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交易》 第一章 阴湿寒冷的天际飘下了细雪,迅速吞噬整个大地,整个巴黎笼罩在一片银色世界里。 在台湾,这个时间早已过完农历年,家家户户都在等待元宵的到来。 但是,对已来巴黎留学五年,从未回过台湾探亲的衣琵雅而言,过年的气氛和感觉,早巳被独处异国的孤单寂寞给冲淡了。 不过今年五月,她即将从艺术学院的音乐系毕业,回国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 衣琵雅伫立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飘雪景致,乌黑清亮的眸底悬着一份忧虑。 她以为自己会顺利毕业,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个突发事件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发生了!! 她是个二十四岁的台湾女孩,从小就学习小提琴的她,由于对音乐的狂热,因此她留学期间仍选读音乐系,主修小提琴,在攻读小提琴的这几年里,却意外发现了自己在‘小提琴制作’这门功夫上的天赋。 对于音乐系的学生来说,‘乐器制作与修护’这门课不见得是必修课程,但基于对小提琴的热爱,加上想更了解小提琴的构造,于是她便选修了这一门课。 上了一个学年,琵雅便迷上小提琴制作这门艺术,就连指导教授都夸她手艺精湛,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也因为如此,她愈做愈有信心,现在在她的生命里,演奏小提琴和制作小提琴,是一样重要的事。 这几年在法国的生活,单纯得不能再单纯,她没有深交或要好的异性朋友,唯一的知己就是上海姑娘——苏帆。 苏帆和琵雅就读同一所艺术学院,她们在新生入学的迎新会上认识,一见如故,很快就结为知己好友,在大二那年,她们一起在外面分租公寓,进而晋级到室友。 苏帆的老家在上海,家境并不富裕,能来法国留学除厂靠她过人的才气,还有国家的公费栽培。 新学期一开始,琵雅找到一间全新的公寓,不但离学校近,地方宽敞,采光良好,又有保全公司维护治安,由于怕好友苏帆负担不起租金,贴心的琵雅主动提议要把多余的房间分租出去。 于是苏帆找了个名叫伊娃.艾波的女同学搬进来一块住,她长得十分甜美可人,看起来就是个文静乖巧的女孩,琵雅便答应让伊娃成为她们的新室友。 然而,就在伊娃搬进来之后,她们的恶梦开始了—— 伊娃的生活模式和她们的完全相反,她喜欢过夜生活,生活重心永远离不开夜店和俱乐部,男友更是一个换过一个,后来甚王违反了她们‘不准带男人回来’的公寓公约。 她不但公然带朋友回公寓来开party,还直接就在客厅上演活春宫,她的行为彻底惹毛了琵雅和苏帆,为此苏帆还和她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就在公寓里上演全武行。 为此,她们和伊娃的关系完全破裂,索性换了个新的门锁,没想到这个举动让伊娃大为光火,她找了几个朋友将门锁敲坏,将琵雅和苏帆的财物洗劫一空,还将整间公寓搞得满目疮痍。 接着,伊娃火速从学校休了学,此后再也不见人影。 财物的损失事小,最教琵雅和苏帆无法饶恕的是——伊娃居然还偷走了她们准备在成果展上展出的成品。 苏帆遗失了几套设计、车工和材质都是上上之选的中国式礼服,而琵雅则遗失了一把由她巧手打造的小提琴。 这些作品凹不但耗费她们许多心力和时间制作,而且还全是她们的得意之作! 从那天起,她们的生活便陷入水深火热的痛苦中,因为这代表着她们要付出更大的心力去重新制作展出品。 两个女孩也此变得郁郁寡欢,尤其是苏帆,只要想起自己失窃的东西,马上就落泪不止。 就如此刻,站在窗前的琵雅,又听闻了坐在一旁的苏帆的哭声。 “苏帆,别哭了,你再怎么难过,我们遗失的东西也不会回来。”琵雅曲出一张面纸,递到她面前,柔声抚慰着她。 被琵雅这么一说,苏帆的泪水非但没有止歇,反而落得更凶了。 过去几天,她只要一想到那把遗失的小提琴,泪水就没有一刻止歇。她的礼服遗失也就算了,连琵雅的小提琴也被偷了,如果不是她当初主动找伊娃当室友,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依小提琴制作的专业水准而言,琵雅亲手打造的那把琴,不仅雕工精细,就连材料也是由她精心挑选的,昂贵得教人咋舌。 而当琵雅再度前往商家,想再搜购同样材料时,进口商却表示短期内无法再供应同款材质,最快也得要下半年才会进货。 这个消息无疑是对她的另一个打击,五月份即将到来,成果展也将伴随着毕业典礼来到,届时她必须展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否则就无法顺利毕业。 “琵雅,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伊娃手脚这么不干净,否则我当初也不会答应让她住进来,做我们的室友。” 琵雅红着眼眶,一个劲儿的猛摇头。“这不能怪你,我们都以为伊娃是 个善良随和的女孩,谁知道她和你大吵一架后,就把我们值钱的东西全都给偷走了。” “伊娃真的很可恶!连我放在房里的上好丝绸和布匹,也全都偷走,那些东西得靠我辛苦打工才买得起耶!” 主修服装设计的苏帆,平日省吃俭用的要命。学校里的课程原本就十分紧凑,但为了多赚取一些欧元,她硬是挪出一些课余时间去打工,以支付生活开销和所费不赀的材料费用。 “苏帆,如果你想买材料的话,可以先拿我的钱去应急,起码你的材料还买得到,我的材料可是一点着落都没有。” “不可以,我怎么可以用你的钱?过一阵子,我们就要到摩纳哥去自助旅行,届时你也一定需要用到钱。”一听到琵雅要拿钱借她,苏帆连忙推拒。 “难道你想动用你的旅游基金?摩纳哥之旅我们都计画好久了,你要临时取消旅游行程吗?” 苏帆不仅是个建筑迷,对于欧洲皇室历史更是个狂热分子,举凡英国皇室、摩纳哥皇室的历史和成员事迹,她都如数家珍。 “这——”苏帆秀气的脸庞掠过一抹为难之色。 琵雅说的没错,她手上所有的钱都投注在成果展的材料上了,帐户里所剩的一点钱,则是旅游基金和生活费。 “琵雅,你人真好,自己的状况没有比我好,还设身处地为我着想。” 琵雅的唇畔抿出一抹笑意,“别这么说,我们来到法国,在新生注册的第一天就认识,从语言学校到艺术学院,我们还当了五年的室友呢!” 她的体贴让心情恶劣到极点的苏帆,终于破涕为笑。 ****** 两个星期匆匆流逝,去摩纳哥旅游的日子到来了。 一大早,苏帆天还没亮就起床,她梳洗完毕后,连忙将琵雅给唤醒。 用过早餐,两个小妮子一路喳喳呼呼走到机场,她们暂时将遗失成果展作品的悲伤弃诸脑后,兴致勃勃搭上前往尼斯的国内班机,约莫一个半小时后,就可以抵达法国南部的尼斯,再驱车进入摩纳哥境内。 摩纳哥位于地中海边的峭壁上,面积虽小,但却是举世皆知,是法国旅游时不可不来的地方。 观光事业也让这个小国举世闻名,进而成为全球最富有的国家之一。 约莫在一百五十年前,摩纳哥国内出现严重的财务危机,政府便在市区北部开设了第一家赌场,没想到这家赌场不仅让赌客流连忘返,还成功地解决了国内的财务危机。 值得一提的是一九五六年的一场世纪婚礼,当时的王储迎娶了美丽优雅的好莱坞女星葛莉丝凯莉,这才真正让这个富有的小国声名大噪起来,成为举世闻名的仙境国家。 可惜在一九八二年,凯莉王妃车祸去世,雷尼尔亲王也显得郁郁寡欢,再加上晚年的他身体欠佳,便在几年前决定了未来的国王人选。 由于摩纳哥边境没有警卫、没有海关,当然也毋须使用签证,车子大刺刺地从边境驶入,一路开到她们下榻的旅馆。 基于节省旅费的考量,她们选择的是一家市区的平价旅馆,不过虽然标榜着平价,但对于这个富裕的小国画百,他们所谓的‘平价消费’,对一般人来说一样所费不赀。 办理好登记手续,她们提着行李走入房间,房间不大,约莫四坪左右, 一大片落地窗正敞开着,把整个房间照耀得窗明几净,床铺和寝具看起来也相当干净舒适。 琵雅走到落地窗旁,深深的一个呼吸,将新鲜空气统统吸到体内去。 “苏帆,你快来这里看看,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教堂和好多漂亮的大饭店。”琵雅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苏帆闻言,笑着定到窗边。 “光是从这里望出去,就足以教人心情豁然开朗了,不知道今天我们若改住五星级饭店,景观会不会显得更美?” “不管是住平价旅店或是高级饭店,我们看的景观是不会改变的,不同的是你用什么心态和角度去看而已。”琵雅美丽绝伦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意,模样看起来十分有智慧。 “也对。嘿嘿!我觉得出来旅行是正确的,今天你的笑容明显比过大几天都来得多。” “嘿嘿!是吗?过去几天,当我一提到遗失的成品时,不知道是谁一想到自己遭窃的服饰,就哭得比找还凶!”琵雅故意出言消遣她。 苏帆闻言,整个脸颊涨得像颗红苹果,“哼哼!都是那个该死的伊娃,我现在天天都在诅咒她!” “算了!说不定她拿我们的东西去高价变卖,换机票回国去也说不定。” “鬼扯!搞不好她根本就是个惯窃犯,才来留学几年就换了三、四间学校,一定有问题!八成现在人在别的地方逍遥自在了。” 看着苏帆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琵雅不由得失笑,抚慰道:“好了,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什么气?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饭?我肚子饿了耶!” “也对,吃饭这事儿可比诅咒伊娃还来得要紧。”苏帆从背包中取出一份地图,准备前往观光赌场饭店用餐。 ****** 已过黄昏,蒙地卡罗的夜生活才正要开始,但有些老旧的商家仍坚持自己的经营步调,才一傍晚就准备打烊,这间位于赌场附近的占董乐器行就是其中一家。 ‘悠远古董乐器行’就位于这条老巷的巷子底,巷子十分狭长,人烟罕至,如果不是常光顾这的老客户,还真不知道这里有家乐器收藏家们口耳相传的老店。 现是晚上八点,依照店家老板的作息,商店早该熄灯,然而大门却只是虚掩着。 从玻璃橱窗望进去,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充满智慧的老人正坐在店里,双眸不时打量着窗外和墙上的大钟,似乎正在等候着谁。 是的,他在等一个十分重要的客户莅临,他是店里长久以来的老顾客,也是一个真正懂得品味、真正用心收藏古董乐器的人。 只不过,这个乐器收藏狂可不是一般的政商各流,若说他是权贵子弟未免也太小颅了他,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是权贵的象征。 就在老人神思飘远之际,一辆黑得发亮的加长型轿车蓦地在他的店门口停下。 随从率先步出黑色轿车,接着从容不迫地打开后座,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车内走了出来。 他的身材和样貌都掩藏在斗篷之下,只看得出他非常的高大,绝对超过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宽大厚实的斗篷也掩不住他的结实身材。 几个阔步,他进入了古董乐器行里面,室内的壁炉内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看来店主人一直在等候着他的到来。 “毕雷诺先生,天气真是冷,不知道有没有让你久等?”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身上的斗篷给脱了下来。 “您真是客气了,现在也才晚上八点,虽然我关店关的早,可也没那么早歇息。”毕雷诺连忙起身,接过男人脱下的斗篷。 毕雷诺将他的斗篷挂至壁炉旁的衣架上,藉由大火祛除衣服上的寒意, 以便能让他待会儿一穿上后,就被暖意给紧紧包围。 “我要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毕雷诺走到后面的仓房,拿出一只斑驳的乐盒打开,以着无比虔诚的心情,捧起这把古老的小提琴,递到男人的手中。 男人接过这把古老的琴,拿在手中反覆观赏玩味,虽然琴身已或多或少留下岁月的痕迹,但也让这把小提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韵味,就像一坛愈陈愈香的美酒。 “亚伯特亲王,”毕雷诺先恭敬地唤了一声他的头衔,才继续介绍这把小提琴的历史:“这把琴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起源于奥地利的一个小提琴制作家,他拥有当代最细致、最精巧的手工,可惜一生郁郁不得志,没遇上几个识货的人,直到莫札特开始跟着他的父亲,在欧洲各地公开演奏时,才看上这把琴,这把琴曾经跟随了他十多年的岁月。” “那么这把莫札特的琴又是怎么流落在外,最后来到你这边的?” “据我们猜测,应该是莫札特怀才不遇时,或是拥有更好的琴后,才把它拿出来变卖,在后人的手中辗转流传,有些人识货也有些人不识货,直到上个月有个男人走进我店里,说要把这把琴卖给我。” “喔?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拥有这么名贵的琴?” “对方是一个落魄的音乐家,这是一把他家中流传已久的琴,他只知道这把琴非常名贵,但不知道它的来历和起源。” “所以你把它买下来是误打误撞?”他挑起浓眉。 毕雷诺笑着摇摇头,“起初我只觉得它是一把好琴才买下它,但后来我送去给专家鉴定之后,才鉴定出它的历史渊源,这让我们都很兴奋。” 亚伯特亲王闻言点头一笑,“我也很兴奋,毕竟这种名琴全世界没有几把,你怎舍得把它卖给我?” 毕雷诺眸底闪耀着对他的赞赏,“您是一个真正懂得品味古董乐器的玩家,倘若这把琴真能为皇室带来荣耀,我也会与有荣焉。” 尚诺斯.亚伯特的薄唇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谢谢你,毕雷诺先生,我会好好收藏这把琴的,等到皇室举办展览时,我会把它展示在世人面前。” “我相信您会的。”毕雷诺的脸上露出智慧的笑容,“这两天我已经用擦琴油和弓轴膏保养过了,您今天就可以把琴给带回去。” “谢谢你,毕雷诺先生,下次如果还有什么乐器名品,请你一定要通知我。” “亚伯特亲王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有任何第一手商品,我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尚诺斯俊美无比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神态,接着旋过身子,准备离去。 就在他走到店门口时,视线不经意地瞥视到橱窗,另一把熠熠发亮的小提琴,顿时抓住了他全副的目光。 尚诺斯迳自打开橱窗,取出在黯淡灯光下散发着光芒的小提琴。 “亚伯特亲王,这把小提琴不是名琴,也不是古董。”毕雷诺走近他的身畔,轻声提醒道。 “哦?那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约莫一个月前,有个年轻的女孩拿到店里来卖我,她说她急着筹措旅费回国,所以我就买下它。” “这把琴不论是材质或雕工都是上上之选,看得出这个制作家耗费了不少心神在这把琴上。” 毕雷诺笑着回应:“我非常同意您说的话,这位制琴师非常有才气,不仅材质搭选的非常好,尤其雕工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把琴虽然不是古董,却焕发出属于自己的现代风格,它有一种娇柔婉约的风格,和一般的小提琴非常不同。” “您说的对,它十分独特,这也是当初我知道它不是古董琴,却还买下它的原因。” “如果我也想买下它呢?” “您是在询问我愿不愿意卖您?” 尚诺斯的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态,“怎么?你不想卖?” 毕雷诺的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他不是不想卖亚伯特亲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酷爱古董名琴的他,会突然对一把崭新的小提琴感兴趣?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对这把琴感兴趣?” “是的。” 尚诺斯不置可否地扬扬眉,继续追问:“所以呢?你卖或不卖?” 思索片刻,毕雷诺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章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蒙地卡罗的夜生活正式登场,整个街道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五光十色,像是个小型的夜间乐园。 蒙地卡罗是个充个魅力和传奇的城市,它不仅有着玩乐的场所,也有着浓浓文艺气息的典雅教堂,古典和现代感交错其间,让游客每一次的造访都充满惊奇。 位处于北郊中心地带的‘皇后赌城’,是蒙地卡罗当地首屈一指的观光赌场,这栋巨型建筑物外观建造得像是一个大型贝壳,一楼是精品店和五星级的高档餐厅,上面连续几个楼层全是赌场设施。 而‘皇后赌城’是这一带最豪华奢侈的赌场,场子内有数不清的赌桌、川流不息的人群,每至夜晚,赌客们总会来这疯狂的享乐和下注,每天最少有千万美金的现金在场子内流通。 全球各地游客纷纷慕名而来,这问赌场也不能免俗的,成为琵雅和苏帆的第一个行程。 晚上七点半,她们进入厂这问赌场一楼的义式餐厅,悠悠哉哉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羊小排和义式海鲜面。 “oh,mygod!”结帐时,苏帆瞪着手上的信用卡签单,上头的数字让她咋舌不已,“这里是黑店吗!?一顿晚饭的要价,居然还比在法国高上数倍!” “没办法,观光业是这个国家最主要的收入,人民每个都很富足,不过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不海削观光客,难道遗海削人民吗?”善解人意的她 看出了苏帆的心疼不舍,温婉的说道:“别心疼了,这顿饭我请!” “真的?”苏帆双眼发直,简直喜出望外。 “嗯,难得出来玩一趟,等一下我们进赌场去见识见识吧!” 甫一进入赌场,她俩就被眼前五光十色的场景给震慑住了。 鼎沸的人声、口哨声和欢呼声,在赌场内的每个角落扬起,吃角子老虎机器的铜板声响震耳欲聋,这里是物质和欲望的渊薮,所有的人都梦想能在这里一夜致富。 “天啊!琵雅,这里好豪华、好气派喔!叫我三天三夜都留在这,我都愿意!” “你想三天三夜都耗在赌桌上,然后输个精光回巴黎?” “呸呸呸!瞧你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都还没有上赌桌,你怎么知道一定输呢?” “我担心旅费会被我们输得一干二净。” 其实金钱对琵雅而言是小事,她只是不希望钱输得一干二净后,又得面对苏帆哭丧着脸的模样。 “别这么说,来到这间举世闻名的赌场,我们不好好试试手气怎么行呢?”苏帆被她一激,马上不悦地绷着一张脸。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喔!”琵雅打开皮包,取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在她面前晃啊晃的,笑着说道:“我们要先从哪里开始?” 一看到里面装满筹码的小牛皮袋出现在她面前,雀跃之情燃亮了苏帆的双眸,她兴奋地大喊:“我们就从吃角子老虎开始吧!” ****** 走到拉霸的区域,放眼望去是数不清的机器,叮叮当当的筹码不断掉落 在机子里,让整个场子的赌客们杀红了眼,一下子发疯似地兴奋嘶吼,一下子却又发出扼腕的叹息! “天啊!两百块欧元一下子全都没了。”苏帆一脸不甘愿,她撇撇唇对琵雅说道:“琵雅,换你了,选一台机子吧!希望你能够多点好运。” “你帮我选吧!” “那好,就这一台吧!”苏帆帮她挑了二口离她们最近的机器。 琵雅往位子一坐,投入几个筹码后,顺着第六感一次又一次地拉下机器把手,没想到手气居然超好! 一次又一次的拉霸游戏中,好几次都让她拉出几个大满贯,原本筹码已 被苏帆消耗得所剩无几,在琵雅的好运下,她们很快地便换上一只中型的帆布袋,沉甸甸的筹码塞满了袋子。 背着肩上那一袋颇有分量的筹码,两个年轻女孩开心地又叫又笑,今晚是这阵子以来最教她们开心的一晚。 “琵雅,没想到你的手气这么好!短短两个小时就赢了好几倍的钱。” “我自己也想不到!这下子我们不仅有了旅费,连你失窃的那些材料都可以买回来了。” 她们打算提着这一袋筹码,直接到兑币处去换回欧元后,就回到下榻的旅店去歇息,然而在行经一个赌桌旁时,桌面上正在进行的游戏,吸引住衣琵雅的目光。 “怎么?你对二十一点有兴趣?”苏帆堆着一脸的粲笑询问她,看得出她的心情奇好无比。 琵雅对她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你急不急着回旅店?我想留下玩一会儿二十一点。” “二十一点?你懂得怎么玩ckjack?”苏帆诧异地询问道。 “念高中的时候,我曾在表哥经营的俱乐部打工过,所以我知道怎么玩。”话一说完,她不待苏帆的回应,便找到一个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 “喂!不会吧!?你真的要玩?你不怕刚才拉霸赢的钱会一下子输光吗?”苏帆简直是大惊失色。 看着她那瞠大双眼的模样,琵雅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刚开始是我劝你,现在怎反倒变成你在劝我了?” “刚开始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赢到钱,现在我们赢了不少钱了,难道你想双手把它奉还给赌场老板吗?” “瞧你!我都还没开始玩,你就已经在咒我了。”琵雅不以为然的一笑,随即转过头对庄家说:“请帮我发牌。” 庄家点点头,发出第一张牌给她。 请再发一张牌。’ 庄家再发了一张牌给她。 “ok.stand。”她挥挥手,示意不用再发牌给她。 庄家立刻停止发牌。 “我要加倍下注。”她将一整排的筹码推到桌面上。 站在一旁的苏帆目瞪口呆。她不晓得琵雅究竟是拿到什么牌,但她很明白琵雅不是那种贪得无餍的赌徒,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当现牌的那一刹那,牌面出现二十点时,苏帆忍不住兴奋地发出大喊。 “哇!琵雅你好厉害,又赢了耶!”苏帆简直乐不可支。 琵雅淡然一笑,继续将心思专注在牌桌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琵雅不知道自己是交了什么好运道,手上的几把牌全赢过庄家,也赢了不少在座其他人士的筹码,她不断地加码再加码,直到把手上的筹码都下注为止。 站在一旁的苏帆频频惊呼不可思议,眼见赢进来的筹码愈来愈多,她的尖叫声也愈来愈频繁。 眼见自己的手气这么好,琵雅兴奋地站起身子,和苏帆又是尖叫又是击掌的,两个女孩的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琵雅,你已经赢下少钱了,我们见好就收吧!”兴奋之余,苏帆不忘 提醒她。 “好啊,再让我赌完手上这一把就好。”琵雅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拍拍她的肩膀,就在她抬起小脸的那一瞬间,她和两公尺之外的一对蓝眸不 期然的对上了!!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间,琵雅感觉自己整个人彷若掉落在一泓深沉的碧蓝湖水之中。 琵雅的双手还搭在苏帆的肩膀上,她出神地凝睇着坐在对面包厢中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一头色泽优美的金发,肤色呈现出的是白种人鲜有的古钢色,他的五官十分俊朗、具有阳刚味——或许就是因为太阳刚了,他的全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魄,一种属于权贵人士才有的气质。 “琵雅,你赢钱赢到神智不清啦?怎么发起呆来?”苏帆在她耳畔呼唤了声,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停下,“你快回牌桌赌完最后一把,然后我们就回旅店去了。” “对不起,我突然出神了。”被苏帆这么一提醒,琵雅连忙回过神,不再观望着坐在角落包厢中的那个男人。 回到座位上时,琵雅再回头,却发觉那个金发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card”牌局开始,琵雅先拿了一张牌,接着又向庄家再要了一张脾。 “stand。”琵雅笑了,笑得既神秘又美丽。 这时所有的赌客和庄家纷纷现牌,依然是琵雅手中的牌数最大。 于是庄家又把钱赔给了琵雅,她的最后一把牌,几乎榨干了某些押注双倍赌本的赌客。 “太好了!琵雅你真的好棒!我就知道你做的到!” “我也没有想到今晚的手气会那么好,以前我在我表哥经营的俱乐部里 玩牌时,手气也没这么好过。”琵雅边说边转过身子,露出一个淘气的笑意说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去睡个安稳的好觉了。” 可,就在她们正欲转身离开时,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叫住她们:“喂!你们这样就想走?” 她们两人一怔,杵在原地,不确定后方那个男人是在对她们说话。 “请问你有什么事?”她们转过身子,琵雅清了清喉咙问道。 “什么事?你敢说你刚才一直赢钱,完全没有出老千?”一个肥壮硕大的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凶狠地对她们说道。 “喂!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你有任何证据吗?”苏帆首先发难,以着流利的法语回应道。 “我就是有证据才敢这么说,老子纵横赌场这么多年,还没看过有人运气会这么好!” “这位先生,你真的误会了,我不常走赌场,也不懂得怎么出老千。”受了这种不白之冤,温柔婉约的衣琵雅,语调也忍不住提高许多。 这时,警卫已经到来。 “有话请到里面再说,不要在我们赌场中滋事。”警卫出声说道。 “为什么我要和你们去里面谈话?难道你们也怀疑我出老千?”琵雅气得声音颤抖。 “小姐,你明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這是我们赌场内部有规定,倘若有人举证对方出老千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要处理这件事情,而且會查明清楚的!”警卫口气冷硬。 琵雅气得说不出话来,贝齿在下唇上咬出一排齿痕。 “那你们可以调录影带出来看吧。”强持镇定,琵雅冷冷地说道。 “小姐,我们当然会调录影带出来看個明白,不过现在还是要先请你和我们去一趟办公室,以协助我们调查。”為了不让她们有再发言的机会,两个警卫立刻上前,分别带走了琵雅和苏帆。 ****** 琵雅在警卫的带领之下,进入一部打造得金碧辉煌的私人电梯,而苏帆则是被带去另一个房间进行访谈,以防她们有串的可能。 警卫刷了卡,按下几个密码,电梯直抵一间私人办公室前。 警卫带着琵雅进入办公室,示意她在沙发上等待后便离去。 琵雅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眼前的奢华是她毕生从未见识过的,即使是她那在台湾超级有钱的表哥,也没有一间如此豪华的办公室。 这闾办公室的布置很不一样,以着中东式的装潢和色调组合而成,全室洋溢着一股奢华的风情,就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氛。 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她在这间赌场的阶层很高吧?否则不可能有这么气派奢华的办公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坐在沙发上的琵雅开始觉得无聊,办公桌旁有个大型的水晶收藏柜,她忍不住起身去看柜子里的水晶款式。 从小她就对水晶玛瑙这类的自然矿石特别有兴趣,也羡慕能够搜藏这种昂贵矿石的人。 “真漂亮!”琵雅眯起双眸,一脸着迷地打量着眼前的水晶,她将水晶放在掌心端详一下子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回柜子里。 琵雅一脸愉悦地转过身子,表情满足得像个刚拿到糖吃的小孩。 只不过当她抬起小脸时,却猛然望入一对湛蓝而冷冽的双眸中。 好——好熟悉的眼神哪!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啊啊!她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当她在赌二十一点时,包厢里面的金发男人! 琵雅觉得脸红心跳,这个男人实在英俊得不像话,她印象中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的欧洲男人。 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就是赌场负责人? “晚安。”琵雅深吸口气,不许自己流露出一丝怯弱。 尚诺斯打量着眼前这个纤细的东方女孩。 她的高度虽仅到他的腋下,但看起来有将近一百七十公分,在东方女性当中算是高个儿,浑身上下则散发一股知性气息。 她的五官同样教人惊艳,心形脸蛋上搭配着一对新月眉,水盈盈的乌黑双眼,小巧的鼻梁挺直而秀气,明亮精致的五官,散发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 尚诺斯的蓝眸闪过一抹惊艳,性感的薄唇弯出一抹漂亮的笑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琵雅,衣琵雅。”她用流利的法语回答他。 “你是当地人?”尚诺斯的蓝眸里闪跃着一簇光芒。 “不是,我是留学生。”琵雅摇摇头,迟疑半晌,鼓起勇气追问∶“现在可以换我说了吗?” “你想说什么?”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是谁?你们想把我怎么处置?还有,我绝对没有出老千。” “所以呢?”他移动身躯,走向办公桌后方。 “所以你根本无权抓我!”琵雅昂起小脸,义正言辞地说道。她一定要为自己的清白而战。 尚诺斯拉开座椅,坐入皮椅内,脸上表情虽然淡漠,湛蓝的眸子里却盈满对她的浓厚兴趣。 他坐在办公桌后审视着她,过了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相信你没有出老千。” “怎么说?难道你一直在监视我?”这下子换琵雅感到疑惑了。 不,是你没有出老千的能耐。我手下的员工,几乎都足来自世界各地的赌场赢家,只要你一出老千,他们当场就会知道。 “你手下的员工?你是这间赌场的高阶主管?” 他思索了一下,“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既然你们知道我没有出老千,为什么我还得被带到你的办公室来接受盘问?” 见她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尚诺斯不禁莞尔,“从你进来我办公室到现在,我有向你盘问过什么事吗?” 他的话一下子消弭了琵雅大半的怒意,她怔怔睇着他奸半晌,咬着下唇,久久不发一语。 他说的没错,打从她被赌场警卫‘请进来’到现在,他确实没有对她严刑逼供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追究我出老千的事,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明明是那个胖男人的不对!”说到那个栽赃她作弊的胖男人,琵雅的双眸禁不住又怒焰高涨。 “原因很简单。为了维护赌场内的秩序,只要一有人提出赌客作弊的怀疑时,站在公平原则的立场,赌场就有协助调查的责任。””但你说你相信我没有出老千,我不明白,这样子为什么我还得被你们调查?” “这是为了保护你和你朋友的安全。”他边说边从座椅上站起,走到窗边。 “保护我们的安全?”她的樱口微张,神情错愕,很有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我们得做个表面调查,让那个想要栽赃你的男人心服口服,否则很难保证你们步出赌场之后,他不会尾随在你们身后,做出伤害你们的行为。” 尚诺斯的口吻平淡,然而听在琵雅耳里,却令她全身不寒而栗。 他说得没错,她和苏帆只是两个女流之辈,身边没有任何男人陪着她们,倘若不小心一些,很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她咬咬下唇,“那我和我朋友还得待在这里多久,才能离开回旅馆?” “再半个小时就好了,之后我会请警卫送你们回到旅馆去。” 有股暖流滑入琵雅的心扉,让她的心头顿时热烘烘的。 “为什么你要帮助我们?”踌躇好一会儿,琵雅鼓起勇气问道。 “这种事不需要有什么理由,不如就把它当成是赌场送你的特别服务?”尚诺斯露出笑容,身子往后一靠。 “谢谢你,你们赌场的服务真是到家。”戒备渐松,琵雅也报予他甜美的笑容。 她甜美的笑容,触动了尚诺斯的心,他站起高大的身子,走到她的面前,温和地询问道:“你是哪一国人?来巴黎多久了?你会在摩纳哥停留多久?” “我是台湾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国家?今年是我到巴黎的第五年,我和我朋友打算在摩纳哥停留一个星期。” “你喜欢摩纳哥这个小国吗?”不知不觉,他们像对朋友般闲谈起来。 “我很喜欢,虽然这个国家很小,却十分的富有,它有着欧洲最精华的文化和风景,而且摩纳哥的皇室傅奇更穰它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哦?你你摩衲哥皇室的嘹解有多少?”他将浓眉一挑,饶富兴味地问道。 尚诺斯知道她封皇室的了解一定不多,否则她不会不知道他是谁。 “嗯,我很少关心皇室的消息或新闻,我对皇室的认知全来自我的朋友。” “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朋友?” “对,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手下不会亏待她的,她现在应该很快乐地在吃消夜、喝茶” 尚诺斯的话一说完,“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和我朋友解圉,否则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一定会吃亏。”甜美的笑意在她唇畔再度漾开,笑容美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这个畴候,他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他以着琵雅听不懂的语言交代了畿句话,便褂上鼋话。 “车子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回旅馆去了。”语毕,门口响起一障敲门声,一个高大的警卫走了进来,有礼地站在一旁待命。 “我们可以走了?” 尚诺斯点点头。 “那么,我们后会有期。”琵雅朝他微微颔首,转过身子,跟着那个警卫走出去。 就在琵雅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柔声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大名?” “尚诺斯.亚伯特。” “再见,后会有期。”说完,琵雅走了出去。“我们会再见面的。”望着琵雅的背影,尚藉斯的蓝眸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第三章 也许是昨晚赢了不少钱,两个女孩的心情格外轻松,一直睡到近隔天中午才起床。 盥洗遇后,两人心情仍处于亢奋状态,换上轻便的服装,就直接杀到对街一家十分有名的中式茶楼,去享受了一顿港式早茶。 用餐完毕,两个人便拿着地图,徒步走到摩纳哥大教堂前。 摩纳哥大教堂建于一八七五年,由顶级白石舆建而成,原为十三世纪时期的圣尼古拉教堂,教堂里安置了摩纳哥历代亲王的遗体。 今天碰巧是假日,教堂附近恰好有市集,两个女孩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凑热闹,琳琅满目的艺品吸引了她们全部的注意力,逛没多久,苏帆便开始和小贩你一言我一句的杀起价来。 “苏帆,你继续,我要到后面的摊位去逛逛。”琵雅深知苏帆爱杀价的个性发作起来,不杀到她满意的价格,她是绝不会放老板甘休的。 “好啊!小心一点,不要走丢啦_!封了,你要记得回来找我呵!” 琵雅朝她露出一倜微笑,旋过身子,往市集的后方步行而去。 其实她根本不想逛市集,只不过想趁着苏帆杀价的空挡,好好观赏教堂周围的景致。 教堂旁还有一条美丽的河流,现在是冬季,一到夜晚,整个河面蒙上一眉白雾,大半的河水都会冻结,一不小心失足陷落其间,就算没被溺水也会被活活冻僵。 顺着河床往下走,眼前出现了一绦幽宁的街道,古老的牌坊和灰暗的景致吸引了她。 转入街道,原来适是一条百年古街,街道雨旁净是浓荫,将整条老街衬托得更加神秘,走至巷底,一道灰白色的石墙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转过身子,准备走人,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看到石墙旁的一家古董乐器行。 这一家古董乐器行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让她的双腿像生了根似的连在地面下,想移动也移动不了,视线更是久久无法移转开来—— 她居然在橱窗里看见了她遗失的那把小提琴,那把由她一手打造出来的琴! 老天!她该不会是想她的琴想到疯了吧!?随便一把古董店里的小提琴,都可以让她误认为是自己遗失的那一把—— 但,真的是她误认了吗? 仔细想,在这样一家古董乐器行中,出现一把外观崭新美丽的小提琴,的碓是件怪事—— 她心急地走入店里,拿起运一把似曾相识的琴,放在掌心不停地反覆看着,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那把琴。 她不寻常的反应教坐在柜台的毕雷诺抬起头来出声:“有什么我能为你服务的吗?” “这把小提琴……”抬起头,琵雅一脸震慑地望着毕雷诺,完全说不出话来。 “很抱歉,你现在手上拿的那把小提琴并不是古董品,而且它已经被人订走了。” “被人订走?”乍闻此言,琵雅急得差点流出眼泪。 “我的客户这几天内就会来取货。”毕雷诺温和地说道。 听到客户这两天很快就会来取琴,琵雅慌张地紧抱住小提琴,一副深怕被人抢走的模样。 “老板,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她可怜兮兮地说道:“这把小提琴真的是我的,它已经遗失一个多月了。” 毕雷诺双眼一瞪,大口一张,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小姑娘,我能理解你喜欢这把琴,但你也不该说这把琴是你的”毕雷诺皱起眉头。 “我说的是真的,这把琴是我的!”她急急地为自己辩解,继续说道:“老板,请你听我说,我是巴黎艺术学院的学生,今年就要毕业了,这把琴是我特地制作出来准备参加毕业成果展的。” 听了她的说词,毕雷诺的脸庞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还是不相信。 “我看得出你很想拥有这把琴,但你说谎捏造它的来历这就不对了。” 琵雅咬咬下唇后,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把琴的碓是我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制成的。” 接着,琵雅开始巨细靡遗地把这琴所用的材质,和怎么制造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详述给毕雷诺听。 毕雷诺愈听眉头皱得愈紧,这个年轻女孩所描述的一切都正碓无误,直接就证明了她对这把小提琴的了解。 这间接证明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这把琴真的是由她一手打造,被偷走后,才会阴错阳差来到他的店里:第二种可能,这个女孩本身就是个小提琴行家,能够精准地说出每一把琴的材质和成品年份。 但后者似乎不大可能,因为小提琴鉴定需要有相当的经验和资历,眼前这个东方女孩太过年轻,她会有此等高深的功力吗? 毕雷诺愈想愈感到怀疑。 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又如何,我拥有收购这只小提琴的合法文件,而你却无法证明你曾经拥有过这把小提琴,不是吗? 他的话让琵雅当埸呆若木鸡,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老板,能不能请你将小提琴卖给我?多少钱我都愿意跟你买。”沉默好半晌,琵雅格于提出这个折衷的辩法。 “我刚才说过了,这把琴已经被买走了,买主这两天就会过来取琴。”毕雷诺对她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那位买主是谁?我想直接和他洽谈。”她脑筋一转,又想到这个燮通的方式。 “小姑娘,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是普通人能够攀谈的,而且,他看上的东西铁定会收藏到底,即使别人出再高的价格也不卖。” “我知道你不想泄露买主是谁,但求你告诉我,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来,能不能让我和他见个面?只要一次就好”她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 “我说过,他是个无比尊贵的男人,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包括你和我在内。” 望着店家老板一脸坚定,不容转圜的表情,琵雅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哀求利诱,他也不舍轻易吐露的。 琵雅望着他那一脸不愿再多谈的表情,在心底叹了口气,一个念头同时在她的心底慢慢萌芽。 ****** 教堂观光完毕,她们便搭乘计程车回旅馆,在回去的路上,琵雅神情紧绷,一句话都不所。 回到旅馆房间,苏帆见她仍然闷闷不乐的,忍不住率先开口问她:“琵雅,你怎么了?看你从教堂对面的小街道走过来后,到现在脸色都很不好看。” 琵雅缓缓说道:“苏帆,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我在教堂对面的那条老街里,发现我遗失的那一把小提琴。” “你在说什么啊!?”苏帆瞠大双眸,彷佛她刚才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你的琴老早被伊娃那个烂人偷走了,你忘了吗?” “我知道!”琵雅说得又急又快,整张小脸焕发光采,“但是世界上就有那么巧合的事,伊娃也曾经到过这里,而且还把我的小提琴卖给老街里的一个古董乐器商” 听到这里,苏帆的眼睛瞠得更大,“这太巧了吧!?世界上有这种事!?我想一定是你认错了吧?” “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看错。”说到这里,琵雅顿了一下,随即把她和店老板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重复一次给苏帆听。 “我的天啊!这么说来,伊娃真的是到过这儿!”苏帆的眼底也写满错愕的情绪,“_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点把你的琴给追回来?” “我也很想,但是店老板说他不可能转手让给我,因为我这把琴早就被买家订走了。” “订走了?知道是哪一个买家吗?”苏帆愈听眼睛瞪得愈大,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琵雅叹口气、“他说他不能任意泄露买家的资料。”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把琴给要回来。” “要?你怎么要?”苏帆愕然,“我们明天就要回巴黎了。” 琵雅紧抿着红唇,侧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最后,她毅然决然地所道:“不好意思,苏帆,明天就请你一个人回巴黎,我决定留在这里,直到把小提琴给要回来为止。” “但、但是你确定这样子真能把琴给要回来?” “老实说,我也不碓定,但既然老天爷安排了这次的机缘,让我可以寻获我的琴,不管如何我都得努力一下,对不对?” 苏帆也叹口气,点点头,“你说得也对,我也知道那把琴是你的得意之作,对你非常重要。” “谢谢你,希望不会让你有败兴而归的感觉。”琵雅感到抱歉。 “不要这么说,光是前两天晚上的赌埸之旅,就很值回票价啦!”苏帆笑嘻嘻地鼓励她后,正色说道:“但你得答应我,要天天和我保持联络,遇到什么困鞋,也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当然,我一定会的。”琵雅朝她露出一个粲笑,“那你也得天天帮我祈祷,让我成功要回我的琴哦!” “当然!” 接着两个女孩笑成一团,笑声盈满整个房间。 ****** 隔天琵雅将赢来的钱分给苏帆一半,让她回到巴黎后,能够安心将精神花在服装制作上,暂时不用为经济方面的事烦心。 而她自己就只身留在摩纳哥,继续为追回她的小提琴而努力。 她送苏帆到车站,苏帆的眸底盛满担心的情绪,临走前告拆她,若小提琴真的要不回来,就不要太勉强,她会天天打电话袷她。 琵雅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对她挥挥手后,便从车站一路走回旅馆。 那天过后,又过了两天。 这三天来,白天她的足迹几乎遍佈了整个摩纳哥,一到黄昏,她就守在 一家河畔咖啡屋里,静静观察着对街古董乐器店的动静。 她发现这家古董乐器店表面上虽然冷清,然而熟客却不少。这三天光 是上的顾客就不下数十位,但从没有一位是带着她那把小提琴走出来的。 看来她只能继续守株待兔。 抬眼望一眼墙上的褂钟,时间都快十点了。 琵雅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眼睛畿乎都快撑不开了。 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忘向对街,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个体型略胖的 男人,提着一把小提琴,从古董乐器行走出来。 啊!她认得那个琴盒,琴盒也是她当初亲自挑选的,里面装的就是她现亲 手打造的琴。 事不宜迟,为了追回她的小提琴,琵雅连忙冲出咖啡屋,朝着对街直奔 而去,口中频频急呼:“先生,请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高大的肥胖止住脚步,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来:“有事吗?””先生,你手上那把琴是我的,能不能请你还给我——” “胡扯!怎么会是你的!?这把小提琴早就被我们预定许久,你少在这里 胡言乱语。”话甫落,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不是的,请你听我说——”她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但车门却毫不留 情地咯一声关上,接着车子变扬长而去。 琵雅忘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感到一阵气急败坏,这时恰巧她的身后驶来 一部计程车,她连忙搭上计程车,继续追着前面那部黑色轿车。 ****** 坐在计程车上,琵雅眼见那部轿车愈开愈远,整个人忍不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司机先生,能不能请你再开快一点,我怕我们会追丢。” “小姐,我已经尽力了,前面那人的开车技术很好。”司机先生一派悠闲地说道。 跟踪了半个小时,黑色轿车在山腰上的一栋豪华别墅前停了下来,镂花铁门自动打开之后,轿车一溜烟地窜入深深庭院里。 “停在这里就好,谢谢你。”琵雅付过车资,连忙下车。 一收过钱,司机随即没入茫茫的夜色中。 甫下车,琵雅就发现山间的气温比平地还来得低,她的身上仅穿着一件大衣,根本无法御寒。 可,不死心的她,仍焦急地在雕花铁门前徘徊。不得其门而入,饱受寒风吹袭的感受,实在是种痛苦的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琵雅觉得已快被冻成冰棒,她窝在镂花铁门的角落一隅,环抱着自己的身躯,不断颤抖。 半个小时后,一辆加长型的白色轿车从山路的转弯处朝她驶来,车前灯照亮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 强烈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短暂的光线闪过她眼前片刻后,一切又回归平静。 待她回过神来,那辆白色轿车已驶入大门—— ****** 凌晨一点半,尚诺斯刚结束赌埸方面的营运会议,明早九点,皇室方面还有个国际交流会议等着他。 想到这里,他俊朗的脸庞上,不禁浮上一抹倦怠。 打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他将成为这个富有小国的未来君王,而这也是他这辈子无法摆脱的命运。 只要他一出现在公共埸合,就会惹来莴千少女的疯狂尖叫,他的私生活永远是狗仔队的目标。 这也就是他暂时离开皇宫,住在自己名下其他别墅中的原因,他想躲避狗仔队的盯梢、人民们的追踪,给自己一个可以喘息的空间。 他名下的私人别业不下数十栋,而山腰上的这一栋是他最喜欢的,唯有在这,他才能感到全然的放鬏。 就在他陷入思绪时,车辆一个转弯,尚诺斯看兄了她。 尚诺斯一怔,那个躲在铁门角落的东方女子,可不就是那个差点在他的赌埸内惹出事端的女子? 下了车,他进入屋内,胖男人随即迎了上来,说道:“亚伯特亲王,您向毕雷诺先生订购的小提琴,我已经拿回来了,请您查收。” 接过小提琴,尚诺斯反覆在手中把玩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大门口有个东方女孩蹲在铁门的角落里,是怎么回事?” “呃,亚伯特亲王,她、她是——” “你直说无妨,我认得那个女孩。”他的蓝眸一冽。 一听到尚诺斯这么说,胖男人便把在乐器行前遇到琵雅,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转述袷他听。 尚诺斯听完,两道浓眉上扬,拿起内线电话吩咐他的女管家:“崔迪太太,你马上去将铁门旁的那个女孩带进来。” 第四章 崔迪太太依照尚诺斯的指示,把快冻成冰棒的琵雅从外头带进来。 进入会客厅的琵雅脸色苍白,双唇发紫,身子冻得僵直不已。 尚诺斯见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壁炉旁边,主动将煤炭放入壁炉内,不一会儿工夫,整个室内便暖和起来。 “坐到这来吧!体温会恢复得比较快。”他示意她坐到壁炉旁的一张贵妃椅上。 见到是他,琵雅一开始有些意外,但随即就恢复了镇定。 她朝他点点头,无言地坐到贵妃椅上,短短的几分钟内,果然血液加速循环,全身上下逐渐温热起来。 “我听我的手下说,你想找我?” “没错。”一听到他主动提起这话题,琵雅连忙猛点头。“我想请你将今天买到的那把小提琴还我,可以吗?” “今天拿到的小提琴?是我请属下从古董乐器行拿回的那一把?”他皱起眉头询问道。 “是的,就是那一把,那把小提琴是由我亲手设计和打造的。” “我怎能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亲手打造的小提琴怎会流出市面?”尚诺斯在她对面的沙发椅上一坐,长腿交叉,一派神态自若的模样。 “我是巴黎艺术学院的学生,主修乐器制作,小提琴是我的强项。你手上那把小提琴是我在两个月前制成的。但一个月前,我的室友将它偷出来卖掉,所以才会流落到你手上。” “你怎么追到它的?”他的眸底闪一丝光采,对于她的锲而不舍感到有趣。 “这一切都是巧合。”她停了下来,一对清灵如水的双眸直视着他。 她长得非常美丽,不是那种小眼睛、小嘴巴型的东方美女,她有着不逊色于西方女性的明亮五官,揉合著一份西方女性鲜有的含蓄和娇羞,整体给人的感觉既慢雅又落落大方。 她有份超脱凡俗的气质,乌黑清澈的黑眸中闪烁着知性真诚,仪态也十分的端庄。 尚诺斯以着饶富兴味的眼神凝望着她,看来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她是谁,如果她要是知道眼前的他,是这个国家的王储,她怎敢坐在这里跟他讨价还价 她望着他的眼神中只有坦白直率,没有一丝娇揉造作的媚态。 看来,自己在她眼底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尚诺斯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被当成普通人的感觉,这令他觉得新奇。 他的蓝眸中闪过一抹激赏的神色,但很快又隐藏在淡漠的面具之下。 “乐器行老板不愿意将琴卖还给你?” “他说琴已经被人买走了,他不能对他的客户失信。” “所以你干脆直接找上我?” “我愿意以双倍的价格跟你买,可以吗?”琵雅的眼神流露出几许哀求的意味。 “我收藏的东西绝不会轻言脱手,况且——”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金钱对我而言没太大意羲,我最不缺乏的就是金钱。” 他的口气听在琵雅耳中实在有点狂妄,但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有错,身为一家赌埸的高阶主管,他领的年薪八成多到花不完;况且在摩纳哥这个有钱的欧洲小国里工作,长期累积的财富一定很可观。 “也对,你根本不缺钱。”琵雅的肩膀倏然垂下,叹了口气,“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把小提琴还我?” 尚诺斯将原本交叉的双腿平放下来,伟岸的身子微倾向前,蓝眸里闪烁着光采,看得出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其实你可以拿回你的小提琴,但我不要你的钱,你可以帮我做点其他的事,来换回你的琴。” “什么事?”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目光,因为他的蓝眸里,似有一把火焰在燃烧…… “我一直对收藏小提琴情有独钟,也曾研究过各式各样的小提琴制作方式,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学习小提琴制作最好有人从旁指点,这样才会学得到精华所在。”一讲到小提琴,她立刻露出难得的笑意。 “你从小立志做个小提琴音乐家,所以才会转而投入小提琴制作的领域?” “我母亲曾是国家乐团的小提琴手,在耳濡目染下,我小时候也曾拉过一阵子小提琴,但我并不以成为小提琴手为终生职志。其实当你真正喜欢一种东西的时候,拥不拥有它已经不是重点了。” “哦?重点是什么?”这下子,他倒是真的听出兴致了。 “重点是你会想真正去参舆它,把它燮成你生活中的一部分,遣就是我想成为专职的小提琴制作师的原因。对了,刚才你说只要我付出相等的劳力,我就能拿回我的小提琴,指的究竟是什么?”她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我爱琴成痴,也想学小提琴制作,你认为呢?” 琵雅闻言一愣,好半晌才意会出他的言下之意。 “你、你要我教你怎么制作小提琴?” 他点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要你拿钱来买回它,这是你唯一可以换回你的琴的方法。” “为什么你不找别人教你?我相信在这个国家里,一定有许多制琴名师。” “让我这么说吧!由于我的身分比较特殊一点,所以我不希望随便找一个小提琴师傅来教我制琴,我怕自己的隐私会被出卖,我必须保护自己和家人。” 琵雅秀眉微蹙,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含羲。 他到底是什么人?身分究竟有多么特殊呢? “你怎么能碓定我不会出卖你?” “第一,你不是那么了解我的身家背景;第二,为了拿回你的琴,我相信你会三缄其口,绝不会走露任何风声。” 琵雅睁着一对慧黠的双眸瞅视着他,脑子里闪过一些乱糟糟的想法。 他的提议虽然让她有些顾忌,但是为了顺利要回她的小提琴,她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别人不行吗?” “我就是只想要你。”他的蓝眸一暗,语音沙哑,他的口气、他的表情,像是在宣示着什么誓言似的。 该死!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总之,为了拿回她的小提琴,她得接受他开出来的条件,更何况教导他制造小提琴,也还算是个合理的要求。 “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为期多久?”强抑下狂蹦乱眺的心跳,她故作镇静地问。 “我会尽快在这几天内,在庭院西侧里隔出一间琴坊,至于琴坊的大小和需要的设备,一切由你决定。” “琴坊的大小和设备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材料,很多顶级原料都得从国外进口。” “对我而言,没有办不到的事,你只管开出原料清单即可。” 哇!好狂妄的口气!他说没有他办不到的事,这是真的吗? “你可以呼风唤雨?”蜷缩在火炉旁边,她带着一脸浅笑反问他。 尚诺斯依旧坐在沙发椅内,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没有对她的问题做出回覆。 她的侧脸映照着火光,热气将她的双颊烘得红通通的,透出她纯净无瑕的年轻肤质,她是那种愈看会愈教人迷恋的女性。 “你最快什么时候搬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你、你要我搬进来?” “当然。”尚诺斯起身走至她面前,平视着她。 琵雅咬着下唇,内心一片天人交战,她该答应他的要求吗?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遵守你对我的承诺。”没办法,她实在太想要回这把琴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 ****** 这两天尚诺斯.亚伯特亲王位于半山腰上的超级豪宅,来了几个装潢工人,将西侧靠近庭园那栋弃置多年的房舍,整个重新装潢施工。 而这里整顿完毕之后,即将成为一个小型的小提琴制作工坊。 琵雅一早办好旅馆的checkout手续后,一辆黑头轿车就停在旅馆前,将她载往昨夜她曾停留了两个小时的别墅。 在办理退房时,她还和旅馆老板娘闲聊了下,原来住在山腰这一带别墅的人,不单仅是有钱有势而已,还得和政商名流、皇亲国戚沾得上关系才可以。 车子抵达别墅大门口,昨天那个对她咆哮的胖男人,带着谦卑的笑意主动为她提起行李,带领她来到西侧的房舍中。 这个地带的房舍均是以囤积杂货为主,但为了打造一间制琴坊,硬是将一间最大的房舍完全净空,让装潢师傅在短短的三天内,就建造出一间采光充足、几净窗明的制琴坊。 面对眼前陌生的一切,琵雅的心底涌起一份难以言喻的撼动。 拥有一家专业的琴坊一直是她的梦想,也是往后的人生目标,没想到尚诺斯轻而易举就能够达到。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真只是赌场主管这么简单吗? 不知怎的,她觉得尚诺斯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些什么秘密。 “琵雅小姐,整个琴坊都建造好了,请你视察一下设备,若有缺少什么我会请人再送进来。” 琵雅满怀兴奋地走到里面,东摸摸西瞧瞧,发现所有制作小提琴的设备早已一应俱全。 “这里大部分设备都齐全了,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我会再通知你们。”她柔声对他说道。 “是的,请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我会将你的行李提到后面的房间。”话甫落,那个胖男人便将她的行李提至后房。 室内一片寂静,琵雅走到摆放设备的区域大致浏览一下,整个室内非常 宽敞明亮,也只有这种庭园别墅型的豪宅,才能提供这种环境。 蓦地,眼前一个巨型的水晶收藏柜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个水晶柜打造得美轮美奂,手工精巧无比,精致的水晶切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个角度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放在水晶柜子最底层的一把小提琴,蜂蜜般的光鲜色泽散发出一股古典温婉的气质,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她遗失的那把琴。 琵雅喜出望外地取出那把琴,拿在手中反覆观赏,这重量、这质感…… 这把琴的确是她亲手打造的没有错. 她的指尖反覆轻刷着小提琴的表面,回忆起自己打造它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你太喜爱那把小提琴,就是那把琴真的是你的。”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声音中隐含着一抹戏谵。 她连忙转过身子,惊觉尚诺斯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门口盯着他看。 “嗨!日安。”她朝他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然而,唯有她才知道,自己力持镇静的外表之下,藏匿的是一颗紧张又期待的心。 但——她在期待些什么呢?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当这个男人一出现,她都会心跳加速,喉头微窒,简直快喘不过气来! “嗨,很高兴你真的来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派轻松悠闲的模样,“我请师傅日夜赶工建造这座工坊,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完工了,时间有些匆促。” “我有听说了,但整体而言,这座工坊建造得真不赖!绝对不输给任何一座专业的音乐工坊。” “这番话要是让建造它的师傅听到,一定很高兴。”尚诺斯浓眉一扬,似笑非笑道:“怎么?才几天没见到你的小提琴,你就这么想念它?” 被他这么一说,琵雅的小脸涨红了,“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想提醒你,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唷!” 她居然在怀疑他的诚信!?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人会想去怀疑他的诚信吗? 唔……不过,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毕竟她不是这个国度里的子民,对于他的权势、他的尊贵、他的财富根本都一无所知,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个异国旅行中巧遇的陌生男子,而牵系在他们之间的只是把小提琴而已。 而这样的缘分实在奇妙。 “我答应你的事,就绝不会忘记.”低沉的嗓音像在宣示什么,有种教人心安的力量,仿佛也触动了她的心。 “谢谢你。”她压低声量,不自在地清清喉咙,“时间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晚安,祝你今夜有个美梦。”尚诺斯低语后便离去。 走到琴坊后方的小房间,这里就是她的暂栖之所,一间清静明亮的小房间,这里可以让她和小提琴,快乐为伴。 ****** 隔天一早,琵雅起了个大清早,到林子去散步,舒展一下筋骨。 昨天有风雪,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走在林子里的小径中,琵雅整个脚踝几乎都陷入雪堆里,寸步难行。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琴坊大门,映入眼帘的是落地窗外的绚丽美景。 窗外是白皑皑的雪景,银白光泽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琵雅一个转头,视线触及了那把放在水晶柜里的小提琴。 她取出小提琴,轻抚着琴身,轻拾琴弓,掌心轻握琴弓的感觉是那么熟悉而陌生…… 她将小提琴搭上肩颈和下巴之间、手举起弓弦,试图在琴弦上拉出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很快的,西贝流士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流泄在琴坊里。 第一乐章为中庸的快板,是全曲的重心所在,如梦似幻般的第二乐章为慢板,中间段落的弦乐凄迷而动人,最终的第三乐章为不甚快的快板,结构形式采双主题并列呈现…… 倏地,她的身后传来鼓掌声。 她受到惊吓,连忙转身面对来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尚诺斯就站在门口,看样子站在那很久了。 “我不能来?”他带着一脸戏谑的笑意走了进来。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该死!怎么每次和他独处的时候,她就会显得笨拙起来? “刚才拉的曲目是西贝流上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你拉得很好。” “我没有将它拉完,如果你对小提琴乐曲有研究的话,应该听得出来。”他高大的身形朝她逼进的同时,琵雅忍不住往后退几步。 “我听得出来。”他的蓝眸微眯,视线炙热。 “你也有学过小提琴?”她乌黑的双眸闪烁着笑意。 “小的时候学过几年。”尚诺斯似笑非笑地说。 “为什么你没有继续学习下去?” “对我而言,小提琴只是一种娱乐,一种可以用来典藏的艺术。” “那我们的认知不同,小提琴对我而言,绝对是值得用一生去投注的事业。”她的眼波中流露出一股天真。 尚诺斯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将话锋一转:“今天我们可以开始小提琴制作的课程了吗?” “你准备好了?你今天不用到赌场去上班吗?”一听到他想选在今天正式开课,琵雅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那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势必得独处,在教导制琴的过程里,免不了也会有些肢体上的接触—— 这个想法让她既期待又恐惧。 “每天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我才会进赌场去工作。” “上次在赌场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要是被那个男人诬陷成功,现在早就吃不完兜着走。”一想起那时的情景,琵雅仍觉不可思议。 “不用担心,他不会成功陷害你的。”他的目光深沉莫测,嘴畔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怎么说?”她的心头一窒,错愕地望着他。 “打从你坐上牌桌的那一刻,我就坐在贵宾级厢房里一直盯着你。” “连你也怕我出老千?”她不禁莞尔一笑。 “你不是会出老千的那种人,我看得出来。你带着一脸从容自信的神态坐上牌桌,身上焕发出一股属于赢家的特质。” “赢家的特质?” “走进赌场里,能够放宽心胸,不贪求也不留恋的人,才会是最后的赢家,因为赢钱的往往都是庄家,赌客只能凭着手气和运气,还有天生敏锐的第六感。” “这就是你相信我的原因吗?” “我的直觉和第六感很少出错。” “你有练过?”她的表情凝肃,问得十分认真。 “应该是有。”没想到,他也回答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一阵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接着衣琵雅率先发出一阵爆笑,没多久,尚诺斯也跟着她笑开了。尚诺斯发觉,今天似乎是他出生迄今,最开心、最没有压力的一天。 第五章 结束早晨的闲聊,衣琵雅开始上今天的第一堂课。 走到储物室,她试图扛起几块重型板子,但木板比她预料的还来得重,但她就是倔强得不想央请他来帮忙。 “让我来吧!”不待她回应,尚诺斯迳自进入储物间,原本就不算大的空间,在他健硕的身子进来后,更显狭隘。 尚诺斯轻而易举地将她手上的木板接了过来,手臂不小心刷过她的胸口,琵雅的身子一阵颤栗。 尚诺斯也明显感受到她的困窘尴尬,“抱歉,我让你感到困窘吗?” 天哪!他还真的问出口。他应该装作不知情才对啊! 衣琵雅感觉一阵阵的燥热涌向双颊,她低着头回答:“不怪你,储物室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她费力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紧张得不敢正视他。 “我——我看我先出去好了,免得木板会伤到我们。”语毕,她连忙走出他的视线之外。 走出来,面对着制琴桌,琵雅的心头还是像小鹿般乱撞。 很快的,尚诺斯将木头从储藏室拿出来放在桌上,他轻声问道:“接下来呢?” “呃——”琵雅润润唇提醒道:“先退后一大步,现在我要打开切刨机,我们要很小心,否则会被误伤到。” “然后呢?”他皱着浓眉,按下切刨机的按钮。 “然后我们将木板块送进去切刨,记得将木块切割成蛋糕状,这样等一下会比较容易套上模子。” “什么模子?”他饶富兴味地问道。 “木块要套上模子,然后再以刨刀慢慢刨出小提琴的外观。唔,我们有两种模子,分别是史特拉发利的模子和瓜奈利的模子,我习惯使用史特拉发利模子,你呢?” “那我使用瓜奈利模子好了。”他顺手拿起另一个模子,套上已切割成蛋糕状的枫木块。 “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她笑着说道:“枫木是上好的材质,最适合用来做背板,这几条长木片是用来做侧边的。” 尚诺斯面对着她,一脸的兴味盎然,她的声音语调听起来细绵软腻,教人实在很舒服,难道东方女孩说起话来都是像她这样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东方女孩的一切,竟成了他生活中很大的享受和 娱乐。 不管以东方或西方观点来看,灰琵雅长得真的很美,一张心形的脸蛋,即使静静的不说话,也有一股知性的智慧美感流露出来。 她是个谜般的女子,充满神秘感,值得男人去开采发掘。 “尚诺斯,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她故意板着一张脸纠正他:“上课的时候要专心一点。”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尚诺斯倏然低下头,两人脸和脸之间的距离顿时拉得好近,他的热息呼在她的粉脸上,害她又是一阵心荡神驰。 “我才不想知道,你上课应该要专心一点。”他那对灼热的蓝眸,教她又是一阵心慌意乱,琵雅连忙坐回位子上,凝肃的说道:“接下来你要仔细听我,看我怎么做。” “套上模型的木材总共有六个角落,分别是有上下,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共六个角落,先用柴刀将枞木劈出六小块木头,黏上模子先放在 一旁等胶凝固。” “等胶凝干的同时,把这些长木条慢慢刨成一毫米的薄木片。”琵雅取出刨刀开始在六小块枞木块上,一刀一刀地刨出和面板可以完全契合的完美角度。 尚诺斯在一旁看得入神,为她脸上那份专注的神情所著迷,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不曾出现过比她对理想更为坚持的女人。 “尚诺斯,你要不要来试试看——”堆起一脸甜美的笑意,她回头过去,柔声轻唤着他,却在同一瞬间,望入他那对深沉幽暗的蓝瞳中。 琵雅一愣,她从未见识过这么直接、这么挑逗的眼神,心头一颤,一个不留神,刨刀轻划过她的指尖。 “啊!”指尖传来的痛楚刺激她的神经,她连忙检视手指,发现指尖正微微沁出红色液体。 “怎么这么不小心?”尚诺斯趋身向前,一把轻握住她的手腕。 一股电流轻易地穿透肌肤,在她的体内流窜。 “做小提琴这么久了,我从没有这么不小心过。”她困窘地望着自己泛血的手指头。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以着英语说出这句中国俗谚,眸里掠过一抹兴味盎然的光芒。 “咦?你也知道这句话——哎唷!”微刺感弄疼了她的手指,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一瓶碘酒,正仔细地为她涂抹伤口。 他接着从上衣掏出一块丝质手帕,三两下就为她包扎好了,他的细心和俐落着实教人刮目相看。 “你对女孩子都这么好?为她们清理伤口,也为她们包扎?”话一出口,琵雅就后悔了,因为她明显感受到话中有股好浓的酸味。 尚诺斯浓眉一挑,“当然不是,向来只有女人帮我包扎的份,没有我帮她们的可能。” “哈哈!”琵雅大笑两声说道:“你说话这么强势、这么有自信,你不怕跟你在一起女人会有压力?” “你想太多了,她们的压力不是来自我的强势自满,而是她们始终忧虑驯服不了我。”他的脸上掠过一抹挑逗般的神态,意有所指地说道:“女人们还不只喜欢我的强势自信。” “还有其他的吗?例如?”她傻傻地回问,根本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例如我的亲吻和床上技巧。”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又陷入一片静默。 “你又沉默了,我又让你感到困窘害羞了?或者你根本认为我在骚扰你?” “你太多心了,以你们欧洲男人开放的程度,你刚才对我说的话绝对构不成骚扰.” “你的尺度比较宽?” “我的尺度很小,但入境随俗,各国尺度都不同。”她含蓄一笑,模样温婉而美丽。 “真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尺度究竟有多宽?”尚诺斯又向前一大步眸光温柔,嗓音低嘎。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伹——”正当她的脑子里在搜寻适当的词汇,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时,她发现尚诺斯竟然在把玩她的长发。 “你——”她怔视着他,心头突然跳得好快。 “不要说话。”他的热气轻拂在她脸畔,她感到一阵酥痒,接着他温热的薄唇便覆盖而上。 琵雅无法呼吸和说话,他的吻十分的强势,然而并不霸道,尤其在他发现她接吻的经验并不丰富之后。他姿态便转为温存细腻。 她瞪大双眼,全身硬想要挣扎,但他强健的双臂,将她的娇躯紧箍其中,温热的舌尖窜如她的檀口之中。 他的双手滑至她的纤腰,强烈的男性气息、火热的抚触,让她惊慌得想要挣扎,但尚诺斯却不断加深他的吻,以着缓慢的速度勾起她体内的欲望. 她逐渐迷醉在他狂妄的热吻中,粉藕色的双臂情不自禁地围绕上他的颈项,他的吻有股神奇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沉溺其间,无法自拔。 许久后,两人的唇办才分开,尚诺斯注视着她酡红的双颊,及被他吻得红润而肿胀的红唇,发现她的神情满布着意乱情迷, “你喜欢我这样吻你,对不对?你并没有你外表那么保守拘谨,你的内在热情如火。” “这不过是本能的一时失控,没什么好小题大作的。”琵雅全身燥热,像是有股烈焰在烧灼、她望进他那对湛蓝的眼眸中,故作平静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很讶异你居然不知道。”尚诺斯眸色深沉,厚实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红唇,“我想要你,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很抱歉,异国恋情并不吸引我。” 尚诺斯眸色一暗,以着挑衅的口吻道:“这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规则这种事情向来不适用在我身上”。 琵雅闻言,胸口一窒。 他的口吻像在宣示着什么,仿彿她注定无法逃离他的手掌心。 “你必须尊重我的意志。” “很抱歉,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绅士,况且你的意志若够坚定,你就不会拒绝不了我,不是吗?”话甫落,他的双唇又凑到她的耳畔,沙哑地说道:“今天的制琴课就先上到这里,我去赌场上班了。” 望着尚诺斯离去的身影,琵雅顿时觉得松了口气,然而一股巨大的落寞感也涌上心头…… ****** 离开琴坊,穿过浓荫遮天的庭园,宅邸前门因几尊希腊女神的雕像,更添加几分艺术美感。 今天的晚餐是海陆排餐,饭后甜点也十分可口,琵雅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一边进食一边打量餐厅里的所有摆饰。 餐厅以着奢华的风格打造,连桌上的餐具也是著名的骨瓷制成,壁上还有着精致高雅的镂刻雕花,这里一定时常有许多访客来拜访。 住进这栋宅子后,她从没听见过佣人们谈论尚诺斯的任何事,但她眼前所见所及的东西,却又都是最顶级、最具品味的奢华物品,琵雅这才发现,她除了知道尚诺斯在赌场工作之外,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 “崔迪太太,你家主人好像不是个普通人物?”趁着管家崔迪太太来上甜点的时候,琵雅逮住机会就发问。 崔迪太太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即说到:“琵雅小姐,我不是个嘴碎的人,你有任何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询问我家主人啊!不过——”她的眼神显得有得意洋洋,“我家主人还真不是普通人呢!” 琵雅想再追问,但崔迪太太一脸不愿多谈的模样,让琵雅非常识相地闭上嘴巴,静静地吃完晚餐。 ****** 又是一个雪花飞舞的夜。 衣琵雅躺在琴坊后侧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天气实在太冷了,下人们帮她准备的这床棉被这显得单薄了些,怎么盖都盖不暖,她只能躲在被子不断发抖。 她想要起身上大衣,但被窝外的低温教她却步,只得继续窝在被子里,期许自己能快点睡着。 就在她眼皮逐渐沉重之际,一个高大的人影推开了房间木门,无声无息地走到床畔。 尚诺斯的手上拿着一席被子,原本冷淡的眼神在触及她的娇躯后,顿时变得柔和不已。 她纤细的身子正在发抖,可见她真的被冻坏了。一股怜惜不舍的感受在他心底升起,他望向自己手上那床厚沉的棉被,不由得莞尔一笑。 俯下身,他褪去她身上那床薄被,而当他手上那床厚被覆上她的娇躯时,琵雅也从半梦半醒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尚诺斯?”仿佛想印证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觉,她不确定地轻唤了一声。 “嗯。”他轻声回应,嘴畔泛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喔。”琵雅揉揉惺忪的睡眼,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整个人猛然睁开双跟,从床上坐了起来。 “尚……尚诺斯!?” “没错,是我。”他的唇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崔迪太太本来要帮你送被子过来,但我请厨子做了一盅苹果酱汁鸡,是用高级白酒和酒醋做成的,可以让你暖暖身子,所以就顺便一起送过来了。”他话一说完,琵雅也在冷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苹果香。 她晚餐吃得不是挺多,现在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竟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但——送床被和消夜这种事,需要他这种‘大人物’亲自来做吗?宅子里的下人多的是,他何必自己跑这一趟? “谢谢你。”好半晌,她才从口中说出这几个字。 “要不要吃一点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野餐篮,继续说道:“不只有苹果酱汁鸡,还有一瓶兰姆酒,喝下去身子会比较暖,也比较容易入睡。” 琵雅闻言,忍着冷意起身走至矮桌旁,掀开竹篮,一股苹果香弥漫在冷空气里,她忍不住食指大动地拿了一块。 “好好吃喔!不晓得怎么做的?” “这你可得问问崔迪太太。”尚诺斯走到矮桌旁,拿起兰姆酒,轻声问道:“要不要来一杯?” 琵雅清亮的眸底有丝犹豫,想起了自己不甚好的酒量—— 但,一触及尚诺斯那对深沉、似有火光跃动其中的蓝瞳时,她好像着了魔似的,竟然朝他点点头。 尚诺斯倒了两杯兰姆酒,一杯递给她,另一杯自己拿在指尖,然后坐在她的床沿。 夜色更深了,外头的风雪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明天一早,我会叫人来这个房间建一个暖炉,这样夜里你会好睡一些。”他的眼神梭巡着这个房间,蓦地皱起眉头。 这个房间对一个矫滴滴的美人儿来说,实在是太粗糙简陋了些。 虽然衣琵雅很少开口谈论自己,但她一举手一投足间,净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是个温婉沉静的东方女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唯有在相互映照的当儿,才能够认清楚她的全貌。 台湾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想要了解她,也懂得该如何用技巧打开她的话匣子。 “那是块土地狭隘,人口密度奇高,人情味却十分浓厚的国家。那里有着高科技的产业,也有着最原始纯朴的生活环境。”她的唇畔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这就是我的国家,既可爱又有趣。” “有一天我一定要造访它。”话毕,他盯着她的脸庞,留心她的反应。 这是客套话吧?虽然明知他只是敷衍了事,但琵雅的心底仍不免涌起一丝喜悦的感受。 “聊完了你的国家,现在来谈谈你的家庭!” “我的家庭没什么特别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向来慧黠灵动的双眸突地掠过一抹阴郁。 “你的家庭一点都不平凡,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是国家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她现在还在拉琴吗?” “她——”琵雅回避他探询的眼神,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说。”简单的一个字,透露出他不容拒绝的坚持。 琵雅深吸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她的一切这么有兴趣? 但她也知道,尚诺斯是个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若她不给他一个详尽的答覆,他今夜八成不会离开她的房间。 “我的童年生活没什么特别,七岁之前,我随着父母移民去美国,在美国过着平淡的生活。”话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七岁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她咬着唇,思索一会儿,才娓娓道来:“后来我的父母感情生变,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冷战,我阿姨担心长期这样下去,我的人格和身心都会受到影响,在我父母的同意下,阿姨把我带回台湾,把我养育成人。” “你的阿姨听起来似乎是个大好人。” “她当然是。”说到如同慈母的阿姨,琵雅的脸上不由得漾起一抹甜笑,“回台湾不到两年,我的父母在美国离婚了,阿姨不想让我成为单亲家庭的小孩,就收养了我,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阿姨一点私心都没有,从小表哥用什么我就用什么,她觉得女孩子该多学点柔性的东西,所以她让我去学小提琴。” “现在你不但小提琴拉得好,就连制琴技术都是一流,你的阿姨一定很以你为荣。” “除了感激阿姨的栽培,小提琴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兴趣,我开心,阿姨也会觉得高兴。” 尚诺斯突然不再说话,他的蓝眸眯起,似乎是想要看透她,又似在思索着什么事。 “其实你还想证明你自己,对不对?” “什么意思?”她愕然。 “你想跟你的亲生父母证明,当初他们不要的女儿,即使没有他们的养育和栽培,你仍然可以成为一个争气的好孩子,是吗?”他说得斩钉截铁。 他会读心术? 这个男人好可怕,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常有种自己是透明人的感觉?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因为我猜中了?” “睹场经理,不是每个人都有必要跟你报告一切。”她故意加重‘赌场经理’这个头衔,藉以分化掉他对她家庭史的注意力。 “赌场经理?你认为我是赌场经理?”薄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眼底也净 是戏谑之色。 ‘赌场经理’这个职衔是琵雅自己胡乱揣测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赌场内担任什么职务。 一你在赌场内担任什么职务,对我根本不重要。”其实她只是不想让他觉得,她对他的一切感到好奇。 尚诺斯定定地审视着她的小脸,柔声地道:“琵雅,我不是你的敌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里,你最需要的是朋友,不是敌人。” “我的个性不会刻意与人为敌。”她垂眉敛下眼,神色淡然,“我想再要一杯酒。” 尚诺斯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为她再斟上一杯酒。 没想到暍得太快,呛辣的刺激感烧灼了她的咽喉,害她狂呛不已,娇躯不小心就往尚诺斯坚实的胸膛倾斜而去。 落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琵雅浑身一悸,身于当场僵硬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身上那股干净舒爽的男性气味,萦绕在她的呼息之间,他没有使用任何的古龙水,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纯然的男人味。 这种感觉是琵雅从未有的陌生感觉,她下意识地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的同时,没想到尚诺斯钢铁般坚实的双臂却将她紧箍住。 “你暍太多了,这种酒后劲很强,只能够慢慢暍。”他在她的耳畔柔声提醒。 天啊!他的声音如此低醇富有磁性,要是他用法语在女伴们的耳畔轻喃低语,想必不少女性会当场双腿酥软,直接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琵雅双颊酡红,眸光迷醉,浑身虚软无力,试图推开他的胸膛,然而却无法动摇他丝毫。 他俯下头,热气呼在她颈际的敏感地带,在她粉嫩的肌肤上发现一块鲜红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不理会她的挣扎,尚诺斯执意拨开她颈际的秀发,要一探究竟。 粗厚的指尖来回在她的印记上抚着,一阵电流窜入琵雅的体内。 “那是胎记……你在做什么?”她发觉自己颤抖的声音中,竞夹杂着一丝喘息。 “你说这是胎记?”他的声音倏然变得冰冷,“你骗人,这分明就是被烫伤的痕迹!是谁在你的身上烙下这个伤痕的?” “你、你想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你不说我就不放开你。” “好,我说了之后,你要放开我。”她瞅视着他,一对清亮的黑眸凝睇着他,无辜可怜的像是小鹿斑比的双眼。 尚诺斯的浓眉一挑,抿抿唇,不置可否。 “这是我八岁那一年,表哥的第一个女友在我身上留下的。”琵雅深吸口气,似乎想竭力克制这段往事带来的伤痛。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早在尚诺斯发现这块印记之初,他就一眼认出这是被烫伤的烙痕,并非她所说的是胎记,也正因如此,才会穷追不舍地追问这块伤痕的由来。 “呃——”琵雅倾着头,小心翼翼地思索着自己的说词:“其实也没什么,表哥大我整整十岁,十八岁时他交了一个校花级的女友,常常带回家来,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也不会看人脸色,只要一看见他们来,就会吵着要他们陪我玩。” “从此后那女的就把你视为眼中钉?”尚诺斯的眼神中写满不敢置信的晴绪,“天啊,你才八岁,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琵雅的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态,表哥的女人缘向来就很好。” “说下去。”尚诺斯不给她任何岔开话题的机会。 “有次为了这件事,她和表哥大吵大闹,我在房间外头有听到,这时佣人刚好端茶上来,我跟在佣人的身后进去,想跟他们道歉,结果表哥好象说了什么激怒她的话,她用力将托盘一挥——琵雅清亮的眸底涌上一片无奈。 尚诺斯的蓝眸漾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是故意的,对吗?” “我想她不是故意的,况且我该庆幸热茶只泼上我的脖子,而不是在脸上。”琵雅的语气淡淡的,眸底一片释然。 她的脑海里涌起当年的情景,这件事情爆发之后,表哥自然也和那个女孩断绝往来。 “在我的国家里,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遭受这样的待遇!”蓝眸中迸射出的冷酷寒光,教她全身不寒而傈。 尚诺斯说的没错,欧洲国家不仅社会福利是世界一流,对于孩童的教育和保护更是不遗余力。 但,为什么他会这么关心她的过去?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推拒着他的胸膛,一抬眼的当儿,发觉自己又落入他那深邃幽沉的双瞳中。 可,尚诺斯一点都没有想松开她的迹象,他的手指来回轻刷着她的伤疤,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在琵雅还来不及揣测他想做什么之前,他的唇已轻柔地落在她颈间的烙痕上了。 他性感的双唇在她细致的颈后地带轻柔地轻磨慢啃,不断反覆吮吻着她的印记,湿热的舌尖更不时轻轻地舔拭着她的烙痕,仿彿只要这样,就可以降低她当年所承受的苦楚!! “你、你在做什么?”琵雅慌张不已,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开始在她体内流窜。 “我在膜拜你的印记。” “求求你,快住手…不要再看它……”她微微喘息,以着哀求的口吻跟他说道。 她不喜欢这块烙印,更不愿别人审视它,就连夏天也都习惯穿着高领衬衫,来遮盖后颈部位的伤疤。 “你觉得它很丑?”他的双唇仍流连在她的伤痕上,“为什么?我倒觉得它很美,你从没有好好审视它吗?它像抹新月,静静躺在你的颈项上,期待有一天你能够正视它。” “我才不想再看到它,也求求你不要这样……” 他的唇仍不理会她的哀求,仍然霸道地停留在她的烙印上。 “为什么不要?这个伤痕就跟你的人一样美丽。”他双唇顺着颈线往侧滑,滑过她的敏感地带,来到她的耳际。 “我想要你,你一定早就感觉到了,是不是?” 他的话直率而坦白,深沉的蓝眸中燃放出渴望的光芒。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面对着他,小脸上盈满惊惶的情绪。 “你很快就会明白。”话甫落,他在她的肩头施了点力道,强迫她转过身来正视他。 琵雅终于转过身来,却不敢抬起头来正视他,她一颗心跳得好厉害,好像在预告着,等一下就要有事发生—— “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眸匠闪过几抹惶然、不确定的情绪,但看得出她并不怕他。 “琵雅——”这是他第一次亲昵地唤着她的名,“信任我。” 琵雅还来不及回应他,如花般娇嫩的红艳双唇,已被他火然的吻给封缄住了。 唇碰着唇,鼻蹭着鼻,一个深吻过后,尚诺斯改以轻柔的细吻密布在她的小睑上,这种美好的感觉实在教人迷醉,如果可以,琵雅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她是不是开始喜欢他了?是不是开始依赖他了?她真的好迷惘……”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尚诺斯终于微微松开了她,蓝眸中净是温柔的笑意。 一阵狂乱的心跳害她失了神,琵雅转过头,不敢正面迎视他的俊脸。 “你在害羞吗?东方女孩果然比较纯情。”尚诺斯从喉间逸出一阵低醇的笑意。 “你在嘲弄我吗?”琵雅突然觉得生气起来。 “我没有在嘲弄你,我在等你作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尚诺斯露出一个性感中带点邪气的笑容,沙哑地说道:“我相信你也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吸引力,我想先等你准备好,再把你变成我的。” 变、变成他的!?他的意思是—— 琵雅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再怎么纯洁无瑕,也不会傻到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该怎么办才好?事情演变至此,她该全然投入,还是全身而退? “我会给你时间作好心理准备,今晚你好好睡吧!”话落,他抚着她的脸颊好一会儿,高大的身躯终于离去。 他离去之后,琵雅呆坐在床沿上,脑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半晌,她的唇边漾上一抹傻愣愣的笑意。 第六章 连续多日的低温,让屋瓦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今天中午,阳光终于采出头来,这样的气候温度教人觉得无限美好。 琵雅决定放下手上的琴身雕刻,好好出去走一走。 她婉拒了崔迪太太的午餐,也婉拒了司机,打算一个人到摩纳哥公园去走走。 摩纳哥公园临近地中海,海岸线仅长四公里,四周风光如画,景色壮丽,扣除掉冬季的下雪的天数,其余的三百多日均是眼光灿烂。 从半山腰的豪华别墅到市中心的公园,只要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她选择搭乘最平民的交通工具市区巴士。 市区巴士是最便利、最自由的交通工具,坐在倚窗的位子,不但可以享受充足的阳光,还可以沿途欣赏地中海的沿岸风光。 巴士停在公园前面,一下车,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定睛一瞧,公园里的人潮零零落落的,今天不是周,难怪公园里的人少得可怜。 少了孩童们的叫嚣声和喧声,她可以享受一个宁静的的午后。 行经树荫下,琵雅顺便跟卖热拘的小坂买了一份芥热狗堡,找了一张干净舒适的长椅,开始慢条斯理的吃着热狗堡。 阳光充沛,绿意盎然,微风徐徐,琵雅挑了一张干净的长椅,愉悦地坐在椅子上享受她的午餐。眼前是一幅惬意的画面,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着飞盘,有些人在树下看书或是小睡片刻,这样的感觉像是置身天堂。 琵雅开心地咬了口热狗堡.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过一旁的草丛,没想到正有人拿着相机,鬼鬼祟祟的模样让她起了疑窦。 “你们是谁?在做什么?”如果她的直觉没错,这两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在偷拍她的照片。 “嘿嘿!”他们两个人一见被抓包,朝着她干笑了两声。 “为什么要偷拍我的照片?” “别装了,你会不知道原因?”那两个中年男人互望对方一眼后,放声大笑。 “你们笑什么!?”琵雅为之气结,“我没有答应你们可以拍照,你们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请你们把底片给我!” “想要底片?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找我们总编拿。”语毕,两个男子便跳上小型的黑色箱型车扬长而去。 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车辆,琵雅愣住了,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 回到尚诺斯的宅邸,时间已过下午三点,琵雅以为这个时候尚诺斯老早出门去赌场工作了,便迳自走到宅子里去。 她手上拿着一张白纸,纸上列出她想要的小提琴雕具,准备交给崔迪太太,请她吩咐下人去采购。 一走到起居间,琵雅以为崔迪太太会在里面打扫,没想到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尚诺斯那高大无比的身影。 他站在落地窗旁,深邃的眸光落向庭园外头的绿地,似乎正在等候着什么人。 琵雅内心一阵慌乱,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身,偷偷离去…… “你来得正好,我已经等了你一整天了。”仿佛是感应到她的存在,尚诺斯很快地转过身叫住了她。 “你——你在等我?”经历过昨夜的事后,她突然变得很害怕面对他。 “进来。”他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她的全身,语气带着命令。 他的神态中有股不容拒绝的权威,琵雅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你去哪里了?”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我到市中心的公园去逛了一下,怎么了?” 听她这么一说,尚诺斯悬在胸口的巨石终于应声落下,这一整天,他都担心她的安危和行踪。 身为这个欧洲小国的王位继承人,他的宅邸附近永远充斥着报章媒体驻派在此的狗仔队,也因此,他怕她会有麻烦。 “以后想去哪里记得跟崔迪太太报备一下,让司机送你出门。” 闻言,琵雅皱起眉峰,她有种逐渐失去自由的感觉,这时尚诺斯抢先开口说道:“今天晚上七点,我要去参加一场歌剧会的首演会.你跟我一起去。” 嗄?她没有听错吧?他居然要求她和他一同出席首演会? “什么样的歌剧会?赌场主管也得去参加?”她感到疑惑。 “就是一般的歌剧演出,这场演出是由皇家赞助的,全数所得会捐给弱势团体。” “哦。”琵雅淡淡地虚应了一声,心底却更加疑惑了。 奇怪?皇家赞助的慈善歌剧会关他这个赌场主管什么事?还是赌场派他做代表出席? 看出她的疑惑,尚诺斯迳自接下去说道:“进出国家剧院要身着正式服装,等一下会有两个化妆师来帮你打扮,她们都是皇室御用的设计师。” 这两个造型师是他从皇室内部指派过来的,十分专业,最重要的是她们毫不嘴碎,懂得帮主人保护隐私的重要。 “我一点拒绝的空间都没有?” “的确是没有。”他朝她露出一个戏谵的笑意。 “好,我们几点出发?” “我们得在七点准时到场。”尚诺斯露出一个笑容,飞快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后,便先行离去。 ****** 晚上七时,尚诺斯的黑色加长型轿车,准时抵达国家剧院。 国家剧院建于一八七八年,由巴黎歌剧院建筑师加尼叶设计而成,走入歌剧院便能直接进入中庭,来到歌剧院的神圣殿堂‘加尼叶堂’。 中庭由大理石铺砌而成,加尼叶堂则以金红两色为主,墙上饰有浅浮雕、壁画和雕像,一个多世纪以来,在这剧院里上演过的知名歌剧、芭蕾舞剧和音乐演奏不知凡几。 琵雅坐在尚诺斯的身侧,扭过头望向车窗外,发现红色地毯铺出的通道两侧,早已挤爆了围观的媒体和群众。 他们在等谁?等着争相围观待会儿要莅临的明星吗? 反正绝不可能是在等候他们!琵雅对自己笑了一笑。 “你准备好了吗?”尚诺斯倏然侧过脸,沉声说道:“等一下我会紧紧搂住你,你尽量往我的怀里钻,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 他们?他指的他们是谁?为什么他的语气一副像要带她逃难的样子? 在琵雅还来不及问出自己的疑问时,司机已经打开车门,让他们从容优雅地下了车。 才一下车,尚诺斯便紧紧搂住她纤细的娇躯,琵雅还无法意识一切状况之前,媒体就已经蜂拥而上,簇拥着他们。 “亚伯特亲王,听说您最近的新欢是个东方女孩?” “是不是就是您现在身边这一位?” “亚伯特亲王,身为这个国家第一王位继承人,您认为皇室成员乃至您的子民,有可能会接受一位东方女人当王妃吗?” “不知道凯瑟琳夫人有没有对这件事,表示过反对或赞成?” 记者不断地发问,琵雅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这样的场景似乎只会在巨星或名人的身上上演,而她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和这种场面应该完全绝缘才对…… 慢着!他们……他们刚刚叫尚诺斯亚伯特亲王!?还说他是王位第一优先继承人?亚伯特不是皇室的姓氏吗? 天啊!不会吧!尚诺斯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储? 这个认知震慑了琵雅,同时,镁光灯依旧毫不停歇地在他们身上闪着。 “今天的主题是慈善歌剧义演,我没有必要回答这些私人问题。”尚诺斯仍然紧搂着琵雅,高大颀长的身子阔步往前走。 琵雅原以为媒体会继续穷追猛打,不轻易放过他们,但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媒体竟然就像摩西开红海那样,自动分开成两排,丝毫不敢抵挡他们的去路。 琵雅深吸口气,抬起脸望着他的脸庞,发现他脸上毫无表情,彷若罩着一层寒霜,这也难怪那些记者们不敢再冒犯他。 “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伤着你?”走至歌剧厅门口,趁着稍作停留的空档,尚诺斯低首望向怀里的她。 琵雅从未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她的脸色苍白,娇柔的身子在他伟岸的怀抱中隐隐颤抖。 “我、我很好……”琵雅咬咬辱,瞅着一对盈亮的眼眸,颤声问道: “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就是王子殿下?” “不是我刻意不说,你若是敏感一点的话,自己就能发觉到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琵雅才猛然想起今天在公园的事,原来,那两个中年男人是小报杂志派来的狗仔队! 天啊!她真是猪头、真是笨啊! “有话回家再说,我们先进去把这一场歌剧给听完。” ****** 从国家剧院厅回家的途中,整个车内弥漫着沉默的气息,琵雅整个人更是忐忑不安。 尚诺斯能够理解她所受到的震惊,一路上,他都用一种幽深的眼神凝睇着她,却没有再开口和她说一句话。 回到宅邸后,琵雅二话不说,迳自走回琴坊后方的房间去。 尚诺斯见她如此反应,皱起浓眉,跟在她的身后走入琴坊。 “你、你为什么跟进来?”琵雅转身面对他,神情愕然。 “我为什么不能跟进来?打自你从媒体口中得知我的真实身分后,就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这是为什么?” “我!!”琵雅低垂着首,咬咬唇说道:“我不想要我那把小提琴了,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就留给你好了。” 凭尚诺斯在这个国家的财富和权势,她怎能妄想能跟他要回小提琴!? 闻言,尚诺斯的蓝眸一眯,一步步朝她靠近,“我没有听错吧?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回你的小提琴了?” “嗯,可以吗?我想要回去巴黎了,或许还可以利用剩下来的时间,再做出一把小提琴。” “你要回巴黎?我有答应要让你回去吗?”尚诺斯脸色凝肃,全身上下充满危险的气息。 琵雅眸中一片愕然,“为什么我不能回巴黎?我不是你的囚犯!” “我没有把你当成是囚犯,但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协定?”他的眸光一冽,这是他脾气爆发的危险前兆。 琵雅愕然,她没想到他会拿他们之间的协定来压她,以他堂堂一国王储的身分,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琵雅实在不解。 “我不喜欢有人破坏协定。” “我不懂,真的不懂……”她神色迷惘,口中喃喃地念着这几句话。 “现在轮到我提问。为什么你想回巴黎去?我的身分头衔让你感到惶恐害怕?” “我——”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琵雅鼓起勇气,点了点头,“的确是,你的财富和你的权势,可以让你拥有任何一把你想要的小提琴,我根本没有和你争夺的余地。” “如果你不破坏我们的协定,我也会遵守我们的承诺,把小提琴归还给你。”他走到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说过,你可以拥有任何一把琴,至于我能不能拿回我的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是呵!他贵为一国王储,向来高高在上。他能看得上她一手打造的小提琴,她应该感到无上的光荣,不是吗? “不许你这样对我说话!”他的脸色阴鸶,语气沉抑。“我的身分真有这么可泊?让你恐惧到连最心爱的小提琴都可以不要?” “我——”琵雅为之语塞。 尚诺斯说得没错,她到底在害怕什么?虽然尚诺斯贵为一国王储,但在他们相处的时候,他可没有动用过任何的王储权威。 相反的,他对她的方式,就像是普通的男人对待自己最钟爱的女子,那样的细腻和宠爱。 “你没有理由变得这么怕我,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尚诺斯,不会因为身分地位而有所改变。” “能够让你欣赏我的琴也是我的荣幸,毕竟不足每个小提琴制造者的琴,都能够被你所欣赏。” “我实在听不出来你的话是褒是贬。你要知道,生在皇室或寻常百姓家,是我无法选择的,而我不喜欢退缩,所以我的女人也不可以退缩。” “你的女人——”琵雅瞠大双眸,纯真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对,你是我的女人,我已经失去让你继续作心理准备的耐性了。” 俯下头,他迅速熟练地搜寻到她的红唇,握住她的纤腰…… 激情的温度不断往上攀升,琵雅的脑子一片嗡嗡作响,她紧闭着双眸。逸出一声叹息。 她知道,这一次,她绝对是逃不掉了。 第七章 隔天,午间阳光洒在琵雅熟睡的脸庞上,她蓦然睁开双眼,试着想要起身,但浑身一阵酸疼,双腿之间的隐隐不适,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 猛然转身一瞧,她发现尚诺斯早已不在床上。 这个时候,墙壁上的电话倏然铃声大作,琵雅连忙披上被单准备接电话。 当她下床的那一瞬问,瞥了床上一眼,她的脸顿时红得像颗熟苹果似的,那……那是她的落红,是她身为处子的证明! 她从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更遑论是将自己的身子奉献给男人, 然而尚诺斯却让她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啊啊!不能再想了,先接电话要紧! “哈啰,日安。”接起电话,琵雅以着流利的法语打招呼。 “还日安哩,衣琵雅,你知不知道你上了全欧洲媒体的封面和头条了?”电话那端传来苏帆大惊小怪的叫嚷声。 “苏帆,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她虚弱地笑了一笑。 “你先回答我,你知不知道买走你小提琴的那个男人,就是亚伯特亲王?他是王位第一继承人——”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天啊,你真的一直跟他在一起?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去赌钱的那家赌场也是亚伯待亲王的?” “你是说,尚诺斯就是那家赌场的老板?”她的娇颜上闪过一抹诧异,却不再感到震惊。 “不仅如此,你在公园里闲晃的生活照片,和你们昨晚一起出席歌剧首演会的照片都变头条,哇,我的天啊!琵雅,你找到了一位王子耶!” 听着苏帆那嫉妒又羡慕的嗓音,琵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之间又觉得很多话说也说不清楚,索性说道:“苏帆,有些事情现在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巴黎后再跟你说,好吗?” “好吧!那你尽快回来喔!” “嗯。” “哦,对了,别让那些可恶的死狗仔侵犯到你的隐私权。” “谢谢你,我会减少出门的。” ****** 洗过澡,琵雅的视线再度触及床单时,觉得刺眼,连忙一把扯下它。 探头看一下天气,哈哈!看来今天是个洗床单的好天气! 洗完床单,琵雅将它晾在庭园的衣架上,期许床单能早点干,否则要是被崔迪太太不小心看到,一定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晾完床单,回到琴坊,换上工作服,琵雅拿出离具,准备开始在琴身上雕上花样,她边敲边凿,一刀一痕地刻划出小提琴的完美曲线。 琴身是小提琴最美妙、最具有艺术感的地方,像极模特儿身上的完美曲线,而这个部位也是琵雅最热衷、付出最多心力的地方。 琵雅聚精会神地在琴身上雕刻着,一刀一划地雕琢着木头,刚学制琴之初,她连刀都拿不好,更遑论是运刀雕凿木头。 在她聚精会神之际,一个伟岸的男性身躯从背后接近她,以着饶富兴味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背影。 “日安。”尚诺斯站在她的身后,蓝眸中残留一抹激情后的余焰。 “嗨,日安。”她困窘地站起身,慌乱地在工作眼上擦拭着双手,“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我才刚来一会儿,看你雕得浑然忘我、所以就没有叫你。” “喔,你应该叫我才对。” “为什么?” “我不喜欢人家趁着我出不注意时盯着我瞧。” “那我还真是失礼。”他性感的唇畔抿出一丝笑,眼底却燃起一片渴切的欲念,“经过昨夜之后,我以为自己对你而言是不同的,以为自己可以高兴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你。” 轰!他的话像在她的心田投下一颗炸弹,琵雅顿时面红耳赤,连颈部都火热一片,困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尴尬地低垂着首,正眼都不敢瞧他一眼,他、他怎么可以直接就道出昨晚的事?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害臊、难为情? 喔喔!他当然不会有任何感觉,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亲国戚、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会顾虑别人的感受? “你还好吧?”他倾身靠近她,低声问道。 还好吗?他问的是什么?是现在?还是昨晚呢?琵雅微微一愣,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呃——我想我应该还好吧。”啊啊!这真是羞死人了! 琵雅连忙转过身去,想要跟他介绍小提琴的雕工。也藉此移开他的注意力。 “你来的正好,我才刚开始在雕刻琴面,你还赶得上今天的第一堂课。”琵雅微微欠了欠身子,让他可以看到她的桌面。 桌面上摆了几块刨割好的木块,其中有几块已被她构上图案,就等着她的巧手赋予它们巧夺天工的外型。 “你教教我吧!”尚诺斯凑近她的身边,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刚开始雕琢一定会不习惯,因为之前你没有拿过离刀的经验。你可以先试着用手指去感觉曲线的变化,从纵切面和横切面都是完美的悬垂线,只要你愿意用心去体会,美感就会出现。” 于是,在琵雅的眼神鼓励下,为了不减她的兴致,尚诺斯拿起雕刀,在琴身上慢慢雕琢…… “对,你做得很好,就是这样顺着木头的纹理下去雕琢……”她的轻声细语在尚诺斯耳畔回绕、像一曲最曼妙的小提琴乐章,扣人心弦。 衣琵稚身上那股淡淡的鸢尾花香,挑动着他的男性感官,脑海中倏然浮现起昨夜在琴坊后小房间内的缠绵悱恻。 她的技巧虽然生涩、身子太过娇嫩,但却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疯狂占有欲,让他一再濒临失控,这是他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经历过的—— 是的!他已决定不让这个东方女孩从他的身边离开! “唔,我还是觉得刻得不大好,是不是我拿雕刀的姿势不正确?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尚诺斯故意装出困惑的表情,藉以让琵雅失去戒心。 “嗯,我看看。”琵雅凑近他的身畔,她身上那股鸢尾花香又弥漫在他的鼻瑞。 “你应该这样子拿才对。”她的柔荑抚上他的双掌,想要矫正他的姿势。 就在他们十指相触的那一瞬间,仿彿有一道电流窜进彼此体内,琵雅微微一怔,回过神,发觉自己又陷入那对蓝眸之中…… “琵雅……”他的嗓音粗嘎,眸中燃起两篏火苗。 他们的脸是如此的靠近,只要轻轻一动,鼻尖就可以触在一块。 正当琵雅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他性感湿热的薄唇已经盖上她的檀口。 这个吻来得既狂野又猛烈,让琵雅几乎不能呼吸。 尚诺斯捧住她的纤腰,倏然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琵雅发出一声惊呼,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坐在制琴桌上了。 “放开我……”琵雅开始紧张,喉咙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给勒得喘不过气,身子颤抖得像是寒风中的落叶。 “你怎么了?身子颤抖得好厉害,你很冷吗?”尚诺斯紧搂着怀中的纤弱娇躯,故意装作不解地问道。“你的脸好红,而且心脏跳得好快。” 他熟烫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耳际,粗厚的指尖故意在她胸口划着圆圈,像头野兽捉到猎物时的恶意逗弄。 “你、你这样压着我,我当然会喘不过气——”她的喘息更加急促了。 “你的脸上有汗,身子却在发抖,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太过兴奋?”尚诺斯探出舌尖,在她的胸口轻舔着,简直煽情得不得了。 “你真的好美——”尚诺斯从口中逸出一声轻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满腔欲望。 “你、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她整个身子像有把火在烧一样热。 尚诺斯见她一脸惶恐,目光顿时变得柔和,“你信任我吗?” 信任……琵雅的脸整个都羞红了,她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当然明白尚诺斯此刻在想些什么。 此刻,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火热…… “我当然信任你。”琵雅叹口气,小小的头颅倚在他的胸口,汲取着他好闻的男性气息。 “我的天使……”语毕,他的吻落在她的颈际上—— ****** 他们在制琴桌上结束第一回合的缠绵后,琵雅虽已疲惫不堪,但是尚诺斯显然精力过人,意犹未尽地将她拦腰抱进她的卧室。 琵雅明明觉得自己已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配合他,但说也奇怪,只要尚诺斯一个热吻、一个抚厨,就可以勾超她体内的无限热情。 天啊!她被这个狂妄冷傲的男人,改造成一个怎样的女人了? 这是琵雅几乎因狂喜而晕厥过去时,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最后,两人都因欢愉和疲倦而沉沉睡去。 睡去片刻后,尚诺斯率先清醒过来。 四周一片寂静黑暗,有好一阵子,他还无法意会自己究竟在哪里。 然而,身畔的鸢尾花馨香提醒了她,现在躺在他身边的,正是那个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绪的东方女孩。 他身子半卧,赤裸的肌肤感受到一股寒意,这才发觉琵雅的身子早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一抹心疼不舍的情绪在他心扉泛开来,尚诺斯主动下床去放了些柴火,倒下煤油,暖烘烘的炉火就在房里烧了起来。 回到床上,整个房间渐渐温暖起来,琵雅蜷曲的身子渐渐松弛,连小脸上的五官都显得舒缓许多。 尚诺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打量着她细致的五官,那微微上扬的双眉,清亮乌黑的双阵,小小精致的鼻子和双唇,美丽完美的下巴……她是性感尤物,也是清纯可人的邻家女孩。 只可惜,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一个风土民情、族群和肤色都跟他不一样的国家,终有一天,她必须回去…… 她要回去时,他该放她走吗? 不!说什么他都不能够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光是一想到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情景,他就恨不得把那个男人大卸八块。 衣琵雅是他想要的女人,他无法忍受任何男人有想动她的念头。 那——该用什么方式留下她比较好? 用婚姻吗?尚诺斯伸手拨开她额际汗湿的发丝,无限怜惜地凝睇着她。 她长得十分美丽,拥有西方女孩的亮丽,也有东方女性的含蓄,但她并非出自名门,也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贵族后裔,如果他想娶她的话,所有的皇室成员一定会大力反对。 如果让她成为他的专属情妇,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但是琵雅不会愿意的,虽然她是个外表温柔的女人,但骨子里可倔强得很,他想,她可以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小提琴,却不见得会献给一个男人。 望若她熟睡的脸庞,尚诺斯的口中逸出一串低沉的浅笑,看来他真的把她给累坏了! 他走下床,拿起壁上的电话,按了内线键,崔迪太太很快就接起来。 “崔迪太太,麻烦你拿一桶热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来琴坊。” “是。” 过了几分钟,崔迪太太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对于琵雅半裸的躺在被窝里,她完全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态,仿佛她早就预料到这样的事会发生。 “谢谢你,你退下去。” “是的。”对崔迪太太而言,没有任何事比亚伯特亲王的命令更重要。 待崔迪太太离去后,尚诺斯即刻动手温柔地为衣琵雅擦拭身子。 ****** 天啊!真是羞死人了! 夜里清醒过来,当她发现尚诺斯正拿着热毛巾,为她清理着身上欢爱过的痕迹时,衣琵雅困窘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窜进去。 偏偏尚诺斯的脸上始终挂着戏谵邪佞的笑意,她试图制止他的举动,但他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执意为她拭去身上所有的痕迹。 过了好半晌,他轻柔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语音低醇地开口说道:“我吩咐过崔迪太太了,明早就把你的房间换到宅邸里去。” “你要换我的房间?为什么?”琵雅愕然。 “这里太冷了,这两扇单薄的窗子根本遮掩不了刺骨的寒风,小火炉的温度似乎也不够高。” “但是我已经习惯住这里了,况且!——”她的粉颊酡红,模样看起来煞是可爱,“你这么做只会让仆人们揣测我们的关系。” “刚才崔迪太太已经进来过了,我想很快地,其他下人们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什么?他、他说什么!?刚才她近乎全裸的躺在床上的模样,已被崔迪太太尽纳眼底? 天啊!琵雅忍不住白眼一翻,发出一声低喊。 “否则你以为热水和毛巾是怎么来的?”望着衣琵雅那绝望沮丧的表情,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我才不是指热水,我不想被崔迪太太看到我们——”话还没说完,她就尴尬得再也说不下去。 尚诺斯笑开,“难道你后悔了?” 琵雅撇开脸庞,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让事情脱出常轨,失去控制了。” “说清楚一点。” “我不想和你有太深入的纠葛。”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神情紧绷。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储贵爵,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 “所有的阶级尊卑都是世人的价值观所赋子的,你有必要在乎这一些?”他皱起浓眉,严峻的脸色教人不寒而栗。 “并不仅仅是价值观的问题而已,还有我们的生活模式。我无法忍受一出门,就有镁光灯和狗仔队追逐的生活,还有民众的指指点点,这些对我而言太过虚华不实,我渴望的是一种简单平凡的生活。” 尚诺斯的蓝眸掠过一抹怒意,他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她的意思是她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我没有要你陪我面对媒体,你可以继续过你想要过的生活,我不会强迫你必须迎合我,配合我做任何事。 “但煤体的镁光灯、来自皇室的压力,都不会让我好过,我的生活都会摊在阳光下,没有任何一丝隐私。” “我会保护你,我给你一栋私人别苑,派几个寡言忠心的仆人跟在你身边,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这样难道不行?”他的表情紧绷,语音沙哑,他从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去抚慰过一个女人。 女人在他面前,向来只有曲意承欢的份! 她的眸底蒙上一层水光,双唇微颤,“你在要求我成为你的情妇吗?这对别的女人而言,或许是莫大的恩宠,但对我而言,却是个羞辱和桎梏。” 她那娇柔的脸庞中,带着一丝不轻易妥协的倔强,尚诺斯的脸色更加阴郁了. 难道东方女孩都像她这么外柔内刚? 他不懂,以他的财富和魅力,多少女人亟欲成为他怀中的娇宠,而衣琵雅对他的态度却始终淡淡的,好像他陪不陪在她的身边、有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都无所谓。 “这个周末有一场国际级的赛车比赛,我想带你一起去。”尚诺斯不想继续在无谓的问题上打转,便把话题转开。 赛车?琵雅愕然,清亮的双眸底盛满疑惑。 “你听过f1赛车吗?这个世界级的比赛,每年都会在蒙地卡罗举办。” “我听过。” “这个比赛的开幕、闭幕仪式我都必须到场,而且我自己本身也是个赛车迷.”尚诺斯目光爱怜地望着她,边说边把玩着她的秀发。 “所以那天会有很多媒体记者到场吗?” “我想应该是。他们的存在真的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吗?” “的确。”琵雅点点头,但她随即展露美丽笑颜,“但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闻名世界的一级方程式赛车。” 她决定顺他的话走,不再执着在方才的话题。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担心她会拒绝的尚诺斯倏然松了一口气。 哈!真是好笑!他堂堂一个国家的王储,居然也会担心被一个女孩拒绝. 可,这不就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和她在一起的同时,喜悦的感觉也源源不绝。 第八章 蒙地卡罗市区赛车场里,f1一级方程式赛车大赛即将登场。 这个周末的天气回暖不少,中午刚过,整个赛车场内挤满了等着看赛车的民众,充沛的阳光让整个场地更加热力四射,这一年一度的赛车界盛事、如同往年,引起各国媒体和赛车迷们争相目睹。 今天是正式比赛的第一天,按照以往惯例,皇室都会派重要成员到场致意,但皇室中有不少人本身就是赛车迷,因此今天皇室成员几乎全数到齐。 近午,当尚诺斯携着美丽的琵雅下车时,镁光灯又开始此起彼落,谋杀掉不少底片,他的神情一如往常自然,倒是琵雅始终不想面对镜头。 他们在会场安排的贵宾席坐了下来,场内场外坐着满满的全球赛车迷。 “你喜欢看赛车吗?”当琵雅眯着双眼享受阳光时,尚诺斯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说不上喜不喜欢,但感觉很新奇就是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即使不来看赛车,只去公园走走,她也会很开心。 “这样就好,在车上时我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不喜欢看赛车,我硬把你给拖来,只会害得你游兴大减。”他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害得琵雅的心头一阵小厅乱撞。 该死!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唉!怪只怪这个英俊的男人实在太有魅力! “这是我第一次到赛车场来观看赛车比赛。” “其实和在电视上看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现场更有真实感。” 闻言,琵雅的唇畔漾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尚诺斯会想带她出来观赏世界级的比赛,虽然已有不少媒体记者,等着对他们的出现大作文章,但是尚诺斯始终一派悠然自在的模样,仿佛所有的蜚短流长,他都不放在眼底。 琵雅微仰着头,凝望着尚诺斯容光焕发的脸庞,看样子他也是个标准的赛车迷,也期待这场盛事许久了。 当所有的赛车驶出闸门,在跑道上排成一列时,全场观众的情绪沸腾到最高点,场内各式各样的旗帜和加油标语漫天飞舞。 一记鸣响后,各式赛车纷纷加足马力往前冲。 今天这一场是总决赛,场子内的十多个选手莫不卯足了劲,为的就是要争取这赛车界的最高荣誉。 比赛开始后,场子内的人群开始疯狂尖叫,就连向来淡漠倨仿的尚诺斯也忍不住连连叫好,情绪已然亢奋到最高点。 尚诺斯就像个大男孩似地努力挥舞双手,嘶声吼叫,身上的肌肉跟着贲张起来,汗水布满在他的俊脸上和身上,他还三不五时回过头来,递给琵雅一个温柔的笑意,这样的笑容竟然敦她感到意乱情迷。 沒錯!她很喜欢看他英俊的脸庞、還喜欢他的笑容,也喜欢他淡漠冷傲的那一面,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趄,单单是这样凝视着他,就会有一股強烈浓烈的幸福感。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愛情傻瓜,在这之前,她从没对任何男人这么患得患失,唯独对尚诺斯……哎呀! 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吗?这样子的爱难道不苦嗎?他们的出身和阶级相差甚远,不要说是厮守一生,就算只是单纯的想要吃饭、逛街、看电影,也都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琵雅的心头掠过一阵酸楚,眼眶变得湿濡起来。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你没专心在看赛车比赛。”尚诺斯倏然紧搂住她的肩头,冷不防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沙哑地在她耳畔说道:“别再以这种眼神看着我,否则我会在这里要了你,等我们回到家后,多的是时间,嗯?” “你这个人实在——”尚诺斯暧昧大胆的言词让她双颊酡红,几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如此,琵雅的心底还是禁不住涌上一股甜滋滋的喜悦。 原来,只要爱上一个男人,就会这样…… 琵雅一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留意观赏比赛,而赛车比赛的结果出炉了,总冠军是个东方男人,听说他是个中曰混血儿。 接下来的颁奖,就由尚诺斯进行颁奖典礼,当奖杯交到那个东方男人的手上时,尚诺斯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副场景更令全场女性为之疯狂尖叫。 琵雅莞尔一笑,以着玩味的心情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或许爱上尚诺斯,会是她生命里最美妙的事之一。 ****** f1赛车结束,尚诺斯担任前几名奖杯得主的颁奖人,颁完奖,他们就前往交谊厅,皇室内的小型餐叙会就在这里举行。 尚诺斯已参加过无数次餐叙,皇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举办一次,美其名是要让皇室成员能够联络感情,实际上却是想利用这个餐叙,来一探其他人身家权势的虚实。 皇室中的斗争从未停止,而尚诺斯的继承权永远有人在觊觎。 “亚伯特亲王,将近十五年没见你了,你一切可好?”一对夫妇笑意盎然、态度优雅地迎了上来。 “伊菲尔先生你们好,听说你们从瑞士搬回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你们。”尚诺斯露出一抹淡笑,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高兴。 “当然当然,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年来走过那么多国家,还是觉得自己的国家最好。”外交官夫人微微一笑,以着眼角扫射了一眼他身畔的琵雅后,别有深意地说道:“才刚回国,就看到你的绋闻传得满天飞。对了,我们的女儿安卓莉也在瑞士完成大学学业,今天她也有来。” “她人呢?” “她这不就过来了。”伊菲尔夫人笑吟吟地望向他的身后。 他们转过身去,在看见安卓莉的那一瞬间,琵雅听到自己倒抽了一口气。 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带着安卓莉朝他们走过来,而安卓莉。伊菲尔绝对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 当安卓莉站立在他们面前时,她的美丽让琵雅久久回不了神。 她的身材修长高挑,雪白肌肤仿佛吹弹可破,一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炯炯有神的碧绿色明眸,正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亚伯特亲王,好久不见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非常性戚,接着她微微欠身,对尚诺斯行了个礼。 安卓莉今天穿着一套银色的紧身礼服,稍一弯腰,胸口的雪嫩美景马上就倾泄大半。 呃,她的身材实在非常有料,一抹苦涩微刺的感觉掠过她胸臆,琵雅忍不住偷睨着尚诺斯的反应。 “好久不见了,安卓莉,欢迎你完成学业归国。”话毕,尚诺斯立刻趋身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卓莉,看来尚诺斯并没有忘记你,青梅竹马的情感总是最深刻的.”一直牵着安卓莉的那个女人,就是尚诺斯的母亲。 凯瑟琳夫人年约五十来岁、十年前一场车祸,意外夺走了丈夫的生命,为了保护将来属于尚诺斯的一切,她强迫自己要变得坚强,从一个温柔婉约,凡事听从丈夫指示的小女人,一转为城府深沉、具有谋略的女强人,也由于她的努力,现在的她,是皇室内最具有影响力的女人之一。 “咦?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孩不就是你的娇宠?最近常在媒体上看见你的报导呢!”安卓莉望向琵雅,展露一脸亲切甜美的笑意。 安卓莉无心的几句话让场面陷入一片静默,尚诺斯的唇畔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观察着琵雅的反应。 琵雅不安地望着凯瑟琳夫人,这个全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一睑寒意,她再笨也看得出她很不喜欢她。 “亚伯特亲王,我刚暍多了点鸡尾酒,头有点晕,想透透气,有这个荣幸请你陪我到花园里逛逛吗?” “这是我的荣幸。”话毕,尚诺斯绅士地伸出自己的手臂,大方热情的安卓莉随即依附上来。 “我带安卓莉去外面逛一逛,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经过琵雅的身边,尚诺斯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希望你们能够开心。”她刻意去忽略胸口那像针扎般的微疼,强颜欢笑地说道。 “等我,我一下子就会回来找你。”话一说完,尚诺斯在众臼睽睽之下,亲吻了她的面颊一下。 他不经心的一个动作,除了让她感到错愕之外,还有一股浓情蜜意在她的胸口回荡。 尚诺斯对她还是很细心,随时随地总会考虑到她的处境和想法。 琵雅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唇畔不由得泛上一抹甜蜜的笑意,当她转过身子后,赫然发现她的面前出现一张成熟美艳的脸,这个女人有着一对和尚诺斯一模一样的蓝眸。 琵雅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尚诺斯的母亲——凯瑟琳夫人。 “你现在有空吗?”她冷冷地撇下一句:“你跟着我来!” ****** 琵雅随着凯瑟琳夫人进入休息室,整齐气派的室内空间,并没有驱走她的紧张,在她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心底涌上了一抹恐惧。 凯瑟琳夫人是尚诺斯的生母,她的丈夫曾是这个国家的第一继承人,无奈他还没来得及登基,就在一场车祸意外中辞世。 丈夫去世后,凯瑟琳夫人勉强振作,打理一切丈夫遗留下来的产业,以着她的权谋和智慧,硬是替尚诺斯保留住王位的优先继承权,不让别人有觊觎王位的机会。 可是—— 尚诺斯居然和一个东方女孩在一起,而且她看得出,自己的儿子有多么认真! “凯瑟琳夫人,初次见面,请您多多指教。”受不了窒人的沉寂,琵雅率先开口说道。 “你的法语说得很好,来法国很久了?”凯瑟琳夫人的眼神有抹冷冽的凝肃。 琵雅点点头,“我是法国留学生,到法国已经五年了。” 凯瑟琳夫人点头,平视菩她的脸庞,“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客套,究竟要我付什么代价给你,你才会离开这里,离开亚伯特亲王?” 琵雅脸色苍白,喉头像哽了一枚鸡蛋,久久无法说出一个字。 虽然她知道离开尚诺斯是早晚的事,然而她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依依不舍。 “凯瑟琳夫人,亚伯特亲王和我之间只是露水情缘,我们不会长久的。” “你拿什么要我相信你?”冷眸一眯,凯瑟琳夫人的眼底净是狐疑。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留学生,以后会回到自己国家去,我有自己的人生规画。”刻意漠视掉胸臆间的疼痛,她说得淡然。 “你的人生规画?”凯瑟琳夫人挑起浓眉。 “我希望能成为小提琴制作家,我并不贪恋和亚伯特亲王在一起。”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贪恋?” “能够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妃,是全球女孩心目中的梦想,但绝不是我的。”琵雅清亮的双眸回视着凯瑟琳夫人,目光坚定而没有犹疑。 她的话让凯瑟琳夫人皱起眉头,她审视着琵雅,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尚诺斯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从他一出生就是全球最受瞩目的入之一,未来也会如此。” “您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亚伯特亲王以及皇室蒙羞的。” “希望你能遵守今天跟我说的话。刚才你也有看到安卓莉吧?她才是皇室属意的未来王妃人选,她的美丽、学识和血统,可以让所有的皇室成员心服口服。” 闻言,琵雅的胸口涌起一阵苦涩,鼻端也微微酸楚起来。 “是的,凯瑟琳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 “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最好,现在欧洲媒体把你们的事炒得沸沸扬扬,我希望你能悄悄地离去。”凯瑟琳夫人的语气虽轻柔,眼底却透露一股不容拒绝的坚持。 琵雅垂眉敛眼,默然不语,眸底一片酸楚,但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苦楚轻易流露。 她该怪凯瑟琳夫人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会拖太久的。” 凯瑟琳夫人目光深沉地打量她好半晌,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琵雅则像尊石像般的坐在沙发上,大气也不吭一声。 “请问遗有别的事吗?”琵雅深吸口气,想要逃离她的审视。 “没了。你快点回大厅去吧!免得尚诺斯到处找不到你。”她提醒似地补上一句:“还有,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清楚吗?” “是的,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语毕,她就像只刚挣脱陷阱的小动物般,负伤狼狈地冲出大门。 在大门紧紧掩上的那一刹那,琵雅的胸口也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 深夜。 琴坊外是冷风飕飕、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黑夜。 今夜琵雅躺在床上怎么翻身都睡不着,一抬眼,月娘从黑云后面探出头来,满天的星星正在对她眨着眼,好像是在嘲笑着她的满腹愁绪…… 她霍然起身,走到琴坊里,她捻开壁上的一盏夜灯,兀自在制琴桌上发起呆来。 四周太过安静,她的思绪忍不住又飘回昨夜的那场餐叙,她虽然见到了其他的皇室成员,见到了尚诺斯的家人,却也在他们的眼底看到了对她的轻蔑和不赞同。 他们的反应让她很受伤,仿佛她是二等公民,次级人种,根本就不配出现在这种场合!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就更难过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泪水顺着圆滑的脸颊潸然而落,她整颗心也揪成一团…… 该死的!她怎么哭了?她不应该哭的,是不是?这些人爱怎么看她是他们的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他们在她面前,故意将尚诺斯和安卓莉送作堆时,她的胸口像是被一锅热油洒在上头般灼痛,这样的一情绪她从未经历,更令她觉得陌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上他了…… 怎么可以?她从不想爱上他的啊! 撇开他们的身世和阶级差异不说,他们两个连肤色种族、成长背景都完全不一样,他是个无比尊贵的王储,而她是个平凡卑微的留学生…… 为什么他们不能只是单纯的男人和女人?如果事情能简单一点,她就会对尚诺斯吐露自己的情意,不再迟疑。 一阵心烦,琵雅走到琴坊大厅,眼神落到了放置小提琴的水晶柜中。 当初亲手打造这把琴时,万万也想不到这把琴竟会衍生出这么多事,倘若时光倒回,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是不是干脆不要打造这把琴?还是任由她的前室友伊娃偷走它后,就不要苦苦去追寻? 琵雅顿戚心力交瘁,想打开室内小灯之际,才一转身,一抹压迫感十足的高大身影,伫立在她的眼前。 “啊——”她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发出惊喊,一只巨大厚实的手掌便覆上了她的樱口。 “嘘,是我,可别没看清人就胡乱尖叫。”那熟悉的声音窜入她的耳畔,蓝眸像上等水钻般,在黑暗里灼然发光。 琵雅瞠大的双眸收敛下来,当他的巨掌从她的唇上离开时,她叹出一口长气。 “你吓了我一大跳。”她略带怒意地嗔了他一眼,语气净是埋怨。 “是吗?那我真的是很抱歉。”他的身子仍紧紧贴着她的,一丁点都不想要离开。 “你进来很久了?” “我才刚从赌场工作回来,经过琴坊,看见灯光,忍不住进来看看。” “哦。”琵雅垂下眼睑,咬咬下唇,脸颊上浮上两抹嫣红。 “你刚才哭过了,对不对?为什么?”他想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有吗?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说。” “是吗?我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他继续追问:“到底是什么事惹得你这么伤心?” 他炯炯有神的眼神教琵雅感到心慌意乱,她不想告诉他真正的理由,回了一句:“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想家了。’ ‘太想家’这三个字触动了尚诺斯心底最敏感的神经,一股莫名的怒意在他的胸口燃炽起来。 她说她想家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想要离开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去?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我不许你离开这里,你哪儿也不准去!”湛蓝的眸子蒙上一层阴郁,看起来就像暴风雨来之前的天空。 “这算什么?难道你想要一辈子软禁我?”一阵水气又涌上她的眸底,她颤着音调问道。 她的泪意拧疼了他的心,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牵动他的心绪。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将她纳入怀中,在琵雅耳畔轻轻叹息。 “尚诺斯,这样子行不通的,我们不可能有未来,你不能一直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不许你说这种话。”他的眸光一冷,声调紧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者,难道我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不能这么霸道独断,身为皇室未来的掌权者,你不能不扛起这个责任。” “什么样的责任?” “娶一个和你足以匹配的女人,为皇室开枝散叶。” “与其那样,我不如拥有情妇。” “像查尔斯和卡蜜拉那样?你知道吗?他们对黛安娜造成多大的羞辱!!——” “够了!”尚诺斯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把话扯远了,我不是查尔斯,你也不会是卡蜜拉,更没有人会成为黛安娜!” 他的声调略为激昂,在安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琵雅不发一语地垂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尚诺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 “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留下?”尚诺斯嗓音低哑地问道。 琵雅依然低垂着首,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尚诺斯目光深沉地打量她好半晌,他知道她还是想等待机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尚诺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坚实颐长的身子在她身畔躺下,他探出双手环住她的娇躯,将琵雅轻轻搂在怀里。 他想将她留在身边的决心,任谁也无法改变。 第九章 周末晚上八点整,摩纳哥皇室宫邸。 一场晚宴在宫邸的大型餐厅里盛大举行,今天的宾客不是别人,正是安卓莉.伊菲尔,她的双亲也一并受邀到场。 尊贵优雅的凯瑟琳夫人不愧是社交圈的第一把交椅,她风趣的言词、灵活的交际手腕让场面热络不少,言论之间更是有意无意将两个年轻人牵在一块,对于安卓莉的欣赏自是不在话下。 饭后,凯瑟琳夫人和外交官夫妇留在大厅里闲话家常,安卓莉想到庭园中去散个步,尚诺斯则起身欣然陪同前往。 这一幕看在长辈的眼中,自然是喜不自胜。 两人沉默地走到林子里,确定四下无人后,安卓莉倏然开口说道:“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演这出戏,真是难为你了。” 尚诺斯微微一怔,随即意会过来,接着一阵洪亮的笑声从喉间逸出。 “有这么好笑吗?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哦!” “你怎知我在演戏?”笑声暂歇,尚诺斯饶富兴味地说道。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安卓莉巧笑嫣然地继续说道:“虽然晚餐的时候,你和我有说有笑的,但你的双眼始终冷冷的,半点温度都没有。” “安卓莉,你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古灵精怪,我的任何反应都骗不了你。”卸下伪装和防备,尚诺斯摇头叹息。 安卓莉也跟着笑开了,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仿彿又回到他们小时候。 “是啊、我是古灵精怪,永远没法变成安静娴淑的小公主。听说你现在的新欢是个温婉多情的东方女孩,这是真的吗?”她眨着一对美眸,问出她最想知道的八卦。 “你从哪里看来的?某份不负责任的小报吗?”他哑然失笑。 “嘿嘿!全欧洲的八卦媒体都刊在封面上,你还不好意思承认吗?”安卓莉爽朗地大笑了几声,“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么轻灵动人,端庄高雅的东方女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谢谢你的赞美,她听到了一定很高兴。”尚诺斯像个邻家大哥般询问她:“你在国外念了那么多年书,有认识合得来的男孩子吗?” “呃——”安卓莉粉颊倏然红了,“我的确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我们是冤家,可不是那种相亲相爱的情侣。” “那倒无妨,很多恩爱逾百的夫妻,不也都是吵吵闹闹的冤家?他是谁?” “这次他也有来参加蒙地卡罗的赛车大赛。” “我有见过他吗?” “他就是拿到冠军杯的那个赛车手。”说到这里,她已是满面通红。 尚诺斯恍然大悟,“我记得他,你是特地为了他才回国来的?” “是的。可他对我都迟迟不肯表态,我追他追了大半个地球,这次我非得逼他表态不可。” “安卓莉,有耐心地去爱一个人,也是一种感情的表达方式。” “尚诺斯,打铁要趁热,女人的感情敏锐得很,有时候爱或不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很多理由的。”语毕,安卓莉突然大叹一口气,感慨地道:“唉!你们男人全都是一个样。” “所以你这次回国,就是准备将他手到擒来?” 安卓莉一个劲儿地猛点头,笑着对他说道:“对啊,不过这也要你这位大哥肯帮我的忙才行。” 尚诺斯挑起浓眉,脸上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嘿嘿,看你的表情好像也很好奇,对吗?”安卓莉美丽的脸庞上闪过一抹诡谲的神色。 “你说说看。” “很简单,我们来举行一场假婚礼。” “说下去。” “我倾慕的那个男人可酷得很,不管我怎么追求他,他始终不为所动。” “所以你就想出这个计谋要算计那个赛车手?” “这才不是算计!我是在帮助他认清自己内心的情感。” “你有把握他对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的第六感很少出错的。”安卓莉自信满满地说道:“他是爱我的,只是他自己还无法觉醒。” “他惹到你也是挺值得同情的。” “嘿,别光说我,那个东方女孩和你在一起,心理上一定得承受比别人更多的苦楚。” “我知道。”谈到琵雅,尚诺斯皱起眉头。 “如果你想知道她的心意,举行一场假婚礼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安卓莉毫不死心,努力想要说动他。 尚诺斯的薄唇漾出一抹笑意,“如果能够将她成功留在我的身边,这个方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当然啰!我保证她会服服贴贴的,这阵子我们就勤着点约会,最好让传媒天天拍到我们,刺激一下他们。” “你确定不会弄巧成拙?”尚诺斯的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呃,你怎么这么说嘛!你放心,事情一定会马到成功的。”话毕,安卓莉心虚地低垂下头。 其实把事情给搞砸,弄巧成拙,根本就是安卓莉的强项绝技之一,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迫切需要尚诺斯的合作,所以也顾不得她的馊主意,会对尚诺斯和衣琵雅之间的关系,造成怎样的影响了! ******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尚诺斯和安卓莉陷入热恋的谣言,便迅速传了开来。 但这一切并非仅是谣言,尚诺斯和安卓莉约会的次数有愈来愈多之势,传媒小报纷纷拍到他们状似亲?的照片,就连大型公开场合,尚诺斯也是偕同安卓莉一起出席。 全国上下都说他们的好事近了,上至皇室,丁至子民,每个人的脸上莫不眉开眼笑,希望他们的喜讯能让这个小国,再度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 当所有人都快快乐乐时,有一个人最不快乐。 衣琵雅强迫自己别再注意关于他们的任何新闻。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她将自己投身在小提琴制作之中,彻底漠视自己的心痛。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温习着小提琴制作的每一个步骤,从切割木块原料、刨割琴面花纹、反覆地修饰琴身的音孔、小心翼翼地测量着琴桥准绳的位置…… 这些步骤她老早驾轻就熟,以往,在制琴的过程中,她会感到淡淡的满足,然而现在,她除了感到心痛,还有一股浓烈的哀戚。 整颗心空空洞洞的,就像有个部分被人狠狠挖走一样…… 这段日子,她变得消沉许多,和尚诺斯相处的时间也变少,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用餐时间会在餐厅之外,其余的时间,她都在琴坊里度过。 而她和尚诺斯之间的制琴课程,也暂时告一个段落,他们之间的冷战一日不结束,制琴课就没有复课的一天。 打开收音机,琵雅转到某个她常收听的音乐频道,不经意听到一则关于王室的新闻喜讯。 原来王室公关部今天一早,已经发布尚诺斯即将和安卓莉举行婚礼的消息,婚礼预定在这个月底举行,这个消息让举国欢腾。 她的心头陡然一凛,怔忡好半晌,最后关上收音机,整个人的思绪沉陷在方才的讯息里。 琵雅觉得自己像在一块大海中飘流的浮木,载浮载沉,想靠岸却又摸不着边际。 她到底还在冀望些什么?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想到了,不是吗?这是唯一的结局,也是她和尚诺斯之间最好的结局…… 话虽如此,为什么她仍会感到一阵愕然,脑袋似乎被掏空,胸口也传来一阵阵痛楚呢? 看来她已经陷得好深好深了,对不对? 她妒嫉安卓莉,妒嫉她的美丽,妒嫉她高贵的出身,妒嫉她有最完美的贵族血统……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拥有如此强烈而尖锐的情绪。 在这之前的她,是个心胸开阔、容易满足的女孩,除了成为专业制琴师之外,她的生平没啥大志,只希望能守己认分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难道这一切都该怪她自己? 原先她不过是想追回自己的东西,没想到在经过暧昧曲折的过程之后,她非但没有拿回自己的东西,反而还失去了自己的心…… 要如何才能跟尚诺斯拿回自己的心?霸道如他、倨傲如他、淡漠如他,只怕她的心在他的手上,这一辈子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不争气的泪水潸然而落,轻倚窗棂,各式各样的想法在脑海中翻腾,自怜自艾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胸臆。 来异国求学这么些年,她很少觉得寂寞,但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可怜,好想念台湾的家和亲人…… 琵雅抹去脸上的泪痕,拿出放在床头柜里的行事历,她在月底前两大的日子上,划了个圈。 琵雅决定——回到台湾去。 ****** 衣琵雅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她没有诘问他即将举行婚礼的事,也没有像个妒火中烧的女人一样,盘问在他心中,她究竟排第几顺位……她就这样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 而安卓莉那方面,她的馊主意也同样成效不彰,那个赛车手对于她要结婚的事,不但不闻不问,还一副冷漠至极的态度。 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两天,他们透过公关公司,向全球媒体宣告取消婚礼的消息,他们也因此成了今年度全球最大的笑柄之一。 但尚诺斯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衣琵雅,他要她再回到他身边。 “亚伯特亲王,我有衣琵雅小姐的消息了。”尚诺斯的随从官从外头一脸振奋地走了进来。 “喔?你有照我的话去做?” “我遵照您的指示,调出巴黎和我们机场的出入境记录,衣小姐在巴黎没有入境记录,从我们这出境后,她就直接回到台湾了。” “确定她现在人在台湾?”尚诺斯的眉头总算舒缓开来。 “是的,她在台湾只有表哥一个亲人。” “有查出她表哥的联系方式吗?” “琵雅小姐的表哥在台湾拥有一个商贸集团,想知道她表哥的联系方式不是太难。”随从官立刻将那份卷宗递上前,里面有着联系资料。 “里头也包括她的好朋友苏帆的联系方式吗?” “是的。”随从官必恭必敬地答道。 “谢谢你,你下去吧。”尚诺斯接过资料,浏览过一遍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分别拨给琵雅的表哥严殊影和苏帆。 这一次,他一定要衣琵雅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 四月底,琵雅回到台湾,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少了欧洲气候那份刺骨的寒意,她感觉到真正有了回家的感觉。 回到家已经二十多天,这几天的生活过得轻松惬意,白天她在温室花房内整理植栽,晚上就一个人躲在图书室看些乐器方面的书籍。 由于姨丈和阿姨都已移民,占地数百坪的严家大宅显得空空荡荡的,她的表哥严殊影虽是这的主人,却也鲜少回家。 今天晚上,看完书已是深夜,原本她只是想打个小盹而已,没想到却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直到一抹高大英挺的男性身影悄然靠近,轻拍她的肩头。 “喔,是你,表哥。”琵雅定下神,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着凉。”严殊影的唇畔漾上一抹宠溺的笑容。 琵雅的表哥严殊影是寰烕集团的总裁,而多亏她这个日进斗金的表哥,她才能安心地在法国求学。 “今天白天我在温室里整理花卉,可能有些累到吧!” “原来如此。”严殊影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示意她也一起坐,“你回来这么多天,我今天才有时间坐下来和你好好聊。” “没关系,我知道表哥你很忙。”琵雅坐在他对面,故作轻快地问道:“公司一切都好吗?看你忙成这样,公司的业务一定足蒸蒸日上。” 在姨丈和阿姨移居国外后,台湾的豪华别墅也只剩严殊影独居。 她这个表哥平日酷酷的、不大爱说话。冷傲得教人猜不透、摸不着,但唯有和他真正相处过的人才知道,在他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重情重义的心。 唔,这一点似乎和尚诺斯很像……啊!该死,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琵雅,过去五年你没回过台湾,怎会选在即将毕业前的一个月回来?”他审视着她,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你?” “困扰?”琵雅微微一怔,虚弱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即将学成归国,等我回国后,可以到你的公司帮忙——” “琵雅,不用勉强你自己,我知道你的专才是在乐器制作,而不是企业管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表哥,我——”她的鼻端一阵酸楚,心底无限感动。 “琵雅,你是好女孩,值得拥有最美好的事物,你没有欠我们严家什么。”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琵雅觉得自己亏欠他们甚多。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想回来吗?”严殊影继续追问。 “我不能回来看看你们吗?我都不能想念你们吗?”琵雅低垂着首,故意娇嗔地说道。 “是吗?就怕你现在人坐在这里,心里头想的却是别人。”见她脸色一白,严殊影笑着补充说道:“别生气,表哥跟你开玩笑。” “嗯。”琵雅轻轻牵动唇角。 “答应表哥一件事,回去法国参加毕业典礼,好吗?” “毕业典礼?但我觉得参不参加不是那么重要——”琵雅错愕得抬起头来望着他,不懂为什么他会关心起她的毕业典礼。 “好歹念了五年书,这种象征性的典礼也参加一下吧?况且你在加拿大的姨丈和阿姨都很想看,你拍些照片或影片寄给他们也好。” 琵雅侧着头思索半晌,殊影表哥说的对,她不能够太自私,好歹姨丈阿姨也栽培她这么久,还有苏帆也在巴黎等着她的消息…… “嗯,我这两天就会订机票,准备回巴黎,等我毕业后就回台湾。” 严殊影点点头,意味深远地说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回来的话。” 抛下这句话后,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步出图书室,留下一头雾水的琵雅。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但—— 她总感觉严殊影的笑容背后,似乎另有寓意。 ****** 回到书房,严殊影飞快地在电话上,按下几个数字键,线路立刻越洋直通摩纳哥。 “请帮我接亚伯特亲王。”他以着流利的英语说道。 “我就是。”话筒那端传来尚诺斯低醇的嗓音。 “我已经帮你把琵雅劝回欧洲了,她会如期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 “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欠我什么,你只要善待琵雅就好,要不是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我不见得想帮你这个忙。” “谢谢你。” “不客气,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会面。” “当然,我也如此衷心期盼。” 接着,两个男人在话筒的另一端,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此时此刻,他们都下定决心要为衣琵雅的幸福而努力。 第十章 一个星期后,在苏帆不断打电话催促下,琵雅终于回到巴黎。 五月初的巴黎总算暖和了些,但琵雅的心始终是冷冷的,毫无一丝暖意。 “琵雅,这个周末就是毕业典礼和成果发表会了,你想好要穿什么衣服了吗?” 琵雅从窗边回过头来,笑着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晚上你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好啊!趁着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苏帆干笑了两声,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你和亚伯特亲王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这个头衔,琵雅的唇畔忍不住泛出一抹苦涩,艰难地道:“过一阵子,等我心理准备好了,再跟你说好吗?” 苏帆点点头,她也看得出琵雅的心情不好,忍不住又提议道:“毕业典礼结束后,学校会举行一场化妆舞会,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可是我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 “可是我喜欢去啊,你就当是陪我去,好不好?” “好吧。”琵雅望着苏帆充满期待的脸庞,不忍心拒绝她。 ****** 周末来临,整个学校也因为毕业典礼而显得热闹滚滚。 今天也是各个系所成果发表会的日子,艺术科系的成果展览会场是在学校东侧的大礼堂,乐器展览会场紧邻着服装平面展,所以琵雅和苏帆三不五时就可以打个照面。 衣琵雅今天的妆扮也教人眼睛一亮,引来不少法籍男同学的口哨声。 她穿着一套端庄典雅的黑色薄纱小礼服,这套礼服是和苏帆在香榭大道买的,礼服的剪裁和款式十分合宜贴身,以着薄纱和黑色缎面材质裁制而成,将琵雅的身材修饰得更加玲珑修长。 她的长发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耳垂上戴着一对细致的水钻,整个人看起来娇艳动人。 “琵雅,你今天展出的这两把琴相当不错,材质和手工都是上上之选,已经有买家开出不错的底价,你意下如何?”巴哈帝教授笑吟吟地对她说道。 “如果对方真的喜欢的话,卖掉也无妨,全数所得我想捐给慈善基金会。”琵雅淡淡说道,脸上读不出一丝欣喜。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这么郁郁寡欢,只不过她最喜欢、最得意的那把琴,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中国古代女人若将琴赠予男人,必定是将对方视为未来夫君,但像尚诺斯这种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会懂得这个中含义吗?他会好好善待那把小提琴吗? 一阵心痛直袭她的心头,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正当她想转身回到会场时,系上助教带着满脸兴奋的笑意,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琵雅、琵雅,好消息、好消息耶!” “什么好消息?”琵雅笑了笑,诧异地望着他手上那只小提琴盒。 “是你的小提琴,有人帮你把小提琴寄到义大利去,参加全欧洲小提琴制作比赛,你这把琴获得了冠军!”助教激动得连话都说得很大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琵雅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眸,打开小提琴盒一瞧,脸色倏然刷白。 这是她送给尚诺斯的小提琴…… “这把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声音隐隐颤抖。 “谁知道呢?”助教耸耸肩,“主办单位说是有人帮你寄过去的,要他们完赛后直接寄到学校来还你。” “哇哇!她真的好厉害喔!” “真是难得,东方人的手果然就是特别巧!” “哼哼!她能拿到冠军,说不定和亚伯特亲王的绋闻有关呢!” “你是说她是靠亚伯特亲王罩她吗?” 但仍有不少的同学纷纷给她热烈的掌声,虽然夹杂着一些不怀好意的恶毒评论,但她无心去理会这一切,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把小提琴她明明已经送给尚诺斯,然而它却出现在全欧洲的制作比赛之中,可见是尚诺斯帮她寄过去参选的。 而今这把琴又回到这里,该不会是他人也在这里—— 想到这里,琵雅顾不得众人错愕惊异的目光,抓起了小提琴就往外冲。 奔至大门口,四下张望,四周一片寂静。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纤细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吞噬着她的心。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一切部是她的思念所致? 泪,就这么无声无息滑落。 衣琵雅再也否决不了思念他的事实,在认清自己心情的这一刻,她倏然觉得好孤独。 ****** 异国留学的这段日子,琵雅很少参加舞会,除了不喜欢太过吵杂喧哗的场合,也因为见过许多参加party玩到天亮的同学,一身烂醉的愚蠢模样,她因此决定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琵雅,你还好吗?刚见你一个人站在大门口,表情好像快哭了。” “我哪有?你看错了吧!”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傻呼呼站在门口?” “我……我以为看到我认识的人了——” “原来如此。”苏帆意味深远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追问。 这是琵雅第一次参加化妆舞会,苏帆把她装扮成小飞侠彼得潘的造型,当苏帆为她戴上羽毛方顶小圆帽,琵雅才赫然发觉裙子太短,尴尬地询问她:“我怎么记得彼得潘应该还有穿长袜?” “穿什么长袜?你的双腿又长又美,露出来给大家欣赏有什么关系!?”苏帆调皮地对她说道。 当她们双双进入化妆舞会现场,大礼堂内早已挤满了人,全校学生的情绪显得亢奋不已,场子早就被炒得热闹不已. 一进入会场,琵雅的装扮为她引来不少口哨声,让她很尴尬,但装扮成 温蒂的苏帆,却很享受这种感觉,她穿着美丽的丝质睡衣,在舞池里走来走去。 当悠扬曼妙的音乐在全场扬起时,苏帆很快就被一个男同学给邀舞,剩下琵雅孤伶伶地站在舞池内,正当她想退至角落,静候着音乐结束时,一只健硕的手臂抓住了她的手腕。 “介意和钟楼怪人跳支舞吗?”一回眸,一个衣衫褴褛、戴着钟楼怪人面具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身边。 琵雅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不肯接受我的邀请吗?只因为我是个丑陋的钟楼怪人?”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听起来仍十分好听。 “当然不是,你的装扮很有创意。”她温婉一笑:心情顿时放松不少,于是她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的荣幸,女士。”他很有风度地跟她行个绅士礼,执起她的柔荑,以着娴熟的舞步将她引入舞池。 琵稚一个重心不稳,不小心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一股干净熟悉的男性气味扑鼻而来,让她有些诧异。 这个男人的怀抱,为什么和尚诺斯的那么相像?就连气味闻起来也几乎一模一样? 该死!一定是她太思念尚诺斯了! “你很不专心,在想什么?” “很抱歉,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兴致?”她觉得羞愧,急忙为自己找借口:“老实说我根本不大会跳舞,如果你想换个舞伴也没有关系。” “别想太多,你跳得很好。”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琵雅错愕得瞪大双眸。 这个男人还真是大胆!没有她的允许,他居然敢这么亲匿地紧抱着她! 但琵雅还来不及推拒,音乐已一转为强烈且激昂的电子乐曲,琵雅在他的带舞之下,不断地在舞池内旋转,直到她头晕目眩为止。 “可以停下来了吗?我的头有点晕。”她面露笑意,微微喘息,直觉‘钟楼怪人’应该会体谅她。 “是不是累了,想要休息?”看着她略为苍白的脸色,‘钟楼怪人’的语气似乎很担心。 “对不起,我这几天睡得不好,所以——”她猛然住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讲这些。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执起她的粉荑,他强拉着琵雅往饭店后方的甬道跑去。 琵雅心头一惊,她想挣脱他的手掌,无奈却挣脱不了,只能任由他拉着她,直到他带着她进入一间格局高雅的房间。 置身套房内,琵稚不觉得恐惧、反而是感到生气。 这个男人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举止也一派绅士十足的模样,但没想到他竟然把她当成可以随意胡来的那种女人! “你带我到这做什么?”她怒意十足,杏眼圆瞠。 没想到那个男人叹了口气后,以着浓情蜜意的口吻回道:“因为我很想念你,想到快疯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响地离我而去?” “你、你是——”天啊!这个熟悉的男音、那宽阔结实的胸瞠,她早该想到的。 尚诺斯将头上那个丑怪的塑胶面罩扯下,露出一头耀眼的金发和抢眼俊逸的五官,而那对蓝眸,一如她记忆中的深邃湛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倒抽口气,连连倒退好几步。 尚诺斯但笑不语,颀长的身子逐渐逼近她,直到将她逼到门边,直到她整个娇躯靠在门板上。 “你好像很惊讶?琵雅,我很想念你。”尚诺斯的手指滑过她柔嫩的睑庞,沙哑地说道:“为什么不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你害我差点疯掉,你知道吗?” “我、我——”琵雅还无法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你走了之后,我派人在全国上下找寻你,但始终没有你的踪迹,而后机场那里的主管给我了一份资料,资料上显示你已经出境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回到台湾?” “我——”她的身子虚软地倚在门背上,艰涩而费力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该终止我们的关系,因为……你已经快要结婚了。” “对你而言,我们是怎样的关系?”尚诺斯将左手支起,放在她头上一公分处,故意倾身俯视她,企图用自己先天上的身形优势,警告她别想落泡。 “一开始,我只想拿回我的小提琴,没想到后来事情失控了,我们居然、居然还——”她小脸一红,说不下去。 “居然还上了床,是吗?”尚诺斯的眸底含着笑意,饶富兴味地反问她。 “嗯。”她面红耳赤地点点头,“这样是不对的,你的身分太过敏感,我们这样的关系不能再持续下去,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了安卓莉——” “你难道都没有关心新闻?”尚诺斯皱起眉头,蓝眸中净是专注的光采,“在婚礼的前两天,安卓莉和我协议之后,我们便将婚礼取消了。” “取消婚礼?为什么?”琵雅愕然。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尚诺斯在她耳畔低低叹息,“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唯一。” “我不懂你的意思……” “琵雅,我爱你。”他压低声量,蓝眸底是一片深情,“当我在赌场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被你吸引住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你这样触动我的心弦。 他的告白让琵雅错愕不已,频频倒抽几口冷气,如果尚诺斯的神色不是如此正经凝肃的话!她会以为他只不过是在寻她开心。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依照你目前的情况,是不能再说这种话的,如果被安卓莉知道的话——” “为什么你非得要提到安卓莉?”尚诺斯脸阴鸷地打断她的话,略显不耐地说道:“我和安卓莉没有结婚!” “你们有没有结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琵雅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尚诺斯闻言,双眸眯起,热气呼在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是吗?你想欺骗我,还是欺骗自己?如果不是我和安卓莉即将准备结婚,你会伤心得不告而别吗?”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我怎么可能会伤心得不告而别?”即使被他一语道破她当时的心思,她仍不肯轻易承认。 尚诺斯正色说道:“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思?我在全国上下和巴黎拚命找你,在得知你人已飞回台湾后,我立刻和你表哥取得联系,请他帮我想办法把你劝回巴黎。” “难怪表哥一直要我回巴黎……啊!苏帆也是被你给威胁的?” “我没有威胁她,她是你的好姊妹,她也舍不得看你意志消沉,所以她帮我的同时,也算是帮了你。” “她真是鸡婆。” “你才真是铁石心肠。”尚诺斯执起她的柔荑,凑到唇畔亲吻着,“难道你忘记我们一起共度的那些时光了吗?尤其我总在激情之后,在你的耳畔轻喃着对你的迷恋和爱语——” “我早已经记不得了。”真是羞死人了,她不要再听下去了! 琵雅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我会让你很快就回想起来。”话毕,尚诺斯露出一个邪邪的笑意,将她打横抱起,阔步迈向大床。 “不可以,我不允许你这么做。”琵雅被他压在床上,胸部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谁说不可以?你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见得这么想。”尚诺斯的大手开始在她的娇躯上游移,他深知她的每一处敏感地带,果然没有多久,在他身下的琵雅已经娇喘连连。 他火热的双唇压在她樱唇上,心理煎熬和情感上的思念,让她的理智和矜持一下子全部溃堤,琵雅觉得自己在他的热情下不断融化…… 老天爷,请再原谅她最后一次的沉沦吧! ****** 半夜,琵雅在一片香汗淋漓中醒来。 她起身下床,到浴室洗个热水澡。 将莲蓬头开到最大,热水一下子就淋湿了全身肌肤,突然,琵雅觉得下腹部传来一阵闷痛。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双腿间传来,她定睛一瞧,腿间沾满了血色—— 不对!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月事,她的月事已两个多月没来,难道是—— 她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慌乱不已,尚诺斯听到她的叫声,连忙撞开浴室的门,眼前的景象一样教他错愕。 “琵雅,你怎么了——” “我——” 她的身子一阵虚软,在尚诺斯安全宽阔的怀抱中昏厥过去。 ******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柜……这里是巴黎某家私人医院的头等病房。 从尚诺斯把琵雅送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为了能让她得到安全的休养,护士帮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这十几个小时,尚诺斯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候在琵雅的身边,他的神态有些疲惫,蓝眸中燃放着喜悦,几个小时前出炉的验血报告,更是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琵雅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不过她有些贫血的倾向,身子骨也太过纤弱,再加上他们昨夜缠绵得太激烈、太忘情,以至于差点不小心就要伤及胎儿。 尚诺斯忘情地端详着她安详的睡脸时,可人儿的眼睑掮动了几下,接着缓缓睁开那对清丽的美眸。 “水……我要喝水……”琵雅舔舔干燥的双唇,沙哑地开口说道。 尚诺斯闻言,连忙从茶几上倒了杯水,扶起卧在病床上的她,将水凑到她的唇畔。 琵雅一古脑就把水喝光,眼神茫然地巡视四周后,虚弱地开口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里是巴黎市区的一家医院,你刚才差一点流产,医生已经为你安好眙,你要好好休养。”他的语音沙哑,眸子感到一阵酸楚。 他的话像一记重槌敲入琵雅的脑袋里,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胎?我?” “你怀孕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怀孕……”她乌黑的眸子转了转,仍是一睑茫然。 “对,胎儿已经有九周大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他心疼地将她的小手执到唇畔亲吻着,却发现她的手心冰凉不已。 “九周大了,他已经九周了……” “对,医生帮你照过超音波,目前还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不过他目前在你的肚子里很安全、很健康。”看着她那苍白木然的神情,尚诺斯不由得忧心起来。 “天啊,”她的眸中涌入错愕、不敢置信的情绪,“我居然怀孕了……” 她并不讨厌这个宝宝降临,但教她忧心的是,她肚子里现在正怀着皇室的骨血,皇室说什么都不可能把孩子的监护权给她,他们一定会硬生生的拆散他们母子俩! 她深吸口气,试图平静自己澎湃的情绪,但泪水仍像断线般落下。 “我不要怀孕,我不想怀孕——”话甫落,她突然哇地大哭出声,将整张小睑埋到枕头里去。 尚诺斯慌了,也乱了手脚,压根儿不晓得她为什么要哭,难道每个怀孕初期的女人,都会这样又哭又叫的吗? “不要哭,慢慢来,不管你想跟我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 “我不要怀孕,为什么我会怀孕?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琵雅继续嚎啕大哭。 “慢慢来、不要急,为什么你会这么厌恶怀孕?”他急着想安抚她的情绪,深怕她的身子又出了差错。 “我不是厌恶怀孕,我也爱宝宝,但是我不想让你们抢走我的宝宝,你们会将我们母子俩给拆散。”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心声。 尚诺斯耙了耙金发,感到好气又好笑,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 “琵雅,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你会永远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不会有人去拆散你们。”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的孩子是个中欧混血儿,在皇室里永远都会受到歧视,我不要我的孩子在阴影中长大。” “不会的,有我和你们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们。” 她清亮无垢的双眸怔视着他,“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喊别的女人妈咪。” “我发誓,你将会是我们宝宝的唯一妈咪。” “我们不会得到皇室的祝福。” “我们不需要这些祝福,我们只需要过好我们的日子.”他的蓝眸中盈满祈求的光采,语气恳切。 仿佛是为了给她力量,尚诺斯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抱着。 “我已经毕业了,我不想再留在欧洲,我想要回到台湾。”在他的怀抱里,她又感到那股教人安稳的力量。 “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但我求你留在欧洲,和我一起共组家庭。” “我好想回台湾,好想念我的姨丈和阿姨,好想念我的表哥,想念我台湾的朋友……为什么我得顺你的意留在欧洲,就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不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你、我和我们的宝宝,你说是不是?” 他诚恳真挚的话语让她的眼眶泛红,嗓音沙哑,“你确定我们会成功吗?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背景,就连国藉都不一样——” “傻瓜!谁告诉你一定要有共同的背景和国籍,才能够共组家庭?我们的感情本就不是建立在世俗的价值观上,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可以因为一把小提琴而相知相惜?上帝注定要让我们相遇,请你不要抗拒他的美意。” 听完他的话,琵雅的泪水潸然而落,长久以来心头上那根绷得死紧的弦,仿佛也跟着断裂了。 “我没有纯正的贵族血统,如果以后你无法登基成为国王,你会不会怪我?” “我现在很能理解,当初英国温莎公爵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心情。” “唔,我很有可能也不会是个好太太,我连做菜都不会——” “亚伯特亲王的女人不用做菜,况且我们还有崔迪太太。” “呃,我可能也不会带孩子——” “我们会有不虞匮乏的资源,让孩子快乐地成长。” 琵雅微微一愣,感到胸口有一阵暖流滑过心间,她终于破涕为笑。 尚诺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亲吻着她的秀发和脸庞。 她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美好,不再抗拒。 尾声 三年后,蒙地卡罗郊区的一间花园豪宅—— 从空中近距离鸟瞰下去,在这栋占地数百坪的豪宅里,有一对母子正在游泳池畔嬉闹玩耍。 “妈咪,你看你看!我可以浮在水面上了耶!”小男孩尚恩朝着自己的母亲挥挥手。 “小心一点,你确定不要游泳圈吗?”衣琵雅站在泳池的爬梯旁,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一刻也不敢失神。 “不要啊!我已经长大了——”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身躯随即往下沉没,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水。 琵雅连忙游到泳池正中央,拉起正在水底猛暍水的小男孩,男孩浮出水面后,用着一对充满兴奋情绪的蓝眸望着他的母亲。 小男孩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一对碧蓝如水的双眼、深刻明亮的五官、比同龄孩子来得高大的身材,他的外型完全得自生父的遗传。 望着尚恩的脸庞,琵雅的心底涌起一阵骄傲。 “今天就先游到这里为止,我们先上去擦干身子。” “妈咪,爹地说今天要来看我们,他真的会来吗?”小尚恩的脸上洋溢着期待的光采。 “他当然会来啊!爹地最喜欢尚恩了,他从没有对你爽过约,不是吗?”琵雅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地亲吻了一下。 现在全国上下可不只是她和尚诺斯疼爱小尚恩而已,小尚恩的活泼可爱,聪明好动,让他时常上媒体版面,全国民众对这个小男孩都非常喜爱。 小尚恩是幸福的,一出生就承受了众人满满的祝福和爱,她从不后悔生下他。 而这三年来,琵雅始终没有和尚诺斯举行过公开的婚礼。 三年前,尚诺斯将她从巴黎带回摩纳哥待产时,在皇室里掀起一阵好大的风暴,皇室的成员们无不反对到底,他们无法接受一个东方女性成为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妃。 琵雅得知这个消息后,非但没有伤心沮丧,反倒整个人开心不少,她根本不稀罕当什么王妃,小提琴制作名家的头衔反而还比较吸引她! 在尚诺斯的安排下,她进入这栋警戒森严的豪宅中安心待产,琵雅也乐得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大部分的时间仍在琴坊内流连忘返。 问她委不委屈?她当然不觉得委屈,这三年的生活还过得多采多姿。 为了证明自己的制琴实力,琵雅数次使用假名,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寄到各地参赛,屡获大奖:而得了大奖的小提琴,她就将它们捐出去义卖。 这几年下来,她在战火孤儿、爱滋病患的慈善基金会中,已小有名气。 正因如此,她时常获邀参与慈善基金会活动,担任座上嘉宾,之后,她更拨出时间担任爱滋病患的义工,各大募款餐会上都有她的足迹。 这种真挚、毫无私心的情操,居然为她和尚诺斯累积不少名望,全民的心也逐渐被她所征服,坊间希望她尽早入籍皇室的言论也甚嚣尘上。 这也让皇室中原先大力反对她的声浪,平息了不少。 不过,对衣琵雅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了生命中两个最爱的男人。 尚诺斯说得对,在万千人民的面前,或许他是尊贵无比的领袖;但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个爱她、恋家的男人而已。 “嘿!小鬼头,你是不是在爹地的背后说坏话?”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泳池畔响起。 母子俩双双回头,不知从何时起,尚诺斯早就站在泳池畔,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哇!是爹地!”尚恩挣脱琵雅的怀抱,又游又沉地一路滑到泳池畔。 “嗨!我的小战士!”尚诺斯蹲下高大的身子,轻松就将尚恩从水中抱起来。“要不要先亲亲爹地一下?” “嗯。”尚恩点点头,用力地在父亲的脸上狠狠啵了两下。 琵雅游回池畔,从扶梯上走了上来,阳光照耀在她雪白的身体上,即便已是孩子的妈,但她的身段依旧纤长窈窕。 “想不想爹地?” “嗯。”小尚恩用力猛点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爹地说今天要带我去动物园。” “没错,爹地没有忘记。” 站在一旁的丽莎管家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说道:“先把尚恩交给我吧!我帮他把头发吹一吹,你们再出门去。” “好。”尚诺斯将怀中的尚恩交给管家时,还不忘亲了儿子的额头一下,“乖一点啊,儿子,爹地等着你哦!” 待管家和尚恩的身影走远之后,尚诺斯终于转身面对琵雅。 她的容貌美丽,气质沉静,迄今为止,她仍是他见过最美、最特别的女人,只要她稍稍对他放个电,他就会感到一股难耐的欲望。 “呼!还好你来了,他已经缠着我问了一整个上午了。”琵雅翻了翻白眼,接着笑开了。 这三年来,尚诺斯的观光赌场规模又扩大许多,但是,他的祖父——也就是当今国王身体微恙,已经移居到山间别馆去休养,目前的一切国政,全由尚诺斯处理。 正因如此,尚诺斯变得更忙,亲子间能够相聚的时间也相对变少;但他的心思一直在他们母子身上,只要一有空,就算只有几个小时,他也会立刻跑到郊区和他们相聚。 “我说过我会来就是会来,绝不会让尚恩空等。” “那就好,我真怕你临时不来了。”她轻吁出一口气,显然松了口气。 “我来这里除了是探望尚恩之外,也是因为你。” 她粉颊酡红,眼神也低垂而下。 尚诺斯轻拉着她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你这几天还好吗?”他将她揽在胸口,让她倾听他平稳的心跳,“我很想念你,不管是在皇宫内或在赌场内,我都疯狂地思念着你。” “真的?” “需要我证明吗?”他俯下头,火热的双唇游栘过她的额头、她的双眸,最后停在红唇上。 才吻了半晌,琵雅就已气喘吁吁,微微推开了他. “不要这样,等下被尚恩看到了不好——” “他们不会那么快。”尚诺斯厚实的手掌不安分地在她的娇躯上游移…… “别……”琵雅的脸颊涨得更红了。 “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她困窘得再也说不下去。 “当然不能在这里,但这宅子那么大,我也无法忍受到回房里去.”尚诺斯露出邪佞的一笑,“我们去花房。” “啊……花房?”她瞠目结舌地瞪着他,双颊酡红。 “对。”在琵雅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前,尚诺斯已将她拦腰抱起,昂首阔步走向花房里。 “不可以……今天是我的危险期——” “没关系,我们也该为尚恩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午后的凉风透过温室微敞的门,吹在他们半裸的身躯上,将他们身后的兰花吹得摇曳生姿。 在这片刻的温存中,琵雅感到一阵满足和愉悦。 现在的她,拥有了尚诺斯和尚恩,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编注:欲知羽野泽司与安卓莉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522《名门总裁系列》三之二‘名斗总我的陷阱’。 欲知严殊影与梅暗香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433《给我wip少东系列》四之三‘冷傲少东来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