悟提前的吩咐，几乎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那个被铺着毛毯的会客室。 在五条悟睡醒匆忙赶到之前，一个带着玉石耳坠的青年冷淡的倚靠在会客室的门边，看着来来往往放下各种奇怪东西的仆从们，未发一言。 “怎么不进去？” 因为过度兴奋，在后半夜才睡着，又在睡了不过十分钟就醒来的五条悟，仓促的停在琉璃面前，粗重的喘息着，安抚着奔跑后的心跳。 啊啊，早知道直接不睡了就好了。 真是的，家仆连大声叫他都不敢，害得他在约定时间过去五分钟了，才反应过来今天有什么安排。 被声音唤回思绪的青年看向面前的六眼神子，沉默了许久，才将手掌放在了五条悟的脸颊上。 “……神子大人，您认识我吗？” 哎呀，果然！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悟，”穿着松散和服的五条悟眯起眼睛，愉快的欣赏着记忆中人难掩困惑的扑克脸，“叫我悟，我就告诉你。” 青年挑了挑眉，竟是直接收回了手掌，转身走到了特意铺满毛毯的会客室里，神色自然的跪坐在了放着茶水的小桌旁。 五条悟弯起眼睛，心情很好的蹦跳着追着琉璃跑进了会客室。 就是这样的。 即便是被邀请，这个事事算计的人也会在受到邀请时，通过周围人的举动、路过和所处的环境、安排的吃食与茶酒等一系列映入眼帘的要素，观察到东道主的态度，确定主人的喜好，然后选择最让人舒适的应对，让也许充斥着利益气息的交谈，达到宾客尽欢的理想状态。 “好可怕啊，琉璃~” 五条悟没有半分遮掩自己的打算，熟稔的扑到地上，在琉璃的膝盖和毛毯附近滚来滚去，笑容掩都掩不下去。 青年好奇的看着那个不知为何兴奋过头的少年，谨慎的开口：“五条君……” “悟。” “……您是带着未来的记忆穿越回来的吗？” 五条悟停下翻滚，惊叹的趴在毛毯上，托起脸颊：“这种时候你就到这个程度了吗？” 这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但是很显然，琉璃理解了。 “硝子过得还好吗？” 不出所料。 但是他就不顺着来。 五条悟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装傻：“你在对没入学的孩子说什么呢？” 他怎么会知道？ 他只是个还没进入高专的骄纵小少爷而已。 “这样，太好了，谢谢您。” “喂！对话跳的是不是太快了！”五条悟无奈的捶了一下琉璃的大腿，不满的嘟起了嘴，“什么嘛，真没意思。” 这人就不能假装苦恼一下，然后求他一声，最后他在百般无奈下，勉为其难的，透露这个对这家伙来说最珍贵的情报嘛！ 不过算了，毕竟是琉璃嘛。 趴在琉璃面前的五条悟笑嘻嘻的捧着脸，心情愉悦的晃悠着翘起的腿。 琉璃怔怔的看着那个眸子漂亮的少年，思考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对您动手了吗？” ？ 五条悟抬起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琉璃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撑一跳，直接就跨坐在了青年的大腿上。 “你这混蛋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只有关心妹妹和能不能解剖两种话题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那家伙在关注妹妹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探究他的眼睛！ 爱我还是爱六眼！你说啊！ 五条悟抓狂的摇了两下琉璃，又愤怒的收起大动作，转而捏住了琉璃的脸颊。 而少年的身下，明显不适应他人的琉璃无措的伸出手，抬起、放下，抬起、放下，在扶住五条悟和推开五条悟之间摇摆不定。 意识到面前人的犹疑，五条悟瞬间炸毛。 “琉璃！！你敢推我试试看！！” 在五条悟明显带着生气和委屈的吼声中，琉璃无奈的，僵硬的伸手扶住了五条悟的腰身。 “给老子道歉！” “抱歉。” “为了什么道歉！理由呢！” “抱歉，我不该觊觎五条……” “悟！sa！to！ru！” “抱歉，我不该觊觎悟的眼睛。” 听到还算可取的道歉，五条悟总算放开了揉捏着琉璃的脸颊，看着那在这种境况下仍然面无表情的苍白脸颊，成年记忆幼年身体的五条悟不爽的哼了一声。 “笨蛋琉璃！” 茫然的青年扬起被揉出红晕的脸颊，有些不确定的回应：“抱歉？” “谁让你道歉了！笨蛋琉璃！” 瞥了一眼满脸都写着“为什么”和“我该怎么办”的青年，五条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懒散的弯下腰，抱住了这个刚受困于御三家不久的青年，软声。 “硝子和杰都好好的。” “御三家那边的麻烦事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不用太努力的。” “高层那边稍微麻烦点，你当时没告诉我那个束缚的解决办法，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的身体，我们也还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被和服整个拢住的青年有些生疏的，轻柔的拍了拍五条悟的脊背。 “五条……悟君。” 听到这百般别扭才被挤出的称呼，五条悟再度笑出声，抱着琉璃的手臂连带着身下人一起颤抖起来。 “……悟。” 意识到五条悟的嘲笑与坚持，青年终是放弃了抵抗。 他本也不是纠结于称呼的人，只是五条悟的表现太过异常，他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应对才是最合适的。 “未来的我，会允许你独自承担这些琐事吗？” ……咦？ 五条悟愣了愣，有些无措的松开了被按在胸膛前的青年，呆呆地看着那个面色平静的人。 青年在五条悟的注视下，冷淡地再次开口：“未来的我，会接受你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责任吗？” “你……” 五条悟嘴唇动了动，有些恼怒的捧住了琉璃波澜不惊的脸颊：“在对我们的关系有所猜测的情况下！你仍打算拒绝好友的善意吗？！” 聪慧如琉璃，在五条悟毫不遮掩的信任和亲昵举动中，必然有推断出未来他会将五条悟也纳入到保护范围当中。 甚至他刚刚提到的和硝子一同出现的，杰的名字，甚至可以说是把四人的好友关系摆在了琉璃的面前！ 但都已经这样了，这人竟然还！对他保持着警惕与界限！ 无机质的琥珀色瞳孔注视着那双如同天空一般明亮的双眸，语调没有半分起伏。 “五条君，我没什么交朋友的经验。” 想到琉璃的过去，五条悟身体一僵，同手同脚的从琉璃身上爬了下来，背对着琉璃跪坐在了毛毯上。 青年愣了愣，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因这句话陷入自闭的少年：“……你们连——” “不知道！！”五条悟大声打断琉璃的话语，一点也不希望他去回忆那遥远的过去，“而且！我们已经……我已经是你的朋友了！” 五条悟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对自己因少年身躯而起伏过大的情绪有些许无奈。 啊……为什么没能再早一些，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 在他封闭心房的时候，在他拷上所有枷锁的时候，在他已经开始危险实验的时候…… 如果再早一些的话…… “我还不了解五条……悟。” 看不到五条悟表情的青年微微合起手掌，冷静地在理论上还是陌生人但也许是未来朋友的少年身后，剖析着自己的心境。 “但我还算了解自己。” 五条悟透过六眼无死角的视野，观察着那个和记忆中相似又不同的冷淡青年：“……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不了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所有的情况把握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 这个笨蛋。 “信赖他人对我太过困难，”琉璃扶住自己的胸口，感知着那微妙的、陌生的情绪，“但如果我有了硝子之外的，需要被珍惜的人。” 青年犹豫着伸出了苍白的手，拽了拽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 “我多半，是不忍心他选择一人承担那些不必要的责任的。” 五条悟沉默了许久，才转身重新埋进琉璃的怀里，闷闷地说：“……可御三家的事情原本就是我解决掉的。” 这是一个太过超前的话语。 在现在的琉璃刚被束缚之时，在他和御三家刚签定契约之时，御三家的未来家主，说他解决了琉璃和御三家的矛盾。 可五条悟就是相信琉璃可以理解。 果然，青年犹疑着问：“是你一个人，解决的吗？” 未来的琉璃，没有陪在五条悟的身边吗？ “……” 理解过头了。 琉璃了然的将手放在五条悟的脑袋上，轻声说：“和你一同面对，和让你一人面对，是不一样的含义。” “……为什么不懂情感的笨蛋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怎么能对第一次见面的神经质神子说出这种话啊！ 太犯规了吧！ “抱歉，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 青年无机质的眸子仍藏在阴影当中，未见一丝亮光。 “刚刚说的话，只是我拙劣的模拟。” 这个时期的琉璃，只有硝子一个情感参照而已。 他将还不太能适应的五条悟，代换到了硝子的地位中，勉强领会着少年过分炽热又过分纠结的情绪，谨慎的做出了他认为的最合适应对。 ……这家伙明明说他不喜欢用这种手段的。 “笨蛋琉璃，”五条悟烦躁的在琉璃的怀里把脑袋转来转去，不满的嘟囔着，“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用多嘴的！” 青年费解的歪了歪脑袋，姑且应了一声：“……我下次注意？” “别有下次啦~” 似乎是闹累了，五条悟趴在琉璃的膝盖上，散乱的和服堪堪盖住重要部位，白皙的胳膊和大腿懒散的搭在一旁，眸子半眯着，轻声的回应着琉璃。 “没事的，你可以不去勉强自己适应我。” “这个时期你没办法信任他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说出那种温柔的让人想哭的话，可琉璃也是一样的。” “既然我来了，就别一直自己承担啊。” “我和杰不一样的，就算你不信任我，我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想做的事。” “所以琉璃，你别这么，勉强…自己……呼……” 清晨的阳光下，五条悟迷迷糊糊的眨眨眼睛，在琉璃的腿上逐渐困倦，意识迷蒙间，他恍惚看到那个操心的笨蛋伸手去整理了他的衣襟，还贴心的扯了个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真是个敏锐又笨蛋的大傻子。 毛毯又不是为了我准备的。 而后，是午睡的醒来。 五条悟看着正上方的a4纸，面无表情的将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抽离，放到了一旁沉睡的夏油杰脸上。 “悟？”被抽走论文的琉璃眨眨眼睛，有些疑惑的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颊，“你怎么了？” “为什么会是一场梦啊……” 真是太可恶了。 “要学会接受现实啊，悟，”琉璃了然的将论文拿回，瞥了一眼快要醒来的夏油杰，“声音小……”一点。 “喂！杰！硝子！醒一醒！起来重睡！” 琉璃：…… 沉浸在少年心性的高专教师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正真切地不爽着。 为什么杰没有去五条家啊！ 为什么硝子没跟着琉璃一起去五条家啊！ 既然和他一起睡了，就跟他一起穿越啊！ 被一巴掌和大喊声惊醒的夏油杰嘴角抽了抽，危险的摁了摁手指：“……需要打一架来把你那该死的春乏清一下吗？” 缠着琉璃占据最好的位置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打扰其他人的午睡，这混蛋是睡迷糊了吗？！ 同样被吵醒的硝子阴沉着脸提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的砸向了那个扰人清梦的混球。 “吵死了！混帐悟！” “所以说~我们四个人一起重新睡一觉吧~” “……这家伙脑子被甜品糊住了吗？” “别这么说，硝子，他可能只是把人种睡退化了。” “真是可怜啊，五条少爷~” “真是可怜啊，神子大人~” “……琉璃！” 他们嘲讽我！！ “真是可怜啊，悟。” “琉璃！！！” 干嘛啊！ 第162章 人在高专，身不由己 【记录 2017年5月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运动场上空，出现未登记的咒胎。 预测：特级假想咒灵（名称未定） 该咒胎被数名非术师目击，紧急事态下，决定派遣高专3名一年生赶赴此地 “窗”情报提供：避难行动完成九成时，基于事态变化封锁设施，有五名在院者未成功逃离，困于封锁区域内，建议救援。 [记录修正] “业镜”异议批注：基于被观测咒胎有孕育特级咒灵的可能，驳回原派遣方案，建议变更派遣术师等级，由至少一名一级及以上等级的术师辅助执行任务。 异议驳回（执行人员中已有特级术师乙骨忧太）。 异议通过（二次批注：一年生战斗素养不足，且乙骨忧太本人不具备稳定的战斗能力）。 经商议，认可“业镜”的建议，更改派遣人员。 任务内容：确认幸存者的存活状态并执行救援（主），探明咒胎能力并带回相关情报。 任务主要负责人：特级术师乙骨忧太，特别一级术师家入琉璃，二级术师狗卷棘 辅助人员：三级术师变异咒骸熊猫，四级术师禅院真希。】 “……也就是说，那群烂木头，笑呵呵的同意了业镜的更改派遣人员请求后，把这个病弱的变态研究员，和本该呆在学校的熊猫给扔出来了？” 扎着马尾的少女嘴角抽了抽，指着一旁刚下车就扶着树干吐得昏天暗地的琉璃，不可置信的大吼：“伊地知先生！这人和我们一起去行动真的没关系吗？！还不如之前的三人组好不好！” 开什么玩笑啊！说是建议派遣一级术师，怎么是这种一级啊！ 拧开瓶盖，将水递给缓过来的琉璃，伊地知洁高无奈的回复：“那个……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好，但这是业镜能做到的极限了。” 在短时间内和窗先后递交调查报告，并在一定程度上干涉高层的任务派遣，作为后起之秀，这个组织已经很了不起了。 只不过这有些愣头青的挑衅，仍是被高层算计和利用了。 “好啦好啦，真希，别这么急躁，”坐琉璃的车赶来的熊猫安抚着烦躁的禅院真希，好脾气的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事已至此，我们先去救人，别浪费时间了。” 狗卷棘偏过脑袋，指了指已经调整好朝他们走来的琉璃，点了点头：“鲑鱼。” “哈哈……禅院同学，别用那种称呼喊琉璃大人嘛，”乙骨忧太抬着手，示意频繁叹气的女孩冷静下来，“他已经跟我道歉了，而且你也知道琉璃大人为人的对吧？” 虽然他最初因为情况特殊，没有和同期的伙伴有过交集，但是也从几位口中听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情报，对高专中孩子们的相处模式还算有了解。 “都说了别用姓氏叫我！” “……抱歉。”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走来的少年，指了指他肩膀上的咒灵：“那个，你带着没关系吗？” 不是体弱吗，就这么没任何防备的带着诅咒出门，真亏家入医生能放心啊。 “丑宝吗？” 琉璃伸手从张开嘴的咒灵体内抽出一把咒具短刀，随意的一转一别，扶着卡在腰侧的刀把就跨过了少年院的大门。 “虽然很感谢你想为我分担的想法，但是这个小东西只认三主。” 这可是他特意从伏黑甚尔那租来的。 “谁担心你了……”禅院真希的嘴角抽了抽，快步跟上那个明明是辅助术师却独自领头的混蛋研究员，“喂！你们快点跟上！” 熊猫看了一眼远处奔来的人，和狗卷棘对视了一眼，推着苦笑的乙骨忧太就往里走。 “那帐就拜托你了，伊地知。” “鲑鱼鲑鱼。” 应该是来会面的监护人吧，他们就不处理这种麻烦事了，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 “请各位务必小心。” 虽然情况很危险，但只要有家入先生在，就有种莫名的安心。 伊地知洁高的视线在琉璃背影上停了一下，又很快收回。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瞥过天空中降下的暗色，琉璃动了动手指，指了指面前的大门。 “忧太，里香怎么说？” 被点名的乙骨忧太微微俯下身，做出了警惕的备战姿势，轻轻的按在了刀柄上：“……未完全显现的生得领域。” 毫无疑问，门后的敌人——是特级！ 琉璃微微眯起眼睛，干脆地转身，冷冷地说：“特级已经孵化，领域内没有生还者，收队。” 四名一年生：？ “不，等等等等等！”乙骨忧太拽住转身的琉璃，慌乱地拦住这个过分果断的带队术师，“我们还没进去呢！” 收队了？！这就收队了？！他们才刚出发！甚至还没出发！！ 狗卷棘也慌乱地摆手，拽住了琉璃的小臂，焦急的指了指大门：“金枪鱼蛋黄酱！！” 万一有生还者呢？！ 相对这两个和琉璃交集不多的人，最开始暴躁的禅院真希和情绪稳定的熊猫倒是没有怀疑琉璃的判断。 “已经孵化且没有生还者啊……”来之前就被夜蛾正道叮嘱过的熊猫挠了挠头，偏头看向停下来等着几人发言的琉璃，“还有半截任务的吧，那个不管没关系吗？” 探明能力并带回情报的任务要怎么办？ 禅院真希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说：“但是贸然进入生得领域，我们真的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所以我才说收队。” 琉璃手速飞快地摁下电话，直接就开始联系伊地知准备换人了。 “至于后半个任务，已经完成……伊地知，现在就给高层发送任务报告，无人生还，咒胎孵化了，它的生得领域扭曲了建筑却未能显现咒力界限，多半是没能完全适应自身能力的特级。 术式、领域还不能完全使用，攻击模式会以单纯的咒力释放呈现，可以认为其是一个具备着特级咒力量的幼儿。 还有，联系一下悠仁那边的监视人员，注意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狗卷棘和乙骨忧太目瞪口呆的看着挂断电话的琉璃，有些不可置信的挪动脚步靠近身边人。 “鲑鱼子？” “哎？我少了一段记忆？为什么琉璃大人会知道这么多？” 他们眨眼了吗？ 这人悄咪咪进去又出来了？ “所以才是变态研究员。” 犯规过头了吧！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虽然对琉璃的判断他没什么疑问，但是刚才的报告…… 熊猫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的抱住又拨出一个电话的琉璃：“这个诅咒和悠仁……和两面宿傩有关系吗？” “只是猜测，”等待着电话的接通，琉璃平淡地阐述着自己的推断，“之前的八十八桥……杰？嗯，遇到了点意外的麻烦，之前八十八桥那个咒胎附近，有其他低级咒灵盘旋吗？……好，我知道了，没事，我正打算撤退，挂了。” 也没等电话那头的回复，琉璃从熊猫的大号怀抱中伸手，冲着身后几人招了招手，直接往外走去，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伊地知，生得领域内，很有可能有追着特级咒物气息的其他咒灵，把这个消息也报上……” 突然，茫然跟在两人身后的三人一愣，几乎同时向前一踏！ “琉璃大人！” “腌高菜！！” “喂！” 在听到三人的警告之前，琉璃神色一凛，迅速将腰间的短刀抽出，在他和熊猫的身侧一挡！ 铮——！ 与琉璃相处最多的熊猫迅速反应过来，他果断地退转回身，几乎没有任何前摇的出拳一砸！ 砰！ 一个衣着奇怪的身影用诡异的步伐倒退着，避开了被熊猫砸起的碎石。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呢~” 看着穿着明显是情趣款式服装的敌人，琉璃面无表情的举起手机，回应了一下电话那头因为突然的攻击声音慌乱的伊地知洁高。 “…啊，目前没事，遇到了，嗯，变态？我之后再打给你，不用解开帐，以及，扩大避难区域、求援特级术师。” 挂断电话后，琉璃瞥过半蹲在自己四周的孩子们，重新看向了那个举止怪异的……诅咒？ 不太像啊…… “哦呀？电话打完了吗？”散发着奇怪气息的莫西干头男性妖娆的扶住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发愁的点了点涂着色彩的嘴唇，“竟然说变态什么的，这可是人家的风格呢~” 熊猫活跃着身体，原地蹦了两下，随时准备再度发起攻击。 “意外的棘手呢……吩咐给我们兄弟的任务，并没有要和术师作对这一项，不知道诸位能否说出你们的目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互不干涉呢。” 禅院真希盯着那个奇怪的人，低头切了一声：“这是什么让人反胃的味道，我快吐出来了！” 香水和……腐烂的气息吗？ “诅咒？还是……人类？” 感知着这古怪的气息，乙骨忧太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忧太，棘，你们进到生得领域内，记得做好标记找准出口，”率先想通的琉璃皱起眉，迅速拍了一下左侧两人，“熊猫和真希留在我身边，我来辅助你们。” 啧，咒胎九相图啊。 既然说了兄弟这种词，只怕里面还有至少一个敌人在，不能就这么放任了。 “哎？但是——” “木鱼花！” “听从命令。” 琉璃将短刀放进丑宝的身体里，掏出了噬魂刀，将真希手里的武器换掉，自己则拿出了游云，将三节棍缠绕在了手臂之间。 “别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争辩上，”琥珀色的眸子冰冷的瞥了两个孩子一眼，直接领着身旁未提出反对意见的两人飞快冲向敌人，“熊猫，知道我的能力吧？” 还不知道九相图的受肉是否具备反转能力，要在合适的时机给他刻下【秋叶】才行。 “明白！把琉璃送到那个人妖身边就行吧！” “我可不会将攻击间断，你自己注意躲避啊！变态研究员！” 察觉到伙伴们对琉璃的信任，狗卷棘果断地扯着乙骨忧太冲入大门。 “芥菜！！” 只有他们迅速解决完门内的诅咒，才能尽快支援这里的三人！ 说到底，这两边到底哪里的麻烦更大啊！ “啊嘞？” 看到队伍的分离，莫西干头的非主流挑了挑眉，诧异的侧身躲开了真希的直劈，迅速向后一跃，跳离熊猫砸下的重拳。 “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这可真是麻烦了……” 哗啦。 伴随着三节棍的链响，皮质的作战靴踩在熊猫的背上一跃而起，纤白的手直接将跃起的奇怪男人的小腿缠住，直直的将飞起的人拽的趔趄了一下。 被拽在半空的敌人一愣，立刻抬脚欲踢。 “喂，你的名字，”意识到自身力道的不足，琉璃连眼睛都没眨，就把三节棍长着的一端扔给了身旁慢一步跃起的真希，双手握住短端的棍身，冷冷地出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是血涂？还是坏相？” 被拽住的人诧异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出声：“你怎么会——” 砰！！ 发束飞扬的真希狠狠的将那个健壮的人砸在地上，勾出带着凶厉的笑容。 “哪个名字都难听死了！” 琉璃轻盈的在空中转身，落在地面上，从真希手中接回了三节棍，随意的再次转到手臂上，保持着随时都能出手的体态。 “熊猫。” 不能让他有放松的机会。 “胖达，大猩猩模式！！” 轰——轰轰！！ 没有丝毫迟疑，形体变化的熊猫凶暴的对着倒地的敌人狠狠轰出连续三次重击！ 琉璃看着那个明明应该是可爱模样但莫名诡异的形态，面无表情的再次吐槽：“为什么大猩猩模式是一脸熊样？” 夜蛾老师的兴趣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认识这个家伙吗？” 没兴趣搭理吐槽的真希迅速跟上疾驰的琉璃，抬起了手中的噬魂刀，接上了从原地跳开的熊猫，猛地将刀刺向了意图起身的怪异男人，没有给敌人留出一点放松的间隙。 话说这算男人吗？ “姑且算是……” 就在琉璃伸出的手即将碰到那个古怪之人的身体，留下术式刻印的时候，在高专养老多年也未褪去战斗本能突然给他发送了前进危险的警告！ 琉璃的瞳孔一缩，毫不迟疑的抽身：“退！” 短促的命令比危险的提示更加有效，熊猫和真希几乎一刻不停的就翻身后撤！ 但慢一步察觉危机的他们，还是未能如琉璃一般迅捷脱离战场。 哧—— 一波血液的巨浪从倒地的敌人身体上射出，无差别的将所有接触的物品都腐蚀了个遍！ “呜哇——！痛！痛痛痛！！！” “别叫那么大声！笨蛋熊猫！” 这是——毒吗？ 第163章 三兄弟 胳膊受伤的真希和半边身体染血的熊猫迅速退到了琉璃的身前，微微冒出细烟的身体坚定的拦在了那个最先脱离战场的人身前，警惕的看着那个从坑洞中爬起的敌人。 “【物极行迟·回春】，”皱着眉的琉璃上前拍在真希的背上，冷冷地说，“这个术式在24小时内只能对同一对象作用一次，别在这个基础上再次受伤，能做到吗？” 禅院真希龇牙咧嘴的瞥了眼琉璃，没好气地说：“你对伤员要求是不是太严格了？” “我呢？！琉璃！！我呢？！” 熊猫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还在冒烟的半边身体，不可置信的回头瞪向琉璃。 “再怎么严格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冷静下来，熊猫，”琉璃瞥了一眼熊猫身上沾上的血液，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以血液为媒介的术式，对咒骸的你应该没有作用才对。” 玩偶哪来的血液。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吃力的从坑洞中爬起，刚刚甩出血浪的敌人面对着三人站起身，“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痛楚仍然是有的吧？” 熊猫眨眨眼睛，咋咋呼呼的对着琉璃撒娇：“对啊！痛啊！” 默默忍痛的禅院真希：…… 这家伙在高专到底是多受宠啊…… 因为是熊猫吗？因为是熊猫所以这么受宠吗？ “啧，”被吵到的琉璃冷冷的瞪了熊猫一眼，明显没耐心的吐出了一句残忍过头的话语，“那之后去我研究室，我帮夜蛾老师把你的痛觉神经剔除掉。” “对不起，我不疼了。” 他不闹了，真的。 观察着吵闹三人的怪人微微眯起眼睛，在确认刚刚给自己留下重伤的几人实力非同一般后，彻底不打算留手了。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用这招呢，”仍面对着三人，非主流怪人展开身后似蝉似蝶的血色翅膀，紧盯着刚刚将他捅出了个刀口的禅院真希，“【极之番·翅王】！” 气味、能力、还有这从出现开始，就一直不肯背对他们，硬抗攻击的古怪行为。 琉璃眯起眼睛，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坏相，你在为你的后背，自卑吗？” 确信了，这个接近人类形态的家伙，是代表肉体腐烂的坏相。 坏相：！！！ “……从刚才开始就一次次的点破我的能力和身份！！”坏相震惊的睁大眼睛，瞳孔都在不自觉地颤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 他们兄弟靠着确定彼此存在的这一百五十年间，可未曾有一次显露过真实形态于外界啊！ 可这个人竟然！在一次的疑问过后，直接推断……推断出了他的身份？！ “真是奇怪，你们没有咒物形态时的记忆吗？” 想到两面宿傩刚和虎杖悠仁交换时的古怪，琉璃大概明白了什么。 “这样啊，看来制作咒物的束缚，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坏相的嘴角抽了抽，将三人的危险等级又升高了一些：“真让人费解，但是没关系，你们中已经有一人中了我的术式，然后，另外一人也——” “二段。” 琉璃眉头一皱，在坏相露出笑容之前，就干脆的拍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 常年的托儿所生活里，听从琉璃的指令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熊猫的思维还没来得及处理现状，爪子就已经提着真希和琉璃扔到了上空！ 猝不及防被扔起的真希还没反应过来，跃起跟上的熊猫就已经将空中的两人拍向了两侧！ 与此同时，一个怪异的更接近咒灵形态的奇怪生物不知从哪里冒出，对着三人刚刚站立的地地方用力一吐！ 血雾飞溅！！ “等……不对？！琉璃！！！”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panda！你不爱熊猫了吗？！ 被拍飞出去的真希和琉璃身形优雅的安然落地，而不得不直线降落的熊猫再度被喷了一身冒着烟的腐蚀性血液。 疼飞了的熊猫哀嚎着在地上打了个滚，看着自己身上被腐蚀的惨不忍睹的绒毛，欲哭无泪。 他要告状！！ 他绝对！要找正道告状！ 呜呜呜，虐待儿童，这是虐待儿童啊！ “抱歉！哥哥！”像个青蛙一样蹦来的奇怪生物迅速跳到坏相的身旁，有些委屈地说，“大哥让我来帮你，可我没能帮上忙。” 琉璃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那并肩站立的两人：“胀相也来了？” 对付区区一个幼儿特级，咒胎九相图竟然三个到齐？ 为什么？ “啊嘞？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好疼！”血涂好奇的看着那个最先察觉到自己的人，刚想说话就被坏相一巴掌扇向了后脑勺，“哥哥…你干嘛打……疼！” 别给敌人透露不必要的情报啊，这个呆子！！ 连拍下两巴掌的坏相神色不虞的看了一眼仍未沾半滴血液的琉璃，又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中毒了还活蹦乱跳的真希，最后看了一眼虽然哀嚎，但没有大伤，跌跌撞撞跑向琉璃的熊猫。 只觉得分外棘手。 要动用术式吗？ 坏相皱了皱眉，有些焦躁的咬住了自己的指尖。 【蚀烂腐术·朽】。 粘膜、伤口，只要敌人沾染他们兄弟任意一人的血液，再由他们任意一人发动术式，他们就可以让被血液入侵的家伙进入到分解（中毒）阶段。 虽说他的术式目前只能作用于那女孩一人，但是削弱哪怕一个战力对他们也是有利的。 只是，这和【翅王】不能同时使用的术式起效的前提，是他们兄弟的血液能够顺利入侵。 而奇怪的是，坏相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并未完全侵入到那个女孩体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再试一试吧。 至少，要将让那个过分敏锐的少年也被他们兄弟的血液攻击到才行。 遗憾的是，在接下来急促而紧张的交锋中，无论是坏相还是血涂，都未能再将血液送入到那三人组的身体中。 最棘手和敏锐的是那个奇怪的，如同泥鳅一样的少年，他似乎对他们的术式有所猜测，甚至能预测他们的攻击模式。如同轻盈又让人厌烦的飞虫一般，一边躲避他们的血液，一边游刃有余的在坏相的垃圾话中，冷静地指挥另外两人回避他们的攻击。 没有直接击杀敌人的能力，却是战场的外置大脑。 而没有血液和肉体的熊猫咒骸，除了最初的两次出其不意的偷袭，几乎完美执行了少年的指令，毫无阻碍的动用和切换着自身形态，灵活的躲避【翅王】和血涂的攻击。 分解和腐蚀虽然能多少能限制他的行动，但毕竟不是人类躯体，血液的特性对他效果甚微。 那沾染坏相血液的女孩更是古怪，坏相本以为最初被他血液腐蚀的少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感受到痛苦而无法行动，但不知为何，原本应进展很快的扩散和侵染，好似被什么奇怪的咒力拖慢了速度一般！ 甚至因血液的量少和入侵缓慢的原因，少女的身体竟然开始适应和习惯他们血液的毒性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起来似乎很困惑。” 躲开血涂攻击的琉璃从房顶上跳下，将三节棍再次缠绕在小臂上，平淡的进行了术式的公开：“延缓负面状态的术式和天与束缚的解毒，以及熊猫的咒骸身体，是不是意外的难缠？” 坏相一愣，迅速反应了过来。 延缓术式？！天与束缚？！ 这样啊！所以才会这么古怪！ “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看了一眼明显疲惫的双方，琉璃呼出一口气，决定换个方式拖延时间。 虽然这个主躲避的游击战对于实际实力有二、三级的熊猫和真希来说，是面对两个特级实力的九相图存活率最高的作战方案，但也到此为止了。 体力，支撑不住了，他和真希都。 中毒后的天与束缚和锻炼至普通人极限的天与束缚，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说到底，他还是个无法被咒力强化的人类之躯。 救援，应该快来了吧。 “你想问什么？” 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琉璃愣了愣，有些无奈的垂下眸子。 啊，麻烦了……敌方支援先到啊。 “我姑且会考虑回答你的，”扎着两个冲天辫的男人将手臂横在琉璃的脖颈上，冷冷的说，“毕竟是敌人的遗言。” “大哥！” “哥哥！” “琉璃！！” “喂！！” 胀相和琉璃同时抬起手，制止了两边孩子的前冲，好似和平的首脑交流，但说出的话却看不出半点和平。 “坏相，血涂，看好那两个人，一会再解决他们。” “站那，熊猫、真希，”在胀相说话间，琉璃平静的看向焦急的两人，“别上赶着找死。” ……？ “你到底是哪边的！！变态研究员！！！” 这混蛋这种时候就不能吐出点正派一些的发言吗？！ 拽住炸毛的真希，熊猫头痛的扶了扶额，只觉得习以为常又哭笑不得。 同样因为琉璃直白话语呆了一下的胀相回过神，冷冷的收拢了手臂：“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就是他吗？刚刚让坏相产生恐惧和动摇的古怪家伙。 在回收宿傩手指这一任务中，胀相最初是和两个弟弟分开行动的。 由他负责清除那个吃了两面宿傩手指的特级，收回手指，弟弟们则分开在领域内外，负责警戒因窗发觉异常而派遣的术师。 但胀相在观察到闯入生得领域内的咒术师是特级被咒者后，突然感知到了坏相那边传来的，焦躁和恐惧情绪，在意识到这次的术师派遣很有可能出了什么预想之外的情况后，胀相当机立断地让血涂离开生得领域去帮助坏相。 而察觉这里的特级根本不是那个特级被咒者的对手，其很快就要被那个亲吻咒灵的小孩祓除时，胀相也从生得领域内离开，想去看看弟弟们的情况。 如果诅咒被术师祓除，那就将术师全部都杀掉再回收手指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坏相会对一个咒力量不过一级的术师产生那么微妙的恐惧情绪，但只要杀了这个小子，剩下的人就不足为惧了吧？ 瞥了一眼缠在琉璃大腿和腰身上的丑宝，胀相冷冷的开口，打算问完这个奇怪术师的遗言再动手：“你的问题是什么？” 咒灵？刚刚似乎看他换过武器，是有收纳能力的诅咒吗？ 如果这人一会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就先把这个武器库祓除掉好了。 察觉到胀相的意图，琉璃皱了皱眉，将手扶在了那个蹭在自己腰窝的咒灵脑袋上，平淡地吐出了胀相完全没预想到的奇怪问题。 “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跟着自己的生父而已。” 谁？ 生父？是说加茂宪伦吗？ 我们？跟着？ “……那是，什么意思？” 听到琉璃的疑问，胀相愣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大哥！”意识到胀相的动摇，坏相立刻对着陷入宕机状态的兄长大吼，说出了自己曾动摇和恐惧的真正原因，“那个人初次见面就看出了我和弟弟的身份！” 不明状况的血涂呆了一下，欢快的举起手：“还有哥哥的！” 知晓我们的身份？！ 不……知晓咒胎九相图的咒物存在还算好说，在他们兄弟几人第一次面世时就点破他们的出生与……等等？ 那他刚才说的生父难道也是…… 那怎么可能？！ 他们加入的，是咒灵方的势力才对！ 明晓弟弟动摇的原因后，胀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手中被钳制的弱者，声音颤抖的质问道：“你…为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咒灵阵营中有诅咒师吗？当然有！ 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俊美男人，不就隐在漏瑚和花御的身后笑呵呵看着他们吗？！ 是他吗？！不，就是他！！ 那个和加茂宪伦拥有者一样特征不同面貌的可恨之人！那古怪的，让人觉得熟悉又让人厌恶的血液的直觉！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个渣滓怎么可能活过一百五十年！ “……这样啊，”感觉到卡在脖子上的，手臂的颤抖，琉璃轻叹一声，冷淡地给胀相的异常下了结论，“你们，没有认出加茂宪伦啊。” 不是没有见到。 而是，没有认出。 第164章 咒胎九相图 明治初期，一位可以孕育咒灵之子的女性被当时还是加茂宪伦的羂索发现。 那个沉迷让人类与诅咒纠缠不清的渣滓，曾做出过让那位特殊女性九次怀孕九次堕胎的恶行，并以奇怪的手段保留了被堕胎的异形之子，也就是被分类为特级咒物的咒胎九相图。 而九个孩子被制作的方法、被加茂宪伦利用的女性最后结局如何，这残忍实验的目的究竟为了何种目的，都未能留下半点记载。 不，是留下过记载，但被尽数销毁了才对。 琉璃曾从现京都高专二年生，也就是下一代加茂家少主，与加茂宪伦同音不同字的加茂宪纪那里，交易过一个关于咒胎九相图的情报。 作为从千年前苟活到现代的老阴逼，羂索的手脚一向很干净。 被销毁的资料真的是连只言片语都没办法找到。 但幸运的是，那个热爱钻研、不拘泥于祖传招数的加茂家，并不缺乏没人性的疯子。 加茂宪纪找到的资料，并未局限于明治时代的记录，他给琉璃提供的材料，除却本就缺失的史料记载之外，还包含着历代疯魔于诅咒的术师们留下的推理。 对咒胎九相图咒力源泉的猜想、与霓虹佛教画之间的联系、1-3号的形态与能力猜测……世间从不缺少对异端产生好奇之心的扭曲之人。 只是他们手中的消息还是太少了，无论哪一种推论，最终都因史料记载的缺失和咒胎九相图的束缚封印止步在了猜想阶段。 而后，这些被中断的，杂七杂八的猜想与推理，最终送入了见到过羂索、虎杖悠仁、以及九相图1-3号受肉的琉璃脑海中。 制作咒胎九相图和虎杖悠仁的羂索，已经可以确定其目的是给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寻找最契合的容器进行受肉。 可明治时期的实验，才是羂索疯狂想法的真正开端。 羂索在那位体质特异的女性身上发现了人与诅咒交织的可能，并通过精选的诅咒和残忍的加害，进行了第一次的实验和确认。 最开始多半只是普通的咒灵，随着实力、智慧的递进，咒胎九相图的4-9号以非人的形态诞生，并因咒灵的特性呈现不同的形态（死状）。 烧、骨、散、噉、青、脓烂。 非人的异形们被羂索厌弃，封印，列入了失败品的行列。 而后，是特级1-3号的诞生。 虽未有记载，但琉璃猜测，坏相与血涂，多半仍是以特级咒灵为主，而唯一一个最接近人类形态的胀相，则是“尸体”的加茂宪伦，一人（尸）侵害诞生的。 最后，时隔千年，由虎杖香织（尸体）亲自孕育的虎杖悠仁，则是作为独立于咒胎九相图之外的新死相面世。 生死交界的亡魂，最接近活着的死者，有着完美人类形态的——咒灵。 以此情报进行反推，除却拥有人类之躯可以自主产生咒力的虎杖悠仁，以负面情绪为基础的咒胎九相图，其诞生的咒力源泉，理当是——母亲对“父”的憎恶与怨恨。 让人恶心的侵害、永无止境的施虐、被蔑视被玩弄的屈辱、对孩子们扭曲的憎恶与心软，以及，对罪魁祸首干预至死的怨恨和复仇。 恶心！ 恶心恶心！！ 令人作呕的家伙！！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快点！！把他杀掉！杀了他！！让他和那些怪物们一同坠入地狱！！永世无法翻身！！ 恶心！恶心！！恶心！！！ 为何如此痛苦！为何如此折磨！为何……为何是我？！ 真让人恶心……我（孕育怪物之子之人）真让人觉得恶心……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去？为什么我还这么活着！？ 快点…快点！快点…把我杀掉吧…… 赤裸的仇恨，绝望的哀嚎与无休止的自我厌弃，将那位可悲的女性推至绝望的深渊。 而后，唯一一个，对母亲拥有记忆的孩子，胀相，在彻底崩溃的母亲身体中诞生。 他接收到的最后的念想，是保护同样诞生于母亲体内的弟弟，和微妙的“不要期待他人”的绝望，与升至高点瞬间断弦的对“父”的复仇。 可胀相未能在出生时就实现母亲的夙愿，他在刚诞生之时就和弟弟们一同，被作为咒物封存。 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年间，他们兄弟一直靠着彼此的存在，维持封印至今。 可被带走、被受肉重新面世的，只有他们三人而已。 将他们受肉的，是咒灵方的特级，是大地诅咒的火山头漏瑚；给他们下达指令，要求兄弟三人协助，收回两面宿傩手指的，是有独立语言体系的森林诅咒花御。 他们放话说诞生于人类的诅咒即将出世，有一位能力非常的诅咒师从旁协助，世间很快就是咒灵成为新人类的全新格局。 胀相无所谓什么新人类，也无所谓什么世界格局。 只是处在人类和咒灵的界限的兄弟几人，在咒灵方畅想的未来中，必然会更加自由。 ……本该是这样的！！ 面容被咒纹横向截断的胀相，嘴唇颤抖着盯着被他扼住喉咙的，面色平静的少年：“你到底！！和加茂宪伦是什么关系！！” 在兄弟中，胀相是唯一一个知晓他们拥有三个父母的孩子。 母亲，让母亲怀孕的咒灵，和在期间混入血液的，玩弄母亲的可恨之人。 在怨恨峰值诞生的胀相，知晓母亲的痛楚，知晓母亲对他们扭曲的恨与爱，也知晓母亲对“父”的恨意。 ……尽管，母亲一直试图不将自己的怨恨交付予孩子，她试图压下那刻骨的恨意，试图湮灭心中对孩子之父的印象。 但唯一见证女人崩溃、弃生的胀相，仍在母亲再也无法维持理性之时，接受了那用负面情绪书写的真相。 九相图的诞生顺序，是反过来的。 可兄弟的关系（编号），是必然的结果。 咒灵与人类血脉的占比、咒力量与负面情绪的强弱、心智的成熟程度、以及……母与父的期盼（承载的情绪与实验的原本目的）。 弟弟们在怨恨中诞生，却因母亲的保护失去了对父母的记忆。 他们不知晓自己的诞生曾让母亲遭受多大的屈辱和痛苦，也没有承载母亲带着恨意的扭曲爱怜。 但身为大哥的胀相，在最后已经断了弦的、疯魔的女人混乱的思绪中知晓了一切。 扭曲的爱也好、疯魔的恨也好，都是身为大哥的他应去背负的。 在收到咒灵方的邀请时，胀相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 渴望成为新人类的咒灵能接纳诅咒师，也能接纳异形的被厌弃的他们。 为了弟弟们和自己的生存与自由，选择暂时遗忘孕育与诞生之恩，加入到可以让他们不作为异形活下去的咒灵一方。 一百五十年过去，母亲的恨意已经没有了可以发泄的对象，但弟弟们仍然需要胀相的守护。 可是复仇对象失去的现在，该如何让没有怨恨情绪的弟弟们继续变强呢？ 如果复仇已经做不到，那就让母亲留下的另一部分的扭曲诅咒来填补。 别信任任何人，只为了兄弟而活。 于是，胀相对两个弟弟如此说道：坏相为血涂而活，血涂为胀相而活，胀相为坏相而活。 他们，是三位一体的。 是他，教坏相和血涂只为了兄弟而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外人！为什么他会从一个外人口中知晓生父的情报！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弱小的人类！！会说出那种他人不可能知晓的情报！！ 又是为什么！！这人会这般肯定那个所谓的“生父”是诅咒一方的人！！ 听到意外的问话，琉璃诧异的挑眉，困惑的反问道：“你……什么情报都没有吗？” 那两个特级诅咒之前和他们敌对的时候，还能认出他的身份……啊，原来如此。 难怪羂索会派三个人前来回收宿傩手指。 也是，那个亲手创造又厌弃咒胎九相图的渣滓，怎么可能对自己招人厌恨一事没有防备。 从高层的内鬼那边知晓他被派遣以后，直接就把这三人当作弃子使用了吧。 因为杰曾收回八十八桥的手指，因为他曾研究过咒胎九相图。 若是琉璃没有挑破羂索的身份，特级实力的三兄弟会没有任何犹疑的杀了琉璃，清除羂索最厌烦的敌人，顺带带回两面宿傩的手指； 若是琉璃让三兄弟意识到了羂索就是加茂宪伦，曾协助咒灵的三子会被两边厌弃，甚至可能反咬一口，给羂索带去不必要的麻烦，索性直接抛弃不要。 一个不费功夫的，由重面春太意外带来的小惊喜，以一举两得的方式处理掉。 归，是羂索胜；不归，没对咒胎九相图投入关注的羂索也不会亏。 看来那人手中，并不缺少两面宿傩的手指。 在丑宝的帮助下，琉璃不动声色的将肩关节卸下，趁着胀相动摇之际，如同游鱼一般离开了那刚刚让他喉管都快被挤碎的桎梏！ “真希、熊猫，”在胀相反应过来并拢双手的瞬间，琉璃迅速将游云收入丑宝体内，结出手印，准备展开领域，“我来辅助，准备反——” “[滚！开！]”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在场五人的视野死角传来。 那是——咒言师狗卷棘的吼声！ 琉璃瞳孔一缩，瞬间转变手印，将庞大的术式刻印拍在了友方的脚下！ “【极之番·瑞雪】。” 没有察觉到胀相和棘的气息，多半因为那个孩子是在生得领域内，追着察觉到外界异常的胀相一同出来的。 胀相虽已经因那不容置疑的咒言击飞，但等级的差异的巨大在咒言师身上体现的格外明显……不，只怕在棘轰飞胀相之前，他的喉咙就是受损状态了。 是在追出之前遭遇了那些因宿傩手指而盘旋的低级咒灵？ 不管怎么说，不尽快做出应对的话，他很快就会在第二次的咒言使用中，进入到无法战斗的状态。 因为【回春】二十四小时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除却原就刻在身体上的术式刻印，琉璃已经没有能作用于友方的辅助术式。 源于术式又独立于术式之外的领域展开，是唯一一个可以忽视术式使用限制，依靠咒力将生得领域具象化的特殊结界术。 但其对物极行迟有且只可用一种延缓主题概念的强制要求，让琉璃不得不在对敌和辅友之间二选一。 贸然放弃延缓敌人进攻速度，选择延缓友军负面状态的叠加，对于不知救援何时到来的战场现状百害而无一利。 而琉璃的咒力量又无法在一天内进行两次改变条件的领域展开。 既然如此，这个时候能用的只有—— “范围划定：五米，指定状态：伤害停滞，时间为……”二十四小时内无法使用术式的反噬激得琉璃喉咙一痒，腥甜的气息还未涌出就被强硬的咽下，“三分钟。” 极限。 延缓和停滞是不一样的咒力运转，和每年一次去帮烂木头们延缓衰老，可以进行事前休养和积攒咒力不同，停滞的术式效果需要琉璃用咒力去维持。 但在与三名特级的激战中，他没有余力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去关注术式刻印的运行状态。 三分钟，是琉璃能在术式反噬下，维持极之番的最长时间。 在此之下，二级的狗卷棘无法在三名特级的敌人战斗中发挥效用；在此之上，琉璃会丧失行动能力，无法作为战力继续行动，还会成为三个孩子的累赘。 “真希、熊猫，”半蹲在术式刻印中心的琉璃收回手，将天逆鉾和万里锁连接起来，递给了严阵以待的真希，“别让棘离开术式的范围，也别让敌人靠近他。” “好！” “了解！” 刻印的位置是固定的，术者本人的他可以自由移动，但需要术式刻印去维持状态的被施术者却不能离开。 琉璃要在保证狗卷棘不会因两秒前的反噬丧失战斗能力的同时，联合真希与熊猫给他争取下一次使用咒言的机会。 “呼——” 琉璃活动了一下脚腕，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救援，还没来吗？ 第165章 战 “明太子。” 喝下润喉药的狗卷棘走近严阵以待的三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大门。 琉璃方才做出的应对和术式效果的公开，成功让狗卷棘喉咙的恶化状态停滞，使其仍能继续发挥术式能力。 如果不是抹杀类的高阶言灵，在术式刻印剩余的时间里，他应该还能对特级发动2-3次不致命的攻击指令。 “不行，”已经完全变成小脏熊的熊猫摇了摇头，谨慎的握紧了拳头，“贸然的逃离会刺激到这三个古怪的家伙，而且——”忧太还没出来呢。 “给我等……给我等一等！小鬼！！” 被砸入废墟中的胀相从动摇中回神，面容扭曲的瞪着那个在不过眨眼间就挣脱桎梏，重新调整好战斗态势的奇怪少年，声音嘶哑的质问着刚刚听到的情报。 “加茂宪伦！！真的是那个在咒灵方作为智囊隐藏的诅咒师吗？！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你知晓我们的存在！回答我！！” 嗡——！ 第一次直面特级的三个孩子头脑一懵，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就是，特级！ 虽然之前的两个敌人也明显是特级实力的存在，但是哪怕是愤怒和威胁，那两人身上也未曾透出过这般让人战栗不止的气息！ 本就因受伤状态站立不稳的熊猫和真希被这惊人的气魄和咒力量，恶狠狠地压制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在敌人投过来的带着杀意的视线中，真希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释魂刀，勉强挤出了抱怨的话语：“……那是看杀父仇人的眼神吗？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啊，白痴研究员！” 别动摇！别颤抖！！在这里丧失战意就真的死定了！！ 该死，这个被喊做大哥的家伙跟刚才的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喂，他说加茂宪伦的名字了，”熊猫小心的动了动手指，不敢放松一点神经，声音颤抖的询问身旁的琉璃，“这明显敌对的关系，不能想办法利用一下吗？” 原本还以为是完全没有翻盘希望的纯敌对关系，现在看来是有交涉余地的混沌中立啊？ 唯一一个在特级压力下仍然保持冷静的琉璃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开始在身旁凝聚血球的胀相：“不行。” 起码现在不行。 在被数名特级盯上的现在，几个人能以轻伤将局面拖到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胀相的加入，有很大可能会让战局变成一边倒。 在敌我双方战力不对等时，交易的天平会不可控的把利益倾给强者方，哪怕胀相打算和他交涉，琉璃也没有四人能在交易完成后还齐整活着回去的自信。 这可是对他升起过杀意的敌人。 “听到了吗？！那个棕发的小鬼！！” 胀相阴沉着脸在弟弟们手忙脚乱的伸手中站起身，看向几人的，带着杀气的眼神，森然又可怖。 “我听到了，”琉璃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个怪异的家伙，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比较合适，“但是，我的情报你是没办法信任的吧。” 他们进入少年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分钟。 进入特级生得领域不过五分钟就跑出来的棘，应该是和忧太分开行动的。 将特级咒灵交给虽不算稳定但仍然被分类为特级的忧太，自己一人去寻找领域中另外一个与诅咒不同的咒力残秽，是棘在意识到领域内有其他敌人存在后，做出的最优判断。 但是一名二级咒言师，一名三级咒骸，一个三级实力被定位四级术师的天与束缚，和三名特级诅咒师对战。 ……怎么想都没有胜算。 听到琉璃的话语，胀相突然从几乎失控到身体颤抖的暴怒中冷静了下来。 他说的没错。 哪怕听到了不可置信的情报，哪怕那人能有办法佐证那荒唐的话语，依靠血液和直觉进行判断的胀相也不会信任花言巧语的敌方。 “说的也是，”胀相冷冷地挥手，将数个血团凝聚在了身体的四周，“那么，等我杀了你的同伴以后，再对你进行拷问吧。” 【百敛·穿血】！！ 眨眼一瞬，胀相周身的血团如同子弹一般！带着骇人的速度和杀伤力冲向了严阵以待的四人。 “[吹——飞吧！]” 一阵咒力掀起的强风，如同带着攻击性的屏障骤然吹散了那纷飞的血弹！ 在夏油杰贴心和温柔的授课中，狗卷棘曾在他的引导下，尝试过用言灵辅佐队友，例如干扰敌人术式、帮助队友脱困等。 直接用于战斗的咒言具备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和立竿见影的伤害效果，但狗卷棘在使用复杂的言灵或者施咒对象过于强大时，他的喉咙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损伤。 可在真希中毒、熊猫失去一个核心的现在，失去唯一的咒言师会让战局陷入前所未有的不利。 狗卷棘明白琉璃在听到他用出咒言时，立刻改变手印切换术式的真正原因，在这种紧张的对峙中，他们的首要目的不是和敌人生死相博，而是，拖延时间！ 在狗卷棘出声的瞬间，琉璃、真希和熊猫，几乎同时从术式刻印中冲出！ “喂！给我这个武器也就意味着——” 真希迅速加快脚步，带着坠着长长铁链的天逆鉾一跃而起，直直的冲向了再度凝聚血球的胀相！ “在我打断那个双生海胆的术式时，你会把我扯回去的吧？！” 暴君老师提到过的，仅次于他的武器大师；怪刘海老师赞叹过的，绝境求生的精妙体术，有天才之称的琉璃不止一次被高专教师当作教学的范本。 虽然不是特别甘心，但真希记得五条悟对琉璃体术的评价。 无法和他人配合的极端利己者。 不知是训练方式的特殊，还是和常人思维模式的差异，本应作为后勤人员不踏入战场的琉璃最擅长的，是从远超自身实力的殒命危机中逃离。 面对非训练的生死战，琉璃只有在独自对敌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他闪电战的击杀特长和拖延战的游击能力。 她的使命，是用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让那个扎着海胆双马尾的家伙被天逆鉾限制，给具备顶尖杀人能力的琉璃，腾出发挥的间隙！！ 琉璃用教科书级别的握刀姿势挡开了飞溅的碎石，在疾驰的风浪中，神色冰冷而平静：“会。” 他没有办法让具备反转术式的胀相重伤，也不具备独自击杀特级的能力。 但只要真希成功将天逆鉾刺入胀相的身体，他自会有办法让这个最棘手的大哥离开那个凌驾于所有人的强者地位！ 在反噬里求生和在碾压中等死。 任谁看都知道哪个才是最优选项！ “那另外两个就交给我了！”熊猫在奔跑着中切换回大猩猩模式，紧跟着真希跳起，冲向了同样严阵以待的坏相和血涂，“绝对！给你腾出至少一分钟的自由！！” 看着气势汹汹冲向他们的三人，胀相勾出嘲讽的笑容：“既然是有目的的前行，那就拦下来不就好了——” 【赤血操术·超新星】！！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对峙的六人中间传来。 看到那在建筑崩塌的响声中炸开的石头雨，熊猫慌忙地提醒：“琉璃——！！” “白痴研究员！快点躲——！” 血液的子弹和尖锐的碎石凶狠的撞在一起，将本就难以躲避的两种利器撞得更碎，如同混着钉子的血雨一般，直直的冲向了唯一一个在地面上奔跑的琉璃！！ 琥珀色的瞳孔在漫天的红色中微微一缩，纤长的身影如同蝴蝶一般，在重力拖拽的大地上腾空而起！ 在等同于夜幕的帐中，血液和碎石与铁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释魂刀银色的光影在琉璃的身边闪烁，几乎看不到刀身的形状。 那个面色冷漠的少年，用高超的技艺和比本能还快的反应速度，在血雨中为自己铸造了一片安全巢穴！ 可由于身体素质的限制，琉璃的防御无法让他在这般突兀和密集的攻击中仍保持毫发无伤，未能防御下的攻击擦过白皙的皮肤，划破了琉璃的高专制服，带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失去动能的血液与琉璃的血液混在一起，将在前段战斗中未曾受伤的人染上了刺目的鲜红。 在这不过两三秒的滞空中，那个夜幕中的少年，好似展开了银色光翼的血色蝴蝶。 几乎同一时间，真希、熊猫和琉璃同时落到了地面，但紧接着，他们面对的，却是那个被轰出裂痕的墙面又一次的崩裂！ 轰！ 和上次不同，在第二次的轰鸣声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慌乱的男孩的喊声。 “里香！！” 突然出现的诅咒气息……特级诅咒被祓除了吗？ 看来宿傩的手指，已经被那个术师\/乙骨忧太收入囊中。 瞬间理解现状的双方一刻未停的，直直地冲上前，欲继续执行刚刚被打断的计划！ “你现在，沾了大哥的血液了吧？！”在战斗之初被三人扰乱攻击节奏的坏相扬起笑容，毫不犹豫的收起了自己的血翅，“【蚀烂腐术·朽】！！” 滋——！ 伴随着腐蚀的细响，前冲的真希和琉璃同时一个趔趄，在剧痛中看向了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 这是——什么东西？！ 艳丽的玫瑰从真希受伤的手臂上攀，堪堪停在了高专制服的脖颈和下巴连接处。 她已经多少适应了血液的毒性，这突兀的分解术式并没能成为限制她行动的利器。 但是那个家伙！！ 真希猛地回过头，看向已经半跪在地面上呕血的琉璃，绿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从手指，到眼睛，那对真希不过是有点痛楚的玫瑰，在血液的浇灌中生长，在琥珀色的眸子附近妖媚的绽放，在菱形的耳钉旁娇俏的彼此缠绕。 只有右上半张脸还算干净的琉璃吃力的想要站起，又一次次跌落地面。 “真是……麻烦的术式。” 口腔好痛，是刚刚滴在脸上的血流进了嘴里吗？ 这场战斗之后，希望他还能正常说话才行。 身形颤抖的琉璃随意的用衣袖擦去嘴边的血色，神色冰冷的对着想返回的真希伸出了手指。 “直视前方，别停下。” 在战场上发呆，是打算给敌人送去项上人头吗？ “啧！！乙骨！熊猫！先攻击那个莫西干！！” 没有犹豫的时间，多耽误一秒，这个体弱的研究员就可能在毒性的侵害下陷入重伤！ “了解！” “咦？！是！里香，要上了！” 察觉到一名特级和两个杂鱼对弟弟的敌意，胀相眉头一皱，立刻转变了攻击的对象：“【百敛·穿血】！”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顺畅的使用加茂家的术式啊？！ 被血箭刺穿肩膀的真希一咬牙，发狠着拽住了熊猫伸出的爪子，在他的帮助下狠狠的捏着天逆鉾冲向了坏相！！ “【赤血操术·赤鳞跃动】！” 意识到真希的攻击即将被强化后的胀相打断，琉璃吃力的站起身，想拽住丑宝口中不断延伸的锁链。 但在那带着玫瑰纹路的手触碰到锁链之前，一个熟悉的气息从琉璃的背后传来。 啊……总算。 “太慢了。” “难得见你这么狼狈啊，小琉璃~” 懒散的声音与铁链的响动同时传入琉璃的耳中，带着明显肌肉线条的手臂随意的拎起站立不稳的琉璃，飞动的万里锁铁链被一个青筋暴起的手臂抓住，甩动。 真希和熊猫的惊喊声和狗卷棘被两人撞倒在走廊的轰响，在短短一瞬，就打破了战局的紧张气氛。 拽着伏黑甚尔直起身体，琉璃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被乙骨忧太一人拦下的三名特级，简短的对收回天逆鉾的伏黑甚尔说明了现状。 “九相图1-3，比较弱的两个能力是血液相关，另一个是赤血操术……唔？”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脸上带血的琉璃，用手捏住了那个说话间不断有奇怪颜色出现的下巴，用两根手指撑开了琉璃的口腔。 “甚尔？做什……呃！” 少年的舌头被指尖捏出，一个偌大的玫瑰纹路，赫然出现在了红润的舌面上。 “舌头的腐蚀应该是术式的毒没错，你喉咙的伤呢？” 看了一眼狗卷棘的方向，伏黑甚尔了然的挑眉：“把你的术式刻印收起来。” 反噬和副作用齐上阵，难怪声音越听越古怪。 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听到伏黑甚尔的指示，琉璃下意识收回了【瑞雪】的刻印，狗卷棘原本被停滞的损伤，瞬间回馈给了琉璃的身体。 “唔，呕——” 挣脱碍事的手指，琉璃脑袋一歪，在伏黑甚尔拽着领子的支撑下，和呆在原地的狗卷棘一同，满眼无光的吐出了一个血团。 好了，这下是真没法好好说话了。 第166章 战后 有了伏黑甚尔的加入，原本三人应对都吃力的战局，瞬间被乙骨忧太和暴君掌控。 被丢在孩子堆里的琉璃和狗卷棘背对背靠在一起，看不出半点活人气息。 “喂——” 唯一一个没有重伤的小脏熊戳了戳琉璃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又戳了戳狗卷棘生无可恋的死灰脸，在真希看傻子的目光中关心着两人。 “你们还好吗？” 狗卷棘勉强抬起眼睛，吃力的，发出了破锣一样的回应：“鲑……鱼。” 按理说，主辅助的狗卷棘，不该在刻意控制言灵使用的情况下，受这么严重的伤。 但全神贯注关注战局的咒言师，如何在队友攻击间隙插入最合适的辅助，本身就是个非常困难的课题。 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挑战，错一步、慢一步，都有可能让同伴重伤横死。 在精神高度紧张中，狗卷棘在目睹生得领域内的特级诅咒在第二次的建筑崩塌中，将里香和乙骨忧太砸出建筑的瞬间，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用了三次言灵，护住了不在里香保护范围中，冲向琉璃的真希与熊猫。 因为看到了里香在受到攻击的同时祓除了特级诅咒，因为发觉乙骨忧太注意到了正下方的琉璃，所以狗卷棘毫不犹豫地将言灵都用在了保护另两位同伴身上。 只是，在极限的输出之后，由于琉璃术式的解除，狗卷棘喉咙的受损一口气全部涌上，迫使这个刚接到被扔回来同伴的咒言师，还没来得及喝润喉药，就直接陷入了无法战斗的重伤状态。 琉璃抬起眼睛，拽下熊猫的爪子，连细弱蚊蝇的呻吟都没发出来。 和狗卷棘不同，琉璃现在是真的是连呼吸都觉得喉咙在痛。 术式的反噬、极之番的副作用、胀相的毒血、坏相术式的侵蚀与分解，琉璃没在这种痛苦中伸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全靠他作为医师的理性支撑。 突然，真希和琉璃只觉得身体一轻，身上妖艳的玫瑰纹身如同流水一般消失，只留下因为剧痛消逝微微颤抖的神经，和皮肤与伤口传来的细密痒意。 坏相的术式，解除了。 砰！ 被五花大绑的三兄弟昏迷着被伏黑甚尔拖到了几人面前。 在乙骨忧太的配合下，这位不具备术式的暴君解决战斗的速度，几乎把废物俩字拍在了再起不能的四人脸上。 伏黑甚尔悠闲地将天逆鉾放回丑宝体内，把琉璃自制的特级咒具【限制环】锁在了三人身上，防止他们恢复，懒洋洋的抬手交差。 “解决了，都活着。” 真亏他能在呕血之后还挣扎着提出留活口的要求，没分寸的实验狂魔真是一点没叫错。 瞥了一眼被揍得惨烈但确实还有气息的三只，琉璃拽着伏黑甚尔的手，挪动了一下位置。 在那绿色的瞳孔注视下，坐在台阶上的哑巴少年抬手指了指咒力总量变化的乙骨忧太，又指了指乖巧蹲在一旁的里香。 这个孩子的状态有些古怪，是通过什么特殊的束缚，解除了咒力的限制吗？ 被琉璃动作搞得不明所以的几个小孩，困惑的顺着手指看向乙骨忧太，和被视线集中的人一同，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 是乙骨忧太出问题了，还是里香出问题了？ 最先察觉到琉璃意思的伏黑甚尔，了然的打量了一下气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小孩，随口问道：“喂，被咒的小鬼，你对你家女人许出了什么山盟海誓吗？” 琉璃：？ 你等等，我是这意思吗？ 三小只：？ 不是你等等，琉璃\/变态研究员\/他是这个意思吗？ “……啊，我、嗯？不是、不，是对的、那个……您看出来了？” 被伏黑甚尔毫无遮掩的话语激的脸一红，乙骨忧太满脸通红的在伙伴不可思议的眼光中小声辩解着。 “因为当时事态紧急……” 听到乙骨忧太的回复，真希和熊猫迅速回过神，迷茫的看向了那个满脸羞意又满脸歉意的同期。 “怎么了？忧太。” “呃——我请里香把力量借给我，”看到同伴们忧心的表情，乙骨忧太揉了揉脸颊，小声说，“然后跟里香约好，要跟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啊？！” “你这不就是去送死吗？！” “你在想什么啊！笨蛋！” 听着孩子们闹腾的担忧，坐在台阶上的人盯着那个突然脱离诅咒形态，显现出的女孩身影，思索着咒力和灵魂的关系。 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漂移急刹停下的车，伏黑甚尔懒散的坐在了琉璃身后高一层的台阶上，托腮对着下来的两人指了指乱作一团的一年生们。 “解咒成功了啊，忧太。” 稳重的声音吸引了乱套了的孩子们，熊猫惊喜的看着走来的两人，迅速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正道！！你怎么来——痛！” 夜蛾正道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在了小脏熊的脑袋上，嫌弃的说：“等会再靠近我，脏死了。” “……我要去pta（霓虹家长教师协会）告你们。” “如果他们接待熊猫的话。” “……”爱呢？ 狗卷棘看了一眼自暴自弃的爬上夜蛾正道背上的熊猫，戳了戳发呆的乙骨忧太。 “…昆…布。” “你先别说话了。” 还算精神的真希扯住说话吃力的狗卷棘，和另两人一同将视线停在了乙骨忧太和那个奇妙的女孩身上，等待着当事人的问询。 “那个，解咒成功是指什么？” 乙骨忧太哀伤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和幼年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女孩，声音有些许哽咽。 他从未想过，还有再次见到里香的机会。 “杰和悟有和你说过血脉的问题吗？”夜蛾正道瞥了一眼蹲在琉璃身边的硝子，温和的回答着乙骨忧太的问题，“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开过一个简单的会议，关于里香和你，有些你必须要知晓的事情……” 听着夜蛾正道给几个小孩讲述着关于被咒怨灵的详情，伏黑甚尔看向给琉璃治疗的硝子，随意的问：“那群老东西怎么舍得让你出来了？” “一年生直面四名特级，不管怎么说也是需要支援的，”穿着白大褂的硝子检查着琉璃的身体，懒散的回答，“而且，伏黑老师不是正式任命。” 虽然接到消息后，夜蛾正道立刻就将伏黑甚尔派出，但是咒术高专中，是没有伏黑甚尔身为特级术师的任命档案的。 所以针对特一二三四级别术师遭遇四名特级诅咒，且特级术师五条悟和夏油杰外出执行任务无法提供支援的特殊情况，高层姑且还是派遣了勉强合乎情理的支援。 一名前线战斗的一级术师与一名辅助治疗的特别一级术师。 硝子抬手掰回琉璃全神贯注盯着里香的脑袋，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张嘴。” 奇了，为什么喉咙的伤口没法被反转术式完全治愈？ 满脸血色的琉璃盯了硝子的眸子一会，有些逃避的垂下了眼睛。 “……你，用了【瑞雪】的停滞？” 顺着伏黑甚尔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样口边带血的狗卷棘，硝子烦躁的捏住琉璃的下巴，笑得温柔又危险。 “悟应该跟你说过，你在杰的启发下开发出的第二种极之番，是非常不稳定的吧？” 且不提半开术式对咒力的消耗有多大，单说解除停滞效果后的副作用，那百分百的伤害回馈和【回春】传递的单纯体感情报就是不一样的。 延缓是术式效果的必然，停滞却是对既有时空间的干涉。 在讲究平衡的咒术世界中，在没有正确合理的辅助下，超出术者承载能力的术式运用，往往会对施术者造成巨大的身体负担。 狗卷棘喉咙的伤口，是术式的代价，但接收同等伤害的琉璃，却是天降的惩罚。 所以她才说要避免使用那种明显超出延缓概念的极之番！ 啊……但是这次的情况，只怕是情况很紧急，根本没有别的手段能应对吧，也不能责怪。 只能等伤口自愈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面前人心情的不好，琉璃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硝子的衣袖，抬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像淋湿小狗一样卖可怜也没有用。” 被血雨淋湿的小狗想了想，对着面前人软下眉眼，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容。 别生气了，硝子。 “……真是。” 硝子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把手帕和湿巾拿了出来，细致的将琉璃面上的血痕擦去。 “一会回去之后给你开药，慢慢恢复吧。” 在硝子温柔的擦拭中，琉璃再度将视线转移到了和里香互诉衷肠的乙骨忧太身上。 “抱歉…抱歉，里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把你害成这样……呜——都是我的错。” 男孩崩溃的半跪在里香的面前，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看不到女孩的模样。 “忧太，谢谢你。” 那个凝实的女孩轻轻抱住痛哭的少年，温柔的安慰着那个满眼泪水的人。 “谢谢你给我时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六年的时间，比我生前还要幸福。” 似是注意到了那带着探究的视线，抱着爱人的女孩抬起头，隔着人群看向了那个正在被硝子擦拭面容的少年。 咦？ 一直沉浸在灵魂概念中的琉璃诧异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那个逐渐透明的，如同散落的光粒一般消失的女孩，是在看他吗？ 她不该是讨厌他的吗？ 在琉璃困惑的打量下，自下而上消失的女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着乙骨忧太绽放出了最后一个笑容。 “忧太，你要多保重哦，不要太早过来我这边。” 看着短瞬间，身体就透明消失的女孩，乙骨忧太哽咽着回应：“……嗯。” “改天见。”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痛哭的乙骨忧太时，角落的琉璃，却突兀的，“听到”了一个怪异的讯息。 就像是曾遇到的特级诅咒花御可以用脑电波和他人交流一般，那刚刚还在现实的声音，带着简短的话语，直直地闯入了琉璃的脑海之中。 琥珀色的瞳孔因错愕而颤动，活跃的思绪在短瞬之间勾出了无数脉络。 灵魂的存在形式，和咒力的关系，和术师肉体绑定的方法…… 通过这出人意料的情报得到的推算结果，几乎让琉璃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一定是这个时间点吗？ 不，就是这个时间点才会发生。 还来得及，只要方法得当，生存率低他也能赌上一赌。 不，在那之前，要先确认术式的效果…… 但就在琉璃想要起身，去靠近从乙骨忧太怀中飞走的光点，验证那个荒唐的情报时。那个单独开给琉璃的“通道”中，传来了女孩狡黠的，俏皮的警告。 “如果您让忧太知晓了不必要的情报，下次，我一定会杀了您的哦？” 啊，她果然是讨厌他的。 在硝子察觉到异常之前，琉璃面无表情的重新坐回台阶，在妹妹困惑的注视下，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三人，又指了指一旁停车的伊地知。 也难怪，毕竟连忧太都说过他们相像。 “啊，活体实验品装运？伊地知——” 认定的逆鳞被他人毫无顾忌的触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琉璃看向那个飘散在空中，彻底不见踪影的粒子，明白他不会再听到更多的讯息了。 那个女孩已经从被束缚的状态中解脱。 似是注意到琉璃的视线，泪眼婆娑的乙骨忧太半蹲在琉璃身前，轻声问：“您早就知道是我诅咒的里香吗？” 琉璃打量着面前咒力状态彻底变化的男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里香是讨厌他的，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的将这种情报给他。 没能明白琉璃意思的乙骨忧太眨眨眼睛，仔细的抹干眼泪，认真的看向琉璃。 “抱歉，虽然之前的方案是不能施行的，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您的！” 琉璃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 啊……这样，不是她想要帮助他，而是忧太想要帮助他。 浴血的少年抬起胳膊，将手掌停在了半蹲的乙骨忧太身侧，沙哑着吐出了不成词的音节。 “x……谢。” 是想要报答曾教导自己的老师也好，是单纯的善良也好。 这个过分沉重的人情，他会好好记住的。 里香。 第167章 休息 梦境永远都是混乱的。 光影交错间的坠落，海与深渊下的沉沦，以及有限的视野中，拼命向上伸出，想要抓住一线希望的手。 而后，是获得救赎前的惊醒。 熟悉的四人活动室内，依偎在懒人沙发中的少年骤然坐起，将倚靠在他身上的两颗脑袋一下子送到了一处。 与此同时，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将柔软的枕头塞入了少年起身时的空隙间，制止了另两人头骨的碰撞。 琉璃愣愣的看着熟悉的装横，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总算从睡梦中清醒。 啊……他们在午睡来着。 “做噩梦了吗？” 温润的声音从琉璃的身后传来，刚刚给两人垫上枕头的手扶过那乱蓬蓬的棕色脑袋，将那遮眼的刘海撩起。 察觉到额头上手掌对体温的试探，琉璃拽住那个温热的手掌，摇了摇头，站起身绕到了懒人沙发之后，坐在了文件堆的旁边。 “…没……烧。” 嘶哑的带着不自然停顿的沙哑嗓音，勉强的从琉璃的喉咙里钻出，引得夏油杰微微皱起眉头。 “不用回答我的。” 虽然其他人和琉璃的交流不太顺畅，但他们早就习惯从这个表情匮乏的人脸上看出隐藏的讯息了。 散发的青年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将放下的文件拿起，在琉璃的注视下简短的解释着他正在做的工作。 “咒物的被害者名单大概整理出来了，为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安排他们转院，只派了业镜人员隐藏在医护人员之中。” 业镜部下祢木利久、菅田真奈美和拉鲁，熊猫、美美子和伏黑津美纪，这些人共同收集和整理的情报，很快就让他们锁定了和伏黑津美纪一样，曾被喂食咒物的受害者。 这些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全国各处的昏迷人员，在高专原本的调查中，被定义为正体不明、来源不明的被咒者。 明明术师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被诅咒侵扰的非术师，可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直至津美纪遇袭，他们才发现羂索曾在高专眼皮子底下，作出过这么多准备，还不知晓其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翻阅着条框清晰的材料，夏油杰叹了口气，没有在这种自责的情绪中停留太久。 无意义的沉浸在情绪中，不如尽最大的努力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察觉到夏油杰的烦恼，盘腿坐在文件附近的琉璃歪头想了想，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不行，”注意到面前人的小动作，夏油杰摇了摇头，否定了琉璃的提议，“术式的反噬，还没有恢复吧？” 他和悟听闻琉璃受伤的消息赶回时，夜蛾正道已经将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的处理方案都想好了。 由于琉璃不能说话，充当翻译的硝子，和直接把虎杖悠仁拎来的伏黑甚尔，对本该是琉璃交易对象的三兄弟坦白的真诚又粗暴。 他们和试图从三人身上榨取剩余价值的实验狂魔不同，直接没有半点隐瞒的，就把羂索和加茂宪伦的关系，以及虎杖悠仁是第十个兄弟的情报，全部扔到了胀相震惊的脸上。 于是，刚苏醒就被审问的胀相，和硝子与伏黑甚尔一同忽视欲言又止的琉璃，在交涉（单方面输出）结束的第四十七秒，同意了夜蛾正道提出的戴罪入职方案。 高专单方面的先斩后奏无疑是对高层的挑衅，但等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位霸道特级也从任务中回归，并带着所有卡在申请阶段的文件闯入了总监部。 在老人们唧唧歪歪的痛骂中，嚣张的两人将因放出完全体里香而被关进禁闭室的乙骨忧太带出，笑眯眯的把九相图的三兄弟档案抽离，和乙骨忧太的处罚报告放在一起，换取了四张死缓警告。 如果加上伏黑甚尔的禅院家版本，他们只需再集齐一张，就可以让夜蛾校长准备召唤神龙了。 听到夏油杰的阻拦，琉璃皱起眉，啪的一下拍在了夏油杰打算拿起的文件上。 “咒力的恢复又不是身体的恢复，”打量了一下文件上骨节分明的手掌，夏油杰放下被摁住的文件，转而拿起另一份，“更何况你的咒力也没有完全恢复……” 啪。 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琉璃，夏油杰又换了一份文件：“如果只是了解身体状况的话，我可以给你看他们的体检报告。” 啪。 “琉璃，那些病人可不是你的实验品。” 啪。 夏油杰：…… “你们，”一个慵懒轻佻的声音从懒人沙发上传来，五条悟半睁着眼睛趴在沙发的边缘，看着面无表情对视的两人，“是在玩打地鼠吗？” 睡醒了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别出声吗？ 两个不懂得体恤别人的家伙。 “再这么继续睡下去的话，你的作息会更乱的，悟。” 今天没有排课，琉璃又难得没有出门的打算，平时睡眠不好的五条悟已经窝在家断断续续的睡了快十个小时了，咒具的储能能不能撑到晚上都不好说。 夏油杰瞥了一眼五条悟臂弯下伸出的纤细胳膊，抬手将琉璃的手腕固定住，拿起了最开始没能读完的文件。 被固定住双手的琉璃眨了眨眼睛，挪动着位置，用下巴点了点夏油杰的拳头，将视线移到了被笑眯眯的硝子卡住喉咙的五条悟身上。 “你想让悟配合你去探明咒物和人体分离的可能？” 夏油杰皱了皱眉，和明显没睡够的硝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装死的五条悟。 “没可能，”注意到好友们的视线，闭着眼睛吐舌的五条悟回应道，“之前我也说过了，被受肉的容器想和咒物分离，只有死亡这一种剥离方法。” 因为考虑到虎杖悠仁属于特殊情况，五条悟还去看了一眼九相图的三兄弟，但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所以琉璃不用特意去走访探查那些被受肉的群体的，看了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早有预料，听到这个几乎是死亡宣告的消息，夏油杰还是低垂下了眸子。 最无能为力的不是不想救，而是没有办法拯救。 哪怕知道自己无法拯救所有人，但这只能袖手旁观的事实摆在眼前时，还是让人无法毫无芥蒂的接受。 琉璃盯着垂下脑袋的夏油杰，抿了抿唇，直接卸掉了腕关节，在夏油杰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松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用头往那个扬起的下巴上一撞！ 砰！ “噗。” 看到面前人通红的额头，夏油杰整个人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呢，被撞出红印的少年已经站起身蹲到了憋笑的硝子和五条悟面前。 毫发无伤的夏油杰：？？？ 这是在做什么？ 五条悟看着那个熟稔的接上手腕的少年，笑得浑身发抖：“……怎么会有人想不开的，噗！往石头上撞啊……哈哈哈哈哈！” 杰连动都没动，琉璃脑门就变红了。 搞什么啊，这家伙出任务的时候，在学生面前不是可帅的吗？ “咳，”硝子拍了拍脸，在笑意的刺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在琉璃面无表情的注视中，给夏油杰翻译了一下，“他让你清醒一点，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夏油杰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大概理解了琉璃在被禁锢双手时，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举动。 “什么办法？” 看了一眼眨眼睛的琉璃，硝子了然的点点头。 “既然是受肉，就肯定会有醒来的时候，羂索不可能启用一群植物人，来实现所谓的平安再现吧？” 夏油杰一愣，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现在无法醒来，是因为还有必要步骤没有施行。” “被喂食咒物以后没有立刻苏醒，很可能不单单只是咒物的封印，”五条悟懒散地眯起眼睛，回忆起伏黑津美纪作为非术师的身体状况，“还有可能是因为容器强度的不够，羂索并不打算在这个阶段就让那些咒物开始受肉。” 如果羂索具备更改容器强度的手段，只要利用这一点去反推，他们说不定能找到让咒物和受肉体脱离的线索。 琉璃皱起眉，拽住了五条悟的衣领：“…不、完…整……” 没有苏醒，陷入昏迷的情况，不够完整。 “那个叫里梅的诅咒师，”伸手捂住琉璃的嘴巴，硝子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明显是近年才受肉的诞生吧？” 最开始分发咒物的人物，应当是羂索才对。 夏油杰在文件上屈指一弹，跟上了琉璃的思路：“从津美纪当初受伤的情况来看，羂索最初喂食咒物只怕没有多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 有些受害者，未必是因为咒物才昏迷；同理，被喂食咒物的，也未必都昏迷了。 “……搜索难度更大了啊。” 如果有喂食咒物但仍然清醒的人存在， 他们真的能在霓虹境内，找到所有被喂食咒物的人吗？ 又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能看到咒力轨迹的六眼。 五条悟眨眨眼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一双纤细的手掌把充能完成的眼罩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阻拦的方式也太粗暴了，这家伙就不能对他温柔点嘛！ 只是，还没等五条悟抱怨，视野中，那个传递完情报的少年就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琉璃？”看着打算离开活动室的人，五条悟疑惑的问，“要出门吗？” 已经踩着拖鞋踏出门的少年伸出手，对着门内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钥匙串，人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实验室装修好了吗？” “应该只是去看一下进度吧。” 五条悟将眼罩放在脸上，有些疑惑的嘟囔道：“这家伙，从上次任务回来就没怎么说话啊。” 硝子白了五条悟一眼，没好气的说：“喉咙受伤了你要他怎么说话？” “悟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那种……” 夏油杰纠结的组织着语言，好半晌都没找到合适的形容。 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的硝子懒洋洋的拢起头发，了然的说：“像是，有些不想跟人交流的感觉？” 平时琉璃也不算是话多的人，但是自从他喉咙受伤，话语的意思彻底变成别人意会的状态后，琉璃就明显不太参与到对话当中，而是只在讨论陷入僵局中提供一个突破点。 “对对对！” 五条悟迅速赞同点头，总算找到了那奇妙的怪异感。 “真是奇怪，从学生们的描述来看，应该没有发生什么比较明显的异常才对。” “会不会是受打击了？” 毕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特级。 “等级差对孩子们来说是种挑战，但对琉璃来说，应该只是棘手点的麻烦而已。” “那是为什么？” 硝子撑着脸看着苦思冥想的两人，随意的问：“就不能只是单纯找到了偷懒的方法吗？” “闭着嘴说话是什么很累的生命活动吗？” “你这句话有歧义。” “实际就是如此吧，那家伙完全是在用脸说话。” 夏油杰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的指了指墙面的挂钟：“比起这个，你们能不能先起来收拾一下。” 在纠结下去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吧，被讨论的本人离开了不说，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喉咙受伤比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更好逃避话题，要不然给他配个写字板算了？ “硝子，你起来收拾一下。” “杰，悟在喊你。” “不是我先出声的吗？” “不要无理取闹了，硝子。” “杰，悟说你无理取闹。” “……你们玩够了没？” 琉璃能不能回来救他一下。 这群家伙真的是被哥哥这一存在宠…… 夏油杰突然愣了一下，他回想着刚才的讨论，后知后觉的将“琉璃不参与对话当中，而只在讨论陷入僵局中提供突破的”这个想法重新咀嚼了一下。 ……琉璃他，是在引导他们去思考，希望他们独立去处理什么事情吗？ 还是说，这是他在利用难得的哑巴状态，去观察他们的思维模式？ 想不通。 不……是想通了，但是不想接受。 哈哈，不至于，怎么可能呢。 夏油杰看着笑着和五条悟打闹的硝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能真的就如硝子所说，那家伙只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偷懒而已。 第168章 当一个人话少时就会显得其他人话多 “家入先生？”七海建人看着那个直冲着高专内部走去的人，平静的说，“实验室的话，据说是预计下周正式投入使用。” 听到这话，琉璃脚步一转，没有半分迟疑的就准备打道回府。 没有意思。 看着明显失去兴致的少年，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喊住了琉璃：“家入先生，我接下来要去京都高专那边找灰原，顺带帮夜蛾老师递交一些书面材料，您要一起去吗？” 嗯？ 琉璃停下脚步，有些困惑的看向了穿着西装的七海建人，似是没听明白一般。 “……我确实说过不想和您有除了工作以外的牵扯，”七海建人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冷静地说道，“作为下级、后辈和同僚，与将我视为优质工具的您相处过久，只会无端的增加我的工作量。” 他没有和工作狂保持步调一致的受虐心理。 “但现在是下班时间。” 外加实验室没有修好，他又处在受伤阶段，被家入小姐禁止用脑。 七海建人瞥了一眼琉璃手里的钥匙串，淡淡地说：“作为朋友，邀请您和我一同共进晚餐，应该算不得什么过分的要求才对。” 总归处理完公事，灰原肯定会自告奋勇的请客。 啪。 琉璃唰的一下将手拍在七海建人的掌心中，面无表情的反客为主，直接带着人就往外走。 “伊地知先生的车在另外一边。” 琉璃脚步一顿，又突兀地将七海建人的手松开来。 “……既然答应了就别回头了，我有准备晕车药。” ———————— 京都高专·训练操场 “哎？琉璃老师会来吗？”伏黑津美纪收起短刀，意外的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那我们——” 当啷！ 铁制的指虎和闪亮的刀片相撞，灰原雄笑盈盈的放下手，赞许的点头：“不错，没有放松警惕！津美纪又进步了呢！” 将第二把长刀重新收入刀鞘，扎着马尾的黑发少女俏皮的眨眨眼睛：“多亏了灰原老师的教导~” “我才是！！”灰原雄迅速立正站直，满脸认真，“如果不是和津美纪练习，我一定没办法这么快就重新拾起——”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后，灰原雄和伏黑津美纪诧异的看向砸向灰原雄的重物，惊喜又心虚。 “家入大人！” “琉璃老师！” 七海建人抱着胳膊，站在训练场的边缘，淡淡地说：“警惕心太差了，灰原。” 交完文件他们就过来了，但这两个人一点都没发觉。 虽然有他们刻意隐藏气息的原因在，但还是太松散了。 “七海！” “七海先生！” 琉璃眸色冰冷的看着那个用指虎卡住自己攻击的娃娃头教师，身形一转，直接踏着灰原雄的肩膀后翻，在回转腾空的瞬间，迅速将手中被咒符包裹的武器对着灰原雄的脖子挥去！ “那是七海先生的武器吗？” 意识到自己在场可能限制两位老师的发挥，伏黑津美纪小跑到七海建人的身边，惊叹的看着那个挥舞着陌生武器也未有半分滞涩的人。 “嗯，毕竟我并不擅长突袭。” 只有出其不意的攻击，才能检测出灰原雄是否具备应对危机的能力。 七海建人刚回来的时候，琉璃也曾被五条悟委托，去测验这个久居和平的后辈是否仍具备活跃于前线的战斗素养。 脱离前线太久，身体就难免会怠惰，所以哪怕是友人的突袭，激活战斗思维也是有必要的。 “为什么会选择双刀？”七海建人看了一眼眼睛亮晶晶的伏黑津美纪，指了指她腰间的一长一短两把武器，“体能顾得过来吗？” 在霓虹的剑道训练中，擅长二刀流的老师并不常见，因为在现代剑道中，一刀中段之构可以理解为其基本之本道，两手持刀之术，在过往历史的很长一段时期内，都被当成了异端，甚至被认为是非正途的邪道。 “啊，这是琉璃老师给我的建议。” 听到七海建人的关心，伏黑津美纪不好意思的将手扶在了刀镡上。 “我在力道、耐力和敏捷上，会弱于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的术师们，以技法和诡道去培养实战能力，是我唯一能在怪物群中取胜的机会。” 从严密意义上讲，二刀流的“二刀”意指太刀与胁差，而非单纯的两刀。长者可挡利器，短者可刺命门，其阴险而小人的运用方法，是不被正派剑道认可的诡剑。 “无论是否符合剑理，无论挣扎的模样何等凄惨——” 如松竹一般站着的少女对着身旁的成年人绽放出笑容，声音清亮而坚定。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生死相博中的胜者。” 七海建人软下眉眼，轻笑：“是啊。” 他总这么说。 “太帅了！津美纪！！” 被琉璃从背后用刀卡住脖子的灰原雄欢快的跑来，在七海建人躲开他的飞扑后，熟练的对着身旁的小孩伸出双手。 “击掌击掌！！” “嘿！”x2 在女孩和好友的欢笑中，七海建人抬手将面无表情的琉璃从灰原雄上拎下来，回收了自己的武器。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力道不够，还要执行斩首行动。” 都几年了，还这么容易被灰原烦到，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习惯表里如一的人。 灰原也是真的神经大条，家入先生都已经把“闭嘴”写在脸上了，他还是能—— “家入先生真的太厉害啦！！他刚刚唰的一下就躲开了我的攻击！然后忽地一下就把刀横在了我的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家入先生嗖的一下就把——唔！七、海——唔唔唔！” 七海建人冷静的一手捂住灰原雄的嘴巴，一手按住将手指摁在袖口解剖刀上的琉璃。 “不行。” 杀人绝对不行。 琉璃抬起眼睛，沉默的将解剖刀又掏出来了一点。 “不行。” 割喉也不行。 伏黑津美纪看看这个看看哪个，有些哭笑不得的拽了拽盯着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琉璃：“琉璃老师，你和两位老师不是约好了去吃饭吗？” 怎么感觉琉璃老师比以前还要沉默，是和七海先生闹别扭了吗？ 听到伏黑津美纪的疑惑，琉璃眉头一皱，刚想扯着七海建人给他翻译什么，就听到了一个明显嫌弃的女声。 “啧，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原本打算去跑两圈的短发女生猛地刹车在原地，不爽的看向了那闹腾的人堆。 看到熟悉的面庞，灰原雄挣开七海建人的手，欢快的抬手打招呼：“真依！要一起去吃饭吗？” “嘁，不用了，”短发的女孩抱起胳膊，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冷着脸的少年，“我没和倒胃口的人一起吃饭的爱好。” 琉璃意外的眨眨眼睛，疑惑的看向了身旁的伏黑津美纪。 他惹过她吗？ “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伏黑津美纪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抬手牵住朝着自己伸手的禅院真依，“真依，你怎么了？” 虽然同期好友平时说话也不饶人，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禅院真依对初次见面的人展露这么明显的恶意。 不对啊，应该……不是初次见面才对啊？ 虽然不是特别关注，但伏黑津美纪是听过琉璃和禅院双子做实验交易的事情的。 “没什么，只是听说这位对孩子下手的变态研究员，和真希那个废物一起去执行了特级任务，还凄凄惨惨的把喉咙搞伤，又被好运的救了回去。” 禅院真依扶着脸颊，笑得嘲讽又扭曲。 “一群废物再怎么挣扎，也只能等待别人救援不是吗？真是不能理解您到底在坚持什么，研究有进展了吗？真希成为传说中的暴君了吗？” “啊，我忘记了，您连自己的身体都解决不了，怎么能有办法对真希那种废物动手？” “连孩子都能出手的恶劣大人在数年的研究中到底获得了什么惊人的成果？什么都没有吧。” “呵呵，一直以来坚持收留天与束缚的可怜人儿，真的是辛苦您了呢~” 一句又一句带着讽刺的话语从女孩的口中说出，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意外的看着那个浑身带刺的少女，刚想说点什么，伏黑津美纪就迅速上手捂住了禅院真依的嘴巴。 “真依！！”这个脾气温和的，一直被大家当作长姐的女孩严肃的看着要好的同期，“收回刚刚说的话，给琉璃老师道歉！” 和两人都见过面的伏黑津美纪，知道这对双子间有着不知详情的矛盾，但不管真依和真希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都不该将这个怒火迁移到琉璃老师的身上！ 禅院真依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甩开伏黑津美纪的手：“哈？！凭什么要对他道歉，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不自量力与天作斗争，但半点成果未曾取得的废物研究员这种评价错了？” “幼年就将我和真希视为他实验的牺牲品，说他是恶劣的大人错了？” “还是说，说他是天与束缚的可怜儿错了？” 禅院真依扯下伏黑津美纪的手臂，冷冷地斜睨着面无表情的琉璃。 “如果我说错了，这位伟大的！为术师做过巨大贡献的！值得尊敬的研究员先生！” “试试反驳我啊？” “啊，我忘记了，您说不了话的是吧，真是惹人怜爱呢~” 禅院真依用着被咒力强化的身体，牢牢地将伏黑津美纪压制在手臂之间：“总让自己处在被他人保护的安全区内，您一定为此感到愉悦吧？连特级都被您玩弄于股掌——” “真希！！”伏黑津美纪焦急的拽住禅院真依的制服，歉意的看向表情没什么变化的琉璃，“抱歉！琉璃老师，真依平时不是这样的，她可能只是——” “别替我辩解！！”禅院真依恼怒的将伏黑津美纪整个人锁在自己怀中，捂住了她的道歉，“我可没觉得我需要对这家伙低头！”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将她们拉出泥泞！！ 琉璃平静地看着禅院真希，没有做出任何反驳的打算，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分析的还挺客观的。 察觉到琉璃明显赞同的态度，七海建人叹了口气，也没有立即出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是既然家入先生本人都没有应对的打算，他就静观其变好了。 在这怪异的，僵持着的沉默中，灰原雄眨了眨眼睛，严肃的拽了拽身旁的好友：“七海……” “嗯？” “真依，是讨厌家入先生吗？” 众：…… 你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七海建人无奈的扶额，点头算是回答了灰原雄的问题。 于是，在两边气氛明显不对的情况下，这个被琉璃瞪了一眼也无知无觉的京都教师，像个弹簧一样从原地蹦起，义正言辞的提出了异议。 “真依！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家入大人是个很帅气的人！！” ……这是什么意味不明的发言？ 看着从入职开始就一直积极向上的灰原雄，禅院真依的嘴角抽了抽：“那又怎样，我就是看不惯他！” “为什么看不惯？”灰原雄困惑的歪了歪脑袋，不解的问道，“琉璃大人是个很好的人！” 禅院真依头痛的闭了闭眼睛，仍对这个开朗的老师有些难以适应：“灰原老师！！你觉得很好的人不代表所有人都觉得很好！” “那总要有理由吧？”灰原雄慈爱地看着禅院真依，精神百倍的给满脸写着抗拒的禅院真依加油鼓劲，“没关系的！大胆说出来！如果家入大人真的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我和七海会负责帮你教训他的！” 琉璃：？ 你等下，你这是维护吗？ 在奇怪的点上理解琉璃表情的灰原雄目光炯炯地回头：“家入大人！！督促偶像进步和见证偶像认错和改正，也是粉丝的职责！！” 这话说完，灰原雄又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了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的禅院真依。 “别担心！！如果真的是家入大人的错，我会毫不犹豫地告状的！找夜蛾老师和家入小姐！” 真依：？？？ 你等会，你是哪边的？ 第169章 感情问题总是无法一言概之 和七海建人一起手法娴熟的将灰原雄的嘴用绷带绑住，嘱咐他当个不说话的木头人以后。 琉璃看向浑身戾气，却未对伏黑津美纪造成任何伤害的禅院真依，抬手拽了拽七海建人的衣袖，在他金绿色眸子的注视下，比划了两下抬起的手指。 “手语吗？”七海建人看了一眼因为被琉璃捂住嘴而莫名满脸通红且一动不动的灰原雄，点了点头，“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姑且是能看懂的。” 结合他对家入先生的了解，给那个女孩做简单的翻译应该不成问题。 琉璃点了点头，用着适中的速度，将第一句话表述了出来。 看懂琉璃的意思后，七海建人愣了愣，诧异的看向了皱眉的禅院真依：“禅院同学，你，是从哪里知晓的‘双子束缚’？” 此话一出，被压制在禅院真依怀中得伏黑津美纪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人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回事？ 双子的束缚？那是什么意思？ “是禅院家家主告诉你的吗？”七海建人看着琉璃做出的“混账爹”和“蠢儿子”的词汇，嘴角抽了抽，精准的概括了那个别扭的表达，“还是说，你偷听了禅院家家主和少主的谈话？” 禅院真依垂下头，长长的刘海将眉眼遮盖，半点不见刚刚的锐气：“……和您，没关系吧。” 是啊，她听到了。 听到了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直哉对琉璃之前行动的复盘，听到了那两个愚蠢的男人对琉璃行动的不理解，也听懂了那个被模糊年龄讯息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理所当然的，高坐在统治地位的人，怎么可能通过虚假的双子情报，理解到真正双子之间存在着锁链。 可那又怎样，在她无意间知晓这独一无二的羁绊时，真希已经离开禅院家了！ 那个本该和她一起沉沦的女人，已经松开她的手了！ 如果她们没有遇到那个被真希视为救命稻草的研究员，如果她们仍然在破败腐烂的家族中做着没有未来的杂务！ 如果真希没有接下那个该死的眼镜，没有被那个混帐研究员诱导去祓除她以前根本看不到的诅咒！ ……她们本会继续在那个破旧的仓库中相拥取暖。 察觉到伏黑津美纪担忧的视线，禅院真依深吸一口气，并不打算在大人，尤其是男人的面前面前露出什么胆怯的神色。 “是啊，我知道那个所谓的双子束缚。”禅院真依仰起头，重新扬起那个嘲讽的笑容，“那又怎样？难道你要为真希伸张正义吗？” 作为双胞胎出生的孩子，是不祥不吉的象征，因为本为一体的她们，夺走了对方的才能。 和利用假消息误导敌人的变态研究员不同，她知道自己对真希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真希有着……真依没有的才能。 琉璃淡漠的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孩，动作的双手仍是那个平缓的速度。 “果然啊……”从听到“双子束缚”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的七海建人轻叹一声，用另一种方式翻译了琉璃的手语，“禅院同学，让珍爱着你的人背负你的死亡，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血脉相连的双生子，连生死都是相连的。 伏黑津美纪一愣，彻底明白了双子束缚的含义。 真依，竟然有过这种打算…… “别站在长辈的地位上对我颐指气使！” 被点破想法的禅院真依冷冷地看着琉璃，眼中满是难掩的怒意。 “不论是杀了真希成就我的术式，还是我死后真希变成完整的肉身强者，那都是和你无关的事！” 不过是在短暂的时间有恩于她们，不过是没有用怜悯的目光看待她们！ “还是说怎样，”禅院真依看着放下双手的少年，冷笑了一声，“你在可怜我吗？就像看到以前凄惨的我们一样？” 她和真希从未在那个人身上感受到温情，那人身后的六眼神子，反而比这个面瘫脸更会表达关心，就是性格恶劣的不行。 “你还真是喜欢为弱者出头呢，看到被欺凌的姐妹花，就不动声色地带人横插一脚，看到想成为术师的普通人，就给她提供反抗的手段……” 把真希抢走……让真希，升起挑战不可能想法的人，不就是这个家伙的错吗！ 禅院真依放开了怀中不知何时停止挣扎的伏黑津美纪，嗤笑了一声。 “不……毕竟是御三家被誉为恶魔的天才研究员，你只是对具备利用价值的废物见猎心喜罢了。” 哪怕是放在身边亲自养大的，他不也一样毫不留情的将津美纪扔进了咒术界的漩涡里！ “让人反胃的家伙！” 七海建人瞥了一眼真心赞同着禅院真依的琉璃，叹了口气：“虽然听起来可能像是袒护，但是禅院同学，你……不是在埋怨家入先生吧？” 他已经理解这个女孩别扭的地方在哪里了。 “你们东京高专出身的，是听不懂人说话吗？”禅院真依烦躁的抱起胳膊，大声的宣告着，“到底还要重复多少次你们才懂？这家伙是仅次于真希的，我第二讨厌的人！” 这个反应……怎么好像是说中了？ 琉璃看着明显动摇的禅院真依，困惑的看向身旁人。 为什么？ “……因为我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七海建人看着那个咬着下嘴唇的女孩，轻声说，“我曾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在这哪怕是有反抗能力的术师都会轻易死掉的世界里，究竟有什么努力的必要？” 为什么明知危险，周围人还要毫不犹豫地往前冲？ 为什么在有其他选择存在时，不去继续那麻木无意义的日常？ 脱离舒适圈到底是想追求些什么？ 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变强？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人徘徊在原地？ “不过，禅院同学应该很清楚才对，家入先生的参与并不重要。” 他理解禅院真依心中的怨怼，因为无论如何想方设法的逃离现状，那个未曾停下挣扎之人的身影，总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抱臂打量着禅院真依的琉璃，温和的说：“她，他们，一定会做出这种选择。” 因为知道那个人会偏执的守护在乎之人，因为自己处在被守护的地位，所以不甘心，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只是和禅院真依不一样的是，那人更加成熟，也更加敏锐。 七海建人用余光打量着那个不过被瞥了一眼就抬起头的少年，不动声色地按下了琉璃的脑袋。 就像是这样，他总比本人更快察觉到他们下意识的勉强。 以至于几个孩子……几个已经不再是孩子的孩子，在他身边时，总不自觉地放下所有警惕。 看着默默抬手拽住自己衣角的少年，七海建人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容。 明明他们受到的教育，是别在危机四伏的咒术界放松警惕，明明他们身居战场时，是保护众人的修罗和杀神。 可在那个坦然的包容着他们的任性和撒娇的人面前，他们总会以最放松的姿态，度过没有压力的日常。 “说什么您也有过这种想法……” 看着面前表情柔和的七海建人，禅院真依愤怒的咬着下唇，焦躁的攥紧手掌，任由指甲嵌入到掌心当中。 未经他人苦的家伙，少来给她说这种没意思的大道理！ “你们懂什么，你们怎么可能会懂！” 如果那个研究员没有救她们，她们就可以一直那么落魄。 如果那个研究员没有给真希希望，那个家伙就不会那么早就开始苛求自己变强。 “站在光风霁月的男性的地位上，站在我求之不得的普通人家庭长大的你们，怎么可能理解御三家的双子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痛苦！” 身为女性，被挑剔被贬低被辱骂，身为术师，被嘲讽被歧视被剔除为人的资格！ 又不是她选择的！又不是她乐意的！ 凭什么非要是她！凭什么必须是她！ 一群站在优势地位的人，对她居高临下的说什么不够努力不够心胸宽广，少开玩笑了！ 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伪善者，不过是作为残缺的天才出生！ 禅院真依厌烦的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恨恨的咬紧牙关：“看到你，就让我想起真希那张让人生厌的脸。” 什么看到妹妹面对的危险，什么改善环境的救赎，那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所谓！！ 讨厌离开的真希。 讨厌让真希离开的他。 讨厌……拖累真希的自己。 明明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明明只要……牵着她的手就好…… “真是……受够了！” 看着愤然离开的，带着厌恶表情但却闪烁着泪花的少女，琉璃抬手拦住下意识想要追出去的灰原雄，静静地看向了伏黑津美纪。 同一时间，站在琉璃身侧的七海建人也看向了那个神色坚毅的女孩：“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作为长辈，作为教师，他们会将听到的事情全部忘掉，不插手少年人的青春。 伏黑津美纪点点头，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脸：“是，我明白的。” 作为同伴，作为好友，她会推着真依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鼓励朋友的前行。 “真依，”伏黑津美纪对着三位家长鞠了一躬，脚步飞快的追上了跑开的好友，“等等我！” 听到同期唯一一个女生的声音，奔跑中的女孩揉了揉脸颊，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叫嚷的家伙：“谁要等你啊！背叛别人的呆瓜！！” 这家伙，明明在那人的教导下长大的，有什么追来的必要？ “真依，”看着眼眶通红的好友，伏黑津美纪心疼的将手帕安在禅院真依的脸上温声安慰，“没关系的，我和你是一样的。” 她也曾处在被保护的地位上。 “哪里一样了，笨蛋津美纪！”禅院真依凶狠的夺走手帕，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收拾好，红着眼睛瞪了好友一眼，“你也有你的问题，为什么一个非术师要上前线啊！笨蛋！呆瓜！没分寸的傻子！” 伏黑津美纪俏皮的眨眨眼睛，偏着脑袋凑近禅院真依：“那，笨蛋津美纪来告诉你，该怎么报复真希好不好？” “哈？”禅院真依意外的看着这个出身高专的女孩，“你……不站在他们那边吗？” “真依是我的同伴呀，”察觉到好友的疑惑，伏黑津美纪笑着将真依扯到自己的肩膀上，“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我可是用身体优势压制了你的。” 什么嘛，多少表现出生气的意思啊…… “我能挣脱的开，而且，我知道那是真依害羞的表现。” 真依不希望她说穿别扭的性格嘛~ “谁害羞了！” “我。” “……你少敷衍我！！” “真依，不要生气嘛~” “你——做什么！别靠这么近，呆瓜！章鱼！” “乖乖，乖乖，不要生气了！” “别把我当作小孩！！” …… 看着两个女孩的跑远，七海建人回头拽住一直努力装作木头人的灰原雄，伸手解开了那个活结的绷带：“家入先生，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琉璃推开灰原雄靠近的脸，抬头看向那个隐在护目镜下的眼眸。 “您……不会做出那种选择的对吗？” 琉璃用手语对禅院真依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单纯的疑问，而不是七海建人翻译的陈述句。 他在问那个女孩：你打算让爱你的人（真希），背负你的死亡吗？ 琉璃意外的挑眉，点了点头，似乎又觉得有歧义，用手语又表达了一次。 而后，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同时听到了一个嘶哑的，带着血腥气息的声音。 “嗯……不、会。” 他不会做出，让硝子，让他们背负他死亡的决断。 七海建人愣了愣，微微软下眉眼：“这样啊。” 那就好。 “什么！家入先生！！您的喉咙真的受伤了啊！”灰原雄激动的拽住琉璃，前冲的架势像是要把头都要钻进去一样，“严重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如果——” “家入先生，请冷静下来，把刀交给我。” “七海！难道家入先生他——” “没有难道。” “你还没听到我说……啊，难道七海已经理解——” “家入先生，刀，交给我。” “哎？为什么要没收家入先生的刀？” “为了更好的享受晚餐。” “这样的吗？！虽然没听懂，但是七海好厉害啊！！” “家入先生，灰原还没上车，请把脚从油门上移开，另外，请从驾驶位离开，让伊地知先生来开车。” 第170章 不存在的记忆存在了 高专食堂，一个存在，但没多少人光临的地方。 空荡的大厅中，仅有一个奇妙的四人组包场。 算是……四人组吗？ 工作人员摸着下巴，仍对那明显怪异的氛围感到困惑。 在高专生活打工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咒灵到食堂来吃饭，他们有胃这种消化器官吗？总不能是直肠一通到底…… “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温柔的声音带着浅笑从工作人员的身后传来，给本就紧张心虚的摸鱼人吓了一跳。 “悄悄揣测别人的身体构造，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啊啊啊，是夏油大人！是那个性格超温柔，连普通人都会细致温柔关照的特级术师！ “夏油大人！真的是非常抱歉——” 人间偶像啊人间偶像！！！ “嘘，保持安静，”面容俊逸的青年对着慌张的工作人员竖起手指，弯起眼睛笑了笑，“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工作人员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的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真的是太帅了！ 和五条大人那张精致的玩偶不同，夏油大人简直是凌厉与温柔的最好作品！ 还是散发！还是休闲装！好馋……不是！好好看！ “不过确实很引人注目呢，贸然打扰他们又不太好……”看着温馨又吵闹的四人，散发的青年皱眉思索了一会，“唔，能麻烦你去通知同事们下班，把这里空出来吗？” 考虑到那几人身份的特殊，疏散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似乎更加便利。 “是！我这就去！” 今天这班上的，真是值了！ 被出乎意料大人物搭话的工作人员亢奋的对着夏油杰鞠了一躬，飞速的跑向了工作岗位。 提前下班幸福到手舞足蹈了吗？ 看着几乎是奔逃离开的工作人员，夏油杰眨了眨眼睛，将视线移到了那形态各异的四人身上。 放满食物的餐桌旁，三个明显非人的异常家伙，围绕着中间的粉发男孩二一坐开，仔细的打量着那个明显局促的小孩。 “没想到能见到最小的弟弟，”莫西干头的男性柔媚的撑着脸，笑盈盈的将果汁往前推了推，“可爱的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四了……那个，能别用那种叫法吗？特别是后面那个。” 太别扭了。 像是青蛙一样的咒灵欢快的往嘴里塞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以后唔九四锅锅了！里要陪我玩啊！” “虽然我没怎么听懂，是让我陪你玩的意思吗？”粉发的男孩看着吃的满嘴都是食物残渣的怪物，抬手抽了一张纸巾，细致的擦去那个古怪家伙嘴边的酱汁，“这个还是可以做到的。” 呜哇，血也擦下来了，这没关系吗？ 坐在另一侧的扎着双马尾的，更加接近人类模样的男人笑了笑，将一个煎蛋卷放在粉发少年的碗里，声音中满是温柔：“来，悠仁，多吃点。” “咦？嗯，好的。”被投喂的粉发男孩夹起鸡蛋卷，犹犹豫豫的放进来嘴里，“……谢谢，胀相。” 他应该不会还坚持那个称呼吧？ “是哥哥！” “啊，又来了……”粉发的男孩放弃般的把手中的纸巾拍在桌子上，无奈的看着用着慈爱目光看着自己的三人，“都说了，活了十四余年突然发现自己有三个哥哥这种事，我根本没法这么快接受！” 说到底，为什么本该放暑假的他要和这些人一起相亲相爱的一起吃饭啊！ 爷爷也真是的，为什么这个顽固的老人听到夜蛾校长的解释后，比经历事件的本人还支持这种抓马认亲啊！ 胀相眉头一皱，严肃的说：“就算否认，我们也是血脉——” “血脉相连的兄弟……是是，我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虎杖悠仁头痛的捂住脑袋，对这三人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五条老师和琉璃哥哥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了，夜蛾老师带我来的时候也解释过具体是什么情况了，但是啊，你总要给我适应的时——” “等一下，悠仁，”胀相放下刀叉，满脸杀气的重复了一遍虎杖悠仁刚刚说过的词汇，“那个琉璃！哥哥！！是什么人物？” 竟然有人抢他一步！！？ 虎杖悠仁困惑的抬起脑袋：“就算你这么问……你们不是见过了吗？就是和你们打过架又将你们招揽的人。” “哥哥，我们见过吗？” 血涂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伸手戳了戳身旁给自己切牛排的人。 将切好的牛排放在血涂面前，坏相优雅的回答：“是的哦，大哥还挟持过人家。” 虽然后来被逃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四人，夏油杰笑了笑，从倚靠的门框边起身，不准备打扰兄弟们的会面。 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悠仁和他们相处的很和睦嘛，把时间留给这五人，让他们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嗯？五人？ 转身欲走的夏油杰愣愣的又将视线转移到那个空荡的大厅中，眼睁睁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走向了那正激烈讨论哥哥话题的人。 什么时候过去的？ 他应该没移开视线才对……啊，因为是平视所以没注意到？！ “琉璃！” 来不及多想，夏油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那个已经走出两米远的少年，扯着他回到门口，避开了或侧对或背对他们的四人。 夏油杰哭笑不得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人，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他想干什么，以公敌的身份加入到兄弟战争里去吗？ “审、问。”休养许久的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哑声从琉璃的唇舌中冒出，“猜、想。” 有一些特殊的猜想需要找咒胎九相图去验证吗？ 夏油杰看着明显是打算找本人要实验许可的琉璃，已经预料到他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了。 “我知道你想去研究什么，但是现在不是个好时……” 突然，少年清亮的嗓音从两人身侧传来，打断了夏油杰的话语。 “啊，琉璃哥哥！还有夏油老师！” 不知何时跑到窗口的粉发男孩快乐的探出脑袋，冲着墙边的夏油杰和琉璃扬起手掌：“你们怎么来啦？” 糟了，是听到他喊琉璃的声音了？ 悠仁的五感这可真是……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在琉璃困惑的目光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 这家伙，是因为看到他在，所以没能听到谈话的内容吗？ 算了，随机应变吧，应该不至于起太大的冲突。 对夏油杰奇怪的态度感到疑惑的琉璃，在跨过门槛的半秒后，就理解了好友的阻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听到虎杖悠仁的喊声后就把视线对准门口的三人，正杀气腾腾凝视着被牵着双手扯进来的琉璃。 瞥了一眼背对着三人的虎杖悠仁欢快的笑脸，又瞥了一眼明显在恶狠狠磨牙的胀相，琉璃默默的收回了踏进房间的脚，回头看向了落后半步的夏油杰。 ……下次这种情况，能不能早点说。 夏油杰笑眯眯的看着那个明显抗拒麻烦事的琉璃，指了指热情扑上来的虎杖悠仁。 是他不想说吗？ “琉璃哥哥~”完全没察觉到身后三人目光的虎杖悠仁，欢快的把夏油杰的手也牵了起来，“快来快来，我们一起聊聊天！” 有这两位最温柔的家长在，瞬间觉得安心了好多！ 观察着在虎杖悠仁回头的瞬间就变脸的兄弟三人，琉璃在犹豫了两秒之后，还是和身旁的夏油杰一同，顶着那带着杀意的视线进入到了大厅内。 不像是单纯的敌意，更像是，被抢走了宝物但是又无能狂怒的……仇视？ 察觉到琉璃的困惑，夏油杰凑近身边人，在那三人明显的打量中跟琉璃小声的咬耳朵：“他们在嫉妒你被悠仁喊哥哥呢。” 就因为这个？ 琉璃费解的跟着虎杖悠仁的脚步走到餐桌旁，和不断暗示着让他远离胀相的夏油杰一同，坐在了桌子与四兄弟相对的另外一侧。 “胀相、坏相还有血涂，”虎杖悠仁笑盈盈的介绍着托儿所的两位家长，神色中带着不太明显的骄傲和依赖，“这是仅次于我爷爷的长辈们，你们见过的。” 既然是兄弟，那就要好好了解彼此才行，虽然他还不适应。 “……小鬼，我的弟弟，真的是，”在虎杖悠仁的维护下，胀相收敛了自己刻意放出的气息，咬牙切齿的跟琉璃打招呼，“承！蒙！您！照！顾！了！” “就让我们！不计前嫌！！友好的！相！处！吧！” 琉璃：…… “噗。”夏油杰短促的笑了一声，在琉璃瞪他之前，礼仪周到的对着胀相点了点头，“实在抱歉，本是没打算打扰你们用餐的。” 被夏油杰头发扫到的琉璃皱了皱鼻子，把视线移到了那带着洗发水香气的长发上。 “夏油杰对吧，是高专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看到曾出面保下他和兄弟们的夏油杰，胀相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是高专，”察觉到琉璃放在脖子上的手指，散发的青年顺从的低头，让身旁人把头发全部拨到一侧辫起，笑盈盈地说，“是琉璃！哥哥！有事找你们。” 虽然他也没料到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竟然对悠仁这么爱护，但一码归一码，琉璃在这件事上可算不得做错了。 被刻意加重的四个字让胀相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又很快在虎杖悠仁投来好奇视线时隐去。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算了，悠仁也有在努力适应他们，想必听到他喊哥哥的日子不会太远，取代这个琉璃！哥哥！也是指日可待……不，什么话！ 胀相啪的一下将脑海中幻视的小人拍扁，把想法修正了一遍。 早晚有一天，悠仁会意识到真正疼爱他的哥哥，只有他们三人而已！哼！ 看着一瞬间变化几次表情的人，虎杖悠仁疑惑的戳了戳扎着双马尾的人：“胀相？” “哦，没事，”胀相回过神，对虎杖悠仁温柔的笑了笑，“别担心，悠仁。” 琉璃惊奇的看着那个被两句话哄好的人，给夏油杰的侧扎辫子随意的收了个尾。 这是，弟控？ 看到琉璃的眼神，夏油杰嘴角抽了抽：“这句话从你这里说出来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虽然不是说。 意识到两位家长不是闲逛，而是带着正事拜访的虎杖悠仁：“那夏油老师是给琉璃哥哥做翻译才来的吗？” 毕竟琉璃哥哥的喉咙受伤了。 “唔，我在这里是另外一件事情。” 夏油杰喝了一口茶，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特意跑来食堂观察兄弟吃饭的真实目的。 “根据总监部下达的命令，被作为诅咒师收编的咒胎九相图，因其近似咒灵的不稳定性，在三人进行日常活动，以及作为术师执行任务时，必须有一级及以上实力的术师陪同。” 只不过三兄弟对自身立场适应良好，态度谦和又积极的配合，所以夜蛾正道特意给他们留出了私人的空间，且嘱咐高专的轮值术师不用看管的太过严格。 “而他们本次申请会面的对象，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和九相图的三位一样，属于死缓的问题术师，需要特别注意双方的接触，以防意外。” 虽然他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没打算在这蹲守。 虎杖悠仁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向神色平静的胀相。 这不就是，监视吗？ “担心吗？”优雅端起果汁的坏相对诧异的虎杖悠仁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毕竟我们是异类嘛，高专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沉迷干饭的血涂仰起头，举了举扭曲的手臂：“我没关系，只要和哥哥们在一起，我就没有关系~” 看了一眼掏出手机打字，没有为难自己强行发声的琉璃，夏油杰又补充道：“还有，兼备诅咒和术师特征的三位，也会作为实验品，交由特别一级术师的琉璃管辖。” 这个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虎杖悠仁挪动了一下位置，哥俩好的拍了拍胀相的肩膀。 “太好啦，看来我们在实验室也能碰面了！” 胀相：？ 不是等会？！ 什么叫！在实验室！也！！能碰面！！？ “小鬼！！你对我弟弟！！做了……做过什么？！” 你们高专大家长就这么对待孩子的？ 第171章 人与咒灵间的异类，咒胎九相图 夏油杰叹了口气，对胀相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 “姑且提醒你一下，悠仁是自愿申请成为琉璃实验品的。” 这个孩子热情又善良，成为两面宿傩容器后的当晚，就主动又自觉地跟着琉璃进实验室了，像是发觉能给主人提供帮助的小狗一样。 虎杖悠仁欢快的点点头，拍了拍胀相的肩膀：“别担心！虽然说是实验品，但是琉璃哥哥实际上做的事情没有那么可怕的！” 那也不对吧！！那可是人体实验！ 这家伙不会是和加茂宪伦那个人渣在实验上有共同语言，才对悠仁这么友善的吧？ 看着幼弟的笑脸，在给弟弟出头和暴打那个哑巴中纠结的胀相，嘴唇颤抖着张合了半天，最终还是沉默着坐回了原地。 算了，看在悠仁的面子上…… 察觉到混乱的平息，琉璃点开手机的语音朗读，让机械声冰冷的女声，念出了毫无波澜的第一次发言：“可以提问了吗？” 啧，这家伙！！ 从进来到现在，一点解释都没有，把对话全交给夏油杰和悠仁也就算了，现在这种紧张的境况，竟然还这么嚣张的只顾着正事！ 刚平静下来的胀相越想越气，眼角一扬，抬脚一踏，直接给固定在地面上的铁质餐桌踹的晃了一下。 没感情是吧！取代我们成为悠仁最喜欢的哥哥是吧！那我不配合你又能怎样！ 这位凶残的哥哥火大的勾起嘴角，活脱脱一个恶霸模样：“哈——？为什么我要回答你这个对我弟弟动手——” “我手里有虎杖悠仁幼年的照片。” 胀相迅速收脚，拉椅子，端正的坐回了刚刚的位置，面色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请讲。” 嗯，看在悠仁的面子上。 差点就打算武力压制的夏油杰：…… 有时候，他是真理解不了弟\/妹控。 “琉璃哥哥！！”看到骤然乖巧下来老实回答问题的胀相，虎杖悠仁脸颊一红，迅速拍案而起，“你怎么能——！” 听到虎杖悠仁喊声的琉璃，头都没抬，就点开了另外一个简短的文本。 “坐下。” 砰。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坐好的虎杖悠仁，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机械没感情的声音太过严厉，还是这个孩子就是单纯的听话。 嗯……考虑到这孩子在悟面前也是这么乖巧，应该是后者吧。 忽视坏相面部肌肉的抽搐和不停吃东西的血涂，琉璃将文本点开，问出已经准备好的问题。 “咒胎九相图的4-9号具备思考能力吗？” 胀相一愣，有些不愉快的点头：“具备，但是不强，下一个问题。” “坏相，血涂，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被点名的两人一愣，意外地看向了琉璃。 “什么的实——”验？ “实验？好——”玩吗？ 哐啷！ 又来！！！ “你从刚才开始已经对我弟弟们打过几次主意了，你是想死吗？！！呃嗯？！！” 胀相杀气腾腾的站起身，在虎杖悠仁慌乱的身体拦截下，凶狠地把手伸向坐在原地打字的琉璃。 “胀相，胀相，冷静下来，听琉璃哥哥说完……” “嚣张的混帐家伙！！不过是看在悠仁的面子上没搭理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挑衅？！！” 琉璃平静地将手机上的文本点开，机械女声再次毫无波澜的响起。 “和胀相不同，坏相和血涂作为咒物的力量相对较弱，未能呈现其原本的形态。” 此话一出，胀相突然僵住了。 “具备人类特性的咒胎九相图，是不是会被人类的受肉体所限制？” 胀相摁住抱着他身体不让他上前的虎杖悠仁，第一次正视起这个本只是敌人的少年。 “你……能看得出分别吗？” 琉璃看了一眼呆呆的虎杖悠仁，手指又动了动。 “你们的诞生，和虎杖悠仁的诞生方式，是不一样的吧？” 扎着双马尾的男人看向了一旁笑眯眯但随时打算动手的夏油杰，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坐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 听到这句奇怪的回答，琉璃了然的点开了文本框里的最后一个疑问：“咒胎九相图中，近似于‘出生’的行为，是不是只有三次？” 胀相看过满脸疑惑的坏相，和吃完就乖巧被虎杖悠仁拦下，玩起石头剪刀布的血涂，抿了抿唇。 “……可能吧。” 含糊的回答。 但是这不影响。 琉璃放下已经问完的文本框，接过夏油杰递来的杯子，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茶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在实际见到了祈本里香的灵魂以后，琉璃就放弃了自己之前坚持的唯物主义论，将曾经和五条悟探讨过的灵魂存在形式重新回忆了一遍。 他不是个固执的人，也并不习惯于固步自封。 灵魂的实际存在给琉璃提供了许多新的研究方向，也提出了许多之前无法解释，后来也仍然不能解释的问题。 而琉璃选定的，用于解答自己疑问的实验品，就是咒胎九相图。 在以往对咒物形态咒胎九相图的实验中，琉璃未能获得什么有效的情报和研究思路。 但虎杖悠仁被两面宿傩受肉，以及胀相、坏相和血涂的出现，却让琉璃再度提起了对咒胎九相图的兴趣。 处在人类与咒灵两者边界的异类，比琉璃想象中的还要异常。 在前次任务的上半场战斗中，真希和熊猫曾用猛攻伤害过坏相，并给他造成过伤口，而下半场战斗里，被乙骨忧太和伏黑甚尔压制的三兄弟也都多少都被揍出过重伤。 但无论是细小的伤口，还是明显的重伤——三兄弟都未曾用负向咒力治愈过自己。 或者说，他们的治愈只有自愈这一种方式会比较合适？ 在咒术界的常规认知中，术师之所以一直处于弱势，就有因为负能量集合体的咒灵具备着治愈身体的能力这一原因。 只要咒力没有枯竭，无论不附着诅咒的武器对咒灵造成多少伤害，他们都能自由的恢复到完好无损的状态。 可奇怪的是，诞生于负面情绪，继承着庞大负向咒力的三兄弟，并没有利用这一属于咒灵的特权，来治愈自身伤口。 同样的，具备着肉体，相对于咒灵更加接近人类形态的三人，也并未使用过反转术式。 为什么善于将咒力和血液进行转化的三人，没有学会反转术式？ 坐在硝子身旁观察着反转术式咒力运转的琉璃这样推测着。 ……也许，不是学不会，而是，学不了。 他们和新死相的虎杖悠仁是不同的存在。 如果说，虎杖悠仁是拥有着完美人类形态的咒灵，那胀相等人，就是受困于人类形态的咒灵。 作为咒灵，咒胎九相图因具备实际肉体的限制，无法用负面能量治愈自身；作为人类，咒胎九相图因负向咒力集合体无法承载正向咒力的固定特性，无法习得反转术式。 咒胎九相图，是羂索对于人类的灵魂和咒灵进行融合的尝试——这是琉璃以咒胎九相图为研究素体，对灵魂做出的第一个猜想。 在琉璃的推测中，具备肉体的咒灵，咒胎九相图的三号，血涂，应该是九兄弟形态变化的分界线。 那么，确认4-9号是否具备智慧和1-3号是否经历过“出生”这一过程，就显得至关重要。 4-9号是如何诞生的，琉璃不觉得有需要探究的必要，也对这不必要的情报没有兴趣。 但被分类为特级的1-3号具备更加强大的咒力和与人相当的智慧，很可能是通过接近于人类的繁衍方式诞生的。 虽然只是琉璃的猜测。 但只怕，在生灵遍布的这个世界中，灵魂的存在是有着“自人类诞生”这一前提条件存在的。 由虎杖香织亲自孕育的虎杖悠仁，是诞生于人类（尸体）躯体，拥有着完美灵魂的咒灵。 而由加茂宪伦（尸体）参与的，由人类躯体诞生的胀相，就是和人类灵魂融合的最佳次品。 继续下推，背后有尸体腐败面貌的坏相，和连受肉都无法完全吞噬，拥有着两个面容的血涂，他们不完备的人类形态，是身为特级咒力的弱小，和灵魂未能完全融合的体现。 推测到这里时，琉璃突然想到了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咒胎九相图是怎么诞生的？ 在忌库中对于这一咒物的记载中，只提到这七个怪异的小东西，是一名体质特殊的女子，九度的妊娠，九度的堕胎的产物。 那受肉的概念呢？ 是寄宿于咒物中的咒力主人，侵占吞食咒物人类的精神与肉体，甚至改变肉体形态的夺舍行为。 那新的问题出现了。 如果是堕胎……如果是以咒力形态为主的受肉……为什么这三人会呈现成年人的模样？ 即便被封印了一百五十年，即便出生就具备庞大的咒力，胀相、坏相和血涂，也应该是未完全发育的婴孩形态才对。 于是，琉璃提出了最能解释这一异常的第二个猜想。 具备人类特性的咒胎九相图，是会被人类的受肉体所限制的。 再怎么接近咒灵，咒胎九相图仍然具备着肉体。 他们和诅咒那种单纯的负面情绪汇集不同，是具备着人类灵魂的咒力集合体。 故而，和咒力覆盖受肉体，改变人体情报不同，胀相、坏相和血涂，是在被喂食给人类，接收到受肉体的记忆后，通过快速吸取知识的方式，将肉体的面貌调整到了最合适行动的年龄段，并使其呈现了原是胎儿形态的他们长大后的模样。 不是完全覆盖的承载，而是自内而外的借体。 “……家入琉璃，”胀相看着陷入思索的琉璃，在短暂的犹豫后，不确定的问，“你能解决坏相和血涂的问题吗？” 和他拥有着庞大咒力和近似人类的自我意志，足以改变受肉体所有肉体情报不同； 具有人类意志的坏相，因作为咒灵的负面情绪不足，无法将身体的腐败用咒力强化，显示出正常人类的模样； 而两者都相对弱小的血涂，则是连受肉体都无法顺利的吞噬和消化，只能保持着那种半吊子的模样，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面容欢笑。 “不，抱歉，”在被他求助的少年做出回应之前，胀相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是我唐突了。” 错了，顺序错了。 他们可是受肉诞生的啊，从人类方的角度来说，他们三兄弟才是加害者，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层面上得到帮助。 察觉到胀相升起的担忧，琉璃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胀相会注意到这件事，是因为顾忌到悠仁的人类身份吗？ 因为接近，所以害怕？ 可是如果需要考虑这种事…… 琉璃下意识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身旁一直没有插话的夏油杰身上。 “ 所以你真的有办法处理他们的不完整？” 已经在对话中大概理解问题的夏油杰，在琉璃征询意见的视线中，轻叹了一声。 “……让悟确定受肉体的那三人已经没有救了的话，我就同意你的实验。” 选择可救之人……真是矛盾的决断。 琉璃眨了眨眼睛，抬手摸了摸夏油杰的脑袋，看向不明所以的胀相，点了点头。 他得到许可了。 “哎？”胀相茫然的看了一眼琉璃，又看了一眼夏油杰，“什么意思？” 他们有交流吗？ 意识到夏油杰话语中的含义，虎杖悠仁眼睛一亮，欢快的拍了拍胀相的肩膀：“琉璃哥哥说他会帮你们哎！” 而且还是夏油老师支持的正规实验！ “……你们从哪看出来的到底，这个人什么时候说过——” “坏相，血涂，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琉璃将胀相最开始为之生气的文本又播放了一遍，看向了错愕的坏相和茫然的血涂。 他最开始就说了，需要两个实验品。 “什么啊？”血涂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硕大的身体像个气球一样，飘到了靠近琉璃的身边，“好玩吗？要干什么呀？我和大哥都去吗？” 坏相伸出手，在夏油杰危险的视线中，将弟弟拉了回来：“虽然我没听明白，但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和血涂会配合你的。” 兄弟的决定，是不会出错的。 第172章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实验是有风险的。” 在听到坏相的答复后，琉璃摇了摇头，又重新在手机上输入了两句话。 “我未曾对活着的咒胎九相图动过手。” 胀相：？ “什么叫没对活着的动过手，我兄弟们都活的好好的——” 胀相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拍桌而起：“你对还是咒物的弟弟们动过手？！” 看了一眼及时伸手卡住胀相手臂的虎杖悠仁，琉璃摇了摇头，干脆地将手指指向了面前人。 ？ 哦，我？ 我的话那就没事……了？ 胀相茫然的顺着虎杖悠仁的力道坐下，费解的歪了歪脑袋。 是我就没事了吗？ 琉璃垂下眸子，一条条的点击着刚刚打出来的文本。 “对咒物的研究没能得出结果，有两大主要原因。” “其一，咒物被封印时，订立的不可被外界伤害的束缚。” “其二，现代设备是无法检测灵魂的。”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语，胀相疑惑的看向琉璃：“检测什么？” “哈，果然！” 一个兴奋的、惊诧的、甚至可以说是惊喜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胀相的询问。 夏油杰和琉璃一愣，诧异的将视线转移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上。 在愣住的虎杖悠仁脸上，一个凶残的獠牙和单眼，带着浓重的恶意从粉发男孩的皮肉中钻出。 在琉璃惊讶的打量下，从虎杖悠仁耳中听完全程的两面宿傩扬起了怪异的笑容：“你，竟然真的在尝试探究咒力与灵魂的关系！” 在被虎杖悠仁吞食以后，这是两面宿傩第二次见到小鬼记忆中的家入琉璃。 因为上次琉璃太过明显的试探，两面宿傩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处处算计的胆小鬼身上，而是观察着被羂索眼馋的咒灵操术使，思考着与其打一架的可能。 可那个并未被他放在心里的病弱小子，却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让两面宿傩都觉得怪异的问题。 直到琉璃表现出能解决坏相和血涂未能完全受肉的问题之前，两面宿傩都觉得那只是虎杖悠仁记忆中，“咒灵解剖师”应当具备的知识。 可偏偏！他说出了灵魂的概念！ 一个背负着咒缚的脆弱人类，竟然能意识到咒胎九相图的制作是灵魂的融合？！ “继续啊，家入琉璃，”两面宿傩愉快的眯起眼睛，像是蛊惑，又像是诱导，“让我听听你推测出的灵魂理论，到底有多少是正确的。” 有趣！ 一个肉眼可见的短命鬼，竟然领先现代术师这么多步。 “两面……宿傩！” 胀相迅速起身，警惕的看向那个居于弟弟身体里的诅咒之王。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出现？ 咒力和灵魂的概念？他在说什么？！ 察觉到虎杖悠仁想要拍向脸颊的举动，夏油杰点了点桌子，对那个疑惑的粉发男孩摇了摇头，看向了身侧面无表情的少年。 两面宿傩的出现无疑是不在预想内的变故，但直接拦截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琉璃现在……正在兴头上呢。 “啧，别大喊大叫的，”赤红的眼睛瞥了一眼虎杖悠仁身侧的双马尾，嘲讽的出声，“一个被遗弃的失败品，少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你！！” “胀相，”在夏油杰的引导下注意到琉璃情绪变化的虎杖悠仁，伸手扯住了暴怒的胀相，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明显思索的人，“你先，等一下。” 琉璃哥哥，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不……别思考，别多想，他看不懂琉璃哥哥的举动，但是夏油老师的决断一定是正确的！ 察觉到虎杖悠仁的想法，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再度将视线移到了琉璃的身上：“所以？到这就结束了吗？你对灵魂的猜想。” 这个在虎杖悠仁记忆里几乎无所不能的家入琉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本事，让他来见识一下吧！ 琉璃静静的看了一会那个饶有兴致的眼睛，低头输入了一个本不在事前准备的文本内容。 “假设，人类和咒灵，只是咒力形态的选择。” “那加茂宪伦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对‘天元’，也就是第三种咒力形态的探索。” 听到完全意外的回答，两面宿傩愣了愣，过去了好半晌，才扬起了嘴角：“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虎杖悠仁的侧脸上，那个眯起的眼睛愉悦的弯起，发出了骇人的狂笑声，“绝妙的推理！一个年岁不过半百的孩童！一个身负咒缚的残次品！！竟然能看透到这种地步！！真是精彩！！” 羂索！你的计划……不，我们的计划！竟然被一个幼小的孩童看透！ 何等可笑！何等荒唐！ 又是何等的……激动人心！！！ 看着猖狂大笑的两面宿傩，夏油杰皱了皱眉，偏头看向了思索的琉璃。 这是琉璃从未提出过的猜想……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给了他新的灵感吗？ 那他的身体—— “硝子、”察觉到危险视线的注视，少年心虚的捂住下半张脸，沙哑的出声，“……保、密。” 啧！ 夏油杰眼睛一眯，伸手掰过琉璃的脸颊，嘴角抽动了一下：“脑损伤是保密不了的吧？” 果然是在两面宿傩出现后现推的，这家伙！！ 硝子都警告他这么多次不要过度用脑了！ 被夏油杰强硬掰开手指，用手帕按住鼻尖的琉璃听到这话，瞬间就蔫了下来。 他本来没想推这么多的。 原本，琉璃是打算通过向胀相确认受肉会出现的各类情况，来寻找能帮助夏油杰解决心忧之事的线索。 但两面宿傩的打断，却意外的让琉璃验证了另外一个猜想。 最开始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人类和咒灵，只是咒力形态的选择这种说法，是琉璃基于灵魂与咒力关系进行的推测。 可是个这个猜想是无法验证的。 灵魂的形态、咒力的变化、以及咒灵和人类的区别，其中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原理，根本无从探明。 但两面宿傩，那个第一个以人类之身成为咒灵的诅咒之王，肯定了这个猜想。 “你叫家入琉璃是吧。” 太奇怪了，和那个玩弄女人的家伙不同，小鬼的记忆中，这个看似扭曲的研究员从未做出过不符合人道主义的残忍实验。 小鬼去实验室被抽血的那次，也多少能看出来这家伙进行的尝试，都是在不伤害他人身体本源的前提下进行的。 拥有着高超技艺和顶尖智力，却做着这种刻板而又谨慎过头的实验，难道不是因为那令人作呕的善良吗？ 虎杖悠仁的脸侧，那个带着怪异笑容的扭曲面容看着鼻子冒血的琉璃，兴致盎然的问，“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知晓？” 是问羂索的目的吗？ 推开夏油杰按着脑袋的禁锢，琉璃伸手按住被血浸湿的手帕，顶着身边人警告的视线在手机上敲字。 “如果是我的话，会这么做。” 知晓了人类和诅咒不过是咒力形态的不同后，好奇除此之外的第三种可能，完全是研究者兴趣走向的必然。 只是他不一定会为此做出行动而已。 琉璃对人类的改造没有兴趣。 机械女声毫无感情的播放着琉璃输入的文本，带着和无表情少年面容一样的，冰冷的漠然。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不算出乎意料的答案，两面宿傩再次愉悦的大笑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说到是否给那三兄弟进行实验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看向身边人！ 难怪那个扭曲的家伙会这么警惕一个活不过半百的天与束缚！ 难怪他会在计划不完备时，在这个时间点被受肉，在小鬼的身体里苏醒！ 羂索，竟然在惧怕一个短命的术师吗？！ 也是，这个年龄，这样的身体，这种灵魂！警惕这个异常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 在夏油杰审视的目光中，在九相图敌意的锁定中，在虎杖悠仁明显抗拒的想法中，两面宿傩对着那个苍白的少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质问！ “家入琉璃！为什么你要留在高专？” “有着这般出色的智力和能力，你为何不加入诅咒师阵营？” “不觉得这里对你太小了吗？” “不会觉得不自由吗？” “咒术师维护的和平对你来说，真的有留恋的必要吗？” “在这种年龄具备着看透世间真相的能力，世界对你来说定然分外无趣！” “和我一起同行吧！家入琉璃！！” “如果是担忧束缚自己的人类之躯，我来帮你以诅咒的形态重生！” “如果牵挂你那术式特殊的妹妹，就带她一起离开！！我给你许可！！” 被身旁人束缚的情感匮乏者，被身体束缚的柔韧体术的天才，被和平年代束缚的顶尖智力……太可笑了，这群自诩正义的术师们，根本不理解家入琉璃真正的价值！ 他们自以为是的守护，是对家入琉璃的荒废。 只有在血影刀光交织的乱世里，只有在仇恨与偏执的恶意中，家入琉璃才能展现出那被杂尘掩盖的耀眼与辉煌！ 如果家入琉璃生在平安，如果家入琉璃成为他的麾下，这种等待着咒物汇聚的复活，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珍爱着和平的年代？珍爱着未长成的孩子？珍爱着高专同伴？珍爱着身边的好友？ 呵呵，那个凄惨又扭曲的家伙在乎的才没有这么多。 只要价码合适，他随时可以成为任意一方的助力！ 随着两面宿傩越发高昂的声音，一直以来在虎杖悠仁体内未曾冒出头的特级压迫力，随着那个獠牙间冒的话语，汹涌的向上攀升着！ 那带着笑意的疑问、残忍冷酷的陈述、和居高临下的邀请，如同千钧重的山岳，带着凶厉的欣赏和赤裸裸的贪婪，狠狠地砸向了琉璃！ 在越发骇人的重压中，坐在椅子上的三兄弟和虎杖悠仁满头冷汗，连手指都难以挪动！ 如果不是这个说话的恶人还被限制在虎杖悠仁的体内，如果不是虎杖悠仁吃下的手指数量还没有那么多，他们早就无法端正的坐在原地。 两面宿傩，他是当之无愧的，诅咒之王！ 在这种带着恶意的压力之下，夏油杰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那个不过才恢复1\/10力量的两面宿傩。 但在夏油杰出声警告之前，被赤红的眼睛盯着的少年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琉璃？” 夏油杰皱起眉，有些不想再任由琉璃继续和两面宿傩交流。 这个当着他面就敢挖角的猖狂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回应的必要。 “…是…啊。” 嘶哑的、带着血腥气息的声音，缓慢的从琉璃的喉咙中钻出。 “但、是，时…代……”琉璃将被血染红的手帕翻了个面，重新摁在了汩汩冒血的鼻尖上，“…错了。” 听到这怪异的，有别于拒绝的回答，夏油杰和两面宿傩的眼神同时一黯。 和旁听的四人不同，这两人几乎同时理解了琉璃意味不明的话语。 “时间…也……，”得到了需要的情报后，琉璃站起身，牵着默不作声地夏油杰离开了座位，“错、了。” 高专是对琉璃来说是不自由的吗？ 是的。 咒术师维护的和平对琉璃来说必要吗？ 不必要。 但两面宿傩发现家入琉璃的时代错了。 无所谓世间是否混乱，也无所谓立场正确与否的家入琉璃，未能生于诅咒和术师巅峰时期的平安。 在远离战乱的现代，他的牵挂诞生于和平，并在和平时代的生活中，选择了术师的阵营。 而后，邀请家入琉璃的时间也错了。 这个背负咒缚的脆弱之人，已经遇到过一次成为诅咒的机会，并选择了放弃这个非人的道路。 “……无聊的选择。” 看着离开的少年背影，在意味不明的感叹后，虎杖悠仁脸侧的獠牙重新隐下，没有了再出现的兴致。 真的是，无聊透顶的选择。 生得领域内，两面宿傩坐在骨山的顶端，冷冷地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血海。 “要找个机会，杀了那个女人吗？” 两面宿傩翻阅着虎杖悠仁中，琉璃与硝子形影不离的记忆，有些遗憾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能杀。 处理掉一个反转术式的术者很简单。 但若是杀了她，家入琉璃就不完整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 第173章 夏日、海滩与—— 众所周知，在初夏时，人类纷杂的负面情绪以诅咒的形式爆发后，咒术界会进入一个相对缓和的放松期。 而这个难得且不稳定的时间段中，京都府立咒术高专和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会开展一年一次的姐妹校交流会。 虽然，这和从少见的一周沉睡醒来后，就在短短一个月里，接连经历了擦伤、中毒、腐蚀、喉咙反噬和脑损伤，顺带生了个不大不小的病，直到暑假过半的八月，才彻底恢复健康的琉璃，是没什么关系的事。 但他还是来京都了，并主动邀请了京都高专不当值的歌姬和初中暑假清闲在家的伏黑惠、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共计四人，前往了他包场了海水浴场中玩耍。 用来陪连续工作了几天的硝子。 “其他的老师前辈们不来吗？” 真的只有他们几个人享受这么大的海滩吗？是不是太嚣张了，万恶的有钱人。 “会来的吧，等交流会结束。” 熊猫前辈他们出完任务应该也会过来，毕竟琉璃哥哥的消息是发在群里的。 “说起来，琉璃哥哥去哪里了？” 为什么一直没见到人？似乎也没和硝子老师他们一起玩。 穿着泳衣和防晒外套的钉崎野蔷薇精准的指向浴场的某个角落：“被安排到角落去了。” “哎？”将遮阳帽盖在钉崎野蔷薇的头上，虎杖悠仁茫然地转头，“被谁？” 伏黑惠从跑腿回来的虎杖悠仁手里拿走椰子汁，平静的回答：“那种事，还需要问吗？” 三小只看着一个人蹲在太阳伞下抱着膝盖打电话看海的琉璃，又看了看和京都校的歌姬老师玩着沙滩排球，笑得很开心的家入医生，同步的低头喝了一口椰子水。 钉崎野蔷薇将遮阳帽调整了一下，看着讲电话也面无表情的琉璃，嘴角抽了抽：“姑且问一下，你们高专没有孤立别人的习惯吧？” 他们被两位老师赶走，说是小孩子自己去享受，别打扰大人的时光也就算了。 为什么邀请别人的东道主，一个人被安置在距离海边那么远的地方啊？ 他被妹妹讨厌了吗？被歌姬老师讨厌了吗？ 伏黑惠摇了摇头，理智的说：“一般都是琉璃哥哥以一己之力孤立别人。” 而且即便孤立的情况存在，那人也意识不到自己是被孤立出去的。 顺着伏黑惠的目光看向穿着泳衣靓丽的美女教师们，钉崎野蔷薇默默的在心里点了个赞。 “所以教师们食物链的顶端人物是家入医生吗？” 她原来还以为那个研究员老师是顶点呢。 带着墨镜的虎杖悠仁松开嘴里的吸管，回答道：“这个要看情况吧，偶尔也会是夏油老师。” 在掌管作息方面。 “高专的老师们是不同意义上的不靠谱，”察觉到谈话主题即将发生变化，伏黑惠冷静的给这个话题划上了个结尾，“从最高等级的管教层面来说，夜蛾先生才是最终boss。” 在常识方面上，只有他是唯一一个靠谱到最后的成年人。 “那个笨蛋果然不会上榜啊。” “五条老师不行的啦~” “没人说笨蛋是五条老师。” 被他听到了可是会找麻烦的。 “喂~你们几个——” 听到轻佻散漫的长音，缩在树荫下的三小只像是被装了发条一样，同步的转身，跨步，然后被搭上了肩膀。 “今天天气真好啊，对吧，钉崎。” “人也好多啊，是吧，伏黑。” “……如果不是这么好的天气，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怎么会召开，你们一定要用这么烂的转移话题方式吗？” “啧，附和女人的谎言是绅士的修养，懂不懂啊，伏黑！” “懂不懂啊，伏黑！” “钉崎暂且不论，虎杖你不是女人吧。” 所以这两人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合拍？ 五条悟眨眨眼睛，看着自顾自忽视的聊天完全忽视他存在的三人，扬起了灿烂的笑脸。 “你们，很好。” 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随意的活动了一下手指，直接抓住了距离最近的虎杖悠仁。 不用犹豫了，全部，扔进海里。 “呜呼！从高处看海比想象中的还壮阔哎~” “啊啊啊啊！你这混账教师！！怜香惜玉不懂吗？！怜香惜玉！！！” “哎。” 砰砰砰！ 接连三个巨大的水花在浅海区炸起，带着甜水回归的夏油杰无奈的将手中的饮料递给五条悟，抬手敲了一下挚友的脑袋：“悟，别欺负小孩子。” “他们结实着呢，”五条悟笑嘻嘻的咬住吸管，和夏油杰一同往太阳伞的方向走去，“结果出来了？” 夏油杰笑着点了点头：“忧太和小金，压倒性的胜利哦~” “那明年的交流会就要在东京办了吧，真不错。” “明年悟去带队，别把事情再推给我了。” “哎呀，别这样嘛，那可是你的小粉丝灰原第一次担任带队老师，作为偶像和前辈，你要好好做榜样的，对吧！对吧！” “乐岩寺校长可是对忧太阴阳怪气了好一通，应付起来很麻烦的。” “那下次让琉璃去，或者硝子。” “好，那我们三个去，你出去执行任务。” “哎——才不要！” 琉璃看着走来的两人，挂断电话，将手边的保温杯拧开，老老实实的在夏油杰开口之前将药茶喝下。 “谁的电话？” 五条悟将还剩半杯的保温杯拿起，凑近闻了一下，带着墨镜的精致脸颊瞬间都皱了起来。 咦！好苦，这家伙怎么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的！ “九十九女士的近况报告。” 琉璃接过五条悟递来的甜水，在直冲鼻腔的苦味和钻入脑门的甜味的冲击下，面无表情的捂住了嘴。 这是什么，海水浴场卖的饮料有这么甜的东西吗？ ……有点想吐。 “悟，你那个是我借店家的材料特制的，”没来得及阻止的夏油杰哭笑不得的看着茫然的五条悟，将手中还算清口的海盐柠檬水塞进了琉璃手里，“琉璃也是，怎么对悟手里的东西这么没有防备。” 这家伙，也没尝一口就直接送琉璃手里了。 “下次不喝了。” 至少喝药的时候不喝了。 “琉璃！” 五条悟控诉的看了看把位置挪远的琉璃，立刻以一种娇羞的姿势爬到了夏油杰的肩膀上。 “夏油妈妈，你看他～” “这个称呼怎么还存在呢，我以为早该消失了。”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正想推开五条悟说点什么，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个熟悉的气息出现了。 哎呀，来了。 “正奇怪开完交流会怎么找不到人呢，竟然跑到了这种地方……” 一个明显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笑嘻嘻的回头。 “哎呀，这不是夜蛾老师嘛！您也来海边度假？” “夜蛾老师，辛苦了，咳，乐岩寺校长没被气晕吧？” 看着两个自觉背手站好的混帐教师，夜蛾正道额上的青筋一个接着一个的暴起：“悟逃班也就算了，杰，是你指挥的忧太给乐岩寺校长一个惊喜？” 团体战结束，正因为自家小孩们的胜利高兴呢，乐岩寺老爷子就作为保守派跟术式新奇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起了矛盾，险些闹到不可调和，直接开除两人的地步。 偏偏这种时候，最擅长搅混水和事佬的夏油杰不知道在比赛结束后跑到哪里去了，维护着二年生心力交瘁的夜蛾正道正想着干脆折中避祸，用给两人停课的处分，换得暂时和平的时候。 乙骨忧太带着里香，把乐岩寺校长的办公室砸了。 准确来说，是东堂葵把乙骨忧太击飞，在乙骨忧太“不经意的”自我保护下，被砸入了乐岩寺校长的办公室。 夜蛾正道嘴角抽搐的看着和刚刚的乙骨忧太道歉姿势如出一辙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只觉得胃一抽一抽的。 “为什么葵会配合你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胡闹？” 看到乙骨忧太茫然神情的一瞬间，夜蛾正道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这孩子接到的嘱托多半是，在交流会结束后，被东堂葵老老实实打一拳，让里香保护自己别受伤，给京都高专看看他对特咒怨灵的控制之类的忽悠。 但是！挥出拳头的东堂葵，绝对是冲着乐岩寺校长的办公室去的！ 还是打完就跑的恶霸行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其实说来话长，”夏油杰眨眨眼睛，直起身子简单解释了一下，“津美纪那边发来消息，提到了以乐岩寺校长为首的保守派似乎对小金和绮罗罗新奇的术式很不满。” 虽然只是以防万一，但夏油杰姑且还是找东堂葵简单说了一下，如果发现校长和小金与绮罗罗起冲突，就想办法通过攻击忧太将事态搞得混乱一些。 那个孩子虽然抽象了点，但人还是很聪明的，在保护自己未来一年的对手能正常出席这方面，他很积极主动的就成为了给京都校添乱计划的助力。 虽然夏油杰没有特意提到要怎么闹出乱子打断讨论的僵持，但东堂葵无疑选了个最容易让乐岩寺破防的事。 那个老爷子，办公室里收藏了一柜子名茶。 “结果不错就别责怪我们了嘛，夜蛾老师～” 五条悟轻浮的趴在夏油杰肩膀上，对着夜蛾正道比了个耶。 “实际上，小金和绮罗罗没有被退学或者停课，忧太和葵也没有受罚，皆大欢喜嘛～” 他们已经从灰原和津美纪那边收到现状的报告了。 夜蛾正道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对孩子们的捣乱有些无可奈何。 “哪里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看到办公室的崩塌，乐岩寺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好险直接被气厥过去。 “藏品应该不会损失太多，”琉璃站起身，拍了拍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肩膀，“因为以前拜访的时候没怎么自带过茶叶，乐岩寺校长为了防我，在办公室架了个上锁的铁柜子。” 这还是上次他陪七海建人来京都交材料时，无意间看见的。 年纪大了，老爷子在这方面也开始变得小气了。 夜蛾正道：…… 怎么个意思呢？ 一环扣一环呗？ 在琉璃的提醒下，夏油杰拽过夜蛾正道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笑眯眯的摆手。 “那夜蛾老师，这里就交给您了，京都的孩子们我临走前也发了邀请，过不了多久就该过来了吧。” 还要换一下衣服，差不多也到时间了。 五条悟拎起琉璃，率先跑向硝子：“我们还有别的安排，就先走一步啦～” 出发出发！ “喂！你们要去哪？” 夜蛾正道看着跑路还不忘拿走保温杯的夏油杰，疑惑的前追了几步。 在和硝子聊天的歌姬反应过来之前，五条悟嚣张的拦腰截住穿着比基尼的硝子，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夏油杰召唤出的鹈鹕身上。 “啊啊！我的硝子！混账五条！你要干什么！！” 猝不及防失去好伙伴，还被拽了个趔趄的歌姬气恼的叉腰，抬脚就想爬上鹈鹕。 “哦呀，要小心呀。” 夏油杰眼疾手快的接住手滑没能拽住羽毛的歌姬，在这位前辈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抬手就给歌姬扔了出去。 “野蔷薇！” “来了来了！”刚从海边爬上来的野蔷薇迅速一个滑铲，以一个帅气的姿势，用公主抱接住了歌姬老师，“真是的，连夏油老师也这样……” 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怎么写啊！！ 伏黑惠推开被水浸湿的头发，和虎杖悠仁一起，搀起气急败坏的歌姬。 “没事吧？歌姬老师。” “原来如此，我们是这个作用啊！”虎杖悠仁恍然大悟的敲了一下掌心，在歌姬疑惑的目光下弯起眼睛，“难怪琉璃哥哥明明跟我们说了海水浴场是有夜场的，却还预约了其他的夜间活动。” “……你怎么现在才意识到？” 这家伙根本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吗？ “因为是笨蛋吧。” 她可是很早就意识到了。 歌姬疑惑的看向那起飞的咒灵，茫然的眨眨眼睛：“啊？” 其他活动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去哪？” 唯一一个爬进鹈鹕嘴里的琉璃托着腮看着下方的夜蛾正道和歌姬，抬手挥了挥。 “夏天当然是去看——” 趴在展开翅膀鹈鹕背上，坐姿一个比一个懒散的三人组抬起手，声调懒散又欢快。 “烟花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