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日伴月》 楔子 在寸土寸金的高级住宅区中,这屋子的存在实在是种浪费!这间矮小破旧的铁皮屋约莫只有八坪大,坐落在伍家宅最偏僻的角落,和伍家宏伟奢华的主屋相比这铁皮屋连当堆放杂物的储物间都不配,原本漆上的颜色早已斑驳,只剩下暗红色的铁锈充作"装演",铁皮墙上唯一的一扇窗子在几天前被伍家的孩子砸破了,立冬深夜强劲的冷风肆无忌惮的直驱入屋。 有谁会在意被打入冷宫的弃妇?连老天爷也不眷顾这对可怜的母女,任由寒风欺凌她们,更别说是伍家人了,若她们母女俩就这样冻死在屋里,他们可是连一滴泪也不会掉。 冷若霜凄然苦笑,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十指紧握着木构子,不停揽动砂锅里的药草,火光映照着她苍白凹陷的双颊,零乱朽黄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昔日的美貌早已不复见,谁会猜得到她曾是名闻遐尔的"风月之花?" 这就是欢场女子动真情的下场!没名没份,得宠时疼得像宝,失宠时连根草都不如。得宠、失宠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若只有她一个人又有什幺过不去的,最坏顶多是回去重操旧业,饿不死的,但老天却偏偏让这孩子来陪她受罪。 "可伶你了,半月。"冷若霜轻抚刚满月的女儿白皙娇嫩的面颊。 裹在碎布中的小娃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望着母亲。她一向是个安静的孩子,极少吵闹,也不大哭,仿佛将母亲的辛劳全看在眼底。 冷若霜放下木构子,倒出砂锅中漆黑浓稠的液体,细细端详着女儿小巧精致的五官,长叹了口气。 "半月,你是个美丽的孩子,将来也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外表的美丽不能为你带来幸福,再动人的丽颜也有迟暮的时候,一旦美人迟暮,所有的恩爱比个屁还不值。"冷若霜笑了笑,对女儿摇摇食指,"不行,这句话你不能学,小淑女是不会说脏话的"。 "别怪母亲,如果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真心爱你.他不会介意你是美、是丑,他会看出你的心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不是这副会老会丑的臭皮囊。"冷若霜把药汁一小口一小口地倒进女儿嘴里。 过了几分钟,药效渐渐发挥了作用。令人惊讶的.冷半月原本白洁无暇的右须慢慢转黑,到最后竟变成一块涵盖了半张脸的深黑色胎记,和左颊的雪白相互对映下显得异常诡异骇人。她叫冷半月,只有一半的花容月貌,左颊完美无瑕、肤白胜雪,至于右颊……那是真爱的试炼! 第一章 原来被子弹射穿是这种感觉这也算是学到个新经验。岳昊日苍白、冷汗直冒的脸上挤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手抵着雪白的围墙极力支持着愈形沉重的身躯往前走。腹部的伤口似火烧烫过般灼热,鲜红的热血泊泊流出,沿着他走过的地面形成一道血痕。 他今晚喝多了,不然不可能没发觉那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有每年这个时候,他才会让酒精麻醉自己,也算是一种庆祝吧!庆祝八年前的今天他是那场大火唯一的生还者,而他的十七岁妹妹却没能陪他一起庆祝。 不断涌出的鲜血即将掏空他最后一丝生命力,昊日无力垂下按住伤口的手,不再作无谓的挣扎,在这午夜时分不会有人来救他的,有的只是落井下石的宵小一些小动物质上的满足,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笑了笑,不只为自己荒谬怪诞的想法,更因为想起多年好友兼管家的话,莫飞总是说他具有最怪异的幽默感,最不符合的外表和思想。这一次昊日不让莫飞跟来,因为那个唠叨的家伙在他的葬礼上肯定会把他念到下辈子投胎耳朵还兰。 隐隐约约仿佛一阵暖风袭来,轻轻吹拂着他,令困盹加深,更加涣散了他的视线,连灼烫的伤口似乎也不再痛了。 昊柔,你要哥哥去陪你了吗?昊日背抵着围墙,勉强支撑自己保持站立,但他的体力已是极限了,再也无法供应他的腿任何能量。 坠——眼前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一切。但,他却还是看见了,原该丧失的视力在极短的瞬间看见了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孔,错,严格说来只有半张,另一半的脸在路灯阴影中,看不真切,然后他不得不闭上眼。 轻盈且规律的脚步声告诉他那美丽女子正缓缓举步走向他,接着他感觉到她在他身旁蹲下,一股醉人的奇异香味朝他袭来。 "你肯定会让我爸抓狂,你的掌印正巧印住他最常出入地方。"那女子轻声笑道,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让人听了也有股随她开怀大笑的冲动。 我相信他一定会很火大。昊日听见她说的话,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赞同她的意见,这片雪白无暇的围墙印上他的血痕,还真不是普通的刺眼,绝对足够让一个脾气不好的正常人发火。 "你在附和我的话吗?"那女子纤指轻抚过他无血色的薄唇,"很少看到快死的人还笑得出来的,你不太正常哦!" "不过,我也不太正常,等你醒来看到时就会知道。"那女子低喃着,近乎自言自语。 她的话挑起昊日的好奇心,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她所说的不正常指的是什幺,但却力不从心,流出的血液已经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让他连眼都睁不开。 "你很好奇哦!不过我不能让你还没恢复体力就先吓死,乖乖睡一觉吧!"她说,接着昊日闻到一阵异香袭来,然后失去中所有知觉,隐人沉沉的黑暗中。 他究竟身在何处他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而且身上所中的枪伤已经被妥善包扎好。 他看看窗外微弱的阳光,不太确定离他中枪倒地已经几个晨昏,但他相信莫飞已经派出所有的人出来找他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说不定这几天他就会找到这儿来。昊日十分确定他中枪的地点是在天母的别墅区,不过看这间铁皮屋充其量只能当作杂物间,实在不适合人住,救他的人到底是什幺人?而他现在在什幺地方?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的伤势虽然已经好多了,但身体还是相当虚弱,而且随便在人家家里乱闯总是不太礼貌,所以他只好乖乖呆在木床上等待求他的善心人士出现,但一直等到日落月出,还是等不到半个能替他解答疑惑的人。 好半晌,他隐隐听到那天夜里熟悉的轻盈脚步声缓缓靠近。那半张绝美无瑕的脸和她银铃般的笑声是他对她仅有印象,此外,他勾勒不出对她一个具体的轮廓和形象。 "你没吃东西?"那女子走进屋里,一见他斜靠在床头边,立即转身背对着他。 昊日几乎看不见她的长相,只见那黑亮秀发扬起.隐约见一方雪白无暇的肌肤,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女子绝对是极为美丽的。 听到她的话,吴日这才发现床边有一碗白粥和几碟酱菜,"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有帮我弄吃的。" 随着她的走近,一股独特而奇异的香味迎面而来,那香味仿佛环绕在她周身,与她融为一体。不知怎幺的,这香味觉让他想起夜的味道,神秘哀怨但极美丽,一种只适合在夜晚生存的香味。 那女子始终保持着背对他的姿态,匆匆端起冷了的白粥又急忙退开,一个闪神,却不知被什幺东西绊了一下,踉跄半步,幸好昊口及时扶住她。 "小心点。" "谢——" 那女子不经意一回头,却让昊日不禁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她确实有半张绝美的睑,但另外半张却让人不禁感叹造物者的残忍,一个胎记般的黑印将她的脸自中央分成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白的那一半肌联柔软细滑、雪白无暇,但黑的那一半却如沙纸般粗糙,毫无光泽,两相对照下更显得诡异骇人。 看到昊日的反应,那女子立刻以长发遮住那半张骇人的脸。"吓到你了。"她平静的说,口气中没有半点为他无礼的反应感到恼火,但隐隐苦恼着悲哀。 "对不起,我……"昊日试着为自己的无礼道歉,但却不知该怎幺说。 "没关系,这是正常反应,要是你没被我吓到那才真是反常。"那女子抚了抚自己漆黑的半边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除了认命接受,还能如何?别人的异样眼光她早已习惯,为了不让自已的脸吓到别人,她总是只在深夜才活动,一如她的名字——半月总在深夜出现的半边皎白,无意以黑暗的那边示人。从她母亲去世后,除了向她买药材的中药店老板,他是唯一个看到她整张开的外人,如果伍家人算得上是她的家人的话。 发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异常的脸上,冷半月索性将长发撩起任他研究个彻底。她知道有些人纯粹只是好奇,但是有时候就算只是好奇罢了,却仍旧伤人,她无意让自己像个关在物园里的动物供人观看,但既然她无法控制别人好奇的目光就随他们看个痛快吧!反正她也不会少一块肉,或许会吧!只是那块肉是割自她心头上,无损于她的外在。 她大方的举动让昊日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有多幺粗鄙无礼.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竟然这幺回报求命恩人的恩情把她当成了怪物看待! "看够了吗?"半月轻声问,坦然的目光直看得昊日一阵心虚。 他呐呐的点了下头,不敢再直视她。他知道要一个女人接受别人对她容貌的打量与评论是相当困难而且残忍的事,许多女人为了永保美丽,不惜砸下大笔钱,用昂贵的化妆品来堆砌出一张美丽的脸庞,但他显然是最没资格评论女人爱美心态的人,身为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总裁的他可是助长这种心态的始作俑者。 "怕看多了晚上会作恶梦?"她自嘲的轻笑了声,松开手让发丝垂下,正好盖住右脸。 "我没有那个意思。"昊日急忙解释。 他紧张的反应让半月露出浅笑,"我没说你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别紧张。" 只是这个玩笑没大笑得出来,昊日脸上一片肃然。 "嘿!用不着这幺严肃。"半月自已倒看得很开,这是她的命,她认了! 半月端起白粥,放在地上的小陶炉上加热,一面看着炉火,一面对他说:"因为不清楚你为什幺会中枪伤,所以没送你去医院,不过子弹我已经帮你拿出来了。" "你是医生?" "你觉得我像吗?"半月抬起头看他,脸上的微笑显得异常诡异。 不像!昊日没说出口,但在心里非常用力的摇摇头。 "我是"她晶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慧黠,缓缓吐出两个字,"密医!" 看到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错愕的瞪着她,她忽然有点捉弄人的快感,虽然她说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她父亲虽然让她母亲和她留下来,却始终不会让她入籍,更别说是让她去上学了,有这种半像人半像鬼的怪胎女儿是伍哲夫生平最大的耻辱,这种丑事怎幺可能由它流传出去,损了他的颜面。 所以她从小活动的范围就只有这间铁皮屋和屋外的一小一片空地,读书识字都是她母亲教她的,上课的课本就是母亲柜子里的医书和药书,所以虽然她没上过正规的学校,但基本的医术和药理知识还是有的。 "你放心,我以前从来没有医过人。"她顿了会儿才说,"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病人。" 昊日闻言不禁一愣,一会儿回过神,连忙低头察看自己的伤口,他觉得伤口好象有点溃烂了。 "你的伤口没烂,别太心理作用。"半月说完,又不太确定的回问一句:"这个词是叫心理作用没错吧?" 昊日点点头,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是心理作用,她把伤口包扎得相当好,看来也处理得很干净,只是有些奇怪她后来补问的那句话,这个词早已经普遍到三岁小孩都能琅琅上口,她难道还不能确定自己用得对不对? "从我母亲死后,你是第三个跟我说话的人,这些词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所以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半月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主动为他解答。 "令堂过世几年了?" "五年。"半月淡淡回道。她不是不难过她母亲的死,只更明白她母亲从死亡中获得的解脱,就是那一天,半月终于在她母亲脸上看到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一年你多大?" 半月笑了,"你的好奇心真重。" "对不起,我忘了年龄是女人最大的秘密。" "但不是我的秘密。"半月盛起热粥,小心翼翼的端给他,那一年我十七岁。" 昊日一怔,"我妹妹也是十七岁那年死的,我中枪那夜是她的祭日。" "我很抱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提起的。"昊日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为什幺我是第三个跟你说话的人?"她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好奇心还真不是普通的重,但奇怪的是,他以前怎幺都没发现自己这幺好奇? "我父亲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怕吓坏路人。" 这话当成玩笑话还可以,但若是真话未免大伤人。"你父亲这幺跟你说?"昊日心中突然起一阵不满和愤慨。 "我是长得很吓人没错、他也必须注意到他的颜面问题。反正我也不喜欢跟人交际,其实倒也无谓。" 半月不知道目已为什幺会和他这幺聊起来,她向来不多话的,连认识四年的中药店老板都不曾和她聊过这幺多话,但她却能和这个倒在她家门口的陌生人谈她自己的事,看来她真是太久没说话,把自己都闷坏了,才会随便找个人就说个不停。 "其实,你长得很——美!"这口气连昊日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言不由衷,敷衍得紧。 "你真善良,我知道自己的长相,你不用安慰我。" "不,我是说真的。"昊日回应之快速连自己都吓到了。 半月摸摸柔美无暇的左颊,"你说的是这半张脸吧!我母亲总告诉我,人不必所说得每一句话,只除了这一点,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想正瞪一眼的人,在这个只重视外表的世界会有人爱吗?" "昊日哑然,他想大声告诉她会的,可是连他都不确定,又怎幺能说服她? "看吧!你也不相信,不是吗?"半月轻摇了下头,接过他手中的空碗,"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哦,对了我叫作岳昊日,你呢?我该怎幺称呼你?" "我姓冷,冷半月。" "我昏睡多久了?"昊日又问。 "三天。"半月弯腰整理着地上刚从屋外空地摘来的草,准备等会儿送到中药店去"我中的是枪伤,你不担心我可能是坏人?" "我不知道什幺是好人还是坏人,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过路人。"半月将药草堆上木推车,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没事别走出这屋子,伍家的孩子很不友善的。" 不友善?昊日发现半月的形容词真是太含蓄了,那些小魔头简直是残暴、汇灭人性! 头一次他被屋外丢进来的小石子砸中,还只觉得是小子顽皮,但后来竟然连bb弹都射进来才发现事情没那幺简单,但这些比起今天发生的事都算不了什幺。昊日确信伍家的孩子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针对他,他们可能连铁皮屋住进这幺一个人都不知道,但如果他们是刻意针对半月,这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免太过残忍。 半月照旧是在晚上才出现,对于屋内的积水她仅是淡淡一瞥,便走向坐在木床上的昊日。 "你又被他们碰到了。"她看看他肿起的额头,转身打开五斗柜,拿出草药替他敷上。 "他们扔得真准。"昊日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几乎每发必中,"看来我的枪伤要是再不好,迟早被他们砸死。" 半月但笑不语。其实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拿水管灌水进来,所以才弄得屋里都是水,你怎幺不跟他们的父母说一下,要他们好好管教。"昊日有些看不过她这幺逆来顺受。这年头的人都是欺善怕恶,只要对他们凶一次,下次就不敢这幺过分了。 "没有用的。" "你没试过怎幺知道没用?做人别太善良,会被人期负的。" 半月拿起扫帚把屋内的积水扫出去,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他们的爷爷是谁吗?" "他们爷爷是谁又什幺关系?你自己的权利总要争取,怎幺能让他们一直欺压你,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下次我帮你。" 半月不理会他口气中的愤慨,退自说道:"他们的爷爷是伍哲夫。" 伍哲夫的势力横跨政经两界,虽不到呼风唤雨的地步,但也个不容小觑的人物,昊日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昊日向来不理会特权那一套。 "他是我爸爸。"半月的口气依旧淡然。 "昊日呆了下,那伍家的孩子是你的……" "侄子,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我是他们的姑姑。" "可是……""为什幺他们的父母不会管?"半月接口说出他心里的疑问,耸耸肩道:"那是他们的家族娱乐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被丢到大,历经了父子两代,很习惯了。" 昊日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家人,"伍哲夫都不管?" 半月没有回答,从五斗柜里的小包装拿出几张千元大钞放进衣袋里,"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昊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明白自己无心的话又触痛了她的心。如果伍哲夫会管这等"小事",又怎幺会让自己的女儿住在这种破铁皮屋里。正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总是任命的接受自己残缺的容貌、不平等的待遇,对一切总是逆来顺受,从不怨天尤人。这幺一个好女人是该有人疼的,可是他只是个过客,帮了不她什幺。 "借口!"吴日暗斥自己的推托之辞,带她回去只不过多一双筷子、一个碗,家里那幺多空房间难道空不出一间给她? 正如她所说的,他其实也介意她那半张不美的脸,就跟世上肤浅的芸芸众生一样,他也只看得见她外表的残缺,看不见她心灵的美。 这一刻,他为自己的肤浅感到心虚! "小姑娘,怎幺今天没推车来?" "凌伯,对不起,草药都被水浸湿了,所以今天没办法替你送来。前天送来的应该还有剩吧!" 半月走进位于小巷内的药店,向老板打了声招呼。 "剩不多了,不过还够明天用。你明天晚上得再来一趟喽!"年届七旬的凌伯笑咪咪的说。 "嗯。"半月乖巧的应了声。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幺凌伯特别喜欢送她的药材,由于她种植的面积不大,每次能送来的药材分量也不多,所以几乎两天就再进一次货,对店家来说相当不方便。有次她忍不住问凌伯,他却只是笑咪咪的说他和她很投缘。 会认识凌伯也算是缘份,四年前的一个深夜,半月照例到离家不远的街上透透气,却见有个老人跌坐在路旁,她碍于自己骇人的面容不敢趋前询问,怕吓到老人家,只好远远的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一问之下才知道老人刚被抢了,那抢匪不仅抢了钱,竟然还推了他一把,老人扭伤脚站不起来,为了帮忙,半月回家拿了些消肿的草药泥替他敷上。 那老人见了半月诡异的脸倒也不奇怪,还问她愿不愿提供他的中药店药材。其实伍哲夫虽然不承认半月是他的女儿,但也不曾饿着她,吃的、穿的总还是有,加上半月向来对物质的欲望并不高,也不缺那笔卖药材的钱,不过看凌伯对她种的药材那幺有兴趣,半月也就答应了,便从那时一直送到今天。 "小姑娘,你今天不会只是来跟我说这件事情而已吧!"凌伯暗示她有话不妨直说。 凌伯的妻子很早以前就死了,也没有留下一子一女,半月对他来说就像是意外的得来的女儿,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不过这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总是怕会麻烦别人,什幺事都不好意思开口。 半月赫然一笑,"我想麻烦凌伯帮我个忙,又怕太麻烦你了。" "什幺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尽量开口,别跟我客气,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半月掏出衣袋里的千元大钞拿给凌伯,"我想请凌伯帮我买一套男生穿的衣服,身高大概这幺高。"她用手比了一个概略的高度。 "买给男生穿的?要送男朋友?"凌伯收下她拿给他的钱,他明白若是自己不收,她就更不敢找他帮忙了。 "凌伯爱说笑,有谁会看得上我呢?" "对自己要有信心,心美才是最美的。告诉凌伯,你在哪儿认识那个男孩子的呀?" "在我家门外,他中了枪伤。" "枪伤?"凌伯的眉头拧了起来,"你可别错救了坏人,引狼人室可就糟了,好心救人也得看看是什幺人。""我会小心的。" "现在坏人这幺多,多注意一点总是安全些。你回去之后,观察一下他的眉眼正不正,人家说眼正心就正五官端正的人大概心肠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凌伯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会注意的。凌伯,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晚我再送药材来。" 凌伯抬头看了一墙上的钟,"也好,回家路上小心一点,明晚见。" "明晚见。"半月向凌伯挥手道别,削瘦的身影随即投入黑夜中。 半月回到铁皮屋时,昊日已经睡了,好轻手轻脚的移向床边,低头注视着他的脸。 她认识的男生不多,最常见到的除了她父亲和她几个哥哥之外,再来就是伍家的佣人和司机,伍哲夫算是器宇轩昂的了,年近七旬却仍不显老态,她的几个哥哥也不比父亲逊色,不过多了几分纨夸子弟的习气,至于伍家的佣人和司机倒也看不出有什幺特别之处。 但,现在躺在木床上的男人却和他们都不同,他的下巴方正有力,鼻梁挺直,唇不厚但宽,浓眉直粗而整齐,锐利精明却不冰冷。和伍哲夫父子相比,他绝对称不上英俊,但很有个性。 他不是属于那种会让女人一见钟情的类型,但是却能让人产生信赖感和安全感,这种男人应该是可以和他所爱相守到老的人。 可惜,对她或者对他来说,彼此都只是两人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一个不曾激起任何火花的过客,他终将找到他所爱,而她依旧孤单的过完她这一生。 不会有交集的!她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的孤单还是为他即将离去而感叹。 俯身替他盖好被子后,她转身走进铁皮屋后面加盖的小房间,那房间原本是她母亲住的,她母亲死后闲置了很久,这次因为半月挪出自已的床给昊日睡,所以才又稍微整理一下,当成她目前的房间。 "这个怪胎竟然也有男人要。"在半月走进后头的房间的同时,窗口边有个好奇的身影哺哺自语道用:"男人还真不挑个食。 昊日不解的望着床上那套男装,并不太明白半月的意思。 "送你的。"她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笑容,柔和脸上诡异的色彩对比,略去她的面孔不谈,这样的女人其实是令人心怜的。 "送我?" "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没有理由硬要你留着不走,因为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沾着血迹,不适合在街上走。所以我拜托朋友替你买了套衣服好让你换上,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昊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这幺一个好人,这幺一个好女人,上天是残忍了些,竟给她这张令人惊惧的脸孔,她配得上一张最美的脸。 "换上吧!时候不早了,换好的时候叫我一下,我有点东西要还你。"半月走过后面的房间,回避他更衣的场面,其实在他昏迷不醒的那三天里,为了清除他身上的血迹和替他退烧,她几乎早已经看遍他全身上上下下,连摸都摸过了。不过那时是为了救人,当然顾不了男女之间的分别,现在的情况就得顾虑对方的感觉了,再赖着不走,难免有点占人便宜的倾向。 其实,老实说,她还真的占过他的便宜。在他昏迷的三天里,她其实并没有睡在后面的房间,而是搬了小板凳在床边小睡,她总是告诉自已是为了就近注意他的病情,事实上每当她被他模糊不清的呓语吵醒时,她的手总是不规矩的放在他身上,甚至有次还摆在一个最不该放的地方,幸好他那时还没醒。 昊日迅速换上她准备的衣服。衣服质料当然是比不上身上那套亚曼尼西装,不过还算合身,深蓝色的西装裤配上白色衬衫,相当保守的配色却正好和他平常的穿衣原则相同。 "这是那天你身上的东西,皮夹子里还有钱,证件也都没丢,你点一点。"半月确定他换好衣服之后,才拿着一小包东西走出来。 昊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向她伸出另一只手,"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半月也伸出手与他交握。 "我送你出去"她领着他走到她最常出入的小木门边拉开木门的横闩。 昊日在临走前忍不住回过头叮嘱道,"别再委屈自己了别总是任人欺负也不反击,有时候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才会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半月对他的叮瞩只是笑而不答。 "再见了,记得好好保重自己。"昊日道完最后一声再见走出门外。 不会再见了,日与月永远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独自运转着。他只是个过客,只是个永不再的返的过客。半月告诉自己,扬手关上木门外的世界,那是她永远到达不了的天地。 昊日再次回头时,木门已经关上,所以他看不见那扇木门内正在发生的混乱情况。 摩挲着满面于思,他举步走向归途。 第二章 "少爷……"匆忙而慌张的足音第n次在他身后响起。 昊日停下脚步,转身等待他新任的"奶妈"跟上。自他带着并未完全痊愈的枪伤回来后,莫飞这家伙简直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在照顾,只差没帮他把屎把尿喂他吃饭而已。 "少爷!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您去哪里都要先跟我说一声,射您的那个人目前还没有捉到,而且您的伤也还没痊愈就算您不替自己的安危着想,也得替岳家的命脉着想,岳家就只剩下您一个人,如果您发生了什幺意外,公司要怎幺办呢?您的安危关系着天下多少人的幸福,您到底知不知道?" 他什幺时候伟大到攸关天下苍生福祉的地步了?昊日强忍住笑,十分"严肃"的聆听莫飞细说他这一条命是如何关看天下人的幸福。坦白说,莫飞如果生在古代,铁定是皇帝身边最当红的"莫公公",随便一个人莫飞都能把那人说成救民的伟人,指引全世界、全民族未来方向的灯塔。 "如果您不小心出了什幺事,您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这世界将会失去所有色彩与香味,所有的女人将因为失去吸引男人的魅力而导致结婚降低,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不再结婚生育,地球上的人类就会面临绝种的命运!" 这……这未免太扯了吧!吴日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莫飞说得好象他要是少了一根寒毛;就比美国总统跳楼自杀加上全世界股市都崩盘还严重。他死了顶多是少了一家国际性的化妆品公司而已,这样就会造成全人类的灭绝?莫飞的联想实在让他佩服到极点! "少爷!"莫飞责难的抬头看着被他的话逗笑的昊日,"我可不是在说笑话给您听,这件事是非常严重的。" 看见他认真的表情,昊日十分责难的把笑意吞回肚子里,"我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笑出来的。" "很高兴您能够了解我的苦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现在您是否可以告诉我您打算去哪里呢?"莫飞恭敬而有礼的询问道。 昊日望着莫飞严肃的神情,强抑下的笑意,差点又冲出口,他抿直因强忍笑而扭曲的唇,"莫飞,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要去哪里,不过;我实在不以为我要去的地方会让我发生任何危险。" "少爷,您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危险,任何地方都可能是歹徒的藏身之处,就连在家里都不见得安全无虑了,您又怎幺能确定您要去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危险呢?" "上个厕所应该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吧!"昊日不禁失笑,有必要看得那幺严重吗?他只是想上个厕所小解一下罢了。 "这你又说错了。厕所里更是危机重重,冲水马桶的贮水槽可以藏枪,天花板可以藏人,杂物间里更可能放了炸弹,甚至于洗马桶的清洁剂都可以弄伤人,此外,还有拖把、水桶…… "够了!"昊日扬手制止莫飞继续"厕所完全杀人方法"的论文发表,他十分确信莫飞绝对可以举出一百种关于厕所的危险。 "有兴趣,你就一起来吧!"昊日此刻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为什幺要救莫飞回来,还答应让莫飞留在他身边以报答救命之恩,不过他当初实在一点选择的机会也没有,那时候年仅十二岁的莫飞就是趁他神智不清时烦到他不得不应。 莫飞果然十分满意昊日的妥协,带着一抹微笑站在公司厕所门外守着。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少爷实在是被他烦得受不了了,才专程从顶楼的办公室走到七楼的员工用厕所,想从他的紧迫盯人下稍稍喘口气,但是,自从十五年前被少爷所救之后,他就誓言要以生命保护少爷的安全,或许他是烦了点,不过在这非常时期,也只好请少爷多多忍耐了。 昊日站在洗手台前,看着洗手台上摆设一小排公司生产的各式香水,忽然开口道,"莫飞,你知道什幺是夜的香味"吗?" "不知道。" "想象一下啊!你觉得夜应该是什幺样的味道?" 莫飞皱眉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出来,在厕所外要是真的想得出什幺是"夜的香味",大概也只能想象人家昨夜吃了什幺宵夜,排了什幺"特殊气体"。 "少爷,您有什幺新构想吗?" "不是什幺构想,只不过忽然想起一个人。"昊日推门出来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香水。 只不过忽然想起一个身上有夜的香味的女人,幽幽淡香中透着夜的哀愁与美丽。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任人欺负不还手?昊日浓眉微皱。 "少爷,有什幺事让您心烦吗?"莫飞注意到昊日脸色突生凝重。 "没事,我们回顶楼去吧!"昊日摇摇头,也将心中那半张艳丽容颜甩出心头。她是个好女人,可是却不是他要的。只是这一刻,他突然想不起什幺才是他要的女人,她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丽容,还是一颗温柔而善良的心房? 想得太多了。昊日深吸一口气,让清新的空气理清那些紊乱的思绪,只是,不知道为什幺呼吸中仿佛都是那股极度哀艳的暗夜幽香,在心在心头缭绕、缭绕……? "喂!吃饭了!"送饭的佣人极不耐烦的把盛饭菜的托盘往地板一放,"砰。一声又把房门甩上,完全不在乎房里的人是否还在睡眠当中。 空洞房间内的半月被关门声一惊慌忙吓醒,抬头望向窗外,一轮昏黄的暗月已经半挂在夜空中。她坐起身,靠向冰冷的墙,茫然的大眼没有焦距地看向窗外。 究竟她被关了多久了?其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月落月升并非她所能掌握的,何时能走出这个牢笼更是由不得她,她只是只囚鸟,被困在这四方屋里,除了等待解救,别无他法,有谁能救她呢?恐怕是没有人。 那天岳昊日前脚才刚踏出门,她父亲后脚就带了几个佣人把她架进屋里,什幺也没说就把她关进这个房间里,她没问他理由,因为从她还只是个孩子时,她就知道她父亲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可以遗弃她母亲却不准她离开他,在他的"所有物"面前,他是霸道而不讲理的。 默然中,门外传来窃窃私语声,仿佛正在试着转开房门。 "小姑姑,你到底会不会开嘛?"莉亚稚嫩的童音抱怨道。 "罗唆!只要你不要烦我,就一定打得开啦!"属于十来岁少女的清甜嗓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可是,你已经试好久了,等一下要是爸爸还是大姑姑来就糟糕了。" "不然,不要看好了。"被唤作小姑姑的伍彤有点恼火的说:"怕被抓就回去睡觉。 "人家要看啦!人家不要回去睡觉。 "那就闭嘴!" 半月侧耳听着她们一大一小稚气的对话,嘴角微扬起一抹强笑,她其实很想告诉她们钥匙就挂在门边的墙上,可是她的好心可能会把她们吓跑。 "小姑姑……。"不一会儿,莉亚的声音又响起。 "闭嘴!" "可是……"莉亚的声音有点迟疑,"可是,钥匙就挂在墙上。 "你不会早点说啊!" "人家……人家……"莉业委屈的吸吸鼻子,语声已经有些哽咽。 伍若丹无奈的叹口气,"好啦!算是小姑姑对不起你啦!不要哭了,不然你一哭,结果把你爸爸和大姑姑吵起来,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完蛋了。" 莉亚一听,连忙闭紧嘴巴,不敢出声。不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缝,一大一小两张美丽的脸庞好奇的向内张望。 忽然,莉亚尖声叫了起来,"完蛋了、完蛋!她死掉了,倒在地上死掉了!" "莉亚,闭嘴!你踢到的是餐盘。"伍若丹连忙低声喝止莉亚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莉亚低头一看,发现她踢到的真的只是餐盘,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小姑姑,您说她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吓我们?" "应该不会吧!"大女孩也不太有把握的说。 "若彤,电灯开关在你的左手边。"半月十分好心的指示她们打开电灯来。 没想到却引起两人更大的恐慌,莉亚拚命扯着伍若丹的衣服,"小姑姑,她怎幺会知道你的名字?好可怕哦!"伍若彤被她一扯,也乱了分寸,"她怎幺会知道我的名字?完了?完了!我们要被怪物吃掉!" 半月听见她们说的话,真不知道究竟该笑,还是该哭。这话若是换成别人来说实在是稚气得可爱,但由她的亲人说出来却不免有点伤人了。 "等一下!"伍若丹像是忽然记起了什幺事,愣了一下,才有点恼怒的说:废话,她是我姊姊,当然知道我的名字,这有什幺好大惊小奇的!都怪你啦!没事不要乱叫乱叫的。 莉亚像是听见什幺不可思议的事情,立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伍若彤,说:"小姑姑,这个怪物是你的姊姊哦!那你会不会也变成像她那样?" "我如果会变成像她那样,你也一样会变成像她那样,她是我的姊姊,也是你的二姑姑!" 莉亚一听,竟开始哇哇大哭,"哇!人家不要啦!人家不要变成怪物啦!这样会被爷爷关起来,不可以出去玩啦!" "莉亚,别怕,你不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半月柔柔的声音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原本吵闹不休的莉亚立刻安静了下来,睁大眼睛,好奇的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伍若丹推莉亚走进房里,顺手带上门,眼睛在适应房内的阴暗之后,终于看到坐在墙边床上的身影。 "坦白说,我不大确定我到底该不该开灯"她对着角落里的半月说。 "开灯吧!我保证不会扮鬼脸吓你们。""二姑姑会扮鬼脸?"莉亚口气全是无尽的崇拜,她只看过电视明星扮鬼脸,叫频频、姑姑们扮鬼脸给她看,他们都不肯。 她声张的崇拜语气逗笑了她两个姑姑,无形中也拉近了半月和伍若丹之间的距离。 "你是第一个承认我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人。" 伍若彤听见半月的话怔了一下,才打开电灯,"我知道。" "谢谢你。" 还来不及回应半月的感谢,就听见莉亚难以置信的惊呼,"哇!二姑姑好漂亮!一点都不恐怖嘛!" 伍若彤闻言急忙回过身,看见半月半张唯美的娇颜,实在无法将眼前的美人和她兄姊口中诡异骇人的怪胎联想在一起。 "你一点都不可怕。"伍若彤直言道。 半月侧脸看着她们,将另外的半边脸隐藏在肘膝间,"我说我不会''投鬼脸''吓你们。" 伍若彤勉强露出浅笑,心疼她这个从未真正见过面的二姊语气中的自嘲。 "爸爸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放你出去了。现在总统有意提名他当财政部长,他怕被新闻媒体挖出什幺不利的新闻。" "我了解。"半月的眼神黯了下来,随即又恢复原有的笑意,"其实也没有关系,这间房间可比我那间破铁皮屋好多了,起码窗子是完整的,还有人每天送三餐过来。" 伍若彤低头看一眼摆在地上的简陋饮食,关在牢里的犯人的饭菜都比这些有营养,一碗白饭、几碟酱菜和一小块猪肉,她光是看就没有食欲。 "太过分了,我去厨房把那些家伙臭骂一顿,竟然送这种东西来给你吃!"伍若彤忍不住啐道。 "二姑姑,你就吃这种东西吗?看起来好象剩菜哦!"莉亚可爱的小脸一看到餐盘里的食物,立刻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吃什幺东西都无所谓,只要能吃饭就好了。" "话不能这幺说,再怎幺说你都是爸爸的女儿,他们实在没资格这幺欺负你,你自已要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啊!" 半月看着伍若彤愤慨的表情,不禁有些出神的低语道,"你说话的口气踉他真像。" "他?你说的''他'',是不是就是前几天住在你屋里的男人?" 半月诧异的看向伍若彤,"你知道?" "我也知道,全部的人都知道,是大姑姑跟爷爷说的。"莉亚稚气的说道,"大姑姑说他是二姑姑的''姘夫''。" "莉亚!"伍若彤连忙喝止莉亚无心却伤人的话,别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话,大姑姑明明就是这幺说的嘛!"莉亚委屈的喷着嘴,转向半月,"二姑姑,什幺是''姘夭''?跟''拼图''有什幺关?" 半月皱了皱柳眉,"莉亚,二姑姑也不知道什幺叫''姘夫''。若彤,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是她反应过度了,在半月单纯的世界中根本不会有''姘夫''这种伤人的词语。二姊或许连男女有什幺差别都弄不清楚,只是因为想帮那个男人,才留他在屋里,相形之下,她大姊的思想就显得龌龊了许多。伍若彤无意向她们解释何谓"姘夫"她宁愿让二姊永远保有这种''无知的幸福。''" 伍若彤故作不知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象是不好的话。你们就当作没听过好了。" 走廊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似乎是朝这边走来。 "你们快走吧!巡房的人来了,等会儿你们被看到就不好了。" "二姊,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伍若彤也明白半月的意思,拉着莉亚离开。 "二姑姑,我们明天再带好吃的东西来给你吃。" "嗯,拜拜。"半月看着两人消失在掩上的门后,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在她母亲死后,她终于再次有家人了。 "二姊,吃点蛋糕。" 半月接过伍若彤偷渡进来的精美西点,笑眼看着妹妹清秀丽稚气的年轻脸庞。自从那夜妹妹和莉亚偷溜进来后,她再也不寂寞了,每天晚上一到这个时间,她们总会带点吃的东西来这里和她聊天,替她抱不平。其实她的愿望并不大,只是单纯的希望她的家人能接受她,别再把她当成见不得光的怪胎。 "莉亚呢?怎幺不见她跟来?" "被她爸爸早早哄上床了。"莉亚那笨蛋刚还差点把她们晚上来看她二姊的事说溜口,幸好她机警硬是把话给拗过来。 "今天屋子里好象特别热闹。" "爸出任财政部长的人事命令已经下来了,几个老家伙和一些专门拍马屁的小官员跑来恭喜爸,烦都烦死了。"伍若彤一脸的不屑,我懒得在客厅陪笑,所以就早点来看你。 半月望向窗外的一轮满月,对自由的渴望清楚写在晶亮瞳眸中,"人事命令下来了,爸有说什幺时候放我回铁皮屋吗?" 伍若彤一脸歉然,"爸没提到,不过我想应该再过几天就会放你出去的。他总不可能关你一辈子吧!" "为什幺不可能?"尖锐的语声在门边响起,引起房内两人一阵错愕。 "大姊!"伍若彤连忙回头面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姊。 "哎唷!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姊啊!你不是认了这个怪胎当姊姊了,我可不敢承认我和她有什幺关系。"伍芳雯丰润的红唇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为她美丽的面孔添了几许狰狞。 伍芳雯刻薄的话让伍若彤皱起眉头,忍不住替半月抱不平,"大姊,有必要说话这幺伤人吗?" "你闭嘴!"伍芳雯不悦的横扫小妹一眼,对她阵前倒戈的态度十分不满。 她转向坐在角落里长发半掩的半月,嘴角轻扬起一抹恶意的冷笑,"怎幺?你是无法面对自己那半张可怕的险吗?何必用头发这着呢!在自家人面前就用不着遮遮掩掩的了,这幺盖着不嫌热吗?小妹,你一定还没见过你亲爱的二姊的庐山真面目吧!"伍芳雯莲步轻移,慢慢走向半月,接着玉手一抓,极为粗鲁的撩起半月掩住的半边脸的长发。听见伍若彤无法克制的狠狠倒抽一口气,伍芳雯反倒开心地笑了,"哎呀!吓到你了,可是有什幺办法呢!你的怪胎二姊天生就是这幺吓人,我和你大哥可是半点都没夸张。" 伍若彤没理会她大姊残忍的话,只是满脸歉意的看着半月,"二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做出这幺激烈的反应的。" "没关系。"半月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半月的平静以对反而引起伍芳雯更大的不满,她加重手劲,毫不留情的猛扯半月的头发,尖声问:"真的没关系吗?" "大姊!快放开!你扯痛二姊了。" "你会痛吗?痛就喊啊!"伍芳雯的手劲不曾稍减,"不用客气呵!我妈当年可是痛得喊不出声啊!不过能喊给谁听呢?要不是你妈那只狐狸精死缠着爸爸,我妈会在产房里含恨而终吗?" "我妈不是狐狸精。"半月始终逆来顺受的温和表情难得覆上一层冰霜。 "她是!她就是狐狸精,所以才会生下你这幺一个怪胎,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说不定是你妈到哪里偷男人的野种,才会染了一身病,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种长相竟然还不守分一点,学你妈随便姘上外头的野男人,所以说有什幺淫妇妈妈就有什幺浪荡女儿,你们母女全都贱!" 半月的眼神暗了下来,"不准说我妈的坏话。" "我偏要说,她就是贱,生来就贱,不然不会去当妓女,勾引别人的丈夫……" "拍!"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内,打断伍芳雯的话。 "死怪胎,你竟然敢打我!"伍芳雯一手捂着微肿的脸颊,另一手高高扬起回了半月一巴掌,但她仍嫌不够,反手又是一巴掌,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大姊,你会打死二姊的!"伍若彤连忙拉住大姊的手。 "她本来就该死!""她要是死了,会让爸爸惹上麻烦的。" 伍芳雯闻言,迟疑了一下,终于垂下手,对门外吩咐道:"把若彤小姐带回房里,以后不准任何人接近这房间,叫厨房明天停送一天饭。" 房门在伍芳雯身后锁上,只留下一室漆黑和窗外微弱的月光,半月借着月光静静看着方才甩伍芳雯一巴掌的右手。 她不应该打伍芳雯的,她不是答应妈妈无论伍芳雯怎幺欺负她都不能回手的吗?那是她们母女俩欠伍芳雯的,可是,谁来还她母亲十七年的岁月?错的都是女人,傻的都是女人,苦痛的都是女人,难道"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少爷,您觉得我这支手表如何?"莫飞伸出手在昊日面前晃了晃。 "不错。"昊日侧眼瞄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莫飞显然不接受他的敷衍,不死心的又问一遍:"您再看仔细一点,您不觉得时针和分钟摆放的位置很特别吗?" "还好,一支指着一,一支指着十二,没什幺特别的。"昊日说着,长腿仍毫不犹豫的转进幽暗的小巷。 他怎会不知道莫飞那家伙在暗示什幺,直接告诉他时候不就得了,还在那儿迂回拐弯的看那支十几年的烂表。 莫飞在巷子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急忙追上昊日,"少爷,您不觉得在凌晨一点去拜访恩人,有点太早了吗?"何止是太早,根本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给赶出去! "不会,这时候刚好可以陪她吃''午餐''。" "是哦!这时候去也刚好可以找鬼下下棋。"莫飞忍不住嘀咕。一手抓紧外套,一面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四周有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非人类",特别是那种没有脚,在空中飘的。 昊日觑他一眼,半天不做声。 "少爷,您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是对您来拜访救命恩人有什幺意见,只不过这时间实在太不适当了,而且我们事前没先通知一声,说不定她有事出去了,还是有其它的客人在,我们这幺冒冒失失地去找她,实在有点失礼……" 突然,昊日停下脚步,目光定定望着前方,反常的反应让莫飞倏地闭上嘴,警戒地的观察起四周动静。 "鬼——有鬼……" 一听到"鬼"这个字眼,莫飞这个堂堂五尺以上的大男人竟然尖叫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鬼!鬼在哪里?鬼在哪里?" "鬼来找你下棋了。"昊日原本带丝惊惧的表情缓缓浮现一抹坏心的笑意,摆明了是在捉弄素来迷信鬼神的莫飞。 "哈,哈,哈,好好笑。"莫飞不太高兴的粗广说道。 "莫飞,你真是愈来愈没幽默感了。" 这叫什幺幽默!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莫飞白着脸,对昊日的恶意捉弄采取无言的抗议。 莫飞不开口,昊日倒乐得安静。他站在围墙外,努力借着微弱的月光来辨识半月平常出入的木门位在何处,不过身后却不断有"东西"轻拉着他的衣服下摆,干扰他的注意力。 "年轻人、年轻人……"气若游丝的轻唉声在暗夜中听来格外令人觉得毛骨惊然。 昊日循着声音来源,回头望去,空荡荡的小巷子里除了他和莫飞之外,哪还有什幺人呢! "年轻人,在下面。"那声音仍不放弃的想引起昊日的注意。 昊日闻言.低头一看——喝!突然出现一张皱纹满布的脸部特写把他震退了两步远。 这就叫现世报!吓人者,人恒吓之!莫飞一点也不同情惊未定的昊日。 "喂,就算看到鬼也用不着这幺大反应吧!"凌伯不太高兴的瞪着足足高他一个头的昊日。 "呃……对不起,老伯,我刚才没看见您,所以才会"不用狡辩了,三半夜不睡觉,在人家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想做坏事,心里有鬼,才会被我吓到。"凌怕连审判都不用,就直接给昊日定了罪。 "老伯,您这幺说就太过分了。"莫飞忠心护主的个性又跑了出来。他们两人开开小玩笑是一回事,但一旦损及昊日的名誉问题,莫飞可是在意得紧,他绝对不容许别人毁损少爷的名誉。 "莫飞,别紧张,老伯跟我们是一道的。" "喂,年轻人,你可要搞清楚,谁跟你是一道的,我这个人可不做什幺偷难摸狗的事。" "老伯.您就别再掩饰了,您不也是三更半夜不睡觉,在人家家门口鬼鬼祟祟的。" 被昊日这幺一说,凌伯的立场倒有些站不住脚了,他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我、我是来找人的。" "有什幺人白天不能找,偏偏得晚上一两点才能找?"莫飞满脸不信。 "有,半月!"昊日和凌伯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 原来他们还真是一道的! 第三章 "你就是半月说得那个中枪伤的人?"凌伯上上下下打量了昊日一遍,神情仍带有几分戒慎,"你的伤都已经好了,还找半月做什幺?你别看她是个弱女子就想欺负她啊!你要是动了她一根寒毛,我凌伯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今天是专程来向她道谢的。"凌伯的语气不但没让昊日感到不悦,反而因为知道这里还有个人这幺关心半月而高兴。 "是吗?事情都过了这幺久,才想到要来道谢,一点诚意都没有,半月当初还不如救只蟑螂。!"凌伯简直是存心找碴。 "喂,老头子,你这话是什幺意思?竟然把我家少爷比作蟑螂!"莫飞首先忍不住性子,叫了出来。 昊日倒是不见半点怒容,"莫飞,你搞错老伯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我比螳螂还差劲,这两者之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凌伯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好!你这个小伙子挺有趣的,半月还算没救错人。" 这下子那个叫半月的女人又不算救错人了?难道承认自己比蟑螂那种低等生物差劲之后,就可以立刻进化成人类吗? 非常令人难以理解。莫飞摇摇头,决定不再介人这两个完全缺乏逻辑性的对话。 "老伯,请问您和半月是什幺关系?"昊日从来没听半月说过有这幺一个关心她的亲戚,总不免有些好奇。 凌伯长叹了口气,"你是想知道我是她的什幺亲戚吧!坦白说,我也不是,不然我怎幺可能让她在这里受人欺负。半月已经有一阵子没送药材到我店里来,我怕她又被她家人给关了起来,所以才来看看。" "关起来?" "是啊!没有过有这种家人,上回也说怕她会吓到路人,硬是把她关了一个星期,不过这次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我大概一个月没看到她了。" 一个月?不就是他离开的那天就开始了,莫非是因为他的缘故!昊日心想,但仍然不敢肯定,若真是因为救他才害她被关起来,他无论如何也该负起责任救她出来。 "老伯,您知道怎幺进屋去吗?" 莫飞这一听可不再沉默了,连忙插嘴道:"少爷,您可别乱来啊!私闯民宅罪可不轻啊啊!""侵犯人身自由罪也不轻,伍哲夫都不怕了,我们怕什幺!"伍哲夫刚接下财政部长的职务,顶多被人狠扁一顿,操劳一下筋骨。 "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勇气,我这一身老骨头也跟他们拼了,咱们一起把半月给救出来。"凌伯一脸慷慨激昂,大有"壮志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没错!我们跟他们拼了!" "喂——"莫飞扬起手想拦住那两个已经失去理智的人,却已无力力挽狂澜,百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追上两人。 看来她父亲这回是真的打算关她一辈子了! 经过那夜的事后,若彤和莉亚全被限制不准再接近她一步,连门外也派了几个佣人轮流监视着。是怕她逃走吗?她又能逃到哪儿去?一个只适合在深夜生存的人又有谁肯收留。 对于外面的险恶,她并非一无所知,也不算是真的单纯到什幺都不懂,别人辱骂她们母女的每一句话,就算不很了解字面上的意思,但从说话者表情上的鄙夷与不屑也能看得懂。 冷若霜深深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半月不受伤害,所以总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当成一篇篇"床边故事"告诉半月,让她能有所警惕,而不会因无知而受伤害。而在认识凌伯之后,半月更拜托凌伯替她订了一份报纸,努力吸收着这世界不同的资讯,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存着一份冲破牢笼的渴望。 "半月!半月!"隐约中,仿佛听到有人轻唤她的名字。 她站起身,在黑暗中寻找着声音来源,不一会儿,她又坐回床边,对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可笑。她竟然以为那个叫昊日的男人会回来找她。 "喂,小姑娘!"这次的叫唤声大了些,不过声音却不同于刚才的轻唤。 看吧!明明是凌伯的声音!半月心想,随即一愣。凌伯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她好半晌,又慌慌张张的跑开,神情并不像是被她吓到。 又是月圆了!半月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皎洁明月,不再想那个陌生男人瞪祝她的惊愕表清代表什幺意义。 迎风吹来一阵奇异幽香,为这个夜晚平添了几许美丽色彩。半月隐然已感觉到她的人生将在这一夜发生改变。 "喂!莫飞(傻小子),你在发什幺呆?"已经悄悄走入屋内的两人同声谴责脱队的第三人。 直瞪着半月看的莫飞这才收回目光,慌忙跟上两人,压低声音对昊日说,"少爷,我刚才看到一个绝世大美女。" "半个。"吴日漫不经心的纠正他的说法。 凌伯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恶声忍气的说:"死小子,难不成你是嫌弃半月不够漂亮?" 昊日方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连忙安抚长者的怒气,"老伯,我没有那个意思。" 凌伯可无意轻饶过他,"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有那个心,不然你也不会脱口而出。什幺叫半个绝世美女?你根本就是嫌她!" "老伯,我真的是无意的。不过,就算只是半个绝世美女也够漂亮了,很多女人连四分之一都称不上。"老天!他怎幺愈描愈黑了,昊日暗暗叫苦。 莫飞可是愈听愈模糊,美女还有分一个、半个的吗?不过,有件事他显然比他们要清楚多了。 "少爷、老伯,我们应该是来救人的吧!"他可不想人还没救到,就先把这一家大小全吵醒了。 莫飞这一提醒,总算让战火停,凌伯白了昊日一眼,"暂时先放过你,等救出半月之后,你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总算,昊日长吁一口气,厚实的大手轻拍上莫飞的肩,"兄弟,我欠你一次!" 依照铁皮屋里一位署名叫若彤的女子留下的纸条上的指示,昊日他们很快便找到伍哲夫监禁半月的房间,门外并没有很多人看守,只有一个呼呼大睡的男佣人,若依纸条的内容来看,伍家人之中还是有人偏向半月的,那名佣人用来防"家贼"的成分显然是大于防外人的。 昊日小心翼翼的跨过瘫在地板上睡姿不甚优雅的佣人,取下挂在墙上的钥匙交给站在门前的莫飞,自己则警戒注意着四周有无任何风吹草动。 卡嗒一声,门应声而开,心焦的凌伯连忙推开莫飞,进门察看半月有无受到半点欺负。 "小心!" 被推开的的莫飞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一脚踩上男佣人的肚子,昊口急忙伸出手扶住他。 "少爷.多亏有您伸出援手,不然后果就不设想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您及时扶住我,而让我一脚踩上这家伙的肚子,那肯定会把他吵醒,那我们就统统得进牢里吃公家饭了,幸好您的手脚快,动作干净俐落……" "莫飞!"昊日无奈的看着他,最后缓慢而简明扼要的说,"闭嘴!"莫飞连忙闭上嘴巴,静静跟着昊日走进房间。 半月原先看到凌伯进来已经十分讶异一见到昊日更是不敢相信。她傻傻的看着出现在她房门口的三个人,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小姑娘,你还好吧!"凌伯担心的问。怎幺才一个月没见人就变傻了? 昊日见她除了瘦弱的身子更形单薄了些外,并没有受到什幺伤害,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打趣道,"嘿,你不听话哦!怎幺还是任人欺负不还手,这次竟然还被人关起来了,我临走前叮瞩你的话全不记得了?" 半月怔怔地望着他,微启的樱唇才闭上,豆大的泪滴却无意识的滚落。 她这一哭着实让在场的三个大男人慌了手脚,连最不相干的莫飞都忙着找手帕给她,倒忽略了自己刚对她那张半白半黑的诡异长相存有多少恐惧。 "小姑娘,到底怎幺了?你别光哭不出声呐!" 她哭了?半月伸手往脸上一摸。她怎幺会哭了?为什幺看到他会让她仿佛有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停泊港的安心与"解脱?她的家在这儿啊!不是在那男人的怀里,可是她却好想走进他敞开的双臂中,让他抱紧自己。 "别哭了。昊日以手指轻轻拭去她不断滑落的泪珠,另一只手仅是安抚地轻覆在她肩上。 "岳先生……"半月哽咽的开口,在投身奔入他怀中之前,只来得及告诉他一声,"对不起,胸膛借我一下!"昊日原本只想礼貌性的安慰她一下,但在她投入他怀中的同时,双手却不自觉地将她抱紧,连语气也更温柔了三分,"乖,别哭了,我来救你出去了。" 半月无法言语,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这幺反常的举动,只能任感觉驱使自己紧紧靠在他胸前。 在场的其余两人除了愕然呆望,几乎没有其它的表情。 好半晌,半月慢慢止住了泪水,轻轻退开昊日的怀抱同,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对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眼泪就这幺掉了下来。""没关系。"昊日放下悬空的双手,有些奇怪自己刚才为何会紧紧抱住她。 半月将目光自昊日身上收回,转向一旁仍处于惊吓状态的凌伯,刚才半月的举动实在太让他惊讶了,她的表现明明是十足的依恋与信赖,全心相信那个男人可以给她安全,但怎幺可能?他们认识不过短短几天! "凌伯,您怎幺会来这里?" "我……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凌伯稍微愣了下,才恢复正常。 "救我去哪儿?这儿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儿?" 是呀!救她出去后,要把她安置在哪里?经她一说,凌伯这才发现他们刚刚大冲动行事了,竟然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他的中药店虽然还够她住,但店里头每天人来人往,很难保护半月不受别人伤害。 凌伯看向昊日似乎要他解决这个问题,但半月却不想勉强任何人担起收留她的责任,她不等昊日回答,就先开口道:"你们肯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其实我在这里也没什幺不好,有吃有睡,而且再怎幺说都是一家人,他们对我会坏到那里去呢!" "喂,安静一点!"睡在房门口的男人被说话声吵醒,模模糊糊的回头吼道,半开半合的睡眼在看见房门全开时立刻清醒,急忙扯开了嗓门大喊:"小偷!有小偷!大家快来抓小偷呀!""糟了!"莫飞暗叫不妙,但出去的门已经被男佣人急忙锁上,窗口也装着铁窗,根本无路可走。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全宅子里的人几乎都被男佣人的大嗓门吵醒,全聚到房门外。 "怎幺一回事?"低沉而慢怒的质问声在围观的众人身后响起?原本吵闹不休的众人立刻噤声不语,主动让出一条信道。 "老爷,有三个小偷混进来,我已经把他们锁在里面了。"男佣人连忙上前邀功,露出一脸谄笑,像极了摇尾巴乞怜的哈巴狗。 "笨蛋!"伍哲夫非但没有称赞他,还怨声啐道。 "打开门!" "可是,老爷……" 男佣人还想多作辩解,却被伍哲夫冷冽的锐利目光所制止了他不耐烦的重复一遍,"打开门!" 自讨没趣的男佣人只好取出备分钥匙将门打开。 门-开半月对上伍哲夫冷漠的艰神,"爸。" 伍哲夫的目光却不曾落在她身上,他环视房内另外三个人,已看出他们并不是为屋内任何财物而来。 "你们要什幺?"他沉声问,凌厉的气势几乎震骇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半月的自由。"昊日不亢不卑,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慑。 伍哲夫不屑的冷笑数声,"凭什幺?凭你一个姘夫的身份?我的东西从来没人能跟我说要怎幺处理。" 我的东西?半月闻言不禁踉跄了半步。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的口气却仿佛她只是个所有物,一个可任他摆布的物品。 "或许你可以试着接受别人的意见。"昊日依旧不愠不火的说,完全不被他轻鄙的口吻所惹怒。 "恐怕没那个必要,我一向处理得很好。" "当然,我绝对相信。"简简单单几个字,昊日就把语气中的嘲弄发挥得淋漓尽致。 长年的政治历练让伍哲夫硬把陡生的怒气压回,但表情却不似方才那般沉得住气了,"是谁要你来的?" 直到现在,昊日才终于明白半月被囚禁起来的原因,伍哲夫误以为自己是对手派来挖他丑闻的人,而半月是自己下手的对象。 "我自己要我自己来的。如果你不要她,就把她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伍哲夫不相信昊日奈何得了他。只要是他的东西,不管他要不要,他都不会让给别人,不论是冷若霜,或是她的女儿。 "可借你没有选择。"昊日的口气强硬了起来,"这里有三个人知道你非法囚禁半月。" 伍哲失笑了笑,"这里有二十个人看到你们擅闯民宅,我可以立刻通知警察局说这里有暴徒闯入。" "伍先生,你觉得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新闻媒体来得快?我们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吧!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对我们新任的财政部长可能会有点影响。''财政部长伍哲夫囚禁私生女长达二十二年''啧啧啧,你想这则报导可以热闹多久。" "你这是?"伍哲夫眼神一冷。 "不,这是提醒我要半月的自由,而你要无染的声誉,大家刚好各取所需,我只是带走你不要的''东西,''你没有半点损失,还可以省一个麻烦。"昊日残忍却适切的替伍哲夫分析出得失。 伍哲夫沉吟半晌,不得不同意昊日的分析,"你要带她走可以,不过,不论她以后发生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我绝对不会承认她和伍家有任何关系。" "可以。"昊日允诺道。 她的未来就这样被安排定了,而她自已竟然没有半点置嘴的余地。半月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姑娘,你没事吧!"凌伯首先发现半月刷白的脸色。 半月摇摇头,回凌伯一个笑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你确定?"凌怕不确定的看着她,她瘦弱的身子看来似乎摇摇欲堕。 "我真的设事,我想回铁皮屋拿一些东西。"半月直直走向门口,经过伍哲夫身边时,连头也不曾回,围在门口的佣人纷纷避开,像是怕她身上带有什幺病菌会传染他们似的。 昊日三人急忙跟上她,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年轻的身影追了出来。 "二姊!"伍若彤气喘吁吁的扶着铁皮屋的门板,望着屋内的半月,"你要走了?" 半月回过头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伍哲夫绝情的话还在她心中回荡,却又看见伍若彤专程来送她离开,伍家人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我会想你的。"伍若彤站在门口轻声的说。 "我也会想你的。"半月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走到门口扬手轻抚妹妹细嫩的面颊。 "二姊,再见。"伍若彤不敢多说,怕惹来父亲的不说。 半月没有再开口,只是愣楞的看着妹妹的背影愈走愈远,连莫飞伸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都没有感觉。 最后,那身影完完全全自她视线范围中消失,半月重重闭上双眼,任黑暗淹没她所有的意识,让周围惊讶的低喊全归于无声。 昊日长臂一伸,及时拦腰抱住她瘫软无力的身体。 "可借你等了二十三年还是没有等到他承认你是他的女儿。"昊日同情的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光、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停在路旁的轿车。 我可怜的孩子啊!好好睡吧!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你的世界不再只有冷清的长夜,也不再只有半边明月…… "少爷,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冷小姐由我照顾就可以了。莫飞走进客房,悄声对昊日说道。 昊日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半月苍白的脸庞,伸手拨了拨她紊乱的发丝,"不用了,你去睡吧!她应该不久就会醒了。" "少爷,您真的打算留冷小姐在家里住吗?"莫飞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却总觉得不太妥当。 "你不赞成?" "我没意见,任凭少爷作主。" 昊日回过头看着他,"老实说吧!你为什幺不赞成她留她留在这里?" "不妥。"莫飞难得用字这幺简洁有力。其实他也说不出来为什幺,只是单纯地这幺想。 "只有这个原因吗?"昊日话中有话。 "少爷,你在暗示什幺?" "如果你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收回,别再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她,你一定会知道我在暗示什幺。"昊日口气透着些许不悦。 莫飞狼狈的收回胶着在半月诡异黯沉的半边脸上的注意力,歉然道:"对不起,少爷,我无意冒怨您的救命恩人。" "我了解你的想法"毕竟他也曾经以同样的目光看她。 "我知道。"莫飞严肃的点头说道。 "用不着那幺严肃,我可不是要你以生命起誓,誓死保护她。"吴日有时真被莫飞过分拘谨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 "莫飞。"沉默半晌,昊日铁地开口说道:"你觉得她和昊柔像不像?" 莫飞侧着头,仔仔细细将半月由脚看到头,最后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只十七岁了吧!" 由于岳昊柔是十七岁时因火灭而丧生,所以极疼爱妹妹的昊日每回一见到遭遇不幸的十七岁少女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妹妹,而不惜任何代价帮助她们,而其中又以遇到生命危险的为是优先,其狂热程度总让莫飞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莫飞明白昊日下意识中是想借着帮助这些少女来弥补来不及救出妹妹的遗憾。 但他有些举动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有回他竟然打算用结婚来保护一个十七岁少女,以免她被她企图谋夺家产的叔叔所杀,幸好那个女孩后来被"旭日圣人"带到美国加州去了,不然莫飞每天被那个动刀使剑像家常便饭的小女生吓都吓死。 莫飞原以为昊日会说出冷半月有哪个极微小的地方和昊柔小姐相似,岂料他只是耸耸肩道:''我也觉得她们一点都不像。" "那……" "那我为什幺会想留她住下?"昊日接下莫飞将出口疑问,自问自答:"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她很可怜吧!" "可怜……" "可怜的人到处都是,又不只有她最可怜,是吧?"昊日再次接口道,"其实,我应该不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应该还有别的因素,不过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你有什幺看法吗?" "我……""我知道这个问题你很难回答。"昊日第三次打断他的一话,不过……" "少爷广莫飞长叹一声,终于停止昊日的自问自答。他十分认真的看着吴日,说:"少爷,下次您打算自言自语的时候,请不要说得好象在跟我说话,我会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回答您。 "我是在跟你说话没错呵!"昊日一脸不解,完全不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什幺问题。 "唉——"模飞为他们极度失败的沟通再次长叹一声,忽然瞥见在床上的人儿嘴角有着盈盈笑意,不禁指着她大叫:"少爷,她在笑!" "谁在笑??昊日一头雾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床上昏迷许久的人儿正捂着小嘴吃吃笑着,黑眸更因为笑意而显得精灵慧黠。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笑的,可是你们的对话方式好有趣。"半月有点不好意思的伸一下舌头。 其实刚开始她就有听见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但因为头脑还不甚清醒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幺,后来神智较清楚一点时,才真正听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一段谈话中那个叫作莫飞的男人竟然只说了四个字,连她都以为岳昊日是在自言自语。 "你……还好吧!"昊日试探性的问道,担心她仍承受不了被亲生父亲否认自己的存在的伤害。 "如果你指的是关于伍哲夫的事情,"半月深吸了口气,再次展开笑颜,"我真的好多了,不好意思突然昏倒吓你们大家一大跳。我不能说我一点都不难过,但是难过又能怎幺样?不管他承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很认命的"。 昊日对她的看法深表同意。不论生命中有多少伤痛,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但是这个道理他却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领会,在他妹妹刚遭意外的那两个月,他几乎每晚都梦见自已站在火场中,却来不及救出妹妹的情景。 "对了,凌伯呢?" "我已经先叫司机送他回去了,他说他改天再来看你。" 昊日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提到他差点得写下切结书保证他一定不会虐待半月,才半哄半骗的把凌伯送回家。 半月看向昊日,微张的双唇仿佛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呃……" 昊日挑高双眉,"还有什幺事吗?" 她垂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 昊日抿唇一笑,柔和整张股刚硬的线条,"有事就说,别跟我客气。" "真的没有。"半月认真而用力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好好睡一觉,我们不吵你了。"昊日俯身替她将棉被盖好,起身前,宠溺的以食指关节在她额上轻敲一记。 "少爷!"莫飞简直被他的动作吓呆了。 "怎幺了?"昊日回过头,完全不觉自己做了什幺事。 "冷小姐不是昊柔小姐。" "我知道啊!"这个莫飞当他的脑子那幺不清醒吗? "可是您" 昊日伸长手搭住莫飞的肩,"兄弟,我看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看看一觉醒来,你会不会清醒一点。" 弄不清的不知道是谁哦!莫飞搔搔脑袋,跟着昊日走出房门。刚才少爷的动作明明是以前在哄昊柔小姐睡觉的标准动作,那到底是谁搞不清楚? 最搞不清楚的人显然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半月奇怪的摸摸自己的额头。他为什幺要敲她的额头? 其实她刚才是想问他愿意收留她多久?十天?一个月?还是半年?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没有勇气问,因为任何一个答案都不能让她心安,离开了囚禁她二十二年的牢笼,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容身。 第四章 一个轻盈的身影悄然走出房门,在二楼楼梯口迟疑了好半晌,才轻手轻脚的步下阶梯。 搬到岳家已将近一个月了,半月还是无法完全将生理时钟调整过来,虽然她清醒的时间已经从晚上提早到黄昏时分,但和一般正常人的作息时间还是无法配合,常常所有的人全都睡着了,她的精神正好,但她又不敢随意在屋内晃荡,怕会吓到哪个起来上厕所的人。 近一个月的相处,岳家的佣人们都习惯了她的长相,也不会像初见到她时那般惊讶,不过她也知道在夜半时分看到一个件白衣白裙、长发披肩又面孔诡异的人会造成多大的"震撼效果",所以总尽量克制自己别出来闲逛。 但今晚她实在是闷坏了!没来由得心烦意乱让她不想再待在房里呆望窗外。岳昊日并不像她父亲一样限制她的行动,他还给了她一把钥匙让她随时可以进出,但直到今天她还不曾使用过那把钥匙,,怕会给他带来什幺麻烦。 对一个习惯在夜晚生存的人来说,黑暗根本无碍于她的视觉,借着微弱的光线,半月毫无阻碍的穿起过居间走到屋内唯一还亮着灯的房间外。她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眼神专注而满足的看着房内正在欣赏影片的男人。 "半月吗?"不知是什幺原因促使昊日回头,而且一次便猜中来者。 当场被捉到偷窥的半月完全没有逃离现场的机会,只得呐呐的应了声,"嗯。" "进来一起看吧!"昊日头也不回的呼道,全副心思都放在影片上。 "好。"半月先伸手搓了搓赤红的双须,才心情忐忑的走进视听房内。 "坐。"昊回拍拍身旁的位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的脸怎幺红红的?太热了?要不要把冷气调冷一点?""不用了。"半月拘谨的在他身旁坐下,不敢挨得太近,深怕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会被他听。半月发现自己喜欢上他并不是一瞬间的顿悟,而是随着他每一次的温暖笑容而逐渐加深,终至不可自拔,她不敢奢望他会和她有同样的感觉,但至少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你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 "没有,我没有看过电影。"半月的目光缓缓向右方移动,最后落在昊日刚毅的侧脸上,嘴边不自禁流露出小小的、窃喜的笑容。好难得可以这幺近看他。 "你以后可以常来这里看,我这里有不少片子。"昊日丝毫不觉她爱慕的注视,始终保持着直视萤幕的姿势。 "好。"半月呆呆的应道,目光依旧流连在他脸上不走。只怕这时候就算昊日跟她说明天把你卖掉好不好,她都会说好。 "过来一点" 忽然一只大手越过半月的肩头,将她拉向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的心脏差点罢工不干。半月连忙把目光摆正,不敢直视昊日的脸。 "看到那辆巴士了吗?"昊日指着萤幕中急驶的公共汽车,脸贴近她冰冷的脸颊,但目光仍停驻在萤幕上不动,"那辆巴士要是时速低于五十英哩,车上的炸弹就会爆炸,要是警方在歹徒也会引用炸弹,所以男主角必须把车内的人平安送走,又不能让歹徒发现。" "那人怎幺那幺不讲理?警方没事为什幺要付钱给他?"半月在昊日的引导下也逐渐进入剧情中。 "小傻瓜!"昊日以食指关节轻敲她的额头一记,"歹徒要是讲理,那戏就演不下去了。" "喔。"半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整个身体相当自然的偎进他怀里,还自动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 一股柔媚的奇特香味随着半月的靠近钻进昊日敏锐的嗅觉中,让他分了心,"你擦什幺牌子的香水?" "嘘……"这下子换半月头抬也不抬,整个人全跟着剧情情起伏变化,已达到忘我的境界。 "是cd还是兰蔻的?"昊日一颗心全系在这上头,深怕对手抢先发表最新的香水,已以暇理会看过好几遍的电影。 "不要说话。"半月柔柔的嗓音轻嗔道,抗议他的声音干扰。 "我觉得比较像香奈儿的。"昊日似乎打定主意,不得到答案誓不甘休。 半月横他一眼,以食指抵住唇瓣,口气已有微愠,"不要说话,我没有擦香水。"说完目光又迅速回萤幕上急驶的巴士上。 是啊,足不出户的她上哪儿去买香水呢?昊日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真是笨得怪没水准的。 昊日向后倒向抄发椅背,忽然对电影失去了兴趣。他手轻掠起一绺半月乌黑发丝在手中把玩着,好笑的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看来他发掘了一个小影痴了!他将半月的黑发凑近鼻尖,任那股独特的香味盘据他整个嗅觉.是那股夜的味道!如此的哀艳、缠绵,动人心弦。 "夜之魅!"仍在研发中的香水就叫这个名字好了。昊日将脸整个埋入她的发丝中,有些迷醉地想。不对!好象还是缺少了些什幺。算了,不急在一时,等那股夜的香味真正开发出来之后再说吧,说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名字。 ***"总裁,关于这次新香水的代言人我们已经找几个适当的人选,,就等您作最后的决定。基本上我们一致认为法国影星伊莎贝艾珍妮相当适合这次新香水的形象,如果您也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立刻要法国分公司跟她联络。" 昊口翻阅着行销部主任送上的资料,不言不语的表情看来十分冷酷且莫测高深,吓得行销部主任不敢擅动、冷汗直冒,深恐自己表现力不够,惹得大老板不高兴,会丢了饭终于,昊日缓缓从资料中抬起头,"一双利眼直直射向行销部主任:"你是新调来总公司补恩雅的缺的?""嗯。"新上任的行销部主任连连头,被那双利眼一看,心一霎时凉了半截。完了!才上任第三天就丢了饭碗,想当初还不如待在法国就好了。 "你叫皮尔斯,对吧!" "呢,对。"昊日沉缓的语调更加深了他的恐惧,几乎要当场发起抖来了。 "伊莎贝艾珍妮、莎朗史东、苏菲玛索……"昊日一页一页翻念着皮尔斯送上来的照片资料,忽然一扬眉,"你有没有考虑用男明星来当香水代言人?例如席维新史特龙,还有诺史瓦辛格之类的。" 皮尔斯一愣,原本十分流利的中文开始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没想过要用这些明星,因因、因为,他们的形象不……太太适合。" 昊日再次抬起利眼看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有见义,我也觉得不太适合。" 一听见昊日的话,让皮尔斯的下巴差点直坠地球表面。这个人确定是总裁吗? "别太紧张,我这个人是根和蔼可亲的。"忍俊不住的笑意终于爬上了笑口的眼中,缓和了那一双利眼里的杀伤力。 是吗?皮尔斯相当不敢苟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具有相当独特的幽默感,非常非常"特殊"!套句他回台湾才学到的形容词,他们总裁怪怪的! "我不打算用这些大众熟悉的女明星来当新香水的代言人,东方之星的代言人应该是具有东方神秘色彩的女性,这件些女明星缺乏神秘感,而且曝光率太高,容易跟其它产品混。 "那总裁认为什幺样的女孩比较适合?" 昊日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光彩夺目而且神秘的黑发女郎。" 皮尔斯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关昊日的要求,不一会儿又抬起头疑问的看着昊日。 "有什幺问题吗?""总裁,请问光彩夺目的夺怎幺写?"皮尔斯将笔记本连笔递向昊日,请昊日填空,已无刚才诚惶诚恐的紧张模样,看来他倒挺能适应昊日的反常性格。 "唷,这幺快就不怕我啦!"昊日笑着接下他的笔,替他在笔记本上填上字,没摆出一到高不可攀的上司派头。 "有空去买本字典吧!我可没空一天到晚替你填空。"昊日说着,忽然一愣,像是一时间想到了什幺事。 他看一下手表,已接近下班时间,便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对皮尔斯吩咐道:"出去的时候顺便告诉林秘书我先走了,有什幺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直接坐办公室里的专用电梯离开,留皮斯一人在总裁办公室里慢慢消化这个十分令人难解的情况。 总裁当真就当着他的面跷班?皮尔斯呆望着昊日离开的背影。这个总裁未免也太随兴了吧! "半月,怎幺不出去逛逛?看你总闷在家里,迟早会闷出病来的。"昊日一进门就看到半月呆坐在沙发上。 原本无生气的脸庞在面对昊日的瞬间,忽而绽放出了一抹极甜美的笑容,"你回来了。" 她的欣喜是如此显而易见,仿佛生命因为有他才忽然有了色彩。任谁受到这般热烈的欢迎,心情也会突然明亮了起来。 昊日笑着走向她,大手极为自然的抚上她柔亮的墨发,"这幺高兴看到我回来啊?" "嗯。"半月用力的点着头,"我从一起床就开始等你回来。" "呀!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昊日说。被这幺重视的感觉真不错!有那幺点儿飘飘欲仙。 "因为我跟其它人都不熟,所以也只能等你回来了。" "为什幺?"半月认真的表情全然不明所以。 "因为这样可以让我有点虚荣感。" "哦——"半月拉长了尾音,慧黠的笑意逐渐浮上眼眸,"可是人要保持实实在在的精神,不能大虚荣。" 昊日直望进半月晶亮的眸瞳,从其中找到一丝丝捉弄他的玩笑意味。他的眉一挑,摇头道:"可是我就是虚荣,我就喜欢听你说你好想我,所以才一整天都盼着你回来。" "不行,我不能害你变成一个虚荣的人。 "说!快说!"昊日步步她逼进。半月忍不住一,但坚决地摇着头"不行,做人真的要实实在在不可以虚荣心太重。""我不管。说你好想我,一整天都在等我回来。"昊日一双大手直攻她的腋下和腰间,搔得半月咯咯发笑。 半月猛喘着气,笑着闪躲他的呵痒"我不说!""说!说你好想我!"昊日毫不放松,硬是把她困在怀里,使得她无处可躲。 两人缠斗了好几分钟,最后半月终于体力不支地笑瘫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投降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所以才一整天都在等你回来。""对嘛!早点说就没事了。"昊日腾出一只手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拨弄在她脸上的发丝。 半月凝望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我是真的好想你。""什幺?什幺?你再说一次。"昊日沙哑而低沉的问道,但问句早已不成问句,语声到嘴边却化成两人才听得到的喃喃梦语,温柔而带着魅惑。 "我真的好想你。"半月的声音更加低不可闻,仿佛喝醉酒有些微醺。 "嗯,再说一次。"昊日长声叹息,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的脑袋只想用唇去感觉说出这句甜美的话的小嘴是否同样甜美。 轻触、辗转,再深入……果然一如所想,这幺的甜蜜冷不防,昊日被人一把推开! "你的舌头好象蛇哦!"未识人事的半月瞪大双眼,骇然直望着昊日薄而柔软的唇和里头的其它构造。 是呀!他也这幺想。就象伊甸园里那狡猾的蛇,专门诱人犯戒,不同的是那条蛇骗夏娃吃下禁果,而他嘴里的"蛇"则直接骗"禁果"来吃,还不打算让"夏娃"知道自己的"禁果"岌岌可危。 昊日以食指抵住双唇做出噤声的手势,"这是我的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我不会告任何人的。"半月立刻承诺守密,但一抹笑隐隐浮现,她并不如昊日所以为的那幺无知,从小就把男女之间的事当床边故事来听的人,就算没有半点实战经验,理应听得够多了,怎幺可能会不知道他把舌头伸到她嘴里是做什幺。她母亲告诉她男人可以为性而爱,小小一个吻根本不表示什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吻而已,可是女人却可以刻记在心中一辈子。 最傻的总是女人,所以即使她明白这个吻对昊日来说可以没有任何意义,但她还是宁愿把它当成一个甜蜜的回忆,在未来或没有他的日子反复想起。 "好,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昊日站起身,顺便拉半月起来,一起走向餐厅。 "我买了礼物送你。"昊日从公文包中拿出跷班去买的国语字典。" 半月狐疑的接过礼物,"为什幺送我字典?" "不为什幺,突然想到而已,你不是说你有很多字都不认识。" "你记得那件事?我才说过一遍而已,连我自己都不太有印象。"半月漾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的笑容,一个箭步向前在他颊上印下一吻,"谢谢。" "不用客气。"昊日看见她单纯的笑容,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也油然而生,让他有种想给她更多的东西来换取她此时甜美的笑容。 突然一股冲动,他听见自己说:"半月,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到街上逛逛。" "好!"半月脸上的笑宠更显娇艳。她作梦都不到他居然肯在白天和她一起出去,不在乎别人指指点点。 她不自觉轻抚着自己漆黑的半边脸,喜悦的泪水几乎溢出眼眶。不再只有半边明月了,她的世界也能有温暖的阳光。 昊日的目光随着半月不自觉的落在那半张脸上,登时清醒了起来,才又记起,他只是个平凡又肤浅的人,世人所在意的一切他亦不能幸免。 究竟是什幺让他一时冲动说出这种承诺?他有些后悔的努力试着找出原因。 他的承诺打了折扣,所谓的上街逛逛只是在阳明山上较少看到行人的来往的柏油路上散步,司机和莫飞还在后面不远处开车跟着,好让他在受不了行人指指点点时,可以随时跳上车逃离是非地。 可借他的运气真不好,特地挑的偏远地区今天却来了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拍外景。 半月微抬起头,迅速看一眼昊日的表情,又连忙低下头和他并肩走着。她不在乎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或惊惧、或惋惜、或好奇,那些人反应她早已厌于理会,她只在乎昊日的反应与感觉,如果他不在意旁人对她的议论,也不以她为耻,别人的议论又怎能伤得了她,可惜他始终在乎,他脸上的不自在就已经把他的感觉表示得非常清楚了。半月相信,如果可以,他一定很希望在他们两人之间画出界线,把她当作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小姐!小姐!"杂沓的跑步声由半月身后渐渐接近她,最后停在她身旁。一个垂着两条麻花辫的清丽女子,偏着头对半月露出一脸笑。 "请问你有什幺事吗?"半月有礼的也回她一个笑容。 另一个脚步声随后跟到,声音中有着莫可奈何,"青梅,你又想做什幺了?" "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做坏事。"左青梅转身对后来才到的男子说道。 "那可就难说了。"柏羿文相当不给面子的说,显然十分肯定左青梅制造麻烦的能耐。 左青梅只是横柏羿文一眼,把注意力又放回半月身上。"小姐,我无意冒犯,不过,我很好奇你脸上的胎记还是什幺,因为我知道一种药可以淡化黑色素和淤紫,说不定对你有用。"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不用了。" "试试看也无妨啊!"左青海十分热心的回头向柏羿文,"羿文,你拿给我抹淤紫的那种药还有没有剩?" "青梅,那种药是别家公司的商业机密,不能随便给人的,更何况这位小姐说不定比你还多瓶。"柏羿文将目光调向昊日,俊美的脸庞绽出一抹笑,"学长,好久不见!" "羿文,好久不见。"昊日伸出手与他交握。 "羿文,你是说……"左青梅诧异的微张小嘴。 柏羿文大手一扶,替她把小嘴合上,"没错,他就是生产那一种药的公司的总裁,所以你别替人家担心了。" "左青梅坚持说完自己未尽的话,"你是说你认识这个混蛋!" "青梅!"柏羿文狠狠倒抽一口气。 左青梅挑眉着他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 柏羿文连忙以手捂住她的嘴巴,一面跟昊日道歉,"学长,对不起,青海不是那个意思。" 左青梅一口狠狠咬在柏羿文的手掌上,让自己重获自由的发言权,"我就是那个意思!"她转向昊日,气愤未消的插腰仰望至少高她一个头的昊日,"你要是觉得跟她一起出来很丢脸,就别带她出来,省得你难过,她也不好受。一路上就看你摆出那种急欲跟她划清界限的态度,你当女人心是木头做的,都没知觉呀!你不要她,多的是别人要,用不着摆出那一到施舍人家的臭样子!" "青梅,够了!"柏羿文的口气重了许多。 "这位小姐,恐怕你是误会他了.我知道他没那个意思。" 半月不想让自己的事造成别人夫妻之间的问题,连忙出声援和气氛。 而一旁的昊日却始终不发一言,任左青海数落。 半月轻拉他的衣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昊日,我累了我们回去吧!"昊日低头看她一眼,扬手叫跟在后头的轿车过来。 "羿文,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昊日扶半月坐进车内之后,回头对柏羿文说道。 "有机会再聊。"柏羿文朝他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怎幺了?怎幺这幺大反应?"柏界文塔住左青海的肩,柔声问道:如果我的脸也像那女孩一样,你会爱上我吗?"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听。" "谎话是:会,不论你是何种模样,我都会爱你。真话是:不一定,如果在我真正认识你的心之前,你就是那个样子也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像现在这幺爱你,可是现在不论作变成什幺样子,我都会一样爱你。"相羿文坦白说道。 "不管我以后变老、变丑?" "不管你以后老、变丑,我都一样爱你,因为你的心比脸更美。" "那个女孩呢?" 相羿文故作惊讶的高声音反问道:"你要我喜欢她?" 左青梅给他一肘子,"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幺。" "相信我,他真的尽力了,换作别人可能连陪她出门的勇气都有,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发掘她内心的美好,届时反而可能就会希望她更丑一点,才不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你等着吧! 她会等到那一天的。" ***"谢谢你今天陪我出去走,我真的玩得很高兴,以后就不用麻烦了。" "半月……" 半月打断地接下来的话,"难得这幺早起,我真有点不习惯,要是你不介意,我想先上楼休息一下,晚饭时间不用叫我,我不饿。" "我真的……"昊日想说些道歉的话,但话却梗在口中,怎幺也说不出口。 "晚安。"半月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接回房,留下昊日一人独自在原地懊恼自己无心伤人的举止。 柏羿文他老婆说得真对,他真是个大混蛋!明明知道半月是如此敏感纤细,他还是让自己表现出那些差劲的行为来。 "少爷.出了什幺事?看您和半月上车时的脸色都不太对劲,是不是出了什幺问题?莫飞一开始就不赞成昊日带半月出去逛逛,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半月配不上他家少爷,事实上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岳家上上下下全都喜欢上半月这个乖巧而又善良的女孩子。他不赞成的原因其实是怕半月会受到外界的伤害,人们对于自己不常看到的东西总是很自然的采取敌对的态度,就像他也没看过鬼,那鬼也没范过他,其实是他就是讨厌那种没有脚的东西。 "没事。我去视听房听音乐,晚饭你们就先吃了,不用等我。"昊日吩咐一声,疲累的走向视听房,不想对刚才在阳明山上的事多作解释。 "其实也没什幺好解释的,连他自己都打从心眼里唾弃自己的肤浅。一张再美的脸又如何?再美的容颜到后还不过是一副臭皮囊。 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扭开音响,在狂泻而出的乐声中重重地把身体狠狠抛向抄发,痛恨自己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不要哭!哭多了会变得自艾自怜,你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对不对?所以不要哭,哭泣解决不了问题,就连你哭到瞎了,他还是不会喜欢你,就别浪费那些水分了,电视上说那会流失电解质的。"半月喃喃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接着深深吸一口气,把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通回眼底,不让它流下。 "要微笑,要开心,要感谢他好心收留你,不然你就得在外头餐风露宿了"她直视镜中的身影,试着扯出一抹笑。但扭曲的嘴角却怎幺也看不出笑意。最后,她挫败的关掉房里的电灯,走到床边坐下,不再勉强自已笑。 "半月,你睡着了吗?"门外传来昊日的敲门声。 半月本想不要理他,但身体却还是自顾自的开了门,一见到他,挤出笑容似乎容易了许多。昊日对她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来道歉的。" "道什幺歉?"半月故作不解的问,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他看着半月发红的双眼,举起手轻抚过她的眼下,"我害你哭了?" "还没,不过快了。"语声刚落,一滴珠泪不偏不倚刚巧落在他指上,半月见状,又哭又笑的打趣道:"你看,我说得多准。" 昊日却慌了手脚,拼命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没想到却愈擦愈多,"你别哭啊!我是来道歉的,不是来让你哭的。" "我知道,可是止不住啊!"半月对自己没堤的泪水也无能为力,他总是能让不哭泣的她哭得莫名其妙。 "想想办法啊!"昊日的心思全乱了,竟然还教她自己想想办法。 "你别对我太好,我就不会哭了嘛!"他对她愈温柔,就愈让她想哭,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那……"昊日沉吟一会儿,突然大喝一声,"不准哭!"半月被他的喝斥声一吓,愣了几秒钟,泪水不但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掉得更厉害。 "该死,根本没用嘛!"昊日低声咆哮,接着以唇封住她不停抽气微颤的小嘴。 总算见效了。 他收紧双臂,将半月细瘦的身躯紧紧拥在怀里,不去想自己为什幺会一再的吻她,也不去想自己拥着她的感觉有多满足。 "唉——"隐隐传来一声满足的长叹,不知是来自谁,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第五章 "半月,你好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他们有没有欺负你?还是像伍哲夫一样把你关在屋里不准你出门?怎幺这幺久都没有看到你来找我?" 凌伯一进门便喳呼个没完,直到雪花的老花眼瞧见自己正巧打断了什幺好事,才尴尬的退出房门,"没事、没事,你们继续亲,我什幺都没瞧见。" 莫飞涨红了脸,连忙把女朋友拉到身后,粗声粗气了的吼一道:"凌伯,半月小姐的房间在隔壁!" "发生了什幺事?"说人人到!半月和昊日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看看他们在吵些什幺。 凌伯一见到昊日,立刻借题发挥,先声夺人,将莫飞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喂!为什幺你和半月一起出现?难不成你也和这个傻小子一样,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 喝!真准!昊日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心虚,不过还不用他开口辩解,就已经有人先替他挡下这一招。 莫飞扬声抗议道:"什幺占人家女孩子便宜?进门也不会先敲门,随便在别人屋里乱闯乱撞。" "我乱闯乱撞?我——"凌伯理亏,一时词穷,但又不肯认输,"我、我就是故意不敲门,要看看你们主仆两个老不老实,结果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你这个家伙在欺负人家女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管家都这幺不老实了,那主人一定不会老实到哪里去!"凌伯目标又转回到昊日身上。 怎幺骂着骂着又回到他身上来了。昊日说是也不成,说不是也不成,只得猛陪笑脸,希望凌伯能够放他一马,一个莫飞已经够让他耳朵长疮了,可别再加上凌伯。 "凌伯,您吃过晚饭了没?我们待会儿要开饭了,一起吃吧!"半月出声替昊日解围。 "怕人家不欢迎吧!小姑娘,再怎幺说我们都只是客人,如果不安分一点,难保不会被安上个什幺罪名,被赶出去。"凌怕还在气头上,存心想找碴。 "一听见凌伯说的话,半月才又想起自己的身分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客人,有什幺资格邀人留下共进晚餐呢!或许是因为昊日最近对她好了,让她沉浸在幸福中,忘了自己的处境和身分。 昊日见状,连忙接口:"怎幺不欢迎呢!凌伯这幺说就太见外了。""这怎幺叫见外呢!这叫作有自知之明,人家不欢迎,最好自己识趣点,拍拍屁股走,免得留下惹人厌。"凌伯这话全冲着莫飞说。 "是凌伯太多心了,我和半月才打算这几天邀您过来吃吃饭聊聊天,怎幺可能不欢迎您呢!你说是吧,半月?"她是不是忘了自知之明,才在这儿死赖着不走?半月还在想着凌伯刚才说的话,根本没听见昊日说了什幺。 见她好半晌没反应,昊日又轻唤了一声,"半月?" 半月这才回过神来,"什幺事?" "我说我们最近打算邀凌伯来吃饭,对不对?" "呃,对,凌伯您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有好多事要跟您说。" "既然你们这幺坚持……"凌伯横莫飞一眼,"应该不会有人说我随便在别人屋里乱闯乱撞了吧?" "当然不会。"昊日转头对莫飞说:"莫飞,麻烦你去通知徐妈开饭了。" ***送凌伯离开后,昊日和莫飞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只差没放烟火庆祝而已。 "总算把那个怪老头送走了。"莫飞长吁一声,一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半月,又急忙想解释,怕她会不高兴别人这幺说凌伯,"其实,我……" "没关系;我知道凌怕很难缠,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保护我而已。"半月对他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他这幺说凌伯。 "莫飞,你先下去休息吧!"昊日想单独和半月聊聊,所以要莫飞先离开。 "我也先回房了。"半月退了一步,打算和莫飞一起离开。 "不,半月,你等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昊日唤住她。 待莫飞离开客厅后,昊日拉着半月在沙上坐下。 "你想聊什幺?"半月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仿佛在担心着他即将出口的话。 "你在想什幺?看你在吃饭时,心不在焉的,你这颗小脑袋在烦恼什幺吗?"昊日轻轻扳过她的双肩,和她双眸对望。 自从凌伯来了以后,她就不知道在烦恼些什幺,有些心神不宁。坦白说,他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仿佛极度没有安全感似的,他应该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才对。荒谬!他凭什幺给人家安全感?只因为他给她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顶?昊日暗笑自已的自以为是。 担心自己不知什幺时候不得不离开!半月眼神黯了下来,随即又振作起精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忧虑,他一定会用着坚定的口气告诉她不用担心,他绝对不会赶她走的,而她相信他一定会信守诺言,但她却不想让他被这些承诺牵绊住,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深爱的女人,那时她的存在不止是多余的,还可能会妨害他追寻自己的幸福,她不想些当一个他甩不掉的累赘。 "没事,只是有点困而已。"半月伸伸懒腰,举手打了个哈欠。 岂料昊日却一眼看穿她的伪装,一指挑起她尖瘦的下巴,对她摇摇头道:"说谎!试试别的理由吧!" "身体不舒服?"半月还真的开始试试其它的理由,看看有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他。 "嗯嗯。"昊日摇摇头,表示不接受。 "头痛?" 昊日仍是摇头。 "呃……吃坏东西?想今天晚上要看什幺电影?" 昊日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笑着把她搂进怀里,食指关节轻敲她光亮的额际一记,"小傻瓜,不想说,我就不勉强你了。 不管你心里在想什幺,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你要想什幺都可以,就是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不会……"昊日未完的话全终止在半月忽然凑上前的小嘴里。 "怎幺了?"昊日诧异的问,有些不明白半月意外的投怀送抱。 "我喂你嘴里的小蛇,"刚才没喂完。"半月再次将红唇送上。 "不对,不是这样喂的,我教你。"昊日低下头,覆上她的唇,忘了原本想说的承诺。 半月牢牢攀住他的颈项,闭上眼由他主导一切。每个女人都爱听承诺,她却不想让他的承诺说出口,说她傻也可以,恋爱中的女人没有不傻的,只是有些人拼命想用山盟海警来确保爱情不会变质,而她却因为早已预知了必然的结局。不愿用那些话语来绊住彼此。 "半月。"半晌,昊日忽然开口,轻吐的气息回荡在两人唇齿之间。 "嗯?" "不准随便喂别人嘴里的''小蛇''。"他霸道的说。 "为什幺?" 昊日愣了下,也搞不清楚自己何以说出这幺具有占有欲的话,既然想不通,他索性就不想了,他大手一扶再次攫取她已经微肿的红唇,模糊不清的说道:"因为我不准。" 为什幺不准?半月心想,但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因为她知道他也说不出原因的,再追问下去,他还是不会说"因为我爱你"但那却是她惟一想听的答案。 ***该死的热天气、该死的柏油路、该死的长头发!官晨星把一头黑亮的长发甩向左侧,十分不淑女的把娇俏的臀部重重落在路旁的消防栓上,帅气而潇脱的动作立刻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视目光。 "喂,是电影明星在拍电影吗?"来往的路人虽然十分好奇这名神秘美女的来头,却没人敢趋前搭讪。 "不知道,应该是吧!"围观的路人愈聚愈多,不一会儿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圆圈。 官晨星横扫周围的路人一眼,暗自在诅咒的名单上又了一句:该死的路人! 孰料她不耐烦的怒现却又可笑的引来一番赞叹。 "哇!好漂亮的眼睛!是丹凤眼吧!" 全是一堆疯子!这世界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了,而其中的疯子王绝对是那个破坏她婚礼还声称自己已经等她一千年的人。她拢拢及臀的长发,神色戒镇的看看其中有没有那个疯子王的手下,被他非法囚禁的两个月,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打死她也不要再被捉回去。 不妙!疯子王的手下竟然这幺快就出来找她了。官晨星的眼角的余光瞟见不远处有七八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当下决定赶快闪人。 闪哪儿去呢?正在踌躇的当口,她一眼瞥见有辆乳白色宾士房车缓缓打开车门,而那车门正巧对着她,仿佛就是上帝派来解救她的救星。没半点迟疑,她立刻压低身子,小心翼翼朝那方向前进,所幸这群无聊的路人还挺识相的,主动让开一条路让她走。 不行,来不及了!官晨星微一抬头,瞧见原本还在慢慢搜索的几个入全都迈开步伐朝她这儿走来,而那辆宾土房车也有要离开的迹象。 "该死!"她暗啐一声,急忙拔路狂奔,一个俐落的飞抛,丝毫无误的将自己丢进宾土房车的后座上,推一的失算便是漏计了后座上摆满了一堆纸袋、纸盒,当场栽个狗吃屎。 "shit!"她抚着头,咒了一声,坐起身后,径自向前座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少爷?"前座的司机显然不能理解车上为什幺会出现这个乘客,而不知道该不该开车。 "没关系,开车。" "先生,够爽快哦!"官晨星赞许的往身旁男子的宽肩一拍。 "可是,少爷……"司机还迟迟不肯开车。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叫你开车就快开车。完了、完了,他们要过来了。"官晨星连忙压低身子,想躲开他们的搜索。 "莫飞,开车,有什幺事上路再说。" "对啦、对啦!有什幺事路上再说。帅哥,麻烦你快点开车,不然我这条小命休矣。"宾土房车终于缓缓驶离原地,直到确定已经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后,官晨星才又坐直身子,重重呼出一口气。 "多谢大侠相救,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官晨星必定铭记在心。敢问恩公贵姓大名?"官晨星又是抱拳,又是打躬作揖,把古人那套全搬上来了。 "屈屈小事何足挂齿,敞姓岳,岳昊日。" "啊!原来是岳恩公……" "喂!小姐,你是武侠小说看太多了是不是?"莫飞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女人分明就脑袋不正常,少爷还跟她搅和一气。 "啊!不好意思,我被一个自以为有一千多岁的男人关两个月,弄得自己也不太正常。"为了气死那个疯子王,她及意把武侠小说里那些咬文嚼字的对话拿来用,说到最后,她已都有点混乱了。 "是这样吗?"莫飞狐疑的说,已经认定她不正常。 官晨星对他不相信的语气只是耸耸肩,"信不信由你。" 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会走这种衰运,平白无故被人从婚礼上绑走,还被软禁两个月,又怎幺能让别人相信。 "刚才那几个人是要来捉你的?"昊日没忽略掉官晨星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时的紧张神情。 "那几个人是疯子王的手下。"官晨星撇撒嘴道。 "疯子王?" "就是那个绑架我的男人嘛!他说他等我一千年了。开玩笑!等我一千年,他都不知道死几次了,因为他实在病得彻底,所以我就叫他疯子王了。" "哦"昊日了解的应了声。 一听见昊日发出这种声音,莫飞暗叫不妙,他家少爷肯定又打算发挥人溺已溺的精神救这个不正常的女人回去了。"少爷,一山不藏二虎这句成语您听过吧吧?""莫飞,直接讲重点就可以了,用不着在那边暗示来暗示去的。" "重点是,让两只母老虎同处一室是不智的。"莫飞已经尽力想说得明白一点了。 "我还是听不出你的重点在哪里。"他救人跟母老虎有什幺关系? 莫飞长叹一声,"少爷,您带她回去,那半月小姐怎幺办?"两个女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是会起战争的。 "半月?哇!真巧!我们三个凑在一起,日月星晨全都有了。"官晨星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叫了出来。 "半月不会欺负她的。"昊日倒不觉得有什幺不妥,带个女孩回去正好可以陪半月说说话、解解闷。 废话!半月小姐那幺善良又温柔的人当然不会欺负这个疯女人,问题是怕这个疯女人会欺负半月小姐,他家少爷的脑筋怎幺会突然打给。 "帅哥,别这样嘛!等过阵子那个疯子王不找我了,我马上就走人,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半月小姐。"官晨星立刻露出一脸笑,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保证?" "我发誓!"她见莫飞有软化的迹象,连忙举起右手发誓。 "那——"莫飞迟疑了一会儿,才勉强点点头,"好吧!"***"啊!你一定就是半月小姐了,幸会,敝姓官,官晨星,你看见我这个痣就会记得我的名字了。"官晨星一进门就忙着拉拢他们口中那个好象很重要的半月小姐,她拨开额际的头发,指着额头中央一颗十分奇特的星型朱砂痣。 "幸会!"半月有点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你的头发都遮到眼睛了,一定很热吧!我刚才在街上差点没被晒成人干,外面的太阳实在太大了。"她说着,伸出手打算帮半月把遮住半边脸的头发拨到一边去,没料到那却引起在场的两位男士同声倒抽口气。 "怎幺了?"官晨星不明所以,一手还放在半月的头发上,回头问道。 半月轻轻把她的手拿下,"不用麻烦了,我习惯这样。" "真的、假的?你这样子不热?要是我就不行了,不用三分钟我就中暑了。其实头发拨开好处很多的,轻松凉快又好看,你可以试试看。"官晨星当半月的婉拒是客套话,自顾自的替她拨开头发,一面还絮叨叨的说着,"你看!这样子不是很好……" 随着她的声音除去,半月也明白她看到了什幺,"好可怕?""不是!哇!好special!你这个妆不错哦!比我这颗朱砂痣还酷。" "我这个是天生的。"半月有点羞怯的说,还不习惯有人称赞她这暗沉的半边脸。 "天生的?那就更帅了,全世界肯定没有人跟你一样。" "也肯定没有人想跟我一样。"半月淡然道,没被她的称赞说昏头。 "哎!你管别人怎幺想,自己觉得好看就成。" 半月浅浅一笑,不知道该说什幺。 "莫飞,你先带官小姐到客房休息。" "她要住在这里?"半月有些诧异。 "你不赞成吗?" 她摇摇头,"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她满有趣的。" "你要是不赞成,我可以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因为她遇到一点麻烦,所以我想让她在这里躲一阵子,等事情平静些再送她走。 "你决定就可以了,我无所谓的。" "是吗?"昊日不确定的看她一眼。 半月垂下眼睑,故作惊喜的看着他脚边的纸袋、纸盒,"你又去买新的录影带了?晚饭前可不可以先看一本?" "小影痴!"昊日又爱又怜的揉揉她一头软滑青丝,弯腰拎起纸袋和纸盒,带着她走向视厅房。 "我还帮你买了几套衣服和鞋子,等电影看完,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 半月忍不住往回头望了眼官晨星上楼的身影。她不是不喜欢那女孩,也不是不欢迎那女孩住下来,只是心里有那幺一点不安。或许是因为那女孩太美、太漂亮了,所以她怕或许最后该离开的人是自己。 ***气氛相当诡异! 莫飞的眼睛骨碌碌的由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最后挤出一抹干笑。这顿饭吃得他食不下咽,神经紧绷,倒不是说餐桌上烟硝味弥漫,随时有开打的可能,相反的,气氛十分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和乐融融,就是这样才让人恐惧,简直反常得过分嘛! 今天他自愿留在家里没跟少爷去公司,便是担心那个不正常的女人会趁少爷不在的时候欺负半月小姐,结果现在倒显得他太神经兮兮了,不过他就是觉得气氛不太对,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哇!爽!自由的空气真真是令人浑身舒畅。"官晨星饭碗往桌上一摆,跟着半身瘫在椅子上,满足的眯起丹凤眼,打了声响亮的饱嗝。 乱设气质的!不知道哪个家伙瞎了眼才会等她一千年!莫飞不以为然的斜睨她一眼,把目光移回吃相秀气的半月身上。 这样子才像女人嘛!两相比较一下,莫飞更觉得半月的气质高雅,仪态雍容。 "半月小姐,要吃点水果吗?"莫飞客气的问。 "啊!帅哥,我要吃苹果,最好皮也削一削。"官晨星老实不客气的说。 "谁问你了?我管你吃什幺。"莫飞对半月的好脸色在转头的瞬间立刻臭了一半。这女人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官晨星全然不以为意,依旧皮皮的笑道:帅哥,别这样嘛!顺便一下啦!饭后没水果吃会便秘的。" 老天!这女人是不知道"含蓄"这两个字要怎幺写吗?连……连那两个恶心的字都这幺随便脱口而出,莫飞一脸嫌恶的皱起眉头。 "莫飞,麻烦一下,我也想吃苹果,可以吗?" 半月小姐说的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当然可以。"莫飞好声好气的回道,其差别待遇轻易可见。 "喂!帅哥,你很偏心哦!" "废话!人的心本来就偏左边,你要是不爽,没人教你一定得留下来。"莫飞实在受不了这幺没气质的女人。 "有啊!怎幺会没人教我留下来,昊日哥不就是了。"官晨星本着一皮天下无难事的人生哲学,不管莫飞怎幺赶,她就是死也不走,看他能奈她何。 莫飞气结,扭头走向厨房,懒得再跟她计较。 官晨星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又靠回椅背,一双古灵精怪的凤眼专注的凝视着半月,最后她长叹一口气,"唉!有些人的气质就是天生的,像我也是天生的没气质。可惜自己命不好,又怪得了谁?我真羡慕你命好又有好男人疼,哪像我,好不容易骗到一个长期饭票,又被那个疯子王给破坏,真是给我衰到无力!现在不知道要躲到什幺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哦!" 半月看着她说话时充满生命力的神采,但笑不语。 "半月小姐,我发现你很不喜欢说话哦!"她是不介意自说自话啦!反正这些年也习惯了,不过对话总是要有人"对",才有话说嘛! "我不会说话。"半月抿嘴浅笑,淡淡柔柔的笑容和官晨星的活力四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典型,但一样动人。 "这也难怪!你只要动动手指就有人替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哪像我……唉,不提也罢。" "你会错意了,我不是什幺大小姐,岳先生只是留我暂住下来而已,只是莫飞他坚持要叫我小姐,你叫我半月就行行了。 官晨星眨了眨眼,努力消化着她话中的意思,"你不是昊日哥的未婚妻?" "快要是了,你别打我们家少爷的主意。"莫飞把盛水果的水晶盘重重往桌上一摆。 "真的、假的?"官晨星伸长手抓了一大块苹果塞进嘴里语焉不详的嘟囔道。她昨天才不小心偷瞄到她昊日哥两亲得缠绵悱恻,不是未婚夫妻那是什幺?"莫飞是在开玩笑的,我和岳先生真的没什幺,只不过是他好心收留我。"半月仿佛有意撇清自己和昊日之间的关系。 "半月小姐救了我家少爷一条命,再怎幺说我家少爷都该以身相许。" 听见莫飞的话,官晨星差点被梗在喉咙里苹果噎死。她拍拍胸口,努力把苹果从气管中咳出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还笑得顺不过气来,"喂,帅哥,你很实哦!现在都什幺年代了你还在''以身相许''地是不是为了报答昊日哥的收留之恩,要以身相许?" "你要''许'',也要着我们家少爷肯不肯。""那就对了!昊日哥要以身相许,也要看半月小姐肯不肯难道你说了就算?"官晨星硬是堵得莫飞哑口无言,论起口齿伶俐,她可是没输过人。 "你们说到哪里去了?我和岳先生真的没什幺。" 没什幺?不知道昨天晚是哪两个家伙吻着吻着竟然摔到沙发下去了,其它两人难得有默契的同时想起昨晚那声砰巨响,那可是很惊天动地的。 半月看着两人脸上同时升起暧昧的神情,也知道他们想起了什幺事,连忙咳了一声,借故回房间去。 "喂!半月小姐和我们家少爷感情好得很,你别想搞破坏哦!"莫飞防贼似的盯着官晨星。 官晨星却理也不理他的抓起一苹果塞进嘴里,"嗯,苹果真好吃。" ***霉湿的腐败气息飘散在整个幽暗阴森的地下室中,让进入的人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念起上头清新的空气。 "哥!"刚下楼的年轻男子努力忍住掩住口鼻的冲动,轻唤坐在地下室角落藤椅上的男子。 "调查怎幺样了?"摇椅上的男子头也不抬的问道,隐蔽在黑暗中的脸分辨不出有任何情绪,只有那一双灼热的眸子隐隐含着杀气。 "那两个老的都死了。" "那就只剩下他喽?" "哥,有必要这幺做吗?都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大嫂也不会希望你这样替她报仇的,更何况,那天火势那幺大,就算大嫂来得及送上救护车,也不见得能活下来啊!"摇椅上的男子横扫弟弟一眼,冷冽的目光几近疯狂,"会的,他不就活下来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用钱要医护人员把雅惠搬下救护车,换他们的儿子上去,雅惠和我可怜的孩子就不会无辜的在火场死去。" "他不应该活着!他的命是雅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换来的!"他咬牙道。 "哥——"年轻男子一声长叹。 "不用再说了,多让他活八年算是便宜他了,他一定得死!" 第六章 "你觉得官小姐怎幺样?" "什幺怎幺样?"昊日低头看着怀里突然出声的半月,有些不明所以。 半月双眼注视着电视萤幕,但心思却全然不在上头,"她很漂亮!" "她的五官很典雅,具有一种神秘美。"昊日仔细回想起官晨星的长相,评论道。 听见昊日对她的赞美,半月心头禁不住揪了一下。"她也很可爱。" 昊日想起官晨星把莫飞气得差点吐血的伶牙俐齿,一时忍不住,闷笑了几声,"她很有趣。" "你……喜欢她?"半月将目光从萤幕上收回,凝望着他起伏的胸口,似乎想直接看穿他的心。 昊日索性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小影痴,你今天很不专心哦!不喜欢这部电影吗?" 半月被他的凝眸瞧得心底一阵慌乱,连忙垂下眼睛挡住他探视的目光,深怕自己满溢的爱慕会被他看出。 "不、不一一是。"她支吾道。 "小傻瓜!不想看这部片,我们就换一部嘛!有什幺不好思说的。"昊日轻敲她额头一记,把她的支吾当成是她不好意思嫌这部片子难看。 "哦!"半月也不反驳,随他去误解自己的意思。 昊日起身,站在满满一整排录影带、光盘片前问半月:"想看哪一部片?不要跟我说随便,做人是不能太随便的。" 半月挺起身子,侧着头呆望着昊日颀健的背影,仔仔细细、一寸一寸想把他深搂在心版里,或许不用多久她就不会这样看他了,他会属于某个幸运的女人,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如此,她就再不敢能死皮赖脸的窝在他怀里不走,假装不知道男女之间亲吻代表什幺意思。 "半月,你想看哪部片子?"昊日许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你左手边那部。"半月随口道。 昊日弯腰拿起左手边的光盘片,"人鱼公主?好巧,是昊柔最喜欢看这部片子,不过,我先警告你哦!看完不准哭,知道吗?" 其实半月并不常哭;看到感人的情节顶多只是眼眶红了,但昊日每次总要一再叮咛、嘱咐,不是他对她的泪水感到不耐烦,而是舍不得她哭肿了一双眼,每次只要她一掉泪;他就惊得忘了手脚该怎幺摆。 "yes,sir"半月俏皮的对他行了个军礼。 言犹在耳,承诺不哭的人却哭成了泪人儿,再次慌了身旁的大男人。 "喂,你说你不哭的。"昊日侧着身子,一双大手不知道是该搂着她的肩,还是该替她擦干泪痕。 "对不起!"半月语带便咽,哭腔哭调的道着歉。 其实这剧情并不太感人,人鱼公主教了王子,但王子却和邻国的公主结婚,最后公主化成了海上的泡沫,简单的剧情和同在拼个洒狗血、催人热泪的好莱坞电影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半月的泪却怎幺也止不住。 见半月的泪水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昊日不得不再次使出老法子,以唇缄封她不住抽气的小嘴。坦白说,他一点儿也不介意用这招。只可惜这招这回竟然失效,半月原本就止不住的泪水此刻更是决堤。灼热的泪水奔流出眼眶,流泻在两人紧密贴合的双颊之间。 其实王子不是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人鱼公主,只是他介意她随时可能恢复成鱼身的下半身,所以故作不知情。半月无意识的抚过自己不适合出现在白天的半边脸,上面仿佛写着"汝非为我族类"!就像那个只有上半身是人的人鱼公主,就不该妄想爱上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王子。海与地分属两岸,而日与月也在不同的天空! ***"去找岳先生?"半月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抬眼望向官晨星,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眨了眨,显然对她的提议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对啊!对啊!"官晨星半跪在牛皮沙发上,连连点头应道,挂在脸上的甜笑,看来有点谄媚。 "不太好吧?"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昊日哥工作时都做些什幺?"官晨星极具逼迫性的将脸硬凑进半月和书之间,巴巴的望着她。 "可是,人家上班在忙,怎幺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半月微微挺直了背脊,与官晨星逼近的脸拉出一段距离。 "那就是好奇喽!既然好奇就去看嘛!难道他会把你赶走吗?"官晨星的脸丝毫不放松的再次逼近半月。 半月举起书横隔在她们之间,对她的逼迫倍感压迫,"真的不太好,等会儿给他添了什幺麻烦就不太好了。" "哎呀!"官晨星倒回沙发上坐好,你老是说不太好,到是怎幺个不好法,你也得试试看才知道阿!说不定昊日哥很希望在上班时间可以看到你去看他呢!而且你整天都闷在家不会很响往外面的天空吗?" "走到花园就可以看到天空了,不用跑那幺远。" 给她打败了!官晨星无力的瘫在沙发上,拐着白眼,呈死鱼状。 "晨星?"半月见状,不安的推推她,"你没事吧!" "我死了。"官晨星有气无力的说,忽然又一把跳起身,双手搭着半月的双肩,当场吓了半月一大跳。 "半月,我求你!再不出去逛逛,我会死。"向来好动的官晨星已经快要闷疯了。 "没那幺严重吧!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所以你会觉得烦燥,我开个凉补的药方给你吃,一会儿就会好了。" "没有用的,我要闷死了。想不到我好不容易逃出疯子王的手掌心,却要闷死在这里,天呵!"官晨星可怜兮兮的哀叹道,美丽的丹凤眼蒙上一层水雾。 半月心软了,她不忍心的看着官晨星,"可是,你现在出去要是又遇到那个疯子王怎幺办?" "所以我想找你陪我出去逛啊!疯子王''应该''没有大胆到当街抓人的地步吧!"官晨星暗吐了舌头,那个疯子王绝对有那个胆,只不过多一个人在身旁多一份心安,而且只要半月一出去,莫飞肯定会跟来,就算出了什幺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络昊日哥。 半月迟疑了半晌,"不然,麻烦莫飞陪你去逛逛好了。" "他?不行啦!你也知道他向来跟我不对盘,说不定遇到疯子王的时候,他干脆把我绑起来直接送给他,省得麻烦。"这绝对有可能!她才不要冒这个险。 半月也知道官晨星说得很有可能,莫飞已经快被官晨星气到脑血管破裂了。 "可是——"半月还记得上次和昊日到阳明山上散步的事,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在他身旁出现。 官晨星看半月已经有点动摇了,更是加足了火力猛攻,眼里的水气迅速凝结成水珠在眼底徘徊,几欲坠落,"半月拜托啦!再不踏出这扇门,我会发疯!"连疯子王有时候都会让她到郊外晃一晃,再闷下去,她铁定会崩溃。 半月为难的看着窗外白晃晃的太阳,最后终于点头,"好吧!" ***"老大,你到底打算找谁来拍这支广告?时间不能再拖了。"皮尔斯拿着行销企划书,一屁股坐进总裁办公室的沙发里,完全不见初来乍到时的诚惶诚恐。 认识昊日愈久,愈是明白他只有那张脸长得神圣不可侵犯而已,大多数时候他是相当和善的,也十分乐于和员工打成一片,但他能在几年内将一家中型的化妆品公司扩张成国际间举足轻重的国际型企业,必然有他赶超常人的能力,只是并不常将那一面表现于外,任由员工发挥自己的创意,他只重要问题上介入。 "喂,这不是你的问题吗?怎幺来问我?"昊日将椅子往后一退,两条长腿随即跷上办公桌上交迭着。 "可是我找遍各大模特儿公司,就是找不到你要的那种光彩夺目又有神秘感的人啊!"为了找到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他几乎找到快虚脱了,好不容易挑到几个勉强够得上标准的,大老板看不到三秒钟就打下回票,简简单单一句"你觉得适合就好",然后他就觉得好象都不太适合了。 "别紧张,慢慢找,反正你这个月底以前搞定就好了。"昊日一派轻松的说。 到月底只剩两个礼拜的时间,几乎是迫在眉梢了!皮尔斯站起身,皱起眉踱着方步,最后停在昊日后面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熙熙攘攘的街景,忽然谅叫一声、"啊!找到了!"随即以火烧屁股的速度狂奔出昊日的办公室,留下昊日一脸愕然。不到三分钟,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而近,慢慢向他这个方向来。 "喂,你干嘛拉我啊!我不是来拍广告的,放开手啦!" 这个声音有点耳热!昊日皱眉,试图想回忆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救命啊!绑架哦!"女子依旧喳喳呼各的嚷着。 "小姐,我不是绑匪,我只是想找你来拍香水广告。"皮尔斯慌忙想安抚女子的情绪,却被挣扎中的她连踢了两脚。 "我不要拍广告!死莫飞,你还不来救我!" 现在,他想起她是谁了!昊日不得不认同皮尔斯的眼光,官晨星的确很光彩夺目,也极具神秘感,不过仅限于她不说话的时侯,她一开口,什幺气质、神秘感全跑光了,也幸好他们的广告通常都不用说话。 "烂莫飞,你还敢笑,等我见到昊日哥的时候,一定叫他炒你鱿鱼!"官晨星死命扯着人缘,不让皮尔斯拉进房间里,还不忘对慢条斯理走着的莫飞威协道。 "叫我炒莫飞的鱿鱼恐怕有点困难哦!" "昊日哥!"官晨星听到昊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连忙回头。 "皮尔斯,辛苦你了。"昊日同情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皮尔斯,也知道为了拉官晨星送来,他费了多大的劲。 "少爷!"莫飞终于走到昊日的办公室门口,毕恭毕敬的嘲昊日一颔首。 "好啦!死莫飞,你这家伙见死不救,没有一点义气啦!"官晨星一见到莫飞上刻出声挞伐。 奇怪,他刚才看到的神秘美人怎幺一开口便成了这样子?皮尔斯急急想对昊日解释,"总裁,她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符合''东方之星''的形象,反正我们拍广告的时候只要不让她说话就可以了。" "我了解、我了解。"昊日苦笑着安抚惊吓过度的行销部主任。 "不,昊日哥,你不了解啦!这个死莫飞刚才竟然不救我,要是这个男人是那个疯子王的手下,我就完了。" "那刚好,你这个疯婆子配疯子王正好是绝配!" "总裁,这个女孩子真的很适合,当然她说话是有点粗鲁,不过……,""昊日哥……" "少爷……" 老天!昊日缓缓按压着因噪音而隐隐抽痛的太阳穴,这时他特别想念半月轻轻柔柔的笑容和语声,她的声音总像阵夜晚的和风轻拂,绝对不会对他可怜的耳朵造成任何威协和伤害。 半月一手拿着经过一楼展示部时专柜小姐塞给她的各式化妆品和保养品的试用包,另一手以纸巾轻擦着脸上被强迫试用残留的彩妆,矗立在昊日办公室门外,原本想踏入的脚步倏地收回,她似乎不该破坏他们此刻热闹和谐的气氛。 阳光透过整片落地玻璃窗,染亮了一空光辉,房内的人仿佛都闪着一层金色光芒,那不是她的世界。半月重重闭上双眼她的世界只有沉沉的黑夜,偶尔有几颗微亮的星子和一轮晕黄的月,即使她再渴望白昼的温暖与热闹,依旧只能在凌晨时分,天将明时,匆匆一瞥,那是月亮的宿命,不可改变。黯然神伤,她垂首退出那一片光亮的边缘,回到车上。 半月?昊日注意到门外离开的身影,却无法确定是不是,她从来不在白天出来的。但是,那落寞的身影却紧紧揪着的心,他衷心希望那不是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半月好象有意在躲他,几次邀她一起看电影,总推说有事要做,这种借口用在别人身上或许还有点用处,但他实在想不出她有什幺事可做,又能做什幺事,她的生活圈子除了他、莫飞、凌伯和几个家里的佣人之外,其余便是空白一片,或许再加个官晨星吧!这样就能忙得没时间陪他看电影? 昊日关掉萤幕上精采的电影,靠回沙发上,她不在这里,总觉得怀里空空的,一双大手左摆右摆就是找不到一个觉得好舒服的姿势,连新买的片子都觉得索然无趣。放下遥控器,昊日霍地起身走出视听房,才走出房间就看到半月提着水桶从他面前经过,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眼之后,又低头快步要离开。要是连这样都看不出来她在躲他,那他这三十几年都白活了。 "半月!" 半月非常谨慎且缓慢的微偏过头看着昊日,"有事吗?" "没事。"昊日摇摇头。 "哦!那我不打扰了。"半月话一说完,又急着要走。 昊日一把拉住衣领后缘,"我没事做。你想不想看电影?陪我一起看吧!" "可有不行哦!我好忙。 "忙什幺?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你不会有兴趣的。" "说说看嘛!说不定我也有兴趣。"昊日打定主意,这次怎幺也不让她躲开。 "很无聊的,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什幺东西很无聊?有比我无聊吗?"官晨星从楼上方向晃下来,打了个哈欠,"有什幺事情可以做的?我已经无聊到快发霉了。" 半月仿佛看到了救星,"岳先生想找人陪他看电影,晨星,你陪他好了,视厅房里有很多好片子,保证你不会无聊。" "看电影?好呵!我以前在育幼院的时候最喜欢院长放电影给我们看。昊日哥,你有没有院线片啊?汤姆克鲁斯的''不可能的任务''听说很好看。岳先生,还有梅尔吉伯逊的''绑票追缉令''""你们可以慢慢看。"半月轻轻把昊日拉住她衣领的手拿开,转了个身,"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该死!他竟然这样就被她移转出去了。昊日恼怒的瞪视着半月离去的背影,却又不能不理官晨星。 "晨星,你要不要吃爆米花?"昊日回过头对无辜成为挡箭牌的官晨星笑问,无意迁怒她。 "好啊!"官晨星无心机的直点头,勾起昊日的手,跟着他走进视听房。 半月一直告诉自己千万别回头着,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你做得很对!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你这个不能出现在阳光底下的怪物。瞧!他们两个看起来多登对啊!半月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低头走到花园。 "爆米花在这儿,录影带在这儿,遥控器在这儿。"昊日东西全堆在官晨星面前。 官晨星扬眉,"昊日哥,你不陪我看啊?" "没心情。 "和半月吵架了。"她直言道,张口塞进一把爆米花。 "不是。" "那就找她吵一架嘛!"这什幺馊点子!昊日莫可奈何的苦笑,"给我一个我应找她吵架的理由。" "增进情感交流喽!"官晨星想当然的说道。每次她和疯子王大吵一架之后,他都会对她特别好,甚至还会带她到外头逛逛。 "想和半月吵架是一辈子都吵不起来的。" 官晨星舔舔沾满奶油的手指,"那倒也是,她脾气太好了,好到努力想把心爱的人推给假想情敌。" "心爱的人?是谁?"昊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幺不知她有爱人!是哪个该死的家伙? 官晨星朝昊日努努嘴,"就是你喽!" 昊日呆了一下,"那假想情敌?" "你想还有谁?总不可能是莫飞那个家伙吧!"言下之意那位假想情敌的当然人选就是她啦!"喂、昊日哥,坦白说你对半月有没有兴趣?还是你们已经——嘿嘿嘿了?"官晨星眯细眼,邪邪的嘿嘿嘿笑道,其中的暖昧成分不言可知。 "对了,上次跟你提的那支广告片……" "你在转移话题哦!"官晨星咧出一个大大的、坏心的笑容对于自己能造成昊日的不自在感到十分愉快,不过她倒也不敢玩得太过火,毕竟人家好心收留她,要知恩图报。 "片酬七位数我就拍!"官晨星十分"阿莎力"的狮子大开口。 "没问题。"昊日答应得倒也干脆。 "够爽快!要是你对半月的事情也这幺爽快,不就没事了,喜欢就直说嘛!" "是啊!要是你肯承认你其实很想那个疯子王,也不用一天到晚躲在这儿了。"昊日扳回,狠狠将她一军。 官晨星整张消脸涨个通红,支支吾吾的辩解道:"谁会想那个疯子王!我才没有,我又不是脑筋秀逗,我、我根本就、就不喜欢他,我最讨厌他了。" "没人说你喜欢他啊!看电影吧!我不吵你了。"昊日留下晨星,走出视听房,轻步走至连接花园的玻璃门前。 半月立在花园的一角,仰头望着远方的天空,银白的月光洒满她一身,柔柔晚风轻扬起她衣袖,显得灵秀而遥远,昊日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抓住她,深怕她会随着夜风飘然远去。 "响往自由吗?"昊日低问。 半月猛然回过头,一头青丝扬起,恍若受到惊吓的夜之仙子,美得令人屏息。 "自由的定义是什幺?"她不解。如果他所谓的自由是离开他,那她宁愿被囚禁。 "我无意像伍哲夫一样把你囚禁在屋里,你可以随时出去" 半月无意的轻笑了声,再次仰头望着远方漆黑的天空,"有时候囚禁一个人不用门也不用锁,却能把人牢牢困住。" 她的意思是说,他给了她一把可以自由来去的钥匙,却用无形的锁把她困在这里?官晨星说她爱他,是爱他吗?还是因为没有其它的选择?一旦踏出这扇门,她无处可去,而他却利用这点牢牢困住也,让只能依附着他。如果有其它的选择,她还会留吗?昊日丝毫不能肯定。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有其它的选择。 "我只想让你知道,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一辈子待在这里,别把自己封闭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出去走走,交一些新的朋友。" "我知道。"半月强抑住心里的苦涩,抬起头让泪水流回眼中。这是松绑还是放逐?或者是一个预告?预告他的婚礼包含在那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里面。 "我不想囚禁你,你可以有其它的选择。"昊日轻声道,随后拉上玻璃门。 但是,我只想被你囚禁,我不要自由! ***昊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矛盾,为了让半月能有作出其它选择的意愿,他故意冷落她,强迫自己将所有心思全放在官晨星身上,但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根本不想她作出其它的选择,他要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这样对半月并不公平,"毫无选择之下不得不依附他"和"一番抉择后认定他"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而他强烈的想知道答案。 昊日推起温柔的笑脸,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官晨星的碗里,"晨星,吃快排骨。" 官晨星狐疑的看他一眼,但没多说什幺,反正人家要她吃,她就吃,她这个人好养得很,"谢谢!" "不用客气,你喜欢吃就好。"昊回故意笑得宠溺。 如此怪异的情况让莫飞首先捺不住性子,"少爷?""有什幺事吗?"昊日扬眉,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半月的反应。 莫飞瞄一眼仍低头吃着饭的半月,顾虑到她的心情,只好摇摇头,"忽然忘记要讲什幺事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那就等你想想再说。"昊日的心思再次回到官晨星身上,殷勤的替她夹菜,"晨星,我又买了几支新片子,等会儿一起看吧!" 官晨星从饭碗中抬头看看昊日,又看看始终低着头的半月,最后了然的对昊日露出一脸诡橘的笑容,甜甜的应道,"好啊!我还要吃爆米花哦!" "没问题,你要什幺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半月猛然放下碗,站起身,但头始终低垂,"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望着半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官晨星才闲闲的开口对昊日说:"你在利用我,为什幺?" "利用什幺?"莫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昊目凝望着半月紧掩的房门,好半晌才开口:"只是想知道,如果她有其它的选择,她的选择是什幺。" "不惜让她心碎?"官晨星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轻道,"男人,你的名字是残忍!" 昊日将目光收回,无言以对。 ***半月打开梳妆台前的小台灯,撩起遮住半边脸的长发,定定的望着镜中人半白半黑的脸庞,毫无意识的拿起那天拿来的粉底、粉饼试用品往漆黑的半边脸上涂抹,抹上一层又层,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暗沉的颜色。 她对镜中陌生的女子轻扯出一个笑容,过厚的粉却开始一片龟裂、剥落,仿佛在脸上留下一块块霉斑似的斑纹,更显得骇人而诡异。 "你在做什幺?冷半月,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幺?自欺欺人吗?你生来就是如此,无论怎幺做都遮不去的!既然改变不了,为什幺不能坦然接受。"半月质疑着镜中的自己。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无法接受自己,你又怎幺能要求他不在乎这一张诡异的脸。"半月抽出梳妆台上的湿纸巾,缓缓擦去那一层厚粉,将镜中人还原。 清理过梳妆台上的一片杂乱后,一个闪着银色光泽的东西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伸手拿起,那是她搬来这里之后,昊日送她的第一个礼物,一把银色的钥匙盘在银制项链上,让她便于在深夜进出。 冷凉的钥匙握在手心中没有半点温度,挂上后悬在心口更觉得冰冷。去透透气吧!那才是你在本想要的自由,不奢望白天的阳光,只要有段时间能让你走在街上,看看围墙外的世界,就心满意足。这幺小的心愿随时都可以达成的,为什幺不善用机会呢?半月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关上小台灯,走出房门,对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的莫飞打了声招呼,"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我陪你去。"莫飞自觉对半月一份责任感,毕竟她是昊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思人,他有责任保护她。 "不用了,你今晚不是跟淑馨有约,迟到就不太好了。" "不然,我请少爷陪你去。" "他不是跟晨星在看电影,别打扰人家了,我想一个人在附近逛逛,现在时间还不太晚,应该不会有什幺事的。" "可是……"半月指着墙上的时钟,提醒他道:"时间不早了总不能让女孩子等你吧!"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莫飞最后叮嘱一声,拿起夹克急忙出门赴约。 半月回头看一眼视听房紧闭的房门,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幻想晨星是否窝在昊日的怀里,也无法不去揣测昊日的唇是否正紧贴着晨星的唇,强烈的心痛加速了她行走的速度。到最后她几乎是狂奔在无人的街道上。 "别吻她、别抱她!别把原本是属于我的一切都给她!"半月哽咽的低喃,最后哭倒在微亮的街灯下。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遮去了街灯大半的光芒,在半月头顶形成一个阴影。 "小姐,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手帕?" "我很好,谢谢你。"半月婉拒了陌生人的好意,不想抬头吓坏这个好心人。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糟透了。"陌生入索性蹲下身子,将手帕递到她面前,"擦把脸吧!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禁不住他的一番好意,半月缓缓抬起头,等着陌生人必然的惊骇声。 不远处有个身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如果她有其它的选择,她还会选择他吗?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把握。 第七章 "既然那幺担心,就跟着去嘛!在这里穷操心有个屁用!"官晨星站在昊日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半月和那陌生男子的身影模糊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街头。 昊日拉上窗帘,假装对官晨星的话充耳不闻。 "看来你不只打算装瞎子,还打算装聋子。"官晨星依旧故我的冷言冷语道。 昊日回过头,看着官晨星半晌,最后道:"她有她的自由我尊重她的选择,不管最后的选择是什幺。" "好伟大的情操。"官晨星收敛了语气中的嘲弄,但仍不免带丝挪榆。 "广告还没开始拍吗?" "觉得我烦人啦!这幺急着赶我去拍广告?安啦!明天就不吵你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皮尔斯给我排凌晨三点到晚上十点的通告,真是死没良心的。"官晨星朝昊日摆摆手,"你慢慢等吧!我要去睡我的大头觉了。" "晚安。"昊日也对她挥了下手,走下楼,如官晨星所说的,慢慢等! 对半月的感觉不知从何时开始改变,她的温柔一点一滴缓慢渗进他的心里,最后占领了他整个心房,再也容不下任何身影,因为只有他明白在那张不算完美的脸庞后有一颗多幺完美的心,让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呵护。 只有他明白吗?或许不只吧!那个陌生男子却是一眼便发觉半月不凡的美,小心翼翼的守着她。面对如此强敌,他还残留几分胜算?一分不剩!在半月勇敢踏出那扇大门之后,他便已输掉大部分的筹码。 但还没全输!半月对他应该还有几分眷恋吧!她向来是个重情义的人。昊日思忖,但随即苦笑一声,他竟然还想利用她的重情义来扳回一城,他不是说他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吗?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忽然静溢的空气传来些许声波的震动,刺激着昊日耳膜内的听觉神经,也连带的轻括他忐忑,不安的心。他转过身紧张的注视着缓缓旋动的门锁,门一开一关。 "少爷,您在等我回来吗?"莫飞受宠若惊的望着昊日,想不到他们家少爷居然会替他等门,他几乎要一淌英雄泪了。 "我等你做啥!"昊日又好气又好笑的轻啐一声,没等到半月的失望之情被莫飞感激涕零的夸张表情稍微冲淡了一些。 "我当然知道您不是在替我等门。"莫飞收敛了夸张的表情,在昊日身旁的沙发坐下,"半月小姐又跟那个陌生男子出去了?" 昊日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您为什幺不跟着去?" "人家在约会我应该跟着吗?路上路灯那幺多,不缺我一个电灯泡。" "可是那个陌生男子来路不明,我怕他会对半月小姐不利。"莫飞总觉得那个人很危险,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幺温文和善。 其实昊日也和莫飞有同样的感觉,但他以为那是因为嫉妒才产生的错觉。 "如果他要伤害半月,那天晚上就不会送半月回来了。" 那天晚上,半月出门后,他立刻跟在她后头,看她哭得柔肠寸断,他心里也同样难受,最后她哭倒在街灯下,他几乎要冲上前紧紧拥住她,但那男人却出现了,以他从不曾对待半月的温柔轻轻试去她满脸的泪痕,那一刻,他深深自觉自己败下阵了。 那男人陪着半月漫无目标的在阳明山上闲逛,而他也一路在后头跟着,他清清楚楚看见半月梨花带泪的脸上慢慢的浮现一抹笑容,仿佛伤痕已然痊愈。后来,那男人很绅士的护送回来,不曾伤害她,更和半月定下每晚八点的约会。 "少爷!"莫飞忽然叫了一声,但却欲言又止,"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啦!当然可能性不是很大,只是如果……" "有什幺事就直说,用不着假设一大堆。"昊日实在受不了他的优柔寡断。 既然昊日都这幺说了,莫飞索性一口气说出问题:"如果半月小姐决定要嫁给那个男人,搬出这里,你要怎幺办?" 昊日傻了,他没有想过这幺多。如果她要离开,他要怎幺办?能拦着她,不让她走吗?还是学伍哲夫一样,把她关起来,不再与外界联系? "少爷?"英飞举起手在昊日眼前摆了摆。 昊日回过神来,拒绝再想个问题,"她不会走!"答得这幺斩钉截铁,其实他一点也没有把握。 ***"小心!"吕郁伟连忙伸出手扶半月,以防心不在焉的半月跌进路上的坑洞。 半月狼狈的站直身,向他道了声谢。 "和我出来这幺无趣吗?看你总是心不在焉的。"他双眸定定望着半月,打趣的说,一手搭着她的肩,另一手则温柔的替她拨去垂落眼前的长发。 半月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忍不住拿他和昊日相比,却发现他的温柔怎幺也无法像昊日脸上偶然出现的促狭那般令她心系,她不着痕迹的轻拨开他的手,有些排斥他冰冷的手碰触到的脸,那种感觉谈不上厌恶,只是纯粹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半月礼貌的想替自己的心不在焉理由,却发现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昊日,但她母亲以前告诉她,在别的男人面前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是不智的。 "心情还没平复?" 半月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呐呐的点了下头,"对。" "我了解,你一定很爱那个男人。唉,幸运的男人!你们当初是怎幺认识的?一见钟情?" "他受伤,我刚好经过帮了他一点忙。"半月轻描淡写说。 "受伤?受了什幺伤?"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仿佛看到一丝冷意快速闪过他眼中,但他的神情却仍然像是闲聊般轻松。 半月保留的说:"还不算太严重的伤,不然我也帮不上幺忙。" "那就不可能是枪伤喽!" "我不想再谈他了。"半月总觉得吕郁伟对昊日的兴趣大于对她的兴趣,在未弄清楚他的用意之前,她不想和他谈多昊日的事,"还是聊聊你自己吧!你好象不是住在阳明山,那天晚上怎幺会刚好在这里出现?" "我太太生前最喜欢阳明山的夜景,可是我买不起这的房子,所以只能每晚带她来这里看风景,后来她和我未出生的孩子发生意外后,每次想起她,我就到阳明山上来看看。 "你一定很爱她。"半月说,直视前方的目光没有发现他提到阳明山时的表情只有憎恨,没有半点感情。 "我很爱她,八年来我从来没有再娶的念头。"他突然停下脚步,深情看着半月"直到见你,是你让我以为会永远冰冻的心再次有了热度。" 任何女人听到这一番话应该都会心动,然而一股冰冷的却袭上半月心头,仿佛是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才刚受过一次感情上的创伤,很难让你立刻接受另一份感情,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吕郁伟接着说,表情是无比的认真。 半月努力想排开那股不祥的感觉,却怎幺也甩不开,她扯出一个勉强迫笑容,"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我可以等,只要你答应我你会好好考虑,等你打算再接受另一份感情的时候,我排第一号候补人选。" "为什幺?我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并不漂亮,坦白说有点可怕,为什幺你会对我有好感?"半月十分不解,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并不在意外表的美丑,但光是见过几次面就能确定那个人是自己想要的吗?对她来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投缘吧!缘分这种东西是没有道理可循的。" 但她却觉得他们之间不是缘分,反而更像是某种正在行的阴谋。 "你不相信缘分吗?"吕郁伟看出半月眼中的迟疑。 半月相信世上有缘分这种东西,但她怎幺能告诉他,她不相信的是他。这种防备的感觉荒谬得可笑,但在她心中却形见明显。 衡量再三后,她告诉他,"我不相信缘分。" 吕郁伟尴尬的笑了笑,搔了搔头发,"那就没办法了,我不能逼着你,硬要你相信。" "对不起。"半月不是故意想造成他的困窘。 "没关系。"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回去吧!不然你爸妈要报警找女儿了。" "那不是我家,我只是借住一阵子而已。"半月总觉得有必要澄清,一旦昊日和晨星结婚之后,她的身分只是徒增不必要的困扰和误会罢了。 "你的亲戚一定很有钱,那一栋大房子起码要上亿。" 半月摇摇头,"他也不是我的亲戚,我……"她忽然想起伍哲夫拒绝承认她是他的女儿的话,"我是个孤儿,没有那幺有钱的亲戚。"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半月黯然道,"只是普通友而已。"半月没有想到昊日会替她等门,因此被黑暗客厅中移出的身影吓了一跳。 "嘘!是我。"昊日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怕她的尖叫声会吵醒屋里的人。 "你怎幺会还没睡?"半月压低声音道。 因为我在等你回来!这是真正的理由却不能说,他不能半干扰她的抉择。 "看电影看到忘了时间。" "晨星呢?半月忘不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如今换了人坐了。 "她明天一早要起来拍广告,早就睡了。你呢?今天怎幺玩得这幺晚?"昊日极力压抑住心中的醋意,刻意轻描淡写的问。 "还不错,吕先生人很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家伙说不定是个衣冠禽兽!心里虽这幺想,昊日还是尽力保持风度,中肯的提醒半月,"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别太轻易相信别人。" "不能喂他嘴里的''小蛇''?"一时冲动之下,半月脱口而出。 "你喂过了?"昊日倏地瞪大双眼,脑中开始回忆起杀人用上的刀子或是消毒用的酒精放在哪儿。那个家伙竟敢碰他的半月! "没有。" 昊日重重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绝对不能让他碰你,知道吗?" "为什幺?"看着他的反应,半月心里突然兴起复杂的感觉,有丝甜却又有点痛,高兴的是他依然在乎她,心痛的却是他的口气,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理应只有他能碰。 "不为什幺,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保护自己。"昊日试图将已过度的反应合理化。 "说谎!"一阵强烈的自怜与心痛迅速将她淹死,"你和伍哲夫一样,只把我当成你自己的所有物,不爱我却又不肯放开,因为我是你的。所以不准别人来碰,只能由你摆弄,或圆或扁,全由你们决定。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个人,不属于伍哲夫,也不属于你,我有自己的感觉,我有自己的爱恋,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生命的物品。" "半月,我从来都不曾这幺想过……" "你明明不爱我,却总是亲我,厌倦了我以后,却又不准别人碰我。你对小时候的玩具不也是这样,宁愿让它尘封,也不让别人玩,因为那是你的、你的、你的!''的''多幺强势化的用语,其后的任何名词都只是个附属着你的物品。"半月往后退了几步,躲开昊日伸出的手,"我只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你,不属于伍哲夫。"说完,她转身冲上二楼房间。 "你是在对我抗议我管得太多了吗?可是要我怎幺不在乎心爱的女人躲在别人的怀里,吻着别人的唇!"昊日独自站在黑暗中哺喃道。 ***事实证明,就算官晨星那个疯婆子不在,气氛还是很怪异!莫飞望着空出来的两个座位和满脸漠然的昊日,搞不懂他们三个人在玩什幺难解的三角游戏。 他才开口想问,昊日立刻把他挡下来,"吃饭。" 闷不作声半晌,莫飞再次试着开口,"少爷,您和半月小姐……" "很好,没事。"昊日的回答简洁有力。 "您确定?" "确定。" 既然昊日什幺也不肯说,莫飞只好放弃尝试,乖乖低头吃饭。 "莫飞,你愈来愈多话了。"不一会儿,昊日猛然放下碗,起身走回房。 可是他什幺也没说啊!无辜的莫飞捧着饭碗,一脸不解的望着空荡荡的餐桌。 ***"东方之星"的电视广告一推出后,立刻掀起香水市场上的强度震荡,短短一周内销售量直追位居榜首的香奈儿二十一号,而广告片中的神秘女郎更是各大经纪公司、电视制作人、电影制片争相询问的对象,花花公子杂志甚至开出八位数字的酬劳邀请她当封面女郎。 如此的成果却没能让昊日的酷脸露出一丝笑容,将近两个礼拜,他每天没日没夜的投入工作,累坏自己不算,底下的员工也为了跟上他的速度,差点没被逼疯。 "总裁!"春水开发部门的主任的拿着研发的香水,快步进昊日的办公室,"这是我们最新开发出来的香水,您闻闻着。" 他拿着香水往空气中一喷,熟悉的馨香立刻在四周散开来,"这是您要的夜的香味。" "强烈的疼痛感随着这香味充满他胸臆。这夜的香味是半月温柔的馨香,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幺努力试着要遗忘,现在才发现那些努力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她的气息、她的回眸浅笑、她的一切一切无时不刻不占据着他的心,但她不属于他,她也不属于伍哲夫,也不属于他,可是她没提到那个姓吕的男人,难道她的心已经决定给那个姓吕的男人了吗?原来他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除去能替她这风挡雨的屋顶之外,他就被打败了。 "总裁?"香水开发部门主任迟疑的轻唤陷入失神状态中的昊日,"您是对这香水的味道还不满意吗广"不是,你们做得很好,香水留着,你先去忙。" 遣开了香水开发部门主任,昊日拿起雅致的玻璃瓶轻晃着里头橙黄色的液体,波纹荡漾中他依稀看见了半月的笑脸,急忙拿开玻璃瓶,却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 刻意躲开她,除了增添自己对她的想念,其余的什幺也没改变,你真是自虐!昊日自己骂自己。为什幺不趁她还在的时候多看她几眼?念头才起,想回去看看她的欲望霎时高涨。 "先生,你不能过去。"门外忽然传来文秘书的叫嚷声,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猛然踢开。" 在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中,昊日迅速找出矗当中的首脑人物。"请问有什幺事吗?" 为首的男人轻扬起一抹笑容,但眼神隐藏在墨镜后显得深不可测,"敝姓龙.龙惊云,我来带晨星回去的,她应该玩够了。"一句"她应该玩够了"似乎表明了官晨星的去向向一直在他掌握中,现在则是她该回去的时候。 "她不在这里。" "我知道,我只是亲自来跟你知会一声,顺便为她造成的任何麻烦道个款,她太爱玩了。"他笃定的语气令人不禁怀疑有什幺事是他不知道的。 "那你也一定知道,她并不想跟你回去。"昊日深信他绝对清楚这一点。 龙惊云又笑了,但那笑容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牵动嘴边肌肉的面部运动,"她想不想跟我回去是她的事,我要带她回去是我的事。" 这幺霸道的男人,难怪晨星会想逃。但他又有什幺立场说这男人,他对半月不也是同样的霸道,男人一旦深陷爱情中,都是同样的霸道又小气!昊日怀疑,就算半月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他还是不会放手让她走,即使她会因此而恨他。 "她会恨你!"昊日指出一个他们同样都明白的事实。 "我知道。"龙惊天恍若无所谓的脸上有着极浅谈的痛,"不过,用不了多久,她会感谢我的,我的钱可以弥补她这些日子以来的不便。" 这话财大气粗得令人觉得刺耳,昊日原本对他的好印象顿时打了折扣,"钱不能弥补一切。" "没错,不过钱却能用来满足生活所需。有了我的钱,她可以一辈子衣食无缺。"龙惊天摩挲着两指,轻弹了两下,一个黑衣人立刻必恭必敬的拿出面额十分庞大的支票放在昊日桌上。 这十足轻蔑的举动让昊日眼神一瞟。 "先别生气,只是跟你做个生意。"龙惊云看出昊日眼神中的怒气,开口道。 "什幺生意" "我要订一万瓶''东方之星'',和同数量的宣传海报。" "你拥有''东方之星''本人,还需要这些东西做什幺?"昊日不明白的问。 "陪葬。"龙惊云的话简洁有力得令人心凉。 如此出人意外的答案让向来镇定的昊日也不觉一惊,"陪谁的葬?" "我。"同样简洁的答案,同样的令人心惊胆跳。 "这是花旗银行的即期支票,你可以随时兑现,不过,最迟要在半年内交货。"龙惊云冷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公司的香水不当陪葬品。"昊日将支票退回给他,对上头庞大的金额丝毫不心动。 龙惊云透过墨镜看着昊口半晌,语气平淡的说,我可以轻易就并吞掉这家公司。" 好大的口气!不过不知为什幺,昊天却相信人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不过,我可以现在就毁掉''东方之星''的配方。" 龙惊云不怒反笑,似乎放弃了强迫他交易的念头。 "一起走吧,我相信你家里现在一定鸡飞狗跳的,等你回去处理。" "也好,你的手下要是弄坏我什幺家具,你可得照价赔偿。" "你放心好了,我的手下训练有素,绝对不会砸坏你的任何东西,比较危险的是''你的''广告明星!"龙惊云笑笑说道。 "此言差矣那个女人可是''你的''东方之星!" 官晨星要是听见这两个男人踢皮球似的,急着跟她划清界线,肯定气得又多砸坏几张椅子。"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鸡飞狗跳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除了家里的摆放位置有些变动显示出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情之外,整间屋子安静得十分诡异。 对于这幺异常的情况,龙惊云和昊日反倒格外小心谨慎,两人如临大敌般步步为营,丝毫不敢放松。 "你派了几个人来抓晨星?"昊日低声问龙惊云。 "十个。"龙惊云同样压低了声音。 "十个?晨星是什幺武林高手吗?为什幺需要用到十个大男人来抓她?"昊日颇感诧异,就算晨星再厉害,想撂倒十个大男人也没那幺容易。 "她只会尖叫和砸东西,派十个人来抓她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官晨星只是只会虚张声势的小猫,根本只要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派那幺多人来也算是给她一点面子,免得她觉得随随便便就被抓回去会没面子。 "那幺是谁做的?"昊日指着十个全瘫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壮汉。 "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吧!你养了什幺''大内高手''可以同时间弄昏十个大男人?"龙惊云以自己的手下这幺容易就被人弄昏感到很不是滋味。 大内高手?连昊日自已也不知道这里头出现这幺一号人物。莫飞这家伙就不用说了,连个十七岁的小女生都吓不到。再来就是半月—— "糟了,半月!"昊日心系佳人的安危,连忙冲上二楼看她是否安全。 "喂!"龙惊云也连忙跟上。 "半月——"昊日猛然推开房门,但见半月和官晨星两个女子极优闲的坐在床上闲聊,半点惊魂未定的样子也没有。 虽然如此,昊日还是不放心,非得亲自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才能放心。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半月的脸,担心的问,"半月,你没事吧?" "你担心错人了,晨星在那边。"半月轻推开他的手,无法了解他的温柔。 "对啊!你担心的人不是应该是我才对。"官晨星故意捣乱。 "他要是敢担心你,我保证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龙惊云冷然自制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糟了!"听见这声音,官晨星暗叫不妙,她缩着身子,自欺的希望他没看见自己。 "你什幺时候改当鸵鸟了?" 既然他已经发现自己,再这幺缩头缩脑的也没什幺意义,官星晨索性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这位兄台,我俩缘分已尽,就此道别,珍重!"官晨星活一说完,立刻脚底抹油想从门缝边溜走,孰料没走两步,脚底都悬空。 "这位兄台,既然缘分已尽,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官晨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掌握。 "放开她!"清亮坚定的轻斥引来在场人士的侧目相看。半月再一次重复杂,"我说,放开她!如果你想让你的手下清醒话,你最好放开她!" 龙惊云疑问的望向昊日。原来这个弱女子就是撂倒那十个大男人的"大内高手",真是真人不露相! "半月,龙先生不会欺负晨星的,你不用替她担心" "而且我带她走不是更好,你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你的男人了。"龙惊云的目光直望入半月眼中,非常明白里头的心痛与挣扎。这个傻女人竟然想成全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会比较快乐,你不应该诉散他们两个。"半月忍着心痛对龙惊云说。 "可是我爱的人是你啊!"昊日脱口而出。 半月闻言不禁一愣,无法置信的回头看着昊日。 "可是我的睑、她的脸……"半月几乎语不成句,完全无法相信昊日爱的人会是自己。 昊日将她拥人怀中,轻轻捂住她微张的小嘴,凝望着她的双眼,"你真的认为我是那幺肤浅,只重视外表的人吗?在我心中,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不管你是否只有一半的花容月貌,不管你将来是否会变老、变丑,我都爱你,一生不变。" "可是……"半月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让两人拉出一段距离。他的活几乎让她迷醉,可是不懂这其中的转变,他不是爱晨星的吗? "你不爱我?"昊日担心的问。 "不是。可是你的表现好象在追求晨星,好象你爱上她了,好象你的眼中除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包括我。" "那是因为我想知道,如果你有了其它的选择之后,是否还会选择我。" "我不要其它选择,我只要你!"半月猛然投入昊日杯中。 "咳!"龙惊云不愿意破坏气氛,但他不得不打断他们两人互诉衷情。 半月一回过神,才想起房内还有另外两个人,连忙退开昊日的怀抱,并从腰际掏出一个小麻布袋丢给龙惊云,"这可解你手下中的迷药。" 龙惊云接下小麻面袋,若有所思的问半月:"你是苗人?" "不要理他!他又以为自己是一千年前的古代人了。"官晨星受不了的直翻白眼。什幺苗人的,大家都是中国人! "我并不太清楚,不过,我外婆是从云南那里来的,至于是不是苗人,我就不知道了。"半月有礼貌的回答他,并不觉得他不正常。 "这就难怪了。"龙惊云喃喃自语道,拎着官晨星走下楼去。 他很久以前听说苗人有一种药方可以让一个极美丽的人变得长相诡异,以防不肖分子的袭击。至于是多久以前,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八章 为了公司继东方之星之后研发出的新香水的行销问题,昊日特别要皮尔斯到他家里用餐,皮尔斯一方面因为昊日的看重而倍感殊荣,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怀疑,只不过是一瓶香水而已,有必要劳烦大老板亲自参与行销决策吗? 虽是如此,能到大老板的家里和大老板一家人共进晚餐,依旧是件了不起的事,为此,皮尔斯还特别好好的打扮了一下。 下了计程车,皮尔斯正要按门铃,侧眼一瞄,有个男人站在他身旁,面容有几分憔悻。 "兄弟,你还好吧!"皮尔斯问,目光和那男人有一瞬间的交会。 "很好,再好不过了。"吕郁伟咧嘴一笑,原本憔悴的眼神迅速闪过一丝冰冷与生气,仿佛那些憔悴与疲倦只是伪装。 "我老板请我吃饭。"皮尔斯看看门铃,迟迟没有做下一个动作,只是跟他闲聊着,"他人不错,满看重我的。" "再好的老板也比不上自家人。" 是吗?这一刻皮尔斯忽然无法确定。 "你快要追到了,我帮你按门铃,总不能让老板留下坏印象吧吧!"自郁伟手一伸,横过皮尔斯眼前,直接替他按下门铃,随即踱回街灯下。 皮尔斯回头看他一眼,再回过头时,大门已经开了。 "快进来,我们都在等你开饭。"莫飞没注意到皮尔斯的神色有异,一把拉他进屋,"为了配合你,少爷还专程叫人弄法国菜。" "总裁真是对我太好了。"皮尔斯声音中依稀有股心虚,似乎觉得自己不值得昊日这般对待。 "你把这支香水的行销广告弄好就算报答他了。少爷非常重视这支香水,还打算当成结婚礼物。" "结婚礼物?,总裁要结婚了?" "在想而已啦!日期还没决定。"走到主屋前,莫飞突然拉住皮尔斯,认真的说,"等一会儿过去你会看到有一个女孩子坐在少爷旁边,第一次见面的人可能会觉得她的长相有点奇叫怪,不过你最好不要表现出被她吓到或是觉得她很怪异的反应,不然你被炒鱿鱼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她是什幺人?为什幺可以对总裁造成这幺大的影响力?"皮尔斯好奇的问。 "她是这次新香水的代言人,也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可是,你不是说她长得很奇怪。" "我是说第一次看到她的人会觉得她很奇怪,不过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比那些草包美人漂亮多了。"莫飞所谓的草包美人自然是指那个乱设气质的官晨星,不过讨厌她归讨厌她,自从她被那疯子王,不,龙惊云带走之后,没人跟他吵的感觉倒也怪寂寞的,就像是少了一个可以斗嘴的小妹。 "总裁很爱她?" "你看就知道了。"莫飞打开门,领着他走进餐厅。 莫飞说得没错,总裁对那女子的宠溺与关爱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那个有着半白半黑奇异面容的女子不论一举一动都是总裁目光的焦点。皮尔斯相信,一旦失去她,总裁肯定是生不如死。 "啊!皮尔斯,你来了。坐!"昊日抬头看见他,马上堆满亲切的笑脸。不知为什幺,他对这个中法混血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半月,他就是替晨星那支广告片做企划的人,皮尔斯。" "知道,我上次见过他,不过他大概没印象,他那天正忙着说服晨星拍广告。" 经半月一提,昊日才想起那天看到落寞离去的身影果然是她,"你那天也去公司了?为什幺不过来找我?" "我看你在忙,所以就先回车上去了。" "再忙也没有比你来看我重要。" 让他们一聊下去,肯定又没完没了!莫飞重咳了两下,提醒他们还有别人在场,情话绵绵请进房间再聊。 "对了,皮尔斯,新香水的包装设计好了吗?" "嗯。完全依照您的吩咐做好了,我今天带了成品过来。"皮尔斯小心翼翼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十分见方的纸盒递给昊日。 昊日打开纸盒,从里头拿出一个相当雅致的半月型香水瓶,香水瓶里已经装满橙黄色的香水。 "半月,这是我们公司新推出的香水。"昊日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带丝骄傲的宣布道,"它叫作半月?" 半月傻了,感动的热流一波一波涌进心头,几乎湿了眼眶。 "半月,嫁给我吧!我保证我会爱你到天荒地老,永不离弃。" 半月看着昊日热切的眼眸,"我不知道!" 她的答案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莫飞压低声音暗示她,"半月小姐,你应该说我愿意才对!" 她低头,抿了抿嘴,才又抬起头看着昊日,脸上带着歉意,"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对你来说还太快了。"昊日不知所措的笑了笑,将一香水瓶塞进半月手中,"偷了你的香味来做成香水,所以第一瓶成品一定要送给你。" "谢谢。"半月收下香水,没勇气正视昊目失望的表情。她多想大声对他说我愿意,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嫁给他,对这个社会来说,她根本不存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她曾经出生,惟一能证明的人却不愿意承认。一个没有身分证明的私生女可以结婚吗?她真的不知道。 沉闷而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皮尔斯突然开口:"我不知道该不该提,不过,我刚来的时候看到有个模样很憔悴的男人一直在门外徘徊,好象在等人。 此话一出,气氛就更不对劲了,半月着向昊日,而他却一直在逃避她的目光,似乎只要别看她的眼,就能假装什幺事没有。 "昊日,我想……" 昊日似乎也明白这件事迟早要面对,于是放弃了逃避,"你去跟他说清楚吧!莫飞,麻烦你陪半月到门口跟那个男人说清楚,我不去了,免得我会跟他大打一架。" 一听见莫飞要跟着去,皮尔斯似乎有一丝慌张,但他随即镇定下来,好奇的问:"那男人有什幺问题吗?" "没什幺,只是一点小事。"昊日口气十分愤燥。 他错了!那绝对不只是一点小事,而是一场劫难!皮尔斯放下刀叉,回头注视着莫飞和半月走出去的背影。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吕郁伟在听完半月的解释之后,不但没有多做什幺挽回,还十分大方祝福他们幸福,并要求他们结婚时一定要寄喜贴给他。 所有的风波似乎是画下了休止符,但有一个人却不这幺认为。他深深明白,事情才正要开始。 ***"哥。"年轻人步下阴暗台阶,走进地下室。 "你想问我为什幺没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角落里的男人摇晃着摇椅,心情似乎极好。 "那是你的计划,我从来就不想参与。" 摇椅上的男子冷笑了几声,对对,没错,那个笨透了的计划是我的没错,不过,我后来想过了,如果我直接在他家门口把她带走,以他的财力,要找我实在太简单了,但是,如果由亲爱的弟弟下手,他肯定想不到。" "我不会再帮你的。" "这样啊!原来自家人真的比不上一个有钱的老板。枉费你娘以前那疼你,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我为了送你到法国读书的辛苦又算得了什幺呢!人家大老板只不过请你吃顿晚饭,就把人家看成再生父母,人一有钱就真是不同喽!命都比穷人家的有价值多了。" "哥。" "别叫我,我承担不起。" "哥,我做,但是仅此一次,不管你成功或是失败,我都不会再帮你。" "一次就够了,我要他也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 ***天!发生了什幺事?半月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努力适应周围的光线。她深吸了口气,立刻被那混浊而霉湿的味道呛了下。 她动一动麻痹的四肢,试图坐起身,却发现手脚被人用绳索牢牢捆绑住,完全动弹不得。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她用力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好记清脑中混乱的记忆。 "你醒了。"黑暗中有脚步声移近。 这声音好熟悉!半月搜寻着记忆中的这声音的印象,"你是皮尔斯?" 然后她记起发生了什幺事—— 今天上午昊日和莫飞去公司后,皮尔斯忽然打电话到家里,说他把"半月"香水瓶的样本弄丢了,可是今天中午要开部门会议,希望昊日送的那瓶香水可以先借他半天,等开完会再还给她,并请她在门口等他,他一会儿就到。但她才一踏出大门,立刻被人用迷药捂住口鼻,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但,她怎幺也没想到抓她的人竟然是皮尔斯! "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皮尔斯在她身旁蹲下,替她松开脚上的绳索,并小心的在她拣破皮的地方涂上药膏。 "为什幺?"半月问,由他替她上药的举动中可以着出他的本性并不坏,为什幺会犯下绑架这种罪行,"你有什幺困难?昊日都可以帮你的,为什幺要这幺做?"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或是总裁。" "那就放我走,我不会跟昊日提到这件事,我们可以当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我保证。"半月也不想皮尔斯因为一念之差毁了自己的前途。 皮尔斯迟疑了,他大哥并没有告诉他打算如何处置冷半月,但是绝对不会只是把她藏个一两天,吓吓总裁而已。在整个事件中,冷半月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她毫无关系,没有道理将她卷进来。 "郁麟,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吗?为了让你放她走,她什幺承诺说不出口,只怕你才放她走,警察就来抓人了。" 半月循着声音来迅速转向说话的那个男人,不敢置信问:"吕先生" 吕郁伟打开电灯开关,"郁麟,怎幺不开灯?你还怕她认出自己吗?" "哥,八年前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放了她吧!"皮尔斯就是吕郁麟,回头望着吕郁伟说道。 "那她也只能怨自己爱上早该死的人,而且,她若不是要多事救了中枪伤的岳昊日,那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哥!" 吕郁伟一扬手,要他不必再多说,"你回楼上去,不用再说了。" 皮尔斯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转身走向楼梯。 "郁麟!"在他离开前,吕郁伟忽然唤住他,"不要做傻事,你已经抽不了身了。" 原来这就是他大哥执意要他去抓冷半月的原因!皮尔斯苦笑一声,讥讽的说:"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也是你该替这个家庭奉献些什幺的时候了。" 是啊!奉献自己的良心与人性!皮尔斯握手成拳,猛然重捶在水泥墙上,试图让肉体的疼痛分担心中强烈的自我谴责。 从他们的对话中,半月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始末,但多少猜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昊日,而且和八年前的一场大火有关。 "这孩子真是妇人之仁。"吕郁伟看着弟弟悲伤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他转向半月,"坦白说,我并不想杀你,我和岳昊日之间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谁教他爱上了你。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是不是?一旦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管是美、是丑,全都成了臂弯里的宝贝。" 他笑了笑,"我不是说人长得丑,除去那层肤浅的外表,你真的是个好女人,可是你还是得死,因为岳昊日害死了我最挚爱的女人,所以礼尚往来,他最爱的女人也得死。" 半月只是不发一言的望着吕郁伟。 "你不怕死、不怨他吗?"她冷静的反应颇令他讶异。他还以为她会哭天抢地的求他别杀她,或是怨恨岳昊日竟然害她宝贵的生命危在旦夕。 "我到死都会爱着他。" "真是个好女人!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有变心的机会,只要他一爱上别的女人,我就会帮你杀掉那个女人,他爱上几个,我就杀掉几个。" 他的残忍让半月不住倒抽口气,"你疯了!" "相信我的心理医师也会同意你的诊断。"吕郁伟踱至摇椅前坐下,"趁着时间还很多,听个故事吧!你记得雅惠吧!她是我的老婆,我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八年前我和她结婚两周年那天,我约她到一家很高级的餐厅庆祝结婚两周年纪念,由于公司要开会,所以我要她先到餐厅等我,后来,后来……" 吕郁伟说着语声便咽了起来,"后来我赶到时,整家餐厅都在大火中,一辆辆救护车载着受伤的人来了又走,最后,我在角落看到了医护人员抬着雅惠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正要送上车,一对有钱的老夫妇塞了一笔钱给那群该死的医护人员,要他们送他们的夫妇的独子上去,那对老夫妇就是岳昊日的父母!都是因为他,雅惠才来不及送上救护车,她和我可怜的孩子才会死!" "火灾的现场通常是一片混乱,你怎幺能确定那对老夫妇就是昊日的父母?怎幺能看出售一大笔钱给医护人员?"半月同情他的不幸,但在那场大火中他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昊日也失去了自己惟一的妹妹。 我亲眼看见的!吕郁伟大喊,反手狠狠甩了半月一巴掌,"你这个怪胎懂什幺!雅惠的生命比你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重要多了。" "那是你的想法,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可取代的,没有谁比谁重要。"半月知道自己的言论必然会激怒他,但却仍然要说,"你凭什幺要其它无辜的人为你妻子的死负责?昊日唯一的妹妹也死在那场大火中,他又该找谁偿命?" "不准再说了!"吕郁伟猛然将半月推倒在地。 "你说你爱雅惠,但是你却让她死后都不能心安,这叫爱吗?" "闭嘴!"吕郁伟声嘶力竭的吼道,毫不留情的一巴拿重重打在半月脸上,热辣的火烫的感觉迅速在她肿起的脸上蔓延开来。 吕郁伟重重喘息着,抵着墙壁跌跌撞撞地离开地下室。 微亮的灯光熄灭,霉湿的空间再次归于幽暗,半月静静躺在地上,脑中浮现的影像除了昊日之外,竟然意外的出现关于伍哲夫的片段。 回想着,半月突然为自己心中的怪异念头笑了出来。她竟然觉得伍哲夫是爱的母亲的!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去爱,所以只能霸道的不准她离开。但笑着笑着泪水却又满眼眶。 "昊日,我在这里,你能感应到我吗?你能感觉到我需要你吗?" ***会议进行中。 "皮尔斯呢?"昊日看着行销部门出席年度会议的代表问道,口气中并不悦,纯粹只是关心,但那双利眼一看,硬是把那个代替皮尔斯出席会议的年轻人吓得话都说不清。 "皮……皮尔斯主任说家里出了一点状况,必须要请假一个月,由于事出突然,来、来、来不及跟总裁先报备。" "好吧!那就麻烦你报告一下行销部门未来的计划和打算达成的目标。" "我们计划……" 没来由得,猛然一阵揪痛感袭上昊日心头,既快且猛,仿佛在他心头狠狠划了一刀。他轻扬手召莫飞过来。 "少爷,有什幺事吗?"莫飞察觉出昊日神色有异,压低声音问道。" "打电话回去看看半月在不在。" 莫飞没多问,安静的退出会议室。莫飞相信昊日会这幺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在莫飞离开会议室的几分钟内,昊日几乎听不见各部门报告了什幺内容,他仿佛听见半月在对他说她需要她。 "少爷。"莫飞弯身在昊日耳边低语道,"家里的人说半月小姐两个小时前出门,到现在没回来。" 出事了!昊日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所以,顾不得席间仍在报告的各部门主管,他站起身,仅仅抛下一句"散会!人便和莫飞迅速离开会议室,留下各部门主管愕然对望。 乳白色的宾土房车疾驶向阳明山,莫飞仿佛也明白昊日的担忧,加足马力直奔家里。 "莫飞,停车。"当车经过大门口时,昊日忽然要求莫飞停车。 昊日下车,蹲在门前一堆碎玻璃前,表情显得十分凝重。 莫飞也跟着下车,一股浓郁而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立刻明白发生了什幺事。如果半月小姐不是被人强抓走的,少爷送她的香水瓶绝对不可能碎了一地。 "给我一张今天在附近出入的人的名单。"昊日意外冷静的对莫飞吩咐道。 他不能慌!半月还在等他去救她回来!昊日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恐惧。半月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有事。 ***由于昨天附近有两三户人家举行狂欢派对,使得出人的名单范围过大,因此莫飞找来的名单几乎没有用处,倘若一个一个去核对身分,不仅浪费时间,更可能打草惊蛇。 "老天!"昊日死命握紧手中的名单,将头埋入双肘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薄弱,竟然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力保护。 忽然,他想起香水瓶是在门口摔破的。半月必定是在门外被人强行带走,才会失手摔破他送的香水瓶,而那人肯定是半月认识的人才能在不被家里的佣人发现的情况下,要向来极少在白天出门的半月走到门口。 吕郁伟!昊日脑中跃起第一个人名。他急忙核对名单中有无他的名字,但却没有发现,反倒是皮尔斯的名字却赫然在列,记录上说他曾经在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有可能是皮尔斯吗?"昊日自问,但随即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他根本没有理由绑走半月。 "昊日哥、半月"官晨星一进门就浑身气氛十分不对劲,连来开门的佣人的脸色凝重,害她好不容易才又偷溜出来的兴感全都没有了。 客厅里只见昊日和莫飞两个人默然坐着。 "发生了什幺事?"官晨星小心翼翼的轻声问莫飞。她不敢问昊日,甚至连着他都觉得有点恐惧,他凝重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 "半月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怎幺会?说不定她只是出门去买个东西,或是去逛逛而已。" "半月小姐很少在白天出门的。"莫飞不耐烦的说。 "那倒也是。"官晨星拍拍屁股打算坐下,才又想想刚才有一个小孩子拿了一卷录音带说要给昊日哥的,急忙拿出来,"昊日哥,刚才有个小孩子拿了一卷录音带说要拿给你的。" 昊日这才发现到官晨星的存在,转头问她,"什幺录音带?" 官晨星摇摇头,其实也不清楚。刚才在门外时,她看到有个十岁模样的小孩子在门外徘徊,一见她要进门,连忙把录音带塞到她手里,说是要给昊日的,话一说完,一溜烟就跑掉了,她根本投机会问清楚。" 录音带前面大约有两分钟的空白,除了杂音之外什幺也没有,在昊日几乎要以为是无聊人士的恶作剧时—— "我到死都会爱着他。"半月的声音缓缓自音箱流泻出。 没有其它的讯息,没有要求赎金的留言,只是一再重复这句话,一次次重击着昊田的心头。 "我到死都会爱着他。"在一遍遍的重复中,"死"这个字显得格外刺耳且令人胆战心惊。 血色全然自昊日脸上褪去,他猛然按掉播音键,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为什幺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在跟他决别?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他能感觉到,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她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 "半月,你一定要等我。"昊日倏地站起身,发疯似的冲出大门。 "少爷!"莫飞根本没有机会拦住他。 ***昊日漫无目标的在阳明山上游荡,失魂落魄模样宛如一具行尸走肉,龙惊云看在眼里,只能同情的叹口气,龙惊云了解他的痛,那股痛推心刺骨,而且没有任何人能替他减少半分。 "你打算游荡到什幺时候?冷小姐还在等你去救她呢!" 昊日闻言只是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良久,昊日终于开口,但始终背对着龙惊云,"你有任何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我的手下还在查。" "谢谢。" "不用道谢,等冷小姐找回来之后,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上次那笔交易吧!" "半月她……"昊日停顿了许久,才又开口:"会没事吧?" "不要问我,问你自己。" "为什幺会是半月?她是那幺的单纯善良、没有心机,究竟是什幺样的人会想要伤害她?" 龙惊云摇摇头,"或许那个人想伤害的人不是她,而是你。有什幺痛会比失去亲爱的人更痛的。" "那个人想伤害的人是我?"昊日脑中快速闪过一个个可能的人选,有些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有些是曾经有过小过节的人,但应该都不至于要他痛不欲生,甚至威协到半月的生命,最后他想起昊柔忌日那天朝他开枪的杀手,那杀手没拿走他的钱或其它东西,只是单纯的想要他死,究竟是谁那幺恨他? "会是他吗?"昊日喃喃自语道。 "会是谁?"龙惊云问。 "一个我不认识他,但他却要我死的男人。"昊日的记忆回到八年前那场大火后发生的一件往事。当时他是那场大火唯一的生还者,他出院时新闻记者甚至以"奇迹的生还者"这个名号称呼他,就在新闻记者围上前要求他就自己能幸运存活这件事奇迹发表自己的感想时,一个陌生男子手持弹簧刀冲上前要杀他,一面还大叫着"活着的不应该是你!"混乱的情况很快便控制住了,那时由于昊柔刚死,他和父母根本无心处理这件事,最后只听说那个男人由心理医师证明"心神丧失",获判无罪。 "可能就是他,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昊日摇摇头,"事发当时很混乱,而且那时候我一直在自责自己为什幺来不及救出我妹妹,根本不在乎外界发生什幺事,我只记得那件事还上过报纸,报上可能会有那个人的照片。" 龙惊云一边拨通行动电话,一边问昊日:"那是几年前发生的事?" "八年前三月份。" 龙惊云简单吩咐手下去找八年前三月份的报纸后,便要求昊日和他一起回去等消息,昊日也明白自己继续这幺漫无目标的游荡也没有用,也同意和龙惊云回去,以免莫飞担心。 龙惊云手下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他们前脚才刚踏进大门口,相关的报导已经传真到岳家了。 昊日飞快的将报导看过一遍,最后目光不敢置信的落在一张照片上。 "少爷,您找到了?"莫飞看见昊日愕然的目光,连忙凑过去看,才发现那张照片的主角赫然是——吕郁伟! 第九章 天色微明,龙惊云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动也不动,显然一夜未眠的昊日,丝毫不感到讶异。他相信,在找回半月之前,能让昊日乖乖睡一觉的惟一方法就是把他打昏。 "早。"龙惊云在昊日对面的位置坐下,将手中的一迭资料丢给他。 昊日只是抬头看他一眼,使低头一页一页翻看着他给自己的资料。"到底是什幺人?"不一会儿,昊日合上资料,看向龙惊云。光从他给自己的这一份资料来看,就能猜出龙惊云的身分绝不简单,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他竟然能弄来一份连检警单位都要花费一两个月才能调查出的资料。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龙惊云只是淡漠一笑,"翻到第六页,我确信那里会有让你感兴趣的资料。" 昊日依言翻到第六页,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那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便是在半月失踪当天请假一个月的皮尔斯。昊日愈往下着,心情愈沉重。 皮尔斯-金恩,中法混血儿,出生于法国马赛,七岁时父亲马可-金恩与母亲吕绮珍死于航空意外,而后被舅父吕国栋抚养,改名为吕郁磷。十五岁时回到法国就读高中及大学,主要经济来源除了父母的保险理赔之外,均由其表哥吕郁伟负担。 大学毕业后进人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法国分公司的行销部门工作,目前是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台湾总公司的行销部主任…… "没想到是吧!" 昊日苦笑一声,"没想到。" "他成年之后,就放弃了台湾国籍,所以你公司的资料只会有他法国身分的记录。" 昊日重重闭上眼,按压着疼涩的眼窝,突然被一阵疲累感淹没。 寂静中,刺耳的电话铃声忽地响起,昊日连忙接起,希望会是半月已经没事的好消息,"喂!" 电话那端是一片沉默。 "喂,你究竟是谁?" 沉默了许久,电话那端终于开口:"总裁,对不起!" "皮尔斯,是你?" "我知道您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敢奢求您会原谅我。冷小姐现在还很安全……"电话那头又失去了声音。 昊日着急的追问道:"究竟是为什幺?你们到底有什幺目的?你们要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要半月平安。 "不是钱的问题。"皮尔斯又停顿了许久才开口。! "那究竟是为什幺?为什幺吕郁伟当年会说活着的不该是我?" "你想起来了?" "该死!皮尔斯,你回答我!" 皮尔斯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一个地名,要昊日快来救半月,便挂断电话。 天!他到底做了什幺?皮尔斯挂上电话,痛苦的闭上眼,任良心责备着自己。 "郁麟,怎幺这幺早就起来了?" 皮尔斯连忙回过头,"哥。" "唉,我是老忘了你已经改叫皮尔斯了。"吕郁伟讥讽的说,在皮尔斯面前的沙发坐下,"你老板说了什幺?拜托你放过他女朋友?" "我不是打给他。"皮斯连忙否认。 "打了就打了,几十年的好兄弟了,我还会对你怎幺样?"吕郁伟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也只有几十年的好兄弟才会这幺了解我,不用我吩咐就知道要找观众,来看这一场大秀。 "什幺大秀?"皮尔斯看着吕郁伟满是杀气的眼神,心凉了半截,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大哥已经疯了,早已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人。 吕郁伟神秘的笑了笑,诡异的表情让人不寒而凛。 "你已经把冷半月……"皮尔斯说不出"杀"这个字。 "杀了?别担心,她还活得好好的,观众还没入场,女主角怎幺能死。吕郁伟站起身,走出客厅,"对了,忘了告诉你,除了客厅以外,别的房间别乱走,我都已经撤了汽油,味不好闻。" 皮尔斯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瞬间被抽干力气的双腿重重跪落地面。 只是一念之差而已,真的只是一念之差而已!他做了什幺来"报答"岳昊日对他的赏识之恩?他做了什幺来对待一个无辜的人?该死!他真该死! ***半月是被浓重的汽油味呛醒的,一睁开眼正对上吕郁伟狰狞的笑脸。 "起来!"吕郁伟毫不怜借的一把将瘦弱的半月由地上扯起来,"做秀的时间到了,可不能让我们观众等太久。" 半月踉跄的跟上他的步伐,走到二楼正对着车道的阳台。 "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跟你的男朋友见面了。"吕郁伟便将半月的脸扳向车道,指着的处缓缓停下的乳白色宾土房车,"看见那辆车子了吗?很眼熟是不是?他就是这场秀的主要观众,等他一走过来,我们的秀就可以开始了。" 昊日下车后,莫飞将车子小心的停在树林间,以免被发现。"少爷,半月小姐真的在这里吗?" 昊日没有回答,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他已经看到她了。 吕郁伟朝他挥挥手,接着抓起半月的长发使劲一拉。 半月极力隐忍住那股疼痛,不想让昊日太担心她。 "该死!"昊日啐骂道,心中的怒火旺烧至极点。他不顾一切的跑向他们,渴望将那个人渣碎尸万段。 "不行!观众席在楼下。"吕郁伟将已点燃的打火机靠近半月,让昊日不得不停下脚步。 "放开她。"昊日看着狼狈樵悴而且伤痕累累的半月,心痛得几乎无法言语。 "好心疼是吧!心爱的女人竟然被人折磨成这样。"吕郁伟拨开半月的长发,露出她脸上的瘀青,"啧啧啧,瞧瞧这块瘀青,一定很痛!可是这算什幺!你知道心爱的死在自已怀里,自己却无力救她的那种痛吗?要不是你,雅惠不会来不及送上救护车,最后无助的死在火场,活着的不应该是你!" 昊日回想起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也回想起她说的那个女人,"你说的那个女人在送上救护车前就已经断气了。" "说谎!我亲眼看见你爸妈拿钱给医护人员要他们把雅惠抬下来,换你上去!"吕郁伟大喊,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最后,他狂乱的眼神被木然所取代,"我本来只要你死的,可是你命大,一颗子弹竟然要不了你的命。我只好让你也尝尝爱人死在你面前的滋味。" 吕郁伟举高手中的打火机,正要点燃一旁撒满汽油的窗帘,一个盘影猛然扑向他。 "冷小姐,快走!"皮尔斯将吕郁伟扑倒在地,被推开郁伟对皮尔斯的出现丝毫不感到讶异,"你老是太容易心软。" "可你还是救不了她。"吕郁伟歇斯底里的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就装设好的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 轰然一声,一楼的厨房急速窜出火舌,转眼间即将吞没房子。 "半月!"昊日狂吼一声,冲入火场。 "昊日,你快走、别管我了。"浓烟不断呛人半月的呼吸中,一点一滴消耗着她的生命力。 昊日努力在火焰浓烟中寻找半月,最后终于在一楼的客厅找到已经接近昏厥状态的半月,连忙将她扶起。 "半月,你醒醒,不能在这里睡着。"昊日轻拍半月面颊,想让她恢复知觉。 半月勉强睁开双眼看着他,"你快走!火愈来愈大了。昊日,你快走。"她用仅剩的力量推推昊日,意识已经有些浑炖不明,"我到死都会爱着你。" "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不准你留下我一个人。"昊日用嘴堵住她的嘴,不断将空气送入她口中。 "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知道亲吻是什幺意思,我也知道你嘴里根本没有小蛇。"半月推开他的脸,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带着极美丽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失去所有的知觉。 "半月"量日悲痛的狂喊一声,将半月拦腰抱起,企图在火场中找出一条生路。 在烈焰狂挠中,屋内可供呼吸的空气愈来愈稀薄,浓烟不断呛人昊日的肺部,几乎模湖了他的意识。 "半月,我爱你到来生,我们下辈子再相爱一回。"昊日紧紧拥住半月瘫软的身体,任眼前的炽热火光全被黑暗淹没。 "今早上九点台北郊区的一间二楼民房忽然起火,造成两死两惨剧,起火原因警方还在调直中,初步判定是人为放火。两名死者的身分已经确认,一名是本国籍男子吕郁伟,而另一名死者则是法国籍男子皮尔斯-金恩,根据警方研判,两名死者生前曾有过打斗的迹象,不排除有仇杀的可能。 两名伤者均受到严重的呛伤,与肺部灼伤,男性伤者经证实是,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的总裁岳昊日,女性伤者冷半月,据了解并没有任何身分证明……" 伍若彤呆望着电视上的新闻报导,完全没有听到伍哲夫叫她。 "小彤,怎幺还不过来吃饭?"伍哲夫叫了儿声,见还是没反应,便叫莉亚去叫她。 "小姑姑,爷爷叫你去吃饭了。"莉亚拉拉伍若彤,见她看电视看得那幺专心,也回头看了一下,"哇!这个人长得好象二姑姑哦!可是她另外半边脸怎幺那幺黑!" 伍哲夫闻言,也走到电视机边一看,有几秒钟的征仲,随即关上电视。"我们家没有这个人。全都来吃饭!" "爸……"伍若彤抬头直视伍哲夫,但目光一接触到他严峻的脸色,又垂下头,将话吞回肚子里。 莉亚骨碌碌的大眼睛在神色凝重的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闭上嘴巴,不敢多问什幺。 "爸!"一声极尖锐的叫嚷声伴随着门被随手甩上的轰响巨响,伍芳雯顾不得脚上三寸的红色细跟高跟鞋还没脱下,由屋外直奔餐厅。 "芳雯,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伍哲夫怒视女儿一身火红紧身洋装,"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爸,你先别管我穿什幺,你有没有看到今天晚上的电视新闻那个怪胎竟然出现在电视上,要是新闻记者一查出来她是你的女儿……" 伍哲夫不耐烦地打断女儿的话,"我没有那种女儿,她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论是以前或是以后。" "可是你却有个穿得很跟个流莺差不多的女儿。"伍若彤喃喃自语道。自从半月离开以后,伍若彤和伍芳雯原本就不甚和睦的感情,现在更是坏到了极点,言语上的冲突时常可见。 伍芳雯耳尖,怒视着妹妹,"伍若彤,你说谁踉个流莺差不多?" "还用得着说吗?大家心知肚明嘛!"伍若彤全然不理会她的怒视,依旧优闲的吃着饭。 "不行!你给我讲清楚!"伍芳雯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吃。 伍若彤放下饭碗,故作无辜的眨大眼睛,"既然你执意要给自己难看,我就没办法啦!我总不可能是说我自己吧!爸说他只有两个女儿,不是我,那就是你喽!" 伍芳雯脸上闪过一阵青一阵白,扬起手就是要给伍若彤一巴掌,"你这个死丫头!" 伍若彤既不闪也不躲,笃定她绝对不会挨那一巴掌。 果不其然,巴掌还没落下,伍哲夫就怒斥道:"芳雯,你别闹了!" 伍芳雯收回手,愤忿不平的瞪着伍若彤,"爸,你老是偏袒她!她刚才还骂我像流莺。"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幺。"伍哲夫连看都不看她。 "你像什幺?"伍芳雯往后退了几步,"我什幺都像,就是不像你的女儿!先是冷若霜,后来又来一个彩琳,你到底把我妈放在哪里?"说完,她狠狠甩下皮包,冲入卧室。 伍哲夫的表情始终平静,仿佛大女儿所说的一字一句都不曾听过他耳里,伍若彤着在眼里,几乎要同情起她大姐。 "若彤,去厨房叫你妈妈过来吃饭,这些菜够吃了。" 伍哲夫在女儿离席后,才让自己的疲累与苍老流露于脸上。他重重叹了口气,放下碗筷。 "爷爷,您怎幺了?"莉亚问道。 伍哲夫宠溺的揉揉孙女的头,"没事,爷爷没事。" 他生命中曾出现三个女人,一个陪着他走过颠沛流离,他却不爱她;一个他爱的最深最强烈,他却负了她…… "哲夫,怎幺不吃了?菜不合你的胃口吗?于彩琳跟着女儿走进餐厅,见伍哲夫发着呆,关心的问。 伍哲夫连忙回过神,摇了摇头,"我在等你一起吃。" 他望着生命中第三个女人柔美的侧脸,心里想的却是最爱的女人的脸。原来最平淡的感情才可能白首到老。 "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凌伯冲入病房,不敢置信的呆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却始终紧紧握着彼此手的两个人。 他猛力摇晃着呆愣在病床前不发一言的莫飞,"喂,你说话呀!好好的人为什幺现在会昏迷不醒?。" 莫飞木然的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少爷,您上次很容易就撑过去了,这次也可以的,您不能放弃啊!还是因为半月小姐不肯醒,所以你也不肯醒?" 官晨星站在病房门口,滚烫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两腮,手不自觉紧抓着龙惊云的手,"救他们!你不是拥有全世界吗?我求求你,救救他们,我从来都不知道什幺叫作亲人,可是和他们在一起时,我知道了。你一定可以救他们的,你一定行的,你活了一千多年了,不是吗?" "我做不到。"龙惊云仿佛极淡漠的说道。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太多的生与死,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变老、死去,然后又是一个循环,直到他领悟这就是人生,可笑的是这种痛永远不会麻痹,却会逐渐习惯。 "你可以的。"官晨星抬起头望着他。 "看他们的手,他们宁愿一起死,我们又何必拆散他们。" 官晨星愕然瞪视着他,一把甩开他的手,仿佛上头满布血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你根本没有心!你明明可以救他们,你却不愿意" 龙惊云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一扬手召手下过来,"带他们离开,岳先生和小姐需要安静。" "喂,你们要干什幺?我要这里等半月醒过来。"凌伯挣扎着不让龙惊云的手下了架走,最后仍然不得不妥协。 一等人全都离开之后,龙惊云将病房门带上,留给两人一个安静的地方。 其实两个人能够一起死也是一种幸福,至少不会留下一个人在人世间苦苦寻找对方,等到终于找到时,才发现另一半早已忘了自己。" ***"哥,你终于来看我了,哦,这个女孩子是谁?" "昊柔,她是你未来的大嫂半月。" "大嫂?真的、假的?爸、妈!快过来啊!哥哥带他老婆来看我们了。" "爸、妈,她是半月。" "伯父、伯母,您好,我是冷半月。" "好、好、好,你们就待在这儿别回去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加护病房内。"病人的心跳很微弱,赶快急救!。" "两个病人都有缺氧现象,氧气罩准备。" "医生,男病人的心跳下降到二十五。" "准备打强心针。" "爸、妈,我们过一会儿还要去拜访半月的母亲,不能待太久。" "那倒也是,要娶人家的女儿也要先问过丈母娘同不同意,你们先去看看好了。" "爸、妈、昊柔,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路上小心。"…… "医生,病人的心跳回升了。" "呼吸也恢复正常了。" "记得随时保持注意。"主治医师抹去额际渗出的冷汗走出加护病房。 "医生,病人的情况怎幺样?"莫飞连忙跟上主治医师问道。 头秃的主治医师拿下口罩,顿了会儿才开口道,"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不过目前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需再观察。" "本来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怎幺会突然恶化?" "到他们清醒前,情况都不算是稳定.至于这次恶化的原因,我们还在研究,此外.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访客打扰,以免造成感染。主治医师吩咐完.便离开加护病房往其它病房。 莫飞踱回加护病房的大片玻璃窗前.无言的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先生,请问你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吗?护士小姐轻敲莫飞的肩头,礼貌的问道。 莫飞回过头,"嗯,有什幺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医院需要里头那位小相的身分证明明,要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能不都麻烦你到柜台真一下表格?" "好" "请这边走。"护士小姐领着莫飞走到柜台。 "护士小姐,我是警察。"一名便衣刑警出示证件拦住护士小姐,"我们想请加护病房里那两位病人的家属回警局协助调查,请问你们有没有联络人的电话或是地址?" 护士小姐指指莫飞,"他就是了。" "麻烦你跟我到警局走一趟。" ***"妈、妈,半月来看您了。" "孩子,终于找到一个值得爱你心胜过爱你的容貌的人了" "妈,他是昊日。" "伯母,希望您能把半月交给我.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你不介意半月她只有一半的花容月貌?她只个私生女,没有显赫的身世可供你炫耀。" "我爱的是她的人、她的心.其它的东西都不重要。" "我相信你,好好珍惜我的半月。" "妈,我们留下来陪您。" "不可以,你们还太年轻了。回去吧!那里还有好多人在等你们回去。" "可是,您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 "傻孩子,我怎幺会寂寞!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看着我的外孙一个个出世。回去吧!现在还不是你们该来的时候。" "妈,再见!" 黑暗中,始终紧握的两只手有了极细的动作,纤细的那只手抹开了掌心,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五指,另一只粗黑的大手立刻紧张的找到她的手,与之牢牢交握。 在再次交握的那一瞬间,两张平静的脸上浮现同样安心而幸福的表情。 就这样约定吧!今生,我随你而生;你死,我亦随你而去,我们生死不离分! "他们醒了!少爷和半月小姐醒了!"莫飞兴奋的冲下二楼的阶梯,不管认不认识,逢人就拉着说。 "喂,莫飞,你在干什幺?"凌伯走进医院走廊,连忙拉住兴奋过度的莫飞问道。 "凌伯,半月小姐和少爷他们醒了!他们醒了!"莫飞凑近凌伯耳边大喊,完全不在乎凌伯根本没有重听。 "真的?快带我去看他们。" "等一下!"莫飞朝正走进大厅的官晨星挥挥手,"晨星,他们醒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官晨星竟然失控的尖叫一声,连跑带跳的冲向莫飞,"快点,我们去看他们。" 吵吵闹闹的三个人全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一路喳呼跑到加护病房。 "他们真吵。"昊日微皱起眉头,转头对身旁的半月说。半月但笑不语。 "少爷,您知不知道我们真是担心死您和半月小姐了,看您冲进火场那一刻,我差点没休克,要不是消防车和救护车及时赶到,我真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说起那个皮尔斯真是死有余辜,少爷您对他那幺好,他竟然还把半月小姐绑走……"莫飞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莫飞!"昊日勉强出声道,"闭嘴!" "喔!"莫飞连忙把嘴闭上,不敢再对昊日进行疲劳轰炸。 "现在安静多了。"昊日对半月笑道,又回头对莫飞说:"莫飞,谢谢我,这些日子以来,你辛苦了。" 昊口的感谢让莫飞一下子红了脸,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这是应该的,少爷不用跟我客气。" "别再搔了,再搔下去,你就得去买顶假发了。"昊日调侃他道。引得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半月,你怎幺不说话?"凌伯眼尖,发现半月始终只有抿嘴浅笑,没说一句话。 半月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下头。 "半月呛伤得比较严重,暂时不能说话。"昊日代她解释道,说也忍不住咳了几声。 "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回去吧!"官晨星毕竟是女孩子,比那两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细心多了,看出昊日和半月都有点疲累,便要大家先离开。 "少爷,"莫飞突然回过头,"欢迎回来。" "我怎幺会得抛下你这个好兄弟自己走呢!" "有少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莫飞跟着凌伯和官晨星走出加护病房。 谁也没发现,在走廊的角落里有个身影始终在窥视着他们。 天色微明,龙惊云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动也不动,显然一夜未眠的昊日,丝毫不感到讶异。他相信,在找回半月之前,能让昊日乖乖睡一觉的惟一方法就是把他打昏。 "早。"龙惊云在昊日对面的位置坐下,将手中的一迭资料丢给他。 昊日只是抬头看他一眼,使低头一页一页翻看着他给自己的资料。"到底是什幺人?"不一会儿,昊日合上资料,看向龙惊云。光从他给自己的这一份资料来看,就能猜出龙惊云的身分绝不简单,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他竟然能弄来一份连检警单位都要花费一两个月才能调查出的资料。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龙惊云只是淡漠一笑,"翻到第六页,我确信那里会有让你感兴趣的资料。" 昊日依言翻到第六页,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那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便是在半月失踪当天请假一个月的皮尔斯。昊日愈往下着,心情愈沉重。 皮尔斯-金恩,中法混血儿,出生于法国马赛,七岁时父亲马可-金恩与母亲吕绮珍死于航空意外,而后被舅父吕国栋抚养,改名为吕郁磷。十五岁时回到法国就读高中及大学,主要经济来源除了父母的保险理赔之外,均由其表哥吕郁伟负担。 大学毕业后进人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法国分公司的行销部门工作,目前是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台湾总公司的行销部主任…… "没想到是吧!" 昊日苦笑一声,"没想到。" "他成年之后,就放弃了台湾国籍,所以你公司的资料只会有他法国身分的记录。" 昊日重重闭上眼,按压着疼涩的眼窝,突然被一阵疲累感淹没。 寂静中,刺耳的电话铃声忽地响起,昊日连忙接起,希望会是半月已经没事的好消息,"喂!" 电话那端是一片沉默。 "喂,你究竟是谁?" 沉默了许久,电话那端终于开口:"总裁,对不起!" "皮尔斯,是你?" "我知道您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敢奢求您会原谅我。冷小姐现在还很安全……"电话那头又失去了声音。 昊日着急的追问道:"究竟是为什幺?你们到底有什幺目的?你们要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要半月平安。 "不是钱的问题。"皮尔斯又停顿了许久才开口。! "那究竟是为什幺?为什幺吕郁伟当年会说活着的不该是我?" "你想起来了?" "该死!皮尔斯,你回答我!" 皮尔斯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一个地名,要昊日快来救半月,便挂断电话。 天!他到底做了什幺?皮尔斯挂上电话,痛苦的闭上眼,任良心责备着自己。 "郁麟,怎幺这幺早就起来了?" 皮尔斯连忙回过头,"哥。" "唉,我是老忘了你已经改叫皮尔斯了。"吕郁伟讥讽的说,在皮尔斯面前的沙发坐下,"你老板说了什幺?拜托你放过他女朋友?" "我不是打给他。"皮斯连忙否认。 "打了就打了,几十年的好兄弟了,我还会对你怎幺样?"吕郁伟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也只有几十年的好兄弟才会这幺了解我,不用我吩咐就知道要找观众,来看这一场大秀。 "什幺大秀?"皮尔斯看着吕郁伟满是杀气的眼神,心凉了半截,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大哥已经疯了,早已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人。 吕郁伟神秘的笑了笑,诡异的表情让人不寒而凛。 "你已经把冷半月……"皮尔斯说不出"杀"这个字。 "杀了?别担心,她还活得好好的,观众还没入场,女主角怎幺能死。吕郁伟站起身,走出客厅,"对了,忘了告诉你,除了客厅以外,别的房间别乱走,我都已经撤了汽油,味不好闻。" 皮尔斯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瞬间被抽干力气的双腿重重跪落地面。 只是一念之差而已,真的只是一念之差而已!他做了什幺来"报答"岳昊日对他的赏识之恩?他做了什幺来对待一个无辜的人?该死!他真该死! ***半月是被浓重的汽油味呛醒的,一睁开眼正对上吕郁伟狰狞的笑脸。 "起来!"吕郁伟毫不怜借的一把将瘦弱的半月由地上扯起来,"做秀的时间到了,可不能让我们观众等太久。" 半月踉跄的跟上他的步伐,走到二楼正对着车道的阳台。 "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跟你的男朋友见面了。"吕郁伟便将半月的脸扳向车道,指着的处缓缓停下的乳白色宾土房车,"看见那辆车子了吗?很眼熟是不是?他就是这场秀的主要观众,等他一走过来,我们的秀就可以开始了。" 昊日下车后,莫飞将车子小心的停在树林间,以免被发现。"少爷,半月小姐真的在这里吗?" 昊日没有回答,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他已经看到她了。 吕郁伟朝他挥挥手,接着抓起半月的长发使劲一拉。 半月极力隐忍住那股疼痛,不想让昊日太担心她。 "该死!"昊日啐骂道,心中的怒火旺烧至极点。他不顾一切的跑向他们,渴望将那个人渣碎尸万段。 "不行!观众席在楼下。"吕郁伟将已点燃的打火机靠近半月,让昊日不得不停下脚步。 "放开她。"昊日看着狼狈樵悴而且伤痕累累的半月,心痛得几乎无法言语。 "好心疼是吧!心爱的女人竟然被人折磨成这样。"吕郁伟拨开半月的长发,露出她脸上的瘀青,"啧啧啧,瞧瞧这块瘀青,一定很痛!可是这算什幺!你知道心爱的死在自已怀里,自己却无力救她的那种痛吗?要不是你,雅惠不会来不及送上救护车,最后无助的死在火场,活着的不应该是你!" 昊日回想起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也回想起她说的那个女人,"你说的那个女人在送上救护车前就已经断气了。" "说谎!我亲眼看见你爸妈拿钱给医护人员要他们把雅惠抬下来,换你上去!"吕郁伟大喊,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最后,他狂乱的眼神被木然所取代,"我本来只要你死的,可是你命大,一颗子弹竟然要不了你的命。我只好让你也尝尝爱人死在你面前的滋味。" 吕郁伟举高手中的打火机,正要点燃一旁撒满汽油的窗帘,一个盘影猛然扑向他。 "冷小姐,快走!"皮尔斯将吕郁伟扑倒在地,被推开郁伟对皮尔斯的出现丝毫不感到讶异,"你老是太容易心软。" "可你还是救不了她。"吕郁伟歇斯底里的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就装设好的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 轰然一声,一楼的厨房急速窜出火舌,转眼间即将吞没房子。 "半月!"昊日狂吼一声,冲入火场。 "昊日,你快走、别管我了。"浓烟不断呛人半月的呼吸中,一点一滴消耗着她的生命力。 昊日努力在火焰浓烟中寻找半月,最后终于在一楼的客厅找到已经接近昏厥状态的半月,连忙将她扶起。 "半月,你醒醒,不能在这里睡着。"昊日轻拍半月面颊,想让她恢复知觉。 半月勉强睁开双眼看着他,"你快走!火愈来愈大了。昊日,你快走。"她用仅剩的力量推推昊日,意识已经有些浑炖不明,"我到死都会爱着你。" "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不准你留下我一个人。"昊日用嘴堵住她的嘴,不断将空气送入她口中。 "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知道亲吻是什幺意思,我也知道你嘴里根本没有小蛇。"半月推开他的脸,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带着极美丽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失去所有的知觉。 "半月"量日悲痛的狂喊一声,将半月拦腰抱起,企图在火场中找出一条生路。 在烈焰狂挠中,屋内可供呼吸的空气愈来愈稀薄,浓烟不断呛人昊日的肺部,几乎模湖了他的意识。 "半月,我爱你到来生,我们下辈子再相爱一回。"昊日紧紧拥住半月瘫软的身体,任眼前的炽热火光全被黑暗淹没。 "今早上九点台北郊区的一间二楼民房忽然起火,造成两死两惨剧,起火原因警方还在调直中,初步判定是人为放火。两名死者的身分已经确认,一名是本国籍男子吕郁伟,而另一名死者则是法国籍男子皮尔斯-金恩,根据警方研判,两名死者生前曾有过打斗的迹象,不排除有仇杀的可能。 两名伤者均受到严重的呛伤,与肺部灼伤,男性伤者经证实是,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的总裁岳昊日,女性伤者冷半月,据了解并没有任何身分证明……" 伍若彤呆望着电视上的新闻报导,完全没有听到伍哲夫叫她。 "小彤,怎幺还不过来吃饭?"伍哲夫叫了儿声,见还是没反应,便叫莉亚去叫她。 "小姑姑,爷爷叫你去吃饭了。"莉亚拉拉伍若彤,见她看电视看得那幺专心,也回头看了一下,"哇!这个人长得好象二姑姑哦!可是她另外半边脸怎幺那幺黑!" 伍哲夫闻言,也走到电视机边一看,有几秒钟的征仲,随即关上电视。"我们家没有这个人。全都来吃饭!" "爸……"伍若彤抬头直视伍哲夫,但目光一接触到他严峻的脸色,又垂下头,将话吞回肚子里。 莉亚骨碌碌的大眼睛在神色凝重的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闭上嘴巴,不敢多问什幺。 "爸!"一声极尖锐的叫嚷声伴随着门被随手甩上的轰响巨响,伍芳雯顾不得脚上三寸的红色细跟高跟鞋还没脱下,由屋外直奔餐厅。 "芳雯,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伍哲夫怒视女儿一身火红紧身洋装,"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爸,你先别管我穿什幺,你有没有看到今天晚上的电视新闻那个怪胎竟然出现在电视上,要是新闻记者一查出来她是你的女儿……" 伍哲夫不耐烦地打断女儿的话,"我没有那种女儿,她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论是以前或是以后。" "可是你却有个穿得很跟个流莺差不多的女儿。"伍若彤喃喃自语道。自从半月离开以后,伍若彤和伍芳雯原本就不甚和睦的感情,现在更是坏到了极点,言语上的冲突时常可见。 伍芳雯耳尖,怒视着妹妹,"伍若彤,你说谁踉个流莺差不多?" "还用得着说吗?大家心知肚明嘛!"伍若彤全然不理会她的怒视,依旧优闲的吃着饭。 "不行!你给我讲清楚!"伍芳雯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吃。 伍若彤放下饭碗,故作无辜的眨大眼睛,"既然你执意要给自己难看,我就没办法啦!我总不可能是说我自己吧!爸说他只有两个女儿,不是我,那就是你喽!" 伍芳雯脸上闪过一阵青一阵白,扬起手就是要给伍若彤一巴掌,"你这个死丫头!" 伍若彤既不闪也不躲,笃定她绝对不会挨那一巴掌。 果不其然,巴掌还没落下,伍哲夫就怒斥道:"芳雯,你别闹了!" 伍芳雯收回手,愤忿不平的瞪着伍若彤,"爸,你老是偏袒她!她刚才还骂我像流莺。"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幺。"伍哲夫连看都不看她。 "你像什幺?"伍芳雯往后退了几步,"我什幺都像,就是不像你的女儿!先是冷若霜,后来又来一个彩琳,你到底把我妈放在哪里?"说完,她狠狠甩下皮包,冲入卧室。 伍哲夫的表情始终平静,仿佛大女儿所说的一字一句都不曾听过他耳里,伍若彤着在眼里,几乎要同情起她大姐。 "若彤,去厨房叫你妈妈过来吃饭,这些菜够吃了。" 伍哲夫在女儿离席后,才让自己的疲累与苍老流露于脸上。他重重叹了口气,放下碗筷。 "爷爷,您怎幺了?"莉亚问道。 伍哲夫宠溺的揉揉孙女的头,"没事,爷爷没事。" 他生命中曾出现三个女人,一个陪着他走过颠沛流离,他却不爱她;一个他爱的最深最强烈,他却负了她…… "哲夫,怎幺不吃了?菜不合你的胃口吗?于彩琳跟着女儿走进餐厅,见伍哲夫发着呆,关心的问。 伍哲夫连忙回过神,摇了摇头,"我在等你一起吃。" 他望着生命中第三个女人柔美的侧脸,心里想的却是最爱的女人的脸。原来最平淡的感情才可能白首到老。 "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凌伯冲入病房,不敢置信的呆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却始终紧紧握着彼此手的两个人。 他猛力摇晃着呆愣在病床前不发一言的莫飞,"喂,你说话呀!好好的人为什幺现在会昏迷不醒?。" 莫飞木然的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少爷,您上次很容易就撑过去了,这次也可以的,您不能放弃啊!还是因为半月小姐不肯醒,所以你也不肯醒?" 官晨星站在病房门口,滚烫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两腮,手不自觉紧抓着龙惊云的手,"救他们!你不是拥有全世界吗?我求求你,救救他们,我从来都不知道什幺叫作亲人,可是和他们在一起时,我知道了。你一定可以救他们的,你一定行的,你活了一千多年了,不是吗?" "我做不到。"龙惊云仿佛极淡漠的说道。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太多的生与死,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变老、死去,然后又是一个循环,直到他领悟这就是人生,可笑的是这种痛永远不会麻痹,却会逐渐习惯。 "你可以的。"官晨星抬起头望着他。 "看他们的手,他们宁愿一起死,我们又何必拆散他们。" 官晨星愕然瞪视着他,一把甩开他的手,仿佛上头满布血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你根本没有心!你明明可以救他们,你却不愿意" 龙惊云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一扬手召手下过来,"带他们离开,岳先生和小姐需要安静。" "喂,你们要干什幺?我要这里等半月醒过来。"凌伯挣扎着不让龙惊云的手下了架走,最后仍然不得不妥协。 一等人全都离开之后,龙惊云将病房门带上,留给两人一个安静的地方。 其实两个人能够一起死也是一种幸福,至少不会留下一个人在人世间苦苦寻找对方,等到终于找到时,才发现另一半早已忘了自己。" ***"哥,你终于来看我了,哦,这个女孩子是谁?" "昊柔,她是你未来的大嫂半月。" "大嫂?真的、假的?爸、妈!快过来啊!哥哥带他老婆来看我们了。" "爸、妈,她是半月。" "伯父、伯母,您好,我是冷半月。" "好、好、好,你们就待在这儿别回去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加护病房内。"病人的心跳很微弱,赶快急救!。" "两个病人都有缺氧现象,氧气罩准备。" "医生,男病人的心跳下降到二十五。" "准备打强心针。" "爸、妈,我们过一会儿还要去拜访半月的母亲,不能待太久。" "那倒也是,要娶人家的女儿也要先问过丈母娘同不同意,你们先去看看好了。" "爸、妈、昊柔,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路上小心。"…… "医生,病人的心跳回升了。" "呼吸也恢复正常了。" "记得随时保持注意。"主治医师抹去额际渗出的冷汗走出加护病房。 "医生,病人的情况怎幺样?"莫飞连忙跟上主治医师问道。 头秃的主治医师拿下口罩,顿了会儿才开口道,"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不过目前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需再观察。" "本来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怎幺会突然恶化?" "到他们清醒前,情况都不算是稳定.至于这次恶化的原因,我们还在研究,此外.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访客打扰,以免造成感染。主治医师吩咐完.便离开加护病房往其它病房。 莫飞踱回加护病房的大片玻璃窗前.无言的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先生,请问你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吗?护士小姐轻敲莫飞的肩头,礼貌的问道。 莫飞回过头,"嗯,有什幺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医院需要里头那位小相的身分证明明,要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能不都麻烦你到柜台真一下表格?" "好" "请这边走。"护士小姐领着莫飞走到柜台。 "护士小姐,我是警察。"一名便衣刑警出示证件拦住护士小姐,"我们想请加护病房里那两位病人的家属回警局协助调查,请问你们有没有联络人的电话或是地址?" 护士小姐指指莫飞,"他就是了。" "麻烦你跟我到警局走一趟。" ***"妈、妈,半月来看您了。" "孩子,终于找到一个值得爱你心胜过爱你的容貌的人了" "妈,他是昊日。" "伯母,希望您能把半月交给我.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你不介意半月她只有一半的花容月貌?她只个私生女,没有显赫的身世可供你炫耀。" "我爱的是她的人、她的心.其它的东西都不重要。" "我相信你,好好珍惜我的半月。" "妈,我们留下来陪您。" "不可以,你们还太年轻了。回去吧!那里还有好多人在等你们回去。" "可是,您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 "傻孩子,我怎幺会寂寞!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看着我的外孙一个个出世。回去吧!现在还不是你们该来的时候。" "妈,再见!" 黑暗中,始终紧握的两只手有了极细的动作,纤细的那只手抹开了掌心,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五指,另一只粗黑的大手立刻紧张的找到她的手,与之牢牢交握。 在再次交握的那一瞬间,两张平静的脸上浮现同样安心而幸福的表情。 就这样约定吧!今生,我随你而生;你死,我亦随你而去,我们生死不离分! "他们醒了!少爷和半月小姐醒了!"莫飞兴奋的冲下二楼的阶梯,不管认不认识,逢人就拉着说。 "喂,莫飞,你在干什幺?"凌伯走进医院走廊,连忙拉住兴奋过度的莫飞问道。 "凌伯,半月小姐和少爷他们醒了!他们醒了!"莫飞凑近凌伯耳边大喊,完全不在乎凌伯根本没有重听。 "真的?快带我去看他们。" "等一下!"莫飞朝正走进大厅的官晨星挥挥手,"晨星,他们醒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官晨星竟然失控的尖叫一声,连跑带跳的冲向莫飞,"快点,我们去看他们。" 吵吵闹闹的三个人全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一路喳呼跑到加护病房。 "他们真吵。"昊日微皱起眉头,转头对身旁的半月说。半月但笑不语。 "少爷,您知不知道我们真是担心死您和半月小姐了,看您冲进火场那一刻,我差点没休克,要不是消防车和救护车及时赶到,我真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说起那个皮尔斯真是死有余辜,少爷您对他那幺好,他竟然还把半月小姐绑走……"莫飞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莫飞!"昊日勉强出声道,"闭嘴!" "喔!"莫飞连忙把嘴闭上,不敢再对昊日进行疲劳轰炸。 "现在安静多了。"昊日对半月笑道,又回头对莫飞说:"莫飞,谢谢我,这些日子以来,你辛苦了。" 昊口的感谢让莫飞一下子红了脸,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这是应该的,少爷不用跟我客气。" "别再搔了,再搔下去,你就得去买顶假发了。"昊日调侃他道。引得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半月,你怎幺不说话?"凌伯眼尖,发现半月始终只有抿嘴浅笑,没说一句话。 半月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下头。 "半月呛伤得比较严重,暂时不能说话。"昊日代她解释道,说也忍不住咳了几声。 "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回去吧!"官晨星毕竟是女孩子,比那两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细心多了,看出昊日和半月都有点疲累,便要大家先离开。 "少爷,"莫飞突然回过头,"欢迎回来。" "我怎幺会得抛下你这个好兄弟自己走呢!" "有少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莫飞跟着凌伯和官晨星走出加护病房。 谁也没发现,在走廊的角落里有个身影始终在窥视着他们。 第十章 "这写的是什幺东西?"伍哲夫将手中的八卦杂志狠狠的甩在地上。 于彩琳捡起他甩在地上的八卦杂志,端了杯茶给他,"什幺事让你这幺生气?是不是这些杂志又说你的财攻攻策哪里有问题了?" "你自己看。"伍哲夫顺了顺怒气,啜了口乌龙茶。 于彩琳翻开八开大的杂志,很快便看到了他发怒的原因。杂志中以斗大的标题写着"二十二年前的一夜风流,伍哲夫不愿承认私生女是怪胎!"文中一并刊登出半月脸部的特写,但细看内文之后,便可以发现里头的内容全是记者加以臆测渲染的,根本不曾向当事人求证。 "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让那个男人带走他。伍哲夫余愤难平,将今天这件事全归咎在昊日身上。 于彩琳极为优雅的坐在他身旁,将八卦杂志合上放在一旁,"或许我们当初应该认养半月让她人籍。" "不可能!"伍哲夫这回头愕然看向来唯他的话是从的于彩琳,在他说话时,一向只是静静听着,从不会跟他唱反掉,今天是怎幺搞的? 于彩琳也轻啜二口茶,慢条斯理的说,"是不肯,还是不可能?" 伍哲夫没回答,于彩琳也料准他绝对不会回答,他总是这样,一生气就来个相应不理,像个孩子一样。 "我想是不肯吧!"于彩琳自问自答,"男人啊!总是这个样子,为了一点小小的面子,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是朵风月之花,所以把人家关人冷官,却怎幺也不肯放她自由,明明爱极了那个没名没分的女儿,却又觉得那张半黑半白的怪人会丢了自己的脸……" "够了!你今天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净说些奇怪的话。"伍哲夫粗声吼道,严峻的脸上竟出现罕见的困窘。 "该说我过去二十年是怎幺一回事,明明知道丈夫最爱的人不是自己,却又不能把她给赶出去,说不定赶出去对彼此都好一点,起码她还可以再找到一个更爱她的男人。"于彩琳依旧是举止优雅的说道,没有一丝气愤或不平。 "找到一个更爱她的男人?"伍哲夫冷笑,"你以为她能有什幺更好的生活吗?离开我她顶多去当别人的情妇,一样没名没分,更惨的一点,说不定还得回去重操旧业。" 于彩琳轻扬起娟秀的柳叶眉,"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跟你一样死要面子的,你看半月不也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你不肯让她们母女离开,是因为你怕别的男人愿意接受她们母女俩,如此你就会失去她们两个。" "你愈说愈离谱了。"伍哲夫猛然站起身,"我去书房看书,晚饭时间再叫我。" "哲夫。"于彩琳突然唤住他,"我想把那间铁皮屋拆掉,种些花还是蔬菜什幺的。" "不准!"伍哲夫头也不回,一口便否决掉她的提议。 "那间铁皮屋也坏得差不多了,拿来当储藏室也放不了什幺东西,还不如拆掉改成花圃,或是再重建一间。" "我说不准拆就是不准拆,不用再说了。"伍哲夫说完便,迈开大步走进书房,不让她有翻供的机会。 于彩琳只是抿嘴轻笑,没再说什幺。其实他的反应就把一切说得很清楚了。 ***经警方调查后,吕部伟一案以放火案件结案,至于其它的枝枝叶叶,半月和昊日一致决定让这过去,不再去追究那些是是非非,昊日十分确定他父母不可能拿钱贿赂医务人员,至于医务人员为什幺会决定救他而放弃吕郁伟的妻子也已经是八年前往事了,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现在再去探讨也改变不了什幺。 "莫飞,吕郁伟和皮尔斯的丧事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少爷,我实在弄不懂您的想法,那两个败类死有余辜,您何必管他们,他们这幺对待半月小姐,不把他们拖出来鞭尸就算不错了,还花钱替他们办葬礼。"莫飞一提到吕郁伟和皮尔斯就一肚子火,要不是他们,少爷和半月小姐说不定早就办婚礼了,"效率"高一点的话,现在待的就是产房而不是加护病方了,说来说去全都是那两个家伙的错! 昊日一扬眉,"莫飞,你这幺骂他们,不怕他们半夜来你算帐?" "怕的是小狗!"莫飞勇敢的挺起胸膛说,但眼光却有些不自然的东飘西望。 "哇!狗来了。"昊日挪输道。 半月被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逗得咯咯笑出声,虽然她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已经能够发声说话了。 "莫飞,你不用怕,他们看在你好心替他们办葬礼的份上,绝对不会来找你算帐的。"半月沙哑的说,顿了顿,才又开口:"顶多来找你下棋而已。" "不用了,我敬谢不敏"莫飞一脸不敢领教。 忽然一阵嘈杂声由走廊传到加护病房,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群新闻记者全涌到加护病房门外,几个比较捺不住性子的记者已经扬高声音对里头喊道:"冷半月小姐,听说你的父亲是目前的财政部长伍哲夫,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有人说因为你得了怪病,所以伍哲夫不愿意承认你,也没有替你入籍。" "听说你母亲是死于伍哲夫的性虐待,对此你有什幺看法?" 混乱的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医烷里的护土匆匆跑来。 "各位记者先生、小姐,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有什幺事等病人康复以后再采访。" 嘈杂的声音才稍稍平缓,又有人失声询问道:"听说你母亲是伍哲夫包下的妓女……" 语声才落,众讯得又纷纷提出问题,惟恐自己报导的采访不及其它人的。 听到那尖锐的声音,半月拾起头寻找声音来。那声音听十分熟悉,但满满的媒体记者和加护病房前的大玻璃窗塞得密不透气,根本找不出那声音来源。 "各位,请保持安静!再不然我们要请警察来要求各位离开。"瘦瘦小小的护土死命扯开喉咙大喊。 "我们有新闻采访自由。"忽然有人喊道。 "病人也有生存的自由。"护士指着众人的鼻子吼道,所谓的自由也要在不妨害自由的情况下。试问各位,假如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愿他们受到这种骚扰吗?" 显然护士这番声嘶力竭的喊话达到了效果了,大多数的记者都沉默了,但有些偏激派的人仍不肯放弃,执意要半月说话。 "冷半月小姐,伍哲夫是否曾经非法囚禁你?" 护主火大的用力推开那个人,"先生,你的良心被狗吞了!" 那人却只是斜眼看护士一眼,扬声继续采访道:冷小姐…… 其余的记者显然对于他的作为十分不屑,慢慢离开现场。 "老林,好了啦!我们今天先回去,下次再来。同行的拍挡拉拉他的衣袖,想劝他回去。 那人看看四周逐渐离去的同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当人潮散去,半月的目光对上还留在玻璃窗前的女子的目光,明日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来自她。 伍芳雯缓缓对她露出一抹恶意笑容,转身离去。任何人都有得到幸福的资格,独独她不行!将目光收回,疲累的躺在病床上。 "怎幺了?"昊日看见半月脸上难以掩饰的疲倦,不禁关心的问。 "没事,有点被那些人吓到了。" "到底是怎幺一回事?那群人是怎幺挖到这个消息的?" 百思不得其解。 莫飞心虚的垂下头,不敢面对昊日和半月,低声嗫嚅道:"少爷,我不是有意的。" "你?昊日诧异的望向一脸心情的莫飞,"究竟怎幺一回事?" "那天有个便衣刑警到医院来说要调查吕郁伟那件案子,我到警局笔录,因为半月小姐没有身分证明,那警察就怀疑是偷渡客,说等她伤好要把她遣返回大陆,我一心急就把她父亲是伍哲夫的事情说了出来。那警察听了并不相信,还说我那种八卦杂志着太多,想象力太丰富,说等少爷病好再来做笔录。后来为什幺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莫飞是是事后才想起这件事一说出去会造成大麻烦,着实懊恼了好几天。 "我真的不知道该骂你笨,还是扁你一顿。"昊日没好气的说。 "少爷,您可以先骂我笨,然后再扁一顿。" 一直保持沉默的半月忽然开口:"不是莫飞的错,有人有意让这件事情曝光,就算莫飞不说,她也会做的。" "那个人是谁?"昊日问道,除了伍家人和他、莫飞、凌伯知道这件事之外,还有谁知道? "我……伍哲夫的大女儿伍芳雯。"半月原本是要说"我大姐",但她相信伍芳雯绝对不会承认她们两个有这一层关系。 "为什幺?说出这件事对伍哲夫绝对没好处。" 半月摇摇头。她同样也不明白,难道伍芳雯对她们母女俩的憎恶已经以不惜连累伍哲夫,还是她要报复的就是伍哲夫本人? ***"那些人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伍哲夫几乎要被那群紧舍的记者弄疯,原本只是一件极小的私人事情,现在渲染成党内腐化的象征,甚至惊动了总统的注意,总统已经不止一次暗示他,要他注意形象。 "别担心,过一阵子风声过了,就没事了。"于彩琳安抚的轻拍伍哲夫的,相较之下,她反倒比他镇定多了。 伍芳雯只是安静的吃着饭,对于父亲遭遇到的窘况显得漠不关心。 这是当然的!伍若彤偷瞄她一眼,心想。她上次在家里不小心听到她大姐和一家报社的记者通电话,内容似乎是谈起父亲的这件事。 "我想还是叫少华回来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伍哲夫想了想,有意叫大儿子回国帮忙。 伍芳雯冷笑一声,持言冷语的说道:"找那个浪落子回来有什幺用?让他的名声从美国臭回台湾。" 伍哲夫脸色一沉"芳雯,再怎幺说他都是你大哥。" "那种大哥不要也罢,跟他老子一样烂。"伍芳雯打心眼瞧不起她那个只会流连花丛间的大哥。 她大逆不道的话气得伍哲夫涨红了睑,手指着大女儿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 "有胆玩女人却没胆子承认,莉亚,这就叫色大包天被狗咬。"伍芳雯起身对小侄女说道,接着碗一放转身走进房间她临前抛下的这一句话更是气得伍哲夫血压直升,捂着心口,重重喘着气。 于彩琳连忙扶着他,一面叫女儿去拿药来。 伍若彤匆匆到柜子里拿出伍哲夫的血压药又倒了一杯水给伍哲夫,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该不该把伍芳雯和报社记者联络的事告诉她父亲。 她看了一眼伍芳雯紧闭的房门。 只有去拜托二姐了!只有二姐能让一切平息!伍若彤心中不得不下决定,再这幺说伍芳雯始终是陪伴她十几年的大姐,她想让大姊和父亲的愈变愈糟,在这个情形下,只好牺牲她"二姐"了。 ***为了躲避新闻媒体的紧迫盯人,昊日与半月在确定伤势无大碍之后便搬回家里,虽然还是有不少媒体记者死守在门外,但毕竟不敢大放肆,只要不出门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昊日和半月两人也正好乐的呆在家里看录影带,公司里的事全交给莫飞代为处理,除了有些非得要昊日亲自批准的方案,昊日几乎是不到公司,专心的当他的病人。 "少爷。"莫飞表情异常严肃的站在视听房门口对房内的昊日和半月说,"有一个人说她想见半月小姐。" "什幺人?"量日和半月同时回过头,异口同声问道。 "我。"一个身着护土服的年轻女子自莫飞身后探出头,朝半月露出一个青涩的笑容,"二姐,是我。" "若彤?!你怎幺来了?半月惊喜的迎上前,待看清她一身打扮后,又不解地问:"你怎幺穿着护士制服?" "我怕有人会认出我。" "那倒也是。"半月拉着同父异母的妹妹走到客厅坐下,打算好好跟她聊一聊近况。 "若彤。怎幺会想到来看我?"现在那件事正闹得满城风雨,难得全若彤肯冒险来探望她,半月自是满心感动。 "二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有什幺事尽管说,我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你。" 伍若彤低下头,心虚地低声道:"这件事也只有你帮我了,不,帮我们。可是我怕你会不乐意。" "你说说看啊!" "我希望……我希望,"伍若彤停顿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抬头对半月说:"我希望你可以公开否认你和我们家有任何关系。" 一抹痛楚闲过半月的眼中,其实她早就猜到伍若彤来找她的原因,但是她仍存着一丝微薄的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我真的不希望这件事会伤害到你,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二姐,可是……"伍若彤看见半月眼中的痛楚,慌乱的想作弥补。 半月挤出一抹笑容,"可是他们终究比较重要。" "其实,这件事会闹成这样,都是大姐……" "我知道是她做的,她一直都很讨厌我妈和我,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一直认为是我妈害她妈难产而死的。" "其实不是因为人,大姐最近和爸爸一直处得很不好,所以她才……" "他还不知道是你大姐惹的祸?"自从她离开伍家的那天起,她就不再叫他父亲了,那天他说得很清楚,不论以后发生什幺事,他都不会承认她和伍家有任何关系,又何必硬要攀上那一层关系呢? "家里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是大姐弄出来的。爸爸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跟大姐闹得更僵,所以我没跟他说"。 半月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让心中被遗弃的感觉别那幺深,但从伍若彤的话语中却能够明白她是为了挽救伍芳雯和伍哲夫之间的关系,所以决定牺牲她,无论如何,这个事实总是伤人的。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和伍家有任何关系,所以没有什幺否认不否认的问题,不过公开否认这件事,我要再想想,顺便问一下昊日的意见。" "喔——"伍若彤有点失望的应了声,显然认为半月同意的机率并不大。她也明白要求半月这幺做太残忍,但这却是唯一的方法。 "难得来这里,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伍若彤婉拒了半月的邀请,"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我就不打扰了。" "二姐,不,自己说要演的戏没理由自己先穿帮,我还是叫,你冷小姐好了。"伍若彤歉然的笑了笑,朝半月挥挥手,"冷小姐,再见。" "再见。"半月对莫飞招一下手,"莫飞,能不能麻烦你送,伍小姐到市区坐车?" 半月呆望着伍若彤的身影愈走愈远,忽地,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肩。 "想哭就哭吧!"昊日不用问也能猜到伍若彤这次来找半月是为了什幺目的。 半月转身偎人昊日宽阔的怀抱中,"我只是有点难过自己在她的选择中是如此容易被决定舍弃,但是还没有难过到想痛哭一场。" "在我心中,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是我心中永远第一顺位。"昊日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比任何人都重要?" "嗯。"昊日保证道,低头覆上半月的唇,在她唇边咕哝道,"嘘,别告诉莫飞你在我心中比他重要,他会说重色轻友。" "他会了解的。"半月路起脚尖,勾住昊日的脖子,让自己完全融人他每一个呼吸中。 ***经过一夜的考虑,半月终于还是决定帮伍若彤这个忙,公开承认自己和伍哲夫没有任何关系,但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昊日时,他却要她再等一下,并且和莫飞、凌伯,甚至龙惊云密谋着一件十分神秘的事情,说是要给她一个谅喜。半月几次想从他口中套出是什幺秘密,但却总是给她一个极其诡异且神秘的笑容,什幺也不肯透田。" "昊日,你觉得情人之间该不该有秘密存在?"半月赖在昊日怀里,纤指在他锁骨间的敏感肌肤上画着圈,试图扰乱他的注意力,好套出他们合谋的计划。 昊日斜倚着沙发,瞪着萤幕上的动作片,似是无心的随口应道:"不应该。" "那你什幺事都不会瞒着我喽?" "当然不会。"昊日随手抓起半月不安分的手指放在唇上轻吻。 见他已慢慢走入自己设定好的情况里,半月更是加足火力猛攻。她坐直身子,在昊日耳际轻呼一气,甜甜的问:"我想知道你和莫飞他们在讨论什幺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没问题。"昊日仿佛正陶醉在美人在抱的幸福感里,忽地他眸光一变,回过头,轻挑半月尖瘦的下巴,半谑的露出坏坏的笑容,不过,要等我们计划完成之后。" "就知道你会这幺说。"半月有点泄气的嘟起小嘴。 "别泄气嘛!其实你差点就成功了,差一点点而已。"昊日两指贴近比了个极小的距离,安慰她受挫的心灵。 "真的,我保证,我差点就说溜嘴了。"昊日说的是实话,在半月柔情的挑逗下.他真的差点沦陷。等一下!他终于意识到一点十分不对劲的地方,他狐疑的望着半月纯真的脸庞,努力的想从她的眼神或是其它表情找到那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怎幺了?"半月不解的眨眨眼,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半月,你告诉我,你到哪里去学来这些挑逗男人的招式?"昊日语气十分严肃,甚至有点沉重。她的手法虽然不十分熟练,不过每一点都正中他的敏感地位,差点让他把持不住,瞎蒙不可能那幺准。 "以后再告诉你。"半月学他露出一股神神秘秘的笑容。 "不行,现在就说。"昊日醋劲大发,深怕她被哪个坏家伙骗了。 "你不喜欢吗?" "废话!"该死的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担心她为了讨好他在门而去学这种东西,他宁愿愿她保持她单纯的本性。 半月仿佛松了口气,"喜欢就好了嘛!其它的事就不重要了。" "半月,我不希望你为了讨好我就去学这种狐媚功夫,我喜欢的是你原本的样子。"昊日语重心长的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昊日吓出心脏病,"什幺已经来不及了?" "我好早以前就会了。"半月无辜的说,十分坏心的享受着昊目惊慌失措的模样,谁教他刚才是不跟她说他们的计划是什幺。 最后还是善良的天性使然,不忍心看他被自己吓出心脏病,半月就先老实招供了,"其实是我妈妈教的,她以前在教我人体穴道的时候就顺便教我有哪些地方可以让男人激动,不过她说只能用在自己的老公身上。" 听到半月的解释之后,昊日心上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过你没听你妈妈的话哦!"他摩挲着下巴,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我又不是你的丈夫。" 半月愕然望着他,弄不清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呢!我们可以改正这个错误。"昊日忽然温柔的笑了,从身后拿出一枚巨型钻石戒指放到她面前."嫁给我吧!" 一层水雾模糊了半月的视线,"讨厌!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傻瓜,我还怕你不要我呢!你还没回答我你要不要嫁给我哦!" 半月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不知道,我没有身分证明,而且伍哲夫那件事还没结束,还有……" 昊日以食指轻点住她的唇,"只要回答我你愿不愿嫁给我,其它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我愿意。" ***在昊日和龙惊云的精心安排下,其它的事情果然都不是问题,甚至于连伍若彤要求半月公开否认自己和伍家有任何关系的事情都是一并解决掉了。昊日在获得半月愿意嫁给他的肯定答复后,立刻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刊登两人的结婚启事,而半月的身分更一下子变成了太平洋上某个小国的公主、因为逃避父亲安排的婚事所以隐瞒身分偷偷跑来台湾,结果和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的总裁一见钟情。 在取得父母的谅解之后,两人决定在台湾结婚。而神通广大的龙惊云竟然不知从哪里替半月弄来一本护照,附带一封小国国王的亲笔"家书",叮嘱他们"最亲爱的女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并要求昊日绝对不可以亏待半月。原来这就是昊日他们一直在计划要给半月的惊喜。 "笑话!全部都只是个骗局!什幺小国的公主?她只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女!"伍芳雯猛力关掉正转播半月和昊日"王室婚礼"的电视,"我要拆穿他们!让全台湾观众面前丢脸,什幺公主?她妈妈根本只是个妓女!" "够了!芳雯,你到底打算闹到什幺时候?"伍哲夫猛然一拍桌子,已经受够了大女儿的无理取闹,"你以为我不知道半月那件事是谁跟新闻记者说的吗?。 "爸,那件事跟大姐没有关系,是我不小心说漏嘴的。"伍若彤还想替大姐掩饰。 伍芳雯没想到她会替自己顶下这个罪名,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妹。 "若彤,你不用替她说话,我很清楚是谁做的,我也知道是你去叫半月公开否认和我有任何关系的。" "对!是我做的!"伍芳雯也索性豁出去了,坦白承认道。 "我知你很恨半月和她母亲……" "我恨的人不只是她们。" 伍哲夫苦涩地笑了笑,"当然还有我。其实半月和她母亲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死也不放手,或许她们会过得更好。我对不起她们,也对不起你母亲,当年和你母亲结婚是奉父母之命,我从来也没有试着去爱过她,就连她生产我也不曾去探望过她一次。你是应该恨我!" "你以为你这幺说我也会原谅你吗?告诉你,别想!"泪水放肆的爬满伍芳委的睑,弄花了她一脸的妆。她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会原谅你的。"于彩琳一双柔手轻覆上伍哲夫苍老的手,"只是需要时间,需要一点时间。" 伍哲夫再次打开电视的婚礼转播,看着电视画面中身着白色婚纱,洋溢着幸福光彩的半月。 "其实我早该放手的。"伍哲夫喃喃一语道。祝你幸福,我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女儿! 终曲 凭借着半月和昊日那场"王室婚礼"的造势,昊日为爱妻所研发出的香水"半月"一口气冲上当年度的销售宝座,整个台湾甚至刮起半月妆和东方之星妆的旋风,街头上随处可见故意抹黑半张脸的酷妹或是额上缀着星形朱砂痣的辣妹,连杂志上也有专门教导如何画出最标准的半月妆的文章,这股旋风不仅吹乱了全台湾的审美观,连主导这股潮流的兰丝国际化妆品公司都找不出原因,只能说是老板娘大受欢迎了。 虽然半月现在出门已经不会有人对她的脸报以怪异的目光,但她还是除非必要绝对不出门,只不过以前的原因是不想吓到别人。而现在的原因是怕有人沿路追着她要签名,这一点改变可是半月和昊日从来没想过的。 "半月小姐,有你的包裹。"莫飞推开视听房的房门,目不斜视的低头把六十公分见方的大纸箱放在视听房的地板上,然后关上门,从头尾没抬起头正眼看过在沙发上拥吻的两人一眼,反正那两只爱情鸟好象一辈子都亲不够似的,电影看着看着就亲起来了,同一部片子看了三遍还是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剧情。 "昊日,有我的包裹。"半月气喘吁吁的在昊日唇边低语。 "先别管它"昊日再次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 "可是里头说不定有炸弹。"半月再次抬起头"你电影看太多了。" "可是我很好奇。" 昊日迟疑了一会儿,才勉强点头答应,"好吧!" 包裹上附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只说是要给半月一份迟来的结婚贺礼。 "结婚贺礼?不知道是谁送的?"半月伸手就要拆开封口的胶带。 昊日连忙阻止她,"等一下,说不定里头是炸弹,你走远一点,我来开。" "就算是炸弹也要一起开,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半月蹲在他身边没有走开的打算。 里头当然是没有炸弹的,只有一堆泛黄的药书和一件已经起了黄斑的白色礼服,礼服的样式有些俗丽,缀满假珍珠和亮片,大概是二十二年前流行的样式,质料也不算太好。 "这是谁送来的?" 半月很快就认出这堆药书是她之前离开伍家时没能搬走的,但这件白色礼服她就没有半点印象了。 "这是我外婆留给我妈妈的药书,听我妈妈说,我外婆很擅长用药,还会放虫,让那些薄情郎尝尝万虫钻心的痛苦。" 半月故意咬牙切齿,装出狠毒的表情。 "可借岳母大人没把那学起来,不然今天的财政部长就换人了。"昊日没把半月的话当真,开玩笑的说。 半月却只是浅笑.倾身将药书一本一本搬出纸箱。好一会儿才说,"其实她会的,只是她或许还爱着伍哲夫,所以不忍心。" 昊日相当不敢相信,"放虫只是云南地区的一种传说而已"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我一直相信宇宙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超越所有科学所能解释的范围。你不也相信龙惊云真的活了一千岁。 半月轻轻拿起那件白色礼服,将它摊开,忽然从衣服中飘落一张纸。 "什幺东西?"昊日拉起那张纸,上头署名给半月,但从那张纸发黄的程度可以发现这是许久以前就写好的。 半月低头一看,是她母亲的字迹。 我亲爱的半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了。 还记得我以前总是对你说"人不必长得太漂亮,只要有人疼爱,那怕只有一半的花容月貌都是最美的吗?"今天我要老实告诉你,你那一半是黑的脸并不是天上的,我在信未写上解药的配方,问问你的丈夫,看他是否希望你恢复原来的容貌,我相信此时你的美丽绝对不止现在的十倍百倍,但记住我的话,美丽并不能为你带来幸福! 这件礼服是我当年打算嫁给你父亲时要穿的,可惜水远都没有穿上的机会了。我恨过他,曾使我以为那种恨永还不会平息,但现在,在我的生命即将结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我脑中却只记得和他一起时的找乐,或许女人总是傻得可以吧! 我要他在我死后好好收好这件礼服,等你结婚时再送给你,我相信他不会忘记的。 希望你水远幸福快乐,我最亲爱的孩子! 母亲冷若霜绝笔半月看完这封信,小心把起,转头问在身穷同看这封信的昊日:"你介意这半张睑吗?" 昊日没有回答,只是深情的在她暗沉的脸颊上印上吻,这就是他的答案。 "我可能会比现在美上许多哦!" "你希望比现在更美吗?我觉得够了,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我也不希望有别的人来跟我分享你的美。" 半月投入他怀里,"那我也就够了,我只要你爱我永远不变。" "我发誓.我爱你永远不变。" 其实这就够了,只要在情人眼中永远是最美的,其它外表的残缺又算得了什幺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