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迷走》 001 守则一共十三条 白暮图书馆守则十三条 为培养新世纪最为稀缺的资源——有道德，有理想，会创新，会探索，能合作，能竞争的优秀人才，本图书馆特做以下规定： 1.知识是无尽的财富，书本是进步的阶梯，而同学们的专业无疑是最为便利的工具。同学们的生存技能请自行获取。 2.各个专业有其特有的特点和魅力，针对这一点，图书馆在布置各个区间时做了一些个性化的调整，可能是根据区域内的某本书作为蓝本或者背景，请同学们期待并且习惯。 3.本图书馆图书种类齐全，内容丰富，同学们可在馆内自由取阅。p.s部分图书尚未对同学开放阅读权限，请先通过测验，获取权限。 4.由于馆内维修等原因，电梯、侧楼梯、逃生通道均无法通行，电子设施不能启动，工作人员区域不开放。但还请留意逃生灯提示以及定时馆内广播，若有人员缺损或信息通知则每三小时定时播报，若无，则不播报。 5.整个一楼大厅以及每个楼层的前厅设为“安全区”，书籍区的调整不会影响这几处。馆内原有设施在任何情况下不会损毁，馆内书籍不可轻易损坏，违者将接受惩罚。 6.任何懒惰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止步不前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好的结果。图书馆会提供给同学们关于学习时间的贴心建议，请尽量在时间限制内完成学习过程。 7.知识是第一生产力，书籍是知识的载体，也负担了同学们的各种需要。请同学们自行获取。 8.学习的过程是快乐的过程，也是获取生存技能的过程，我们鼓励任何的学习行为，包括和自己专业无关的学习领域。其他学科一样可以成为自己的生存依仗。 9.为了使效益和效率得到最大化的提升，有些区域的时间流速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每个人的生理时间流速是相同的。并且，各位同学的生理流速与图书馆外相同。以及，同学在馆内的新陈代谢正常进行。 10.本馆内有若干本特殊的书籍散落在某区域内，特殊书籍有非同一般的效用。 11.本次学习不限时间，不限成果。最终目的是找到书中的书，知识中的知识，智慧中的智慧，并能正确的得出或破解结果。 12.若同学在图书馆内不慎受到致命伤害，本馆将回收其全部意识。 13.请严格遵守以上守则，最终解释权归本图书馆所有。 002进去你就出不来 纵观古今，横贯中外，怎么看这“十三”也不是个特别吉利的数。 耶稣和他的门徒一共十三个一块吃饭，之后就挂了，阿波罗13号在13点13分发射，之后就炸了。它既是个奇数又是个无依无靠的质数，在中国的朴素唯物唯心哲学里表现的也不是圆融如意的境界。 更别说这个词儿还可以骂人。 盯着这张守则上边的十三两个字儿，简洵狠狠地收起来自己硕大的脑洞，把手里薄薄的a4纸折了几折，郑重的塞进上衣口袋。 事情发生于半个小时之前。 学期最后一天的九点三十分，本应该将自己深埋于沉沉夜色的a大白暮图书馆，在这个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就像是黑暗中特意为飞蛾留下的一盏流火——撞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然而这些描述并没有什么卵用。 简洵刚刚结束和寝室几个姐们的宵夜，翻书包找钱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一本不起眼儿的急诊手册还没有归还。量仗着自己脚程快，离图书馆也不怎么远，加之考虑到明天回家的车票订的很早，与其再麻烦他人，还不如现在就把它还了呢。 想着，她风风火火的推开了图书馆半掩着的玻璃门，刷卡进了一楼大厅，用自动机器还完了手册以后，简洵环顾四周——今天晚上，这儿的人，可不算太少啊。 有搂一块儿卿卿我我的，有形单影只到处东看看西瞅瞅的，还有一哥们儿穿着篮球服脖子上挂条毛巾就来了。 大晚上的去死团不去烧情侣，情侣团不去享受被烧的快♂感，都搁这儿溜达来了？ 有这个闲情逸致……为什么不去学习。 习惯性的在心里吐着槽，简洵却回忆起来了，关于大学里这座举世闻名的图书馆经过长达几年的协商拉锯，终于确定了翻新楼层设计的事。 原来的主体楼a栋楼层面积扩张，加盖两层，重新按照国际规则设置图书区间。b栋拆除，内容物部分移入校史馆，原来的地基改成个放一堆奇形怪状雕塑的绿化带。虽说a大的这座百年图书馆确实有些设施跟不太上趟，但也没必要全给改了吧。 在百多年前堪称全世界最顶尖建筑物的a大白暮图书馆，外墙全部采用钢材加玻璃的透光设计，几根硕大的钢柱支撑起整个外围的承重，角度、尺寸浑然天成，简直就是力与美的模板。 她自己就是被这座图书馆的“高颜值”给震惊了，放弃了可能更好的选择，毅然决然的来了a大。图书馆陪伴她度过四年的时光了，作为临床专业她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以消磨在象牙塔中，而对于正常四年制的同学们来说，毕业季很多人就要离开这个充满了静谧也充满了拼搏回忆的场所。再次踏入，就是以校友的身份了。 可现如今，就算是简洵，在下个学期再次回到这里，见到的，也不再是令她惊艳的模样了吧。 这样胡改，就不怕白暮大大从平行空间中钻出来，用白氏三定律狠狠地抽你的小j♂j？简洵猥琐的想。 人家白暮大大才不会做出这等厚颜无耻之事呢！ 一楼大厅正中，白暮的大幅画像挂在墙上，画中的他面容清逸俊秀，轻轻蹙起眉，眼神严肃专注，却似乎是倾了毕生的心血、满腔的爱意。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上身微微伏在张整齐的桌案上。手腕有点儿伶仃的瘦，面容也没有多少血色，却还是坚毅的好像一座高峰矗立在那里。手上似是随意的托着一本厚壳书，夹了几张演算纸。背景是他一贯工作的书房，书籍汗牛充栋，分门别类的稳妥安置在红木书架中。 我把人类所有的知识和智慧都交给你们了——这是他为这座图书馆题的词。 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和艺术家死于肺结核，这座图书馆是他生前主持的最后一项工作。 简洵惯例用长达一分钟的时间和他深邃的眼眸对视，膜拜跪舔了白暮大大（的颜），心满意足的回头准备回寝洗刷刷，收拾收拾明天滚蛋回家，却不料想，门口已经集聚了里外里好几圈人，气氛像是烧开了的热水，叽叽喳喳不知道是在议论些什么。 不过很显然的，简洵天马行空的考虑着，肯定是有些事情发生了，肯定是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例如发现门口贴着大幅苍老湿的海报，却无人想去揭下私藏，这种大公无私分享的美德简直令人赞叹。 可她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空气中弥漫的气氛并不是宅男们的骚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黑云压城一般的阵阵紧张和淡淡不安。简洵抿着嘴，看向他们指指点点的方向，那面透明的玻璃墙。 今晚的月亮很好，反射到对面校史馆的窗户上带着透亮的皎洁——这些都是本来应该出现的景象，而现在，玻璃外的天空像是下了一层煤灰色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明晰。不，不只是所谓天空，整个世界都蒸腾起诡异的黑色胶质，而这座半透明的图书馆被浸泡在里面。 就如同被封闭的保护着，抑或是牢固的囚禁着。 一个男生正双手紧握住把手，狠狠扯动，脸都憋红了，平日里脆弱的看起来一脚就能踹碎的玻璃门此时却成了不可撼动的屏障，连半分颤动都没能引起。 上前走了几步，简洵终于看到了引起骚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是任何女##优的海报或是萝莉cg，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a4纸，打印了几条类似规定的东西。 它正好贴在门缝之间，像是一张封条呼在上面。 白暮图书馆守则十三条 为培养新世纪最为稀缺的资源——有道德，有理想，会创新，会探索，能合作，能竞争的优秀人才，本图书馆特做以下规定： 1.知识是无尽的财富，书本是进步的阶梯………… 卧槽，简洵微眯着眼，面色淡定，内心却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谁在恶作剧吗，还是哪个二缺节目组拿我们这群祖国的花朵开涮，隐藏摄像头呢？ “我擦，这什么破玩意儿。”那个男生终于放弃似的松开满是红印子的手，泄愤一般的踹了一脚，“弄块破纸就想拦住小爷我？”说着，上手就想去撕那一张“守则”。 更邪门的是，这张纸就跟长门上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抠，都卷不起来一点儿边沿。 这并不是什么恶作剧，起码，没有这么高成本高科技的恶作剧道具。简洵退后一步，一楼大厅暖黄的灯光此时看起来竟是增添了几许诡异和凄清，也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她觉得好像听见了图书馆内广播开启时，那特有的，沙沙样的响声。 如同毒蛇吐出靛蓝色的蛇信子，豆子样的眼睛盯着面前可怜的、无法逃脱的猎物。 被自己被害妄想症一样的思维吓了一跳，简洵似乎真的听见了图书馆的广播声，在domisodo的钢琴和弦后，播报的不是平时一本正经干枯粗燥的老头子，也不是被临时抓来替班的那个嗓门粗犷的扫地大妈，更不是过来兼职除了看书就是刷题的考研学姐。 那是一个清冽的，带着令人迷醉特质的磁性男中音。即使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出场的不是反派boss也会是灰色人物，但简洵还是抓紧时间沉醉了一会儿。 对，即使知道人类揭了那层脸皮之后下面的肌肉纤维组织其实长得都一样，她还是这么一个看脸的人，一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加声控——就是这么直白的浅薄。 “各位同学们，晚上好，欢迎来到本次由图书馆举办的学习活动，我是这个图书馆的意识。请停留在其他楼层的同学到一楼大厅阅读和领犬守则’，或是仔细听好我接下来所说的，守则的内容： ‘第一条……’” 那个声音不急不缓，似是将这若干条让人云里雾里却又分外不详的语句读成了大家诗作，抑扬顿挫无一不全，可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莫名恐慌，人声沸腾了片刻，又为了听清楚广播内容马上消减下来。简洵一边支楞着耳朵听，一边到处撒么，眼尖地在离门口不远的保安大叔工作桌上发现了一沓和门上贴的“守则”一模一样的复印件。 她把这一小沓拿起来，随手扬了扬，很多同学注意到之后，她又原样放了回去。那声音继续说着，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聚拢，准备去拿守则回头仔细参详，也有人站在原地似乎是思考着什么，然后转身朝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以上，便是‘守则’规定所有内容，请各位同学严格执行，若有违反，后果自担。”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是带着郑重的，令人不禁悚然一震。“距离本次学习活动还有一些时间给大家作为准备，请抓紧时间。” 简洵将手里的一张守则用指甲在上面某几个字段下划了几道不甚明显的印子，珍而重之的将它收到左胸前衬衣口袋里，半眯着眼睛，四下里看了一圈，得到了一点信息。 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尼玛好像是进入了图书馆恐怖迷走online，还是全息解谜属性风格皆不定，听起来挺拉风科幻但实质上无比扯蛋好吗！ 受到致命伤害是什么鬼！！！回收意识又是什么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这里加重的读音，我的学习生活已经是3d立体惊悚片了就不要再增添一些不必要的花絮了好吗！！！ 冷静回头，简洵一步两阶往楼上走去。 医学类的图书在五楼，没有电梯，每层楼都还挺高。 为什么要把医学类安排的辣么高，根本不能好了！白暮大大，这是我第一次深深地对你表示不满！！！ 连你的帅脸都不能弥补！！！qaq 003得到人物是奶妈 赶早不赶晚，简洵妈妈从小就这么教育她和她小五岁的弟弟。写作业要趁早，预习要趁早，想去玩也要趁早，排出一个时间表就赶紧去执行。 简洵现在在心里暗自定了一个时间表，便马上执行起来。 据十三条所说，既然这个操蛋的“学习”过程开启的是生存模式，技能的获取便十分重要了。对于大学生来说所谓技能除了吃喝玩乐渣游戏，就剩下刷题考试做实验了，肯定是自己的学习专业，不作他想。 再有，刚刚的广播中，那个让人耳朵怀多胞胎的声音在最后宣布，给了在场的同学们“十万分贴心”的准备时间，常理推断，这段时间肯定不是白白扔给你玩的。结合图书馆算是比较复杂的“地形”，她认为她还是会有富余的时间获取属于自己的技能。 简洵边跑着楼梯边从裤兜里掏手机，没看信号有否，直接先打了110，不出所料的，手机里传来的冰冷的“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啧，这下真活到科幻小说里边去了。简洵打小胆子就大，在周围女孩子看到个毛虫就开始嚎的时候，她已经写完了连续一个月的观察日记。兴趣爱好略有变态，中学的时候就着电视上法医学科普节目下饭，目前正在严肃的考虑要不要考本校法医学的研究生。 无数次在推开一道门的时候妄想过门后出现一具喷溅的满地都是血的尸体，她的生活总体来说安逸大于激情，二十一年的日子过下来，她也乐于接受这样的平淡无奇。 所以现在各种状况简直就是个上帝开了个过火的玩笑。 连着跑了三楼，有点喘，简洵扶着膝盖微微平着气，透过金属灰色的楼梯栏杆往下看，一楼有的仅仅是电脑和电子阅览区，还有大块的工作区域，并没有任何一门学科的书籍摆放在那里，相对的，也不能从这里获取什么技能之类的东西。可还是有许多人并没有开始行动，有些还菌集在门边，有些则是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更多的是徒劳的不愿意接受现实或是不知目的的在大厅中游荡。 人没有义务为其他人做选择，也没有义务为其他人负责，简洵听过一位老教授说过这么一句话。他是个德高望重的心理学专家，享誉全球，头发都是花白的，而一生都致力于心理干预的这位老人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简洵是明白的，或者说她以为自己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不自知的狠狠皱起眉头，双手把住栏杆，双唇先是抿紧，复又张开。嗓子里的话像是被条麻绳捆住，剌剌的堵在喉咙口。 你没有义务，她告诉自己。 可我就是不能这么看着，她回答说。 简洵深吸一口气，“都快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 音量适中，起码大部分的人都反射性的抬头望向她。简洵看到有的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握了握拳大步往上开始跑，而更多的人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 简洵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往上跋涉，她自认为已经做了她想要做的，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而且，他们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一次班里去精神病院见习，正在接受治疗的患者看着拿着纸笔记录问诊过程的他们，不解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漠视。 我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还是在看风景，并没有看见风景正在逐渐的崩解。 五楼很快到了，简洵衷心感谢今早上的自己穿的是运动短裤运动鞋，白暮图书馆其实是有两栋楼的，a栋也就是主楼是存放各个专业书籍以及学生自习的地方，一共有六层，是当年白暮大大一手包办的分类和放置安排，刚才上楼的时候扫了一眼分布图，大略上还能记得是什么样的map。 一楼主要是自习，上网，杂志阅读，没有丝毫卵用。 二楼整个楼层百分之八十都是十分霸气的中文文学区，右边还有挺大一部分是律政，最深处综合性图书还占了一小块地盘，简洵闲着没事就爱过去晃晃，看看怎么打毛衣啊，怎么养鱼种花啊，怎么烧菜吃饭啊，什么的。 三楼进门往左就是外文区，英语占了半壁江山，其他小语种各自划地盘，另一边分了好几片，靠外是艺术，中间档是哲学心理，靠里是历史。 四楼进门左拐是“攻城狮和程序猿”的天下，土木建筑工业设计和软件电子都在这里，右面是广阔而深远，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数理化，平时各种清汤挂面胡子拉碴的狂人牛人天天坐在那里，面前一沓草稿纸。 五楼生物技术和医药卫生的书起码划拉去了七成地盘，简洵找书每次都能把自己绕晕了。另一边是金融管理，在她的眼里在那边找书看的同学身上都自带聚财buff，十分令人垂涎。 六楼也是顶楼，主要是另一部分的生物科学以及全部的地理和地球科学，包括环境安全也在这儿。 分布的确不太规整，但这么多年n代莘莘学子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布局，简洵也已经习惯了直达五楼找地方自习，很多书架她都曾经浏览过，翻找过。坐在地毯上复习的时候还曾无意识的用铅笔在书立的一角画过几朵小花儿。 画的可丑了。 而现在，她又开始在排排的书架中逡巡穿梭，为的却是一个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存在的所谓“技能”，人生还真是多姿多彩。 医学区好像并没有其他人在，五楼一片静寂，存在的只有她来回踱步发出的轻微声音，以及她自己心跳的砰砰声。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她好像又回到了前几年考试的时候，看着最后一道论述题傻了眼。简单的两个英文单词在她眼前张牙舞爪的跳跃着，脑海中搜索出来的不是对应的中文意思，而是一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的摇滚乐，声音嘶哑的男歌手在耳边狂躁的大吼。 静下心来，静下心来，你能行的，你能行的。简洵像那个时候一样，她依靠在书架的某一排，双手指尖搭在太阳**上，阖上眼睛。 你能行的，你肯定见过那个词组的意思，就在一边看书一边跟舍友吹天侃地，交流八卦轶事，为了娱乐圈操碎了心的时候。 应该还伴着什么音乐的旋律，是什么呢。 是了，简洵突然笑了起来，想那么多干嘛，刚才的智商离家出走了，不过好在，她又把它拽了回来。 那个考试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在脑海中一边哼着那个歇斯底里的摇滚，一边把那道题完整的答了出来。 没关系的，错了也没关系，她一边想着，下笔如飞，反正就这么一道题也不会挂。 就算挂了又如何呢，简洵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书本，朝一个方向走去。 就算是猜错了又能怎么着啊，又不是得不到那个所谓技能就一定会没命，忘了哪个动漫的哪个人物说过，真正的强者向内寻求力量，虽然她不算什么强者，好歹也是学了点防身术，还有一把子力气，被同学称为“有着骨外科发展潜力”的女人呢。 虽然技能的方向已经确定，可除了这个，好歹…好歹也能顶半个坦吧！ 医学的真正发展来自于人类对自我结构认知的开始，那么，就只有那个了…… 目光停在一本解剖图谱上，事到临头由不得简洵不选择，估摸着那一点“准备时间”也快没了，她深吸一口气——干了。 伸出手来，想去拿那本厚重的蓝壳书，在指尖碰触到它的那一个呼吸间，异变突生。 无风自动的，书架猛地摇晃起来，那本图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老虎，带着炯炯的眼睛和桀骜的凶神，挣脱了桎梏张大了嘴向她扑过来。饶是简洵有点要见到“天地异象”的心理准备，也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她一个后仰跌倒在地，反射性的用双手撑，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腕上一阵锐痛，痛苦消失的很快，几秒钟过后，简洵就见到那里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图案。长条的，七歪八扭的——蛇杖。 蛇杖是名字很长很难念的医疗之神阿斯克勒皮俄斯的权杖，象征着治愈人类的苦痛疾病。 呵呵，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属性——居然是治愈系啊治愈系！简洵是个以吐槽为乐甚至是为生的人，当初想要学医的时候就遭到多方质疑——这么个“人嫌狗憎”的性格居然还想“总是去安慰”，这货居然还能治愈？ 简洵当时表示：愚蠢的人类，待老子转了法医吓死你。 现下好了，真的成了治愈系。简洵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看着熟悉的不行的书架和桌子，叹了口气，抓紧时间往外走。 再过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挂在前厅天花板上逃生标志的灯光一闪一闪，惨绿惨绿的。简洵简单思考了一下，在正式开始之前，还是到所谓“安全区”呆着比较好，二楼前厅比较不错，那里距离一楼门口比较近，而且那里主要是带着“文艺清新”气息的中文区域，凭着她认识的几个“光风霁月”的文艺小青年，感觉中文区还算是比较不坑爹的那一种。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忘记了一件事——她认识的那几个小青年都是话剧社的，自带装x天赋，你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能够玄幻成什么地步。 就在她迈下最后一阶楼梯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那种嘶嘶声，同时也再次回想起那个蛇和猎物的比喻。 二楼前厅集聚了不少人，有的三三两两在闲聊，有的紧张的啃咬指甲，还有像是情侣依偎在一起，互相汲取着力量。 钢琴和弦声响起了，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简洵看见了一个她认识的学音乐的女生，简单点头打了个招呼，看着还并没有人准备踏入学习区，不由得微微皱眉头。 “简洵，”那个女生声音发颤，“你…现在就要进去吗，不再等会儿看看情况？” 简洵摇摇头。 她记得，守则上那一条内容，也是她一直在奉行的原则之一。 不要止步不前，要往前走。 “你也快点行动吧，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她声音低沉，其实也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并不会有什么用处。 人永远只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简洵想。生也是我，死也是我，何况现在应该还到不了这种地步。 已经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推开门，却转眼消失在透明玻璃后，惹起阵阵惊惶的低呼。 简洵上前几步，牢牢握住把手，不带任何犹豫的打开门。 走了进去。 004帅气男爵俏寡妇 “大人，您没事吧。” 厉秣的眼睛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意识还沉浸在浓稠的黑暗中，直到被这粗噶的叫嚷声惊了一下，才猛地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那个在道当中放了一块石头，噢，肯定是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臭小子，街头巷尾到处流窜，全都是一群坏胚子，不像话……”那个声音还没有停歇，喋喋不休的折磨他抽痛的听觉神经。 “哦，行了，行了老亨利。”厉秣像是下意识的接口，“加快速度，迟到不是好习惯。” 扶着脑袋，厉秣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和四周的环境，拜他的历史专业所赐，还能认出来身上穿的是类似十九世纪末风格的礼服，不舒服且紧绷闷气，在木板围成的马车里尤其难受，头上戴着绅士标配黑色礼帽，手中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半脸面具。听着透过小窗传过来嗒嗒的马蹄音，厉秣迅速的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果不其然在脑海中找到了类似剧情人设的东西。 莫特利·哈特男爵，几年前以殖民地军功被王室授男爵位，去年刚刚回到本土，是社交界最新的热门人物，而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贝拉·德蒙伯爵夫人举办的化妆舞会——真是不妙，他上哪里学过跳舞呢。 冷毅，英俊，男子气概，让年轻的莫特利成了社交圈贵夫人们争先邀请的对象，而他从来对此不假辞色，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的接受了这位伯爵夫人的请帖，为的，却是另一个人。 对了，使这个年轻的男爵大人名声大噪的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在这短短一年中，他曾成功的协助警察总署侦破过多起案件，有骇人听闻的谋杀，有危情紧迫的绑架，也有毫无头绪的大劫案，而这次他再次出马，是为了一件引起了他兴趣的案子——克顿家的小姐被残忍的杀害在她的闺房，而最大的得益者以及第一嫌疑人就是她的继母，克顿夫人。 今天他要接触并且问询的，就是这个据说动人无比风流多情的，寡妇。 信息获取到这里，饶是冷静如厉秣也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怎么就穿到侦探推理小说里来了，这都是些什么鬼！ “大人，德蒙伯爵府到了。”老亨利敲了两下侧壁，微微躬身给他拉开车门，厉秣点点头，优雅从容的从马车上下来。 伯爵府是典型的巴洛克时期的建筑，装饰富丽，线条动感，他一路穿过开满了大朵大朵艳丽杜鹃的花坛和放置着希腊神话人物雕塑的喷泉池，大步向着灯火辉煌的舞厅走去。 这时已是傍晚，半边月亮从西方升起来，在月色和灯火映衬下的英挺男子简直让在花园里一众谈话的夫人们感到一阵心悸。 “哦，天哪，快看，是哈特男爵，他真是迷人。”一位贵妇捂着心口窝小声低呼。 “真是他，你真行，他还带着半边面具呢都能认出来。”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笑着打趣她，“可若论英俊，他可比不上小德蒙先生。” “小德蒙先生是很俊，”先前说话的贵妇随手拿了一杯香槟，向着厉秣转过弯去不见了的背影遥遥一敬，“可要论男人味道，还得是当过兵的男爵先生更胜一筹。” “可谁都没有成功的，嗯，你知道的。”旁边的女人对着她抛了个暧昧的媚眼，“今天他却来了。” “八成又让那个小荡♂妇多萝西勾搭着了，”她恨恨的咽下香槟酒，“什么好男人都让她给玩弄了一遍，真是叫人生气。” 不过很快，她们的话题就又转到了当季的新礼服样式上去，而这时“男人味”哈特男爵已经置身于舞会的大厅了。 厉秣有点，怎么说呢，不知所措。虽然这点茫然全部被他很好的埋在了“坚毅的黑钻石一般”的眼眸深处了。当他连着拒绝了第五个跳舞的邀请之后，也对自己的选择感到了一点不确定。 他是历史系的研究生，刚刚回到学校想再最后看一眼这个带给他很多感触的图书馆，毕竟下个学期就要改建了，可谁知会被牵扯到这种奇诡的试炼中来。 取得了他的能力之后直接到了文学区的欧美文学部分，这是他经过了一番短暂考虑之后的结果。他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学习”是个什么性质，那个在广播中自称“图书馆意识”的人或其他什么东西也没给出其他的注解，现在他所知道的一切，就只有那十三条，和阅读守则时“意识”通过重音所给的提示了。 既然是根据某本书作为模板，那么会不会存在自主选择的可能呢？ 他到了历史区域，顺利的从《史记》中获得自己的能力，综合考虑之后到了文学区，没有在前厅停留，而是直接到了欧美近现代文学区这里，原因有两个——第一，他的专业方向刚刚转到欧美的近代史研究，既然是“学习”的过程，那么他可以充分利用这次经历，第二，华夏历史实在是太长太长，万一给弄到一个划破一点小伤口就会死亡的时期…… 不过如果是推理故事，那么他的能力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这是现阶段他能够确定的最有利的因素了。 “嘿，老兄，终于舍得出门了，快让我看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方形的？”搭上他肩膀的男人有一头红发和两撇小胡子，脸上戴了一个小巧的，带着金色带花边的面具，浅色的瞳仁盛满了戏谑和好奇。 “好了，文森特。”很自然的，厉秣说出了他的名字，不过周围所有人都说着翻译风中文的感觉还真是奇怪。“我和你通过信，你知道我来为何而来。” “哦，你真是不解风情。”文森特挤眉弄眼的，看得出来跟这个哈特男爵原身的关系比较好，“可怜了伯爵夫人的一片心意，而且你还是为了她的对头——娇媚可人的简·多萝西·克顿夫人来的，哦哦哦，这可真是，可真是太有趣了。” “你认识她？”厉秣皱眉闪避过四周不断向这边打量的目光，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英俊潇洒”，现在他的外表还是原来世界的东方人模样，不难看却也远远达不到令人倾倒的地步，只可能是书中的设定如此，不过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么，还是因为设定而对他不同于这里人的外貌视而不见？ “可不单单是我，可以说吧，整个社交界有一半的男人认识她，另一半的想要认识她。之前还能把你排除在这些人之外，哦，可现在呢，什么时候我们的男爵大人也沦为了维纳斯的俘虏？”伴着轻柔的舞曲，文森特的想象愈发毫无边际。 “有正事。”厉秣有点不耐烦了，文森特很很是识相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他从舞池边上一路走过，还不忘回给几个妇人灿烂的微笑。 “什么正事能找上她，入股她继承的工厂，从她那里购买稀有珍贵的珠宝，还是过几天要举行的给一名学者的表彰仪式上勋章的宝石鉴定？听说那个学者可年轻了，不是本国人，长得也和我们不一样。”文森特边走边猜，摘下了面具在手上把玩着。 我和你们长得也不一样，可你们就是看不出来，厉秣在心里默默想着。 “并不是这一类的事，”他考虑了一下，压着嗓子说出了实情，“你是否知道三天前在克顿庄园发生的血案，他家的女儿被杀的事。” “哦，上帝啊，那件事居然是真的？”文森特惊愕的捂住嘴，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我只是听我在警察署里的舅舅提过一句，可才知道居然是那家的女儿，天哪天哪，那，那克顿夫人岂不是……”他脑子转的还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的症结。 “已故的克顿先生没有别的亲人了，如无意外，她将继承所有的财产，包括原来应当属于她的继女的那一份儿。”厉秣缓缓道出这个情况，跟着文森特走到一个类似后花园地方的门口。 “克顿夫人跟贝拉德蒙伯爵夫人是王不见王，伯爵夫人在主持舞会，克顿夫人就绝对不会跟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可她已故的丈夫和德蒙伯爵有来往，她又不能不来。所以一般都会在这个小花园里休息，”他又贱兮兮的补充了句，“或者幽会。” “我就不陪你过去了，”文森特功成身退，脱帽致意，还挤弄着眼，“衷心祝愿哈特男爵大人度过一个难忘而愉快的夜晚。” 厉秣望着被大片粉紫色千鸟草掩映的精致小庭院，一丛青竹在雕花铁艺的煤油灯的映照下投过来一片影影绰绰，身后的大厅换了一首缓慢沉郁的曲子，一切都显得那么……小说式的浪漫和神秘。 可他本来就在小说里不是么，独自一人，凭着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的一心孤勇，只能不断向前行进。 整整已经戴的很正的领结，他大步踩上各色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向花园中央的凉亭走去。 凉亭四周遮上了轻薄的纱幔，看不太分明。里面坐着一位相比西方人体态略有娇小的妇人，围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毛皮披肩来抵御这初夏傍晚的凉意，风撩起飘摇的布料的一角，那位女士指尖在石质圆桌上不知描摹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一瞥。 厉秣听到自己下意识的抽了一口气。 那位夫人，不，分明还是少女样貌的简·多萝西·克顿站起身来，撩开帘子，走出小亭子。白净的脸上两只深邃黝黑眼睛格外夺人，这才是真正钻石似的眸子呢。她的长相不顶美，却无一不妥帖，乌压压的头发上带着一顶精巧的帽子，帽檐上插着一只白色的长羽毛，一颤颤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莫特利·哈特男爵。”清脆的声音响起。 “对，我是。”厉秣心里泛起了波澜，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疑惑和复杂的…喜悦。 “或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简·多萝西·克顿太太忽然一笑，露出了贝齿，和她贵妇人的身份和装扮完全不相符。“你也是a大的学生吧。” “真没想到‘意识’会在一本书里安排两个人，刚才还真是吓了一跳。”简洵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眨眨眼，“我是简洵，苏洵的洵。那么，在这本书里，我们合作愉快？”简洵率先伸出手。 鬼使神差的，厉秣退后一步，倾斜上身，伸出手来将简洵的手指牵过来，轻轻一吻。 居然是你啊。 真的，是你啊。 悬疑狗血一箩筐 这位兄台，我只是想亲切有好的握个手啊。身为华夏人做出了如此行径……好吧，现在他们都不算是本土作战，入乡随俗在所难免。 简洵讪讪的收回手，可还是觉得那块地方麻麻痒痒不太对劲，忍不住把手背到身后在蕾丝腰带上蹭了蹭。 “我叫厉秣，秣马厉兵的厉和秣，”厉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但也没再对此解释什么，“刚刚过来没几个小时。” “嗯，我是三天前过来的。”简洵环顾四周，提起过大的裙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再聊吧。” 厉秣点头。 “我的身份是简·多萝西·克顿，”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间小会客厅，挥退了端上红茶的男仆，开始简单交代这几天她经历的事，“进入的时候就是三天前，一睁开眼就发现面前倒着一具尸体，然后，”说到这里简洵略微压低了声音，“脑子就跟下载了个文件似的出现了一些记忆，尸体的身份是玛格丽特·克顿，我那个死鬼丈夫的独生女。”她撇撇嘴。 新婚三个月死在情♂人的床上，还是血压急速上升导致的脑出血，真是……令人生不出来半点同情的死法。 厉秣听到这里，皱皱眉头。 “由于案发现场是‘我’发现的，理所当然一声尖叫引来了管家仆人，虽然被当做第一嫌疑人带去警署问话，很快就被放了出来，”简洵喝了口茶，仪态高雅自如，落落大方，“因为看那个现场实在不是一个‘柔弱’的女性能够做出来的罪行。而且，‘我’的确不是凶手，虽然现场的那一声尖叫是我故意的。” “很合理。”厉秣眯眼想了下，评价道。 “对吧，”简洵自得，“虽然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但还远远没到嗷嗷叫的地步，不过我模拟了下这个时代一个赛一个娇弱的妇女的德行，还是把人召唤过来了。”尖叫的时候还真是无奈夹杂着些许羞耻呢。 “你说不是女性能够做出来的，现场怎么样。”厉秣想知道第一发现者的想法，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自己带入了“书”中的角色了。 “这个嘛，”简洵却抬抬眉毛，“遗体已经被拉走了，不过现场基本上没动，要不要来看看。” “好。”他也很感兴趣，而且还有很多情报没有交换。 “哦，看看看看，是哪只爱情鸟在这里叽叽喳喳，粗鲁的嗓门都把我的小宝贝给吓坏了。”和傲慢矫揉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一个…难以形容的贵妇人。 其实但看脸面还好，只不过过于苍白的粉底遮掩住了天然的肌肤，夸张的眼影简直令人不寒而栗，特别是那围在额头上的…那是一圈羽毛和宝石吗，还有身上围的五彩斑斓的东西，不要告诉我那是绸缎！ 它会哭的！！！ 同时她的手里还抱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一团白色的脂肪。 厉秣也难得且短暂的，移开了头，觉得眼睛有点被灼伤了，而对面的贝拉·德蒙伯爵夫人洋洋得意的抚摸着自己引以为豪的金发。 简洵扶额，“哦，天呐，伯爵夫人。我真是没想到…”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烂了。 “觉得很别致吧，这可是贵族圈子最先流行起来的东方装扮，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位高贵而年轻的学者，”语调急转直下，“你这种乡下来的怎么会懂所谓趋势。”说着，愤愤的在女仆的搀扶下落座于厉秣近旁的座椅上，努努力挤了挤本来就在束腰的支撑下很硕大的胸部。 “尊贵的男爵大人，您说对吧。”说着抛了个媚眼。 厉秣被浓烈的香水味和这个夸张的眉目传情刺激的打了个哆嗦，径直站起身来，硬邦邦的跟德蒙夫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夫人晚安。克顿夫人，我送你回家。”说完大踏步走出了会客厅，深吸了一口气——憋死他了！ 简洵露出了个惨不忍睹的噱笑表情，提着裙摆快步跟了上去。 “天，终于逃出来了。”简洵一屁股坐到自家的马车上，看着车窗外厉秣招呼他家的车夫先离开，不由得在心里翻出了这个人的资料。 也只是恰好听同学谈论起来而已，厉秣——江湖人称厉哥，以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进入a大，学的是历史；为人算是低调，但能力在那里，不愿意担任什么事务，于专业上是老师看中的人才；高高大大的，篮球打得挺好，小伙长得也不错；消失了几年不知道哪里去了，回校就上了研究生还成了大牛的助教。 啧啧，真是，一帆风顺的人生啊，四个字——人生赢家。 看起来算是可靠，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底牌还是要握在手里才行。 马车在车轮吱吱的声音中向前行进，简洵把一直端着的贵妇人架势收了一收，舒舒服服的倚靠在坐垫上。 “我是学历史的，观察了一下现在大概是工业革命之后发展了一段时期，”厉秣很识相，开始阐述自己的见解，“旧贵族和新贵族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利益同盟，工业发展的很快，重工业开始起步，现在主要是以轻工业为主的时期。” “嗯嗯，很对。”简洵艰难的拆开头上折磨了她一整天的发髻，“我所谓的那个死鬼丈夫就是靠棉纺发家的，简直‘人如其姓’，就叫克顿（cotton棉花）。一身暴发户的习气，浑身上下都写着‘肉食者鄙’，我的人设里的婚姻，就是典型的旧贵族与新生财阀的利益同盟。没落贵族小姐迫于无奈嫁给老色鬼，还顺带一个跟自己差不了几岁的闺女，天天矫情的要死哭哭啼啼的。” “幸亏不是我经历的，要不然早就‘冲动是魔鬼’了。”neng死他丫的。 厉秣：…… “还有刚才那个女的，天天把自己打扮的跟个珠宝柜台似的，养着个猪看了都嫌弃的哈巴狗，比着跟我过不去。又俗又low，品味奇差，”说到这，简洵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揉着自己的额角。“也有所谓‘之前的我’的因素，少女时代抢了她的初恋。”好吧，现在还屡屡跟她抢情人。 不过这个简·克顿的风流之名，还真不是盖的。这三天以来已经有超过半沓男士登门拜访，以安慰之名行**之实，可惜了了，她对满脸胡子和体味异常浓烈的“绅士”们半点“性趣”也没有。 厉秣：…… 吐完沉积在心中整整三天的一口大槽，简洵总算是快意了许多，看着厉秣一脸的无言以对，嘿嘿一笑。 “你提到她，或者说你觉得，这件事跟她，或跟德蒙家有关。”厉秣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两手支着下巴，思考着，“有什么论据么？” “聪明，”简洵打了个响指，跟厉哥说话就是不费劲，“事实上，玛格丽特克顿死亡的前一天晚上，贝拉德蒙还过来做客了呢。对，她就是来炫耀新近得到的一串宝石，现在待在了额头那个好地方，还跟鹦鹉屁股上的毛为伍。” “克顿家的小女孩跟只大了她五岁的继母我十分不睦，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和贝拉还挺亲近的。案发前一天晚上她们俩屏退了女仆聊到很晚，那个时候的简克顿不怎么爱搭理她俩，早睡觉去了。所以若无意外，她就是玛格丽特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当然如果凶手不是她就另当别论了。” “为什么她没有被带去问话？”厉秣觉得有点不妥当。 “想想她的身份，厉哥。”简洵回答，“这个国家高贵的伯爵夫人涉及谋杀，这将是个多大的丑闻，这事从开始就没有扩散出去，连警署都封锁了消息，想要拖延下去。但由于克顿夫人——就是我，的强烈不满和抗议，他们的调查工作还在进行着，并且邀请了‘本世纪最有智慧的侦探’，也就是你，来协助侦破案件——但在贝拉德蒙或者她那一家子没被确定有罪前，不得过分打扰。” 厉秣顿了下，厉哥……这个称呼还真是…… “我明白了。”厉秣抬头，“还有…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嗯，我也是从另一个方面考虑的，”简洵撩起帘子看看车外的行程，“归根结底，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我们被投放到这个世界，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迄今为止，我们只是按照‘人设’和思维本能的行动的。” “是的，”厉秣表示赞同，“我们假定‘意识’的目的是让我们完成这本书的结局，对于这本书，结局就是找到凶手。” “no，no，no。”简洵摇摇手指，“你想的未免太甜了，肯定没怎么看过侦探小说。” 是，他没怎么看过来着。 “你造吗，对于一本好看的小说，如果没有扣人心弦的紧张情节，精彩绝伦的犯罪诡计，那么还可以从其他层面上弥补。你是军人对吧？”人设上好像是这样。 “嗯，前两年刚刚服完军役。”厉秣这话说得倒是出乎简洵意料，“现在不是军人。” 怪不得，她心里想，有一种想要让人亵♂玩的挺拔姿态呢。 “咳，那个，好厉害啊。你看，既然你有了起码半个贝爷的体格，那么剧情不够肯定是冒险来凑了。”还十分可能加个爱情因素什么的。 “所以说，”沉吟了一会儿，厉秣缓缓说道：“按照你所推断的，在这本‘书’里，会有打斗场面；会有和凶手的对决；或者，很快，我们就会遭遇袭击和类似的东西。” 仁兄你表这样吧，简洵瞅着他不吭声，虽然是这么回事，可这样咒自己真的好吗？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各自思索着。 “夫……夫人，”突地，马匹长嘶一声猛然停下，简洵猝不及防都撞上了厉秣的胸口，车门外的马夫声音发颤，“有……有强盗啊！！！” 咦！？ 简洵惊讶和厉秣对视，生生的把他看出了尴尬之意。 这g立的，还真是——立竿见影。 一个奶妈一个坦 回城路上突遇一群小怪围攻，只有一个主坦和一个新手奶妈，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1楼：楼主点真背，快去刷几个转运符吧，如果想交易的话可以找xxx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2楼：↑↑↑楼上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广告。转运符的确能□□效果，要想刷还得靠自己好吗？主坦的暴击和敏捷怎么样，刷小怪的话主要看这两个，血最好也厚一点。有奶妈的话，加奶的操作还熟练吗，锁定加，勤加，应该死不了。 3楼：哦哦哦，楼主我看见你们了，不少小怪呢。不过主坦很给力啊，奶妈……呵呵，没看到加奶，问题是这奶妈都能顶半个t了好吧！！！我游戏渣的少，楼主不要骗我。 4楼：有趣，3兄给坐标啊。 5楼：坐标%#…*￥@！ 6楼：艾玛我也看见了，奶妈真是……半点奶都没加上，不过奶妈妹子好帅啊，这暴击率确实都能顶半个t了，下次刷副本求组队啊，我调♂教下加奶就能上了。 7楼：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个奶妈真的是妹子吗？ 8楼：…… 9楼：肯…肯定是的，辣么帅怎么可能不是吕孩子！！！！！！ ……………… 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等简洵从厉秣怀中（羞耻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玛淡，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厉秣动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反而是打开车门轻巧的一步跳了出去，简洵紧跟着下了车，被脚上的羊皮小高跟限制，只能慢吞吞的爬下来。 车夫受到厉秣的示意，审视了下形势风一般的跑掉了。看着面前十几号流氓混混式的人物，简洵四下里看了看，踩着小高跟从墙边拎起了一根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玩垒球遗落在这里的木棒，颠了颠。 “哟呵，伙计们，看我们逮到了什么猎物？”一个大金牙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的向这边逼近，厉秣看都不看他，慢条斯理的把紧身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车架上，接着微微弓起身体，握紧拳头。 “看不起我，妈的。”大金牙张口就开始不干不净的骂，他四周的小喽啰们见势也围拢上来，简洵走到厉秣的身后，双手握紧木棒。 “老大，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吃到苦头就老实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看着简洵身上的宝石和她细白的肌肤，色眯眯的吹了个口哨，而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厉秣却忽的挥拳直上，直中那个男人的下巴——被直接打出了好几米外，连声都没吱一声，昏死了过去。 现场霎时一片寂静。 紧接着，两边都有了动作，厉秣先是一横扫踢掉了对方冲上来的拳头，一偏头躲过了一个飞腿，占得先机之后立刻将两个混混直接上手架出了攻击范围。 厉哥……威武啊，简洵双眼睁大，这武力值，真特么可靠！ 几个来回，转眼间，地上倒了一片，攻上来的就只留着三两只，还剩几个看起来就是不良组织小头目的在一旁“掠阵”，眼看着己方即将败北，这些小老大们也坐不住了。 “上，杀他个落花流水。”还是那个大金牙，挥了挥手自己的短胖多毛的手，提提裤腰带就朝着正缠斗中的厉秣冲了过去。 简洵看着眼前的战况，默默地弯腰，从小腿那里掏出了——一把小左轮。 她的预感果然是对的，不管属性如何“治愈”，到了战斗的时候一样得抗怪啊。 “厉哥，闪避！” 厉秣立时一个矮身，听得砰砰几声，一个冲上来的小头目捂着大腿哀嚎起来，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厉秣就地一滚，回到她身边站起来 “别害怕，那娘们打不准，没子弹了。”看不出来大金牙还识点货，一把戳中了简洵那颗悲催的小心脏。老夫就是打不准怎么样啊，军训的时候只打了五发练习弹好吗？！ 不过幸亏厉哥闪避的快啊，不然…呵呵。 厉秣担心的看了看她的肩膀，希望没有被后坐力伤到，而简洵也看见他淌血的腰侧，眉目一凛，扔掉了□□。 就趁这个时候对面三个人哇呀呀扑了上来，厉秣旋身下了大力气两下正踹揍翻了两个，却没有大金牙，他心道不好，回头却看见…… 穿着羊皮小高跟蓬蓬裙细束腰的“贵妇人”简洵，把裙子一撩到大腿，抬起鞋跟就狠狠踩向了大金牙的小腿前侧，疼得他嗷得一声，接着胯部又被膝盖猛击，然后是高高扬起的木棒，直直撞向颅侧。 看着瘫软倒地的这个男人，厉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全是人体薄弱部位…… 简洵回头看了看一脸难以言喻的厉哥，扔掉木棒摸着后脑勺呵呵了几声：“那个，手劲比较大。临床专业，熟悉人体……职业病，职业病哈。不过，应该，可能，死不了吧。” 警察总是来得比较晚，这次也不例外，马车夫带着一队提着警棍背着□□的巡警到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一片人了，只见哈特男爵抖抖外套，从容的穿上，近旁的简·多萝西·克顿夫人只是头发略略凌乱，完好无损的紧贴在男爵身边。 于是第二天哈特男爵英雄救美虏获芳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社交圈，风头一时无两。 “伤口怎么样，”两人到了克顿庄园，在仆人暧昧的眼神中，简洵把厉秣扶到了自己的起居室。“出血范围不大，看起来还好。” “嗯，没有事。”厉秣看着低着头认真帮他检查伤口的简洵，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又急速的收了回去。 伤口忽然感觉到一阵凉丝丝的，还有点痒，却极为舒服。厉秣低头去看自己的腰侧，却只见干涸的血迹，皮肤以极快的速度新生，只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我的技能就是所谓的‘奶妈‘啦，”简洵额头上有点汗湿，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抹掉，“不过次数有限能力有限什么都有限，还只能事后，不过看起来效果还行。” “很厉害。”厉秣看着她手腕上亮出来的“蛇杖”图案，他其实早就知道她的专业，也早就猜出她的技能，不过对她来说，他厉秣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吧，才认识几个小时，就可以把底牌交付了吗？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可心里诡异的一丝欣快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的技能……”厉秣沉吟一会儿，“你马上就能看到了，带我去案发现场吧。” 三天前，克顿家的女儿被残忍杀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血液飞溅喷射几乎布满整个房间，玛格丽特仰躺着倒在自己的床上，颈动脉和气管被一同割断，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出不敢置信和深沉的绝望。 “凶器是她自己的修眉刀，凶手杀完人之后顺手把刀子钉在了木质窗框上，阳台上有半个血脚印和掌印子。看起来是从那里逃出去的。”简洵打开门，血腥气在初夏季节里显得尤其难闻，“前两天我在这里听说了哈特男爵的侦探天才，特意留着现场等人过来，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厉秣心里说。他打量着屋内的布置，刨除这些血迹不看，这是个典型的娇贵少女的房间。大片的蕾丝花边，米黄和粉色的色调，梳妆台上好几大盒子的珠宝首饰夺目争辉，镶嵌着祖母绿的精致梳子被随意的搁在床头柜上，沾上的血迹却显得那么凄凉和，残忍。 “尸体我没有很仔细的看，后来到警署例行公事去认尸的时候，简单检查了下，失血死亡，死亡时间是夜里两点半到三点，绝对不会早于两点。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性侵的痕迹。现在的刑侦解剖只是起步，我已经要求做了，结果明后天就会出来。”简洵因为这屋子里发臭的血腥味抽了抽鼻子，“玛格丽特，嗯，在‘简·多萝西·克顿’的记忆里是个孤僻、古怪、不怎么听话的小姑娘，经常和她对着干。不过很好理解，跟和自己差不了几岁的继母相处的确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加上她父亲对她除了经济支持基本不管不顾，她也没几个同龄的朋友……这确实不怪她。”虽然不是简洵经历过的事，可盘踞在脑海中的记忆还是让她一阵伤感，不禁一口气叹出声来。 厉秣站在她身边，犹豫了犹豫，伸出手来。 “不过之后她就和贝拉·德蒙搭上了线，心情算是好了点，简·克顿也就没有理会。但最近这个小姑娘有点反常的非要参与她父亲给她留下的一些事务，这一块一直是简克顿打理的，闹得很僵。”简洵早就换下了勒死人的束腰，慵懒的舒展了下身体。 厉秣伸出来想要拍拍她肩膀的手就这么凝滞在半空中，然后迅速缩了回来。 “咳，你觉得是德蒙夫人撺掇的她么？”厉秣在房间内走了两圈，试图寻找一个好的角度。 “还能有谁。”简洵找了一个血迹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倚靠在门边墙上。 “鞋印和指纹采集了么？”厉秣拽着袖子打开窗户，看着窗框上凶器被拔掉留下的深刻凹痕，再看着窗外阳台——什么痕迹都没有。 “很不巧啊，案发早上的一场大雾把痕迹弄得异常模糊，警探们测量了一下大小长度就任由下午的一场大雨把它们冲刷了个干净；加上这个时代指纹鉴别根本没有进入刑侦程序，所以并没有卵用——除了…”简洵嫣然一笑。 “除了扰乱视线，伪造逃走方向。”厉秣接口道。 简洵赞同点头。 “既然这是一本侦探小说，那么，就来推理一番如何？”她的眼中流露出棋逢对手的兴味。 厉秣这次的笑容浅浅的，正巧落在她的眼中。 “荣幸之至。” 血腥猎奇大电影 “伤口在左颈，方向由上向下一直划过气管到达右侧。”染满血迹的房间，一个女声响起。 “右利手的话，那么就是从背后绕到前面去，”沉稳的男音猜测着，“手法专业？” “以我法医的选修成绩发誓，干脆利落，绝对专业。” “其他暴力痕迹呢。” “没有，任何挣扎痕迹都没有。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毫无戒心地被从背后搂在怀里，啧啧，不是闺蜜就是男盆友，鉴于勉强称的上‘闺老蜜’的贝拉·德蒙没过十二点就回去了，p点s，这事已经跟仆人确认过。再p点s，女仆说当天晚上玛格丽特特意交代不需要人守夜。” “那么…就是她的恋人了。” 窗子打开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味道被晚风带走了。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两个人喝着浓浓的咖啡，一人一句跟搭台唱戏似的展开了推测。 “啧啧啧，从来薄幸男儿辈，等闲变却故人心啊。”两句诗不伦不类的接在一起违和感君居然跳楼自杀了，简洵把咖啡一口饮尽，叮的一声放回茶碟上，“至于凶手从何处离开的问题……” “是灌木丛。”厉秣啜饮了一口有点凉掉的咖啡，“窗台下的灌木丛一点凌乱的痕迹都没有，简直是……” “明目张胆的在说，对啊，我就是在耍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所谓‘侦探小说里的警探都是一群笨蛋’这样的设定限制了他们智商的发挥……”iq简直和室温一样高，简洵想，“言归正传，不只是这样而已。有时间的话建议看一下庄园的四周，这里称的上高级社区，每隔几尺就有一盏路灯，巡夜人也算得上勤勤恳恳，大晚上从阳台翻出去风险太大。” “而且，既然他选择从门口出去，那么，很大可能就是从门口进入房间的，在死者的许可下。” “嗯，”简洵努努嘴，肯定的说，“她就是这么干的。” 厉秣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并不是一次蓄意谋杀，”厉秣继续分析下去，“蓄意谋杀会计划的更加周全，凶手在阳台上做出的失败伪装固然有特意的成分，但其中应该也存在由于时间上的紧迫而不得不采取这种比较简陋的伪装方式的可能。” “是的，现场给我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有条理，更像是一场即兴演出，”简洵前倾身体，看着这间溅满血迹的闺房，“这些血迹四处飞舞，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四壁，普通的喷溅并不会造成这种情况。” 厉秣对这些知识并非知之甚深，他仔细的听着。 “如果一个人的颈动脉被割断了，哧哧，血喷出来了，铺满180度顶多了。可是这样‘圆周式’的喷溅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凶手是故意的。” “他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厉秣揉揉额角，“他架起死者，在原地转圈。” “他就是个疯子，见到血就失控了。”简洵一语中的，“不管是看手法还是这种变态行径，他手上肯定沾了不少血。” “所以，”厉秣挺起身子，站了起来，“让我们来验证一下吧，用我的能力。” “时间回溯。” 历史是时间所堆砌出来的高楼大厦。“时间回溯可以让一个小地点重现某个时间段发生的一切，也可以将某个物品还原到一定的时间点上，不过，应该有次数限制。”厉秣毫无保留的解释。 听起来，略酷炫啊。 面前的房间渐渐换成了本来温馨的奶油黄色，灯点的很亮，并不是十分出众的少女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一下精心打理自己栗子色的头发，听到了房门响起了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倒是显得尤其漂亮。 梳子被随意的放在床头柜上，玛格丽特匆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一条甜美的碎花睡裙，急切的跑过去给死神开了门。 简洵和厉秣坐在一角的藤制座椅上，就像是在被迫看一出血腥又猎奇的电影，3d的。 “哦，你总算来了，亲爱的。”简洵从来没见过玛格丽特笑的那样开怀，她上去就狠狠的亲了一口她的恋人。“真扫兴，你总是装扮成这幅模样。” 凶手身量挺高，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没露出来一点儿皮。“你也挺喜欢把它们扒下来的。” 玛格丽特嗤嗤地笑，双手搂住他的脖颈。“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已经解决啦？” “嗯，药下得足，迷糊过去了。”男人的声音低哑，没有任何辨识度。“计划，还用得着她。” 这样啊，简洵喃喃自语，厉秣朝这边看了一眼。 “啊，我是说。”尽管知道这只是一段影像，她还是压低了嗓子，“贝拉·德蒙就是这样被送回去的。” “她真是碍事极了。”玛格丽特忿忿咬唇，“不说她了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事，宝石鉴定的事有着落了？”凶手的声音明显带着兴趣。 “才不是呢，”少女不满地噘嘴，“你告诉我要慢慢来嘛，这几天我跟简·多萝西别着劲儿呢，几天后我再提出要涉入那个徽章鉴定的事儿就能更容易点了。我说的是，别的事……咱们俩的。” 简洵和厉秣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原来案件的着眼点，在这里？ “什么事。”凶手有点不耐烦，拿着她的肩膀把她移开，玛格丽特回身抱住他。“你不是说我们没办法马上结婚的吗？现在有理由了，我……我怀孕了。” 卧槽还真是这个梗！！！！！少女可惜这里没有意外怀孕救助中心。 “什么。”凶手一下子把她推到床上，玛格丽特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缩起身来。 “这个孩子不能留。”过了一会儿，凶手说，语调带着一股子邪恶的冷漠。 “可，可是。”玛格丽特的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我想要它。我不能放弃它。” 凶手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伸手把她搂到怀中，强硬的带着站起来。 “我不能要它。”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结婚了呀，你说你一直想要结婚的……” 凶手从身后捏着玛格丽特的下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可是现在不行，德蒙伯爵府容不得未婚先孕的丑闻，你懂吗？” 简洵倒吸一口冷气——是他！！！伯爵府的二代子弟只有小德蒙先生一个。 “那我也要它，”玛格丽特倔脾气上来了，“我自己有财产，我可以养它，我明天就分出我父亲留给我的产业，离开这里。” “那么，我们的计划，你想怎么样。”凶手的声音越发温柔，可也更加瘆人。“把我辛辛苦苦计划的东西全都抛下不管吗？” “你就只想着你那个所谓的破计划，那颗破石头有什么好，沾上它的人都得倒大霉。”玛格丽特抬手擦了擦脸，“我管不了了，我明天就走。” 而凶手，正从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修眉刀………… 简洵看着玛格丽特的血液向自己的方向喷溅过来，下意识的向后躲着，砰的一下撞到了头。 “要停下么？”厉秣问。 “再等一会儿，”简洵强迫自己看向这一幕，“还有之后的伪装没有看呢。” 凶手杀完了人，似乎是十分满意的将修眉刀飞插到木质窗框上，甚至兴奋的吹着口哨，他打开窗子向外望了一眼，回头用脚尖在浸透了血液的地毯上碾了碾，又在成了尸体的玛格丽特沾满血的脸上摸了两把，走进小阳台，很快又出来了。 之后，似是欣赏，似是惋惜，他从容的开门退出……再也没有看一眼。 厉秣听到他身边总是镇定冷静的女人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旋即阖上眼睛。 “好了，就到这里吧。”简洵抱着自己的双臂，“在我的印象中，她也仅仅在宴会上见过小德蒙几次罢了。人世间的痴情男女，都和你一样归为尘土……玛格丽特，在简·克顿的记忆里一直是个不能再倔强的姑娘了。” 眼前的场景渐渐褪去，还原成清冷的月色衬托下更加阴森和带着悲剧色彩的案发现场，玛格丽特的尸体早就被移走了，可简洵好像还能看见她在镜子面前满心欢喜的打理头发。 “到死都是。” 简洵似乎是没什么力气，挥挥手让厉秣自己招呼自己，端起茶盘回了房间。 厉秣带上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后，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有细密的雨丝降落，简洵仰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两张纸片，半晌，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 厉秣就住在她的隔壁，昨天他们睡得都太晚，她低估了那杯咖啡的威力，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得着。 “早安。”打着哈欠推开餐厅的门，站在餐桌边的老管家不太赞同的瞪了她一眼，简洵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不过是穿的休闲随意了一点罢了，大早上就往腰上勒束腰把自己难受的要死那才是有病。 “早。”穿着蓝灰色风衣的厉秣已经结束了早餐，正在喝茶，见到她来打了个招呼。 “不错嘛，”简洵向来不吝啬夸赞养眼的事物，“很帅哦，像极了老版的福尔摩斯。” 厉秣对于这样直白的表达有些不知所措，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 吔，真可爱。 吃过饭，坐上宽敞的马车，伴着轻快的鸟啼声和稀稀落落的雨滴，一路向着德蒙伯爵府行进。 “幸亏‘你’的名气够大，”简洵靠在车壁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线头，百无聊赖的在打外科结，厉秣看着她灵活的手指上下翻飞，没有听见她说什么。“要不然下次教你？”她晃晃手里的绳结。 “嗯。”厉秣有点心事重重的。 “哈特男爵的侦破天才协助警署侦破多起大案，走到哪里都会尽量给你面子，我算得上受害者家属，可这个时代的女人除了社交可没有什么可以干的正事儿，所以多亏你了。”简洵真诚的道谢，“没有你在这里我会寸步难行。” “这没什么。”厉秣看了她一秒钟，随后飞快的转过头。 艾玛，又害羞了。 伯爵府距离克顿庄园并没有太远，但这只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马车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简洵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发现…枕着一个比木板稍软的……厉哥。 厉秣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嗯，迷之紧张。 简洵坐起身来，力图装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听到马车外的一阵喧嚣，厉秣开口：“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这里是伯爵府的外围，有可能是凶手再次行凶，或者……” “厉哥，”简洵眉毛一挑，“我觉得g一个就已经够了。”说着，一步跨下了车，看着一片被人踩得乱七八糟的田野，一堆人围着一小块地方，她率先走了过去，厉秣紧接缀上她。 “或者……是凶手也被ko掉了……”简洵喃喃自语，厉秣目光紧锁眼前的一片狼藉。 在简·多萝西·克顿和莫特利·哈特的“记忆”中，一张极为英俊的脸浮现出来，并且和这具被野兽啃咬的七零八落的尸体重叠在一起。 他的脖颈上有一道极长的伤口，血液四下飞溅，场面可怖。 小德蒙——残忍谋害了玛格丽特的凶手……被以同样的手段杀害了。 变态出没请注意 在伯爵府一片肃穆的氛围中，简洵拿手肘捅了捅厉秣。 “哎，就这么带着我围观合适吗？”声音小的几近耳语，只有厉秣能够听见，“我看见警署的头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嘿。” “他是文森特的舅舅。”厉秣同样回以小声，“莫特利·哈特和他合作过多次，为人算是可靠，我对外宣称有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盯上了你，要贴身保护。” “挺行的嘛，理由一本正经。”简洵和厉秣倚靠在伯爵府一个存放冰块的仓库的门板上，死者的尸体被运送到这里保存。他们看着一个年轻的探员在小德蒙的尸体上翻找一下，然后往纸上记了些什么。 今早太阳升起不久，出门干活的农人看见几只山猫和狼围聚在一起，大声叫嚷吓走了这堆野兽之后，却发现一个被啃咬的七零八落的人倒在田野上，脖子上的大口子被淅沥的小雨打湿，混合着鲜红的液体往下滴落，好像还在淌血似的。 “你知道小德蒙的情况么，‘我’和他不够熟悉。”厉秣问她。 “我也没来几天，不过拜简·多萝西·克顿的‘风流大名’所致，记忆里倒是有跟他调过情。”简洵冷着一张脸，“十分英俊的一张脸，一头褐色的半长发，面目精致白皙，棱角分明，名不虚传，有骗小姑娘的资本。不过除了出席点全是追求艳遇的饥渴女人举办的宴会，其他时间都宅在家里，据说天天在练习绘画，想要成为大触。说起德蒙伯爵府也挺有意思的，喏，那个就是德蒙伯爵。”恰好另一边正在和警署署长谈话的德蒙伯爵转过头来，简洵提裙施了一礼，厉秣也紧跟着脱帽致意。 德蒙伯爵是个长得挺帅的老头，络腮胡子显得一脸霸气，身材挺拔，强壮而不臃肿，眉目中透着正气，总之是个久处上位的形象。 “别看他左脸写‘正’右脸写‘义’，一幅老子是好人的皮相，最多的时候同时有七个情妇，还是一个孩子没生出来。”简洵的口气少见的幸灾乐祸，“看着人模人样，其实跟他那蠢货老婆一样五行缺德，从他家上一代就开始做海上的生意，贩卖奴隶抢劫货船一样不落，简直不可貌相。” 果然原始资本的积累都是血淋淋的！ “小德蒙是他堂弟的孩子，当年他们上一辈两家争家产撕破了脸，小德蒙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在重病的时候伯爵也没搭把手，生生给熬死了。直到小德蒙十岁的时候伯爵实在是跟谁都造不出来个孩子，只能把他接过来。”简洵用下巴指了指被野兽啃咬的七零八落的小德蒙的尸体。 “他跟德蒙伯爵的关系怎么样？”厉秣问道。 “不怎么样，两个人都不怎么交流。德蒙对他侄子身边的马倌儿都比他看重。就是走过去的年轻人，伯爵发掘了他的经济才能，现在他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代表伯爵出面主持很多事务，应该是今早才从外面回来。他叫杰克斯蒂尔，为人挺低调，最开始是跟着德蒙过来的仆从，到了伯爵府被分到马房，在伯爵骑马的时候引起了关注，草根逆袭的标配。”简洵闲闲的下了结论。 “小德蒙为人怎么样？” “说什么的都有。喜爱他的说他的品德简直和阿波罗一样闪闪发光，讨厌他的骂他玩弄感情、无所事事、纨绔子弟。那个杰克跟他的关系还挺好的，据说每次回到伯爵府第一件事是去汇报工作，第二件事就是去找他聊天。” “哦我的上帝啊，署长，我有重大发现！”一直在尸体边上忙活的小警探猝然大叫出声，“看，有封信！” 四面的人都被这个发现吸引过去，厉秣和简洵先一步走近，交换了一个眼色。 很自然的接过信，厉秣向旁边走了几步，另外一些人迅速被他手中沾染上血迹的信夺走了注意力。 厉秣一直带着手套，此时他小心翼翼的将折成三折的信纸打开，幸好血迹并没有将信中的文字毁得不成样子，他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纸张的质地，皱着眉头将信凑近闻了一下，有股熏香味。 “哈特男爵阁下，信上说了些什么。”身材矮壮的署长说话声跟大炮一样隆隆的，“不要卖关子了。” 他抬头快速的扫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各色人等，有“一脸正义”的德蒙伯爵，表情很凶的署长，那个亚麻色头发，面目普通，看起来腼腆的男人应该就是助理杰克，剩下的几个人大概是些警探，面色严肃的盯着他手里的信。 厉秣朗声念了起来。 “亲爱的哈特男爵， 您好。是，在下已经知道您插手了这个案子，您总是喜欢多管闲事，充当那些‘正义使者’或者类似的东西。好吧好吧，说正事，是的，玛格丽特·克顿小姐和小德蒙先生的死亡都与我有关，准确的说，其实是在下蒙受了伟大的黑暗之主撒旦的旨意前来带走他们的性命。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在密谋夺取撒旦大人的配偶在人间的象征——“莉莉丝”宝石，我为不得不攫取他们的灵魂感到十万分的遗憾。近期，在下将会为至高无上的撒旦大人取回他的挚爱，希望到时各位尊贵的阁下不要过于紧张。 ——————您的忠诚的朋友巴尔” 厉秣在念信的时候周围人的面色都已经苍白如雪，当他最后说出那个名字之时，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倒吸了口冷气。 “天哪天哪，他是……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探员喃喃地说，仿佛都不敢把这个名字吐出口。 “他是鬼面盗。”厉秣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么一段记忆，斩钉截铁的接话。 “so，鬼面盗辣么中二的名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简洵在伯爵府慢条斯理的吃完午餐，矜持的擦擦嘴，在欣赏完贝拉·德蒙昏过去三次的闹剧之后心情变得有些诡异的愉快。 “鬼面盗是人们对他的称呼，在犯罪的信函上，他一般自称恶魔巴尔。”雨刚刚停了，空气非常清新，两人离开伯爵府，向着案发现场溜达着走过去。一边走，厉秣一般解释着，“在莫特利·哈特的经历中，他一直留心这个罪犯并且发誓要将他绳之以法。这个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大盗，专门盯着有许多人追捧的价值连城的宝物，每次偷盗都要做下几桩血案，他会把每个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残忍杀死，而且，迄今为止，除了他是个男性，没有人知道他任何的身份信息。” “并且，每次犯案，他都自称是受到撒旦的指引。”厉秣补充说。“关于莉莉丝宝石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 “我知道，”简洵接话道：“记得我，也就是‘简·克顿’的特长是什么吗？珠宝的鉴定，没落的贵族小姐总算还剩下了这么一个没什么卵用的技能，不过倒是挺多人过来找她做鉴定的，包括这次的‘莉莉丝’大红钻。‘莉莉丝’在神话里是亚当的前妻，被耶和华嫌弃了之后成了撒旦的老婆，象征着血腥邪恶。这块拇指大的钻石是从殖民地弄回来的，据说运它回来的船翻了，一个水手千辛万苦带着宝石爬上岸，却因为这块宝石被强盗杀死，强盗被一队卫兵干掉，卫兵分赃不均又互相戳死对方，一个乞丐捡到了之后想卖钱，被店主人给毒死了，店主人被他的老婆伙同情夫杀了……之后更乱套了，总之到最后这块大血钻落到了上一代王室手里……然后就成了上一代王室。” 这么倒霉！厉秣知道历史中不少带着厄运的宝石，这块“莉莉丝”的倒霉能力简直是那一堆的总和。 “本来这块钻石被放到国家博物馆去了，可是博物馆的馆长已经接连两个死于非命。正好这位闻名遐迩的年轻学者被授予皇家学院的荣誉院士学位，想要把钻石镶在徽章上授予他也算是不得已，而且据说这个学者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把执政大公的闺女迷得七荤八素，非他不嫁。大公这是想报仇呢。” 厉秣停下脚步，简洵一时不察撞到了他坚硬的后背上，不满地揉着鼻子，却听得他沉稳冷毅的声音响起。 “斯蒂尔先生。” “哦，叫我杰克就好男爵阁下，还有尊贵的克顿夫人。”杰克的声音紧巴巴的。 “那么，杰克？您到这儿来做什么。”简洵端起贵妇人的架子，高傲的问。 “噢，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杰克的眼圈都红了，无辜的眸子里盛满了氤氲的热气，“可怜的小德蒙，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天哪，天哪，鬼面盗真是，真是太残忍了。” “你觉得，是鬼面盗杀害了玛格丽特和小德蒙？”简洵向前走了一步，姿态咄咄逼人，“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可是，可是…不是他，还能是谁呢？”杰克的声音充满惊惶，“伯爵大人找我还有事，我，我先告辞了。”说完像是躲避恶龙一般匆匆离去。 简洵审视的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刚要和厉秣交流一下看法，却看到他眉目带着一丝笑意。 “喂，很有意思，是吧。”简洵眯着眼，微笑中带着危险的意味，让厉秣一瞬间想到了昨天晚上生死不知的“大金牙”，极快的调整好面目，恢复了沉默寡言。 “午饭前，署长悄悄跟我透露说，玛格丽特的尸体检查确实发现了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至于其他的跟我说的一样，现在他们也隐隐约约意识到凶手不是从阳台逃脱的，询问我当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简洵开始说起了正事。 “答案当然是没有，简·克顿睡得死死地，而我睁开眼就发现了血淋淋的尸体。还有，刚才我对小德蒙简单做了下尸检，”是的，刚才厉秣故意用信件把人都引开就是为了方便简洵上手检查，“手法和玛格丽特的案子一模一样，都是从左到右切开了颈动脉和气管，一直到右边之后上挑，凶器是把小刀，被扔在不远处的水槽里。尸体被野兽损毁的很严重，但能够鉴别的地方都没有暴力的痕迹。死的时间和他们验尸官的结论差不多，是在凌晨四五点之间，应该是天亮之前，这样附近的农户不会发现。不过有的农户反映四时刚过了三刻他家的狗叫得厉害，不出意外就是那个时候。”她紧接着说。 “是弄晕了从伯爵府邸被带到案发现场来的，还是自信过头傻缺二愣自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暂时还不清楚，但看血量那里肯定是第一现场。不过就这么简单的看一看尸体，能查出来的东西太少了。” “警署例行询问过伯爵府的人，天亮之前的众人几乎都是在沉睡，伯爵和夫人分房睡，仆人也大都在打盹，没几个有不在场证明的。”厉秣绕着还残留着大片血迹的田地踱步走着，和在这里看守的警探点头致意。 “和玛格丽特死亡的情况一样，只不过这次显得……怎么说呢，更加匠气了。”简洵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地里被踩的乱七八糟的泥脚印，“虽说现场破坏的很严重，但还是可以看出凶手并不是一时起意，特意挑了人的精神最松懈的时间，约到一片广阔却黑暗的田野上。手法分毫不差的确可以说是犯罪的特征，可是也可以说是为了掩盖其他细节。鬼面盗有什么作案特点吗？” 厉秣思索了片刻。“确实没有，他作案地区分布广泛，目标也不同，名画、珠宝、珍贵书籍、瓷器，各类都有。事前准备详细，出手狠辣不留活口。但杀人没有固定模式，确实没有。” 他说出猜想：“是模仿犯？” “谁知道呢？”简洵不置可否，“也许他就是想让你这么以为。” “现在以为能够确定的，就是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狂。”她说，“应该被送上绞架的那种。” 厉秣看着她露出发自内心的憎恶表情，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认真的想要安慰她。 “算了，”简洵突然向前一个跨步，“只要抓到他什么都好说，珠宝的鉴定时间因为案子的关系被改到了三天后的授衔晚宴上，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出手的。” “对不对？” 厉哥：………… 厉哥化身夏洛克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她看着一辆辆马车上搭载着衣饰华贵的上流阶层停在金碧辉煌的皇家学院门前，标榜着科学最前沿的皇家学院先于本土任何地方率先换下了煤气灯，而是用现在并不是十分耐用的竹炭丝灯泡照明——单单这里大厅的电灯开一个小时，所花费的钱财就足以支持一整个贫民窟的人填饱肚子。 可点亮它们就是罪恶的吗？当然不，黑夜中打开的这盏饱含着人类无限智慧的灯光，不知道要照亮多少个有志者的前行之路。 “我们到了。”厉秣的冷毅声音适时地打断简洵漫无边际的思索。她愣了下，随即点点头，把手交给这个穿着正式男爵装束的英挺男人，小步下了车。 “你……是不是在担心？”两人相携迈上学院台阶的时候，厉秣看着简洵脸上微笑，眉间却有着浅浅皱褶，犹豫再三，还是把关心的话语问了出来，“今晚的推理已经推演过好几次，不能说万无一失，但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只不过是在考虑一些事，很无聊的事而已。”简洵随意的回答，抬头，厉秣有点忧心却诚恳的目光却笼罩在她身上，让她一阵不自在。“我，我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 这个所谓书本中的世界，也太过真实了。这里有真实的爱，真实的恨，真实的富裕和贫穷，真实的善还有真实的邪恶，可能这里真的是一个真实世界，我们自以为是这里的主角，可事实上呢……谁也不知道。 就算我们明知这里不是我们应该在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一段文字叙述，几笔描写，可我还是难以控制的，产生了和真实世界一般无二的情绪。”她说。 那种，深沉的惆怅和难以遏制的愤怒。 “哎呀，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简洵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反倒是你，这几天也忧心忡忡的，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加放心才是。” 厉秣摇了摇头，“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宴会快开始了。”说着有点不自在的动了下被简洵挽着的手臂，加大了步伐。 他这是…知道了吧，简洵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鉴定大血钻“莉莉丝”这道程序其实并不是多么必要的事，本质上是为了体现这位世界级学者成了皇家学院院士这件事是多么一件值得重视的事啊，然后就多了一堆面子工程。加上这次的活本来就是简·多萝西·克顿的一个爱慕者帮她揽过来的，做不做实在无关紧要。 但是，既然这颗大宝石还没有露面就已经搭上了两个上流人士的性命，这个过场一般的鉴定仪式就绝不能等闲视之，这可是鬼面盗前来夺走“莉莉丝”的大好机会。 于是，在学院演讲大厅匆匆露了一面连学者的脸都没见着，简洵和厉秣立刻转移到大厅外的一个小偏厅，门口站着两列戴长帽子的卫兵，打开门的时候，简洵的眼角撇过响起了热烈掌声的大厅。 警察署长和德蒙伯爵以及他的助理杰克已经等候多时，他们一进门，对面的绅士们简单的抬了抬帽檐儿，简洵也意思意思的提了下裙角，权当屈膝施礼了。气氛紧张，谁也不会去在乎这些末节。 “莉莉丝”还没有送到，众人的神经暂时还没有那么紧绷。简洵端起茶杯，看着蒸汽在眼前飘飘摇摇，心中有些惴惴。 厉秣的目光一直在门口和她之间逡巡，其他的人也皆是沉默不语。 “恰好大家都在，”厉秣突然的发言让在场所有人悚然一惊，“我们便来分析分析这两起命案怎么样？” 署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粗犷的语调高高扬起：“哈特男爵阁下，难不成，你有了什么想法？”这时其他人的目光也一齐打向厉秣，一瞬间成为了注意力的焦点。 “是的，针对这两起案子，我有了些看法和发现，想和大家共同探讨。”厉秣将帽子摘下，放在一旁，“说不定，就能找到案情的突破点。” “哦，”德蒙伯爵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我可怜的侄子的死到底是谁干的，请您直接说出来好了。” “到底是谁杀害了玛格丽特小姐和小德蒙先生，请您明示。”一旁的杰克也发声恳求起来。 简洵一言不发。 “我们按照时间顺序，先从第一桩案件开始。”厉秣不急不缓的开始叙说，“玛格丽特小姐被杀害的当天晚上，凶手进入了她的房间。 “伯爵夫人是在快十二点钟的时候离开克顿庄园的，之前她都在和死者，也就是玛格丽特小姐交谈，直到觉得困顿为止，离开的时候已然入睡，这件事我已经得到了伯爵夫人的确认。”听到这里德蒙伯爵点了点头。 “那么，凶手进入玛格丽特小姐房间的时候，再怎么早也一定晚于十二点，鉴于房间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我们假使是玛格丽特小姐亲自将凶手迎进门内——那么，是什么身份的人会让一个妙龄的少女在午夜时分打开门，欣然将他迎进来呢？” “是情人，肯定是。”署长插话道。 “克顿夫人。”在外人面前厉秣的称呼非常正式，“我可以说出那件事吗？” “随你的便，”简洵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克顿家的脸面早就已经丢光了。” “玛格丽特小姐在被杀害的时候，已经怀有最少两个月的身孕了。”厉秣手指敲着茶几，发出噔的一声。 伯爵和杰克大吃一惊。 “那么说，是小德蒙的孩子。”德蒙伯爵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虽说是个顶大的丑闻，可这未成形的孩子毕竟是家族的血脉，再一想到玛格丽特和小德蒙都已身死，自己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厉秣并没有接口“她的恋人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两人在死者的房间争吵起来，凶手因为某些事，极有可能是孩子的事失控了，狂性大发杀死了他的恋人。之后他在兴奋和慌乱的双重作用下，在阳台上印下了一个脚印和掌印，想要伪造他的逃跑位置。”他后仰靠在柔软的座椅背上。 “但实际上，我觉得他是从房门那里堂堂正正的走出了凶案现场，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天亮，趁着发现尸体的混乱离开了克顿庄园，这是我所推理的，第一件案子的经过。” “还有小德蒙先生的案件，请您继续说。”署长不耐烦的扯扯紧勒的领结。 “小德蒙先生死亡的时间是黎明之前的一段时间，也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是各种犯罪的高发时段。”厉秣先是甩出了看似与之无关的一段话，紧接着说道，“凶手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犯罪，而且手法特意和第一宗案件一模一样，再加上藏在小德蒙遗体上的那一封自称鬼面盗的信件，无非是想要加强这样一种印象——玛格丽特和小德蒙都是鬼面盗杀的，为的就是阻止和惩罚他们妄想先他一步取得宝石‘莉莉丝’。” “可是，众位注意，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凶手第一次犯案是在死者玛格丽特小姐的闺房，死者为了和恋人有一个安稳的地方互诉衷肠，预先支开了仆人。可以说，这次犯罪的安全系数是很高的。可是，”厉秣的身子猛然前倾，“第二次犯罪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虽然在黑夜的掩盖下被发现的可能不大，但这样宽阔的地方，一个成人男子逃跑的机会实在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马失前蹄。 更别说，小德蒙先生被杀害，凶手是从他的身后下的手。” “有没有可能，是在小德蒙先生意识不清的时候被搬到了野外。”署长不耻下问。 “把一个大男人弄昏了之后扛着他避过重重守卫就为了到田野里去杀了他？”简洵嘲讽脸。“那还不如直接在守卫面前跳大腿舞。” “正如克顿夫人所说，”厉秣接口道，“那样一来并不如直接在房中杀掉小德蒙先生合算。我们现在来看另一个问题，死者玛格丽特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小姐，并不参与很多社交圈的宴会，认识小德蒙先生的机会也很少，但英俊潇洒的小德蒙先生在倾慕他的少女之中，一眼就看上了——请原谅我的说辞——并不是十分美丽的玛格丽特小姐，爱神如此安排的概率究竟能有多大。 而小德蒙先生，一个拥有正常思维和警戒心的成年男子，小心的躲开守卫的巡视，于夜色深沉之时赶赴一个死亡约会……诸位，请思考一下…………”厉秣一步一步引导着众人的思维。 “有这样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想要得到厄运的宝石‘莉莉丝’，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唆使自己的恋人协助他。而这一天，恋人和他发生了分歧，他残忍的杀害了恋人和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在这之后，他将小德蒙先生约到旷野上来，在交谈的时候用同样的手法杀害了他。而且，是以鬼面盗的名义。 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几乎自由的出入克顿庄园，那么他必然是有可以进去的方式，而且熟知路线；这样的一个人，他为小德蒙先生所信任，可以在任何时候约他去任何地方。诸位，你们知道，玛格丽特小姐被杀害的那天晚上，贝拉德蒙夫人带着仆从拜访了克顿庄园，并且她在离开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并不能辨别出来她回去时候仆从的人数是否和来时相同，凶手是混在德蒙伯爵府的仆从中的。而三天之后，小德蒙先生可能收到了一个纸条，在黎明时分躲开守卫到府外的旷野去。 这个人在两人之间都能取得绝对信任，这样的人……德蒙伯爵，在玛格丽特小姐被害当晚，您在做什么？”他猛然提高了声音。 “我和防务大臣正在核查一项经费，一直忙到凌晨。”伯爵下意识回答，之后似是明白了什么，身体剧烈窜动了一下，似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厉秣却话锋一转。“要知道，一个人的相貌是很奇特的东西，稍作掩饰就能增加改变，包括将一个面目平凡的人改变成能把玛格丽特小姐多情的心攫取过来的一位俊俏男子。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凶手假冒了小德蒙先生的身份，和玛格丽特小姐约会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恶意的欺骗了内心深处高傲的富商家的小姐，花言巧语自称为伯爵府邸的继承人。 而第二件案子，之所以在旷野中杀人，会不会是因为凶手当晚并没有在伯爵府，在外面比较好动手的缘故呢？” “杰克·斯蒂尔。”厉秣直直看着他，“请问玛格丽特小姐被杀当晚，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杰克的面色不变，屋内的空气似乎都被凝滞了，其他几人的气息喘得很轻，生怕打破了此刻的沉默似的。 却突然，门被敲响，接着打开。一位全副武装的挺拔军人手中托着一个蓝色天鹅绒底衬的托盘，向屋内走来。 “女士，各位先生，这就是众所瞩目的宝石‘莉莉丝’，”他将托盘盖子打开，一个精致的徽章正中露出像是将太阳的光辉闪耀和玫瑰的鲜红色泽一同装入的璀璨宝石。“美丽的夫人，我将它交予您过目。” 厉秣心下暗道不好，还没等出声示意，屋内明亮的电灯砰的一下全体熄火，这个小房间一下子变成了地狱般的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是一片嘈杂的混乱。 “哦，见鬼，这是怎么回事。”粗嗓门的署长大嚷道。“门被撞开了。” “快，不能让他跑了。”伯爵嚎得都快变了声。 “快点亮煤气灯！”厉秣本能的向简洵那边伸手，却抓了个空，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快啊，快！” 几秒之后，一个卫兵点火把房间里备用的煤气灯点着了，火光点点足够照亮这个不大的小房间……没有杰克，没有宝石“莉莉丝”。 没有简洵！ “天哪，克顿夫人被掳走了！”署长喃喃地说。 门开着。 特殊的破案技巧 除了大厅，周围所有房间的电路在一瞬间突然断掉，着实引起了在场卫兵和工作人员的一阵恐慌。 “镇定，镇定！”一位上尉挥着手将他的卫兵们安抚下来，“克里奇，快，把备用的煤气灯点燃，弗莱德，你去偏厅问询一下宝石是否安全，唐尼，你去……哦，混蛋，是谁撞我！？”他被人后背后狠狠冲击了下，猝不及防摔了个“五体投地”。 杰克在奔跑着，一刻不停的跑着。他呼吸有些急促，额上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淌的时候被甩到了眼睛里。顾不得伸手去擦了，煤气灯很快就会被全部点燃，留给他逃跑的时间的确不多，更别说这一路上还要尽量避开巡逻的卫兵。 到了！杰克终于看到了他事先找好的地方，这是个不起眼的杂物仓库，有几个在这里干活的仆妇经常用这个小房间煮点粗陋的咖啡和红茶。杰克在这里放了他用来换装的道具，房间背面有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窗口，外面就是环绕城市的格伦河。 只要他跳进河里…… 杰克飞快的打开门将自己隐藏进去，轻手轻脚的将门板合上，靠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到那堆人被自己彻底愚弄了还自以为看透了真相的表情，他捂着自己的脸露出了个扭曲邪恶的笑容来。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呢。杰克十分愉快的从上衣兜里掏出那个带着“莉莉丝”大宝石的徽章，自得的快要吹起口哨，借着从窗里撒漏进来的月光细细欣赏…… 入手的感觉十分不对！ 杰克的面目一下子紧张起来，两只手捧着徽章，看着徽章中心红色的一闪一闪发亮的——一块红色玻！璃！！！ “妈的，混蛋！混蛋！”如何不知道自己被狠狠地耍了一遭，杰克把一张还算清秀的脸生生扭曲成了向日葵。狠狠地把这块粗制滥造的徽章摔倒地上砸了个稀碎，脆弱的玻璃四处飞溅，甚至有一小块划破了他的脸。 而疼痛却让杰克恢复了一些见底的理智。好了，当务之急不是懊丧，他对自己说，只要逃走一切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活着，还有机会报复。 想到这里他吞了口口水，转身去拿柜子里面准备好的东西。 没有！怎么会没有！杰克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近乎完美的计划被人破坏殆尽，莫特利·哈特，好，你好！ “怎么，很意外吗？”门板呼的一下被打开，有个人闪身跟了进来，旋即抬脚轻巧的把门带上，“真的？” 月光皎皎，打在门边简洵似笑非笑的脸上。 “怎么是你？”杰克着实没有想到，他本来以为是那个爱管闲事的莫特利·哈特。 “怎么就不能是我，”简洵勾起了一丝兴味的笑容，“啧啧，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女人？哦，我忘了，你前几天刚刚把自己孩子他妈连带孩子一齐干掉了，然后杀人杀上瘾又干掉了一个……漏洞一堆堆的还以为自己是阴谋帝，要不要脑补的这么嗨？除了你自己你还能看得起谁？” “你说什么？”杰克咬牙切齿。 “我说，”简洵的口舌愈发恶毒，“我说这辈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除了脸一无是处，那张脸还不是自己的。喜欢你的被你杀了，服从你的被你宰了，现在想跑都让个你最看不起的女人劫了，想偷个东西，呵呵。”她打量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这是我从街角的杂货店买来的，五分钱仨，特意给你搭了个腰带扣，挺好看的哈？” 杰克盯着对面嚣张的女人，反而嘿嘿笑出声来。 “不错，挺聪明的。”笑够了，他开口缓缓地说，“可是你知不知道……” “聪明人一般活不长，你是想说这话吧。”简洵抢先说，“你还是省省吧，你自己又聪明到哪儿去了，渣渣。” “你说什么？”杰克感觉自己刚回来的理智又有出逃的倾向，心中愤怒的无以复加。 “我说——渣渣！”简洵张口堵了回去。“你还不承认啊，好啊，来看看你到底干了多少蠢事。” “首先，玛格丽特是你杀的。”她散漫开口，“你最初接近她的目的我并不知道，她继承的财产，想要个贴心柔顺的宠物，或者其他？可是之后当你准备夺犬莉莉丝’，知道宝石的鉴定将要由我进行，你觉得机会来了。” “刚开始还只是处在耍耍阴谋诡计的阶段，骗骗小女孩，让她跟她的继母，也就是我拧着劲儿，之后装作退后一步参与宝石鉴定的过程——小女孩想开开眼这个理由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是，你没想到玛格丽特怀孕了，她开始不受你的控制。 这是你第一个错误。 少女成为了母亲，说实话，你就不再是她最先要考虑的因素了，当你和她腹中的孩子发生冲突之时，玛格丽特更多的会先要照顾那个小生命，于是你们发生了争吵。可你怎么会允许小羊羔一样驯服的她反抗你呢，于是你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了她——我真为她感到可惜，她心心念念的孩子的父亲完全对她和她的孩子不屑一顾，亲手抹杀掉了。”简洵想起这个来就心头火起，“渣渣！” “哼，蠢女人。”杰克倚着柜子，似是回味自己的嗜血经历，“我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要的。” “接着，你在阳台上留下手印和鞋印，出于你那可怜可悲的自傲心理，想要嘲弄或者迷惑调查者。可是，你犯下了第二个错误。”简洵说。 “哦，愿闻其详。”杰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还记得你在杀害玛格丽特的那天晚上，进入她的房间之前，还做了什么吧？”简洵“回忆”起这段简·克顿的经历，“我早就怀疑那段时间玛格丽特的反常行为了，不但体现在她开始不听话这一方面。要知道，女人在恋爱的时候总会不一样的。她开始更加注重衣着打扮，举止行为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妩媚，她成了真正的、绽放的女人，在拜访伯爵府或者贝拉·德蒙过来的时候，总是更加精心的给自己喷上香水——你当然不会太注意这些细节，以为这些只是女孩子才会耍的小花招。 可是，这些迹象却将她有了情人这个事实昭显的清清楚楚——这点小把戏我八百年前就玩完了。还能为了什么呢，男人！还是德蒙伯爵府的男人，她总不会爱上愚蠢艳俗的贝拉·德蒙吧。所以除了花枝招展的小德蒙，这个男人还能有谁呢。 于是那天晚上，我特意等在玛格丽特的对面房间，想要一把抓住讨人厌的伯爵府的野男人，顺道让小姑娘能够安顿听话一点儿。可谁知道呢，我喝了杯子红茶就开始打瞌睡，后来想了想，这可不是和贝拉德蒙的情况一模一样？ ‘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已经解决啦？’，玛格丽特说的是我，而不是贝拉·德蒙。” “你当时在门外？”杰克恶狠狠的问。 简洵并不想给他解释厉哥的神奇技能，于是继续说。“可是你知道吗，”她提高了音调，“没能够在那个时候就杀了我，还在之后留下了手印，是你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因为我醒过来的时间并不是所谓‘我一声尖叫引来了仆人，发现了尸体’，”她说，“之前，在玛格丽特被杀害不久，你离开之后，我就已经醒来，并且进门发现了她的死亡，以及，那枚无比清晰的指印。” “呵，就靠那个玩意儿。”杰克不屑轻笑，“如果你想说指纹检查这种刚刚流行起来的东西，那么很抱歉，天真的女人，现在到哪里都不会有人采纳你的结论的。” “是啊，我当然知道。”简洵并没有在意他的反驳，“你玩刀子有段时间了吧，现在摸摸你的食指中间，是不是有道长长的、纵向的茧。” 杰克下意识摩挲了下。 “为了把握力道，用食指顶住刀柄，执笔式的拿刀方法的确好用。”简洵想起的是自家胸外科的老妈，手指上也有道长长的凹痕。“你的食指指纹就像是被劈开了一样，十分有特点。而小德蒙的食指指纹却完全没有这个痕迹。我也不需要这个东西来证明什么，只不过排除了几个人的嫌疑而已。” 是的，排除了厉秣亲自杀人的嫌疑。 她一直不能完全相信他，就算不是他本人，他的原身有没有可能参与这桩罪行呢，侦探本身即是凶手，这种题材她起码看过一掌之数。 她对着厉秣撒了谎，她过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是那天的清晨，而是凌晨四点钟左右。捋清了简德蒙的记忆之后，简洵马上来到了对面的房间，发现了尸体，但她当时却没有吭声——这个时间来到案发现场实在是太过怪异。 而真正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凶手在简·克顿可能发现他是谁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干脆取她性命，这对拿人命不当回事的凶手来说太反常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当厉秣运用时间回溯让她观看完了这一段影像之后，她豁然开朗。如果凶手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那颗“莉莉丝”宝石，而最简便的获取方式就是通过她。 那个时候玛格丽特还没有反抗他。 她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你留着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好夺取宝石，可在计划打乱了之后玛格丽特这步棋是走不了了，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小德蒙，还以鬼面盗的名义，无非是想要转移视线让我们更加紧盯“宝石”。 这很矛盾不是吗？ 如果之前还能把你的目的围绕在宝石上面，可将我们的注意力和防备都放在‘莉莉丝’那里，岂不是增加了你行动的难度？” 这也是简洵刚开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直到—— “直到你，也就是杰克从外面赶回来，我才猛然想起一些事，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简洵看着晦暗的小房间里杰克的眼神瞬间紧张起来。 “杰克·斯蒂尔，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作为小德蒙先生的仆从跟着他到伯爵府来，后来受伯爵的重任委派常常在外地公干。作为伯爵重视的左右手，他在人前出现的也太不频繁了些，尤其是在社交季。每当这个时候，小德蒙先生总会在各个宴会上魅力四射。而杰克·斯蒂尔，总是不在伯爵府。可一旦这个时间段过去，小德蒙先生会缩到家里，这个时候，就是杰克登场的时段。 我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 小德蒙先生的外貌是什么样子的？长发，白皙，鼻梁笔挺，大眼睛，引人注目。可现在想想，这些条件完全可以通过化妆做到，厉……莫特利·哈特男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推断是你假扮成了小德蒙先生的样子，欺骗了玛格丽特。 可他们毕竟见过面，玛格丽特真的察觉不到真货和假货之间的差别吗，要知道辨别一个人除了通过外貌，举止言谈也是很重要的。她再如何单纯，倒也还是能够区分‘杰克’和‘小德蒙’的差别。” “是吗？”杰克说。 “况且根本不需要假扮啊，从头到尾，‘小德蒙’和‘杰克’就都是你，而那个死去的‘小德蒙’，若我没猜错，他是你的替身，从小到大的影子。”简洵接着说，“而这就更加使人疑惑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再怎么牛逼，控制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无怨无尤的成为他的替身？除非他那么小就爱上你了，这个理由太扯，可能性太低。而从另一个可能考虑，控制他的另有其人，甚至，你都是受人控制的……鬼面盗的信件给了我灵感，怎么说的来着，‘受到了撒旦的指挥’？这句话如果不是妄想到极致，那就是，真有这么个‘撒旦’存在。” “鬼面盗犯案的地点不同，下手的物品也没有特别偏好，神出鬼没且成功率是百分百。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逆天了点，我由此猜想，这个鬼面盗，会不会不单指某一个人，而是某个组织！” “这样一来就全都说的通了，小德蒙或者杰克，是这个组织从小控制培养的杀手，其中，你是主要的主事者，被杀的那个是你不在时的替身，基本没有自主权。在最初，‘小德蒙’这个身份就是被预备抛弃的那个，你化装成他的样子长大成人，参与各种活动，打听情报或者做其他的事。而最近，你的组织要你去夺取宝石‘莉莉丝’，在计划被完全打乱的情况下，你直接抛弃了‘小德蒙’的身份，杀了替身。 死掉的‘小德蒙’根本不是自己走出了伯爵府，而是在你作为伯爵府继承人活动的时候他一直被你藏在外面的某处，你将他召唤而来，故意把他杀死在伯爵府外围，造成他是从府内出门的假象，让他就是小德蒙的这个‘事实’在人们心中成立。” “精彩，棒极了。”对面的杰克，或者说小德蒙面无表情的夸奖着，“请继续。” “你最初的目的是取得‘莉莉丝’没错，”简洵接着说，“可第二桩案子做下的时候，情况已经很明显的变了。组织给你下了新的命令，在这次的任务中，‘莉莉丝’的夺取已经不是主要的目的，而你的任务，是将守卫力量和哈特男爵的注意力转移到宝石上来。鉴定的时间地点都会放在今晚，这其中有你的建议或促成——为的，是你们今晚的行动，不是吗？” 小德蒙猛然站直了身体。 “可这样一来，你自身的危险就将大大增加。是的，你已经意识到了，你已经被放弃了，渣渣。”简洵毫不犹豫的戳中了他的痛处，“我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够你从窗户那里逃出去几百次了。直到现在你还站在这里，这是你犯下的第三个错误。”说到这里，她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将身旁的窗子打开，夜风吹了进来。 “因为你现在知道，知道真正的宝石在哪里，就无论如何不想再次放弃。也许你被警告说一定要取得这块宝石，你需要它来和你严苛的组织谈条件，甚至要拿这块宝石换的你下半辈子无忧的财产，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它来证明你并不是一无是处——虽说这个事实显而易见。” “你猜对了，”简洵从胸口掏出了它，“我并不需要有任何证据，宝石就在我这里，你会乖乖上钩的，黑暗的一瞬间并不是只有你有机会下手。” “把它给我！”小德蒙的脸上骤然出现了恶狠狠的凶光，他弓起身体，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 “我奉劝你不要冲动。”面对危险人物，简洵依旧淡定如初，她将宝石就这么随意的搁在窗沿上，拿起一根火柴擦亮，点燃了煤气灯。 澄黄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使得我们的凶手先生能够清楚的看到简洵手中稳稳端着的□□。 “几天前有人袭击了我和哈特男爵，”简洵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时候我的枪用的并不怎么样，可是这三天我可不是毫无准备，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你觉得我会不会一个手滑打爆了你的脑袋。” 以前她从没有做过射击的练习，这三天有厉秣给了她一些实际的指导，够用了。 “正如你所说的。”小德蒙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一步，“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逃跑，也足够你引来人将我抓起来了。那么，女人，你独自一人和我对峙了这么久，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简洵用空出来的这只手重新拿起了宝石，“请诚实作答，要不然后果会有两个——你身上被我开出一个窟窿，以及，这块谁拿谁倒霉的破石头将会沉到格伦河水中，永不见天日。” “你说。”杰克咽了口口水。 “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简洵紧紧盯着他的瞳孔，“第一个问题，组织的目的是在今晚大厅中制造爆炸，造成恐慌？” “是。”他回答，不露情绪。 “那么恭喜你们，今早我们在立柱的死角发现了为数不少的火药。”简洵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 莫特利·哈特，他与鬼面盗组织是否有关？” …… “是。”凶手先生做了肯定的回答。 生死关头悬一线 打从一开始，简洵就没想过要毫无保留的相信厉秣，尽管心中总有个声音来反对她的理智。 小说里侦探即为幕后凶手的梗她可着实看过不老少，这种神展开不能不防。更何况，还记得那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卵用但其实信息量巨大的守则上第一句话吗？ 为培养新世纪最为稀缺的资源——有道德，有理想，会创新，会探索，能合作，能竞争的优秀人才。 能合作，能竞争！！！ 她怎么知道“意识”把他们放在同一本书里面的目的是合作还是竞争！万一厉哥的角色是幕后**oss呢，这样一来就算他自己没有犯下罪行，剧情也会推着他走向自己的对立面。 虽说厉哥直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辣么的正直可靠，可他是个自学成才的影帝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抱住底牌，自力更生。简洵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看完玛格丽特犯罪现场，她端走了故意给他用的红茶杯子，用化妆粉采到指纹之后，比对结果让她舒了一口气。 可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之前他们就猜测出有人要借着“莉莉丝”吸引注意力，在晚宴上生事，排查出了不少连接着引线的火药，并且现在已经有人将想要施行爆炸的犯人捉拿归案。 今天他们的计划本来是在宝石送来之前逼问出杰克·斯蒂尔的口供，将他控制住。 鬼面盗组织给他设计的计划几乎处处漏洞，电闸被一个很简易的定时装置破坏，这个时间他们也是掐好的，用来趁机逮捕凶手。 但简洵告诉了那个护送宝石的军官让他提前十分钟进来房间——他是简·多萝西·克顿的忠实仰慕者之一，这种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请求答应的非常痛快。 在黑暗中，她和小德蒙先后向宝石下了手，然后，简洵跟着小德蒙冲出了房间。 那么，莫特利·哈特究竟和组织有没有关系呢？ “非常感谢你的回答，”简洵露出胜利的笑容，“恰好证明了男爵的清白和无辜。” “哼，既然不信为何还要问。”小德蒙讥讽的说：“明明不信任莫特利·哈特，在这里假惺惺的给谁看。” “坏人的话怎么能随便信。其他的与你无关，很快就会有人搜查到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享受你最后的自由。”她手上的枪依旧端得稳稳的，小德蒙的回答打消了她最后一道怀疑。 “既然这样，请容许我开一瓶酒享受享受如何。”小德蒙出手迅速往他身旁的柜子里面掏。却只听“砰”的一声，他捂住自己的肩膀，面色发白，冷汗直冒。 “真是抱歉，虽说能打中目标，可准头还是差了些，我本来想要射你的手腕的。”简洵毫无诚意，小德蒙体力不支，顺着柜子滑坐在地。 “咳，哈特男爵简直应该为他的教导成果感到羞愧，”他抬起头来，“是不是呢，一直躲在门后的先生。” 闪身而出的，正是厉秣没错。 简洵倒是不慌张，只是抿了抿嘴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她问。 “你说第一次发现玛格丽特的时间是在凌晨的时候，”厉秣看着她，“你推理的很好。” “只是……只是知道的情况比你多了一些而已…抱歉。”简洵觉得厉秣是在讽刺她，感到有点儿尴尬。她的确是耍了他一把，换任何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都会发点脾气的，她挺理解。 “不，”厉秣摇摇头，“你推理的真的很好，我不会想到小德蒙和杰克的身份是同一个人扮演的。你的思维很快。”就差把“你真厉害”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简洵一霎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刚说完长篇大论又恢复到沉默寡言模式的厉秣正常交流，干巴巴的问。 “你…怎么没去大厅控制局面？” “担心你。”他回答。 哦槽，你这样让我怎么接话，简洵深深感觉到自己的不信任行为比起厉哥的坦荡荡完全就是小人行径。 可让她从新选择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她不想让其他人死，同时自己也不想丢掉性命。 “卫兵过来了吗？”她没话找话。 “很快。”厉秣说。 ………… “咳咳，”好像被他们俩忘记了的小德蒙出声提示存在感，“很抱歉打扰两位的情感交流，不过，我必须很遗憾的通知你们。”他的手上攥着一个小瓶子，面容扭曲。 他用一只胳膊的代价成功骗过了简洵，给自己留的绝路放在了柜子底下——一小瓶少量的硝化**，一摔即爆，足够让他拽上两个垫背的了。 “今晚大厅注定会成为烈焰地狱，就从举杯欢庆的那个时刻起！”邪恶的凶手狞笑着，向着地板把手中的小瓶子猛力投掷。 危险！简洵想都没想就开枪射向他，在下一刻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猛然扑到在地。 是厉秣！！！ 轰隆。 阵阵硝烟在这个并不大的房间里一阵飘散，简洵并没有被震晕，身上只有几处刺痛，她极快的爬起来，查看厉秣的情况。 很不好，虽然她在倒地的时候也条件反射一般的护住了厉秣的头部，手上的皮肤几乎都血肉模糊，可他的全身…简洵几乎都不敢看。 她伸出手，右手腕上蛇杖的图案发出耀眼的白光，厉秣艰难的醒转。 “你怎么样，”简洵的声音几近哽咽，“你失血有点多，可能会感觉有些头晕耳鸣……” “我没事，”厉秣睁开眼，简洵的身形分成了好几个，他晃晃头企图摆脱眩晕，无果后便不再动弹，“你的能力应该也只能运用三次。” “是。”她已经用了两次，而且这个能力是有限制的，并不能完全治愈他现在身上这大片止不住的流血。 “留着它，”厉秣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对，我知道，”简洵闭上眼睛，再次挣开是一片坚定，“我一直知道。” “坚持下去，厉哥，坚持一会儿就行。”她站起身来，“我们不会失败的。” 边说她往外跑去，穿过破损的门，一堆不知所措的卫兵。 一边跑着，她一边把宽大的裙摆一把撕掉，露出穿着贴身长裤的腿，疯狂的向大厅跑去。 只要救出了那位学者，一切都会结束的，她觉得自己的胸腔在燃烧。 小德蒙说举杯欢庆的时候将会引发大厅的烈焰，结合他刚才用的烈性□□，答案十分明显了。 传统上，在学者发表完讲话和授予徽章之间，是要开启一瓶香槟酒举杯共同欢庆的，没有别的选择，**只可能放在那里。 应该感谢他的自大和洋洋得意吗，临死前非得炫耀一把自己的功绩。 硝化**的放置应该是他自己的行为，如果组织靠不上就自己制造混乱便于逃跑，一定，一定不要那么快进行完演讲。 一定，一定不要！ 就在她如此祈祷的这一刹那，轰的一声。 爆炸了……就在她拐过一个拐角，看见了大厅金碧辉煌的大门的时候。 她一刻都没有停下，巨大的爆炸让天花板上的装饰浮雕一块块掉下来，她捂住头三两下躲开。 她还有一次机会，总得试试看。要是现在放弃那么一切就都完了，简洵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疯狂的分泌，她用平常绝对不会有的力气一脚踹开大门，大厅里果然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不少人正在跌跌撞撞的向外逃生，而更多的却是满身的伤痕和血迹，生死不知。她甚至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倒在血泊之中，已经停止了呼吸，其中赫然就有贝拉德蒙，她脑袋上的宝石和鸟毛被血液都浸透了。 她极快的将目光移开，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目光四处逡巡，凭感觉她认为目标人物应该在演讲台周围，香槟一般是学院长亲自起开，他有可能不在直接波及范围内——那个，那个黑头发倒在石柱下的人是不是他！！！ 简洵跳着跨过几具尸体和整块整块掉落的墙面，冲向那个地方。她费尽力气将他从灰堆里扒出来，试探着感受了下这个有着典型东方面孔的人的颈动脉，跳动的很微弱，但还有生命迹象。 右手腕的图案又开始发出光芒，她感觉手上的搏动强了一点儿。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喂，别死啊。”简洵将他脸上的灰拭去，试图扒开他的眼皮看看瞳孔。“拜托再撑一会儿。” 一双洒落着星晖的黑色眸子睁开了，而她也成功的清理出了这位学者的真面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怔怔的都忘记了呼吸。 “你……在通过我看什么人么？”学者的声音很细微，她得凑近了才能听到。 “白暮，白暮先生，是你么？”简洵无措极了，看着他内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走失已久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怎么从这个该死的小说中出去，我们还能逃出这个图书馆么，我们会死么？”她都有点语无伦次。 “你是第二个这么叫我的人，但我不是他。”学者的声音很弱但是温润好听，“这是个小说的世界么，那么，想要完成它就得走到结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得有一个才行，你觉得你们走到了么。” 简洵愣了，随即点头。 他们已经抓住了凶手，阐明了真相，只是没能阻止凶手最后的疯狂——可这也是一种结局，不完满，但的确结束了。 “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学者的气息弱了下去，“你做的很好，你知道吗？虽然没有全部成功，但没有犹豫，没有后悔，你找出了真相，这就是你的使命。”他的口开开合合。 简洵在学者生命的最后时分，趴下身来侧着耳朵听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的声音沉寂下去，连同心跳声一起。简洵闭上眼睛，拿出手里攥着的那枚勋章，庄重的给他别在胸前。 这一刹那间，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模糊黯淡，最终成为块块碎片，崩解湮灭。她闭上眼睛，等待回归。 钢琴的和弦声从天际响起。 ————————--————————————---------------------------------- “嘿，咳咳。”杂货间里，小德蒙的声音在一阵微弱的**咳嗽后响起，“莫特利·哈特，你还在吗？” 良久，直到小德蒙都以为不会有活人回答的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嗯。” “那个女人，我敢打赌她开枪想爆我的头，可子弹却擦破的我的颈血管……呵，真是可笑。” “嗯。” “有人托我给你们带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还有这种语言的存在，他说如果我碰到行事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家伙，就转述这句话……那个人，那个人他非常危险，我不确定他和组织有没有关系。” “嗯。” “他要我说，seeyounexttime.什么意思？”小德蒙急促的呼吸了几次，最终归于平静。 seeyounexttime.厉秣似乎是回答，又似乎是自言自语。“期待，下次见面。” 之后，整个世界像是崩塌了一样，碎成一片片，他放下心来，闭上眼睛。 -------------------------------------------------------------------------- 格伦河的对岸，一栋别墅，远处升腾起来的火光成为了黑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首领，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可是，现在的爆炸看起来是他的自作主张。”说话的是个苍老的男人，肌肉壮硕，但好像却很害怕他面前的这个人。他弓着腰，不敢抬起头与他对视。 “哦。”这个被称作首领的人声音分明还是个少年，“是斯蒂尔那个家伙干的啊。” “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不受控制，杀人仿佛发了狂一样。”老男人继续说。 “这样也好，”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的人转过身来，月光打在他年轻到近乎稚嫩的脸上，他有着漆黑的眸子和同样黑色的头发，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正好打发掉那个蠢货，你下去吧。” “是。” 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他也感受到周围的世界开始虚化，挑挑眉毛。 “要结束了吗？这次还算是有意思，真是期待下一次是什么样的内容呢？”说罢，少年低声笑了起来，渐渐消失在原地。 奶妈无私施妙手 睁开眼，简洵摸着自己本应是鲜血淋漓的双手，怔怔的躺在图书馆灰色的地毯上。 有种，不真实感。她将手在眼前举起来，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得她眼睛疼，她将带着那枚图案的右手握住复有张开——好像还能感受到宝石的棱角、墙粉的干燥和血液的黏腻。 whatthe**.她无声的说，有一种无力感从头到脚席卷而来，让她有了种周末赖在床上把自己睡得手软脚软根本不想要清醒的感觉。 就这么，再睡一会儿吧。 就这么……睡个鬼啊！！！ 简洵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搓了搓脸。厉哥还生死不知呢好吗，能心安理得的睡过去才怪啊。 手脚暂且还算是灵活，她一边扶着两旁的书架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刚刚走出书架的转角，就看见厉秣踉跄的步伐，嘴里还喘着粗气。 “没…没事吧。”仅仅是几步简洵累得却像是跑了马拉松，“厉…厉哥？” 厉秣看到简洵毫发无损的样子，也放了心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摇摇头权作回答。 “真，真没事啊。”简洵见状还是不太放心，挪着步子蹭过去，貌不犹豫的上手掀起了厉秣黑色的t恤。太好了，伤口都没了。 哎，简洵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和对面这个人的装束都恢复了正常，衬衫短裤跑鞋，一切都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就像是那段经历，充斥着血腥的、浮华混乱的经历都是假的一样——其实本来，也就是假的吧。 “不，起码，我们都经历过这一切，就不算是假的。”厉秣揉着自己的太阳**，发觉那些属于“莫特利·哈特”的记忆正在逐渐褪去，而他自己所走过的这几天，无比清晰而真实。 简洵反应过来自己竟不自觉的说出了内心的疑惑，愣愣的点点头。 “好了。”精神高度强韧的简洵甩甩头，“我们先从中文区出去吧，两个选择。前厅or律政。” 厉秣率先站起身来，自然的伸手将简洵拉起。“去律政吧，尽量找出些规律来。” 简洵被拉起来之后有些开心——毕竟还是挺对不起人家的，一直以来都在怀疑他，偷偷取他的指纹，打破和他说好的计划，最后厉哥还不计前嫌大公无私【雾的那么护着自己——简直华夏好搭档啊。 不过，还是正式道个歉比较好吧。 “那，那什么，厉哥。”两个人恢复了些力气，缓缓的绕过学习区纵插二楼到六楼的大天井，简洵挺没有底气的开口，“我那样不信任你，对不住啊。” 话一旦起了头就打不住了。“我知道我做的不太厚道，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但如果我再选一次的话，厉哥，我不能骗你，我还是得那么干。”简洵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失落，“我根本吃不准这个‘意识’是要我们干嘛，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会主动去伤害谁，但我也不想自己白白受伤。有能力我会去帮一帮，但也不想把自己搭上……” 在她眼里，就这么短短几天的相处，厉秣坦坦荡荡，有担当有能力，实在是太男人的一个男人了。他在跟简洵根本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就全无保留的相信她，更别说他们的行动节奏全然合拍而默契……若要找搭档的话实在是不二的人选。 可简洵觉得自己想差了，所谓伤害也不单单是指身体的流血受伤，心灵上的伤害也是不可磨灭的呀！！！ “所以，如果厉哥没法接受，那……” “不。”厉秣打断她的话。 哎，果然不能接受吗？简洵一瞬间有些失落。 本来就是嘛，这种事情说说谁都能理解，但接受就不是都能接受的了。就跟秦始皇当年统一六国似的，现在评价都是好棒好棒推动了历史发展，可要真穿过去成了“被一统”的那堆人，搁谁谁愿意啊？ 厉秣这次伸出手来，迅速准确的搭在了简洵的肩膀上。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错。”厉秣难得的笑了下。“你做的很对，而且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到结局，真相我自己的肯定想不出来的。” “而且，我相信你，是因为我觉得，”他停下看着矮了他半个头的简洵，她仰着脖子，等待着他的答案。“我觉得，你是值得相信的，你的思维很好，能带我走出结局。” “而且，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就不顾他人，你不是那种人。” 没谁不愿意听好话，简洵也不例外，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走出了文学区的书架。只是，心里将厉秣划为了“可以全心信赖的伙伴”的范围内。 厉秣跟在脚步轻快的简洵身后，心跳稍稍恢复了频率。 律政区的“试炼”是什么样的呢？厉秣和简洵各有自己的猜想，不管靠谱不靠谱总归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律政区中央的沙发上，一位短头发甜美可人的女生似乎正在忍受什么极大地痛苦，双手捂着小腹，五官纠结成一团，一位温润俊逸的男人蹲在她身边，面色紧张，一言不发。 这是…… “怎么了，”专业的原因，简洵对这一类情况的应对冷静的多，她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搭住那个女生的脉搏。“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孩子，”女生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张大眼睛直直看着简洵，透露出绝处逢生一般的执拗愿望，“拜托，救我的孩子。” “我们本来准备明天去领证结婚的。”那个男人抚了抚雅致的银边眼睛，流露出强自压抑的痛苦神色，“我是邵逸辰，律师，已经毕业两年了，顾蕊她是是英语系的应届毕业生……今天刚刚检查出来我们有了孩子，听说图书馆要改建，想要再过来看一眼……” 之后，就是后悔不跌。 “我是医学院的简洵，你刚才有过任何的外伤么。”简洵试图平缓女人的急促呼吸，温柔的问。 “没有，没有。”女人摇着头，眼角的泪滴甩了出去。 “应该是精神太过紧张引起的假性征象，你试着慢慢的深呼吸试试看，”简洵握着顾蕊的手，试探着触向她的腹部，“不要太紧张，我们都会没事的，嗯？” “我，我就是害怕，我没办法不害怕。”看的出来顾蕊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自己，可是巨大的生存压力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平整自己的情绪。 “小蕊，没事的，没事的。”邵逸辰在她身边安抚道，“有我呢，没事的。” 顾蕊咬着自己的下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淌出来。 简洵思忖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厉秣，像是下了无声的决定寻求支持。 厉秣拍上邵逸辰的肩膀做安慰状，同时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厉哥果然好可靠，简直可以心连心，简洵在心里朝他一抱拳。接着，白嫩的手腕上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笼罩在顾蕊身上，很快，她就舒展开了眉头，呼吸也平稳了起来，但却没有睁开眼睛。疼痛似乎耗尽她了所有的力气，睡了过去。 邵逸辰见状，也深深地舒了口气。 “你女朋友应该没事了，”简洵摸了摸汗湿的脑门，“这是厉秣，历史系的，我是医学院的简洵。” “太感谢你了。”邵逸辰主动握手，“小蕊在刚才的庭审过程中十分激动，没想到回到了这里情绪还是没有调整过来。” “虽然已经没有事了，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去一下医学区。”简洵见他没有深谈的意思，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会有所帮助。” “是吗？”邵逸辰看了看已经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顾蕊，对他们点点头，“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整三个小时的庭审辩论，侥幸获胜。” 这是交换情报的意思？简洵和厉秣对视一眼。 “我们刚从中文区出来，谋杀案，在那边待了几天。”厉秣毫无情绪的陈述着，“直接走到这边来的，没有进入法庭。” “这样。”邵逸辰脱下身上披着的银灰色西装外套，搭在顾蕊身上，“那么就多谢了。”转身，朝着前厅处走去。 简洵耸耸肩，回身对厉秣说：“我们继续？” 他点头。 再往里走过几排书架是所谓的“综合图书区”，内容宽泛特点不一，既有新潮的“教你30分钟**丝变男神”，也有“青春期问题100问”这类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弄来的包着牛皮纸的旧书。不过简洵最常翻得一般都是些有关家居生活的书，举个栗子：怎么煮出一碗好吃的面，围巾图案织法大全，男人还是狗？这种的。因为她的人生目标之一一直是做一个贤nv妻wang良da母ren。 所以，当转过弯来发现自己面前的一排排书架给换成了一张大长餐桌，餐桌上面还有一堆看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的玉盘珍馐——简洵一把抓住了厉秣宽大的手掌。 厉秣心里一个哆嗦，感觉有一股电流从那里“哧哧”窜到头发心儿，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面色古怪的简洵。 “怎么了。”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这边帮你的。 所以，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办到。 “厉…厉哥，你……你可一定要拦住我。”简洵的眼中冒出炯炯绿光，口中唾液腺一刻不停的分泌，腹中也唱起了空城计——在上个世界和凶手对峙加上一通暴走，还有刚才的释放的“大治愈术”，没看到这些食物还好，一旦闻着香味……啊，实在是太残忍了，我！选！择！死！亡！ “等一会儿，”厉秣却倏然皱起了眉头，“你在来图书馆之前吃过东西吗？” “咳，那个什么之前有和姐们吃过宵夜，不过为了抓那个凶手我可是紧张的食不下咽一直都……”说着说着，简洵也觉出来不对劲了。 “哎，这么说。”她试图将自己的疑问宣之于口，“我之前一直以为在‘书中世界’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潜意识里，类似于‘缸中之脑’那种东西。可是，事实上也许‘书中世界’和图书馆里时间流动是不相同的，但是……” “我们亲身经历的时间却是实实在在的过去了。”厉秣接口，“守则上指出过：有些区域的时间流速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每个人的生理时间流速是相同的。”他一字不差的复述。 “新陈代谢也不是停滞的，要吃要喝，要找到地方休息。也就是说，我们将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并不是如何走出去。”简洵转头看向了这一堆诱人的食物，“而是先要活下来，就从找吃的开始。” 这是何等的卧槽，简洵简直要用桌子上的意大利面给自己上吊。活了辣么多年的城市小青年简洵就从来没有将食材从“活蹦乱跳”转为“盘中餐”的经验，倒是有不少转为“瓶中标本”的经验，也许两者有共同之处？ “那么问题来了？”简洵捂脸，“不是‘爱过’，也不是‘蓝翔’，到底这些东西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可是，只要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就会有问题。”正举棋不定间，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简洵循声望去。 是她！ 恐惧绝望二重奏 是那个学音乐的学妹。 简洵是在一场乐器团的专场演奏会上认识她的，当时她被舍友拉来跑场当后勤，和正在紧张发抖的这位学妹聊了一会儿天。 说了些什么已经忘记了，只不过后来她拉奏的乐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感染，掌声经久不息。 而此时的她，却凄惨的完全不成样子，身上、脸上一块块血印子可怖非常，简洵定睛一看。 “这些，这些都是牙印！混蛋，是谁干的？”简洵托住已经面无血色的学妹，看着她已经有些涣散了的瞳孔，可是……可是这点出血量完全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害，难道是休克？她试探着想要给她施一点治愈术。“别怕，马上就会好的。” “不要。”学妹伸出手来捂住发亮的“蛇杖”。“简洵学姐，不用了。”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挣脱了简洵的怀抱，厉秣走到简洵的身后，暗自戒备。 这个女孩子的情绪非常不对，简洵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力的双手攥着她的胳膊不放开，是防备，也是保护。 “学姐，听我说，听我说。”女孩子的声音很弱，却分外坚定，“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味道也很好。只不过你们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千万不要太久，要快点出去。” “要不然，就会成为我这个样子。”她似哭还笑，“他们有刚刚从别的区域过来的，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很安全，还有吃的，就想一直待在这里。可，可是刚才广播响起之后一切就都变样了，呜，他们都和疯子一样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有的人都吐了还在吃，有的脸都被刀叉划伤了还在吃，然后，另一个人舔了他的血。” “啊！”她猛然将手抽出来，抱住自己的头，疯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简洵没有防备被她差点掀翻，正好落在背后厉秣的怀中。 “然后就失控了，很多人去舔他的血，没有了之后就开始下口咬。然后，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了，开始相互撕咬，就和，就和野兽一样。”女孩的视线里像是多了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滴着口水向她扑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简洵试图安慰可怜的她，伸出手微笑着，“你好好地，还活着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都过不去的。”学妹捂着自己的脸，连连后退，直到撞上楼梯的围栏，身后，下面，是一片为了采光设计出从一楼到六楼贯通的空挡。 “我活下来，是因为……”她一步一步的踩着横栏，直到坐上围栏最上方，“是因为，他们都死了呀……被我……” 简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还流露出恳切的祈求，希望她不要放弃自己。毕竟归根结底，这根本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厉秣依旧站在她身后，双手狠狠地握拳。 简讯的手依旧伸展着，她试探着一步步往前走。 “不要，不要再靠近了。”学妹笑的更加苦涩和扭曲，“我已经忍得很难受了，我不想要再痛苦下去了。这个鬼地方，这个地狱……对了，我听…他们之前有人在说，是靠着‘逃生通道’的提示才过来这边找东西吃的，不知道这个信息有没有用。” 她突然笑了。 “学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了我两次，我估计还不能活到现在。你和我不一样，你会出去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相信总会有人出去的。”可是，她却再也不想把自己微弱的希望寄托在那样虚无缥缈的可能上面。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了。 眼前的怪物终于张大了滴着涎液的血盆大口，向她扑过来。 她张开双臂，后仰，栽了下去。 “别！”简洵两步冲了过去，伸手想去抱住她。却只有一片虚空。愣愣的往下看，女孩儿睡在一片血花里。 她都不知道这个学妹的名字。 厉秣圈住简洵的腰，强硬的把她揽了回来。 大洋彼岸的国家，华夏的老对头有着各种奇奇怪怪让人无法理解的证件。其中有一个，是简洵在看刑侦剧的时候出现的——在心脏停跳的时候放弃cpr和心脏除颤。她当时觉得发明这个证的人就一2b。 现在她知道了，有的时候是宁愿用死来逃避也是不愿意活着受折磨的。 “你为什么！！”她把自己从厉秣怀里挣开，向着天花板大喊，“你到底想干嘛，你凭什么，混蛋，混蛋！凭什么啊！”带着哭腔。 “呜啊，你凭什么啊？！”简洵蹲在地上，抱膝大哭。 这下厉秣可算是慌了手脚，他蹲在简洵面前，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你…你别哭了。”憋了半天，憋出这么句话来。 “你还不让我哭！！！”简洵抬头就指责他，鼻头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简洵的爆发其来有因，早在玛格丽特和“小德蒙”被杀的时候心里就隐隐开始烦躁不安，只不过她明白，这些于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只是一段文字，甚至几句话。她没有办法产生认同感和代入感，然后，她就把这些异样的情绪暂且压下。直到刚才眼睁睁看见一个跟自己同样是黑发黑眸，隔三差五还能打个招呼的“点头之交”就这么在眼前生生的没了…… 图书馆宽阔的空间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回荡着。 好了，我允许自己脆弱这么一会儿。简洵擦擦眼泪，扶着厉秣的肩膀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一块披萨就开始大嚼。 “快点吃。”一边自己吃还不忘催促着厉秣。“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扒一下这个作死的‘守则’。” 这就好了啊，厉秣心中惴惴，端起一盘饺子吃了起来。短暂的软弱是为了让自己更快速的坚强起来，他也懂得这个道理……不过，简洵真是个厉害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有崩溃的时候，但是不可能像她一样那么快就恢复起来的吧。 迅速的往肚子里填了大半张披萨，猛灌下去一杯子橙汁，简洵捂着嘴打了个饱嗝，看着也同样饱腹的厉秣，两人一同快步走出了这里。 “我注意了一下时间。”简洵按开手机屏幕，指着表明了凌晨两点半的时钟app，“最初开始的时候是晚上十点整，之前广播播放完毕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四十五分，也就是说，预留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给我们做准备。” “是，从一楼到六楼在这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不至于赶不过来。”厉秣边回答边警惕的注意四周可能出现的意外，“重点是接下来要找到‘技能’。” “我有个猜想。”简洵说，“经过上次的侦探小说，我隐约感觉到了‘意识’对我们的要求，怎么说呢，总之‘自主性’非常强，只要是合乎逻辑的结局都可以被接受。” “这样的话，从最开始我们可能就想多了。”简洵回忆起自己决定选择书本的时候，“现在看看，不管是哪一本书都会有‘技能’存在吧。” “就看敢不敢选，是这个意思么。”厉秣推开二楼前厅和学习区之间的玻璃门，简洵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是犹豫过的，不过也只有一会儿。”她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当时还不觉得能力有多重要，可若不是用治愈术给厉秣减轻了一点伤势，恐怕他现在是生是死还不一定。 还有…“这里是，怎么回事。”简洵觉得嗓子有点干涩，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 厉秣关上门走出来，图书馆内的广播的嘶嘶声恰好响起，他反射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凌晨四点整。 还是四个音的钢琴和弦声，清冽的男声像是被什么情绪设定好了一样，明明语调起伏，却总给人一种无机质的感觉：“现在实时播报，馆内现有人数为17人。请各位同学尽快完成学习要求。” “怎么了。”厉秣皱着眉头听完广播，带着询问的意思。 “不对劲，不对劲。”简洵闭上眼睛似乎在整理思路，“当我听到示意着‘学习’开始的广播时，二楼的前厅聚集了一堆人，起码十五个以上。其中有几个听到广播就进入了学习区，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不超过三个。剩下的人不能确保他们不进入或者不去其他楼层，可…也不应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吧。” 空荡荡的前厅，只有一排绒布沙发和几盆无精打采的植物，整面玻璃墙外，是灰蒙蒙的世界。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简洵自言自语。“而且你听见刚才广播说的吗，人数17……可最开始聚集在一楼的都不止30人……已经损失的人有多少了，他们都是怎么…”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那些人又是经过了怎样的痛苦才…… “一定不会有事的。”厉秣尽量打起精神来，“不要太担心了。” “厉哥。”简洵忽然回头认真的看着他，“你这么说我更担心了。”因为厉哥的g立的神准啊。 “算了，担心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好好地捋一下这个‘图书馆’的规律，”简洵掏出在口袋里藏得好好地“守则十三条”，“就从这个玩意儿开始吧。” “嗯，同时我们去找找其他的人，看看能不能交换情报。”厉秣率先登上三楼的楼梯，“走吧。” 止步不前是大忌 “我们按顺序来好了。”简洵跟在厉秣身后，单手拿着a4纸，低声念着。“第一条我们都知道了，获取技能嘛。接下来是，呵，‘个性化调整’”她冷笑一声，“真幽默。” 厉秣见她不好好走路，无奈退后一步跟她并肩防止她跌下楼梯，“第三条的‘权限’的获取需要通过‘测验’，这个测验是指我们进入学习区经历的么？” “不只是这个，”简洵踏上了三楼的平面，四下望了望，依旧没有人，连个鬼都没有。“这个尚未开放的书籍指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总感觉很重要的样子…算了，passpass，翻篇下一条。 “楼梯、侧楼梯、逃生通道都关了，电梯平常就不怎么开，电子设施不启动，工作区域不开放……感觉要生生把我们困在这片地界。”简洵趁着厉秣四处查看的时候靠在立柱上研究，“逃生提示和广播…”她重新加深了一下指甲的划痕， “广播啊…” “我们在中文区醒过来的时候，凌晨一点钟的广播应该已经播放完了。”厉秣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回到简洵身边，“不知道那时候剩余人数是多少。” “还有要我们注意‘逃生灯’，他不是说逃生通道不开放么？”简洵摸着下巴沉思状，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绿莹莹的逃生灯。“厉哥，你怎么看？” 厉哥也不是万能的，盯着灯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算了，下一条。”简洵捏着“守则”迈向四楼。 “安全区，还加了个引号，看起来就觉得有陷阱。还有‘坚不可摧’的馆内设施。” “要小心使用或者避开馆内的设施。”厉秣提醒，“我们不能确定‘惩罚’的力度。” “安啦安啦，”简洵摆摆手，“会注意的。然后就是这一句，我一直很在意。‘任何懒惰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止步不前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好的结果。图书馆会提供给同学们关于学习时间的贴心建议，请尽量在时间限制内完成学习过程。’”她全部念出来，“在‘侦探小说’里你获得过任何和‘时间限制’有关的提示了么？” “没有。”上到四楼，简洵也加入了和厉秣巡视的队伍，他边看边回答，“没有提示，也没有暗示。” “那就奇了怪了啊。”简洵有的不理解了，“这个贴心提示在哪儿？” “就在‘逃生提示’里啊，丫头。” 是谁？！听到次声厉秣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简洵揽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来人。一身帅气的朋克装，头发半长不短，挑染成了酒红色，分外张扬，面目凌厉，眉眼却带着份邪气，流转之间极为勾人的，女人。 低沉的嗓音里生生带出了一分华丽，简洵在心里“咝”了一声，艾玛，好帅。“学姐好！是…学姐吧。” “小丫头真可爱。”那女人勾出了一抹笑弧，缓缓走进他们，厉秣放松下来，实际还暗自戒备着。 “学姐好，我是简洵，临床的。他是厉秣，学历史的研一学长。”简洵避开厉秣若有若无的阻止，上前跟她握了握手。 “我是王君，物理系博士生。若是不介意，你可以叫我姐姐哦，简洵小妹妹。”王君笑的愈发暧昧，不输部分男生的高挑个子，这样慢慢弯下腰来让自己的俊脸在简洵面前逐渐放大，放大。 “君姐刚才在听我们说话呀。”简洵笑的挺纯良的，“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咩？” “小丫头真萌，”王君上手捏捏简洵的小脸蛋，“行了，不开玩笑了，你旁边的小哥快要冒火了。我能补充的不多，回答你们两个问题。 头一个，逃生提示。”王君朝天花板指了指，“就是这玩意儿，只要你完成了一个场景，不管成没成，只要你活着，就可以跟它搭讪。” 这姐姐用词比她还不讲究呢！！ “那要怎么跟它…搭讪？” “看见那个灯上的小人了没，”王君指了一下，“去戳他的菊花，就可以了。” 然而我并不想戳他的…菊花。简洵一脸黑线，连厉秣也少见的露出了类似尴尬的神情。 “至于之后的事嘛…还是你们自己体验比较好。另一个问题，关于‘时间限制’的问题，这是分情况的，”王君突然问了一句，“你们经历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两人极快的对视了一眼。 “第一次经历的是一个西方近代背景的谋杀案，差不多找出真相经历了一个小阴谋就过去了，前后差不多花了一周。”简洵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算不算第二次，就是二楼综合区那边，一堆吃的……不过有人提醒让我们不要待太久……”说着说着，语调也沉了下来。 她还是完全不能释怀，想到就想骂娘。 “啧，你们还真是挺走运的。”王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坑爹的经历，极为深沉的叹口气，“其实这里的场景是分为‘剧情’和‘任务’两种，难度各异全拼人品，我已经遇上过几个人也沟通过了，你们经历的世界算是比较平和的了。‘任务’型的场景默认时限为三个小时，‘剧情’式的大概是两周以内吧，也不是没在时限之内完成就一定会出事，只不过难度会逐渐增大，我第一次就差点没出来。”她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这些是‘逃生提示’告诉你的么？”厉秣问。 “一部分是吧，”王君回答，“也有自己总结出来和其他人的经验。” “能告诉我们你遇见了谁么？”简洵接着说。“还有，那些死…消失掉的人去哪里了，真的…” “嗯，遇见了一对儿苦命的小鸳鸯，精英男和萌妹子组合，好像刚刚从三楼出来，看着状态还行。然后又有一对儿冤家从二楼上来了，不知道往哪去了。至于其他，唉，我也不知道。”王君摆摆手，“得了，我也说的差不多，有事先走。”说着就要上楼。 “对了，丫头，厉小哥。”王君回头，目光中透着十万分严肃，“要好好活着啊。” “君姐，你也加油。”简洵微笑着回答。 等看到王君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面，简洵回头想跟厉秣交换一下想法。 我没看你的这几十秒之内你被人夺舍了吗厉哥？？？ “不是，厉哥……你生气了？”简洵小心翼翼。“发生了什么事么？” 因为你主动出卖色相跟人（女的）套近乎啊妹子！！！！ 不过由于简洵并没有上帝视角，完全不能理解厉哥心中惨淡的惆怅：是他能力不够，才会被人捏脸占便宜。 厉秣现在心里淡淡复杂——明明知道这样根本没有什么，可还是觉得不爽。可最苦逼的是这种不爽还不能向任何人抒发。 “喂喂，表这样吧。忧伤肺思伤脾怒伤肝呢，思忧过甚长结石啊很伤身的，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开解一下说不定就开心了呢。”哎差点说顺嘴了，“咱们已经是交情过硬还过命了，对不对。” 厉秣摇摇头。 算了算了，就知道厉哥除非必要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那啥，现在想想当时厉哥cos‘夏洛克’到底是怎么说出辣么一大段话的呢┑(￣Д￣)┍。 然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戳菊花。 “有点重，厉哥小心。”天花板挺高，就算厉哥是篮球队灌篮主力也够不着，无奈之下只能架人梯。简洵自从长大之后就再没想过有一天还会跟除了拔拔以外的人玩“骑大马y”，饶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对，就这个角度，再往右偏一点。”一手拽着厉秣的衣领子，另一只手准确的戳到了小人的菊菊——火柴棍似的小人居然捂住自己的小pp嗷了一声，窜进逃生标志灯上画的门，不见了。 还可带感呢。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厉秣和简洵就维持着这个“调皮女儿好爸爸”的神奇姿态，进入了一个绿莹莹的空间。 “欢迎进入我问你答环节，我是主持人‘小馆’，刚才是这位可爱的女生戳了我的菊花吗？”那个逃跑的火柴人用平板直线的电子音说着听起来掉节操实际上也非常无下限的话，“那样的话就是你了，既然是从中文区走出来的，那就让我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吧，我这里有三个问题，从易到难，你只要回答对其中两个就可以过关。” 少年你的名字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如果答错了，那就意味着你浪费了一个极好的向我提问的机会哟哟哟。答对几题就可以问几题哦，来吧来吧，小馆会尽力给你解答的。” 简洵听到它一本正经的用电子音卖萌，从厉秣身上跳下来差点一个趔趄，幸好厉哥再次发挥了“眼疾手快”属性。 “好吧好吧，厉哥，等会儿我不会可要帮忙啊。”简洵站到一个绿油油的光圈中间，却没听到厉秣的回答。 “很遗憾，答题只能单人参与，场外亲友不得协助。好的，让我们开始答题吧。请听第一题： 我们熟悉的成语‘萧规曹随’中，萧何的名字广为人知，而这个‘曹’是什么人呢？请作答。” 这个成语的使用频率好高啊我在高考选择题练习里面才见过呢，呵呵哒。 “曹参，汉惠帝时期的丞相，萧何的继任者。”虽然欢快的吐着槽简洵还是迅速作答了。 “恭喜回答正确，”小馆一挥手，“请听下一道题：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出自谁的笔下。” 简洵搜寻了脑海中她知道的所有寓言童话：伊索、格林、安徒生、豪夫……历史上说得出名字的童话寓言作家拉出来都能组成一个排，但她应该是听过这个故事的，可话说她爹给她念童话的时候从来都不带作者吧。 爹，你坑我。 沉吟许久，凭着印象她还是说出了答案：“俄国的…克雷洛夫，就他了。” “恭喜你答对啦。”绿色的荧光烟花在她眼前炸开，简洵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诡异的很。“那么小馆这里就剩最后一道题了哟，这道题最短了。请听题： 请背诵楚辞中的《天问》全文。” 这道题目是很短，可是答案很长很长很长啊，而且最重要的是—— “老夫不会啊！”当初整整背了一个星期然后转头就忘了，简洵挫败的想捂脸，眼角余光看到厉秣安慰的眼神，心情立马恢复。 反正可以问两次了已经，不亏不亏。 厉秣的禁言状态在简洵回答完问题的时候就解开了，不能说话的感觉很奇怪，恢复能力之后立刻反射性咳嗽了一下。 “厉哥，你想问什么？”简洵把第一个问题的选择权先交给了厉秣，因为在她看来，厉秣比她细心，比她有大局观，也比她谨慎，问的问题应该能在点子上。 厉秣有点意外，随即又马上开始考虑，再三思量，决定了一个问题。 “怎么能够确保两个人一定会一起完成‘学习’。” 简洵愣了下，她本来以为厉秣第一个问题会问一些更“深刻”点的，例如说“守则”里讲的“知识中的知识，书中的书”是什么意思啦，或者是进入某一个区域会遭遇什么啦……不过想想既然他们俩已经决定“组队”，那么这个问题果然很重要嘛，厉哥果然考虑的长远。 “简…简洵，你重复一遍问题。”厉秣的语调有点怪异，简洵没有在意，就重复说了一遍。其实这才是他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之前总是听她“厉哥，厉哥”的叫着，好几次想开口叫简洵的名字，却好像叫不出口。 而且，之前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说话就知道在和对方交流。 “只要在进入学习区的时候两人身体接触，就一定会传入同一个剧情任务。”小馆的电子音响起。 “这样。”简洵打了个响指，然后回头望向站在她身后三米远的厉秣，他的脸被绿色的光晕笼罩着，却奇异的一点都不难看。“厉哥，你觉得君姐说的都是可信的吗？” “你觉得？”厉秣反问。 “我觉得君姐说的是真的。” “那我觉得可信，”想了想，他又补了句，“我相信你相信的。” 简洵回过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厉哥真是，太给力太心连心了，再次获得称号——华夏好基友！ “那我的问题是，那些…在图书馆里死掉的人，他们没办法再活过来了吗？”她始终难以释怀。 “这个问题的权限太高，我不能回答。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现在唯一拯救自己的方法就是解开图书馆最终的谜题，他们说不定还可以抢救一下。注：请参考守则第十三条。” 抢救一下什么鬼，不过简洵还是稍微安了心。 “鉴于这个问题我没能完整作答，以及这是你们第一次开启答题，我赠送你们一条提示吧。”小馆歪歪头，大白点一样的脸突然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体字：严肃。 “完成一个场景的学习之后，走到另一个区域不会触发学习任务，直到进入下一个。然后，我很严肃的说：一定不要在一个区域内停留太久，一定不要止步不前，包括安全区。”它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简洵和厉秣一晃神从这个小空间里出来。 刚出来就听见一对男女正在激烈的“商量”着什么。 “我告诉你，小爷我才不干呢，我一个爷们……去戳菊花？！”一个看起来就健气的男生皱着一张看起来凶凶的脸，肤色黝黑，一身球衣打扮，就是那个拉门拉了很长时间的同学。 “男的去戳顶多就是搅基，可我一个女生去戳岂不是更奇怪。”接话的是一个无比好听的女音，什么叫黄莺出谷、环佩清鸣，简洵算是知道了，再一看脸，我去，这不是美艳无双气质高冷的校花大人么。 “你…你这是无理取闹，歪理！”健气的小哥一脸忿忿不平，转头看见了还以“好爸爸淘女儿”姿态去戳小馆菊菊的二人。 “不是我说，学长……你怎么就被骑到头上了呢。”这位小哥简直痛心疾首。 “嗯，郑昊。”厉秣淡定招呼。“这是简洵。”他指了指头顶上。 霸道沙匪娇公主 “站着干嘛，快跑啊。”郑昊抹掉了一脑门子的汗，“恶狠狠”的对着身后踉踉跄跄的谢云容吼道：“那个玩意儿很快就要跟上来了，你还在这边磨磨蹭蹭的。” “我…我走不动了，”谢云容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变得通红一片，明显是被沙漠里强烈的日光灼伤的厉害，嗓子也早已干哑，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含着砂砾，“我已经跑了整整一天了，走不动了，受不了了。” “那就休息五分钟。”一副沙漠里讨生活粗犷汉子模样的郑昊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脸上蜷曲的络腮胡子：小爷还是刚进大学的小鲜肉一枚好么，怎么进来这个操蛋的地方就成了个老大叔——还是个沙匪！！！ “不是我说啊，你这女人到底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惹上这么个东西。”郑昊拉起谢云容罩着清逸缥缈纱衣的左臂，黄金铸成的臂环牢牢地禁锢于上，“打又打不开，撸又撸不下来。”说着便上手抓着臂环两边使劲往外掰。 谢云容轻蹙蛾眉，不过郑昊的手劲儿使得很小心，并没有怎么弄疼她，只是带上这个臂环已经三天了，几乎就没有停下来逃命，想到这里就十分郁卒。 “行了行了啊，我有分寸，弄不疼大小姐你的。”郑昊以为她被自己弄伤了，嘟囔着放开，还十分顺手的揉了揉谢云容的头发。 “干嘛。”谢云容板着脸。“我又不是猫。” “诶嘿你别说，这么一看你跟我老家那只大白猫还挺像的。”郑昊盯着谢云容气鼓鼓的表情，没忍住又揉了揉。“整天昂着头不理人，其实就等着人给顺毛呢。” 混蛋，她在心里暗骂，手不自觉的攥着地上的沙子搓了搓。 “我们离那个绿洲还有多远的路啊。”谢云容坐在高高突起的沙脊上，问着一旁正在手搭凉棚远望的沙匪头子。 “按照我脑子里的地图，再朝西边走个半天就差不多了。”郑昊把松松垮垮的头巾从坐在地上的云容脑袋上扯下来，重新给她严严实实的包好，“行了，该出发了。” “噢。”她一脸不满，却还是乖乖拉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 “哎，”刚刚站起来地面就一阵不稳，她脚一软向前歪倒，正好抱住郑昊因为长时间运动而精瘦的腰，“怎么回事？” “不是吧，你得加强锻炼了啊，从图书馆出去每天起码跑一千米，我亲自监督。”郑昊一边忍住脸上溢出来的笑，一边把谢云容从地上拉起来，抬头一看。 “我——了——个——大——去！！！那玩意儿跟上来了啊啊啊啊！！！！” 什么，谢云容下意识回头，转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悬空。郑昊一把把她扛在肩上转过身来就开始跑，他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负担了一个人而放慢半分，大漠沙脊上，一溜烟尘在他脚下升腾而起。 “这个世界真是玄幻的操蛋啊————————” 他们身后，一只黝黑的巨蟒从沙丘上一跃而出，身长起码仨公共汽车，暗哑的鳞片狰狞的大口，还有长长的青蓝色的蛇信和血红血红的眼珠，如果这看起来还不够玄幻级别——这玩意儿它背后还有其他结构。只见这只巨蟒在粗糙的沙子上打了一个滚，曲起身来把自己的身体向空中弹射出去，然后—— 然后它就在空中长开了背后的一双翼翅啊卧槽。 “它上次不是追了好长时间才开始飞的吗？”谢云容被牢牢按在郑昊肩头，觉得昨天干咽下去的馕饼都要吐出来了，抬头正好看见了巨蛇腾飞的一幕，尖叫着问身下的郑昊。 “小爷我怎么会知道啊啊，你这女娃儿，不要乱动啊，我快没有平衡了噻。”一着急就说出了家乡话，郑昊反手就拍上了谢云容的屁股，“老实点嗦！” 谢云容觉得二十多年没有说过脏话的人生亟待破戒，自从她遇到这个二皮脸加不要脸的家伙之后。 被卷到这种不知所谓的事件中也就罢了，只不过在选择能力书本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下，刚刚碰到字典的时候就地动天摇，打断了她对于能力的理解，弄得现在她空有能力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懂如何使出。 谢云容以为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已经足够狗血到拍电视剧了，没想到当她“看到”现在她这个身份脑海中的记忆之后，立刻觉得输了。 她的身份是一个沙漠边陲小国的公主，从小也是被国王娇养着长大，掌珠一般看护，没想到中原的皇帝一力发动开边战争，派遣年轻有为的将军来攻打她的国家。 边疆小国除了出产一些特有的西域香料，开采一些珍稀宝石，在一半的文学作品里完全就是给主角垫脚涨经验用的，再有就是能收获些宝藏秘籍绝世美女。 她就是那个绝世美女！！！ 不知道这个小少女脑子哪根筋没搭上，在将军“好心好意”放过王室全家（其实只是收买人心加还没问出来宝藏在哪）之后，这个小女孩就就就一见钟情爱上人家了！ 可惜噩耗传来，按规矩国王的闺女都得加入皇帝的后宫大军，过个三天就会有专使来给公主打点嫁妆教授规矩，可怜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公主就要落入好色沙皮老皇帝的魔掌，那必须不能忍。 于是咧，于是她就收拾了几样金银细软，在心腹丫鬟的帮助下逃向大漠深处，去追逐寻找宝藏的情郎去也。 谢云容心里活动：简直一花痴脑残。而且在想这个内容的时候表面还是冷冷的，在她万种风情的脸上硬是展现出了雪莲花一般的高洁。 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总是被冠以各种“花”的名号，幼儿园的时候就有人为她打群架，小初高更是愈演愈烈，直接致使她不敢过度表露自己的情绪，以及从小到大一个要好的手帕交都没有。 上了大学之后她被冠以“冷面校花”这种不知所谓的称号，而她自己也在过去家庭的影响和日复一日的隐藏自己的过程中渐渐斩断了和其他人交流的绳索，她倒一直没觉得怎么样，反正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直到搅和上了这么一件事，她不禁生出了美丽的确是一种罪过这样的念头。 不知世事的小公主理所当然的在滚滚黄沙中迷了路，幸好有好心商队搭救，小公主总算免于迷失在沙漠当中干渴死亡的境地，可就是因为她的美貌，酿成了商队的惨剧。 以往商队路过一处沙堡，若遇到一帮沙匪出面，就交上些“份子钱”，也能平平安安通过，只不过这一次，沙匪的头子看上了美丽可爱冰清玉洁的公主，便生出了强掳来当压寨夫人的念头。 可我们心中深藏着对将军无限爱意的公主怎么肯委身于这等粗陋之人，而商队里的人经过几天的相处都纷纷喜欢上了这个热情可人的少女，出面抗争之后惨死于沙匪的刀下，而美丽无辜的公主被沙匪头子拖入沙堡，不多久就传来一阵惨叫声。 然而，以上都是郑昊转述的原有剧情，谢云容醒来的时候正好被商队捡到，而且也并没有“热情可人”，顶多是不冷不热，闲着帮把手干活而已。而且“平平淡淡”的大漠商队生活日常就进行到云容醒过来第二天，因为她听到了几十米之外传来的一个厚重的声音：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火火火火火火！！！” 中间那段给你吃了吗？而郑昊表示并不能全部记得歌词。 郑昊对着大漠的商队唱了三天的小苹果，终于盼来了一个同甘共苦的队友，虽然是个看起来就很娇弱的软妹，总比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好啊，郑昊童鞋简直要感谢上苍。 而且这个妹纸果断漂酿啊，惊艳的郑沙匪头子呆滞了一秒，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大哥，这个妞儿如此漂亮，不如就抢来当压寨夫人吧。”小弟一号进言道。 于是乎，谢云容就十分从容的站了出来，冷冰冰的和商队众人道了谢，跟着郑昊走到了一处在沙漠中难得阴森的城堡里，并跟着他走进了围满了纱幔，墙上却挂满了大刀的卧室。 当时谢云容的心是惶恐而颤抖的，一个孤身女子贸然跟随陌生男人进入卧室，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向的展开吧，她在背后偷偷藏了一把匕首，刀身锋利吹毛断发，斩金截铁也不在话下。 “行了行了，拿着这么个玩意儿也不怕伤着自己，手腕还没个小树杈粗呢还想玩违禁物品。”谢云容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手腕一麻匕首瞬时被对面粗犷的男人抢了去，“别看我一身古代黑社会，小爷可是正经的好孩子。不过这玩意儿不错嘛，自己找个地方好好放着防身。我郑昊，大一的，学体育，美女你呢。” 或许是他露出的一口大白牙，还是漫不经心调侃的语气给了她莫名“这个人应该不会有坏心眼吧”的感觉，谢云容决定暂且和他合作进行这个该死的“学习”计划。 “我叫谢云容，中文系大三。”一边说着，她一边四处打量屋子里的装饰，这不像是一个沙匪头子能拥有的卧室，更像是一位神殿的圣职人员，或者干脆就是大祭司，后来她的家庭环境总算是稳定了之后跟着家长到国外去旅游，看到的大教堂的主教卧房就是这种类似的布局，充满了庄严感和使命感，只不过这里的花纹更诡异些。 哎，那是什么，看到它的一瞬间总有个感觉，啊，要得到它，一定要得到它。 “那什么，小云？小容？算了小谢啊，你知道不我们穿到一本玄幻起x流小说里去了，我是炮灰你是小说里的后宫之一，啊哈哈哈简直是不能再苦逼的人设啊。对了啊，这段有一个关键道具是由你触发的，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一个金蛇臂环，戴上会出事的，所以首饰不能乱带，好看的首饰反正出去也带不回去看看就好了…” 郑昊笑着回过头：“哎，小谢你快点眯会儿眼我们很快就得出发拯救世……我擦你这女娃儿在做啥子？？？！！！” 谢云容在二十年的人生中难得遭遇了尴尬的心理过程，她的左臂上，一条黄金蟒蛇形状的臂环将她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血色的两颗宝石蛇眼一闪而过。 接着，地底传来一阵隆隆声。 龙傲天与幸运e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他们俩开始拼了命的逃跑——因为这个庞然大物很明显就是冲着那个臂环来的呀！！！ 这个臂环忒的邪门，据谢云容说当她碰到它的一刹那自己就呲呲套牢到胳膊上了，怎么拔都下不来，而这个巨蟒神出鬼没，从沙堡的地底下钻出来之后没过几分钟就又钻回黄沙底下去了。 谢云容当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别笑得太早。”郑昊适时泼冷水，“这玩意儿后边还会出来的。” 所以他们还是跑吧，于是乎，就出现了之前的一段经历。 好不容易挺到巨蟒嗖的钻回了地下，倒霉二人组才从沙丘后面试探着露出头来。 “走了吗。”谢云容戳戳郑昊的后腰，正好他转过身来，她的手指正好碰触到他的小腹，于是乎郑昊同学不知怎的疯狂的扭动起身躯，脸上的表情也拧巴了起来。 “喂，到底…”谢云容还没说完，只见郑昊拼命地捂着肚子在地上开始滚来滚去，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上前的时候衣服下摆被在cos滚筒洗衣机的郑昊卷了进去…… 沙丘的锋面上响起一声悠长的男女惨叫。 “我去，这我痒痒肉你这女娃儿能不能不这样耍？”郑昊眼都睁不开了啪啪的从自己脸上撸沙子，刚才两个人从沙丘上滚下来狼狈非常，现在谢云容正在一边噗噗的从嘴里吐沙子，他勉强睁开眼睛过去给她拍打身上的沙尘。 “我说，没跌着吧。”郑昊弯下腰给她拍掉下裳上的沙粒，“哪里疼，怎么都不吱个声，喂…哎……” 他抬起头，浓郁的翠色顿时映入眼帘，清澈的泉水似是天上仙人随手丢弃在这里的两块块清透的水晶，东西相对，中间隔了一座小巧的城堡，无波无澜，却清透可人。四面都是大片大片的胡杨树，蓊蓊郁郁，一些小动物试探着到湖边饮水，又机警的竖起耳朵，听到他们这边发出的噪音，嗖的缩回身子跑到树林里不见了。 “这里就是你说的‘参商湖’了吧，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果然没错。”谢云容似乎是被这眼前的景色镇住了，半晌喃喃的说，连郑昊已经给她拍完了后背上的土都不知道。 “行了，别文艺了小文青。”郑昊拉住她长长的围巾往前扯，“快点过去看看，克制大蟒蛇的宝物就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先男主一步找到宝藏获得秘籍，走上人生巅峰呢。” 谢云容不情不愿（没有体现在脸上）的跟着滑下了最后一小段沙坡，走进了这片绿洲里面去。 据郑昊这两天给她讲的情况来看，他们机dao缘mei巧tou合ding的穿越到了一本起x逆袭流玄幻小说里，这里的男主和其他许许多多深陷玄幻世界的男主一样，有着悲催的身世背景，坑爹的人生经历以及帅酷的一张俊脸…也许还要加上逆天的运道还有坚忍不拔的品质……当然，如果是所谓种马文的话也得加上怜香惜玉的本性啦啦。 啊，这就是一篇种马文，也许是因为清水而且妹子就收了四个的缘故，这本三观并不是很端正的小说得以出版，不论节操如何，作者的文笔以及情节的设计还是很优秀的，于是，这本小说在一年前也算是名噪一时销量领先——郑昊也看过了，当时还觉得打怪升级爽翻了。 呵呵，现在想起来就想给年少无知的自己点个蜡。 现在的剧情是男主刚刚崭露头角，以将军府庶子的身份通过了皇帝的考验，带兵征服西域小国，开边有功。而事实上，他早就得到了一张藏宝图，上书某小国的王室曾经获得过一个可与天地沟通的逆天的东西，只要得到就会有高等级的装备和经验值掉落。于是男主就毅然决然、不顾危险的带着好基友和手底下的一个彪悍妹子来到了参商湖。 这里算是男主发迹的□□，也是这篇文里的正宫女主出场的地方，本来男主并不是很鸟她，只是感叹于她惊世的美貌。不过她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从炮灰的手中逃脱见到男主一面，没想到炮灰误吸魔气被邪魔上身，威力大发使出毒雾差点把男主打个半死，还是女主以和谐的方式把毒引到自己身上，男主被感动的泪流满面，小宇宙爆炸搞掉了炮灰，从此人生目标加了一条——给昏迷的正宫找解药。 是的，现在谢云容就是辣个正宫娘娘，他郑昊小爷就是炮！灰！(不爽脸) 现在郑昊只能祈愿男主还没有先他们一步找到传说中的秘宝，一根能够控制万兽包括巨蟒的骨笛。他的脑海中还残留着如何寻找秘宝的过程，想到这里，他看着谢云容腿脚酸痛的模样，再次一把把她扛上肩，大步朝两湖中间的城堡走去。 谢云容再次感觉到胃酸一阵翻涌，硬是忍了下来，脸色苍白。 “嗯嗯，就是这里了。”郑昊把她放到地上，看着城堡中心雕像处的入口落了很多的灰尘，并没有什么脚印，不禁心里一乐，“我说，咱们快点进去找东西……喂，你怎么了。” 谢云容的身体不算是特别健康的类型，之前几天的奔波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精神，刚才郑昊一路狂奔差点把她的胃都给顶出来了，酸液往口腔里翻涌，眼泪被迫流出。她扶着一旁的立柱痛苦的干呕。 “没事吧没事吧，”郑昊看到她难受的样儿立马过来给她顺气，平常力大无穷的手在此刻化成了片片羽毛，轻柔的不可思议。“刚才哪儿…卧槽，我伤着你了啊。” 谢云容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 水是眼波横。郑昊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应付高考时老师强制要求背诵的一句不知道是谁写的诗，要是渴了都不用学曹孟德找梅子，找这个妹子让他瞪一眼就行啊。 “不是，你早说嘛。难受都不说忍着多不好。我也是，不够体谅你，咳，对不起了啊。”郑昊挠着自己脸颊上的大胡子结结巴巴的道歉，“不过你这性子实在是没法形容，一天说不了几句话，这可不好，得改。”说着，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干什么。”谢云容清清嗓子，问。 “背着你啊。”他皱眉，“别墨迹，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呢。” 谢云容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趴在了郑昊的背上。 “行，一二雄起。咱们走喽。”他稳稳的将背上的女生背起，伸手到神像的嘴里转了转一块方形的石头，雕塑缓缓移开，郑昊最后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在窥伺之后，几步踏入其中。 而半个时辰过后，迟来的男主一行人看着神像前面踩出的乱七八糟的脚印，眉目凛然。 “将军，有人捷足先登。”妹子a语气严肃。 “真是胆肥了，连老大的东西都敢截胡。”小弟b贱兮兮的说，“老大大显神威赞爆了，我们快追快追。” “莫要心急。”男主慢悠悠的道，“他倒是不知道，这座城堡看起来不大，可是暗道四通八达，这一条路可不是最简单的那条。我们走吧。”说着他反手一甩，一枚石子打中了一旁的小小神龛，一条狭窄的密道突兀的从地面的砖缝中裂开。 他们走了进去。 “我说，这里这么闷，聊聊天呗。”郑昊把背后的谢云容往上驮了驮，眼睛紧盯着前方的可能会出现的机关暗器，“我先说我先说。我家里三代都是开武馆的，我从小对武术也很有兴趣，索性成绩还不错考a大来了，现在刚开始学柔术，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啊。回去我要用这个揍我老爸…………” 巴拉巴拉的，郑昊讲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什么高中的时候因为熬夜读书睡眠不足脸色太差莫名其妙惹到社会青年打架啊，上了大学之后因为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加入了篮球队却含恨输给了一个文科生啦，至今为止“小姑独处”在家里老妈天天担心他找不着媳妇啦…说到这里莫名脸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喂，说说你的事呗。好歹我们已经同甘共苦好几天了我除了你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也实在是……” “我…我小时候的生活并不好。”当郑昊觉得自己啰嗦的都快说不下去的时候，背后的谢云容发声了。“我…我，因为从小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我不太会说什么话。” 可你明明是中文系有名的大才，连我这个一年级的都知道，郑昊想。 “我只会写文章，但是我…不太会，和，和人交流。经常会得罪人，我也不知道。”谢云容趴在他的背后，把脸埋在一堆柔软多层的纱质领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幽暗昏惑的狭长地道引发了她内心原有的恐惧，她似乎又回到八岁那年被上班的母亲独自一人留在家里，停了电，晚上漆黑一片，她点上蜡烛找到一本童话看。 其实，那个时候她是宁愿有个人在身边的。 “后来，我就不太敢说话了。我其实很想和其他人交流，跟她们讨论怎么穿衣服的事，哪个小说翻拍的很烂，哪个明星结婚了生了孩子……我其实挺羡慕的。”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郑昊一个人能听到，郑昊想回头看一眼，被她一个手扭了回去——另一只手举着火把。 “我爸爸和我妈妈结婚的时候已经有我了，我在一个大杂院里长到五岁，有很凶的人来讨债，那个时候我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后来我知道，他一个月前已经自杀了，因为欠了太多债。 后来我妈妈做了点小生意，她人很聪明的，很快就扩大了规模。然后还上了债务，还换了房子。”谢云容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叙述自己的故事，反倒像是在念一段报道。“过了几年这样的生活，有一天她跟我说她想结婚了，对方是她的助理。” “我觉得挺好啊，然后就在准备婚礼的前两天，那个人跑了，带着公司文件，他的身份也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不过丢的东西实际上没有什么用，妈妈后来就有点心灰意冷。不过后来她又结婚了。” “又给你找一后爸呀。”郑昊皱皱眉头，谢云容摇摇头，额头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骚到了他的脖颈。 “她给我找的是后妈，我叫她姨姨，她跟我妈妈过的很好很好。”她说。 郑昊心里咯噔一下。 “妈妈有一次哭的很厉害，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的声音闷闷的，“上了高中有个人对我很好，我跟他谈了两个月的恋爱，后来上了大学，异地了一个学期，就分手了。” “所以…你知道吗，现在我不想谈恋爱。”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没再说什么，只把自己的手揽着郑昊的脖子揽得紧了点。 郑昊一开始是拒绝接受的，不过转头一想，这妹子是遭受了情感挫折又碰上了立场不坚定的坏男人，正需要我这种高风亮节狂帅酷炫的男人来拯救于水火，重塑三观啊。 他清了清嗓子。 “我说你啊，这个时候还想那么多做嘛，很多事顺其自然就好了嘛，对不对。例如说——唉，妈呀！！！！”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他们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郑昊一时不察，背着谢云容一头栽了下去。 他只有一个想法，本来这条路没事儿的啊，作者你坑爹啊！！！！！ 羡慕嫉妒十分恨 而另一边，男主妹子a和小弟b一行三人一路上无风无波，触发了几个机关居然没有反应，就这么，到了一个…死胡同。 “大哥不对啊，”小弟b疑惑的东瞅西看，“不是说进去城堡底下是一个大厅吗，怎么只有一堵墙。” “你脑子里塞得全是料酒吧，”妹子a毫不留情面的吐槽，“这里明显是有机关通路，而且门后肯定会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发生。将军你说呢？” “彤彤很聪明。”男主伸出如玉般白皙而又充满力量的手揉揉妹子a的发心，“若我所料不错，这一路上我们所踩中的机关其实是实现在另一条暗道上了。” 男主用手中玉扇轻点右边的墙壁，“这种规模的城堡，说是住的地方，不如说是某个人的墓**。按照规矩工匠是会被封在墓里活祭死者，不过修建这座墓室的工匠显然十分聪明的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而且为了防止追杀在这条专门给自己走的路上设了各种各样的开关——现在，我们的对手们想必会头疼得很吧。” 小弟b：“怪不得老大‘不小心’踩中了那么多机关，原来都是故意的啊。” 妹子a：“那是当然，将军哪有你这么笨。” 男主走上前摸着墙上潮湿的青石砖，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倒是想看看，先我们一步到达这座‘神祭之所’的，到底是什么人。” 当男主一行人正在优哉游哉，时不时踩了小机关，吐个小槽，顺带加深下妹子a的好感度的时候，郑昊和谢云容正在疯狂逃命当中。 “我顾不太上你了，你把自己绑在我腰上。”郑昊把头巾撕成一条条的，几下搓成一把绳子，谢云容接过来什么都没说，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郑昊身上。 他们刚刚从地砖上突然开出的口子里掉落，还没等谢云容尖叫出声，郑昊一个翻身将她单手牢牢抱在怀里，同时低喝一声，右手肌肉猛然贲起，像是注入了神血一般，一下子变得力大无比。 郑昊五指张开，深深抠入地道倾斜而光滑的地砖内，掉落下来的碎砖块噼噼啪啪搭在谢云容的脸上，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两个人下坠的趋势由骤减缓，慢慢的停住，最后像是嵌入了倾斜的墙面，谢云容喘着粗气，一阵劫后余生的眩晕感涌上。 “怎么样，还好吧。”郑昊的声音很平稳，“我的力量增长只能维持十五分钟左右，你使劲抓住我，千万不要掉下去。” 谢云容立刻手脚并用，像是树藤一般紧紧攀住他的腰。郑昊松开揽住云容的手，双手成爪状，食指如同在冰面上的冰镐一样，一下一下，支持着自己和背上的女人的体重，缓缓降下去。 下面是一整排尖头呈诡异黑色的铁枪，从上面掉下来非得肠穿肚烂不可，若有幸没有失血过多，也会被这个看起来就很歹毒的□□给解决掉。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尖端，蹭着围墙走到一边。 “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我的能力顶多能再坚持十分钟。”郑昊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澎湃的力量，“我现在顾不太上你，你把自己绑我腰上。好了吧，行，一二雄起。” 话音刚落，郑昊就以一种非人类可及的速度奔跑起来，谢云容将自己严严实实埋在他的后背，感觉到头发都被过往的气流扯得生疼。 郑昊觉得自己面部的肌肉肯定如同功夫片里面对着超大风扇的影星一样，向外咧开一荡一荡十分可笑。前面嗖嗖嗖飞过来几根尖锐的箭头，他脚尖一点一跃而起，厚实的鞋底把闪着寒光的铁制品垫在脚底，几个飞步甩开。 没冲出去几秒，墙两边突然露出一排小孔，果不其然开始释放未知气体，然而，在这些东西完全弥散在空气中时，他们已经跑远了。 还有突然间上方坠落的铁笼，脚下猛然下陷的铁蒺藜陷阱，以及快速夹击的墙壁，郑昊从头到尾都是秉承“一力降十会，唯快不破”的方针，统统击倒。 “哎嘿，如果书里说的还能靠一点点谱的话，再走个几十米就到了中央的祭坛了。”郑昊的能力逐渐消散，好在路途也没有多少好走的了。“我们一鼓作气啊。” “嗯。”谢云容发出一个单音权作她还没有死过去的标志。饶是在他的背上安安全全的趴着，她也实在是头晕的不行，她不爱出门，除了难以和其他人交流之外还有另一个拦路虎，就是晕车晕机晕船，现在应该还多了一样——晕背。 “重申一遍，你这体力不行啊。”郑昊睁大眼睛，黑暗中待了这么久他的视力也有所提升，火把早就不知道扔在哪里去了，“每天一千米根本不够，起码三千米，我亲自监督，跑不完不让吃饭！” “我们还能出去吗？”谢云容试着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腿，闷闷地说：“这个世界就已经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拖到下一次……你说，现在…会有多少人已经……” “小脑袋瓜就不要想太多了。”郑昊反手拍拍她的背，顺带把她背的更牢靠了点，“不管怎么说，有我呢。” 我还比你大两岁呢，谢云容心里说，但还是觉得……他很成熟，可明明还是个有些冲动有些青涩的男生。 她缩缩肩膀，觉得不太妙。 郑昊也觉得不太妙，他的头皮一阵阵发炸，头发从发根开始蹭蹭直立起来，他抿紧了唇，两脚站开，严肃以对。 声音从后方传来，是一阵连续不断的咯楞咯楞的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碾压声和砰砰的撞击…… “是什么东西。”谢云容也听到了，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郑昊握了握拳感觉到手里的力量还剩下不到三成，抓紧时间往前跑去。谢云容努力把头转过去，看了一眼。 “是，是个大石球！！”谢云容在他耳边惊惶说道：“后面滚了一个石球，很大，快到顶了，它滚得很快。”她咽咽口水，“还有差不多二十米。” “十五米。” 郑昊在奔跑着。 “十米。” 他在飞奔。 “五米。”面前出现了一堵墙。 郑昊揪起谢云容的衣领，直接甩到身前，高高提起，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足下发力往高处一跳—— 石球瞬时撞破前方的青石砖墙，墙壁脆弱的就好像纸糊的一样，郑昊将谢云容围在怀里弯下腰两个人蜷成一团，在石球撞破墙壁的一瞬间在上方狭小的缝隙中存身，下一刻被石球带着撞向坚硬冰冷的墙体。 “闭眼睛。”他在她耳边低吼。 谢云容听话闭上眼睛，耳中传来的就是清晰的砖块崩塌声，石球滚动声，模模糊糊传来的陌生人的惊呼声以及离她很近的清脆的断裂声。 郑昊闷哼了一下，咬住下唇。 “咳咳，咳咳。”郑昊摸了摸自己的右胸，凹进去一块，估计是骨折了。怀中的女人睁大了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小爷我没事，还能背着你再战一千米。”他想一拍胸膛以显威猛，却触痛了自己的病灶，五官纠结成一团。 “老大，没事吧。”响起的声音正是属于小弟b，“唉，这女人好美。” “乱说什么呢，”妹子a的目光警惕，看着一霎时几乎要点亮这个幽暗长廊的美貌，语气有点酸酸的，“没准就是来跟我们抢秘宝的，还不小心着点。” “唉，不可轻易下定论。”男主甩甩袖子清灵俊逸地扫去一身尘灰，待到尘灰散去看到她面上也是一片惊艳神色，缓步走到因为脱力而歪坐在地上的谢云容面前，“姑娘家不要坐在地上，太凉对身子不好。” 谢云容有点懵懵的抬起头来，正脸跟人家没对上就被身后的郑昊一把拉了回去。 “不要跟他说话。”郑昊一下子站起身来把她又拎到自己身后，“记住了么？” 谢云容默默点头，在陌生人和相处了几天的小伙伴之间，她还是知道怎么选的。更别说根据郑昊所说的小说内容，他们的目的站在对立面，男主此刻的武力值也不容小觑，不小心会被碾压的。 而郑昊担心的可不是武力值问题，问题是他们俩的智商情商妥妥的会被男主碾压啊！！！ 男主双商有多高，他这个有过上帝视角的人才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从一个妾生子都算不上的婢生子的身份在老将军后院一堆儿子里面挣出头，成了皇子的伴读，在老子病危的时候向皇帝毛遂自荐接下大军，阴谋阳谋齐出，恩威并施把一拨边塞国家打下来…… 写着可能是很简单愉快全程就能看到三个字——叼炸天，可实际操作下来到底需要多深的城府多重的心机——他简直不敢想。 就拿眼前的例子来说吧，小弟b怎么说都是当初京城一霸，他爹是皇上他舅，亲的；他娘是现任皇后她阿姨，亲的；她姐是保皇党中坚力量丞相的夫人，同父同母的；他在京城横着走都行了吧，他的确是横着走了几年，直到碰上了男主，从此吃喝嫖赌什么都不干了，一门心思的跟着男主，男主吃肉他喝汤，男主前进他趟雷，男主进攻他僚机，男主泡的妹子他也很喜欢，可就是硬生生的祝他们幸福…… 认识男主的人没一个说他不好，对手很多，就算是被坑到死都输得心服口服，不知道是点了什么buff还有“霸气侧漏”的效果，后面的剧情还写过一座城池是个硬骨头啃不下来，男主写了封信打了个宣传战第二天就亲的跟一家人似的，果断投诚。 更别提男主收的四个妹子到最后个个都不是一般人，和睦共处什么的…听起来这么科幻的事居然都能达成呢。 作者亲儿子啊！ 所以他说： 别跟他说话——不小心给骗了怎么办啊，他可是用眼神就能骗人的男人啊，妹子一定要坚定。 而在对方看来，他的行为就是—— “大哥，这小公主被沙匪给抢了，还…还被劫为了人质！！！！！” 喜欢就要说出口 “大哥，这小公主被沙匪给抢了！”小弟b指着瞬间拉着谢云容后退的郑昊说道，语气不可谓不幸灾乐祸，听着就跟潜台词说“大哥大哥这个傻逼居然跟你作对吔，快去蹂躏了他快去嘛快去嘛”似的。 而且，小爷我就这么像个坏球噻？！你特么一定是在逗我！！！ 不过郑昊打眼一瞅自己这身“土匪”特有装备，脸上络腮胡子，人设带着的“看上去就不是好人”气场，被错认成土匪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个鬼！ “还…还被劫为了人质！！！” 唉，不过这一招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都别过来，”郑昊单手揽住谢云容肩膀，往后退了好几步，另一只手还搭在她的咽喉，“再过来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谢云容刚开始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奈何她从来没点“演戏”这么天赋的技能，想要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办法。 幸好她后天略面瘫，高冷的一张脸还自带坚韧不屈宁死不从的效果。 “大哥，怎么办。”小弟b平时也是十分怜香惜玉的，看到绝世美女被莽汉所擒此时也是相当的担忧，立刻就去寻求男主的帮助。 “还真是见着个母的就走不动路了，”妹子a冷笑一声，莫名的，看见了谢云容的面庞的她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不相干的人管什么死活。” 郑昊心里暗暗地咯噔一下。 “天霖莫急，彤彤也别闹。这位仁兄，强迫一个弱女子可非大丈夫所为啊。”男主闲闲的抖了抖袖口，将玉扇展开扇了扇。 “少废话。”郑昊好像完全的进入了土匪模式，面容凶狠，横肉狰狞，“不想老子一把掐死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那就给老子乖乖听话，去那个大厅！”他的下巴抬起来指了指石球越过他们撞碎的另一堵墙，说着还做了些小手脚戳戳谢云容的后腰。 咝，好痒。她的表情立刻不自然了起来，对方三人以为她是害怕了，各怀心思也好真想救人也罢，还是走到了他们前面，几人进入了大厅，点燃了墙壁上用浸满油的绳子链接起来的火把。 这里在原文中被称为“神祭之所”，是上古时期一位部落的大祭司用以祭祀神明的场所，由于上古时代都比较蒙昧血腥的缘故，挑神的时候也不讲究个神品德问题，逮着那个基本就是那个了，只挑有利的不挑对的。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这里祭祀的这个神也不是什么好神，大祭司每一次祭祀都要献上童男童女若干，杀掉奴隶几沓，祈求的也不是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而是在下次的部落战争中能好好干上一票。 这个地方也就充满了各种诡异怪奇的气氛。 大片大片螺旋形的花纹象征着生与死的苦痛，四壁上镶嵌的大块宝石构成一个个抽象的图案，石台上的地砖早已被染黑，用血液亦或是其他更骇人的东西。 不详。 郑昊“挟持”着谢云容走到大厅一角，把她拖着坐到一个石墩上好让她歇歇脚，这一路上他这个大男人都累坏了，何况她这么个不怎么运动的小姑娘。他的手指依然扣在谢云容的喉咙口，只是看起来用上力，实际上也只虚虚的搭在上面，没有弄疼她半分。 你怎么样。谢云容背过手去，在他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写下。 “小爷我没事。”趁着男主三人四处打探的时候，郑昊压低声音说道，“能够克制巨蟒的骨笛就在这里，原文只写了个小细节，男主是最后一位大祭司的后裔，只有他的血才能打开容器。” “那你原来打算怎么办？”要知道他们疯狂跑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男主会不会在啊。 “咳，暴力破除。”郑昊的眼睛从谢云容的后脑勺上移开，略尴尬。他哪里知道这一路上被蛇撵成累死狗，又多了那么多坑死人的机关。男主的逆袭之路这里进行了也就15%，这个邪神也没多大能耐，给男主练手涨经验是再合适不过了，对于开了“力大无穷”外挂的他难度也不到逆天的地步，主要这里边基本上都是物理攻击，精神负面状态只要心思坚定就很好克服。 可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意外发生啊，能用三次的能力，第一次对抗巨蟒的时候用了一次，第二次在密道里用掉了……现在这个情况，要不然就把巨蟒和男主一勺烩了，要么…就等着男主或巨蟒把自己剁吧剁吧吃了吧。 男主三人查探完了大厅周边，正在围着祭坛绕圈打量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比金子稍暗些，也没有任何锈迹。头发成卷状，一股股纠结张扬，尽头处竟化作蛇头，牙齿尖尖似染血，米粒大小的红宝石权作眼睛，在点起的火光下一闪一烁。这个神的面容姣好，眼睛被一道铁箍蒙上，微微笑着，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他娘的瘆人。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细长的盒子，放的正是郑昊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 就跟美杜莎似的，不过这的确就是比照着美杜莎的设定写的，邪神嘛，大体都有些共同之处，郑昊还吐槽过作者偷懒什么的。 “将军，这个神像和外边入口那个长的不太像啊。”妹子a仔仔细细看了看，指着人像对男主说。“头发这里，还有脸上的眼睛这里都不太对，还有…上身。” “嗨，你直接说胸部不久行了。”小弟b一脸坏笑，接着就上手拿两根指头戳了戳那位邪神的心口窝，“是不太一样啊，起码比外面那个大了两圈。” “天霖，不要亵渎神明。”男主微微皱眉制止他，在妹子a那里又狠狠刷了一把好感度，“外面那个是个男神，这里的是个女神。在那个时期男神充其量是女神的护卫罢了。” “将军英明。”妹子a又毫无原则的开始夸奖男主，小弟b一边附和着一边暗自伤心妹子喜欢的居然是自己的好兄弟。 而另一旁的郑昊谢云容呢，已经挪动到了更远的地方。 卧槽，你是不是想作死，你是不是想作死，你是不是想作死！！！郑昊的心里已经惊涛骇浪，原文里只是不小心碰到神像后来就打了个天翻地覆，你居然去学商纣王调戏女娲！！！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 不过，现在要解决的是另一茬子事儿。 “这位仁兄。”依旧是笑的和煦且威胁意味浓厚的男主，“大厅已到，能不能放开那位姑娘，做人好歹然而有信对不对。” “呸，信义值几个钱儿。”郑昊一边在默默流泪一边顶着一张标准炮灰反派脸狞笑着，“现在，我要你在自己手上划一刀，就滴到，看见没有，那个人像前边那个盒子里去。快点照做，要不然这个小姑娘的性命我可是不敢保证啊。”说着还作势收拢了下手指。 谢云容嘤咛一声，对面几人都不同程度的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只有郑昊脸边出现一溜黑线——一听就假，这演的也太敷衍了。 不过还是骗过了男主三人就是了。 郑昊原本想的没有这么激进，只不过当那个男主小弟作死之后，他就预知到，他们的时间没多少了。 “在下照办就是，请不要伤害她。”男主说着走向中央的神像处，将玉扇中的小巧刀片抽了出来，将划伤自己手指的动作做得无比风雅，在妹子a和小弟b的阻拦和担心声中，动动手指把血液滴在了上面。 他的唇边还噙着一丝笑意，郑昊下意识觉得一个不好。 盒子咔咔缓缓裂开，一根材质似玉非玉的短笛静静的躺在灰渣当中，不长，只有三个孔，男主把它从盒子中拿起，弹起手指敲了敲，发出了清声脆响。他干脆解下腰间的小酒囊，浇了上去把浮灰都冲洗的干干净净。 “把它给我。”郑昊急了，拉着谢云容继续往后，姿态已经顾不上假装，他的后背已经挨上墙壁，退无可退。“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扔给我。” “仁兄何必如此，”男主似乎轻笑了一声，“在下看出来你对这位姑娘也算是有情有义，戏演的太过就假了。但虽然不知道你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位天真的公主还性情大变，可这么一个金枝玉叶还是好好养在风水宝地比较好，你说是不是啊。” 既然话一说开，郑昊也不再装了，狠狠皱起眉头，将头上的头巾和上身快成了一堆破布的衣物撕扯下来——等会打架不方便。 “虽然不知道你给小公主下了什么东西她才会这么听你的话。”男主一步步走来，每步都似有万钧之力，地砖一块块开裂，身后衣摆无风自动，“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会带她回去的。” “下了东西，□□还是蛊虫？哼，这么老的梗都过时了，就不能是小爷实在是太帅让美女芳心暗许？”郑昊暗暗运起最后一次能力，腿上发力带着谢云容一下跳到十米多高的一个放着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雕像的台子上，一脚踹掉，把谢云容安置在那里。 “坐在这不要动，小心掉下去。”他吹胡子瞪眼的吓唬她，直到她乖乖的点头。不得不说，虽然长得实在是漂亮，她的存在感还真是不强。细瘦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有点可怜。 “虽然小爷肯定不会输。”郑昊偏过头，脚还踩着立柱的纹理站起身子，“还是要说，谢云容，这事儿过后做我女朋友吧。”说着使劲按了按她的头。 “都什么年代了，不兴以身相许。”谢云容小声抗议。 “哟，终于会开玩笑了啊。”郑昊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行了，女娃儿要晓得好赖，我这么好的男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喜欢你就是喜欢了。”他复又捏捏她的脸颊。 跳下了柱子。 “是男人就别废话。”他一圈一圈的把扯碎的布条缠到拳峰上，两手捏着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手底下见真章吧。” 男主的眼底愈发兴味，随手把骨笛往地上一抛，直挺挺的插入了地砖上。 “好！” 兀那妖怪纳命来 高手之间的对决一般是怎样的？ 白衣剑客将手中利剑一寸寸从剑鞘中拔出，月光冷冷的打在锋刃上，他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我这剑重二十四斤七两三钱，千年玄铁所制，吹毛断发，夺命无痕，此剑一出必要饮血。” 褐衣短打的刀客将手中九环大刀扛在背上，暗哑的刀面似狰狞的狼牙，他嘿嘿一笑，低头喝了一口酒：“我这大刀重四十一斤，是用雪山木中玉斫出来的，无锋无刃，大巧不工。” 两人在孤高的塔顶上对视片刻，同时出手。 那都是写来坑人玩哒——郑昊童鞋如是说。 开片，还是生死对决，这哪能那么讲究，郑昊两眼微眯，极快的给对手做了个评判。虽然两个人的武功路子基本上不是一个系统，当他摆出搏击防御姿态的时候对方还是一副坦坦然光风霁月的模样——真他娘的碍眼。 不能退，那就干，从小打架打到大他郑昊也不是没碰上高出自己几个段数的家伙，拼上去却是赢多输少，一个是靠灵活，还有一个是靠气势，如果都不行…那就靠演技了。 他飞快的判断出现在就是靠演技的时候了。 郑昊两腿一蹬，几步交替飞身上前，算是给了男主一个措手不及。男主抬手格挡住他的一个横肘，被他的力气惊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被力气惊了一下而已，接着两个人开始有来有往的过招，郑昊的招式使得很粗，多是用力气去冲撞男主的软肋和侧颈，男主自小学到大的功夫又怎么是玩假的，几个招式一使把力气卸了大半，不过还是被撞得隐隐作痛。 郑昊见状贼笑一声，露出一口在黑络腮胡里显得更白的大白牙，标准的小人得志奸人得逞。 而这时他的对手我们的逆天男主倒是放下了心，武功路子已经摸出来了，无非就是沙匪自学成才的那一套，不足为惧。 他随手抖抖雪白的宽袖，将玉扇挫开，扇叶的边沿闪着森森的寒光，郑昊知道，这时男主的本命武器，看着不厉害但其实断金截铁，更恐怖是的后期还进化出了器灵，跟着男主一块升级。 没关系，图书馆赐给他的能力也加强了他的抗打击系数，血厚抗造，不怕疼/(tot)/~~ 之后几分钟，郑昊几乎都是被男主压着打的。男主是认定了他就会那么点蛮招儿，完全把他当做木头桩子练手，什么飞袖指刀风剑全都使出来了，郑昊身上过了几个来回出了一身血道道。 蹲在十几米高柱子上的谢云容很心慌。她对这种肢体的搏斗一点儿都不了解，离着二人打斗还有段距离，一来一往速度极快，她只能看到两人交手之后，郑昊光裸的上身多了几条血痕。 没事吧，但愿没事吧，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紧紧地咬着嘴唇，心里揪得慌——其实这事是因她而起，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帮上什么忙，他和她非亲非故，就算…就算郑昊喜欢自己，也不是这么个拼命法。 他们才认识几天呢？ “别看小爷被砍得跟个松鼠桂鱼似的，”郑昊刚刚被男主架出去十多米，五指成爪抓地缓冲倒退的趋势，飞速的回头瞅了一眼，调侃地说：“不过是小伤口，看老子怎么大发神威啊。” 男主心中轻笑，面上也难免带出几许嘲讽。 郑昊正好捕捉到这一闪即逝的情绪，心道来了。 男主的确是天之骄子，双商傲人，但经不住人家这个时候还是刚刚踏上征途的玄幻小鲜肉，心高气傲有之，经验不足有之，被人骗的经验…暂时还没有很多。于是郑昊就钻了空子。 也是郑昊真正的底细男主根本没法知道，要不然不能这么大意。郑昊再次作势前冲，男主依旧一招乾坤手就想对付他——然而这一次，却根本没了效用。 郑昊使出了练了好多年的真功夫，先是缠手锁住男主出招，一个顶膝就上去了，是泰拳的路子，男主侧身闪过，却不料郑昊他一个柔术里的十字固使出来，一下子就把他放倒在地上。趁着这个机会一拳就揍到他下巴上去了。 “大哥！”“将军！” 本来还在悠悠然观战的妹子a和小弟b也坐不住了，纷纷撸袖子提腿准备过来帮忙干仗，不料郑昊的目的根本就不在这里。 他缩身把男主的胸膛当了跳板嗖一下窜出去，眼看着就要把骨笛拿到手。小爷才不陪你玩呢，小爷是个有目的有计划的人。虽然小爷把打架当□□好和终身事业，但是在这个时候为了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的打一架就忘了最初目的，我又不是傻！ 在离骨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的脚腕被忽然抓住，狠狠地向后拉去。郑昊心道不好，立刻回身蹬腿飞踹加上手刀砍向他的耳后。两个人纠缠成一团，都没能顾得上那只关键道具。 谢云容的心忽起忽落的，感觉就像是唯一一次跟前男友去看恐怖片，整个电影过程都觉得分分钟要窒息，回去之后发烧三天，之后再也没有过类似活动。 她的性子这么闷…郑昊只是，是一时兴起么。 而且，如果，如果她能够帮上忙就好了，她把膝盖抱得更紧了点，盯着两个人现在似乎是势均力敌了的打斗。 他们都没有看到，或者说，都忽略了小弟b已经小心翼翼快速走到大厅中间，取走了那支骨笛。 “这玩意儿怎么弄啊？”小弟b蹿回边场，把骨笛放在手里把玩着，抬头征求妹子a的意见，可妹子a只顾得上给她的将军加油助阵了，一点儿也没听着。 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死心塌地的喜欢自己也喜欢的大哥，这个箭头乱的，小弟b的内心十分复杂，这不，熊孩子的一面上来了吧，他本着没人关注就要作乱的熊孩子心理，把骨笛往嘴边上一搁，使劲吹响。 “吱————吱————吱————————” 正在踢鞭腿的郑昊一个滑步差点给自己劈了叉，男主此时也停下招式，只因为随着笛声尖锐响起，整个地下大厅的地底都在晃动。 “这个熊孩子唉你木得救了，”郑昊都快哭了，他这么辛辛苦苦出力出血的是在干嘛呀，到头来还是踩了原文剧情，“你们自求多福好了。”说着回身就窜上了高高的立柱。 “天霖。”男主这次可能是真生气了，声音冷冷的带着指责和批评，小弟b无措松手，骨笛啪的一下摔到地上，由于震动滚了几滚，倒是也没碎。 “怎么了？”谢云容隔得远了看不清楚。 “不妙啊。”双腿夹在柱子上的郑昊摸摸下巴，“那个小屁孩把笛子给吹了，把那条大蛇引过来了。” “那怎么办？”谢云容有点没法保持自己的高冷外壳了，实际上跟这么一不要脸的人相处了好几天心理负担基本上都快没了，“等着它过来把我们打包啃了？” “那必须不行。”郑昊这个时候都还有点痞痞的坏笑，“其实这样也好，有个住海边管的宽的好心人能给咱们拦着呢，我这个能力还能有差不多快十分钟，尽够的了，别担心，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啊。” “好。”谢云容看着他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很认真的点点头，“你小心点。” “心疼了呀。”郑昊坏笑着，松腿跳了下去。这瞬间，地板被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巨蟒冲起，带起一片尘埃。 “这是何物？”男主握紧了手中的扇子，看着到处乱爬的巨蟒满身戒备。 “看到了，我躲了这东西三天，刚才那根笛子本来能把这大长虫训服帖的，哼，谁知道。”郑昊说。 “笛子不用来吹还要干嘛？”小弟b不服气。 “还可以用来当打狗棒使。”郑昊回嘴，“我说啊，咱们不能这样内斗损耗对不对。”说着猛跳躲开巨蟒的摆尾攻击，“要直接把它干掉，要不我们没活路啊。” “我们只要跑就好了。”妹子a一针见血。 “唉，彤彤，这事，”男主看了看冒着红光的巨蟒的眼睛，“这事还算是有趣，而且，这巨蟒和我们要获取的东西，必有关联。” 也是，他们本来是想取到这个大长虫身体里的内丹的。 “那就上吧。”郑昊活动了活动被打青紫了的肩头，俯身冲了上去，男主整了整衣襟，也不甘示弱的跟着。 而巨蟒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的庞然大物又岂是好相与的，感受到背上跳上了两个小虫子，其中一个还是这些天来回回溜走的小东西，它一卷身子把他们双双甩了下去，回身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闪着光，不寒而栗。 “呲。”一道毒液射出，他们二人快速跳开，只见原来所处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还在溶解的大洞。 郑昊心有余悸。 他们两个很有默契的不把巨蟒向着谢云容那边引，但现实是，喷完毒液看见谢云容的巨蟒眼睛红光一闪，俯下身来向着那个方向游走。 郑昊一看顿时急了，跳上蛇身飞快的沿着它的脊背奔跑起来，一直到它的头顶，坐在上面一拳一拳打下去，巨蟒吃痛，疯狂的摆头，郑昊努力地抓住它的鳞片，尖锐的鳞片将他的手指割出了深入白骨的伤口。 真疼啊，他想。 谢云容已经急哭了，她现在万分懊丧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第一时间确定能力，为什么身体这么弱，为什么不能帮上一点儿忙，还尽给添麻烦。她伸出右手来疯狂的拽左臂上的臂环，纹丝不动。 “为什么就是拿不下来呢？”她咬着嘴唇，从墙壁上抠下一块石板，对着自己左臂就开始猛砸。 “公主，请勿要伤害自己。”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立柱旁边，扣住了谢云容的手，阻止她近乎自残的行为，“那个沙匪头子的能力还算不错，等他……” 谢云容反身对上的他的目光：“你能帮他对不对！” “这个，”男主确实有能够帮他的办法，可这也是他的保命秘法，用一次少一次，让郑昊替他火中取栗之后他再黄雀在后比较有利。“公主你只是被他一时迷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全的带出这里的。” “你能帮他！”谢云容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住他，眼中几乎是乞求的神色，背景音是巨蟒尖利的叫声，还有翅膀展开的扑腾声，一旦巨蟒张开双翅，就意味着更加绝望的局面。 “的确。”男主耸耸肩，“可是我并不想。” 对，他没有这个义务。谢云容摆开了他的手，继续一下下向自己的臂环上砸去。她的准头很不好，好几次都砸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却没感到痛一样没有停手。 “够了。”男主喝道，“为了他不值得。” 男主说的是沙匪头子，而谢云容知道，他值得，郑昊值得。 郑昊此时没有功夫再去管其他了，事实上他的能力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体内的流失感非常严重，之前受伤加重了全身的无力感。能力这玩意儿就跟短时间吃了兴奋剂和止疼药似的，一旦停药其实该累还累，该疼还疼。 同宿舍有个同学家里开餐馆的，说要请他们吃正宗的蛇肉羹，当时自己还嫌弃恶心呢，他舔了一口唇边溅上的蛇血，这个是他刚才把巨蟒的头顶打出血肉的时候飞上去的。这血还挺甜。 而一边的谢云容还在努力当中，石板已经砸碎了，她接着拿出郑昊要她防身用的匕首，把男主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你不会是要。”直接砍了？这么大决心？ 其实不是也差不多了，谢云容的打算是直接减小左臂的周长，用刀子。 “你你你别别犯傻啊！！！”从巨蟒身上摔下来的郑昊偶尔看到对着自己胳膊要下刀子的谢云容都快吓尿了，“不知道疼啊。” 说着说着还吐了一口血。卧槽是那个时候肋骨骨折弄得，他痛苦捂住胸，大概刺进肺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巨蟒展开翅膀托着自己沉重的头颈直立在半空中，似是睥睨的看着这只让它失败了很多次的小虫子，张开嘴极速俯冲了下去。 郑昊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消散了，大蛇的口水几乎都滴到了他的身上，硕大的头部把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男主皱起眉似乎是预见到了他的悲惨下场。 谢云容张大眼睛，目眦欲裂。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死，你不要死！ 如果时间停住就好了，如果下一刻不要到来就好了。 谢云容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脱落，□□十几米下的地板上，她两手死死握着，将自己心里最最祈望最深刻的念头大喊出声——这是她这二十年来最初的怒吼和勇敢： “停下来，全部都停下来！！” 人生就像反转剧 文字，是用来描述的能力。 谢云容看过一本散文集，在序言上写着这么一段话。 “文字是发明出来作为描述的工具使用的，驾驭这种工具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但一旦你掌握了，一个新的世界就会在你的笔下诞生，你能塑造它，掌控它，让这个世界按你的思维成长进化，这个过程无比美妙，这个结果也是万分动人的。” 而谢云容的能力，就是描述，而她的描述，能在一定时间内施加在她所在的空间里，达到她想要的效果——这个能力简直逆天啊，其他的金手指简直弱爆了好吗，郑昊之后评论道。 总之，当她吼完那一句话之后，整个世界都静寂了下来。 这是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谢云容盯着自己还能够活动的指尖，转了转眼睛。她身边的男主依旧皱着眉头似是不忍的看着郑昊被巨蟒吞食，妹子a和小弟b在大厅的另一角看着那条巨蟒，而郑昊，仰倒在地上，双腿蜷曲肌肉紧绷，似是要一脚踏破巨蟒的喉头。 连那条大蛇的口水都定在半空中，将落未落。 场景并不美妙，而现在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她了。 谢云容本能的知道这个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自己这点小胳膊小腿也不能做太多的事。她先是顺着立柱的边沿爬下，在看到让人眼晕的距离之后，当机立断拽住她身边的男主，一个狠心摔了下去。 她听见了男主清晰的骨裂声，却没有任何内疚感。或许偶尔听到的其他人的议论都是对的，她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重力减弱。”她试探着说，然后一闭眼跳了下去。 男主给她当了肉垫子，尽管这样，她的身上也多了几处清晰的疼痛感，不容忽视。她没有停下，拿起掉落下去的匕首，一瘸一拐的向着巨蟒那边走去。 郑昊说过，巨蟒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弱电，鳞片坚硬毒液噬人，而唯一能够克制它的方法，只有眼睛和七寸。巨蟒的两眼之间极为光滑没有攀附点，郑昊刚才的拳头只能照着它的七寸招呼，这个方法算是慢性的钝刀割肉，现在看来没等到他一拳拳把它揍死就马上要葬身蛇口了。 于是，谢云容颠了颠手里的匕首，抓握起来。她缓步走到那只巨蟒狰狞大口近旁，先是把郑昊拖了出来，顾不上看他身上的伤口，她已经被疼痛和疲惫折腾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好了好了，没什么的，不过是杀个活物。谢云容的手开始抖，虽然幼年算是坎坷，但她妈妈非常疼她，什么活儿都没让她做过，她从来都没有亲手终结过什么动物的生命。 凡事都有第一次，她看着巨蟒有她脑袋那么大的瞳孔，握着匕首直直的戳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最后多少下她都记不清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居然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他自美。”过后想想，自己都觉得万分奇葩。 时间凝固状态下只有她能够给周边的事物造成改变，即使是眼睛已经被她戳到稀烂也依旧没有流出一滴血，她几乎是机械的重复这一工作，左眼戳完了就换右眼，直到她觉得这条蛇一定会死的不能再死为止。 因为并没有其他地方能让她下手。 然后她接着把郑昊向远处拉，因为能用的手就只有右手而已，即使是在重力减轻状态还是很吃力。谢云容喘着粗气，左臂因为之前自己击打和高空坠落的缘故肿了一圈根本使不上力，巨蟒一旦死前发起狂来就会处在非常不利的局面，而她的能力很快就要失效了。 怎么办，继续下定语减少重力的话，她怕自己都不能站在地面上，那更无法掌控。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咬紧牙关使上吃奶的力气把他往远离巨蟒的方向拽去，马上了，马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任何代价都可以，救救他们吧。 也许是真的有神明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声，下一个瞬间郑昊的身躯倏忽轻如鸿毛，谢云容拉着他的一条大腿往后跑着，在她的难以置信和疑惑间飞速往后退了十好几米。 再下个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苏醒了过来。 巨蟒的双眼如泄洪般迸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将谢云容和郑昊喷了个透湿，郑昊还没从蛇口脱险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满身是血的谢云容——然后默默地觉得有点可怕。 还有，“卧槽你这怎么作的满身是血，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我去的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惨样子还能不能行了啊……………” 而一边的巨蟒还在痛苦的嘶吼，谢云容扳着他的脑袋让他看。 “没事了，已经。”她帮上忙了。“结束了。” “谁说结束了的。”一个清澈的少年音响了起来，空气中一个虚影慢慢浮现，不，他逐渐从虚影变得真实了起来，最后就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出现的一样，他的身量不高，骨架纤细，罩着一个黑色斗篷，将面容都隐藏在阴影里。 “刚刚在我的空间里作乱的人，就是你吗？”少年抬起手随意的指了指谢云容，她点头，下意识的站在郑昊身前，气息微乱。 “不需要有那种表情。”少年笑着，声音却很冷，“一个小小凡人还没有资格让本神出手，你的能力，是定义空间？蛮有趣的。” 这时候，久违了的男主终于在妹子a和小弟b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谢云容刚才那一下他可挨得不轻，嘴角也流出一丝血。 “莫名其妙的从空中摔下来我却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啊，刚才，是你吗？”男主沉声问，也不知问的谁。 “呵呵，你的问题我并不需要回答，”少年轻笑，“而我的对手，也并不是你。出来吧，你我之间终有一战。” 男主的胸前一阵白光闪烁，同样一个虚影也从他胸前的玉佩里升起，最后化成一个白衣白色长发仙人的模样。 “不可能啊。”郑昊看着那个男主婢女妈给留下来的唯一财产里飘出来的守护神使，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咱们学校的白暮白校长吗？” 谢云容也震惊了，和照片油画上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白衣白发也不觉得违和却只有仙气翩然，淡淡的神色微勾的嘴角，可不就是白暮大人的面容么。 “尔等，认识吾？”“白暮”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说，由于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神的少年和他们二人在一条直线上，郑昊和谢云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相视一眼，郑昊举手：“请问神仙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吾名汝等凡人不可知晓，然汝非尔等口中所谓‘白暮’。”他说，这次对着的应该是那个少年邪神了，“汝自甘堕落受人牲供奉，早在千年以前理应湮灭，而今卷土，说不得需吾出手了。” “哼，那就试试看吧。”黑衣邪神少年轻蔑出声，手中聚起黑灰色光球。 对面的“白暮”大神也不甘示弱，周身聚起万道灵光。 两人出手之后引发的能量飞速相撞，谢云容在看到刺目光芒之前就被郑昊压趴在地上，气流将他们冲击出了十多米直到撞上一个石质灯座为止。 巨大的爆炸发生之后一段时间，谢云容挣扎着直起身来，郑昊比他醒的更早一些，拍着她的肩头说些什么，面色焦急难耐，可她却听不见。 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化为默片，高分贝的声音让她的耳朵暂时性失聪了，她拍拍郑昊的背示意她很好，接着就转头四处逡巡着什么。 邪神少年神已经不知所踪，是被消灭了还是逃走了暂且不知，白衣白发的仙人“白暮”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正好跟她的目光相对。 他张口说了句什么话，谢云容的耳朵嗡嗡的，可听力稍稍恢复，听的还算清楚。 “汝等结局已然通达，恭喜。” “去体悟数术之妙，会有汝等想要了解的东西。”他微微笑着，身姿如同融化，不一会儿就消散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集成一束，投进了玉佩。 巨蟒的尸体已经快要把血淌干了，整个地下大厅弥漫着尘灰和血腥味，若干根立柱已经被摧残出大条裂纹——这里要塌了。 “将军我们快些离开。”眼看内丹拿不成，生命还要受到威胁，妹子a懊丧的扶着自家的男主站起身来 “两位不如一同逃出这里吧。”男主捂着胸口，尽力维持自己表情不露出难言的痛苦，“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 谢云容眯起眼睛，仿佛听见钢琴的和弦声音。郑昊在她的怀里咯出好几口血，摇了摇头。 不用了，他们大概已经完成了需要走的剧情，马上就要回去了，而在男主几人看来，就是重伤不治准备埋骨此地，而且忠贞公主誓死跟随什么的。 算了，他人的事，他们也劝不住。 “对了，临走前送你一句话，”郑昊看着他曾经看小说的时候赞叹过的，钦羡过的，他跟着一同喜悲过的男主，没有忍住还是剧了透，“贺九一，别太相信你那个好兄弟太子，他一直在利用你。” “还有，儿子多了分家，老婆多了打架，妹子的话一个好的就够了。”他坏笑，复又捏了下谢云容的脸颊。 两人看着男主三人远走，在大厅轰然倒塌的时分消失不见。 男主，贺九一若有所感，回过头来望了一眼。 /////////////////////////////////////////////////////////////////////// “总之基本上就是这样，”郑昊在图书馆四楼前厅里抱着脑袋回忆，把他的遭遇给叙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他小爷的英明神武和对妹子的温柔怜惜，得到白眼若干，“喂喂，事实如此啦。” “你是说那个邪神出现的很奇怪是吗？”简洵摸着下巴问谢云容。 冷面校花一时间还不适应和人类正常交流，咽了咽口水组织了下语言，“是，我觉得他并不像是小说里原有的人物那样…那样。”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我懂你的意思，”简洵点点头，“这么说来他可能也是在图书馆内的学生。” “还有，最后出现的‘仙人白暮’说的话的意思是让你们去数理化区是吗，其实厉哥，刚才想要跟你说的东西现在摊开来说了好了。我在皇家学院大厅里看见的东方学者也是白暮的模样，而他，让我们去的，是六楼生物地理区域。” “我就知道跟厉哥混一块的人品不能差了，和盘托出怎么都能换点干货，不过这样啊。”郑昊先是皱眉不解，接着一拍大腿，“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就不信玄幻流都玩过还抗不过宇宙规律数理化，我高中好歹还是理科生呢。” 谢云容姣好的面庞一脸无奈，点头向他们道别，被郑昊拉着就走。 “保重啊。”简洵看着他们俩牵着手走入四楼学习区的玻璃门然后消失不见，重重的叹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走吧。”厉秣伸出手，“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简洵一巴掌拍了上去，打起精神，“谁怕谁啊，来就来啊。” “六楼走起！！！” 新一代的开山怪 感觉身上被黏腻的汗水浸透，衣服溻干了和皮肤贴在一起分外难受。没睁开眼睛就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阳光照射，好渴啊，想喝水，想喝很多很多的水，很多很多…… 简洵努力眨眨眼睛，强迫自己面对灼人的日光，身上的肌肉无一处不酸痛的，额，难受，还有点恶心——还好，还算是轻度脱水，只要及时的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就ok了。 她翻起身来，在身上摸索着，果不其然在腰侧拿出一只军用水壶，试了好几次终于拧开了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咳咳，”一时不察被呛到，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吭。”她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试着平复自己的**，找回呼吸的节律，过了一会儿，她长长的吐息，终于有余力来观察她周围的情况了。 满眼都是绿色，密密的排布只洒下很少的阳光。而且，是，一片？如果她所料不错，她和厉哥倒霉透顶的走进了雨林(╯‵□′)╯︵┻━┻ 刚才的水壶里的液体应该是配比比较均衡的盐糖水，那种难喝的滋味从她小时候一次腹泻过后被老妈灌了一肚子就终生难忘。 而且水壶里的是简易版的，只有应该只有盐和糖两种物质，所以说这个玩意儿只能解一时之急，想要好好活着还得去觅食。 人类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从高往低分别是：自我实现需求、尊重需求、社交需求、安全需求和生理需求。 如果说她之前还能拥有正常社交生活，尊重需求基本满足，正在追求自我实现当中，那么现在——安全问题刻不容缓，最原始的吃喝拉撒即将成为最为迫切的需求…… 啊，感受到了。她摸摸打鼓的肚子，感受到了这种最强烈的不可避免的最底层需要，强大的支配了她的行动，推动了她为了活下去而往前走。 她要吃饭！！！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厉哥，他在哪里？ 简洵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几下劈开身旁高大乔木上缠绕的粗壮藤蔓，走出了刚才躺着的还有一束阳光投射下来的小小空地。她再次灌下一口水，迅速的探寻遍了自己全身。 这具身体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但怎么说呢，比起原来慢跑和瑜伽锻炼出来的体质简直是高配版和低端货的差别，她随手掰断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毫不费力。胳膊和腿上的肌肉隐隐约约的浮现轮廓，给了她对自己身体全所未有的新奇的掌控感。 装备还算是专业，防水越野服，多功能马甲和腰带，高帮登山鞋，上臂和大腿分别绑了匕首和□□，腰上挂了一卷不短的伞兵绳和金属制水壶，医疗包里还有防蚊虫的药水，防风火机，还有一小瓶盐和糖的混合物。简洵的头发本来不是特别长，而在全年降水量都异常丰富的雨林中就显得不太适宜，她将头发拧成一股拉到前边咬住，直接拿匕首削到快要齐耳。 厉秣到底在哪里，他跑到哪里去了，混蛋，混蛋。 简洵在脑海中已经模拟了见到他之后一拳揍上去的场景。 不对，你的情绪不对简洵，停下来思考一下，你现在正处在水盐不算平衡的阶段，这么暴躁尤其可能是缺钙，首要任务不是找到他，而是找到吃的，只有吃到东西活下来，你才能做其他的事。 她开始在雨林中走起来，几乎算是漫无目的，因为现在饥饿已经快要浸入她的脑浆，淹没她的理智了。 有声音，简洵猛然停住即将落下的左脚，耳廓不受控制的微动，紧接着她把脚轻轻落下，砍开两树之间运输液体的水藤，若无其事的样子。 会是什么东西？大型的野生哺**动物还是冰冷的爬行蛇类，但愿是不算太大的哺**类，既能够让她获取足够的电解质和蛋白，又不能给她造成致命伤害。一系列的物种图片从她眼前闪过，她吞了吞口水——是紧张，也是垂涎。 对于许多的雨林动物来说，落难的人类只是食物，而简洵今天简直“三生有幸”成了这个凶残致命食物链的一环，如何摆脱这种局面？ 感谢贝爷。简洵心中对贝爷抱拳鞠躬，作为您多年的铁粉今天终于能够进行汇报演出了，在此感到万分荣幸。 人类要想在这里活下去，那就只有踩着下一级消费者往上爬，站到食物链顶端才可以！ 她的四周逐渐安静下来，诡异的安静下来。虫啼鸟鸣和一些未知的动物叫喊声都莫名沉寂，整个环境都在诠释着何谓“蓄势待发”。 简洵弓起身体，两手各握凶器，同样严阵以待。 前面，还是后面？大脑在此刻已经基本失去了判断的必要，简洵遵从自己这具强化了的身体的感觉，凭着直觉向左前方挥出匕首。 是一只美洲豹！！ 这只造物者偏爱的杀戮机器及其轻巧的避开了，落在了直面简洵两三米外的距离处，还是可以轻易发动致命攻击的范围。 简洵放低重心，眯起眼睛，咬紧牙关。虽然心里发出了要站上食物链顶端这么中二的宣言，但她还残存的理智告诉它，这个对手不是好战胜的。 可现在的剧情轮不到她来左右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只豹子像是铁了心要和她周旋似的，而且…并没有发起别的攻击。 刚才看太阳现在应该是在雨林的正午之前一段时间，依稀记得美洲豹的活动时间是在下午到晚上，美洲豹极具地盘意识和攻击性，这只豹子身长起码比她多出半条胳膊，明显已经长成，收拾了她不成问题，如果是惧怕她手中的刀具…它智商真有那么高？ 所以这事儿也蹊跷，也说不定另有转机。 简洵试探的退后了一步，□□横在身前，折射出耀眼的白光。她几乎都能观察到美洲豹被这光线晃得眨了下眼，却没有退后一步，更是没有往前。 果然，有转机。 这应该是一只母豹子，简洵舔舔下唇，刚才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这只豹子的行动迟缓了一些，而且行为模式完全不对。这种猫科动物的拿手好戏明明就是伏击偷袭，一口咬碎头骨，正面进攻不是它的一贯战术啊。 那么，此事一定有内情。 而且，这只豹子后腿的形状……呵呵，算你倒霉，老夫的骨外学的还是可以的，明显就是骨折之后没有长好畸形了。得了，这一票能干。简洵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两手一甩刀刃冲了上去。 美洲豹似乎是惊诧于这个猎物如此的胆大妄为，没有在第一时间扑上来，极快的反应过来之后凶狠的张开尖利的齿刃，一个发力撞了上来。 简洵一方面将□□的宽刀身横在美洲豹嘴里，抬起膝盖就猛踢它的腹部，豹子吃痛，后爪蹬向她，简洵的小腿被划开一小片，血腥味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然而这是在丛林里最平常不过的味道，简洵和美洲豹都没有为此分神，目前来看，是她占了上风。 能干那就干，她的嘴角露出迷之微笑，一半确实是疼痛刺激了肾上腺素的分泌，而另一半是饿的——开始冲动且毫不畏惧。 她要活下去，她要吃饭！！！ 之后两方的开片并没与持续很长时间，简洵也只是脸上被划了一小道浅浅的伤口而已，美洲豹的幼崽出现在她们对决的边场，顿时引起的对方的情绪不稳，简洵趁着这个时机挥刀强上，终于是攻破了豹子的防线，她的对手警惕的盯着她，后退几步叼起幼崽，腿脚不太利落的走了。 简洵在目送美洲豹母子俩的背影消失在雨林深处，绷着自己过了起码两分钟才松了口气，沿着刚才的对手来时的方向，抬头望去，果不其然。 是猎物，还剩下起码一小半的身躯架在离地面有快五米的树杈上，蝇虫在血肉旁嗡嗡飞旋，这块天然的大火腿被啃食得露出森森白骨。 但对于简洵来说，这是一顿起码能够支持她到第二天的大餐了。 这个身体还真是给力，简洵将伞兵绳一端系了块石头扔到那个树杈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的安全扣上，双腿夹着不是非常粗的树干，拉着缠过去的那根绳索一下下往上挪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爬到自己的大餐旁边的时候还只是正午。 她挥着手扫了扫扰人的小虫子，努力辨别着物种。这大概是一种叫做貘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成年的，而且听说这玩意儿已经濒危了，是她运气好还是坏，第一次下口就要吃保护动物？ 随便啦，反正也不是自己整死的，简洵心情十分愉快的向着已经不见了的美洲豹母子道了个歉，这头貘估计是母豹费了大力气打过来的，在腿脚不灵光的情况下生存实在是件艰难的事，更何况还要带个幼崽。很有可能这就是它们救命的口粮了。 也是我的啊。 简洵简直不能相信有一天她闻着一堆生肉都会流口水，不过她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她发现，现在她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能够以“上帝视角”观察起码是她所在的这一片小小区域。 她周围的树木全都纤细而具有生命力，虬髯纠结在一起拼命夺取对方的养分和生存空间，在高处寻找阳光。而简洵所攀爬的这一棵不知是经受过怎么样的打击和意外，在它拼了命向上生长的一生中出了差错，现在只留存了一个还未腐烂的躯壳，叶子统统脱落了，就像是脱去了血肉的骨架。 却正好能让简洵看到树冠上的景色，居高临下。 简洵感到头有点眩晕，坐到枝干上将半拉猎物表面落上了几只虫子的肉割去表层，随意的扔下去，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动物，之后她按照组织纹理划开肌肉筋膜，顺利的找到大动脉——血液凝固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能够获取的。简洵划开了好长一段，将血管里半凝固状态的血液吞吃了下去。 当然，入喉的第一反应是恶心，然后因为胃肠蠕动造成的疯狂贪婪感觉让她顺利的将之咽下，她灌了盐糖水漱漱口吞了下去。血液制品里含有丰富的蛋白和各种微量元素，起码她缺钙引起的烦躁很快就能够压制下去，不过不要想靠着吞吃血液活下来，那样最后会将自己的身体毁于肝脏中毒。 她继续向上攀爬，阳光已经偏离正中向西移动，斜斜的打在她流血结痂了的侧脸上，这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钟，天空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温暖黏腻的雨水。 她四下望去，一棵棵高大的乔木的树冠如同大大的伞盖，将自己的地盘扩到最大，在这个地方，长高就是胜利，光合作用就是王道。 碧绿的树叶尽情的将阳光收纳入怀，简洵在转头的时候却看见一抹和碧绿不相容的眼色，红黄相间的惹眼色块扭曲着覆盖在一片绿海之中，那个是？ 降落伞？ 带着小号刷副本 在这片一望无垠的绿色海洋中，突兀存在着的降落伞只意味着一件事——人，不能确保说是a大的学生，起码还能是自己的同类。 不管怎么说，总归得过去看看。简洵回到了那个架着战利品的树杈，将半拉貘给拽下来，绳子捆了绑在腰上。 下了树，简洵找了一片还算是宽敞的空地，谨慎的找了根长树枝将地上的落叶都扫走防止蝎子或者其他小动物横跨这里，又从几米外摘了几张宽大的树叶摞成一厚摞垫在地上，刚才她爬的树是一棵几乎枯掉的死树，还能生的起火——实在是幸运极了。 简洵把后腿上的脂肪削下来一小片，使劲攥了一下，几滴油脂落在被□□砍成不规则小块的木柴上，拿出火机点燃之后，火焰一下子蹿高，简洵搓了搓手，将一块大腿肉串到火上烤着。 肉还是很新鲜的，烤了一会儿之后香味一下子爆发出来，简洵的口水哗啦啦流，不等到整块肉全都熟透，她打开身上带的盐糖罐儿，抓了一小撮撒上去，一边吹着一边开始啃，一直到看到下口处渗出血丝为止。 她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特么舒爽了，她感觉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何谓人生最高的追求——马斯洛人类五需求层次是什么，她不造啊。 抬头看看，天上的云层已经薄薄的覆盖上了，她加快啃食的速度，吃完了两大块手掌那么大的肉之后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她拿起垫在地上的几张大叶子，取了一张将已经切成几大块的战利品好好包起来用撕开的叶藤捆到背上。 天空的雨滴还没有落下，她面前的火焰也还没有熄灭，油脂和蛋白的焦灼香味也没有完全消散，就在她抬脚要踩灭地面上这一堆火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丛中传来。 简洵立刻停下动作，悄无声息的抽出刚刚才插回左臂的匕首，警醒的等待着。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简洵选在这里稍作休整是有原因的，这里应该是被她抢劫的美洲豹母子的固定地盘，起码是固定“前”地盘，虽然这里原来的霸王已经不在了，短时间内她还是能够“狐假虎威”一番。 所以到底是什么动物，或是……什么人？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从树丛中率先冒出来的，是个，金灿灿的脑袋！然后他脚下被根树藤一下绊倒，整个人都埋在她刚才扫出来的落叶堆里。 这是什么情况o(╯□╰)o简洵摘去飞到她头上的一片叶子，歪歪头。 “你搞啥？”等到面前这个高高还胖胖的“歪果仁”从地上爬起来，她退后一步，实在是无法升起任何戒备的心思。 为什么呢，因为看这个倒霉孩子一身上下实在是有点囧。 装束上倒是没什么问题，正正经经的雨林全套，可是这孩子就跟从泥巴里滚出来似的，他的肤色应该是那种细腻的象牙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身上也脏的没法看，简直就是个斑马和熊猫的结合体。更夸张的是，他的脖子上不知道围的什么树枝子烂叶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艺不好，东一片西一块的。 总之很挫。 “尼嚎，窝的名字是安德烈，德国仁，今年十九岁，哲学系大耳的，很高兴遇见泥，嗦衣……能不能给窝点吃的东西qaq”歪果仁安德烈一口非常不对劲的中文简直快要把简洵逗笑了， 算了，可怜见的，投喂点东西吧。 “中文听懂没问题吧，”简洵感到脸上多了些湿意，摸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要下雨了，“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 “嗯嗯嗯。”安德烈快速的上下点头，就像只小松鼠。 他们的幸运值还不错，简洵用□□劈开一堆乱七八糟的树藤走了几十米之后就看到了两棵枝叶交缠在一起的树木，她按照自己了解到的方法再次砍来几张宽大的树叶，利落的爬到树上去像是编织一样将树叶铺在交叉的树杈上，然后抓住树杈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高度并没有多少，下方的土也很松软，她只是稍稍屈膝就缓冲掉了重力。 “啪啪啪啪”，简洵听到之后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正在拼命鼓掌的安德烈。 “菇凉，女婶，泥嚎腻害，窝敬你是条汉纸！” 你快点给我走，简洵一脑门的黑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嘴真的好欠。这种大实话能瞎说吗，能吗能吗！ 之后对地面做了简单的清理，两人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坐在大树叶上，简洵托着腮看安德烈狼吞虎咽的吃着她刚才预留的一点烤肉，叹了口气。 感觉像是惹上了个麻烦，背上了个甩不脱的包袱啊。 “哎，你几天没吃饭了。”简洵从几步远的地方捡了几个野果子，小心翼翼的掰开嗅了嗅，确定是清甜的味道大口吃了起来。 “窝醒过来就没有此过，”安德烈头也不抬的说，两腮鼓鼓的更像是松鼠了，“有一天半了。” “你身上没有东西么？”她好歹还有个盐糖水呢。 到这里安德烈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大口嚼着烤肉，间或拿着简洵给他弄得“叶子碗”喝点水。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捶捶胸口使劲咽下最后一口肉，微胖的面庞上两只蓝灰色的眼睛怯怯的望着简洵，说：“呐，泥不能麻窝。” 简洵皱起眉头。 “窝摔倒了，然后…水洒了。”安德烈吞吞口水，“窝看到有的小动物此了其他的小动物就屎掉了，窝就不敢此了。” “窝闻到这里有很好的味道，就锅来了，泥，泥不要酱，啊，表打窝啊。” 简洵伸手，狠狠地在安德烈头上削了一记。这货就是传说中的废柴吧，是吧。 可是现实中的废柴是不会成为后宫漫的男主角的，骚年。 天啦撸我居然拖了这样一个油瓶去见厉哥，他会不会以为我穿越之后生了一个见风就长实际年龄还没有十岁的小屁孩。 “对了，女婶，泥还没有嗦泥叫什磨？”安德烈眼疾手快的从简洵那里“偷了”半个果子，话音一落就啃了起来。 “把舌头捋直了！我是简洵，临床大四的。”她对着安德烈严肃的说：“接下来你必须听我话，要不然就自己找地方挖坑把自己从里面埋了吧。” 上帝啊这个血姐好凶，可是，为什磨感觉好萌，霸道总裁真的嚎有爱呀╰(*°▽°*)╯。 是的，安德烈童鞋就是介么一个宅男，对宅文化死心塌地无可救药，从小说到动漫均有涉猎见识不浅。 可是那些“虎躯一震”御兽千匹的故事在现实世界的热带雨林里根本没有用啊，可怜的安德烈小同学这一天半以来不敢吃不敢睡，连水都只敢在下雨的时候收一点喝上一口，平时身体也没有多结实，高胖高胖的走多了路还有点喘，在他都快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受到了“神的旨意”找到了简洵，这都不能用“雪中送炭”来形容了。 这简直是再造之恩！！！ 于是啃着烤肉的安德烈在心里默默决定抱紧简洵的大腿，女婶去哪窝去哪，女婶干撒我干撒，何况女婶还辣么凶的同时还辣么萌，(﹃)。 “我说你一个德国人为什么来华夏学哲学？还有，不准吃太多，想死吗？！”简洵盘腿坐着，缩回试探雨势的手，弹了他一脸水。 “窝洗欢华夏古代的哲学思想，特憋特憋特憋特憋洗欢。”安德烈张大了他扑闪扑闪的眼睛，“窝洗欢老纸，洗欢庄纸，洗欢墨纸，洗欢孔纸曾纸韩非纸。塔们都嚎腻害。” “你是不是还喜欢手纸？”简洵忍不住吐了个槽。 “女婶泥是在吐槽吗？”安德烈一本正经的问，“窝知道我的中文嗦的不好，可湿为了来华夏留学，窝从十二岁就开式学习中文了，窝的汉字歇的还很好看！。” “那你中文老师一定崩溃了。”简洵一针见血。 “女婶泥嚎无情。”安德烈哭丧脸，“窝还想感动泥一下下呢。” “很明显你失败了，一个囧货的卖萌是没有用的。”简洵给他下了断语。“行了行了，雨已经停了，我们得去出发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好好恢复下体力。我在树顶上看到一个降落伞，那边应该会有其他人。”说到这里，她皱皱眉。 “不要告诉我从降落伞上下来的那个人是你？”她用着“你要是敢承认就杀了你好了”的眼神盯着安德烈，安德烈觉得自己就是被猎豹盯住的小兔叽，好可怜好可怜qaq. “那肯定不是窝，窝有恐高症。不过女婶泥居然爬到树上了郭然嚎腻害！”现在他的行事准则就是每说一句话一定要夸夸简洵，不然她把自己丢下怎么办，“嗨有，女婶去哪窝去哪。” “乖啦，squirrel，我们该走了。”简洵站起身来，罕有的觉得这么个呆萌的老外还挺可爱的，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最后还是因为他头发沾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作罢。 “嚎的女婶，”安德烈也站起来，“嗨有，松鼠是什磨鬼？窝不是松鼠啦……” 相比较简洵获取食物的过程，寻找一个合适的露营地并不是很顺利。 首先不能是植物覆盖太密集的地方；距离水源要有一定距离但不能太过接近以防水中大型捕食者将自己当夜宵啃了；不能够有太多的腐烂树叶或动物尸体；尽量避开猛兽可能存在的地盘…… 简洵也不敢走太远，在周围方圆几十米转悠了转悠，并没有发现可心的宿营地。她反思了一下，现在除了自己知道的一鳞半爪的所谓“常识”，也就只有这个强化过的身体2.0版可以依靠，她其实还是野外生存的新手而已，和真正的、有实实在在生命危险的雨林相比，她以前参加的徒步旅行简直就是在幼儿园里玩滑梯！ 审慎，一定要审慎。不行就先退而求其次找个地方凑活一晚上，明天再去找降落伞，而且厉哥肯定也在这个雨林里。虽然没有被投放到同一个地点，但小馆保证过一定在一个任务里面。 “女婶，”看着简洵停下脚步在思考着什么，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安德烈不解举手提问，“泥在找什磨？” 简洵放下心中的烦躁不安，难得好声好气的回答：“找一个地方搭个简易的棚子，今天晚上我们就得在那里休息了。” “介样的话，那边就有一锅。”安德烈伸出圆圆胖胖的食指，指了一个方向，正巧是那个鲜妍的降落伞在的方向，“窝就是从那边锅来的，昨天还在那里郭了一夜。” “真的。”简洵觉得没那么巧吧，想瞌睡就有递枕头的，会不会是什么陷阱，这个“小松鼠”似的安德烈虽然看起来一派天真，啧啧，谁知道呢？ “窝，窝发四！”看着简洵怀疑的眼神，安德烈急了，“窝不会骗泥的，窝不是坏仁，窝窝的欧香孔纸曰过，君子坦荡荡！” “咦，这句话你居然说的很好嘛？”简洵盯着他的脸，分析了一会儿，决定相信他。要是自己被骗了，那就算自己倒霉。“那就带路吧，小安子。” “扎！”安德烈立马接上，他的清宫戏可不是白看的呢xd 走了小半个小时，简洵确实理解了安德烈为什么在一天半的时间内就混成了辣么惨。□□差点划到自己不说，因为个子还算高不断撞到树枝，蚊子好像特别喜欢他的血，而且…他的属性还有一点奇怪——平地摔跤这种技能你是怎么点出来的啊，一不是萌妹子二不是小弱受，何况在雨林里你这样有可能会死的好吗！！ “喂，你怎么停下来了？”简洵站在安德烈身后歪头看向前面，问道。 “窝，窝发现窝米卢了qaq，这里笨来有个岔路，窝走锅来的时候没看见qaq……”安德烈哭丧脸。 小心我打你啊，简洵暗地里握拳，这个地方确实能够看出来有人为开出来的两条路，不过到底是那一边？她突然眼尖地看见一个刻在树上的记号。 “唉，这里窝刚才没发现，”安德烈睁大眼睛，“jdc，什磨意湿，javadeveloperconnection，机动车？” “走右边的意思，”简洵终于露出了一个近似于轻松的笑容来，招招手，“跟紧了啊。” “唉，为什磨呀，女婶泥等等我/(tot)/~~” 人心不齐队伍散 果不其然，顺着右边这条路走，没五十米就见到一个用树叶简单搭出来的小棚子，下方用树枝撑起一个小空间用来阻止毒虫蛇类，里面还十分贴心的用粗壮的叶脉包了一块木头似的东西，简洵爬进去轻易的掰下来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微带酸味的木香，应该是白蚁的窝，燃烧起来产生的烟雾是雨林里最好的蚊香，而且份量足够，起码今晚可以不受蚊虫侵扰，她的驱虫水都能够省下来棒棒哒。 这么贴心，厉哥简直可以收拾收拾嫁妆嫁人了（大拇指）。 对，这么贴心的东西就是厉秣给简洵备下的。他早她两天左右来到雨林，因为不清楚简洵是否出现以及跟自己相隔多少，以防万一，他把这个人工痕迹很重的小棚子留下并且在周围刻下了只有他们能懂的暗语。 jdc——jane·dorothy·cotton(简·多萝西·克顿)，在第一个世界中她的身份，而按照的男左女右的模式分配，那么就是应该走右边。 事实证明她的思路是没错的，就是拐一点小弯之后的简单粗暴，goodjob厉哥，你再次获得华夏好基友称号了！ “小安子，你去周围找点能吃的过来，果子小动物都行。”简洵轻易的点燃了废弃的白蚁**，呼呼地吹着火让烟雾飘起来，安德烈十分委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挪动着脚步去周边实行劳作了。 简洵盘腿坐在火堆旁，让雨水打湿的头发略微烘干一些。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周围蚊子嗡嗡的声音由于袅袅升起的烟雾逐步驱离，她习惯性的整理自己的衣服领子，拆开衣袖的扣子和裤脚的绑带，握起拳头来捶打，为了尽量的缓解明天可能会有的酸痛。 哎，这是什么？当简洵拆下绑在大腿上□□的刀鞘的时候，有个东西掉落了出来，看起来是个皮革制的小笔记本，褐色，用皮绳绑了好几个结，有她的巴掌大小。简洵抬头看看，安德烈此时还没有回来，便极快的翻开了笔记本。 字迹清晰，字体清秀而且不很大，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考试前做的笔记一样，连标记的重点符号的习惯都和她一模一样，这让她不禁有些恐慌。这座图书馆，这座图书馆对她的了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她咽了下口水，开始看起小本子上的内容。 “今天是进入雨林的第一天，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不过这里的天气还是让人受不了，不管来多少次都一样，他让我多抹点防晒霜，我听完后简直都要笑了好吗，这么热的天气，这么密集的植被，根本没有用啊。新手就是新手，希望这个小少年不要给我添麻烦才好。 今天是第二天，一如往常，空气还是黏腻的让人烦躁，不过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我的内分泌又一次失调了，mc在雨林里虽然是个麻烦的事，可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不是吗？来的时候各种烦，没来的时候更加烦躁。 第三天，队里有个伙伴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是太好，作为队里唯一有行医执照的人我得负起安慰照顾的责任，虽然这是该做的，但还是觉得好倒霉啊好倒霉啊，幸好还有一个女生和我一起。那个死小孩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下次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我一定要削他！！” 四天了，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也是够够的了，可谁让我拿了那个死小孩儿的钱，小小孩儿说自己是研究生物的…好吧，现代社会妖星多，也不是没可能。不过那个传——说——中——的珍稀物种到底在尼玛哪里啊。 五天了，今天队伍里的气氛有点点奇怪啊，每个人感觉都很奇怪，好像就我不知道为什么的样子。算了，反正死不了人就是了，管他们呢。” 之后的好几页一直都是流水账一般的描述，但简洵还是看的很仔细，希望能够通过只言片语拼凑出这个“队伍”里的成员的身份，以及和他们“本身”的联系。 看得出来，队伍里的“简洵”应该是一名可以被雇佣的冒险者，武力值应该也不低。出钱的大爷就是日记里记录的“少年”，看起来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还是个天才妖星儿。再有，大概知道了队里加她有三个妹子，看起来体格只是一般，对于男生的数量就真心搞不明白了，因为日记里全部都用“他”来代替了，还真是懒——不过她自己懒得连日记都没有正经写过呢哈哈哈。 哈哈个头啊，快点往下看，简洵在心里给自己来了一巴掌，继续读下去。 “今天，没记错的话，整十天了。时间过得还真特么的慢，这匹白马一定是太胖在间隙那里卡住了。这几天每一分钟都好漫长啊，气氛太怪了。前两天那俩吵架的时候我都没当回事，他们什么时候不吵，怎么就这一次那么严肃，再加上个煽风点火指桑骂槐的，简直就是一场宫斗大戏，男人的战斗力还真是爆表啊。拜托明天他们离家出走的理智都快点回来吧，雨林深处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第十一天，不太妙，不太妙啊。不但环境更加恶劣了，那俩人今天就跟吃错了药似的撕破脸了，连放狠话环节都出来了，你们俩这是要拆伙的节奏啊。算了，我就看看不说话。 十二，今天真的糟透了。要找的东西一点头绪都没有，还差点被鳄鱼啃了，那个女生已经萌生退意，可是奖金实在是太可观了我可耻的屈服了嘤嘤嘤。人生还是要走下去的嘛，你说那俩相爱相杀的傻逼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眼看着过不下去了，该怎么办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十三天了，小半个月了，然后他也离开队伍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虽然他个人能力很强，但在危机四伏的雨林中生活还是很勉强啊。他平常也不是多话的人，跟那个人关系不好也不坏，这次怎么了，爆发了，来大姨夫了？ 十四，好像突然之间，每个人都不对劲了，我觉得我可能也不对劲了，生出了想要离开这个队伍的地步，那个人的确不是很地道，可这次的雨林让我感觉很陌生，就像是middle调成了hard难度，我该怎么办。 十五天，整整十五天，也才半个月而已，都开始抱团儿了，老夫没团可抱，只能抱紧自己的胸。都撒扬娜拉了您那，我不伺候了。人心散了，队伍不仅是不好带，是根本没法聚起来啊。算了，努力寻找目标，得到money要紧，说不好还能多拿甚至独享一份儿呢，还有点小激动。” 简洵正看得认真入迷，耳廓一动听见传来的脚步声，迅速将笔记本合起来收进右大腿外侧的刀鞘里，拿起树枝拨了拨火，白蚁巢发出噼啪的声响，现在才觉得脸上的温度很高，想是离火太近的缘故。 “女婶，窝找到了几个果纸，还看到了鸟，不过它们都太快了，窝霉有女婶介么厉害抓不住qaq。”安德烈可怜兮兮的瞅着简洵妄图得到她的一点儿夸奖。 看着他这样简洵总归是不太忍心，意思意思拍拍他总算是整理的算清爽的脸，说，“好啦好啦，很棒很棒。” “真的磨？”安德烈星星眼。 “假的。”简洵不留情面。 “qa□□□□” 卖卖萌吐吐槽的傍晚时光很快过去，为了照顾黑眼圈浓厚的小安子，简洵挑起了守前半夜的重任。火光把她的脸颊映得通红，她没有掏出本子，她需要短暂思考一下。 与此同时，厉秣正在离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的一棵树上休息，看着林间泻下的皎洁银色月辉，他陷入了深沉的担忧和思念当中。 他伸出手来，似乎还能够感受到残余的简洵的手的温度，虚握起来，轻轻搓了搓自己的手心。 自己留的记号应该足够特别也足够明显了吧，快点跟上来吧。没有你我都开始有点慌乱了，简洵。 看看手表，此时应该是下半夜两点半了，简洵听见棚子里面传来的轻微呼噜声，毫不犹豫的撩开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喂喂，到你了，别赖，快起来。” 安德烈皱起眉头，但还是揉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而就在他手从眼睛放下的那一刹那，他的整张脸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并不是说变得帅气了或怎么样，只是突然从撒娇卖萌求包养的小松鼠进化成了膘肥体壮的牧羊犬，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对，总之简洵并不能形容他的样子，就像是境界完全放空了，一瞬间逃到了另一个空间去。 虽不明，但觉厉啊。简洵很难得的没有打扰，直到一分钟之后安德烈才回过神来。 ………………………… “好了就滚去守夜。”简洵没有在意他的隐瞒，毕竟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安德烈如蒙大赦般挪到火堆旁边坐好，她也困得不行了，一手搭在头旁的匕首上沉沉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间不到八点，简洵看着已经熄灭的火堆和已经睡懵了的金头发高小胖，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混蛋说好的守夜呢！！！” 被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安德烈和狠狠收拾了人一顿的简洵的早餐是几个面包果和最后几块烤肉，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又是要为生存而斗争的顽强人类了。虽然觉得这个小孩儿各种不靠谱，不过一身小肥膘对于动物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现在她也不能朝大型动物下手，他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简单活动下身体就开始走，一路上简洵顽强赶走猛兽几只，成功捕获飞鸟一对。厉秣给的标志也算是清晰，jdc就是右，对应的mh就是左，很快，她就走到了一个岔路。 依旧是有一颗刻着mh的树，可是另一棵树，却用着更大更夸张的字体写着——js. “女婶，”安德烈喘着气扶着膝盖，“js又是什磨鬼？” jack`steal,她嘴里念着，锃的一声拔出匕首来，并挥手示意安德烈后退，他不明所以的照办。看着简洵试探着逐步往前走，她拐过一个小弯，过了一会儿，才高声喊道：“过来吧。” 安德烈急忙跟上赶过去，却不料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的上帝啊，他捂住自己的嘴还是露出了不少惊呼——一具骨架正横在一棵树下，他的面前，蚂蚁在其上四处游走。 浓毒烈日现白骨 这是一幅完整的骨架，以倾斜角度较大的姿态靠在一棵树上，白骨旁边掉落了一副粉红色细边框的眼镜，简洵拿起来放到眼前看了看，度数不深。 骨架颜色很白，在关节处几乎都能够见到肌肉韧带，简洵在惊讶过一瞬之后从医疗包里掏出一幅薄塑料手套，将手里即将成为午饭的两只鸟随便找了根草捆在一起丢到一边去，靠近一步蹲下身来。 “女…女神，泥在干什磨？”安德烈声音发紧，害怕的退后两步。 “用眼睛看啊，我在验//尸。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人，不过应该没跑了。”简洵伸手搭上白骨，转头看向安德烈，“身上有纸笔么？” “噢噢。”安德烈愣愣的点头，迅速的在自己身上寻找，过了一会儿还真找出了一个带着一支中性笔的小记事本。“有的，窝，窝要干什磨？” “你不是说你汉字写的还不错么，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简洵审视着她面前的这一具相当完整的骨架，缓缓地，语气确定的一字一句的开始叙述： “死者耻//骨角在九十度左右，女性，未生育。身高约一米六，骨骺愈合，发育完成且正常，胸廓无畸形，右腿小腿骨折，除此之外没有明显创伤。” 安德烈最开始的确是恐惧惊惶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写在本子上的字也歪歪扭扭不成样子，越是心急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无法做到，他咬着唇都快要哭出来。可一直听着简洵不疾不徐的沉稳声音，他好像都觉得不过是个骨架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可还是觉得壕可怕，麻麻窝想回家qaq。 “骨骼的颜色是很新鲜的象牙白，没有腐化的痕迹和味道，这里天天下雨，连血液的腥气都冲刷的干干净净，根本觉察不出来。”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关节处的软骨还存在，但是有被破坏的痕迹……骨骼上附着的肌肉组织几乎被剥离完全，没有啃食的痕迹，不可能是大型食肉野兽或者小型啮齿动物，那么就是节肢动物？” “死亡时间不经过实验室检测但看骨架无法判断，但可以通过残余肌腱初步肯定不超过三天。”简洵接着又动手将右小腿骨折处的断面错开一点，“嗯，骨皮质断裂且错位，骨折还比较严重，死者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无力逃跑导致被袭击死亡。她死前大概经历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痛苦…唉。” “那那什磨，介个，介个也要记嘛？”安德烈声音发抖鼓起勇气提问。 “嗯，随你便。”简洵再次总体打量这具伶仃白骨，她的死状凄惨，死相也算可怖。她重重叹了口气，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些日子里叹了太多气了，而实际上，“这些日子”只不过是图书馆里的几个小时罢了。 而所有他们在这里度过的时间，也只不过是时钟无意义的游摆。 “泥，泥不要太难锅。”简洵很诧异，安德烈居然在安慰她？他不是怕得要死吗，还弄得简洵特意找了点小活儿给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虽然这个方式也是奇怪了点。 “哦，你知道我难过？是，我是很难过，不过现在我更加愁得慌。这具尸体是在不长的一段时间内从完整的躯体变为一具白骨的，你觉得，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说着伸手抽走了他手里的小本子，翻着看了几页，嗯……他的字儿写的确实还行。 安德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眼中的恐慌一下子显露出来。“不会使，蚂蚁拔？” “恭喜你，没奖励。相反的，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简洵站起身来，整整自己的衣服，对着这具骸骨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她收起这个女孩子的眼镜权作遗物，这是她能为这个素不相识的死者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简洵弯下腰拎起那两只鸟，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在经过刻着js的两个字母的时候，用□□在下面添了两道下划线。 “走吧，希望那些行军蚁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要不然我们可能会有麻烦。”她抬头，下巴指了指路，“尽快吧，希望我的同伴就在那个方向。” “嚎的，唉，女婶不要揍那么快，等等窝啦。”安德烈被迫拖着还软着的腿跟上简洵的脚步。 而与此同时，厉秣也在行进当中，不过与简洵和安德烈开启地图指引模式不同的是，他是制造地图索引的那一个。 他将自己前进的方向按照一个扇形大面积铺开，留下若干条明显的人工开辟出来的岔路，然后用只有他和简洵知道的暗语指明正确的方向。这样就算是有人能够排除岔路干扰走到他这边来，也不会太顺利——正好消除了简洵的潜在危险，来自同样在这座图书馆里苦苦挣扎的同窗。 厉秣醒过来的时候天正在下雨，他的全身被雨水打得乱七八糟，更不妙的是，他被一个降落伞悬在半空中，四周并没有可攀爬的树木，低头看看脚下，离地面起码有个七八米。 厉秣还是很冷静。 他先是张开开裂的唇，闭上眼睛仰起头等着雨水滑落入口，雨水温温热热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并不是特别让人喜欢。感觉自己喝的差不多了，厉秣左手挽住绳索，右手将身上降落伞的搭扣一个个解开，重力作用下，他的身体一下子坠了下去。 也只是坠了一米罢了，绳子在带着露指手套的左手腕上勒出一道红印子，有点刺痛。厉秣全不在意，右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放在齿间咬住，双手抓住绳子在半空中弓起身体，荡了几下。 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厉秣觉得距离足够，在下一次荡起时果断松了手。 他飞出去了得有起码两米，画出一个短暂且陡峭的抛物线。他大张开身体，绷紧肌肉，在冲到树干的前一刻迅速合拢四肢，将将护住自己的五脏六腑没受到多少冲击。 雨林里高大的乔木下半树杈不多，让他无从落脚。树皮和衣料相互紧贴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可这点摩擦力并不足以支撑厉秣的体重，他将匕首从唇齿之间拿下来牢牢握住，一个发力捅到树干韧皮部，止住了自己下落的趋势，待稍稍稳定了之后，开始试探着往下寻求突破。 花了不到十分钟，厉秣放开树干一个纵身落到铺满了腐烂草叶的地面上，转头看看周围——蛙鸣虫嘶，有飞鸟发出诡异的啼声，却没有半个人影。 然后他就有点懵，简洵…她不在么？ 开山//刀继续劈出一条像模像样的小路，只不过三转两转就不知道通到哪里去了，厉秣原路返回到岔路口，在一棵树的侧面划上暗示左边的mh两个字母。 耳朵一动，有两个人从后方走近，厉秣复而又在mh前加上大写s——sir.motleyhart——左边，另外，有somebody跟了上来。 “厉学弟，是你吗？”声音耳熟，厉秣在回过头来之前就从自己的数据库中调出了这个声音主人的身份，他回身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是那对苦命的鸳鸯邵逸辰和顾蕊。他们的形象和在“现实中”图书馆里见到的反差非常大，两人都是一身探险者的装扮，但是却给厉秣一种微妙的不对劲。邵逸辰身上的装备非常完备，从头到脚刀//具就有四把，背上背了一把双筒猎//枪，腰上还别了几个手//雷，而相反的，顾蕊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武器和装备，厉秣继续观察下去，发现她的冲锋衣上就完全没有能够放置任何武器的地方。 如果简洵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说：看起来就是一个dps和一个脆皮白衣小号。而厉秣的脑洞并没有大开到那种程度，他只是觉得，顾蕊整个的感觉和这个危机四伏的雨林都不搭调，看着像是，文职人员？ “那个，厉学长，怎么了么？”顾蕊看着厉秣把她像扫ct似的看了好几遍，退后半步下意识揽住邵逸辰的胳膊，声音稍微有些怯懦。邵逸辰也皱皱眉头，倒是没说什么。 “她应该带把刀。”厉秣对着邵逸辰说，这两个人里是他占的主导地位，“这样能安全些。” “这会给她的身体带来负担，”邵逸辰笑着推了推眼睛，“放心吧，我能保护好她，无论如何都会的。” 厉秣觉得还是不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护是一回事，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又是一回事，不过终归是其他人自己的事，他没再多说。 之后就在这里，他们交换了一下已知的情况。 据邵逸辰说，两天前他们俩醒过来是在一个小山洞里，很幸运的就躺在一起，而且山洞里除了一小群蝙蝠之外没有任何危险，他身上的武//器还有他的体格足以支持捕获两个人的食物，不过在这种危机四伏十面埋伏的地方总归是人越多越好。顾蕊没有什么补充的，靠在树上没说话似乎在闭目养神。 他们身上带了一个指南针，可是并不知道他们要前进到什么方向，于是只是在一个固定范围内探查情况。今早厉秣进入了这里，顺理成章的被他们发现了。 厉秣这边也简单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实在是乏善可陈，只是说了自己要等待简洵出现并且跟上来就没说什么…… 一阵沉默。 迷之沉默。 邵逸辰在大学和工作中是以口齿伶俐八面玲珑著称的，他几乎没有碰到过跟他搭不上话的人，跟厉秣的无话可说，或者说是没有情报可交流让他的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一阵阵的挫败感，他习惯性的揽住顾蕊的腰，一下一下的捋着她的头发。 顾蕊将自己的头埋在邵逸辰的颈窝，湿热的空气让她非常不舒服，她无声的蹭动，突然觉得很委屈，害怕，甚至有些怨恨和绝望。 “好了好了。”邵逸辰温和的声音传来，“放轻松，没事的，没事的好吗？不要再想一些吓唬自己的事情了嗯。我在啊。” “知道了。”顾蕊的甜糯的声音此时闷闷的沙哑，她抬起头来，她全心爱着的男人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珠。 厉秣自觉走到一边背过身去，觉得膝盖莫名中了一剑——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单身狗的样子。 总感觉被虐了——简洵到底被“投放”到哪里去了，快点过来帮他组成防护。 此时的简洵其实已经走到了距离厉秣不算太远的地方，在雨林里已经过了两天了，安德烈累得不轻，扶着一颗树踉跄坐倒在地。 “女婶，窝，窝累屎了，快不行了，泥让我休息一下下嚎不嚎。”小松鼠安德烈再次上线，眨巴着闪亮的蓝眼睛bulingbuling的卖萌。 然而这并没有卵用，简洵对汉子的卖萌完全不感冒，不过她自己也需要停下来补充一下水分，便点点头找地方坐下。 安德烈被这急行军一样的速度给折腾的够呛，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一身的鲜嫩小肥肉马上就要进化成结实紧绷的腹肌了(-*)。 “堆了，女婶，泥要枣的那个学长是个什磨样的仁？”安德烈十分担心自己是否能跟他相处愉快。 沉吟许久，简洵开口说道：“是个能让你全心信任的人吧，非常可靠，武力值很高，话说得很少但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吧。总之是个好伙伴。” “噢噢，”安德烈点头，“介么腻害，纳格他会不会嫌窝麻烦？” “只要你不是蠢得无可救药，他就不会浪费感情嫌弃你的。”简洵灌了两口调的很淡的盐糖水，拧上瓶盖，“行了，出发吧。” “嚎，”安德烈乖乖应声，“不锅女婶，泥有没有听到什磨声音，”他哆哆嗦嗦的拔出开山//刀跟拿着唐//刀似的在身前比划，“窝有不嚎的预感。” 简洵仔细分辨着。 安德烈的神经紧绷到不行，防御性的舞了两刀，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刀//身沾了一点稠密的粘液。简洵看到之后，微皱眉头。 地上，几只濒死的蜂子还在伸腿挣扎，每一只都起码有拇指大小。 后方，一团迷雾似的东西向他们这边扑过来。 简洵瞪大了眼睛。“你已经蠢得无可救药了。”她说。 “杀人蜂，还不快跑！！！” 不害怕是脑损伤 即使是在逃命的过程中，简洵也没有放弃前进的步伐。她尽力选择和原来差不多的方向奔跑，一边拉着安德森一边还要注意留心有没有记号来指明路途——简直心累。 “窝闷不是应该找到一个水潭什磨的跳进去嘛？”安德森一边尖叫一边喊道，“壕可怕壕可怕，它们追上来了啊啊啊啊啊！” 简洵霎时觉得安德森的智商再次刷低，雨林中的水潭大多是沼泽，他就擎等着自己死的不够快对吧 身后的蜂群紧追不舍，简洵一直循着方向往前跑去，直到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她将□□反握在手，一边跑一边在左方的树身上留下刀痕。 “这边走。”右手抓起安德烈的领子，将他薅过来往水边走去。 是个不太高的小瀑布，陡峭的崖上怪石嶙峋，尖锐可怖，水流击打潭下的水面溅起细白的水浪。安德烈看着有点发憷。 “介么高，真的要跳下去嘛qaq。”安德烈抱住崖边的一棵小树不松手，“嚎可怕。” 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有几只个头挺大的马蜂围绕在他们身边，好似在观察如何更加凶狠残忍的围攻。 “这已经不怎么高了，等会儿记住憋气，憋不住了可以找时机冒个头换一下气。”简洵看着身后逐渐成型的“乌云”，厉声说道：“捏住鼻子，闭眼睛！” 安德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其实完全是被简洵教训惯了条件反射，就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简洵要对他干什么之前，屁股一痛，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噗通”。 身后的马蜂大军业已杀到，简洵快速将腿上刀鞘里的笔记本放到马甲的防水袋里，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标准的入水姿势。 噗。 这个水潭的水还是比较清澈的，简洵憋着气在水中睁开眼，回头一看就看见了鼓着嘴鼻子里冒出一个大空气泡的安德烈，他黄金色的头发在水里招摇着，感觉像是一把变异了的水草。 跟小时候就去游泳馆撒欢儿的简洵不一样，安德烈是个标准的宅男，并没有任何的水下技能，憋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气短胸闷，相当难受。 动漫和电视剧里这个时候都是会给…渡气的。安德烈看着向他游过来的简洵，心里默默升腾起了一个令人遐想的念头。 我们才认识了没几天，会不会……啊啊啊，生死关头不要想那么多啦，想的我脸都红了——水下，安德烈白兮兮的脸还真有点红，憋得。 她过来了，过来了，过来了，好激动怎么破。 然后，然后简洵一把抓住安德烈的后襟，伸手将他提到水面上去，安德烈看着一堆恐怖的昆虫劈头盖脸的扑过来，吓得倒吸一口气。 然后猝不及防又被水下的简洵一把拉进水里。 这酸爽tvt 就这样，两人在水里泡了起码半个小时，间或伸头吸口气，直到看不见水面上有任何的阴影，两个人才从水中站起。 “啊，窝快屎了。”安德烈瘫软在水潭一旁，抹去脸上不知道是水是泪的东西，呜呜呜的哼哼起来。 简洵在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拧干，在厌恶的甩甩湿漉漉的裤腿，真是不舒服的紧。听到安德烈半死不活的呜咽声，无奈的转头去看他。 “好啦好啦，”简洵蹲下身，拍拍他的脸，“别哭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同伴，从这里出去的，你就算哭也没有用啊。” “道理窝都懂，可是，可是海是想哭qaq”安德烈似乎是到了极限了，“窝，窝哭得停不下来。” 哎，这孩子，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他的样子。 安德烈抽泣的很久，简洵就蹲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泥一定在超笑窝。”安德烈捂着脸，“一定在笑窝是胆小鬼。”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简洵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才不会笑你呢，你很厉害的。” “才不是。”安德烈抬起头，眼睛红肿，皮肤在刚才被水泡的惨白一片，反差特别大。“女婶，泥，泥对窝态度……不，不太嚎，泥肯定不稀饭窝。” 简洵简直要被他小松鼠一样的傲娇表情逗笑出声，努力忍住之后，将自己的语气放平缓。“其实，其实我对其他人也不这样的。”她有点尴尬的挠挠脸。“我有一个小我五岁的弟弟，他呀，在学校里跟他朋友一块高冷的不行不行，其实在家里，特别是在我面前，就一蠢萌蠢萌的小屁孩儿。从小我爸爸妈妈有时候忙起来好几天不在家，那时候都得我照顾他，不过在家里也会有意无意的欺负他。其实也不是欺负啦，就是，不自觉的就会想啊，他可是我自家的小弟，我自己的小男孩儿，其他人没资格，只有我才能欺负他。” “然，然侯呢？”安德烈歪着脑袋看她。 哎呦你这阅读理解能力没救了，简洵心里想。为了不打击小盆友的自信心，她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什么，我觉得你和我小弟有点相像，时不时犯蠢，得靠我照顾，然后我就下意识的开始欺负你了，如果你觉得不太好的话，我尽量克制……哎，我说你脸红什么。” 而听到这些话安德烈的整张脸已经红成了番茄，他十分不好意思的将手指捏来捏去，拿眼睛去瞟简洵。 “可是，窝还是太废柴了，给泥一点颠忙都帮不上，还……不锅女婶泥真的超厉害的，都不会海怕。” 简洵一脸苦笑。 “谁说我不害怕的。”她站起身来看着这汪波光粼粼的水潭，有瀑布飞溅的水花，十分凉快，伴着这个轻快的bgm，她说，“我不害怕才是有鬼了。” “可是窝一点都看不粗来。”安德烈很是惊讶，简洵的行动力，判断力都是他一点都比不上也不敢想的，他完全感觉不出她有任何的慌乱之举。 “那不是不害怕，安德烈。”简洵突然叫他的名字，“那不是的。如果说一个人永远不会害怕，那他一定不正常。 我也当然会害怕，我为什么不会害怕呢，在此之前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可能爱好猎奇了点，力气有点大，可我才是个比你大了才两岁的人。 我一直都，尽量，尽量的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啊，这就是个那种小说里和动漫里才有的全息网游，真实感暴强简直炫酷，简直提前科技起码几十年，说出去不要太令人羡慕啊……只不过，我们的血条一定要好好保护，坚持安全下线，因为，大概，我们没有复活回城的机会。” 安德烈沉默的听着，简洵停下来想了想。 “我……如果给我的方式下一个定义的话，应该是有勇气吧。” “永琪？”安德烈很快反应过来，“勇气。” “嗯，”她点点头，“不害怕不是有勇气，只能是脑损伤！在我看来，勇气是你明明害怕，怕的不得了，但还是要向前，还是要去完成。” “我也害怕，但是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我要活下去，如果可能的话，和其他人一起活下去。我小弟明年就高考了，我出事一定会影响到他；我爸妈绝对会受不了；我宿舍的姐们也肯定会伤心……在这里认识的同伴，也会难受吧。” “所以我一定要走出这里，无论多困难。然后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简洵伸手将面色已经坚定了的安德烈，“所以不讨厌你，我们走吧。” “那说定了。还有，女婶。”安德烈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小声说，“窝觉得，泥有点弟控，是不是啊？” ………… “是你个ball，闭嘴快走！”简洵气冲冲的，感觉这一碗鸡汤白给他灌了。 费了好大劲儿爬上那个瀑布回到了正确的方向上，两人的肚子都瘪的不行。这一路上两只禽鸟早就不知道被简洵扔到哪里去了，她只得重新想法子弄点晚餐，她看着安德烈一身的小鲜肥肉，目光闪烁。 “补要，”安德烈做出一副拼死不卖身的抱胸动作，“人♂兽是木有嚎下场的，窝不要被吃掉！” 简洵的确萌生过让他当诱饵的念头，但由于这么大的目标招惹来的动物肯定不好对付，她早就把这个方案打灭了好么。 蠢得如此别出心裁，厉哥，我需要你来拉高智商！！！ “简洵。”沉稳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密林里传来，是厉秣的声音。 说到就到啊厉哥！简洵都快心花怒放了，天哪终于有个正常的小伙伴上线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复杂，她欢快的将开山//刀插回刀鞘，简直一路小跑的往那个方向冲过去。 “厉哥。”厉秣看着女孩儿脸上满溢出来的兴高采烈，心里不禁也流过了一道醴泉。 厉秣这些天一直隐隐不安，心中躁动。他当然知道为什么，简洵，她没有在他身边。 自从他看见那具骸骨之后就一直在为简洵担心，厉秣看到的时候整具尸体已经被啃食的干干净净，他颤抖着强迫自己注视那一副白骨，直到得出身高与简洵不符的结论，才松了一口气。他张开被自己抠破的手掌，舔了一口权当做消毒，蹲下身来仔仔细细观察。 他并不专业，当兵两年也不是特殊兵种，见识过尸体但到底不熟悉，除了骨折和非自然死亡，他能够得出的信息实在局限，在不知道死亡时间的情况下“时间回溯”的能力基本等于废了，没有半点用处。 有点儿挫败，他搔搔头发，给简洵留下了记号，希望她能够得出更多的结论，有机会的话再回来看看吧。 不过这也意味着，危险。 在第一个文学区“剧情”的最后时刻，凶手给他转告的那句话他一直耿耿于怀，seeyounexttime.听起来就像是死神恶毒的咒语，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包括简洵。 虽然死者并不是简洵，但，她也有可能发生同样的意外，这个念头简直快让他疯掉，厉秣连想都不敢想。 可以说，他活了二十多年，始终没有害怕什么，连之前明明关注简洵却遏制着自己的不和她有所交集，这种事也只是当做自己感情的一个试炼而已。就算是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境地，也远远没能让他慌乱。 直到他在图书馆里看到了简洵。 直到现在和她分开，心中的害怕和慌乱竟无以复加。 明明知道以她的能力和应变不会有太多的风险才对——这就是关心则乱。 而看着简洵带着明显的欣悦向他这边奔来，厉秣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极其温柔，及其沉醉的笑容。 “厉哥，太好了，”简洵冲到他面前陡然停下，伸手去拍他的侧腰，“有吃的吧，好饿啊。” 不知不觉虐了狗 厉秣刚刚打了一只体型不大的活物，现烤，简洵带着小弟安德烈在她的“厉哥”那里蹭吃蹭喝心满意足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这期间厉秣一直维持着黑脸姿态杵在一边，安德烈好几次抬头将嘴里东西咽下去都能够看见厉秣闪过来的小眼神，嗖嗖带着大//刀片。 女婶不是嗦过只要不是太蠢厉哥都不会为难窝的么，安德烈默默将自己缩成一个球，还不停的往嘴里塞肉吃。 简洵率先结束战斗，拍拍肚皮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小嗝，双手抱头倚着身后的树干，满足的叹口气。 厉秣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先是用几句话简单的描述了自己来时的情景和之后的行动，开始关心她的经历。 “过来几天了。”他坐在简洵身边，简洵仰视着厉秣的面庞，突然觉得他长得还真是挺不错的。 虽然算不上时下最受人追捧的花美男，但这种棱角分明的脸才是她的菜啊。肤色偏深一些，但又不是那个学体育的学弟那样明显黝黑，眼睛不算很大，也不是扑闪扑闪的明亮，眼珠看上去比一般人都黑，五官里面鼻梁很正，嘴唇的厚薄也适中，尤其是眉毛，勃勃英气就在那一对黑密的眉毛上了。 “你…在看我么？”厉秣看着简洵盯着他的脸一幅神游天外的模样，嘴角带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转过头去。 “啊，是啊。”简洵诚实回答，“在观察你。” “有，有什么结论么？”厉秣咳嗽了一声，眨眨眼。 “有啊有啊。”简洵一个挺身坐起来，“黑了，冷了，有杀气了，跟在图书馆里的时候不一样了。果然，这个情景的设定是有背景的，或者说，是有问题的。” 居然看出的是正经事——本来在一边被虐惨了的单身狗安德烈瞪大了蓝灰色的眼睛，头上几乎要冒出几个具现话的大感叹号“！！！” “咦，小安子你还在啊？”简洵这才想到和厉秣一比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安德烈。“介绍下，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厉哥，厉秣学长。厉哥，这安德烈，德国来的未来哲学家，不过现在看起来像是蠢萌的小松鼠。” “讨颜啦女婶，窝说过窝不是松鼠。”（鼓起了腮）安德烈生气了。 这个安德烈，是简洵认识的人么，以前就认识，还是，就这几天认识的？ 厉秣抿了抿嘴唇，对着安德烈点点头权作打招呼，尽力将简洵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这边。 “关于你说的有问题的地方，是什么。”而且，他用眼神询问简洵，这个黄头发小洋鬼子要不要避开一下。 【他呀】，简洵用眼神回话，【小蠢蛋一个，不过能放心，他要是装出来的那我就去拿解剖图鉴拍死我自己】 这时安德烈看见他们的交流，也参与进来。 【泥萌在嗦什磨，看起来很有意湿】安德烈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色乱毛眨巴眼睛，【嗨有，什磨问题？】 简洵一掌削过去，安德烈抱着脑袋嘤嘤嘤。 “是这样的。”简洵掏出了马甲防水袋里的那个小牛皮笔记本，亮给他们看，“这个东西和我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事都让我觉得奇怪。我过来第一天的时候就有所发现，身上多了肌肉，力气更大了，很多事我的脑子里并没有记忆，例如搏斗和攀爬，但都像是本能一样可以使用出来。原来算的上女汉子现在都能赶超女泰山——这绝对不正常吧。于是我就想，是不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拥有强化的身体？” 安德烈戳戳自己柔软的肚皮，厉秣暗自鼓了下肱二头肌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他们俩摇摇头。 “最开始的想法是这样的，直到碰见了小安子。”简洵一指头戳到他脑门上，“他这样的要是强化过，那原来得弱成什么模样？然后我就找到了这个。”厉秣已经草草的看了一遍这个本子上的内容，安德烈在一边儿也大概看完了。 “所以这个本纸上嗦了什磨，”安德烈淳朴的回答，“完全膏不明白？” “你这个语文渣没救了，厉哥你来。”简洵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厉秣同学认真开始分析：“这里有一个科考的团队，深入雨林为了寻找某个珍稀物种。据本子上的记录来看，队伍里女生人数基本可以确定，加上简洵你是有三个人。” “是的，”简洵接口，“而男生数则没法确定，不过最最起码有两个，或者是三个。” “怎么，就算出耐了？”安德烈依旧无法理解，简洵不理他继续说：“吵架的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能力很强，另一个好像是人品方面不太好的样子,还有一个此次探险的的少年土豪老板，能确定的就这些了。而最重要的信息是——你们看着这个写日记的方式和语气，有什么感觉。” “吐槽功力很腻害，而且有点腐。”安德烈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看上去是锅能和窝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厉秣看着手上的本子，指尖略过一行行清秀的小字，说道：“是你的字迹。” 简洵竖起大拇指表示厉哥威武，“是的，而且这个日记简直就是我心里活动的纸上记录嘛，这就奇了怪了，我可是从来不写日记的。” “那是肿么回事了呢？”安德烈愈发不解，“泥没有写，这个笔迹还是泥的，那到底谁斜的？” “厉哥，你现在已经遇到几人了？” “两个，律政区的。”厉秣准确汇报，“邵逸辰和顾蕊，两人情况都还好，已经碰到两天了。他们一直在前面一百米左右的范围活动，我是出来打探情况听到这边发出的声音才过来查看的。” 那个声音就是安德烈的尖叫和呜咽声吧，简洵心中复杂……居然还能召唤厉哥。 “我有个猜想。”简洵指着笔记本开始分析，“如果说我，我是说我的原身就是这个探险队的一份子，那么你们是不是也是属于这个所谓的探险队的呢？” “这样吗。”厉秣按着自己的额角，“那么，现在已经是三个男性，两个女性，再加上那个…已经死亡的，是女性吗？” “是，”想到那具白骨简洵也不能再维持愉快的心情了，“这样女生的数量就合上了。不过，还是没有那个人啊。” “那个少年？”安德烈冒头参与讨论，“不锅，大学里蒸的有小孩纸吗？” “少年天才也是很多的，”简洵回答，“不过，我好像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啊，专业是什么呢？” “还记得郑昊和谢云容说的那个‘邪//神’么？”厉秣回忆着，“据他描述也是个少年的样子。” “感觉像是锅boss，”安德烈语气强烈，“女婶女婶，泥看动漫电影里都是一个小孩纸是大反派，哔如…还有…，啊，对了…也是呢。” “给我好好地把次元分开啊。”简洵再次使出铁掌，安德烈也再次捂着头一边嘤嘤嘤去了。 “对了厉哥，你继续。” 厉秣看着在旁沮丧的安德烈，心中不知怎的就升起了一股不悦的情绪，那种嫉妒混杂羡慕的莫名情绪，真是不爽。 可现在，这种情绪却只能止于唇齿，湮于静默。 “好。”厉秣压下烦躁继续说道：“猜想有两种，第一，这个少年是和我们一样的学生。” “这个可能，嗯，我想想看。”简洵挠头，“我们被分配到的角色一个是风流寡妇一个是侦探男爵，安德烈，你上次的人设是什么？” “窝就在哲学区，然侯窝被要求证明一个问题。”说到这里安德烈的眉毛都沮丧的撇了下来，“它是在刷赖，塔让窝证明‘这个世界不是上周四创造粗来哒’，根本没有办法嘛。” 这是一条特别无赖的辩题，简洵也知道这个近乎悖论的东西根本没法辩驳，“这个世界是上周四创造出来的”，那么上周四之前的记忆都是你脑子中的自我创造，可你怎么知道这个结论不是所谓的“自我创造”；但如果你否定它，你怎么证明你脑子里的东西不是上周四才创造出来的，你用什么否定它。 这曾经是一个公认的不可证明的难题，但由于这玩意儿对人类发展没有丝毫卵用，奥坎姆就挥着小剃刀把它剃掉了xxxd “然后咧，”简洵幸灾乐祸，“你怎么完成的。” “窝诡辩的，”他说，“窝说证明方法就是证明‘这个世界是上周五创造粗来的”，然侯跟它绕了快三个小时，窝就莫名其妙的粗来呢。” 这孩子运气还真好，简洵见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便继续说。 “我和厉哥在这个任务里的人物属性应该都是战斗人员，”简洵鼓了鼓肱二三头肌，这个感觉真美妙，“小安子大概是一个研究人员。” “咦，泥怎么知道？”安德烈不解，“窝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翻过你身上的一个小笔记本，上面记了一些数据还有备忘事项，比起**的研究人员你的人设更倾向于助理，所以你的身体没有强化到我这种程度。”毕竟一个受人保护的文职也不需要多厚的血条。 安德烈对于被翻了私人物品这种事没有丝毫不满，专注的点点头。厉秣看他一眼，朝着简洵的方向挪动一下。 “你看，这些职业在现实中算是比较正常的，而那个体育系学弟和校花大人碰见的‘邪//神’明显就跟我们不在一个段数上，而且这个图书馆‘培养’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学习，你觉得‘学习怎么成为神’这种目的？” “好中二哦。”安德烈借口，厉秣也点点头，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切入点——他和简洵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他步步推进循规蹈矩，虽然沉稳但没有创造性，而简洵不同，她的想法很多时候简直是天马行空，可是，却并不是没有根基的胡思乱想。 真的很厉害，厉秣觉得。 “厉哥，那你说第二个猜想吧。”简洵笑着跟他对视一眼。 她已经猜到了吧，心意相通的感觉很不坏，厉秣开始说。 “第二个想法，这个少年，是图书馆设置出来的人物，或者说，他就是图书馆的意识。” “npc嘛。”简洵不置可否，只是笑笑，恰巧落在厉秣的眼中，不禁也带出了一分愉悦的唇弯。 旁观这一切的安德烈整个人都不好了——单身狗只要活着就要竭尽全力了，为什么还要虐待他 tvt 遗留信息现危机 “其实还有一件我觉的挺重要的事，而且比较奇怪。”简洵揉着刚才吃撑的肚子，把牛皮小笔记本往后翻，“你们看。” 厉秣和安德烈将脑袋凑过来，一看也是大惑不解。 走进雨林第十五日，之后五天的内容都是空白。 并不是那种什么都没写，或者是被整页撕去那种空白法，而是一种看起来有点儿诡异的形式。 “今天，第十六天了，我…………………………………” “第十七天，有点…………………………………………………” “坚持到十八天，实在是………………………………” “十九天，已经……………………” “二十天，是二十天了吧，快要…………………………” 在写明天数之后，内容空白着。这种“留白”没给人带来任何美的想法，然而生出一些无端端的恐惧。 “嚎，嚎可怕。”安德烈缩了缩身子，“难道窝闷在平行空间吗？” “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简洵打了个响指，“不过看起来我肯定是遇到了一点不好解决的麻烦，说不定还over过一回呢。” “噢噢噢，重生梗。”安德烈一下子燃了起来，“窝可能和大♂boss决战然侯屎掉了，重生去二推！！！” 厉秣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两个问题青少年的家长，还是沉迷玄幻网游的那一种。 不过这个可能性，虽然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不是吗？ “好了，酒饱饭足，我们去找那两个？”简洵在地上坐时间长了腿有点麻，厉秣细心的扶着她站起来，而一旁的单身金毛腿也麻酥酥的，却没有这种服务，只能流着泪自己扶树。 几人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五分钟后，一位少年走近了这块水潭边的小空地，看着地面灰堆中的青烟逐渐消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他忽然笑了下，带着那种孩子似的天真和狡黠，举步慢悠悠的超简洵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当邵逸辰和顾蕊看到简洵和厉秣的时候并不意外，小金毛安德烈的跟随也没什么。 不过对面三人看到他们俩的时候就比较意外了——两个人脸都很黑，相互也不说话，倒是都很冷静，简洵还以为顾蕊要哭呢，毕竟孕妇，情绪不稳可以理解。 “好了小蕊，不要让大家看了笑话。”邵逸辰重重叹了口气，“见笑了，小蕊从开始心情就不太好。” 简洵更关心同为女性的顾蕊，“怎么样，还好吗？”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她只能通过她的心跳脉搏确定身体状况。 “还好，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上次简洵见她的时候顾蕊实在是狼狈，一叠声的哭腔。但其实她的声音很甜美，带着骨子里的温柔和踏实，即使现在正在和自己的未婚夫吵架，也克制的没有牵扯到其他人，这个学英语的学姐却是简洵见过的少有的带着华夏古典温婉气质的美人。 于是简洵的态度越发体贴温和了起来。 “有我在放心吧。”她俏皮的眨眨眼睛，“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蕊。”邵逸辰皱着眉头走上前来，顾蕊偏过头，“好吧，你可以带一把匕首，但其他的真的不能多带，重量太大，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嗯。”顾蕊靠在简洵腰侧，还是不说话。 一旁的厉秣和安德烈其实嫉妒的快要死了。 厉秣纯粹是不喜欢简洵被那个女人那么亲密的抱着。而安德烈呢，纯粹的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种残忍的虐单身狗方法——只吵架，不分手！！！ 顿时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根本不能好了。 情侣毕竟没有隔夜仇，没半个小时两人又坐在一起开始小声说话了。 厉秣和邵逸辰顾蕊收拾的简单营地在简洵看来非常的满意，生活狩猎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果然是厉哥，可靠的男人——简洵完全忽略了其他两人的劳动成果。 几人搭了个简易的棚子用来给新来的两人休息后，默认一样的坐在一起，轮流着开始叙说自己的情况。 厉秣和简洵先后说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几乎算得上毫无保留。果然这么一来邵逸辰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开始介绍起自己和顾蕊的能力。 “我的能力是‘等价交换’，嗯，我自己起得名字。”他推推眼镜，“每图书馆内的三个小时，也就是每次任务间隔可以使用三次。具体用途大概是可以将我认为等价的东西和他人或者是其他地方交换过来，在之前我只用了一次，用一只昆虫换了一只飞鸟用来果腹，毕竟生命是平等的嘛。”说到这里他难得尴尬的笑了下，可能是觉得好好地能力用在这种地方挺浪费的。 “小蕊是英文系的，之前得到了能力还没有用过，是叫‘引用’吧。”他回头问顾蕊。 “是，”顾蕊想了一下回答，“用某本英文书上的语句，可以影响人或物的状态。”她简单的说了说。 啧啧啧，这金手指开的，之前简洵听见校花大人的能力已经流口水了，这边另一个文科妹子的技能也同样叼炸天，所以说文科果然是大杀器啊。 她这等只能放马后炮的治愈【致郁系不能比，捶地！！ “窝，窝……”等到对面的一对儿说完自己之后，安德烈怯怯的看着大家，鼓起勇气还是说了出来，“窝的能力比较特憋，嗯，窝没办法控制塔。每次窝感到有危险的时候，脑纸里就会有一些片断，然侯，然侯它们是蒸的。窝就是这么找到女婶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简洵，害怕她会生气，“没有女婶，窝就饿屎了。” 这是，即视感？简洵随即否定，这个可给力多了，基本可以看做预言术了。 “那天晚上我叫你起来守夜也是么。”她问，安德烈乖乖点头。 “你感到有危险？”她狞笑着。 “窝，窝感到有杀气，表打窝qaq”安德烈抱头。 闹了一小会儿，安德烈继续说。 “那锅片段也是很模糊的，窝看不太清楚，反正有很多黑色的东西，嗨有一个仁，在地上，看不粗来是谁。”安德烈皱眉努力回想，“窝没法控制啦。” 得，还是被动触发技能，简洵也没了法子。 “好了，现在大家对其他人也都有了个了解了，关键在于下一步我们怎么走。”简洵不自觉开始主持“丛林落难者”会议，“我这里有个日记本，你们看一下。你们身上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邵逸辰摇摇头，顾蕊本来想要说没有，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这里有一只录音笔。”她从腰包里掏出来。“我没听过，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就听一下好了。” 她打开开关，把音量调到合适的程度，周围几人都静默的等待着。 “今天我们进入了雨林，虽然以前跟着导师到过雨林边缘，但从来没有深入过，更好的是这次的聘用金很丰厚，应该能支持我明年的学费了。”是顾蕊自己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还带着几丝兴奋和新奇。顾蕊已经预料到这是自己的声音，但听到之后还是小小吃惊，她继续播放下一段。 “今天是第四天，一切都很好，标本采集的很顺利。就是我的老板才十四岁让我不太适应，想要把他看成一个雇主吧，他其实还是个小孩子，但要把他当成小孩子照顾他，气场太强了又受不了……不过他真的挺厉害，比起我这个学植物的更加了解每一株植物的科属，甚至能够准确到种，很多我在图鉴上都没见过的东西他都知道，真厉害。” 这个，就应该是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少年了。而顾蕊，就是一个受雇佣的研究人员。 接下来的几段大多是又发现了什么没见过的物种，今天吃了什么等等，对其他人的描述不多，只有三句是有用的。 “那个德国小伙子应该是很早就跟着他的了，看起来很熟悉老板的样子。”听到这里安德烈惊异的指了指自己，简洵点点头。她的想法是没错的， “还有一个女孩子跟我一起，她不太爱说话，不过我知道她是学动物学的，我看到她还在准备考研，作为前辈要不要去指点她一下呢。” 这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厉秣看着简洵咬着下唇的样子，有点担忧。 “我们这次来跟了三个嗯，保镖，雇佣兵，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冒险家吧。他们都很厉害，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女孩子，笑起来很帅，也很体贴我们两个女生。” 啊，是我，简洵指指自己。厉秣回给她一个很对的眼神。 再往下出现情况的就跳到了第十三天。 “今天是第十三天，前几天一直没有录音，怎么说呢，有点儿怪。那两个冒险家貌似是有点小争执，本来没什么的，可是老板总在一边，挑事儿。”这里顾蕊的声音压了下去，“两个人说急了还说要拆组，本来雨林里就不□□全，这样弄起来更加不放心了。” “哎，果然，到最后还是要分头行动。那个外国人助理跟着老板走了，我本来想跟着那个冒险家女生走，可是她消失的太快我跟不上。队长昨天就自己消失了……我们俩没办法。” 顾蕊很自然的播放下一段。 “啊————”是尖利的惨叫声，顾蕊和大家惊恐的交换了眼神，这个声音并不是她的。“救命，救命，救救我，求你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声苦苦哀求着，间或掺杂一声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嚎叫，“抓住我，”这回是顾蕊的声线了，“快点。” “你居然，不————”最后，是凄厉绝望的喊声结束了所有的声音片段。之后是录音笔掉落的声音与和土石碰撞的咔擦声。大家听后内心沉重，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见过这个女孩子么？”简洵把长久沉郁的气氛打破，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在奔跑中它有点被压瘪了，粉红色细边款式，两个镜片的角度扭曲着。 “除了你们我一直没有见过其他人，”邵逸辰接过眼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肯定的回答。 顾蕊好像还因为刚才曾经发生过的惨剧脸色发白，没顾得上回答，简洵将这幅眼镜妥帖收好。 “内容跟我的笔记上的差不多，分道扬镳之后，那个女生才出的事吧。”简洵苦恼道，“我们现在已经损失了一个人了，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完全不清楚，这还怎么玩？” “目的应该是维持原来的，”厉秣想了想，“找到某种珍稀物种，应该是这个。” “可那是什磨鬼？”安德烈说，“窝闷的笔记上都木有。” “为今之计，先要找到那个少年天才再说。”简洵道，“他是个突破点，不管是npc还是玩家都必须要跟他有所接触才行，可是他在哪儿呢？” “呵，想要找到我吗？”声音是一个带着清俊味道的悠悠然，明亮干净的少年声线，随着这句话一同显现的，是一个穿着迷彩冲锋衣的少年，不过，他脸上放肆的笑生生破坏了他那张白皙可爱的脸，变得狂妄起来。 “我就在这里，你，想要问我什么。” 高功能与反社会 呵，看看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说吧，想要问本神什么事？ 这是简洵立刻脑补出来的对面这个少年的心理活动，然后就警惕了起来。 他是谁！他从哪儿来！要做什么！ 第一个问题简洵觉得已经差不多知道了。那个邪神大反派，还有这次雨林探险的发起人和投资者。 他从哪儿来？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意指“从东边那块山头过来的”那种答案，深层的关注点是：他是怎么来的，是图书馆的学生还是这个“意识”创造出来一npc。 至于要做什么，这有待观察。 艾玛，她在心中扶额哀叹，简直就是仨永恒的哲学问题。 “你是谁？”代替简洵问出这个哲学问题的是邵逸辰，作为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的律师，他恰到好处的展现出了一些警惕，却不让人觉得冒犯只感到被重视。简洵在心里暗暗把这个技能get起来，等着看这个少年如何回答。 “我叫陆嘉，也是a大的学生，你们没有听说过我很正常。”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莫名的愉悦，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简洵觉得这个小孩儿确实是不知道在乐什么，反正心情还行，而邵逸辰等人更多的愿意将之理解为嘲笑、讥讽、甚至轻蔑。 “嗯，在这个小小的游戏里，我是发起人。”陆嘉的态度有点随随便便，扫了他们几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将是你们之后最大的障碍。” 少年很随意的倚靠在树上，唇红齿白，长得很精致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将脸转过来，密林之上的阳光透过空隙洒下来，形成一个个圆润的光斑，细碎的洒在他的身上。瞳仁出乎意料的是浅咖啡色，像是她见过的一块透明度很高的琥珀。 总之看起来不像是个心狠手辣杀人犯，变态可怖神经病啊。 果真人不可貌相吗？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发声的是厉秣，他还是一副八风催不动的样子，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抬眼看着陆嘉，像是看着一根电线杆子。 “具体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究，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少年的声音还没有因为变声而沙哑，音调偏高还带着点儿中性，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外表或者声音有任何的轻视。邵逸辰将顾蕊揽在身后，厉秣看似不经意的挡在简洵和安德烈身前。 只因为他接下来说的一段话。 “你们，看到，或者已经知道了那具白骨了吧。”他唇边的一抹笑还是如此刺眼，“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姐姐，带着眼镜，素面朝天挺内向。真是可惜，她求错了人。”嘴角的笑几乎是肆意的恶劣，“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呀，先是被鳄鱼一口咬断了腿，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呵，你猜怎么着。” 陆嘉澄澈的目光在他们或愤怒或惧怕的脸上扫了一圈，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语气中还带着十足的调侃和毫无诚意的抱歉。 “armyant，膜翅目蚁科，行军蚁属，攻击力极强，尤其是在猎物身上还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情况下，”他耸耸肩，“于是她就被盯上了。行军蚁以侵略小组为单位，它们聚成团翻滚着行走，速度很快，没费几分钟就赶上了猎物。然后，它们花了快两个小时，一小块一小块的撕扯她身上的皮肤、脂肪、肌肉和内脏、大脑，直到只剩一幅森森的白骨。” “她一直在哀嚎，痛哭，到最后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声带已经被破坏掉了，其实应该庆幸的是，那个时候她的神经几乎已经被啃食殆尽，不会出现任何痛感。哦，不对，她的神经纤维被破坏的时候，痛感应该还是很强烈的吧。” “那些小东西被称作‘长着触角的褐色小恶魔’，真是上帝才会创造的美妙造物，充满了奇迹和生机。为了生存而满身杀戮鲜血，是不是和我们很相像，嗯？”陆嘉伸出双手以拥抱天地的姿态结束了他短暂的讲话，末尾还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上翘尾音。 几人的声音都有点急促，安德烈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顾蕊的面色刷白，干呕的时候拼命捂着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所以，所以你就那么看着么。”邵逸辰紧抿着嘴，目光迥然，他将□□托在手里，咔擦一声上了镗，瞄准了陆嘉。 陆嘉的目光流转，毫不在意黑洞洞的枪口。他上前一步随手将枪头拨开。 “那又如何。”他凉薄的说。“我有任何的义务么。” “好了。”这次打破沉默的是简洵，“这些话的意思我基本上清楚了，那么，告诉我们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我们，或者说原来这个任务里的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她直接站起身来，按住邵逸辰的□□，说了一句，“我们还得靠他提供线索。” 邵逸辰虽是心有不甘但还是放下□□，无声的用眼睛凌迟陆嘉。少年不以为意，后退一步让出了安全距离。 “这是一个团队的任务，”陆嘉耙耙自己棕黑色的头发，“我招募了两名助理，植物学和动物学的学生，带着一个常用助理，雇佣了三名冒险家来到这片深不可测的雨林中，为的，寻找一个新物种。” “我记得你，”他用手指点了点简洵，“是一名医生。” “只是个医学生。”简洵绕过厉秣站到陆嘉面前，这个小少年目测还比她矮了几公分，她毫无心理压力的俯视他，“除了知道点比常识多的东西，跟一般人没什么区别。” 陆嘉皱皱鼻子后退一步，看起来十分不喜欢从身高上压迫他的感觉。 “足够你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了解关于干细胞的知识了吧。” “然后呢。” “据文献记载，这篇雨林中生活了一种奇异的生物。身长两米；形似蛞蝓，却不临水生活；最重要的是，曾经有探险队遇见之后想将之杀掉制成标本，却没想到这生物狂性大发一口吞了两个，最后被几刀砍碎之后在心脏处又极速重新长出了一个身体——那个冒险队只有一个人回来，我曾经见过这个人，折腾的还真是不成样子。”陆嘉回忆。 “你是让我们去找到那个‘蛞蝓’？”简洵说。 “知道么，冒险队找到那种生物是一百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陆嘉爆出一个大意外，“我去见那个人的时候他正在想尽办法让自己死亡，但是不可能，因为他当年为了活命，将蛞蝓的心脏嚼碎吞下，从此就有了那种无限再生的能力。” “所以，最终目的是找到那个蛞蝓的心脏，或者说，是使那颗心脏拥有再生能力的东西。”厉秣插话道，陆嘉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发问的是顾蕊，她的声音干哑而颤抖。 “我怎么知道，”陆嘉摆摆手，“要是知道我就不找你们来了，好了好了，我能够告诉你们的也不多，你们只要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又恢复了那种欠揍的样子。 “瓶什磨一定要听泥的话。”安德烈撇着嘴小声抱怨，简洵拍拍他的脑袋。 “因为我们现在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也没有选择。” “你果然识时务。”陆嘉再一次将目光罩在简洵身上，“当年的探险队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办法确定方向，只是说是在离瀑布不远的一条河的方圆一公里内的神庙里。” 一条河可是有两边岸的。 “所以你们必须分头行动，取得我想要的东西。”陆嘉伸出手指点点他们，“或者想要跟着我也可以，不过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来，在发生了那样的事的前提下。” 简洵和厉秣早有默契，分为一组是很平常的事，邵逸辰估计是要拉上顾蕊的，安德烈这孩子估计就是跟他“女婶”走了。 双方很默契的没有反驳这个分组的提议，因为可能会得到的东西意味着在图书馆里，至少是这个雨林里绝对不会死的能力——虽说这个能力的代价可能大到无法想象，但还是不由得人不去将之获得作为保险的底牌。 “方向你们自己选吧，”陆嘉兴趣缺缺的看着目光交流的几人，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你们的雇主我是不会跟着你们的，不过在路上要小心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从来就不会腻烦的啊。” “窝，窝要跟着泥。”安德烈在简洵伸手拉他的时候突然站了出来，这几日的奔波已经给他撇去了身上的一层肥肉，如果说原来还是个高胖高胖的棉花糖，现在他已经是行走的白煮盐水鸡了。 而这只自家养的盐水鸡居然要跟着一个陌生人跑掉！！简洵几乎不能忍。 “女婶，不要栏窝。”安德烈脸上第一次出现凝重的表情，“窝有理由的，必须跟塔走。” 陆嘉并不阻拦，只是说了四个字“后果自负”而已。 简洵还没来得及阻止，很快，邵逸辰拉上顾蕊，和简洵他们就开始道别了。 “我和小蕊就先走了，”他郑重的说，“希望下次还能够见面。” 顾蕊也点点头，被未婚夫牵着手，她回头。 陆嘉正在和厉秣相互打量，评定优劣，简洵想问安德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安德烈慌乱的不说话，他偏开头躲着简洵询问的眼神，却正巧看到了顾蕊的口型——无声，却清晰。 【achtung】要小心。 【ichube,er】相信他。 顾蕊为了让安德烈清楚的看到，还特意重复了一次，他愣愣的回味那两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意已决？”简洵不死心，看见安德烈死命的摇头也就放手了，“那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简洵毫无尊重的看了陆嘉一眼。 “窝辉的。” 然后，简洵插到正在眼神争锋的陆嘉和厉秣两人中间，对着陆嘉说了句话，视若无睹的看着厉秣不赞同的眼神，和陆嘉一同走入了旁边的密林，声音被一声高过一声的虫鸣覆盖。 厉秣听到了那句话，最终还是默许了简洵的行为。 “我有事问你，我们谈谈怎么样。” 美食家的代表队 高大的树冠从来都吝啬于向地表撒露出哪怕一缕光线，厉秣看着十米开外的幽暗树林里，简洵正和那个“危险人物”正在谈论一些什么。她白皙的脸被阴影遮盖，对着一脸玩味的陆嘉…… 厉秣的匕首一直攥在手中，一旦有所不测就能立即上前“护驾”。 “那个，窝跟着‘大魔王’离开了，女婶会不会生气。”安德烈蹭到厉秣身边，压低声音怯怯的询问。 厉秣其实巴不得他走了才好呢，只是碍于简洵跟他的关系不错，才勉强说道：“她对你很放心。” “蒸的？！”万万没有想到在简洵的心里他居然是如此的可靠，安德烈的眼角都要闪出泪花，“她蒸的这么嗦？” “假的。”厉秣坦然回答。 而林间，简洵和陆嘉的对话正在进行，一来一往都有着微妙的攻防。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哦，我以为你知道。”陆嘉避开回答。 “只是猜想，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说，这种事根本没法有证据。”简洵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把陆嘉从上瞟到下，“我和厉哥在文学区遇到的爆炸有没有你的手笔。” “我在那里扮演的的确是‘鬼面盗’组织的首领。”他点头。 “郑昊和谢云容见到的邪魔少年是不是你。” “正是。” “哟，这么配合。”简洵有点意外的眨眨眼，“就这样轻易的承认可以同时在两个世界穿梭真的好吗？” “反正你也会向‘逃生提示’询问我的信息。”陆嘉耸耸肩，“这并不能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妨碍。” “你的计划，”简洵将自己的身体向他压下，单手撑住陆嘉倚靠的树干，“介意透露一点吗？” “作为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来说，”陆嘉抬头不服输的对视，“还是不要了解太多为好。” 眼看着简洵居然对陆嘉实施了“壁咚”，厉秣觉得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安德烈看着他一头的青筋，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锅，其实女婶应该还是狠稀饭泥的，泥不要灰心。” 这话说完厉秣猛然转头紧盯着他，“我喜欢她，你看得出来。” “窝，窝觉着都，都看的粗来。”安德烈后退一步，看着厉秣身后似是燃起冲天大火，心里尖叫：女婶泥的厉哥嚎可怕。 “而且窝把女婶当姐姐啦，女婶也嗦窝像塔弟弟，”安德烈安慰厉秣，“塔对泥是不一样哒。” 厉秣用眼神询问他。 “嗯，华夏好搭档，塔介么跟我嗦的。” 厉秣用眼神杀灭他。 “对了，厉哥，泥帮窝跟女婶说声堆不齐，窝，窝必须跟着塔，那样的话，女婶才会安全，窝……请一定，一定要。”安德烈好像快要难受的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而且。”厉秣偏头去看她，“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而另一边，两人的谈论似乎进入了相互对峙的阶段，不知道简洵说了些什么，陆嘉的脸更臭了。 “无可奉告。”。 “算了算了，不过，不管你想干嘛，注意一点。”简洵的神情严肃起来，“把安德烈给我看好了，虽然不知道安德烈跟着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不许他出意外，不然我一定尽我所能的阻挠和报复你。” 陆嘉嗤笑一声。“你和他认识才几天，就这么掏心掏肺，该说你是真诚还是愚蠢。说起来，你这么一个怀疑一切的人，居然这么容易轻信，真是矛盾的有趣。 你真的如你自己所想的，相信他们么厉秣、安德烈、甚至是跟我‘与虎谋皮’？你就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怀疑吗，这些选择可是非常有可能让你跌落万劫不复哦。” 简洵耸耸肩全不在乎，“你说我虚伪也无所谓，与虎谋皮为虎作伥也随便，高风亮节我也愿意听。我就是想这么做，于是我就会这么做，其他人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吗？我又不是个程序，你输入我就照办。 我做的事虽然看起来都很冒险，但又不是不过脑子，我自觉智商上线不是傻的。人生不过一个局，赌赢了生，赌输了最坏也就是个死，况且我有自信不会输个底儿掉。” 厉秣频频看向简洵的方向也引起了她的注意，陆嘉察觉到了那个冷峻男人的视线，“哼，随你。”他走出来，神情不变。 安德烈踟蹰的动了几步，回头看看简洵。她伸手摸摸他的一头金毛，拍了拍，像是鼓励一样。 他向前几步，最后点点头：“女婶，泥要保重。” 跟在陆嘉身后赶了几步。 简洵和厉秣一直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林间阴影里，简洵回头看着厉秣。 “又是我们俩了。” 厉秣点头，实际内心一阵阵的放松和欣快接连涌出，看着简洵自然而然的站在他的身侧，目光闪闪，一直向前。 她就是这样，总是遇见什么难事都能摆平，就算是摆不平，愁眉苦脸不过三秒就一定能将困苦都踩在脚下，让人看着看着就想笑出声来。虽然他这一个大男人这么想非常矫情，但还是觉得，简洵，能够给他安全感。 就是安全感，就是那种无论如何都有一个人能够给你依靠，决断出错也没关系，反正到最后总会有人和你一起补救，一起承担，甚至一起湮灭的安全感。 这是他正式认识简洵才得到的，未知的、无上的体验。 “得嘞，厉哥。”简洵抽出□□，十分仪式化的向前一挥，“我们现在的行动纲领就只有六个字：不要怂，就是干！！！” 啊，厉秣心中的激动随即平息下去，她果然还是这种风格，感性不过三秒啊。 上路出发！ ---------------------------------------------------------------------------- 这已经是简洵醒过来的第五天，也是决定去找寻神庙的第三天。不知怎的，比起前几天来说，他们获取食物逐渐困难起来，而食谱的范围也开始奇葩了。 他们把需要探索的地图以河流为基准轴分成了好几块，当两人探索完一段距离之后立马回到河边再往下游进发，绝不拖沓，而越往下游走，他们的境地也越困难。 首先，雨林作为“生物基因的宝库”，这里的物种并没有丝毫贫瘠的迹象，反而是因为太过多样化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艳丽的蛇和蛙，长在动物尸体上散发魅惑香气的菌类，甚至还有个硬币大小的果子，看起来清润可口但一只猴子抓起塞到一只形似豹猫的生物口中之后，就看到那只掠食者倒地抽搐了几下——食物链还真是步步惊心呢。 鸟类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往常，很多生物的形体都开始扩大，简洵亲眼见到一只潜伏在水底的半个脸盆大小的蛙吐出舌将一只飞掠过水面的蝙蝠卷了下来，成了它活下去的有机成分。 在试图用缴获的高强度蛛网捕鱼反而差点被鱼群拖进水底成为一堆碎骨之后，简洵无奈的宣布他们俩可能要进入“高蛋白”食谱阶段了。对此，厉秣很想要发表意见，但由于他对捕食没能超过简洵“好歹还掏了俩鸟蛋”的成就，只得开始“享受”这变态的食谱。 “今天的食物是岩烤螳螂，将螳螂的头与翅膀摘掉，几只穿在签子上，在被火炙烤到温度超高的岩石上加以烹饪，撒上一点好不容易得来的看起来像是食人鱼的肥厚脂肪，嗯，香味已经出来了。要知道，螳螂所含的蛋白质是与它等量牛肉的六倍，而加热烹熟的方式能能够发挥出它的美味和保存热量。连螳螂中的雌性在于配偶□□过后都会将对方吃掉而增加生育的能量，可见其富含营养成分。”简洵一边把盐和糖均匀的撒到几串烤螳螂上，一边激情四射的给自己的烹饪成果解说着。 厉秣也用半只螳螂做诱饵，钓上来一条一整个小臂那么长的鱼，牙齿尖利差点将厉秣特意削成的粗钓竿咬断。不过这种鱼类的肉所含的脂肪实在是太高，吃几顿就容易拉肚子，只能当做烹饪油来使用。 简洵经过两天时间就很快的掌握了在这里生存的方式，现在正在用一种酸到根本不能吃的水果果汁做调味品挤到螳螂串上去，时不时翻一下让它们受热均匀，动作熟练的就像是街边卖羊肉串的手艺人。 向这边进发的时候她给他讲了和陆嘉的谈话以及对要寻找的东西的猜想。 干细胞，是一类有分化成各种组织的潜力的细胞，一般从人类胚胎中获取或者将低分化组织加以诱导得到。而简洵思考的他们的目标，说是干细胞，在她看来还不如叫做“癌细胞一样复制干细胞一般分化”的细胞，或者根本干脆不是细胞。 第一种可能性，这种细胞为那个生物所独有，就长在它的心脏上； 第二种可能性，这个细胞其实是寄生在“蛞蝓”的心脏上，后来将之作为傀儡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第三种，那只“蛞蝓”本来也真的就是蛞蝓，只不过不小心吃到了或者碰到了什么能够刺激它的细胞永恒再生的东西，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她个人倾向于最后一种，至于说为什么，纯粹是因为这个解释还比较的合乎逻辑。 而且，按照这个图书馆的尿性来说，能够得到的东西起码不好是个活物吧，要不然还怎么玩儿，把那个“蛞蝓”的心脏切吧切吧啃了？ “品尝”着简洵的“好手艺”，厉秣口中咀嚼着散发浓浓蛋白质焦香味道的烤螳螂，一边回忆起简洵在路上跟他转述的和陆嘉的谈话。 很冒险，但同样，以他的想法来说这个计划的确不错。只不过，他可能不会想简洵一般就这么果决的实施罢了。 “想什么呢？”简洵将另一串烤好的蠕虫放在面前，神态自若的吃了起来。 无论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厉秣还是偏过脸去。以前当兵的时候不是没吃过虫子，而就是因为生吃过了更恶心的，现在就怎么都没法对这些“高蛋白、高热量”的“优质食材”产生任何好感。 “厉哥，味道还行吧。”简洵在这上面跟厉秣完全没有心有灵犀，“其实节肢动物里面最好吃的应该是蝎子，可惜一看不着二不敢抓，要不然我早就逮几个改善生活了。”她家乡吃虫子不算少见，对此全无忌讳，咯吱咯吱咬的挺香。 厉秣见状，狠下心伸手又拿了一串烤蠕虫，塞进口中。 开封菜豪华午餐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又商量着新的行进路线。 “我们现在在这里，”厉秣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河流在一侧，上边是他们已经探索过的部分，没有发现的地方统统打了个叉，下半部分还有很多没有去过的地方，简洵看着厉秣在几个几点画了圈。 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简洵看着地势都用简单等高线标记出来，各个部分一目了然，心中各种赞美。 “然后呢。”她蹲下摘了一颗硬邦邦的草茎，指着一块地方，“今天就那儿呗，晚上基本上还能赶回来。”河流是他们的坐标轴，为了不迷失方向，他们都尽量避免在离这里太远的地方过夜，为此他们还特地搭了个能够移动的小棚子，回到河边只要扛起来往下游走个百多米就好。 “嗯。”厉秣显得有点担忧，也不说太多话。 “怎么，”简洵还是很敏锐的注意到他的反常，“有问题。” “这里，”他指着，“昨天探索到边缘的时候我注意到，这里积水很多，地势低洼，看起来却很平坦。” “如此说来，”简洵一脸苦痛，“不会是沼泽吧。” 沼泽是雨林中最危险的部分，这点毋庸置疑。不仅仅是因为在泥巴水中潜藏的各种自然界凶器——什么鳄鱼啦，蟒蛇啦，还有膈应死人的各式虫子，例如吸血小鬼蚂蝗。 而且，沼泽地区一眼望去全是各色植被，真实地势凹凸不平，其中暗藏陷阱，迈出一脚就有可能陷入浓♂稠的泥潭里，抽不出腿来不说，整个人都有可能陷♂进♂去哟。 看着简洵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厉秣默默地擦掉了地上的简易地图，带好了要准备的东西。 “嘿嘿，有点儿走神。”简洵把营火踩灭，从地上爬起来，使劲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走呗。” “好。”厉秣伸手将简洵的物品递给她，两个人向着相对河流深处走去。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简洵弯下腰，劈开眼前高过一人的宽大草叶，顺便拨开一只巴掌大的游猎蜘蛛，多踩几脚将站立的地方夯实了些，回头招呼厉秣过来。 “到换班时间了。”厉秣所说的换班，其实是简洵和厉秣两人定下的合作形式，每人负责两小时的开路和警戒任务，加上背负对方的一部分随身物品，这样能够使两个人都得到最大的休息。 “当我不会看太阳吗？”简洵鄙视的瞅了他一眼，这里的植被多是在积水的沼泽里生存的挺水植物，最高的地方就到她的脖子，脱离了雨林见不到太阳的情况。“明明才过了一个小时多点儿，就不能对我的体能放点心？。”她一幅“安啦安啦”的样子，让厉秣根本无从为自己开脱。 “对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简洵的思绪差点被绕走，将□□别在腰间一把将厉秣扯了过来，示意他猫下腰，透过密密的帘子一样的茎叶，两双眼睛看向对面一片平静的地面。 “看到了没，”简洵把声音压低努力形成谍战片的氛围，“十二点钟方向应该是一片沼泽，跟我们现在所处的不同的是，那就是一片不毛之地，连根毛都没有。” 十二点钟方向……已经退伍了的前军人厉秣怔忪了一下——直接说前边不就可以了？但他也没傻的开口问出来。 “脚下站的这一片沼泽的植被覆盖面积很高，”厉秣同样压低声音附和着分析，“相对的比较容易行走，”因为落脚点比较好找，只要小心这一路出现的各种烦人的小生物就够了，“但是这一片突然就失去了植被…”有点不同寻常。 眼前的这一片看似踏实泥淖的区域绝对是杀人无形的沼泽地带，这一点厉秣很确定，因为一路上他们已经踩进很多个泥坑里总结出丰富经验了，按简洵的话来说回头都能够给驴友开班收徒，分辨不出来退全款那种。 这篇沼泽看起来黑乎乎的，表层的土地甚至有些龟裂，仔细看还能够看见星星点点的墨黑色苔藓东一块西一块的散落着。地表不算平整，也不像山地一般拥有嶙峋的石块，更像是，更像是有一种倾向，使得这片泥沼的分布不均一般，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稍稍凹进去，而远处的就像是奶油因为重力的原因流淌到另一侧。 总之，很不寻常。 而且，这个氛围也很不对的样子。他和简洵所处的地方十分微妙，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是身后生机勃勃的喧嚣，而一个，是面前杀机暗藏的静谧。 “有东西。”当厉秣说出口的时候，简洵同样开口说道，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这种感觉让双方都十分受用。 显然，对面的泥淖里，说不准就藏着一尊庞然大物呢。 “怎么办。”简洵和厉秣悄悄退后几步远离危险区域，她一匕首削掉一只挥着利爪撞过来的昆虫的头，厉秣侧侧身子躲开了溅过来的粘液。“换一条路有可能吗？” 厉秣摇头，“这篇沼泽的区域面积很大，这里算是最便捷的路径了，如果改换线路我们就要回去重新探索地形——不过也好，这样怎么说都稳妥些，现在走吗。” “我只是问一句而已，”厉哥就是什么话都当真这点不可爱，“现在已经是快要中午了，现在回去这一天基本就等于浪费在这里了。我们的时间其实相当有限，而且现在，危机已经初现端倪，出现的物种越来越变态，而且周围环境也艰难了很多，没有机会可以浪费了。” “所以，就从这里走吧，直接走可能不行，我们得找个地方尽量绕过去。”虽然说是这么说，简洵也是犯了难，谁知道这泥汤子里藏了个什么泥鳅龙呢，要是能够确定一下这玩意儿是什么就好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从一棵沼泽中罕有的高大树木上滑翔下来的一只大号的鼯鼠不知怎么没有掌握好降落的地点，宽大的翼膜好像都支撑不住圆滚滚的身体一头栽到他们眼中的那一片步步杀机之地。鼯鼠将自己的头从泥巴中拔出，使劲晃晃甩出一圈泥巴点儿。 这是，没事的意思？简洵现在倒是有点看不懂了，眼瞅着那只鼯鼠迈着短短的小腿一步一步的要走出这个空旷的场地，周围却有什么猎食者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生存下去从来都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情，人类为了活下去付出了千万年的努力，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工具，现在简洵和厉秣也是借着这些工具才能踩着雨林中众多消费者上位，达到不敢轻易招惹的程度。 而这只看起来还肥肥壮壮的小鼯鼠显然不在此列，一只豹猫在离它三米的地方将修长矫健的身子伏下，肩胛紧绷大腿肌肉贲张，双目一瞬不瞬，如即将离弦之箭般蓄势待发。 哦哦，简洵看着一场即将上演的血腥镜头有点儿亢奋，拉着厉秣继续蹲在草丛里盯着即将出场的一幕。 豹猫略微往后退了一小步，是为了蓄力。 它的肩膀无声的耸起来，两只前爪也相互交替着抓地，这一切都是开始捕猎的先兆。这只豹猫也跟变异了似的，个头不一般的大，比起简洵刚来雨林时见到的那只美洲豹起码长了半个身子。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活动，那只豹猫再次凝住似的静止下来，他对面的那只肥肥胖胖的鼯鼠摇摇大尾巴，眼看着就要走出这片泥淖的边沿。 简洵和厉秣也静止下来，在最佳的一个席位准备观赏。掠食者在食物链下一级再次迈出一步的时候“嗖”的出击了。 简洵在她的人生中从未见过如此有冲击力的一幕，肉食动物全身如同利箭一般绷直，却也像是丝绸一样飘逸的不可思议，它张大了嘴，在可怜的鼯鼠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豹猫一口叼住，瞬时就咬断了喉咙，连呜咽都没能发出一声。 简洵都快忘记了呼吸，这就是自然界，这就是生死时速，这就是物竞天择。 她觉得此生都不会再忘记这个近距离观察的场面了，这是血腥赤#裸的，自然界的艺术。 而现实总是会给人当头一棒，起码简洵下一刻就被这个病娇的世界啪啪啪打了脸。 当豹猫滞空叼着猎物轻巧的调整过来自己的落地方向，尾巴一扬准备回窝享受美食的时候，沼泽里猛然以火箭弹发射之势冲出一黑褐色的庞然大物。 那个未知的生物身长起码有一辆面包车，张大了嘴，发黄的牙齿和强劲有力的下颚组成一台撕咬利器，当豹猫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次精彩的“黄雀在后”就在瞬间完成了。 简洵几乎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才诞生的食物链金牌选手就被挤到了颁奖台下，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泥淖表面的一层龟裂的壳子已经被打得稀碎，刚才在其上表演过生死大战的主角们已经下场，只留下一圈圈泥汤泛起的一点都不好看的涟漪。 怪不得刚开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非得大型对手下了场才开片，这是嫌人家肉少不够一口塞的呀！！！ 简洵心中已经被wtf刷了屏，她愣愣的转头看向厉秣，他的脸色也铁青着，抿着嘴。简洵一直没感觉到，现在才发现刚才的一刹那间他的手是搭在她的肩头的，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能把她拽到身后。 厉哥真挺好哒，简洵惊魂未定的心因为这个念头稍稍平复了一下。身体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却让她有点发抖，“那个，是，鳄鱼？”她说话有点走调，嗓子还哑着。 “啊，除了体型看起来都像。”其实厉秣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只是一层镇定的壳子罩在外面，让简洵看不出来罢了。 “那个，厉哥，你怎么看。”简洵摆出狄x杰的姿态回头问他。 “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厉秣觉得自己和她是真·扛不住，还是改道为妙。 “我也想啊，”简洵看着后方不知何时开始推开草丛的另一传说级生物，声音越发低沉，“可是，我觉得已经没什么退路了。” 顺着他们劈开的那条路，一条黑褐色起码有两抱那么粗的森蚺急速游来，简洵第一次感到“吾命休矣”。 并且感觉两个金光闪闪的成就落在她和厉秣的头上——现已加入开封菜豪华午餐，八折优惠，欲购从速哦xd 相爱相杀一场戏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需要讨论了。 他们到底是吮指原味鸡还是黄金脆皮鸡？ 一个小人在她的脑海中说：那必须是吮指原味鸡啊，黄金脆皮鸡是什么鬼，个和薯条一锅里出来的，这玩意儿能够代表开封菜吗？ 另一个小人儿却回道：你这是歧视，黄金脆皮鸡怎么就不能代表开封菜了，我们的代言人都放出来了！！！ 另一个小人儿想了想：脆皮鸡也好，对面的两个顾客可能就看在特别难吃这份儿上放过我们一马呢。 以上为简洵脑海中闪过的种种念头，下一刻她就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洞——为什么越到这个时候它就越大，啊，为什么为什么啊，这跟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可是有本质差别的好吗！ 不过黄金脆皮鸡的确是好难吃，简洵这一刻还真有点想要化身成那玩意儿来躲避这两个霸王客的点餐。感受到地面，或是泥巴面的隐隐波动，那个潜伏在不毛之地的沼泽中的庞然大物也从地下上线，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吻。 “厉哥，”简洵咽咽口水，和厉秣的脊背相靠，两手都拿上武器，“没办法了。” “不要冲动，”厉秣一瞬不瞬的看着前后两方向自己渐进过来的巨兽，“它们的目标未必是我们。” “这是趁乱风紧扯呼的意思呗。”简洵看着那条巨蚺游走而来，头皮发炸，觉得自己穿越到了狂蟒之灾里去了。“可是实在是没啥自信能跑得脱啊厉哥。” “见机行事吧。”厉秣也根本没辙，只得等着两方开启战端，他们才能从中钻空子了。 就像是两军对阵一样，森蚺和巨鳄在两片沼泽的边沿处摆下车马，并不急着进攻，反而像是要比较一番对方的实力一样，相隔着七八米停了下来，他们两人就正好在楚河汉界上。 “它俩这是要cos西门庄主和叶城主？”简洵在这个关头居然还有心情打趣，“可怜了我们俩小喽啰要被炮灰了。” 厉秣不乐意听她这么咒自己，“胡说！”这是他第一次重口气说话，“我们都不会有事，等会儿看准机会你先脱身，我断后。” 简洵点头，没在这上面跟他计较。 一触即发。 沼泽的另一端，一只不甘寂寞的蛙跳上多草的区域，“呱”的叫了一声，就像是吹起了大战的号角，没有任何花哨，两个庞然大物同时腾空而起，让简洵差点以为地心引力是不存在的！ 简洵，或者也要加上厉秣，目瞪口呆的看着在他们正上方相撞的巨兽几乎将天日都要遮蔽，仅仅是身躯的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就呼到了简洵的脸上。她看着森蚺闪着暗哑黑光的鳞片和巨鳄疙疙瘩瘩的表皮，不由自主的发了愣。 直到一个泥点子让她眨了眨眼，才猛然反应过来。在他们头上的这俩货也不是能飞天遁地的——这里的千回百转其实在进度条上也只走了一刹而已，简洵和厉秣当机立断一人伸出一条腿用力的抵住了对方的髋骨外沿，一个使劲互相将对方推出了战火范围。 在泥潭里翻了几个滚站起来的简洵皱眉揉着自己的腰，虽然知道厉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使那么大劲儿，可还是好疼啊。再然后，自然而然的伸手挡住扑过来的一堆泥巴。 面前的战斗持续打响，双方的血皮都非常厚实，物理攻击能力高强。森蚺的直径一米起跳，而它恐怖的身长却生生让它的身躯显得一点儿都不粗壮，它的对手也是一身疙瘩皮甲，尖锐的倒钩在背上种了好几溜，简洵打赌，要她这样的在鳄鱼背上滚个一圈基本就能扎好几个窟窿失血玩完。 没工夫磨磨蹭蹭了，简洵努力的把自己的腿从泥潭中□□，顾不上恶心连滚带爬的往巨鳄原本的地盘奔过去，她对面的厉秣也是一样的狼狈，不过他可能还要更狼狈一点儿，就在他四肢并用前进的时候，正和鳄鱼纠缠的大蛇的蛇尾就往他那边扫了过去。 那可是一！米！多！粗！的大（肉♂棒）尾巴啊！简洵看的差点都要心绞痛了，张口就嚎：“趴下啊啊啊！” 厉秣的反射弧很快，声音隔着短短十米的距离穿到的时候就十二万分完成度的趴下了，蛇尾恰恰好扫过他的发顶，带起一片地狱的凉风，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巧克力喷泉包了一整层的手指饼干，还在不断的往下滴泥浆。 要是平常简洵肯定会对厉秣的新造型评头论足一番的，可是此时她却没了这个空暇。本来那俩正在好好地争一个你死我活呢，没想到被她这一嗓子给吸引过去了。 她看着中间这两个拗的造型——森蚺将巨鳄死死的缠住，全身的肌肉紧绷妄图将之窒息死亡，它的对手可不会这么轻易服输，在它的“怀中”尽力扭动划拉出一道道伤痕不说，还张开大嘴狠狠咬在蛇身上，把几块鳞片都撬掉了喂。 不过在她一声大吼之后，这两个的目光统统从和对方的对视之中抽离，炯炯的盯着她这只在它俩眼里不值一提的小虫子。 当一个公众人物很多时候也不好的哈哈哈，那什么，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你们打你们的就好了，我等只是可有可无的围观党啊！ 她，她她她想去找静静。 两位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缠在鳄鱼身上的大蛇将身体松开来，被绞住的鳄鱼也将自己的巨嘴松开，一同转头看向她。 卧槽槽槽槽，简洵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这俩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你死我活去的，估计都还是相爱相杀了很多个来回的好基友了，就跟红蓝演习似的，这种交火根本就是常态啊。现在看着有个小家伙在旁边蹦跶是要“先攘外再安内”了是吧，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不行了，兽和兽之间的信任居然是这样的！智商点这么高，真是日了x了，不带这么玩儿的！ 简洵埋头开始逃起命来，这个时候她真的恨不得有踏雪无痕的轻功可供使用，在这个软乎乎的沼泽地上着力点实在难找，更别说还得提心吊胆后面两位追到哪里了。 看到简洵身陷险境，厉秣立刻行动了起来。他的方针十分简单——简洵的怪我来扛，简洵的仇恨我来拉，他将手上的匕首的刃尖把在指尖，左眼微眯做了个简单的瞄准，一个使劲投了出去，目标正中大鳄鱼灯泡一样大的大眼睛。 瞬时，鳄鱼嘶吼了起来。正在前边求生的简洵反应过来应该是厉秣施了援手，为了不给他添乱，她还是快点跑的好。 厉秣这一下子确实激怒了一个怪，鳄鱼伤了一只眼睛处于狂怒状态一下子冲了过来，厉秣闪避很快，但还是没有完全把握能够躲开这裹胁着泥水和怒气的扫尾一击。不过幸运的是，伤了一只眼睛之后对方的方位感出现了很大偏差，攻击并没有奏效。 不过这种幸运也不会次次都发生，厉秣把身后的一把三棱#刺掏了出来，两手抓握准备与之搏斗。 另一边，简洵也在跑到沼泽边沿的地方跟这只大长虫正面相遇了。这是一条森蚺，雨林里的绝对王者，“上帝从不创造蠢东西”，因此它没有必要拥有一口尖利的牙齿和剧毒的分泌腺。它的杀手锏就是用一身有力的肌肉将猎物死死缠住，按这条蛇的体型来看简洵被缠的粉碎性骨折也就是分分钟的事，那时候，就算是有大治愈术也铁定活不下来。 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了。 而简洵拼死一搏的方法显然不那么常规，起码在厉秣看来已经不是心绞痛的程度，这完全是心肌撕裂啊，一不留神就让那条大蟒蛇把她吞进去了是什么展开！！！ “简洵。”一声嘶吼就不受意识控制从喉咙中爆发，直到厉秣奔到森蚺旁边的时候他也没能想起，他到底是怎么将三棱#刺刺进鳄鱼的肚皮里去，又是怎么仅仅花了几秒的功夫就跑到简洵的身边的呢。 森蚺的喉咙处鼓起了好大的一个包，肯定就是简洵所在的地方了。不妙的是巨蚺还在进行吞咽，一旦进入消化腔，强烈腐蚀性的消化液必定会对她有所伤害，怎么办，怎么办。 和简洵到了危机关头就会想东想西然后冷静下来的属性不一样，厉秣属于那种什么都不会去想但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人，所以当简洵在蛇口内解决了这只传说级巨兽之后，抹去一身的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厉秣咬着牙将蛇口上下撑开，目似铜铃大小，将光亮撒进狂蟒的口腔。 如果要问简洵当时的想法是什么，那么将是十分不领情的一句——喂喂，我都把它弄死了你这完全没必要啊。 事实上简洵以前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看到过怎么对付这种吞人的蟒蛇。一定要贴地躺平不要给它缠你的机会；双手撑开，从腿部开始吞噬；等到进入口腔之后撑开腿增加吞咽难度减慢吞咽速度；当吞到腰部的时候猛然坐起试图折断它的脖子。而简洵发现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在蛇的喉咙处两腿拼命撑开，将手中所有的武器费了牛劲的往上冲刺，蛇的口腔内的软腭其上便是脑，她将□□扎入之后不停地在其中翻搅，两腿撑住内壁反抗着蛇的大力吞咽，也是不容易。 不过最后还是耗死了这只庞然大物，简洵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欣快，在搭着她厉哥的手爬出蛇口的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一见到光亮就被这个男人狠狠地拥在了怀中，简洵有点不自在，想要身手回抱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臂也已然被牢牢禁锢。不过劫后余生她也很兴奋，就展露这大大的笑容接受了这个胜利之抱。 其实厉秣此时已经完全处在一片空白之后的剧烈情绪化当中，他想要埋怨她，想要骂她，甚至还想狠狠地吻她，可是这些他一样也做不出来。他把自己的的头埋在简洵的颈侧，清晰的闻到了森蚺口腔当中粘液和血液混合的腥臭气，也有她在沼泽里打滚沾染的泥土**气息，他深深地吸了口——这些，是她还活着的气息。 从远处看，这就是两块长条形的泥巴捏在了一起，全无美感。 但是简洵心中却逐渐升起一股暖流来，和泥水在体表形成的冰冷外壳相互冲击，让她打了个寒颤。这个寒颤也让她更加清醒了些，努力睁开眼，在头发不断下淌的泥水中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厉哥？”她的声音震颤，厉秣没有什么反应，他还私心想要多温存一会儿。 “厉哥！”“什么事？”厉秣嗓音沉沉。 “它的好基友根本没死啊我说，现在给它报仇来了！！” 第二杯半价来了 是的，方才厉秣给那只鳄鱼捅得一刀子成功了引起了它全部的注意力，刺痛和失血惹得这只巨兽发了狂（或许还有好基友的死亡？），总之当简洵和厉秣还在维持着“拥抱与被拥抱”的姿态的时候，身后的危机陡然袭来。 “啊啊啊啊。”简洵正对着那只巨鳄的大口，伸腿将厉秣勾倒，自己也连带着被他放到。接着他们俩同时发力开始就地打起滚来。 巨鳄并不是特别好打发，就算是被伤了一只眼睛肚皮上也扎了个窟窿可还是属于掠食者级别的大野兽。厉秣和简洵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正面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两个累得跟狗似的人只得从泥潭里爬出来继续向前。 “这样不行啊。”身后的鳄鱼因为视力偏斜的原因走的跌跌撞撞，他俩也好不到哪里去，简洵喘着粗气把嘴里灌进来的臭泥巴水吐出来，“看起来不等我们耗死它，它，它就能耗死我们啊。” “继续。”厉秣使劲推了她一把，“我们得等着转机。” 身后鳄鱼似乎是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摇摆着大脚划过来，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米之数。 再快点，再快点，再快点，简洵这么暗暗给自己喊号子。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厉秣不时回头看着那只受着伤的大鳄。 “厉哥！”简洵一声不可置信的急促喊声惊了厉秣一下，“你看那是什么！” 厉秣朝着她指的地方一看，与他们行进路线垂直的右方，有什么东西，像是一道黑色的潮水涌过来，这道潮水如此诡异，以至于经过的地方掀起了一道黑色的小浪花之后就全无起伏。 此时此刻简洵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这尼玛根本不是潮水，这是蚂蚁大军啊！ “是行军蚁，”厉秣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肯定这条鳄鱼身上的血腥味把它们引过来的。” “能不能，能不能用这堆蚂蚁来对付我们身后的这个？”简洵灵光一闪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这是驱狼吞虎！”厉秣下定语，脑中极速计算着利弊。 “它们迟早都会过来，先让这条鳄鱼给我们挡一挡也好。”简洵一咬牙下定决心，“没有时间了。” 厉秣闭上眼睛，“好，听你的。” “这样，你听我说，”简洵顾不得泥沙将嘴中的口水咽下，“等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将鳄鱼尽量引向行军蚁前进的方向，我去将行军蚁引过来，让它们先去攻击鳄鱼。” “不行。”厉秣想也没想就开始反对，“这样你太危险，我们换一下。” “我们没有时间了！”简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们没有时间了，厉秣！你看看，”她指着快速逼近的蚁群，“它们距离我们不过三十多米了，它们的行进速度有多快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只鳄鱼，这只鳄鱼虽然受伤了，但是能量依旧很大，要我的话很可能摆不平。现在蚂蚁的攻势是全面铺开，如果没能给它们找一个主要目标，我们就会跟这只鳄鱼一样被一勺烩了，连个做皮包的材料都剩不下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选择了，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我只问你一句话，”简洵揪起了厉秣的领子，“你相信我吗？” 厉秣低着头，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发着狠的丫头，瞳中流转的光芒是坚定和不可动摇。 “信。”一个字，一个字就够了。简洵松开手，点点头。侧过身体，从深到大腿处的泥淖中一步一步回身走过去。 厉秣咬着牙，将开山长刀抽了出来，和简洵向着不同方向后退回去，正好对着那只鳄鱼成了夹角之势。他将长#刀□□泥水里拨了一大块泥巴甩过去，打在了那只身长不科学的猛兽身上。这一击力道很大，一下子将它激怒了，它张着大嘴，暴怒的吼叫着超他冲过来。 而另一边呢，简洵脱下了自己的防水马甲，将漂浮着浓稠血液的泥水乘起满满一包，抓起来迎着蚁群就上了，这一刻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希瑞附体，只不过手里拿的是一堆臭泥巴，还带着腥臭气。 简洵的计划是这样的，在这片沼泽的边缘开一个低洼的口子，尽量做出一条“沟”，便于这波“黑色潮水”能够顺利的从这里进入沼泽，再然后就是她用鳄鱼的血液铺出的这条指向明确的路途将鳄鱼啃食掉，他们俩逃之夭夭。 要想成功，就得快跑。短短十多米的距离，她从来没有感觉到有这么远过，好在一切还算是顺利，当她刨开沼泽池边的豁口时，仅仅有一些零星不成团的蚂蚁，嗅着血腥味就像是癫狂了似的爬上她的鞋面。 简洵一脚踏入泥潭，将它们都溺死在里面，伸手将马甲里包裹的东西一把一把在泥面铺成一层。 她弯着腰，手里动作不断，这时候想到的是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农民在稻田里收割金灿灿的作物。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差不是吗？ 她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收割生命而已。 只不过，很多时候事情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下一刻，简洵脚上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就是一股热流在那里蔓延开来。 她知道，这是她的血液。 “唔。”简洵咬着嘴唇，回头看着还在努力将鳄鱼吸引走的厉秣。是她大意了，以为这里有这么一个顶端的君王就不会再存在小喽啰——难道她这么个伟大的法医学家（未来的）就要over在这一关了吗？ 何等悲哀，简洵动了动腿，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嘴里的铁锈味道也十分浓烈，咬破了吧。这么一点儿小疼自己就有点受不太了，联想到那个在密林中化为白骨的妹子。 她曾经也试着给自己释放一个治愈试试看，可是也许这就是医者讽刺的命运吧，她的治愈对自己是没有效果的——所谓的医者不自医。 算了算了，人事已经尽了，还作成这样也真的是天命。看着厉秣已经将鳄鱼引导到他们圈定好的地方，简洵使劲憋出一个笑容来。 就这样吧，她拖着不住流血的腿直直的向着那边走过去，速度慢到让厉秣都忍不住露出担忧神色的程度。 她还是满不在乎的笑着，直到看到厉秣的神情由不安彻底转换为震惊和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加油，快走。”只要你活着，我们俩就都还有希望。只要有人将最后的谜底解开，我和其他已经陷入黑暗的人是有可能回来的不是吗。 然后闭上眼睛，一头冲着泥浆扎了下去。 -------------------------------------------------------------------------- “哎，你喜欢什么样儿哒。”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简洵被一个大劲儿拨了起来，她揉揉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什么呀。” “就是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声音是对床的小桃，最大的爱好就是对着一堆明星叫老公，“邪魅的，腹黑的，单纯的，阳光的，还是忠犬的？” “小说看多了吧你。”她撑着胳膊在床上坐了起来，将半长的头发束起来，“我嘛，没那么多要求其实也，性格不能太浮，有共同语言，三观要正，最好能高一点儿。还有啊，那些什么邪魅腹黑都边儿去，到时候被骗了还给人家数钱。不过智商得够用，那种一出事儿就youjumpijump要死要活的戏码就快算了吧，不是宁泽涛能下水就别学马景涛咆哮帝。” “真没意思，”小桃飞了一个带着媚意的白眼儿，“我还是继续欣赏我家亲亲宁老公的肌肉吧。” “嗯，跪安吧。”简洵重新一头卧倒，头发扎扎的，她莫名觉得有点不对。 哪儿不对来着，好像，前几天她把头发给削去了一块儿，为了在雨林中方便行动。 就扯吧，大北方哪来的雨林——可是，可是这些记忆又是什么？藤蔓、白骨、猛兽、蚁群。 还有一个人！ 有点胸闷，就像是被泥土压迫无法呼吸一般。难道我还有心脏病我自己不知道，不能啊，这个学期体检结果挺好的啊。 还是说，脑海中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呼吸愈发困难了，泥土的**气息让她作呕，之后就是口腔被迫打开，手指将嗓子中的阻塞一一清除；再就是，透过柔软的通道，一股股清冷的、新鲜的气体被灌输进来。 啊,简洵睁开沉重的双眼，活过来了。 醒过来看到的第一景象就是，就是厉哥放大的脸！！！ 他的脸本来被泥巴抹得黑乎乎的，现在倒是干干净净，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简洵略微偏偏头，还附在她唇上的另一双唇就立刻逃也似的撤离了。 咝，简洵撑着地板起来，咳嗽一下，动了动被人工呼吸打开气道的动作弄得酸痛的脖子，随手拢紧了大敞的衣服前襟。她动了动身体，痛苦上涌，加上力气并没有恢复多少，她吃不住劲儿倚靠在厉秣的肩膀上。 “抱歉。”厉秣不知道是在对什么说，“你感觉怎么样。” “啊，你说心肺复苏吗？”简洵试探着按了下自己的胸廓，“力道很好啊，没有骨折而且我肺里的东西基本上没了。话说厉哥，”她皱着眉头用舌头在自己嘴里划拉了下，往一边吐出了一口混着烂泥巴的唾沫，“能无视这个味儿给我人工呼吸也真是……大公无私？” “我……”厉秣说到一半偏开了头，“抱歉，有点冒犯。” “什么呀，这不是救命嘛。”简洵努力往上坐了坐，“再说初吻早就给了实验室的peter了，你这个小意思啦。” 厉秣抿抿嘴，觉得心里一揪——他是谁。 “他吗？”原来厉秣不知不觉吧话问了出来，简洵笑的有点儿坏，“学cpr时候的练习用假人peter，全班没谈恋爱的全都把初吻给他了，啧啧，现在想想他还真是艳福不浅。对了，这里是哪儿啊，黑咕隆咚的。有石板有砖墙，人造建筑？” “我不知道，”厉秣摇摇头，“我跟着你下潜到泥沼中之后发现有一条地下暗河，顺着水流就过来了。” “哦，这样。”虽然厉秣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但足见其艰难险阻，“那还挺厉害的哈……不对，不对不对！”简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他妈的干嘛也下来啦，啊，不是告诉你让你快么溜的走嘛！你这是干嘛，蠢死了，我自己是没办法了才走到这一步的，蠢死了，又不是第二杯半价，找死就那么积极，蠢死了蠢死了！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人，怎么就这么傻呐！！！”她都快被厉秣的行为给气炸了，“生命诚可贵啊，诚可贵啊，厉秣！你丫这是什么意思？！“ “爱情价更高的意思。”厉秣定定的看着她，“那个时候你不要我了，我就追过来了。我喜欢你，我没你不行，就这个意思。” 瞎说什么大实话 唉，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楚，简洵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 哈哈，厉哥刚才说的啥，癌症、太轻，哈哈一定是艾青是不是，我也很喜欢啊，啊我爱这土地，啊，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爱的深沉的什么的，还有大堰河我的保姆……都，都很好。 得了，面对现实吧简洵。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意识到了吧，只是不想往这方面想而已，至于为什么。 “厉哥，”简洵正坐起来，“你觉得现在就说这话，合适？” “为什么不。”一旦说出口，厉秣的心里负担就放松了下来，语气甚至还轻快了些，他一边扯出防水袋子里的药品和绷带给她的脚腕上缠绕止血，一边回答。 “在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情况下？又不是广岛之恋，厉哥，你认真的。”简洵都快要发疯了，完全感不到半点的兴奋，只有满满的无奈和头疼。“再说，这有可能是吊桥效应吧，在被小皮#鞭调♂教的时候分泌的激素根本和谈恋爱分泌的一模一个样啊，你确定不是一时冲动？” “跟危急关头刺激出来的荷尔蒙没关系，”厉秣皱着眉头看着简洵几乎伤可见骨的脚腕，手上的动作再放轻几分，“我很认真，从来没这么认真过，而且认真了很久了。” 他抬起头，“我不指望你现在就接受，只是想在你这里留个底子而已。我们都不会死掉，我们都会从图书馆里出去，那个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简洵实在是没有勇气去询问那个“认真了很久了”的意思，讪讪的避开他的目光：“你这意思是，现在不需要回应，不需要有压力，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厉秣点头，“可以。” “你这样弄得跟我对不起你似的。”简洵觉得自己被推到了一个大坑里，厉哥就在坑上边扑扑往下推土，“那我就把这个事儿先放一边儿啦啊，毕竟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怎么活下去啊哈哈。” “不过，”厉秣将绷带缠好打了一个规则的蝴蝶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私自行动，必须时刻呆在一起。” “今天的事，绝对，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简洵看着厉秣认真的眼神，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了不得的错误。 “那，那什么，我们还是去探索地图吧。”她着实是承受不来这样无声的谴责，求厉哥高抬贵手tvt “好的，小心些。”厉秣看着黑暗幽深的甬道，“总觉得会有其他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厉哥你忘了你的人设是乌鸦嘴了吗，简洵心中一个咯噔。这是要坏菜的节奏啊。 在沼泽里咬了简洵一大口的大概也是鳄鱼一类的动物，左脚腕上的伤口不大却很深，这么一来行动力起码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厉秣搀扶好了简洵，她一跳一跳的向着深处走去。 搭在厉哥肩膀的右手还举着一根防风火机，在找不到照明物之前只能拿它凑活一下，左手依旧把着尖利的匕首以防不测。走动时带起来的风将火苗催的一扭一扭，他们两个的影子映在两旁的墙壁上也诡异的扭曲了起来。 这条并不长的甬道墙上的砖缝一滴一滴的在渗水，之后无声的流淌下来。他们俩的脚步声引起阵阵回响，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跟着一样。 简洵无视下肢传来的疼痛，转过身去看了一眼。 “怎么。”厉秣关心问道。 “没什么，不，虽然可能是错觉我还是说一声比较好。”简洵想起了一堆电影漫画的主角们被“大概是错觉吧”这句话坑的东倒西歪，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有谁在跟着我们。” “是么。”火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之后的一切都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中，厉秣停下脚步，侧身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皱眉摇头。 “好吧好吧，就当我没说。”简洵耸肩回身，跟厉秣相互看了一眼。 缓慢的到达这条甬//道的尽头，简洵头上已经泌出了一层冷汗。厉秣顺手给她拂去之后打量着这个大厅的格局。 他们走的这条路仅仅是通向这里的六条其中的一条罢了，对面和旁边还有黑黢黢的五个洞口，厉秣秉承着“分开肯定没好事”的原则，硬是架着简洵找到了墙上的火盆点着。 大厅是圆形的，火盆之间有浸满了油的绳子连接着，像是一条盘旋的火龙一下子在内//壁上游走了一圈，将整个大厅映亮了。他们想象过无数的情形，奇怪邪恶的雕像，诡异奇幻的壁画，甚至是栖息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植怪物，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种情景——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大厅，什么也没有。 “这是搞毛？”简洵小声骂了句，“耍我们呢？还是要继续扩大地图范围。” “应该不用了，”厉秣双手得扶着简洵腾不开，索性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过道走过来的一行人——是邵逸辰和顾蕊两人，“看起来那里也只是个入口而已。” “没想到啊，”邵逸辰说，“这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你们也到了啊。”他笑笑点头。 厉秣只是嗯了一声作为招呼。 他们俩的状态看起来着实不错，一路上没有跟厉秣和简洵似的倒霉。他们找到了一个幽长的山洞，在用手#雷炸死炸晕一堆蝙蝠之后，里面需要他们打的怪就只有一个带着小熊的大熊瞎子。邵逸辰取了个巧，将熊崽作为“熊质”之后将大熊诱杀，吃了一顿熊掌好好地给自己补了补。 再往里走，就是整整齐齐的砖墙，两人走了一阵子，也就到了这个地方和他们汇合了。 邵逸辰和顾蕊看着对面的两人行动不便没有过来，也没急着上前攀谈，绕着这个空旷到处查看起来。 墙壁是跟甬道用的同一种石砖，是土黄色的。大厅的吊顶非常的高，一眼看上去黑兮兮的，光亮所不能及，邵逸辰将手电直直打上去，光线很快被湮灭在黑暗之中。他啧了声，回头想要示意顾蕊跟上他，却没有看见。 顾蕊蹲在简洵身边，担忧的看着她脚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伸手似乎是想要拍拍简洵的肩膀安慰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没事儿没事儿。”简洵毫不在意的摇摇手，止疼片吃过，疼痛也已经麻木了，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够歇口气她的心情还挺好，看到漂亮的妹子她的心情更好了。“别担心啦，”她直接将顾蕊的手搭上自己的额头，“你看，没发烧没发炎。身体倍棒，就是有点儿饿。” 说着说着，肚子还“咕”的叫了一声。 “小蕊，”邵逸辰微皱眉头，俊逸的脸庞显得略微忧郁，“怎么到处乱跑呢，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虽然受了伤，”简洵同样皱眉，“但我觉得捎带手保护一下你家女票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不是太麻烦你们了么，”邵逸辰推推眼镜，扬眉笑着说，“况且若是学妹你的伤势加重，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小蕊，别太麻烦人家啊。” 顾蕊摇摇头，邵逸辰有点儿诧异。 “她救过我，还有我的孩子。”她站在简洵身前，看着邵逸辰，“我想照顾她。” “想好了？” “嗯。” “好吧，”邵逸辰似乎是挫败一般的耸肩，“谁让咱家你说了算呢，不过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顾蕊点点头，厉秣在一旁冷眼看着，总觉得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暗藏机锋，但没有等他多想，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他们全部的心神。 “啧，都到齐了。”响起的是清俊的少年音，果不其然是“大魔王”陆嘉，他身后亦步亦趋跟个小媳妇一样跟着的，也果不其然是安德烈。 “小…小安子，”简洵简直大惊失色，“你基因变异成黑哥了吗？” “女，女婶。”安德烈看到完好无损的简洵眼泪哗啦就下来了，“窝，窝只是不小心把泥巴弄到脸上了。”这孩子表示一路上受到n个藤蔓植物的攻击还差点掉到食人花里变成遗体肥料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跑的跌跌撞撞摔了一脸泥，而且这个暴君居然还不让我洗，安德烈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那就行，”简洵一秒将担忧脸收了回来，“现在矿物泥面膜很贵的。” 厉秣就在一边看看不说话。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陆嘉拍了两下手，“既然到了这里我就直说吧，从上次来的探险队队员那里得知，这里算是这片雨林的腹地。这一路上，想必都不是那么容易对吧。”说到这里他单看了看简洵，简洵狠狠瞪了回去。 “这里，就是他当年碰上怪物并且获得那种神秘物质的地方，我现在所知道的，只是那种物质可以刺激人体高分化细胞退化成为干细胞之后有目的性再次增生分化，只不过到了他那里不知怎么的失控了。” “所以呢，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邵逸辰插嘴。 “所以，当我们找到那种物质并且破解了其中的秘密之后……说不准这个世界就会结束呢。”陆嘉摇摇食指，“当然，如果失败的话，呵，这个雨林你们也已经见识到了，这才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你们，你们会一个一个的都死掉，而我……有信心活到一个不剩哦。”他的嘴角挑了起来，十分碍眼。 奈何一定要做死 “然后呢，和雨林里的这堆天天玩儿人♂兽♂y？”简洵嘲讽大开，“那可真是祝你愉快。中二病也要有个限。甭废话，说，你想要什么。” “我的目的，”陆嘉伸手从外套的拎出来一把枪，轻巧的上膛，在在场所有人凝重的眼神中指了一圈儿，“你也知道吧，我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可是，还是不放心呢。怎么办，简洵？” 简洵扶着厉秣的肩膀站起身来，邵逸辰端着□□瞄准陆嘉，指尖动了好几下，就是狠不下心来下手的样子。 “怎么办，你把选择权交给我么？”简洵声音沉沉，“这不是个好时机，陆嘉，不要太心急。” “不心急，呵呵。我的确是不心急，可是事情总归得有个限，简洵，来做个选择吧。”陆嘉漫不经心的对她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厉秣的神经紧绷，站在简洵身前，将她想要挺身而出的念头用行动掐灭。 “我替她选。”厉秣认真的说。 “也可以，”陆嘉似乎是想了想，无所谓的说，并且把一直跟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小松鼠一脚踹到他的对立面，“在在场的这些人当中，厉秣，你挑一个吧。”他拿枪头指了指聚拢在一起的这一拨人，“总得有个开始对不对？” “嗯，选吧选吧，”陆嘉打了个小呵欠，“你要是不选的话我就从简洵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干掉所有人好了。” 厉秣：“…………” “你这是道德绑架。”邵逸辰听闻之后着急了，简洵和安德烈明显和他们关系较好，顾蕊是女生还是孕妇肯定会获取一些怜悯，他就是那个首当其冲的人，他咬咬牙，再次托起□□，这次没有再犹疑，登时就要扣动扳机。 “啊——”发出惨叫声倒下的是邵逸辰，顾蕊急忙去查看他的伤势，手腕上划了很大的一个口子。 是贝雷塔，厉秣吃了一惊，距离不算远的情况下只是轻伤了邵逸辰让他失去了开枪的能力，这种枪法，如果不是瞎碰巧，就确实是有料。 他回头去看陆嘉，却见到他也是皱着眉头，沉思着什么的样子……“还要继续吗？”厉秣问。 “为什么不？”陆嘉将手中的枪收了回来，“你点吧。” “那……”厉秣突然拉着简洵向陆嘉那里靠了几步，猛地转过身来朝着他和简洵来时的通道门口，伸手一个巧劲儿就卸了陆嘉的枪，对着黑黢黢的洞口就来了一下。 “就挑这个吧。” “年轻人，”说话的声音嘶哑着，却并不显老态，有一个人从阴影里面出来，隐没的半张脸逐渐展露在一行人面前，他略微佝偻着身子，手上还端着一把□□——正是厉秣刚才猜测的贝雷塔。“做决定不要太冲动啊。” “呵，果然又是你。”陆嘉也不在意手中没有武器，看着和顶着一张中年白暮一样的脸的人，不禁开口讥讽道：“装的再像你也不是他，真是奇怪了，你到底在自娱自乐什么？” “说不定是在玩角色//扮演y，”被脚伤折磨的面色刷白的简洵也忍不住插话道，在甬道里行进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不过那个人极为老道，完全是踩着他们的脚步往前走的，在回声颇大的长廊里十分不好发现。 不过巧的是，这里的建筑应当是建在一处聚水的地方，顶上的砖缝往下渗水渗的十分规律，简洵痛极之时就通过数水滴掉落的声音转移注意力。就是这么巧，不多会儿，这个人跟上来的时候水滴滴到他的衣服上，自然发不出“滴答”声音。 “塔就是那锅探险队员？”安德烈难得聪明了一回，跟着陆嘉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很怕他了，走到他身边问。 “啊。”陆嘉点点头，不过…这人看上去比“记忆里”可是老了不少啊，有什么变故？ “出来！”厉秣有个一段时间没有摸枪，但身手底子毕竟在那里，见那人没有动静，接着又给了一枪，正正好打在他的脚边上。 “还真是沉不住气。”“白暮”一步一步挪出来，枪也上着膛，跟厉秣呈对峙之势。 “我本来以为你们还要问一问我这么大费周章的让你们走这么一回是为什么呢？”他轻声笑着，“看来没几个人对我这糟老头子感兴趣。” 用这一张仅仅有几条皱纹的白净脸自称“糟老头子”实在是太违和，陆嘉倒是说了，“老头，这一趟可不是你做的主让他们来的。” “那又怎么样，最终我得到的东西会是一样不落。”“白暮”突然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下，安德烈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默念“窝不耍流氓”，听到身旁顾蕊的一声低呼，没忍住看了一眼。 “ohmygod.”他禁不住直呼上帝，那个绑了一身的玩意儿是**包吗，麻麻这里有恐怖分子qaq “我说大叔，大爷？”简洵调侃着捡了两个称呼，“人生苦短啊，就这么想不开要搞自杀，您这是被哪个组织给吸收洗脑了啊？” “人生苦短，”“白暮”念叨着这四个字，苦笑起来，“我倒宁愿生如朝露，也不想这么像个怪物一样的活着。” “那你又何必扯上我们？”邵逸辰的伤势不重，简单止了血之后状态也恢复了一些。 “我需要有人来帮我找到这里，”他说，“我看中了陆嘉的能力和眼光，他挑的人也肯定没错。” 那是“图书馆意识”弄得，简洵心中摇头，跟他有个蛋关系！ “直说吧。”厉秣稳稳的举着枪，一下都没有晃，“要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呀。”对面的那个人于是又跟神经病似的念叨着，先是低下头，复将头昂起。“当然是………帮着我死掉啊。” 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白暮”倏忽间换了一把□□朝天一指，射了一发穿甲弹；电光火石，厉秣同时也开了枪。 他瞄准的是心脏，而“白暮”瞄准的，是大厅高高的向外突出的穹顶。 贝雷塔的射程本就极远且威力强大，有一两块石砖掉了下来，接着就是一股细细的水流从天而将，正好打在安德烈的黄毛上，他摸了摸，有点奇怪。 “我屮艸芔茻，”简洵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跳着脚退了几步，更多的砖石和水流倾泻而下，还夹杂着……几条鱼。 “夭寿啦，”饶是简洵自诩这几天见完了一辈子的世面还是大呼小叫起来，“食人鱼卧槽！” 却原来这大厅本就是建在河流之下，巧妙的运用的蛋壳式的穹顶设计，能十分可靠的分散上方向下的重力和河水的冲击——但这种建筑结构坏就坏在，一旦局部有破坏，整体在受力的情况下坍塌就是分分钟的事。 更别说天上已经开始往下掉水虎鱼，简洵觉得这一回的学习任务实在是把杀人生物都实战研究了个遍，再也不想看第二回了。 厉秣搂起简洵的腰极速后退，他刚才很确定已经打中那人的心脏，可是为什么只是脸色难看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嘻，”白暮看着极速后退躲着水流亦或是躲着他的众人，突然感到一阵有趣，“死不了的原因，就是因为死不了啊。”说着，伸手向胸口已经不在流血的枪眼掏进去，看着都觉得疼。 这起码都掏到纵膈了啊，简洵打了个哆嗦，眼睁睁看着“白暮”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一块不断扭动的嫩肉，就像是一堆新长的肉芽组织，十分猎奇。 “你看，本来这种东西只是在心尖上不断的生长，最近已经开始扩散了，等到这玩意儿扩散到全身…我死都死不了了。”他毫不在意已经淹没到小腿的水中，食人鱼对他的啃咬，反而就像是志异中的仙肉一般，伤口很快的就恢复了半点疤痕都不留。 简洵整个人都架在了厉秣的肩膀上，尽量让自己的伤口渗的血避免将水虎鱼吸引过来，她看着将那块肉随意丢弃在水面上的“白暮”，痛苦而又无助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迷路的旅人，也一个千方百计要作死的。 “我试过很多种方法，切割，灼烧，可是除了痛苦之外我并没与获得安息。”他叙说着，其实也并不在意有人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但是后来我做了很多研究，从雨林里得到了一些生物样本，终于明白了这个秘密。” “建筑这个大厅用的砖石，本身就含有一种元素，由于生物的富集作用，天长日久，造就了我遇到过的变异生物，也同时影响了这之上的河流里的鱼类，但它们并没有出现我这种情况 。” “这意味着，它们的身体里出现了对付元素的抗体……”水已经蔓延到胸膛，天顶的水流在石砖大片掉落之后疯狂的冲下来，“这也意味着，我终于可以选择一种在一瞬间就可以结束，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来走向死亡。” “生命的秘密远非如此简单，”“白暮”最后一刻几乎是笑着的，“再也不见了，这个世界。” 说着，他引爆了身上的**。 一行人再也顾不得什么水中的凶器，为了躲避这波冲击纷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当感受到一**的震荡的时候，简洵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 水中飘红，鱼儿像是疯了一样追着细碎的食物，几乎都没有关注他们的。 懵懂间，手里像是捞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简洵握住它，抱紧厉秣的腰，听见钢琴的和弦声，放心的昏了过去。 中二病可了不得 雨林篇解密一 醒过来的时候毫无意外的是趴在图书馆的灰褐色地毯上，痛苦的呻//吟一声，简洵揉了揉脑袋，单手撑着地板坐起身来。唉，什么东西这么硌得慌？ 左手上不知何时抓握了一个窝窝头大小的石块，不对，简洵仔细看了看，从上面抠了块在指尖碾了碾——是石砖，是那个大厅的石砖！！ wtf，她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具象化！ “那是什么？”厉秣其实早就醒过来，只是身上是在太过疲累，一直坐在简洵的身后守着她，见她迟迟都没有发现自己，不由得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是那儿的石砖，你看看。”简洵递了过去，“没承想还能留个纪念品。其他人呢？” 厉秣摇摇头表示没有见到，手指转来转去把玩着这个小物件儿，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于是就将它还给了简洵。 “你拿着呗。”简洵浑身上下没个大口袋，懒得找地方，掏出手机看了看，又快到整点了，便和厉秣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六楼学习区。 外面果不其然，没有人，简洵有点儿尴尬的回身看看厉秣：“那个什么，再去找找‘小馆’？” 要去找他就得“骑大马”，之前还没什么，只不过在厉秣表白之后简洵想想之前和他的相处，就莫名觉得有点心里痒痒的。 “好。”这次厉秣倒是没有直接将简洵架到脖子上，而是一力将她扛起侧坐在肩膀上，虽然和以前的体♂位差不太离，但好歹给了简洵那么一点心理安慰。 厉哥果然是个拎得清的人，一码归一码不含糊。 戳完菊花，他们再次顺利的进入“小馆”的空间，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连平板的电子音也还是那么熟悉。 “两位好，恭喜你们还活着。”小馆点点头。 “侥幸罢了。”简洵对厉秣说，“生物知识怎么样，你来我来。” “我来吧。”厉秣看出简洵精神上其实一直紧绷着，不欲她多动脑子，直接请命。虽然生物不是他的专业，但是其实在上大学之前，他一直学的就是理科，直到高三那年才转去的文科。如果不是一些太过高深的东西，他回答还是可以的。 果然第一道题和第二题他都顺利作答成功，第三道题的难度很高，简洵也只知道个一鳞半爪，厉秣没有答出来，不过还是获得了两个提问的机会。 厉秣在答完题之后看了眼简洵，她点点头说：“问一下那个东西吧。”她指着厉秣的口袋，厉秣回头就询问这块砖石是怎么回事。 “这是每一个‘学习’成功之后的奖励或者慰问，你怎么叫它都可以，在一定时候可以发挥一定效果。” 噢，她明白了，这就是个耐久度为1的道具，属性不明抵挡伤害不明发动方式不明什么都不明的一个操蛋玩意儿。 “等会儿，”她突然抱着头痛苦的蹲下，“那第一个世界的道具，难道是…难道是那块宝石。”她扶额一脸悔恨，“那玩意儿我本来到手了，可是就没拿回来。”让她给别在那个“白暮”的尸体上了。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也罢。”厉秣实在是不想让她沾染那么凶险的东西，不拿最好，接着他继续问简洵：“还有什么要问的。” “厉哥有什么想法。” “看你。”厉秣摇摇头，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不知道的就看简洵的意思了。 “行吧，你就问一下？”简洵目光炯炯，“陆嘉的专业和技能，到底是什么？” “他的技能是选择，”小馆用平直的电子音说着，“选择书本，选择场景，也可以选择与他接触过的人的能力。 至于他的专业，是图书馆学。”回答完毕的一刹那，简洵和厉秣就瞬间转移到了外面，简洵从厉秣的肩头跳下来，久久不能回神。 “卧槽，这哪里是金手指。”她咽了咽口水，“这简直是主场作战，比金大腿还金大腿，无敌了，这是金箍棒吧。” 图书馆学吗？厉秣想了下，的确和他的技能十分符合，和本来就是一门为了图书馆服务的科学，而选择调整本就是这门专业的工作——不过在图书馆中获得这个能力，的确就跟开了挂似的。 不过也解释了陆嘉的行为和一些疑点。 “所以，你在密林中跟他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和他达成共识了？”厉秣看看四周，在前厅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顺便将简洵也拉过来坐在身侧。 “不算吧，那个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听话，”简洵仰躺在一排矮沙发上，回忆着，“顶多是确认了那个家伙在那里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罢了。他到底是黑是白我也说不准，起码那个女生的事不是她干的。”简洵看看自己身上，那副粉红色的眼镜也没有了，不禁叹息出声。 回忆转回那天的林中谈话。 “作为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来说，还是不要了解太多为好。”陆嘉抬头对简洵说道。 “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么。”简洵低声笑了笑，凑近陆嘉的耳边。“那么多的疑点和线索在眼前，视而不见都很困难呢。” “愿闻其详。”陆嘉挑眉。 “我的日记本上从十五日往后的内容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抹去了一样，却偏偏还留下了一个开头，一直持续到二十日。 这是个提示，我知道，图书馆不会留下毫无意义的线索。那么假设我，和其他人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度过了二十天……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你倒是敢想。” “我为什么不敢，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一个‘剧情探索’型任务的完成时间一般是两周或者半个月之内，如果现在真的是任务开始的头几天……我看到白骨的时候是醒过来的第二天，之后碰到的马蜂一个有拇指那么大，从刚开始就是hard难度？那样的话之后还怎么活，图书馆应该不会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或者说，不会那么快的致我们于死地。 那么，现在是任务进行的第二十多天？那也应该不是，直到现在我还可以比较悠闲地和你进行这样一番对话，不应该是难度翻倍了的情境下能发生的事。 但，如果现在才刚刚超出半个月没几天的时间呢，正好能暗合日记上的空白和录音上的天数。但是，日记全篇一共记录到二十号，那多出来的五天又是怎么算的呢？ 会不会，我站在这里跟你谈天的此时此刻，就是所谓的‘第二周目’，而第一周目的我们，失败了，挂掉了？我不知道，而你，我觉得却是知道的。 所以，要不要交换下信息结个盟先，我可以代表厉哥和小安子。” “真是精彩。”陆嘉拍拍手，“让我忍不住冒出了想要抹杀你的念头呢。” “我的问题也在这里，”简洵继续说，“说实话，以你现在的条件想要将我等抹杀不算轻而易举，但绝对占据优势，放过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呵，我可不会拒绝免费的劳力，而且，不是已经有一具白骨横陈在你面前了，我会放过你们，居然还想的那么天真。” “就你这小身板，咳，我说的是实话。”简洵在陆嘉凌厉的目光中偏过头尴尬的咳一声，“而且你就那么愿意给人家背黑锅？你听到录音笔里说得了吧，‘老板和他的助理早走了，我们俩没办法’，没办法所以怎么样，她们俩总不能自己上路。” “喂喂，都到这份儿上了，再装就没意思了吧。按邵逸辰的说法，他和顾蕊俩人醒过来就是在一块的，那么，顾蕊和那个女生跟着的，分明就是邵逸辰。” “更何况你那些描述，什么一块块撕下来啦，皮肤脂肪肌肉内脏啦，什么哭泣嘶吼啦，一听就假，大量蚁酸注入人体之后很快就会休克的。据我估计吧，你确实看到了死亡现场，但那个时候估计人都已经死了，你那个时候说出来是要为了试探他对吧。” “无可奉告。”陆嘉的脸更臭了。 “算了算了，不过，不管你想干嘛，注意一点。”简洵的神情严肃起来，“把安德烈给我看好了，虽然不知道安德烈跟着你想要干嘛，但是，不许他出意外，不然我一定尽我所能的阻挠和报复你。” 陆嘉嗤笑一声。“你和他认识才几天，就这么掏心掏肺，该说你是真诚还是愚蠢。说起来，你这么一个怀疑一切的人，居然这么容易轻信，真是矛盾的有趣。 你真的如你自己所想的，相信他们么厉秣、安德烈，甚至是我。你就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怀疑吗，这些选择可是非常有可能让你跌落万劫不复哦。” “你说我虚伪也无所谓，高风亮节我也愿意听。我就是想这么做，于是我就会这么做，其他人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吗？我又不是个程序，你输入我就照办。 我做的事虽然看起来都很冒险，但又不是不过脑子，我自觉智商上线不是傻的。人生不过一个局，赌赢了生，赌输了最坏也就是个死，况且我有自信不会输个底儿掉。 本来我就觉得你不是那种你呈现出来的人格，那我就信了你又如何” “那么，我们在雨林中待得，不仅仅是那五天而已。”厉秣的声音响起，把简洵的思忆拽了回来。 “啊，你说…啊，对啊。”简洵坐直身子，“他应该是用了你的能力，在我们全体失败，起码是大部分人失败的时候将时间扭转回第十五天的情况。” “这说不通。”厉秣摇摇头，“那个时候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雨林里。”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不认识，或者说，仅仅是认识…也不对，啊，总之那个时候我们的记忆应该是出现了‘隔离’。”简洵说。“嗯，我把它叫做隔离，因为我们之前的行动还有一些习惯其实和我们真实生活相同，起码是相似的。在我们醒来之前的十五天，我们应该被赋予了另一份记忆，‘意识’给我们安排的人生履历和记忆。” 不过想想看厉哥跟她认识其实也不过几天时间啊，怎么就跟雨林中之前发生的事差别那么大。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厉哥就是那个队长，和队中的邵逸辰发生争执并且独自离开队伍，和在那里扮演冒险家的“她”没有深层次的交流过。 因缘际会呢，真奇妙。 “由于我们几乎都是分散开来的，或者说信任度配合度都不够的缘故，在之后几天纷纷都gameover了，然后陆嘉就应用了他的技能，将这个空间整体‘时间回溯’……不对，为什么他会运用技能，或者说，为什么他能够保留住记忆？”简洵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不对，皱眉看着厉秣。 “而且我没想过我的技能还可以这么用。”厉秣看着自己的手，“将这个空间整体看做一个物品……” “那是因为他脑洞大呗，”看着厉秣有点儿低落，她顺口安慰了一句，“行了，那个作死白暮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去五楼吧。” “应该是。”厉秣想了想五楼的内容，总体就是生命科学和医学，嗯，基本上已经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了。 看着厉秣冷下来的一张脸，简洵也不由自主的向着坏的方向想去，哭丧着说：“这感觉是出了狼窝入了虎**啊，我好怀念在雨林里的一身肌肉tvt” 人生识字忧患始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郑昊站在这个诡异的白色平面上，环顾四周。 在进入四楼这个区域的时候他紧紧地攥着谢云容柔软嫩白的小手，正准备在他还比较拿手的数理化方面狠狠刷一刷妹子的好感度的时候，睁眼就发现站在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地方。 脑海中自动的流出一段文字：三位参与者站在六芒星的三个角上，轮流说出一条悖论，说出并且正确的参与者走到下一个角上，若有重复或无法说出来者停留在原点，后来者可将前方的参与者踢掉，在原地不动连续超过三次者直接淘汰出局。 刚开始郑昊还不是很理解这个意思，悖论这个基本上懂，逻辑学常识他还是知道一点儿的，但是这个失败的后果到底是啥，他没看懂啊。 直到他看见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一个诡异的平面，其他地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说是平面也不尽然，像是一个螺旋楼梯一样的东西，一圈首尾相接，中间画着一个大大的闪着蓝色荧光的六芒星。他前后都看了看，前面是几个向上的阶梯一直通到下一个六芒星的尖角，身后是往下的楼梯……为什么这么不对头呢？ 郑昊猛然抬起头仔仔细细看着这个硕大的六芒星阵和这一圈楼梯——每一个尖角的平台只容得一个人落脚，而两个平台之间的楼梯统统都是从下往上走的，按照逆时针的顺序！！！ 怎么可能，这个只存在于视觉欺骗图画上的东西真真切切的昭示了他存在在一个多么不合理的世界上。 “谢云容，你在哪儿呢！”郑昊想要顺着这个楼梯走走看，一起头却砰的撞在了一个透明墙一样的东西上，他捂着额头痛呼。 “‘吾盾之坚，物莫能陷也’，‘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有个清冷的女声响起，郑昊听闻回头一看，黑暗中隐藏的女孩显现出窈窕的身影，正是谢云容。 “哎你在这儿啊。”郑昊总算是放下了心，看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六芒星的光芒大放之后回归平缓，走到跟他相邻的尖角上。“我刚才都看不着你。”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谢云容不得不翻白眼以示鄙视和催促，“快点儿说你的，就那么想死？” 这个时候郑昊身后的那几阶台阶忽然消失不见，只留着他身前的几个，孤零零的悬浮在无边的黑暗中。 “噢，”郑昊翻着脑沟好不容易找了个，“就这个吧，还挺有名的，一个人回到过去杀了他爷爷，嗯，就这样。” 一下子，他感觉面前的屏障被打破了，连呼吸的空气都新鲜了起来。“哎，要不我就在这儿陪你呗。”这是个玩笑话，因为他看到谢云容还是有些紧张的，脸色不太好看。 “平台上的空间就只够一个人，”她轻声说，“如果你再不走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关闭这条通道，或者通道会直接消失，当我再走过去……你就会掉下去。” “行行，”郑昊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落脚的一瞬间六芒星的光芒沉了下去，台阶随之不见了，“没事的，小爷我有分寸啊，别担心。” “一个人是蓝绿色盲，但他将蓝色叫做‘绿色’，将绿色叫做‘蓝色’，证明我不是这样的人。”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一个男生，声音里带点儿软糯和不确定。他话音刚落，前面的黑暗就像是幕布拉开一样逐渐在空中消散了，郑昊前方的人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是个男生，面容看起来挺清秀的，个子不是很高，还有点塌肩。他回头看着郑昊和谢云容两个人，轻轻一笑，挺腼腆的。 “我叫高建泽，学生物技术的，大四了。”说完就举步踏着立刻消失的台阶走到下一个尖角处，此时此刻他们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相对位置。 “我是郑昊，大一体育，这是我女朋友谢云容，中文大三。”郑昊很不要脸的将谢云容按上了自己的女朋友称号，谢云容剜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他立刻开始飘飘然了起来。 “学姐很漂亮，”高建泽上下打量了谢云容一遍，“学弟好福气呀，这可是学校里公认的女神。” “什么呀，她就一单蠢小文青儿，被我哄来了。”郑昊倒是也有自知之明，摸摸头傻笑。 这混蛋，谢云容心里暗骂，将早就想好的悖论说了出来：“理发师只给村子里所有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当面前无形的屏障撤去之后，她又向前进了一步。 “嗯，我想想，哦，有了。”郑昊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的这句话是错误的。” 这句话的确是个悖论，怎么看都得不出正确的解释。郑昊正想往前迈步的时候，噗一下撞到了那层无形的屏障上。 “怎么回事？”谢云容急切问道，这明明就是个正确的悖论。 “不要着急，好好想一想。”高建泽见状也有些不解，“我先试一个，有两个人，甲很干净，乙很脏，请他们两个洗澡，谁会先洗。” 这里有四种可能，一是甲洗，因为他有爱干净的习惯；二是乙洗，因为他需要；三是两人都洗，一个是因为习惯，另一个是因为需要；四是两人都没洗，因为脏人没有洗澡的习惯，干净人不需要洗。这是诡辩，也算得上是悖论的一种。 他进行的很顺利，屏障撤去之后他也前进了几步，到达下一个尖角。 然后就形成了这种局面，谢云容和郑昊相邻，高建泽与谢云容之间维持着一个尖角的空隙。 “怎么回事？”郑昊有点慌，“为什么他那边儿是正常的，难不成我前边的装置卡壳了？” “不太可能，”谢云容摸了摸身前的这堵透明墙，她有一点儿想法了，“郑昊，我这次会尽量答错……” 规则说的清楚明白，后来者将会踢掉前者，平台的位置只够一人落脚，而郑昊身后的谢云容只要回答正确了，就必须前进……到时，他郑昊就将会跌入这无边际的黑暗中。 “行，你别太有心里压力。”郑昊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呼，”她深呼吸，正常都是害怕无法答对问题，这次她倒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了。“我的悖论是： 下面之句话是对的， 上面这句话是错的。” 砰砰，砰砰，郑昊几乎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等了不知道多少秒，谢云容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成功了。 “喂，”郑昊开始发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等会儿在给你解释。”谢云容说，“现在，你去想一个有关于量变和质变的悖论，快一点。” 量变和质变，郑昊搔搔脑袋，在终于摆脱了大漠沙匪那一头卷的和丝绵球似的半场头发后他还挺高兴的，可现在就后悔他这个小圆寸发型根本不够他撕的。 “嗯，那个，这样吧。一粒沙子不是沙堆，两粒也不是，三粒也不是，以此类推，不管多少粒沙子都不是沙堆，然而一堆沙确实是有粒数的。” 直到面前的屏障被打开之后，他才匆匆的感激的看一眼谢云容，两步迈上下一个尖角的平台。 “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郑昊侧着身子看着谢云容，她点点头说：“你的悖论没有错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重复了。” “啊，我懂了。”高建泽想了想，“是类型上的重复。我最好也不要往前进，我想想，嗯。“r是所有不包含自身的集合的集合。” 果不其然，高建泽面前的屏障并没有开放。 “就是这样的啊。”他拍拍手，“这是说谎者悖论，也叫罗素悖论，这一类的悖论本质上都是我刚才举例的这一个的延伸和变种。” “是。”谢云容对着郑昊点点头，“这是自指引发，也就是从肯定面着手会得到否定结论，反之亦然…你看什么？” “看你这女娃儿懂得多呗。哎，你是不是不出门每天在家就看这个啊。”郑昊看着谢云容越看越好看。 “同样的，你说的那个谷堆的悖论的本质是连锁悖论的一个例子，谷里和谷堆中间少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少了‘类’的概念。这是权变遭遇引出的一个悖论。”高建泽接口解释。“我们至今已经说了祖父悖论，说谎者悖论——属于自指引发，还有那个关于句子对错的辩论，是不自洽，权变遭遇也已经有了……”郑昊咳嗽一声，瞥了他一眼。 “抱…抱歉。”高建泽缩了下肩膀，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解释。 郑昊觉得不太爽，跟自己的女票没有共同语言什么的感觉很糟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之后他一定要多看书，然后让谢云容多跑步！ 我只是喜欢研究语言罢了，谢云容抿抿唇：“我要试一下答题间隔是不是无限次拉大的。” “不行！”郑昊吹胡子瞪眼，“要试也是我来试，你这个女娃儿快点一边儿去，不对，快点把下一条说出来。” 谢云容不为所动，郑昊急的把袖子都撸起来了，高建泽看着这两个人相互为对方着想的互动，眨眨眼睛羡慕的低下头。 谢云容半阖着眼睛等了十分钟左右，郑昊也都快发疯了，终于她睁开眼睛开始说：“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说完就向前走了几步，又和郑昊相邻站着。 “这是庄子。”她的身后高建泽眼睛亮亮的，“果然聪明博学。” 谢云容头也没回，盯着郑昊：“你先不要说悖论，等到你觉得脚下松动了再说，我们转完这一轮之后就说重复的内容，两轮过后也就差不多过了三个小时了。”但到时候若不能结束这个折磨神经的模块，她就没办法了。 “就这么拖下去呗，晓得了。”郑昊弹了弹舌。 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榨干脑汁的时间，但他们究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学者专家，当谢云容搜肠刮肚的想出来一个说出来之后，郑昊却没了和她说笑的动静。 “喂。”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谢云容有点儿慌，“你在干嘛。” “我在考虑一件事。”郑昊死死盯着自己的身侧，“实话说，我已经想不出任何的叽叽歪歪的悖论能说了，要是下一回你还能想出来，就往前走吧。” “你什么意思。”谢云容的声音居然还很冷静。 “小爷我不想玩儿了。”郑昊笑得很贼，很痞，也有点儿看起来让人难过的样子。“这样兜圈子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迟早都得玩完，保守作风没有用，小爷我要来大的。” “郑学弟，你……”高建泽一脸吃惊，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我了解了，郑学弟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学姐的。” 郑昊呲笑一声：“这个女人骨子里能得很，你？” “郑昊，你认真的。”谢云容和郑昊对视着，一双妙目中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再问一遍，你认真的。” “啧，这么大火气，没看出啦啊，一生气就变炮筒了，还是个闷炮。”郑昊不轻不重的刺着谢云容，就是没有正面回答。 我怎么会让你背负这么沉重的事呢，郑昊回过身来苦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辈子不亏。 他的脚下已经出现了松动，小小的平台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抖动起来，他还能感受到谢云容在他的身后要把他生生盯出一个洞来，心里说了句抱歉，凝起精神将力量赋予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一刻，他的身体腾空了，郑昊反应极快一把扳住了那个看起来没有厚度的六芒星的一个边角。 赌对了。翻身爬到六芒星阵中间一拳一拳将之彻底打碎的时候，郑昊在心里想。 若说悖论，这整个空间才是一个最大的悖论，象征的邪恶或神秘力量的六芒星的意义有一条是□□的原理的合一——若将悖论的是否也看做一体两面的话，这个六芒星的正反就是其象征。 现在他要将之打破，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妹子！！！ 密室里面玩捆#绑 三人从那个诡异的悖论空间里掉了下去，黑暗中，谢云容感觉到有一个熟悉而宽厚的怀抱拥住了自己，她咬住唇一言不发。 直到她醒过来看到郑昊放大的脸在她面前，她一下子坐起来，倒是吓了郑昊一跳。 “你看你看，没事了啊，不害怕不害……” 啪——无比清脆的一巴掌就这么扇在了郑昊的脸上，力道之大让他的头都偏向了一边。 啧，真特么的疼，没留手，小谢这手劲儿还可以啊。郑小爷神色都不变，回过头来继续安慰：“别生气呀，咱们都出来了是不是啊。” 谢云容推开他的搀扶，自己艰难的撑着腿站起来，冷冷的朝着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高建泽点点头算是招呼，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前厅走去。 郑昊啊，你摊上大事儿啦。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毫无忌讳的顶着硕大的一个巴掌印子跟在她身后。高建泽见自己被忽略，咬咬嘴唇也跟了上去。 “哎，最后我们听见的是不是让我们去五楼来着。”郑昊腆着脸抱着后脑勺走在谢云容身侧，“五楼生物啊，那是你本行啊。”他回头瞟一眼高建泽。 “嗯，放心吧，我一定帮忙。”高建泽认认真真的点头，眼神看着两人之间的空间，闪过一丝嫉妒的情绪。 三人一行实在是有点儿饿了，就先去了二楼顺利直接穿过文学区吃了一顿饭，之后快速上了五楼——正好跟简洵和厉秣错开了。 简洵转过楼梯的处的墙角，正准备往前走，眼角突然瞄到一个墙上的格子。 “厉哥，守则十三条上说过，‘图书馆’内固有设施不能破坏对吧？”她若有所思，厉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么，我好歹还能给自己弄一个趁手的家伙式儿啊。”简洵将标明了“消防”两字的小门打开，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把胳膊那么长的消防斧。“怎么说呢，以我专业的直觉，我们去的这个情景，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啊。” “但你会停下来么？”厉秣居然有心思调侃了一句。 “怎么可能？”简洵笑笑，对着空气抡了几下斧头，试了试手感。“还行，我们走吧。” “嗯。”厉秣正答应着，头顶的广播再次开启： “现在实时播报，馆内现有人数为10人。请各位同学尽快完成学习要求。” “还剩十个人了。”简洵闭起眼睛深呼吸，“走到这一步的都不是蠢人，能够找到真相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我们会出去的。”厉秣说着，面容端肃，就像是最平常不过的说话，也像是承诺。“所以你不能够再单独冒险。”一次的灭顶已经够了，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好的，”简洵耸耸肩，“我们走吧。” 就在踏入五楼门口的时候，厉秣忽然从身后将简洵紧紧的禁锢住，头埋在她的颈窝。 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的。 ---------------------------------------------------------- 就在他们进去的前后脚，陆嘉和安德烈也来到了五楼。 “大魔王，窝们蒸的要进去吗？”安德烈小松鼠拉着比他矮了好多的陆嘉的衣服角，怯怯的问，“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吗？” “哼，你以为最先死的那堆人是怎么死的。”陆嘉将他的手狠狠打开，“在前厅待了整整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就永远休息，再也醒不过来了。” 安德烈小松鼠被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气。 “上帝啊，”他忽然一退三步远，“泥是肿么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脑子还很快嘛。”陆嘉偏头绽出了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随即沉下脸，“要滚就快滚，趁着我还不想要你的命。” “就不。”安德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他死磕到底，“窝，窝就是要跟着泥。” “随你的便。”陆嘉走到门口，将安德烈的领口一把拽住，大跨步走了进去。 ----------------------------------------------------------------- “真是有意思。”一个高挑帅气的女生从四楼到五楼的楼梯拐角处冒出头来，赫然便是物理系的御姐博士，王君。她看着门口轻笑一声，推开五楼大厅的门也闪身跟了进去。 所以当谢云容郑昊高建泽三人进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而他们还统统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样危急的情景。 ------------------------------------------------------------ “厉哥你也该放手了吧。”简洵迷迷瞪瞪的醒过来，感觉自己的双臂还是被束缚着，脸有点红，“勒得太紧了。” “不是我。”厉秣的声音响起，却是在简洵的前方。 哎，怎么回事儿，简洵一下子张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漆黑，她想要伸出手来确定一下厉秣的位置，却怎么都办不到。 “这啥，捆#绑y？”简洵的双手背在身后，被手指那么粗的绳子绑在一起，她徒劳的挣了挣，果然没有任何效果。 “厉哥你怎么样，也被绑着吗？”背后，她的手腕处交叠着，好在双手还能够自由活动，可是也没什么用，麻绳绑的非常坚固，单凭自己根本弄不开。 “嘘。”厉秣发出警告，简洵在瞬间收声，连同呼吸都放轻了起来。 咣，咣，咣……从远及近，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金属声隔着一道门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一个人手执一根铁质水管一路上咣咣咣的敲击过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简洵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当门外的人经过他们的门前，厉秣和简洵通通屏住了呼吸。 而那个人并没有再这里停留半分，在金属制的大门上前后敲了两下就按照既定路线一样走远了。 “呼。”等到彻底听不见声音之后，简洵长长的松了口气，“怎么回事儿。” “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前醒过来的，”厉秣娓娓道来，“大概十五分钟之前就有过这么一回了，敌我不明，我就没有出声。” “你也被绑了呗，”简洵对着黑暗中的厉秣嘿嘿一乐，没想到全能型的前·军人还能有这么一遭，“现在怎么办。” “我试过自己解开，捆#绑的不算专业，但绳子非常结实，摩擦力也很大，硬来很可能会弄伤自己，我就没有大动作。”厉秣说着坐在地上蹭过来，这个时候简洵才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也被绑的结结实实的。 “先帮我解一下腿上的绳子。”厉秣曲起腿弯，坐到简洵背后，“你只要尽量把它弄得松一点就可以了。” “我尽量。”简洵在背后无聊的摆摆手，触摸到了捆住厉秣腿上的绳子，拿出在腹腔里找阑尾的耐心开始找绳子的结头，忙活了起码大半个小时，外面的敲击都来回了两次了，厉秣双腿并拢上下用力，终于将腿上的绳子蹭开。 累死了，简洵满头大汗，简直比起第一次上解剖课站一下午还要累。厉秣略微活动一下小腿，让血液循环了一会儿，一个发力站起身来。 “这里应该有个手电筒。”厉秣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蹲下摸索着，将沾满了灰尘的手电筒按钮打开，先是闪了几下，之后发出黯淡的白光。简洵赶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张开，四下张望。 光线亮度十分有限，她只能看出这是一个不太大的房间，像是一个杂物室。墙角立着一个大柜子，上面的锁头有半个巴掌大。另一边的墙角堆着不知道干嘛的一大团布料。厉秣将手电筒立在地板上，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辉四下里寻找什么东西。 厉秣将不知道被谁扔到这里的啤酒瓶子丢到地板上砸碎，选了一块儿玻璃碴子递给简洵，背过身去。 “手上的绳子，应该能够割开。” 简洵皱皱眉头：“你手劲儿比我大吧。” “容易伤着你。”厉秣转转手腕，“快点吧。” 简洵咧咧嘴，感觉厉哥自从表了白之后都有点厚脸皮了怎么办。在背后操作割断绳子的业务的确不是个非常简单的活计，起码简洵就感觉到有好多次割到了厉秣的手掌上。 “疼么。”简洵小声愧疚的说，手指都觉得有点儿湿润了，应该是厉秣流的血。 “不疼，你继续。”厉秣的声音一点儿都没有变，反而将手腕向简洵那里又靠了靠，方便她继续割。简洵索性也放开顾忌，加大力度割了起来。 “好了。”厉秣缩回手使劲一挣，还剩的一点儿绳头应声而断，他略微活动了下手腕，便麻利的将简洵身上的绳索解开。 “让我看看你的手。”简洵不等厉秣首肯就拉过他的手检查了起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毫不为过。玻璃划出的伤口渗着血，一道一道数下来竟有十几处之多。 “没什么事。”厉秣将手收回来，回头想去拿手电，却被简洵牢牢攥住。 “还是恢复一下，你不要说不用的话，”简洵提高了声调，“记得吗，这回是生物医学的背景，谁知道有什么样的细菌病毒，最好不要留伤口。” 厉秣于是不说话，看着手掌上的伤口在白光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抿抿嘴看着在他面前低着头观察情况的简洵。 于是他也低下头，嘴唇飞快的在她的发顶轻触一下，旋即离开。 “嗯，怎么了。”简洵只觉得头心一阵轻风吹过。 “没事。”厉秣的嗓子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沙哑，再次收回手来，“看来这次你的角色是本行。” 简洵看着自己身上穿的白大褂，口袋里还插了一幅黑框眼镜，装了一幅手套。的确是，不是医生就是实验人员。 “我们…现在要不要出去？”当听到又一次金属棒的敲击声走远之后，简洵摸着金属制的门征求厉秣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不过先看看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厉秣拿着手电四处扫着，突然看见那一团布料的一个角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 “学长，你们卿卿我我完了没？先给小的松个绑啊。”郑昊整个人趴在地板上，身上的绳子简直像是把他用一个茧子裹了起来 好黑的一个电灯泡，厉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这个念头。 天天都吃脑残片 郑昊醒过来的时候，恰恰好瞄到了厉秣偷着亲吻简洵发顶的镜头。哎呦喂，郑小爷在心里极度的鄙视他——这都多长时间了，才敢偷偷亲，偷偷亲啊。我小手摸过小腰掐过，小嘴…这还真没啃过，不过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了，厉学长你这不行啊。 说起来郑昊和厉秣两个人不是一个院系，年级又差了一大截，怎么就认识了呢？最开始是起于一场篮球赛，文院对体院，毫无悬念的一场比赛。大一就进入了体院高手如林的篮球队还成了主力，郑昊那天本来是准备要当个替补保存实力等着后天和建筑系好好干一仗的。 只是这看似赛前就已经知道结果的比赛硬生生被厉秣给打得四处开花，体院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居然连连败退，丝毫不占上风。这下可惊着了郑主力，文院的一堆弱鸡里面居然还蹦出来个肉食动物，简直神奇，必须一会。 上场没有五分钟，郑昊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棋逢对手，打得越来越起劲越来越有兴致，虽然最后文院还是败北了，却仅仅输掉了两个球，完全是势均力敌的局势。郑昊在赛后跟人家打听对手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是：人家是研一的大学长了，没那么多空闲打球，这回纯粹是来当场外援助的。 厉害啊，郑昊就佩服能把自己打服的人，之后再次碰面就有意结交。他英语不是太好，听说厉秣英文水平还不错之后还去让人家帮忙推荐练习册来着。 于是方才他这个机灵的小助攻怎么可能出声打扰人家亲昵呢？ 厉秣拿着玻璃片将郑昊身上从上腹缠绕到小腿的绳子全部割开，郑昊立刻一个打挺从地上站起来好好地活动了活动腰。 “你说这绑我的人跟我什么仇什么怨啊。”郑昊揉着自己的后颈发出个蹦个蹦的声音，“你们俩就只绑了手和脚，轮到我就五花大绑啊。” “可能是人家看你这么大个，怕你呗。”简洵开了句玩笑，“好了，你们这什么情况，小谢呢。” 说到不在身边的谢云容郑昊整个人都泻掉气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当他醒过来有意识的时候立刻就想要找到她，发现谢云容不在身边的时候整个人心都揪起来了。 特别特别难受的感觉，就觉得像是鸟儿找不到可依的树枝一样茫然。 “不过，她也肯定在这里，我能够找到她的。”郑昊的话语坚定有力。 “好好好，”简洵趴在门上摸索着什么，“首先我们得从这个地方出去再说，有能用的东西吗厉哥。” 厉秣正拿着一根从一把破旧椅子上拆下来的细钉子撬锁，听到声音的时候正好，大锁头咔擦一声被撬开了，厉秣一手拿着手电快速的翻捡柜子里的东西。 “有的，”厉秣一边继续一边将物品递给一旁的郑昊，“有一把水果刀，一小袋子面粉，一个打火机，嗯，还有点火星可以用，两块废电池，还有一包过期了的口香糖和一盒压缩饼干。” “除了水果刀和压缩饼干，请问其他东西有卵用？”郑昊不解了。 “废电池里面的碳棒可以用，里面的化学成分勉强也可以吧。”简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拿出口袋里的眼镜用眼镜腿猛抠，“关键时候还能用口香糖的箔片和电池点个火，至于面粉和打火机，弄得好了就能搞成爆炸，对吧厉哥。” “嗯。”厉秣将压缩饼干拆开一人分了一点儿，走到门口直接将一块填到简洵嘴里。“葱油味的。” “我…嗯，喜欢吃肉蓉味的。”简洵好不容易把饼干咽下去，“你看这里，有个密码盘。” 密码盘十分隐蔽，藏在了门边上的一块墙皮下面，半个巴掌大的小界面，数字和边框涂着荧光漆。简洵盯着这个玩意儿犯了难：“我们上哪里知道密码？简直难为人啊。”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墙体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厉秣最先反应过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 “sos啊这是。”简洵走到正对房门右手边的那面墙边，三短三长三短的敲击声还在继续着。“怎么办厉哥，我摩斯电码就只知道这一个啊。” 郑昊表示：虽然知道那是啥但完全不明白怎么做。 “我来。”厉秣走到墙边，思忖片刻，伸出右手对着墙壁有节奏的敲击起来。对方似乎也是知道了这边有所回应，一来一往很快就交换了信息。 “他说这里的密码是0321，”厉秣回头告诉简洵，她立刻在密码盘上输入了这几个字，确认却迟迟没有按下。“怎么？” “没事。”简洵按下去，刚才只是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已，她后退了几步，跟那两个男人站在同一直线上去，等着房门的打开看到门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金属制的房门缓缓打开了，门外是独属于傍晚的艳丽色彩，夕阳西下的时分，几片彤红的云彩将天边遮蔽住，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光。 简洵走出去，一手挡住眼睛，另一手握住距离房门不足两米远的船舷。 “是大海。”她回过头来说，“原来，我们在一艘船上，很大的船上。” “这可不妙了。”郑昊默默下巴，“一旦出了事儿跑都没办法跑啊。” “小心点不要发生爆炸，避开风暴就好。”厉秣也走了出来趴在船舷上看着船外，身旁的简洵胆战心惊的，卧槽厉哥你又乌鸦嘴了怎么办，感觉g高高立起啊。 “就是不知道船上有没有人。”郑昊看着自己一身的水兵打扮，再看看厉秣身上穿的作训服，“这艘船是海军舰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哎，那边有个人，喂，哥们，你……你谁？” 简洵听到他的口气不太对，转头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厉秣早就摆出严阵以待的姿势，将水果刀拿在手里。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拖着一根钢管机械的在墙壁上敲打着走过来，不，他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了。病态的泛着黄绿色的皮肤，行动迟缓，黑唇黄牙，口水都要突破下巴直击地面……然后，他的头就转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三人。 “这玩意儿，丧尸？”郑昊悚身一震，“不是吧，怎么穿越到电影里去了。” “后退。”厉秣把手术刀握住，看着摇摇晃晃上前的丧尸，半分犹疑都没有就扎进了他的脖颈。“没错，弱点就是脑袋。” “电视剧电影诚不欺我。”简洵握拳击掌，“不过……这下真的麻烦了，我本来以为不能这么变态来着。” “刚才敲墙壁的时候对方给我们发了求救信号，”厉秣一脚将丧尸踹到一边去，郑昊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根长长的金属水管权作武器。“我们过去吧。” 这一排的房间格局应该都是相同的，他们走到了隔壁被关的严丝合缝的门前，犯了难。 “这怎么弄啊这。”郑昊对着门口的的锁眼大眼对小眼，“刚才还是密码盘，这怎么就成了机械锁了。” “其实我们房间的门也是这样的，外面没有钥匙就不能开门，却能够从里面用密码打开……这种格局怎么这么像是禁闭室，或者说是实验室呢。”简洵回想着学校里的实验中心，为了防止内部的微生物污染，都是用的密码锁，但为了防止停电等状况，外部还是可以用钥匙打开门的。 “说这个没用啊，还不是不知道怎么开门。”郑昊呲了一声，厉秣威胁的砍了他一眼。 “你不冷静。”他说，“就算是为了去找到谢云容，你也要冷静。” “知道了。”郑昊转过头去有点难过，他确实是太心急了。 “厉哥你看。”是简洵的声音，还有一脸兴奋的表情，“这个，是五楼的消防斧，这里还有编号呢，我绝对没看错。” “给我吧。”郑昊将水管放在一边，伸手就要拿斧头来砍门。 “等一下。”厉秣抬手制止，“还是先要摸摸底。”说着曲起手指复又在门上开始敲击起来，几个来回之后，简洵就看他一脸的难以言喻。 “怎么了。”郑昊问他。 “没事，你动手吧。”厉秣招呼郑昊，郑昊见状点点头，抡起斧子一个发力直接劈上锁头，没个几下就将之破开。 “这玩意儿难道有什么属性加成吗，这么厉害。”郑昊一脚踹开破碎的大门，同样三个身影被绑缚着倒在地板上，其中的一个顶着一头黄毛憋红了脸的赫然就是安德烈啊，那么，简洵转头，另一个坐在门边的果然是陆嘉，另一个靠在墙角的——居然是只见过一面的王君！ 王君还是玩世不恭的吹了一声口哨，“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配着她一身的军装居然还一幅很合气场的样子。 “女婶酷爱把窝放开，窝窝窝，要憋不住了qaq”安德烈都快哭了，艾玛太羞耻了。 于是简洵就木着一张脸将绳子弄开，看着安德烈小松鼠一溜烟窜到这个房间自带的卫生间里，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 这就是厉秣为什么脸色这么奇怪，无论是谁知道了用摩斯电码这么正经的方式传达过来的信息是“三个人，有个人快要尿了”，总是会心情复杂一会儿。 这个房间和隔壁他们醒过来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地方，不仅卫浴设施配套而且还有两张单人床，一看就是住人的。 陆嘉已经被厉秣解了绑，老大不情愿的道了声谢。 “你的能力我已经知道了。”简洵跟王君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仗着身高优势在门口堵住想要往外跑的陆嘉，“快点交代，这次又是什么幺蛾子。” 陆嘉一脸不忿，但好歹也是跟她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关系，便把这次他所知道的事捡着说了说。 简而言之，这次的剧情十分不走运的成了生化危机，更加不走运的是，这次的舞台是一艘在广阔无际的大洋上航行的一艘医疗舰上。 “这艘舰实际上是为了某国海军服务的海上医院，”陆嘉活动着被勒得发红的手腕，身上同样裹了一条白大褂，黑框眼镜直接架在脸上，他推了推继续说，“只不过之前因为某基地被不明物种袭击，所有人陷入了昏睡状态，而当他们再次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他指了指房门外被厉哥一刀切了的丧尸。“为了调查，哼，或者说，是为了研究他们不死的秘密，这个医疗舰就被征用来作为秘密的实验室，还配备了许多兵力保护。”他指指厉秣郑昊和王君。 “我选择的是这个秘密基地研究所的负责人，你，”他点点简洵和安德烈，“恰好成了我的助手，还有许多的工作人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已经成功的研制出了一种遏制他们丧尸化行为的药物，只要定时服用基本可以控制住。” “真是活久见，”王君在一旁打趣，“有生之年还真的能够看见吃脑残片的。” 简洵噗嗤一声，觉得这个概括高度传神。 “不过，”厉秣低头思考，“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被绑起来了，昏迷了多久，舰艇上发生叛乱了吗？”简洵点头表示她也想知道。 “这个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陆嘉自信一笑，“就算我们昏迷的时间不短，但是所有的‘实验体’，我是说，病人，都是被严格的锁在这种小隔间里的，总密码才能开门，我想你们三个是不会将他们全都放出来的吧。” “那当然，谁那么脑瘸。”郑昊将斧子递还给简洵，往墙上一靠。 倏忽间，警铃大作———— “肿么回事？”安德烈提着裤子从卫生间里跑出来，“肿么了？” “等会儿，你们进来的时候，是砍的密码锁？”陆嘉看着门上闪着电火花的密码盘，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里的密码开闭都是联动的……你个脑瘸的蠢货。” “所以程序出错，门都被打开了。”王君将放在一个柜子里的军刺抽了出来，挥了两下。 门外，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的戛然而止，另一种声音显现出来。 “吼，吼。” 简洵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和厉秣交换了一个眼色。 各显神通打丧尸 他们所在的地方算是船体的左舷，一整排的房间看起来都关着不少丧尸，门统一被打开之后，他们就摇摇晃晃的从门中走出来，闻到了新鲜的人味，便有志一同的转过身一步步朝他们聚拢过来。 率先出手的是厉秣，他刚刚将房间里拖把的一个把手拆下来把水果刀用绳子绑上去，就得到了新道具，对付这种不是很厉害的丧尸，中距离击杀就可以。 “尽量小心他们的血液和唾液。”陆嘉并不出手，只依靠在门口冒出头看他们两个加上一个蠢蠢欲动的郑昊，王君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支援。 “嘿嘿，生化危机电影看了那么多，这都是常识。”郑昊挥舞着尽头处带着一个弯的金属水管，“还用的着你说？” 陆嘉的大魔王马甲虽然已经被狠狠扒了下来，但主要因为在文学区的大沙漠里他真的没对郑昊谢云容干啥，要说起来最后谢云容能那么轻易的将郑昊搬动起来也十分可能有他的帮忙。于是郑小爷到现在也只把陆嘉当做个中二过了头喜欢cos反派的聪明小孩儿罢了，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随便你。”陆嘉转过头哼了一声，将他身后打着小哆嗦的安德烈拉出门。郑昊一人把后方围过来的丧尸统统包圆了，厉秣和简洵在前面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将整条走廊清了出来。 “看起来也没怎么样吗？”郑昊心系小谢的安危，大迈步想要开拓新的地图，被陆嘉伸手拦住。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的地方。”他眉头紧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这边的丧尸几乎都是实力特别弱或者是用药物比较好控制的，所以只会派了一两个人在这边待着，可再往其他地方走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怎么说？”简洵一下子削掉了一个丧尸的半拉脑袋一边问，厉秣伸手挡了下飞出的脑浆。 “实话说吧。”陆嘉示意他们一起往前走，“这个故事的发展脉络是这样的，作为负责人我主持着这艘船上所有的研究工作，本来的研究方向是制造特效药物控制和治疗船上的病人。可是，作为一个有着进取心的科学家，‘我’发现了丧尸身上的细胞出现了一种十分异样的细胞器，可以在机体不供能的状态下维持细胞活性，除了中枢神经系统。” 对这方面有着专业敏锐度的简洵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配合着厉秣叉死一只穿着病号服的丧尸插话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负责人用病人进行了人体试验，而且……可能进一步作死的研究出了某些吓死人的成果，例如丧尸病毒什么的？”简洵侧过身，王君一发子弹把一个长头发一脸绿脓的丧尸爆了头。 “是的。”陆嘉看起来也很为他这个脑子进了水的原身痛心疾首，“而且一不小心据说还将这个病毒流出，于是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那我们怎么没有事？”王君问道。 “应该是因为疫苗的缘故。”一行人走到旋梯处，厉秣和郑昊两人率先上去查看情况，陆嘉和简洵等人整理思路，“在‘我’的记忆中，在发现病毒开始在船上蔓延的时候，曾经组织过外围人员集体注射过一次疫苗，某些身体素质和恢复状况比较良好的病人也注射了，之后因为疫苗采用的病毒灭活没有达到理想效果，这一部分人也有了感染者的体征。” “疫苗采用的灭活病毒的来源是？”简洵暗暗希望陆嘉口中不会出现她最不想听的答案。 “对，就是来自实验室中培养出来的病毒。”陆嘉居然还有些幸灾乐祸，“所以刚刚的这些丧尸顶多算是小喽啰罢了，真正的精兵都是被圈在了实验室周围的几个房间里。” “真是不得不说，虽然这只是情境中的一个虚构人物，但你跟他还都是一样爱作死。”简洵看到厉秣跟她示意的手势，拉着安德烈顺着楼梯往上走。 “哼。”在王君调侃的目光中，陆嘉冷哼一声，跟着上去。 明显的，这边的战斗就没有刚才的那么轻而易举了。厉秣倒是还看不出什么来，郑昊一身的水兵服裤子居然被划破了一块，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没事没事。”面对关心询问的眼神他摆摆手，“有点轻敌，幸亏有厉哥在，话说厉哥你以前到底干嘛的，我都以为你是啥国安龙族的特工呢。” “当过两年兵，没那么夸张。”厉秣见简洵来了目光就一直没有移开，简洵蹲在地上随意检查了一下被刺进眼眶“一命呜呼”的丧尸，穿着跟郑昊一样，都是水兵服。 “小妹妹有什么发现？”王君正拿着一块布在擦自己身上各式各样的武器，看的出来她很快就非常适应了这种战斗模式，甚至都有点怡然自得的意思。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简洵问陆嘉，“按你的想法，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实验室。”陆嘉直接说，“不管是病毒样本还是能够抑制住病毒的药物都在实验室里。” “可是，”简洵看着已经成了一片紫红的天空和已经半沉的太阳，“你不觉的，这艘船自打我们醒过来便完全没有一点儿动静吗，大晚上的就那么想和丧尸摸黑共舞？” 陆嘉不说话了。 “那么窝闷还是要分开呗。”安德烈弱弱的举手，“窝…窝还是跟着大魔王。” 简洵其实一直很迷惑，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松鼠每每在这个情况下怎么救这么坚定。她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到了一个房间，厉秣见状立刻跟上站在门口一脸不爽。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简洵伸手戳安德烈眉心的样子让他想起了生气的老妈，“有什么理由不能跟我说，啊。” “不是…那锅……”安德烈急的脑门冒汗，“窝…窝…好啦窝嗦啦，之前在雨林里，窝看到了一个画面。” 安德烈简单描述了那个画面。他在一条路上跑的很快，在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扑到了，之后是陆嘉不知怎么的救了他让他活了下来。 “这样啊，”简洵觉得大预言术应该还能靠点谱，也不多为难他，“那你一定要好好注意点啊，陆嘉有点中二病，个性还忒奇怪，你自己小心。” “没事啦。”安德烈笑的一口大白牙，“那锅姐姐会德语的姐姐也跟窝嗦过让窝放心大魔王的，窝觉得他不是坏仁。” 听他说道顾蕊，简洵也有点头疼了起来，邵逸辰和顾蕊有没有到这个场景中来呢？ 出来之后，趁着这个地方的丧尸并不多，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几人开始商量分组。 “我是一定要去实验室找样本的。”陆嘉很坚持，他的能力其实远远超乎正常人的想象，结合原身的记忆他有自信能够将病毒的解药弄出来。 “那我们兵分两路吧，”简洵想了想，“陆嘉和安德烈战斗力都不算高，郑昊王君拜托你们俩了。” 郑昊摸摸脑袋说：“我半道上可能还要去找小谢，主要还是得麻烦君姐。” 王君笑着弹了个舌表示同意。 一行人就此分开了，天边还剩最后一丝光亮，这意味着简洵和厉秣也要抓紧时间找到动力室，根据前两轮的战斗来看丧尸并没有视力，听力也不甚灵敏，主要靠着嗅觉来辨认攻击对象。简洵觉得这还是很符合人类发展历史的，毕竟最开始进化发育的感觉就是嗅觉，这种病毒按她的分析来看，就是将人体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几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细胞中新生的细胞器可以将细胞内原有的物质转化为能量，消耗的虽然慢，但还是会本能的渴望人体中包含的各种成分能量，所以才想要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那么在纯然的黑暗中，人类减弱的视力就会成为致命弱点，丧尸将会占到上风。 简洵跟着厉秣再往上走了一层，穿过一个小厅干掉几只不太厉害的丧尸之后又顺着一排楼梯走进船舰的内腹，经过了各种管道和电箱。 “你放心，在我们接通电路之前他们也不会深入进去的，时间还足够，陆嘉有分寸。”厉秣打着换上了新电池的手电筒，在前面给简洵开路。 “也是，他那个脑袋瓜子也不是白长的。我倒是越来越没法认为他是个坏孩子了，明明就是个中二病的小屁孩嘛。”简洵跟在厉秣身后警戒，她厉哥好像是对船舱结构很在行的样子，她一忍没忍住，还是开口问。 “厉哥，你之前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怎么什么都会。”简直就是自走型谷攻度受的结合体好吗。 “我，我没什么特别的。”厉秣踹开一扇房门，挥起“□□”，“我父亲是海军，我家里这一类模型挺多的，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我也曾经跟着他上过几个月的船。” “厉害呀，”简洵一斧子劈下一个丧尸的手臂，弯腰闪过挥过来的厉爪，厉秣立刻跟进，从侧向将其叉住，简洵立刻补刀完成战斗。“条件这么好，怎么不留在军队里？”这个问题问的很自然，正打开配电箱的厉秣却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简洵以为是电路哪里出了差错，走到厉秣的身侧看着电箱里乱七八糟的一堆按钮。 “关于这件事，”厉秣说的是关于他没有留在军队里的事，“以后再和你说吧，一定会有机会的。” “那个时候，我就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的告诉你。” 简洵不明所以，很明智的没有问下去。厉秣按了几个按钮又拉下了一个电闸，不一会儿头顶的白炽灯依次亮起。 “船上一般会有贮存的电量来供应最低用电，之前的密码和警报被设置的优先级很高，都是通过紧急电量运行的，不过这个只是应急灯系统，顶多能支持半晚上左右，我们还是要下去燃料室开启燃料炉。”厉秣说。 “这边的丧尸还在能够处理之内，后边的，”简洵努努嘴，“我们得加油啊厉哥。” “放心吧。”厉秣勾起了一丝安心的笑容。 花式刷怪欢乐多 燃料室在这艘船的深腹，厉秣将地板上的一扇方形通道打开，对简洵点点头率先下去观察情况。简洵在地板上警醒的四下观察，不一会儿厉秣给她打了一个手势，她便也手脚麻利的下去了。 这里并没有多少外溢的燃油味道，看得出来管理十分严格，然而他们要去的则是动力室隔壁的辅助动力室——船舶上自带的发电站就在那里。 “这个发电机是用燃料启动的，”厉秣蹲下看了看就十分肯定的说道，简洵在这方面是一点儿都不懂，只能给他当当保镖。“是因为没有人操作所以自动停止了，重新启动需要一点时间。” 简洵看着头顶不甚明亮的备用照明，再看看周围三三两两被他们新鲜的血肉味道吸引过来的丧尸们，双手握住斧头：“时间不多，厉哥你快一点，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好。”厉秣头也没回，飞快的在操作台上动作着。他相信简洵，除了相信她过大的脑洞跳脱的灵感之外，其实简洵的武力值经常出乎他的意料。她明明只是在文学区的那几天浅显的学了一点拳脚，后来在一次次实战中就发挥的越来越好。而在雨林中由于原身的强悍武力，一些招式和行动方法已经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现在只要碰不上太棘手的丧尸都能够游刃有余。 也许是因为图书馆守则中“馆内设备在任何时候不会损毁”这一属性的加成，这柄斧头锐利强悍，劈金裂石不在话下，堪称神器。挥舞着消防斧的简洵觉得自己简直化身成了“恐怖游轮”里的女主jess，锐利的斧刃将空气划开发出嗖嗖声，她站在厉秣背后，偶尔向前几步劈开丧尸的脑袋。 这边的丧尸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工作服，看得出来生前都是这边的工作人员……简洵一边抡起斧子砍断了一个矮胖丧尸的半边脖子，一边矮下身伸腿将另一个小个子丧尸踹了出去和另一个往上扑的丧尸一块跌到在地上。 奇怪啊奇怪，陆嘉不是说打了疫苗的成了丧尸了么，怎么这些工作人员也打了疫苗不成？还是说，病毒已经在船上扩散，可是——看着这些皮肤已经高度**化，还有不少缺胳膊断腿的陈旧伤的丧尸，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时间之内的感染者。 难道，出了什么未知的变故，还是说，陆嘉在撒谎？ 一个活着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健硕的丧尸兄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简洵刚刚劈开一个，看着这位仁兄的“大胸”，脚跟往后踢踢厉秣，“喂，好了没啊厉哥。” 厉秣忍着没有回去捂自己的屁股，把手上的最后一个指令输入，按下操纵杆，一瞬间，他们身前的这个硕大的发电机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开始运转起来。 慢慢慢慢的，正常照明的灯光一盏一盏打开，厉秣拿起自己的粗糙的武器，站到了举着斧子的简洵身边。 “这个有点儿难对付啊。”简洵盯着这只丧尸，敏锐的感觉到他与其他丧尸的不同。“看到了吗，这只丧尸的速度明显比其他的快一些，也比那些只知道机械运动的灵活多了。” “嗯，放心。”厉秣的话语还是一向的简明，“我上你下。” 简洵先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下这个糟糕的引申义，同时快速的回复道：“o了。” 其他的丧尸已经被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此时再推起boss就没有了被小怪围攻的顾忌，厉秣首先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插向丧尸的头部。 这个丧尸兄贵果然不是个寻常“人物”，和普通的没有痛感几乎没有反射弧的丧尸相比，他速度极快的抬手格挡，不过这样一来，他的下盘的防备就空虚了起来。 简洵是谁啊，简洵的同学都劝她往骨科发展好吗！只见她双手持斧，半蹲身子照着腿弯横着就扫过去，虽然被丧尸及时察觉收了腿，但还是在小腿处削下来好大一块。 这丧尸几乎都没了痛觉，但一大片肌肉被弄下来怎么说都是影响行动力的。厉秣瞅准了他站不稳的时机，直接一个纵身翻到了他背后，双腿锁紧丧尸的脖子，空着手抓住丧尸的头颅死命往一边掰。 简洵担心丧尸的指甲挠到他，一个发狠干脆拿起厉秣扔下的“□□”和自己的斧头一起，一个劈了左胳膊一个刺入右胳膊硬是将之放倒在地，厉秣便正好借着这个劲儿顺利的扭断了丧尸的脖子。 这一趟打下来，两个人还真有点儿累，坐在地上背靠着背，厉秣从军装夹克的暗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简洵。 “哎哟不错哦，还有此等神物。”简洵一阵累得够呛，刚才那一点压缩饼干全都化为能量去了异次元，接过巧克力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一点都不淑女的大嚼起来。垫了垫肚子之后十分自然的将自己咬了个大缺口的巧克力递还给厉秣。 等到厉秣也几口吃掉并且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之后，简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究了，先不说两个人同啃一块食物，单看这周围的一地泛着绿脓的丧尸尸块。 算了，反正看厉哥也没说什么是吧。简洵拍拍屁股，准备去找中心实验室支援陆嘉等人。 厉秣站在门口看着简洵轻快脚步，伸手将她拉上阶梯，啪嗒一声关上了地板上的门。 陆嘉在备用照明被打开之前就已经和其他三人摸到了实验室外围的门口，不得不说，这个“某国”在这次的科研方面还好很舍得下本钱的，单单是陆嘉打开了最基本的一个资料室的门之后，安德烈就发出了一阵赞叹。 “嚎腻害，搞科技！！！” “哼，不过尔尔罢了。”陆嘉冷嘲热讽一句，立刻走上前去查看这些设备的操作。 简直就是个傲娇受，王君偷笑，顺便也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危险，郑昊倒是反常的一言不发。 “担心那个妹子？”王君也见过谢云容，安慰郑昊说，“就这么走走总能够碰上的。” 郑昊也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在与丧尸的拼杀过程中脑子还能高度集中起来，可是一旦闲下来，思绪便是不肯收缰的马驹，从谢云容身上半点都分不出来。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着了，有没有受委屈，碰到了其他的人精怎么办，她不太说话会不会被欺负，脸蛋太漂亮了也不好，太容易引起注意…… 这一想下去就没完没了了，郑昊蹲着扒头发，拼命思考按照谢云容的性格会到哪里去。 “你最好祈祷你的妹子没有和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分到了一起去。”陆嘉正在飞速的翻着几份文件，一心二用和郑昊说，“那结果可就真不好说了。” “那个家伙怎么了么？”郑昊见过邵逸辰和顾蕊一面，观感很是不错。 “说不准的事，”王君插嘴，“没证据前不要随意猜测，”她看着陆嘉，“在我眼里，你和他没什么不一样的。” “随便你。”陆嘉撇嘴，随手把一沓材料甩给安德烈，“出了事别怪我。” 陆嘉也有点不高兴了，他本来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小鬼，要不是看在和简洵但是达成的共识上，他才懒得看顾这一堆人呢。 论说陆嘉，他十四年的人生经历根本算不上一般孩子，比起很多人一辈子能够看到的，学到的，想到的可能还多。 他出生在国家的一个秘密的科研基地里，由于父母都是基地里的科学家，两人相爱之后很快就将他生了下来，由于基地里也有医学研究的部门，从他妈妈怀着他开始就接受了全方位的培养了。十月一到就直接在医学家们的实验室里被生了出来。 本来小陆嘉应该是被送出去给他其他的家人养育的，坏就坏在他爸他妈除了彼此真是谁都没有了，没办法，他就在基地里一直待到10岁。 当其他小朋友看的是猫和老鼠孙猴子的时候，他呢，开始读基地里的论文选集；当他的同龄人都在玩凹凸曼和小黄人，他在做简单的物化实验。基地里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他从小就不缺老师，都还是最顶级的那一种，但是，他没有同龄的朋友，一个都没有。 不过他智商再怎么高，也只不过是一个情商没发育完全的小屁孩儿罢了，在走出基地的这扇门之前，他根本都不知道朋友是什么。 陆嘉过完10岁生日之后不久，基地里的项目终于完成了，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回到了人间烟火中，陆嘉根据年龄，意思意思报了个初中上着。 第二天就被校长亲自送了回来——因为在他看来老师教的东西不仅漏洞百出错误连篇，被指出来的时候还会恼羞成怒，简而言之，谁都教不了他。 高中也是同样，等到他的父母意识到他和周围世界的格格不入之后，陆嘉的性格已经很难被掰过来了，不过他们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对于一个醉心于科学的人来说，这太正常了。 可是陆嘉并不是和他父母一模一样的人，在研究科学之余，他居然对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比如说：人。 大学的专业是他自己选的，就算是学习了这个专业，他还是经常参与其他学科的研究工作，而且当年基地里的很多成果现在还在保密状态，他的这一脑袋知识是怎么来的也不能明说，各个实验室巴不得有他这样一个“编外人员”。 至于寂寞，那是什么鬼东西，他不知道。 正如他喜欢研究人的种种关系，明亮美丽的，丑陋不堪的，只是喜欢了解那些他不了解的事情罢了，至于其他，他才不需要——还有这个脑容量只有一个小松鼠大还非得缠着他的蠢货黄毛，一样也不需要，也许关键时候可以拿他当炮灰？ “我们走吧。”看着那个蠢货在他身边蹲的脚都麻了，陆嘉老大不情愿的准备进发，恰巧在这时发电设备被简洵和厉秣成功启动，这件资料室连接的一间小小的实验室也亮起了灯，各种仪器的按钮泛起了五颜六色的光，不过不巧的是，里面正好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正在毫无目的的漫游。 “不对，里面有人。”王君透过门上的防弹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还有三个人。” 里面的三个人都被绑缚着绳索，在地上匍匐着努力的躲避着丧尸里面的丧尸。而丧尸却似乎是失去了感知一般，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 “谁。”郑昊一下子趴到玻璃上，一眼看去心都快要蹦出来，运起力量直接轰到防弹玻璃上，造成一个猛烈的凹陷。 屋内努力地躲避丧尸的其中一个长发女生，可不就是谢云容！ 智商上线的兄贵 这个海上的秘密研究所安保措施建的一点都不含糊，单单一个玻璃都弄成了高能防弹的，郑昊两拳下去还没有砸碎，王君上前一步。 “你这样太慢，我来。”说着从弹夹里抠出一发子弹，郑昊以为她要靠武力破除正准备说子弹对这个防弹玻璃没用，谁知道她只是随手将子弹丢了出去。 “你干嘛……怎么回事？”郑昊眼睁睁看着那一发子弹离开王君的手之后便以一个恒定而诡异的姿态在空气中运行，速度并不很快，却以一种根本不容阻挡的姿态穿过了那面坚固的玻璃，接着就穿透了正在接近谢云容的丧尸的脑袋。 王君的能力正是绝对速度，在出手的瞬间，这样物体就会绝对遵循速度的方向和数值，不以任何的干扰妨碍为转移，直到王君让它停下。 防弹玻璃一旦有了一个裂口就容易坏，郑昊直接上手将玻璃撕裂开来，一根水管就捅爆了另一个大妈样子的丧尸，极快的扔掉水管，将谢云容身上的绳索扯开。 “没事吧，噢噢噢，没事没事，不害怕啊不害怕。”谢云容惨白着一张脸，像是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把郑昊好一阵心疼，先是爱怜的亲亲她的额头，然后长手长脚一环，盘腿坐在地上就将谢云容圈在怀里，像是安慰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谢云容死死咬着嘴唇，不吭一声，就像是跟谁较劲一样的不肯示弱半分。 “害怕就跟我说啊，女娃儿不要太逞强咯。”郑昊扶着还在发抖的谢云容站起来，看着对面同样被绑缚的高建泽和顾蕊两人，不太好意思的骚骚头发。 “虐完狗了？”王君笑笑的打趣他俩，她碰见过顾蕊和邵逸辰，是以还关切的问她身体是否不适。 顾蕊摇摇头，询问了一下有没有看到邵逸辰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就攀住王君的手臂一言不发。 “他们俩都吓坏了，也是我不好。”高建泽缩着下巴承认错误，“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绑住了，一时没有办法挣脱，后来还进来了两个…丧尸，这是丧尸对吧，幸亏有谢学妹在。” “这么厉害呀，”郑昊拉着谢云容的手不断摩挲，“怎么弄的说说看。” “我定义了这个房间没有声音和味道，”谢云容的嗓子有点沙哑，“还好你们来的及时。”说着反手握住了郑昊。 郑昊简直要乐癫了，一脸的欣快，连接下来一个房间的丧尸都一个人挥舞着大水管包圆了，兴奋地不小心还将之抡到墙角，折断了。 “啧。”接过王君扔过来的□□，郑昊划拉了两下感觉还挺顺手，揽着谢云容的腰往前走。 这边的实验室几乎是一间连着一间，但每个实验室都有一个向着中间开着的门，那里应该就是主体实验室。 他们没有想一口吃个胖子，而是选择了一个个实验室扫荡过去。一般先是郑昊输入密码，帅气的一脚踹开大门，□□一挥就能叉掉一个丧尸的太阳**，接着王君在门口补枪，几乎就能够搞定房间里三三两两的丧尸。 直到碰到这一个房间的丧尸为止。 当他们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被这一屋子的“罐头”给惊呆了。 “卧槽这都是些什么啊。”郑昊攥着谢云容的小手把她往后带，“陆嘉你没说有这情况啊。” “这个我不知道。”陆嘉摇摇头，“是原本就有的，还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建泽和安德烈帮忙搀扶着顾蕊，见状立刻将顾蕊的视线转往别处。这个场景对于孕妇来说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这个实验室是他们经过的这五个之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但也绝对是最变态的一个，四周的墙上被一圈防弹玻璃围起来，里面更是放了一个个一人高的大罐子，而罐子里放的东西就更加乱七八糟了。 黄绿色的溶液看起来就让人反胃，一个个气泡从罐子底部缓缓升高，足见溶液有多么粘稠，而内容物多是被两端附有吸盘的玻璃棒固定住。而种类可就多了，从平常常见的小猫小狗，到野性难驯的狮子老虎，还有一些少见的深海物种以及一只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可怖章鱼，它占的地盘可起码有它隔壁邻居海狮的五个大。 而更加使人觉得惊恐的，便是——人，一排排赤身裸#体的人类被在瓶子上贴上标签泡在那样浓稠的液体里，有男有女，甚至还有皮肤松弛的老人和发育未完的少男少女。 更加过分的是，安德烈下意识的用手将顾蕊的眼睛蒙上，还有小小的，还连接着脐带的胎儿被安置在低矮的瓶子里，整整码放了两米。 “不需要这样，安德烈。”可能是因为只有顾蕊能和安德烈用他的母语交流的缘故，安德烈对顾蕊有一种家乡人的亲切感，“我没那么脆弱。”她推开安德烈和高建泽的手。 “我总得面对这一切，无论是好的坏的，是不是和我心意，强迫我或伤害我，都是我必须去面对的事情。”顾蕊直直的看着那一堆奇形怪状的标本罐子，“我活到现在也不是只靠着其他人的。” 对面的罐子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睛没有眼白，是纯然的血红色。这样的眼睛出现在一些动物身上总是会给人以婴儿般的纯洁无暇，例如说马驹和猫咪。而当他们看到陆嘉他们一行七人的时候，却缓缓露出一个无比邪恶的笑容，血红的眼睛流露出一股子垂涎出来，像是出生就被强行按上的原罪在此刻发作。其中的一个头发过肩的男子最先活动开手脚，自自然的往上一撑手，罐子最上方的盖子就像一层薄薄的纸片一样被捅破。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罐子里的“同僚”们也纷纷挣开眼睛效仿他，不一会儿，一大批青黄色皮肤眼睛通红的人就跟他们隔着一面防弹玻璃大眼对小眼儿。 “他们绝不是人类，”陆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他们绝对是丧尸，而且还不是简单就能对付的那种。” “知道不好对付，就不能说点有用的？”郑昊和其他人十分默契的将顾蕊和谢云容围在中间，“快想。” “他们，他们的活动是不是与温度有关系，”高建泽弱弱的发声，“可能不对的话，你们就当没听过就行，不过……” “别啰嗦，说理由。”王君将手中的霰弹枪上上子弹，她的身上全是各种枪械。 “他们，他们刚才在没有电的时候应该…应该是没有醒的，现在通上电之后加热了他们的培养器，就有了意识。”高建泽说的声音很小，像是喃喃自语。 郑昊皱了下眉头，答道：“说的倒是有道理，只不过怎么……” 谢云容把她的手搭在了郑昊的腰上，声音端肃冷静，“我能做到。” 这个时候对面的“非同一般”的丧尸们已经一拳轰裂了厚实的防弹玻璃，看起来愣是和郑昊使用能力时候的力气不相上下。七人都严阵以待了起来，郑昊上前一步准备好了打头阵。 就在这时，顾蕊的嘴中流出了一阵有韵律的文字，随着这一波文字的结束，郑昊感觉得到自己的力气和体能又加了不少。 “我的能力是‘引用’，我将荷马史诗中对阿克琉斯的描述赋予给你，他的母亲把他泡在冥河的水里，除了脚踝都是刀枪不入的，”她抿抿嘴，“所以要小心你的弱点。” “放心吧，”郑昊得到属性加成十分自信，“小爷脚法虽好，也得惜命啊，今天就跟他们用青子过过招。对了小高，你就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能力吗？” “我…我的能力是控制植物，这里没有条件，所以……”高建泽低着头，声音内疚的很。 “木事木事。”安德烈连忙安慰他，“郑昊看起来狠腻害的。” 随着玻璃的碎裂，人类与丧尸的屏障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破，郑昊手握□□，王君在后方火力远程支援，安德烈此时很有担当的将其余几人护在身后，看准时机，谢云容张口喝道：“零下低温。” 一霎时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冰霜落在了双方的身上，郑昊已经和一个打前锋的丧尸交上了手，的确和之前的小喽啰不是一个级别的。不但身形灵活了很多，郑昊来来往往，一边得跟他交手，一边还得防着其他的丧尸趁其不备攻过来。 是的，这一堆大大小小的丧尸最可怕的并不是提高了的力气和更加灵活的身躯，而是他们俨然有了智慧，最起码已经学会了钻空子和合作。 王君见郑昊独木难支，从腰间再掏出了一把□□上膛，双手同时射击，郑昊正好矮下身来，一个滚地到了一边儿找寻对方的空子。 这个时候的空气温度已经很低了，起码穿着长袖白大褂的安德烈已经冻得直打哆嗦，谢云容和顾蕊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关切着看着时下的战局。 由于气温变低的原因，丧尸果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活动障碍，在王君打完了一个弹夹之后郑昊瞅准机会狠狠的将武器插入一个少年丧尸的侧颈，终于算是干掉了一个。 “喂，刚才你看见了么。”王君举着枪并没有发射，“刚才他们的举动。” “啊，看见了。”当王君射过子弹的时候，居然有几个丧尸争先恐后的往枪口上撞，没有打到脑袋上的伤并不致命，却也更加延缓了他们的行动，而且还能看出一件事。 “看起来这位兄台才是对方的指挥啊。”郑昊盯着那个长发的青年丧尸，血红血红的同人流露着对于人的血肉的渴望，却生生把自己扑上去的动作限制住，这样的感觉尤其让人脊背发凉。 而这时，那个长发丧尸突然唔了一声，另外几个丧尸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脑向着他们扑过去！ 无忌他娘说得对 而另一边，厉秣和简洵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门已经封死了，”简洵看着关闭的严实的金属门，不放心的从一旁推过来一个立柜将之挡住，“厉哥，怎么样。”她喘得很厉害，一屁股坐到实木地板上，一点儿都不想起来。 厉秣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刚才的战斗实在是耗费了太大的体力，他们在搜寻物资的时候不慎打开了一扇门，这里原本应该是这艘船上工作人员的食堂，而现在却被这些行走的尸体占领着，或者说，他们就是原本在这里用餐的人员，变成了这一种只依靠原始食欲为生的东西。 厨师带着高帽系着围裙抡着大勺，员工们举着刀叉或者餐盘，看起来分外滑稽，却没有让人能够笑出来的感觉。发红的眼睛尖利的牙齿，流着绿脓的皮肤，凶狠垂涎的表情……这一切的一切让人毛骨悚然。 一边尽力砍杀他们的简洵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深沉的悲哀，她当然知道他们都是图书馆假造出来的，可是，在这种环境中待得久了，连真和假都有些分不清楚了。她再次想起了她在文学区的欧洲那里刻意遗落的想法——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假的，但要是，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呢？ 一边这么想着，简洵挥舞斧子的动作却半分都没有停滞。厉秣和她后背相贴，构成了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屏障。 只是这样打下去太过于耗费体力，厉秣和她且战且退，看见了一个类似办公室的地方，通明的灯光从玻璃窗内透出来，好消息是，里面还没有人。 于是他们齐心合力给自己开出一片空白区，快速进入这一道门后面，喘着粗气给自己放松了一会儿神经。 “哎，这里是哪儿。”简洵刚才在窗外只是大略的瞟了一眼，定下心神后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这是一个现代感和古典意味都相当强的房间，实木地板搭配的却是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的电子门，仔细看窗户的厚度十分可观，将丧尸们牢牢的挡在了外面。 除此之外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很生活化的私人房间，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大床，饭桌，电视，沙发等等一应俱全，墙壁上还挂了一些十分高雅的画作。 “这个地方很奇怪。”厉秣到处看了看，“总觉得有点不合情理。” “哪里哪里？”简洵凑到他身边，看着厉秣正在盯着一面石英钟。“那座钟怎么了。” 厉秣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去将钟盖打开，把时针按照0321的顺序依次拨到，对面的柜子自动移开。0321这个数字大概是整艘船上最高级别的密码，几乎通行无阻。 “是密室，还是保险箱？”简洵摩拳擦掌，不怪她没见过世面，这玩意儿和一般人的距离不近，头回见识。 缓缓移开的柜子后面的确出现了一个东西，在一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发着红光的方框，旁边倒是有一道门。 “双重锁定，还是，嗯，视网膜锁？”简洵看着这个位置比她高出不少的扫描窗口，“这个，有办法么？” “我试试看。”厉秣走到门边，思忖了一会儿，直接将眼睛靠上去，结实的惊着了简洵。 “怎么回事？”看着徐徐敞开的大门，简洵目瞪口呆，“这里原来是‘你’的房间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厉秣走进去扫了两眼确定了没有危险再将简洵放进去，“只是看到那座钟的时候有即视感，而且这个开门装置和我的身高正合适。”他也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能够打开。 这个密室又和外面房间的风格很不相同，完全的超现代化科技，钛白色的精密器械摆了一圈，最中间是一个手术台，上面用绑缚带扣着一个人…… “邵逸辰？！” 当邵逸辰好不容易被解救下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开旁边一个养着实验动物的小盒子，抓起一只白鼠攥在手里，不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有些瘦削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而那只小白鼠却奄奄一息。 这特么是吸星**，简洵脑洞大开，却听邵逸辰平息了自己的**道：“这是我能力的一个用法，可以交换生命力，你们…不介意吧。” “我经手的实验动物多了，有什么好介意的。”简洵摆摆手，偏头盯着穿着一身军服的他看，“可是如果是同为人的话，我觉得还是没法接受的。” “怎么会。”邵逸辰摇头，“你们见过小蕊了么，我醒来之后就在这个屋子里已经整两天了。” 已经两天了？厉秣和简洵对视一眼。 “可是，我们都是今晚刚刚醒过来的。”经过了几个场景的他们知道，他们都是在差不多的时机进入的。唯一一个他们知道的例外，就是陆嘉。 是邵逸辰在撒谎，还是陆嘉做了什么。 或是，还有第三种可能？ 而此时陆嘉那边，谁都没有想到给出了一条生机的是小松鼠安德烈。 “塔们的智力都是受到那个小boss的控制，”安德烈将身后的陆嘉谢云容和顾蕊向高建泽那边推过去，快步向一旁跑出，一狠心下口将自己的手背咬破，“塔闻到血就会疯狂，呜，疼死了。” 果不其然，血液味道分子在空气中弥散的一瞬间，那个长发的丧尸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指挥也乱套起来。 好机会，郑昊在王君的火力掩护之下闪避过好几个张牙舞爪的丧尸，径直和那个丧尸小boss缠斗起来，这个丧尸的柔韧灵活性几乎可以和人类的相等，但正是因为有那么一点儿欠缺，郑昊很快就摸清了怎么对付那个丧尸。 他想起了在不少游戏里抗boss的主要打发就是绕背，绕背，再绕背，此时颇有借鉴意义。 而一边的小松鼠安德烈正不断掐着自己的手背以便挤出更多的血液，王君的枪法虽然不错，还是在换弹夹的空隙中给安德烈扔了一把匕首。 当郑昊运用灵活的身形终于一把刺入了丧尸的脑袋之后，就发现安德烈正坐在墙角的地上一脑门的汗，他的面前是一具躺倒的丧尸，匕首直接从他的嘴巴里被塞进脑中。 郑昊过去把匕首□□，递还给安德烈。他哆哆嗦嗦的接过来，扶着他站起来。“窝的能力是预知危险，之前窝看到过塔们因为泥流血发狂了。” “好样的。”王君收了枪，拍拍他的肩膀。 当他们继续往下一个房间前进的时候，陆嘉若有若无的在安德烈耳边念了一句：蠢货。 安德烈努努嘴唇，心里还挺委屈的。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都只是很正常的存在这几个一般的丧尸喽啰，他们一边打斗还能分出心来讨论讨论下一步的方向。 “我希望能在中心实验室内找到材料器械，按照我之前搜索到的资料看，”陆嘉指了指自己的头脑，“这个病毒的抗体制作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方向，而且好像透露出试验品已经开始制作的意思。” “这么说，要是运气好点还能直接搞到解药呗。”终于找到谢云容的郑昊现在的心态非常轻松，即使小谢直到现在都还白着脸不怎么跟他说话，没关系，他脸皮厚嘛，连厉学长都敢偷偷的亲上简学姐的脑袋了，他难道还不敢稍微轻薄一下？ 说干就干，郑昊在他们刚刚走进中心实验室的时候，趁着谢云容四下观察的功夫，捏着她的脸蛋吧唧就是一口啃在了鼻尖上。 口感很棒，觉得自己耍流氓成功了的郑昊正准备再接再厉，却不想被谢云容狠狠的推开了。郑昊一个没防备直接趴在了身后的操作台上，大厅响起了吱吱的警告声。 “想闹一边儿闹去。”陆嘉正在冰箱里检查东西，使劲关上冰箱门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 谢云容低着头，郑昊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只是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另外几人看着他们之间僵持的气氛，谁都不说话。 最后是高建泽看不下去了，他好歹也是跟他们俩“共患难”过的，犹豫了犹豫还是开始劝：“这个，郑学弟，云容她可能也是一时紧张，你别往心里去啊。” “你看，现在我们都身陷囹圄，你这个时候强迫人家也不是个事儿。她不愿意你这样也不好是不是……”看着郑昊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高建泽的声音小了下去。 “谢云容，我就问你一句话。”高建泽越说郑昊越是来了劲，扣着谢云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正正看到谢云容眼里的倔强和一抹清光。 艹，这还怎么问下去。郑昊甩了甩头，“在大漠沙堡的地下我问过你那个问题，你一直没有给我答复，那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在骗我。” 谢云容看着郑昊严肃的脸，也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认真，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是，我是。”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想要拽住郑昊的裤脚，却始终没有合上手指。 “呵，”郑昊竟低低的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一切都算是我痴心妄想了。”他蹲下身，头顶触着谢云容的头心，“你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愿意，你一点儿错也没有。” “只不过，张无忌他娘说的话真特么的对啊，女人都会骗人，越是长得好看的女人，骗人骗得越狠。”郑昊把谢云容从地上拖起来，扶着推到了王君身上。 “接下来开路全是我负责，君姐你帮忙看着她吧。”说完这句话，郑昊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旁。 在场的全体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有陆嘉翻箱倒柜的在找什么东西，发出了“砰”的一声。 “喂喂。”在他身边帮忙的安德烈推了推陆嘉，示意他稍微注意一下，谁知陆嘉不管不顾，直接冷笑一声。 “都生死关头了还在那里演电视剧，看样子是都做好觉悟了，他俩爱分分爱和和看着是挺有意思，可关我什么事，”看安德烈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也不关你事，快点干活。” 安德烈无法，只能小心翼翼的递出一个眼神，低头继续帮陆嘉分类文件。 尴尬的寂静只持续了不长时间，不多会儿，陆嘉终于从一个保险柜里找出的一份记录中抬起头，说道：“有两个消息，我先说好的。” “对于丧尸病毒的抗毒抗体的确已经制造出来而且算是有效果。” “而坏消息是，这种病毒已经开始变异，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而且潜伏期就只有五天。又及，现在这个抗体的样本，被这艘船上军队的指挥携带着，而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 “已经被吃掉，变成了丧尸，“陆嘉盘腿坐在文件保险柜一旁，看着他们，“或者说，我们当中可能就有那个人也说不定呢？” 搏命游戏开始了 简洵和厉秣连带已经恢复过来的邵逸辰正在那个密室里找些能够用的东西。之前厉秣一直在用的自产“刺#刀”已经成功的被用卷刃了，在这个密室的柜子里厉秣发现了一把万用型军铲，边缘很是锋利，挥了两下也是顺手。 “你看这里。”简洵挥手招呼另两个人过来看，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发信台，旁边还有几个对讲机，厉秣上手调试了一下发信台，跟简洵邵逸辰点点头。 “我是厉秣，我是厉秣，如果有任何同伴以任何形式听见的话，请等在原地或者通过对讲机和我联系，over。”如此重复三遍之后，厉秣将对讲机的波段调整好，给了简洵和邵逸辰一人一个。 “喂，这里是陆嘉。”实验室内，不死心还在检查着其他东西的陆嘉听到舱内广播后拿起一个对讲机找了找频段，开始对话，“你们在哪里？” “在一个房间里，还有个密室，看起来这儿的住户还是船上的上层人物，对了，你们见到顾蕊了么，她男人跟我们在一起。”说话的是简洵，顺便把邵逸辰的台词也给抢了。 “我在。”顾蕊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坚定的多，她接过郑昊分过来的对讲机，跟邵逸辰通话，“我很好，很安全，宝宝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们现在在哪里？”邵逸辰问。 “大概是这个船上的实验室，最大的一个。”郑昊开口回答，声音不像是往常那样带着无畏的冲劲，感觉有些沉郁，厉秣听到之后没说什么，继续询问。 “你们找到什么了么？” 陆嘉正举着一个锥形瓶看着里面溶液的悬浊度，安德烈帮着回答问题，“陆嘉大魔王嗦抗体已经被做粗来了，不锅是在这艘船的指挥先森身上，还有…窝闷都感染了病毒了已经。” “潜伏期多久。”简洵问得有点着急。 “五天。”王君的声音很冷静。 还好还好，简洵拍拍胸口，还算是有时间，才过了一天不到，他们肯定能找到。 “各位好。首先要跟各位声明的是，你们的时间已经只有三天不到了，并没有五天那么长哦。”一个好听的男生在他们的对讲机频道中响了起来，“不过还是很高兴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些信息，这样一来我们的游戏，就能早点开始了呢。” 没有任何意外，那个声音还是白暮。 “又是你！”郑昊在频道中几乎是愤怒的骂道：“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嗯，来来回回这么折腾人有意思么？” “哎呀，这可是怎么说的呢。”“白暮”温和的笑出声来，“我可是醒来没两天，头一次联系你们呢，还好你们自己就发现了无线电对讲，要不然对我来说还真是个麻烦。至于我想干什么吗，嗯，其实我只是想要跟你们玩一个游戏罢了。” “规则。”厉秣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嗯，非常简单，”那头的声音依旧温和而平静，“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你们必须分到这艘船的各个地点，相互之间不能碰面，嗯，起码距离不能太近，”那个男人玩笑一般的定下各种规则。“对了，现在对讲机都已经拿到手了吧，它很重要哦，一旦对讲机离你太远或者两个人碰面了，那么……要知道，这艘船上我的臣民可是多到你无法想象啊。” “至于这个游戏你们的筹码，就是那只抗体，”男人想了想说，“好像是在指挥身上吧，还是陆博士亲手放上去的呢。” “你到底是谁？”简洵问，这样的规则让她有很不祥的预感。 “我是谁？这样说好了，我是流动的死水，我是长出枝叶的枯木，我是复生的绝望，我是行走的腐肉，我，是人造的罪孽。”男人轻声说着，就像是在吟诵一首诗篇，“你可以随便称呼我什么，行尸走肉都行，不过……我还是记得我曾经有过的身份，如果你们能够那么称呼我，我将不胜荣幸——上校。” “好了，就这样。”男人笑了一声，“对了，不通过发信台之后你们的对讲就只能双人对话了，可不要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啊。” 对讲机发出嘟得一声，上校切断了对话。 半个小时后，简洵走到了船舰的甲板上，四处看了看，拿出对讲机按下厉秣的通话，“厉哥厉哥，你到了观测室了么，能看到我么。” 站在观测室窗户旁的厉秣回答：“看到了，你的周围丧尸不多，一共四只，看起来也不是特殊品种，”厉秣想了想说品种好像不太好，“应该没有别的能力。” “好嘞，”简洵举起斧子做了个棒球击球的动作，“这一块就让我清扫，先挂了，呸，不能说挂…over.” 看着简洵在底下游刃有余砍瓜切菜一般，厉秣抓紧时间搜寻这里有价值的线索。这个观察室平常来说是船长观察海面航路，监督人员工作，和负责活动调度的地方，是他主要的工作地点。 有一张办公桌，桌面上的文件码放的整整齐齐，他拿起来走到窗边，一边给简洵盯着一边翻了翻，感觉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在他转身想要将之放回桌面上的时候，一个夹在里面的薄本子掉了出来。 他快速弯下腰捡起来，直起身的时候眼睛依旧盯着窗外，随手翻了几页，眉峰猝然凝聚起来。 “简洵。” 听到对讲的时候简洵刚刚削掉了一个丧尸的上半边脑袋，利落的结束了战斗，将别再胳膊上的对讲机拿下来，“喂，有发现。” “嗯。”厉秣翻过小册子的一页，“我发现了一个名单，记录的都是军内的头衔和名字，还有……实验分级。” “这么说，就是这艘船上的病人的名单。”简洵站在散落着七零八碎的丧尸尸块的甲板上，看着大大的月亮洒落银辉铺满轻风吹皱的海面，思考着。“那个‘白暮’自称是上校，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上校被收治。” 厉秣迅速的翻了翻，发现并没有找到上校，名单里最高的军衔也只是中校而已。 “怎么会没有？”简洵有点奇怪，“算了，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发现么。” “算是有。”厉秣头一次不太确定，想了想还是说了，“我觉得，这个观察室里的风格……和我的很相像。”无论是纸笔摆放的位置，文档的先后顺序，甚至一些东西上面的笔迹，虽然还没看到签字，但相似度尤其的高。 “观察室一般都是谁在用。”简洵靠在船舷上，看着楼上的身影。 “船长，或者说…指挥官。”厉秣说。 “那不对啊，你全身上下我哪儿没找过，不能有啊。”简洵倒是很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说法真糟糕，厉秣想，他说，“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好啊好啊，简洵关上对讲机，朝着他做出ok的手势。 他们两个人相隔的并不近，但是又从没有离开对方身边，这是钻了“游戏规则”的空子了。两个人交替着为对方扫清障碍，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实行这种模式，就像是在沼泽那里做的一样。厉秣将这一片的丧尸扫光之后，率先打头阵走到前面，等了一会儿才打开对讲机让简洵跟上。 他们走的是船的左舷位置，也就是他们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的地方，地上还留有一些诡异的颜色痕迹，也有很明显被清扫的迹象，厉秣把这个和简洵说了，表示那个上校说的没错，这艘船上却是还有一些丧尸供他驱使，他们现在所消灭的，也许就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我现在在左舷尾部，有谁要去那里吗，听到请回答over.”是王君的声音，他们所有人在去到一个新的区域时都要和其他人通报自己的位置以防万一，武力值不算高的陆嘉、安德烈、谢云容、和顾蕊的周围都尽量跟着一个比较能抗怪的人，这是现在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部署了。 “我是简洵，”她打开王君的波段，“君姐好，厉哥现在在左舷中段，我在左舷头部，月亮快要落下去，天也快亮了，黎明前的黑暗可不要放松警惕啊。” “你这个小丫头还挺操心。”王君笑了笑，关上对讲，转头往后方的甲板上走去，这样的游荡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也是必不可少的，起码能够倒腾出空余空间来给其他人来调查。 “哎，厉哥，你说那个上校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简洵想着那个男人用和图书馆中广播里同样的音色，却完全不同的调调说话感到一阵不适应，“流动的死水，逢春枯木，复生的绝望，行走的腐肉，人造的罪孽……没一个好词，加上什么臣民啊，什么的，你说他会不会是丧尸王。” “极有可能，”厉秣挥舞着军工铲摁住一个大个子丧尸，花了点力气把他的脖子扭断，才开始回复简洵的话，“尤其是‘人造罪孽’这一个很让人在意。” “就是啊，如果说最开始的丧尸是由于军事打击造成的后果，那么很多大兵和他拥有同样的境地，却不见得人人都成了这个‘上校’，他既然有所不同，肯定是他的经历和这的大多数人有所差异，甚至是让他觉得无法忍受，才会用这么多的形容词来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甘。”简洵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我还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居上位的人，不管从说话的方式还是从规则的制定上，感觉就像是做惯了这类事情的人，可是名册上没有他这个人，而船长指挥官明明是你嘛……” 厉秣已经走到了左舷的尽头处，四处看了看没有危险才打开了对讲，“过来吧。” “哦，好。”简洵挑了挑波段，到了差不多每人报一次地点的时间了，“请按照频道段的号码一次回复我好吗？”由于简洵不俗的智商和人品，再加上厉秣的武力值，他们俩一直担任着总体联络的任务。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回复了，除了一个。 有惨叫声从另一边的船舷传过来，简洵从低头看对讲的姿态猛然昂起头来，看向隔着几层船舱的右舷。 是安德烈，刚才就差他没有回复！！！ 黯然销魂唯别尔 安德烈从小就是一个不太起眼的男孩子。 在华夏他可能会因为不一样的发色和外表特征使人能多看两眼，可是在他的国家，像是安德烈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他就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么几个。 小时候的安德烈笨手笨脚的，什么运动也不精通，他的妈妈曾经建议他去打冰球练练胆量，可是在球场上的混战把他吓到了，回家发了高烧，从那之后他就没再参加过激烈的体育运动。 好在他的思维能力还挺不错，从小到大的好成绩让他还不至于沦落到一无是处的地步，可是在中学里，他这种学生可不会受到大多数人的青睐——尤其是四肢发达的运动系男孩儿们，他被欺负的惨兮兮的。 转学到了一所校风尤其严格的学校之后他的境况有所好转，可他软糯的性格已经形成了，再也扳不过来，安德烈独自学习，独自吃饭，独自思考。有些时候孤独也是有益处的，这让他思考的广度和深度都扩宽了，直到他接触到华夏古代哲学思想之后，他才**的做出第一个勇敢的决定——他要去留学。 留学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复杂，之前打得好几年汉语底子让他跟所有同学的交流都出不了大问题，还有很多女同学摸着他的金毛一个劲儿的叫萌，他还被拉进了动漫社，原因是不用化妆就能出演许多人物。 那个时候他觉得很开心，这是他之前那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到了图书馆里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安德烈还是幸运的得到了预言的能力，靠着它，他成功的躲过了几次灭顶之灾。可他也是知道，但靠着这个，他也是活不久的。 华夏常常把攀附着他人生活的人叫做菟丝花，当安德烈撒娇卖萌缠上简洵的时候，在心里他就这么唾弃过自己了。 在上学的时候安德烈就发现了，人的情绪是可以分辨的，他靠着这个躲过了很多次挨打，也靠着这个让简洵觉得这个小子需要人照顾。 可简洵对他太好了，除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当简洵说把他当弟弟的时候，他一下子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所以才要离开她啊，预见中，他的死法实在是太过惨烈，万一波及到他身边的人呢？ 所以安德烈跟着陆嘉走了，那个时候陆嘉在他的眼里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魔王来着，要连累的话，他有点阴暗的想，那就连累大魔王好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死掉的话还能为简洵和厉秣多一分保障。 可是陆嘉又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虽然嘴上嫌弃他麻烦麻烦死了，经常骂他，用眼神狠狠鄙视他，可是，在他受伤流血的时候，他却没有吝啬自己只能够使用一次的治愈能力，帮他把胳膊上的伤口治好了。 “那是因为不想你碍我的事，而且你可是我和那个女人达成合作的筹码。”陆嘉笑的很不屑，可是安德烈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让他死。 说不定他也是个好人？安德烈对着陆嘉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来，果不其然得到了一个蠢死了的评价。 直到这个和白暮有着一样声音的人提出这个游戏的时候，安德烈被迫和其他人分开了。当时他的心里却悄悄升起了一丝庆幸，太好了，这样一来，就算他死掉了，也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所以在右舷那边他好不容易将一个丧尸踹下海之后，脑中闪过了一连串的画面的时候，也没有很难过，而且他还能在脑海中的预言里看见到底是谁要将他置于死地。 安德烈想要打开对讲机将情况告知简洵的时候已经晚了，后颈传来的一阵疼痛使他的意识也消减下去…… “安德烈，安德烈。”简洵一边用对讲机呼叫着他，一边高声喊着让其他人都退出右舷。 “女婶……”就在简洵往那边赶的时候，对讲机里传出声音，“不要锅来了，这里危险。” “闭嘴，快说你在哪里？”简洵风一般的奔跑着，挥舞着斧子将往那边聚拢的丧尸一个个挥开。 那头传来了一声呜咽，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有丧尸在吗？”简洵的双腿发挥出了巨大的潜力跑到了右舷，整条通道空空荡荡，只有零星两个丧尸在来回的走着，看到了她的靠近，便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过去。 “窝也不知道是那里，”安德烈哭的惨兮兮的，仔细听还能够听到丧尸的怒吼和组织被撕扯的滋拉声，他拼命的**着，努力让自己的嗓子眼儿里能蹦出一些音节，“在房间里，在房间里。” 闻言简洵迅速开始把一间间的房间踹开，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更急迫。 “你撑住，你撑住啊，小安，我很快就来了。”简洵穿着粗气，只听得安德烈在那头说。 “塔以为窝不知道，其实窝预见到了，”安德烈的声音渐弱，“窝知道的。” “好了，不用说了。”简洵已经听到了丧尸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将那道门一斧头劈开，入目的情景几乎使她忍不住嘶吼起来。 房间里，安德烈被放置在两张拼起来的书桌上，四肢都被绳子牢牢的绑在桌子腿上，更加令她惊怒的是，有好几个丧尸就在他的旁边，像是被进贡一般悠游自在的啃食。 混蛋，垃圾，杀人犯！！！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将安德烈的性命当做砧板上任凭摆布的鱼肉，简洵简直都要气疯了，咬着嘴唇发着狠将丧尸还原成了腐坏的有机物，将安德烈的手脚松脱开来。 绳结的绑发很巧妙，旁人一拉就能够松开，而被绑缚的对象越挣扎却越收紧，当安德烈被从桌子上解下来的时候，他的腹壁已经被拉开，血液汹涌的流出来。 “你不要着急，我能够救你的，你撑住。”简洵立刻用治愈术，可是安德烈伤的太重了，治愈术的成功只能是现在医学可以救治的范围……他伤的太重了。 “女婶，不要了。”安德烈白皙的脸现在更加惨白无血色，“那个仁，塔是，塔是…”血液从他的口腔和鼻道内涌出，简洵大口大口的喘气把自己的哭声咽下。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人对不对。”简洵在安德烈的耳边说出了那个名字，安德烈顾不上极致的疼痛使劲点头，现在他的脑袋已经不够清醒了，可是还能够思考。 “……”他张开嘴，使劲想要说说话，简洵将她的耳朵贴近安德烈，“……” 简洵突然泣不成声，厉秣此时已经赶到了门外，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批丧尸，将门紧紧关上，一言不发开始缠斗起来。 安德烈的声道被血块堵住，费劲了全部的力气只说出了两个词。 “杀了窝。”如果他死不了的话就会变成丧尸，我不想变成那么恶心的东西，不想。 “快走。”我们不能碰面的，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好。”简洵在他的耳边低声的承诺，好，“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她最后一次抚摸着这只小松鼠的一脑袋金色的头发，温柔的笑着。 安德烈也笑开了，在灵魂和躯体即将分离的时分，他鼓起勇气张开口无声的说了这个词，说了两遍。 “schwester，schwester.” 简洵并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可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个单词的发音牢牢记住，并且体会这几个音节里包含的所有柔软的、真挚的感情。 当陆嘉也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情景，厉秣在门外将一干丧尸全部铲断了脖子，在下一批丧尸还未到来之时倚靠着墙壁，他的身上好几处都沾染着恶心的绿色脓液，不过他自己好像没受什么影响，看过来的目光依然清晰锐利。 “安德烈呢。”陆嘉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里砰砰的声音，他也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也像是隔上了一层罩子。 厉秣举起他的武器，“十分钟之前，你在哪里，有谁能为你作证。” 要是换一个时间或者地点，陆嘉必然是要狠狠地讥讽回去的，会说例如“你有什么资格来询问我，你自以为侦探还是警察”这样的话。 而现在，他第一次恨起自己太过灵活自我运转从不停息的大脑，已经自动自发的分析出了一个结论。 “我刚才在左部船舱的一个走廊那里，我的前面是郑昊，后面是谁不清楚，大概是高建泽……安德烈是死了么？”陆嘉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指，觉得没有真实感。 厉秣点头，打开门让他进去。 陆嘉站在原地，感到脚步从未有过的沉重。他走了进去，看到简洵坐在地上，怀中躺着安德烈，那个总是哭唧唧的、烦人的、小心翼翼找他搭话的小外国佬，此时他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惨白惨白的，他的浅色的眼睛没有闭上，空洞的盯着不知名的某处，简洵深吸了口气，将他的眼睛阖上。 “过来帮点忙。”她吸吸鼻子，对着陆嘉说，“找点针线来，总得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更齐整一点儿。” 陆嘉一言不发，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点还能用的东西，帮着简洵动起手来，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安德烈的腹部扯起来对好，然后看着简洵下针的，之后每每想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是谁？”陆嘉问，声音十分的平静，“从其他人那里复制过来的能力我只能使用一次，厉秣的时间回溯用过吗，凶手是谁。” “不用了，”简洵整理了一下安德烈的头发，“我知道是谁，总有机会的。” “我不着急。”简洵抬起脸来，对上陆嘉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说，“那个人总会付出代价的，总会的。” “好。”陆嘉回答她，“这也是我们合作的一部分，我会帮忙的。” 简洵忽然轻微的笑了一下，似是嘲讽，但陆嘉还是看了出来其中的忧伤。 “在安德烈面前还要说这种伤人的话么，看得出来你和他相处的还不错。” “这个家伙实在是粘人的很，”陆嘉看着安德烈平静的面庞，“不过也不烦人就是了。” 厉秣在外面敲了敲门，简洵和陆嘉对视了一下，他们将安德烈的躯体托起来，走到了房门外，她对着厉秣说：“安德烈不希望自己还有着变为行尸走肉的可能。”厉秣明白了，点点头，伸出手来在这个小松鼠的脖颈上，使劲错了一下。 之后，主动抱起了安德烈，在简洵和陆嘉的目视下，把他送回了海洋。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海面上，就像是安德烈的一头金发，陆嘉直愣愣的看着，直到简洵拍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简洵打开对讲机，和其他人通报了安德烈的死讯并且让他们提高警惕注意周围任何的动静，厉秣站在原地看着简洵和陆嘉分别向两个方向走去，相互之间隔开一段距离，立刻，丧尸的速度和密度就开始减小了。 厉秣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转过头。安德烈还在海面上飘荡着，希望有一阵违反常规的洋流就这么带着他一直漂到他的祖国去。 他们总是得活下去的。 厉哥你开不开心 “听说你的小朋友不幸逝世了，首先声明，那可不是我的错。”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清俊，说的话却无比冷酷不留情，“虽然我应该说十分遗憾，但是托他的福，这场游戏总算变得有趣起来了。” “sonofabitch.”简洵面无表情的爆出粗口。 “哦哦，女士，恼羞成怒可不好。”对面的上校呵呵笑着，像是长者原谅一个不小心打翻茶杯的小女孩儿，“淑女不应该说这话。” “怎么。”简洵将斧头立在身前，随便在走廊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曲腿坐下，“这回能够听明白英语了，不装了？” 对讲机里也一片沉默之声，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回话。 “我以为你还要在你小跟班的死亡里沉浸一段时间。”那头的男人哼了一声，“倒是我小看了你。” “这里的任何丧尸或者照片上的人都是欧美版，唯独我们的样子还和原来一样，如果按照图书馆的模式进行下去，所有的‘原创人物’都应该是只能说汉语的。”简洵嗤笑一声，“你应该也是，如果你这个‘上校’也只是个原创人物的话，要我猜，你就是那个图书馆的意识。” “你说的很对。”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其间还夹藏着一些复杂的欣喜，也许他是等待着，被期盼着被辨认出来的，“你说的很对。”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几乎是笑出声来。 “真是高兴我曾经接纳过这样的同学来学习，你猜对了，我就是图书馆。”那头的男人嗓音明亮，“鉴于你是第一个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人，我在之后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请你好好把握住。” “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玩弄生命就这样让你愉快，作为图书馆你难道对得起你的缔造者的一片苦心？”简洵愤而反击。 “你的话倒是惹着我了，”意识不怒反笑，语气悠然，“我的苦心是什么你自然会知道，我的目的早已告诉你们，只是现在你们还没有摸到边而已。” 书中的书，知识中的知识，智慧中的智慧。简洵再次默念这三句话。 “还有，希望你们快一点找到抗体，你的其他的小朋友好像出事了呢。”图书馆意识轻叹一声，“跟你谈话很愉快，再见。” 嘟的一声，谈话结束。 简洵立刻跟其他人开启对话，询问他们的情况，直到谢云容微带**的回答出现：“对，是我，我被抓了一下，伤口有点儿发青，应该是感染了，如果我变成丧尸了，请直接杀掉我，不要让郑昊看见，谢谢。”说完她就直接把对讲机关掉，简洵再拨过去已经不回话了。 “厉哥，谢云容被感染而且已经有转化的痕迹了。”简洵语速很快，“我听见有嗡嗡的声音，她应该是在某个机房，不过并不知道是哪一个。”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到她，而是找到抗体，”厉秣再次回想自己搜遍全身却没有出现的那支抗体，“如果在我身上的话，那就是在我的体内。” “那什么……”简洵一下子想到了糟糕的方面，“那什么，都在那里厉哥你活动度还那么大……那什么，啊啊啊，我要说什么来着，你那边没事吧。” 厉秣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脸不由得皱了起来。 “没有在那里，你想多了。”不过倒是需要看看到底在哪里，毕竟已经有人感染时间不多。 另一头，简洵责无旁贷的把谢云容的情况告知了郑昊，虽然听谢云容的口气并不想让他知道，可是简洵认为她的安危比起一时意气要重要得多。 “什么？！”在船舰的最上层巡视的郑昊一下子将上来的丧尸捅了个对穿，咬牙切齿的说，“那个女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就不能省点心乖乖让我……哦，现在好像也轮不上我。” “吵架了？”简洵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她在机房那边，你到处找一下应该没问题，还有，额外给你一个消息，小心一个人。” “哎，谁。”郑昊从栏杆的一边直接翻了下去，两腿一夹腰一拧直接把一个丧尸扭断了脖子。 简洵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郑昊说了一句：“果然啊，我会注意的，等你们找到抗体之后给我消息，over.” 简洵从地上一撑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给陆嘉通话：“喂，喂，陆博士。对于抗体在哪里你有没有什么猜想。” 陆嘉此时在的地方正好是他们找到邵逸辰的那间小实验室，有意思的是，一些他们当时没有开启的地方陆嘉倒是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不过幸好你们当时走的时候没有锁门。”陆嘉想到自己的身高和视网膜扫描窗之间的差距冷笑几声，“要不然我还得找个脚蹬踩上去呢。” “那也没用吧，”简洵反驳说，“那个是厉哥的房间，也是他开启的密室。” “怎么没用，”陆嘉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本，“这件密室里可是还有一个小房间，在地板下面，是需要我的视网膜纹路才能开的开呢。” “嗯。”简洵皱眉，起步往那边走过去。“说说什么内容。” “嗯，很有意思，里面的资料是关于这艘舰艇的前舰长的，知道他的头衔儿是什么吗？”陆嘉问。 “上校？这么说来，他也是收治的病人，不对呀，他既然是这艘船上的头头，怎么还成了行尸走肉的？” “啧，那就要怪我这个身份的前任是在是太疯狂了，”陆嘉看着资料表上和白暮如出一辙的脸的照片苦笑，“觉得这个人的身体素质特别适合实验，就擅自把他囚禁起来，给他注射了自造的病毒试剂。” “那还真是作死。”简洵下结论。 “别忙，还有更惊人的□□呢。”陆嘉翻了几页，“你知道么，在上校身上做的实验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他成了个没有痛觉，不会死亡，也不会毫无理智的吞噬血肉的杀人机器。” “为了给我打掩护，这个国家的高层不仅将这个上校给‘意外身亡’了，而且还调拨了一个新的过来主持事务，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后来者居然还是那个试验品的朋友。发现了这一点的‘我’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就十分聪明且不要脸的做了个决定。” “把后来那个也给当成小白鼠了？” “完美的试验品只要一个就够了，‘我’所做的，是把解开上校厄运的钥匙给封到了厉秣的身体里，至于是哪里，啧，又是一个坏消息。”陆嘉看着手里的几张片子。“是在心包里面，用心肌包裹了一部分。这样一来，就算是他想要拿出抗体也只能借助‘我’的手，真是好谋算。” “这个密室就是关押上校的监狱以及实验室，平常都是由厉秣的原身在亲自照顾。说是照顾，也只是观察一下培养室中的情况罢了，这个地板下的密室有一个低温培养柜，弄得跟水晶棺材似的，维持低温的线路断掉了，里面的这位‘上校’**oss就醒过来了。” “好了，我们一堆人应该撑不到四天之后，听说谢云容已经中招了。没时间浪费，你什么时候动手术，那个时候最好把人都聚在一起好抵挡丧尸，我会帮忙。” 简洵很想要骂娘。 在脑海中把所有知道的脏话对着陆嘉那张抖s鬼畜脸统统丢了一遍之后，简洵打开厉秣的频道，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说话： “喂，厉哥。” “有什么事要做么。”厉秣听出了简洵语调中的为难和不同寻常。“你说。” “…………”这，有点说不出口啊。厉哥我要扒了你，厉哥请对我敞开胸怀，厉哥请你一层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你的心，厉哥来，开不开心？ 简洵扶额，这都是些什么鬼？ “厉哥，好像抗体是在你的心包里面。”最后，简洵还是照实说了，“最好要找一个手术室能把它拿出来，我的解剖和手术都还不错。” “好，你在哪里？”厉秣二话没说，提脚就往中心实验室的方向走。 你答应的这也太快了，简洵这儿其实一点准备都没有，完全就是被现实情况下死力推动着往前走。乍然听到厉秣飞快的答应甚至还有着催促意味的回应实在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可是，她还想要听到什么话呢？ 厉秣不就是这样的吗，对她的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这种一不小心就能丢了性命的事也全无排斥，一幅你怎么想我就怎么做的姿态。 “你好歹也………”也怎么着呢？拖延；抱怨；还是逃避？哪一个都不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选择。“行，我知道了，去那个小密室吧，我叫人过来帮忙清场。” 所谓清场，就是几个打手一起排排坐，在门外共同御敌。 最开始按照上校的话做是因为摸不清底细，加上双方信息并不对等，而现在已经出现了安德烈身亡和谢云容被感染两件事，取出抗体这件事就已经刻不容缓了。 小密室里，陆嘉拎着一个小医药箱，打开来是手术所需要的器械，他有条不紊的帮着简洵把这些器械都消好毒，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厉秣将整个上半身的衣物都褪去，露出结实光滑的肌肉，很明显的，确实在左胸口那里有一小块手术缝合的痕迹，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简洵将手搭上去反复摩挲，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模拟手术经过。 “那什么，厉哥，你体重多少，我算下剂量。”简洵回头问陆嘉要麻醉药。 “哪有那种东西。”陆嘉翻找了好一阵子，“我确定把实验室里能拿过来的药剂都拿过来了，别说注射用麻醉药，连笑气都没有。也许其他地方能有，但我们没时间。” “别开玩笑了，”简洵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立刻渗了出来，“那怎么做手术，会疼死的好吧。” 可是时间不等人，进来之前简洵看了一眼谢云容的情况，她的伤口已经明显的溃烂流脓，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肤不是正常的红润也不是失血的苍白，而是隐隐泛起了黄绿色。 那个时候她的神智尚且清醒，被郑昊强行带过来之后没有多余的挣扎，只是要求让人找绳子将自己结结实实的绑上，她拒绝了一定会给她绑的松松垮垮的郑昊，而是让那个人帮忙给捆上了手脚。 啊，就是那个人。简洵再一次确定了害死了小松鼠安德烈的人的身份，暗自咬着牙将内心的愤恨忍了下来。 很快，谢云容就陷入了高烧昏迷不醒的阶段，想到这里，简洵咬咬牙。 长痛彻骨短痛彻肤，厉哥你就学叶将军忍一忍吧。带上手套，拿起柳叶刀，厉秣看了简洵一眼，放心的阖上双眸。 简洵将刀刃贴在皮肤上的时候，手有点儿抖。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避免医生给亲属动手术的事情了，有些东西真的是根本无法接受与无法避免的，例如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对方。 更别提这是真真切切的伤害，一不留神造成动脉大出血，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虽然她只要将心肌上的抗体取出就能直接释放治愈术完成整个手术，但是，万一她就在之前的动作中犯了错呢。 她将刀刃抵在皮肤上，更何况，厉哥根本没用麻药，疼痛会造成休克，虽然也能一并治愈，但万一病程太快怎么办？ 厉秣的手突然搭了上来，就搭在简洵的手背上，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但她可以想见是什么样的情愫将会从那对诚恳的眸子中流露出来。 厉秣在沼泽中曾经回答过，他信她，那一次勉强算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这次不会了，简洵扬扬头硬生生将已经到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咬着唇划下了第一刀。 没事搞点小爆炸 其实憋着眼泪这种穷摇一般的剧情略带矫情？ 简洵告诉你，你是不会体验到的，也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机会体会。 当她钝性分离开厉秣胸前肌肉筋膜之前，她一直没有敢看他的脸，只是余光瞟到厉秣将手术台死死扣住时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的时候，她总是得停下来稳定一下心绪。 “心跳一百六，血压挺高的。”陆嘉在一旁帮忙检测，“你尽量快一点，我怕他心衰。” “闭狗嘴。”简洵不想发脾气，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着自己浅浅抽口气之后，带上微笑的表情和柔和的语调。 “怎么样，觉得还好吗？”事实上她是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好像有一点儿止疼药，我先给你注射点儿。” 简洵的性格是有点儿奇怪，每每当作为医学生或者说医生预备役的时候，她就会不自主的展现出来“职业化”的一面。她的声音变得温柔，手势也变得细致，连带周围的气场都有点自带圣光，身上类似母性的气质扑面而来。 若不是疼痛感无法忽视，厉秣倒是很享受这一刻的，简洵总是要关注太多东西，以前是她的家人、朋友、课业、兴趣，进入图书馆之后呢，又是真相、奔波和活命。好像没有几次简洵是单单看着他而不去想些其他的事。 注射器的刺入的微痛比起手术切开来说简直就是小菜，厉秣连面色都没有变化。简洵一旦下了狠心就进行的很快，陆嘉在她的口令下帮忙递器械，夹钳止血，不可开交，两个人头上都渗出了汗水也没有人帮忙抹掉，只能在快要掉落的时候回头使劲儿甩开。 “出去之后，做什么？”厉秣头上的汗水已经淌了一堆，眼睛紧紧闭着，声音都有点发抖。 “我啊，”简洵忍住再次上涌的情感，“当然是先要好好的吃一顿啦，还要一觉睡到饱，我现在还特别想喝可乐，我要买个大瓶两升的，就着牛肉面和烤鸭。” 厉秣突发奇想要张嘴叫她“吃货”，一阵撕裂感让他没有了那个气力，只得鼓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好了，心包已经切开了。”简洵眨了眨很久没有得到休息的眼睛，“接下来厉哥你呼吸尽量平缓一些。” 厉秣眨眨眼表示明白。 健康人类的心肌最厚的地方不超过1.2厘米，她已经能够看到那个抗体存放的容器了，扁圆形，一个大拇指盖大小，已经被心肌的组织包裹住，只露出一点点的金属色。心肌上的血管并不都是走形在表面，简洵必须慎之又慎，起码不能把心脏弄破。 一刀一刀，都像是划在纸上。当简洵终于把抗体取出来放在陆嘉递过来的小盘子里面的时候，她半秒都没有停顿，立刻释放了治疗技能。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厉秣左胸上的切口一层层愈合，陆嘉几乎都听到了新生的肉芽组织修复的声音。 随着厉秣精神满满从手术台上一个打挺坐起身来，简洵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等到厉秣急忙将她扶起来的时候，陆嘉闲闲的说了一句：“得了，她就是困的。看你那没出息样儿。” 陆嘉看着厉秣找了条不知道包什么的干净布把简洵像是卷寿司一样卷起来，呵呵，还是看自己手里的这个抗体吧。 这么一点小小的份量肯定不能是抗体的实质内容——陆嘉熟门熟路的将其中的芯片取出来插入计算机，点开之后出现的就是一大堆分子式。 厉秣将简洵放在外面房间的沙发上之后打开了门，把外面那累得够呛的一大帮子人都放了进来，郑昊将昏迷中不断抽搐的谢云容扛在肩上，自动自发的走到墙角那里，像是护食的狼狗一样把她圈起来。 “什么时候了。”过了小半个小时，简洵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倒在厉秣的身上，也没什么羞赧的念头，扶着他的腿坐起来，“陆嘉，啊~呼，他弄好了没啊。”还打了个呵欠。 “马上了，我把实验室能够用的材料都拿过来了，还有一小型的抗体□□机器，很快就好。”陆嘉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儿小得意，没想到下一刻就被人打了脸。 房间里的某处带着扬声器，传出上校悠扬的声音，“十分遗憾的通知各位，虽然你们已经成功的找到了抗体的分子式，可是……”他的话音一转，“你们没有遵守规则呀。” “狗屁规则，”最先发火的是郑昊，他随手拿了个杯子死命一扬，屋角的扬声器就被他干脆利落的打了下来。“都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的，你还想怎样。” “你太激动了。”每个人的对讲机在那一刻都响起来，传出的就是男人的声音，“打破规则是好的，但在接受好的结果之前必要收到规则的惩罚，这就是世界的法则，伏尔泰为此将牢底坐穿，布鲁诺被烧死，而你们只需要做出一个最简单的选择就可以了。” “你说。”简洵站起来看着在操作台上忙忙碌碌的陆嘉，倏忽间一个大大的红色error字样冒了出来，陆嘉一双不大的手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最后生气的忍不住一拍键盘。 “这不就来了，问题很简单，只是个没有任何困难的选择题——是a，还是b。”上校的声音带着难易忽略的笑意，好像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厚道，“只要选择正确，你们就可以将抗体拿走。”坐在某个房间盯着监视录像屏幕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无论他们选择了哪一个，答案都是错误的。 做事的确要遵守规则，打破规则的确也要付出代价，可是很多时候规则本身就是错的，或者说，制定规则的这个人完全不想让活在规则下的参与者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这也是我作为图书馆意识要教给你们的东西，“白暮”上校，不，应该称他为图书馆意识的男人坐在阴影里，身上还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而他的面庞已呈黄绿色，却不同于其他丧尸那样可怖，倒是显得气质独特。 显示屏上，正如如他所料，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开始激烈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由于大家对于厉秣和郑昊的武力值都比较信服，而郑昊基本听从厉秣的建议，厉秣大体按照简洵的想法来做事，这个小团体就隐隐形成了以她为头脑的运作方式。 “大家，有什么想法。”简洵责无旁贷第一个开口。 “这种事能怎么办。”高建泽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口气无不嘲弄，“50%的选择概率我们会死。” “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悲观。”王君不改她的调笑本性，“那么起码我们还有一半的几率能够活下来，比起之前我们那些九死一生的遭遇，这个赢面可不算小。” 陆嘉鄙视的对着高建泽递了一个眼神，高建泽默默的咬着唇，将拳头锁紧。 气氛挺僵硬，简洵左右看看，“行了行了，现在也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陆嘉，你分析一下这个上校到底要干嘛。” 陆嘉老大不情愿的放弃对计算机的操作台进行操作，转身面对着他们开始随意说了两句什么不好听的话，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驳之后，争辩声你来我往一片混乱，简洵几次想要插话都被其他人的唇枪舌剑堵了回去，久而久之她也火了起来，厉秣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并没有说什么话，一身的戾气稍稍外放一下就刺到了其他人的情绪。 …………上校觉得有点失望，是那种本来以为可以进行生死对决的敌手，突然被身边的一群猪队友拉低了智商的失望。每一次进入某个情景，意识都会将自己完全投入到“角色扮演”上来，连带性格、想法和行为方式都会受到影响。 他倒是乐在其中，并不凭着主宰整个图书馆的能力而肆意的摆弄情境中人物的命令，而是以真的可能存在的情况为蓝本，把他想要表现的效果展现出来。 包括简洵这个他非常看好的学生和对手，也是最终揭开谜底的“种子选手”。 在这里，她的表现并不是如他想的那般出色，也许，他可以再考虑一下其他人？哪一个比较好呢。 上校一边思考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没有动弹，里面的人声音激烈的辩论，其间夹杂着几句无力的劝和，简洵时不时看一下陆嘉，陆嘉接着耸肩，厉秣低头安抚一下怀中的简洵，高建泽抬抬头又像是被吓到一样低下，王君坐在一边擦拭匕首，偶尔抠抠指甲什么的。 至于郑昊和谢云容……谢云容一直被绑着，在墙角被郑昊严严实实的护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上校突然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显示屏，他们争吵了一阵子，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争吵。他们争执的内容的确是不同而且是无比拟真的！ 可问题是，他们的动作，就像是陷入了循环一样，简洵陆嘉厉秣以及其他人的动作完全的被拷贝了一遍，而配上一轮又一轮如同海潮一样你来我往有高有低的争执，就显得完全不突兀了。 有趣，他居然被耍弄了，他扶着自己的额头低声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的目的何在呢，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个有意思的拼图，上校饶有兴致的思考了起来。他们的小命要依靠分子式制造出来的抗体药剂，分子式所在的芯片将数据输入进机器之后就会产生无论如何都无法运行也无法挽救的程序错误。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你就不需要想了。”郑昊拿着一把枪，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和上校毫不犹豫的对视——透过一个坚固的玻璃罩子。 哦，原来他居然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么？上校倚靠在圆柱形的透明容器里，穿过皮肤直接连接到神经中枢的导线将他的指令发出来，他面前的显示器一闪而灭，接着出现的就是一连串的数据和各种弹窗。 “把分子式记住，绕过程序直接输入么。”上校倒是小看了陆嘉的天才智力，也小看了他在骇客方面的能力，“倒是个厉害的人，才十四岁啊，能做好多事呢。”将一段影像剪辑下来，配合着声音的导入，应该是接入了对讲机的波段？想出这个方法的应该是简洵吧，自己可是被摆了一道呢。 想着想着，他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像极了老师欣慰于自己弟子获得小小成就的欣喜，明明高兴还故作矜持。 郑昊一言不发，挥舞着什么东西将整个房间弄得黑蒙蒙的一片。他们在刚刚看到那个选项的时候的确是慌乱了一会儿，而当他们沉默下来之后，陆嘉突然转身开始在键盘上忙活了起来。 他看到了简洵给他使得眼色，就知道这事儿一定有所转机。 而当他听完她简略的分析之后，也忍不住一拍大腿——妙啊。 就这样，由简洵联合众多主演编纂的一场配视频广播剧在短时间内成功的瞒过了这个丧尸头子，而现在，他们在干吗呢？ 厉秣在前面开道，简洵拉着陆嘉和高建泽，王君背起谢云容，几人在狭窄的走廊上飞奔。丧尸们像是要开启最后一次狂欢，如潮水一般从各个方向涌出，他们几人身上都不可避免的被抓挠上了一些口子。 可是现在没人在乎这个，最近的海域有座小岛，最上方的一个小型停机坪上有一架直升机，他们要从那里逃出这个鬼地方，说不准在飞行的过程中就能回到图书馆去呢。 这次是厉秣最先对“上校”的处境进行了猜测。一般来说，自己的成果被亲眼肯定是最可以用来自我满足的事，对阴谋家来说尤其如此。而喜欢藏头露尾的阴谋家，要不然就是内心极度自卑阴暗，要不然就是有什么其他的客观原因。这个上校，可不像是自卑阴暗的样子，而且按照前几次的经历来看，图书馆的意识是不吝啬于把“白暮”大大方方的展览出来供他们“瞻仰”的。 那么，他没有现身亮相在他们面前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了，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不能，而不是他不想。 此时此刻，郑昊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他拍拍手把掌心里沾染到的墨粉拍去，之后快速的向外跑——站在圆柱容器里的上校没有追赶，也不能追赶。 他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在空气中浮沉的小颗粒，是碳——准确的说，是打印用的粉盒里面的碳粉。 郑昊拼了命的往外跑，一路上穿过布满了白色颗粒物——面粉的走廊，他将被水打湿的袖子捂上口鼻，一个劲儿的冲刺。这条很长的走廊正好位于这艘舰艇的中心地带，而它的正下方，是存放有燃料的动力室。 像是矫健的豹子一样，郑昊单手撑地跳出了昏暗逼仄的走廊，将之前找到的过期口香糖的金属箔外皮在中间拧出一个纤细的“腰”，两头搭上电池的两极，用谢云容的一根长发缠绕几圈。中间处的电阻最大，很快就能燃烧起来。 直升机的嗡鸣声已经在他的侧后方响起，郑昊再次奔跑起来，就在抓住软梯的一瞬间，他将手上的简易点火装置投进那个走廊的入口，就像是在比赛里面精准而轻松投入的三分球。 直升机迅速远离，过了不几秒，舰船中央的那条走廊开始猛烈的膨胀，直至爆炸，连带它下方的燃料库。 郑昊爬上机舱，看着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的谢云容，咧嘴一笑。 校长大人的书房 “图书馆的意识不会做出无缘无故的事情，所以说，在生物区给我们的选项a和b也是拥有其含义的。” 谢云容迷迷糊糊醒过来，正巧听到简洵在叙说自己的见解，而她被安置在某个人的怀中，感受到那个人呼吸的起伏，她努力睁开眼。 “醒了。”是很温柔醇厚的声音，是郑昊的声音。 而郑昊在好不容易等到谢云容转醒之后，就看到她脸一白，伸手将他推远。 “你……”郑昊看着谢云容将脸偏过去，放松了怀抱，将她搁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谢云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图书馆，这里大概是某个地方的前厅。 在上个情景的时候她一时不慎被丧尸抓挠了一下，一直昏迷，之后最清醒的记忆就是被什么在胳膊上扎了一针，再之后，就是被这个人的奔腾的心跳吵醒。 他们在三楼的前厅。 “a和b，只是两个字母而已，不过在这座图书馆里的确是有特殊含义的。”简洵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折的不像样子的“守则”，指着上面的拿行字。“看这里，第三条的又及部分，这里说部分图书内容并没有获取权限，不能阅读，你再看看这里。”她的手指复又往下移动。 “第十条，本馆有特殊的书籍存在在某区域内，且有特殊效果。而迄今为止，我们也算是从各个区域里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具有特殊效果的书籍。” “我们还没有探索的区域存在着这种特殊的书籍吗。”王君摸着下巴，“我从物理那边出来之后去了二楼文学区，之后在历史区逛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和小蕊先是在律政区待了一段时间。”邵逸辰扶着顾蕊的肩膀，“之后去了英语区，小蕊的状态不太好，我们在前厅休息了一下。” “我之前挺害怕的，就一直在三楼前厅等着，然后去了三楼的艺术区和四楼的数理区。”高建泽说同样没什么特别的。 “之后我们三个去了综合区吃了点东西。”郑昊接口到，谢云容沉默的坐在一旁。 “文学区、综合区、生物地理。”厉秣数着自己和简洵经历过的几个情景，确实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陆嘉坐在一旁并没有出声。 “这些楼层我们全部都踩过一遍，没有引起我们注意的书籍，那么直接考虑最可能的结果。”简洵竖起食指，“那就是，那个地方我们没有去过，事实上，我们都把它忽略过去了。” “怎么可能，”郑昊张口反驳，“哪里还有这种地方…………” “不对，是有的。”王君倏忽抬头，这个地方常年不开放，只是图书馆的附加建筑，比起六楼高大的图书馆而言，那里十分不起眼，经常隐藏在主体建筑的阴影里，“是图书馆的b栋。” b栋原来仅仅是为了方便管理和搭建图书馆才建立的一个面积不大的三层建筑，在主体图书馆落成后本来是应该拆除的，然而有一部分书籍由于其珍贵性并不适宜在馆内放置，这里就作为一部分书籍的仓库被保留下来，而在白暮患病身死后，他将所有的私藏书籍全部都捐献给了这座图书馆，b栋的三楼就被布置成了他原来书房的样子，存放这些书籍。 b栋的一楼之外有一个单独的门，为了保护书籍和防盗平时都是紧锁的，每当需要研究书籍内容时，对大学的图书馆提出申请才可以在专人陪同下进入。三楼的用途更多一些，曾经有几次拍白暮的纪录片和传记片时开放借出过，而这里的门口，就链接着三楼的心理区域。 “原来这个a和b，就是在暗示图书馆的ab栋啊。”邵逸辰恍然大悟，“这么说，我们要进入这里。” “我觉得是。”简洵指指三楼的学习区，“至于所谓获得权限的测验，是不是指的这一类东西。”她将手上的物品扬起。 是一个小巧的注射器，这是她在上一个场景中得到的，陆嘉凭着记忆强行将抗体的分子式输入被他控制了的计算机，产出了可以用的抗体，每个人都注射入抗体解除病毒之后，他们就脱离了那个情景，回到了图书馆。 厉秣接着也拿出自己口袋里的那块砖石，各人见状，谢云容将自己胳膊上跟着她脱出文学区的臂环亮了出来，郑昊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六芒星的徽章，邵逸辰的是法庭上象征公平的秤，顾蕊的是个十字架，高建泽的是一枚种子，王君的则是一个小圆球。 本来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的。想到这里，简洵狠狠闭起眼睛来，再次挣开的时候，是无比的坚定。 她看着那个人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入三楼的学习区，看着这个人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交谈，看着这个人毫无愧疚感的露出笑容，看着这个人没有任何羞耻心的活着。 “简洵，冷静下来。”厉秣站在她的身侧，伸手将她攥的死紧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撑开，“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要着急。” “好，”简洵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陆嘉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目光清冷。 “你有那样东西吗？”简洵问他。 “我不需要。”陆嘉冷笑一声，自从安德烈死后这孩子越来越难以沟通了，“管好你自己吧，还有，花点脑子想想怎么摁死那个人。” “不用你操心。”简洵没计较他的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也注意点自己…毕竟，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由于这次生物医学的情景完成的很快，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超过三个小时的时限，经过心理区域的时候也没有触发这里的情景。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方，他们一行人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吗？”王君弯腰看着这个毫无特点的金属门。“我一直以为这里是杂物间或者是工作人员休息室之类的地方。” “我也一直这么以为，”简洵仔仔细细的想着记忆里的信息，“但是听我之前在图书馆帮过忙的学长说，这道门就是通往b栋的三楼没错。” “就是这里，”陆嘉臭着一张脸，他虽然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以及躲懒才选择的图书馆学的，但是平常的学习也会有选择的参与，包括实习。到这里实习的时候的确听过老师介绍过，“把那个门把手弄下来。”他抬起下巴示意郑昊。 搞破坏他还是在行的，郑昊点点头就握住了门把手，用力一扭，整个门把手连带长方形的覆盖在锁孔那里的金属片被一齐弄了下来，倒是吓了他一条。 其下的东西是个密码盘，诡异的有种熟悉感。 “这个密码……”邵逸辰思忖，“该不会是0321吧。”说着就试探的用食指按下了这几个按键，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按下了确认键。 啪嗒一声，门的内部传来一个短促的机械声，他们面面相觑，还真是这个密码啊。 奇怪啊奇怪，简洵咬着下唇思索着，这个数字有任何的意义吗？0321——明显是个日期——既不是a大和图书馆的奠基人白暮的诞生日，也不是忌日，更不是图书馆的开工或者落成日。 这个数字到底跟这座图书馆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简洵看着每一个经过那道被打开的门的成员身上的“权限物品”都发出了一道闪光，她和厉秣对视一眼，大步踏了进去。 手中握着的注射器在经过这道门口的时候十分明显的闪了一下，而更加奇异的是，她手中的物品质量霎时减轻了一些。她举起这个“缺斤短两”的东西放在眼前，厉秣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个权限也不是无限次门票，而是用不了几次的挂号啊。 简洵抬起头，看着在各种记录片上被描绘成智慧殿堂的名人故居的copy版——怎么说呢，总体评价，这就是个书房嘛。 “电影里拍的那么高大上，这么看上去还是挺平常的。”王君四处逡巡，间或停下脚步看看引起自己兴趣的书籍的书名。顾蕊动动肩膀隔开了邵逸辰的手，自己迈步去查看白暮校长收藏过的原文书籍。高建泽走到书桌后的椅子边上，试探着将红木座椅拉开，迅速坐了上去，好好感受了一番。谢云容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似的，径直走到另一边找了个矮凳抱膝坐下，郑昊假装观察博古架上的摆设，眼神却忍不住的往她那边瞟去。 陆嘉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一上来就冲着书架的一个角落过去了。那是一本精装的小说，红与黑色碰撞的图案张力满满，一看就知道内容血腥暴力，拍成电视剧光腚总局一定不会通过的。 陆嘉才只有十四岁，一般的小男孩儿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开始发育呢，他踮起脚尖死命伸手去够那本书，次次落败。 “这一本？”简洵凭着身高优势一伸手就将这本书拿在手里，自顾自的翻阅了起来。 这一本书是本侦探小说，还是一系列中的其中一本，而内容就更加令人惊悚了，赫然就是她和厉秣再加上陆嘉这个打了酱油的大反派经历过的那出血腥剧情。 她参照这目录的章节名迅速的翻阅着这本书的内容，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哈特男爵，简多萝西克顿，小德蒙，杰克，甚至在结尾还简略的划了一章来描述在背后没有出现的反派青年——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计划的失败，而且暗自将哈特男爵作为自己命定的对手。 “你看看这浓浓的基情。”简洵故意将最后一段描写亮给陆嘉，坏笑着在他气愤的伸手争抢的时候将这本小说抬高放回原处，挑了它之后的另一本翻看。平心而论，这一系列的小说写得真心不能说特别好，将将能够搭上还不错的边缘，搁到现在顶多是快餐文学的范畴，在历史的洪流中也没能被大浪淘沙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痕迹。 不过，这本书是凭什么能入了白暮大大的法眼呢。简洵表示很疑惑，直到她翻开另一本小说的扉页——这本书是写来赠予白暮教授的，您的仰慕者。 原来是粉丝写的同人文，那白暮校长收藏一套倒是有情可原。可是想起在文学区的皇家学院大厅中那个满面尘灰血迹却仍不掩温润如玉风姿的学者，她又觉得不太对——哪有一上去就把自己偶像写死了的，难道是黑粉？ 随手翻到这套系列之后的这一本关于青年反派的描述，看了几行之后下意识的看了看陆嘉——为什么这个boss的描述套在白暮身上也丝毫不觉得违和呢，她复又将刚才的那本书拿回来，翻到对东方学者的描述这一页——一个老头子。 (╯‵□′)╯︵┻━┻ 这是什么鬼，他白暮大大怎么就成了个老头子了。 陆嘉将她倒扣在桌子上的书翻开，看完诡异的看了一眼，“你这是先入为主，就算那个情景是根据这本小说设定的，归根结底还是图书馆意识的再创作。”厉秣从他手上把书拿走，自己翻捡着扫了几眼。 “你看这里。”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厉秣将手指搭在那一行文字上面，“那个凶手在他的行凶过程中受到了某个人的窜动和影响，这里的描述并不清晰，而且，他没有对凶手说过其他的话。 而在那个凶手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是跟我说过一句话的。”厉秣对简洵点点头，“他说，有一个危险人物让他给我带话，抱歉，因为怕你分心就一直没有说。” “你估计是没放在心上吧。”简洵毫不在意的拍拍他的肩膀，“是什么话。” “他说，seeyounexttime.英文发音，陆嘉，是你说的么？”厉秣转头询问他。 “怎么可能。”陆嘉呲笑一声。 “那么，当时在那个情景中的，除我们之外，还有第四个人。”厉秣看了一圈在场的各位，低声对简洵和陆嘉说，“那个人撒了谎，或者说，在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注意我们了。” 守则的再次讨论 “陆嘉，现在还不是时候。”简洵按着陆嘉的肩膀，把他快要跳起来的动作打灭，“我知道你很不爽，但现在不是不爽的时候。” 陆嘉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点点头坐在书房角落红色天鹅绒的靠椅上，简洵和厉秣见状也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样“众星拱月”一样的姿态短暂缓解了他的不忿，“大魔王”轻哼一声，摆出了认真的表情。 唉哟，这个熊孩子。简洵一边在心里鄙视着一面做出倾听的表情，要知道她家小弟中二期可比这个严重多了，天天想着想成为新世界的卡密萨马，后来她逼着她小弟天天对着镜子摆出高冷的造型，一周之后就把他掰过来了。 小样儿，情商就这么点儿大，老夫还玩不过你。 “行了行了，说点正事儿吧。”简洵把那张被折得乱七八糟的守则拿了出来，“这里面的门道我们经过了这好几个场景也差不多能摸点儿边了，集思广益头脑风暴下，怎么样。” “好。”厉秣惜字如金，陆嘉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书房就这么点儿大，周围其他人也听见了他们的讨论声，自发的围了过来，最后，一堆人或坐在地毯上或者倚在墙上，开始进行头脑风暴。 主持人是简洵，她先将守则挑了几条有讨论价值的内容展开，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第3条的权限问题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只不过在这个图书馆里我们接触到的一切几乎都可以说是图书馆想让我们接触的，所以这间屋子里一定有什么我们需要了解的东西。” “如果是说藏书的话，”邵逸辰发言，“那么，我和小蕊经历过的场景确实在这里的藏书中有所体现，在一本律政的案例书和一本英文小说里。” “那不是英文小说，”顾蕊摇摇头，“那其实是一本西方的宗教故事。”邵逸辰被反驳了也没什么反应，耸了耸肩。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看见了自己经历的各种场景，并且有很大的出入。 “所以，我们的自主权还是很多的，”王君回忆着守则上的东西，忽然灵光一闪，“第一句话，其实重点在第一句话。” “创新，探索…”高建泽默默念叨着这两个词。 “就是这个，”简洵点明，“整个图书馆其实就是为我们准备的一场寻宝游戏，线索提供者就是图书馆意识幻化出来的人物，我们已经成功的拿到了这个‘权限物品’，但你们应该在进来的时候都知道，”她扬了扬手里的物品，“质量明显减少。” “加入这个权限证明是将物品质量化为能量……”王君习惯性的开始专业分析，“根据公式，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那么这个权限几次就会被用完。” “这个书房应该另有玄机。”厉秣环顾一圈，“如果每一次出入都要损失一部分质量，我试了一下，大概是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次出入这里的机会。” “我们在这个书房里已经待了一个小时了。”陆嘉面无表情，其余几人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我刚刚看到了一样东西，”谢云容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开口说话，沙哑的嗓音吓了大家一跳，“在那边的抽屉里，有一本笔记，是按照日期写的……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郑昊担忧的投过去一个眼神，走过去将那本青黑色的笔记本拿了过来，自己翻了几页，露出了稍许惊诧的神色，他将本子打开着递给其他几人，在场的经过这么多轮还能活着就没有真正的笨蛋，稍稍看一下也就明白了。 这本笔记，与其说是笔记，不如说是一个计划书的雏形，其上记录的，正是白暮校长对这座图书馆所有想法的集合。这本笔记打开有一张a4纸那么大，没有横线格子简洵拿到手里之后从扉页开始翻起，上面只有三个字——图书馆。在之后几页里，白暮简略的写了一点儿对这个图书馆建设和用途的想法，之后就是记录建造图书馆的各种实地数据。 “你看这里，”简洵迅速按照日期翻到中间靠后的一张，指给厉秣看，“前面是三月十五号，后面是三月二十八号，中间这里被很整齐的撕了下来，你猜这里是不是三月二十一号的那一张。” “可能性很大。”厉秣思忖一下，“不，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0321的数字应该就是出自这里。 “那这个被撕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高建泽伸手点点这个青黑色的笔记本，看上去普普通通，内页的纸张都泛起了浅浅淡淡的黄色，然而字迹遒劲有力，在过去了半个多世纪的今天依然清晰如昨，简洵的指尖轻轻触过一排字迹，一顿。 “有没有铅笔，要软铅。”简洵突然支起身体，“我差不多能把这个内容弄出来。” “你是说……”陆嘉歪着头睥睨着看她，“还行，够机灵的。” “可是，”顾蕊迟疑道，“我们去哪里找这个呢？” 整个书房虽然是按照白暮的书房复原的，但桌子上的笔筒里也只是插了几枝钢笔来应景，连墨水都找不到，更不要说软铅笔。 于是这一个发现只能搁置下去。 “那我们再来看第五条。”简洵把那一条迅速的念了一遍，“馆内设施不会损毁这个我已经验证过了，”她踢了踢一直放在脚边的消防斧，“所限披靡，在生物医学区里面砍丧尸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神器。这个就是那种仅限于图书馆内‘天下最锋利的茅’吧。” “那个，损坏书籍是怎么个损坏法。”郑昊问，“是那种作死的去撕书还是对书籍中的情景造成破坏？” “大概不是第二种吧，”王君抱肘，“我们上一次把整个船都给炸没了，也没怎么样。” 陆嘉心想那可不一定，但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说出来。 “我…我想问这一条是怎么回事？”高建泽左右看看正在思考的其他人，将第10条单独拎出来了，“这些书籍到底是哪里的，干什么的？” “我觉得，这些书籍，就是我们刚才看的那些。”邵逸辰条理分明，“第一，我们真正能够接触到书籍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而且让我们一本一本去寻找并不符合图书馆意识一贯的风格；第二，我们经历的所有场景在这里已经证实了确实是书籍中的，对于我们这些参与者而言，这里的几本书，就是特殊的。” 至于特殊能力，邵逸辰并没有多谈自己的想法，而是有所保留的。他总得给自己留点底牌。事实上他早就察觉出来简洵和厉秣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了，再加上之前一直和任何人都不太对付的陆嘉也隐隐的站在了他们那一边，他心里有点儿着急。 邵逸辰是个善于掌控局面，也乐于掌控局面的人，可以说，他内心就在暗暗渴望着执掌他所接触的一切。而现在，现在掌控局面的明显不是他，而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生，很多信息他就并不想和他们分享，一个人哪能顾得上其他人的生死呢，这个女生实在是圣母得讨人厌，那个姓厉的小子也是…… 他闭了闭眼，反光的镜片遮挡了邵逸辰不经意的蔑视。顾蕊坐在他身边，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肩膀颤动了一下。 “我也同意他的看法。”简洵眯起眼睛，“毕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而这个，”她的手滑向了倒数第二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们在经历过各种情景的时候，应该有想过这个问题吧。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才被关到这个鬼地方的。”这个图书馆已经可以被称作要命的鬼地方了，由于各种各样的悲哀的死亡。 “很明确，”陆嘉挑挑眉毛，“不就是因为这一条，哼，书中的书，智慧中的智慧，知识中的知识，绕来绕去的。” “别说找了，我们连这个东西是什么都没搞清楚。”郑昊搔搔后脑壳，他也很努力的想过，但还是完全没有头绪，“书中的书，难不成是我们进去的某个场景中的一本书么？” “我觉得是。”简洵猛一拍手，“没有其他的可能了，除了这个还能靠点谱。” 其他人莫名觉得简洵的结论下的太过武断，反驳的话语在嘴边上绕了一圈又转了回去，她做出的判断虽然不能说全部正确，但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过什么大差错。而且听了她的下一句话之后，想了想还是有道理的。 “这个0321的数字说的绝对不可能是废话，我觉得其上写得就是我们要找的书的编号。”简洵目含坚定之色，“一定是这样的，我们等会出去之后应该就能找到铅笔，只要在被扯下来的后一页用铅笔涂一层，可以看见的。” 厉秣点头同意她的想法，陆嘉耸耸肩。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一行人再仔仔细细的搜索书房里的其他东西，确定没有其他的线索之后只得走出这里——三个小时的时限又快要到了。 厉秣殿后，一脚踏出这个不起眼的门口的时候，周围的场景霎时转换成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柔和的白色的光源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一圈桌子摆成椭圆形，四四方方的房间墙角还座着几盆绿色植物，桌子的中间“漂浮”着一个类似表盘的东西，却只有刻度和一根指针。 不明所以。 “这里，是心理区吧。”王君抿着嘴，“是跟心理有关的东西。” “不止哦。”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是白暮，或者说，是“意识”的声线，“这里，是跟谎言和真相有关的东西。” 在这一圈桌子的中心，白暮的投影瞬间在空中打开。 “各位，请入座。” 说谎者吞千根针 “怎么回事？”王君挑了个座位随便坐下了，周围的成员也纷纷跟着落座了。 白暮的影像微微笑着，开始解释这一个情景中的规则——不难，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只是谈话而已，然而，这个谈话也是有限制的。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白纸，表面上全都是光洁无瑕的白色，而将它翻过来的时候，每张纸的主人会看到一个大写的字母t或者f。 tureorfalse,对或错，真实，或是谎言。 这就是这场游戏的内核，出现谎言的f字样的时候，对应的这个人就可以选择说谎话，而当出现的字样是t或者选择不去看它的时候，就只能说真话——一旦在不符合条件的时候说了谎话…… “说谎的人会吞一千根针哦。”图书馆意识轻声一笑，这句小孩子赌咒发誓说的玩笑话在此刻却显得略带阴森可怕。 估计是真的，在场的人脸色有的霎时变白，有的已然沉稳得当，简洵挑挑眉，瞟了那个人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最后，你们之间需要发起一场投票，得票最多的人…意识将由我收回。” 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人的反应更大，坐在椅子上退了一步在地板上划出吱的一声。 “这不是让我们自相残杀么……”郑昊狠狠皱着眉头，“真不要碧莲了。” 简洵：“……” “没办法，我们总要找出一个人。”邵逸辰在心里暗暗思量着，他和小蕊的形象应该还是可以的，在场的人最负面的应该是陆嘉，谁让他一出场就是站在众人的反面。可是这个小孩儿居然和简洵达成了某项协议。这样来说，简洵这个人是不是也可以有所突破呢。万一自己不小心被投出去，还是有底牌的。 顾蕊的双手一直没有挪过地方，她现在把自己腹中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个还没有成形却已经牢牢地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几乎成了她活下去的支柱——在无数恐惧绝望的时候都是它在支撑着她的精神，这个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呢，怎么可以埋骨此地。 郑昊确实很愤怒，愤怒的同时却也带着惶恐。他一向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死生大事确实能够让他变得紧张，却远远到不了一想到就要战栗的程度，然而他确实害怕，原因是那个女人——他刚刚还死命拽着她的手将她摁在他右手边的座位上。 她的情况不对他知道，而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询问她哪里不对，不舒服。是被什么人威胁了？以什么方式，有什么危险？他通通不知道。 郑昊见到谢云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大漠里的风沙能把一个鲜亮姑娘的脸蛋磨的通红，小谢那个时候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呢，双颊都是充血的，头纱将脸蛋遮了一半儿，根本看不出来有多漂亮，她从一堆人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而沙匪头子郑昊抬头看着的，是谢云容的一对眼睛——平静，沉郁，却倔强。 一直映到他心里，就听见有个声音跟他说，看见没有，这是你老婆，你以后就得给人家当牛做马继承家风成为“耙耳朵”。 如果小谢出了什么事，那他……就闹大了好了。 陆嘉什么都没想，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看起来无比的放松，也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我一直想问你，”厉秣坐在简洵的身边，看着站在中央的影像，“意识回收的确切含义到底是什么？”这是他从开始就在思考的问题，比起找到谜底从这里出去这个最终的目标之外，他最常考虑的就是这件事，他总要知道一旦他和简洵落到最坏的境地还有没有退路。 “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的。”意识对着厉秣点头，“但是到最后你总会知道的，要么你出去了，要么在图书馆里…死掉。” “装上瘾了还，”简洵双手相插撑着下巴，“你玩这种y也不怕白暮校长气得活过来，你侵犯人家肖像权了你造吗？” 意识眉目一凛，转过头来直面她。 “的确，我并不是白暮。”顶着着一张脸说着“白暮”的名字让人无端的觉得心头发炸，“可是，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来评判我的行为，不要太惹怒我，这是有代价的。” 简洵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她就是故意的，最好能让这顶着这张脸的假冒伪劣产品的意识气到爆掉，怎么着吧。 “好了，话不多说，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们能够在三个小时之内完成你们的决定，到时候我会来回收的。”意识的影像闪了两下，只留下那个表盘一动不动的滞空。 “别磨蹭，开始吧。”开口的是陆嘉，就在他出声的一刹那，那个表盘同时转了一点儿，发出咔得一声。 就这么开始了。 大家得反应都差不多，都纷纷翻开自己面前的白纸看了一眼，简洵看到自己眼前的白纸是一个大写的t，斟酌了斟酌自己能说什么，要说什么。 她半阖着眼睛，把从开始进来被困在图书馆里之后发生的乱八七糟的事都给过了一遍，就跟脑子里放小电影似的，还是那种滋拉滋拉质量超级差劲的片子。 跟厉秣在西方罗曼史一样的侦探小说里碰上面，自己居然成了个到处勾搭人的风流寡妇，一堆渣男在身边晃来晃去，简直想让她分分钟呼人一脸，不过厉秣出现之后剧情就由三流言情急转直下成了血腥谋杀，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再之后呢，就是危险的雨林，她在万般无奈之下想要尽最大力量保全有生力量，厉秣却直接不管不顾的追过来了。上一个生化危机的场景，厉秣说的很少很少，却总是默默拿起自己的武器在她的身侧保护她。 如果换了一般女生，大概早就扑上去了吧。简洵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有点想跑偏了，连忙将思绪撤回来，这个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一言一语一来一回的打机锋。 “陆嘉，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邵逸辰双手交叠置于桌上，“你说过，你将是我们今后行动最大的障碍，能说明白点么。”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的视线瞬时集聚在陆嘉身上，而他只是轻蔑的一笑，“你说解释就解释，你哪来的那么大脸？” 这句话可当真拉仇恨，简洵啧了一声，“陆嘉，好好说话。” “你别管。”陆嘉皱着眉头，“我对你那个麻麻烦烦的迂回套路没有兴趣，直接来吧。” “也好。”厉秣将手捏住白纸一抬，看了一眼自己的信息，“那就从我和简洵经历的第一个情景说起。” “当时的世界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我和简洵作为侦探查明了凶手，然而凶手的背后还有组织，”厉秣抬起下巴，“当时的头目是陆嘉。” 陆嘉旁边坐着的是高建泽和王君，王君倒是没什么特别举动，胆子比较小的高建泽明显的偏侧了一下，简洵看了他一眼。 “不过那也代表不了什么。”简洵补充道，“那只是个角色扮演而已。” “那他也可以选择不扮演。”邵逸辰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直接和你们汇合然后阻止案件也是一种方法，说到底他只是不把那些人命当回事而已。” “真是如此么。”简洵直接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出来，竟然和陆嘉的表情如出一辙，“趁着现在有点条件，我们把话都说开了吧。” “首先声明，我的想法很多都是猜测或者是基于线索的推理，不过，既然在这里说谎话十分可能会丢掉小命……”简洵死死盯住邵逸辰想要翻开自己白纸的动作，生生止住他的动作，“要不要赌一赌，就赌你说谎的时候下面的字母是f。” 简洵十分光棍的直接将自己的白纸翻开，上面是一个大大的t，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大家还没什么头绪的话，不如就由我开篇吧，”简洵拿手指敲敲桌面，“这个情景几乎就等于是杀人游戏的投票环节，之前在我们眼前也发生过不少事件，若是大家不反对，我就来捋一下思路好了。”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什么意见。 “好的，那就从第一个三小时开始吧。”简洵敲了敲桌面白纸上那个大大的t字，“在那里我们怎么破获的案子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要说的是，在那个世界的最后，图书馆意识化身为‘白暮’告诉我的一件事情。” “就像是门徒里一定会有一个犹大，谍战片里也肯定会有个内应一样的人，我们之中，也有这样的人，隐藏在暗处，攫取他人的生命作为自己生存下去的养料，虽然古话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说，但我还是要骂一句，人渣。” “意识的原话是这样的：其他人的性命可以换取一次能力的施展，已经有人把握了这个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简洵的眼睛如同刀子，从他们一个一个的脸上刮过去，“我并没有把握这个所谓‘机会’，你们呢。” 踹 人不为己天地灭 简洵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除了陆嘉和厉秣脸色都不怎么好——这个信息可是直接把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放到了一个天平上来称量，如此卑鄙的手段！ “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方法来保住自己的性命，”简洵敲敲自己仍然写着大写t的白纸表达立场，“这么说有点不要脸，虽然我不是圣母，但我是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就是这样，希望你们依然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话不多说，我继续往下捋。” “我们先是在律政区和邵逸辰学长和顾蕊同学碰了面，然后我和厉哥在二楼的综合区遇见了一个女生，”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她皱了皱眉头，“很不幸的，她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死亡。之后我们再次走到二楼的前厅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广播中说存活人数锐减——这实在是不寻常。”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来着，”郑昊将自己的重量整个交付给椅背，双手抱住后脑，“歘歘下去那么多人明显不合情理，就算是有人折在了第一次的情景试炼上，但实话说，第一次的情境有难度，但不会一下子就会死一半人。” “那个意识也不会这么做吧。”高建泽看看其他人的脸色，附和的说，他坐在谢云容和邵逸辰的中间，缩着肩膀。 “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王君的眼睛眯起来，从她右边开始用眼神溜了一圈。 “简学妹，介意不介意我问一个问题，”邵逸辰的笑容无懈可击，“为什么这件事…意识单单告诉了你？” 现场的空气都滞了一下，简洵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纸上的字母变了形，无奈的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我先停一会儿，等下回答。” “这个问题我也有发言权，”陆嘉的个子最矮，直挺挺的坐在座椅上却莫名不会堕了气势，“因为我也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他哼笑了一声，“这个图书馆意识就是个玩角色扮演上瘾了的变态。” 简洵就坐他旁边，看他小小年纪不说好话戳了他一指头。 “至于为什么，”这个智商奇高的小少年呲笑一声，“当然是因为符合标准，虽然我一直鄙视那个标准。” 陆嘉想起在大街上逛游的时候看见了几个被揍得七荤八素的小子，本着不可无不可的态度让手下人救下了他们并给了适当的救济，第二天那个学者就发来了一封信函，是一篇密码——在他的眼里简直简单至极，解开后就是那一句话。 他才不承认看到那两个小孩子的时候莫名想到了自己呢。 “什么标准。”顾蕊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自己看，守则最上边的话。”陆嘉虽然口气不太怎么样，对于女性一向尊重，还是给出了正确回答。 大家又纷纷回忆守则上最开头的话是什么，然后露出了不相同的表情。 像是每一个正式文件的套话，大学几年这种东西看的太多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忽略直接寻找正文重点，而这次正好让他们漏过了重要的信息：为培养新世纪最为稀缺的资源——有道德，有理想，会创新，会探索，能合作，能竞争的优秀人才…… 简洵也注意到了这一条，而那个时候她思考的侧重点是能合作、能竞争，而陆嘉注意到的，简洵看着最开头的两个词组——有道德有理想？ “在情境符合条件中的几个的话，应该都会得到意识的提示。”陆嘉捏了捏自己的晴明**，“意识的目的大概是使人得到试炼，它将道德放在第一位，说明这个在他眼里看来是最重要的底线，呵，天真的想法。” 简洵斜了他一眼，死孩子中二什么。 “所以，你之后以邪魔的身份出现，是……”郑昊心中逐渐生出一个想法，“是为了阻止我们知道这件事么。” “只是不想有人阻止我罢了。”陆嘉否认。 “好了，”看着自己面前的f变回t字样，简洵重新捡拾起话语权，“接下来我们先做个简单的非正式投票怎么样，也好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厉秣有些担忧的看看简洵，在桌子下按住了她攥的紧紧地手，安抚似的顺着手腕来回摩挲。 “有意思。”陆嘉歪歪头，“我先来？” “随意，”邵逸辰抢话，“但我一定会选择你的。” “愿闻其详。”陆嘉饶有兴趣。 “你刚才说的话并不能够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邵逸辰很理性，“先不说你的话十分容易钻这个规则的空子，就算你第一次的时候符合了意识的条件又如何，人是会变的，也许你巧妙的欺骗了意识所扮演的那个人也未可知。” “而且，在情境中，你一直是以反面的形象出场的吧。”邵逸辰嘴角的微笑愈发深沉，“为了维持你的人物形象，你，真的没有做出过分的事么？” “你第一场情景中的身份是犯罪组织的头目，好像还主导了一场袭击事件？”邵逸辰从其他人那里听过简略的说明，便以此为突破口开始问询。 不愧是上法庭的律师，简洵托着头在一旁看得有趣，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是的。”陆嘉大方承认。 “那么，我不得不考虑当他人的利益与你的冲突的时候，你会干出什么来，这次非正式投票我会投给你。”他托了一下眼睛，反射出白炽灯的光线，让他看起来公正而犀利。 “那我就投你。”这是显而易见的报复行为，陆嘉再怎么说都是个小屁孩，简洵看着他无所谓的笑，心里摇摇头。 一个中二病和一个精英男，啧啧，真是一场好戏，简洵准备了一下措辞，披挂上阵开始掐架。 “我也投你，”她抬起下巴倨傲的指了指邵逸辰，“理由如下，”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是在文学区之外的律政区，你说你和顾蕊刚刚经过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庭辩，”简洵回忆着，“当时顾蕊的情况不太好，我其实比较意外。” “像我和厉哥，经历的是血腥谋杀，两具尸体血肉模糊，我这样立志转法医的看了都有点儿恶心，再之后碰见了一个疯子凶手，搞了场恐怖袭击差点把厉哥和我弄死……” “我的意思不是说顾蕊的情况是不应该的，一点点的心理波动的确可以很严重的影响孕妇的生理状况，可是……”简洵话锋一转，“我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虽然情侣之间的事我不太应该评价，但是自从我和邵学长和顾蕊认识了之后，女方的反应告诉我这样一个信息——” 顾蕊白皙的面容一点一点变得惨白无比，对简洵接下来说的话似乎是有所感悟，看向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点点祈求出来。 简洵虽然不能对同为女性的祈求无动于衷，但还是狠了狠心继续说出口：“在雨林中碰面之后，每一次他的接近你都会下意识的抗拒，在邵逸辰搂住你的肩膀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的瑟缩，他靠近你的时候你会反射性的捂住小腹后仰。你在克制，你在害怕，你在害怕你最亲爱的未婚夫，而他恰恰应该是你应该最信任的人才对，至少在一楼最开始的时候你是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所以，邵逸辰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从那场庭辩开始，到我们在雨林中碰面为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邵逸辰眉头紧皱，“小蕊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没法回答你这些胡搅蛮缠的问题。” “她是个**的个体，邵逸辰学长。”简洵针锋相对，“能不能回答是她的事，你没有权力替她做主。”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寂静。 “逸辰，”顾蕊的声音响起，是那种平静中带着淡淡疏离的声音，“简洵说的对，你没有这个权力给我做主的，你学的是法律，应该比谁都明白。” “小蕊，”邵逸辰生气的都笑了出来，“不要闹了，你知道我都是为你好。” “可是我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顾蕊将他一直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挪开，就像是一手拆开放置于自己身上的铠甲，“逸辰，你不应该那样做的。” “好吧，原谅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邵逸辰叹了口气，“算了，我总是不会反对你的。” 欧哟哟这个玛丽苏剧情小说的霸道宠溺台词哟，简洵“悚身一震”，觉得自己抖下来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能给图书馆的pm2.5做出卓越贡献。 现在的男主都不会那么说了好吗，沉默寡言可靠有力的才是王道啊。唉，那不就是厉哥。 简洵赶紧打灭自己的胡思乱想，眼神却不自觉的移向厉秣，得到他一个问询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简洵无端端觉着自己有点不自在，偏开目光，开始听邵逸辰的讲述。 “事情是这样的，在庭审的时候，我的辩护方就是小蕊，在那个案子里小蕊因为防卫过当将对方失手杀死，而对方还有一个同伙，我的任务就是在保证小蕊无罪的情况下尽量让对方的罪名成立。”邵逸辰揉揉额角，回忆起来让他为难的情景。 顾蕊的原身遭受的不是抢劫也不是□□，而是普通的盗窃，但是顾蕊原身反应太过，将同为女性的小偷推下高楼致死，而另一名逃之夭夭的同伙被抓捕之后，正式起诉了她。 当时的情况的确由不得他多想，想要赢只能将对方的罪名往最狠里描述，可是在他在看到法庭上的另一方之后却立刻做了一个决定——杀熟。 对方是邵逸辰认识的人，具体说来，是学生会的一个学弟，刚刚进入学校才一年的小孩子，头发蓬蓬的，总是喜欢笑。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惊喜的笑出声，打着招呼叫了他们的名字。他也想过达成和解或者是其他的比较缓和的方式…可是，这毕竟是一场生死博弈，或者在他的脑海中，这就是个以生死论成败的斗场。 所以，他如同在现实中一般杀伐决断，利用学弟的信任将对方的罪名往最严重的情况罗织，并且将那个女贼的死嫁祸到了他的头上。 邵逸辰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脸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死胜负太过沉重。抱歉了，邵逸辰在庭审判决对方死刑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然在脱出这个情景之后这一过节会让他们成为彻头彻尾的对立仇敌。 他也是没有办法，对不对。看着身后顾蕊毫无血色的面容，他笑的很温柔。 “小蕊，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会支持我的，是吧？” 刽子手初现端倪 雨林篇解密二 邵逸辰将庭审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下，巧妙的在没有撒谎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迫不得已”表达了出来。 “那场庭辩的过程就是这样的，”邵逸辰做出结束陈述的姿势，“如果你要因为这种事谴责我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这在我的工作中实在是太常见了。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我做的不太符合你们口中说的道德，可是如果你们不能够理解我，那么陆嘉呢。”他看了一眼天才少年，“在雨林中他不是也想要做同样的事情，虽然只是未遂，但若是他当时真的得手了，后果比我的作为来的可是更加直接而严重吧。” 邵逸辰指的，是陆嘉在雨林的地下建筑中举着枪让他们选择将要被他杀掉的人，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得出来，若是当时简洵和厉秣没有打断他，或者说如果后来那个意识扮演的“探险队员”没有出现的话，陆嘉是当真想要杀人的。 而且陆嘉当时将选择权推给了简洵，让她做出第一个要宰掉谁的选择。 “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问题，”邵逸辰在上大学的时候他的逻辑课老师给他们分析了这样一个辩题，“恐怖分子绑架了许多人，在铁道的两个方向上分别绑着不同数量的人质，一边是五个成年男子，另一边是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列车只能往前无法停下，向哪一边行驶的选择权在列车长手里，”他托了托自己的眼镜，紧紧盯着陆嘉以及他旁边的简洵，“我想问问众位，请你们告诉我，怎么选择才可以是道德的，以及，”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真的有符合道德的选项么？” 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人几乎都曾经听说过，谢云容垂着眼睛，终于开口说话。 “据我所知，无论选择哪一个方向，都没有道德可言，”在回到图书馆之前的直升机上有饮用水，郑昊给她灌下去整整半瓶，但谢云容的声音还是嘶哑的厉害，郑昊想去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轻柔却坚定的挣开。“这是一个‘道德绑架’式的问题，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抛弃了另一些人的生命，但是，列车长虽然无法做出道德的选择，但这个不道德的结果却不是由他来背负的。” 说到这里，她忽而看向了一直关注着她的郑昊的眼睛：“这个结果不是这个列车长能够背负的，他没有办法，即使是出现了悲剧也不是他的错。” 郑昊皱着眉头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邵逸辰很快的接过了谢云容的解释。 “正是如此，该为人质的死亡负责的是那个恐怖分子，或者再有，就是没能够将人质们提前救出的警务人员。同理，如果说我的选择不是一个道德的选择的话，那么应该为此负责的也不是我，而是这座图书馆。” 厉害呀，简洵心想，此处要是辩论赛的话绝逼应该有掌声，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不愧是学法律的。 “而与此同时，陆嘉。”邵逸辰将矛头对准了托着腮带着蔑笑的少年，“你却做出了这个道德绑架式的行为，将他人的生命随意的绑在通往死亡的轨道上，我才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他义正言辞，“现在这场非正式的投票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这就是正式的结果的话，我要将这一票投给你，相信听了我这一席话，在场的其他人也有所疑问，那就请陆嘉以及似乎是跟你达成了某些协议的简洵做出解释吧。” 邵逸辰无疑是个聪明的人，也极富辩才，一席话愣是扭转了自己的劣势，将陆嘉简洵甚至一直站在简洵那边的厉秣统统拉下了水。在场的几人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并开始等着陆嘉以及其他两人的反驳。 “如果，如果……我也要投票给陆嘉。”高建泽低声说，说完之后像是受了惊一样缩了缩脖子。王君看了他一眼，对着陆嘉点点头像是在同意高建泽的选择。 郑昊和谢云容并没有参与六楼的雨林区的探险，但单听邵逸辰的说明也有点儿不确定了，现在就看简洵他们如何辩解了。 表盘已经走了差不多五分之二的时间，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开口，只有众位时不时反动自己面前的纸张的哗哗声，简洵面前的纸张上的字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大写的f，不过无所谓，她现在说的话并不掺假。 “解释嘛，很简单。”简洵双手托着下巴，锁定邵逸辰的双眼，“之前在律政区我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而在雨林里，你也应该分析过，若是当时陆嘉真的开了枪，死的也多半是你——他和我以及厉哥确实达成了共识，顾蕊虽然算是跟你一边儿的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孕妇，他不会动他，而你就能‘顺理成章’的将被第一个牺牲掉。” “当时我阻拦了他，因为清除掉你，的确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理由和证据。你是不是想问，理由和证据是要来干什么的？”看着邵逸辰有点难看的面色，简洵悠然道出下文，“杀了你的理由，证明你该死的证据。” “哼，愿闻其详。”邵逸辰几乎是咬着牙，任凭是谁说你一定该死都会令人不快的，他已经是修养好才没有挥拳打上去。 “在此之前，你首先应该解释一下你的能力。”开口说话的是沉默了很久却无法令人忽视的厉秣，就像是简洵最忠诚的守护者一样，发出了低沉的询问，“我们所有人的能力都是与自己的专业有关系，简洵学医，能力是治愈；我学历史，能力和时间有关系；在座的各位的能力也和自己的专业相对应。而等价交换，应该和法律专业的关系不大。” 邵逸辰的神情有着一瞬间的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厉秣没有停顿接着分析，“据我了解，等价交换应该出现在与计量有关的专业上，可能是化学或者是经济贸易之类。鉴于这里的交换是心中认为等价的事物可以进行交换，你情我愿，来往买卖，我更倾向于后者。” “真是有意思，”陆嘉一张嘲讽脸，“怎么，想反驳吗？想说你修过第二专业，有双学位？你敢不看你面前的那张破纸下边写的东西直接承认？想好了，强行装逼可是最为致命，在这里说谎的人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邵逸辰还真的不敢说出口…他无从反驳，他只是沉下脸来飞快的在脑中找寻可以为自己开脱也不会违反规则的理由。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真如同陆嘉说的一样，去翻看自己现在能不能说谎。 坐在他身边的顾蕊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的确，这个能力最开始并不是我的，”邵逸辰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回答，“但这也是对方主动将她的能力和我的交换，这是她的主动行为，我只是觉得有利就答应了。” “那个人是谁？”简洵乘胜追击。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被问到这个问题，邵逸辰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尖锐的反抗。 “是不是雨林里的那具女性骸骨。”简洵接着问，“不要看你手上的字母，直接回答，是不是她。” 邵逸辰收回搭在那张a4纸上的手指，坚持着说：“你没有权力审问我，我也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在场的其他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邵逸辰。 简洵没有放过这个问题。“不说话即默认，”她很流氓的用了这个方式逼迫邵逸辰，“那我直接问下一个问题，你在雨林里的时候说过，你睁开眼睛就是跟顾蕊单独在一起，并没有其他人。你为什么撒谎。” 邵逸辰很想说这那具骸骨跟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有见过那个带着红塑料边框眼镜的女生，可是他惜命，他不想，也不能冒这个险。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那就由我来猜测好了。”简洵描摹着她面前的t字，“还记得当时顾蕊身上带着的录音笔么，上面的一段话是这样的： 那个外国人跟着老板，我本来想跟着女冒险家走，可是她消失的太快了，队长昨天就离开了队伍，我们俩没办法。 “注意，她说的是‘我们俩’没有办法。根据我们几个之前的分析，当时的探险队里的成员是这样的队长-厉哥，副队长-邵逸辰，一位冒险者兼保镖-我，出资人也是科学家-陆嘉，他的常用助理-安德烈，”说到这里简洵的眼神暗了一暗，“还有临时雇佣的两名学生，顾蕊和另一位女生。” “这里的‘我们俩’，指的是顾蕊和那个女生没错，而她们的‘没办法’，结合前后语境，做个阅读理解，我们不难推断，她们没有办法只能都跟着副队长——也就是邵逸辰学长你。” “再之后，我们听到的信息就是那个女生歇斯底里的呼救声，以及，她在死前惊呼出的‘你’字，听起来像是控诉，而实际上，如果我没有推理错，也确实是控诉，控诉某个人的见死不救。” “你如果用这个理由指责我的话根本不成立，”邵逸辰抓住关键点，“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们统统没有进入这个情景中去，在那个时刻对那个女生见死不救的人根本不能算是我，这只是图书馆给我们设计的一出‘剧情’而已。” “对，很对。”陆嘉说，“的确，在‘那个时候’见死不救的不是你。”他特意将“那个时候”四个字加了重音，“我可以自主选择进入那个情景的时机，那个时候见死不救的不是你不假，可是之后呢。” “之后你不还是见死不救了一回，还将对方的能力也转到了你的身上。”陆嘉继续说，“而且事实上，雨林中所有的人物之前都只是被抹去了记忆又重新充填上了一份而已。” “本性是不会变的。”陆嘉笑的轻蔑，“就像是你在没有记忆之前就能见死不救一样，就算是我用时间回溯之后你们都恢复了自己的记忆，还是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雨林里的时候你就对我起了杀心。”陆嘉手指点点额角青筋暴起的邵逸辰，“我当时故意描述了那个女生的死亡现场，你当时是怎么问的，怎么做的？哈，你举起枪对准我，说了一句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所以，你就那么看着么？’，他的原话。”简洵将脑中的记忆调出，帮邵逸辰回答了这个问题。“在那个时候你就心虚了。” “要不是因为之后还得靠我才能知道任务的方向，你早就开枪了吧。”陆嘉嘲讽的看着他，“之后在那个地下建筑也是的。”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来哄骗了那个愚蠢的女生，让她把她的能力交换给了你。”陆嘉指的是已成为累累白骨的那个人，“我和简洵也早就知道你的作为，看着你这么努力的为自己掩饰还挺有意思的。我也承认对你起过好几次杀心，就是没能实施罢了。那么你呢，你敢否认你做过的事情么，别跟个怂货似的敢做不敢当。” 陆嘉火力全开。 邵逸辰身侧的拳头伸开又蜷缩回去，鼓出青色的血管，顾蕊看到之后，半阖上眼什么都没说。 “好的，我承认。”邵逸辰叹口气，“我确实做了一个不怎么道德的选择，但是就如同那个‘道德绑架’的辩题一样，这个选择的责任不能全部由我背负。”他很快的找回了镇定，开始为自己辩白。 “故意设计的也不能？”冷不丁，厉秣发出疑问。 “很对，”简洵接话，“你还是没有解释是如何交换了能力的。” “再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邵逸辰轻声笑道，“我只是没有受到你们所说的道德的约束，并没有违反什么法规，再者说，在这里，活下去不就是最大的规则么？” “用何种方式获得活下去的条件，这是我的自由吧，”他索性撕下了自己温文尔雅的面具，“为了让我和小蕊活下去，用什么方式我觉得都不过分。”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三观出走节操稀碎的人，”简洵啧啧有声的发出感叹，“你是学法律的，听说过一句话吧——自由是指能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行为。当你为了活下去做出某些过分的事的时候，你就不能说自己还拥有这一权利了。 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做，我也不在乎其他人是不是说我圣母，要我为了活下去而去致别人于死地，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作为这样的我，鄙视这样的你。” 时间已过半，邵逸辰看着简洵坚定的一席话，挑起一抹笑。 “还真是只有端坐在象牙塔里的天真学生才能说出来的大义凛然。然而，告诫你一句话，”邵逸辰依旧自信，“豺狼当道，安问狐狸，最需要被投票选出的人并不是我。” “我只承认最开始在律政区和雨林区的两个人的死亡与我有关，其他的我统统没有沾手。” “那些莫名其妙就丢掉性命的同学要怨恨的人，”他转脸看向在座的其他人，“就在我们当中哦。” 残忍真相终大白 生化篇解密 邵逸辰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其他人纷纷用明显或者隐晦的目光打量着其他人的面色，企图从别人那里找到到底谁是幕后的刽子手。 “既然这里没法说谎，我们为何不干脆证明自己的清白。”郑昊抱肘有点儿不耐烦，“啧，不知道船上那些丧尸算不算人，这么说吧，我没有杀过a大的同学。” “我也是。”谢云容随即跟进。 “metoo.”王君笑眯眯。 “我…我没有动手杀过人。”高建泽喏喏。 “真无聊，”陆嘉瞥了一眼，“哼，我没动过手也不屑动手。” “我也是。”顾蕊目光低敛，双手搭在小腹上。邵逸辰已经表过态，此时不需要再说一遍。 “我也同样。”简洵把目光投向还没说话的厉秣。 “如果在船上安德烈已经死亡了的话，我没有。”厉秣对简洵点点头。 于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简洵也有点儿懵了，他们说话之前她特意注意过，是有人翻过自己的白纸，但是和刚才隔了一段时间，单纯靠一半一半的概率撒谎的话，危险这么大，那个人就一定有自信自己的白纸上的字母是f？还是说，没有撒谎，不能啊，之前明明还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幕后的凶手…… 不对，不对不对，差点被耍了，也差点被钻了语言上的空子。 文字游戏简洵从小就会玩儿，用来从老妈那里要零用钱，只不过被她老妈用高压手段打灭之后她基本上没怎么耍过这种手段，可这并不代表她听不出来，也不代表她不会用。想着想着，她看向她的身边一直在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厉秣，在桌下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被她带出来的笔记本，厉秣闭了一下眼表示收到讯息。 真厉害，简洵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几个人一来一往的推测和怀疑——要干什么她都没有想好呢，厉哥就了悟了…算了，等会儿她□□脸厉哥挑白脸好了。 在场的其他人已经因为这个结果开始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没有凶手，那些人都是自己死亡的么？ “可能性太小，”王君喃喃，“我听到过第一次的广播，当时的人还有32个，也就是说在第一次的情景中损失的人并不算多，而第二次的广播人数一下子就减少到了17个……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这个可能性不大。” 简洵也很赞同她的想法，能够活过第一次的“学习情境”的不能说都是精英，起码不算是笨蛋，按照现在他们经历的几次来看，学习情境除了在知识侧重点上的不同之外，难度的差别真的不能算是大，没道理捱过去了第一次却在第二回上卡了关。尤其在第二个三小时的时候参与学习区试炼的同学几乎都是在学习区内休息，那些折损的成员……应该都是在所谓“安全区”等待着的人。 果然是生命在于运动，静止的都死那儿了！ 简洵当时对那个人有所怀疑也是基于时间点的排除法之上的，她在脑中给她所知道的每一个人的行动线都做了一个表格，这个图书馆的时间设定是这样的，据她所知，在安全区内徘徊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而在接近于三小时的边界进入学习区就没问题，而且进入试炼之后成功脱出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下一个三小时的边界上。 综合她所知的情况来看，能够做手脚的时间点就只有第二个三小时之内，除了当时在学习区内的人逃过了一劫之外，外面“安全区”的所有人都遭了毒手，被一勺烩了。在那个时机有时间犯下罪行的就只有两个人而已，而在船上的经历又让她锁定了一个目标。 差不多该收网了，简洵状似无意的将那个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放，果然，那个人的眼睛就跟带了个钩子似的歘歘想把这个本子勾过去。 “既然大家都没有个统一意见，那我就继续往下捋怎么样？”简洵截住了他们的话头，再次掌控了现场，“雨林的情景已经说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就来说一说我们刚刚经历过的‘生化危机’。” “有哪里不对么？”邵逸辰皱着眉头想了想，“除了安德烈的那件事，应该是意外吧。” “意外个屁。”陆嘉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加上简洵厉秣一共三个人向外隐瞒的安德烈的死亡，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顺利从生化危机的船上脱出，到了现在最后的时刻简洵偏偏还要留一手底牌非得抽丝剥茧。 陆嘉自己不知道，在刚才骂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包括简洵的状态都有些愤怒的亢进，厉秣是知道内情的最“置身事外”的一个人，便由他接过话。 “他是被人杀害的，”厉秣的声音沉沉，“他是被绑缚在一个房间里，故意被放进去了几只丧尸，死于大出血。” 房间里静的很，简洵明明白白的听着有好几个人都倒抽了口冷气。其实，相比起简洵和陆嘉这两个和安德烈实实在在相处了一段时间来说的人，其他人，甚至包括厉秣在内对于这件事的关注点都大部分在于有人被另一个人杀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或他们所关心的人的生命安全。 简洵其实都奇怪，她只认识了这个小松鼠没几天，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受，为什么对那个人恨不得生啖其肉活饮其血，而且不只是自己，连陆嘉都是。 简洵心中莫名的对陆嘉生出一股若有似无的感同身受，看着他脸上闪着隐忍，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迅速开口。 “他是被人杀掉的，”简洵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而且这件事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从安德烈暴露出自己的能力是‘预知’开始。” “其实，从我们在那艘船上醒过来的那一刻，这个预谋就已经开始了。”简洵用指甲在桌面上划来划去，“大家还记不记得对讲里的那个‘上校’说过一句话？” “什么？”郑昊眼睛上扬，一幅回忆的样子。 “他说，‘很遗憾，你们的时间并没有五天那么多，只有三天不到了’，我们中的丧尸病毒的潜伏期明明就是五天，按照图书馆意识的尿性，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坑了我们，那么这两天到底是跑哪里去了，被吃了，被吞到异次元去了？”简洵非常不负责的往外吐槽各种奇葩猜测。 “不对。”顾蕊摇摇头，“图书馆意识到现在为止没有涉及太过离谱的设定，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人为的。” “bingo，”简洵打了个响指，“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最开始的时候，我前思后想左思右想，觉得我们被三三两两绑在船舱里这个事儿怎么都不太符合人设啊，船上除了病毒到处蔓延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叛乱发生。退一步说，就算是起义反抗，厉哥被绑很正常，陆嘉被绑了也都有可能，可是按照常理推断，我们这一堆人都非得被绑着才能保证船上革#命者的安全吗，完全说不通。” “再退一步，我是个研究人员，厉哥在里面是个领导，郑昊你是个海军。另一个房间里的是陆嘉王君安德烈，实验室里边是小谢顾蕊和高建泽，邵逸辰被单帮摘出去搁在密室里了。如果真的被控制住了，为什么不分个类，非得这样排列组合胡搭乱配，各种不合常理。” “于是，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有一个人提前进入了这个情景中来，或者仅仅是提前醒了过来，然后把我们全都弄昏了过去，找了点儿绳子绑了绑，找个小屋一搁，然后等着人发现解救，这样就完美的融合在了光明的大家庭里，干点什么也不会有人怀疑。而且而且，”简洵摇摇手指，“在密室里的邵逸辰醒来的时间就是我们醒来时间的两天前，也佐证了我的这一个猜测，这个人当时并没有发现他，也就不能让他再睡过去。” 邵逸辰当时可是被饿的快要一命呜呼，回想起当时的痛苦，他皱着眉头点点头。 “我还是有点儿不懂，”说话的还是郑昊，“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这一堆事儿，到底是要干嘛呢。” “最深层次的原因我现在还存在疑问，但是在那艘船上，做下这件事的人想要对我们不利是真的。”简洵摸摸自己的下巴，“我继续说了。当我和厉哥基本上了解了船上的设定之后，发现其实那些丧尸的能力并非应该那么强，数量也应该没有多。本来应该被安安顿顿锁在房间里的丧尸们也有一部分出来了。” “那么，为什么呢？”简洵接着说，“或者说，那个人做了什么。” “病毒……”陆嘉悠悠然的抛出一句，“个不要命的，居然把病毒给在船上传播出去了。” “咝，没法理解。”王君有点儿不可置信，“真有这么蠢的人？” “不需要理解，”简洵狠狠补刀，“这样会降低自己的智商，这个人从头到尾并不聪明，凭借的就只是信息不对称先人一步而已。这个人把丧尸们造出来给我们创造了麻烦之后，为的就是趁乱搞死一两个人吧。”她在说“搞”这个字的时候依旧一本正经，其中的讽刺意味几乎突破天际。 那个人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起，伪装出来的神色也渐渐有了松动。 “郑昊，你还记不记得你被五花大绑解开的时候还抱怨了一句，怎么就你被绑的这么结实，我随口说了一句。”简洵并没有将当时的对话还原出来，她觉得郑昊能够听明白她的暗示。果不其然，郑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将一直攥在自己手里的谢云容的手腕握紧。 “啊，我知道。”郑昊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可以把话说开么。”听不明白这对方一来一往的机锋让邵逸辰觉得无从掌控，他抿着唇询问简洵，而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质疑，只是接着说了下去。 “安德烈是被绑在一张桌子上，手脚都被牢牢的固定在桌角，”简洵用手比划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用一条丝带束着自己一头长发的谢云容，“小谢，我用一下你的头绳。” 谢云容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抬手的时候面色突然一白，贝齿一下子扣住了自己的下唇，竟然生生把自己给咬出血来。 “怎么了，怎么了。”郑昊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不住的安慰。 谢云容很想说没事，可在这里是不能说谎的，最终她也只是从嘴里挤出一个字。“疼……” 难道是她撒了谎？其余几个人的脑子中不可自抑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却不料听到简洵冷静的嗓音说着：“不是她，我会尽快将真相剖析出来的。现在，郑昊，我要用一下她的丝带。” 简洵伸手接过了，“我会很快结束的。”所以你只要再忍一小会儿就好了。 将丝带拿到手里之后，简洵在众人集中的视线面前将这一根丝带在手上打了几个动作，灵巧的翻了几个花样，打出来的绳结套在她的手指上，手指往外一挣，绳结却立刻拉紧。 “这是什么意思。”邵逸辰不解。 “这个绳结的打发叫做狗结……”简洵拉了一下留在一旁的另一根绳头，绳结松脱下来，“平常我们做动物实验的时候就会用到这种方法来固定一些大型的实验动物，这种绳结的好处就是，被绑的对象越挣扎，就会被绑的越紧。” “然后呢。”王君好像知道了什么，眼神瞟向一边。 “然后我就基本上能够确定到底是谁了。”简洵叹了口气，“能熟练的运用这种方法的，在场的包括我应该只有三个人个人，再加上按照在图书馆内的时间排序，在第二个三小时内，我和厉哥在二楼学习区之内；邵逸辰和顾蕊之前在二楼，后来去了三楼；郑昊和小谢从二楼出来之后上来遇到了我们。剩下行动不明的就是王君学姐和…高建泽两个人。” “而在安德烈被杀的当口，王君学姐就在我们的前方，我能够看到，高建泽的行动并没有人能够证明。而且，当我看见这个绳结的时候……询问了安德烈，对，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死。” 而熟悉这种绳结的打法，或者说曾经做过动物实验的人，应该有简洵，陆嘉，还有生物专业的高建泽。 简洵嘴上说着有两个人，却单单把目光投向了已经褪去了一脸伪装的懦弱只剩冷漠的高建泽。“你杀了安德烈的原因应该是害怕他预知到你的行动对吗，那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杀了他。” “学姐，我明明已经说过了。”高建泽脸上的笑容混杂着不解和残忍。 “对，你没有‘亲手’杀了他。甚至没有‘亲手’杀过人。”简洵步步紧逼，“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他们的死亡却都是你直接造成的，你能说跟你没有关系么？” 高建泽直接把自己面前的白纸翻了过来，一个大大的t映入他的眼帘。 “啧，真是没劲。”他满不在乎的面容上浮出一个怯懦的表情，就像是故意假装给已经十万分警惕远离他的其他人看一样，“好吧好吧，我承认，都是我干的。至于为什么不在当时杀了他……恕我无可奉告。” 简洵现在很想去挠他一脸，这已经不是中二能够概括的了，这已经是三观不正到了一定程度。 “因为你无法面对。”厉秣半阖着眼，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因为你无法直接面对他们怨恨的眼神，因为你真的怯弱。” “所以你下意识的把郑昊绑的比较严实。”厉秣理解比起对于脑子的忌惮，男人对赤#裸#裸的武力值的忌惮总要更多些，“郑昊，你是他直接接触的人里最能打的，他最忌惮的就是你。” “所以，你为什么不在我们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就下手。”简洵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这里。 “哼，你当我没有试过吗？”高建泽索性和盘托出，“当我发现郑昊被推到海里去之后船上又会自动出现一个新的他，我就知道，在你们的意识没有到来之前我怎么做都是没用的，杀掉的只是你们备用的躯壳，根本不是本人。” “你们现在是不是想要投我？”高建泽看着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表盘，自信过头的说，“还真是感谢你们这些自诩善良傻过了头的人，谢云容的小命在我的手上，你们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比较好。之前你们不是说什么‘道德绑架’么，好啊，我现在就是那个绑匪，只要我死了，我就拉着谢云容陪葬，郑昊，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恨谁？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你也投我一票，就让我拉着你的女神一块下地狱好了。” 他这么说着，谢云容突然痛苦的蜷缩起身体，发出不由自主的呜咽声。 “不要想着用什么能力，我相信你们都没有我种在她身上的植物的破坏力来的快。” 这是赤#裸#裸的恶意，也是卓尔有效的威胁，起码郑昊脸上的表情确实在犹豫着。 “对谢云容下手，应该是因为在你伪装被绑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吧。”简洵猜得**不离十，“你的行动力漏洞实在是太多，却自认为聪明无比，做了一点成绩’就兴高采烈的想要向人展示，‘seeyounexttime’，是你说的吧，让人简直不要笑掉大牙。” “从最开始，我们就不认为你是个聪明或者说是有勇有谋的人，你的行动也不是一环扣一环，而是十分随心所欲的。”简洵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翻得哗啦啦直响，“高功能反社会你就只占了反社会，基本没有高功能，你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先下手为强’吧。啧，图书馆意识到底给你留了什么话，弄得你跟走火入魔似的。” “跟你没有关系，”高建泽皱着眉头，不知道简洵想做什么，只是一刻也不放松。 “那做个交易，”厉秣从简洵那里把本子接了过来，“你放了她，我就把这个东西给你，这上面有记录着有特殊能力的书本的编号，你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到时候我们会把票投给邵逸辰，把谢云容放掉。” 邵逸辰当即抗议，“你们没有理由放过他，他是我们中间必须铲除的人，你们不能失去理智。” “小谢的命在别人手里握着，”郑昊冷笑一声，“我还要什么理智？” “好了，告诉你们，把那个笔记本和谢云容都放到我这边来，然后，把票投给简洵。”高建泽在心里做了个算术题，现在人数是九个人，多于等于五人的投票就可以将简洵置于死地，能够投简洵的人有他自己，邵逸辰肯定会答应，他的女人顾蕊应该也可以，受到生命胁迫谢云容和她的裙下之臣郑昊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五个人就够了。 “……”郑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一幅内心剧烈挣扎的样子。 “不要…”谢云容的声音发不出来，因为疼痛的折磨根本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她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种植在她脖颈上的种子压迫住她的声带，每一次说话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喉头来回划弄。 不是你的错，她在郑昊的胳膊上拼命写下这几个字，让他想起了谢云容在还能出声的时候解释的那个理论。 这是一个‘道德绑架’式的问题，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抛弃了另一些人的生命，但是，列车长虽然无法做出道德的选择，但这个不道德的结果却不是由他来背负的。 是在说这个结果不能由他背负吗，郑昊低头在谢云容额头上印了一吻，可是，这关乎的并不仅仅是道德选择，谢云容的生死，事关的是他一辈子的幸福…………但他不会听从高建泽的话的，因为在一开始，他就知道了谢云容被胁迫了，不管是对他的冷眼相待，还是一把将他无情的推开。 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可是，殷素素死前骗人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郑昊用这句话暗示谢云容他已经知道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也知道谢云容对他的冷淡是想要保护她。 所以他不会听从高建泽的威胁，也不会让谢云容死掉的，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愚蠢。”不知何时，陆嘉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了高建泽的身后，“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是选择。” “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蠢货。”陆嘉笑的愈发嚣张，“这个场景本来就是由我挑选的，在这个场景里，除了说谎死和投票死两种死法之外，谁的能力都不能置人于死地。” “傻眼了吧，”简洵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专业的补刀党，她也走过去使用能力给谢云容镇痛，“其实那个笔记本里的东西也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特殊能力的书本的存放位置，一直慢腾腾的钓你的话也真是够烦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痛快点告诉我们好了，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图书馆意识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还有，你是不是跟他达成了某些协议，所以你才先我们任何人一步从船上醒过来。” 厉秣将自己还是一个大大的f字样的白纸翻过来，他极快的翻开白纸确认可以撒谎的时候简洵和陆嘉转移了高建泽的视线，而且，在简洵已经将她自己的字样一直展示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厉秣接过她的话茬说谎几乎都不会有人质疑，他已经处在了简洵一直以来刻意营造的“我们这一方的三个人是不会撒谎的”这个盲点里。 高建泽面色唰白，试着发动埋在谢云容那里的植物种子，却只得到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想象中血肉模糊的镜头并没有出现。 他的情况，不妙啊。 人生难得是居家 “我承诺过，要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白暮，不，是图书馆意识站在空寂无人的平面上，简洵就站立在他的对面，双手暗自紧握戒备着他，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在生化危机的船上，假扮成“上校”的意识的确是说过这么一段话，要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呵呵哒，鬼才信呢。 高建泽在最后的时候选择了个极端的方式来阻止自己被投票投出，在时间还剩下一些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直接破坏了那个空间。 简洵不知道有没有人从那个空间中逃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和她一样一瞬间被卷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必须对着这张本来让人心旷神怡现在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不相信我，”意识轻笑一声，“好吧，你会想要这个机会的，既然现在不想要，那就之后……”意识的话还没全说完，简洵脚下一抖，白色的宽无边际的平面像是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她一下子浸了下去。 简洵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简洵，简洵。”是厉秣的声音，简洵眼睛依旧紧闭，感受到身下是柔软的平面，连覆盖的都是舒适的布巾，这是穿越到了某个平静的场景中去了吗？ “你做噩梦了吗，简洵？”肩头落下一片什么柔软的东西，简洵想要伸手将之拂去，手却被什么束缚住了。 简洵努努力，睁开了眼睛，看见的赫然就是厉秣放大的一张脸,刚才的，是他的吻？ “做噩梦了是不是。”厉秣将简洵额角的头发捋回去，“这几年每到这个时候你就会做噩梦，抱歉，我昨天回来的有点儿晚。” “没事，没事。”简洵撑着身子坐起来，脑子里还迷迷瞪瞪的，虽然有点搞不明白现状，但还是接着厉秣的话说下去，“厉哥，我想喝点水。” 厉秣忽然就笑了，连冷硬的轮廓都显露出了温柔的边角。“你好几年没这么叫过我了，怎么了，又梦见五年前的事了。” “对啊，”简洵一边回着话一边迅速的打量这件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卧室，暗色的床单，米色的丝被，撒着浅绿色波点的窗帘透过一丝和煦的阳光，她的身上还穿着一条大大的棉质t恤权当做睡衣，“刚才梦到了图书馆里面的事，我梦见心理区的事了。” “那不是什么好回忆。”厉秣看起来是刚刚进行完健身，身上穿的还是黑色的工字背心和到腿弯的运动短裤，正好是简洵最喜欢的运动男的型号。厉秣看着简洵还有点愣怔，极快的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我给你拿杯酸奶，等会儿早饭就吃煎饺怎么样。” 简洵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压下心里翻涌万丈的情绪，顺服的点点头。 等到厉秣从卧室走出去，听见厨房里传来了煎炸的声音，简洵才把身上盖住的丝被一把掀下来，穿上带着小竹垫拖鞋走到卧室带的洗漱间，捧了满满一捧凉水，直接扑到脸上。 清醒了，而且，这里是真实的。简洵抬头看着镜子里成熟了许多的这张脸，头发比起上大学的时候长了一半，直直的披散在肩头，面容的线条比起上大学时候那种张扬的桀骜缓和了不少。 简洵皱眉，镜子里的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叼着看起来是自己的粉蓝色的牙刷，一边仔仔细细的刷着牙，简洵一边认认真真的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第一个可能：这是五年之后，他们已经莫名其妙的从图书馆脱出来了，而且刚才的一切就是真实的，手上没有戒指，已经在同居状态，而且是个厉哥？！ 骗鬼啊，怎么可能是真的，这明明就是个陷阱吧。 这个…虽然无法否认她对于厉哥的感觉确实有点那么**，发展个几年十分可能就愉快的双宿双栖这样那样了。 可这个桥段实在是太过熟悉。 简洵童鞋在大学里还是中二过一阵子的，也拜读过不少x点流的升级小说，男强女强的都有，这种一睁眼就到了某个幻境里面出来个主角熟悉的人物增强真实感或者增加诱惑力。比较低端的桥段一般是个绝色美女或是妖魅美男，种马无耻男主和**风流女主就上了，俊杰男主和正直女主就推掉了，高端点的可能会出个什么已经去世了的父母啊，伤重不治的真爱啊什么的。当然，最后肯定是一个发力找到幻境的阵眼噗呲一下戳掉，然后哗啦啦，幻境解除，之后该怎么苦逼怎么苦逼，该怎么奋斗怎么奋斗。 这个幻境，一般还会披一个听着就高大上名字——心魔。 所以这就是第二种可能了，简洵把嘴里的泡沫吐干净，仰着脖子漱了口，把头发用随手摆在梳妆台上的发卡拢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她的心魔，或者说她的念想根本就不是这个啊。 不要说什么世界上最不明白自己的心的人就是自己本人这种话，这一般就是言情小说男主女主说出来刷好感度用的，简洵十分明晰的知道自己的目标。 在她小学的时候她的人生分段目标是成为班上一霸，把以前欺负过她的小男孩打倒——现在这个小男孩是管她叫老大的忠心小弟。 在她中学的时候她的人生分段目标是把隔壁班的那个镁铝老师拐过来当班主任，先不管她怎么成功的——现在每年教师节她都会写贺卡祝班主任越活越漂亮。 高中的时候她的人生的分段目标终于回归正常人的路线了，顺利的考上了自己想要的学校和专业，之后他的分段目标就是好好给自己积累知识不管以后想要转法医还是挑一科去临床都能游刃有余。 在大学里谈恋爱就和她小学初中好好学习一样，都是顺带的——你会对一个好不容易买的汉堡搭上的番茄酱包投入多少关注？ 简洵的想法是简单粗暴了点儿，但事实如此，在图书馆里的第一要务都是在坚守原则的状态下顺利的活下去，然后打破壁垒从图书馆里逃出去，之外的一切复线都不是能够让她动摇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要接受厉秣在他们刚刚脱离了生死险境之后的告白，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不是理智的可怕就是脑子里缺根弦。 简洵不会承认她是后者的。 穿上内衣和能够随时出门的衣服让她有了面对一个高大男性的安全感，简洵坐在餐厅上一口一个蘸着辣椒酱和醋拌起来的黑暗调料吃着煎饺——她最爱的香菜猪肉馅儿的。 厉秣仔仔细细的洗去了手上的油烟，同样一口一个的吃着。 “你今天应该能休息一天半，而且我最近的一个研究刚刚结束了，要不要去哪里转一转。”厉秣在这种温馨的居家生活中完全褪去了自己的一身冷漠，只剩下一片自然流露出来的体贴合拍，“你上一次就在家里睡了一天，这样对身体不好。” 简洵一边嚼着口里的美味煎饺，一边抬眼瞅着厉秣，直直的看了三秒。 天娘啊，这还真的就是厉哥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不是她心里臆想出来的。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什么的总会添加一点儿个人色彩，这个没法避免。就算是清醒如简洵，对于厉秣的印象也总是往好了发展，而不去在意或者刻意揭过他的一些小小的瑕疵。例如有的时候厉秣其实是有点感性大于理性的，这个她知道，但是不会刻意这么想。 所以她觉得吧，在“心魔”里，厉秣应该是她期望的那个厉秣，或者说，是更贴近于理智的这么一个男人——可是厉秣却不是这样的人，可也不应该是她眼前的这个被家居生活滋润的一塌糊涂的温和男人。 然而，她的理智却又在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厉秣，是不为她所知的那个部分的厉秣，而这么说，这里并不是她所想的心魔幻境一类的东西？ 心魔幻境这种东西总得弄出点什么能够诱惑她吧，可是，她现在急需的是安安全全的从图书馆里走出去，而不是陪着厉哥在这里玩过家家。 可是除去这个，她所在的环境又和她曾经期望过的一模一样——室内装潢，甚至是嘴里香菜煎饺和豆奶的味道都是她所想象过的样子。这又符合了心魔的定义了。 我便也是不懂这个世界了，简洵喝着温度适中的豆奶，把吸管咬成方形，还是有点儿奇怪。 “要不，今天我们去大学里看看吧。”刚起床的时候她就未雨绸缪的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至少搞清楚了她现在的所在地，位于大学周边的一个住宅区，厉秣现在正在大学里进行历史研究，有的时候还考个古什么的，她也已经转入了法医系，现在正在大学的法医实验室工作。 厉秣眉头微皱，又极快的点点头。 “好的，今天有一部分学生已经离校了，人不多。”厉秣很快的开始做计划，“小食堂的菜你不是说很久没吃又不好意思跟学生抢，今天中午我们去那里吃饭。昨天下过雨还挺凉快的，我们去学校后山走走好了。” “怎么样？”厉秣粗略的计划好之后习惯性的等着简洵的拍板，却看到简洵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他。 “厉哥，”简洵的脸上迅速调整成了一脸的狡黠，“当初，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呀？” 回首往事皆暗恋 她这话问的目的并不单纯，起码不是为了什么“恋爱脑少女心”才问出来的。 在她即将刻意的引导下，厉秣的回答可以给她提供这么几个信息： 第一，他们有没有经过图书馆那么一遭，或者是问，在这个“世界”中他们的经历和真实世界中的有什么出入？ 第二，通过和厉秣的对话可以发现更多对劲或者不对劲的地方，以作行动的参考。 第三，她好歹不能上来就说这里是图书馆给我们设置的幻境，好歹最低也要用一个失忆梗来做个缓冲吧，她倒是不怕其他的，就是怕厉哥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玩笑话 “这个啊。”厉秣本来想要端着盘子碗去刷掉的，听到简洵的问题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坐了下来。简洵努力回想以前陪着闺蜜去看爱情电影她还没睡过去那部分，那个女主是怎么跟男主用眼神撒娇的来着？ “怎么突然就感兴趣了。”厉秣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不禁伸出手去摩挲她的象牙白色的手背，简洵的手先是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接着就反客为主的和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这简直就是厉秣的理想，他半阖上眼睛，似乎是享受着这一刻温馨的空气，片刻之后才开始将他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厉秣对于简洵的感情远比简洵以为的更加早，起码能够追溯到她的高中时期。简洵看着厉秣一本正经的追忆青春往事，默默地在自己的表皮内层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厉秣对于简洵的感情，或者说长达好几年的暗恋，开始于一场篮球赛。 简洵和厉秣是一个高中出来的，只不过当简洵刚上高一的时候，厉秣已经是苦逼的高三党了，而且正处在人生的迷途上难以拨开前面的黑雾，嗯，他的成绩非常好，所以这个黑雾是其他的问题——他的前途和目标。 活了快要十八年，厉秣一直是按照家里的安排走的，倒不是随波逐流，而是觉得自己也能够接受这种安排。铮铮男儿，赳赳武夫，投身军旅，报效国家。挺好的，这么多年来他所受到的教育和影响都让他这么想，可是心里总有一点隐隐的不甘。 不甘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多余的想法总是随着激烈对抗运动的汗水挥洒殆尽，有一回打球的时候对方和他抢夺的激烈了些，打完球之后左肩隐隐作痛，他并没有在意，一边擦着汗一边往回走。 “学长，”一个轻灵的女声在观众席上响起来，厉秣那个时候算是中二期，对不熟的人基本上态度都爱答不理的，只是下意识的回了个头而已。“你要是再不处理你这条胳膊小心废掉啊。”跟着话音一同递过来的，是一瓶冰水和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当时的简洵纯属是跟自己当医生的老妈一样看不惯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儿的行为，手上的冰水也不是特意去买的，只是恰好有那么一瓶而已。 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就只是恰恰好而已。在那个时候，简洵的出现就恰恰好戳中了厉秣心里的一个点。厉秣的家中男孩子不少，而且基本是放养长大，教育都奉行的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铁骨政策，厉秣习惯了，认同了，可难免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对他好一点。 可是他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冰冰的性格让一切示好都隔绝在他身周，更别说他隐隐有些领导型人格，大家更乐于把他当做一个标杆或者可以跟随倚靠的人。 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这么关心他，或者说明白了，没有他想要的这种人来关心他，就像是正好射穿了冰面的一束暖阳，厉秣的青春期的荷尔蒙还是短暂主导了他的思想，在他的心里嗖的划下一道印记。 然而这件事对于简洵来说也只不过是同学拉她来欣赏肌肉碰撞的小插曲而已，连丝涟漪都没能剩下。所以当厉秣在一边描述这件事一边把玩她的手指的时候，简洵一直在想要怎么坦诚当时的浪漫“邂逅”并没有他描述的这么浪漫，只是一个口气不怎么样的女生不想浪费水而已。 “之后，我发现我们上学时有一段路是同行的。”厉秣仔仔细细的回忆描摹着这段深藏在他最后的少年时光中的旖旎心意，“有的时候我就能够看到你跟着同学一块儿回家，或者是独自蹬着自行车哼着歌，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听你说上几句话。” “有一次我听你一边推着车子一边，”厉秣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点复杂，“一边拒绝一个向你告白的男生。” 简洵脸上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 “你拒绝了他，理由我记得是什么说的，”厉秣笑了笑，“时间久了可能记得有点出入，不过意思应该是对的，你说，你喜欢的男人应该是个铁骨柔情的人。” “他应该能够让人依靠却也可以听从你的要求，希望能够有点为国为民的侠气，却也不要奉行舍身主义；要有点肌肉，但不能头脑简单；不要太多话显得油嘴滑舌，但是可以正常的谈天说地；可以长得不帅，但面由心生，要看的出凛然；该强硬强硬，该温柔温柔；最好学习的是可以静下心来钻研的文学课程，你莫名对这样的男生抱有好感……” “我当时就觉得，好像自己一直寻找的目标一下子明晰了，又好像很多疑问得到了解答。”厉秣再次笑了，目光温柔的像要把简洵吞噬，“之后就决定要做你说的那样的人。” 简洵沉默着不说话，她…有一种自己是渣的错觉。当年她完全就是为了摆脱那个神经病一样的理科妈宝男的追求才秃噜秃噜说了那么一堆要求的，虽说渣渣不能被原谅，但是洗白的第一环节，是坦白从宽对吧？ “那什么，”简洵干笑几声，“我当时纯粹就是为了拒绝人家，话赶话赶出来的，那些要求挺难为人的，你……”怎么就一头栽进去了呢？ “我知道，”厉秣还是起身把餐具收到了厨房，打开水龙头熟练地擦洗，“我知道你未必把这些当做最终择偶标准，可下意识的回答我倒是认为能反映出你真实的想法。” 厉秣看着跟着过来帮忙的简洵，突然低头在她嘴角印了一吻。 “你不能否认你会欣赏这样的男人，就像你说的那样，”厉秣把东西收拾好，手擦干，对着简洵吻下去，“你会莫名的对这样的人，比如我，抱有好感。” 这个吻，和那个在雨林地底的人工呼吸的接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简洵最开始还没能适应过来厉秣的柔情，思绪却飞快的被他的柔情所抽离，终成享受一般的回应。 舌尖对着舌尖，黏膜贴着黏膜，亿万个神经接头疯狂的相互传递暧昧的荷尔蒙。简洵还用尖牙挑衅似的刮过厉秣侵入她唇齿间的舌肉，得到更加狂野的对待，以至于都有些粗鲁。 可是她是那么喜欢，简洵在两人分开的间歇喟然似的叹口气，引得厉秣再次贴近她，这次却是简洵主动进攻，厉秣驯服的打开牙关任凭她的扫荡，良久分离，被研磨的发红的两张唇之间还勾连着涎丝，欲断不断的平添几分旖旎。 果然，厉秣对她的分析倒是没错，简洵的确偏爱他这样的男人，而且得承认，现在她对厉秣抱有的好感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贴心的合作者、可靠地搭档或是别的什么。 她有点喜欢上他了，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能够考虑这种事的时机。 “给你十分钟冷静一下。”简洵将自己凌乱的衣服下摆整理好，惩罚似的捏捏厉秣的后臀，“不是说好要出门？” “好。”厉秣看着十分干脆转身离开的女人，再看看自己的下腹，走到洗手台，看着自己深色的眼眸，叹口气。 其实他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全部都和盘托出，他害怕他简直如同无可救药的变态一般的行径会让她害怕，尽管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好几年，彼此之间也有了谈婚论嫁的共识，但对于简洵，厉秣永远不会掉以轻心。 何况，刚才吐露的那一部分，是经过了他各种省略和美化之后的结果。 当年在篮球场上见过她一面之后，厉秣就常常会莫名其妙的陷入让自己尴尬的境地里去，尤其是在早上摸到自己湿冷的被衾，羞耻感罪恶感和快感混合一体，排山倒海而来，扰得他每每回忆起简洵轻灵的声音和微风带过来的气息就停不下来妄想。 他状若无意的打听简洵的消息时，听见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之后循着地址专门在她上学经过的路口徘徊着，跟着她的背影上学放学，似乎给自己的生活找到了寄托。 有时候也听着她和朋友的胡闹，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讲些带颜色的段子，全无节操，他却无可救药的觉得可爱。有时候偷听她不知道打给谁的电话，自虐似的假设那头是她的男友，得到可以否认的句子之后便心满意足。 “你想去哪个学校啊？”一次她的朋友这么问。 “不造，a大吧，我努努力应该可以。”简洵那个时候还穿着肥大的校服，下摆一荡一荡的，“我喜欢那里的环境，上次去旅游的时候美哭我。” “哪有那么夸张。”两个女生笑嘻嘻的远走，厉秣于是给自己的未来定下了方向。 轻率地很，却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也是最坚定的冒险。 他几乎不可置信，一个人怎么就可以那么喜欢另一个人呢？厉秣并不觉得自己像是个猎人，他只是个可怜的猎物。在a大，简洵一次一次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总是这么想。一个一心想要跳进陷阱里的，祈求着猎人得手的卑微猎物。 宿舍里有个哥们知道他喜欢着一个女生，却迟迟不肯表白。 “你何必呢，自虐啊。”一次喝了两听啤酒，哥们嫌弃似的问询他，厉秣却只是沉默。 他还不够，他对自己说，把自己的怯懦包上了一层光鲜的借口。 我还没有成为她口中说过的那种人，等到我完全办妥了这一切，就去找她。 当时的厉秣，正在跟家里冷战。可以说再从他一意孤行报了a大的历史而不是军校之后，家里就对他生出了几分意见，意见最大的是他的父亲，已经几年没有对他露出过好脸色看了。 一直到他的年龄将将要踏出征兵线的上限，家中给出消息，想要自己的路子？可以，但是首先要当够两年兵再说。厉家的男人不是没有过叛逆的黑羊，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过军旅生涯的诱惑，连上一代最桀骜的小叔都成了优秀的特种兵，厉爸爸自信满满的觉得能将厉秣拉回到每个厉家男儿投身一生的地方。 厉秣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会的。曾经有人看中他的外在条件也想要召他进特种队，而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掉了——他虽然完全能够理解为了国家利益做出的种种行为，但更知道自己的心理无法承受这种任务。不仅是因为可能会命丧于他手的人，也是因为简洵。高中时期他所经历的迷茫困惑也是源于此，当时他的小叔执行任务受了及其危重的伤，家里差点失去他。而看着小叔聚少离多的女友几乎绝望到无以复加的模样……虽然小叔后来化险为夷，可心中一直埋藏的念头萌了芽。 自私的他，不想让自己以后的爱人时时处在寂寞中，也绝不会让她经历如此的绝望。 而这个自私的念头，直到遇见简洵，才真正明晰起来。 “快走啦，磨蹭什么呢。”简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厉秣将手中的水泼到脸上，深邃的瞳孔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绪，翻涌欲出，却被他强行压下。 “好。” 时光流转又一天 “嗯，学校的冰点还是这么好吃。”简洵将纸碗里的芒果冰一口吞掉，心满意足的眯上了眼睛，发出享受的呼声。 “这一周只能吃一次。”厉秣坐在她对面，宽大的遮阳伞将他的面庞掩于阴影，他们的身后是高大的实验楼，尽管所有学生都快要离校的期末尽头，还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我的实验进行到什么时候了，”简洵咬着塑料小勺子，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楼上的某处，“喏，也不知道新来的研究员有没有偷懒，要不要去看看。” “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厉秣伸出手来将她被风吹乱的鬓角捋直，“我强硬要求，今天不许去实验室，解剖室也不行。” 果然如此，简洵耸耸肩，难得乖顺的同意了厉秣的“强硬要求”。 “那图书馆呢，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图书馆也不行？”她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指了指斜后方的建筑物，“好歹，算是重温下我们的相识过程。嗯，高中那次不算不算。” “简洵，”每次厉秣这么叫她名字的时候都会微微皱着眉头，显得忧心忡忡的，“我们…可以不过去么，虽然图书馆里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但是……对我们来说，那里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 “也是，”简洵深深叹了口气，“他们……哎，可是我还是想要去看看，算算日子也就是在这几天了，不上香，不祈祷，就只是在图书馆里转一圈也好吧，之前我们不是也去过，还能出什么事呢？” 厉秣不语。 “厉哥，”简洵看着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全然抗拒，心里倒是放了两分，“ptsd的测试我们都通过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你真的要去？”厉秣一瞬不瞬，看着简洵，目光中好似藏着一些哀愁和哀求。她转开眼，拒绝接收。 “对，”简洵将手里的纸碗团成一团，准确的投进罩着黑色垃圾袋的大筐，“我真的要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厉秣和简洵手牵着手走的慢慢腾腾，偶尔看到几个认识的学生厉秣便会十分冷淡的点点头，反而是简洵会满面笑容的招招手，而这一切都没能拖延他们去往图书馆的脚步。 可以想见的，经过那一次图书馆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了，简洵看着眼前像是被贴了一块大膏药的建筑，硬生生忍住了把修复设计师拖出来枪毙五分钟的欲#望，拉着厉秣义无反顾的走进去。 夏日的夜来的总是很晚，图书馆里并没有多少人，简洵看到一个女生正站在一个角落嘻嘻笑着发着短信，有听音乐的，有在一楼网络教室看电影的，和他们当年进入这里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这种即视感晃得简洵一阵眼晕。 “不舒服？”厉秣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状况，有些担忧的将额头贴上她的，“你忙了这么一阵子一放松下来我怕你发烧，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简洵摇摇头，径直上了楼，厉秣没法，只得跟在她身后长腿一跨就跟在了她的侧后方，像是随时担心她要后仰摔下来一般，手虚虚的托着。 简洵蹭蹭蹭上的是三楼，进入学习区左右一看，布局变得有点儿大，她左右看了看，找准一个位置直直走过去。 “你是要找什么东西么？”厉秣看着简洵来书架中来回穿梭的背影，开口询问。 “嗯，我想找一本德文字典，查一个单词。”简洵弯着腰在下排的书架逡巡着，突地直起身来，透过书架上本籍的缝隙看向厉秣的眼睛，“你知道在哪么？” 厉秣捏捏自己的眼角，“语言的工具书，我记得都是放在书架的最开头，唔，在那边。”说着，他走过去将一本看起来很旧的德文字典递给简洵，她翻开之后迅速找到s打头的部分，一页一页寻找着什么。 “我曾经跟着一个亲戚学说过几句德语，”厉秣抿抿嘴，“如果不是特别难的，我能帮你找点信息。” “我想找一个单词，”简洵抬起眼眸，“我只知道读音，并不知道拼写，应该是德语。” 毕竟，安德烈死亡时说的应该是他最亲爱的母语。 “schwester，schwester。”简洵在嘴里把这个已经烂熟于心的词嚼了好几遍，才倾吐出来，“schwester是什么意思。” 厉秣沉默了一会儿，“意思是…是。” “是什么。” “是…姐姐。” 随着厉秣的话音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简洵手中的字典，她咬着嘴唇，佂楞的看着厉秣，厉秣绕过书架，把住她的肩膀。 “没事，我没事。”简洵蓦然笑开，“只是觉得没白做一些事，也知道了必须要做一些事。” “什么。”厉秣的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神色。 “一些事而已。”简洵走出学习区，继续上楼。 “你要去哪儿。”厉秣跟在她身后，犹豫了犹豫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怎么说呢。”简洵一面走着没有回头，一边跟厉秣聊着，图书馆的上面几层大概是因为学生都考完试了的缘故，清净的很，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就像是…几年前的图书馆，他们在那里挣扎求生。“去找一样我们曾经都很熟悉的东西。” 简洵很快上了五楼，在楼梯的拐角处将存放消防物品的小门一把打开，捞出那个用顺了手的消防斧，掂量了掂量，嗯，还是熟悉的手感。 厉秣站在一边，没有出手阻碍也没有表示出疑惑。 “不问一问吗？”简洵看着他，目光中神色不定。 “你喜欢就好。”厉秣全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拿出去的话可能有点麻烦。” 简洵拎着斧子再次转身，这次却是往楼下跑去，厉秣随即跟上，心里也不甚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看着她，跟随她，遵从她，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身体已经先一步理智做出反应，等到思维蓦然跟上，却只能是更多的坚定不移的赞同。 可是这一次…… 不知何时，图书馆里本来就稀稀落落的学生已经完全不见，窗外的天空业已黑蒙蒙的一片，与几年前的境况何其相似。简洵停下了脚步，和几年前不同的是，当时的图书馆开始试炼之时，人员还是很充足的，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 “我们是又回到这里了吗？”简洵自言自语，又像是再问厉秣，不等他回答，简洵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我们又回到了这里，这里可是已经大变样了。”看着眼前已经不复最初模样的现代化书架，以及并不能十分熟悉的学科分区，简洵想了想，再次进入三楼的学习区。心理区的书籍被律政所替代，一本一本的大部头都是她不了解的领域，几个高高的书架靠着墙放置，恰好遮盖住了那扇门的位置。 那扇通往图书馆创建者书房复原的房间的门。 “厉哥，过来帮帮忙怎么样。”简洵试探着推了推看起来就很沉重的书柜，果不其然纹丝不动，她回过头来，看向进入图书馆之后就恢复“往日”沉默的厉秣。“书柜后边的门应该还在才对，我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变化。” “简洵。”厉秣的声音依旧沉稳，“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没有必要……” “真的已经过去了么？”厉秣的话语被简洵尖锐的质问打断，“你知道吗，今早上醒来之后，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简洵头也不回，见厉秣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挥动着手中的斧子开始劈砍木质的立式书柜，每一次动作都会带来木碎的四处飞溅。 “我缺少了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到今天为止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没有。”简洵的身体依旧记得怎样挥动这柄凶器，而且这柄斧头依旧是锐不可当。“我们在出图书馆之后是如何相恋，如何一起生活，我通通都没有任何记忆，你说…”简洵这时回头望去，果然，厉秣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带着痛苦的迷茫——痛苦于她不记得半分他们的爱情，迷茫于为何她会不记得。 不似作伪。 简洵再次皱起眉头，接着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来这里找找失忆的根源。” “是从今天早上醒来开始么？”厉秣闭闭眼睛，还是打算正面解决这件事，“除了失去记忆你还有其他什么感觉，之前的记忆有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 “厉哥你今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简洵继续手上的动作，“当然，可能是我的‘失忆’将你性格上的改变过程统统抹去，所以显得有点儿突兀了。” “总之，我心中的疑惑犹如滔滔江水，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这个图书馆的这个房间还是有蹊跷，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说话间，书柜已经被劈成几块，可怜兮兮的散落在一边，那道门还是在那里，密码盘泛着金属的冷光。 简洵一手握紧了斧子，一手准备去按密码，0321，她记得十分清楚。 金属表盘十分清晰的映照出她背后的人影，厉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简洵看不清他的眼神。她按下确认键，门缓缓的打开，她走进这扇门，回头看了一眼。 厉秣倒在了地毯上。 “厉哥，你——”猝不及防的，简洵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再然后蒙上了她的眼睛，封闭了她的触觉。 她的全身沉浸在了如同泥淖般浓稠的黑暗里，感知逐渐被剥离，最后的最后，简洵心中还是担心厉秣的，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呼吸似乎都少了起伏。 ------------------------------------------------- “厉哥，厉哥！”简洵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起伏剧烈，她吞了吞口水，手下意识的捂上了额头，一手的冷汗。 “怎么了，”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再然后是温柔贴心的抚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圈进一个踏实坚硬的怀抱里，厉秣再次温柔询问，胸膛发出震颤。“做噩梦了么，你每年的这个时候好像都要做噩梦。” “安心吧，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怕的，对不对？”厉秣将简洵的下巴微微托起，交换了一个安抚性质的，温馨的亲吻。 简洵抬起了头，厉秣的眼神里满是爱意和柔和，还是那个被家居生活抹去了冷硬边角的男人。 此时正是天□□曙，浅绿色波点的窗帘缝隙间漏过一两丝晨曦。简洵的头发散落在肩头，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掀开米色的丝被，将打褶的暗色床单铺平整，随后走出房门开始准备早餐。 “昨天，你不记得了？”简洵急切的问，不知是因为早起还是不可置信，语调有些干涩。 “昨天，”厉秣浅浅皱眉，“昨天我回来的有点晚，我给你倒一杯蜂蜜水。” 一切好像又重新开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惶恐。 游戏是个单线程 “你是说，你突然不记得这几年发生过的事了？”厉秣坐在早餐桌前，担忧的看着一脸正色向他坦白的简洵。 很自然的伸手，覆上她的额头。 “温度很正常，你这两天有没有……”厉秣话还没说完，被简洵一口打断。 “没有外伤，没吃错药，没受刺激。说实话就是有我现在也不知道，可是，我的记忆就像是出现了断层，从图书馆出来之后，中间的这几年统统都没留下任何记忆。”简洵还是玩了个心眼儿，将她是从心理区之后“失忆”的事实隐瞒了下来。 “怎么会……”厉秣眉峰狠狠聚起，为着她担忧不已的样子。 “我也忘了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了，”简洵忽然笑着托腮，明媚如艳阳，“你说说呗，没准我们还能找找刚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状态的，骑士与女王；少爷和女仆；还是抖s和抖m？我们平常喜欢什么样的约会场地；约会一般去干吗；初夜过的怎么样，什么体位，用的超薄还是其他的样式？我觉得我应该是主动的那一个，是不是？”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厉秣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热，最后他恨恨的看着这张餐桌，恼怒当初为什么要买这么宽的桌子以至于现在无法轻易的俯身过去以吻封缄。 简洵一边调戏似的问询着，一边仔仔细细的扫描厉秣的面部表情，得出的结论和她“昨天”得出的一样，这个厉秣如假包换，不是什么傀儡或者幻象。而且，看他的反应，简洵所问出的那些“既成事实”都是存在过的。 老夫这就叫做“被恋爱”了。 将一张卧槽脸压在心里，简洵又拐着弯儿试探道：“我刚才看了看日期手机什么的，这两天学校都放假了对吧，医院检查的套路我知道，先不急着做，我们能不能去一趟图书馆，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一刺激就好了呢？” “不行，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你先把早餐快点吃完，我们开车去。”厉秣这次没有听从简洵的建议，态度还有点儿小强硬。 唉哟，反了他！ 简洵当即抱肘怒目。“不行，我必须去一趟，我觉得我失忆肯定跟那里有关系。”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听了这句话，厉秣反而诡异的平静下来，双眼无波无澜，直直的看着简洵，她甚至觉得有点儿心虚。 “还…还记得安德烈么？”简洵不得已把他拎了出来当做借口，偏过头去不让厉秣看到她的飘忽的眼神。 “自然记得，怎么。” “他，他在临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个口信儿，我‘失忆’之后脑海里就一直有这个东西转悠。我觉得吧，图书馆那件事给我的刺激还是太大了，万一我就溜达一圈就能想起来呢？”简洵努力编造理由，力求唬人。 “刺激？可是当时我们ptsd都已经通过了测试。”厉秣提出质疑，“而且，我记得我才是恢复时间比较长的那个人。” 简洵极速的思考着对策，灵机一动。 “我们当时是以什么名目进行的心理干预？重大伤害，突发事故？我猜我们没法真的说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所以我们的心理干预治疗对症吗，有用吗？我并不觉得。”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以去一趟是十分有必要的。” 厉秣往高背椅子上一仰，将全身的重量交付，良久，他捏着自己的眼角，叹息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吧。”简洵暗暗舒了一口气，看起来是糊弄过去了。 事实上，今早上醒来的简洵在盛夏的温度里感觉到一阵发冷。像是时钟往回拨了一样，手机上的日期显示的还是“昨天”，推送的新闻也和“昨天”一样，连厉秣给准备的早餐都是同一套。 连厉秣，也和“昨天”一样，一模一样的反应。很多场景在她的眼前一幕幕重复，就像是情景重放，拙劣的五毛特效。 她仔仔细细回忆过她“昨天”失去意识的时候，厉秣是隔了她好几步猛然倒地的，从头至尾并没有做出什么能够让她也陷入昏迷的举动。所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踏入了那道门口，还是真的因为厉秣做了什么？这才是今天她要搞清楚的事。 厉秣看起来心事重重，进入图书馆的时候还带上了难得的踟蹰。 “厉哥。”简洵一脚已经踏入了玻璃大门，透过反射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看见厉秣在她身后三步那里停滞不前，“你为什么不过来？” 厉秣先是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只要你一进去……就。” “就怎么样？”简洵靠在门框上，审视的看着。 就好像，我会永远失去你。厉秣嘴上并没有把这句矫情的话语如实吐露出来，只是撇下眼摇摇头，跟着简洵走进馆内。 一进到图书馆看到的就是一楼大厅上挂着的那副白暮校长的油画，清正俊逸的学者形象，手中拿着的笔记本还带着张夹页，他就这么看着你，告诉你人生道理，告诉你要好好学习努力向上。 而偷了他的面目的“图书馆意识”也这么看着你，会告诉你的是一不留神就会死掉，你再没有什么光明未来了。 简洵看着看着，恍然间觉得自己恐怕遗漏了很多关键的东西，此时就像是被莫名打通了任督二脉，从脚趾尖到头发丝都战栗了一遍。她吞了吞口水，看着走到她身边的厉秣，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得干干的说：“我们上楼去吧。” “嗯，行。”厉秣点点头跟着她，“你还记得图书馆的排布方式是什么样的吗，那次事件之后改了许多，你找起东西来恐怕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简洵一路走上三楼，熟门熟路的进入外文区，弯腰打算找那本德文辞典做做样子，手指在一排书籍的背脊上划过，记忆中的那本书却怎么也找不到。 “怎么。”看着简洵眉头狠狠地皱紧，厉秣也蹲下来关切的询问，“要找什么。” 简洵阖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厉秣，他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面庞，完完整整的，好像从头到尾他的眼睛里就从来没有过其他人。 从感情意味上讲，这么说也没错。 简洵在心软和埋怨的两种相反情绪中上下颠簸，最终决定还是先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继续按照心中的“攻略”往下走。 下一步，就是上去去拿那柄斧头了，简洵依旧拒绝了厉秣的再三阻拦，坚持要上楼，她看着进入图书馆之后的厉秣就像是个尽职尽责的npc一样说出固定的几句台词，做出特定的动作。 她再次回到了三楼，原来心理区的那里。他们吃过了早饭就来学校了，简洵并不像昨天那样有闲情逸致来跟厉秣回忆校园生活，于是现在还不到中午十二点，表盘在滴答滴答的走着，厉秣看了看时间，出声像是在催促。 “我们得出去了吧。” “你急什么，”简洵没多说话，抡起斧头就向书柜砍去，厉秣依旧站在她三四米远的距离之外，连阻止或者挽留的动作也不做，或许他是知道这样做是徒劳无用的。 更或许，他会有更好的方式来阻止和挽留她。 当简洵再一次被那股黑暗攫住的时候，她清楚的知道是后者。 ----------------------------------------------- “简洵，该吃早饭了。”厉秣温柔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简洵这一次醒来的十分从容，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今天还是“今天”，就自在的下床洗漱去了。 都已经“单曲循环”了特么七天了，能不自在么。 同样口味的早餐已经吃到吐了，简洵还是假装津津有味的往嘴里塞着，最后一个煎饺实在是吃不掉了直接掖进了厉秣的嘴里。 之后她就随便找了个话题跟厉秣聊起了天，顺便占占人家的便宜，揩揩油，看着他一脸难耐的模样权当做给自己郁闷的经历找个出口纾解一下——尽管这方式有些奇怪。 她试过一言不发直接穿上衣服出门跑去图书馆，在她还没踏进大门的时候就两眼一黑，这次攻略也失败了。当然，失败生出了成功这个儿子，经过几次难产，简洵也大略上掌控了一些规律。 她的被动“一键刷新”技能的达成是需要触发条件的，而这个条件在不断的更新，且时间越来越短。 这就像是一个剧情游戏，还是单线程的，每一次结束任务的触发条件是上一次游戏gameover之前出现的一个关键结点。举个例子，第一次的“今天”进入图书馆的时候，简洵突然记起了安德烈临死前呢喃的话，想要找字典来看一看，之后坚定了决心要走出这个幻境，然后呢——然后第二次的“今天”那本辞典就不见了。 这就相当于第一次gameover的触发条件是那本辞典，而下一次这个条件就自动消失了一样。 而这个单线程游戏麻烦的点还有这一个，这个游戏是不可以有分支的，或者说，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并不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君不见，简洵玩家想要另辟蹊径不攻略厉哥直接去探索图书馆地图就死在图书馆门外了。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上帝造个世界搁到今天都能休个假，简洵已经有点忍不下去了。 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被厉秣“骚扰”醒过来的，也许是因为渐渐习惯了这种眼前一黑就蹦到下一个“今天”的诡异情况，她已经没有再做什么噩梦了。简洵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厉秣过来叫了她第三遍才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一张生无可恋脸，龇了龇牙。 在被窝里磨蹭的时候，简洵将这七天的疑点一条一条列出来，再一条一条的用自己的猜想和推理对上去，直到大部分都能够解释得通为止。 事实上解释不通她也打算今天把真相逼出来了，这个“幻境”归根结底只是像是个单线程游戏，而不是真的游戏。 所以，游戏中不能一直站在原地或者往回走来打通关，现在这么做，应该就没问题。 “厉哥。”吃完早饭，捧着一杯大麦茶，简洵盘腿坐在沙发上，“我有点儿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镜花水月梦一场 “你说什么呢？”厉秣的眉头皱了皱，又极快的舒展开，“什么害怕不害怕的。” 厉秣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几年前的图书馆冒险里，从行动到思想都是个响当当的硬汉子。这个特质不只是来源于他两三年前的军旅生活，同时还来自于他的内心——坚强、坚定，是个男人。 所以当听到简洵似乎是随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很诧异，诧异极了。 “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你算一样。”和简洵共同生活了几年的厉秣说情话的能力好歹升了一个段位，说完这句话厉秣还轻咳了一下转移了一些尴尬别扭。 “你怕我啊。”简洵听了倒是觉得挺可乐的，笑嘻嘻的接着问，“那到底是害怕我什么呀？” “是害怕我跟你吵架，”简洵把身体压过去，“是害怕我家#暴你，”说到这里她嘴角一勾，手指也按上了厉秣棱角分明的脸颊，“是害怕我跟你分手，还是。” 简洵的双眸锁住了厉秣的瞳仁，声音几乎不可听闻，却在厉秣那里振聋发聩。 她的手指按住了厉秣的唇。 “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也从来没有喜欢上你，从来没有爱过你。” “或者说，你在害怕我会离开你？”简洵松开手，厉秣原本闲适的神色逐渐凝结，“其实，你本身就怀疑这一切的真伪，只是将这点疑问按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身处的是一个圆满而理想的未来，我和你在一起，未来也会在一起。” “对不对？”简洵再次上手捂住了厉秣的嘴，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一刻不停的接着说。 “之前一共过去了七天，简直算得上七个小轮回，我就在里面转啊转啊，就是找不着出路。”简洵默默的回想着前几天的迷茫，甚至于一丝丝的绝望，“你明明知道我一定要回去，你明明知道有很多人很可能就会因为我们在这里耽误而失去了生还的机会……” 厉秣目光复杂，简洵见他似乎是无动于衷，便叹了口气。 “我没有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只是好歹那个学妹死在我面前，小安临走前还叫我一声姐姐，我觉得怎么也得去拼一把，现实也是，并没给我们留退路。这里，”简洵从沙发上站起，展开双臂转了一圈，“这里只是你的一个幻象吧，屈从于暂时的安全感和温暖，可是……” “不。”厉秣终于开口说话，却是简洵最不愿意听到的反驳，“并不是，你不知道……”他想要开口反驳，遍搜心海中，却没能拾得只言片语。 他都不知道她说的意思，他又能反驳什么呢？ 厉秣欲言又止的样子在简洵这边看来就是死不承认负隅顽抗，她深压下一口火气，继续说。 “这几天戏演的也够了吧，天天装失忆哄我玩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把这一切当成什么了，过家家？我扮妈妈你演爸爸？可是你到底想过没有，我们经历过的各种情景到底是经由什么途径来实现的还未可知，万一是缸中之脑的那种设定，我们的身体新陈代谢还不知道要怎么维持，时间一长挂掉了怎么办。再者说来，我们是在高建泽在心理区掀起混乱的时候进入这个世界的，情景未知，时限未知，一旦超时或者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会很严重你想过没有。” “你这是赔上一切来玩角色扮演啊，能不能不弃疗，很多时候说‘我选择死亡’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啊。我还想在真实世界里活下去啊。”简洵越说越激动，渐渐地把这几天来的郁闷一股脑的向着厉秣投过去。 惶恐，委屈，埋怨甚至是有些讨厌，当这样的目光投射在厉秣身上的时候，就像是一千把刀子在他的皮肉上一下一下的划。 “可是，”厉秣顿了顿，“可是我不明白，你说的东西…我都不明白，我没有玩什么‘角色扮演’，而且，真实世界？”他轻轻吸了口气，就像是身上带着疼痛的刀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三年之前正式交往，一年半以前在一起住，我打算下个月你过生日的时候求婚……这些，为什么说是假的呢？”厉秣喃喃自语。 “不可能。”简洵一愣，“昨天我们明明还在图书馆的心理区，今天醒过来就跳转了五年后，而且，这个‘今天’已经轮转过了好几次了。”看着厉秣不可置信的眼神，简洵额角一跳，“连对你坦白这件事，也已经做了好几回。” 厉秣定定的看着她，倏忽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说，我骗了你，你…并不相信我。”他的声音发涩，语调也怪怪的。 “如果，你，真的是你的话。”简洵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沉住气，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想。 “厉哥，厉秣。我想了很久，时间跨度长达三四天，才得出了这么一个比较靠谱的解释了。我用的是排除法，听一下我的分析。” 厉秣看到简洵顺手将沙发上的一个靠垫拿了起来抱在怀里，他眼神一黯，这是下意识的防备动作和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相处了几年，她居然不相信他。 “当然，一醒过来就发现不在原来的地方什么的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幻境，不知道厉哥看没看过小说，玄幻升级流的那种，这玩意儿可是必备，要是主角没经历过几个心魔幻境，都不好意思出门跟其他玄幻流打招呼。” “所以说，你的意思…我是假的？”厉秣干咽了下口水，觉得荒谬极了，他可不是什么幻象。 简洵没搭他的话茬，继续说。“我曾经这么假设过，可是我很快就又排除了这个想法，先不说我内心的欲#望并不是跟你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就算是，情况也不对。艺术来源于生活，我不觉得我的生活会…一直在这里。” “可是你说过，你一直说你想……”厉秣不解。 “对，我说过我想成为法医，可归根结底临床转法医不是那么容易的，按照正常的学制我现在没法达成这个‘情景’里的成就；二来，我…并不如同你想的那样，那样居家？我一般不会选择待在学校里，我渴望冒险，我想要的不是你现在营造出来的这种生活。” “这使我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出一股子深深地违和，直到我那个时候进入图书馆，在你的身前三步昏过去，我才确定了这件事更多的和你有关。” “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想过要不要试一试其他的途径逃离这里。我跟你打了个招呼出了门，装作要去实验室看看情况的样子，实际上我准备坐公交车去看看这个幻境，可是你猜怎么着。这个世界几乎就像是个单线程的游戏一样，路只有去图书馆一条，不存在多余的选项。”她吞了口口水。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厉秣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冷掉的茶，连苦涩的味道都是这么真实，他无法相信，或者说不能承认简洵的想法。 终于，这是厉秣在这七天来第一次怀疑她的存在，他智商终于上线了，简洵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忐忑,没白瞎她前边努力憋出来的演技。 当一个人对周围环境完全信赖的时候，他不可能会对一些“深信不疑”的事做出额外的探寻。前几次简洵想要引导厉秣对这个世界产生动摇的时候，厉秣总是会像是被割裂成两个人一样，一边附和着她的说法，一边在简洵进入图书馆之后干脆的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快进到下一天的开始……简洵这次就像是要故意触发神经痛的扳机点一样，用自己对于厉秣的影响使他产生了怀疑。 不怀疑简洵，就要怀疑他自己，没有第三个选项了。 而且，现在才是吃完早饭时间点，并没有在图书馆里，简洵有足够的缓冲来证实她的想法，例如说—— “你做什么！别冲动！”厉秣眼睁睁的看着简洵轻盈的一手支撑越过沙发靠背，另一手将水果刀凑到嘴边，迅速用牙齿咬掉刀鞘，横在自己的颈动脉侧。 她这是要做什么！！ “人体构造我再清楚不过了，厉秣。”简洵声音依旧很稳，“我也是被你逼的没办法，天知道我会不会又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再睁开眼又是你在问我‘早餐吃什么’，这个姿势，只要我倒地，刀刃一定能够划破我的大动脉……我知道用我自己的命来逼另一个人很挫，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看着厉秣额角的青筋都要迸出来的样子，她慢慢后退，直到脊背顶靠在暖色的墙纸上才停下来。 “现在，可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听我说了吗？”简洵努力辨认厉秣表情里隐含的是沉着冷静还是孤注一掷，得到让她放心的结论之后松了一口气，手里的刀子，依然顶着自己的脖子，没有半分颤抖。 “图书馆，这个所谓的家，两点一线。这由不得我不怀疑，如果就是个幻境的话，这个所谓的‘阵眼’不是图书馆的某一处，就是你了。可是让我束手束脚的只有一个事实……你，并不是假的，”看到厉秣猛然升起的希冀神色，她又摇了摇头，“但是，你也不是全然真实的。嗯，不，这个说法也不好，我打比方，现在的你——其实，是你自己的复制品，身体、性格、记忆、甚至于，对我的执念。” 简洵虽然知道了厉秣对于自己的情感，却也从未想过能上升为执念的程度，她略感羞耻的皱眉，继续说道： “而当我想要离开你，离开这一个‘复制的你’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阻拦，第二个行为是依从，而第三项，就是果断的掐断这一天，将‘你’的意识终结，重新来过。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么？”简洵一手持刀不动，另一手举起食指摇了摇，“是前天还是大前天我记不清了，那一天我们哪儿也没去，我在床上赖到了十一点多，你把我裹着被单抱起来转了个圈…” 那些，是在这个图书馆里经历过各种离乱之后，最令人心动的场景了，当时还不觉着，现在回想起来，简洵一下子深刻的理解了厉秣的作为。 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认同。 “再之后，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中各种现在想起来都让她单身狗的名号炸裂的画面，让她简直汗颜。“再之后，我以身体不是很舒服为由拒绝了你的……咳嗯，负距离交流的提议。” 厉秣的脸刹那间胀红起来。 “然后，我就在等待。” “等待什么？”厉秣站直了身体。 “等待你的睡眠，实际上晚餐后的那杯牛奶里面我加了两片安定，当然，我并不知道在这个由你的意识创造的世界里这个东西是否能够起效用。”简洵不经意的抛下了一块大石，把厉秣意识的水片搅得一塌糊涂。 “是的是的，这整个世界都是由你的意识创造，包括你自己，但是，不包括我。”简洵讲到这里微微笑了一下，“很感谢你没有给我弄个替身什么的。你潜意识的想要回归安逸，平稳幸福的日常生活，而最主要的元素，学校——我们现在的生活所在，图书馆——幸好你还没有忘记我们还在那里有任务呢，还有，你目前认为最重要的——我。准确点说，是能够和你一起稳定的生活的，拥有美好未来的，我。” “所以，我和你的形象，所处的时空才会是脱离了图书馆几年后的世界，稳定收入，**居住不会有人打扰的房子，二人世界，确实很吸引人，也确实很符合你的愿景——或者说，我大胆且不要脸的猜测一下，这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厉秣颔首，对此猜测表示认同。 没什么好表达不出来的，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爱她，几年之前，或者从第一次见面，或者是之后某次□□听到她毫不顾忌的大笑声便开始了。 所以，这个世界是他最愿意接受的，最想要持续存在的地方。厉秣的脑海不断的闪回某些片段，简洵披散着长发，从被单里大大的伸个懒腰，娇憨的对他笑。 “所以当这个世界将要被打破的时候，被复制的你的意识就会发出类似‘自毁程序’一样的行为，强行将自己的意识中断，进入下一个轮回。”简洵眼角已经开始瞄到四周的空气像是扭曲痉挛了一样，她眉头一皱，难道又要再来一回吗？ 而四周变换之后，却是——图书馆的心理区。 这里是这几天的□□，也是让简洵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世界是基于心理的建造之上的原因。而这里的情景现在却并没有像是原来的学习区一样，而是中间一圈桌子，旁边是高背的椅子，在桌子的中间，是一张表盘，上面的指针距离十二点方向距离很近。 简洵手中的水果刀，也变成了已经用惯了的斧刃。 果然如此，能够左右这个世界的，就是厉秣的意志。 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凶器放下。他已经验证了她的怀疑，也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行为。要说简洵确实能够理解他，他们都是在风雨飘摇的困境中挣扎活到现在的人，想要的，就只是安定与平和而已。 却不是这种虚假而又浪费时间的方式，所以简洵实际上是生气了的，却不想直接将怨怼的情绪对厉秣发散出来。 “所以…这一切，果然都是假的，”厉秣挫败的半阖上眼睛，都是假的，那些温暖的，充满情愫的分秒。 他不会告诉简洵，每次他将意识中断之后，都会看到这个表盘，指针的转动清楚的为他指明，他还能够再寻求几日幻境的庇护。可这是借口，无论在他看来多么正当，从简洵的出发点——和尽可能多的生还者走出图书馆——来看，这都是借口。 “可是你知道吗，在那天你睡着之后，我也来到了这里，而且再次见到了图书馆意识，他还是告诉我，我有一个选择的机会。”说到这里，简洵耸了耸肩，对着厉秣偏了偏头，“起初我并不能理解他给我的是什么选择，而之后他问我：” 厉秣屏住呼吸，简洵却松了口气的样子，直接开口说。 “他问我，相信不相信，对你。” “而我，选择了肯定的回答。”简洵直直的看着厉秣燃起微光的瞳眸，觉得这几天的生活其实也很有诱惑力，未来……也无不可。 “我总是会相信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让我萌生怀疑的事，你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直在我身边一同经历生死的厉哥。” “我相信你。” 可恨之人无怜处 当高建泽意识到自己已无翻身的可能性之后，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试图为自己辩解。 他选择的是同归于尽，或者说，想要努力的达成同归于尽这个结局。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郑昊在高建泽准备发动的前一刻瞳孔极度睁大，搂着刚刚从痛苦中回过神来的谢云容，瞬间想要催动能力，可还没等成功，趁着一股爆炸似的冲击郑昊一个大跳就往后极速撤出了十几米，直到重重的撞上了这个空间设置的墙壁。在身后的巨响声中，他隐隐听到了肩关节上传过来的骨裂声。 可眼下，他已然什么都已经顾不上了，谢云容在高建泽因为疯狂和巨痛无比的撕裂感之前努力的想要使用能力，却依然被高建泽此时的形态给惊得阻住了半秒。 而这个时候，高建泽已经将这个空间壁垒狠狠地撕裂开来，而方式，几乎是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姿态——他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看着高建泽这个样子的王君的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这个“植物人”，却没有多少笑意，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写实了，全身上下爆满了藤蔓和根须，还时不时往外迸裂射出一个一个不知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看起来就像是一堆菌类蕨类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植物统统寄生到了一枝雨林里的朽木之上，可偏偏，这块烂木头还能像个人类一样活动。 邵逸辰紧紧攥着顾蕊的手，顾蕊将自己缩成一团，死死护住小腹，由高建泽狂化带起的乱流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觉得自己的睫毛跑到了眼睛里面去了，刺得她想要流泪。房间另一个方向上的简洵揪着厉秣后腰带，猫着身子躲开了一根飞过来的带刺的藤蔓，看着他艰难的探头向着发出不详黑光的裂缝上瞟了一眼。 他回头向着简洵的方向点了一下，于是简洵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对着另一个方向的王君陆嘉还有其他人做了个大拇指伸出的手势表示了一下安全，就两脚一蹬跟着厉秣跳了进去。 郑昊见状，也是一个咬牙，搂着谢云容挑了一个地方就钻了进去——他总是更加相信未来的机遇的人。 这个时候高建泽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唯一还能看出来曾经是个人的部分可能就是头部那一层被血液和植物浆液浸染然后直愣愣立起来的头发。高建泽已经完全不是以一个作为人的姿态在活着了，他已经成为了可以说是“植物集合体”的那么一个东西。 肩颈上围着的是一圈菌类样的东西，一个一个彭的生长出来然后再爆开，洒出一圈微小的孢子再重复这一把他自己推向死亡的过程，四肢已经化成了几捆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聚合而成的东西，几根长长的青黑色的树藤一下一下抽长，再甩到这个不大的空间的四壁上。 高建泽就像把自己当做植物培养的基底一般，将自己活下去的能量全部转化为爆发出来的最后一搏，可能还觉得自己如同烟花一样，极端绚烂。 陆嘉手里举着一把椅子挡在自己的身前，跟和他隔着一个墙角的王君交换眼神。 【他发什么疯？】 王君面色倒还是冷静的很，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啊，疯了。】 陆嘉看着简洵和厉秣已经进入了不知名的次元去了，心里也说不上着急与否，只是觉得看着对面的那个东西后背有点发毛，此时一道鞭影飞过来，他条件反射一样的将手里举着的椅子往上一扬格开了那条杀器。 手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武器令陆嘉觉得不□□稳，面对这种纯物理攻击他的高智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看到一旁的缝隙，一咬牙，直接抓着边沿一个探身进入里面，消失到不知名的空间里去了。 这是个明智的决定，陆嘉在他们踏出b栋的用自己在图书馆里逆天的选择技能将心理区的情景设置成了刚才那个样子，但之后在那个空间里能够运用的能力却变得极为有限。而现在这个空间已经濒临破碎了。 这个图书馆意识忒不靠谱了，陆嘉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想着，一打就破皮这么脆，之前那些霸气侧漏就跟假的似的。 于是这个地方只剩下王君和邵逸辰顾蕊三人。而高建泽已经开始缓慢的移动自己的躯体，一把长长的藻荇拖在地上，留下一条粘稠的水痕。 王君看向邵逸辰他们，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帮忙。邵逸辰那个伪君子死了就死了，只不过同为女性，她实在是不能将还怀了孩子的顾蕊抛下不管。 “我们也走吧。”顾蕊在破碎的裂缝造成的庞大气流里对着邵逸辰的耳朵大喊，“这里快支撑不下去了。” 而邵逸辰，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故意忽视了她的话，只定定的看着高建泽连头都没有转动开去。 “不要轻举妄动，小蕊，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虽然这个状态的高建泽明显已经丧失了再次成为人的机会，可是……这是力量啊，邵逸辰眼睛眯起，他不能走，他得知道高建泽是怎么获得这种力量的，加以改进和利用的话，说不定…… 王君哪里还看不出来邵逸辰打的什么主意，都快生生给气笑了。都到了这个关头了还想着要力量不要命，还是说……她的目光凛冽了起来，这个邵逸辰不应该那么蠢，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可是不管怎么说，王君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所有裂缝走了过去，伸手挡在顾蕊的面前。“邵逸辰，邵学弟……鉴于你的前科和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人品，能把小蕊交给我一会儿是最好了。” 然而现在邵逸辰想的是和王君一样的问题，她现在如斯淡定，是不是也有什么依仗在？ “当前还是对付一下他吧。”邵逸辰把顾蕊的手攥的很紧，把她拉起来之后将她靠墙围好，很男人的站在顾蕊面前，对着不知道是否还保有理智的高建泽沉稳说道：“小高，你不需要这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先冷静下来好吗？” 王君试图绕过邵逸辰走到顾蕊那边，他却伸出手来拦了一下。 “逸辰…”顾蕊挣了一下，看向王君，眼睛里的神色复杂难辨。 高建泽由于失去了正常手脚的缘故，一步一步摇摇晃晃走的很慢很慢。王君皱眉，依旧伸手从后面搭上了顾蕊的肩膀。 “你什么意思？”王君手上略微用力，将顾蕊往自己这边带了一带。“现在面对这么个四不像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小蕊毕竟是我的女人。”邵逸辰盯着高建泽不变，却依旧把顾蕊往身后墙角压过去，“不劳外人关心了。” “逸辰，我到君姐那里去吧。”顾蕊放在小腹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身子却向着王君那边倾了过去。“不用太担心我。” “小蕊。”邵逸辰突然笑了，很冷很冷，“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小蕊。听话，我总不会害你。” “我可信不过你，”王君掰下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建材，向着高建泽那边投过去，均衡的速度将他上肢上赘生几条藤蔓齐根削掉，“能够面不改色的利用其他人的笑面虎，呵，在我眼里你还不如对面这个呢。虽然他和你人品都不咋地，可人家只是蠢罢了。” “你这样子的伪君子就像是□□票一样，不仅坏，还膈应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我说小顾，待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你还能睡得着觉？趁早跟他断了得了。”王君挑衅道。 听到这话，顾蕊反而停下了动作，抿起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 人心黑白，情意纠葛，爱恨连丝，哪里就能这么干脆就断掉。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退后，也已经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了。 “那又如何？”邵逸辰将顾蕊一把禁锢在怀里，几步撤开，“我还是那句话，豺狼当道，安问狐狸。正角还在这里呢。” “好了，能不能告诉我？”他对着高建泽继续露出了用棒棒糖哄小孩子的笑来，“小高，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高建泽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逼仄的罩子里，听着外界的询问，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对啊，是怎么回事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高建泽甩了一下藤条，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诚心而论，他的人生直到进入图书馆之前都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上头有一个大姐和一个哥哥，父母经营企业，算得上是家资颇丰。也许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的缘故，父母对他宠溺大于管教——反正也不需要他来打理产业，以后顺顺利利的继承股份，去做想做的事情，去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兄姐和他的年龄都差得不少，父母陪伴他的时间算是很多的，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是活在其他人的阴影下的。 大姐是个手段高超的管理者，二哥自己开了家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反观自己呢？学习中档，交际一般，连样貌都避开了父母的天然优势。唯一他做的还算是顺手的，就是做一些手上的小制品。 “小少爷也就玩点这个的出息了。”负责清扫的阿姨跟另一个厨娘嚼舌头。“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干啥，反正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不过，跟大小姐二少爷没法比是真的……” 也就就是在那个时候吧，高建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再之后，他拼命地读书，谁都不理，生生的把自己憋成了一个阴沉的书呆子，考到了这个全国第一流的学校，可能就是为了证明什么吧。 他比起其他人，比起自己的同胞兄姊，也是不差的，对不对？ 可是没有用，当同宿舍的同学知道了他的家境之后，统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的时候，他就又知道了，他做过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愚蠢的人啊，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食物事务，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而丝毫不理会这个结论会对他人有何影响。 那我又何必呢？当高建泽运用了自己的能力将好几个楼层的前厅用墙角摆着的吊兰封锁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出来。这几盆植物，除了图书馆的老师，没几个人会注意到，死在这种东西手下的滋味如何呀？ 死在谁都不会关心，谁都瞧不上的人的手下，感觉如何呀？ 高建泽知道，他算不上聪明，自己的能力也没有那么逆天，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通过了图书馆意识的认可，知道了如何能够提升自己的秘密，这点先机很快就会被之后其他的人堪破，然后那个时候，又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 先下手为强是永远错不了的。 高建泽想着，再挥了一鞭子，直直的打过去，却没有瞄准反而在王君的旁边打开了一个口子。王君一下子有点不稳当，反射性的晃了一下。 却没想到，邵逸辰一把抓住了王君的胳膊就往身前带，眼看着高建泽的第二下攻击就要过来了。 王君此时却毫无意外。 邵逸辰啊，她算是猜到了这个人的行事了。 所以当之后高建泽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更加疯狂的胡乱攻击这方空间的时候，王君反而是闲庭信步般，无视混乱的场景，无视了邵逸辰被一条淌着恶心粘液的花萼攻击，腐蚀了大片的皮肤，只是将顾蕊挡在自己的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 “断了吧。” 顾蕊只是摇了摇头。 “他总归保护了我这么久，总归是我孩子的父亲，哪里这么容易呢？”顾蕊心里并没有怨恨任何人，看着邵逸辰痛苦的样子也奇异的平静。 一个裂缝就在她很近的地方，她小心的避开了邵逸辰的伤口，将他和她自己推了进去。 王君看着爆成了几块的却还是不死心想要攻击他的高建泽，挥挥手将这股腐烂的味道扬走，无视了任何外物，仿佛身上带了一层牢固的防护。 “图书馆守则第五条，馆内设施不会损毁，书籍不可损毁…违者后果自负。”王君看着高建泽的身体一块块的断裂下去，形同朽木，“后果自负呢，小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