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少东来作伴》 楔子 吉屋出租 限单身女性,有正当职业,无不良嗜好,年龄约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喜爱宁静者为佳。意者请洽0922xxxxxx夏小姐 这是北部近郊一栋外型老旧,但颇有味道的公寓。 这栋公寓屋龄已久,屋主夏沐悠是从过世的母亲手里接过这栋公寓,为了能够早日整修和付清母亲之前积欠的税金,夏沐悠决定把公寓分租出去,以减轻负担。 于是,她在报纸上刊登了这么一则租屋广告。 广告刊出后没多久,夏沐悠便如愿找到三个既美丽又优秀的女房客。 首先上门的是唐歆典,她是个心理医师,似乎急着要找到新的居住地点,她很喜欢这栋公寓,说这里远离尘嚣,住在这里比较有安全感。 那天下午,这位心理医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签了约。 在唐歆典搬进来的一个月后,又来了一个新的女房客——沈银杏。 她是个非常能干的女管家,有一双十分灵巧的手,任何材料到了她的手里,都可以成为美食佳肴。 沐悠和她才仅仅交谈一个小时,便和她很投缘,她当场也很阿莎力的签下租赁契约。 最后上门的是梅暗香,是个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服装设计师,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作为她的新居,主因是公寓的空间十分宽敞,而当沐悠得知她还需要一个地方作为工作室时,便大方的把顶楼附赠给她。 这四个单身女子因缘际会的聚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不但发展出真挚温暖的友谊,也各自谱出属于自己青春生命里,最美妙的恋爱篇章…… 第一章 农历年才刚过完的三月,正是繁花飞舞的季节,但今年十八岁的梅暗香却觉得自己一点都无法快乐起来。 她和她的父亲梅奕棋,现正一脸忧虑的坐在位于天母的观景别墅里.望向桧木桌上那张大大的红纸,上头以毛笔写着“吉屋出售”四个大字,字迹工整完美。 爸爸不但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一手毛笔字更是有着专业的水准。 可,爸爸现在还能算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吗? 爸爸原本从事商业贸易,早期代理了许多精致罕见的舶来品,在台湾屡屡创下销售佳绩。在台湾八o年代经济的全盛时期,他的事业如日中天。 而近几年来,由于同行商品的普遍和盗版的猖撅,让他们的贸易公司受到极大的冲击,但真正教他一蹶不振的,是母亲得了骨癌。 他们结婚二十余年,一直都是鹣鲽情深的一对,五年前母亲被诊断出得了骨癌,医生宣告她仅剩半年的生命后,他对母亲更是呵护备至,绝不轻言放弃任何-丝希望。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暂停掉事业上的冲刺,原先想要整顿公司和改变经营方针的计划也宣告停摆。 或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原本被医生宣告仅剩半年生命的母亲,以着坚强的意志多拖了两年半的时间。 两年多前母亲去世后,父亲开始正视公司的问题,但公司连年亏损,一年都亏损千万以上的金额,直到今年,他再也无法负荷下去,于是萌生了想把公司出售的念头。 可,有谁会要一家亏损连连的公司呢? 就在这个时候,和梅家有着两代交情的严家及时伸出援手,表示愿意并购他的贸易公司,让它变成寰威集团的其中一家子公司,这样公司不仅可以经营下去,就连父亲都可以继续留在公司里工作。 提出这个并购案的,就是寰威集团的当家少主——严殊影。 想到严殊影,暗香的少女心不由得掠过一抹悸动。 是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喜欢严殊影。 在她十二岁那年,严殊影刚从美国拿到硕士学位回来,他的父亲严巽雷在五星级酒店里摆了几桌宴席,除了帮他洗尘接风,也借此机会把他介绍给亲朋好友们认识。 当他出现在众说拿媲埃他那卓然不凡的男性气质、俊逸深刻的五官,和高大硕长的身材,立刻引起在场女性的一片惊呼声? 严殊影接手家族企业后,彻彻底底将公司做了转型,把一些原本游走法律边缘的家族事业转为合法经营,还并购了许多公司做多角化的经营。 转型的结果教人十分满意,他将家族企业推上全国前十大企业,并将它命名为“寰威企业集团”。 自此后,严殊影的名字和消息就常在各大八卦杂志出现,也开始常在暗香的怀春少女心坎上出现。 随着岁月的增长,上了国中后的暗香正式宣告进入青春期,她的女性身体起了不小的变化,而那时母亲刚被诊断出得了骨癌,病情时好时坏,没办法询问母亲如何面对此类变化的她,只敢向同学私底下讨论,但同学的一知半解却令她的疑惑更深了。 父亲在她的日记里,偷偷看到了她的困扰,在和严殊影的一次闲聊中,不小心泄露了她的烦恼,结果在往后三年里,她收到了一套又一套的女性丛书,全是严殊影送给她的。 收到丛书的时候,她简直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除了又好气又好笑之后,另一方面也觉得窝心。 一个会要女性主动关心自己身体的男人,应该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吧! 没想到在他阳刚味十足的外表下,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高中三年的时间,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全身洋溢着一种优雅的气质,她虽被捧为校花,但是她并不快乐。因为严殊影身边的女人多了起来。 好几次,她陪着爸爸出席一些商业活动时,看着他周旋在不同女人之间,她的心门像被狠狠揪住那样的难受,当他们四目交接的时候,她会故意板着一张脸孔给他看。 但教人意外的是,这一招真的奏效耶! 每当严殊影一接触到她那充满不以为然的眸光时,过不了多久,总会抛下女伴,走到她的身边和她闲话家常,让她的心里或多或少平衡了些。 可,真正悲惨的事还在后面,在她念高二那一年,严殊影居然宣布和珠宝设计师岳以洁订婚!这个消息击溃了她的世界,害她惨淡的度过了两年的高中生活,一直到今年,她要从高中毕业,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为何缘故又宣告解除婚约,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而这一次,她隐隐约约有个预感——或许属于她和严殊影的篇章,已经准备好正式展开…… ☆☆☆ 这天下午,梅奕棋约了严殊影来到家里,准备签署转售公司的合约。 严殊影下午两点就准时出现在梅家,在签好合约交付即期支票给梅奕棋后,他们开始闲话家常。 “殊影,听说最近你和岳家的千金解除婚约了!”梅奕棋好奇一问。 “我们都是心高气傲那一种人,彼此的意见都很多,在一起根本无法相互配合。”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哦!这样子的确比较麻烦,雷爷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他一切都顺我的意思,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他那薄得近乎完美的双唇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当初他是顺着他父亲的意思,才勉强和岳以洁订婚,现在换他父亲顺着他的意思,来和岳以洁解除婚约,他们父子俩的个性还真是像! “殊影,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条件更好的女孩子。”梅奕棋安慰着他。 暗香手上拿着托盘,躲在门口偷听将近半个小时,父亲最后那句话,简直让她咬牙切齿,爸爸干嘛没事补上这一句话?她忍不住重重跺了一下脚。 然而这一跺,却让她身子向前一倾,一不小心就打翻托盘上的咖啡和蛋糕,瓷器掉落在地上,碎裂成片,泄露出她躲在门外偷听的事实。 “暗香,是你在外面吗?”梅奕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是我没错,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打翻托盘,打扰了你们的谈话。”暗香蹲下身子,连忙收拾着满地的碎片。 接着.会客室的门被人打开了,是严殊影。 他正以着一种饶富兴味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她怎么会这么狼狈?不但偷听他们说话被逮,而且还笨手笨脚的。 她以为严殊影会责备她,孰料,他竟然蹲下身子,沉声说道:“让我来就好,你小心不要划破手指头。” 话毕,他即细心的帮她拾起破碎的杯片。 “暗香,你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梅奕棋为了在外人面前顾及她的自尊,所以没有把话说得太明。 “人家——人家只是——”情急之下,暗香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掩饰,“今天是人家的十八岁生日,以往你都会带我去庆生的。” 梅奕棋这才想起,他竟粗心得忘了宝贝女儿的生日了。 “暗香,但是今天晚上爸爸要和林律师讨论公司产权转售的细节,所以恐怕——” 暗香失望的垂下眼,原本以为趁着今天严殊影也在,爸爸会邀请他一起加入庆生饭局的。这样一来,她的十八岁生日回忆中就有严殊影的存在了。 “梅叔叔,不如这样好了,今天由我代替你带暗香出去庆生好了,十八岁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这是一个由女孩迈向女人的门槛。” “呃——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的,你也不希望暗香的成年生日留下遗憾吧?” “那一切就有劳你了。” “梅叔,不用跟我客气。” “那你们一路上要小心,早点回来。”梅奕棋吩咐道。 ☆☆☆ 半个小时后.严殊影和梅暗香来到码头。 “看到那艘雪白的邮轮了吗?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严殊影的视线,胶着在前方海面一艘正缓缓入港的豪华邮轮。 暗香惊讶,她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么高级的地方。 邮轮停靠在码头后,他们上了邮轮,侍者将他们引领入餐厅.一个亮丽缤纷的世界在她的眼前呈现。 他们坐在落地窗旁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将整个大厅的景观尽收眼底,玻璃窗外是一片幽暗的海洋,海浪的声音像音符敲在耳际。 他们许久没交谈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倾听舞台上的爵士乐演奏,吃着第一道蔬果沙拉。 “我很讶异你会想带我来这里。” “我也很讶异我会带你来这里。” 暗香被他的话逗笑了。“所以我才想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这里是唯一我想得到幽静、不易被干扰的地点,难道你想要你的生日在一家喧哗的餐厅中度过吗?” “原来如此。”她垂下眼,有些失望。 她可爱的模样让严殊影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接触的女性多半来自商场,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有这样的真性情。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像个大男孩?你应该多笑的,不要老板着一张脸孔。” “你会害怕吗?害怕我老板着一张脸孔?”他的唇畔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梅暗香想再发言,侍者在这个时候上了两份神户牛排,芳香四溢的牛排几乎让她的味蕾和嗅觉完全酥麻掉。 “你的外表看起来无情傲慢,内心复杂且深沉,然而却又很懂得人情世故,你永远不会开口去赞赏能力佳的员工,只会以实际行动嘉奖他们,你从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想这应该是你面对这个世界的面具。” “你都透过一些什么样的管道来了解我?” “我——我才没有刻意透过什么管道,只不过有时候常听我爸聊起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应该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样子。” 唉!她又说谎了!其实这些年来,她除了不断透过一些媒体和平面杂志捕捉他的消息,有时还会故意跟父亲旁敲侧击一些他的事,为的就是要更了解他。 “你的论调很有趣!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你的面具又是什么?”这次轮到他先发牌。 “我想——应该是我的倔强和骄傲吧!”她的小脸蒙上一层淡淡的愁绪,一口气喝光酒杯里的鸡尾酒,继续说道: “三年前,我妈病入膏盲,医师建议我们让她安心养病,心无旁骛的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因此,我爸爸公司里的一切业务也跟着停摆,公司也因为营收不佳,今天才沦落到被你们并购的命运,现在爸爸为了怕触景伤情,连唯一的房子都要卖掉了,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从我妈妈生病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从前那么稚气、长不大,我必须学会独立坚强,做个不让父母操心的好女儿。” 一说完,她乌黑清亮的黑眸蒙上一层水气,让她看起有份楚楚可怜的娇美。 严殊影紧盯着她美丽的脸庞,不由得看得出神。曾几何时,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 “说的也是,这几年你父亲的确消沉很多,看得出他心底其实很苦。” “嗯,最可怜的是,目前他还无法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她轻叹口气。 严殊影望着她深思的模样,不知怎的,一股迷乱的情绪在他心底泛开。 这个女孩身上有种教人着迷的气质,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特质,既淡漠又疏离,但若不介意她身上的冰山气息,愿意和她亲近攀谈,便会发现她也有亲切可人的一面。 “你要不要继续升学?”严殊影随口问道。 “我没有打算要读大学,就算有考上大学我也不会去,我想要找一份工作,晚上去服装学苑进修一些设计课程。” “你对服装设计有兴趣?” 梅暗香点点头,“我的梦想就是等我存够钱时,到艺术之都巴黎去留学。” “你一定会完成你的梦想的。” “谢谢你,冲着你这句话,我再敬你一杯。” 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他的缘故,她发觉自己的心,因为他的存在开始跃动起来,这是不是就是爱情呢?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又连喝了好几杯鸡尾酒。 ☆☆☆ 该死!他万万也没想到梅暗香的酒量会这么差,才几杯鸡尾酒下肚,她就醉得不省人事。 一下车,严殊影抱着走路都走不稳的暗香上了电梯,进入他的私人豪宅。 他的公寓和一般的单身汉公寓并不一样,整间公寓采开放式设计,以暖色系为主色调,白天的时候这里一定阳光充足,晚上的时候气氛必然温馨。 “殊影……”她蓦地轻呼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不唤他严大哥。 “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好想吐。”说一说完,她就干呕起来。 他连忙把暗香带到浴室里,放她一个人在浴室里,没有多久就听她对着马桶狂呕的声音。 十分钟后,她全身虚脱的从里面走出来。 坐在客厅里沏茶的严殊影,看到她走路走得跌跌撞撞,二话不说走过去,顾不得她的惊呼便将她拦腰抱起。 “桌上有几杯刚沏好的热茶,可以醒酒,你要不要先喝几杯?”他迈步走向沙发把她放了下来。 她柔顺的点点头,乖乖的喝光了一整壶的茶。 “好一点了吗?” “嗯。”她点点头。 “我抱你去客房睡觉。” 严殊影抱着她到客房休息,轻轻地将她放置在床上,他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梅暗香竟然从床上坐起来,从后面环抱住他。 “先不要走,陪我说说话,好吗?” “好,你想聊什么?” “听说你以前有个未婚妻?”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为什么?” “我和以洁取消婚约,并不是因为我们个性不合,而是因为我父亲从前是个黑道人物,她觉得我的背景太过黑暗,有辱她家的门风,我不想为难她,所以我们分手了。”说完,严殊影准备离开床沿。 这番话让暗香霍然睁大双眸,似乎已经完全酒醒的模样,她以着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个好人,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小姑娘,在感情的世界没有完全的对错,等你长大就会懂了。”严殊影温柔的拨开她额上汗湿的秀发,像在哄小孩般的说道: “好了,你该睡觉了,还是你想缠着我说床边故事给你听?”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孩子才需要听床边故事,难道他还把她当成小女孩吗? 哼哼!她要展露一下她的女性魅力给他看看,先让嗲功上场! “殊影……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嗓音甜美的一唤,借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严殊影摇摇头,故意严肃的说道:“不行,你得叫我严大哥才行。” “我才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相差十二岁差太多?”她的眼波流转,双颊酡红,模样看起来十分醉人。 “暗香,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女孩,年龄不会是我第一个要考虑的问题。”语毕,他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房间,显然想结束谈话。 “不要走,我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你不可以用她的现实来论断所有的女人,起码我不会那么现实啊!而且——而且——”她一鼓作气的说出来:“而且我觉得自己很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严殊影又坐回床畔,看着她如陶瓷般的细致脸庞,他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这一刻,他居然对这个十八岁的女孩有种心动的感觉! 但他们之间有可能吗?她才十八岁,他已经三十岁了,他们两家是世交,要联姻并非不可能,但是她还这么年轻,梅奕棋会答应吗? 想到这里,严殊影突然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他是怎么了?被这个喝醉酒的小妮子给传染了吗?居然很认真的考虑起未来的事! “你对我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就跟青春期的女孩会暗恋自己的男老师是一样的道理。”他坐起身子,温柔的将被子覆在她的身上,只当她在说醉话。 暗香轻叹一声,美丽的眉、眼和嘴角间,挂满了他带给她的挫败和沮丧。 如同传言一般,严殊影拥有一副铁槌也敲不破的铁石心肠,多少名媛千金和豪门贵妇想要投怀送抱,但他的心却连动也不动一下。 唉!算了!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了。 不一会儿,暗香就沉沉睡去,严殊影的嘴畔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到了半夜,暗香被渴醒了。 她费力的从床铺上坐起来,脑袋还晕沉沉的。 房里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提醒她,她并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哦哦!她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了,这里是严殊影的家。 她下了床,走到客厅一看,发觉严殊影正睡在自家的高级进口沙发上。 暗香噗哧一笑,忍不住逐步靠近他,一窥他熟睡中的模样。 比起平日淡漠的神情,他睡着时的模样可柔和多了,她感觉得到他那雄伟厚实的身躯下所蕴藏的力量,她觉得好有安全感…… 她慢慢的俯下身,盯视着仅距一公分的俊脸,唇畔泛起一抹调皮的笑意,飞快的轻啄了一下他的双唇。 严殊影仿佛有感觉似的,在睡梦中皱起眉头,蠕动了一下,又继续睡。 “殊影,我好喜欢你,我决定就是你了,你逃不掉了。” 暗香捣着胸口,捧着她的少女劳心,许下了她十八岁时的第一个爱情。 ☆☆☆ 天还没亮,她来不及知会严殊影一声,便急急忙忙的回家去。 一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梅奕棋坐在藤椅上,一脸的焦灼模样。 “爸……”进了家门,她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梅奕棋连忙抬起头来,不悦地问:“你一整夜都跑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昨晚我实在太高兴了,喝了几杯鸡尾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严大哥带我回他家休息。” “那你现在好多了吗?”梅奕棋吐出一口长气,他绝对相信严殊影的为人,女儿和他在一起再安全不过! “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暗香深吸口气,她决定把自己的心事跟他说,她和父亲之间向来没有秘密。 “什么事?” “我发觉自己很喜欢严大哥,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希望你不会反对。” 闻言,梅奕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没有听错吧?你们整整相差十二岁!你确定你们合适吗?” “我对自己的感情很有信心。” “感情不是你有信心就足够的。” “爸——”她正想再说些什么时,梅奕棋朝她挥挥手,“你先进房里去,等爸爸想好要怎么跟你说时,再找你谈。” 暗香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的进了房间。 天啊!这、这太突然了!暗香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严殊影? 他非得先找严殊影谈谈不可! ☆☆☆ 菁英商务俱乐部。 这是全俱乐部最高级的一间房间,房间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严殊影,一个是梅奕棋。 “殊影,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请你千万不可以接受我女儿的感情,她还那么年轻,我不想看到她受任何伤害。”然后,他简略的述说了一下早上暗香对他说的话。 “梅叔,你怎能确定我会伤害她?”严殊影撇撇唇,淡然一笑。 “你们相差十二岁,你是个成熟世故、事业有成的男人,她还小,是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你没有了暗香,还可以去狩猎别的女人,但是暗香若受了伤害,心里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梅叔,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一听到“妹妹”两个字,梅奕棋心上的大石顿时卸下一半。说的也是,严殊影是何等精练的商场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但暗香对你好像很认真,恐怕她对你的迷恋,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消除的。”梅奕棋看起来十分担忧。 “暗香是个聪慧的女孩,你可以考虑把她送到法国去念书,她一直对服装设计很有兴趣。” “我又何尝不想完成她的梦想?但去欧洲留学需要一笔十分庞大的费用。”他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汗颜。 “如果是钱的话,你不用担心,我愿意全额负担暗香留学的费用。”他的语气仍是淡淡的,淡漠的脸上数人读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真的吗?这——这怎么好意思?”梅奕棋下意识地想推拒。 “她是聪颖慧黠的女孩子,我相信只要用心栽培她,她会有很好的发展。” “谢谢你,殊影。”临走之前,梅奕棋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其实你也一样喜欢暗香,对不对?” “梅先生,真正的感情并不是局限在爱或不爱之间,只是你能不能放任对方自由的去飞翔。”严殊影走到窗户旁,背对着他,寓意深远的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你。” ☆☆☆ 当父亲主动说要让她去法国留学时,暗香错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她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她知道这一去留学,再见到严殊影不知道是几年之后了。 “暗香,你别傻了!还是乖乖的去留学,爸爸可以拿卖房子的钱,让你当学费和生活费。” “不要、我不要!我知道你想让我离殊影离得远远的,我才不会中计。”她倔强的摇着头。 “暗香,严殊影对你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把你送到法国去留学就是他的提议。”梅奕棋不想这样伤害自己的女儿,但他一定要让她清醒。 闻言,暗香一愣,讷讷地说:“我不相信……你骗我……” “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我这就去问他。”话毕,她立刻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暗香已经置身在严殊影的办公室里。 她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好像是在等着宣判的犯人一样。知道她的法官是会判她死刑,还是无期徒刑?她的唇畔泛起一抹讥刺的笑意。 “我爸爸说,要把我送去法国念书是你提议的?” “既然你对服装设计很有兴趣,为什么不好好朝这一行去发展?”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会对我爸做出这种提议?” “暗香,这和我喜不喜欢你没有关系,你还很年轻,应该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完成你的梦想才对。”他避开了她的问题。 听到这里,暗香难过的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茫然的望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她的心头乱糟糟的,还有一抹强烈的悲哀。原来她真的这么差劲,严殊影宁可提议把她送去法国念书,也不肯好好和她培养感情或追求她……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是不是?不知道去法国念书,被它特有的艺术文化薰陶个几年,她会不会也能成为一个美丽出色的女人?就和他的前任未婚妻岳以洁一样。 没错,她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 她太轻忽时间的魔力了,时间有办法将她洗链的更加成熟完美,让她变得更有学识涵养,也能够把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一个窈窕淑女。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蓦地下了决定—— “好吧!你们赢了!我会去法国念书的,这样你们就高兴了吧?”话一说完,两行清泪濡湿了她的双颊,她头也不回的飞奔出去。 严殊影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份难以形容的复杂感受涌上心头。 ☆☆☆ 花都巴黎是个教人向往的美丽都市,它是欧洲文化和艺术的中心,古典传统和现代前卫完全融合在一起,一年四季都能呈现出不同的风情,整个城市处处充满浪漫和新奇。 一个身材修长纤细的女孩坐在巴斯底广场前,身着一件灰色的风衣,现在是巴黎的冬季,温度只有七度左右,女孩面绽笑意,双眸凝注着广场前的鸽子,丢着手中的面包屑。 暗香来到巴黎已快四年的时间。 刚来的第一年,最无法忍受的是巴黎的气候,夏季时的早晚温差很大,冬季则可以把人冻成冰棒,令水土不服的她,格外想念四季如春的美丽宝岛。 除了第一年环境适应上的压力外,最吃力的莫过于语言上的障碍。她先念了一年的语文学校,在语文学校里,她认识了一个随和可爱的韩国女孩,名叫朴熙桢,她是来法国学习旅馆管理,她们一相识就很投缘,两人还在学校附 近租了一间学生公寓,在生活上相互扶持。 一年后,她们分别申请进入自己理想中的学校。 梅暗香就读的里昂艺术学院设计系,只要上完三年课,拿到该修的学分,学校就会直接授予学士文凭,也才能再升级至第四、第五年级。 而暗香现已念到第三年末,她开始考虑该不该继续深造下去。虽然说,父亲这三年来让她生活不虞匮乏,但她的心底总会有一份内疚。 说也奇怪,她来法国都三年了,父亲的钱也早该因她的高学费和生活费而用罄,怎么父亲每个月还是可以不断固定寄钱来? 虽说在严殊影的安排下,父亲仍在原公司担任主管,但领的也是死薪水,怎么可能一个月都能寄上千把块? 暗香摇摇头,这些事情都不可能会有答案,想知道谜底也得回到台湾。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时,广场上的大钟响了几声,她连忙抬起头,望向大钟。 “哇!糟了糟了!” 现已两点整,她和可可蒂夫人约好要在她的办公室见面,但从这里到她那最少也要十五分钟的路程。 暗香站起身子,抓起包包,将手中仅余的面包全都丢给鸽子,让它们一次吃个痛快! 十五分钟后,暗香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进可可蒂夫人的办公室里。 可可蒂夫人是近五年来巴黎一股新兴的时尚势力,她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设计和用色都十分的新奇大胆,把女性内心世界的矜持和奔放的矛盾,表现的淋漓尽致。 “夫人,很抱歉,我有点事迟到了。” 可可蒂夫人微笑,“没有关系,我并没有等太久。” 听到她的话,暗香缓缓吁出一口气,投予她一个感激的浅笑。还好随性惯了的法国人不会拘泥这些小节。 可可蒂夫人宠溺的望着她,对于这个才华洋溢、个性又十分独立的东方女孩,她有股说不出的好感。 “aooma,”可可蒂夫人唤了声她的英文名字,“今年是你进入里昂艺术学院的第三年,你觉得自己对时装设计真的有足够的热忱?” 暗香内心一凛,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 她知道,学校若发现学今生没有设计天赋或设计热忱时,会软性建议学生干脆选读些较实用的课程,起码以后还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难道她来巴黎打拼四年后的今天,也被归类为这一类学生了吗? 但这好像也说不过去,她在学校不管是学科或术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可可蒂夫人实在没理由说这种话。 “可可蒂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设计方面的才华,所以想要劝退我?” 可可蒂夫人微微一愣,明白aroma误会她的意思了,她仰头大笑,“aroma,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教过最有才华的东方学生了。” “要不然你的意思是——” 她摇摇头,笑着说道: “我并不是要建议你转系,相反的,我一直都很欣赏你那中西合壁、独树一帜的设计风格。 我想建议你继续留在里昂艺术学院念四、五年级,课余的时间就来我的私人工作室工作。 学校设有奖学金给优秀的毕业生,条件十分优渥,不但提供最优秀的毕业生一年免费住在巴黎,还提供创作工作室,和五千三百多欧元的奖学金。 倘若两年后,你的状况还是跟现在一样好,我将会写推荐函,帮助你取得这份荣耀,你觉得如何?” 暗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哪! “你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是吗?”可可蒂夫人淡然一笑,“那你的意愿如何?” 暗香抬起发光的小脸,一迭声的喊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 踏着轻快的步伐,暗香步出可可蒂夫人位于香榭丽舍大道附近的工作室。 回到家,熙桢刚好要出门。 “熙桢,你要出去啊?”暗香以着流利的法语问道。 “是啊,我要去找朋友。”突地想起什么似的,熙桢叫了一声:“啊!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刚才有一个男人来找你耶!他长得好高大、好体面、好有型喔!不会说法语,只会说英语。喂!怎么没听你提过你有这么一个优质男友?”熙桢又妒又羡的询问着她。 “男友?”暗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反正就是有一个男人来找你,从他话中听来,你们似乎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语毕,熙桢看了一下天色,大声嚷着:“我得快点出门,不然就要迟到了!”话甫落,她像个失了控的火车头,连忙冲了出去。 熙桢出门后,暗香站在客厅,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实在想不出怎会有男人来找她。 来到法国这么久。也曾有几个热情如火的法国男人或外籍同学追求过她,但她从没对他们动过心,原因无他,她来法国是念书和学习的,更何况她以后会回到台湾去发展,异国恋情只会增加她的困扰。 暗香失笑,摇摇首。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暗香跑去应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严殊影! 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睁着一对错愕的明眸瞪着他。 “你不请我进去坐一下?”严殊影率先打破沉默,双眼亮熠熠的。 暗香掩住波涛汹涌的情绪,咬住下唇,让开身子请他进门。 “你怎么会到巴黎来?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她朝思夜盼的他啊,现在就站在她的眼前……她的心底早已堆了像山一样高的话想跟他说。 严殊影走入客厅,欣赏着屋内简单的陈设,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你怎么会跑到巴黎来?是不是因为太想念我?”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她直接问出心底深处的疑虑。 “我有个从小感情很好的表妹,最近嫁到法国来,我前两天抵达巴黎,昨天才刚参加完她的婚礼。” “喔,原来如此。”低垂的眼,稍稍掩住了她眸底的黯然。 “我答应你父亲,来巴黎参加婚礼的时候,会顺道过来看看你。” “喔!那现在你看到我了,可以回去跟我爸交差了。你就告诉他,我过得很好,作息正常、身体健康,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暗香坐到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 严殊影真的好讨厌!大老远从台湾跑来,一句好听话都没有。 看着她噘着小嘴,秀眉微蹙的模样,站在客厅的严殊影觉得好笑,没想到他一句无心的话,也可以惹得她大发娇嗔。 是的,暗香的确是变了,她变得成熟又高雅,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的女人味,昔日的一头清汤挂面,现蓄成了一肩飘逸长发;五官也变得更加甜美,尤其那对乌黑灵动的双眸,更是随时都可以揪住男人的心。不知她那张甜美脸庞和那对晶灿双眸,在这四年间究竟牵动过多少男人的心? 不知怎地,这个想法让严殊影感到烦躁。 “走吧!跟我出去。”他突然向她提出邀约。 “你很大牌、很霸道,四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了面,招呼的话也没说几话,就要人家直接跟你走。”暗香杏眼圆睁,表情颇不以为然。 “暗香,我们又不是今天才刚认识。”他似笑非笑的瞅视着暗香,不知为什么,每当和她在一起,他总会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甚至有时兴致一来,还会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们一起出去晃一晃吧!”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塞纳河畔一家餐厅用餐,我们叙叙旧。” 第二章 巴黎市被塞纳河区分为左右两岸,沿岸有着看不尽的建筑名胜。 正值黄昏,一对对情侣游走在河畔,为塞纳河增添几许春意。 河的那一端,远远走来一对穿着风衣的东方男女,不知情的人看来,会以为他们是对情侣,因为他们不管是在外表或气质上都十分登对。 暗香静默的跟在严殊影的身畔,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 是她的错觉吗?严殊影的体格似乎变得更为健硕,连肩膀也变得更加宽阔结实,岁月十分厚待他,给了他一份更加成熟睿智的男人味。 这个整整大她十二岁的男人哪……他何时才会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样看待呢? “别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他故意嘲弄她,借以掩饰他内心的波动。 “你真小气,那么多年不见,让我好好多看几眼会怎么样?”暗香不悦的抿抿双唇。 “我本来就不是个大方的男人。”他促狭的斜睨着她,“那你现在看够了吗?我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吗?” “有点不同,你变得更有男人味了。”话-说完,她的脸都红起来了。 严殊影仰头大笑,带着她走进塞纳河畔的一家餐厅。 侍者送上两份菜单,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法文,她贴心的将每道菜肴的特点,一一翻译给他听,以便让他能顺利点菜。 “你爸说的没错,你在巴黎成长了许多,变得更加独立,完全不需要再倚赖任何人生活。” 暗香笑逐颜开。这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对她的肯定和嘉许,让她的心情像被老师打了个甲上的小学生般雀跃。 “我还称不上什么独立,我想这几年我老爸一定过得很辛苦,只是他嘴上不说而已。” “哦?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严殊影放下刀叉,专注的看着她。 “因为在经济上我还是得倚赖我老爸,不过有件事我倒很纳闷。” “什么事?”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多心。当初我爸跟我说,他是用卖掉南部乡下祖厝的钱来支付我留学的费用,但我知道那间古厝根本值不了几个钱,这几年来我在法国的费用,都可以在台北市区买间套房了。” “留学的费用本来就不便宜,既然你爸爸有心要栽培你,你安心完成学业就好。” “是吗?”暗香倏然放下手中的汤匙,狐疑的看着他,“还是他有跟你借钱来支付我的学费,只是你不跟我说?” “他没有跟我借钱,你想太多了。”她那丰富的联想力,让严殊影忍不住哑然失笑。 “难道你帮他加了不少薪?还是——你让他担任财务主管,他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在一时丧失理智之下,就亏空公款帮你付学费?你真的对你父亲这么没信心?” “我当然信任他,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爸爸,但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想看到他为了我做出任何憾事。” 严殊影莞尔一笑,“你们父女俩的感情真好。” 不过,梅奕棋要是听到自己的女儿这样怀疑他,不气炸才怪。 暗香眸色一黯,眉头深锁,“我还记得我母亲刚去世时,他像行尸走肉的过了好一段时间,现在我又在国外念书,他一个人在台湾一定很寂寞。” “是吗?”严殊影微微一晒,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的父亲身边出现一个女人,真心诚意的对待你父亲,你觉得如何?” 暗香愕然,原本正在切割羊小排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这是不可能的,他说不管我妈离开他多久,我妈永远都会活在他心里,他甚至还时常感觉到我妈就在他身边。” “这么说来,你根本不想帮你父亲找个新太太喽?” 暗香摇摇头,坚决地说:“我不可能接受的,而且我父亲也不会这么做的。” 严殊影朝她点点头,一脸的高深莫测。 “听说你在学校的成绩很好?有没有交到男朋友了?” 暗香睁着一对杏眼瞅视着他,拿起餐巾纸不高兴的拭去唇上的酱汁。他怎么敢这么问她?难道他忘了她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 “我没有男朋友,从好几年前开始,我的心就一直只停留在某人身上。” 严殊影的身子微微一震,嘴畔又泛起一抹笑意,我以为你到法国后会很快就交到兴趣相合的男友。” “才没有,我对自己的爱情绝对百分百忠贞。”她朝他挤眉弄眼,暗喻之意十分明显。 严殊影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只是淡淡说道:“不知道你年纪再大-点的时候,是不是仍会这么想?天底下没有忠贞弥坚的感情,愈渴 望一份坚贞爱情的人,愈容易伤害到自己。” 暗香闻言,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来他对感情的态度还是没变。 “那你呢?这几年你都在忙什么?这里的华文资讯不多,害我都无从得知你的消息。”她决定换个话题。 “我还是老样子,生活里永远都是忙不完的工作,我父亲刚退休不久.准备专心养老,因此他的公司我也一并接手了。” 哇!谁要听这个?她担心的是台湾那些吸盘超强的八爪女!偏偏他又是个超强发电机,虽然他对女人的态度始终倨傲淡漠,但那些女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啊啊!想到这里,暗香忍不住挫败的想要狠捶餐桌,一泄自己无法身在台湾之苦。 “感情方面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个问题,暗香强忍住心底的汹涌波涛,近乎咬牙切齿的询问。 因为所有的好消息,对她而言都是坏消息。 “对于和女性‘交朋友’这件事上,我一直没有停止过,这几年当然也一样。”严殊影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述说一件公事。 噢哦!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暗香难受的咬住下唇。虽然说她不想听到他的好消息,但他这种暧昧含糊的说法,一样可以扯痛她的心。 “这两年来,我父亲催我的婚事催得较急,为了对他有所交代,我也不能免俗的去吃了几次相亲饭。” “你是说你去相亲吗?那结果呢?你有喜欢那一家的名门闺秀吗?”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脸色也有些难看。 “目前还没有,但以后很难说。” 暗香紧握住手中的叉子,用力切下一块羊排送人嘴里,把怨气都出在嘴中的羊肉上。 “和你相亲的那些女人都是什么来头?”暗香继续旁敲侧击,想知道他的“货源”究竟是从哪来的。 “大部分是我父亲那边的长辈介绍的,我多半是在无法推拒的情况下才会去和她们吃饭。” 无法推拒?哼哼!难道他没有想过,他只要一出现在那些女人面前,她们就恨不得把他卷入腹中吗? ☆☆☆ 吃过浪漫美味的法式晚餐,他们双双步出餐馆,一阵冷风顺着塞纳河畔吹了过来,寒气刺入他们的四肢百骸。 “你冷不冷?”暗香抬眸望着他,双眼晶灿得像天边的繁星。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严殊影抿起薄唇,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更加性感。 “哈哈!不要在我面前逞强哦!我刚到法国时也是冬季,那时一到夜晚,我就冷得忍不住想翻出所有的大衣和厚棉被。” “我没有逞强,不是每个人的身子都像你这么虚。”严殊影说完,倏然停下脚步,双眼深沉的盯视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觉得你好像比在台湾时更瘦一些,是吗?” 暗香低首不语,一股暖意袭上她的胸口,让她的心头暖烘烘的。 唉!他不是不喜欢她吗?为什么他还要对她这么好,关心她是胖是瘦?为什么他总是在无意之间,就流露出对她的温柔和爱怜? 随着严殊影的脚步,他们不知不觉来到塞纳河畔,河畔传递给他们的是趋近冰点的寒意,但也许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她的心扉却洋溢着一股暖流。 “明天是周末,你有空吗?”他忽地一问。 “有啊,你想找我去哪里?” “我要和我那新婚的表妹他们一起去狩猎,这个活动是由当地贵族所主办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哇!狩猎耶!她来到法国这么久,都没有参加过狩猎活动! “要要要!我要去!明天几点呢?”兴奋的情绪把她的小脸给燃亮了。 “要很早就起床,我会准时七点就去你家接你。” 她拼命地点头,笑意在她脸上久久不褪。 呵呵!看来今夜作梦也会笑了。” 隔天清晨六点,暗香就已经起床,准备和严殊影一同启程前往南法的普罗旺斯。 她一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一边在浴室里哼着歌,来法国四年,就属今天心情最好! 擦干身子,步出浴室,吹干一头微卷的长发,她挑了一件尼龙质料的亚麻黄上衣,以及一条完全勾勒出她修长玉腿的牛仔裤。 暗香坐在梳妆台前,美丽的脸庞因化妆而变得更加明亮精致,这几年来饱受艺术薰陶,让她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妩媚的女人味。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暗香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帆布袋,准备出门。 打开大门,果然是严殊影。 他身着一件灰色套头羊毛衫,一条同款的休闲长裤,神采奕奕的站在门口,双手交叉,一派悠闲轻松的模样。 他赞赏的审视着她,她的脸庞多了份成熟妩媚的女人味,白皙的肌肤找不到一丝瑕疵,身材也更加玲珑有致。 “你准备好了吗?”他撇唇一笑,看得出暗香很兴奋。 “嗯嗯,我们要怎么到普罗旺斯去?” “我们先搭叫tgv地中海线的高速跳到亚维依,所需的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在亚维依下站后,我们再转人普罗旺斯。” “我也这么想,从巴黎至南法的话,搭高速铁路比自己开车快多了。” 他们两个人在大街上叫了一部计程车,往车站的方向前进。 到了巴黎车站,购买了车票,他们直接登上地中海线的子弹列车。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以着惊人的速度迅速往后退去,不愧是世界速度最快的子弹列车。 暗香的唇畔漾起一抹柔美的笑意,双眸亮熠熠的凝睇着他。 “你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些什么?”他扭过头,笑着询问她。 “现在我们一起坐在车厢里,我觉得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很多。””难道以前我给人的感觉很不可亲近?” 暗香认真的点点头,“嗯,在台湾时你给人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模样,出门就是轿车接送,走到哪里都有一群急着对你狗腿的人簇拥着你,我们这些跟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寒伧卑渺。” 严殊影微微一愣,这些话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旁人对他的另一种观感。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变成某种很不人性化的生物。”严殊影闷哼了一声。 暗香错愕的看着他俊逸的脸庞,起先是抿唇浅笑,然后则演变成愉悦的大笑。 她的笑声清脆得像一串银铃,吸引了同车不少饶富兴味的眼神。 “这也值得你笑成这样?” “你的比喻真的很好笑。” “为什么你会突然觉得我们的距离拉近许多?” “早上我们出门搭的是普通的计程车,现在搭的又是人人负担得起的子弹列车,感觉是在进行克难的自助旅行,今天是你展现出最平民的一次。”暗香眨眨灵活的双眸,巧笑嫣然的说道。 “你说得好像我以前过的生活,足以媲美王孙贵族。” “不只如此,你们这种人的存在还会拉大台湾人民的贫富差距。”说着,她轻轻一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很高兴你来了法国,而且还记得来看我。” “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我来法国参加婚礼的同时,顺道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瞧你,老说这种话,教人就是无法打从心底喜欢你。”说到这里,她以着一对哀怨的双眸嗔视着他。“可我就喜欢你,怎么办?” 她这副哀伤中带着娇柔的模样,把严殊影给逗笑了。很奇怪,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就会跟着放松,似乎随时都处于休假状态。 这些年来,他的生活里充斥着满满的工作,成了一部不知疲累的工作机器,没有休息的时候。 “你的眼底有些红丝,要不要趁现在再小睡一下了?” “嗯!”她顺从的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将头颅斜倚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多久就沉沉睡去。 ☆☆☆ 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里,暗香睡掉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掌抚上她的脸庞唤醒了她。 清醒过来,她才发觉亚维依车站已经到了,下了车步出车站,外头已经有辆黑色休旅车在等着他们。 “嗨,两位应该就是要到普罗旺斯,参加皇室打猎活动的先生小姐吧?”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青年,主动走过来自我介绍;“你们好,我的名字是艾伦,亚伯特王子要我来迎接两位。” “谢谢你,那就麻烦你了。”严殊影不由得对这个和善有礼的青年产生好感。 “请上车。” 车子以着平稳的速度行走,沿途两侧尽是普罗旺斯特有的薰衣草田,放眼望去紫苍苍的一片,空气中混合着薰衣草的香气,让坐在车内的人儿心情为之放松。 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抵达了普罗旺斯近郊的一片辽阔树林,树林的出入口处已聚集了一群参加狩猎的人。 “殊影,你们总算赶上了!这位就是你跟我提过的梅小姐吗?”一个身形纤长窈窕的东方女孩,偕同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暗香,她就是我的表妹琵雅,这位英俊的男士就是她的新婚夫婿,摩纳哥王子亚伯特三世。” 哇!这么说来,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摩纳哥的王储喽?! “你们好,谢谢你们邀请我一同来参加狩猎。” “你好漂亮喔!殊影的品味真好!”琵雅带着一脸盈盈笑意,率先伸出友谊之手。 “你才漂亮呢!如果我想找你当我时装展的模特儿,是不是还得经过亚伯特王子的同意?” 琵雅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谢谢你的恭维,好久都没人这样称赞我了,让我听了简直心花怒放!”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娇嗔的望了身旁的老公一眼。 亚伯特王子只是淡然一笑,虽不做任何回应,但眼底却不自主地流露出对新婚妻子的浓蜜爱意。 “你有带骑马装来吗?”琵雅凑近暗香,轻声询问她。 “我没有骑马装。” “没有关系,我已经帮你设想到了,所以我有多带几套和你身形差不多的骑马装来。” “真的吗?谢谢你!”暗香简直喜出望外,但另一个疑问随即浮上心头:“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形大概是什么样?” 当然是我的表哥告诉我的啊!”琵雅慧黠一笑,清亮的眸底尽是促狭暧昧。 一股燥热的羞赧感受,一路从她的脸庞红到了耳根子,她困窘的开口对琵雅解释:“我和殊影并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琵雅朝她点点头,“殊影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生性淡漠,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但却很懂得如何应对进退,这一点也成为他纵横商场无往不利的利器之一。” “看得出你们从小感情就很好。” “我从小在一个感情冷淡、父母亲长期冷战的家庭中长大,除了还有得吃、有得睡之外.我不曾得过任何妥善的照顾。 直到我七岁那年,我姨丈和阿姨带着殊影从美国搬回台湾,阿姨把我带回家里照顾,才改善这种状况。” 暗香有些同情的望着她,没想到在琵雅活泼健谈的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不愉快的童年。 “后来他们一家人又资助我来法国留学,让我学习小提琴制作,在学校的一次长假中,我只身前往摩纳哥度假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她们走着聊着,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了下来,琵雅指着屋子对她说道; “这里就是我们更衣的地方,快来试试我帮你准备的骑马装。”话毕,琵雅抓起她的手腕,直接往屋子里跑。 “等一下,你的故事才说了一半耶!你还没跟我说,你和亚伯特王子是怎么认识的。”暗香不忘追问道。 “呵呵呵,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琵雅引领她进人更衣间,双手忙不迭的拿起许多套骑马装在她身上比划。 望着琵雅一脸灿烂的笑意,暗香暗自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像琵雅这么热情快乐的笑容。 因为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过了半小时,琵雅总算带着一身雪白的暗香出现在大伙儿的面前。 她们双双伫立在众人面前,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穿上骑马装很漂亮。”一个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暗香回首,发觉严殊影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没想到琵雅帮我准备的骑马装这么漂亮,很合我的尺寸,一点都不会太松或太紧。”她笑着回答。 “现在我们要上马出发了,你没忘记要怎么骑马吧?”他俐落的上了马,不忘对她揶揄道。 “我当然没忘,我曾经和同学在郊区的农庄里,整整骑了一个月的马。”巾帼不让须眉,暗香也以着俐落娴熟的姿势上了马。 看着她上马的英姿,严殊影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挑挑眉,漂亮的薄唇挂上一抹笑弧,“架式实在不错,不知道你的马术是不是也一样这么好。” “哼!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第三章 他们肩并着肩,跟着大队狩猎人马缓慢前进,一路上南法乡间优美惬意的风光尽纳眼底,耳际传来的尽是打猎队伍的笑语声。 “为什么只有特定的几个人可以背着猎枪?”跟在队伍后面许久,暗香忍不住扭过头,对身畔的严殊影发出疑问。 因为持枪狩猎者必须持有政府核发的执照,我们没有,所以不能进行狩猎动作。”他饶富兴味的望了她一眼,“怎么?你也很想持枪狩猎?” “才不是,我一点都不想。”一听到他说必须持照才能狩猎,暗香明显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想这样子骑马闲晃就好,光想到要我拿起猎枪射杀可爱的小兔子、温驯的梅花鹿,我就难过得想要掉下泪。” “但可爱的小兔子和梅花鹿,也不是这个森林野生的,全是附近农家平日所饲养,准备在打猎时派上用场的。” “哼!你们男人天生就是喜欢血腥。”暗香皱起秀眉,连连摇头,很有几分老学究在说教的味道。 “嘿!大小姐,可别把我也给算进去,在这之前我对狩猎这种休闲活动可是一窍不通。”严殊影笑开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暗香像着了魔似的紧盯着他的笑脸。 在台湾时的严殊影,是个淡漠内敛的男人,脸上的线条总是紧绷着,一刻都不见放松,然而到了法国后的他,脸上笑容不但明显变多,就连整个人的态度都显得慵懒许多。 “你在和你相亲的那些女人面前,也这么健谈吗?” “不一定,得视我的心情而定。”他回答得干脆俐落。 “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你去相亲。我不断想着,为什么你要去相亲呢?” 她那嗔怨的目光黏腻如丝,紧紧的缠绕于他的心间,每当她用这种痛楚。略带祈求的眼神看他,他的心就会跟着揪成一团。 “为什么你宁可去跟别的女人相亲,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她咬住下唇说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暗香,我和她们吃饭不代表我就会娶她们。”严殊影望着她执拗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反正在你眼中,只有和你相亲的女人才是真正成熟的女人,我在你眼底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对不对?”她赌气似的别开头,不愿正视着他。 “我看你的眼光,一直都是从女人的角度。”他的黑眸专注的睇着她,凝肃的说道。 就在暗香回望他的同时,一阵兴奋的大叫从远方传来。 “喂!你们快过来看,安德烈公爵猎到一只驯鹿了!”前方扬起一阵欢呼声,整个场面沸腾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懂法语。 “说安德烈公爵猎到一只驯鹿了。”她没好气的回答他。 “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去看看?” 暗香不语,空气里开始飘着驯鹿汩汩流出的血腥味,一堆跟随着他们打猎的人早已蜂拥而上,争相目睹安德烈公爵的战利品。 “不要,我不想过去看,太血腥了。”暗香紧抿双唇,绷着小脸。 暗香知道自己的负气和血不血腥根本无关,她在和严殊影赌气,气他始终不愿意把她当成一个成熟女人来看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用力踢了一下马腹,以着更快的速度驰骋在树林间。 “慢着!快点停下来!”严殊影见情况不对,立刻也追了上去,想要制止她的 不断加速。 对于一个久未骑马的女性而言,这样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摔落马背,就足以让她摔得屁股开花! “暗香,快点停下来,你会摔下马背的!” “我等一下会自己回去!你不要再追了!”她回头朝他大喊。 该死的!她在向他挑衅吗?还是她算准了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她?一把怒火在他的胸臆间蔓延成燎原大火,严殊影又踢了一下马腹,以着最快的速度前进。等一下她就看他怎么整治她! 可恶!严殊影怎么会这么穷追不舍?而且速度还快她许多,他真的不常骑马吗?她很怀疑耶! 突然,她身下的马儿像发了狂似的,倏地停下脚步,直立起身子,仰天嘶啸起来。 严殊影见状,连忙加快速度冲到她身边,一把拦抱住差点就摔下马的她。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种举动有多危险?!”严殊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紧到她以为他想将她给勒毙。 他的男性气息侵袭着暗香的知觉,给她一股强大的慰藉和力量,暗香惊魂甫定,倚在他的胸膛里深深的喘息。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刚才差点就摔下马! 掉了个头,严殊影紧抱着她飞奔回去,他脸上满布着阴霾,用一种愤怒得几乎要喷火的眼神瞪着她,好像在告诉她—— 你、完、蛋、了! ☆☆☆ 严殊影平日看起来深沉内敛,连喜怒哀乐都教人难以臆测。但现在他却明显流露出怒意,那表示—— 她、真、的、完、了! 此刻的他紧握着她的柔荑,捏到她的手都在作痛,但看着他那阴沉铁青的脸庞,她就害怕得大气不敢吭一声。 好一阵子的静默之后,他拉着她停在一间房间前面,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盯着她说: “进来!” “不……不要,你要做什么——” 不待她把话说完,铁青着脸的严殊影即刻将她拉到小房间,强迫她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绑架我吗?还是想毁尸灭迹?”暗香以着轻松诙谐的口吻问他,试图化解他的满腔怒火。 “我宁可选择后者。” 听他这么一回答,暗香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你真的已经二十二岁了吗?”严殊影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失控狂吼,他只是冰着一张脸,声音寒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他无心的一句谴责,又惹得她的心一阵刺痛。该死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在他眼底只是个小女孩,但他非得时时刻刻提醒她吗? “我只是一时心情不好,难得可以借这个机会发泄。” “心情不好?发泄?”他双眼一眯,幽深的眸底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芒,“你怎会愚蠢到选择这种方式来发泄?刚才那种不要命的速度会让你跌断颈子,你知不知道?” “但是我没有跌断颈子,所以你也甭再为我操心了!”暗香皱皱挺俏的鼻子,故作不在乎。然后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有说你可以离开了吗?” “要不然呢?” “你还没接受我的处罚。” “什……什么处罚?”暗香为之愕然,樱唇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儿,严殊影已经霍然起身,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你——你要做什么?喂!严殊影,你不要乱来……”她情急大叫,倏然间,整个人就被他搂坐到他坚实的大腿上了。 老大哪!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来严殊影对她太生气,气过头,气到头晕眼花、眼胃金星、神智不清……所以才会想到用这么特别的方式来“惩罚”她! 梅暗香睁着一对迷惘的美眸凝睇着他,整颗心像被放在一锅温水里,随时都有沸腾的可能。 她不敢呼吸,也无法呼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他的五宫。 严殊影的英俊,只能用“神只”两个字来形容。 就在暗香还陶醉在自己的幻想时,严殊影出其不意的将她翻了个身,让她的整个娇躯趴在他的双腿上。 “你想做什么?”她的挣扎徒劳无功,只换来他更强而有力的箝制。 “你说呢?”他低笑了几声,右手高高举起。 暗香从眼角瞥见他高举的右手,顿时恍然大悟。 他要打她的屁股!他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处罚”她! “我的天啊!你不会真的想用这种方法来处罚我吧?”暗香惊恐的望向他,在他的眸底捕捉到一抹讥诮之意。 “你是不是被你爸爸宠到不知天高地厚?你缺个男人好好教训你!” “你又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老公,更不是我男朋友,怎么可以随意教训我!?”暗香愈叫愈大声,一点也不怕木屋外的人会听到。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有资格教训你,否则等你以后变成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后,准备娶你的男人岂不是跟着倒楣?”最后那一句话,严殊影发觉自己竟然说得咬牙切齿。 他的话又戳疼了梅暗香的心。严殊影终于说出他的真心话了!她想的果然没错,在他的心目中,她果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连处罚她的方式都像在对待一个孩子! 她从十八岁那年就爱上他,现在都二十二岁了,她还是一样爱他,一天也没有变过,为什么严殊影就是不能明白她的心?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由得蒙上一层水气。 “你想打就打吧!我不会哭叫,更不会哀求你的!”闭上双眸,暗香紧咬着下后.睫毛上噙着晶莹的泪珠。梅暗香的五官皱得紧紧,像只无辜可爱的小动物,而她那副准备“从容就义”的模样,更教严殊影忍不住莞尔一笑。 老实说,他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她竟还信以为真,可见他的演技实在不错。 “这可是你说的。”严殊影将手举得更高,装出准备“行刑”的样子。 暗香憋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蓦地,严殊影的大手重重落下,却只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屁股,但即使是这么轻微的拍打,也惹来她疼痛的抽气声。 严殊影愣了一愣,皱起眉头,以着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地道: “把裤子褪下一半,我要看看你的臀部。” 什——什么!?她没有听错吧!?他先是打她的屁股,现在又变成想看!? 不成不成!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果被他看到了“重点部位”,那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偏偏……偏偏他又不喜欢她,如果硬要他对她负责的话,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他,八成连理都不会理她。 “不要!我宁可挨你的揍,也不要在你面前脱裤子。”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不要把我想成喜近女色的大色狼。”严殊影早料到她会抗拒他的要求,二话不说,迳自动手褪去她的裤子。 “色狼、色狼、色狼!你还敢说你不是大色狼!”暗香忙不迭的抓紧裤头,嘴里逸出一连串惊叫。 “淑女一点!”严殊影故意板着脸孔,又拍了几下她的臀部,自然又惹来她一阵哇哇大叫。 他将她的裤子褪去一半,露出她半个粉臀,一阵凉飕飕的寒意沁入她的肌肤,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该死的严殊影!他给她记住!此仇不报,她今生就枉为女人!梅暗香拧住粉拳,在心底暗暗起誓。 看她粉润圆滑的臀部早已瘀青一片,肿得像拨了酵的面粉团那么大,他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的臀部会一片瘀青?” “刚才你接住我,把我放在你的马鞍时,我的臀部大力撞击在马鞍上。” “很痛吧?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你——你急着叫人家脱下——脱下——”暗香满面涨红,再也说不下去。 严殊影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会处罚你了,我带你去给随队的医护人员看一看。” 闻言,暗香连忙拉上裤子,系上扣子.任由他抱着她走向屋外。 原来在她面前,严殊影始终保有他温柔的一面…… 想到这里,暗香在他的怀里不由得甜蜜的笑了。 ☆☆☆ 天色已近黄昏,随行的医护人员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在大树下铺了一张亮皮,然后在她的臀部上放了个冰敷袋,还帮她的下半身细心的盖上一席毛毯。 她闭上双眸,静静的趴在兜皮上,竖耳倾听风儿吹过树林的声音,微仰着头,可以看到天际被夕阳晕染成一片金黄色,南法乡间特有的美丽景致,在她的眼前无止尽的延展开来。 “在想什么?”隐含笑意的音调在她头顶上扬起,高大的黑影遮蔽住眼前最后一道光线。 “看风景、听风声、发呆。”她连抬头部不想抬头。 严殊影微微一笑,迳自在她身边席地而坐,陪她倾听大自然的美妙乐章。 “你的伤势好一点了吗?” 看来严殊影似乎真的很关心她的伤势。但……唉!不知道何时他才能把这份对待小妹妹式的关心,转化为她渴求已久的男女之情。 “还好,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暗香下意识的回头望向下半身,臀部上那包硕大的冰敷袋,让她看起来有些荒谬可笑。 “今晚你回到巴黎市区后,最好去照张x光片,看看有没有伤到脊椎。” 暗香点点头,突然发觉四周一片宁静,鼎沸的人声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蒸发掉了。 “琵雅他们人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他们刚猎到了几头鹿,现在正在溪旁生火,准备大啖鹿肉。” “哦!看来我们刚才错过了不少精采好戏。”暗香垂下眼,失望的神态溢于言表。 “不知道是谁说自己不喜欢看到太血腥的场面?”严殊影一笑,以着嘲笑的口气提醒她。 “说得也是,没看到精采画面也是好事,免得那些鹿儿们死前的哀号声,夜夜在我耳畔环绕,害得我天天失眠。”严殊影仰头哈哈大笑,“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那些持有执照的狩猎者都经过专业训练,他们一开枪就命中要害,不会让动物挣扎太久。” “唉!就算开枪就命中要害,那过程一样也很血腥好不好?” 她一对美眸停驻在他的脸庞上,他那似被上帝精心雕琢的五官,总是无时无刻吸引着她的视线停驻。 “殊影,其实你根本没想要打我的屁股,对不对?” “很难说,如果不是你的臀部受了伤,说不定我真的会好好惩治你一顿。”严殊影的脸部有抹一闪即逝的笑意,但很快又隐没。 闻言,暗香突地昂起上半身,静默无语的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她拿掉臀部上的冰敷袋,将毯子裹在身上,坐起身子。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沙哑地低语道。 “为什么?我的眼神让你不安吗?”她紧盯着他,“还是我的眼神很吸引你,有些人的潜意识里,习惯抗拒真正喜爱的人事物。” 看着她的双眼,严殊影的心底闪过一抹悸动。 他并非不喜欢她看他时的眼神,只是她那对纯真澄澈的双眸,总会勾动出他内心最幽微的情感和思绪。 是的,他喜欢暗香,也欣赏暗香,但是目前的状况并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们分隔两地,隔着一个大海洋,要她守候着一份远距离的感情,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所以,他宁可将所有情感深藏于心,等待可以被释放的那一天到来。 “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容易勾引得男人春心荡漾,这样可以吗?”他移开视线,避开她那对晶灿如星的眼眸。 “我了解你面具下的那份温柔,而且我还了解你的心——虽然你的心只肯让我了解一半。” “你又了解我什么了?小丫头。”严殊影摇头一笑,以着食指关节处轻轻敲了两下她光洁的额头。 “别再那样子叫我!四年前的我或许还是个黄毛丫头,但现在的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了。” “你的确已经是个小女人了。”他的眸色变得暗沉,声音也沙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远方扬起: “喂!你们在做什么?狩猎活动已经结束了。” “我们走吧!”他以着戏谑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起得来吗?” “我——我当然起得来啊!”暗香一古脑就从地面站起身,臀部却还隐隐作痛。 晚间八点多回到巴黎,严殊影先送她回学生公寓,再回他下榻的饭店。 暗香一打开公寓大门,鼻端立刻涌上一阵食物的香味,她跑到厨房一看,朴熙桢做了两个大披萨和一大锅热呼呼的义大利面。 “打猎好玩吗?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做好披萨和义大利面,你肚子一定饿了吧?” “对啊!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什么东西也没吃到。” 暗香先去洗澡,步出浴室后,直接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二十分钟后,暗香酒足饭饱,肚子微撑的坐在沙发上歇憩。 “哇!瞧你饿成那副样子,今天你只顾着和那个帅哥在一起,都没有吃到东西吗?” 那个帅哥?熙桢指的是严殊影吧!这时暗香才想起来,严殊影也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虽说他现在人已在饭店内,说不到正在大啖高级美食了,但依他的个性,也有可能为了省去点餐的麻烦,就干脆什么都不吃了。 桌上还有一大盘的义大利面,一个念头闪过暗香的心扉。 “熙桢,你吃饱了吗?” “早就吃饱了。” “桌上那锅还没开动的义大利面可以都给我吗?” “当然可以啊!”朴熙桢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对她笑着说道:“嘻嘻,你是不是想带去给那个帅哥吃?” 暗香点点头,“他一整天都没吃到什么东西,我猜他现在一定很饿了。” “你可真是关心他,快去吧!”熙桢暧昧的朝她叫笑,“你会不会一整个晚上都不回来?” “你在胡说什么!”暗香赧红着粉脸,提着热腾腾的食物跑了出去。 ☆☆☆ 晚间十点多,巴黎的天空下起蒙蒙细雨,街道也塞起了车,暗香下了计程车,步行至饭店。 搭上电梯,到了十楼.暗香找到了严殊影所住的房间,轻轻扣着门板。 一会儿门开了,一面光滑结实的肉墙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发梢上还滴着水渍,可见他才刚刚才洗过澡。 “嗨,是我……我打扰到你了吗?”不待严殊影开口邀请,暗香迳自走入他的房间。 哗!真不愧是五星级饭店的顶级套房! 眼前这间套房绝对是她毕生看过最大的一间,就连卫浴设备也都是最顶级的,不仅采用干湿分离,浴室中央还兴建了一个以麦饭石为基底的泡澡池,可以彻底舒缓旅客们疲惫的身心,补充人体能量。 “有钱真好可以买到这么奢侈豪华的享受。”暗香巡视整个套房一圈后,又妒又羡的跑回他的身边对他说道。 “饭店是我的秘书帮我订的,毕竟我留在巴黎只有五天的时间,我并不是很在意自己住什么地方。” “喏!这是我特地带来给你吃的,刚出炉的芝心披萨和义大利面,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 “谢谢你。”他愣了一愣,没有料到她会专程送吃的来给他。 “不用客气,咦——”暗香抬起头望向他的脸庞,发觉他的脸颊竟泛起一抹超乎寻常的红潮,她没有想太多,立刻伸出粉美抚向他的脸庞。 这一摸可不得了,他的脸就像有一盆人在烧,连额头的温度也烫得不像话。 “你在发烧!什么时候开始的?”暗香大惊失色,清亮的眸底涌上一片担忧的神色。 “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塞纳河畔散步着了凉。” “真的吗?我就知道昨夜那么冷,你一定会着凉!” “多休息多喝点水,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会好了,我现在肚子很饿,想要吃你带来的东西。”他那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好像感冒的症状对他完全没造成任何影响。 话一说完,他起身走到流理台旁拿出碗碟,动作俐落的将食物倒人瓷盘中,开始吃起风味道地的义大利美食。 “怎么样?好吃吗?”暗香走到他的身边,一脸期待的凝望着他。 “很好吃,谢谢你专程送食物来给我,夜已经愈来愈深了,你什么时候要回去?” “我吗?”她以着食指指向自己,朝他甜甜的一笑:“我决定今晚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第四章 严殊影坐在真皮沙发上,胸手环胸,紧眯着双眸,一整个晚上就看着梅暗香在他的套房里跑来跑去。 打从她知道他患上感冒后,就忙得像只不停歇的蜜蜂般。 首先,她进了流理台旁的一个小料理间久久不出来,几分钟后,料理室里传出一阵阵淡淡的酒香味。 这是白兰地的气味!严殊影皱起眉头,很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当酒味愈来愈浓烈时,他站起身子欲察看,这时,暗香手上捧着一杯东西,笑盈盈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快趁热喝了它,喝光它,你的感冒也就好掉一半了。”暗香捧着马克杯,小心翼翼的将它端到他的眼前。 严殊影接过马克杯,凑到鼻端闻了一下,发现这杯看起来黄澄澄的东西中,混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你一定很疑惑这是什么,对不对?你放心,现在还不到我狠下心来毒杀你的时机。”暗香巧笑倩兮地幽默道。 “跟你开玩笑的啦!这是蛋酒,不但可以暖身,还能补充体力,而体力就是打败病毒的最佳利器,你快点趁热喝了它,包准你驱风又避寒!” 严殊影怀疑的望了马克杯内的液体一眼,嗅闻了好一会儿,发觉味道并不难闻,甚至还有记忆中祖母的味道。 “这是感冒糖浆?” “都跟你说是蛋酒了!”她娇嗔的望了他一眼,“取二分之一的蛋量,混合二至三小匙蜂蜜后,放在小火上轻轻搅拌,最后倒入一百三十西西左右的米酒,完全混合后再失掉小火即可。 但这里是巴黎,没有米酒,我看到料理室中有瓶白兰地,所以想到用白兰地来替代。”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笑容太过甜美,也或许是蛋酒的气味太过香醇,严殊影将头一仰,一口气就喝光了马克杯中的蛋酒。 “好喝吗?” “还不错,没有我想像中的难喝。” “嗯,现在你该到床上去休息了。” 她那哄孩子般的语调教他皱起眉头。“不要想赶我上床睡觉,我不是小孩子。”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人只要一生起病来都会像小孩子。”她睁着那对美眸,继续说道:“算了,如果你真的还不想睡觉,我也不会勉强你,倒是我已经很累了,我想先睡了。” “你今天晚上真的要跟我睡在这间房间里?” “对,我想要留下来照料你,我怕你夜里若发起烧会没人照顾你。”她开始环视起四周,套房正中央是一张天鹅绒大床,靠近阳台的地方摆着一张贵妃椅。 “今晚我就睡在那张贵妃椅上好了。”语毕,她从橱柜里拿出一床薄被。 “晚安。”她赤着脚走到贵妃椅旁,铺好被子。 严殊影走到她身边,俯身凝视着她清丽的脸庞,眼神触及她身上那床薄被时,倏然柔和起来。 “那床被子太薄了,你半夜会冷的。” “没有关系,我已经很适应巴黎的天气了。”语毕,她在贵妃椅上躺了下一来,闭上双眼。 ☆☆☆ 深夜,外头的冷风透过阳台落地窗的缝隙,吹人偌大的套房里,虽然室内开着些微暖气,仍无法遏止那刺人心脾的寒冷。 严殊影转了个身,瞪视着灯旁的小闹钟,这是他头一次觉得闹钟的滴答声响很吵。 怎么?这就是他今夜转辗无法成眠的原因吗? 不!当然不是!令他无法人睡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和他同室而眠的可人儿。 就在这个时候,贵妃椅上的可人儿嘤咛了一声,转过身子面对他,纤纤娇躯整个瑟缩在薄被之下,隐隐约约可看出她在发抖。 严殊影莞尔一笑,犹记得几个小时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她很适应巴黎的天气,绝对不会被冷到。 但,一个从小就在副热带气候国家长大的女孩,才到巴黎四年,怎么可能说适应就能适应?可见她爱逞强、爱倔强的个性,一丁点儿都没改变。 叹了口气,他掀开棉被走下床,站在贵妃椅旁静静凝睇着她。 她的睡容美丽得教人怜爱,粉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像颗教人垂涎三尺的水蜜桃,诱惑得他的双唇蠢蠢欲动,不知该俯吻她好,还是该轻轻吮啃? 严殊影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弯身抱起了她,这才发觉她实在比一根羽毛重不了多少。 他将暗香轻轻放到床上,覆上被子,自己也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 她的长发似流泉,在黑友里闪烁着莹亮的光芒,精致的五官,身下那件缀满碎花的紧身上衣,衬托出她那窈窕玲珑的身段,在在暗示着她已是个成熟的小女人。 这时,他的下腹倏然紧绷起来,属于男性最深切的渴望在他体内奔窜。 该死他太低估暗香的魅力,也太高估自己的克制力,因为他的脑海里居然开始浮起一幕幕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 他想要她! 其实,打从见到她浅笑盈盈的站在她的公寓门口时,他就想要她,但他却不得不拼命忍耐——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要他忍耐多久?他还能够忍耐多久?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些年来,他的心底始终为她保留一个位子,从她来到法国的整整四年间,他发觉自己总在每一个寂寞的空档,不经意地就想到她。 这种感觉教他觉得陌生,就连几年前他和岳以洁在一起时也未曾经历过,他觉得自己似乎变得不像是自己…… 该死!都是他身畔这个小妖精害的! “殊影……”她在睡梦中发出一声低浅的轻唤,微颤的双唇,吐气如束。 “我在这里。”像着了魔似的,他主动伸出手爱抚着她白瓷般的脸庞。 她的脸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可见她刚才真的是冻坏了。暗香皱起眉头,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怀里蜷缩而去。 软玉温香,美人在怀,严殊影发出一声低吟,将她紧紧的圈搂在怀里。 “好好睡吧!你不会再受冻了。”他轻吻着她的发际乃至鬓角…… “嗯。”梦中的她笑了笑,温热均匀的吐气在他半裸的胸膛。 她好美……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投影出一排阴影在眼下,小巧挺直的鼻子,娇嫩欲滴的双唇……不由自主的,他的唇似一块磁铁,情不自禁的被她的唇给吸引,轻轻吮吻住那两片殷红。 她的味道尝起来很香很甜,像山洞里的一道流泉,缓缓流过他枯竭许久的心灵。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探索,她发出一声嘤咛,檀口轻启,他的舌顺势钻入,汲取她更深沉的温柔…… 睡梦朦胧中,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化成了棉花糖,仿佛只要被轻轻一吹,就可以飘向天际。 “殊影……”她微微睁开双眸,轻声呢哝。 听到她的声音,严殊影理智立刻回笼,连忙松开怀里的她,仔细审视着。 “怎么?你醒过来了?”他问得沉稳,实际上却带着心虚。 “嗯,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杏眼全睁,映入眼帘的是严殊影那张英俊得教人屏息的脸,暗香朝他慵懒的一笑,然后往他的怀抱靠去。 “……你非得靠这么近才行?” “因为我很冷啊!你应该也知道才对。”话一说完,她又更往他温暖的怀抱里偎去。 严殊影闭上眼睛,不禁埋怨起自己多事将她抱到床上来。这下子可好了!他的欲望和自制力在今夜都要面临莫大的考验。 “殊影……”在他怀里的娇躯颤动一下,气息呼在他敏感的胸膛。 “嗯?”鼻端尽是她发间的馨香,他情不自禁的抚着她的长发。 “其实你很在意、很关心我,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她昂起小脸,清亮乌黑的双眸无辜得像头小动物。 “当然,我把你当成是我的小妹妹……” 暗香叹了口气,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你才没真把我当妹妹,琵雅才是你的妹妹,你对我和她的态度就明显的不同。” “哪里不同?”严殊影挑眉问道,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光是你看我们的眼神就有很大的不同,你看琵雅的眼神是宠溺而温暖的;但望向我的眼神,却似乎有抹火花在眼底跃动。”她观察的十分透彻。 “你不怕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不怕以后换来更多的伤害?” “你会伤害我吗?”睁着清亮的双眸,她天真的问道。 “别忘了,我曾经伤害过你一次。”他瘩哑着嗓子说道。 “我曾经很伤心,但现在已体认到你的苦心,你不这么做,我就不会来法国念书,也就永远没有完成理想的一天。” 严殊影默然不语,以着一对深沉幽暗的眸子凝注着她。 “如果你不停止对我的盲目爱恋,以后等你梦醒后只会埋怨我、气我,到时你将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暗香摇头,否定掉他说的话,“我的爱恋一点都不盲目,起码我很明白自己喜欢你的哪些特质,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慕你的名、不要你的钱,更不想借重你的权势。 虽然你始终在逃避我的情感,但其实你的心里有我,对不对?”她边说,边状似漫不经心的以着纤指在他的胸膛上划着圈圈。 一波波愉悦快感朝他的身体冲刷而来,教他愕然,连连深吸好几口冷气。他不知道单单仅是这样的挑逗,也可以激起这样猛烈的欲望。 “暗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严殊影忍无可忍,倏然抓起她的柔荑,沉声问道。 “我哪有做什么?你太多心了。”暗香抿唇窃笑,很高兴他对她的抚触有了反应。 “你想挑逗我?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对你‘性致勃勃’?”严殊影的薄唇勾勒出一抹笑意,而这个笑意又刺痛了暗香的心。 “怎么?不想跟我说话?又生气了?”严殊影把玩着她的发梢。 “算了,与其挑逗像你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我还不如去找外面的野男人。”她鼓着腮帮子,背过身去,气呼呼的说道。 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气话,却惹起了严殊影全副的注意。 他霍然撑起上半身,一个使劲,就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 这一转身,暗香和他微愠的双眸四目相交。 “我没听错吧?你想找外头野男人来练习你的挑逗技巧?” “不可以吗?”她不情愿的将头别了过去,就是不想面对他。 “当然不行!让你来法国是叫你念书的,可不是要你学些不三不四的调情技巧!”严殊影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到毫无一丝空隙。 “关你什么事?我老爸都没管我这么多。”她噘起漂亮的小嘴,负气说道,“我想我还是去找几个顺眼的法国帅哥‘试用’看看,再挑出一个可以‘身体力行’的男人结婚,这样就可以生个漂亮的混血儿,让法国政府帮我养小孩。”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无法‘身体力行’的男人?”他的双眸危险的微眯起来,目光看起来十分锐利。 他的目光教暗香有些害怕,她是不是说得太过火啦? 霍然想起,男人最痛恨的莫过于女人眨低他们的性能力,她不但犯了这个大忌,而且居然还是在向来淡漠倨傲、高高在上的严殊影面前! 他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阴鹜起来,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蓦地,唇畔漾出一抹邪气十足的笑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证明一下怎么行!” 话一说完,暗香还没弄清楚他的意思,她的嘴已被一张霸道湿热的唇给封住。 这……这算什么!?难道又是另一次的“惩罚”? 暗香张开口,试图想说些什么,但严殊影的舌已滑入她的檀口,咽下她的呼吸和抗议。 暗香愣住,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变得酥软不已,他在吻她哪…… 他性感完美的薄唇,以着火般滚烫的温度游移在她的唇上,先是蛮横的揉咬她的唇畔,察觉到她的软化后,又改以温柔的吮吻,仔细品尝她唇间的甜美。 过了好半晌,他才满足的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樱唇。 他们缓缓睁开双眼,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彼此的眼底有着火花跃动。 许久,他们都不发一语,只是凝注着彼此,仿佛只要一开口,这份神奇的魔力就会消失无踪。 “你终于吻我了。”她的声音很轻柔,眸底和脸庞写满狂喜的情绪。 “你会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暗香的唇畔带着一抹痴迷的笑意,凝睇着他的俊脸,天啊!他真是该死的英俊! “气我占你的便宜。” 暗香的双颊赧红,咬咬下后,甜蜜地说道:“我终于知道睡美人被王子吻醒的那一刻,她是什么心情了,她的心情一定跟我一样,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听完她的譬喻,严殊影不由得哑然失笑,“睡美人沉睡百年,醒来后没变成一头母猪就已经不错,更何况沉睡期间,她连王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算是一只蟾蜍吻了她,搞不好她都会笑着醒过来。” “难道我就比睡美人幸福吗?我的王子就在我的眼前,但是他却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公主。”暗香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双眸无辜得像是一头可怜的小鹿。 见他不说话,暗香搂住他的颈项,在他的耳畔轻声低语:“你喜欢我吗?我不奢求你能够百分之百的爱上我,只要一点点的喜欢就够了,那代表我还是有机会的。” “你是甜美烂漫的女孩,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抗拒不了你。” “包括你在内?”听到他说的话,暗香简直喜出望外。 “对,包含我在内。”严殊影点点头,终于承认自己的情感。 “但是你却从来不曾——”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从来不曾对你说过?” 严殊影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她实情。 “即将要把你送往法国留学的前几天,你爸爸在得知你对我有爱慕之情后,曾来找过我,他怕我会伤害到你,于是我答应他暂时不要回应你的感情,等你留学毕业回来后再说。” “你们两个真的很坏耶!”闻言,暗香抡起粉拳狠狠往他的肩上一槌。 “暗香,这都是为你好,我们分隔两地,中间还隔着一条换日线,可不是台北、高雄的距离而已,况且我不能影响你求学的心绪。”严殊影抓住她的粉拳,正色说道。 “但——这样也是很可恶!你知道我刚到法国的第一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天天以泪洗面,始终适应不了那段思念你的日子。” “暗香……”她那真情至性的话撼动了严殊影,他从没有想过她对他的情感,竟会如此、如此执着。 “你是不是觉得愧疚”我不要再听到你对我表达歉意,那只会使我更加难受!”严殊影蓦地低下头,轻轻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在她的耳畔低声告诉她: “这样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会等你回台湾。” 她倏然停止落泪,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等你回到台湾,我会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真的?”她怔怔的望着他,眨眨微湿的双眸,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真的?”严殊影把玩着她的长发,借此分散想要狂吻她的冲动。 “好,一言为定。”她总算破涕为笑,然后以着无尾熊搂抱尤加利树的姿势,抱着他结实的男性身体,沉沉睡去。 软玉温香,美人在怀,尤其这个小美人又是盘踞在他心底多年的女人。 唉!今晚恐怕难以成眠。 ☆☆☆ 隔天早晨,暗香在一阵细微的声响中清醒过来。 她转了个身,以为自自己会碰触到一副坚实伟岸的男性身躯,但她扑了空,只有空荡冰凉的床铺回应她。 她揉揉惺忪睡眼,支起上半身,一阵美好的食物香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你醒了?”严殊影转过头来,凝望着还在床上的暗香,“刚才服务生送早餐来了,我请他多送一份。” “谢谢,我刚好也饿了。” 茶几上摆着两份法式早餐,打开餐盖,餐盘上有咖啡、法国吐司、法式蛋塔、可颂面包、牛角面包、奶油和柳橙汁。 不待他开口邀请,她就自动自发的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享用起美味丰盛的早餐。 她一脸满足的品尝着桌上的食物,看她吃东西好像东西真的特别好吃。 蓦地。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随口一提: “对了,我要搭今晚十点的法航回台湾,你一个人在法国要好好保重自已。” 一听到他的话,暗香手上的动作倏然停下,久久不发一语,仿佛整个心魂都出了窍。 “这么快?你不是预订这个周末才回台湾?” “早上我接到越洋电话,证交所已批准我旗下另一家公司的股票提前上市,会计师和财务长都催促我快点回去签署相关文件。” 工作工作工作,又是工作!他的生命里难道只有工作吗?暗香强抑下想朝他大吼的冲动,嘴畔漾出一抹虚浮的笑意。 “股票上市的事有必要这么急吗?你难得来一趟法国,不想来一个浪漫唯美的法国深度之旅吗?” 孰料,严殊影只是淡然一笑,“我来法国本来就没打算玩,打猎之行是因为琵雅热烈的邀请我,我不想坏了她的兴致才会答应前往。” “那我呢?我以为你跑来法国除了参加琵雅的婚礼,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很想念我。” 严殊影深幽的眸子闪烁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接着眼中带着一份笑意,点点头回应道: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想念你,会来法国也是想看看你过得怎样,现在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被他这么一说,暗香顿时哑口无言。严殊影也没说错,他都看过她了,不回台湾去,难道要留在法国?况且他还是个寸时寸金的企业经营者,每一分钟至少可赚上数十万上下…… “你要走了……我又要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法国……”说着说着,她低首敛眉,两行清泪就从眼角潸然滑落。 “暗香,不要这样!”她是个十分独立的女孩,性格里最可爱的就是倔强执拗的那一面,而今她却为了他的离去而轻易落泪,实在不像平常的她。 “你老是不要我这样、不要我那样,却从不肯对我说你希望我怎样。”她沙哑着嗓音,鼻头也红了。 “暗香,记得四年前,你要前来法国时对我说的话吗?你说你绝不会被孤独寂寞给打倒,你说你会比我想像中来得坚强勇敢,而且你也以四年的时间证明你真的做到了。现在,你后悔了吗?” 暗香脸色惨淡,默然不语,嘴畔浮起一抹悲哀的笑意。 过了好半晌、她才启口幽幽说道: “凭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该勇敢独立呢?为什么我跟你们说我会坚强,你们就真的相信我会坚强呢? 刚到法国的第一年,头一次遇上天寒地冻的冬季,白天我上语文学校,晚餐啃着硬如石块的冷法国面包,夜里躲在被窝里发抖,思乡的情绪让我蒙头痛哭,而我对你的思念和渴望始终传达不到台湾。 不要以为我有多么坚强勇敢,我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这个年纪的台湾女孩正享受着青春,和朋友们天天逛街,而不是像我这样,每天回家面对的:永远只是一张冰冷的制图桌,和一屋子的孤独寂寞。” 她的话让严殊影的神情顿时变得柔和,眼神不再淡漠、不再坚硬,反倒充满着令人心安的温柔。 “你该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你的生命比其他女孩都来得丰富,在我的心里,你早就不是那个青涩鲁莽的野丫头了,现在的你是个感性、有智慧的时代女性。” 暗香抿紧双唇,不发一语,一股疲累的感觉从心扉泛起,蔓延到全身。 她好累!她爱了严殊影那么久,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扉,她从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徒劳无功……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从头到尾演着一出没人欣赏的肥皂剧,你回台湾也好,留我一个人单独在这过日子,我也可以早点断绝自己对你的思念。”她愈说愈激动,他人都还没回台湾,她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暗香,不要这样,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相处融洽,而且很快乐,不是吗?” 暗香以着哀怨眼神瞅视着他,幽深的语气中充满着苦楚: “只有快乐才算是真正的情绪吗?难道痛苦和悲伤都不算是吗?” “我说过,我会在台湾等着你学成归国,等你回国之后,我们之间就有无限种可能,你忘了吗?”严殊影轻轻叹息,一方面则心疼起她的孤单。 “谢谢你带给我这几天的美好回忆。”暗香眸光幽冷,眼眶中噙着泪水,望着他好半晌,然后头也不回的旋身离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严殊影的心底窜起一份苦涩的滋味。 到底,他们有没有能够在一起的一天? ☆☆☆ 夜晚十点多,天候一如往常的寒冷,学生公寓里的气温也很低,唯有制图桌上一杯刚泡好的卡布其诺热气缭绕,驱走深夜里的些许寒意。 暗香坐在制图桌前,心不在焉的轻啜着咖啡,眼神茫然的望向窗外那棵早已秃得不像话的梧桐树。 她颓然放下手中的4b铅笔,将视线调回满是废纸的纸篓,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整个晚上,暗香都在画着这件礼服的初稿,画了又揉,揉了又画,反反覆覆,弄得她整个人心神不宁。 唉!她知道她在困扰什么,唯有严殊影才能够教她这样患得患失的。 想起下午他们之间的口角,她的心头不由得又掠过一阵刺痛,她有些懊悔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挑起这场战争,让严殊影无法心情愉快的离开法国,回到台湾。 该死!她又在为他设想了!她的个性向来不会拖泥带水,处事也算明快俐落,但为什么只要是遇到和严殊影有关的事,她就会变得拖拖拉拉、反反覆覆的? “啊——”想到这里,她整个人烦躁的发出尖锐的叫声,又愤然揉去桌上的草图。 发泄完毕,暗香挫败的将头埋在桌上,整个脑子乱烘烘的。 “aroma,你怎么了?”听到她的叫声,隔壁房的朴熙桢连忙跑了过来。 “啊,我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我最近被这些设计图搞到烦死了。”暗香歉然的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朴熙桢的眸底闪过-抹调皮的光彩,“以前常看你反覆画同一张设计稿,也没见你会画到情绪失控,你确定真的是因为设计图?还是为了那个大帅哥?” 大帅哥?暗香心头一凛。望向桌上的小闹钟,上头显示着晚间十点半,这个时间飞机已经起飞,严殊影应该人在飞机上了吧? 见暗香默然不语,熙桢更加笃定她的想法,于是她往床沿一坐,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对她说道: “暗香,我知道你很在乎那个帅哥,甚至很喜欢他,但你要知道,有的时候现实总是和我们的希望相反。” “怎么说?你的意思是——” “我们都是留学生,未来不知道还有几年要在法国度过,我们没有谈长距离恋爱的本钱,让你在异国饱尝相思之苦是不公平的;但让-个男人痴痴的在台湾等候着你,也是一样不人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言,暗香终于转身面对她,整张小脸布满惨淡神色,幽幽然开口道: “这些道理我都懂也都想过,当我离开台湾抵达法国的那一刻,我一再告诉我自己,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我必须忘了他。但是……后来我才发觉,当你愈是想遗忘一个人,那人反倒会更加深植在你的记忆里,成为一道深刻的烙轨,再也挥之不去。” 她似倾诉、似哀怨的深切话语,让熙桢动容了。 “那个大帅哥看起来气宇不凡,他在台湾是不是很有社会地位、很有名望?” 暗香点点头,一脸无奈,“有的时候我希望他不要那么有钱、那么有名,或许这样打他主意的女人就会少一点。” “这你恐怕要大失所望!凭他那副又有型又冷峻的模样,即使他今天只是个穷书生,我看也有不少女人想倒贴他。”她拍着暗香的双手,笑着说:“好啦!看你这副茶饭不思的模样,如果我不帮你做点事的话,就枉费我们当了四年的室友。” “真的?你要为我做什么事?” “我有不少香港和东南亚一带的华人同学,闲暇时常会交换一些八卦杂志来解闷,不如我就跟他们借每一期的杂志,让你随时都可以掌握大帅哥的动态,如何?” “哇!你真的可以帮我借到吗?” “包在我身上。” 暗香立刻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两个女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第五章 时间继续往前推,又过了半年的悠悠岁月。 这半年可说是暗香在法国的重要时期,她顺利的升上了第四年级,课余时间在可可蒂夫人的工作室中实习,累积更多的实务经验。 不仅如此,更教人振奋的是,由她一手设计的婚纱,最近参加全欧洲新锐婚纱设计比赛,她那拥有强烈风格的设计,得到评审们一致的青睐而获得第三名,这对一个东方人而言,真的是一种殊荣。 知悉自己获奖的那天,暗香兴奋的掩面而泣,可可蒂夫人和工作室其他同仁则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party来庆祝。 那天晚上,她带着些微的醉意返回学生公寓,却看到熙桢神色可疑,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暗香无声无息的走到客厅,在熙桢的身后说道:“熙桢,我回来了,你在藏什么?” “啊——你——你回来啦?怎么那么快?”熙桢连忙站起身,唇畔泛起一抹虚假的笑意。 “很晚了耶!我有点醉了,可能是今晚喝太多鸡尾酒……你鬼鬼祟祟的在藏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熙桢话都还没说完,暗香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抢走她藏在身后的东西。 咦?这不是熙桢常帮她借来的中文八卦杂志吗?这期封面人物居然就是严殊影! 当她视线触及到封面上的斗大标题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脑门上冲,脸色陡地跟着刷白了。 “寰威集团总裁严殊影好事近了!?” 图文并茂的杂志内页,刊载出严殊影近期的情感动态,照片中的他神态愉悦的和一名女子逛街吃饭,还让那女子亲密的揽着他的臂弯,光凭这一点就让暗香气得牙痒痒。 喔喔喔!还不只如此,报导中还说他最近和他的前未婚妻岳以洁来往频繁,大有旧情复燃之势! “该死!”暗香阴沉着一张脸,把杂志往沙发上一摔。 “暗香,不要这么泄气嘛!杂志上写的又不一定完全是真的——”熙桢叹口气,怎么她这么容易受影响? 唉!看来她真的是爱惨了那个台湾男人! ☆☆☆ 接下来的日子,暗香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不但上课时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时更是状况连连,不仅没有灵感创作,就连设计图也画得一团糟。 她的失常和恍神,可可蒂夫人都看在眼底,因此今晚工作室收工后,可可蒂夫人便将她约到私人办公室,想知道她最近频频出槌的原因。 “aroma,你最近是怎么了?上课心不在焉,设计图也失去了昔日的水准,虽然前阵子你才得到全欧洲婚纱设计大奖,但如果你不努力,鞭策自己精益求精,你的才气只会变成你往设计界发展的阻力。” 暗香不好意思的低垂下头,过了半晌,她才缓缓说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在考虑休学的事,我很想回台湾去。” “为什么要回台湾?你在法国发展得很好,不是吗?”可可蒂夫人大惊失色,满脸愕然。 “嗯,但老实说,我十分的想念家乡。” “你来法国都四个年头了,照理说只有前几年会想家,怎么你和别人相反,现在才在想家呢?”可可蒂夫人释然一笑,她也是从异国只身来到法国奋斗,所以她能体谅暗香的心情。 暗香十指交缠,神态忸怩,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在十八岁那年爱上了一个男人,当年我无法得到他的心,所以选择来巴黎留学。我以为我能忘了他,但我错了,我对他的思念日益浓烈,我想要回台湾去争取他的爱。” “如果这次你再没成功呢?不但没有得到他的爱,事业和学业也跟着两头空,你该如何自?” 暗香深吸口气,以着毅然决然的语气道:“这我也曾想过,但是我若不回去做最后的努力,即使有朝一日我的事业有成,我也会一辈子活在追悔和遗憾中。 闻言,可可蒂夫人默然不语,用着一种温柔慈蔼的目光凝睇着她。 她的眼神教暗香紧张。对她而言,可可蒂夫人不但是个严师,还是个慈母,现在夫人一定对她感到失望吧? 为了爱情,她要抛下自己刚起步的事业,和尚待完成的硕士学位,跑回台湾,只为了争取一个男人的爱……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暗香迎视着她的目光,坚决的点点头。 倏地,可可蒂夫人笑开了,笑得既温煦又真挚。 “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我也支持你的抉择,你说得没错,与其让你成天茶饭不思的留在巴黎思念着他,时间一久你会成为一个没有动力、没有灵感的设计者,还不如现在就让你回台湾去追求爱情,让爱情成为你灵感的来源。” 暗香错愕的抬起小脸望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她以为可可蒂夫人会斥责她,骂她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一切,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反而还鼓励她这么做。 “想做就去做吧!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努力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我以为你会骂我,会斥责我……”她的话让暗香感动不已。 “傻孩子,骂你或斥责你就会让你改变心意吗?我也曾经年轻过,也能体会爱上一个男人的心情,与其成天唉声叹气追悔着过去,还不如现在就放手一搏。 不管怎么样,我这里永远欢迎你回来,巴黎等于是你的另一个家。” “谢谢你,可可蒂夫人。”暗香的心底涌起一片温馨的感觉。 可可蒂夫人说的没错,该是她勇敢去闯荡的时候了。 ☆☆☆ 二个月后,台湾台北。 两个妙龄女子提着水桶打扫着偌大的夏家公寓顶楼,还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就忙得汗流使背。 “沐悠,真是谢谢你,如果没你帮我打理顶楼,我看这里现在还是一团乱。”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是房东,把顶楼让给你时,应该要先打扫干净才对,但我今天一上来顶楼,才发觉这里竟然乱得像枪案现场。” 听到夏沐悠风趣的形容,暗香不由得笑弯了腰,两个女孩爽朗、不修饰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顶楼空间。 一个月前,暗香提着简单的行囊,从法国回到台湾,刚回台湾的头一个月,她住在梅奕棋的公寓里,当父亲追问她为何没有完成硕士学位时,她只是轻描淡写以一句“我很想家”带过。 前一个星期,她像个克尽孝道的女儿一样,在家好好做家务和烧饭,但教她诧异的是,这些年来她父亲已烧得一手好菜,就连家务也都整理得有条不紊。 由于父亲的小公寓只有两房两厅,一间房间给她睡了之后,就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她做为工作室,更别说是放制图桌和礼服版子,所以她决定要搬出父亲的公寓,把所有的空间都还给他。 接着,暗香开始搜集各大婚纱馆和设计工作室的资料,-一寄出履历,先有一份工作才是首要之急。 过没多久,一家由名媛贵妇成立的婚纱馆聘请她当专任设计师,原因无他,光凭暗香顶着全欧婚纱大奖的设计师殊荣,就可以吸引不少顾客上门,更遑论这些名媛贵妇看过她的设计图后,更是惊为天人。 而今晚是婚纱馆的开馆酒会,许多政商名流、达官显要都会抵达现场,而她也是晚会上的灵魂人物之一。 “哇!已经五点多了!距离婚纱馆开馆宴会仅剩两个小时,你还不去准备?”夏沐悠笑着提醒她。 “再等一个小时好了,反正我再怎么打扮也敌不过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妇。”暗香不怎么在乎地笑着说道。 “你有没有听过-句话:当一个人谦虚过了头,就成了虚伪。”夏沐悠此话一出,两个人又笑成一团。 “等我把顶楼都打理好了后,这边就可以放制图桌,那里可以放几个人形模特儿,角落那里可以请人来做个大衣架,挂满布料和成品……”暗香滔滔不绝的说着,眸中流露出的尽是对未来的期待。 “这个顶楼已经是你的了,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沐悠好奇的盯着她看,疑惑地:“你也真是个奇女子,能抛下法国的一切,说回来就回来。” “因为四年前我错失一个可以争取真爱的机会,四年后我不绝让这个机会再度错过。”由于暗香把沐悠当成是好朋友,所以她便把和严殊影之间的事全都说给她听。 “我不管我的敌手有多少,胜利者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暗香信心满满的说道。 ☆☆☆ 晚上七时许,一辆又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夏娃婚纱馆前面,成双成对的人儿下了车,纷纷兴高采烈的进到婚纱馆内。 这时,一对外表教人赏心悦目的男女,从一辆黑色轿车下来,男的是目前事业如日中天的严殊影,女的则是华新财团的千金小姐叶可蔷。 这半年来,他们两人走得很近,不仅出入各大公开场所,也毫不忌讳媒体对他们大肆报导。 宾客们纷纷进人大厅,一个侍者端来几杯鸡尾酒,贴心可人的叶可蔷立刻端来两杯,其中一杯递给了站在她身畔的严殊影。 “谢谢你。”接过酒杯,严殊影道了声谢。 “你怎么了?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你脸上都没有一点笑容,如果被记者拍到的话,隔周杂志上又要写我们不和、在呕气了。” “你在埋怨我吗?”他浓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教养很重要,更何况我们都算是名人,对于媒体我们本来就没有抗拒的本钱。” 教养很重要?严殊影撇唇一笑,不想反驳她的话,昂首便饮尽杯中的鸡尾酒。 “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公司的事太忙?” “我没事,你用不着担心我。” 叶可蔷凝睇着他.重重的叹口气,“殊影,有时候我真是不懂你!虽然你的人就在我的身边,但我总觉得你的心离我好远好远,不是我无法了解你的喜怒哀乐,而是你根本就不愿意被了解。” “如果我时常让你有这种感觉.那么我很抱歉。”严殊影不在乎地说道,视线落向大厅,“何芊芊来了,你要不要过去和她说说话?” 何芊芊是叶可蔷最要好的朋友,目前还处于新婚状态,泰半的时间都和新婚夫婿黏在一起。害得叶可蔷这阵子寂寞许多。 “真的耶!她和她老公真的也来了,这下子我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跟我联络!”话甫落,叶可蔷旋过身子,喜孜孜的迎向何芊芊夫妇。 望着叶可蔷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时侍者又走过他的身侧,严殊影顺手拿起一杯香槟酒,拨开身后的层层帷幕,独自一人往阴暗的阳台走去。 阳台很安静,和喧嚣扰攘的大厅比起来,这里就像是个不被打扰的禁地。 从眼角的余光中,严殊影看到叶可蔷在大厅和她的朋友聊得正开心。 可蔷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富家女,从小就习惯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她进退得宜、善体人意,没有一丝富家女的跋扈和娇气。 他们是在一场慈善餐会上认识的,乍见他的那一刻,叶可蔷对他就有了极大的好感。 在双方长辈的居中牵线下,他们开始约会,叶可蔷永远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温和有礼、从不任性闹脾气,她崇拜他、喜欢他,却不会愚蠢得想用爱情来绑住他,他们的关系不冷不热,像三亚永远烧不开的温水。 他们没有深厚的感情做基础,心灵也算不上是契合。他只是顺着双方家长的心意试着和她约会、培养感情。但,时间已匆匆过了三个月,他对叶可蔷的感觉还是停留在最初的印象里。 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名门闺秀,仅此而已,她没有办法激起他内心深处的火花,挑动他最深切的渴望。 而唯一能够做到这些事的,是一名远在法国的女子…… 不知道暗香现在过得好不好?她的泪水、她的委屈……总在孤寂的黑夜里,夜复一夜的缭绕在他的梦境…… 是的,他想念暗香,岁月的流逝让他对她的思念愈加浓烈。或许,他从来就不曾希望她真的离开。 严殊影轻啜着香槟,从阳台望出去,目光落在婚纱馆的中庭,正中央有座邱比特喷水池,很有异国的气氛,这样的夜晚又令他想起法国的夜…… 他紧握拳头,逼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突然,中庭广场闪入一个身影,一抹银白色的光芒跃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女性的身影,一身银白色的礼服修饰出她修长的身材,她穿着一双三寸高的高跟鞋,美好的背影曲线……她是今天婚纱馆请来的模特儿吗? 就在严殊影神思恍惚之际,那女子缓缓的转过身,坐在喷水池畔,脱下她的三寸高跟鞋,按摩着脚底。 路灯照射在她的脸庞上,她的神韵教他非常熟悉,严殊影不由得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 该死!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严殊影霍然丢下手中的酒杯,只手撑起身子,以着豹般敏捷的姿势跃过阳台,朝着中庭的方向奔去—— 月光如水水如天,今夜的月儿像个明镜台,高悬在夜空俯照着红尘的沉沦。 暗香坐在喷水池旁揉着发酸的小腿,顾不得形象优雅与否,她只知道这双该死的三寸高跟鞋,把她的腿弄得好疼。 唉!一个堂堂的婚纱设计师竟连高跟鞋都没穿过,说出去铁定教人笑!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算让自己的脚跟适应后再到大厅去。 这里四下无人,应该不会有人撞见她脱掉高跟鞋的窘样吧?想着想着,暗香也顾不得那么多,旁若无人的脱下了高跟鞋。 当脚底触及地面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像被解放一样的痛快,她拎起高跟鞋,站起身子的同时,一个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也在她的耳际响起: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他的声音吓着了她,暗香的身子一凛,一不小心,手上那双名牌高跟鞋陡地落入了喷水池里。 “天啊!我的高跟鞋沉到水底了——”她俯下身子,双手探入水底一阵胡乱搜寻。 “你乖乖站在那别动!我来帮你捡。”严殊影三步并作两步的街上前去,所幸他长手长脚的,一下子就捞到了高跟鞋。 “哦哦!都是你害的,你毁了我的名牌高跟鞋。”接过湿淋淋的鞋子,暗香懊恼的发出挫败的声音,这双鞋子可是“欲望凯莉”最爱的品牌。 “鞋子是小事,等一下我买一双新的给你,但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你问得好好笑喔!我来这里参加夏娃婚纱馆的开幕典礼啊!”她故意眨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佯装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我问的不是这个!这个时间你人应该在法国才对。” “哦——原来你要问的是这个啊!我早在一个月前就从法国休学回来了,你不知道吗?” “……”现场陷入一片静默,他的表情变得深沉,教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怎么了?你是不高兴看到我,还是不爽你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回台湾的人?”她堆起一脸的笑意。 “好吧!不管怎样我都跟你道歉,回台湾这一个月来,我忙着找房子、找工作、打点人际关系,以致我忙得忘了跟你知会一声。” “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台湾?”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我厌倦法国的生活了,拿到学士学位也够了,我不想一个人继续孤伶伶的留在异国,我恨死那种孤单无助的感觉。”其实,她好想告诉他,她是为他而回来的,为了争取他的爱。 “你不觉得可惜吗?再三年你就可以拿到硕士学位。” “拿到硕士学位又怎么样?学位很重要吗?会比得到我钟爱的男人的心还重要吗?”她有些哀怨的凝睇着他。 她的话又掀起他心底的万丈波涛。 打从今年年初在法国见过她后,他思及她的次数变得频繁,对她的渴望愈加浓烈,她这一回来,他们之间不知会有着怎样的变数…… “真亏你抛得下一切。” “法国不是我的家,台湾才是我的根。”她忽地将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会来参加开幕典礼?嘿嘿!该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拉着你来的吧?” 严殊影耸耸肩,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 “算了!你这个人永远只回答你想回答的问题。”暗香噘起小嘴,坐在喷水池畔,又继续按摩着她的小腿。 “很痛吗?”看着她揉捏小腿的动作,他忍不住问道。 “嗯,我居然穿不惯高跟鞋,很可笑吧?”她的小脸可怜兮兮的。 “一点也不会。”他也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双手按上了她的小腿,“还很痛吗?” 暗香点点头。 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严殊影居然动手为她按摩起小腿,他的十指轻柔的来回按压着她小腿的每一处,没有丝毫的煽情与挑逗,一心只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这样子好多了吗?”他按摩了好一会儿后问道。 “嗯。”一股舒服得沁人肌理的感觉,逐渐朝她的双腿蔓延,或许是因为太舒服,她的喉间连连逸出好几声满足的叹息。 他的十指从她的小腿缓缓滑至脚底,被他这么一按,暗香猛然惊觉自己的脚底早就整个硬邦邦的,难怪她会觉得无比疼痛。 “你的脚丫子都快磨出水泡,难怪你会疼得忍不住跑到这来脱鞋子。”话甫落,他的指尖又施出一些力道,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她的脚底。 暗香眉头微皱,一对明眸凝睇着他俊逸的侧面,甜滋滋的感觉传达到她的心扉。 暗香的唇畔浮起一抹梦幻的笑意,暂时放纵自己沉浸在他短暂的温柔中。 “好多了?”过了半晌,他倏然抬起头来,双眼亮熠熠的回望着她。 “嗯。”她低垂着首,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啊!她居然觉得面酣耳热,全身都处于一种热血沸腾的状态!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即使不用亲吻、不用拥抱,只是似有若无的抚触也可以激起彼此之间的电流,让她浑身都掠过颤悸的感受…… 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她的心又要沦落在他那不经意的温柔里。 拎起喷水池畔半干的银色高跟鞋,重新将它们穿回脚上,她站起身子,朝他露出了甜甜的一笑: “我该进去大厅了,老板和老板娘应该在等我了。” 老板和老板娘?严殊影的眸底掠过一抹疑惑,正当他想询问她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中庭另一端朝他们走了过来。 “殊影,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有事吗?” “芊芊和她的老公想要见见你。” “啊!我认得你,你是梅暗香小姐,夏娃婚纱馆的主要设计师,对不对?”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叶小姐。” “你怎么会认得我呢?”叶可蔷显得受宠若惊。 “你是媒体的宠儿,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呢?” “你的设计我很喜欢。我结婚的时候,希望可以穿上你设计的婚纱。”说到结婚,叶可蔷的脸上充满梦幻的神情。 严殊影杵在一旁,听着她们旁若无人的对话,不由得清了清喉咙,一双深邃幽沉的双眼,直勾勾的胶着在暗香的脸上,似乎在揣测着她话中之意。 “我该进大厅去找向夫人了,你们慢聊。” “她就是夏娃婚纱馆从法国礼聘回来的新锐设计师?”他回过头询问叶可蔷,表情有些错愕。 叶可蔷点点头,“嗯,她看起来好年轻。” “我们进去吧!”严殊影紧盯着暗香的背影,眼神就像头野豹般锐利。 ☆☆☆ 一抵达大厅、暗香立刻被宾客和媒体们围住,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夏娃婚纱馆“台柱设计师”的风采。 当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她听到许多人发出叹息声,因为她的外表、她的年纪,教人无法和她的成就、声名联想在一起。 严殊影站在会场一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现场有不少成衣界的小开对暗香感兴趣,原因无他,暗香除了拥有绝佳的仪态和外型之外,能够娶到她也算是为自己的成衣品牌找到一个活招牌。 该死!他怎么可以坐视这些富家子弟,将嫩生生的她给生吞活剥? 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他真想干脆冲上前去充当她身旁的护花使者。 “殊影,已经很晚了,你送我回家去好吗?” 他的眼神落向正要离去的何芊芊夫妇,慢条斯理的说道: “很抱歉,可蔷,我还有点事,你可以请何芊芊送你一程吗?” “好。”叶可蔷咽下满腹的疑问,顺从的点点头。 妈妈曾对她说,贤内助寸则第一条:永远不要对男人的行踪问太多! 步出夏娃婚纱馆,天色已是黑蒙蒙的一片,时节进入凉爽的秋季,暗香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披肩。 她举起手想招计程车,却担心起台湾近几年治安不知是好是坏,就在这发愁的当儿,一辆崭新的黑色法拉利跑车停在她的眼前。 “上车,我送你回去。” 暗香坐上了严殊影的车,一路上他们没聊太多话,暗香忙着指引他公寓的方向。四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处偏僻的老旧公寓前。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严殊影转过头,眼底写满愕然和不敢置信。 “台北居大不易,何况我才刚从国外回来,目前这间公寓我的能力还负担得起,房东也很有人情味,还免费把顶楼给我当工作室。” “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名下没住人的豪华公寓多的是!”严殊影的语气近乎冷硬。 “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去创造我想要的生活。”暗香朝他撇撇唇,摇头晃脑的神态仿佛在告诉他:你还不够了解我!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过了半晌,他憋着气,闷闷的说道。 “欢迎之至。” 第六章 他们走上了斑驳灰白的阶梯,一路循着晕黄的灯光上了四楼。 一进入公寓,严殊影不由得愣了几秒,偌大的室内还没有摆入什么家具,屋子内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他怀疑她真的住得下这么阳春的地方。 “别小看我,我什么地方都可以住,在巴黎时我住过比这里更糟的地方。”稍一仰头,她就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份不以为然。 “要不要喝杯咖啡?呃——我这里只有即溶咖啡,你没有别的选择。”她像只轻盈的小燕子,一个旋身就进厨房忙了起来。 “没关系,即溶咖啡也有它特有的美味。”严殊影微微一笑,其实他根本喝不惯即溶咖啡。 很奇怪,和暗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以着一种内敛的温柔对待她,这样的感觉在乎会让他浑身不自在,但在暗香面前总是可以轻易展现。 “你的咖啡。”即溶咖响很快泡好,她将马克杯递到他眼前。 “谢谢。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从法国跑回来了吗?” 暗香清丽的小脸掠过一抹幽深的神情,“在婚纱馆时我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想念台湾,想回国工作自食其力,不要再倚赖任何人。” “但你爸很希望你能拿到硕士学位。” “你呢?你也是这么希望吗?”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想?” 听到这里,暗香胸口那把火又被挑起,可,她强迫自己忍下,这次她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是要争取他的爱,不是要制造对立的。 “看吧!你们永远用自己的想法在想我的事,我只不过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巴黎的日子枯燥乏味,几乎快把我逼疯。” 孰料,他微眯起的双眼似乎洞烛到什么,居然朝她摇摇头,“你骗不过我,在婚纱馆时向太太讲得很清楚,你是抛下念了半年的硕士学位回来的,是什么原因让你毅然决然回台湾?” “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该死!热咖啡差点就烫到了她的舌头。 “真的吗?暗香,你不是个擅于说谎的女人——”话还没说完,严殊影站起他那高大的身子,缓缓朝她欺近。 他——他想干什么!?暗香连忙放下手中的马克杯,一对杏眼充满戒备的望着他。 “我——我本来就没有说谎——”他愈来愈靠近她,害得她心慌意乱之余,立刻起身走向阳台。 一昂头.夜空上满天的星子都在朝她眨眼睛,好像在笑她是个傻瓜。 “你该不是为了我,才跑回台湾的吧?”他走到她的身后,故意以着讥诮的口吻问道。 可恶!他凭什么以这种嘲笑的口吻对她说话? “没错!你觉得我很可笑吗?否则你为什么——”她猛一转身,发觉自己掉入一对隐含笑意的眼眸里。 她心头一凛,这才发觉一时的疏忽,让自己落人了他的陷阱。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你真的对我这么的不放心?”严殊影非但不生气,眸底还闪烁着一份逗趣的光彩。 暗香在心底对自己叹了口气,一遇到和严殊影有关的事.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反应情绪都会变得十分直接。 “你真的想知道?”她柔声问道。 他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鼓起勇气,她一鼓作气的说道:“我很害怕我再不回来,你真的会和姓叶的小姐结婚去。” “谁告诉你我会和叶可蔷结婚?”他微微一愣,唇畔的笑容更深了。 “我——”对啊!是谁告诉她严殊影一定会和叶可蔷结婚的? 啊!是那些该死八卦杂志! “是媒体说的啊!他们信誓旦旦的预测你们年底就会结婚——”她愈说心愈痛,眼里也不由自主泛起水光。 “媒体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但是——杂志上说——” “你宁愿相信八卦杂志上的胡言乱语,而不愿来问我?” “我——”暗香一时为之辞穷。 对啊!严殊影说得没错,她直接问他不是比较快? 室内弥漫着一片室人的沉默,过了好半晌,她才启口柔声问道: “这么说来,你真的没有要和叶小姐结婚的打算-?” “至少目前是如此。”他接着轻笑着问道:“你真的这么在意我会跟谁结婚?” 暗香轻咬下唇,转过身子,她知道自己的双眸总在不经意之间,就会泄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意。 “算了!以后你和谁在一起、和谁结婚都不关我的事。”沉默好久,她心痛的说出这些话。 孰料,严殊影竟然从背后留住了她的纤腰,亲呢的在她耳边说道: “你知道吗?当我今晚看见你穿这袭银白色的性感礼服,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吗?我——”她转过身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双唇给吻住了。 这个吻十分的深沉,似乎包含了这半年他对她的思念,让她整个人缓缓燃烧起来—— 结束后,她发现他以着一种感性的眼神望着她。 “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什么承诺?”其实他没有忘记,只是他还沉浸在她的甜美之中,不想那么快清醒。 “你说……只要我一回台湾,你就会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的,记得吗?”暗香羞得快要无地自容,因为她已经把女性的矜持都抛弃了。 “所以呢?”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神采,忍不住想要作弄她。 “怎、怎么你反倒问起我?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她的脸滚烫得像煮沸的开水。 见她这副困窘害臊的模样,严殊影忍不住昂首大笑,和她在一起真的很有趣,日子一定不会太无聊。 “我没忘记我自己说过的活,我说过如果你回台湾以后,我会让自己和你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呼呼!还好他不是真的忘记!梅暗香吁了口气,抬起期待的小脸,问道: “你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我希望你回答这个问题是出自真心,绝对没有半丝的勉强。” 她脸上那份期盼的神态教严殊影动容,是怎么样的深情和执着,可以让她对这份感情一直坚持下去?她既然有和他携手走向未来的勇气,而这些年来,他也想着她、念着她,为什么他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严殊影点点头,黑眸炯炯有神的凝睇着她,他捧起她的柔荑,凑到唇畔轻吻之后,正色说道: “暗香,我们先同居一阵子。” 同、同居!?暗香错愕地抬起小脸,唇形也张成o字型,她没想到严殊影一决定给彼此机会后,尺度竟然可以这么宽松! “怎么?我吓到你了?我不是想要哄骗你搬来和我同居,但我们已经认识了整整十年,对彼此都已经有足够的了解,所以不如我们跳过情侣们花前月下、互诉衷曲的浪漫,直接进入生活中最实际的那一部分。” 老天爷!这个男人简直实际到不行! 暗香凝望着他,装出一副委屈的娇嗔模样,“但是花前月下有花前月下的美感,互诉衷曲也有它独特的浪漫……” “我们同居不代表就会没有这些东西,只要我们朝夕相处,说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就会制造更多的浪漫、更大的惊喜给你,要不然为什么新婚夫妻的感情会比在谈恋爱时来得更加甜蜜?” 一听到他提到“新婚夫妻”四个字,暗香的心扉掠过一抹甜滋滋的喜悦,她不只一次幻想过和他体验生活的感觉,而这一刻只要她点点头,她的心愿立刻就会实现…… “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必须顾虑我父亲的感受,如果我们先斩后奏,他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暗香及时踩住煞车。依她父亲保守的性格看来,千辛万苦把女儿拉拔到大,还送她出国去留学,弄到后来女儿却和一个大她十二岁的男人同居在一起,他不气疯才怪! “好,那你就先跟他报备一下,有任何消息直接通知我。”严殊影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迈步离去。 ☆☆☆ 隔周,暗香积极的投入了夏娃婚纱馆的工作。 刚开始上班的第一周,暗香整个人简直忙昏了头,因为早有不少女性客户听闻她的大名,所以婚纱馆早已涌入大笔订单,纷纷指名要由她来设计。 订单应接不暇,老板娘向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当初高薪把梅暗香给礼聘进来,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过瞧这阵子暗香忙成这样,向太太也决定要提高设计费用,好用高价吓退一些客人,达到筛选客人的目的。 原因无他——可不是每位准新娘都能穿出名设计师的特殊风格! “暗香姐,你吩咐我去找的料子已经来了,是不是这一款的?”她的助理小瞳兴匆匆的从外头跑进她的办公室,大声嚷嚷道。 “谢谢你,我看看。”放下手中的铅笔,暗香起身轻抚料子,满意的点点头,“没错,这种缎子的材质十分柔软,任何曲线都能巧妙的契合,肌肤最敏感的新娘穿上它都不会过敏,但国内很少设计师知道要使用它,真是可惜。” 小瞳走到她的设计桌旁,浏览着模特儿身上那一套又一套的美丽礼服,叹了口气:“好好喔!我真羡慕暗香姊这么有才华和天赋,可以设计出一套又一套的美丽婚纱。” “谢谢你的赞美,等你结婚时我设计一套送你,你说好不好?”暗香笑着对她说道。 “真的吗?说好了就不许反悔,不可以骗我唷!” “当然,大女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暗香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门市店员李小姐手上捧着一束玫瑰花,走入了暗香的办公室。 “暗香姊,花店送花来给你-!好大的一束玫瑰花喔!”李小姐带着一脸笑意走过来,玫瑰特有的甜美馨香迅速在她们的鼻息间缭绕。 “哇!好漂亮的玫瑰花喔!又是纤亚纤维集团的小开徐鸿亚先生送给你的吗?”小瞳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兴匆匆的跑过来看着那一大束玫瑰花。 “我看这一大束花一定要不少钱吧?”李小姐又妒又羡的说道。 暗香朝她淡然一笑,拿掉摆在花中央的精致小卡后,将那一大束玫瑰插在办公室里最角落的位置。 “你不看看徐先生在那张小卡上写了什么吗?”李小姐好奇的询问道。暗香摇摇头,不发一语的坐回位子上,专心构着图。 小瞳和李小姐诧异的互觑对方一眼,很讶异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说穿了,她对徐鸿亚根本没有感觉,如果她们想从她脸上看到娇羞、幸福的神态的话,那她们将会大失所望。 自打婚纱馆开幕晚宴的隔天,徐姓小开就抢在别的男人前,对她展开凌厉的攻势,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不断以着电话、鲜花来追求她,这期间他们也出去吃过两次饭,每一次都让她感受到他的体贴和殷勤。 但,说也奇怪,即使徐鸿亚对她再好、再怎么献殷勤,她就是无法对他有特殊的感觉。 唉!她对严殊影的感情,就像早在她的体内长了颗“爱瘤”,长期附在她的体内,再也切割不掉…… 当然晚上七点多,暗香构好最后一张设计图,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出婚纱馆时,赫然发现徐鸿亚刚好下车,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暗香显得有些讶异。 “我来等你下班。”他温文儒雅的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何时下班?” “我五点多的时候打过电话来,是李小姐接的,她建议我七点多来。” “哦。”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我是来请你跟我一起去吃晚餐的,我在东区一家德国菜餐厅订了两个位子,想带你去品尝一下道地的德国料理。” “喔……但是今天我很想回去看看我爸爸……”她费力的在脑海里搜寻着拒绝的借口。 “我们一起去看今尊吗?那也可以啊!等下就先去精品店挑样给你父亲的见面礼,然后我们再一起过去你父亲那。” 暗香错愕的看着他好半晌,回过神后,她强抑下想朝他尖叫的冲动,叹口气疲倦的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去吃德国菜好了。” 她才不打算带徐鸿亚去见她的父亲,虽然她是时代新女性,但对于爱情和婚姻这种事还是很保守拘谨,除非她将对方视为未来的人生伴侣,否则她不认为有会见双方家长的必要。 目前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只有严殊影一个人。 “那上车吧!我们去吃晚餐。” 暗香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美仑美奂的德国餐厅里,洋溢着一片高尚优雅的气息,异国食物的美味和馨香,让一踏人大厅的暗香立刻饥肠辘辘起来。 亲切的侍者走过来,将他们带到预订的座位,就在他们准备坐入定位时,餐厅最角落的一对男女攫住了暗香所有的注意力。 那个男人正是严殊影,他正专注的听着他的女伴说话,他的女伴看起来十分娇艳,却不流于俗气。 那女的很眼熟,她似乎在那里见过—— 慢着!她——她不就是岳以洁,严殊影的前任未婚妻! 怎么?现在是什么情形?难道他们之间早就旧情复燃了? 想到这里,暗香傻怔怔的站在原地凝望着他们。 这个时候,严殊影不经意的一抬头,和她四目相交,然后眼光凝滞在徐鸿亚的身上,他们彼此朝对方微微颔首。 “你的手好冰,脸色好苍白,你没事吧?”徐鸿亚觉得她神色有异,贴心的紧握住她的柔荑,借以探测她的体温。 “我——我没事。”她连忙将手抽回来,两片红云飞上她的粉颊。“你和严殊影认识?” 徐鸿亚点点头,“认识是认识,但说不上很熟,曾经在商场上交手过几次。”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他的家世背景并不是很光彩,他出身黑道世家,从他祖父那一代开始,家里就靠着包娼包赌、收取善良人的保护费维生,和黑白两道的关系更是良好,黑道家族企业就这样日益壮大,到了他父亲那一代更是如日中天。”他故意把严殊影努力为家族所做的改变那一段跳过不讲。 “但是我听说,在他接手家族企业后,他将它们转型的很好,而且还另外并购了不少家公司,目前都经营得有声有色。”她故意提醒他。 “哼!黑道之子就是黑道之子,赚来的钱还不都是些臭钱、脏钱!转型成功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漂白吗?”徐鸿亚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 他的话让暗香为之愕然,徐鸿亚的言辞实在太过苛刻,毫无企业接班人应有的谦虚和宽容,而她居然还跟他坐在这么高级的地方浪费口舌。 “难道你只看重一个人的过去,而不在乎他为了摆脱过去,所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吗?”暗香闷闷的反问道。 “这有什么分别吗?发生过的事永远都会存在,不会因为你想要摆脱,就自动褪去。”他很坚持自己的论点。 “但——”暗香本想继续为严殊影说话,但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徐鸿亚那一脸自信高傲的表情,让她觉得多说无益。原来他并不若她想像的那么温和包容,在面对别人的过去时,他毫无一点同理心,不带任何一丝的体恤和悲悯。 这种不会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的男人,又怎会专注体贴的对待一个女人? 严殊影就不一样了,冷漠寡情只是他的保护色,只有她才见识过那张倨傲的面具下,隐藏的是一份怎样的温柔和热情…… 唉!他就近在咫尺,光是这样遥望着他,已经无法填补她的渴慕…… 第七章 没想到严殊影也一路从一楼跟上四楼,在她开启自家门,还来不及掩上门的那一刻,他趁势滑入门缝之间,进入了她的公寓。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主人又没有邀请你进来。”暗香将手上的晚宴包往藤椅上一抛,瞪着他瞧。 “徐鸿亚也上来你这过吗?”他故意环顾着室内,吊儿郎当的问道。 “这里是我的私人公寓,我高兴请谁来做客就请谁来。”她娇媚的朝他一笑,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 严殊影黑眸一眯,语带警告:“他在外头的风评不是很好,和他在一起过的女人都知道。” “谢谢你的忠告,我心领了。”暗香漫不经心的回应道,顺手打开冰箱,丢了一瓶冰咖啡给他。 “你和徐鸿亚是玩真的吗?”他专注的凝视着她,仿佛这一刻只有这个答案最重要。 “那你和你的前任未婚妻岳以洁旧情复燃了吗?”这也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答案。 严殊影默不吭声,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的望着她,黑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我和以洁没有复合,她来找我是希望我能投资她刚成立的珠宝店。”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徐鸿亚在追求我。”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喜悦、没有一丝骄傲,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平常事。 “离他远一点,他只有居心叵测的时候,才会费尽心思去接近一个女人。” “不关你的事,反正你现在的心思都在岳以洁身上。”转过身,她背对他,不想让他看见她眸底的脆弱。 严殊影走到她的面前,用着深沉无比的眼神盯着她,像是个无底漩涡般的,几乎要把她的灵魂给吸进去。 他的眼神让她的心失律狂跳,她低下头,不愿看他。 “看着我!”他沉稳而有力地下命令。 暗香抬起头,波光潋艳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他的误解令她觉得心痛,难道至今他还不明白她的心意? “你根本就不喜欢徐鸿亚,对不对?我可以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严殊影微微一晒,黑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俊脸突然贴得她好近好近,完美的薄唇露出一抹邪佞的笑意。 他轻轻按住她的香肩,在她轻启檀口的时候,他迅速俯下头攫夺了她的双唇。 所有的泪水、痛楚、失意、心碎……等等的负面情绪,都被他这一吻全数吞没。 他温热的双唇辗转吮吻着她的娇唇,灵活的舌尖随即滑人,和她的小舌相互交缠,带来一阵威力甚巨的电流,将她的娇躯电得支撑不住,而与他双双滚落在地板上。 从前严殊影也曾经吻过她,但这次不同,这次的吻带着狂野的气息,放肆的蹂躏着她的双唇,夺走她最后一丝呼吸。 “我在吃醋,我在嫉妒,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吗?”他叹息,幽幽说道。 “真的?”不知道是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的缘故,还是他的吻带给她的颤悸,暗香全身止不住的打着哆咦。 “你知道吗?我天杀的不喜欢看到你和徐鸿亚在一起,一想到他有可能会伤害你,我在餐厅就坐立难安,尤其在我看到他竟然想强吻你,我差点冲上前去痛宰他一顿!”他边说、边吮吻着她优美的颈项,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际,令她舒服得忍不住闭上双眼。 “还好他没真的吻到我,否则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她全心享受着他的吻和抚触,天啊!这种感觉真是美好! “如果他真的敢吻你,我会打落他的每一颗牙,他的双唇也会肿得像两条香肠!” 没想到向来内敛凝肃的严殊影,竟然也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暗香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从喉间发出一阵爆笑。 “你笑什么?”他不怀好意的望着她,双手抚上她的酥胸,使劲一捏。 暗香止住笑声,倒抽一口气,体内那股烈焰似乎又被点燃。 严殊影凝注着她的脸庞,她星眸半启,双唇红滥,酥胸正剧烈的起伏着,微微喘息的模样好美…… “跟着我。”他脱口而出,神色镇静,仿佛要求的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跟着你?”她不解的微蹙眉头,不明白他这一句话的意思。 这几年以来,她不是都在他的身后追随着,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吗? “我是指‘同居’,你还没回覆我你的答案。”他轻抚着她的脸庞,低醇的嗓音像阵微风。 “过两天就是我爸爸生日,我回家陪他过生日的时候,自然会跟他说明我想和你同居的决定。”暗香迷蒙的眸子朝他眨了好几下,恶作剧的问道:“如果以后他硬逼着你娶我呢?” 严殊影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望着她,“我想和你在一起享受生活上的所有乐趣,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需要任何保证,或者转变成一段稳固的婚姻关系,我不能做出这样的承诺。” “但是你喜欢我,不是吗?”咬着唇,她无法想像他以后娶的是别的女人,那会令她心碎而亡。 他不是不婚主义者,也并非痛恨婚姻制度,相反的,他就是太过尊重婚姻制度,所以才不轻言踏入婚姻。 对他而言,婚姻是神圣的、是一生一世的、是不管病老贫贱都得和对方不离不弃的一种誓约。 但,他的心底却有另一份矛盾,如果在他开始习惯拥有了暗香,他们却发现彼此之间仍有太多问题,她因而求去,那么他该怎么面对没有她的生活? “我和你在一起很自在,也很快乐,比起其他女人,你更能激发我更多不为人知的情绪。”他故作轻松的把话说完,递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 暗香笑开了,她从地板上坐起身子,正色说道: “今晚你总算说了一句令我开心的话,你要好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哟!以后可不许反悔,也不准否认你曾经说过。”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从地板坐起来,在她的额上迅速印下一吻,“我该回去了。” 他催促着自己快点离开,再不离开他真的会忍不住就在地板上要了她! 他一定要忍耐,忍耐到她同意同居的那一天才可以,暗香是一个好女孩,是他所见过最完美的女性,她值得拥有最好的对待。 “晚安。”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一颗心不禁又怅然若失起来。 关上公寓大门。暗香背倚着门,突然觉得全身一阵虚软,但心底却扬起一份许久未曾有过的狂喜。 ☆☆☆ 隔天是周末,也是梅奕棋的生日,暗香一大早就上超市买了许多菜,还订了个大蛋糕,打算今晚溜到他爸的公寓去,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她兴匆匆的忙了一整天,手上拎着一个大蛋糕,大包小包的跳上计程车,朝梅奕棋的公寓而去。 到了公寓门口,正当暗香想按下电铃时.突然听到里头扬起生日快乐歌,反覆不停、一遍又一遍的唱着。 是个女人的歌声!爸爸今天有邀请朋友来为她庆生吗? 她连忙按下电铃,想看看他的朋友究竟是谁。 梅奕棋前来打开大门。“暗香,你来了?快进来跟我们一起切蛋糕。” “爸爸,祝你生日快乐,我带了很多好吃的菜要给你吃哟!”她兴高采烈的走进门,见到一个文静恬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她是——”她一脸狐疑的望向梅奕棋。 没想到他竟微微脸红了,清清喉咙,他尴尬地说:“暗香,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想正式把她介绍给你认识,她叫李碧云,是我公司里会计室室长,她在公司服务很久了,呃——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你就是暗香?常常听奕棋提起你,你本人比你父亲形容得漂亮喔!”李碧云是个娇小可爱的女人,一点都看不出快四十岁了。 暗香的心头一窒,视线往下游移,看到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李碧云的身材十分纤弱,那微隆的小腹代表着一件事—— “她怀孕了!?”暗香扭过头,惊愕的问着梅奕棋。 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脸上有份将为人父的喜悦。“碧云的肚子已经六个月大了,医生说是个男孩——也是我的第一个男孩。” 梅奕棋的话像记重槌,狠狠的打在暗香的心上。他说他们在一起三年了,那不就是她去法国留学后一年,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为什么爸爸从来没有提过?他是蓄意不提,还是心底隐约觉得她会反对,所以才刻意隐瞒? “你怎么可以隐瞒我这么久?”寒着一张脸,她的口气冷冽不已。 “刚开始我们只是工作上的伙伴,没想到日久生情,所以——” “所以你们就上了床、有小孩了?”暗香的脸色苍白,双唇微颤,“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妈妈?” “暗香,请你不要这样说你爸爸,你爸爸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妈——”李碧云挺着肚子上前一步,急急想要解释。 “住口!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骗到我爸的?是不是在他的酒里下了春药,让他在酒后——” “暗香,你给我闭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家教?你去法国留学四年,学的就是这一些吗?” “我没有家教?那你呢?妈妈快要离世的那一阵子,你是怎么对她说的?你说你要追随她的脚步而去,你这辈子的爱情都已经随她葬在坟墓里——”她愈说愈大声。 “暗香,不许你在碧云面前这么大声小叫的!” “怎么?你怕我会吵到她腹中的胎儿吗?”她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热呼呼的巴掌便朝她的粉颊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响彻室内,所有的人都怔在原地。 看着女儿充满愤怒的眼神,梅奕棋傻住,从小到大暗香就是他最心爱、最乖巧、最甜美的小天使,他从来就不舍得伤害她,更不曾痛打过她,而今天他却失手打了她! “暗香,对不起,爸爸——”他走上前,想要看看她脸上的伤痕。 “走开走开!你不准再碰我!我恨你!”她捣着热辣辣的脸,失声痛哭。 是的!她好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 她永远记得妈妈病危的那几年,爸爸是怎样衣不解带的在床榻边照料着她。妈妈辞世那一天,他没有掉下一滴眼泪,直到下葬结束那一夜,她才看到他躲在客厅失声痛哭…… 然而现在……母亲去世了,爸爸也连带将对她的感情一起还给她,当做是陪葬了。 “暗香……”梅奕棋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差几岁?”不待他启口,她冷冷的打断了他。 梅奕棋呆愣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们差了十二岁。” 十二岁!?这次换暗香傻了,一抹悲哀的笑容浮上她清丽的脸庞。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当年我也很爱殊影,你以我们年纪相差太多逼我远走法国,而今你却用不一样的标准对待自己……” “暗香,其实当年你和严总裁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住口住口!我不要听!我讨厌你们、我恨你们,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们!”语毕,暗香掩着一张泪痕斑驳的小脸,飞也似的奔出客厅。 “暗香、暗香——”梅奕棋回过神,连忙追出来时,电梯已赫然停在一楼。 而当他抵达一楼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 深夜了,梅暗香一个人还在街上游荡,从下午冲出客厅后,她就像个无主的孤魂闲晃到现在。 她好难受、好难过,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当她走在桥上,望着下面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时,她突然好想要纵身往下一跳。 就在她望着河怔忡之际,一辆黑色轿车朝她驶了过来,刺眼的车前灯照亮了四周的黑暗,也唤醒了她混饨的神智。 “你在做什么?”严殊影冲下车,快步飞奔到她面前。 “我……”望着他那一脸焦切,他也担心她吗? “一个小时前,你爸爸打电话问我,你人在不在我那边,他说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哦,你都知道所有的事了?”她神色惨淡。 “先上车,我带你回我家去。” 坐上车,两人没有交谈,三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严殊影位于东区的豪宅。 “你什么时候又买下这栋豪宅的?”一进门,她就立刻这么问道,因为她现在好累,不想谈下午那件事。 前两年在股市里赚了一些钱,刚好那时我的好朋友正在推这栋豪宅,所以我就跟他买了一栋。” “这里好漂亮喔!设计经典又很有品味,这里恐怕还没上市就被预购一空了吧!” “你说的没错。”他带她走到客厅坐了下来,怜悯的望着她强颜欢笑的苍白小脸,“很痛吗?” 一听到他温暖的问话,她再也忍不住地泪水盈眶。 “我要去洗手间一下。”这下子她的泪水又要像失了控的水龙头,可她就偏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奔进洗手间,才发现就连卫浴都是五星级的豪华水准,真好!她真幸福!有这么好的一个场所供她发泄,这是今天唯一让她心情开朗的地方。 严殊影站在洗手间外面,她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这期间偶有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细微哭泣和抽噎声。 唉!真是个倔强的女孩!连哭的样子都不想轻易被他瞧见。 想到这里,他漂亮的薄唇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暗香,你在里面干什么?可以出来了吗?” “不要催我,你是不是要用厕所?”又传来一阵擤鼻涕的声音。 “我要催你出来吃面,我煮了一大锅义大利面。”他强忍住笑意,因为他们的对话实在很好笑。 一听到义大利面,肚子居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今天还没吃到任何东西,于是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好多了吗?”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眶、鼻端,眸底还蕴有一片水气。 “嗯。”她低垂着头,像个小女孩。 “一起吃面?”他笑着问她。 “嗯。”她点头。 他把她带到餐厅,桧木餐桌上放着一大锅面条,旁边还有几锅酱料任她搭配。 一坐下来,严殊影为她盛了一大盘面,推到她的面前。 暗香接过热呼呼的面条,选了她最喜欢的牛肉酱料,不一会儿的工夫,面条就被她一扫而空了。 “吃饱了?” 她点点头,拿起餐巾纸拭去唇畔的污渍。 “我想跟你谈谈你爸爸的事。” “好,我也想跟要你谈。”肚子喂饱了,力气又回到她的体内,思路和口才都变得清晰了,“你到法国来找我时,是不是曾经想暗示我,我爸爸已经有女友的事?” “那时我的确想告诉你。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但我发觉你的反应并不是那样,所以便决定不说。” “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我不想影响你念书的心情,你的情绪很容易受外界事件影响。”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知道。” “你还在气你爸爸?我知道他出手打了你,但他是一时气到神智不清才会这样做,他不是故意的。” “算了吧!他是害怕我的大吼大叫,会吓到李小姐腹中的胎儿,让他未出世的儿子提早说拜拜。”她故意用着最恶毒的字眼说着,但心情似乎也没有因此变得比较好。 严殊影微微一晒,他太了解暗香了!她虽是个坚强独立的新女性,但愈是这样的女人,心底就愈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暗香,你先心平气和的听我说,我不想去评论你和你父亲谁对推错,但你父亲也五十多岁了,他未来可能还有二、三十年的人生路要走,如果你硬要他鳏寡终生,你不觉得这对他很残忍,也很不人道吗?” “我妈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妈,他们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一对夫妻,我妈去世的时候,他几乎也要跟着她一起去……现在我妈才去世不到七年,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别的女人来递补她。”说着说着,暗香的眼眶又泛红了。 严殊影重重的叹口长气,“七年不是很短的时间,人都是很脆弱的,对你而言七年或许只是个数字,但对一个丧偶的中年人而言,是两千多个日子的煎熬和折磨,再加上你后来又出国留学,他一定更觉孤单寂寞。” “所以他就可以忘了我和我妈,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吗?” “暗香,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他没有对不起你和你妈,况且李小姐是他的得力助理,她的个性温和善良,对感情又很执着,你爸爸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决定和她在一起的,你不希望你爸爸能够得到幸福?” 严殊影问得她哑口无言。 是啊!她忘不了下午父亲应门时,那一脸的幸福笑意,自从妈妈去世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爸爸这样开怀的笑着。 “你可以选择恨你爸爸、恨李小姐,但你不但不会因此而得到快乐,还会失去一个温暖的家庭,李小姐是个很有内涵、很有智慧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纳她、了解她呢?” 暗香捣着脸,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嗡嗡作响,似乎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隙思考这些事。 “我累了,好想睡觉,你这里应该有空房间让我睡吧?” “你今晚不打算回你的公寓去?” 沉默了会,她似乎作了什么决定—— “我暂时都不会回我的公寓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就跟着你,亲爱的殊影,今天晚上我们将会拉开同居生活的序幕。” ☆☆☆ 半夜一点半,严殊影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倦意。 一想到她就在不远处,他迟迟无法成眠。 这个时间不知道她睡着了没? 严殊影下床穿上拖鞋,往她的睡房走去。 她还真信任他!房门是虚掩着的,没有上锁,他推开门,无声无息的走入房内。 一步一步的接近床畔,他看到一幅美丽得教他说不出话来的景象。 暗香正在熟睡,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看样子她在人睡前又哭了一场,那长长的秀发技散在床铺上,像一匹黑色的绸缎,那唇形优美的小嘴,教人有股想一亲芳泽的欲望。 她应该熟睡了吧……似有一股魔力牵引,他缓缓俯下头,轻轻浅啄着她的红唇,她发出一声嘤咛,他顺势将舌头滑了进去,和她的丁香小舌交缠在一起。 她尝起来的味道真是甜美……他不记得有品尝过比她更美味的女人。 “殊影……”她发出一声叹息,伸出柔软的双臂环抱住他的颈项,热烈的回吻着他。 原来她没有真的睡着!一吻方休,严殊影抬起头来,望入那两潭波光盈盈的美眸中,眼里多了一份狂烈的激情。 “其实你不只有“一点点”喜欢我,而是“非常”才对。”她接着他的颈项,雪白的肌肤和他的黝黑形成强烈对比。 “小姐,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他语带笑意。 她的唇畔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主动奉上自己的红唇。 她的吻轻轻浅浅的,像根羽毛轻刷在他的唇上,虽然动作稍嫌青涩,但她脸上那抹狡黠的笑意,让她看起来分外妩媚。 “喜不喜欢我吻你?”她粲笑如花。 “嗯。”他朝她点点头。 “——这样呢?”她侧过头,伸出青尖,轻轻的舔着他的颈项。 他发出一声粗喘,震惊的望着身下的她,“你这招是从哪里学来的?” 暗香抛给他一个媚眼,小手游移至他的下腹,轻轻拉开他睡裤上的结绳 “老天!你在做什么?”他的眸色变深,声音也变得瘩哑不已。 “没有啊,我只是……只是做一些咱们同居时该做的事。”她倏然用力一拉,他睡裤上的绳结蓦地松开了。 “同居归同居,我可没有允许你这么做。”当他发觉自己的下半身早已亢奋不已时,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咒。 “你不想吗?真的不想吗?”她从喉间逸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眼神却变得充满魅惑力。 “你!”严殊影震愕的瞪着她。 这个小女巫!她是故意的! 他的汗水从额角滴落在她的胸口,向来隐藏得很好的情欲,此刻被她撩拨得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而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还持续不断地加温! 暗香绯红着一张脸,全身的温度滚烫得像是已达沸点的热水,她无法想像自己竟然会大胆到这种地步。 “今晚,请你把我当成-个女人,一个充满热情的成熟女人。”是的,她不管明天怎么样,她只要今晚…… “看着我,告诉我你不会后悔。”殊影语音瘩哑的说道。 暗香毫不退缩的迎视着他,“我绝不会后悔,我希望你能教导我怎么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他用着一种复杂深奥的目光凝睇着她,似乎有什么事让他觉得挣扎,他……会不会是觉得她的招数很下三滥?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他却以着手背摩挲着她的脸,右手开始解开她胸前的珍珠衣扣…… 暗香的眸底虽有丝惊慌,却无一丝反悔,她早就在脑海中偷偷演练过他们结合的画面,没想到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还是如此紧张和羞怯…… 他们裸程相对,没有隐蔽,没有秘密,只有满腔的热情…… 两个身躯紧密相合,体内的火花让他们再也无法等待下去。 “你准备好了吗?”他嘎声问道,眸底尽是狂放的热情。 “我准备好了,你呢?” “我也是。”一个美好激情的夜晚就此展开,他们双双跌人狂野的欢梦中。 第八章 隔天一大早吃过早餐.暗香就不知去向。 中午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大只皮箱、一大包女性用品,更教人瞠目结舌的是——她手上还提着两大桶的油漆! “你买油漆回来做什么?”严殊影打开门,先帮她将行李提了进来。 “我选了我喜欢的油漆颜色,我要把工作室的墙壁涂成温暖的米色系。”她扬扬手上那两大罐油漆,一脸的自得其乐。 “你想换掉我墙壁的颜色?”他皱眉。 “你不要紧张嘛!我没有要换掉全栋屋子的墙壁颜色,我只想换掉工作室的,我讨厌白色的墙,好像整个人被关在医院。” 她的话勾起他的兴致,他浓眉一挑,“我的室内设计师可能不喜欢你这么做,他对自己的设计很坚持。” “我对自己的品味也很坚持,等你看到我的工作室焕然一新,说不定你还会拜托我把你整间屋子的设计都改掉。” 话落,她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和女性用品走到房里去。 严殊影再回到书房后,发觉自己无法专心去审阅桌上的企划案。 他的心思一直悬在梅暗香的身上,脑海中尽是她那美丽的脸庞、滑腻的肤触、动人的双眸和笑容…… 该死!他不是早上才要过她而已? 就在他怔忡出神时,工作室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严殊影连忙起身,跑到她的工作室,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到工作室前面,他整个人顿时傻眼。 才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整间偌大的工作室墙壁,已经被她改为米黄色,她的粉刷技巧非常好。不但颜色均匀,而且油漆也没有弄脏地板上任何一个角落。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正坐在铁制高梯上,悠悠哉哉的在大墙上画着一朵巨无霸向日葵。 “你在做什么?”他瞠目结舌,这个小女人永远能带给他惊奇。 “你先等我一下,我快画好了。”她拿起挂在身边的绿色油漆,头也不回的说道。 起初严殊影还有些错愕,但平心而论,她画的图还真是好看。 “这朵向日葵很美吧?和米黄底色的墙壁很搭调,进入这个空间不仅会有心情开朗的感觉,还会有温暖的感受。” “你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 “我住在公寓的时候,有个可爱的楼友叫银杏,有天她从中部农庄旅行回来,告诉我们她看到一大片的向日葵花田,心底是满满的感动。” 她才不管严殊影有没有在认真听,一脸幸福的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人不见得需要一个富丽堂皇的家,但是感动和温馨的感觉永远是我们想追寻的。” 严殊影点点头,表示赞同。 画完图,她步下高梯,跟他一起坐在地板上欣赏墙上这朵巨型向日葵。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生气我把你家搞成这副鬼样子?”她凝视着他的表情,将头埋入他的怀里,不安分的双手玩弄着他衬衫上的钮扣。 “我在专心欣赏着墙上那朵向日葵,我不知道你这么会画图。” “真的吗?谢谢你的赞美。”她的视线调向墙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又跑到墙边,拿起了绿色油漆自言自语:“绿叶的部分我没有涂好,再上一次色…… 她兴匆匆的又跑到墙边,打算继续补上颜色。 严殊影兴味盎然的紧盯着她纤柔的背影,她身上那件火红色的小可爱,将她美好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紧身热裤下是一双修长匀称的长腿,他还记得这双长腿曾在夜里紧紧的勾着他的腰际…… 光是单单望着她的背影,他的欲望竟然就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想再等待,这一刻他宁可让欲望凌驾在理智之上! 于是他走上前去,从她的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啊……你动到我了,害我上色出了界……”她转过身子,一脸娇憨的填视着他,却发现自己掉落两泓幽沉、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严殊影正以着一种充满怜惜、娇宠的眼神看着她,他的大手缓缓的滑上她的纤腰,手掌滑入了她的上衣内…… 她的口中逸出一声轻喘,水亮的双眸里带着羞涩,她不敢说话,更不敢喘息,整个人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给罩住,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暗香……” “嗯?” “昨夜我有没有弄痛你?” 她羞赧着一张粉脸,摇摇头。 “那就好,我很担心我弄痛了你。”话一出口,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整个上午心头沉甸甸的了。 原来他在担心她!怕她明明觉得不适,却又一心想配合他,所有的苦楚都一个人承捏。 他怜惜的凝望着她,唇舌娴熟的滑入她口中。 原本只是一个轻柔的吻,后来演变成肆无忌惮的深吻,张狂的情欲让他迅速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两人跌落在地板上不断探索着彼此的身躯…… ☆☆☆ 严殊影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墙上的钟指在八点十五分。 他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他们从早上吃过早餐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这阵子他简直忙翻了,他把经营的触角延伸到金融界和保险界,已经吸收到不少“大脚”的客户,业绩方面更是蒸蒸日上,他深信他的金融事业往后一定能在台湾金融界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事业上捷报频传,但他从来不志得意满,可是这一刻当他看到暗香就躺在她的身边时,他竟有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望着暗香那张熟睡的娇憨面容,他漾出一抹浅笑,然后满足的叹息。 这可怎么办?才刚和她同居而已,他的心就已经全然挂在她的身上,从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让他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度过暗香留法的那漫漫四年的?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好笑。 他俯下头,偷偷在她的粉颊上印下一吻。 “嗯……”暗香嘤咛一声,往他的怀里偎靠而去,一只玉腿横跨在他的腿缝之间。 严殊影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她的睡相实在不怎么好。 这时,她的眼皮翕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眸,“殊影,你醒了?” “嗯……不要说话……”他的喉间发出一串沙哑的轻笑,趁她有机会开口说话之前,又吻上了她的小嘴。 她发出一串咿咿唔唔的抗议声,没多久,就转成一阵春情荡漾的娇吟。 半小时后,满室只剩彼此的轻声喘息。 “你肚子一定也饿了吧?等下我们去吃烧烤。” “好。”她点点头,当心跳慢慢平复后,随即又说道:“对了,下个礼拜开始我会很忙。” “忙什么?”一想到接下来几天无法拥有全部的她,他忍不住皱眉。 “婚纱馆为了聚集更多的人气,要帮我办一场个人婚纱展,为了这个婚纱展我忙好久了,这个月底就要登场了。” “所以呢?这段期间我会很少看到你?” “我可能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漫无天日的工作,你回家看到我关着工作室的门的话,请你不要太担心我。”她话中暗示的很明显,意思就是当天把自己关在工作室时,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严殊影撇撇唇,笑了笑,“这件事的主导权恐怕不在你的身上。” 他是不可能应允她这个要求的,当他想要看到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她的时候,她必须随时在他身畔。 “你好无赖!我跟你同居后,不是就得二十四小时都和你黏在一起?我有我的事要做,我想你比我更多事要忙,对不对?” 闻言,严殊影哈哈大笑,随即又吻住了她那张准备抗议的小嘴。 就在这个热吻即将演变成电流之前,暗香连忙推开了他,急忙喊停: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烧烤?” “你肚子饿得真快。”他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站起身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衣服。 他那副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暗香,和他同居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们的同居生活比严殊影想像中的更好。 这一个月,暗香几乎天天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准备婚纱展的工作事宜,为了能够专心一志,这段期间她几乎都留在家里工作。 她和梅奕棋目前还持续冷战中,梅奕棋在遍寻不着女儿后,立刻想到她一定是在严殊影这里,他当下就打了通电话过来。 严殊影以着坚定、不容反驳的语气,告诉梅奕棋他和暗香两个人已经同居的事实。 这一次,梅奕棋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表达出强烈的反对,他缄默半晌后.拜托严殊影好好照顾任性的暗香,然后挂上电话。 看来梅奕棋已经默许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了,现在只等暗香气消后,就可以消弭他们父女间的心结了…… 很快的,月底到了,夏娃婚纱馆为暗香主办的婚纱个人展也沸沸扬扬的上场了。 今晚众多政商名流纷纷前来观赏这场时尚婚纱秀,整整一个小时,模特儿展示了将近二十余套的婚纱,将梅暗香的才华展露无遗 “暗香,今天你的个人婚纱展很成功,刚才模特儿展示出来的婚纱,几乎被订走一大半了。”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她浅笑盈盈,不敢居功,把今晚的成功分享给所有的人。 这个时候,她微一甩头,扫视到严殊影正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她。 她的心底雀跃一片,她就知道他会来! 他今天穿的很称头,仿佛是来出席什么重要会议似的,他可以穿得轻松一点,而不是这么正式。 暗香朝他挥挥手,笔直的朝他走了过去。 “嗨!晚安,我就知道你会来。” “今天会议提早结束,所以我有时间就过来了。”其实为了来观赏她的婚纱处女秀,他推了今天下午以后的所有行程,会议也延后举行。 “谢谢你赶过来,这场婚纱秀对我意义重大。”暗香笑着说道。 这时,前方一个身材窈窕,穿着一袭香奈儿礼服的美丽女人,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殊影,好久不见,这阵子你好吗?”岳以洁介入他们之间,带着一脸笑意说道。 “我还是老样子,你呢?”严殊影对她颔首示意。 “我最近很忙,我在东区筹备了一家珠宝店,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开张了。”岳以洁明艳的脸上,春风得意,“哦!你就是今晚婚纱秀的设计师梅暗香小姐,真是幸会!” “哪里哪里!我才久仰岳小姐的大名呢!”暗香强迫自己堆出一脸粲笑,老实说,她不喜欢艳丽过火的岳以洁。 “你们两位是今晚才认识吗?”岳以洁看他们交谈似乎非常熟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是的,我和暗香认识多年了,直到最近我们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话一说完,他温厚的手掌立刻搭上她的纤腰,对她温柔一笑。 这样体贴亲昵的动作,给了暗香一丝温暖和感动,原来和他在一起后,他是很乐于公开彼此的关系的…… “这么说来,你们目前的关系是——”岳以洁美丽的眸子问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我们目前处于同居的状态。”暗香抢先严殊影一步,以着愉悦的口吻说了出来。 笑意从岳以洁的唇畔隐逸而去,但她很快就恢复了世故的媚态,“原来如此,很高兴听到殊影有了新对象,一个是成功的企业家,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婚纱设计师,你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谢谢你的赞美。”暗香皮笑肉不笑。 “你们两个先聊一会儿,有个世交的伯伯走进大厅,我现在要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严殊影先行离开后,岳以洁便把矛头对准了她。 “梅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是殊影的前未婚妻吧?” “我知道,时间可以追溯到五年前。”暗香语带讥讽的笑着说道。 对于暗香的冷嘲热讽,她不但不生气,还好脾气的一笑,“梅小姐,我和殊影这五年来,其实没有真正的分手,你会不会太快以为自己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了?” “没有分手?”暗香冷冷地笑了,镇定地等她说完。 “那时我们说好,倘若五年后我们都事业有成,男未婚女未嫁的话,我们就继续走下去。” 梅暗香原本的自信满满,顿时被她这番话删减了大半。 从岳以洁的话听来,好像她和殊影这五年来还在“暗通款曲”…… 不不!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怀疑严殊影的念头呢?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怎么可以轻易就推翻自己对他的信任? 她很清楚严殊影这五年来的感情动向,或许他曾有过几段露水姻缘,也曾和几个女人做过短暂的交往,但是从没任何女人能成功的将他拴在身边。 无论如何她都要相信殊影,经营一段感情除了彼此的信任外,还要有和对方一起面对所有考验的决心,爱情并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后就万事ok了。 “岳小姐,殊影从没有跟我提过你们的‘五年之约’,即使真的有,我也不会介意,毕竟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暗香昂起下巴道。 岳以洁微微一愣,暗香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她会表现出傍惶和不安的模样,但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 “好吧!梅小姐,既然你执意这么认定,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免得让你误会我在挑拨你和殊影之间的感情。论年纪,我整整大你八岁,我是用怕你受到伤害的心态来对你说这些话。” “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暗香憋着气,心底是一阵止不住的冷笑。 “我和殊影五年前解除了婚约,却从不曾疏远,我们一样会找彼此吃饭。看电影、观赏美术展览,遇到挫折时仍忍不住想要寻求对方的慰藉,有时免不了有擦枪走火的时刻,就会顺应肉体上的需求而和对方——” “我不想再听这些,也请你不要再说了。”岳以洁成功的激起暗香的妒意,她难掩怒意的说道。 看来她的这套说法已经奏效了,她得要再下猛药才行!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如果我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那么我很抱歉。”岳以洁望着大厅中央说道:“现在正和殊影交谈的男人是我家族里的长辈,我也得要过去和他打声招呼,失陪了。” 岳以洁很快走到严殊影的所在,愉快的和他们攀谈起来,暗香望着她那优雅的背影,心底一抹悲哀逐渐蔓延开来…… 严殊影和他们聊得非常愉快,而且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实在非常登对,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暗香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们,一整个晚上都在追逐着他们的身影…… ☆☆☆ 回到家里,暗香脱掉高跟鞋,将手上的晚宴包往床上一丢,故意打了几个呵欠,对他说道: “我今天晚上很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严殊影斜倚在她房间门口,懒洋洋的说道:“你怎么了?晚上遇到以洁后,整个人就变得意兴阑珊,回家的路上也沉默许多。” “你想太多了。”她淡淡的下了结论,吃味地继续说道:“而且宴会下半场的时间你都和岳以洁腻在一块,怎么会有空注意我那么多?” “你在吃醋?我和以洁分手虽已五年,但我们两个有很多共同的朋友,所以要完全断绝彼此的联系是不大可能的事。” “但我不喜欢看到她和你卿卿我我的模样。”咬着下唇,她的双眸一转为哀求的神态。 “我什么时候和她卿卿我我的?你担心我们会复合?”严殊影的唇畔勾出一抹笑弧,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很性感。 “我——”她的粉颊酡红,突然为自己的乱吃飞醋感到羞赧。 唉!她和严殊影的感情路一路走来备感辛苦,现在即使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她的世界仍旧不得安宁。 心一横,她决定问清自己的疑虑,一颗心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 “殊影,我听说你和岳以洁之间有个五年之约?” “你指的五年之约是什么?”他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名词也感到疑惑。 “我听说你和岳以洁在五年前曾有过约定,愿意给彼此五年的时间,五年后若你们都事业有成了,会考虑继续和彼此走下去。” “这个消息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又是从八卦杂志?”严殊影故意板着脸孔,看看她会不会从实招出来。 “消息的来源你先不要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 严殊影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然后点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们的确曾经这么说过,但我从不认为这是一个约定。” “为什么?如果岳以洁真的把它当成一个约定,准备履行呢?” “那只是场面话,不想把解除婚约一事搞得太僵才说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暗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五年之约”是这么来的。 “所以你从来没有把五年之约放在心上过?” “暗香,我对岳以洁没有火花。” “但是,岳以洁这五年来并没有出现比你更合适的对象,我怕她一直在等待机会和你复合。” 严殊影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亲呢的搂住了她的双肩,“你的想像力真的很好。” “可是我——”不待暗香把话说完,他逸出一声浓浓的叹息,便俯下头堵住她的双唇。 夜风吹进了室内,风儿掀起窗帘的一角,月光偷溜进来照亮了床上那一对寸缕未着的男女欢爱过后,严殊影紧搂着身子微湿的暗香,两人沉沉睡去。 风儿渐歇,室内又恢复先前的炽热,他怀中的可人儿逸出一声嘤咛,皱着眉头醒来。 呼呼!好热喔! 睁开双眸,暗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发觉自己的身于湿答答的,于是离开他的怀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打开室内的空调,不一会儿的工夫,室温就变成了宜人的二十七度。 她赤裸着身子坐在床沿,以着无限怜爱的眼神望着熟睡中的他好半晌,然后才起身走入浴室。她决定先洗个澡,再回到床上抱着严殊影入睡。 暗香心情愉悦的进入浴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她要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而严殊影自始至终都没有熟睡,他只是轻闭着双眸小寐片刻。 这时,暗香小巧的晚宴包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音乐铃声,他起身下床拿起她的包包,原来是她的手机响了。 打开皮包、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写着房东两字,严殊影突然想帮她接电话。 一接起电话,他都还没出声,对方已经像机关枪迸出一堆弹壳: “喂?怎么最近都没看见你?是不是和你的大老板打得火热?我想也是啦!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假装成对别的男人有兴趣,他就一定会乖乖的回到你的怀抱里。我没说错吧?现在还不是乖乖跳上了你的床! 接下来,我们要一起想办法对付那个女人,别忘了,她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哦哦!对了对了!你说你想二十四小时监控他的行动,我已经都帮你联络好征信社了,你很快就能拿到照片了…… 不好意思,我今晚心情不好喝了点酒,话有点多,就这样-!拜拜!” 夏沐悠的话让他脸色骤变,一张俊脸顿时铁青不已。原来这小妖精一直处心积虑在设计他! 该死!他整整大她十二岁,却跟一个青春期的少年郎没差多少.一遇到爱情就被冲昏头,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 最数他愤怒的是,原来女人都擅长演戏,岳以洁是这样,没想到梅暗香也是这样!他一直以为暗香是最特别、最不同的,没想到她和那些工于心计想要接近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严殊影关上暗香的手机,将它放回她的晚宴包后,睑色阴沉的坐在床沿,胸口有股澎湃的情绪正在翻腾着。 原来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为了报复他、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变成了一个阴险的女人…… “你醒了?是我洗澡吵醒了你吗?”暗香洗完澡,娇躯上和头发上各包裹着一条浴巾,模样看起来十分性感撩人。 如果不是他现在太过生气,根本没有心情做爱,否则他会直接把她再带回床上去。 “暗香,为什么你坚持要和我在一起?”压下满腹的怒气,他沉声问道。 “不为什么,我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男人统统都不行。” “我有这么好?”他的唇畔泛起一抹讥嘲的笑意。 “当然啊!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擦干了一头长发,她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喜欢我,所以就找你的房东一起来设计我?” “我?我才没有找任何人来一起设计你!”暗香十分错愕。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刚才你的房东来过电话,她搞不清楚接电话的人是谁,就已经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你处心积虑想把我弄上床,又请征信社的人监控我的行为,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天啊!沐悠到底是对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殊影会这么生气?事情好像非同小可! “你怎么会这么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暗香急忙想要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严殊影顺手一接。 “喂?以洁?什么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好,我马上就过去。” 话落,严殊影看也不看她一眼,立刻穿好衣服往大门口走去。 第九章 严殊影接到了岳以洁的电话出去后,一整夜都没再回来。 而暗香却是噙着泪水,枯坐在客厅等上一整夜,一直等到隔天中午,在确定严殊影真的不会回来后,才满身疲累的去洗把脸,一脸倦容的到夏沐悠的公寓去。 打开公寓大门,她直奔沐悠的房间,大力拍打着她的房门。 “谁啊?人家好不容易才睡着——”夏沐悠一脸惺松的打开房门,看清来者是暗香后顿然清醒,“你怎么会跑回来?” 暗香一脸苍白的走进她的房间,有气无力地说:“殊影胡乱指责我一顿后跑出去,一整夜都没有回来,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生气。” “你知道他跑去哪里吗?”夏沐悠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他跑去找岳以洁,我又气又怒,但真正教我难过的是不管我说什么,他竟然都不相信我。” 接着,暗香开始询问夏沐悠昨天晚上到底是对严殊影说了什么,才会让他这么生气。 夏沐悠听完,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不发一语的走进房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查询,接着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那通电话不是要打给你的,是要打给我一个最近老公外遇的女客户,天啊!我昨天喝太多了,以致打给谁都还不知道就开始猛讲,你打我骂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暗香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 “不怪你,如果我能让殊影完全信任我、爱上我的话,他就不会因为你的一时醉话就不相信我,可见他还无法完全信任我、信任我的感情。”话毕,她的眸底也蒙上一层水气。 “你说他昨夜跑去找岳以洁了?他是故意气你才去找她吗?” “我只知道岳以洁一通电话call他,他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根本不想听我说话。”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然落下。 “你不要哭嘛!或许岳以洁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他才会二话不说就跑出去。”她是造成这场痛苦的始作俑者,她必须安慰暗香。 “一整夜我都在担心害怕,我从来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我好怕他们会——”暗香根本不敢把话说完。 “不会的,严殊影是个克制力很强的男人,你别太多心了。” “殊影这个时间人应该在公司,我想去公司找他,和他把话谈开。” “你怕他晚上又不回家?” 暗香点点头,“我想主动去找他,和他把话谈开,不然我会更难受。” “这样也好,省得一件事悬在心上,愈想只会愈难受。”沐悠也同意她的想法,“记得要好好跟他解释不要吵架。” 暗香点头允诺,立刻转身出门。 来到位于市区的寰威集团,暗香搭上vii电梯,掏出卡片刷了一下,电梯立刻依照指示上了十二楼严殊影的专属楼层。 出了电梯,暗香走到秘书桌旁,“陈小姐,你好,我想见见严先生。” “梅小姐,午安,严先生在会客室,他刚好有客人来,你要不要在会客室外头的沙发上等他一会儿?”陈小姐抬起头来对她一笑。 “谢谢你。”暗香感激的一笑,随即走向另一端的会客室。 会客室前有一面落地窗,可以一览内部情形,暗香走上前去,不经意和岳以洁四目相交。 原来陈小姐口中所说的客人就是岳以洁,可,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出现在殊影的私人会客室里? 难道……他们真的连平日都有着十分密切的来往,所以岳以洁才能和他单独在会客室里? 严殊影不知道她的来到,依旧背对着她,而已发现她的岳以洁,缓缓的往他坚实的身躯靠拢而去,双臂像藤蔓般攀上了他的颈项,接着她主动的吻上了严殊影的唇。 她细腻而温存的亲吻着严殊影,他则文风不动的杵在原地,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般,岳以洁才离开了他的双唇,目光望向门外,发出一声惊喘—— 严殊影浑身一凛,连忙转过身子望向门外,果然看到一脸震愕的暗香,像尊石膏像般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口。 “暗香,你怎么来了?”他皱起眉头。 “我不能来吗?还是你根本不希望我来呢?” “我没有说你不能来,但你不觉得你应该先知会一声,以示礼貌?”他的话中有着指责。 暗香的喉咙像被人掐住般难受。殊影的反应和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更教她难受的是,当岳以洁吻他,他并没有推开或斥责她,仿佛接受她的吻是天经地义的事。 “哦?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打扰你们?如果是的话,你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她一开口又是一股烟硝味,眸底却弥漫着一份浓烈的痛楚。 “我无权约束你什么,所以才会要求你自重。” 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他以前对她总是管头管脚的,现在他却说他无权约束她?难道他不知道说这种话,会把她刺得遍体鳞伤? “梅小姐,都是我不好,我是一时的情不自禁,请你原谅我。”岳以洁低垂着首,一副可怜的模样。 “岳小姐,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不想听那些客套话,也请你不要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今天介入我和殊影之间的是你,你才是个第三者。” “暗香,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人——”岳以洁一脸委屈的望着她,然而眸底却有一抹狡黠的光芒跃动着。 “岳小姐,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时间已经替你证明了。五年前你任性自私的抛下殊影,你说你想专注在珠宝设计上,其实说穿了,你根本是觉得殊影配不上你,而今殊影事业有成,你就又想重回他的怀抱。 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情冷暖,趋炎附势的人到处都有,也不差多你一个,不是吗?”她字字句句都锋利不已。 “够了!暗香,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和以洁的过去你无权来指控,我们的过去你根本没有参与,我希望你收起你那锐利的舌头,免得失去你的教养。” 这些尖锐的话比刚才撞见他们拥抱的那一幕,更令暗香柔肠寸断,她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吐出一个字。 “我懂了,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因为我没有参与你们的过去,所以我们之间拥有的一切也连带要被抹杀、删除,新人哪有旧人来得好,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去碰触爱情,更不会傻得再去爱上像你这样的男人!”话毕,暗香冷冷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奔出会客室。 “慢着!暗香。”严殊影回过神来,连忙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该死!他明明只是一时气在头上,为什么会克制不了自己,居然对她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追至走廊,便看见她高挑的身影没入电梯中。 他疾步快跑想要冲进电梯,电梯门却在他眼前关上。 所有的电梯正巧都有人在使用中,严殊影改走楼梯,当他追到大马路上时,早已不见暗香的踪迹了。 步出寰威集团商业大楼,暗香漫无目标地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落泪。 她的胸口仿佛有锅热油正在烧灼着她,好像非把她烧焦、烧烂不可。 墓地,一阵欲呕的感觉从胃部翻涌上来,暗香忍不住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暗香,是你吗?” 李碧云挺着大肚子从对街走过来,在确认这个女孩的确是暗香后,兴奋的说道:“你好久没回家看看你爸爸了,你爸爸很想你,你最近还好吗?” 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人她的耳膜,她迅速抬起小脸,原来是李碧云。 “李阿姨,我还好,你们呢?”她尴尬的一笑,回想起自己两个月前曾对李阿姨大吼大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好像又瘦了一点?今天晚上来你爸爸那里吃饭,李阿姨做几道药膳料理帮你补一补,好不好?”李碧云温婉的说道,这不是刻意讨好,而是她打从心眼里喜欢暗香这个女孩。 “嗯,好……”暗香朝她点点头,这时身子却突然一阵摇晃,蓦地眼前一片乌黑,便晕了过去。 李碧云那张紧张焦灼的脸,是她意识中最后一个画面…… ☆☆☆ 新生医院病房。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暗香幽幽醒来时,已近黄昏。 一睁开眼睛,两张焦灼不安的脸庞随即映人了眼帘,一张是她的父亲,一张是李阿姨……独独就缺了严殊影的。 她轻叹口气,打从心底觉得自己没用,他们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想他。 “暗香,你还好吗?你突然晕了过去,吓坏了我和碧云。”梅奕棋凑近病床,满脸担忧的神情让他一下子看起来老了许多。 “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说着说着,她的泪水潸然滑落。 李碧云也靠了过来,轻声细语的说道:“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怀孕?乍闻这个消息,暗香的脑子倏然响起一记响雷,她知道自己的生理期已经迟了一个半月,可,她以为是前阵子筹办婚纱发表的压力太大造成的。 原来……原来不是压力太大,而是怀了殊影的宝宝…… 宝宝……宝宝……暗香的唇畔泛起一抹满足的笑意,下意识的轻抚着平坦的小腹,但是一股悲哀也伴随而来。 没想到第一个和她分享喜悦的是她的家人,而不是孩子的爸爸,如果被严殊影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期间,她根本没有在做避孕,他一定会气到发疯吧? 不知道他会怎么骂她、安她什么样的罪名?窃精?窃种?还是窃子? 无所谓,他现在和岳以洁重修旧好了,一定沉溺在甜蜜的两人世界里,哪有心情来理会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呢? 往后她不能再一味将心思放在殊影身上了,她要好好爱她的宝宝。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沉默半响,她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可能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出院,医生要花点时间观察你和胎儿的状况,因为你有一点流产的迹象。”梅奕棋忧虑的望着她,“暗香,我不知道你和殊影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爸爸看得出你心情不是太好,这阵子先搬回来住,好不好?” “对啊!暗香,你就回来住一阵子吧!否则你爸爸真的会很担心你。”李碧云在旁边加入劝说。 暗香无语,望着他们两个一脸焦灼等待她回答的模样,不禁心软了,点点头允诺道: “好,我跟你们回去。” 得到她的应允,他们两个人脸上泛出笑意,心上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了地。 为了好好安胎,调养自己的身子,以及平复自己的心情,暗香暂时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络,婚纱馆那边也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这一个月几乎都是李碧云在照料她。 李阿姨实在是个好女人,人温柔有耐性,还烧得一手好菜,这阵子光是吃她烧的菜,她身子和体力都强健了不少,心情也慢慢的恢复平静了。 因为她知道.她一定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这样才能保住她的宝宝,宝宝也才能安静愉悦的在她的子宫里长大…… 另外,这阵子她和可可蒂夫人的联络又多了起来,这几个月来她在法国又连续开了几个成功的个展,现在的她已享誉国际,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在她们往返的e-mail中得知,可可蒂夫人已经成立了一家私人的设计公司,她不只一次询问她愿不愿意再回法国,一边深造一边帮她工作。 她还没有给恩师答覆,虽然她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要她答应,但她却总是不期然想起一张阳刚味十足的男性脸孔,然后又开始犹豫。 他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面,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忙着和岳以洁重修旧好吗? 这期间严殊影曾打过电话来家里找她,父亲说他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像是喝了过多的酒,或是抽了太多菸,可能过得不是很好,但她充耳不闻。 她不想再听到严殊影的声音,谁知道他打电话来找她会说些什么话?她不想再被他气得流产,目前还是保持好心情,做好安胎最重要。 吃过晚餐,趁着李碧云还没到厨房去切水果.暗香率先开口问道: “爸,你们什么时候要举办婚礼啊?你拖着婚事,让李阿姨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正在喝汤的梅奕棋闻言,差点把汤呛出鼻孔,他想不到女儿居然会这么直接的问他这个问题。 “呃……我们也很想快点结婚,但考虑到你现在的心情,所以我们—— “爸,你们别再忌讳我的心情了,我希望你们快点完婚、往后彼此才能够有个照应。” “暗香,谢谢你愿意体谅我们,但我们的婚事不急。”李碧云笑着说道:“对了,你怎突然想到要提我们的婚事呢?” 暗香踌躇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希望能在我回法国之前,参加你们的婚礼。” “你要回法国?”他们两个瞪大双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暗香低垂着首,点点头,“嗯,我在法国时的老师,最近成立了一家私人设计公司,她想聘我当她的左右手。” 话一说完,整个饭厅都陷入一片沉默中。 “暗香,你现在怀孕了,再过几个月肚子就会大起来了,你能上哪去呢?” 暗香摇摇头,坚决的说道;“我很独立,也很坚强,我想在法国一个人生下我的孩子。” “暗香,这样子是行不通的,你一个女孩家要挺着一个肚子在异国奋斗,你会吃不少苦的。”梅奕棋也表达他的反对,一想到女儿又要离开他,心情顿时沉重不已。 “暗香,是不是殊影让你太伤心,所以你才要远走他乡?”李碧云柔声问道。 不争气的泪水在眸底盘旋,暗香深吸口气,决意不让泪珠落下。 “跟殊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我不要再让任何人帮我决定。”语毕,她好像想掩饰什么似的,连忙起身回房。 望着她飞奔回房的身影,李碧云禁不住叹了口气,回过头对梅奕棋忧虑问道:“怎么办?暗香看起来有很多的烦恼,你觉得我们该找殊影谈谈吗?” 梅奕棋摇摇头,“暗香不会高兴我们这么做的、她长大了,有自己想法。” “你也承认她长大了?”李碧云颇富兴味的一问。 “是的,我必须承认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我捧在掌心里的小女孩,她说的没错,她的人生应该由她来决定才对。” 李碧云点点头,温柔的紧握着他的双手,透露出要执手之手,与子偕老的坚定决心。 一个月后,梅奕棋在女儿的一再催促下,终于在法院和李碧云公证结婚。 那天晚上,梅奕棋在一家餐厅宾客,只简单的约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和朋友,排场虽不大,却很温馨。 这一晚,暗香的楼友们都来了。喜宴过后,她们转移阵地到暗香的家中,继续去嗑牙闲聊。 “什么!?你决定回到法国继续深造?”三个楼友异口同声的叫嚷着。 “怎么?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暗香轻啜一口普洱茶,故作轻松的问道。 “你刚刚说你怀孕了,我们都还来不及恭喜你,你就又说要回法国去……”银杏难过的垂下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不要这样干嘛!我又不是都不回来了,而且我去法国可能会有比较好的发展。啊,没有普洱茶了,厨房里还有一壶,我去拿!”她步出房间,往厨房走去。 “怎么办?你们听到了吗?暗香说要回法国耶!”唐歆典说道。 “一定是那个严殊影伤她太深了。”银杏叹息。 “唉!事到如今,我就老实告诉你们,一切都是我不好。”话一说完,沐悠就一五一十的招供出自己不小心闯下的大祸。 “天啊!原来是你害得暗香遭受这种不白之冤。”银杏惊呼。 “我——我——” “没有关系,你还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唐歆典笑着拍拍夏沐悠的手,“就你去找严殊影吧!向他把那天所有的状况都解释清楚,让他拉下脸来向暗香求和。” “我……我才不要去找严殊影,媒体都说他很冷毅倔傲,我才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沐悠,不要这样啦!你的面子和暗香要回法国,那一个比较重要?” “呃……”沐悠为难的大叫一声,“好啦好啦!我会去找严殊影,把话给说清楚。” ☆☆☆ 启程回法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暗香一整天都躲在房里收拾行李,她的飞机预定今晚九点从中正机场起飞。 她边噙着泪水边收拾行李,其实她的行李根本就不多,用不着收拾一整天,她不过是想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好静一静,或许真到了离别的时刻,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傍晚,暗香从房间走出来,这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大家全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怕看着她拎着行李离去的模样,所以统统跑去躲起来了? 她下意识轻抚着肚子,这-阵子她的肚皮已经有些隆起,再过几个月她就得换上孕妇装了,不知道法国找不找得到适合她的孕妇装? 这时门铃声大作,她连忙跑去应门,一打开大门,一个教她又爱又恨、朝思暮想的男人就站在门外。 他……他怎么会跑来找她!? “欢迎我进来吗?”严殊影浓眉一挑,语调仍是淡淡的。 暗香将身子一挪,他也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望着他那顶长的背影,她默然无语,一颗心却在胸腔中禁不住的颤抖。 “我听说你要回法国去?” “对,今天晚上的飞机。”她故作轻松的一笑。 “需要我送你去机场吗?”该死!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去就可以了。”暗香朝他露出一个粲笑,只觉得自己的eq进步许多,他站在她面前,她居然不感到愤怒。 “我回到法国之后,你自己要多保重,有什么好消息别忘了要跟我分享。对了,我还有行李没有收拾完,我要进去整理了。”她转过身子,准备要进房去阻绝自己对他的思念。严殊影伸出双臂,一把从背后揽住她的娇躯.暗香浑身一怔,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不许你回法国去,上次你离开就是整整四年,谁知道这一次你会去多久再回来?” 暗香连忙转身,就见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眸紧盯着她。 “我已经决定了,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我今天来就是要改变你的决定。”他的眼神深沉,语气坚定,“这两个多月来,你不接我电话,还故意躲着我,让我找不到你。” 面对他的控诉,暗香不想为自己辩驳。 “我以为你真的那么恨我,恨到不愿意再看到我,后来夏沐悠跑来找我,对我说了很多话,她说你不是故意躲着我,你在家里很辛苦的安了好久的胎。” 夏沐悠?安胎?暗香内心一惊,他——他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 那……他来她家,该不会就是要来逼她拿掉孩子的!?他不想要孩子,以免她以后拿孩子要胁他? “我——我不是故意要怀孕的,呃……反正我就是这样怀孕了。”她急忙地又补上一句:“请你不要强迫我去拿掉他,我跟你保证,我会一个人养大他的!” “我不会让你单独养育他,我要娶你,和你一起抚养他。” “不要,我不要!”暗香故作沉静的表象终于瓦解,她大叫道:“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会很感激你吗?我才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你最爱的女人是岳以洁,我不想把自己和宝宝托付给一个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的男人!” “我的心思从头到尾不在以洁身上,我爱的女人是你。” “你——你在胡说什么?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的宝宝做出这种牺牲,我不要你牺牲你和岳以洁的幸福。” “我的幸福不在以洁的身上,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岳以洁,也不足叶可蔷,而是梅暗香。那天岳以洁来公司找我,主要还是想请我投资她的珠宝事业,她看到你来了,立刻主动吻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推开她?” “因为我想知道她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我没有推开她,但我也没有回吻她或拥抱她。” 咦?被他这么一点,暗香也想起来了,那天他的确没有回吻她,也没有拥抱她,就像是一尊石膏像似的杵在原地…… “沐悠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你决定回法国,还跟我解释了那天的误会。” “哼!我想如果不是她去跟你解释,并且告诉你我要回法国了,你也不会来找我吧?”这下子可换她拿乔-!“而且,我爸和我的楼友们不会乐见我们在一起。” 严殊影一阵大笑,双眼亮熠熠的盯着她,“你错了!不只是夏沐悠,你爸早就通知我你要回法国的事了,还要我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你。” 爸爸不是一向很讨厌他们来往的吗?怎么现在连他都倒戈了?看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见她一副还不打算原谅他的模样,他只好改变计策。 “你现在怀孕了,会不会很容易觉得累?” 她点点头。 “是不是变得很喜欢吃酸的东西?” 她再点点头。 “我想,你还是很爱我的,对不对?” 她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中计了,于是又使劲的拼命摇头。 “答应我,不要再回去法国。”话甫落,严殊影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深怕他这一放手,她就会飞走。 暗香倚在他的胸膛内,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男性体味,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去法国了,因为她已经找到她这一生唯一的家。 一全文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