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靓妹闹红尘》 《帅哥靓妹闹红尘》序言 【长篇荒诞戏谑小说合集】 帅哥靓妹闹红尘 pp哥着 序言: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个系列故事集里的每一个故事,均起源于和我们的现实世界相去甚远的那些未知领域,因此我从来没有想过把它当做真实的事件给大家讲述。所以,读者们也不能当真。 当然,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还是有一些出处的,我能非常肯定的是,它们都是来自我在一个叫做“红尘有约折腾吧”的腾讯qq群。这是那一段时间中,我听来的,或者凭空想象的故事。所有的故事,都是虚幻的,不要轻易的进行现实比对,否则你将无比的失望。 我至今都清楚的记得,那还是在2009年初的时候,我偶然的进入这个群。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群里的那些朋友们带给我很多的快乐,以至于我与群里很多的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但是,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这些人来自于大江南北和五湖四海。我没有仔细的询问过每一个人的经历,更没有打听他们的任何私密之事。 我觉得,我只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群曾经在一起度过了快乐时光的朋友,可能这就够了。一切都无需非要打破了砂锅,因为我们真的在一起过,因为我们真的快乐过,即使那些岁月渐行渐远,即使那里面的很多人可能已经不在。十三年来,我既与他们在一起快乐过,我也看着这个群慢慢的悄无声息了。只因为,我们都会变老,三十岁的那些中年人的快乐,是很多人不懂的。 至今我都一直怀念着“红尘群”,也会经常去看看,虽然这个群现在已经非常的寂寞了,也很久不会有人说一句话。往日兴旺的景象悄然了,我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向这个样子的,那些熟悉的人消失了。但是,我一直很肯定的是,发生在红尘的故事,依然能够深刻地影响着那些在群里欢乐过的人,影响着那些或许已经走远红尘的人。 因为,红尘曾经是多少人的心痛。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会在静静地沉思的时候,想起这些可爱的朋友们,甚至在我微闭着眼睛的时候,能够在眼前描绘出他们清晰的样子。虽然,我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未谋面。只是,有的人我是见过他们的照片的,我其实很希望有一天我们老了的时候,真的能与他们见上一面,那时我们还可以彼此认的出来。 可是时间久远,那些我保存过的照片,竟然在无意间也全部失落了。我就想着,也许红尘里我们真的不能再见,或者我们在冥冥中已经见过了吧。 我至今都怀念着他们。 岁月在指尖悄悄地流逝着,过去的、现在的,都不如我们无法预知的将来,将来会怎么样呢? 有那么一句诗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或许是很好的诠释吧。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很多难以忘怀的事情,愤懑、纠结和无奈,开心、快乐和愉悦,凡是丢失的,总是很难再找回来。 所以,我想,再见也许只是枉然。 那好吧,就让我们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走自己的、永远不能回头的路。 在红尘最快乐的那些日子里,我喜欢我的朋友们看我写的所有帖子。写作是我最大的爱好,我喜欢写东西。 写一些抒发自己心意的文章,自己觉得好,就会发在红尘群里。那时候,我真的是很勤快的,在很短的时间里,和其他朋友们一起努力,把红尘群从四星皇冠升到了七星皇冠,估计这也是腾讯最高的星级群了。但是可惜,后来群也没有这些值得炫耀的星级了。 不过,我也不当真了。 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些我写的文章,得到了很多全国各地朋友的喜爱。 《帅哥靓妹闹红尘》是我在红尘群发过的一个长篇故事集,之所以要说是故事集,是因为这个长篇不是讲的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很多不同的故事串在一起的。唯一可以和书名挂上的就是,我用所有红尘群的朋友们的网名构筑了故事的骨架,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人物,他们都是我最喜欢的朋友们,是我今生永远难以忘怀的朋友们! 他们这些人的音容笑貌,似乎总是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而且久久的挥之不去。 随着这个群的寂寞,这个故事在还没有最后结局的时候我就放下了。很多次看到这篇未完的长篇故事集,我都有再续写下去的一点冲动。 可是,因为工作繁忙,加上人生的不顺利,还是没有写下去的时间。但是,几年前我很认真的把全文仔细的浏览了一次,然后做了很小的修改,又形成了一个没有结尾的精华版,想作为珍藏,等待有时间、也有心情的时候,再静下心来好好写完。 那时候想,也许要等到退休以后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了我时间和兴趣,我又翻起了这个故事合集。所以,我重新开始很认真的把它完整的写好,也了却一桩心事。 这是滚滚的红尘,我们都在红尘里。 我们这些红尘里的人,我们红尘里的故事,让我无数次在梦里,回到了无法抹去记忆的从前,我心稍安了,因为我回到了那些快乐开心的日子。 有一种爱叫不敢爱,有一种恨叫不能恨。 pp哥 2021年4月5日第一次作序 2022年11月18日补 第1回:东海尽蓬莱岛,巨浪滔天(1) 【特别提示】我是这本书的唯一作者,我非常的真心,但是并非完全是实意,我非常诚恳的奉劝所有阅读此书的人:无论你们来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无论你们有多大的权力和财力以及势力,希望你们一定要明确的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故事,都完完全全的是我个人杜撰的。 所以,要极其认真地相信:它纯属虚构。 那么拜托你们: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如果有任何雷同之处:无论是故事里的任何一个名字,还是故事里的任何情节,都不要认为是你自己! 那么就让故事开始吧。 这是引子:滚滚红尘,有多少的痴男怨女在此轮回。 自有红尘以来,就有数不尽的红尘故事。纷纷扰扰里,熙熙攘攘中,有泪水也有欢笑。 每个人在转世之前,都被种下了一颗情种。然后,在今生必须苦苦地寻觅,寻觅那个用爱情之水浇灌情种的人,找到真正的幸福! 第一回 东海尽蓬莱岛,巨浪滔天 据说,在茫茫的东海之上,有一个神仙居住的岛屿,我们叫它为仙岛吧。仙岛之上必然就会有仙山,那个仙岛名曰蓬莱,那座仙名曰无忧。 仙岛之上没有四季之分,终日只是温暖如春的季节。那树木绿叶茂盛,在海风中飘动摇曳,沙沙作响。漫山遍野的花儿,总是开了又谢了,谢了又开了,自由自在的花开花谢。山中也没有猛兽狼虫,只有小鸟在林间飞翔,只有兔子在草丛奔跑,只有鱼儿在小溪里缓缓的游动。 每日清晨,是百鸟儿的尽情歌唱唤醒树木,也唤醒了花儿和游鱼。落日的黄昏,万千棵树木沉睡了,花儿也慵懒的合上了每一片花瓣,游鱼静静的在河底眯起了眼睛,山里的飞鸟和小兔子归巢归穴都去歇息了。 就这样,几万年来,岛上只有花儿在天天艳丽的怒放,草儿在永远静静的生长,鸟儿晨飞夜宿、兔子午起晚归、鱼儿遨游慢行,万千生物,自生自灭,从无外界干扰,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自由自在。人们只听说有神仙,但是仙岛离海岸线何止万里,故而岛上从来没有人踏足过,所以那也只是传说。 这一日,在缥缈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之上,顺风飘来了一艘精巧的小船。 “师父,前面就是蓬莱仙岛了吧?”船头上,一个英俊的少年望着茫茫的大海,伸出右手指着前方隐约可以看到的小岛,问着身后一个妙龄女子道。 只见这个少年,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其貌好似潘安,鬓角垂下两束头发,披在了双肩之上。他的头上戴着一个满月冠,形似一轮明月,嵌着数颗珍珠,只在正中间还有一方彩玉。少年身上穿着一袭白衫,脚下是一双踏云靴。站在船头,迎风傲立,在微微的海风吹拂之下,神态俊朗,真乃人间少见的美少年。 “乖徒儿,那就是你念兹在兹的蓬莱仙岛,正如你所言,咱们明天午后就能到了。”少年身后的女子微笑着答道。 他们二人虽然以师徒相称,但细看这师父也是年龄不大,约在二十岁左右,一头秀发被束在头上,一根金簪没入发中,脑后还系着一个淡黄色的飘带。她脸上带着微笑,宛若罗敷,一身大红的衫子,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再看她藕臂轻舒,指着那座小岛又说道:“你总说这一番出门来,又要行千里之远,怎么也是数月才能找到,却不成想,自我们登船出海以来,连日东风,好叫人欣喜。仙岛就在眼前,你就不怕枯燥吗?” “有师傅在,即使枯燥,也是非常的开心的。”少年收回了右手,抚着腰间一柄长剑的蓝色丝绦,嬉笑着答道。 那年轻貌美的师父抿嘴一笑,伸左手在少年的头上轻轻的打了一记说道:“你就是个贫嘴的少年!为师教导徒弟,向来是很严厉的,你若是不听话,那大大的板子要打在屁股上的!” “哈哈,师父舍得?如果师父舍得,那我也就受得这不痛不痒的屁股板子了。”少年依然嬉笑着。 此时,强劲的东风越刮越大,只吹得那艘小船破开海水,向着蓬莱仙岛疾驰而去。也不见这船上有艄公,却原来只是靠着东风前进,这师徒二人对天象竟然是了解的如此透彻,早就晓得月余时间都是东风。所以,他们竟而不需要船夫,就即将踏上这个世外仙境的蓬莱岛了。 眼看着岛屿的轮廓越加清晰,少年竟是跃跃欲试的在船头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双掌相击,脸上更是欣喜了。 他的师父只是静静的站在少年的身后,爱抚的看着欣喜若狂的徒弟,眼睛里也都是喜欢。其实,这师父也就比少年的岁数大了三四岁的样子,也还是一个美貌的少女,不知她是如何收了这个俊美的徒弟。 那少年正在欢呼雀跃之时,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波巨大的海浪翻滚而来,眉头微蹙间,正要回头说与师傅知晓。他的师父显然也已经看到了,那高若泰山一般的海浪,正在迎着船头狠狠的砸下来。 “原来是你在作怪!”只见那个美少女师父,一把就将少年拉到了她的身后,然后对着距离船头只有十余米的巨浪,缓缓的拍出左掌。 立时之间,一股更大的气流从少女的左手掌喷涌而出,竟然是已经失传了二百多年的“扶天掌”,据传这一掌是当年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之时,恰遇滔天巨浪迎面砸落,达摩祖师只这“扶天掌”的一掌拍出后,就直击的那股巨浪瞬间偃旗息鼓了,瞬间退落两边,这才让达摩祖师顺利的踏上中土。 美少女的这一记“扶天掌”,虽然没有当年达摩祖师的一番气概,但是她拿捏的恰到好处,一掌正拍在巨浪的最上部。只听得“啊噢”的一声惨叫,巨浪下的一只怪兽,翻滚了几下后,轰然跌进了海水之中。 少年早已吓的玉面发白,一只右手也拽出了那柄宝剑。却看到巨浪下的怪兽,在海水中翻腾了几下,然后慢慢的随着风吹起的浪潮,向着北面的方向飘走了。 “师父,好吓人哦。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躲在巨大的海浪之下,意图偷袭我们?”少年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后,回过头看着已然收了左掌,气定神闲的师父。 美少女师父看着刚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的少年,适才一记“扶天掌”还是用掉了一半的内力,需要缓一缓,故而一时不答少年的问话,暗自让气血在身体里运行了一个周天,这才渐渐的平息下来。左手在身侧微微曲了一下五根手指,觉得已经完全恢复了刚才使出的力气。这才微笑地说道:“你还记得,在为师的画室中所看到的,那一张完全没有面目的图画吗?” 少年猛然的想起,在师父的画室中,有一幅满张纸都黑黝黝的画来。师父也对他说过,那是东海中的一个怪兽,名字换做“鱼巢”,着实凶猛异常。 “师父,难道这个家伙,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东海怪兽鱼巢吗?”此话说出后,少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是。”美少女师父点点头。 少年接着说道:“师父曾经给我说过,这鱼巢,乃是上古的异兽,只在《山海经》中有过记载。而且,据说还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呢。只可惜,师父这一掌打的它不是身死海底,就是几千年间再也不会出现了,好让人伤心。” 美少女师父也是莞尔,如此凶猛的怪兽,这徒弟适才吓的已是粉面苍白,此刻却又惦记着以前曾经说过的,这鱼巢还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真是好乖张的一个徒弟!本想伸出左手再打他的小脑袋一下,可是于心不忍,遂伸出了左手,让少年看。 原来,在师父的左手掌之中,赫然是七片亮闪闪的鱼鳞! “师父!”少年凝眉说道,“你这扶天掌,竟然已经能这样的收发自如了?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不但打死了鱼巢,还揭下了鱼鳞?” “哼!还敢说不怕为师打屁股了吗?”美少女师父显然对徒弟的惊惧感到得意,作势又扬了扬左手掌给他。 哪知道少年对她挥动的玉手,却似乎毫不在意,忽然“嘻嘻”笑道:“假若师父不心疼。那就给你打几下也是无妨了。” 然后,少年转过了身子,撅起了屁股,对着师父,竟是等着挨打了。 “顽皮。”美少女师父收回了左手,美目瞪了他一眼,回转身,向着小船的舵台那边走去。 少年知道师父是不会打他屁股的,等了不到片刻,就转过了身,跟在师傅身后也走到了舵台处。他看到师父已经提起了舵台旁边的绳索,于是立即上前扶住了舵。 美少女暗运神力,那碗口粗的绳索瞬间被拉的笔直,她再一用力,绳索就离开了舵台,然后被她一挥一舞,飞向了船尾。“啪”的一声打在海面,泛起了一道道水纹,逐渐的散开。 第1回 东海尽蓬莱岛,巨浪滔天(2) 紧接着,美少女又不紧不慢的连续挥舞了十余下玉臂,那海水泛起的纹路一道道急速的散开来。此时的东风更盛了,吹着海水激起的纹路,推动着小船又快速的冲了出去。 “我这师父,真的是好神力!”少年心里暗呼一声,手上丝毫也不敢怠慢,紧紧的抓住了船舵。 船帆借着风力,和美少女的神力,鼓到了最满。 “好了。”美少女收起绳索,转过身,又来到了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 少年也跟了过来,站在师父的身边,忽然又想起刚才巨浪滔天中藏着的鱼巢,要不是师父很快识别了这个水怪,他很可能要被鱼巢瞬间吞了下去。此时,依然是心有余悸。 “师父,你是如何发现这鱼巢的?”少年问道。 美少女的一双美目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道:“这些我都不曾给你说过,现在给你讲讲吧。我也曾出过海,那时跟着你的师祖,就是前来寻这蓬莱岛的。唉,只可惜,我们出海不久,却在大海上遇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仇家。对方召集了附近的好几个恶帮,趁着夜色之中,我们也丝毫没有防备之时,竟然对我们下了死手。我们师徒二人纵有通天彻地之力,又怎能敌得住他们二百多人的轮番拼杀。你师祖知道,这次是难以让两个人逃生了,只能想办法把我送出了生天。可是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要想一个人逃出去,那是何其难也?唉。” 少年听师父叹口气,于是伸出左手,抓住了师父的右手。美少女转过头看他一眼,又继续说道:“也许是运气太好了,正在我们师徒苦苦支撑的时候,船底下忽然有海水在涌动,不一会儿就起了一大排的巨浪。对方的二百多人却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于是就停止了攻击。我给你讲过,我们其实是没有门派的,只是你师祖的师祖居住在蓬莱岛的无忧山上,江湖上就给我们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无忧派’。我们本来与世无争,都是单传下来的,而且一向都是女子相传的武功,还从来没有过如你这般顽皮的男孩子做徒弟。唉,我可是违反了咱们祖上的规矩了。” “违反就违反了吧,反正现在咱们无忧派就你和我了。”少年依然是一副很顽皮的神态,继续说道,“过去的那些规矩,也没有人再说了,我看咱们把这个无忧派也去掉算了,自此江湖上也就没有咱们这个门派了,那样也就少了那许多的恩恩怨怨,还有那些打打杀杀的,也实在是无趣的很。我以后,就陪着师父在仙岛上,咱们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还不逍遥吗?” 美少女叹口气说道:“你说的轻巧,我不信你能在这个枯燥的小岛上住上一年半载的。你这个顽皮的家伙,不定哪天就背着我偷偷的溜走了。” “怎么会?”少年看着师父的脸说道,“我怎么会舍得这么漂亮的师父独自溜走呢?” “鬼心思!你是不是还要把师父迷倒了,然后一起带着离开小岛?”美少女说到这里,俏脸微红,“我可是再也不会上你的当,只要你对我起了坏想法,我马上就能发现,就要打的你的屁股成八瓣了!” 少年“嘻嘻”的笑着说道:“师父,刚才你正说到你和师祖在海上遇到仇家的追杀,还没说完呢。” “今天有的是时间了。等会儿给你再说吧,那年你师祖,你师祖,”美少女忽然脸上微红,竟而结巴了。 少年心思敏捷,看到师父的俏脸红了,立刻就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嘻嘻”一笑后说道:“师祖她老人家,定是遇到了一个美貌的少年,然后就跟着那少年离开了大海,只是不知道后来又如何要带着你这个漂亮的师父,又去找蓬莱岛的。” 美少女又被徒弟说到了心里,举起左手又要打他,却缓缓的放下了手,继续说道:“你就是脑子反应快,以后这屁股不知道要挨多少打才能记住事了。你说的不错,我师父她老人家在十八岁时,忽然对陆地发生了兴趣,就离开了这个岛,独自一人上了船。就在靠近海边时,就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与你一样,也是这般的美貌非常。我师父只看了他一眼,就在两个人的对视之中,我的师父就不能自拔了。然后,跟着他开始闯荡江湖。那少年原来是中土武林世家的后代,也是偷偷的跑出来,想看看大千世界。” “哦,他二人双剑合璧、联袂江湖,也非常快乐吧。”少年又插嘴道。 美少女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是自然的,他二人更是情投意合,在这江湖之上自由自在的,快活的不得了。” “那为何师祖她老人家又要回这蓬莱岛呢?”少年问道。 美少女看着波涛荡漾的大海,虽然蓬莱岛近在眼前,但是估计今天也只是到不了的。于是,她拉着徒弟的手,转身向着小船的舱门走了过去。她边走边说道:“今天的时间还早,但是这东风虽然很劲,看来也要到明日下午才能上岛了。为师饿了,你这小家伙的肚子就不饿吗?” 少年大乐说道:“我自然也饿了。但是,以前师父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我很感兴趣,所以就忘记了饿喽。既然现在师父饿了,你且在舱里稍微的休息片刻,我去船尾生好炉子,煎几条鱼咱们吃。” “又在这里哄我开心了,你煎的鱼不知道有多难吃。”美少女说着,走进了船舱,很快又出来,她的左手拿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右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少年知道,盘子里那些瓶瓶罐罐中装的都是一些用来煎鱼的调料,布袋子里是饼子。于是,他跟着师父一起向船尾走去。 这小船已经固定了舵,竟不偏离航向,依然向着小岛乘风而去,并不需要有人掌管。想来,这美少女对船格外了解,刚才她也说过,这个门派本来就是来自海上的,自然有巧妙的方法,能够造出这样的船来。 船尾处又有一个小舱,略低于船体,里面有一个小炉子。少年跑过去,用嘴吹了几下纸捻子,很快就把炉子点着了。然后放上一个小平锅,又从师父的手里接过盘子,打开一个瓶子,倒出点油,用一个小木铲轻轻的拨开油。再跑到了船尾的另一边,那里的一根绳子上晾着十余条鱼。 少年取下两条鱼,马上跑了回来。 美少女已经把一些调料轻轻洒在了油上,接过少年递过来的两条鱼,放在了锅里。“滋啦滋啦”的煎鱼声马上响了起来,少年合着飘来的香味咽了一口,“嘻嘻”笑着说道:“师父,这鱼还要一会儿才能煎好,你还是继续给我讲师祖的事情吧。师祖她老人家定然也是绝世美人吧?” 美少女点点头说道:“你师祖确实美貌无比。但是,我现在却不给你讲这些事情。” “为什么?难道师父还要嫉妒师祖的美貌吗?”少年故意这样说道。 “小鬼头。”美少女在少年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和你师祖的容貌,都是不差的,我怎么会嫉妒她老人家。” “师父的美貌,我天天看着,已经知道。但是,师祖的美貌却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要貌若天仙到何种地步?”少年一副很神往的样子。 “等你到了岛上,自然就能看到她老人家的画像了。”美少女说道,“此刻,如果我给你讲的入了神,这鱼恐怕很快就会被我煎的糊了,那还怎么吃?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就是要让我煎一次糊了的鱼才好。那样,就可以笑我原来也会把鱼煎糊了。” 少年又被师父说破了心里所想,望着师父“嘻嘻”直笑。原来自他们出海以来,都是美少女做饭,除了煎鱼以外,他们也带了不少其它食物上船。有一次,少年也想学学这做饭的本事,就悄悄做了一次煎鱼。他看过师父煎鱼,以为非常简单,却不知道煎鱼真的也是需要技术的,在他手忙脚乱中,把鱼煎糊了,被师父笑话了好几天。 “看着师父做煎鱼,我无事可做,这心里着急,师父,你说怎么办?”少年说着,慢慢的躺了下去,把双手枕在了脑后,看着蔚蓝的天空。 美少女一双秀目看着少年,想了想说道:“本来,我想让你就在这船尾再练一遍功的。但是,每次都让你练功,想来你也厌倦了。我看,这鱼可能还要点时间才能煎好,那我就给你先讲讲这鱼巢的事情吧。” 少年立刻坐了起来,连声的说道:“好、好、好。” 此时的大海之上云蒸雾绕,虽然有东风吹着,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正午的太阳照着海面,粼粼微波中,这景色煞是好看。 人间自古有奇兽, 海外蓬莱尚未游。 滔天巨浪视若无, 神功击退鱼巢走。 美艳师父年二十, 少年青春十五六。 越过龙门乘风去, 人间又是几度秋。 (请关注第二回:黑鲨帮巨鲸派,特煞凶残) 第2回:黑鲨帮巨鲸派,特煞凶残(1) 第二回 黑鲨帮巨鲸派,特煞凶残 上回说到,一艘小船在东海之上遨游,借着强劲的东风,顺风顺水的向着蓬莱仙岛飘去。船上原来是一个美少女,带着自己的俊美少年徒弟,要去蓬莱岛。这一天遇到巨浪,竟然是上古水怪鱼巢作乱。美少女使出一招“扶天掌”绝学击退了鱼巢。他二人看看天色正午,眼看今日已经不能上岛,又饥肠辘辘,于是来到船尾,开始煎鱼准备吃午饭。 那少年正缠着师父要听师祖的事情。师父说,师祖的事情说来话长,只怕讲的太过专注,那就把鱼煎糊了怎么办。于是,要给徒弟先讲讲这上古水怪鱼巢的传说。 “轻风,你该听私塾老师讲过大禹王的传说吧?”美少女师父把锅里的鱼翻了一下,看着少年说道。 这少年姓李,名轻风,是这美少女的徒弟。我也先说一下这美少女的名姓和师传。相传百余年前,蓬莱岛的无忧山上住了一个武功盖世的仙姑,于是江湖上就叫了个名字为“无忧派”,这美少女正是其第四代传人,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美人鱼”,姓杨名玉如。这“无忧派”的事情咱们稍后听美少女慢慢道来。 李轻风点点头说道:“那个迂腐的先生讲过的,说上古年间洪水泛滥,舜帝派鳐去治水。但是,鳐只知道用土来堵住水,却不知道堵水只解决了一时之困,却不能治本。舜帝遂杀死了这个无用的鳐,又派了鳐的儿子大禹治水。大禹采取疏的方法,终于治住了滔滔洪水。” 杨玉如笑着看徒弟,又在翻过来的鱼身上撒了一些调料,此时鱼已经半熟了,在调料的刺激下,鱼的鲜味更浓。她又用小木铲轻轻敲了几下鱼身,让调料更加进入鱼肉之中。 “但是,你却不知道大禹王治好了洪水后,他又做了什么吗?”杨玉如问道。 李轻风摇摇头说道:“这个却不曾听先生讲过。” “你呀,就是不喜欢好好读书。”杨玉如笑着用左手的一根葱指点了一下李轻风的额头说道,“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又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现在不好好的读书,以后如何去考状元郎?又如何能娶得美貌娇妻?” 李轻风的头摇的就如拨浪鼓一般的说道:“什么颜如玉、什么黄金屋,我看都不好。考个状元,也是为朝廷卖命,不如在这人世间独自闯荡来的自在。师父不也是独闯江湖吗?为何偏偏要我去读那些没有用的书?” “你懂什么?小小年纪,就不爱读书。师父我是女流,就是读了书,也不能考状元的,自古以来,还没有女人能参加考试的道理。江湖有什么好?江湖险恶,你现在的本事,到了江湖之上还没有见到几个人,早就身首异处了!”杨玉如说道,“其实我带你出来,也是出于无奈,谁让你,谁让你,” 说到这里,杨玉如的脸上又是红晕满颊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杨玉如把鱼再翻了一次,然后继续说道:“将来你做什么,也没有人管得了你。我现在就给你说说大禹王治水之后的事情吧。” 李轻风闻着煎鱼的香味,也看到了师父脸上泛起的红晕,不再说什么,听师父继续说。 “据传说,大禹在治理黄河的时候,曾经在下游设了一道龙门,并在龙门建成之时说道:此后,凡是水中的鱼类,能够跳过龙门者,即可以化身为龙,并飞升而去。”杨玉如缓缓说道。 李轻风接口道:“师父,莫不是鲤鱼跃龙门,就是如此?” “正是如此。那是后人说的,其实何止鲤鱼想跃过这个龙门啊,水中的鱼族哪个不想变化为龙呢?于是,这大禹王的话,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水族中传了开来。所有的水中族类,都跃跃欲试的来了,都想跃过这道龙门。但是,那些本不是鱼类的,还没有到龙门之前,就被大水冲的不见了踪影,大禹王可是只允许水中的鱼类来跃这个龙门的,门上有金光万道自然能识别鱼类。然而,即使这样,大部分的鱼类也是鼓勇而来,却铩羽而归。那道龙门看似没有多高,众多的鱼类却都无力跃过去。” 李轻风又接口说道:“如果都跃不过去,那鲤鱼跃龙门这句话又从何说起呢?” 杨玉如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这个传说,没有讲鲤鱼跃过龙门的事,若是你以后知道了,再给为师讲,好吗?” 李轻风点头说道:“好的,师父。你继续说吧,这鱼快要煎熟了呢。” 杨玉如继续讲道:“有这么一条鱼非常狡猾,它跳了一次,就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是跳不过去的。大禹王没有限制鱼类跳龙门的次数,给了它投机取巧的机会,因为它实在想变成一条龙。所以,它不甘心就此失败。后来,它就偷偷的躲在了一边,等到其它的鱼类来跳龙门的时候,它看好了一条最健壮的鱼,乘它不注意,在后面紧紧的咬住了那条鱼的尾巴,等那条鱼升起在半空的时候。这条鱼就在那健壮的鱼身体上再奋力的一跃,借着两条鱼的力量,它终于就跳上了龙门,而原本跳龙门的那条鱼却跌入了水中。当这条鱼跳上龙门的时候,瞬间风雷大作,它也立即生出了四只龙爪,眼看着就要化身为龙的时候,却不料被正好路过的大禹王一巴掌打了下去。” “啊!”李轻风轻声说道,“这大禹王如此的厉害!” “那是当然了。这大禹王乃是舜帝之后的帝王,在他百年之后,他的儿子启建立了夏朝,自此之后,咱华夏民族就再也没有禅让了,开始了父死子继的历史。”杨玉如继续说道,“原来,这大禹王正好途径了龙门,看到这条鱼竟然如此的偷奸耍滑,拿着其它的同类当做跳板,不由得就勃然大怒了,象这种投机取巧之辈,焉能让其成为巨龙?所以,大禹王在一怒之下,就把它又打入水了中。结果,这条鱼就变成了后来这种既非龙也非鱼的诡异模样,后世称就它为鱼巢鱼。据说这家伙有半龙之力,而且能够口吐雷电,尾聚洪水。” 李轻风听到这里以后,立时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这鱼巢鱼也是鱼中的异类了!师父,你刚才一掌将它打落到海水之中,岂不是比它更加的厉害!什么时候师父教我这一掌?” “这一掌啊,非十年的苦练是不能练出来的。”杨玉如笑着说道,“我从六岁起就跟着你师祖学习这一掌,此后整整勤修苦练了十余年。但是,我刚才打了这鱼巢鱼一掌之后,也是感到心中立刻就气血翻涌不止。没想到,八年时间已过,它竟然变得更加健壮了。” “师父,原来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见过这条鱼巢鱼了?”李轻风暗自惊奇。 “何止是见过它,当年还是赖它之力,你师祖才将我救出了生天呢。”杨玉如幽幽的说道,“这事啊,等咱们吃过了以后,再给你说也不迟。你看看,这煎鱼现在已经是熟了。今天,有的是时间,等一会儿,我就给你好好的说一下那些往事吧。明日咱们上了岛以后,只怕我是要好好的教你武学了,可能也没有时间絮叨了。” 煎鱼的香味让李轻风已经馋涎欲滴了,他赶快端起小锅,等着师父用水把炉火熄灭后,师徒二人走进了船舱。 海水在东风的强劲之力下,把小船推动着向蓬莱岛驶去。船舱里,师徒二人吃过了煎鱼。杨玉如坐在小塌之上,看着仰脸正看着她的李轻风,缓缓地说道:“其实,刚才为师这一掌,根本没有打死那水怪鱼巢。你想想,它都已经有了千余年的功力了,凭我这肉体凡胎的一记扶天掌就能打死它?” 李轻风骇然说道:“原来这怪物有千余年的寿命了?” 杨玉如点点头,把七片闪着蓝盈盈光芒的鳞取了出来,凝视了片刻说道:“这鳞有龙和鱼的精华,我师父说过,将来即使有幸取得了鱼巢的鳞片,最多也只能得到七片,但是恰好也就应了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李轻风问道。 “这个却一时还不能告诉与你。”杨玉如含着笑,又用葱指点了一下徒弟的额头说道,“你还是对任何事情都这么好奇,我还是先给你说说这鱼巢的事情吧。据说这鱼巢虽说被大禹王打落在水里,但还是成为了上古的神兽之一,它力大无比,游动迅速,在水中有无可超越的神力。这鱼巢五百年要全身蜕一次皮,然后能力增加一倍。” 李轻风张大了嘴巴说道:“原来这鱼巢鱼还有这么多事情,我不知道啊。那么,师父,现在这鱼巢有多少岁了?” “想来总有三千多岁了。”杨玉如说道,“它如今已是大海中最凶残的海兽了,一翻一滚之力,就足以把十余艘巨船掀翻。” 李轻风忽然想到一事,于是问师父:“师父,我师祖,我师祖她,她,” 杨玉如看着徒弟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还这么故意的吞吞吐吐的,小鬼头。现在说给你吧。你师祖天性顽皮,不如我这般能静得下来。所以,她才擅自离开了蓬莱岛。她到了中土之后不久,很快就结识了一个叫做杨度桥的俊美男子,他二人一见钟情之后,结伴在山水间游玩,当真是快乐无比。” 李轻风说道:“师祖她老人家倒是快乐,只怕无忧山上的太师祖要生气了。” 杨玉如说道:“你说的对。但是,你太师祖立下誓言,今生不踏中土半步,所以你师祖离岛时,她也是无可奈何。而且,你师祖的事情,她在岛上自然也不知道。你师祖的夫君杨度桥也是武将出身,也有一身好功夫。所以,他们二人逍遥自在的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 “那,”李轻风忽然又想问什么,但是张开口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还想问,你师祖怎么没有留下孩儿?”杨玉如看着徒弟说道,看他点头就继续说道,“你师祖那时很年轻,只知道疯玩。” 李轻风心里暗说:我师父也是年轻貌美,只知道疯玩。 第2回 黑鲨帮巨鲸派,特煞凶残(2) 见徒弟不说话,杨玉如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接着往下说道:“那杨度桥的父亲乃是一员大将,自然杀过不少敌将,有好几个被他杀死的敌将后代也流落到了江湖之上,并且都加入了一些邪恶的帮派。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复仇,就很关注杨度桥的一家。但是,那杨度桥的父亲乃是朝廷的重臣,要想对他下手,那是难上加难的。所以,这些人就把杨度桥作为主要的追杀对象。因此,你师祖与杨度桥在江湖上玩耍,其实凶险异常。好在他二人的武功高强,尤其是你师祖,得自无忧山的真传,只一招扶天掌就抵得了数十人。” “那师祖不就又要结下不少的仇家了吗?”李轻风很担心的说道。 “是啊。你师祖和夫君恩爱的在一起,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保护夫君周全的,寻常的那些江湖人的三脚猫功夫,怎么能挡得住你师祖和杨度桥二人。所以,他们就闯下了‘桥月双仙’的名号,这名头当时在江湖上是越来越响亮。”杨玉如忽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的又说道,“但是,这些敌将的后代还是在想尽办法要诛杀杨度桥,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在‘黑鲨帮’和‘巨鲸派’,都是海边或者海上的盗贼,干着不要本钱的买卖,所以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江湖山上的人见了都要躲避一下。” 李轻风心想师祖的名字中原来有一个“月”字,如月一般的人也定是绝美的容颜了,他看着师父的秀脸,又想到师父的名字中有个“玉”字,看来这如月似玉的,都是世间绝美女子。他的心中想着师祖当年与夫君杨度桥联袂闯荡江湖,“无忧山”的绝世武功,打的那些“黑鲨帮”和“巨鲸派”的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真的是快乐的很。所以,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杨玉如看到徒弟脸上的神色,知道也为师祖的神威感叹,伸出白皙的玉臂,轻轻的放在了李轻风的肩头,然后说道:“你须知道,咱们本无门无派,但是江湖上给了一个‘无忧派’,那就算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一个门派了。从你师祖的师祖那时开始,最恨的就是薄情寡义的男子。如果你,如果你,” “我自然是不会让师父伤心的,等我学好了咱们无忧山的功夫,定是保护师父周全,谁敢动你的心思,我要叫他永远在你的面前消失!”李轻风轻轻拍着师父的玉臂说道,一副甘愿为师父立即赴死的表情。 杨玉如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说道:“这却不要你拼命了,哪个狂徒也不能近我的身边。” “那师祖他们后来怎样了?”李轻风又问道。 “都被你打断了,我继续说吧。”杨玉如收回了玉臂,继续说道,“世人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师祖和夫君虽然快活的闯荡了几年江湖,但是凶险却无时不在。再者,你师祖和杨度桥在一起,自然也要做一些行侠仗义之事的。十二年之前,他们在长江口的钦州,就仗义救下了一个一岁的女婴。这是‘黑鲨帮’和‘巨鲸派’联手做下的大案,他们把一家富户烧杀掳掠后,还把一个刚生下了女婴的女人抓到船上,驾船出了长江口,到了海上,要对这女人欲行不轨之事。女人誓死不从,那盗贼抢过女婴随手就扔向了大海。也是这孩子命不该绝,你师祖和杨度桥既然一直被这些强盗追杀着,自然也要注意他们的动向。在得知‘黑鲨帮’和‘巨鲸派’联手去钦州要做一起大案的时候,就赶快前往施救。但还是晚来了一步,那女婴的一家人连所有仆役在内五十六口都尸横宅院之内,遍地血流。” 李轻风咬着牙齿说道:“这帮盗贼,有朝一日被我遇到,定然斩尽杀绝!” 杨玉如点点头说道:“徒儿这句话合我心意。我未尝不是时刻记得这仇恨。你以后总会遇到他们的,到那时咱们师徒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李轻风看着师父粉脸上的怒气,忽然明白了,师祖当年救下的女婴一定是自己这个美貌无比的师父。 “你师祖找了一条小快船,跟着‘黑鲨帮’和‘巨鲸派’的十余艘大船,但是她的船晚了半天,追上之时,只见到船上一人纵身跃下,正是那个女人抱着女婴从船上跳了下来,”杨玉如叹气说道,“你师祖的船正好赶到,那女人是紧跟着被扔下的女婴同时跳下来的,正好刚把女婴抓到手里。她在半空中看到了你师祖的快船,虽然不知跟着的船上是好人坏人,她抱着一线希望把手里的孩子扔向小船。你师祖接到了,但是只能眼看着那个女人落入海中,瞬间没有了踪影。” 杨玉如的美目之中留下了两行泪水,李轻风掏出一方绣着鸳鸯的手帕,给师父擦掉了泪水。 “那帮强盗有十余艘大船和一百多人,你师祖和杨度桥刚刚才救到了这个女婴,暂时不能与‘黑鲨帮’和‘巨鲸派’的人缠斗了,只好带着孩子快速离开。”杨玉如抓住李轻风的手,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着。她幽幽的再叹口气说道:“想必你该知道了,你师祖救下的那个女婴就是我,只是可怜我的父母和所有的家人,五十六口人都被凶神恶煞的‘黑鲨帮’和‘巨鲸派’的人残杀干净了!” 李轻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师父,你莫要再哭了。轻风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呢。” 杨玉如继续说道:“后来,你师祖和夫君二人,带着我暂时隐居起来,把我抚养长大,并且从小就开始传授我武功。他们暂时不能理会‘黑鲨帮’和‘巨鲸派’。但是,这些盗贼却时刻在惦记着你的师祖二人,撒下了众多的眼线,最后还是找上门来了。可是,他们也是非常忌惮你师祖和杨度桥的武功,‘桥月双仙’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最后,他们使上了卑劣的手段。这‘黑鲨帮’和‘巨鲸派’常年在近海一带烧杀掠夺,在这一帮一派之中,虽然没有绝顶的武林高手,但是若论起投机取巧和会用毒之人却也不在少数的。” 此时,天色已晚,船舱外海风吹来,竟有丝丝的凉气,但是他师徒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也不觉得有多寒冷。李轻风忽然肚子饿了起来,而杨玉如也立刻感觉到了。于是,师徒二人又去到船尾的小仓之中,把炉子吹燃,做了一小锅米饭,又做了一荤一素两个菜,端进船舱。吃过晚饭后,杨玉如的心情已经略微好了一点,她把船舱中那块铺板上的被子拉开,让徒弟钻了进去,自己斜倚在徒弟的身边。 李轻风看着美貌的师父问道:“师父,我师祖是怎么又要回蓬莱岛的?又怎么死的?” “你师祖和夫君二人带着我躲了‘黑鲨帮’‘巨鲸派’的人整整十二年多,那时我也十二岁了。”杨玉如说道,“我师父救下我之后,就让我跟了杨度桥的姓,起了个现在的名字。” “师父的名字玉如,就是如玉一般的冰清玉洁,容颜美丽的意思。”李轻风说道。 杨玉如的俏脸微红了一下,又娇嗔的看了一眼徒弟,然后继续说道:“在我六岁的时候,师父才把我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因为师父救下我后也远离了钦州,只为那里靠海太近,是‘黑鲨帮’‘巨鲸派’的地盘。虽然他们知道我是那富户的女儿,却不知道是否是嫡姓,故而就让我认了杨度桥为父亲。师父和养父把我抚养成人,一起疼爱了我十余年。但是,你师祖只让我叫她师父,因为她要传我无忧山的武功。我父亲多次对我师父说,还是回蓬莱岛去,那里安全。但是,我师父是偷着跑出来的,不知道我师祖是否还会怪罪于她。所以,她始终不敢回去。八年前的一天,我的父亲到集镇上去采买食物的时候,却被两个恶帮的眼线发现了,他们跟着找到了我父亲和师父隐居的地方。” “啊!那就危险了,那时你还小,师祖和杨度桥大师既要抵挡这些恶贼,还要保护你周全,不能两全啊。”李轻风说道。 “是啊。”杨玉如说道,“但是,我父亲很快就发现被人跟上了,回去后就急急的劝我师父赶快离开,又说到让师父带着我速速的回无忧山去。我师父这才觉得,只有回无忧山才能躲开这些恶贼,但是师父怎能让伉俪情深的夫君独自抵挡恶贼们。我父亲说,情势危急,咱们二人怎能从二百多江湖恶徒的手下一起安然的逃脱,让我师傅不要牵挂他,若能以他一人之力护得师父和爱女的周全,他,他,纵然身死也值得!父亲还说,看在我们救下了这个小女孩,并且抚养了十二年年的情分上,我的师祖定然不会怪罪的。我师父还是要一起奋战突出重围,父亲就假意答应了她,好让我师父安下心来对付很快围拢过来的恶贼们。此时,那两个恶帮派的人已经召集了几百人,在他们的住处周围布下了十几层的包围圈,如铁桶一般。很快就发生了一场恶战。我父亲为了保护我师父和我,巧使妙计暂时摆脱了恶贼们。那时,父亲早知道他们绝不可能同时脱身,就再次苦苦哀求师父带着我赶快突出重围,若有来生再生死相守,不能看着十二岁的女儿也命丧当场!师父只能与父亲最后紧紧的拥抱,然后拉着我的手,以‘扶天掌’逼退恶贼,却再也无法救父亲了,师父最后看到我父亲在与恶贼的奋战中倒了下去,并仰天大喊道:速速回岛,务必把这小小孩儿抚养成人!” 一缕月光照进了船舱,李轻风抓着师父的一双玉手,只觉的她的手冰凉,于是又把师父的手拉进了被子里。 只为恩师情意重, 虽不生来养育中。 若使江湖无风雨, 恶帮邪派铲无踪。 (请关注第三回:无忧山辞恩师,约法三章) 第3回 无忧山辞恩师,约法3章(1) 第三回 无忧山辞恩师,约法三章 “师父为了我,含泪看着我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杨玉如继续说道,“她带着我驾着一艘小快船,顺着长江很快就出了海。但是恶贼们自然知道‘无忧派’有多么的厉害,仅仅是我师父一个人已经让他们非常的忌惮,现在他们杀了我父亲杨度桥,虽然报了父辈们的仇恨。然而,如果不把我的师父和我赶尽杀绝,有朝一日,他们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更何况,江湖之上还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的师祖,她老人家的功夫定然是更加的深不可测。所以,盗贼们聚集了十几艘大船,跟上我师父的快船,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追杀我师父。” 李轻风紧紧的盯着师父秀丽的容颜,看到一点月光正好照在了她的玉颜之上,望着煞是娇美。他真想伸出手,摸一下师父的脸。但是,此时他的双手还握着师父的双手,若是放开,师父定然就发觉了,只好忍着,继续听师父讲着。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得你这么的安静。”杨玉如在月光中看到正痴痴的看着她的徒弟,脸上又是一抹红晕出现。 “我在听师父说啊,后来呢?”李轻风问道。 “哼!还想瞒我,你此时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杨玉如笑着说道。 “师父倒是说说看,我此刻在想什么?”李轻风说道。 “你,你,你定是在偷看我。”杨玉如感到脸上有些热了,娇嗔的对徒弟说道,“你一定在想,一定在想,伸出手来摸一下师父的脸。但是,你的手此刻正抓住我的手,如果要这样做,师父就发觉了。你休要否认!你的鬼心思,我怎么猜不到呢!” 李轻风“嘻嘻”的笑着,忽然把一只手伸出了被子,猛的一下就摸到了师父的脸上。按说,凭着杨玉如的身手,当李轻风的手在被子里刚刚放开她手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本来是根本不会让徒弟轻易的摸上她的脸的。但是,她却任李轻风的一只手摸到了脸上。而且,杨玉如瞬间娇羞无限的看了一眼李轻风,也把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放在了李轻风摸着她的脸的手上。 “师父,你真好看。”李轻风说道。 “嗯。顽皮。”杨玉如嗔道,她轻轻的抚着李轻风的手,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于是继续说道,“那时我已经十二岁了,但是凭我的能力,对付寻常的三五个盗贼还可以,然后追上来的‘黑鲨帮’和‘巨鲸派’的恶人二百多,我们师徒两个人肯定不能打的过。所以,我师父才驾着快船,就是想赶紧与追上来的两个恶帮的人脱开更远,那才安全。师父带着我出了海,向着蓬莱岛的方向急驶。” 李轻风说道:“师父,恶贼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他们定然也会用其它的方式通知海边的同伙,拦截你们。” 杨玉如说道:“是的。他们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了老巢的其他歹徒,在海边等着拦截我们。我师父的快船刚出海口,就迎面和他们遇上了,此时前面有拦路的饿虎,后面有追来的豺狼。几十艘巨大的船迅速就把我们的开船围在了当中,我师父眼看着实在是难以摆脱了,却决意要保护我。她对我说道,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先逃出命去,绝不可为了师父硬拼。” “师父自然是不肯的。”李轻风此时已经伸出手揽在了杨玉如的腰间,“可是,师祖她老人家怎么办?当真是凶险无比!” 明知道此刻师父就在自己身边,当年定然是脱出了困境,但是李轻风的脸上依然满是担忧。杨玉如被他揽住腰身,也拉开被子盖在了二人的身上,因为船舱外的海风越来越大,阵阵袭人的寒气进来。 “我师父知道,必须还要奋力的把船划到蓬莱岛的中线,那样才有希望。于是,她一边施展开‘扶天掌’和‘无忧拳’,奋力与围上来的几艘船上的歹徒拼斗,一边催动快船疾行。堪堪将要到中线,我师父已经是筋疲力竭了。忽然,这条鱼巢出现,它巨大的身形掀起了惊天骇浪,把十余艘恶贼的船都打翻了,我师父的快船正巧躲过。她就看到了迎面一个中型的坐船横在眼前。” “那是太师祖的船!”李轻风喊道。 杨玉如点点头说道:“正是。我师父看着船头凛然站立的师父,泪水瞬间落下,她跪倒在船头说道:师父,这女孩是我和杨度桥的骨血,望师父念我二人抚养不易,收留她吧!此时,十几艘恶贼的船正拼命冲过来,那鱼巢正是五百年蜕皮之际,大海中翻滚而来,它的脊背就顶到了十几艘船底,一时间大海中落下了几十人。我师父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于是她一掌将我打到了水里,我落水的位置师父早就计算的非常清楚,正好是鱼巢左肋。那鱼巢这里吃痛后,就要以半龙之力向上一顶。我就在鱼巢的一顶之下,飞向了师祖的方向。师祖伸手接住了我,但是我师父已到了最后关头,浑身无力,她的小船被恶贼们的十几艘大船挤压,和鱼巢的冲击,瞬间碎裂成一块块的。” 李轻风伸出那只拿着秀帕的手,再为师父擦掉了滚滚而下的泪水,也为刚才师父所说的惊险脱困感叹。 “那鱼巢蜕皮后,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体力,此时也翻滚着远去了。恶贼们聚拢好船只,与我师祖的船对峙着,他们从没有见过我的师祖,看到我师祖凛然站立船头,手里抱着我。显然还想抢过我,做到赶尽杀绝。”杨玉如缓缓说道,“我师祖把我放在身后,她眼看着我师父的船在大海中碎成几百片。后来,我师祖告诉我,其实她老人家早就原谅我师父了。此时,看到这些恶贼还要赶尽杀绝,不由得怒火中烧。但是,太师祖早就立下过规矩,无忧山的人不越这条中线。所以,我师祖看着不远处几十艘大船上的恶徒们说道:你们既是江湖上的人,就该知道,凡越过中线者,身首异处!这句话,在海边的强盗们当然知道,但是百余年来也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人越过,也没有见过是怎样的身首异处。所以,恶徒们既不前行,也不后退。我师祖也不再理会他们,调转了船头就走。恶徒们追了几百里到这里,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师祖带我就走了。于是,他们很小心的慢慢跟在我师祖的船后。哪知道,他们有几只船刚刚越过中线,我师祖转过身,轻轻的拍出一掌过去。那几只船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的粉碎!” 李轻风张大了嘴说道:“太师祖的掌力如此厉害!” 杨玉如伸出葱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娇嗔的说道:“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也这样轻轻的一掌。你太师祖的‘扶天掌’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是刚才她一直专注在我和我师父,担心出掌去击打鱼巢时,伤到了徒弟和她的孩子,所以犹豫着错过了时机。此刻,对这些越过中线的歹徒,还有什么好说的。否则,他们真的要小觑‘无忧派’了。只这一掌,立刻就吓的所有恶贼们调转了船头,仓皇而逃。从此,咱们‘无忧派’更让江湖上谈虎色变,至今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扶天掌’叫什么名字。” 杨玉如起身,拉着李轻风来到舱外,站立在船头,对着蓬莱岛的方向,盈盈下拜,李轻风跪在她的身后。 “师父、父亲,玉如感恩你们将我抚养成人!师祖她老人家故去之后,我再次出海,就遇到了这个李轻风,我现在已收他为徒。他,他对我甚好,你们的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杨玉如涕泪满面,拜了三拜。李轻风跟着也拜了三拜。然后,轻轻的扶起了师父杨玉如。 一夜再无话。他二人吃了点食物,蓬莱岛已经近在眼前,昨晚的东风又强了几分,还没到正午,就到了海滩边。杨玉如站在船头,轻舒玉臂,把一条很长的绳索甩向岸边,正好套在了一个巨石上。李轻风用力拉着绳子,小船很快就搁浅在海边。李轻风把绳索在船上固定好,拉着师父一纵身跳了下去,踏着海边微微的海浪,向着岸上跑去。 杨玉如离岛两年多后,再次踏上小岛,带着身边俊朗的李轻风,心潮起伏,被李轻风拉着手。她看着不远处的无忧山,还是那么葱绿的花草树木。 上了无忧山,来到中段的茅舍之前,虽说是茅舍,但是建的却非常精巧。然后,杨玉如带着李轻风到师祖和师父的墓前,祭拜前辈。 杨玉如盈盈的拜了下去,李轻风磕了三个头。 杨玉如说道:“这里都是无忧山的前辈,除了我师父是个衣冠冢以外,其他前辈都在这里了。我的师祖把我接到这里后,传授了我五年的武功,三年前她老人家仙去了。我心情郁闷,才再次踏上了中土,就遇到了你,也是咱们前世的缘分。那晚,我把这事也都告诉了我的师祖、师父和父亲。” 此后,这师徒二人在无忧山上居住下来,杨玉如传授李轻风武功。他们就在此快乐的生活着,不与外界往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外界又发生了什么,虽然与世隔绝,却也非常的自在。 江湖上几十年间风起云涌,但是对“无忧派”的传说却越来越少,因为他们都从“黑鲨帮”和“巨鲸派”的一些人口中听到过“一掌击碎数十艘大船”的事情,蓬莱岛的中线自此再也无人敢越过。可是,没有哪个人在江湖上自称是“无忧派”的弟子或传人,而“无忧派”的武功门路和师承也是从来无人知道,只是道听途说过“无忧派”都是绝美的妙龄女子,其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纵使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崆洞等名家大派,也没有人产生过要到蓬莱岛无忧山一探究竟的想法,所以无忧山的传说只在江湖上,从无人知晓。 第3回 无忧山辞恩师,约法3章(2) 虽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无忧派”历来是绝世的美女传承武功,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见过真容,几十年前与杨度桥联袂在江湖的“桥月双仙”,也渐渐的被人淡忘而只有传说了。人们只大致知道他们夫妇二人留下一个女孩,但是“黑鲨帮”和“巨鲸派”的人也说过,他们夫妇二人还救过一个女婴,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活在世上。但是,这两个帮派曾经联合杀死了他夫妇,被“无忧派”救走的只是一个女孩,年龄大约十余岁。然而,数十年来,再没有看到无忧山的人来到中土了。因此,很多人就认为,偏居孤岛几十年,既无男子,可能“无忧派”已经绝迹了吧。 所以,这世间无人再见到“无忧派”的人,后世的武林人只认为那是前辈们的讹传,不然为何几十年再也不见呢?或许,这些武功高强的人都是神仙,不履中土了。 但是,也有出海的渔人说过,他们被东风吹着不小心越过了中线,并且接近了蓬莱岛。这些渔人却也没有被伤害,他们看到了岛上确实有一个高耸入云的山,或许就是无忧山。他们还看到在山间有一排精巧的茅舍,也看到有二人在云间漫步,并不知道他们是哪朝哪代的人。这二人经常都是白衣长发,感觉女的犹如天上的仙女,男的俊朗无限,且在山野间飘逸的飞过。 世人不知仙岛仙山中一日,人间已是一年,这杨玉如和李轻风在山中自在的习武生活,已经数年了。但是他二人的面貌还是如才到岛上一样,并无大的变化。 这天,早晨的一丝微风吹进了最东边的屋子,还在酣睡的李轻风悄悄的睁开眼时,就看到师父正站在他的床前。师父的一双美目无限怜爱地看着他。 李轻风一骨碌跳下了床,紧紧的抱住师傅道:“师傅早!” 杨玉如被李轻风抱在了怀里,顿觉酥软,就坐在了他的床头上,伸出手点着他的额头说道:“贪吃贪睡!这大太阳都照到你的屁股了,还不起床。” 李轻风快速的咬住了师父的那根葱指,“嘻嘻”的笑着,在她的粉脸上又亲了一口说道:“师父,左右也是无事。起那么早干什么呢?” “起早练武呀。你这个鬼头,就会偷懒。”杨玉如不动,嗔怪的说道。 李轻风放开杨玉如,在地上施展了一遍“无忧拳法”,开心地说道:“师父,你看我可学到了精华?” 杨玉如点点头:“你天资聪慧,已经把我无忧山的武功都学到了,只是缺少江湖上的历练。你可想出去闯荡几年?” 李轻风使劲儿摇着头说道:“不想!不想!在这里跟师父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多好啊。江湖上尔虞我诈、凶险异常,我是不想去的。我就在这里陪着师父到百年,咱们做神仙眷侣岂不是大大的快乐。” “轻风啊,山中一日世间百年,我都忘记我们到这里有多少时日了。自从你跟着我以来,咱们俩总是快乐无比。而且,这仙山仙境的也自在逍遥。虽说无忧山不是江湖大派,但是咱们的武学那是得自上古的绝传武功,也从来不在江湖上炫耀。这江湖之上只有我师父走过十几年,也留下了‘桥月双仙’的名头,他们的武功也有人见识过,更有你太师父一招‘扶天掌’,吓退了好几百‘黑鲨帮’和‘巨鲸派’的恶徒,江湖上谈起咱们‘无忧派’也要忌惮几分。只可惜我跟着师父时间短,我师祖也没有教我几年就仙去了,所以我没有教给你什么可以炫耀的本领,但是你聪慧好学,悟到的比学到的还要多。”稍停了片刻,杨玉如一抿嘴又继续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为师我掐指算来,在这里的缘分我们是快尽了。你也该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孤岛也不是久留之地。依着你好动的性子,能陪着我这么久的时间,已经是太不容易了。” 李轻风一听,不由的泪如雨下的说道:“师父,不曾想你要赶我走了?我还没有在这里过多少快乐的日子啊,难道你真的就要撇下我走了么?” 杨玉如也是暗自神伤,但是师父曾经说过,无忧山毕竟是仙境,我们这些凡胎不能住的时间太长。于是,她定一定心神,把一双玉臂抱住李轻风的脖颈说道:“你真是个傻小子哟,我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往后我们总是还可以再见的。只是那时的你,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了。唉,还是忘记的好,这记忆原来是个很痛的事情呢。你只要记住,很多年前,江湖上也给了我一个外号,叫做‘美人鱼’,刻在你脑海吧。” 杨玉如紧紧的拥住李轻风,任他的双臂抱着腰。她轻抚了一下徒弟的头发,她又何尝不想让这快乐无忧的日子能够再长久一些。可是,他还有很多凡间要做的大事情,这仙境只好无奈的放他走了。 杨玉如轻轻的推开了李轻风,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物,正是那七片鱼巢的鳞。她紧跟着后退了半步,玉掌一送,七个鳞片瞬间飞起来,落在李轻风头上满月冠正中间的那块玉石之上,然后稳稳的镶嵌住了。 “这是一块‘七彩神玉’,自此后必能保佑你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杨玉如眼里含泪,看着身前俊朗依旧的少年徒弟,忽然伸出双臂紧紧的再次抱住了他。 李轻风看着师父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这几年来无忧山中的诸多往事,也许马上就要被无情的抹去,他悲从心底来,放声大哭道:“师父,我不走啊,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杨玉如轻轻拍着李轻风的后背,一丝不舍也涌上了心头,她真想背弃蓬莱岛无忧山的誓约,就与这少年在此厮守。 但是,她的这个心思才有所动之时,左臂上的红砂印记立即快速的弹了一下,就如同是重锤撞击了一下,她的心口也霎时疼痛难忍起来,不由得秀眉微蹙,不该想的不能去想啊。于是,她轻轻的推着李轻风,决绝地说道:“傻徒弟,赶快放开我吧。我还有约法三章要告诉你呢。而且,我也不能这么自私,你这一生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以后的辛苦也免不了,还要你自己去独自承受。” 听到这些话,李轻风放开了师父,双膝跪下,仰起脸。 杨玉如轻叹一口气说道:“这约法三章我此刻说过,然后就只能刻在你的心里了。虽然红尘中你不会记得,然而,总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让你警觉一番。但愿不会伤到你,这也只是为师的一番心愿了。” 说罢了这些,杨玉如的右手食指伸出,轻轻的点在了李轻风的印堂正中,一股热气缓缓的出来,瞬间幻化为红黄蓝三色,在李轻风的印堂处,迅速的糅合在一起后,再一闪,旋即消失的无影了。 杨玉如收回玉指,定一定心神,然后轻启朱唇说道:“我的约法三章你须牢记了:这第一是,虽然咱们师徒的缘分未尽,但是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见到为师的真面,若在红尘相遇,看破之时却不可说破,切记切记;这第二是,红尘之中好事多坏事自然也多,这人间的姻缘总是最痛苦的事情,为师要你切不能用情太深,你是多情种,也有美人缘,只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你定要记住了;第三,这第三嘛,为师就要特别的叮嘱你了,你在红尘还会得到这块七彩神玉,切莫交与他人,即使是你心爱之人,也绝对不可以,宝贝徒弟啊,你一定要记好了,心爱之人总是伤你最深之人。” 说到此处,杨玉如拉起李轻风,她的一双美目再仔细的看着身前的这个美少年,一点清泪已然悄悄的滑下了面颊。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很快就要离开李轻风而去,实在是不忍,但是又无可奈何。 此刻,两双泪眼相看,一对玉人无语。 李轻风难以自制的再次紧紧的抱住了杨玉如,在她的怀里轻轻的啜泣起来。杨玉如也用力抱着他,泪水恣意流淌着,但是无忧山上低沉的钟声,每隔百年才响一次的巨钟,忽然从山谷中幽幽的传来。杨玉如狠心的推开了李轻风,她双臂下垂,默然的转过身子,一袭白衣随着微风鼓起,身体缓缓的上升,裙摆在半空中飘动起来。 杨玉如轻轻的回过头,再看一眼地上的少年。李轻风的一双泪目,此时也正凝望着半空中飘飘的仙女,那是与他厮守了数十年的杨玉如,此刻就要离去。李轻风终于知道,师父是真的要与他分别了,这滚滚红尘和险恶的江湖,从此就要自己去闯了。他要好好的把师父的美貌牢牢的记在心底里,永远不能忘。 看着师父的身影,向着大海的深处飘去,越来越模糊了,而且她正在慢慢地幻化为一朵美丽的祥云,缓缓地飘向大海。最后在海面上停了下来。 杨玉如抬起头来,向着初升的朝阳,双手合拢在胸前,似在祈祷。她的秀发与白衣随着海风轻轻的飘舞着,然后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美人鱼,渐渐的模糊。在李轻风的视野之中,杨玉如变化的美人鱼,忽然彻底的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中。 李轻风此刻已经是双泪齐下,从此后再也看不到师父的真面了!他面向大海,扑倒在地,使劲的磕了三个头,心中在默默的为师父祈福着,他愿师父永远是仙女、并且永远美貌如斯。 李轻风站起身来,心中还是非常的悲伤,不知此刻分别,何时再见,往昔的欢乐岁月是再不能重现的了,也许会几度梦中还可以有些许知觉。“师父啊,此一别难道是天涯海角?此一别难道是再无相见?我恨红尘!我恨江湖!我恨、恨、恨!” 钟声停住了,但是远处忽然传来了清朗的歌声,犹如仙乐一般的飘荡在蓬莱之岛上、无忧之山中: 昨夜轻风入幽梦, 今朝春雨唤君醒; 识得欢笑识叹息, 枉自风流枉沉沦; 而来红尘多少事, 普度一人是一人; 醉爱难定对和错, 贪恋不说死与生! 一缕袅袅清音随风飞走,无忧山上已是寂静无声。李轻风忽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顿时就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请关注第四回:清静界戏双姝,宝剑倚天) 第4回 清净界戏双姝,宝剑倚天(1) 第四回 清静界戏双姝,宝剑倚天 朦朦胧胧中睁开了双眼,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李轻风只是感觉到此刻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上,身下的草非常柔软。他侧过脸一看,绿草茵茵,再看看身边的世界,却没有任何光亮。虽然这里既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但是身边的一切却依然清晰可见。这里究竟是仙界、还是凡间呢?他忽然有一点迷茫,明明刚才还是在蓬莱岛的无忧山上,与师傅生离死别了,莫非隐隐之中又带我来找师傅了吗? 李轻风的心里不免有了一些的窃喜。他赶紧一跃身,就站了起来,向四处观望了一番。 只见满地都是青青的刚没过脚掌的青草,那草儿青翠欲滴的样子,着实让人感到爽心悦目。但是,却没有见到树木,也没有鸟语花香,只有这漫山遍野的青草,怎么看也不像是人间。李轻风迈开脚步,慢慢的向前走去。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有人的迹象,他的心里不免的有些害怕,虽然身负无忧山的绝顶武功,但是处在这样一个寂静的世界,也是感到恐惧。他的心中又想起了美貌无比的师父,如果有她此刻在身边,那定然是不惧怕任何狼虫野兽。可是,这异常的静让他身上很不自在。 于是,李轻风站住了,向四下里又看了一圈,然后轻声的问了一句:“请问这是哪里?有人出来说句话吗?” 回答他的却是身边“簌簌”的青草摇摆的声音,李轻风只好站住,因为他一时没有看到这个奇怪地方的边缘,四处都满是遍地的青草,毫无一个边际。如果,他朝着一个方向奔跑,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边,但是那样耗费体力,一旦失败,得不偿失。所以他要先弄清楚这是哪里,有没有人存在。 李轻风谨慎的站着,运气功力,瞪大了双眼,向着四处继续张望着,还是毫无头绪。他只好作罢,等等再说吧。也许,一会儿就会有人出现了。 猛然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他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啊。于是,再次睁大眼睛,朝四下里仔细地看去,想找到这香味是从哪里飘来的。果然,他发现就在左手方向不远处,有一株半人多高的枝子,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李轻风慢慢走了过去,仔细观看。这个枝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棵树,而且就那么凌空的飘着,与草地还有半尺高。怎么会有无根的植物?李轻风非常纳闷,自他懂事以来,花草树木无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这个枝子却是如此的让人不解原因。 李轻风这时又仔细观看那个枝子,却正好枝子上有两朵花转了过来,一个细枝上长着两朵花,本来就很罕见,而这两只花简直是紧紧的长在一起,看着甚是美丽。其中一朵好似美人的浅笑之态,盈盈微颤,几片花瓣随着阵阵微风摆动。李轻风正要仔细的数数这花有几个花瓣,却又数不清,他暗叹一声“怪哉”。又去看另一朵花,这支花却好像是静静的根本不动。两枝花在同一个枝子上,一个盈盈摆动,一个却犹如静止,真的太新奇了,李轻风看的呆了。恍惚间,他感觉到这两朵花隐隐如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有着非常艳丽的身形,而且在花心之中,也随之幻化出两张美丽的少女脸庞。 李轻风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于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定了定神后再看,果然又只是两朵同在一个枝子上的花朵。 这是同枝花!却没有想到长得是如此的引人入迷,李轻风真想伸出手爱怜的触碰一下,但是却有一个力量好似拽住了,竟然不能把手伸出去。真是怪哉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充满了奇怪的地方,这是哪里?李轻风的心底踌躇着,又朝着四面再看了好几下,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他慢慢地抬起脚,缓缓的走了前几步,向四处再看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索性迈开步子朝着那同枝花的后面大步的走了过去。在经过同枝花旁边时,隐约感到两朵花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拂了一下。但是,当他又要伸手去触碰时,还是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拽着他的手,就在同枝花的半寸之处再也不能向前伸出一丝一毫。 李轻风继续朝前走去,大约百步之后,本来空旷的地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一座高不见顶的大山。这山是在他丝毫没有注意的猛然之间出现的,比他住过的无忧山不知道高出多少了。他看向山顶,上面也不见云彩,好像是直接插入了天空中,如果那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天空。 李轻风再慢慢的往下看时,山腰之处忽然隐隐的出现了三个巨大无比的字。这三个字俨然是刻在整座山腰的,颜色赤红,在这个无光的世界里,显得特别瘆人。李轻风认得那是“清净界”三个字! 清净界,清净界,清净界,倒也像是一个仙风道骨之地。李轻风暗自揣摩着。然而,四处还是见不到一个人。 此时的李轻风,心里颇感茫然,身处如此寂静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他在家时,有父母、侍卫、丫鬟仆妇,还有那些父亲的大将,整天嬉嬉闹闹的好不快活。后来,与杨玉如有了肌肤之亲,就随着她上了蓬莱岛,住在无忧山上不知道多少年,也是非常的开心。但是此刻,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一切都是毫不知情的环境,怎不叫他沮丧和无奈。 李轻风轻声呼唤着师父的名字,希望她立刻出现在眼前,但是回应的只是无边的寂静。李轻风更加伤心,现在除了满地的青草之外,就是这座突兀而出现的高山,而且山的两边也是远远的看不到头,他知道根本别想绕过大山看看后面是什么。 他无比颓丧的坐在了草地上,决定不走了,到底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古怪的地方,就这样坐着等着,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还能节省一些体力,与可能的妖魔鬼怪斗上一斗。但是,他又坐了很久,既不觉得饿,也没有再出现任何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李轻风忽然感觉到身边好像有无数的影子,这些影子在来回的穿行着,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或为劲竹、或为风雨、或为图形、或为花朵。他们没有固定的样子,也没有固定的形状,但是又好像有人的脸型,因为他显然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淡淡笑意。这些影子不一而足,又飘忽不定,却没有一个常形。 李轻风被这猛然出现的奇异景象给惊呆了,暗暗运起了无忧山绝学的“扶天掌”,只等着这些奇怪的影子向他进攻时,给他们致命的一击。但是,非常奇怪的是,这些影子从不靠近他,只在他的身边游走。他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些若隐若现的影子在身边晃动。 第4回 清净界戏双姝,宝剑倚天(2) 正在李轻风茫然之时,他的身后忽然又传来一声轻叹。 李轻风转过身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身后,这个老婆婆犹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其脚步声竟然没有被李轻风感觉到。顿时,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三种人是最为可怕的,而且往往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们分别是小孩、残疾人和满头白发的老人。 此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一个老婆婆。她的头上都是白发,没有一根黑发,再一细看,老婆婆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老婆婆也在盯着李轻风看,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凶神恶煞的神态,反而那么慈祥。 李轻风放松了一下绷紧的神经,也把刚才暗自运上的无忧山内力卸了,他感觉到这个老婆婆绝对没有恶意。虽然,老婆婆刚才在他的身后叹了一口气,但是丝毫听不出诡异。 李轻风朝着老婆婆走了几步,这才又看清了老婆婆的样子。 只见她身子骨傲然的挺着,她的一头白发直垂草地上,双眼下的眼睑有一模糊的黑圈,眉心处有莲花状的纹路,双臂上绕着粉色的仙人丝绦,双脚隐没在青草之中。老婆婆的一身是蓝黑相间的服饰,鬓角分别有一根辫子,也是银白色的。 老婆婆的右手拄着一根古铜色的拐杖,满脸皱纹的五官非常的清晰,胜似神仙的样子。李轻风也看的有点呆了,这仙风道骨的老婆婆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李轻风,是这批人里面的最后一个了。”老婆婆苍老的声音对着李轻风说道,并且微笑的看着他,又继续说道,“算来也就是在今日,你也要过来的。唉,这冥冥之中的事呀,早就是注定的,总是差不了分毫啊。你这少年如此的英俊,却是我老婆子不曾想到的。只是不知道你进了红尘,要害苦多少女孩子呢。” 老婆婆的最后一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她就轻轻的摇了摇头,那银发随着她的摇动,也轻轻的飘动起来。 “老婆婆,请问这是哪里?”李轻风不知道老婆婆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更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于是焦急的看着老婆婆问道。 老婆婆把右手的拐杖抬起来,向前一指说道:“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呀,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清净界,那自然是让你从此清净的地方。这世间的每一个人啊,都要在这里最后好好的想一想他们前世的所有事情。不管那些事情是幸福的、痛苦的、忧伤的、快乐的,还是得意的、失望的、自在的、无助的。只要是他们饮过了忘川之水,再喝了我的一碗汤,那前尘的所有事情就要一笔勾销了,荣也罢、辱也罢,都烟消云散了。你刚才还看到了美丽的彼岸花,还看到了那些影子,他们都是与你同去红尘的人。所有经过我老太婆这里的人,这以后啊,就全部都会忘掉了。再轮回时,不知道是欢笑还是眼泪,那也只有你们自己体会。我老婆子只负责送你们到红尘一趟,这是我的职责。我知道,此时此刻在你的记忆里,还有着你那个神仙一般美丽的师父的样子。那么我也就不催你了,给你最后一点时间吧,看在你们深情如此,也打动了我啊。人是最忘不了刻骨铭心的一份爱啊,你还可以再好好的再想她一会儿。因为,再等一会儿,我会送你去红尘。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你定然就会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那个小妮子呢,刚才还在我这里留恋着不想离开,她也想等你来,可是我也只能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在这里好好的想想你。唉,那小妮子的泪水啊,把我老婆子都哭的心痛了哦。但是,但是这天意实在难违啊。她比你早来了片刻,所以还能最后看你一眼,只是那一眼会让她更加伤心,该走的必然要走。” 李轻风听老婆婆的话,刚才师父应该也在这里,只是在他醒过来之前,师父却又失落的走了。 “为什么你不让我再看一下师父?”李轻风问道。 “我都说了,这是天意,天意是不能违背的啊!纵使万般的留恋,那也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赶快好好的像你说美丽漂亮的师父的样子吧,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而且,现在时间不多,老婆子也该做份内的事了。不过,你该高兴才是啊。你看这些美丽的花,她们都是要和你一起闯入红尘的啊。”老婆婆说道。 然后,老婆婆对着她身前的那同枝花轻轻的一吹,立刻就出现了两个婀娜多姿的天使,向着李轻风抿着嘴淡淡的笑着。 李轻风心里念着师父杨玉如,想起她俊美的容貌,心里更加伤心。按照老婆婆说的,等一会儿之后,他就再也想不起师父的模样了,那该多么的伤心欲绝。 但是,李轻风忽然看到在老婆婆的身边,被她一口仙气吹过冒出的两个美丽的天使,也是好奇,心中的伤感减轻了。他看着那两个天使,有点发呆了,心想如果是师父就好了。 李轻风在呆看之中又想到,原来这清净界里,竟然有这样美丽的天使,而且我还要与她们一同去那个叫做红尘的地方。如果那里还有师父在,岂不是更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天使到底会在哪里与我相见。李轻风伸出手,很想触摸她们一下。 但是,他却怎么也碰不上她们,而天使们又分明的就在他身前触手可及之处。李轻风向前,天使就后移,李轻风不动,天使就原地也不动。总是与他保持着约半尺的距离,不让李轻风靠近她们。 李轻风站住了,笑着看这些天使在他的眼前飘动。忽然,李轻风猛的发力,向前冲了过去,他张开双臂,想一下子把她们抓住,那些天使也不惊慌,只是对着他微笑。李轻风觉得马上就要抓住她们了,忽然在眼前竖起了一柄发着寒光的锋利宝剑。立时吓得他倒退了一步,仔细一看,这把宝剑的剑尖向上,直指幽然的苍穹,蓝幽幽的剑光无比的逼人,那锋口却是对着他的。 李轻风立刻站住了,非常愕然地看着这把倚天的宝剑,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身前的那两个天使却“咯咯”的笑出声来,在笑声中她们已经远远的飘走了。那柄宝剑却缓缓的飘起来,然后移到了老婆婆的身侧,就立在那里不动了。 李轻风很茫然地看着这个奇幻的景象,问道:“老婆婆,我是要和她们一起去的吗?” “一切尽在不知之中,那都是缘分使然啊。你们都是无影无形的,和他们一样”,老婆婆的左手一挥,李轻风立刻感觉到,刚才所看到的那些飘动的影子,包括同枝花里的两个天使,瞬间都有了实实在在的样子。 “来时记得,去时忘却,这总是要走过的。好孩子,你也放心的去吧,或早或晚的,她们还是要和你相聚的。”老婆婆苍老的声音在李轻风的身后慢慢的说着。 李轻风转过了身子,看着这个慈祥的老婆婆,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但是他的问题太多了,却又一时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而且他似乎才知道,或许老婆婆根本也不会给他时间了。因为老婆婆刚才说,她还有要事去做,没有时间再理会他了。李轻风此时只好默默的看着老婆婆,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老婆婆把手里的拐杖松开了,那拐杖就漂浮着不动。老婆婆又伸右手取过了那把宝剑,用左手的食指在宝剑上轻轻的一弹,宝剑发出清脆的“铮铮”之声,在这旷野中回响。 老婆婆慢慢的舞动着宝剑,她的左手在剑上不住的轻弹。李轻风看不出老婆婆舞动的宝剑是什么招式,或许就不是任何门派的招数,就是那么轻轻的舞动着。但是刹那间,宝剑就立刻旋出了无数的剑花来,这些剑花随即又变成了一支支小小的宝剑,向着天使们飞了过去,顷刻之间就没入了天使们的幻影中。 老婆婆一边挥舞着宝剑,一边喃喃自语道:“你们这里的每一个天使,原本都是上天的宠儿,也都是柔情似水的、也是美丽的天使,你们都是需要得到疼爱和细心呵护的。你们此刻即已投入到红尘中,唉,终归还是要去承受着更多的苦难,虽然这众生都是你们辛苦孕育的,爱之深也伤之愈深。那么,就不要试图去伤害她们,因为我给她们了这利剑,只要她们受到了伤害,也一定会刺的伤害者苦不堪言!红尘的有缘人啊,你们这就去吧!” 李轻风看的呆了,这老婆婆竟有这样的手段,她看似毫无目的和很随意的挥舞着手中的那柄宝剑,但是在挥舞之中,加上她手指连弹之下,宝剑不但旋出了无数的剑花,而且瞬间飞出无数锋利的小宝剑出来,又一一的落入了天使们的幻影之中。 老婆婆眼见着所有的小利剑均已没入了天使的影子中,又以左手的五指向着空中轻弹。她的指间顷刻间又飞出了一大片密密的雨露,而且颜色各异,都纷纷落入了她们的心间。这下子把李轻风看的更加痴呆了,这老婆婆神奇的功夫,比起师父来更是出神入化了。 老婆婆忽然又微笑着说道:“这世上的那些人们哪,都说我老婆子这里只有一碗孟婆汤,是忘却过去的迷魂药。可是,又有谁知道,它其实不是的,这是我给你们的一滴忘情水,它的味道是撕心裂肺的,可也是甜蜜无比的呢!你们这些人,已经看过了三生石、也闻到了彼岸花、再走过这无忧山以后,还有了这倚天宝剑的护持,和忘情水的无限诱惑。我想艳丽的曼陀罗,定是带给你们很多的幻觉呢。只有前世回眸了五百次,等待了千年后,你们才能结今生的一次缘。天道轮回两千年,总是还要回到我这里来的。今日今时,你们是该感谢我的哟,老婆子给你们种下的这颗情种,是希望在来生时,有缘者定能细心的去浇灌。去吧,你们这就无怨无悔的去期待吧。” 李轻风眼看着刚才的那些天使们,收到了倚天宝剑,又吸取了忘情水,然后一个个的都飘走了。 老婆婆忙完了这一切,才看了一眼李轻风,微微笑着。 李轻风朝四下里再看的时候,天使们此时早就再也没有一个了,但是还有一些不成形的东西在他的身边和眼前飘动。这些东西怎么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所以他很疑惑的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你现在是看不到他们的,而他们也是看不到你的。”老婆婆脸带微笑的看着李轻风,又继续说道,“既然花儿们现在已经都走了,那叶子自然也该跟上了。花儿们走的慢一些,叶儿们却要走的快一些。” 李轻风知道这老婆婆的身手乃是神仙都不可及的,她在轻描淡写之间已经为那些美丽的天使们种下了忘情水,也埋下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倚天宝剑。那么,来生这些天使们必然可以得到倚天宝剑的佑护,而且还能忘情于人世间的真情。只是不知道把这些都做好了以后,老婆婆又该做什么了。他呆呆的看着老婆婆。 “你把你师父都记住了吗?”老婆婆看着李轻风说道,“我这就要送你走了,你不再会有你师父的样子在心里了。” 李轻风听老婆婆又说到了师父,不由得心里悲痛,如果这一次离开,就再也不能见到甚至想到师父的音容笑貌,那何年何月才能重回师父的怀抱?想到这里,李轻风双眼垂泪的看着那个慈祥的老婆婆,在心里无数次的念着师父的名字,希望能这样把师父深深刻在心底。 老婆婆已经放下了宝剑,她再次拿起了拐杖,只那么轻轻的左右一摆动,李轻风顿时觉得身子飘了起来,双眼不能视物,混沌中不知道要去向哪里。清朗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来了: 莫恨前世剑倚天, 千里姻缘一线牵; 从来多少烦心事, 身在其中看不见; 时光易过何必说, 再来又是一千年; 红尘欢乐有不静, 浅浅一笑自安然。” 奈何桥边、三生石畔、忘忧湖中,三千弱水原来只是那一杯忘情之水,曼陀罗的花从来也都是开在彼岸的,饮下了这孟婆的一碗汤,就不再记得前世的所有事情了。那么再多的无奈,也只好留在今生回味。(请关注第五回:百花山无名寺,天地佳缘) 第5回 百花山无名寺,天地佳缘(1) 第五回 百花山无名寺,天地佳缘 在长安城外有一座山,人们都叫它做百花山,此山高不足千米,方圆不过百里。在北方,似这样既不雄伟奇峻,也不绵延高大的山脉,大都有个季节的变换,春天山上的花儿才吐蕾,树木也开始泛绿。夏天之时就是百鸟齐鸣,所有的鲜花争相开放,树木枝繁叶茂。秋天即树叶皆黄,花草也逐渐凋零。冬天大多开始飘雪,那花草树木都枯败了。 但是这百花山却是完全的不同,这座山上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且山上风景宜人,长安城里的人们四时皆可上山游玩。即使冬季来临,长安的城里城外已是飞雪飘零,寒气逼人了,但是百花山上依然绿树如常,飞鸟展翅,山谷中的条条溪流中各种鱼儿依然在畅游。所以,人们都说,这百花山虽然不如华山那么巍峨高耸,但是却有着与众山完全不同之处,乃是一座仙山,是天帝赐予长安城的一处绝妙景致。故而无论春夏秋冬,山里都有人徜徉,尤其是那些乞丐,每到寒冷的冬季来临之时,都到百花山躲避风寒。尤其是百花山中的飞禽走兽,繁殖的自由自在。 这百花山中,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且颜色多彩斑斓,百姓们也都知道很多的花是可以采摘回来吃的,这些花的香味不但奇异,而且飘散的很远,虽没有季节的变换,但是盛开与凋谢却也自然的轮回着。山中的古树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棵,它们都形态多端,不少都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枝杈茂密的让山下的人看着山上常绿的形态。山林之中更有涓涓的小溪流淌,其水清澈见底,游弋水中的鱼儿大概百十来种。百花山的这些鱼儿,和山中的那些小动物,如山鸡、野兔等一样,因为广安城里百姓们对这座神山的尊崇,而从来没有人跑到百花山里狩猎和捕捞,即使是在战乱的年代,也无人敢捕鱼和打猎。因此,百花山的飞禽走兽,就只能是自生自灭。 百花山的山腰之处,建的有一座百余年历史的古刹,但是却从无人给它起个名字,只是因为这个寺庙,据传是在盛唐时期,唐明皇为爱妃杨玉环所建。长安城的人总是想起二人的爱情时,唏嘘不已,所谓“一曲《长恨歌》,道尽人间爱”。大唐诗人白居易曾经写下的千古绝唱《长恨歌》,诗中极尽词汇,描绘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多少年来为后人所传诵,并流传甚广。 当然,这座寺庙最为世人流传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据说寺中有无数的奇珍异宝,那是唐玄宗与杨贵妃每次来的时候赏赐的,然而八百年过去了,寺中的和尚都不知道来来去去多少人了,却并没有见他们说起任何珍宝的事情,更没有人见过寺中有一件宝物流出。寺里的任意一件珍宝都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家成为富人,让后代吃穿不愁。 在传说中无数珍宝之中,尤为珍贵的还是那块“七彩神玉”。老辈人都说那是马嵬驿中,唐玄宗从杨贵妃身上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但物虽在人已逝,悲哀过度的唐玄宗皇帝遂把这件稀世珍宝交给了当时的住持。但是,这件宝物也和其它的珍宝一样,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所以,人们都说这个古刹从无人给一个名字,那就是因为担心如果有了名字以后,那些奇珍异宝更要被无数的人惦记,不但是贪官污吏要先得为快,那些江湖上的人,自然更加会频繁的造访,他们都是为了争抢宝物的。 因此,在庙门口的匾额上只是一片空白。长安城里的人们就这样解释,那是当年唐玄宗与杨贵妃恩爱有加,虽然给了诸多的赏赐,却忘记了给寺庙赏赐一个名字,故而也就现在成为了一座无名寺。 此时,已是大明朝的嘉靖年间。这一年的夏天,百花山还是如百年来一样的温暖如春,山间的花草树木和百鸟还是自在的生长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世间人早把百花山藏有无数珍宝的故事忘记了,因为八百年来没有任何人从这百花山的无名寺中取走一件宝物。 这一日,在百花山下的“望月亭”中,两个书生正在凝神对弈,石桌上的一盘棋正下到了难解难分之势。 此时,正轮到穿白衫的书生下子,他手中的一颗黑子却迟迟不能落下。原来,在左下角的一片黑子,已被白子团团的围住了,仅有三口气,而且没有接应的外围子力,如果这处黑子不能得救,执白的书生是必输无疑了。 小桌边上放着一壶碧螺春茶,刚刚被亭外的书童续了些热水。白衫书生把手中的棋子交到左手,右手端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小口。他的双眼却始终不离棋盘,一直在苦苦的思索如何救出这片棋子。 再看对面的绿衫书生,根本不看棋盘,而是在自顾自的饮茶。好像他已经稳操胜券了,因为绿衫书生已然知道,白衫书生纵有再大的本事,也下不出好棋来救活这片陷入困境的黑子了。 亭子外有两个书童,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短衣,垂手并排站在一起,也不说一句话。这两个书童,只是看到亭子里的茶壶缺水了,才交替着上去一人,给茶壶续水 夏日的正午时分,此亭建在百花山下,山中的凉风一阵阵的吹来,两书生倒也悠闲。 绿衫书生放下了茶杯说道:“红阁兄,这一盘只怕是小弟要赢了。你已无奇兵可以突破我的重重围困,不如这就投子认负如何?一会咱们吃了午饭,去百花山看无名寺,循路而上,赏一赏沿途的风景,岂不美哉。” 白衫书生再看一眼棋盘,已然回天无力,于是抛下手中的棋子说道:“安然贤弟,你近来的棋艺竟然突飞猛进,精进如斯,我只好甘拜下风了。午饭尚未送来,你我就此推开棋盘,闲聊几句吧。我听说这百花山的无名寺是建于盛唐年间,乃是唐明皇专为杨贵妃所建,八百年来香火不断,民间有很多的传说。我想,贤弟久居此处,知道的定是详细,为兄的想听一下你的介绍。” 这两个书生,穿白衫的姓于名建字红阁,穿绿衫的姓杨名治字安然,都是江湖豪客,也是好友。几天之前,于建正好有事路过了此处,于是就专门拜访了杨治。他也早就听说百花山的名气,还有山中的无名寺。虽然,他没有来此偷盗宝物的打算,但是对这座四季常春的名山也是很想一睹真容的。所以,今日一早他们带着手下,扮作书生和书童,前来观赏百花山风景。 走到山下之时,看看天将正午,于是下了一盘棋,等着手下人送午饭来。 那个叫做杨治的绿衫书生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这百花山上的无名寺,建成至今已经八百年过去了。它原是唐玄宗为其爱妃杨玉环所建,是个很好的祈福还愿之寺庙,善男信女拜者无数,这个倒不是传说。尤其是相爱中的男女都在这里许愿,惟愿能生生世世的永远相守。” “哦。这也能想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也流传了八百年,那是人间的挚爱。善男信女们到此祈求生生世世相守,也是自然的”于建说道,“想来这事不假,百姓们祈福都是正常的。” “然而,寺中有奇珍异宝之事传出来后,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员、百姓、江湖中人,一个个的前来寻宝,更引得盗墓者也很是觊觎。可是,八百年的时间,也无人从山上的寺中寻得任何一件宝物。说起来倒很是奇怪。”杨治说道。 “哦?这也是真奇怪,”于建一脸的诧异,“这么多人八百年来都毫无头绪,看来是并无宝物吧。可能都是一些闲人的磨嘴之言,不值得相信。” “这个小弟就不得而知了,仁兄莫非也是为那七彩神玉而来?”杨治看着于建说道。 “呵呵,我是久闻百花山奇珍异兽,百草芳香。我多年以来就想一登此山,只是没有江湖上事情繁忙,总是无闲暇前来。这回正好路过安然贤弟这里,能与贤弟一同登山,一同赏景,不亦说乎?也算是了却我的心愿吧,至于那个七彩神玉。”于建很悠闲的说道,“我想来,只怕也是传说中的事情,当不得真。贤弟在此多年,也从来没有打过这七彩神玉的念头,我怎么会有如此的奢念呢。” “既然如此,我且把听来的这块宝玉的事情给仁兄说上一说。”杨治听他如此说,也知道他是江湖上数的来的一个大侠客,自是说话算数。 “愿闻其详。”于建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杨治久居长安城中,对百花山的一些传闻知道的非常详细,无名寺里有珍宝的故事他自然知道。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要去偷盗或者抢劫的念头,因此也只把那些听来的事情当做传奇,闲暇时给江湖上的朋友们说道一下而已。 既然于建远道而来,也是为了要看一看百花山上四季常春的奇异风景,而且他定然也知道一些传说,但是对七彩神玉却只是听说,不知道详情。于是,杨治将与七彩神玉有关的这传奇娓娓道来。 据说这七彩神玉当真是人间的一件奇宝,唐玄宗得杨妃之时,即赐浴华清池,美人出水之时光照无比。看的唐明皇欣喜异常,即将随身携带的一枚上古神玉赐给了杨贵妃。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块神玉是何年何月所得,史书中也没有任何的记载。 第5回 百花山无名寺,天地佳缘(2) 唐玄宗将这块上古神玉赐予杨玉环以表对她的怜爱,此玉不仅表面洁白无瑕,圆润非常,而且是一块暖玉,佩戴在身上,能起到暖人身体的奇效,正合杨贵妃所用。故而,贵妃只放在自己的贴身之处,除玄宗以外再无人见过。在民间也只是传说此玉的奇异之处,并无人真正知道这块神玉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模样。 后唐玄宗因专宠杨玉环,且对安禄山、史思明等人的谋反之心失察,导致安史二人窥伺朝纲,发起兵变,这就是绵延八年的“安史之乱”,叛军大肆劫掠贫民、四处战乱不止使得民不聊生,在祸结连年之际,唐玄宗决定避祸西南。当行至马嵬驿之时,发生兵变,士卒们以杨氏兄妹勾连祸乱朝纲、卖官鬻爵而致安史叛乱为由,拒绝再向西行。一些朝廷重臣遂密奏唐玄宗,要使平息士卒之愤,不致护驾的亲兵也发生变化,必须赐死杨玉环和杨国忠兄妹二人,才能保得所有人的性命。唐玄宗虽然万分不舍,但是在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也只能含泪下旨,赐三尺白绫给杨玉环。杨贵妃在痛心之际,也念大唐江山永固,噙着泪水在三尺白绫下香消玉殒。据说,当杨贵妃美丽的容套入白绫之中时,天色瞬间为之巨变,大雨在一瞬间即倾盆而下。 杨贵妃在拜别唐玄宗之时,又将这块宝玉从身上解下留与玄宗,以为念想,然后洒泪而出。 但是,杨贵妃的死,却也没有让唐玄宗躲过让出皇帝位的劫难,太子李亨不久在灵武承继了大统,即是后来的唐肃宗,并遥尊已经逃至成都的李隆基为太上皇。自此后,大唐换了皇帝。 李隆基自成都回到长安后,居住在兴庆宫,仍称为太上皇。他每日在深宫之中,对杨贵妃之死耿耿于怀,但是已无任何权利,自此每以此玉暗自神伤。 李隆基从成都回来后,也曾派人前去祭奠杨贵妃,但是内侍返回时却说,当地的民众盛传杨贵妃的墓中似无人,只是一座衣冠冢而已。李隆基更加伤感,幸有曾经服侍过杨贵妃的人,又将贵妃用过的一个香囊献给了李隆基。自此,李隆基将那块神玉置于贵妃的香囊之中,每日形影相吊,对杨玉环的思念更甚。 第二年的七月初七之夜,李隆基正手捧着香囊和宝玉神伤落泪。忽然间,宝玉发出了一道七彩霞光,而且其灵动异常,照彻满屋。李隆基细细看时,霞光中突现一女子,宛然就是当年杨贵妃的服饰打扮。李隆基悲痛的伸手要去拉的时候,却只见到是背影,变幻莫测。霞光中的女子一直在李隆基的面前轻歌曼舞,却让李隆基不能靠近,那一首“霓裳曲”此刻听来却是泪水涟涟,不是杨贵妃还能是何人? 李隆基那一整晚,都沉浸在这优美的幻境之中,看着犹如在梦中一样的杨贵妃为他唱歌、为他舞蹈。直至旭日即将东升之时,才在她一声声“妾身此去之后,一年再来,望陛下多多保重身体!”后,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那时,伺候李隆基的仍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内侍监高力士,还有李隆基的亲妹妹玉真公主,以及他旧时的一些宫女和梨园弟子。次日,高力士和玉真公主来到李隆基的寝宫时,看到他跌坐在地上,神情委顿。询问之下,李隆基遂以昨晚之事相告,众人皆是大惊。 那块宝玉正在李隆基的手中,还有点点霞光正在慢慢的消失,霞光明显的有七彩颜色。自此后,这块宝玉便被叫做了“七彩神玉”。 为了这一年的等待,李隆基整日里都郁郁寡欢。其后不久,在李辅国等人的暗算之下,高力士以“潜通逆党”的罪名被流放到巫州、陈玄礼被勒令致仕,而玉真公主也出居玉真观。只留下李隆基茕茕独处、形影相吊,好不凄惨。 如此寂寞,忘情于杨贵妃的李隆基,身体更加衰弱,在宝应元年四月甲寅日驾崩,这位缔造了“开元盛世”的皇帝终于去见他的爱妃了。据说,在李隆基驾崩之前,让人将这块宝玉带走,并赐予百花山上的无名寺。后人就据此称这块宝玉为“七彩神玉”,传说得此神玉的普照者,就会姻缘美满而且子孙满堂。更有甚者说,凡是得到“七彩神玉”的人可以使得家门生辉,世代都要出达官显贵。所以,八百年来寻玉者不断。 杨治讲到此处,两人也不由得唏嘘不止,这李隆基果然也是个情种,他对杨玉环的这份深深爱恋,八百年来被传为美谈。也因此有很多美好的传说,比如后人皆说马嵬驿被赐死的其实只是对杨贵妃极为忠心的一个侍女,而且那个侍女的长相与杨贵妃完全一样,所以才能骗过了花边的士卒。而杨贵妃却素衣素面,逃离了马嵬驿,但是自此却也不能再入深宫之中,与李隆基同享幸福。 “也有人说,”杨治说道,“那杨贵妃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玉帝让他们有这一段人间的旷世情缘,也是天地的奇缘。这情缘已了,杨玉环自然就要回到天上去了。只等唐玄宗百年之后,他们还会在天上相会。” 于建听完之后,也心生感慨的说道:“但是,这八百年来,也没有人再见过这块宝玉,非但没有见过,就是连这宝玉所发出的七彩霞光,也没有人见过。这可甚是奇怪。想来也许只是个传说而已罢了,那是人们对唐玄宗和杨贵妃美好爱情的一个寄托,愿他们生生死死永远相爱。” 杨治“哈哈”一笑说道:“我想着,或许真是如红阁兄所言吧。这人世间哪有这样发出七彩霞光的宝玉,还有一个传说,这块宝玉是因为上古神兽鱼巢的鳞片镶嵌在其中,才会发出七道神奇的霞光的。” “那鱼巢更是近万年前的神兽,自古无人得见,它的鳞片需要多大的神力才可以揭下来,千百年来,我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武林前辈。”于建感叹一下说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八百多年前的武林,倒是也出过了一个‘无忧派’这样的门派,但是只有一个叫做楚月儿的在江湖上现过几年的身形,还与一个叫做杨度桥的共同闯下了‘桥月双仙’的名头,一时风光无两。” “这个‘桥月双仙’我也曾听过,他们还属于侠义道上的人,行侠仗义,专与‘黑鲨帮’和‘巨鲸派’等这些邪门歪道作对。”杨治说道,“但是,这些也都是这些恶门帮派传下来的一些说法,不知道是否可信啊。” 于建也点头说道:“但是,也有可信之处,按说‘黑鲨帮’和‘巨鲸派’里的人,对他们做下的杀人越货的大案要案,以及被人杀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事情,是不会大传特传的。然而,我却听说他们追杀并杀死了杨度桥,还追着那个楚月儿在长江口出了海。最后,在蓬莱岛的什么中线之处,被一个神秘的女子一掌拍的数十艘船只粉碎,百余人身受重伤后落水而亡。” “我与仁兄所听的有些差异。”杨治说道,“杨度桥乃是我的先祖,是朝廷重臣的后代。先祖杨度桥与楚月儿联袂闯江湖,他二人伉俪情深,也是行侠仗义。那楚月儿据说就是蓬莱岛出来的,是‘无忧派’的传人。几个恶帮派纠结在一起,追杀了杨度桥后,还要对楚月儿和一个十余岁的女孩子痛下杀手。当他们追到东海蓬莱岛的中线时,恰好是一条鱼巢五百年蜕皮之时,几十艘大船被颠覆,葬身鱼腹了。至于那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子,是否一招制服了恶徒们,也是江湖上的传说,因为没有人见过那个女子,自那以后也没有人敢踏上蓬莱岛,更无‘无忧派’的人在江湖上出现。这武林之中还从来没有一个有名有姓的门派,在突然之间就销声匿迹的道理。” 于建说道:“贤弟与我所知也差不了多少。还有一些后来的传说,据说那美丽的女子还有一个更加漂亮的徒弟,也是一个绝美的妙龄女子,江湖上只知道她有个外号叫做‘美人鱼’,不知道究竟是徒弟,还是那个楚月儿与杨度桥的后代。还有时时的听一些被风吹到蓬莱岛的渔人说过,蓬莱岛上确实有一座高山,直插云端,山中云彩里还有两个身穿白衣的人在飞舞。” “那都是假说了。”杨治说道,“都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传说,没有人再见过‘无忧派’的人却是事实。想来这‘无忧派’只是江湖上的传闻,不足为信。” 于建叹气说道:“话说回来,这七彩神玉也是妄谈。因为近年来寻玉之人也渐少了,人们都说是唐玄宗与爱妃杨玉环的爱情被玉帝垂怜,特赐神仙伴侣,准在天上重享人间的无限欢爱。这宝玉当然也是只能在天上了。” 杨治听到此处,也是心下黯然,不由说道:“那白居易的《长恨歌》,也是真的说尽了杨贵妃的绝世美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当然是只有仙界那里才有的美人了。想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就是说这后来宝玉之事。” “贤弟说的正确。白居易是大诗人,他的《长恨歌》中极尽词汇说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天地佳缘,也确实人间少见啊。”于建望向亭外,神情甚是遗憾。 此时,远远地有两个灰衣的老仆,各自挑着一担食盒而来。两个书生马上吩咐亭外的两个书童:“午饭送来了,你二人去接他们一下吧。” 只道是:天地之间有佳缘,马嵬驿处丧黄泉;而来十万八千岁,不负明皇不负环。(请关注第六回:落红尘遇姐姐,华雨笑颜) 第6回 落红尘遇姐姐,花雨笑颜(1) 第六回 落红尘遇姐姐,花雨笑颜 两位书生也收起了小桌上的那副棋盘,放在了石桌子之下。这时,两个老仆人和书童也来到了亭子之外,然后两个老仆人进来,打开了食盒,取出了六碟小菜,还有一壶散发出酒香的美酒。两个书生点点头,两个老仆人垂手而下,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裹,那是他们四个下人的午饭。所以,仆人和书童一起,自去找一处亭子外干净的地,取出了包裹里的一大包煮熟的牛肉,还有一坛酒。四个人把熟牛肉和着大葱夹在大饼里,把酒倒在大碗中,风卷残云一样的吃起来。北方人不但喜欢吃面食,而且吃饭的速度极快,有酒有肉还有绵软的大饼,就是极配的美食。四个下人狼吞虎咽的吃完以后,很快收拾好,就站在亭子外候着了。 于建看着摆在石桌上的六样精致小菜,一看就知道是长安城里“天香菜馆”的名菜,也是名厨料理的拿手菜:银芽拌清蔬、黄焖小白条、小炒鸡丁、老煮荤素三丝、小椒黄牛肉、白泼肉丝。 杨治对于建一拱手说道:“都是简单的饭食,红阁兄不要嫌弃就好。” 于建也拱手说道:“贤弟也是太客气了,这都是长安城里的名厨料理,我岂有不知的道理。这些菜不但是色香味俱全,还甚合我的胃口。愚兄对贤弟的招待,那是非常的感激之至的。来,咱们先喝了这杯。” 他二人都是江湖豪客,甚喜饮酒,只是今日扮作了书生模样,自是不能像平时一样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石桌上放着的也是一个小盏,二人碰一下,一饮而尽。然后,又相互客气的吃菜。 在吃饭的时间里,他们自是还在很悠闲的说着长安城的一些旧事,也畅谈江湖趣事和密事,不断的把盏,细细的品着美味佳肴,于建是不住的夸赞。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两个书生吃罢了午饭,准备稍事歇息后再上山。仆人和书童上了亭子,早就把杯盘等收拾了下去,又给他们倒好了茶水。二人喝着茶,权且休息。 突然间,长安城外的官道之上,一乘精致的轿子远远而来,很快就离亭子很近了。两个书生看到这些人的样子,不禁莞尔了。轿子的两边有七八个随从,都是身穿皂青色的短衣,头戴黑色的网巾,脚下黑云靴,一个个都很精干。那轿子看着是官轿,很显眼,但是却没有身穿官服的衙门里的人跟随,所以轿中应该是官员的家眷。让大家稀奇的是,抬着轿子的四个轿夫,他们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按说抬这样一顶小轿,不会非常的吃力。但是,却听到他们“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想来这轿子中的人少说也有400多斤。 看到这个情形,杨治不由得一皱眉说道:“今日倒是有点不妙了,这轿子中一定是长安城县治大人的夫人。” 于建狐疑的说道:“贤弟却如何得知?” “这长安城里无人不知啊,县治的夫人叫做严如娇,乃是一个极其肥胖的女人,而且她脾气暴躁,很有贪心,但凡有什么奇珍异宝被她知道了,总是要想方设法弄到手才肯罢休的。听说,她每年要上百花山烧香拜佛很多次,其实只是为了那块宝玉,但是始终也没有寻到。这个县治夫人的朝中有人,来这里也是要镀上三年金,很快就要到京城去做更大的官了。哼,他们对这宝玉的念想,那可真的是抓心挠肺的呀。在此做了三年的县治,连宝玉的影子都没有见到,马上就要走了,岂有不再搜寻一番的道理。”杨治说着说着,脸上有了怒气和无奈,竟然有点心生退意,眼望着于建,似乎再说“不如咱们改日再来”。 于建轻轻地一笑,然后说道:“我们不与她同路上山就是了,她走这官道的石级上山,咱们就从侧面上山。贤弟在这里做富家翁,不会把功夫都耽误了吧?” “哈哈,红阁兄不要小看了我,功夫常练,虽然已经大不如前,比起红阁兄不足,但是爬山还是可以应付的。”杨治起身站起来,看着那顶轿子从亭子下走过。 于建也站起来,望着逐渐远去的轿子,说道:“我看今日甚是凉爽宜人,是很适合赏景的。我们俩此来,就是为了看看百花山的秀丽风景,不该为了这肥婆打扰了兴致,也不该辜负了这么好的一派光景吧。小弟,听我的,咱们这就收拾好了,上山观景去也。” 二主四仆收拾停当之时,那顶轿子已经颤悠悠的上了百花山的石级。四个轿夫的速度更加缓慢下来,这个石级虽然不陡,但是出城到此,少说也走了有十几里地了,那年奴娇是根本不管奴仆们死活的,中间毫不歇息,轿夫早已累的快口吐白沫了。如果在石级上把县治大人的妇人摔了出来,一顿板子是吃不消的。所以,轿夫们很小心的一步一步,顺着石级慢慢朝上走。 两个书生看到这些人果然是顺着修好的石级上山,于是避开他们,朝着左边一条他人踩出的小道走去。这条小道也是多少年来,经过无数的人踩过,还是比较平坦的,他二人缓缓的向山上走去。 一路欣赏着山中的美景,果然是秀美无比,两个书生边走边赞叹不已。但是,这条小路略微陡峭,所以他们也不禁的冒出了一些细汗出来。 “贤弟,咱们已经走了许久,山势虽不格外陡峭,却也难行的很。”于建脚力还不错,但是也感到有点累。回过头看着身边的杨治说道,“我看前面有一个凉亭,里面还没有人,不如咱们进去稍作休息如何?” 杨治其实也累了,抬头一看,果然十几米外还有一个不大的凉亭,点点头说道:“红阁兄说得对,我也是堪堪的快要走不动了。” 身后的四个下人早听到他们说的了,就赶紧的跑进了凉亭,把亭中的石桌、石椅擦拭干净,又取出茶壶,倒了两杯茶水放在石桌上。仆人们退下后,于建和杨治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他们再看时,发觉此处已经是半山腰了,山中的树木非常茂密,期间还有成片的草地和盛开的各种野花,景色果然是更胜一筹。这百花山最出名的还有山上四时都有盛开的野花,而且大多叫不出名字。特别是,山花不是一起开,更不是一起凋谢,几乎每一处野花都有开的和谢的,所以只要是不注意看,就觉得哪里都是山花烂漫,煞是好看。 “愚兄忽然想就此情此景赋诗一首,让贤弟指正。”于建忽然来了诗性,对着杨治一拱手说道。 “早就听闻红阁兄一套‘绝地生风拳’举世无双,还有深厚的内功心法,加上腿法和剑术,都是江湖上极其闻名的绝技,还有兄长的诗书也冠绝武林群雄。”杨治拱手说道,“能在此美景之中,再听你的诗,那是绝妙的享受。” “贤弟过奖了,那些武功心法等,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们给我的谬赞,实在是不值一说的。”于建谦虚说道,“愚兄对自己的赋诗之艺,倒是一直自夸的。那就献丑了。” 于建看着山中的树木和野花,随即张口吟道:“百花山中四季春,玉环独宠蒙圣恩;借得苍天五百年,从此不与这凡尘。” 杨治抚掌称赞道:“兄长果然是好诗啊!‘百花山中四季春’正应了这风光无限的百花山,这第二句‘玉环独宠蒙圣恩’乃是暗喻,此山是唐玄宗与杨玉环放情游玩之所,在这里杨贵妃独得天子宠爱。第三句‘借得苍天五百年’果真是豪迈!这世上哪有人有此雄心,敢向苍天索要寿命!这最后一句‘从此不与这凡尘’,就是江湖中人的宿命,如果有朝一日少了打打杀杀,清清静静的乾坤,岂不是让万民过上好日子了?好诗、好诗、好诗!” 杨治连连说了三个“好诗”,心里对于建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从这个小凉亭子里,已经可以看到建在百米外的无名寺了,那是一座充满传说的寺庙,但是还在隐约之中。他二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云雾缭绕之中的无名寺。在这么远的地方看,这座寺庙并不是那么雄伟,但是红砖碧瓦的,也有寺庙的庄严外像,偶尔传来的古钟之声,深远的犹如这常年如春的百花山。 “这山与这寺倒是绝配啊。”于建说道,“百花山上一年四季如春一般,无名寺中也定然是佛号声声的普度众生。那些抛却了人间烦恼的僧人们,六根清净,只有念诵的佛号和悠远的钟声相伴,也是人间五苦恼之人啊。” 杨治点头,看着百米之外隐约若现的无名寺,也颇为感慨的说道:“这寺庙八百多年了,善男信女来许愿和还愿的很多,布施者也多,所以每隔几年都要好好的修补一番,因此看着不但更加的庄严,而且依然如新。” “我们在这里都能感觉到,百花山中并无嘈杂,看来寺中更是安静,如此的优雅清净。也是正和佛门净土本意。贤弟,咱们这就循着钟声的方向前去吧。”于建说罢,已经把杯中的一口茶喝尽,站起身来。 杨治也跟着站起来,几个下人又赶紧的收拾好。他们两个人迈开脚步,听着一阵阵悠扬的钟声,向着无名寺的方向信步走去。忽然,听得钟声又响了好几下,估计是那个肥胖的县治夫人已经到了寺门前,这些轿夫的脚力还不错。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此时体力恢复,脚步飞快,不一刻就来到了无名寺前。于建看到果然如传说的一样,在寺庙的大门之上,只有一块空着的匾额,而且看来每年都要请人刷一遍,所以没有污迹。在寺门前的地上,躺着还在口吐白沫的四个轿夫,这一路当真是累的够呛。 这时轿子才到,庙门也刚刚的打开,庙门两边各站着四个双手合什、身披袈裟的和尚,他们闭着眼睛,对身边的人和事好像都不看在眼里。那轿子也才停稳,跟在轿子后也跑了十几里的两个仆妇,此刻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是也不敢怠慢,赶紧走上前掀开了轿帘,其他的随从则恭敬的站在轿子的两侧。 第6回 落红尘遇姐姐,花雨笑颜(2) 于建和杨治本来想再次避开这些人,从寺庙的一个侧门进去,他们的四个下人已经在寺门外的一处阴凉下,找了几个石头坐下,他们是不进庙的,只在这庙外休息。正当于建对杨治示意从侧门进去时,却看到那顶轿子的轿帘刚刚的由一个仆妇掀起,轿子中挪出了这位县治夫人。 看到费力的从轿子中挪出来的这个女人后,于建差点就将刚才的午饭都吐了出来。 只见她:头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浓眉描的寸半多宽,一双灯笼眼,脸如磨盘,红嘴唇画的尤为夸张,差点就是血盆大口了,两只耳朵也格外巨大,鼻子就像一大块贴在脸上的面团,膀大腰圆,穿着大红的一件外衣,还是嫩绿的裙裤,头上和手腕上叮当乱响,也不知道她到底挂了多少环佩和珠串。 “此女只应天上有啊!”杨治悄悄说道,然后拉着于建快速的走向了小庙的侧门。 于建被杨治拉着,也马上进了侧门,然后站在门口用力捶了几下胸口,然后才说道:“这真是让人惊诧万分,没想到人间还有如此丑陋、还如此肥胖的女人!这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娶回如此出众的女人!” 杨治说道:“这个兄长也有所不知啊。咱们且往里面走走,他们那些人一会儿就进庙了,我们在这里,是要被他们看到的,他们的随从还要把我们驱赶开。进去后我再给兄长说说这事。” 说着话之间,他们已经几个快步,走到了再靠右边的一个小院,仔细看时,是僧人们休息的一个跨院。但是,此刻僧人们估计都去迎接县治的夫人了,所以没有人。他二人顺着小道继续往里面走,在一处更为安静的小院停了下来。看到墙壁上都是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留下的诗句,也有一些快看不清的画。 杨治这时才说道:“兄长,你是有所不知啊。这胖女人的上几辈都是皇亲国戚,现如今朝中官员,大都是与她沾亲带故,或者就是门生故旧,她家的权势大的几乎除了皇帝就再也没有人可比了。只是此女长相颇有点异类,所以无人愿意迎娶。但还是有人想攀这权势熏天的皇族,只为仕途。然而,无才无能的县治大人只好先在长安放了三年县令,因为此人实在是才疏学浅,如果一下子就任了高官,只怕天下人要耻笑的。适才我也说过,这个县治大人要不了多久,就要去京城做更大的官了。” “原来朝廷也是这般会掩人耳目,并且还要顾及自己的脸面!”于建感慨说道。 咱们再说寺庙门口的事。 两个仆妇又搀扶着严如娇出了轿子,站在大殿门口的一众和尚都低首合十,当中的那位正是方丈度空,他紧走几步来到严如娇的近前说道:“夫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这胖妇人倨傲的也不还礼,迈开大步走进正殿。香案早已排好,她点燃一把香,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默默的祷告:“愿我今日能够不空手而归。” 然后,严如娇站起,在两个仆妇的搀扶下,走进了隔壁的接待房间坐下,吩咐叫来度空方丈,再屏退了所有人。 看着低眉顺眼的度空,严如娇问道:“大师,我们养你三年了,这寺里的吃喝用度都是我家老爷供应。可是你对七彩神玉的下落总是没有消息,就连普通的珍宝之物也一件都没有找到,枉费了我们的一番苦心啊。你可要知道,如果办成了这件大事,以后的荣华富贵那是不可限量的。我希望你今天能给我一个好消息,到时候我家老爷去京城做官,还能考虑把你也带上,那京城里的寺庙,比起你现在的这个小庙那是辉煌的不得了。” 度空慌忙合什答道:“夫人,小僧在此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这块宝玉,也在找其它的宝物。但是,我翻遍了寺院的角角落落,就连整座百花山,我也勘察过了,但是并不见丝毫踪迹,想来这传说也未必可信。” 严如娇面露不喜之色,正要再训斥度空几句,忽然房间外有一个小和尚低声的说道:“方丈,后山清净洞方向金光万道,不知何故。” 度空一听,顿时是大惊失色,心下想道:“我本是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只因做下盗窃官家的大案,故而只能流落在长安城中隐姓埋名,假装做了一个和尚,等着躲过一段时间再重出江湖。哪想到却被这恶婆娘养的手下识破,抓住了我的把柄,然后送我到这寺里做什么方丈,他们又三番五次地逼迫寻找甚么七彩神玉。虽然,我也听过这神玉,但是八百年都没有人找到,估计只是传说而已。我近日总觉得眼皮乱跳,莫非我这和尚也该做到家了?以前有以个道士对我说过:苦魔遇金光,大事休矣。看来我还是做好准备,早早的逃走为妙。” 这个被严如娇夫妇逼迫着做了假和尚,在无名寺当上方丈的人,正是江湖上的独脚大盗“苦魔禅师”,他俗家的名字叫做杜正。 此刻,杜正听到门外的小和尚如此说话,想到当年道士的预言,心中直打鼓。可是,他不敢露出异样,对着门外的小和尚说道:“慌乱什么,带我去看看是什么古怪。” 严如娇也听到了,马上说道:“我也去看看。” 他们来到后山的清净洞前,果然见金光万道从洞中发射出来。 严如娇哈哈大笑道:“难道七彩神玉今日出现吗?快快快,你们进去找,是什么东西如此耀眼。” 正在此时,只见金光突然散尽,洞中一朵祥云飘出,随后三个少年联袂而出,却是一男二女,男孩居中,他身穿鹅黄色的紧身衫,头戴满月冠,他的手中捧着一块美玉。两个少女站在他的左右,都是一身红色的紧身衫,手中各执一截桃枝,枝上三朵桃花艳丽异常。 严如娇一见,马上喊道:“这少年手中拿着的,一定就是那七彩神玉,你们快给我抢过来啊!” 跟着严如娇一同来的那些随从,还有度空身边的几个和尚,这些人当即一哄而上。度空自然是当先窜出,使出一招“怀中探月”,伸手即抢。 此时,于建和杨治也恰好走到此处,眼见三个俊俏的男女少年从山洞中出来。又见到严如娇的手下和度空方丈的手下,都如饿虎一般的扑向三个少年。 他二人也是侠义之人,不能坐视不管。于建双掌一拍就要出手,杨治也是伸出左腿欲以“神龙飞腿”快步冲上去解救那三个少年。 那三个少年初出洞来,就看到一帮人凶神恶煞的对着他们扑来,也是有些惊慌。 忽然间,山洞顶上飘下了万朵桃花,只一瞬间,就在众人的周身飞舞起来,让人觉得漫天都是粉色桃花。就在万朵桃花的飞舞之中,一个清脆的笑声朗朗的传来:“七彩神玉乃是人间至宝,他们三个得到,那也是天缘巧合罢了。你们这些恶贼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也忒大胆了吧!弟弟妹妹们莫怕,姐姐来了。” 话音才落下时,一个娇艳的女子已经站在了三个少年的前面。同时,右手拍出一掌,就把“苦魔禅师”逼的向后倒退了五步。 于建和杨治见此,也收住了手脚,站在那里细看。 只见这女子粉面秀眉,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长的实在是漂亮,她与飞舞的桃花同时出现,更显得如花似玉一般的娇美。此刻,她威风凛凛的站在三个少年之前,一脸灿烂的笑容格外引人注意。 严如娇和“苦魔禅师”几乎是同时发出恶狠狠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哈哈,难道你们没有看见这漫天的桃花吗?”那个娇美的女子朗声说道。 度空看着这个艳若桃花的女子,猛然醒悟,问道:“莫非是‘漫舞花雨’?传说中的‘桃花仙子’?” 这个“苦魔禅师”虽然是江湖中最末流的武士,只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轻功比武艺更好的大盗,早就听过“漫舞花雨”的大名,她是名门之后,一身功夫名震天下。只因她容貌极美,而且喜欢桃花,所以江湖上又送了‘桃花仙子’的美名。她就是陶月娥。 “苦魔禅师”也知道江湖上的一个传言:花雨一笑百媚丛生、花雨二笑寸草不生。这两句传言,自然是说陶月娥的武功了得,她第一笑是内力发出之时,能让对手不由得痴迷昏晕,第二笑就要出手杀人了。 “我在这里就是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苦魔禅师”早已是惊慌失措,此时他的小命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这也是他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因为他知道,以他的这点微末的武功,在“桃花仙子”的面前,恐怕都过不了一招半式,刚才的一掌,还是陶月娥急于先挡在三个少年之前,让他们免遭毒手,所以只使出了不到三分力,要是“桃花仙子”再加几分力,他“苦魔禅师”连边都沾不到。 “正是正是。你这和尚的眼光和阅历倒是不低,还知道我的名字。唔?我也认出你了!虽然你现在扮作了和尚,还做到了方丈。但是,哼哼!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那个做下大案的江湖大盗‘苦魔禅师’!正在被官府通缉之中。”陶月娥再看一眼苦魔禅师,然后不理他了,又把眼光扫向了严如娇的方向,继续说道,“诸位中很多人都听过有关我的传言,如果你们还想看我的第二笑,那就做好了准备等着,我‘桃花仙子’定不让大家失望。如果你们这些恶徒不想领略了,此刻滚蛋,也正是时候。还有一件事,我现在就要带走了这三个小弟妹,诸位意下如何?” 这正是:桃花仙子舞花雨,轻风今朝喜相聚;红尘往事叹不静,浅然一笑惊无语。(请关注第七回:退苦魔戏书生,远在天边) 第7回 退苦魔戏书生,远在天边(1) 第七回 退苦魔戏书生,远在天边 不战而退?还没较量就铩羽而归?严如娇是没有在江湖上混过的,她哪里知道江湖上的那些凶险之处,而且她更不能眼看着已经就在眼前的宝玉,就这样放弃。这块七彩神玉,她花了无数的心思,苦苦的寻找了近三年时间,此刻简直就是唾手可得,为什么反而要退走! “我要的宝玉就在眼前,你们不能跑了!”严如娇气急败坏的大喊。 但是,她看着陶月娥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刚才漫天飞舞的桃花虽然有些厉害。严如娇暗想,这未尝不是这个女子的障眼法,要把我就此吓走,哪有这么容易?现在,只要让她的这些手下抓住那少年,就能抢到“七彩神玉”。 “不能让这块神玉就此消失了。”严如娇心里立刻发起狠来。她扭过头一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还有带来的那些随从和家将,还有这无名寺中多年来花钱豢养的和尚,加起来咋说也有三十余人,不信就抢不到神玉。 于是,严如娇心有不甘的再次大声叫道:“平日里老娘我花着许多的银钱养着你们,今天正是用人之时,莫要叫这个女子和几个小娃娃就吓破了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大家一窝蜂的冲上去,把那块神玉给我抢了过来!要是做成了这件事,我给你们大大的赏赐银钱,哪个胆敢后退半步,我让老爷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下来!” “苦魔禅师”杜正当然也听到了严如娇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暗暗的叫苦,他本来是想趁着刚才的混乱,趁机逃走了。因为,“漫舞花雨”的名头,他是早就听到过的,至于传言中的“花雨一笑百媚丛生、花雨二笑寸草不生”,让多少江湖好汉闻风丧胆。现在,“桃花仙子”只是笑了一次,她的第二笑目前尚未出来,“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试一下‘桃花仙子’的第二笑?”杜正的心里好一番为难。 三年来,“苦魔禅师”杜正在无名寺里也招收了二十多个泼皮无赖做徒弟。但是,他们除了经常在寻找寺里的宝藏之外,其余的时间就知道游山逛水、吃喝玩乐,有县治大人的银钱养着,他们自然是要把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好的。闲余之时,杜正也传了徒弟们一些三脚猫的武艺。但是,本来他自己的武艺就很有限,以前也是做一些不要本钱的买卖,算是个江湖大盗,那也是说他敢做大案要案,只要是能偷窃到金子银子,他什么都敢做。后来,他终于因为偷到了官府那里了,被朝廷下了海捕文书四处缉拿。无奈之下,偷偷的躲在长安城里装作游方和尚,又被长安县治发现,强行安排到这百花山的无名寺做个住持,好不容易混过了三年,只希望官府已经不再追捕他了,那就可以继续过富足的日子了。 这“桃花仙子”的名声,在江湖上一直传的那是非常的邪乎,估计在她的面前一招都走不过去。但是,如果就此逃跑,想一想那恶妇平时的狠劲,也是感到非常的后怕,她也养了不少的武林人士,恐怕是要追杀到天涯海角! “苦魔禅师”杜正左想右想,都没有好的办法了。没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在这个“桃花仙子”的面前,去试上一试,毕竟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漫舞花雨”的厉害之处,刚才的一掌他还是能承受得住。“哼!也许这桃花仙子不是江湖传言的那么厉害,也许她竟然是假的呢,我杜正可别被她给唬住了。”杜正心里这样想着,反正也不敢就此跑了,让严如娇派人满世界的追杀。 “苦魔禅师”杜正踏开虎步,亮出了一招“猛虎下山”的开门式,又对着身边的二十几个徒弟和年奴娇的手下,大声喊道:“他们就是这几个人,还都如此年少,我就不信会有如此厉害。哼哼!我倒是听说过‘桃花仙子’的名头,但是如果不试一下,也让江湖上的人对我小瞧了!大家跟我一起上,抢了那少年手里的宝玉,也不枉大人对我们多年来的照应了。” 杜正这话已经摆明了,是要让所有人跟着他,一窝蜂的上去打群架。 “漫舞花雨”听他们大喊大叫,知道是要拼着来抢身后少年手里的“七彩神玉”。但是,她与这几个少年有着前世不解的缘分,而且今天就是为了救他们而来,自然是毫不退缩的。更何况,这个“苦魔禅师”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其他的都是武林中没有名声的人,虽然人多,却也丝毫不怕这些乌合之众。 于是,“桃花仙子”依然稳稳的站着不动。然后,她右手向后探出,已经从右边少女的手中,拿过了那支桃花,又对三个小弟妹说道:“你们且退后了三步,看姐姐来收拾这些宵小之徒!” “漫舞花雨”手持桃花,轻轻的一摆,却并不向前。 “苦魔禅师”见她摆动桃花,本以为会有内力传过来伤人,却丝毫没有感到,不由得胆气似乎又膨胀了一分,或许这个“桃花仙子”就是冒名而来的。于是,他双掌一错,就挥掌拍了出去。 陶月娥并不着急,看着“苦魔禅师”的掌力使尽了,这才将手中的桃枝迅速的递出,隐隐的一股煞气直冲“苦魔禅师”的面门。但是,此时他的双掌已经在门户之外,根本来不及回来挡住这股煞气,在手忙脚乱之中,只能运起了一口气,要硬抗“桃花仙子”的这招“桃花纷飞”之力。 杜正却立即觉得气为之堵塞,连忙屏住呼吸,伸腿向左跨出了一步,试图消解对方桃枝传过来的罡气。 哪知道此招尚未用老,“漫舞花雨”面带微笑说道:“你这苦魔,死期到了!” 之间桃枝在中途忽然弯了一下,枝上的三朵桃花立即飞出,直向“苦魔禅师”的面门打去。“苦魔禅师”的脑海中马上出现了“花雨二笑寸草不生”这句话。他感到根本难以抵挡这股罡气,听着“簌簌”而来的罡气之声,已经躲不开了,只能立刻急退,同时双手连抓,把身边的十余个大汉抓住挡在了身前。 “嗷嗷”连声惨叫之中,那十余个大汉已经瞬间萎顿在地,再不动弹了。借此片刻的阻挡时间,“苦魔禅师”已经快速的退出了一丈多远。 杜正额头冒出了冷汗,站在那里兀自瑟瑟发抖。他根本没有看到桃花飞过时,出现鲜血飞舞,但仅仅是桃枝上发出的罡气,和几片柔弱的桃花,就把十几个大汉打的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这份神功,他“苦魔禅师”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果然是“花雨二笑寸草不生”!只一招,这‘桃花仙子’就逼退了“苦魔禅师”,还打残了十余条大汉!如果不是“苦魔禅师”江湖阅历丰富,及时的倒退,还拉上十几个人挡在身前,只怕是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苦魔禅师”杜正了。 “苦魔禅师”知道再也不能挡住“漫舞花雨”的第二招了,那时定然死的更惨。于是,他迅速的转身,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跑出了百米,杜正的轻功也算是独步武林了,要说到逃跑,恐怕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比他跑得快。很快,“苦魔禅师”的身影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中了。 “苦魔禅师”杜正在逃跑之际,还怕“漫舞花雨”跟在后面再来一掌,他已经相信“桃花仙子”的威名真的不是传说了。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在起身狂奔的瞬间,双手连抓,把其余的大汉全部抓过来向后掷去,让他们全部挡在他的身后。 而且,他用眼角的余光也看到“桃花仙子”所抖出的三朵桃花,在桃枝的威力催动之下,还在向着自己飞来。于是她索性将身上的袈裟也解下,向后抛出,以挡住桃枝剩余的威力,和还在飞舞的三朵桃花。 “漫舞花雨”的桃枝已经没有了劲力,三朵桃花也是去势已尽,再无力量能够穿透袈裟,“噗噗噗”连撞了三下袈裟,然后掉落在地上。“苦魔禅师”早已经借势腾起,转瞬间越过两个山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漫舞花雨”手里桃枝的余力,也正好扫到了严如娇的身前。这个肥胖的妇人哪里抵挡的住,即刻朝后倒去,在地上连续翻了几十个滚,然后“咕咚”一声趴下,瞬间就昏死了过去。 “跑的倒是快。”陶月娥放下桃枝。 这时,还有十几个和尚和严如娇的随从,站在那里不敢稍动。“漫舞花雨”没有伤害之意,淡淡的对他们说道:“我本无心伤人,但那‘苦魔禅师’定要试试我的法力,还要看看我的微笑是否是杀人于无形之中!只是可惜了受伤的这些人了。你们过来,把这些人都扶走吧。须知这里乃是佛门圣地,何况这个山洞还叫做‘清净洞’,就不要打搅了。” 剩下的那十几个大汉,听到“漫舞花雨”如此说话,连连点头,然后把受伤的人一个人背一个,迅速的也跑的精光了。他们是片刻都不敢留在这里了,既然这个仙子下了让他们快走的命令,那还不赶快跑,生怕得罪了这个号称“桃花仙子”的女子再转了念头,那就要把小命丢在这里了。所以这些人背着伤者,转过身也跑了个干干净净。 清净洞前霎时真的清净了。 第7回 退苦魔戏书生,远在天边(2) 那三个少年男女早就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桃花仙子”出来时漫天桃花飞舞。她又怎知两个小姑娘的手里恰好也是持着一个桃枝?还有那个什么“苦魔禅师”看着也是江湖上的豪客,怎么这么不经打?这“桃花仙子”只一招,就把那个“苦魔禅师”打的倒退了十几米,还要抓起其他的人才能挡住这一招,并且头也不回的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另外,刚才身边还凶神恶煞一般的几十个狂徒,也被“桃花仙子”一番话就吓的全跑光了,这真是非常的诧异。三个少年男女刚来的这里,对一切还是非常的陌生,也不懂什么江湖,更不懂什么武林和武功,只是对刚才瞬间发生的这些事感到特别好奇。 所以,他们三个人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桃花仙子”。 三个少年男女转到了“桃花仙子”的身前,一起深施了一礼,齐声说道:“感谢姐姐相救。”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那边的两个书生,你们把戏也看够了,这就过来,与我们一叙如何?”“漫舞花雨”对着不远处的山包朗声说道。 站在山包后观看的正是于建和杨治两个人,他们相视一眼,缓缓的走下山包,来到“漫舞花雨”的面前,对着她做了个揖。于建开口说道:“这位‘桃花仙子’的武功着实高的深不可测呀,在下于建,很想结识。” “漫舞花雨”却说道:“时候还未到。我猜想,你其实也有窥探‘七彩神玉’的念头。但是,这块神玉倒不是你能够得到的东西。这是那三个少年的最心爱之物,就连我也不敢奢望。” 于建被说破了心思,神情显得颇为尴尬。他望着“漫舞花雨”身后的三个少年男女,只见他们三位颇为俊俏,都如粉雕玉琢的一般。那男孩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缕长发束的齐整,脸上也泛出红光,看着也不是凡人。那两个少女粉脸娇翠欲滴,明眸皓齿,更是仙女一般。 那个少年望着身前的于建,忽然狡黠的笑道:“这位书生,不知你读了多少年的圣贤之书?你看我的姐姐,她美还是不美?” 于建一时还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接口说道:“江湖上‘桃花仙子’陶月娥的名声之大,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我乃是一个小小的书生,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年的圣贤书,对你姐姐的美貌和武功那是非常敬仰的。” 站在“漫舞花雨”左边的少女,忽然扬起手中的桃枝对着于建一指,一阵轻飘飘的罡气瞬间送出。 于建忽然被偷袭,不由得本能的提起右手挡在身前。 谁知那少女却又忽然收回了桃枝,于建脚下不稳,前后晃了一下。 那个少年伸出手,抓住这个少女的右手说道:“不静妹妹休要顽皮。” 然后,少年对着于建说道:“得罪了,我这小妹一向比较顽皮捣蛋,请您不要见怪。” 于建却颇感汗颜,想自己怎么的,也要年长这个少女了好几岁,竟然没有能够及时发现她的偷袭,要不是自己有数十年的苦练功夫,差点就要出丑了。好在他反应也不慢,总算是没有受伤。 其实,以那个叫做不静的少女现在的功力,本来也不可能伤到于建的。她只是少女的天性使然,故意偷袭了一下于建而已。在那个少年的一拉之下,早就收回了桃枝,然后吐了一下舌头,娇滴滴的说道:“轻风哥哥呀,你怎么就是喜欢教训我,更喜欢欺负我。为什么对我盈盈姐姐,你却是从来都不敢说一个字的狠话呢。” 这个被不静称作盈盈的少女,自然就是另外的一个少女了。她听到不静这样说,立即抿嘴一笑,左手早握住了叫做轻风的少年右手。盈盈的美目顾盼之间是无限柔情。 不静看到他们这样,心底更加生气,举起了桃枝,就要打那少年。但是,盈盈已经想到了,虽然手里的桃枝刚才被“漫舞花雨”姐姐拿走了,但是她仍然手上用力,把少年再拉开了一步,而她自己则挺胸挡在了不静的桃枝之前。 这样的事情,想来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不静见状,噘着嘴,更加生气的要绕过盈盈去打那个少年轻风。 这时,“漫舞花雨”伸出一只手来,顺手就夺下了不静的手里的桃枝。她美目微笑着说道:“本来妹妹打几下哥哥也是可以的,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轻风的脸面上,怕是会有点儿挂不住的。不静妹妹,不如就给了姐姐这个人情,这几下留到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不?” 叫做轻风的少年躲在了盈盈的身后,冲着不静挤一挤眼睛,看着不静噘着好看的小嘴,还在那里生闷气,心底自是有点幸灾乐祸了。然后,他再看一眼那两个书生和身边的“漫舞花雨”姐姐,正想要问什么的时候,只听“漫舞花雨”已经开口说道:“我料想,你们二位书生与我们也应该是有缘的人,只是还要等上很多年吧,今日我们就此别过。” 于建和杨治听她这样说,心中也是非常遗憾,他们也早都听说过江湖上有“漫舞花雨”的名号,而且对那句“花雨一笑百媚丛生、花雨二笑寸草不生”的传言,也是倾慕已久的。今日,本来看到那个严如娇耍威风,就要出手,但是“漫舞花雨”早了一步。不过,这也让他们见识了她的手段,果然是名不虚传。 但是,没想到要就此别过,连坐下来一叙的机会也不给他们,心中感到怅然若失。 “漫舞花雨”好像也猜到了他二人的心思,她轻轻的微笑说道:“江湖上的传言也未必可信,我只是与他们三个弟弟和妹妹有前世的缘分,这才出手相救的。如果,我刚才晚出来一会儿,估计你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江湖上我也曾听过你们的侠义之名,今日得见,我也是很开心的。他日我们这些人,还会在江湖上再见到的。所以,你们也不必再遗憾了。” 杨治对着“漫舞花雨”一拱手说道:“你的身手,果然配得上‘桃花仙子’的美名。适才,三十多个人,还有那个虽然不怎么有名气的‘苦魔禅师’杜正。但是要在一招之内就把他们打成这样,我自问还没有这样的水平。既然,你说我们都是有缘人,以后江湖上还有再见到的机会,我杨治自然感到荣幸,也是非常的欣喜。” “漫舞花雨”笑着说道:“这个‘桃花仙子’也是江湖上人们的谬赞了,还是叫我陶月娥的好。或者,如果你们不嫌弃,也可以叫我一声陶姐姐,那是最好的。” “陶姐姐。”于建和杨治异口同声的叫道,对陶月娥很快就把他们当做兄弟对待,心里自是非常的高兴。 还没等陶月娥应声,那个叫做轻风的少年,忽然从身后钻了出来,看着陶月娥说道:“姐姐,这个不好。” “哦?为何不好呢?难道,你们多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哥哥也不好吗?”陶月娥看着轻风,奇怪的问道。 “哼!我知道轻风哥哥为什么说不好。”不静也钻了出来说道。 陶月娥和于建、杨治都不知道他们是何意,少年们的心思如何猜得出来,只有看着轻风和不静。 那个叫做盈盈的女孩正要开口,却被不静一下子拉到了后面,她急急的说道:“你就是什么都要猜出来。我其实也早就猜到了,何必还要你说。” 她的这些话显然是对着盈盈说的。 所以,她不等盈盈说出来,就立即又说道:“姐姐,轻风哥哥的心思很复杂。他说不好自然是有深意的呀。姐姐现在把这两个书生认作了兄弟,那么就是我们的哥哥了。姐姐你说对不对?” 不静一边说一边对着轻风吐舌头。看到陶月娥点头后就继续说道:“姐姐,你想啊。他们两个书生身边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带着,要是我们叫他们哥哥,那么,他们那什么给我们做见面礼呢?” 原来如此!陶月娥不由得莞尔一笑,真是还没有长大的少年,想的都是不可理解的事情。但是他们三个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想这些也是自然。 听到不静的这些话后,于建和杨治还真有些汗颜。他们此次只是来百花山上游山玩水的,身边确实没有带什么值得送给人做见面礼的物品。此刻,却被这个天性顽皮的小妹妹说破,好不尴尬。 陶月娥轻轻的推开不静说道:“见面就要礼物,哪有你们这样强抢礼物的弟弟妹妹,以后自然还会见的。那礼物也是会有的。” 不静噘着嘴,轻风偷笑着,盈盈含笑不语。 陶月娥不再说话,转过身子,把手里的桃枝,遥遥的向还趴在地上的严如娇点去。原来她实在太胖,那四个健壮的轿夫还留在庙门口,刚才的十几个人根本抬不动她,所以就丢下她跑了。 那个胖女人微微的动了一下,慢慢的苏醒了过来。她摇摇头,疑惑的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四处观望了一遍,已经没有了“苦魔禅师”等人了,也不见自己带来的那些家将。她抬起头,看到那个“桃花仙子”和三个少男少女站在眼前,还有两个书生也在一起,他们好像正要离开。严如娇也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那块“七彩神玉”,此时还在那个少年的手中,心中恨恨,却不敢开口索要。 有道是:世间往事都如风,七彩神玉再无踪;红尘五百俏男女,三百年后又相逢。(请关注第八回:于红阁遇护法,逍遥二仙) 第8回 于红阁遇护法,逍遥二仙(1) 第八回 于红阁遇护法,逍遥二仙 千金难买一醉,人生总是苦累。看遍千山万水,胡笳声声心碎。 大漠戈壁上凄凉的风沙,吹拂着西域千年的古城,多少惊天动地的故事,演绎了古老民族悲壮的历史。自从盘古开天辟地,解万民于混沌,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这些帝王将相们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已成为过去,沉沦中书写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 如今已是清末年间,朝政混乱不堪,海外异族屡屡犯我华夏疆域,鸦片战争的炮火逐渐打垮了腐朽不堪的王朝,硝烟弥漫是那些年的常态,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满清王朝在不断的割地赔款,让这样的屈辱,一点点摧残着有五千年灿烂文明的中华。皇亲贵族是不管人民死活的,他们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任凭我大中华一步步沦为帝国主义列强宰割的羔羊。这万里江山在哭泣,这华夏儿女在悲歌。 且说西域边陲,也逐渐被列强觊觎上了,他们打着探险的旗号,借着考古的名义,在这里大肆掠夺我们丰富的历史资源。在戈壁之上有一处很小的集镇,以前是历朝历代屯垦戍边之所,那些戍卒很多就留下来,继续生活着。他们与当地的各民族相互融合,形成多民族的独特风貌。后来,这些荒凉的大漠,在一声令下屯垦戍边的二十多万大军的开发建设之下,终于建成了祖国西部边疆的美丽城市,成为了一颗颗璀璨的明珠。这都是后话,咱们不提。 却说在清末之时,这广袤的沙漠上也有星星点点的一些集镇,规模都不大,一般也就几千人,多的不过万余人。在一个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名字的小镇之外,靠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一家远近闻名的烧饼铺,因其所制作的烧饼酥软脆香,分量和质量都很好,所以颇受远近十里八乡人们的广泛欢迎。而且据传说,这家烧饼铺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其祖上是南方人,与着名的“黄桥烧饼”有些瓜葛,不过未经证实。后来,他们中有一个人跟随着平定叛乱的队伍,在左宗棠大人的率领下,一路凯歌,打的叛军溃败并最终收回了万里江山。大军凯旋后,这个人就留在了陕甘一带,成为一名屯兵寨的士卒。再后来,老了也没有回去,就在那里繁衍下来,并且以家传的制作烧饼的手艺,日子还过得不错。而且还逐渐的打响了他家烧饼的名声,慢慢的扩散开来。 又过了几十年,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帝,竟然也听到了这个烧饼的名声,于是派出钦差大臣,寻访到了古城西安。最后也访到了这个专做烧饼的戍卒后代,钦差大臣一尝,果然是夺天地之精华、享人间之美味,这烧饼只应皇宫里的皇上才可以吃得,于是就有了皇帝的圣旨,这烧饼就当做贡品敬献了,一时成为京城的佳话。 后来,在军阀混战中,皇帝没有了、清朝的遗老遗少也四散了,烧饼铺的老板不想在这繁华之地招惹是非,带着一家老少躲避战火,经过十几年的奔波,一路向西,就跑到了大漠苦寒之地,最早与一些四处迁徙的牧民做些小生意。这家人的后代,把制作烧饼的手艺继承了下来,在大漠中又做的声名鹊起了。 如今的这位烧饼铺的掌柜,已经是第五代传人了。他的名字叫做于红阁,孤身一人,人丁不兴旺是最大的遗憾。所以从他学会了制作烧饼的手艺后,没多久就孤身一人,父母及其他亲人死的死、逃的逃,都不见了踪影。虽然他承继了祖上的这一门远近闻名的手艺,但是毕竟还很年轻,总是有很多非分的幻想。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烧饼铺的掌柜于红阁把最后一个单冰卖出去以后,就收拾了店铺,又清点完一天的账目,泡上一壶茶,卷起一支当地特产的手卷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在袅袅的茶香中,开始闭目养神,做他的痴心梦想。今天,他想的是自己年岁已经不小,可是这红嫂的事情却迟迟的没有眉目,心底就泛起了无限的惆怅。虽然,镇子里的一些婶子大嫂们,也非常热心的给他说过了几家的姑娘,但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至今他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此刻,于红阁想到自己的心事,不禁怅然起来。虽然他只是一个戍卒的后代,但是长期的在这里生活,家境也算是可以,读过三年书,知道了一些道理。因此,他的幻想比祖先要多一些。此时此刻,他又想起了历史上的英雄豪杰,莫不是依靠着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姐妹们,才建立起了不朽的功勋。 “我何不也如此呢?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之身,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啊。如若闯出一番伟业来,那么何愁身边不美女如云?到那时就是该我任意挑选的时候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地微笑,似乎美好的前景已经实现了。这有点类似于一百多年后,那个叫做“鲁迅”的老先生一本小说中描绘的人,那个人叫“阿q”,他有一种很得意的独门绝技,叫做——精神胜利法。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始终让自己处于“战无不胜”的状态。 “行动就要越早越好,我何不趁着现在时间尚早,好好地谋划一番。”在烟的刺激和茶的裹挟下,他的精神格外的好,开始了自己的伟大战略构想。 这一晚,烧饼铺的烛火一夜未灭。 第二天,村子里早起的人们,准备买几个烧饼作为早饭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老于家烧饼铺”已经是人去铺空,不少人的早饭要改换主食了。在铺门之上,贴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有识字的人就读给众人听:“诸位村里的父老乡亲,我这许多年来,承蒙你们的关心和爱护,在此特表我诚挚的谢意!然,好男儿必志在四方,岂可埋没于此!我也是不愿就此埋没在荒村野店之中!因而此去,我必建立宏图大业,否则无颜江东父老矣!再拜辞谢!” “这个混蛋,竟然出去,还搞个这么好听的说辞,欠我的面粉钱和油钱,看来是不还的了。”粮油店的徐紫航愤愤不已,可是天下没有早知道,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但是,村子东头开杀猪店人的女儿包小贝倒是开心,她每天都要来烧饼铺吃烧饼,喝奶茶,顺带着还给家里的人带回去几个,那于红阁一直对她也有点那个意思。所以,这许多年来,她欠下了几百个烧饼、几百杯奶茶钱还没有给,虽然每次她都妩媚的冲着于红阁媚笑,然后说道:“红阁,下次给你带来嘛,好不好?” 这每一个下次合起来总有几百次了,总共也没有给过几个铜板。 现在看来是不用还了,包小贝暗自欣喜。她看到没有人注意她,头一扭,就去不远处的油条店找文三疯,豆浆油条做早餐也不错,何况那个疯傻癫的文三疯,对她包小贝也是垂涎三尺,顶多给他一点甜头,这一年又可以欠下几百根油条、几百杯豆浆钱了,这个年代省下的就是赚到的。 离开村子的于红阁四处漂泊,在路上的艰苦,自是不待细说。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但是却没有发达起来,所以心中是万分的焦急,当年立下宏愿,还是没有实现,那真的是“无颜江东父老”了!更何况,遍地战乱,洋人在中华大地任意欺凌国人,于红阁看的目眦欲裂,可是没有自己的人马和兄弟,只能敢怒不敢言。 “唉!这偌大的中华大地,怎么就没有遇到能与我共图大业的好兄弟呢?”于红阁每每念及于此,都是心中万分的感叹。他出来闯荡的这十几年间,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言谈计和的人,从北到南,看到的无非是满目疮痍,也有饥民四处逃难和哀嚎。 盛夏的时节,于红阁在广东玉云县的大街上徘徊,身上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了。最近,他只好跑到码头上找点儿事干。这是一个被列强打开的港口,世界上各国的轮船,每天都有几十艘停靠,带来的是西方的闹钟、镜子等,但是换走的却是银两。 于红阁在码头上搬运货物,每天能得到几十个铜板,还能勉强的维持着生计。而且,他也逐渐的结识了一些在码头上闯荡的汉子,与他们结成了生死之交。 此时的中华大地上,暗流涌动,悄悄兴起的革命党在各地招揽英才。于红阁也听说,有一个姓孙的人在组建更大的组织,意图掀起推翻清王朝的运动。感慨于时势造英雄的于红阁遂投身到这场即将改变一个时代的革命热潮中。他约身边的好汉相约,如有所动,必生死在一起。 于红阁凭着二十多年的经验,对这场即将发生的革命怀着满腔的热情,于是经人引荐加入了革命党。在宣誓中慷慨激昂的说出了“为革命可抛头颅洒热血,唯愿我中华奋起于此时”的豪言壮语。之后不久,他受上级委派,前往武汉负责联络新军,为革命做最后的准备。 长江边的码头上的一个小楼的地下室里,于红阁一身短打扮,正与几个人在一起商议举事的计划。 “最近,新军在武昌训练,其中有我好几个同乡。”李九年悄悄的说道,他是一名来自四川的革命党,是与于红阁同时被委派到这里的。 “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新军里肯定会有不少的密探隐藏其中。”于红阁说道,“如果事机不密,恐泄露我们起义的计划。黄先生不日就要来这里,与我们共同商议举事。孙先生已经在海外募集了经费,华侨同胞对我们的事业都是赞同的。” 黄应是北方派来的一个革命党,已经有了近十年的从事革命生涯,他说道:“驱除鞑虏乃是我中华要务,几百年来我们承受的太多,尤其是近百年来,屈辱的一个个条约,更让我中华民族民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誓将鞑虏早日赶出那京城。” 第8回 于红阁遇护法,逍遥二仙(2) 于红阁点点头说道:“黄兄弟说的对,多少年来,我们已经受尽了欺凌。孙先生提出驱逐鞑虏,正合心意。但是我们还是须要格外的谨慎,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不能让孙先生、黄先生的一番苦心,画作泡影。”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行罕是清新军第30标的,他想了想说道:“九月以来,四川的保路运动风起云涌,四川总督赵尔丰枪杀了数百请愿之人,引起更大愤怒。前不久,端方已经带着部分这里的新军前往四川,就是要镇压。” “那这里就空虚的很了,正好是我们举事的时机。”于红阁说道。 潘三郎是武汉本地人,也是码头上的,他说道:“一些帮会的人也愿意随同我们一起举事,我看只要咱们计划周全定能成功。” 吴行罕说道:“第29标的蔡继敏与我同心,我们相约只要枪声响起,就立即参加举事,我们两个人手上有近一千人了。只是,前不久开始收缴子弹,我们的火力要对付瑞澄的人马稍显不足。” 黄应说道:“这难不倒我们,只要举事了,我们就先夺取中和门的楚望台军械所,一切就好办了。据我所知,这个军械所至少有步枪六七万条,还有大炮数十门,子弹更是数不胜数。” 于红阁的脸上泛起红光,兴奋的说道:“黄兄弟了解的如此详细,那么大事可成!占领了楚望台军械所,我们即刻就能武装党人,在逐步的向清军据点发起进攻。九年兄弟一直在新军中联络,你估计我们能组织起多少人马?” 李九年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最初预计有四五千,但是联络上有问题,不可能同时举事。最近,密探也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天天在各营收集革命党的消息。” 吴行罕说道:“不妨,新军里愿意举事的人至少也有三千余人,占到总人数的半数以上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有不怕死的气概,一定能够成功。” “对!”于红阁站起来,坚定的说道,“只要我们举事后取得了初步战果,立即电告黄先生和孙先生,让他们来此主持大局,则革命就是成功的!” 几个人一起站起来,把拳头对在一起。然后,他们又协商了一些事情后就各自离开了。 于红阁心潮澎湃的回到了楼上自己的小屋子里,十余年来终于找到了自己要为之奋斗的大事,起义在即,一切就等革命党指挥部的命令了。他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从他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长江。几艘巨轮上的灯光非常亮,江边还有刚刚回来的渔民的小船。谁能知道,即将爆发的革命运动,会席卷全国,掀起反帝反封建的巨大浪潮,并彻底推翻了绵延两千年的封建帝制,并最终触发了更大的革命运动,迎来了华夏大地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红阁此时略感睡意袭来,于是躺在床上,他要很好的养精蓄锐,为马上就要开始的革命行动做好充足准备。 朦胧之中,于红阁忽然发现来到了一座景色优美的的高山之前。记忆中在武汉城内还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山,他非常的好奇,隐隐的又听到山上似乎有人在长声吟唱,歌声悠扬:“世人皆为功名恼,处在深山乐逍遥;弹指一挥震环宇,最是风流无限好;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之后去睡觉;不必记得春与秋,不被人间诸事扰。” 这歌声立刻打动了他,多好的诗歌啊,人间少有、世上不闻,原来古人说深山之中必有高人是多么的真切。他急急忙忙地向山上奔去,喘着粗气上到了山顶,只见山顶正中有一个光滑的石头平台,上面放置着四碟精致的小菜,一坛陈年美酒散发出了阵阵的酒香,两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的人正在细细地品酒。左边的是一个英俊的男子,而右边则是一位俏丽的女子。他们脸泛红光,还真有几分仙气。 于红阁赶紧向前跑了几步,对着二人双手一抱拳,然后说道:“二位一定是让人倾慕的世外高人,我有缘相见,这厢先有礼了。” “哈哈,免礼免礼。”那女子展颜一笑,对着那个男子说道:“果然不出霾哥所料,今日咱们来这里小饮,定会遇到此人。” 那男子跟着笑道:“蝶衣妹子过奖了。我上知千年下解千年,那是得自祖传的秘籍,向不示人,只在不言之中。咱们隐居在此,原来就是为了等他。” 那男子手指于红阁,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将举大事,然而最终还是事出突然,大好的局面还是要被他人篡夺而去。我想,这位仁兄就是姓于名红阁的吧。” 于红阁大感诧异,也是目瞪口呆,他二人怎知道我的底细?愕然回答:“不才正是区区在下,二位是何方神圣?” “你可曾听过逍遥二仙?”那个女子微笑答道。 于红阁摇头表示不知。 女子展颜一笑,又说道:“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枉在世间闯荡了十几年。我们就是逍遥二仙,他就是逍仙杨霾,字雨相,我叫做柳蝶衣。我们二人今日在此,就是特地等候您大驾光临。” 那个叫做杨霾的接着说道:“你我相逢都是注定,未来诸事皆是天缘。你从一个卖烧饼的掌柜,不远万里的游走到此,结识了一群有志青年,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于红阁大喜过望,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难道他们就是我曾经数十年寻找的忠臣良将?今天在这里竟然意外相逢,实在是大幸!他兴奋地拿过一只酒杯,倒满了酒,高高的举起来说道:“我在江湖漂泊闯荡这么多年,虽然薄有微名,却始终不能成什么大的气候,离家十余载也没有实现当年的诺言,说来真是惭愧啊。近来确实结识了一些英雄豪杰,也正如雨相兄所言,我们是要举事,为俺华夏做出驱逐鞑虏的伟大事业。不知你们愿意与我同行吗?咱们满饮此杯,我愿与你们一同创造天上人间之奇迹。” 杨霾含笑不语,柳蝶衣却说道:“孙黄宋三位先生均不在此,你们举事有很大的困难,即使勉强成功,但是其后却要经历更大不顺。”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杨霾伸指慢慢的摇着,又对于红阁悄声说道,“我知你所言,你不知我所指。此乃天意不可违也。” 于红阁焦急的看着他问道:“我们乃是做的革命,虽然明知会有危险,但是为了革命和劳苦大众,这颗头是早就要献出来的,却也不足为奇。何况,我不惜此头!” “非也非也。”柳蝶衣说道,“你这一颗头不值钱,千千万万、万万千的革命者,会在革命中失去,但是最终还是会得到你们今天所盼望的共和。只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二人与你结缘,是前世早就注定,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的,只是今天却要就此别过了。” 于红阁还是万分焦急,看他们二人显然知道一些未来之事,如果能提前预防,对革命岂不是大大有益。所以,他对着二人抱拳说道:“难道你们忍心看着千万革命者的头颅在此抛却?” 杨霾沉思一下说道:“却也不是如此。这革命之后的事情嘛,不止你想的。我有四句揭语,你听好了,若革命后你尚在时细细想。兴海爽十碗,无霜采梨园;冥国散失靶,哥还在抬腕。 于红阁心中默记在心,却不知道是何意,再要细问。那杨霾已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二人站起身来,一阵青烟过后,面前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窗外爆豆一般的枪声传来,于红阁瞬间被惊醒,才想起刚才是在做梦。他跑到窗前打开窗子,城里已经四处火光冲天,辛亥革命首义在武昌开始了。 这一天正是1911年10月10日夜,驻扎武昌的新军工程第八营的革命党人打响了武昌起义第一枪。他们迅速夺取了位于中和门的楚望台军械库,并推举吴兆麟为临时的总指挥。在楚望台军械库,革命军共缴枪数万支,炮数十门,子弹数十万发,为起义胜利打下基础。随后,驻守在城外的辎重营、炮兵营、工程队的革命党人也以举火为号,相继发动了起义。在城内的新军第29标蔡济民、第30标吴醒汉也率部冲出营门举行起义,并赶往楚望台。 武昌城内外各标营的革命党均开始起义,并朝着楚望台集合,人数达3000余人。革命党人击溃了满清驻武汉的其它队伍等,清朝官员各自逃命,10月12日光复武汉,然后推举黎元洪为都督,改国号为中华民国。 从1840年以来,饱受帝国主义列强欺凌,在千千万万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仁人志士的艰苦奋斗下,在无数革命党人前赴后继的努力下,在中国共产党人抛头颅洒热血经过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中国人民终于站起来了! 此时此刻,已年逾古稀的于红阁,在一个收治荣誉军人的医院里,热泪盈眶,脑海里又想起了三十八年前,梦中那两个自称逍遥二仙的逍仙的揭语。 他喃喃自语道:“唉,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也没有参透他的揭语,今天方才明白了。‘兴海爽十碗’原来是‘辛亥双十晚’之意,辛亥首义就是在10月10日晚上。那句‘无霜采梨园’却是‘无双菜黎袁’,讲的是革命那天的两个吴姓兄弟,一个叫吴兆麟、一个叫吴醒汉,还有个蔡济民,那个‘黎’定是指的黎元洪了,还有那个‘袁’当然是指的袁世凯。这些人还有后来的蒋介石,都没有给中国人民带来真正幸福的生活啊!‘冥国散失靶’我更加没有听懂,现在才知道是‘民国三十八’,辛亥革命后,10月12日就宣布改国号为‘中华民国’,算起来到现在是三十八年啊。那最后一句也就知道了,不是‘哥还在抬腕’,而是另有其它的意思啊。那杨霾说话口音太重,口音太重喽!” 站在他身边很久的那个漂亮的小护士,没有听懂这个在战争中身负重伤的老战士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到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小护士也听到了广播里的声音。他们一起看向广播,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有道是:华夏千年有道义,人民幸福是真理。当年热血赴国难,如今中华更美丽!(请关注第九回:奋神威驱倭寇,黄女妙龄) 第9回 奋神威驱敌寇,黄女妙龄(1) 第九回 奋神威驱敌寇,黄女妙龄 明嘉靖年间,倭寇屡犯天朝,在沿海一带烧杀劫掠,给人民带来深重灾难。戚继光主持抵御倭寇事务以来,训练了一支“戚家军”,屡屡痛击倭贼,终使其只要远远望见“戚”字大旗就披靡而溃逃。 此时已是万历九年末,经过四十多年的隐忍,倭寇意图东山再起。 这一天黄昏,西北重镇肃州城内西桥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上一名风尘仆仆的骑者,还在用力的鞭打着那匹马,显然他此刻心急如焚。路上正在归家的人,早躲在路旁让行。终于,这人在一处深宅前勒住马,翻身下来,早有一个等候的劲装汉子接过缰绳。那人也不说话,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宅子,穿过前厅直奔中院。 这是十年前刚刚创立的一个江湖小帮派,洪辰帮的总坛所在。此刻,中院正厅之上,坐着九个人。正中的台阶上一个虎皮椅,坐着的是帮主于红阁。台阶之下的左右各坐了四人。他们都不说话,似在等待什么。 其实,这九人已经听到了远远的马蹄声。所以,派了人去大门口等待。看到一个人急匆匆的进来,九个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左边最上首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女子,她身材微胖,但长相清秀。她看着进来的汉子急切的问道:“吴兄弟,情况如何?” “报告左护法,情况已经探明。”那汉子说道。 右边最上首的是个男子,年纪也是三十左右,他右手抬起,轻轻的一送,身前桌子上的一个铜茶壶平平的飞向了那个汉子。他笑着说道:“吴兄弟先喝口茶再说不迟,你一路策马狂奔,也口渴了吧。” 汉子知道飞来的茶壶没有内力,于是伸手接过,“咕嘟嘟”的喝了一气,半壶水差不多被他喝光了。他又对着给他茶水的人一抱拳说道:“右护法,多谢了。” 于红阁摆摆手说道:“吴兄弟,快说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在此等你一天了,知道你今晚必到。” 那汉子擦了一下嘴说道:“倭贼聚集了两万余人,将在十日后劫掠庐州,其它的地府州县都是倭贼散播的谣言,以惑乱视听,好教沿海三百里的守卫分散。” “十日?准确吗?”被叫做右护法的乃是洪辰帮的肖雨相,此人长相非常奇特,他的左边鬓角是白色头发,右边鬓角是红色头发。他与左护法姚蝶衣并称为洪辰帮的“逍遥二仙”,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岔头”。听到汉子说倭贼侵犯的时间在十日之后,似乎略有疑惑。 那汉子点头说道:“确定。我们分坛有一个弟兄,他的堂哥在‘黑鲨帮’做到了分舵主。我用了一点小手段就从他口里套出了这个消息。好教护法放心,我们没有用强。” 肖雨相点点头后说道:“嗯。这就确定了。”扭过头对于红阁说道,“帮主,消息已经完全证实了。庐州虽然不是海防的重点之地,但是这许多年来,也是物阜民丰。十几万民众的生命,绝不能让倭寇恣意烧杀凌辱。” 于红阁立刻意气风发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中华大地岂容宵小的倭寇猖獗。吴兄弟,还要辛苦你一下。你找点东西垫吧垫吧,立即启程回去,告诉恽坛主,我们最迟明天就出发,十日之内定然赶到。” 姓吴的汉子咧开嘴笑道:“帮主,我就不劳这里的弟兄们了,我随身带着干粮呢。我这就立即赶回去,在分坛等候诸位哥哥们。” 说罢,对着九人抱拳打了个圈,转过身走了。 大厅中的人再次落座,于红阁说道:“刚才吴兄弟已经把事情打探清楚,倭寇果然是要劫掠物产丰富、人民富足的庐州。这与我们刚才的判断一致,诸位兄弟姐妹,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派人与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剿灭倭寇。” 姚蝶衣说道:“帮主,几天前咱们接到武林英雄帖,就是要一起赶赴东南,解救民众。吴兄弟刚才虽未说,但我想我们得到的消息,各大门派应该也得到了。咱们这就准备挑选帮内兄弟,明日一早就要出发,那样才能赶到。” “蝶衣妹妹说的在理。”肖雨相点头说道,“我大中华岂能让倭贼猖狂。只是一些门派估计已经出发,但是尚未得到确切消息的应该不在少数。依我所见,应当立即分派帮中的弟兄们。” 于红阁站起来说道:“宋解、度忠两位兄弟,你们不要等明早了,现在马上召集你们两部中轻功上佳的弟兄,在去东南的各个要道之上守候,通知各门派中尚未得到具体消息的门派,让大家一起赶赴庐州。” 宋解和度忠是洪辰帮中轻功最好的两个部主,分别管理着左右两部,这两个部众也以轻功为特长。二人立即站起来对着于红阁一抱拳说道:“帮主放心,我们即刻出发,绝不让倭寇的迷阵影响各门派救援的时间就是。” 说罢,二人也走了。 于红阁继续说道:“应革、沙莫两位兄弟,你们带着帮中弟兄,今夜就准备好土炮雷石,明日一早必须出发,在庐州以东的石桥镇埋伏。我料倭寇上岸后一定要打通这条通往庐州的要道,你们布置好,先让他们尝尝你们的厉害。” 应革和沙莫是前后两部的部主,分别擅长前锋和殿后的事,而且配合俱佳。两部之众尤擅火炮雷石之技,在距离庐州仅二十里的石桥镇先狠揍一顿倭寇的前锋,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两个部主站起行礼后走了。 于红阁又说道:“蝶衣妹妹,现在有一事还必须你亲自去办了。” 姚蝶衣站起抱拳说道:“帮主放心,我现在就去。明早必到,需要你修书一封。” 于红阁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交给姚蝶衣说道:“南塘乃我前辈,先父曾在军中为将。他应念及当年抗倭时鼎力相助的庐州百姓,让我几个兄弟姐妹从速回来。蝶衣妹妹就与他们一起星夜兼程赶往庐州。” 姚蝶衣点头也走了。 于红阁看着剩下的肖雨相、次花丛、风湖安,四人相视一笑,肖雨相说道:“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帮主,还是那个老办法,让倭寇领受一下水火交融的滋味。” 次花丛和风湖安站起来“哈哈”笑道:“正是这样。我们马上去给倭寇准备好东西了。” 这次花丛是里部的部主,其部众擅长水攻,而风湖安的外部擅长火攻。他二人配合也是绝佳,故而被叫做“水火交融”的攻击之法。 一切都安排妥当,四人正准备各自去做准备,却听到大厅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进来一人,却是“归云使者”黄九娘,她云鬓梳的齐整、一身淡黄色的衣衫,长相颇为俊俏。 肖雨相见她这时来,不由暗笑:红阁要踌躇此事了。于是与次花丛和风湖安抱拳准备先行离开,哪知道黄九娘伸手拦住他三人,开口说道:“都不要着急,姐姐我有话要给你们说。” 次花丛说道:“九娘姐姐有何事深更半夜的说?” 肖雨相对他使个眼色,次花丛马上明白,于是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喝起来,他们三人都不说话了。 黄九娘看着帮主于红阁说道:“帮主,为何你们九人再次密商事情,却忘了我这个散人呢?” 于红阁说道:“九娘姐姐,我们没准备瞒你。”虽然他看着黄九娘一脸的微笑,但是早就知道如果什么事被她知道是瞒着的,总是要不好受的,故而接着又说道,“只是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所以想一切明白之后,再说给你听。” “那就好,刚才我碰到了蝶衣妹妹,她也是这样说,看来你们确实没准备瞒我。”黄九娘说道,“咱们总坛六个部已经急匆匆的走了四个部主,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否则,不会把总坛的这些弟兄们都调动。还要蝶衣妹妹星夜就走了,我看他是到蓟门去了吧?元敬大哥那里还有需要调出来的兄弟姐妹,这事就更大了哦。说吧,帮主,我听听什么事。” 于红阁就将事情再说了一遍给黄九娘。 听罢这些,黄九娘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事咱们中原武林中正义的帮派都要参与,红阁兄弟还找元敬前辈要人,看来我这个一向懒散之人,也要去看看,那倭寇到底长的是什么古怪模样。以前,只是听说这些倭寇相貌丑陋,而且身形异常矮小,看着就如三寸丁一般。这样的好场面不会单单丢下我一个人守总坛吧?” 看着黄九娘的眼光,于红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遂急忙点头说道:“九娘姐姐说哪里话,这杀倭寇的好事,怎么可能不让你去呢。这不,刚才我还给几个兄弟说,不要忘记告诉九娘姐姐。” 肖雨相暗自笑着,却也不敢否认,几个人连连点头齐声说道:“正是、正是。适才帮主也说要尽快告诉姐姐。” “好吧,我就当做是这样的了。不知帮主兄弟安排我做什么?”黄九娘开心的说道。她虽然比几个人都年长,是帮中年岁最大的,不过也才二十七八岁。但是,她也是与帮中最老的十几个弟弟妹妹同创洪辰帮的人,都是元老级的,还是大姐。 于红阁本来确有让黄九娘镇守总坛的打算,但是既然她都来此了,那是万万不敢再说留下她的话,于是赶紧对黄九娘一抱拳说道:“九娘姐姐,总坛六个部的人我已经分派好了,蝶衣妹妹也先去南塘前辈那里,确实就是搬取花雨姐姐等四人。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姐姐这就回去准备吧。” 黄九娘就不再说话,对着四个人施礼后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早城外迎客亭见。” 第9回 奋神威驱敌寇,黄女妙龄(2) 第二天清晨,于红阁与肖雨相站到迎客亭前时,恰好也看到黄九娘骑马来到,三个人也不多话,一起打马启程。路上非只一日,见到了许多相识的武林人士,都是赶往庐州城的,大家招呼过后,各自前行。他们也赶上了次花丛和风湖安的一百多人,他们分成四五拨分路而行。快到庐州时,也见到了去传消息的宋解和度忠,得知中原武林所有前来救援庐州的人都知道了消息,心中的担忧才放下来。 第七日的晚间,三个人来到了庐州城中南方分坛提前定下的客栈,分坛主恽断将他们迎进后,又把倭寇入侵的事情再详细说了一遍,并报告了四部人马已经做好了布置。 第二天下午,有在城外负责接引的帮中兄弟领着姚蝶衣等五人也到了。肖雨相叫恽断找一个僻静地方的酒楼,把几个部的部主都通知了,立即议事。 恽断说道:“肖大哥,我已想到这点,后天就是倭寇入侵之日,只要人齐了,帮主必定要与我等商议此事。几年前我已在城西六条巷设了一处地方,叫做怡红酒楼,掌柜的也是帮中兄弟,叫做元章。我现在就去安排。” “恽兄弟果然有远见,你这就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怡红酒楼后院,有一个大厅,此刻洪辰帮的一众人等正在商议。 姚蝶衣先说道:“帮主,我已查明,中原武林有名有姓的正道帮派大部分人马都到了,慢的今晚也必到。肖哥哥今早参加了巡抚大人召集的各路帮派英雄大会,咱们明日还要再做详细的准备,我想就请肖哥哥分派吧。” 于红阁点头说道:“肖兄弟,你就开始吧。” 肖雨相对所有人一抱拳,说道:“此番中原武林合力救援庐州城,乃是百年来的第一次。当前北方和东北都有外族侵扰,朝廷也派不出兵来。故而敕令东南一带的所有卫所兵士统归福建巡抚指挥,但是士卒一共也不到三千人。” 于红阁说道:“卫所缺兵,倭寇豺狼,果然是形势危急之至了!” 所有人都点头赞同,等着右护法继续说巡抚大人的具体安排。肖雨相于是接着说道:“今日一早,帮主派我参加了巡抚召集的英雄会,其实就是对这次抵御倭寇入侵的最后安排。这庐州城自然是不能让倭寇踏进半步的,即使有突破了我们各道防线的倭寇来了,也要让他们殒命在城下!这庐州城内有十几万百姓,三日前已经做了疏散,并募集了两千多轻壮汉子协助守城。” “庐州城百姓的老弱病妇等全部都后撤到附近的镇子里了,也有一些江湖门派在这里有分舵或者分部的,安排了人负责百姓的安全。”恽断说道,“我们南方分坛还筹集了一些粮食交给了负责安置百姓的人。” “百姓既已安置好,今早就由少林绝相大师和武当徐青遥两位做了安排。”肖雨相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是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打倭寇了!我帮左右两部负责联络之事,一应消息传递也全部交给他们了,这个我已做了安排。前后两部的弟兄们早就在石桥镇布好了炮火雷石阵,等着痛击倭寇,另有崆洞派、云梦派、华山派等十几个帮派中善使火药的好手加入,一并由云梦派的‘一炮冲天’韩和武统领。石桥镇东北是虎狼山,那里地势险要。倭寇从海上来,以为我们必不会以水攻。所以,那里我们安排了里外两部的兄弟,加上天山派、武当派和岐山派等十余个帮派中人,给倭寇来一个水乳交融,这里是由天山派的何天乐统领。余下所有人全部在庐州城下安营扎寨,由绝相大师和徐青遥统领,若有其它来犯的倭寇,咱们把他们歼灭在城下就是了!” 于红阁听罢大受鼓舞,他站起来说道:“众位弟兄姐妹们,这次中原武林正派之士齐聚庐州城下杀倭寇,既是近百年来武林中的第一次大聚会,也是齐心协力驱逐倭贼的第一次,大家都要奋力向前,不要让中原英雄小瞧了我们。” 所有人一起站起来齐声说道:“一切唯帮主和少林、武当的马首是瞻!定要叫倭寇有来无回!” 姚蝶衣又说道:“六部的部主立即回去按照雨相大哥的安排,部署好各自的任务,只待杀倭寇、救黎民!” 六部的部主站起抱拳后一起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十余人,肖雨相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姚蝶衣等五人说道:“陶姐姐带轻风兄弟等,星夜兼程而来,咱们的力量又壮大的更多。元敬前辈能放你们回来,那是他创立了‘戚家军’,一直在抵抗倭寇。听闻倭寇大举来袭,想来也是焦急万分的。” 陶月娥展颜说道:“蝶衣妹妹一夜疾行,到了左都督府即见到了都督大人,听到这事,立即把我们叫来,一应事务先放下速来这里庐州城。我想也是如此,杀倭寇怎能少了我们四人!” 大家听到这里都是连连点头,陶月娥身后早站起了李不静。她嚷嚷道:“那三寸丁也敢大肆来骚扰,哼!一定要把他们打回老家去!轻风哥哥,你的应天剑给我借用一下呗。” “你都要一路了,轻风哥哥不给,你羞也不羞?”华盈盈含笑说道。 “今天我向帮主哥哥求情,让轻风哥哥给我。哼!”李不静俏脸微怒,看着李轻风和华盈盈二人。 姚蝶衣和陶月娥看她二人又斗气,不由莞尔。此时黄九娘走了过来,把腰间的宝剑取下,递给了李不静后说道:“早听蝶衣妹妹说过,陶姐姐有三个小弟妹,都是少年英俊,加上武艺高强。我还没见过,这位我想就是不静妹妹吧。我这里有一把宝剑,也是削铁断金,送你做见面礼如何?” 李不静噘着嘴说道:“我却偏偏就要轻风哥哥的应天剑怎么办?” 陶月娥伸手在李不静的脑后轻轻拍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小妹妹,你九娘姐姐的承天剑也是至宝,给你做一个见面礼还敢嫌弃。” 黄九娘听李不静这样说,微微一笑正要收回宝剑,但是却没料到李不静听说是“承天剑”,立即伸手。黄九娘“哈哈”笑道:“不静妹妹果然是天性淳朴,这把剑下从来杀的都是奸佞之辈,你要让它多杀倭寇、再展神威!” 李不静接过宝剑,看了一眼李轻风说道:“你有盈盈妹妹关心,我有九娘姐姐喜爱。哼,后天杀倭寇时见!” 却说倭寇聚集了两万余人气势汹汹的杀奔泸州而来,他们兵分三路,一路直扑石桥镇,一路走得恰是虎狼山,还有五百余人都是倭岛上各派武功高手,他们偷偷的翻过洛逸点仓山直扑庐州城下。 硝烟弥漫中,庐州城下一场中原武林各派高手和倭岛武功高手的大战一触即发。 正如绝相大师和徐青遥所料,倭寇挑选了一大批武功高手走的从无人烟之地,就是想作为一支奇兵,突袭庐州,然后在回过头接应其它两路人马。所以,中原武林的各派高手做好了一切准备,既与官兵合起来在石桥镇和虎狼山安排下伏兵迎头痛击,庐州城下也是严阵以待。 倭寇五百余人在中午时分窜至庐州城下,看到四面绵延的营帐,大吃一惊,他们早就探听好,庐州城守兵不足三千人,即使能从民众里临时招募,总数也不会超过一万人。可是现在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这些营帐,不知虚实。 倭寇领军总头目叫安倍太郎,他满以为兵分三路,分进合击,定然有奇效,能把庐州城掳掠的干干净净。他站在五百余人的正中间,却有些踌躇了。 左边的福田酒复不满的看着他说道:“太郎,为何不带着大家冲过去?被这些虚假的营帐吓破了胆吗?” 安倍太郎说道:“福田君,你以为这一眼看不到头的营帐都是假的?他们搞这些是吓唬我们的?但是,如果不是假的,咱们这区区五百人怎么能冲进城去?” 右边的大坪正房喊道:“管他什么真假,难道我们的武士道还惧怕不成?我看,就一鼓作气的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安倍太郎一狠心,对着身后大喊道:“杀进庐州,抢金抢银抢女人!” 五百余人发一声大喊,挥舞着倭刀,“嗷嗷”叫着直冲城门而来。 忽然城下一声炮响,大营的寨门大开,一群武林豪杰整齐的冲了出来,迅速齐刷刷的站立在大营的百米开外。而大营内的弓箭手一阵急雨一般的齐射,让我贼们也站住了,他们乱糟糟的还是想冲上去,但是被站在最前面的安倍太郎和福田酒复等拦住了。 绝相大师看着乌泱泱的一群倭寇,沉着声说道:“小小倭寇,屡犯中原,烧杀劫掠,十恶不赦。今日,你们一个也回不去了!若迷途知返,此时跪地磕头祈求饶恕,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阿弥陀佛。” 他以内力发声,让在场的近千人都听到了。倭寇看这样一个须眉皆白的和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也是骇然。 但是倭寇有备而来,怎么会被绝相的一段话吓跑。安倍太郎回头说道:“既然偷袭被防备,他们讲究单打独斗,咱们就这样做。谁去打头阵?杀一下他们的威风。” 福田酒复早就按捺不住的提刀而出,嘴里“哇哇”怪叫着冲到了前面。 绝相又呼了一声法号,群雄一黄一白两个影子飞出,黄杉女子正是黄九娘,白衫的自是陶月娥。黄九娘对陶月娥说道:“陶姐姐,这头功就给我了吧。” 陶月娥微微一笑,转身退下。 有道是:倭寇猖獗犯庐州,群雄奋勇杀敌寇。男儿尚未出阵来,妙龄九娘显身手。(请关注第十回:倭贼狂下战书,葱指连弹) 第10回 斩倭寇护庐州,沙场血战(1) 第十回 斩倭寇护庐州,沙场血战 那倭将看到出来一个美女,“哈哈”大笑着说道:“我看你们是没有人了,派出个女人来,不如跟我走,去享受荣华富贵吧!” 这倭贼长期在沿海一带劫掠,汉话竟然说的很好。黄九娘轻蔑的看他一眼说道:“贼寇猖狂什么!你是没有见过我中原群雄吧!我只是一个马前卒,杀你们不用大将,只我一人足矣!亮刀吧!” 福田酒复摆一个出刀式,微曲前腿,猛然发力,手中弯刀向着黄九娘劈去。 黄九娘不慌不忙的侧身让过这一刀,反手一记“落叶无声”挥出,倭贼听到脑后风声不妙,急急忙忙低头。哪知黄九娘不待招数使老,已经变招。只见她腾身而起,双脚一错间,在空中使出一招“激流勇进”,瞬间一脚踢在了福田酒复的下巴上。福田中招后,把手中弯刀乱劈,试图躲过黄九娘的后续招式。 黄九娘再轻蔑一笑,把左手的力度又加了三分,还是这招“激流勇进”。福田酒复口中狂吐鲜血,人也凭空飞出一丈多远,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回倭岛老家找坟墓去了。 倭寇这边看到同伴还没过到三招,已经折损一人,立刻有三个人同时跳起。他们用的是长直刀,都是一个举刀在右肩的姿势,就连步伐都是完全一致。这三人也是“哇哇”怪叫着急速冲了出来。 武当派林云、陆正潇、权护三人正要一起出战,却被一声长啸挡住。只见在他们身后已经飞出了三人,正是李轻风和李不静、华盈盈三人。 他们来到阵前,对黄九娘说道:“九娘姐姐,杀倭寇人人有责,姐姐且休息片刻,看我们三人立功。” 黄九娘转身对他们三个微笑道:“好,三个小弟妹有这胆气,让人佩服。这三个倭贼就交给你们了。” 此时,三个倭贼刚好跑到面前,李轻风站定身形,李不静和华盈盈在他身后,三人“品”字站立。 李不静忽然娇笑一声:“倭贼站住!” 三个倭贼不懂汉语,但是听到一声呼喝,自然的站在了十米之外,但是姿势没有变。 “倭贼倒是听话的很。”李轻风笑道。 三个倭贼看他们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放下刀,也跟着笑起来。 “轻风哥哥,早知道不出来啦。”李不静噘嘴说道。 李轻风诧异道:“怎么又不想出来了?” 华盈盈却抿嘴不语。 李不静还是噘着嘴说道:“你就是个傻瓜,盈盈姐姐肯定知道。” 李轻风不解的看着华盈盈。 华盈盈说道:“不静妹妹是嫌这三个倭贼太傻,把他们打败不算本事。” 李不静跺着脚说道:“你就是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李轻风也明白,李不静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但是,已经出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妹妹经常做出乎意料的事情,所以说道:“不静妹妹,咱们先把这三个傻瓜解决了,后面自然要出来聪明一些的倭贼。” 李不静睁大眼睛看着他说道:“这话是真的吗?”但她侧脸看到华盈盈还在浅笑,知道李轻风在糊弄她。不过,在驱逐倭寇的大事上,她还是明白的。于是,从腰间拔出了承天剑,再一看李轻风没有拔剑,又见到那边的华盈盈手中已经提着应天剑了。她心中有气就赖到了面前的倭贼身上,大喊一声:“臭臭的倭贼!都是你们太坏!看剑!”话音落时人已出,一把宝剑直刺面前的倭贼。 三个倭贼看他们正说话,忽然一个妙龄女子挺剑就扑了上来,三个人赶快呈倒“品”字摆开架势。 李轻风和华盈盈怎么能让李不静一人涉险而出,立即跟上,华盈盈的应天剑对着面前的倭贼而去,李轻风则双掌直奔中间的倭贼。 六个人在场上来来回回走了十余招,李轻风手中没有兵刃,又要照顾两个妹妹,所以渐渐的有点落了下风。正在焦躁之时,后面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轻风,这三个人就是在登州卫遇到过的,只不过那次他们没怎么出手,你还记得姐姐说过的话吗?” 李轻风在一错身之时,仔细看了三个倭贼一眼。虽然三个倭贼换了装束,而且改变了头上发髻,但是依稀可见正是与他们曾经照过面,但只过了两三招的家伙。他的心中马上就有了主意,于是轻轻念道:“正房不如偏房、铃木何曾有林、大岛就是孤岛。” 这三句话一出来,李不静和华盈盈再看面前的倭贼,心中有了主意。六个人又过了三招,那三个倭贼都是身强体壮的家伙,虽然身形矮小,但是面对三个少年少女竟然打了十几招没有取胜,心中早就焦躁不堪,口中一起大叫着“小孩小孩”,并且迅速改变了招式,一阵狂风暴雨的刀法向着李轻风三个人砍去。 但是,此时李轻风等三人,已经得到了身后陶月娥的提醒,正按照此前姐姐教过的招式也改变了路数。李不静一招“夕林飞燕”,手中承天剑向着面前倭贼的眼睛直刺,等倭贼举刀要挡住之时,承天剑的剑锋早就划向了腰部,倭贼的刀还在半空,腰间已是血流如注。 李不静说道:“姐姐说的有道理。夕阳下的树林,若隐若现,一燕疾飞何曾见林!” 就在这个倭贼倒下的同时,那两个倭贼也倒下,中间的倭贼口吐鲜血,另一个被刺破了胸口,也是流血不止。 原来这三个倭贼曾在登州卫也参加了一次劫掠,但是来得晚了,正看到倭贼被官军击败而逃。但是他们在逃跑时遇到了陶月娥和李轻风四人,虚晃几刀就夺路跑了。可是他们的路数已被陶月娥识破,所以就指点三个人怎么用他们各自武功中的两个虚招去破敌。 此时,被李轻风一掌拍的委顿在地的就是正房不如偏房的大坪正房,他眼见是不活了,中的一招就是扶天掌的“山野茅舍”,李轻风被姐姐指点此招时还笑道:“什么正房,还是偏房的倭贼吧!” 那个被华盈盈刺中胸口的是大岛康弘,华盈盈一招“黄山险峰”,在倭贼直刀斜砍的瞬间,剑走偏锋刺中了他的胸口,估计也是不能活了。李不静刺中的是柃木山行,但他还有一口气,强忍着腰间的疼痛,站起来丢下另外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 李轻风三个人此时也累了,赶紧跑了回去,站在陶月娥身边,李不静笑嘻嘻的对陶月娥说道:“姐姐果然厉害,只看见这三个人使了三两招就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李轻风笑道:“果然是我说的,他们三个再遇到我们三个的时候,一定是正房不如偏房、铃木何曾有林、大岛就是孤岛了!真是痛快!” 安倍太郎一转眼损失四个最凶狠的手下,心中大骇,一回头对着后面大喊道:“冲上去,他们比我们人少,杀他们这些人,进了城抢金抢银抢女人啊!” 被他的话刺激的倭贼们各举手中的直刀和弯刀,拉开一条五六十米的冲击线,向着群雄狂奔而来。绝相大师又诵了一声佛号,双掌向前推去,把几十米外的一个倭贼打的口吐鲜血。那倭贼一时还未毙命,竟然又冲了两三米才倒地。 一时间杀声四起,中原群雄各亮兵刃或者拳脚,也是奋勇向前,与倭寇混战在一起。 安倍太郎和另外两个倭贼樵本隆泰郎、小犬春一郎及几个心腹却躲在最后,作势慢慢的向前。这次组织抢掠的就是他们七个倭岛世家的人,刚才已经死了四个,他们要看看其他的同伙冲上去是什么情况,这才决定是否跟上去。 黄九娘此时飞身一跃,脚踩着几个倭贼的头顶,几个起落来到安倍太郎身前,她的身后紧跟着陶月娥、姚蝶衣、肖雨相和李轻风、李不静、华盈盈等人。安倍太郎见他们已经冲了过来,舞起手中的双刀就与黄九娘战在了一起,其他的十几个倭贼也是挺刀向前。 战了有四五合,黄九娘一掌拍向安倍太郎的胸口,安倍太郎侧身躲过,左手刀划一个弧线从下朝上砍向黄九娘的右肋,哪知道李不静正与从一个倭贼的侧面过来,她手中的承天剑顺势刺进了安倍太郎的左手臂。安倍太郎吃痛,手中刀就垂了下来,黄九娘的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立即打的他狂喷鲜血。这倭贼也是强悍,他用快落地的左手刀撑住身体不倒,右手刀依然砍向黄九娘。但是,他已经力气不足,被转到身后的李不静再一剑从后胸深深的刺了进去,大叫一声倒地死了。 看到安倍太郎殒命,樵本隆泰郎吃了一惊,手中刀没了章法,急于逃命的他顺手抓住另一个倭贼挡在身前,这个倭贼被陶月娥一记“桃花飞舞”打的飞出一丈远,也是不能活了。陶月娥掌力不减,继续向前送,又打在了樵本隆泰郎的肋下,这家伙虽然吃痛,但仍然拔足狂奔。华盈盈赶上一脚把他踢翻,应天剑就势结果了这条倭贼的命。小犬春一郎早就看到势头不对,面对着姚蝶衣虚晃了好几招,试图骗过对手,然后玩命的逃跑,却不知道姚蝶衣是号称“逍遥二仙”之一的厉害角色,已经发现了他的企图,不等他的虚招用实了,两只梅花刺对着他的双眼而去,三招过后就把这倭贼的双眼刺瞎,紧跟着一脚把他踢飞,正好撞上了李不静和华盈盈的两把宝剑,一前一后刺入,也回了老家倭岛而去。 肖雨相和李轻风主要是对付那几个心腹,他俩伸开手脚左踢右打,七八个倭贼被打的“哇哇”的乱叫。 不到一刻钟,这十几个倭贼都回倭岛找坟墓安葬去了。 第10回 斩倭寇护庐州,沙场血战(2) 再看冲上去的五百多个倭寇,在中原群雄的奋力搏杀之下,已是七零八落,大多倒在地上了。还有十几个倭贼背靠背站在一起,正在顽抗。但是,绝相大师一摆手,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这些倭贼,放下武器饶你们回去,如再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有通晓倭贼语言的人翻译了过去,但是倭贼们依然“哇哇”怪叫着,不放下手中的刀剑,试图能够突围出去。绝相大师转过身去,摇摇头走远了。少林、武当都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一般的门派,刚才大战倭贼虽然奋力拼杀,但是此刻只有十几个倭贼还在负隅顽抗,他们这些武林前辈,是不能再乘机下手的。 很快,一些辈分高的武林前辈都退后,站在庐州城下看着倭贼继续顽抗。李不静可不管什么前辈后辈的,倭贼近百年来,在沿海一带烧杀抢掠,祸害民众,早已经成为中原的大害之一。她看一眼李轻风和华盈盈,三人一样的心思,挺身站到了十几个倭贼的面前,李不静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前辈们,我们三个乃是末学后辈,而且只有我们三个,来挑战这十几个倭贼,他们来一个我们上一个,他们来两个我们上两个,他们一起上,我们也是三个。这是公平的,不算我们占他们的便宜。” 正在围攻的武林人士纷纷退后了几步,把场面留给了他们三个人。有人把话翻译给十几个倭贼听了以后,倭贼们也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愿意单打独斗,如果输了就在这里当场切腹自尽。 “这样的好事,自然也要算我一个。”黄九娘从后面飞身跃出,也站在了李轻风三人的旁边。 很快,又站出来几个门派的第三代和第四代弟子,人数恰好与剩下的倭贼人数一般多。 倭贼们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气势汹汹,但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在中原群雄的剿杀之下,只有十几个了。但是,倭贼向来凶悍,大多也是不畏死的武士,而且他们也讲究个武士道精神,故而战败或者其他受到侮辱时,很多倭贼都会切腹自尽,以显示他们的武士道精神。 所以,在只有十几个人时,反而更加凶狠,想负隅顽抗还能留个名声。现在,看到中原武林也是出来了十几个少年之辈,大感有活路了。 一个倭贼站出来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我叫东条印记,就按你们说的,咱们一对一打,我们谁赢了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你们不能说话不算!” 李轻风“哈哈”笑着说道:“我对倭贼的姓名总是觉得很奇怪,什么偏房正房,大岛小岛,你妈生你的时候在哪里留了一个印记?还要起到名字里,让你不要忘记了。” 他身后的李不静“咯咯”的笑声不断,知道李轻风又在用倭贼的名字调侃他们。 这个东条印记只懂一点汉话,所以李轻风说的那么多他并没完全明白,只是知道和自己的名字有关,至于这个“印记”在哪里他也不甚了了。所以,他把手中的刀挥舞了一下后就退了一步,把刀平放在身前做出蓄势待发的样子。其他的十几个倭贼看他这样,竟然与他一样,同时做出了这个动作,似乎在等着这边的人发起进攻。 李轻风正要再说些什么,黄九娘轻声笑道:“轻风弟弟哟,你还与这些倭寇说什么道理。他们要是懂道理,就不会屡次三番的扰我华夏了。” 她身边的姚蝶衣连连点头说道:“九姐姐说的在理,与强盗说法,都是废话。轻风,倭寇已经摆好阵势,咱们这就送他们回老家去吧!” 李轻风看准了对面的东条印记,一掌拍了上去,出手就是扶天掌的夺命招数。这个倭贼也不简单,听到迎面掌风呼呼的,知道厉害,立即向后退了好几步,再一侧身,卸掉了李轻风的掌力,飞身舞刀,从上而下的劈了下来。 李轻风说一句:“好倭贼,还有点本事!”然后,纵身而上与他战在一处。 黄九娘也不说话,对面的倭贼身材健壮,手上的刀也是巨大无比,看来颇有些蛮力。于是,使出“归云十六式”的轻灵招数,在他的身边连转了几个圈子,把那个肥胖健壮的倭贼搞得头晕目眩,舞着刀找不到黄九娘的身影,气得他“哇哇”大叫,把手里的刀使出了不讲理的招数,在自己的身体四周不断的画圈子,试图抵挡住黄九娘的轻灵身法。 黄九娘见他已经中计,轻蔑的笑道:“回家去吧!”一招“袖里乾坤”,左掌拍出之时,幻影中十几个手掌出现,倭贼还在发愣的功夫,天灵盖上被实实在在的拍下一掌,头骨瞬间碎裂,倒地气绝了。 黄九娘击毙了这个倭贼后,站住身形,看其他的人与倭贼缠斗。 只见姚蝶衣已经占了上风,把那个倭贼打的只有舞动弯刀防守,但是姚蝶衣一招“万马奔腾”,双脚腾空,同时踢在了倭贼的胸口,眼看着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现在只有李轻风、李不静、华盈盈和另一个华山派的第四代弟子在与倭贼缠斗。其他战胜对手的人,都在观战。 此时,陶月娥已经站在黄九娘身边,在她耳边说道:“妹妹不要担心,轻风他们三个古灵精怪,现在还看不出占了上风。但是他们都会使巧,现在已与当面倭贼斗了十余招,我料他们三个再有三招,就会把对手打败。” 黄九娘两天来已知道陶月娥与这三个弟妹情同手足,而且对他们非常了解,本来手中扣着一枚飞针,听陶月娥这样说,就收了起来。 果然不出陶月娥所料,又斗了两招后,李轻风、李不静和华盈盈三人忽然一起伸出左手,好像是要拉手的姿势,但是瞬间又变换成要交换对手的样子来,还没等三个倭贼反应过来,他们三个人又同时跃起,一掌双剑连成一气,三个倭贼立即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们三个人正好一个中掌两个中剑。 那个华山派的弟子在对面的倭贼一分神的时候,手中的长剑斜刺下去,也击中了对方的左胸,鲜血流出时倭贼也倒在了地上。 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突然不知道是哪个倭贼大喊了一声倭语,满地的死尸中一下子有百十个慢慢的起身,显然都是没有断气的。只见他们盘腿坐在地上,把腹部的衣服撕开,又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照着腹部直接刺了进去,左右一划拉,又用力的搅了几下后。一百多个倭贼同时这样切腹自尽,场面也有点吓人。 李轻风大骇道:“这就是他们的切腹自尽?这比抹脖子疼很多吧?倭贼果然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早有军士把城外战况通报了进去,此时,一声炮响,城门大开,两队士卒拥着巡抚出来。中原武林群雄整齐的站立着,十几个受伤的人也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站立。所有人豪情满怀的样子,使巡抚大人对着大家连连拱手说道:“此番倭贼偷袭我庐州,圣上命我督战此城,有了你们的鼎力相助才取得如此盛大的战果。” 正在此时,远远的急速跑来了两拨人马,正是在石桥镇和虎狼山已经把倭贼全歼的武林英雄们,他们各有两三个轻身功夫好的,分别向这边的绝相大师和那边的巡抚报告。 在石桥镇的倭寇,被埋伏在镇外的群雄先一顿炮石纷飞打的落花流水,然后又被斩杀殆尽,七八千人只有二三百人跑回海边,架船逃跑了。在虎狼山的峡谷中,倭寇虽然稍有防范,但是仍然被大水冲散,又遭到火箭的猛射,也是七八千人立即就损失大半,剩下的也是被剿杀的剩下二百多人逃回海上架船跑了。 大获全胜的中原豪杰们,没有接受庐州城里巡抚和百姓布下的庆功宴,各自走了。百姓们自发的在十里长亭夹道欢送群雄,还有锦旗和酒肉硬塞给了群雄。 绝相大师在亭子里看着中原此次前来赴援的几大门派的人说道:“倭寇忘我之心不死,以后定然还会趁着我们疏忽的时候进行劫掠,这次我们是胜了,下次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来啊!这里山高路远,中原武林又是分散各地,召集一次实属不易。但愿朝廷能顾及这里的黎民百姓,能有戚大帅这样的将军领兵,方能震慑倭寇!阿弥陀佛。” 武林中人能聚集起来救一次百姓也是不易,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然而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着身后的庐州城,群雄心下默然。 于红阁身边帮中的一众兄弟姐妹此刻也在城下,这次杀倭寇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庐州城距离大海不远,时刻面临着倭寇的骚扰。这些倭寇,遇到平民百姓就烧杀抢掠,遇到官军多时就望风而逃。明朝的海域很广,到了万历朝时已经无法分兵做全面的防守,根本不用提跨海打倭岛了。民众的苦难很深,但是一次这样的打击,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难以长久震慑住倭寇。 于红阁叹口气说道:“咱们也走吧,恽断兄弟,希望你能时常关注点倭贼的动向,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好及时救援。总之是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于红阁和“逍遥二仙”肖雨相、姚蝶衣,“归云使者”黄九娘,“漫舞花雨”陶月娥,及李轻风、华盈盈、李不静等一众兄弟,都与恽断抱拳话别,乘马北去了。 庐州城的百姓目送着,眼里流下了泪水。肖雨相沉声吟道:“东南倭寇起,扰我民众泣;三山五岳英,却而鼓顾东西!唉!”(请关注第十一回:倭贼狂下战书,葱指连弹) 第11回 倭贼狂 下战书,葱指连弹(1) 第十一回 倭寇狂下战书,葱指连弹 庐州城一战后,洪辰帮也被武林认识,不少英雄前来入帮,于红阁是非常的高兴。这一天,他把“逍遥二仙”叫来商议一事。 “二位弟妹,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你们商量。自从救援庐州之后,过了三年多。有人带话过来,说元敬前辈已被罢官回乡。”于红阁首先说道。 肖雨相点头,低沉声音说道:“这事我也知道,只怕倭贼得知后,又要在沿海兴风作浪了。” 姚蝶衣不无担忧的说道:“中原武林几乎是一起救援了庐州,那一战杀的倭寇三年不敢望北。南塘先生故去,陶姐姐和轻风、盈盈、不静可能就该回来了。雨相哥哥的担心我也有,那倭寇几十年中,总是疯狂的杀奔而来,最后还是铩羽而归。这一次,只怕是情势堪忧啊。” “当前天下还是平静的。”于红阁说道,“二位护法,本帮虽然势力不大,但庐州一战出名,更何况我们在江湖上也素有侠义名声,大家赞誉有加。即使少林、武当、峨眉这些武学名家,听到我们的时候,也是要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果然是江湖正义之帮。” 肖雨相说道:“咱们这洪辰帮自创立之初,就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帮内兄弟姐妹,看到不平之事,尤其是欺男霸女的勾当,必须要出头。因此,虽然得罪了一些江洋大盗,或者诸如黑鲨帮和巨鲸派之类的黑帮反派,但是在几次的狭路相逢之中,咱们也丝毫没有落到下风。只要江湖正义在,我们毫不怜惜自己的生命!红阁兄,我知道你今日有话要对我二人说,不妨说出来,就是刀山火海,咱们一起去趟它一下就是了!” 他们三人二十多年前结为生死之交,与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共同创立了这个“洪辰帮”,可谓情同兄妹。肖雨相明白于红阁叫他们来,不只是说一下庐州救援和南塘前辈的这些事的。所以,他干脆让于红阁直言。 姚蝶衣说道:“雨相哥哥也太着急了,知道红阁兄把我们俩叫来定是有难事和大事且听他等会儿说。我还想多说几句,红阁哥哥,这二十多年咱们着实不易,也幸亏了帮中的弟兄姐妹齐心协力,才有今天这般好气象。” 肖雨相接着说道:“虽然与邪门歪道结下了梁子,但是有正义在我,何惧宵小!” 姚蝶衣慷慨道:“雨相哥哥此话在理,甚合帮中兄弟姐妹心意。只要我们大家行的端、走得正,所怕何来!” 于红阁也是连连点头,看着他二人又说道:“为兄确实有一事,着急的与二位商量。这件事,与倭贼有关。” 姚蝶衣说道:“红阁兄有话但说无妨。” 于红阁从旁边的桌上取过一封书信递给他们:“你们且先看看,眼看春节将至,不想倭贼上门挑衅。” “我当是什么事,这事我已经知道。”肖雨相听后,接过信递给姚蝶衣,他继续说道,“有南边分坛恽断兄弟派来的弟兄昨日晚间来我这里,已经给我报告过了此事。只是昨日的时间太晚,我还没有给你说。适才红阁兄招我和蝶衣妹子过来,我正好要将此事说了。” 于红阁看着肖雨相说道:“既然贤弟已经知道了,那就说说南边分坛兄弟所说的详情吧。” 此时,姚蝶衣也已看完那封书信,看着肖雨相,等他往下说。 肖雨相接着说道:“那兄弟说,倭寇曾在戚大帅的打击之下,退避三舍,很多年不敢在骚扰我沿海,三年前更是被中原群雄打的溃不成军。但是,倭贼的野心甚大,不只是烧杀劫掠这么简单,他们还有更大的企图。元敬前辈故去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倭岛,他们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因此,他们妄想吞并我大中华的狼子野心,忽然之间又膨胀起来了。你们说这倭贼的野心是不是也太大了!” 于红阁和姚蝶衣点头赞同,同时说道:“这些海外的蛮夷,难道还真的想并吞我大中华吗?真是一些还没有开化的狂徒!” 他们望着肖雨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肖雨相接着说道:“红阁兄担心的有一定道理,我且说说当下之事。那倭贼在海上打不过戚大帅,老实了几十年的时间,三年前再被中原群雄痛揍了一顿,又老实了三年。几年前他们开始搜罗岛内的各路高手,欲挑战我中原武林的各门派。而且,还把东海边的‘黑鲨帮’、‘巨鲸派’和‘海盐帮’等买通作为内应,就是想抢夺武林霸主。” 姚蝶衣闻听后也是吃惊,对倭贼的挑衅她略知一二,只是离的甚远,按照帮主的吩咐,在南方的坛口多派了几个身手好的人前去。她焦急的对肖雨相说道:“雨相哥哥,没有想到倭贼如此张狂,也如此心机重重。” “其用心如此险恶!”于红阁说道,“如果他们控制了中原武林,就能掀起惊涛巨浪,对我中华不利!” 姚蝶衣也点头说道:“这些倭贼也太狂妄了,这样的妄想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们中原武林决不答应,我帮定然要与倭岛的狂徒血战到底!” “蝶衣妹妹有所不知。”肖雨相微笑说道,“倭贼曾经在戚大帅的面前一败涂地,又在中原武林人士前损失了一万余人的惯盗,说他们损失惨重也不为过。所以,就想用这些阴险的招数来对付我们。他们知道我中原武林一向以侠义和正道行事,故而也装作是来以武会友的。这次他们派出了岛内所有门派的高手,要逐一的与中原各大门派比武。据我们南方分坛的弟兄刺探的情报,倭贼的人马总在三千人以上,而且不是一窝蜂的来,他们分批过来后,要去中原武林的各帮各派比武。而且,来之前,他们已经将以武会友的文书传递给了中原的各个门派。” “哈哈,竟然还有我们洪辰帮!”于红阁大笑道,“他们来了,我们定然叫他铩羽而归!” “那还是三年前,咱们在中原群雄面前露了大脸,也让倭贼知道了我们的厉害,所以才给我们也下了战书。”肖雨相含笑说道。 姚蝶衣浅浅一笑说道:“三年前真的很痛快,陶姐姐和黄姐姐,还有轻风等弟弟妹妹们,都在群雄面前出了大大的风头。江湖上也知道了有我们这样一群侠义之士。” 于红阁也是大笑说道:“蝶衣妹妹言之有理,在侠义这事上,我们是不能含糊过去的。” 肖雨相豪情万丈的说道:“红阁兄所言不错,我们虽说不是中原武林的大门派,但是这为国分忧的道理都是非常明白的。” 姚蝶衣说道:“二位哥哥说的在理。我想,这倭贼既然有备而来,那是做了很多准备的,咱们也要预防。看来他们也不会傻到要召开武林大会,所以才分批而来,就是要对我们中原武林各个击破。还有一些邪门帮派做他们的帮凶,正好全部铲除,为中原武林除了这些大害!” 肖雨相站了起来说道:“倭贼们做事一向喜欢阴谋,我们分坛的弟兄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批离岛,估计正在向各大门派疾行。我想,到我们这里也在不久。” 于红阁点头说道:“倭贼此来,不可能仅派几个人,每一处也在百人之上。若是群殴,我总坛五百人,虽说有半数以上的弟兄不在,剩下的这些也足够了。但是,他们要是来单打独斗,我们对倭贼岛上的武功路数从没有看到过,不知彼的情况下,胜算不大。” 肖雨相和姚蝶衣一起点头,这是实情。中原武林与倭岛的交往要前推到盛唐时期,唐以后来往渐少以致断绝。所以对倭岛的武功路数等,中原各门派都不掌握。 三人正在思虑之中,一个兄弟走进来说道:“有事启禀帮主。有一名使者在大门外,说只等见了帮主才递书。” 三人对望一眼,倭贼的使者来的好快。于红阁说道:“让他在大厅等候,我们即刻过去。” 于红阁站起来向外走,“逍遥二仙”紧跟其后。 来到大厅上刚坐定,已经有弟兄带着两人走了进来,三人一看,却是朝廷使者的装束。于是,于红阁又站起来走向那个使者,一抱拳说道:“不知贵使从哪里来?” 那使者抬头挺胸,却不说话。从身后跟着的另一个随从手里取过了一个紫檀盒子,递给了于红阁。 于红阁拿过锦盒,取出了一尺黄缎,上面一行字:“兹敕封黄九娘为我天朝之宣抚使,即刻赴亚斯兰国,以宣天朝盛仪。一应事物均着肃州巡抚速办。” 下面竟然盖的是玉玺!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于帮主兴奋的将这份机密的圣旨递给了身后的“逍遥二仙”观看。他二人看罢也是惊诧,不知道九娘姐姐何时与朝廷有了这么深的瓜葛,竟然有机密圣旨来委任她为宣抚使,前往外邦以示我天朝隆恩。 “蝶衣妹妹,烦你速去把九娘找来!”于红阁高兴的对姚蝶衣说道。然后,他对前来传旨的那个使者抱拳说道,“多谢贵使。” 还不待他往下说,那个使者却说道:“其它诸般准备的物事已经有人传到了巡抚那里,你们只在这两三日之间做好准备即可。到时候,他们会有人来话,然后就抓紧安排宣抚使启程吧。” 使者说完后,也不等于红阁回答,打了一个揖手,转身就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穿淡黄色外衫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二十五六的年岁,秀发编成两缕,披在双肩,美目流盼。她对着于红阁施了一个礼问道:“不知帮主唤我九娘何事?” “大家坐下说。”于红阁对他们说道,待几人坐下后才问九娘道,“九娘姐姐,刚才一道密旨送到我们这里,言道派你为宣抚使,前往亚斯兰国以宣圣威。所以才让你前来观看一番。” 于红阁说罢将密旨交给了九娘。九娘接过看完后,微微的一笑说道:“没想到他还把我的话当真了。诸位兄弟,蝶衣妹子,我还没有给你们讲过这事。去年,我去南塘前辈那里,正赶上倭贼到广东劫掠,我南方分坛也派了很多兄弟协助戚大帅,侥幸的救过了一个人,却不想那人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他当时好像还有什么机密的使命在身,然后去问了什么人以后,回来告诉我说,他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只当做是玩笑,即随口说想做一次朝廷的宣抚使,随便去哪个外邦都可,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这人还很讲信用。” 第11回 倭贼狂下战书,葱指连弹(2) “原来是这样。恭喜姐姐了。”姚蝶衣抓住黄九娘的手说道,“此番前往那亚斯兰国,姐姐要辛苦了。” 于红阁和肖雨相也对九娘表示祝贺。 黄九娘却说道:“这件事,还要等那肃州巡抚把一应物事准备好,怎么说也还要三五天时间。我倒是知道当前咱们有一件大事要应付。为何不告诉我?” 于红阁看着肖雨相,这事显然是他告诉九娘的。肖雨相点了一下头说道:“九娘姐姐,现在总坛能与倭贼对阵的人不少,所以姐姐就不用出战了吧。我昨晚得到消息,就让人给你传了话。正好,今日有密旨来了,姐姐可以安心的提前做好准备。” “雨相弟弟也莫要为难。适才我已说过,估计我出发还有三五天时间。根据南方分坛带来的消息,明日或许倭贼的那些狗屁高手就要大举向各个门派挑战。所以,待我与诸位兄弟打退了这些不自量力的贼寇,然后再去也不迟。”九娘豪迈的说道。 于红阁大感欣喜,本来他就与肖雨相一样的想法,这次应付倭贼还是要黄九娘的,刚才肖雨相的额话其实是在激将黄九娘的。不想来了一封密旨,也让他们感到为难。 “如此甚好。”于红阁说道,“那咱们就等着狂妄的倭贼来吧!” 正如他们所料,昨日刚收到战书,第二天一早,又来了一个又矮又胖的倭人,言道是此次来向洪辰帮切磋武艺的告信使者。于红阁让人把他带到大厅,递给他一杯茶。 “我叫吉田卯,想必帮主阁下已经看过了我们送过来的比武书信。”倭人对着坐在正座上的于红阁鞠躬后说道。 于红阁也抱拳还礼后说道:“昨日收到,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倭人假装谦卑的说道:“那是书信慢了,我们这次是与你们各大门派切磋武学,所以我们派来的也是本国在武学上有造诣的大师。很希望能见识到你们最高的武功,咱们互相取长补短。” 于红阁淡淡的说道:“我们洪辰帮倒是没有什么武学高超的大师,只是三年前稍微露了一点脸而已。” 倭人听到此话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和你们的切磋就放在今天午后如何?” 肖雨相心中暗骂:倭人好生狡猾,昨日战书才到,今日午后就要比武,就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姚蝶衣也想到了此节,所以略带嘲讽的说道:“想来你们做事一向如此,我中华各大门派也是昨日收到了你们的书信,然后就在今日,最迟明日一早就要‘切磋’武艺了?” “正是正是。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吉田卯说道。 于红阁语气轻蔑的说道:“你们来就是了,不知道是你们到我们总坛来呢,还是你们选了其它地方。” 吉田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说道:“我们知道你们这里就有很大的比武场,那就不用另选地方了,如何?” “好,我们恭候大驾。送客!”于红阁说道。 肖雨相和姚蝶衣站起来,端起茶杯一举。吉田卯知趣的也站了起来,又鞠了一躬然后扭头走了。 正下午时分,洪辰帮的大门敞开,两个劲束的皂衣汉子站在两侧,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很快,有一百多人穿着倭人衣服远远走过来,站在台阶上迎客的肖雨相一拱手,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然后他转身,也是昂头挺胸的先进了大门。 洪辰帮总坛后院是一片开阔地,能容纳三百多人在场子上练武,平时就是总坛的弟兄们训练的地方。此时,场地分南北搭起了一排棚子,并且各放了四十余张桌子,和百余个椅子。面朝南的棚子下是洪辰帮的二百多人,于红阁居中而坐,其他兄弟姐妹依次坐着,几百人没有任何声响。面朝北的棚子下的桌子上提前摆好了茶杯和茶壶等,还有一些应时的水果。 肖雨相当先进入场地,后面的倭人也顺次坐下,居中的是一个身材略高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坐下以后,其他倭人才顺序落座。 早晨才来过的那个吉田卯站了出来,对着于红阁鞠躬后说道:“咱们不要那些繁文缛节了,每次两边各出一人,让他们自己通报姓名。只是,比武的场次由你们决定吧。” 肖雨相朗声说道:“你们远来是客,这事也由你们定。” “好好好。”吉田卯连说了三个好后说道,“我听说你们以九为至尊,咱们切磋武艺,也以九场为好,不知贵帮意下如何?” “就依你们了!”肖雨相回道,然后就坐在了于红阁的右侧。 吉田卯回去后,在为首的倭人耳边说了几句,中间为首的倭人点点头,闭上眼睛再也不看什么了。 倭人中走出来一个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我先打个头阵吧。我是笔园细,在池田寺出家,跟着师父学了一些粗浅的武功,不知贵帮何人来指点我一二。” 黄九娘正要站起来,却被今早才回来的陶月娥拉住了说道:“妹妹不要着急,且看不静妹妹去吧。” 这时,李不静早就跃入场内,她看着笔园细说道:“我和轻风哥哥一样,对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名字,也非常的好奇,你叫什么鼻圆西?想来是嫌自己鼻子太圆了吗?我叫李不静,你亮兵器吧。” 笔园细从腰间取出两个小号的月牙铲,看他的兵器也是仿造中原的月牙铲,只是去掉了大而猛的样式,且变化为了两个。 李不静再不说话,把手中的承天剑一摆,一个“迎客式”面向笔园细。 笔园细双手把月牙铲向前一递,略带风声。李不静等他的月牙铲离身体还有半尺时,猛然变化剑招,“长河飞流”直刺对方的面部。笔园细回铲格挡,然后再出一招向着李不静的胸部划去。 “倭人无耻!”李不静嘴里暗说一句,然后挥剑挡住了月牙铲,一招“三山朝拜”把剑舞出六七个剑花。 笔园细一时分不清李不静的哪一个剑花是虚的、哪一个是实的,慌乱中只好就地一滚,躲过了这招。倭人那边见他两招不到就如此狼狈,就有人嘘起来。 笔园细倒是不感到害臊,站起来后忽然变化了月牙铲的招数,一左一右两个月牙铲竟然是不同的招数。李不静一时只好招架,处于劣势了。 又过十余招,李不静忽然想起陶月娥指点她的话来,“莫管对方兵器招数的虚实,你只把承天剑舞动起来,把虚招变实,把实招变虚”,于是快速的舞动宝剑,而且把已经用过的招式也完全虚实对换了。 笔园细忽然发觉对方的招式虚实全乱了,五六招过后马上处于下风,再过了三招,被李不静的长剑在左腿上刺了进去,鲜血流了下来,他也倒地不起。 李不静收了长剑,不看倒在地上的笔园细一眼,转身就回到了洪辰帮的棚子里坐下。 笔园细受伤不轻,这一剑刺到了骨头上,撑了一下也没有能够站起来,倭人中走出两个人把他扶了回去。 李不静轻轻的捅了一下华盈盈说道:“姐姐也该出去找个倭人打一架呀。” 华盈盈抿嘴笑道:“我不去。” “为什么?”李不静纳闷的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李轻风笑着说道,“不静妹妹的脑袋里都是为什么,你胜了第一场,这是开门红,给你记上第一功。然后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应天剑在我这里。” 李不静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最讨厌了!” 陶月娥看他们三个又在生气,脸上笑着,伸手在李不静脑后摸了一下说道:“不静妹妹成天生气,小心老得快。你胜了第一场,我为你高兴!” 这时,又走出一个矮胖倭人,他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狼牙棒,足足有五米多长,棒头上都是突出的刺头。看样子这个狼牙棒有八十公斤都不止。 肖雨相对于红阁说道:“这贼寇我去会会,请帮主允可。” 于红阁点点头说道:“这家伙肯定力大棒沉,兄弟要小心了。” 肖雨相站起来走到场上说道:“我是肖雨相,在帮中做个小小的护法。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棒法。” 那倭人说道:“我是鞍行节,咱们开始吧。” 二人再不多话,很快战在一处。肖雨相三招过后已经看清了鞍行节的武功路数,类似于“华阴派”一脉,以力大棒猛为主,是宋朝末年从金人的狼牙棒中演化而来,后传到华山一带成了“华阴派”的武功。 肖雨相脚下走出“凌空摆步”,避开鞍行节呼呼舞动的狼牙棒,十余招后鞍行节已经力不能支,开始喘起粗重的呼吸。肖雨相立刻腾身跃起,一招“力压华山”,双掌一前一后拍下,那鞍行节堪堪躲过了一掌,但是第二掌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于是相以粗壮的身体硬受这一掌。他哪里知道肖雨相的武功出自少林一派,大力金刚掌威力无比,这一掌拍在他的右肩,“喀喇”一声过后,鞍行节的半边身体立即塌了下去,他也倒在地上。 肖雨相一抱拳,回到了棚子下。倭人那边出来两人,把鞍行节抬了回去。 倭人这边连输两阵,气坏了一个叫田中礁嵘的家伙,他的武功得自当年少林寺被除名的僧人,依靠山石磨练了一身横练的硬功。他“哇哇”叫着,从后面越出,双掌一错大喊道:“我是田中礁嵘,哪位与我切磋?” 陶月娥低声对黄九娘说道:“这人是少林叛僧传人,妹妹去教训他吧。” 黄九娘越众而出,身形翩翩的落在田中礁嵘面前,沉声说道:“我叫黄九娘,你出招吧。” 田中礁嵘摆一个“罗汉出山”招式,然后使开一套罗汉拳,要与黄九娘比武切磋。黄九娘躲过他的一招之后,右手葱指连弹,“岁寒三友”的“松怒指”、“竹怨指”、“梅嗔指”带着“嗤嗤”的气息接连弹出。 听到内力如此强劲的气息扑面而来,田中礁嵘心中知道不妙,连忙就地翻滚,向左方狼狈的滚了过去。 姚蝶衣与黄九娘相识日久,但也是第一次看黄九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不由暗叹道:倭寇战书忒猖狂,两阵皆败一时慌;田中地里不足惧,弹指杀敌黄九娘。(请关注第十二回:离故土九娘逝,大漠狼烟) 第12回 离故土九娘逝,大漠孤烟(1) 第十二回 离故土九娘逝,大漠孤烟 黄九娘三指接连弹出,那田中礁嵘原系少林叛僧的后代传人,自然知道不少的中原武功,听到强劲的气息,就明白是自己从没见识过的内力所发出来的。这家伙也没有想到一个妙龄的女子能有这么强大的内力,在紧急之中狼狈的倒地翻滚,并顺势在地上连续翻了十余下才终于躲了过去。但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依然一个非常漂亮的“罗汉飞扑”借势站起来,倒好似他本来就使的是这招一样。 黄九娘自然知道,不待他站稳,一掌一指又快速的攻了上去。这个田中礁嵘也不含糊,毕竟是少林传人,一套刚硬的罗汉拳打的有板有眼,虽然在内功上有欠缺,但是少林拳法各有所长,不一定非要比拼内力才行。 两个人在场上你来我往的斗了二十余个回合,看起来旗鼓相当。田中礁嵘仗着拳法精妙,而且招招格外沉稳,他从前面两个同伙失败中找到了应对的方法,所以严密的把三十六路罗汉拳使出来,竟然滴水不漏。只是在内功上,他的师祖估计要没有学到多少,所以看着很粗浅,只在拳法中带着一丝的内力,与拳法的刚猛结合在一起,有些相得益彰,一时间不落下风。 黄九娘的武功得自巫山神尼真传,江湖上只知道这个神尼是前辈高人,却鲜有人见过,而且她的武功只传了黄九娘一个人,他们这一门都是单传且只传女子。黄九娘十六岁拜别师父后,认识了姚蝶衣等人,后一起创立了洪辰帮,一年中倒有大半的时间陪着师父,让武功更加精深。巫山派以内功、拳法和剑术三样见长,黄九娘皆深悟其精髓。要是寻常武师,在黄九娘手下一般过不了五个回合,但是这个田中礁嵘既得自少林一脉所传,悟性也高。所以,黄九娘竟然与他来来回回的斗了半个多时辰。但是高下已经能看出来,黄九娘依然轻灵如初,一掌一指丝毫不乱,对倭人造成巨大的压力。反观那个田中礁嵘却在强力支撑着,他的罗汉拳已经使过了大半,却没有给黄九娘一次威胁,只能自保,还不时的遇到费很大力气才能化解的险招,而且还三次以就地打滚的方式堪堪避过黄九娘的杀招。 这样下去,至多再有七八招,黄九娘就能轻松取胜。 田中礁嵘心中何尝不知道眼下的局势,他已经挺不过几招了,虽然着急,但是却没有好办法化解危机,只能一边尽力的把罗汉拳使的准确,一边想尽办法躲开对方的杀招。他这样苦苦支撑而不立即认输,一来是倭人骨子里就没有轻易认输的习惯,二来也想找机会偷袭成功,妄图反转。 黄九娘也知道对方的功夫与自己有差距,如果痛下杀手她早就击毙对方了。但得自巫山神尼宅心仁厚的师传,如果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黄九娘只想把对方击败,还没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想法。这次倭人提出的是在武学上进行交流和切磋,不像三年前是公然的侵犯和抢掠,所以黄九娘只能加大招式上的变幻莫测,并把内力催动起来,打得田中礁嵘越加难以招架。 看到田中礁嵘还在苦撑不认输,黄九娘脸带微笑,不断催动指掌的力度,逼得田中礁嵘只能在场中划着小圈子连续的倒退,化解对方的攻势。 其实场外的洪辰帮这边都已经看明白了,黄九娘占着绝对的上风,要不了多久当可取胜。而倭人那边即使再笨的人也看出田中礁嵘一直在应付对方的攻势,落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很多的倭人开始连连叹气,后面准备出场的四个人则在仔细的观看,希望更多的熟悉洪辰帮这人的武功和内功心法,力图在后面四局中挽回来。 果然,又过了五招后,田中礁嵘已经退到了场地的围墙边,但是黄九娘的掌力和指力早就封住了他,使他左右退守都不行。但是,田中礁嵘也早就揣摩好了,就等着这样一个时刻,让对方一直压着他时放松警惕,他好出奇制胜。 此时,黄九娘正使出一招“松怒指”第二十八式直逼对方面门,一招“水到渠成”的掌力封住左右,一指一掌很快就把田中礁嵘击中。忽然,田中礁嵘把双手同时向内,用前面使过的一招“罗汉敲钟”,这也是黄九娘预料中他只能用此招来应对。但是,狡猾的田中礁嵘却把左手的力量减了下去,并且偷偷的从胸口拔出一把只有半寸的利刃,向黄九娘的面部甩去。 阳光下寒光一闪,利刃疾飞至面前,黄九娘没有时间反应,鼓足一口气对着闪动的寒光“噗”的吹了过去。这一吹之力运足了内力,利刃在她的鼻尖受阻,并且立即倒转着直接飞向了田中礁嵘的面部。此时,田中礁嵘满以为他的偷袭肯定奏效,拼着挨上一掌和一指的想法,即使受点伤,仗着皮糙肉厚还不至于死了,所以正侧身想让肩膀和侧后背去受黄九娘的指和掌。哪知道,他打出的利刃正好被黄九娘的内力吹的倒转着飞来,不偏不倚的直接扎进了他的太阳穴,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全部进去了。 田中礁嵘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那个方向正是倭人的棚子,然后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一丝细细的血线顺着他的太阳穴流下来。几个倭人跑过来查看,发现田中礁嵘太阳穴外面的伤口正是他自己暗器的形状,什么话也不说,抬起田中礁嵘就回去了。 倭人连输了三场,那个坐在正中间的倭人,对身边一个身材稍高的人低语了几句。这个倭人站起来,对他身边的另一个倭人说道:“该咱俩去了。” 两个倭人一起上场,个子稍高的倭人说道:“我是佐腾榕坐,这是我兄弟佐腾柳坐,我们是双胞胎,打架从来一起上,你们也可以派两个双胞胎上来。第四场就由我们兄弟和你们切磋了。” 这边众人看时,他两个长得完全一样。于红阁心下踌躇起来,倭人说的是比七场,但是并没有说一次只能一人,现在他们来了一对双胞胎,而且言明了兄弟二人从来都是一起出来,另外言下之意洪辰帮也要来一对双胞胎。 “可是,我们并无双胞胎兄弟,哪怕双胞姐妹也无。这如何是好?”姚蝶衣知道于帮主的心思,先说了出来,然后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说,于红阁立即笑起来。他唤过了身后的一个弟兄,嘱咐几句后让肖雨相先对倭人讲话。 肖雨相站起来说道:“我们事先没有想到贵方将出场一对双胞兄弟,如果我们随便出二人,又失了礼数。其它方法也都不甚合适。请稍待片刻,我总坛恰巧也有一对双胞胎的弟兄,只是他们在后厨正准备晚饭。我们已安排人去了,马上就到。” 这几句话说过,洪辰帮在场的人都是恍然,而且肖雨相也言明了,只是两个做饭的厨师,并不是准备好的武师来与他们对阵切磋。那么,如果败了也不算什么。 倭人这边哪管是什么人上场,他们已经败了两场,就指望这场能挽回点面子了,所以派出了一对双胞兄弟,本来就是想着洪辰帮肯定没有想到这一出。如果来的武功底子不好的那就更好,赢了这场就是。 片刻之后,两个人急匆匆的跑到于红阁的面前,一起行礼道:“帮主唤我二人何事?” 于红阁指着场上的两个倭人说道:“今日我们与倭岛武士切磋武艺,想必你二人也知道。我们已经胜了三场,第四场他们言道是一对双胞兄弟同时上场,我们这里也只有你二人是双胞弟兄,就上去和他们玩玩。” 他二人转身来到场上,众人看时也是一对双胞胎,洪辰帮这里有人认得,一个是里部的部主次花丛,另一个是他的兄弟次叶茂。 次花丛说道:“不必通名姓了,我对你们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没有一点兴趣。而且,我们兄弟就是做饭的,赢了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输了也是自然。咱们开始吧。” 次花丛兄弟两个都在里部,只是次叶茂最喜欢吃,故而身材比哥哥胖一些,但是脸型完全一样。次叶茂经常在后厨帮忙,俗话说“杀猪宰羊厨师先尝”,每一顿饭,他都在后堂先吃了个够。因而,他有个特点就是天生的神力。 两个倭人各取兵刃在手,兄弟俩都是一把弧度很大的弯刀。次叶茂从背后取出一个锅铲,把子足有三米长,乃是精铁打造的,次花丛却是一支判官笔,他兄弟二人都擅长点穴功夫。 四个人不再说话,战在了一起。弯刀来寒光闪闪、弯刀去勾魂摄魄,锅铲飞舞拍打横扫、判官笔游龙矫捷。次花丛兄弟每一招都瞄准对方的穴位,那锅铲还有格挡对方两柄弯刀的作用,攻防之间配合非常默契。但是,倭人的佐腾兄弟也是弯刀有攻有守,看来是多年在一起磨合的缘故。一时间四个人拼斗的煞是好看,双方都没有明显的优势,都在尽力护好自己,同时找对方的破绽。 这一下就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半个多时辰过去,仍然看不出哪边占了上风。于红阁看的有些焦躁,次花丛兄弟与对方眼看着打成了平手,难分胜负。他转头对肖雨相说道:“我记得北方分坛也有一个兄弟用的是弯刀,不知肖兄弟可曾研究过?” 第12回 离故土九娘逝,大漠孤烟(2) 肖雨相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说道:“那个用弯刀的兄弟,我也曾和他切磋过。” “哦,肖兄弟如何说?”于红阁说道。 “弯刀有勾与刀的双重作用,但是如果只看一种,自然不难破。”肖雨相说道,“若把它看成勾或者刀,则可以按照破解勾与刀的方法。我与那位兄弟谈论时,也说道这节,他与我试了一试,果然可行。” 他二人用方言慢慢的说出来,正好让次花丛兄弟能够清晰的听到,不懂方言的倭人自然还以为他俩在聊什么。但是却给次花丛兄弟提了醒,按照肖雨相所说,只把两个倭人的两把弯刀当做一种兵器应对,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两个倭人突然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四个人又斗了十余合后,次叶茂瞅准了两把弯刀交叉勾上来时,把大锅铲横着扫了过去,“叮当”连声中,两把弯刀都被他一个大锅铲挡在身外,次花丛的判官笔则连续点出五六下,两个倭人立刻被点中了两三个穴道,丢下弯刀委顿在地。 次花丛兄弟看对方已经站不起来,就对着于红阁和肖雨相一抱拳,然后急火火的跑了下去,俨然还要去看一看锅里炖的肉糊了没有。 上来四个倭人把佐腾兄弟抬了下去。马上就上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倭人,他慢吞吞的上来,像一座低矮的塔一样。肖雨相在于红阁耳边轻声说道:“这倭人应该是相扑手,据说他们很喜欢,如果被他扑倒,那就任人宰割了。相扑与我们蒙古人的摔跤有相通之处,但又不一样。” 陶月娥在后面对于红阁说道:“帮主和右护法不用担心这家伙,我让轻风上去与他斗上一斗,只是我要先给他说一些对付相扑的方法。” 然后,她在李轻风的耳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李轻风边笑边连连点头,身边的李不静疑惑不解,真想凑上去听听。但是,李轻风对着她使劲挤眼睛。 “我来会会你。我叫李轻风,你这大胖子叫什么?咱们通名后再打。”李轻风飞身一跃落在那个倭人身前。 “我,叫祠田,永仁,”这个倭人汉话不好,一字一顿的说了名字。 “总是听不懂你们的名字,什么刺天佣人?既然敢去刺天了,怎么还做佣人?真是奇哉怪也。咱们开始吧。”李轻风说着话时,突然双手环抱,低头向着对方冲去。 那倭人看他冲过来,伸出双手欲抓住李轻风的双肩,然后他就可以顺势把李轻风摔倒在地上,后面的几手这个倭人也都想好了。心中还在暗自嘲笑:这个,傻子,这样的,冲过来,不是白给我的吗? 哪知道,这正是陶月娥教给李轻风的巧招,因为她曾经见过倭人的相扑术,没事的时候研究过破解的方法,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只见李轻风在对方双手伸出之时,猛然双手撑地,身体悬空而起,瞬间呈弓形,双脚勾住对方的腰间,并顺势用脚后跟撞了一下阳关穴,趁着对方酸麻时,一把抱住了,将他摔倒在地。那祠田永仁倒地后一时不能动弹。李轻风只一个回合就胜了,心中暗赞姐姐的方法真妙。 倭人这边看祠田永仁一团肥肉在地上不动,还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对李轻风说道:“你的,厉害!这方法,我的,有时间,学学。” 李轻风哈哈笑着说道:“好说好说,他日你有了时间我就教你这招。” 倭人又上来两人抬祠田永仁时,他穴道上的力度已消失了,自己站了起来,身上也没有任何伤。他一把推开两个站在身边的倭人,对着正要离开的李轻风鞠躬说道:“你的,我很喜欢。他日再见!”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出了场子。 到此时,倭人已经连输了五场,按说胜负已分,倭人也该退了。但是,这倭人有这么个讲究,既然约定场次了,就是全输了也要比完。所以,很快倭人又走出了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人,他的手中提着一把粗重的铁剑,站到场上什么话也不说。 于红阁见此人身材巨大,是倭人中少见,正要起身,却被身后一人拉住。他回头一看,是外部的部主风湖安,他是外练功夫的一个好手,而且也是身材高大,与那个倭人看起来差不多。于红阁点头说道:“多注意这人的下下路,我看他上场时脚步虚浮,你只抓住这点即可取胜。但是,你要太急于求成。” “谢帮主提醒,我记住了。”风湖安站起来,提着那把重八十二斤的朴刀上了场。 “我叫风湖安,在帮里做个小头目,请赐教吧。”风湖安一抱拳说道。 那个倭人鞠躬说道:“我叫山陌武夫,请多关照。” 山陌武夫巨剑横着扫出,风湖安朴刀一挺迎了上去,两个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他二人斗起来更加好看,都是重型的兵器,而且两个人也都力大无比,兵刃的撞击声和他们的吼叫声震动全场,竟然让所有人都看的兴起。 这风湖安是个实诚人,与山陌武夫战起来竟然忘记了帮主于红阁的叮嘱,主要是他很少遇到同样力大的对手。 两人半个多时辰斗了七八十招,风湖安才想起于红阁的话,暗道自己只顾打的尽兴,全忘了这是与倭人比武。于是忽然改变套路,将握住朴刀的手向刀杆的中间移了三寸,瞅一个空档用刀杆横扫对方的双腿踝部,立刻就把山陌武夫打倒在地,一横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胜负立判。 倭人输了六场,那个为首的倭人脸如死灰的站起来,对着洪辰帮这边深鞠一躬后说道:“贵帮果然英雄多,第七场不比了,感谢你们赐教。” 然后,他站起来就走,一百多倭人跟着走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比武就这样突然结束了。 姚蝶衣对于红阁说道:“刚才有兄弟来报,今日去各大门派的二十六路倭贼,悉数铩羽而归。” 肖雨相说道:“如此甚好,幸好我们也没有辱没了武林名声。倭贼此番本来就是探听咱们中原武林虚实的,既然大败亏输了,就能再安定几年。这是百姓之福啊!” 正在此时,一个兄弟紧急的跑过来,对着于红阁一抱拳说道:“帮主,有巡抚大人的人来了。” “好,请他们在待客厅稍坐,我们这就过去。” 亚斯兰国乃是万里之外的外邦小国,一千多年来都臣服于中原王朝,其都城叫做亚斯兰城,以中转东西方的奇珍异宝为主要经济,连接东西方,且异常兴旺,世界各地的商人来来往往,创造了这个城市耀眼的繁华。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或深鼻高目、或碧眼红发、或俊俏或丑陋,整天穿梭于琳琅满目的商品之间。 初春时节,此城尚有几分寒冷,不断吹来的东南风带来春天气息,郊外春忙已显。今天的城内大街上,却看不到有人走动,大街小巷整洁干净,各家屋前都是彩旗飘飘,净水早已经泼过多少次地面。威严的卫士们肃立在主路两边,不许闲杂人等进入主路。亚斯兰国的王宫里张灯结彩,大红的地毯从宫里一直铺到城外的官道上的迎宾亭。礼宾营五百名仪仗兵清一色礼宾服,高高的帽子上插着彩色鸡毛顶子,每百人一样兵器锃光瓦亮,军士已在肩上扛半个时辰了,但是谁也不敢乱动。因为据三日前快马驿报,再有半个时辰,天朝宣抚使大人就要到了,乱了分寸定受严惩。 亚斯兰王此刻已沐浴更衣完毕,正在王座上端坐,王城的重要官员均派到城外去迎接天朝圣使,此刻他的心里是万分激动。上次天朝圣使都是十年前来的了,虽然天朝也有重要官员在此办公,亚斯兰王对天朝是格外景仰,三年前还特地带着亲兵卫队前往天朝,以示永结友好。现在天朝又派来了重要的使者,自然是亚斯兰国的荣耀。 忽然,宫门之外马蹄急促,亚斯兰王不由心中突突。内侍已经跪在大殿之上报告:“启禀我王,有内阁大学士领着天朝圣使的随从在殿外求见。” “哦,快快传他们进来。”亚斯兰王立即说道。 内侍急匆匆下去传话,亚斯兰国的内阁大学士在前,后面跟着三个天朝装束的使者。进来后,大学士跪倒,天朝三位使者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到天朝圣使穿着素白的衣服,亚斯兰王顿时觉得非常的不妙,他站起身来急切的看着三位使者。 中间的人正是天朝圣使的副手,他未语泪先流:“尊敬的亚斯兰王陛下,我朝圣使宣抚使大人在来的路上,因旅途困顿,致身染重病,不幸驾鹤,小官特向您禀报,并已将此讯息传往我国。” 亚斯兰王立刻哭倒在地:“可叹啊可悲,痛煞我也!想我番邦小国,外域小王,竟无缘得见天使,呜呼哀哉!即刻传令,举国缟素,为天使举办隆重的葬礼以谢天朝!” 大漠之上,一座大墓耸立,远远的几乘马疾驰而来,到了近前,所有人都滚鞍下马,拜伏在了墓前失声痛哭。陶月娥站起身时,看见肖雨相和姚蝶衣在三米开外,点起了一堆烟火,在风沙中一道孤烟直上苍穹。 只道是:九娘离故土,不幸染重疾;此间浓浓情,相思何处寄?(请关注第十三回:风雪帅红指甲,无边落叶) 第13回 风雪帅红指甲,无边落叶(1) 第十三回 风雪帅红指甲,无边落叶 隆冬的时节,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已经下了三天的大雪,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天气格外的寒冷,人们早早的关门闭户,富人围炉,穷人则在破烂的棉被里熬着黑夜。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延边城里的家家户户早已关了房门,只有客店的门檐下悬着的灯笼,在暴风雪之中随着风在四下的摇摆,此刻当然早就不可能有投宿的客人了。一些大户人家正温好了酒,炒好了菜,堂屋中一家人有说有笑。寒门之中,草草的喝一点清可见底的稀粥,几片薄饼,然后就钻进破棉絮中瑟瑟发抖。 县府的大道之上,一队巡查的官兵远远走来,他们走的很慢,因为在厚积的大雪上,走起来非常困难。这队官兵有十二人,他们都穿戴的非常厚实,在软铠之外还套着厚厚的动物皮制的防寒衣物,头上戴着几乎遮住了脸的皮帽子,嘴巴也被捂住了,只有两只眼睛露着,眼睫毛上都是雪,他们的手上也戴着厚厚的皮手套。即使防护的这样严密,士卒们仍然抵挡不住严寒,尽量在路边的屋檐下行走,以躲避风吹雪的侵袭。 十二个士卒腰间挎着刀,每把刀上都系着红绸子,被风吹的飘动着,在黑夜和白雪中格外的显眼。走在最后的是这队士卒的小队长,他的眼睛警惕的望着街面上每个角落,但是走了这么久,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在这样的寒夜,怎么会有人行走?小队长把腰间的刀用力的按了一下,再有一个时辰就该换班了,他心里想着: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他前面的士卒转过身来说道:“老陈,咱们再转回去就该下巡了,我还想着大锅里炖着的肉呢,张三娃这小子炖肉的本事就是好。简直贼香了,我还有一瓶老酒,等会儿咱就喝了它。” 陈队长看着他说道:“好的,你小子馋肉,也馋酒。一会儿回去,我到地窖里再取出几瓶酒来,让所有的弟兄都吃肉喝酒,咱不能独享。” “对、对。”所有士卒都停下来随声附和,纷纷说道,“这鬼天气,这么寒冷,大块儿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就是咱们这些人的快乐事。” 陈队长大声喊道:“好了,咱们盯紧点,不要最后了出什么事,站好了,向前走。” 士卒们马上转过身,继续朝前巡逻。 这时,从士卒们眼前的福寿街转角之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穿着厚厚的红色狐皮外套,从领口处还露出了白色的兽皮围领。 在黑夜里穿着如此显眼的人,一定要是身怀绝顶武功的人才行,因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怕被巡夜的官兵发现。否则,会被当做盗贼抓获送官府,一旦进了官府,那是有理也讲不清了。所以,此人非常的自信,根本就没有把巡夜的士卒放在眼里,如果没有绝顶的武功是不敢如此大意的。 这人不但穿着显眼,而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显眼的,他头上戴的貂皮帽子也是红色的,而且身材高大,站在大街上很容易被发现。借着飞雪中微弱的月光,看此人年约二十多岁,容貌非常的俊美,因为没有戴任何防护脸部的东西,所以看到他肤色白皙,一双神朗的眼睛,眉毛粗重,鼻子非常高挑。他紧闭着嘴唇,看到这一队官兵后,也站住了。但是却没有看到他手上有任何兵器,就那么站着,好像在决定是迎着官兵走过去,还是退后让开官兵。 但是,显然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站住,什么人?半夜三更的在此游荡。”领头的巡逻队长已经看到了他,于是立刻大呼道。 那人于是站住没有动,眼神冷峻的看着官兵。 巡逻队长一挥手,士卒们就一起拔出了腰间的刀,并且形成包围向那人逐渐的围拢过去。很快,十二个官兵已经把那人围在了中间。十二把闪着寒光的刀摆出架势,只等队长下令,就要上去捉拿这个半夜三更出来的人,而且此人的装束简直没有把官军放在眼里! 这人还是没有动,那个队长以为被吓傻了,就把手中的刀交在了左手,又走近了一步说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半夜三更出来?要是说的在理,我也不为难你了。” “你们是汉八旗哪个统领的手下?”那人忽然问道,语气冷峻异常。 听到这一句问话,队长稍微吃惊了一下,这人讲话底气十足,莫不是哪个官衙的,要是官大了那可是惹不起的,于是他先降了一下声调,客气的说道:“我们是延边府关玉群大人手下的,敢问您是?” “哼!原来是他。”那人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你们这些满人的狗怎配问我是谁!要不是我今晚有要事在身,就要去找关狗的晦气。你们赶快闪开,我没功夫取你们的小命。” 队长看他忽然变了脸色,而且显然很轻蔑他们,于是悄悄的又把刀交到了右手,紧紧的握住。他看到那人手中依然没有取出兵器,也没有见他腰间或者后背上有刀或者剑,这样胡吹大气,不拿官军当回事,简直是胆大包天。队长一弯腰后说道:“你口气这么大,看来是有些本事的。不过,我们既然当值,这街面上有可疑之人,总是要先带回去,让大人审问一番才可以的。” 队长已经做好了随时挺刀而上的准备,其它士卒自然也是迅速的又跨前一步,缩小了包围圈。这些官兵看起来训练有素,因为他们缩小了包围圈,封死了这人逃跑的每一个退路,同时手中的刀也是直接指向了那人的身体各处要害,显然就等队长下令,然后就缉拿此人。 这些士卒都是当年皇太极继位后,于满洲八旗之外,建立的汉军八旗人马,随着清军入关建立大清,汉八旗就成了镇守关外的主要部队了。当年为了躲避战乱或者盗匪、刑犯等来到关东,这些人大都彪悍好斗,经过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征伐,逐渐归附而成立了汉军八旗,被整军后有不错的战斗力。但是,逐鹿中原时,几乎所有的满洲八旗和蒙军八旗都入关了,只有少量的汉军八旗入关,满人当初还没有想入主中原,只是随着征战的顺利,才最终打下了江山,那时也主要用的是投降的关内的明朝将领和士兵。所以,大量的汉军八旗都留守在关外。 毕竟关外都是苦寒之地,满洲八旗子弟入关享受南朝的花花世界,谁也不再愿意回到自己的老家了。 就在巡夜队长命令士卒把那人围起来的当口,只见那人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一抹笑意。但是,他并没有抢先出手,还在等待。这让士卒们以为那人是害怕了,于是包围圈越来越小,准备一窝蜂的上去,把这人拿下。 在队长不断悄悄招手示意之时,兵丁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而且兵丁们的单刀也都隐隐的指向来人身体的各处要害部位。这些汉军八旗官兵也果然训练有素。 领头的队长忽然大喝一声:“给我拿下了,等到了官衙再细细的盘问!” “嗻!”话音刚落,只见身形晃动中,所有官兵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竟然好像是领头的下了一道叫他们一起躺倒的命令一样,当然领头的也倒在地上。那人的武功真是高到极处了!但是,看来他并不想伤害这些官兵,提脚把他们一一踢进了路边的一家客栈,第一个兵丁被踢出时还轻轻撞了一下门,这等劲力实在是非常的罕见。还没等客栈守夜的听到声音出来,那人已经走出了很远。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官兵瞬间制服,又踢进客栈,再飘然远去,这武功鬼神莫测! 第二天早晨,延边城那些早起的人们,在官衙前就看到了这样一张用鲜血写的告示:闻延边知府邬震一贯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致使此处民不聊生,并民愤极大,故昨晚予以铲除,念其妻儿与家人等素无恶行,已遣往故居。杀人者:风雪帅是也! 此刻,延边城外一骑良驹飞奔而去。 古城衢州有一个“奇珍斋”,主要经营珠宝玉器,店主有两个冰雪聪明的双胞女儿:红指甲和红落叶。那红指甲自小就喜欢把指甲染红,所以取名叫红指甲,她与妹妹均是芳龄二八,都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自小学的琴棋书画,且颇晓女红,引得不少富贾和官宦子弟登门求亲,但她们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们的女儿心无人能知。 不料,朝廷不久前派出了一个叫拿多鲁的巡检使,在南方各省巡查贪官污吏。但是,此人一路上巧取豪夺,搞得各地怨声载道,然而他手持谕旨,地方官也都怕他。他听闻衢州城里有此二女才貌双全,遂起了歹心,意欲强娶。无奈那两个女子誓死不从,搞得拿多鲁不耐烦起来,准备带着兵丁上门去威逼。但是,他的谋士贾淳却提醒他道:“大人听到延边城里杀官的事了吗?据说知府都被人深夜闯进家里给杀了,关外是皇上的根基之地,防卫很严,还是被一个留名叫做风雪帅的人一夜之间就杀掉了,还四海传书,再见到强娶强夺的,即使远隔万里也要索命而来。大人,这个不可不防啊。” 拿多鲁狡黠的说道:“你所言我也曾考虑过,那风雪帅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据说还是天地会的反贼。延边府一定是久居安逸之地,疏于防范才被他钻了空子。你想想,延边到衢州少说也有万里路途,他哪能一夜之间就到,如果不抱得这两个美人归,我这心里十分难耐啊。不过,那反贼风雪帅也不得不防,自今日起我这里要加强防卫,把这里的兵丁设在外围,多加巡查,但有陌生之人靠近,就立即缉拿。我带来的那些武林高手就在我左右,一刻不放松的巡查。做好了这些后,咱们还惧怕什么。” 第13回 风雪帅红指甲,无边落叶(2) 然后,他拍拍贾淳的肩又说道:“咱们,嗯,哈哈,那是钦差,各地都要万分戒备的。你是我的心腹,还有一大批护卫,不要怕。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人?咱们就是要干成那件大事,在这里抢一个民女,那只是顺手牵羊的事,到时候咱们相机行事。如果,找到了那批宝藏,几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贾淳还是有点担心的说道:“我看还是办咱们的大事非常要紧,虽说二十多天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但是我总觉得杀官这事迟早要暴露的。” “你呀,胆子太小了。咱们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而且杀了个一干二净,还要怕什么!跟着我,你们大家就尽享荣华富贵吧,不要有那么多的担心。”拿多鲁狡黠的说道。 今天一大早,拿多鲁让府里的兵丁换上崭新的衣铠,并准备了两个八抬大轿。站在府衙前的石阶上,拿多鲁也是一身的大红打扮,他挺着肚子说道:“今天,咱们一定要让那姓红的把两个闺女嫁过来,否则就给我强抢!” 兵丁们齐呼一声“嗻”,然后抬起轿子向着“奇珍斋”大摇大摆的进发。拿多鲁今天势在必得,因为此前他已经让知府和本地名流们去了两次,但是对方总是支支吾吾的,事不过三,如果再推脱他就明抢。所以,除了自己的亲兵卫队和知府派来保护他的兵以外,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弟兄们。几百人的队伍整束装备的非常齐整,拉长了队伍,吹吹打打的出发,前往“奇珍斋”。 这些人马来到“奇珍斋”前,当中是披红挂彩的巡检使拿多鲁,在他的左右分别是他豢养的几个武师,依次是“一阵风”贾淳、“去的急”刘少、“跑得快”高稳、“唯我恶”杨晓、“唯我狠”严宇和“唯我凶”王异。拿多鲁的身后是两乘八抬大轿,他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想着今晚就可以拥得两个美人,不由心花怒放。 老客商红得福看见如此多的官兵开到了门前,仰天长叹道:“可恨官府仗势欺人,我今日遭此劫难,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啊!” 红指甲和红落叶在闺阁之上见此阵势,也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珠泪盈盈,二人在房里相抱而泣:“我姐妹二人今日有死而已!” 拿多鲁一挥手,吹打的都停了下来,他走上前用力拍打门环,大声叫道:“今日如果再不给我开门,不放出你们的一双女儿,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拿多鲁所带的兵丁跟着他一路吃香的喝辣的,搜刮民脂民膏,自是为非作歹惯了,此时也鼓噪起来。 看他们这架势,如果再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十余骑的一簇人马飞一样的赶到,当先一人正是在延边府诛杀邬震的风雪帅!数日之内他快马奔驰几千里,带着凤天舞、张定、孟凡、花无丛、丁之见、查头霜、宿革珠、董重、褚英阁、褚浪阁、朱六斤等人策马来救人了! 这十二人赶到后,并不与拿多鲁等招呼,迅速的冲进官兵队伍,手中的兵器上下挥舞,顷刻间把百余人的兵丁杀的四处逃窜。拿多鲁本来满心欢喜的今日要成好事,但是突然出现的十二骑冲散了他的手下,气得他“嗷嗷”大叫着:“都给我回来!杀了他们!” 被杀散的兵丁们拿着刀枪颤抖地慢慢围拢过来,但是被这十二个人的神威吓住了,并不敢上去厮杀。 贾淳在拿多鲁的耳边悄悄说道:“这许多官兵也是被我们骗着才肯卖命的,我看这些人一定是天地会的,兵士们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命真的搭进去。” 拿多鲁恨恨的看着面前的十二个人,他早就发觉有天地会的人在跟踪他,没想到来的如此快。但是,凭着自己的这七个人,不但人数上落了下风,而且一旦把底暴露了,恐怕知府都要转过脸来缉拿他们。于是,他对身后的六个弟兄们做个手势,趁着兵丁们还挡在他们的身前,那天地会的十二个人一时冲不进来时,七个人一起跃身而起,已经飞上了附近的民房顶,然后逃之夭夭了。 兵丁们看到巡检使大人都跑了,谁还敢再留,发一声喊都跑光了。 风雪帅等十二人下了马,“奇珍斋”的大门打开了,红得福双手抱拳在胸,对着前来救命的恩人连连作揖:“各位英雄好汉,多谢你们搭救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到我房内一叙,或能让我报得万一。恩人们请进!” 风雪帅赶忙抱拳还礼说道:“红老先生,我们也是奉了总舵主的命令。但是,现在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办,请您稍待片刻。” 风雪帅的话音刚落,大街上齐整的跑过来一队三百余人的官兵,原来是知府明录刚得到手下报告,带着亲兵急火火的赶了过来。他知道,要是巡检使大人在此有闪失,那说轻点丢官,重一点就要掉脑袋的。 三百兵勇来到“奇珍斋”前,马上列队整齐、各出刀枪戒备。明录骑马来到前面,看着十二个人说道:“你们是哪里的反贼?巡检使大人被你们怎么样了?” 他没有看到巡检使拿多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风雪帅站在石阶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手指轻弹,那封信平平的飞到了明录的眼前,他伸手接住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没有打开看。他听败逃回去的兵丁说,来了天地会的一大群强徒,要杀官造反,巡检使大人姓名危险。所以他才紧急的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来了,现在既没有看到巡检使大人,也没有看到尸横满地、血流成河的景象,因此不免的有些疑惑了。 “这封信是什么?”明录问道。 “你没有见过那个拿多鲁吧?也难怪。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何必要问我。”风雪帅淡淡的说道。 明录这才打开信观看。看罢信后,他也是大吃一惊,原来这是一封密信,说道朝廷派出的巡检使已经在离京不久遭到暗算,只有一个随从装死躲过一劫,但是养好伤之后,再到京城报信,因此直到现在才知晓。密信中要求衢州和以后的各地捉拿冒充巡检使的强盗。 明录疑惑的看着风雪帅问道:“如果这封信是真的,你是如何得来的?” 显然,他并不相信。 风雪帅把刚才抓住的一个拿多鲁的兵丁顺手一甩,扔到了明录的眼前。那个假兵丁此时已经浑身抖如筛糠,不等明录询问,就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供了。 原来,他们是一批江湖上的大盗,为首的叫做周越,其他几个人的姓名小盗匪也说了。那个贾淳得到巡检使要到各地巡查的消息后,就在巡检使出京不久,半路扮作迎接巡检使的两江总督的人,诓骗之后尽数杀死所有人,然后他们伪装成巡检使,一路劫掠钱财。他们已经过了七八个地方,搜刮的金珠宝贝甚多。 明录听到这里气怒交加,厉声问道:“还有什么没有说的速速招来!” “大人,还有一件极其机密的事,只有他们几个最核心的人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人,饶命啊!”小盗匪看到明录眼里的杀意,使劲磕头哀求。 “哼!饶你姓名,那我大清的律法何在?如果都是你们这样大胆的杀官,与谋反有何不同?来啊,就地正法!”明录哪能饶过这小盗匪的性命。 明录身边走过来一个军卒,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瞬间人头落地。 风雪帅说道:“大人,这只是一个小盗匪,周越等七名大盗已经逃脱,你该带着人去追。我与红老掌柜还有点儿事情要说,就不打搅你缉拿江洋大盗了。” 说完这些,扭过头就进了“奇珍斋”的门,带着众兄弟朝里走。 明录本想问问他们十二个人是谁,但对方好像对他知府的官衔毫不在意,径直走进了“奇珍斋”。既然假冒拿多鲁的是一群江洋大盗,他明录也不能找这十二个人的麻烦,眼看着他们进去,只好带着人马去追周越等大盗了。 风雪帅等人进了“奇珍斋”,红指甲和红落叶已经从阁楼下来,对着他们盈盈下拜。红指甲起身说道:“二哥,你怎知道消息,来得这么快?” “还是轻风哥哥通报的消息,我才快马加鞭的赶来,好在没有误事。”风雪帅说道。 红得福已经吩咐人赶快整治酒席,感谢这些救命的大恩人。老人家听他们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拱拱手出去催酒席了。 “二哥,轻风哥哥乃是江湖游侠,你如何见到他?”红指甲继续问道,“我与他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那也是巧了,我在延边府杀了一个贪官。出城后本想继续在辽东看看,我还是第一次去这么寒冷之地。但是在辽阳府遇到了轻风哥哥,他给我说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并将这个周越冒充巡检使的事情也告诉我了。”风雪帅说道,“他还说周越贪财好色,不日就要到衢州,让我速来救你。” 红指甲脸色微红说道:“还是轻风哥哥仁义,想必他也是有大事在身。” “是的,否则他定要亲自来的。”凤天舞说道,“我们得到二哥的消息后,想到这群江洋大盗人不少,恐怕二哥吃亏就一起来了。” 风雪帅说道:“那周越有六个兄弟,据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这些人也是精得很,看到我们人多,在我们赶散他手下的时候,他们七个人却乘机跑了。” 凤天舞说道:“那是有点可惜。好在他们也是为了那件大事来的,还是能遇到的。等我们再遇到了,找他们的晦气就是了,二哥不必多虑。” 红指甲问道:“二哥和三哥,你们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何又说与我有关。二位哥哥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到你们的,一定是竭尽所能。” 风雪帅说出一番话来,这才引出了一段惊天动地的豪侠故事。有道是:娇娇红指甲,无边落叶下;济人于危困,贪官皆可杀;红尘美少年,风雪帅无涯;衢州扬名时,何人再称侠?(请关注第十四回:西起兵东响应,皆因削藩) 第14回 西起兵东响应,皆因削藩(1) 第十四回 西起兵东响应,皆因削藩 风雪帅说道:“咱们到后院中去说,这里是门厅,人多嘴杂。何况你父亲还要请我们吃饭,估计这酒席也是设在后院的小厅之中。” 红指甲马上说道:“二哥勿怪,是我太着急了。咱们这就去后院的小厅吧。管家,快把大门关了。” 管家答应一声关了“奇珍斋”的那扇大门。 红指甲和红落叶姐妹在前引路,风雪帅等十二人跟着她们,走过了两进院子,就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奇珍斋”放置书画的地方,也是读书之所,平时也很少让仆妇们来,很安静。 正如大家所料,在书斋旁边的小厅里,红得福老先生已经在恭候他们了。一张大桌之上,八道凉菜都已经全部摆上了。红老先生拱了拱手,让大家就坐,然后吩咐下去,叫赶快上热菜。很快,几个仆妇端着热菜上来,在桌上摆好,红得福让仆妇们都退下去,不听召唤不得再进来。然后,红老先生也是一拱手说道:“老朽也不陪你们了,我知道你们也不方便我在场。” 风雪帅抱拳说道:“老先生说哪里话来。只是,我们的事不知道更好,否则让官府发现了,后患无穷,对老先生也是凶多吉少。” 红得福老先生连连点头,转过身出去,并关好了门。 风雪帅说道:“大家且吃且听我说。” 然后,他说道:“五日前,我在辽阳府一家酒楼,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边饮酒边赏着窗外的漫天大雪。正在我看的出神时,耳边有人说道:风二哥,可以坐下一同赏雪吗?我一抬头,看到是你们大家也都熟悉的轻风哥哥,还有他的那两个义妹,他们正看着我。我立刻让他们赶紧坐下,我与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见了,那时再见,他们三人还是那么的风神俊雅。我们四人吃罢酒菜,轻风说有事要对我说,但是酒楼中人多嘴杂。于是,我们去了辽阳城外,在雪云岭的一处猎人屋中,他告诉我几件事。这第一件就是说以江洋大盗周越为首的七人,劫杀了朝廷大员巡检使,而且还大胆冒充了巡检使,以他们自己的喽啰为兵丁,一路南下,他们沿途府州县的进行大肆的敲诈。但是,有一个巡检使的随从却因装死而躲过了那一劫,然后养好了伤,他怕当地的官府不信他讲的事,所以才跑到京城报告了。但是官府出这样的大事,也是感到骇然,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抓捕,于是下了机密的海捕文书,想悄悄的了结此案。这事大概也就是五日之前才发生的,所以他很着急的找到了我,就是要我赶在官府之前解决此事。因此,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赶快召集弟兄们,赶往衢州解救你们二位贤妹。” 众人听到此,连连点头。凤天舞等人也是得到了风雪帅的传书才赶来,在衢州城外刚遇到,并不知道风雪帅到底遇到了什么,此刻听到才明白。 风雪帅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才是更大的事。” 凤天舞听到此,站起来,走到门边,推开门后出去,绕着小厅的四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偷听,这才回来关好门。大家继续听风雪帅说下去。 风雪帅压低声音说道:“当下是鞑子的玄烨在位,此人素有文韬武略,且胸怀大志,不亚于他的祖父等辈。少年之时就挫败并擒杀了鳌拜,14岁亲政后就肃正朝纲,还恢复了内阁制度,大有占据我华夏且享万年的意思。但是,我中华儿男怎容他们蹂躏大好河山。” 屋里的人除了红指甲和红落叶姐妹外,其他十二个人都是天地会的人。陈近南创立天地会,就是为了反清复明,在台湾的总舵领导下,分为了前五房和后五房,他们都是宏化堂李式开香主手下的人,主要是在江浙一带活动。所以,风雪帅既对那个满族的知府明录直呼其名,又对康熙帝如此年轻有为而深感担忧。这番话,实际上也是天地会众多人的担心之处,要想恢复大明朝又多了一些困难。 风雪帅低头喝了一口酒,叹口气继续说道:“陈总舵主学识渊博,他曾细细研究过满人的历史。只是这些都是给香主以上的人说过,我们都不曾听过。但是大家反清复明的意志却是一样的,只希望能把这些鞑子赶回东北去!” 凤天舞端起一杯酒说道:“总舵主的苦心,我们都是知道的,大家尽力做,总有一天能赶走鞑子的。咱们喝一杯酒吧,祝总舵主身体康健,带着我们一起为反清复明的大事业与清廷斗下去。” 大家都端起酒喝干了,听风雪帅继续说下去。 “轻风哥哥说道,西边将有大事,让我们多注意。”风雪帅说道,“其实,我也听过一些。在江南之地,都说清廷入主中原之时,因人力不足而大肆的使用汉人的降将,并把其中最卖力的四人封为了藩王。这些人中一个已死,无人继位。但是,其他的三个一向都是有反心的。若是有人挑了头举事,必有人呼应。可是,轻风哥哥却对我言道,其实这些个藩王都不是,都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才叫我多注意,莫要让好好的天地会被奸人给利用了,到头来还要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只是,这事我却有些踌躇了,不知道该不该禀报总舵主。那轻风哥哥他们三人都是江湖上的游侠,与我们算是至交,却从不与任何门派有瓜葛,只做自己喜欢的扶危济困的好事情。” 风雪帅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不语。 忽然,门被推开了。屋里的人都是大吃一惊,风雪帅等十二人都是天地会的好手,以他们的武功,寻常的人即使靠近这里百米之外都能被他们发觉了,但是此时却被人推门而入,都没有丝毫的发现,说明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当真是凶险。 但是,看到进来的人后,十二个人马上行礼说道:“总舵主,怎么您来了?” 来人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他说道:“我星夜兼程来找你们,先来杯酒解渴吧。” 说罢坐下,摆手让大家也都坐下,陈近南端起红指甲为他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果然江南出好酒。这位应该是我风兄弟的义妹红指甲吧?常听他说,这一对双胞义妹长的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今日一见果如其然。多谢你家的美酒,也多谢你款待我的这十二个兄弟。” 红指甲和红落叶款款的答道:“不知道是陈总舵主大驾光临,该出门迎接的。” 陈近南一摆手说道:“我们先不讲这些,适才风兄弟说道我对鞑子的历史颇有了解。” 众人听他这样说,才知道总舵主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心下骇然。 陈近南继续说道:“这满人原来是金人,大宋年间屡屡犯我边境,后来被蒙古人所灭。这些你们也都知道一些,但是你们却不知道,满人发源于东北的长白山,那是他们的根基所在。历史上也叫肃慎、靺鞨、渤海、女真。这女真人就是金人了。大明初年的时候,我们还设有奴儿干都司和远东指挥使司来管理这些鞑子。到了皇太极时,他们该名字为满洲,随后不久即入关建立了大清。唉,当年那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与李自成有私仇,故而才引着八旗入关,占了我大好的河山,这是吴三桂的不是之处。但是,如今他发布檄文言道:满人窃我先朝神器,变中国惯裳。他要举起反清复明的大旗,要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华夏之乾坤。这正是我们多年的夙愿。” 陈近南说到这里,端起酒又喝了一杯,豪情已经溢于言表,又说道:“人孰无过,改之甚好!你们有所不知,只要能复我大明江山社稷,乃万万千千华夏儿女的梦想!现在他已经准备起兵,并已与平南王、靖南王相约一起举事,我郑明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可是。”风雪帅欲言又止。 “风兄弟,有话但讲。”陈近南说道。 风雪帅一抱拳说道:“我有个义兄,乃是江湖游侠。五日前,我与他深谈了一次,他对吴,吴三桂起兵反清复明深感怀疑,而且他说的也在理。我想禀明总舵主。” 陈近南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吧。他是如何说吴大帅的。” 风雪帅说道:“他说,四个藩王死了一个最效忠清廷的孔有德。那吴三桂在云南占据桂王五华山旧宫为藩府,又占了黔国公沐王爷的旧庄,圈占民田,日练兵马,利器械,还从吐蕃那里每年得到数千匹良马。而且,吴三桂的手下多为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余部,勇健而善斗,他的儿子吴应熊贵为驸马,也能很快得到朝廷的消息。耿精忠袭了王爵以后,也是纵容下属夺农商之业,以税敛财暴于闽地,甚至还苛派夫役,勒索粮米,广集宵小之徒,还听信了什么‘天子分身火耳’的流言,妄称‘火耳者耿也,若天下有故,据八闽以图进取,可以得志’,实则是一派胡言。这些都是我义兄的原话,总舵主,我并无一个字多加。他对那尚可喜,倒是不置可否,因为这个人对鞑子还是很忠心的,只是年老多病。他的那个儿子尚之信则素性桀骜,横暴日甚,在广东令部属私充盐商,私市私税,每年所获银两不下百万之巨,还招纳奸尻并广布爪牙,罔利恣行,惹得官民俱怨恨。那尚之信还喜欢酗酒嗜杀,实在是不法之徒。他说这三个藩王,其实早就有了反心,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现在,削藩就是他们起兵最好的借口。但是,这些人既能反了大明,投靠鞑子,反复无常,实难可信。他日,这些人都很可能会自立为主的,尤其是吴三桂,绝无复明的可能。” 陈近南听完不语,摇了摇头才说道:“你的那个义兄所见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当下赶走鞑子是最大之事,只要我汉人夺回了中原,他吴三桂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拥兵自重罢了,何况他已花甲之年,儿子又在朝廷为人质,他起兵后其子性命难保,故只能传位给孙子吴世璠。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第14回 西起兵东响应,皆因削藩(2) 风雪帅听陈近南如此说,也点头说道:“总舵主所言甚是,咱们要借着吴三桂的起兵,号召天下汉人都起来,把鞑子赶回老窝。以后,咱们重振中华。” 陈近南拍一下风雪帅的肩膀说道:“就是这个理。” 凤天舞说道:“总舵主,风二哥那个朋友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咱们还是要防着这几个藩王一些。” 查头霜等人也是点头附和。 陈近南说道:“好,各位兄弟的话我记住了,我回去后一定向王爷说明这一节,不能被藩王利用了。说了这些,我此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十二个人一起站起来抱拳说道:“请总舵主示下,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红指甲姐妹见他们要说大事,于是立即站起来,打开门离开了。陈近南等门关好后,这才站起来端起酒,让风雪帅等人也端起酒来,他与众人碰杯后说道:“刚才我说道,鞑子的发源地是在关外的长白山,我想那里一定有他们的龙脉所在。否则他们不会几千年生生不息,还入主中原,欺压我们。如果能断了他的龙脉,则鞑子将更快的退出中原,复我华夏指日可待。” 十二个人一听,总舵主竟然是让他们去长白山,断了鞑子的龙脉,心中热血即刻沸腾起来,把酒喝干后。查头霜问道:“总舵主,不知你是如何安排此事的?” 宿革珠也焦急的问道:“总舵主,能为反清复明做此大事,我们肝脑涂地也是值得的。” 陈近南看他们一个个心情激动,也为这些生死弟兄能担此大任而感到骄傲,天地会里都是英雄豪杰啊!他让大家都坐下后,才继续说道:“这件大事,还真的要与风兄弟的义妹有关。” 风雪帅说道:“我这两个义妹,为人甚是豪爽,如果总舵主有什么需要她们帮忙的,您尽管说,我去告诉他们。” 陈近南忽然问道:“风兄弟,你两个义妹可会武功?” 风雪帅想都没想的回答道:“她们女红很有名,但是却不曾见她们有武功的底子。” 陈近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踌躇着说道:“这个却与我了解的情况大不相同,莫非另有其人?”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又说道,“想来那也是江湖的讹传吧。” 众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看着他。 风雪帅说道:“总舵主,要不我把两个义妹叫来,有什么事情,你当面一问便知,何必自己苦苦思索。” 陈近南摇摇头说道:“我的这个消息也是未经确定,现在就找你的义妹说,还是太早了。我现在只说一事,那倒是要难为风兄弟了。你得便之时问一下你的义妹,家中是否有一幅《信王秋游图》,长白山之行是否成功,只在此图之中的秘密。” 风雪帅摇头说道:“我与两个义妹相识多年,从不曾听她们说过有这幅图。” “你只有空问一下就可以。如果当真不是,那又要费很多周折了。”陈近南说道。 忽然隐隐传来一声清啸,陈近南旋即回了一声。不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朱六斤过去开了门。一个年轻的书童站在门外,对着陈近南深施一礼说道:“主人,有要事禀报。” 陈近南让他进来说话,然后对其他人说道:“这是我的书童陈末,适才我让他在巷子口把风。” 陈末进来后,给陈近南磕了头,站起来。 陈近南指着其他人说道:“你但说无妨,他们十二人是李式开香主的部下,我来找他们有要事。” 陈末说道:“主人,刚才总舵有人找您,我说您在这宅子里有要事,他就给了我一封书信,让我速速的交给您。并留下一句话:王爷命您速回,有重大的事情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 陈近南接过书信,打开观看。信中说道:吴三桂在云南已经起兵,号召天下响应,他自称为“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提出“兴明讨虏”的口号,广东和福建两地也正在积极的响应,吴三桂已经整顿好了兵马,即将向湖南开拔,同时还要经略四川等地,延平王命陈近南火速回台商议郑军人马出动之事。 陈近南看罢心潮澎湃,吴三桂果然已经起兵,虽说是被康熙帝削藩逼迫,但是南方各省响应者颇多,这是一次最好的反清复明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他也心中踌躇于刚才风雪帅所说的话,对三个藩王的过往劣迹,他不是不知,但是当前用人的时刻,如果仅凭延平王的万余人马,和天地会的人,复明何其难也。三藩均拥兵数十万,这是一支可以利用的队伍,如果能让他们真的高举“反清复明”大旗,则天下共举,大事可成。现在,吴三桂已反,广东和福建与他是同气连枝,很快也会反,这样的良机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但是现在必须抓住! 他要立即赶回台湾去,与郡王商议此事,时间紧迫,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交给风雪帅,然后说道:“去长白山如何做,我都写在锦囊之中,如果你能在这里得到那幅《信王秋游图》最好,里面的秘密我也写在锦囊中了。如果,你们在这里什么也得不到,那就真的是江湖讹传,锦囊中也交代了下一步去哪里,总之在这里成与不成,你们第二步都要去此处。我现在马上要回去,先预祝你们成功。如果有什么发现,或遇到难处,找当地的分舵求助,或叫人火速给我带个信过来。” 十二个人一起点头说道:“请总舵主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做好此事。” 风雪帅继续说道:“如有大困难定向您报告,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缺人手,我们不会打搅当地分舵的兄弟们的。总舵主您此去也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了。” 查头霜说道:“总舵主,如果我所料不错,此信定是报告吴已举兵。” 陈近南对查头霜一向比较喜欢, 此人足智多谋,往往能把事情料的八九不离十,而且还能有恰当的计策应对突发的危机。陈近南又看了大家一眼后说道:“举兵乃是当前的大势所趋,削藩也罢不削藩也罢,他们都是要反的,我们是国姓爷的部下,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现在时机已经到了,当然要响应。总之是不负了自己的抱负吧。你们此行也是异常的凶险,要多保重。” 陈近南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一枚金令箭,只有中指大小和长短,说道:“这是我的令箭,凡天地会之人见此就如见我,必须遵从持令箭人的号令行事。风兄弟,适才我交代的事情就指望你了!” 风雪帅立即跪下,其他人跟着都跪下了。陈近南把令箭交到风雪帅的手里,说道:“众位兄弟们起来吧,我即刻就要赶回去,你们大家多保重了。” 陈近南说罢,打开房门,一手拉着书童陈末,只见两人纵身飞起,几个起落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风雪帅等人站在门口,远望着陈近南的方向,又一起抱拳默默道:请总舵主放心主持总舵大局,我们定不负您交代的事情。 大家再次落座后,查头霜说道:“二哥,刚才总舵主说的事,不知道如何对你的两个义妹说起。” 风雪帅说道:“我把他们找来,问她们就是了。” “只怕你的义妹并不知道,这事还是要着落在他们的父亲红老先生那里。”查头霜笑着说道。 宿革珠疑惑的问道:“霜哥为何这样说?” 褚英阁和褚浪阁兄弟俩也是疑惑的看着查头霜,一起问道:“霜哥何以知道一定着落在红老先生那里?” 只有花无丛也是微笑不语,他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事我却能猜出几分。” 孟凡、丁之见也倒了一杯酒,和花无丛一起碰杯,惹得其他人着急,一起坐下看着花无丛、查头霜等四人,只等他们讲出什么原因。 查头霜看着花无丛说道:“花贤弟也猜到了?” 花无丛说道:“霜哥先不要说,我且猜上一猜如何?二哥的两个义妹,年方二八,几十年前还未出生,上一辈的事情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那红老先生定是隐居到此后,才娶妻生女,也没有将数十年前的事情告诉女儿们。” 张定和董重恍然大悟的说道:“哥哥此言甚是有理。二哥的义妹这么小的年纪,数十年前时,那还是鞑子刚入关的时候,所以,” “所以嘛,这红老先生一定是祖上的什么人曾经是明军的将领,或者他本人就是!在抗击鞑子失败以后,才隐居在此的。”凤天舞说道。 查头霜连连点头,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大家一起看着风雪帅,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只要红得福不承认,那么一切就难成了。只有按照总舵主的锦囊去下一个地方再寻找,但是如果此事为真,去其它地方也是白白的浪费时间,那长白山之行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屋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十二人站起,他们的听力都是极好的。所以,已经听出其中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明显是红指甲和红落叶姐妹的。另外的一个人,与红得福老先生的非常的像,但是已经没有原先的老态之状了。 脚步正是朝着他们这间房的方向来的,十二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也不过去开门。 不知道这红得福与两个女儿来干什么?正是:反清复明天地会,英雄出世何其累;东西联手举大事,谁料竹篮去打水。(请关注第十五回:大明将大清民,无奈隐居) 第15回 大明将大清民,无奈隐居(1) 第十五回 大明将大清民,无奈隐居 上回说到风雪帅等十二人在衢州城救下了义妹红指甲一家人,正在后厅说事,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忽然来到,要他们去长白山断了满人的龙脉。陈近南还得到一个江湖上的传闻,说这红老爷子珍藏有一幅《信王秋游图》,图中有事关长白山之行的大秘密。此时,接到平西王吴三桂已经以“兴明讨虏”为号,与平南王和靖南王相约举事,台岛的郑明一直反清复明,自然也要响应,故而陈近南紧急返回。 风雪帅等十二人正在房中商议此事,忽然听到有人在急急的走近房门。片刻,房门敲响,朱六斤过去开门,果然是红得福和他的两个女儿在门口。 风雪帅赶紧请他们进来,并把红老先生让在上位,众人依次坐下。 “不知红老先生有何事如此紧急而来?”风雪帅抱拳后问道。 红得福手捋胡须,看了一眼众位好汉说道:“老朽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在世人面前说出心事。适才我听我的女儿说你们的总舵主来了,一定是有大事。我素知天地会的群雄那是干着反清复明的事业。” 风雪帅听他说到这里也都是一惊,这红老先生看似一个小城里的富商,经营着珠宝首饰店。他的一双孪生女儿只因与风雪帅等人结识,才在今日江洋大盗强取豪夺时,被他们解救。但是,听他刚才的话,对江湖上的事情好似也是知道的甚多,那么总舵主留下的话可能是真的。所以,大家都焦急的看着红得福,等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没有得见陈总舵主的真面,实在是可惜。”红得福说道,“我说句让各位好汉吃惊的话,我乃是洪承畴的亲弟弟,我叫洪承岭!” 他这句话一出来让风雪帅等人大吃一惊,那洪承畴也是大明的叛将。而且,降清以后为大清招抚南方诸省,且为其出谋划策,为很多汉人所不齿。没想这个红老先生却是洪承畴的亲弟弟,那是要姓洪的。 洪承岭叹口气说道:“世人只知道洪承畴有个三弟叫做洪承峻,却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弟弟。你们先听我说完,是非曲直还是由他人评说吧。我十几岁就跟着大哥从军,在战场上与闯贼殊死搏斗过,把李自成打的躲进了深山老林不敢出来,但是大哥最怕的是去东北任职。你们也都知道,熊廷弼被传首九边,孙承宗也是无功而撤职了,袁崇焕更惨,被凌迟,刘策被斩,在蓟辽总督这个位子不是个好位子。但是君上的命令,不敢违。那时,大哥想让我回老家的,他对自己的命运好像很不乐观。但是,我跟随大哥多年,实在不忍看他一个人赴任。在那里,刚开始我们与清军打了两年多,互有胜负。我们只是守好山海关以内以图自保就可以了,但是崇祯十四年,皇上却让他率十三万大军出山海关,要救援锦州并乘机收复辽东之地。唉,谈何容易啊。辽东的广大地域已经被满人侵占,合中原之力也是难啊,皇上却让我大哥带着十三万颓废之兵,就想要先救锦州,再图辽东,实在是不可为之。我不是在这里灭汉人的威风长满人的志气。果如其然,在松锦之战中我们惨败。大哥带着我们且战且退,几番向皇上请求救兵出关,但是关内却不发一将一兵来救援,朝廷只让我们在关外苦战。我们的人越打越少,八旗兵紧跟着我们,丝毫不放松。这样苦战一年,在松山再战时,大哥被俘。后来我也知道圣上还做了哭祭大哥的文,但是大哥却很快降清了。再后来,清顺治帝还给了他一个秘书院大学士的头衔,又让他南下总督军务,招抚江南诸省,又奉命经略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五省,受赐经略大学士印,再后来还受了武英殿大学士,最后还做到了大清的三等阿达哈哈番的世职。当今的大清皇上在他死时还追赠了个少师,赐谥号文襄。如今他葬在京师的车道沟,立有御碑。” 这些风雪帅等大都知道,但是他这样说,显然是特意说给两个女儿听的,因为这些事情,自小在闺中长大的红指甲和红落叶姐妹并不知道。但是,听到这里时,风雪帅等人也对当时的危急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似乎洪承畴当年也是独立难支危局,以区区十三万颓废的将士,迎战风头正盛的八旗悍将,能打平手已经难得,还要经略东北万里河山,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查头霜说道:“想来洪承畴将军也有难言之隐,他怎么能支撑得住关外的这么多事。”他已把洪承畴称为将军,算是对洪承岭的一番话表示了同情,然后又说道,“那您应该是洪老先生了,没想到您也是一位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 风雪帅接着说道:“那洪承畴既然抵挡不住,可以先撤回关内,再图进兵。” 花无丛说道:“霜哥你是有所不知,要是他洪承畴擅自做主撤回关内,不仅他将身首异处,还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被抄家问斩。” 褚英阁和褚浪阁齐声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世上的荒地老儿没有几个好的。还说什么要帮这个帮那个,还不如我们逍遥江湖好。” 他们是双胞兄弟,向来一起开口、一起做事,就是打架也是一起上。 听他们这样说,凤天舞叹口气说道:“总是要讲个忠孝仁义的,咱们既然是汉人,那就要把驱逐鞑子作为大事,时刻牢记在心。至于谁做这个皇帝,原本也不是我们这些人关心的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好一个问心无愧!”孟凡接着说道,“大明朝开国之时也是朝野清明,对百姓那是一个好字。只是,随着太平日子过的多了,这上下的人都开始贪污腐化,把中华大地也搞得是乌烟瘴气,百姓们怨声载道啊。” 张定和董重伸手拉住孟凡说道:“凡哥,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操心的,咱们只是在总舵主的麾下,还要多听二哥的话做忠义之人的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全然不顾洪承岭还要说什么。那老先生也不再说,先听他们说了这会儿。 查头霜说道:“大家不要说了。洪老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红指甲此时说道:“爹爹,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我大伯是洪承畴,只是当年如此凶险之境,你是如何逃脱,还在这衢州城隐姓埋名过下来的?” 她这几句话也正是众人都想知道的,所以马上不再继续说话,只等洪老先生继续说。 洪承岭继续说道:“我那时二十出头年纪,在军中是个校尉了。其实,按照我的军功是可以做到一个将军的,但是不知何故,大哥总是不举荐我。反正跟着大哥,我的心里也踏实,做不做将军的也不那么在意。关外战败之后,我原来也想着大哥是要为大明尽忠的,而我也是不免一死了。所以我每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满人送来的好吃的好喝的我是毫不客气的享受着。可是有一天,大哥身边的一个亲密的亲兵找我,说道大哥要降清了,让我大吃一惊。虽说我大哥是文将出身,但是也是有一片忠心的,我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就决定降清了。那个亲兵来找我还有一个意图,就是如果我不愿降清,大哥让这个亲兵带着我远走高飞,不要在军中待下去了。回到中原,随便在哪里做个普通的百姓,安安生生的过一生,算是我跟他多年,不让我也做叛将。” 朱六斤此时说道:“你大哥如此爱惜你,是怕你将来在清军中也没有什么前途,因为你是战场上的悍将,不是你哥那样出身文官,你是学过武艺,而且在与李自成的几番大战中也是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洪承岭看他一眼,也不答话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的话有一定道理,正是当时大哥对我的这个判断,我是不可能跟着大哥降清的,唯有一死。所以,大哥才派了他身边最近的亲兵找我,带着当晚的令箭,如果我要走,就一定能出了清兵大营,然后远走高飞。” “那时你一定以为是清兵的计策,但是这个亲兵又是你很熟悉的,所以实在难以断定。”花无丛说道,“你当时对大哥还是很信任的,但是这亲兵投降清廷还是很有可能的。是不是这样?” 洪承岭点头说道:“小兄弟说的是,我与大哥沙场征战了很多年,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曾被李自成的兵马困的十分艰难,但是他却从没有一次向闯贼乞降。所以,我想他也不会这么快就降清了。” “那是因为,闯贼毕竟是贼寇,带着一些饥民造反,没有远大志愿,最终都要失败的。”朱六斤又说道,“即使他们不败在洪承畴的手下,也会败在其他人手下。” “这话虽说也有理,但是大明的江山最后其实还是被闯贼打下的,北京城不是清军先到的,崇祯帝也不是在清军之前自缢而死的。”风雪帅说道,他与朱六斤相识不长,只是这次李式开香主要他跟着来一起行事,所以才来的,其他的兄弟们也与他不熟,所以他对朱六斤这么大喇喇的讲话,心中不中意,就又说道,“如果大明的朝政不贪不腐,百姓能过上安逸的日子,哪个人愿意去造反?这闯贼听说原先也只是个戍卒而已,但是却无端获罪,要被砍头了,逃了出去就跟着高闯,然后一路有输有赢的最终攻进了京城。那崇祯皇帝不想被李闯侮辱,才杀了后宫几乎所有亲人,自缢而死在煤山的。” 朱六斤听出风雪帅话里的不满,但是他也不辩驳,低下头端起一杯酒喝下,不再说话。 凤天舞问道:“不知洪老爷子你又是怎么到此的?” 第15回 大明将大清民,无奈隐居(2) 这句话,刚才洪承岭的女儿红指甲也问过的,但是洪承岭还没有说到,于是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对那个亲兵的话,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正如几位所言,我是绝不会降清的。所以,我对那个亲兵说,让他把令箭交给我,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走,如果那个亲兵不给我令箭,我就知道他是说的一定是假话了。但是,他却立即就把手中的令箭交给了我,然后又对着我磕了三个头,随后他哭着告诉我,以后有时间了让我能到衢州去,看一下他的老母亲。并且请我告诉他的母亲,只说他在关外已经战死了。那个亲兵又告诉我,他只能跟着大帅降清,因为大帅对他是恩重如山,他不能丢下大帅不管,他必须要始终跟着大帅走,以保护大帅的平安。” “这亲兵是个好汉子!”张定端起了一杯酒喝完,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其实,我与那个亲兵原来也是熟识的。但是,在当时那样危机重重的关键时刻,我也只能相信自己。”洪承岭继续说道,“我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取过了令箭,准备走。那个亲兵随着我到了营门外,然后从他的马上取下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并且都交给我之后,趴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很响的头,却对着天大喊道:娘,儿不能在您的跟前尽孝了,您就原谅我吧!这才与我洒泪而别。等我出了营门不远,才醒悟过来,那个亲兵给我的两个包裹,原来是我大哥给我和他一人一个的,大哥是想让我们两个人都逃走。但是,这亲兵要誓死保护我大哥,那是为了报答我大哥当年把他从流浪的小叫花子救下的一份恩情。其实即使我听信了他的话,他原本也是决心不和我走的。” 董重也端起一杯酒喝干,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果然是个好汉子!”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为那个亲兵赞叹,全部都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洪承岭放下了酒杯,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的两个女儿说道:“我真的是一个鲁莽的人啊,在大营内时就是没有想到这一节,出了营门不远才想到。这个亲兵是个好汉子,他只是为了报答我大哥的恩情,才不愿走,也是因此,他才让我告诉他母亲已经战死了,这是对自己降清心有不甘啊。那时,我也隐约记得这个亲兵是我大哥在很多年前征战时救过一对母子,他们因家乡战乱,无奈外出讨饭生活。我大哥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回乡,但是那个孩子不久又回来,说是将母亲安顿好了,母亲让他找来,就是为了报答我大哥的恩情。” 洪承岭又接着说道:“我出了大营以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骑上快马朝着关内狂奔。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风餐露宿的苦,总算是回到了老家福建,但是家中已是人去屋空。我知道一定是朝廷问罪下来,家中的人不能幸免。大哥降清的消息肯定早就到了家乡,我只好先躲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得唏嘘不止,对叛将的所有家人,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皇帝能留下一个活口的,满门抄斩都算是轻的了,夷三族甚至株连九族是常事。洪承岭能从万里之外的关外逃了回来,但是却已经无家可归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洪家除了声名显赫却降清的洪承畴,还有我这个弟弟。只是因为我从小是过继给族内其他人家的,而我很小就出门学艺,后来也没有再回家,而是直接跟着大哥从军了。”洪承岭说道,“老家还记得我的人少之又少,老一辈的人故去后,就更加没有人知道洪承畴还有这个过继出去的弟弟了。” “哼!原来你是大明的将军,又是大清的顺民。”朱六斤说道,“只是不知道你愿意做大明的将军,还是愿意做大清的顺民?” 这句话问的洪承岭一时难以回答。 朱六斤又接着说道:“对叛将的家人,哪个皇帝也不会轻饶的,株连九族也很可能。你既过继到他人之家,也就不算是他洪家的人了,而且关外那些投降了满人的,何止是几万人,哪有人还记得都是什么人。从人不问,只问他洪承畴就是了。这样也是没有错的。” 董重跟着说道:“确实没有想到有这些关节,洪承畴降清看着有点身不由己啊。” “什么叫做有点身不由己?反贼叛将,历来都为人所不齿,满人是外族,侵入我中原烧杀抢掠,难道做的那些杀人屠城的事还少了吗?”张定说道。 丁之见也跟上说道:“既做大明的臣子,就要死于大明的社稷!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投降!” 花无丛脸带微笑,又斟了一杯酒喝了。 凤天舞说道:“洪老爷子继续说吧,不要把我这些兄弟的话放在心里。” 洪承岭继续说道:“我在外面躲了一阵子,又想起了那个亲兵交代的事情来,于是离开了故土,因为福建已经没有我可以投靠的人了,这样就辗转来到了衢州城。不想,我大哥当年带去的兵中有些是来自江浙一带的,那朝廷却又在这里盘查起来。唉,不派兵去抵御马上就要杀过山海关的八旗人马,只在这里对付百姓,难怪这大明的江山难保啊。” 朱六斤等人听他这样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是,看到风雪帅等人不搭言,刚才他们说的太多,已经让风雪帅的脸上微有不满,此刻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于是,我只好又躲在了衢州城外的乡下。过了半年多以后,城里的风声渐渐松了时,我才又进了衢州城里来,寻找那个亲兵的家人。”洪承岭接着说道。 “爹爹,那亲兵的家人可是姓毕?”红指甲问道。 洪承岭点头说道:“正是,那个亲兵,他就是你们两人的亲舅舅。我找到亲兵的母亲之时,才知道他的父亲早年就已经被抓丁的带走了,也早就生死不知,所以他们才外出讨饭的。而你们的母亲那时尚未出嫁,于是我们就成婚,生下了你们两个孩子。只是,你们的母亲身体不好,在你们两岁的时候,她就故去了。” 洪承岭说完这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后一饮而尽。 凤天舞说道:“没想到,洪老爷子也是这般的艰辛。我凤天舞是个直爽的人,你能从满人那里逃回来,还不忘完成了亲兵的重托,也是个讲信用的人。我敬你是个好汉,请与我同饮一杯!” 凤天舞端起杯子和洪承岭一碰,一口喝下。 张定此时说道:“我对洪老爷子也是佩服得紧啊,既不做大清的降将,那就该做大明的臣民,这满人鞑子的顺民怎么做着也不舒服啊。” 董重也说道:“我天地会就是要反清复明,誓与满人不能同天!” “这满人入关也二十多年了,大明的后裔也做了不少的反抗之事,但是他们却不顾江山社稷,一味的搞内斗。”花无丛忽然说道,“多少大好的机会都被他们错失了,真的可惜之至。” 孟凡却说道:“那也不是这个道理,不除掉内贼,怎么肃正朝纲,怎么能一心一意的组织力量反抗鞑子?” “我说的是内斗。凡哥不要误解了,肃正朝纲我是很赞同的,但是肃正的果然是朝纲吗?我看还是在争权夺利,不知道冷了多少人的心。”花无丛叹口气说道,“延平郡王那里现在也不太平,一些奸佞小人在郡王前拨弄是非,咱们总舵主也是独立难支啊。” “难道就要做大清的顺民不成?”丁之见说道。 “顺民是坚决不做的!”宿革珠说道,“但是,我想着花兄弟的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那些一味搞内斗的人,果然不在少数啊,其实就是他们耽误了很多事。咱们此番受总舵主的指派,要去办成这件天大的事,总要明白为什么。我对总舵主的安排没有异议,但是对刚才二哥说的,游侠轻风哥哥的话,倒是有几分赞同的意思。” “那个游侠我却没有见过,不知道他对吴大帅他们三个立誓要反清的藩王,竟然有如此的偏见!”孟凡说道,“适才总舵主也说了,只要是能站在反清复明大旗之下的,咱们都要先对他们敬重,至于以后江山社稷该给谁,那就不是我们该想的了。” “哈哈,凡哥此话谬也。”花无丛说道。 凤天舞和褚氏兄弟也觉得孟凡的话有点没道理,摇着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查头霜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还是对着洪承岭一拱手说道:“我现在知道洪老爷子是沙场一员战将,那么我二哥的这两个义妹也是懂武功的。应该得自老爷子的亲传吧?只是我二哥为人实诚,却没有注意到你们的师承。” 洪承岭站起来说道:“我的一些粗浅武功,实在不值一提。说道师承,那是辱没了我的师父,也不敢在这里相告各位英雄。” 风雪帅看着红指甲姐妹说道:“两个妹妹的武功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你们既然不说我就没有追问。” 风雪帅与两个义妹认识于五年前,那时风雪帅在江浙一带与他们偶遇,彼此好感,遂结为义兄义妹。但是,风雪帅毕竟是武林人士,很快就发现两个义妹在刻意的隐瞒自己的武功,他只是觉得定然有什么隐情,所以从未揭破过。而凤天舞这些跟着他的其他弟兄,与红指甲姐妹的接触甚少,就没有看出来。 洪承岭对风雪帅抱拳说道:“是我不让她们在任何人前显露武功的,只让她们习武强健身体。我深知江湖险恶,以我的这点微末功夫,连江湖上稍微有些本事的小盗贼都对付不了,传给她们姐妹的就更加少了。我从军以后,还是多学了战阵的本事,这武艺就丢的太多了。” 风雪帅点头,他发现两个义妹有武功的底子,但是却不精深,用来防一些混混尚可,真的只能强身健体而已。 朱六斤忽然说道:“我想洪老爷子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战将,自然要为自己当初从军所说的去做。刚才几个兄弟也都说了,既然不做满人的降将,那也不该做这大清的顺民,这才是为人的本分吧。” 风雪帅对朱六斤等人这样几次三番的咄咄逼人,早就很是不满了,此时就说道:“以他这样,莫非六斤兄弟让他带着我的两个义妹,去与官府硬拼?如此说话,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吧?” 朱六斤对着风雪帅一抱拳说道:“二哥说哪里话。我只是顺着刚才几个弟兄们的话,随口说的,请二哥不要太过介意了。毕竟,她们两个还是二哥义妹。” 风雪帅也不客气的说道:“你们知道就好。” 查头霜此时悄悄在凤天舞后背点了一下,他俩是过命的交情,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互相之间都非常的有默契。凤天舞好似不经意的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朱六斤说道:“六斤兄弟也不是那个意思,二哥的两个义妹既然不是江湖之人,洪老爷子也早就离开了江湖,那么他们在哪里都是做的顺民,不管是大明的也罢,还是大清的也罢,只要好好的过着日子就是。咱们还有大事要去做,不如就喝了此杯,想一想刚才总舵主交代的事情。” 风雪帅说道:“正是这样,总舵主交代的事情,是需要我们同心协力完成的。” 忽然,窗外有人轻声笑道:“却不想有的兄弟是要借着天地会的势力,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哈哈,风兄弟一别五日,你可还好吗?” 这正是:哪知衢州城,也有江湖人;二十年前事,过眼云烟轻。(请关注第十六回:秋游图藏宝图,山海关前) 第16回 秋游图藏宝图,山海关前(1) 第十六回 秋游图藏宝图,山海关前 风雪帅听到这个声音,那是格外的开心,立即对着窗外大声喊道:“是我轻风哥哥来了吗?就请进来一叙吧,还有几个好兄弟在呢。” 丁之见正要起身去开门,凤天舞一步已经跨到了门口并顺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是一男二女,他们都是风姿俊朗的神态。中间的那个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没有戴帽子,发髻整齐的束着,也不是满人那种剃头的样子。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好似非常悠闲。他的一左一右是两个年纪二十出头的俊俏女子,一个红色衣衫,一个黄色衣衫,两个女孩的鬓角两条发辫垂着,容貌非常美,二人的腰间都悬着宝剑。 他们三个人对着开门的凤天舞一抱拳,又对着屋里的风雪帅抱拳行礼,然后一起走了进来。 风雪帅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对着中间的男子行礼道:“轻风哥哥,怎么这么快又到了衢州?真是让我惦念,这里的几个兄弟你都曾见过一面,可还认得他们?” 这进来的三个人,正是江湖游侠李轻风和他的两个妹妹李不静和华盈盈。 李轻风笑着对风雪帅说道:“风兄弟,咱们五日前在关外见过,不想这么快又得见你和众兄弟。给我们开门的是凤天舞兄弟吧,还有几位我们也曾见过,查头霜兄弟、宿革珠兄弟、六斤兄弟、褚家兄弟两个人都在啊,那边手里还端着酒的想必是花无丛兄弟了,你见了酒比见到我更高兴吧。哈哈。其他的四位我看着眼生啊,好似没有和你们见过,请风兄弟也引见引见。” 李轻风对着相识的兄弟们一一抱拳,大家也都赶紧的还礼。风雪帅见这个义兄的记忆如此好,也是佩服,他与李轻风十多年前就结为异姓兄弟,其他的几个只是三年前偶然在一起喝过一次酒,但是今天他竟然都叫对了名字。 风雪帅又抱拳说道:“轻风哥哥好记性。其他这四位是我帮会中的兄弟,这是孟凡、这是丁之见、这是张定、这位是董重。我们今天有事正好在此遇到。” 李不静忽然顽皮的说道:“帅哥哥啊,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了。因为,我看到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姐姐了。看来,还是轻风哥哥的判断正确,你与你的弟兄们今天一定是让两个义妹感激涕零了罢。哈哈,脸红什么呢?” 风雪帅被李不静说的脸上微红,赶紧说道:“轻风哥哥和你的两个义妹,先坐下再说话。菜虽然凉了,但是酒还是很好的酒,咱们喝一杯。” “好好好。”李轻风和两个妹妹坐在凤天舞挪过来的椅子上,端起查头霜递过来的酒,一阵酒香扑鼻,不由得点点头说道:“果然是好酒。” 说罢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对大家说道:“哈哈,我与其他兄弟很久都没有见面了,我也甚是挂念你们啊。此番衢州再见,实在是开心的很。” 查头霜忽然说道:“不知轻风大侠刚才窗外所言指的是什么?” 李轻风还没有说话,李不静却盯着朱六斤说道:“不知这位朱兄弟,你听到我轻风哥哥刚才的话没有?” 朱六斤冷冷的看着李轻风等三人,很高傲的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坐在他身边的孟凡、张定、董重和丁之见等四人脸上却已经现出戒备的神色。他们五人的目光都盯着李轻风三人,眼睛里充满了敌意,显然他们都清楚的听到了刚才李轻风在窗外说的话。更显然的是,他们心里一定有鬼,李轻风的话好像就是专门对着他们五个人说的。 洪承岭坐在最远的中间位子上,左边是风雪帅,右边是他的两个女儿。他已经远离江湖多年了,而且从军以后一直征战在沙场之上,又逢了大变故而在此隐居,改名换姓后与当年那个亲兵的妹妹成了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教她们一些粗浅的武功,却从来没有讲过自己过去的事。刚才他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此刻红指甲和红落叶在他身边轻轻安慰他,对进来的李轻风等人并不在意。 李轻风也注意到了他们父女三人,忽然不再看朱六斤等人,也不理会他们脸上的敌意。他对洪承岭抱拳说道:“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洪承岭老前辈吧?” 洪承岭听他说话,这才抬起头抱拳答道:“正是老朽洪承岭,不敢当前辈的称呼。我已离开江湖很久了。” “这个我们当然是知道的。”李不静总是嘴很快,她也对着洪承岭施了一礼说道,“洪老前辈虽然离开了江湖,但也是为大明守过疆土、抗击过清兵的。虽然时运不济,但是您却没有辱没了自己的祖宗。您是马上的战将,跟着你大哥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却不愿降清,也甘愿放下了那些外族给予的狗屁荣华富贵,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百姓。这一点我很佩服。” 李不静的几句话,立刻就把洪承岭的过去点的清清楚楚了,让在座的人都是大吃一惊。风雪帅暗暗想道:我义兄他们看来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既在关外提醒我,又在这里现身,难道他刚才所说的正是朱六斤等五人?因为风雪帅对朱六斤等五人不甚熟悉,他们入天地会时间不到一年,这五人总是在一起,他们的关系甚密,而且那个朱六斤显然是他们的头头。那朱六斤在入会之前与风雪帅也是偶然相识,但与李轻风他们从未见过。 “我不静妹妹说的很对,洪老先生久经战阵,护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在洪承畴投降时,却不愿一起降清,那是大明的忠臣了!”李轻风笑着说道,“所以,我们要尊您一个武林前辈,请受我一礼。” 李轻风和两个妹妹一起站起来,对着洪承岭又深深地施了一礼。洪承岭也赶快站起来还了一礼,连说“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他的两个女儿也在身边回礼。 “这位六斤兄弟,”李轻风坐下后,用眼睛看着对面的朱六斤,面带微笑的说道,“如今大清入关才二十余年,敢明目张胆姓朱的,恐怕也是没有几人吧。不知,六斤兄弟与信王爷,是如何称呼的?” 朱六斤依然是不说话,冷冷的看着李轻风。 李不静忽然说道:“轻风哥哥,这个不需问了,信王当然是他的,”她忽然故意停住不说话,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朱六斤,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朱六斤站了起来,对着北方深施一礼,然后说道:“先父乃是大明的天子!” 崇祯皇帝很小的时候被封为信王,后继位为帝。在清军入关之时,他虽然也是极力的调兵遣将抵御,但是一来他的能力确实一般,而且所用的也皆非能人,被努尔哈赤的离间计害死了袁崇焕之后,更加自毁长城而毫无抵抗之力了。因此,他纵有万丈的雄心,却还是一败再败。与此同时,李自成的起义军又是势如破竹,一直攻入了京城,眼见着国破家亡了,崇祯皇帝斩杀了后宫的妃嫔和子女,然后在煤山上吊死了。但是,崇祯皇帝却让自己的亲信武士把几个刚成年的儿子带出了皇宫,以图东山再起。另外,却有一人幸免,那是崇祯皇帝还是信王之时,他就格外喜欢的一个宫女,一直被他悄悄的养在深宫,这事无人知道。李自成的大军攻入京城时,这个宫女正怀着身孕,快要临盆了,幸运的是这个宫女一直在偏僻的宫里养着。所以,崇祯皇帝没有来得及去杀她,这才躲过了灾难。然后,此宫女一狠心就把自己的容貌也毁了,这样更加不被李自成及其手下所注意,然后就被赶出了皇宫,宫女的性命因此得以幸免。不久,这个宫女才产下了一个男孩,而这个孩子就是朱六斤。 在朱六斤长大到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病故了,临死之前把孩子的身世说了。朱六斤埋葬了母亲,孤苦无依的他四处乞讨为生,也是经受了无尽的疾苦。后来,一个偶然的机遇,他被一个江湖卖艺的人收养,并且跟着也学了一些粗浅的武艺。但是,朱六斤却在心里怀着光复大明的志愿,然后他悄悄离开了这个江湖艺人,先后投到几个江湖上的门派中学武,也练成了一身不错的武功。所以,他想招揽大明旧臣起事的心思更加迫切。可是,不少的大明小政权都被清朝逐渐铲除,在南边苟延残喘,这些都让朱六斤不屑一顾。 这时他就给自己起名字为朱六斤,这时天下姓朱的很多都被清朝怀疑为大明皇族后代,招致了诛杀。但是,朱六斤的武功已成,所以就根本不害怕了。在随后的闯荡中,也结识了更多的江湖人士,再然后又结识了丁之见等几个明朝遗老的后人,彼此结为兄弟。他们也感到南边的几个很小的大明政权都不能成事,而且朱六斤是想自己当皇帝的,他与这些人一商量,还是觉得天地会的势力大,特别是天地会的总部在台湾,是有比较可靠的地盘的,还有几十万忠于大明的队伍,足可以利用。所以,朱六斤带着这些人一起投到了天地会中。 此刻,他听到李轻风和李不静已经把他揭了出来,就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世了。 此时他又说道:“大明虽然亡了,但是天下志士无不心怀故国,以复明为己任,前赴后继的有无数人,纵使被杀头也在所不惜。我看天地会反清复明,这才愿与诸位共同举起这个义旗。他日复明成功,大家都是功臣。” 李不静见他已经认了这事,遂继续说道:“只是打着复明的旗号,只怕还是为了那批巨大的宝藏来的吧。那么,你这就叫做是居心叵测了!” 孟凡忽然说道:“那些宝藏是为了招兵买马,更何况我们自认是大明的臣民,那么这天下的宝藏当然就该是大明皇家的了。我们有了这批宝藏,就要招揽心向大明的义士,广聚天下的豪杰,举起义旗与满清鞑子干一场!所以,你也不要以为我们觊觎宝藏的目的,我们誓为大明而死!” 李轻风点点头说道:“如果真是如此,你们倒也不失为一群大好的男儿。满清虽然暂时占了我汉人的天下,可是他们也才二十多年的时间,何况满洲八旗不过区区二十万,说到底怎么能是我大明亿万臣民的对手。只是可恨,还有一些人为了自己投降,没有几个像洪承岭前辈这样甘愿放下满清给的荣华富贵而做一介百姓的。让满清利用这些叛贼的兵不断攻下我城池,屠戮我无辜百姓。” 李轻风说完这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但是,我多方的查询,得到的结论却不是如此啊。你们这些人的目的,哼哼。我也知道了,你们一面盼着诸如吴三桂之流的人早日造反了,就是想让他们把天下搞乱,也终于让你们的意图得逞了,现在南方诸省今日已反,看着声势浩大。但是,你对他们的了解比我更多,你也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为着大明的江山造反的,他们的私利你早就明白,但是你还要利用他们,故而没有揭穿。你是想最终从中渔利啊,如果这些人真的能得到天下广大思明义士的响应,竟而一举成功赶走了鞑子,恢复大明,这信王的后代只怕都被满人杀的差不多了,你可能是唯一的后代了。那时,你自然就是当仁不让的天子了。到时候,你再站出来,把自己的生世一说,你有信王留下的一块皇宫里的印信,谁也不能与你争了。” 朱六斤点着头。 众人听李轻风如此说,不由的都看向了朱六斤,谁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崇祯皇帝的一个遗腹子。 李轻风继续说道:“我在三个藩王那里都去过了。”他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看着风雪帅说道,“风兄弟见过了陈总舵主了吧?可曾把我的那些话实言相告?” 风雪帅点头说道:“轻风哥哥来的不巧,我们总舵主才走一会儿,适才我把你说的话也都禀报了总舵主。” “只是他也与朱兄弟的想法差不多吧。”李轻风看着风雪帅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所料不差,继续说道,“我在三个藩王那里转过几回,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恢复大明的志气,这一点朱兄弟看的应该比我还清楚。他们这几个人,在藩王的任上也是巧取豪夺,祸害百姓也差不到那里去!他们掠夺百姓的财产、侵占百姓的土地,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做的数不胜数!他们视藩属地为自己的私人王国,飞扬跋扈!假若清廷任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则乐得做藩王,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管他谁是皇帝呢!如果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则必然要反!这些人昨日背叛了大明,今日又何尝不会背叛了满清呢?只是为了一己的私利而已!现在清廷要削藩,这就是打击他们的私利,不反才怪!” 第16回 秋游图藏宝图,山海关前(2) 李轻风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朱六斤的心里,他与三个藩王也有过交往,对他们有奶便是娘的心理了解的很透彻,所以为了稳住他们几个,朱六斤不但让人给他们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暗示了朱六斤已经是天下复明志士的共主和将来复明成功的诸多赏赐,以此来坚定三个藩王反清的决心。可以说,吴三桂等人的反清基本上都是在朱六斤的撺掇下开始的,当然朱六斤其实也不知道,吴三桂等人将来未必会认他这个私生子,到时候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所以,朱六斤也深知吴三桂他们也都靠不住,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可靠的人马,借助天地会虽然是一招好棋,可是小岛上的势力太弱,也逐渐腐败了。朱六斤知道了以后才发现复明可能难以成功了,因为一旦真的竖旗反清,这些人也是阳奉阴违。所以,他需要为自己做好打算,正如刚才李轻风所言,如果真的复明成功了,他就能做天子,那时就需要大量的钱财来招兵买马,聚起一支听命于他的队伍,才能用自己的身份继续打击吴三桂等人,这样再号召天下人勤王而诛杀三个野心勃勃的藩王,应该是易如反掌。 “一旦复明失败,”李轻风说道,“那么找到这批巨大的宝藏,或者以勤王名义坐上皇帝的宝座,如果不成则可以让你们几个人的后代享尽荣华富贵。恐怕这一点才是你们的真实目的吧!哈哈。” 这一点当然更是说到了朱六斤等五人的心里去了,二十多年来也有好几个大明后裔,闹到头都是失败,落得个鸡飞蛋打还人头落地。自明末以来,君不君臣不臣的,早就没有三百多年前的威武霸气了,要想复明实在难。因此他们五个人的私欲还是以得到这批宝藏,然后远走高飞,为子孙后代留下宝藏享受荣华富贵,那才是真的。 “如果被你们这几个蟊贼利用成功了,那么天地会就成为天下的笑话了。”李不静接着说道,“只可惜还有我们三个好事之人,把这一切都探查的一清二楚了。唉,这熙熙攘攘的世人,无不为名利,名既不可得,那么这利是挖空心思也要得到的!” 朱六斤等五人的脸上此刻已经变色了,他们的心思被李轻风等三人彻底的揭穿。董重已然坐不住了,他看李不静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竟然说话这样不留任何的情面,心中早就有了气。于是趁着李不静还在说话时,右手的一双筷子忽然甩出,直奔李不静的面门而去。 凤天舞早就得到了查头霜的暗示,一直在观察着朱六斤等五人,董重的右手微动之时,已经被他发现,那双筷子刚出手,就被凤天舞伸手稳稳的抓住了,然后他反手就甩出筷子,直奔董重的太阳穴。董重不敢怠慢,侧身躲过。凤天舞抓筷子的手回过来继续去拍董重的后脖颈,董重显然已经无法避开这一招了。 坐在一边的朱六斤此时伸手挡住凤天舞的手腕,把凤天舞的杀招破了。凤天舞也不让他们两个人还击,迅速又连续使出三招,但是都被朱六斤和董重挡住了。转眼间,他们三个人已经过了三招。 董重挡住凤天舞的三招后,就神情戒备的站在了朱六斤的身侧。张定和孟凡见他们已经动手了,也站起身,紧紧的立在他二人的身后。丁之见原本站在靠近门的那一侧,现在也移动脚步靠近了其他四个同伙。此时,以朱六斤为首的五个人已经站在了一起。 风雪帅还是稳稳的坐着,看都没有看朱六斤他们五个人一眼,对凤天舞也是不理不睬,好像这些都没看到一样。而且,此时他还端起了一杯酒,对着身边的李轻风哈哈一笑后说道:“我轻风哥哥远来是客啊,在客人的面前,咱们自家兄弟还要舞刀弄枪的,却是为了什么?” 凤天舞气鼓鼓的说道:“这个姓董的忽然出手,他,他要欺负轻风哥哥的义妹,二哥的朋友,那就是我凤天舞的朋友了,我怎么能放过他!” 凤天舞还要继续出招,但是查头霜一伸手,硬生生的把凤天舞按住了,让他坐在椅子上。 朱六斤等人看对方坐下了,也都坐了下来。 但是,已经阵线分明。 李轻风抱拳说道:“看来都是我这个妹妹多嘴了,影响了你们天地会兄弟们之间的情谊,那么我就先给各位兄弟们赔礼了。” 风雪帅说道:“轻风哥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啊。只是,天地会自有天地会自己的规矩,我们还要把这事禀告李香主,由他来决定如何处置今天的这件事。是非曲直,也不是我们能够辨得清的,可能还要报到总舵主那里去。” 这一点李轻风当然是知道的,他此来就是要揭穿朱六斤等人明着造反,暗地里贪图宝藏的事。他也知道风雪帅当然是不能对此事擅自处理的,天地会对违反了会规的帮众,自有执法堂来处置。此时,天地会发展的很快,其会众已经遍布了大江南北,各地都有分舵或者分坛,可谓是江湖上人多势众的一个帮派。 风雪帅看了一眼朱六斤等人说道:“朱兄弟,你入会也不是三两天了,对规矩也是懂的吧?在这里,你们五个人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我也不想在事情还没有查明白之前,就和你们反目成仇,毕竟大家还是自家的兄弟。李香主开堂之处,你们也是找得到的。那就请你带着你的四个兄弟现在就去吧,有什么话你们对李香主去讲吧。而且,我们现在要去长白山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否则的话,”风雪帅举起自己的右手,“我这一掌,你想一想能不能受得住!” 朱六斤自忖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马上就要解开长白山的秘密了,只在这《信王秋游图》之中,让他此刻放弃,心里又实在不甘心。他暗自运气,想一招之间占据上风,然后逼问《信王秋游图》。所以,朱六斤突然使出一招“盘根错节”,双腿螺旋飞转着,向风雪帅的胸口蹬去,想一招先把风雪帅制住,再以他来要挟其他人。 风雪帅没有想到朱六斤竟敢对他突然下杀手,紧急之中伸手去卸朱六斤腿上的力道,拼着自己的双手被他的双腿夹断。此时,丁之见等四人看朱六斤已经动手,各自从身后取出单刀,站成了一排,只等朱六斤制住风雪帅后,他们再对其他人发难。 就在朱六斤以为突袭将要成功时,忽然双膝上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腿上的力道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李轻风和查头霜手中的酒杯一起打在了朱六斤的膝盖上,酒杯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朱六斤等五人马上摆开架势,立即向风雪帅等人发起了进攻。洪承岭牵着两个女儿已经躲在了屋角,李轻风等三人脚下用力,三个人竟然齐齐的坐在椅子上,同时向后飘出了两米,正好在门边,手中端着茶水,自在的看着扑过来的朱六斤等五个人。 风雪帅厉声喝道:“朱六斤,你先动手击杀同门,是我会中人人得而诛杀的死罪!还不赶快住手!” 但是,朱六斤等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一起攻了上来。他们几个人哪是风雪帅等人的对手,查头霜伸手直接抓向了丁之见,待对方躲避之时,脚下连环一扫,就把丁之见扫倒在地,查头霜顺手就点了他的穴道。那边凤天舞也一掌把孟凡拍的倒退了一步后,委顿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张定也被褚氏兄弟的一招“雷霆手”打的倒在了地上,董重见势不妙,想从身后的窗子逃走,哪知道花无丛也料到了,双拳齐出正打在他的两肋上,吃痛的董重倒在窗下。 朱六斤被两只酒杯打中后,跌坐在地上动不了,此刻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都已经被制住了。他颓然的叹口气,什么话也不说。 褚氏兄弟过来,把朱六斤等五人全部绑了,与宿革珠等人将他们都踢出了房子,问过洪承岭后全部关进了中院的一个房间。褚浪阁飞身上了房顶,去衢州的分舵报告。褚英阁和宿革珠回到了房间,所有人正坐在桌前等他们回来。 宿革珠对风雪帅说道:“二哥,都已办妥。” 风雪帅点点头,然后对洪承岭说道:“洪老爷子,我有一事想询问您,不知道可否?” 洪承岭作揖说道:“风大侠但说无妨,只要是老朽能够做到的,我决不会推辞。” 风雪帅说道:“不知老先生是否收藏有一幅《信王秋游图》?” 洪承岭点头说道:“这幅图是在我这里,那是当年的那个亲兵交给我的,说是我大哥让我拿着,算是他留给我的念想了。这图就在此屋之中,你们稍待片刻,我取来。” 洪承岭说完,走进了这个房子的里间中,不一会儿手里抱着一卷画轴出来,交给了风雪帅。 风雪帅接过画轴展开,几个人都围过来观看。这是崇祯皇帝继位之前三年的一个秋天,还是信王的他出了京城去游玩,后由御画师做的一幅画。整幅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画出了身为信王的崇祯皇帝在一片秋色中,被宫人、太监及侍卫拥着,观赏郊外的风景。 这些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不由得想起了总舵主留下的锦囊来。大家都看向风雪帅。 风雪帅取出了锦囊,里面是一封信,他展开细看。看完后收起书信,把画卷的轴拧开,然后他以手为尺,比划了几下后,在画轴的一处再用力一拧,画轴断开。风雪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发黄的锦缎,显然已有年代,他在桌子上展开后众人再看,是一幅图,画着很多粗细不等的线。 红指甲和红落叶越看越惊奇,扭头对风雪帅说道:“二哥,这好像是一幅山水的图。” 风雪帅看着两个义妹说道:“你二人能看懂这图?” 红落叶说道:“我们姐妹惯于女红,所以对各种的图形都认识,这幅图我们看来也懂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让我姐姐先给你们说吧,有不理解的地方,我们一起参详。” 红指甲指着地图说道:“这些线看似都一样,但却有粗细之分,这些粗的一定是山脉,你们看粗线都是曲折的,表示山脉的走向和高低。那些细线我看就是河流,这中间一大片空白,定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或者是一片平原、草场这样的宽大场所。我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什么。” “姐姐你看,这些粗细之线几乎都是不连贯的,断断续续的表示了一些山川河流。我看形势,这里的空白还是一个大湖泊的可能性大。但是还有一条线与其它的都不一样,它是唯一的一条没有断过的线,它通向——”红落叶顺着那条线的方向移动手指。 “这里!”红指甲已经找到了,“就是空处最上角。” 众人盯着她的手指看去,图中只有这一条线一直从图的右下角,曲曲折折的到中间那片空白,最后止于一点。 “这里应该是山海关。”李轻风指着这条线的起点处说道,“按照这条线的方向来看,正好是从山海关向北,然后去长白山,而且这一大片空白该是那里的一个湖泊,但是这湖泊之中怎么会有龙脉呢?” 大家都知道他说话的意思,龙脉一般都在山的地方,因为只有山才有脉,湖泊之中怎么会有龙脉?何况那里冰天雪地的,如何下到湖泊里探查? 风雪帅说道:“总舵主的锦囊中说了,让我们先到山海关前,那里会有人等着我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风雪帅对洪承岭施了一礼说道:“感谢老前辈,这幅图关系到咱们的身家性命,我想借来用上一用,如果我们能侥幸毫发无损的回来,我一定把这幅图原物奉还。” 洪承岭摆手说道:“这图在我这里什么用处也没有,适才听到你们说,或许图中有宝藏,老朽不是贪财之人,有点薄产足矣。若是有人知道藏宝图在我这里,那我们父女如何应付得了那些贪婪的人。” 他说的是实话,靠着当年逃离关外时大哥给的,他足可以富足的过一生,开着“奇珍斋”也有进账,并不贪图更多的财富。加上刚才也听了他们这些人的话,一定是有什么更大的计划,反正他只希望做个百姓,索性就把这幅藏宝图交给他们,也免得被更多的人惦记。 风雪帅等七人对着洪承岭一起抱拳说道:“洪老前辈大仁大义,我们没齿不忘。他日若能回来,定到你这里来拜谢大恩大德!” 洪承岭拉过红指甲和红落叶两姐妹说道:“我知道她二人与你们相识日久,只是我离开江湖太远,故而再不会与江湖人士纠葛。她两个孩子,总不能陪着我这个老朽啊。何况他们能看懂这幅图,不如就跟着你们去吧。” 数日之后,山海关前十余乘马疾驰而来。 这正是:王朝更替本寻常,何必还念当年王;弹指一挥二十载,要破鞑虏看儿郎。(预知后事,请关注第十七回:虎跳峡无影脚,美人如烟) 第17回 虎跳峡无影脚,美人如烟(1) 第十七回 虎跳峡无影脚,美人如烟 山海关前的十余乘马在几里外停住了,风雪帅望着远处雄伟的关隘,对身后的众众兄弟们说道:“诸位兄弟,这山海关乃是通往关外的第一险关,寻常时过关之人都要受到严格的盘查,咱们这十几个人在一起,只怕是动静太大了,那守关的士卒定然不会让我们轻易的过去。” 李轻风点头说道:“这山海关现在已经是满清最精锐的八旗兵把守了,我们这些人到现在都没有改换装束,肯定过不去的。而且我也早就听过,过关的人要么是当地的那些百姓,要么就需要令箭,否则是无法顺利过关的。百姓若是三五结队,也要被严格检查。” 红指甲一笑说道:“这事却难不倒我们,大家只跟着我们姐妹就是了。那图上早就有入关的小道,也无需翻越高山峡谷。” 众人听她这样说,满心欢喜。 在衢州的“奇珍斋”揭破了朱六斤等人的阴谋后,风雪帅也没有擅自做主处理,而是把他们五人制服,又通知了李香主来处理。衢州的分舵也有香堂,他们自然会按照天地会的规矩处置朱六斤等人。然后,十余人拜别了洪承岭一路向北策马疾行。李轻风因为此事重大,所以也跟着风雪帅等人一起来了。 这些人丝毫没有停留,十余日后来到了山海关前。 大家看关上关前严守的官兵,而且看着就是满清留下的最精锐的八旗兵,也知道这里的排查一定是相当的严,比一路上的关隘都更加难过去。因为,过了此关就是三千里的辽东,那里是满人的发祥之地,现在大清入主中原不过二十余年时间,以他二十几万八旗兵的实力,那些招降的汉人或者蒙古人的兵,此时不会非常信任的。所以,满人不但极为防范这些投降的将领和士卒,而且也还没有想到会长久的在中原立足,故而满人随时准备撤回关外自守。康熙和雍正两朝之后,满人才算是在中原站住了脚。 正因为如此,山海关作为满人撤退的一个重要关卡,一直被严密的防守着。山海关的守将不是满人中的皇族,就是最亲信的大臣,而且最能征惯战的镶黄旗中也留下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在这里驻守。 却说红指甲打开《信王秋游图》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按照图上的标记,带领着众人直向西边走去。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后,前面的道路已经变成了特别狭窄的小道,但是仍然可以两匹马并行。风雪帅粗略估计了一下,如果士卒们催马疾行,还是很快的。这里是当年努尔哈赤躲过山海关而突袭京城的小道,看来一日之间也过得了十万人马。当初袁崇焕镇守山海关时,虽然知道这里有一条这样的小道可以通行,但是多年来都是山民走的,明朝的大军从未穿行过,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努尔哈赤能在一天之间带着十余万大军悄悄的过去,直到京城。虽然后来,袁崇焕带着大军赶到,与努尔哈赤大战几番,终于是杀退了清兵,可是也让崇祯皇帝心有余悸,因而在后来被反间计得逞,袁崇焕被判定是卖国求荣,在京城遭受凌迟酷刑。死了袁崇焕后的大明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终于失国。 当吴三桂在此镇守之时,也没有利用好这条小道,所以几次大战都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满清入侵后也只是注意到山海关易守难攻,浑然忘记了他们的祖宗努尔哈赤当年就是利用这条小道攻到京城的。因此,满清派重兵守住了山海关,依然是没有多少兵力在此地防守。 这条小道中没有任何关隘,虽然两边的山势很高,可是没有防守就毫无危险。十余人快马疾驰,在圩渌口稍事休息吃了点干粮,又打马跑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着快出了这个隐秘的小道。 红指甲指着前面的一个大峡谷说道:“那里就是虎跳峡了,据说当年袁督师也曾在这里伏下两万多人马,就是为了防范金人从此偷袭关内,但是朝廷的军费不足,又有一些奸佞大臣妄言,说此处每日只能过万余人马,以万余人马进攻是不足为据的,故而被撤掉了。没想到,金人正是利用了这条小道,一面布下离间计,一面由派出人马在山海关前打着旗号迷惑袁督师,一面击中精锐人马约十万八旗兵,从这里偷偷过去,直扑京城。” 李轻风听到此叹口气说:“那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也都是人中之龙啊,可叹我大明那时竟然没有一个明智之人,让这三管齐下,把袁督师死死的定在山海关前,朝廷里奸臣当道散布他与大金言和的流言,而几日之间十万八旗兵就在京城下摇旗呐喊。这才让袁督师被凌迟,其家人流徙三千里。那当真是惨!” 红落叶说道:“我与姐姐也常看一些前朝故事,闻听得袁督师在京城被凌迟之时,百姓无不以啖其一片肉饮其一滴血为乐。唉,足见百姓之无知,恨卖国求荣,但是却不能识破鞑子的离间计。” 李不静却愤然的说道:“哼!说到底,那是皇太极和崇祯这人,与那些奸臣合起伙来要置袁督师于死地!即使没有什么离间计,我看那袁督师最终也难免一死!朝政已经腐败如此,还怪什么离间计呢?为了筹集军费,堂堂的帝王都要向那些贪污的大臣哀求,最后也不过只是得到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连军士们的饷银都不够,哪里还有什么国家在他们的心里呢?我看,哼,这复明也是妄谈!如果不整治贪官污吏,就是复了大明,到头来还是百姓遭殃!还不如,就让百姓们选择自己的生活好,只要天下无战事和压榨,百姓们就幸福了。我可是听说过的,那闯贼打入京城后,仅在那些软骨头的大臣处,就搜刮了几百万两银子。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朝廷,只是苟延残喘,实在没有再兴起来的道理。” 华盈盈拉住李不静,让她不再说下去。李不静也看到了天地会的众人都默然不语,她也知道风雪帅等人都身在天地会, 一直就干着反清复明的事,然而像袁督师这样的忠臣良将也被离间计搞得身败名裂,最终被皇上处死,这反清复明是为了什么样的大明后代们呢?风雪帅等人听了李不静的话后,他们也是非常的茫然,他们心中自知有理,所以也是无法反驳。不过,这样的话被天地会之外的人说出来,看来是天下很多人的共识了。 李轻风一打马向前,回过头大笑着对风雪帅说道:“风兄弟,不要被我这口无遮拦的妹妹说中了。前面不远处就是虎跳峡的出口了,咱们既然来了,那就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古怪,也见识一下龙脉是什么东西吧!至于以后,什么都要让后人去评说吧,我们且做好自己!” 凤天舞跟上说道:“二哥,轻风哥哥说的对,且不管什么了,总舵主交代下来的事情必须做好,这也是江湖道义所在。至于今后如何,还不知道现在吴三桂的兵打到何处,其它各处响应的人马进展如何。也许,咱们今天所做的事情对后世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尽我们的微薄之力罢了。” 查头霜和花无丛等人也是随声附和,风雪帅一甩头,用力打马,十几人朝着虎跳峡而去。 眼看着快到峡谷之前,这里比刚进来的时候道路更加宽敞了一些,景色也更好,晶莹的雪在山坡、树木上,很是惬意,而且山坡上竟然还有映雪开放的花,那些树木也是一片绿意盎然。 李不静看着这样的美景心中快乐,她久在江南,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色,大笑道:“哪知道这人世间还有映雪的花,还有这样美的地方,轻风哥哥从来不带我们姐妹来,你真的是偏心啊!” 李不静打马向前超过了数人,高兴的看着迷人的景色而忘乎所以。 李轻风等也被峡谷口的雪景吸引,他虽然走南闯北,可是这种映雪的花却也是从未见过,他不喊在前面纵马疾驰的李不静,只与华盈盈并辔缓行。其他人也是两两并行,只有凤天舞一人在最后。 忽然,凤天舞听到身后有快马疾驰的声音,这马蹄声非常急促,但是显然还有很远。骑马走在前面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不由缓了下来。凤天舞飞身跃上路边凸起的岩石,几个起落后已经站在了一个山顶,他看到远处一人一骑飞奔而来,那个人身穿着一品带刀侍卫的装束,是满人官员。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如此火急急的,而且走的也是这条小道奔向关外。 凤天舞跃身而下,把情况向风雪帅说了,风雪帅示意大家在路边稍等,让这人先过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必要招惹任何官府的人。更何况也不是所有官府的人都要杀掉的,所以让一下也不错。 这虎跳峡是一处极为险峻的山川峡谷,地处山海关以西的山脉之中,明初时才修有这条小道,那时的关外居住的人不多,有时有不听驯化的,明军就派一些人马从这里出关进行镇压。因为那些蛮夷人少又武力不够,根本不需要从山海关大量的出兵,所以这条小道足够。 但是,自从明末与后金打的不可开交以来,这里不利于大军开进而废弃,早先驻扎的两万多人也陆续被调走了,给了满人偷袭的机会。再以后,满人入关也是重视山海关的防守,这里也设过关卡,因为太荒凉,加上确实难以长期在这里驻兵,最终也就撤掉了。因此,除了山贼盗匪和偷免关税的商旅之外,几乎没有人再走这里了。风雪帅等人进了小道走了三个多时辰,此处已是山脉的中段,虎跳峡就在眼前不远,分为虎眼涧、虎头关、虎尾谷,一段比一段凶险。后半段的路程虽然比前半段少很多,但是走起来却难,所以需要的时间差不多也要两个多时辰了。所以,这里寻常没有人敢单独行走,因为有剪径的强人出没,那些保镖的也要提前买好了通关保证方可通过,因为这里去往京城要减少两天的路程,而且过山海关还要受到守关士卒的刁难。因此,这条看似偏僻的小道,其实有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人走。 但是,这匹快马之上却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的胆大,不但独自一人,而且招摇的身穿耀眼的一品带刀侍卫的装束,如果不是傻子,那就是武艺高强之人。风雪帅等人此时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远远的看到一匹马向着他们站立的地方疾驰而来。 李不静已经回到李轻风的身边,在他耳边说道:“轻风哥哥,我听说过,这朝廷的一品带刀侍卫,那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道能高到哪里?朝廷养了这些人,大都是在皇宫里保卫皇帝老儿的,怎么还跑到这里了?” 李轻风还没说话,华盈盈已经拉住了李不静,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事。李不静噘着嘴,两腿用力,胯下马就挤到了李轻风的马前站住,她也不再说话,但是两只大大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快马过来的那个人。 他们十几个人一字排开的在路边等着,想让那匹快马先通过。那骑马的人也越来越近,前面百米开外就是虎眼涧的险要之处,一般人骑马过这里时都要放慢速度。但是,那人好像并不在意,反而使劲抽打了几下那匹马。骏马吃痛,狂奔起来,很快就从众人身边疾驰而过。 李不静忽然回过头对李轻风说道:“轻风哥哥,你看仔细了没有?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好俊俏的姑娘呢!原来皇宫里的一品带刀侍卫里也有女人啊!” 其实,所有人的眼力都极佳,看清楚了马上这个身穿一品侍卫装束的人果然是个女子,而且容貌姣好。 那个女子的听力极好,听到了李不静的话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个俊俏的姑娘。而且,她好像才注意到十二匹马都在等她过去,然后才缓缓的催马起步。这个女子的心中虽然有一些的疑虑,但是她仗着艺高人胆大,也不放在心里,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就继续打马急奔。 最前面的宿革珠待那女子的快马驰过,方才夹一下马的肚子,其他人跟着打马前行。那女子很快就在前面的一个小弯处消失了,李不静性急,又催马要跑在最前面。忽然,被身边的查头霜一把拉住了马缰绳,查头霜同时说道:“不静妹妹小心了,前面有强人出来。咱们要看好戏了。” 查头霜的话音未落,果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吼:“来人且停住了!听爷爷说,此处有路不是我开,此处有树也不是我栽。但是,无论是什么人,要想打这里过去,怎么的也要留下买路的钱财!” 第17回 虎跳峡无影脚,美人如烟(2) 此时,风雪帅等十二人才转过那个小弯,正好看到那个骑快马的女子紧急的拉住了马。在她的前面堵着一堆人,正前方是两匹大黑马,马上的人都是山贼打扮,两边陡峭的山岩上也站着二三十个人,全部都是剪径的强盗装束。左边那个一脸横肉的人,右手的马鞭正指着那女子,显然刚才说话的就是他,看他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应该内功有一定的火候了。他旁边是个白净面皮的人,两个人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们的身后还有十余匹马,马上的人都看不清面貌。这些人手中的刀枪“叮叮当当”作响,想来在这里做过不少不要本钱的买卖。 此时,那快马上的女子已经稳住了马,面对着几十个劫道的强人丝毫不惧。 那些人没想到这个女子身后又缓慢的过来了十二个骑马的人,有男有女,也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个女子一伙。这些盗贼看到风雪帅等人都在那女子身后的十几米左右停了下来,所有的人貌似悠闲,但是一看也都是有武艺的人,有几个的腰间还带着刀或者剑。 那个一脸横肉的汉子又喊了一声:“听到没有?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几个出来,让我们这些弟兄们能吃几顿饱饭就可以,否则要想过去,怕是难上难。” 忽然,那个女子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娇柔圆润:“大胆的强盗,没有看到我是朝廷的命官吗?” “什么明官、暗官,我们一概不管!”满脸横肉的汉子不屑一顾的继续说道,“只要想过去,就要留下一些值钱的东西,其它的我们都不听!大哥,这娘们满俊俏哦!”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个白净面皮的人说的,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猥亵的笑。 李不静忽然悄悄对李轻风说道:“轻风哥哥,这漂亮姑娘要吃亏!” 李轻风也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他的手中已经扣住了几个围棋子,只等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相救。其他的十几个人当然也是全神戒备,不管如何,必要的时候一定会迅速出手相救这个女子。因为,既是江湖之人,扶危济困总是应该做的事情,那个女子虽然穿着朝廷的服装,可是毕竟是女子,如果在风雪帅等人的面前被打劫的人欺辱了,那该是多么没有面子的事情。 对面的人虽然看到这里也有十几个人,而且看起来也都是习武之人,但是他们依然仗着人多,并不把这十几个人放在眼里。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举起左手,朝着山岩上的人用力的一招手,那些人马上把弓箭拉开,只等再一次的下令后就要一起放箭了。 凤天舞在风雪帅身边悄声说道:“二哥,这些人的弓箭都是对着我们的!但是,我怎么看这些人都是要把这个女子劫持,并不想伤害她的性命。有点诡异啊。” 风雪帅经他提醒,这才注意到,果然对面山岩上的强盗的弓箭都抬高了约半尺,那就是主要对着他们十二个人。风雪帅嘴角带笑说道:“区区这几十个人,就想挡住我们的去路,那也太小瞧人了!大家做好准备。注意射箭的人,不要伤到两个义妹了!” 他故意说是照顾好李不静和华盈盈,其实其他人也早就做好了防备,即使对方射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忽然,那个女子说道:“我身后还有十二个帮手,你们知道他们在江湖上的大名吗?不要惹恼了他们,你们今天都死无葬身之地!” 李不静偷笑道:“这姑娘好一个冰雪聪明!” 华盈盈也是笑道:“比我们不静妹妹还要聪明两分!看来这个姑娘也知道打不过那些人,才找了我们这些人给他壮胆,但是那些人狂妄的很,不一定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时,那女子的马原地转个圈,风雪帅这边的人更加仔细的看到了她的绝世容颜,哎呀!这个一品带刀侍卫竟然真的是一个绝代的佳人,长得那真叫一个漂亮:她的脸如明月一般洁白、目似朗星一样迷人,一道弯弯的柳叶眉,还有微微翘起的鼻子、樱桃小口,还是肤若凝脂!此刻,她也在马转圈时笑着很快看了一遍风雪帅等十二个人,这才又把马拨转了过去。她这一转圈子,竟然是把风雪帅等人真的当做了属下! 其实,那女子此刻也是心里在打鼓,前面是几十个粗壮如牛的劫道大汉,而且还色眯眯的,她早听说虎跳峡里有劫匪,却原来有这么多的人,大白天的就敢出来劫道。后面的这十二个人看来与前面的人不是一伙的,否则刚才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就会暗算她了,所以她的小心思就是何不利用后面的人吓唬一下前面的这些强盗,至于后来如何,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因此,她才故意打着马转了一圈,同时也更加看清了身后的十二个人果然是江湖中人。她还想,为了躲过一路的盘查,搞了这身一品带刀侍卫的衣服,谁想到官府的不管,却被这些蟊贼挡住了。怎么办?只有依靠后面的这些人蒙一下,希望能得脱此劫了。 那个白净面皮的汉子似乎看出这女子与身后的人不是一伙的,心中有了计策。他举起左右一挥,山岩上张弓搭箭的人立即放下了箭。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竟然敢冒充当朝的一品带刀侍卫连闯关卡,可是却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呀。我早就听过如烟姑娘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白净面皮的人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也知道你只能从这里过山海关,所以在这里专门等你。只要你乖乖跟我走,大家你好我好都是个好,如果你要是逼得我们用强了,大家最后都不好看。” 这女子正是如烟,大名叫做吴如烟。她眼看今日难以脱身了,后面的人好像只是在看热闹,并无出手的意思。早知道真不该如此托大,跟着哥哥们走多安全,现在自己孤单一人如何是好?她暗暗地去腰间的那柄抽罗刹刀,想要拼命闯了过去。但是,她刚刚拔出刀来,对面的一支羽箭就“嗖”地射了过来,正中在她的刀背之上。那支箭的力道奇大,她手中刀立即就被打落在地,细看竟是那个白净面皮之人打出的一支袖箭。如烟见此,不禁吓的花容失色。 此时,山岩上下来了四五个劫匪,他们嘻嘻哈哈的围拢过来,一个人拉住了马的缰绳,其他人各伸出手,欲将如烟拉下马来,眼见如烟今日不能幸免。 忽然半空中飞下来一个人,瞬间把四五个盗匪都踢倒在地,那满脸横肉和白净面皮的汉子,竟然都没有看清踢倒小盗贼那人的腿法。 只听到宿革珠却喝彩道:“哈哈,花兄弟的无影脚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吴如烟马前的正是花无丛,他双手抱在胸前,叉开双腿站立,一脸的不屑看着对面的几十个盗匪。风雪帅等人也催马向前几步,正好就站在吴如烟的身后,大有只要吴如烟一声令下就冲上去的情状。 白净面皮的汉子见此说道:“不知各位好汉是什么意思?莫非与这反贼的孙女一路吗?” 他说出反贼二字,倒让风雪帅等人心中释然,当此形势下的反贼,自然是反清的了,看来这个姑娘定然是藩王或者台湾郑氏的人,或者天地会等帮会的。但是,此时却无暇细问了。 风雪帅顿时就坚定了要帮助这个女子的决心,他把马又向前一步,站在了花无丛的旁边,哈哈的一笑,然后朗声说道:“反贼什么的,我也不甚关心,只是几十个男人在这里欺辱一个弱小的女子,这事我们是要插手管一下的。众兄弟姐妹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李不静第一个大喊道:“那是自然的,二哥你但说如何做,我们就如何把这些鞑子的走狗杀退就是了。” 白净面皮的汉子听到“鞑子的走狗”五个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得一张脸更是阴险。本来李不静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可是却正好说到了点上,这些人就是假冒盗贼来截杀这个如烟姑娘的大内高手。他立即挥舞右手,山岩上的几十个人马上张弓搭箭,箭雨霎时射下来。 “乒乒乓乓”急如细雨的声音过后,几十支箭全部落在了花无丛的身前,却并未伤到他分毫,更不用说伤到如烟姑娘了。再看山岩上的几十个人却全部都滚了下来,在地上哀嚎。李轻风等十余人一起发出了各种暗器,不但打落了所有的箭簇,而且暗器的势头不减,把山岩上的弓箭手都打中穴道,全部掉了下来。那山岩少说也有七八米高,又被打中了穴道,故而全无防范的滚下来,被突出的石块等再戳中,数十人都伤的很重,一时半会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满脸横肉的汉子见状大吃一惊,一眨眼的功夫,山上的弓箭手损失殆尽,就只有他们十几个人了。原来想着这条小道根本施展不开人马,所以才备下了几十个弓箭手,满以为截住一个弱女子,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看似与这女子毫无关系的十几个人,却突然出手,并且第一时间就把最厉害的弓箭手给全部解决了。要是论手脚功夫,只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白净面皮的汉子也在踌躇,要是仅凭他们几个人,看刚才这一手就知道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要是完不成交代下来的任务,回去了也是没有好下场的,于是他从腰间摘下一柄刀,身边的满脸横肉汉子看他摘下腰间的刀,也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两人催动马就冲了上去,他们身后的十几个人只好原地不动,因为这条小道实在是只能容两匹马过,两边都是山岩,硬挤则根本不可能。 花无丛此时早已上了马,他与风雪帅都取下了宝剑,正要冲上去与那两个汉子斗上一斗。但是,忽然山岩上一阵急促的鼓声传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抬头看时,三十多个弓箭手拉满了弓,正对着小道上的所有人。 看到又有弓箭手出现,小道上的人都停止了攻击,马上全神戒备的防备弓箭。要知道,如果他们这些人再打的不亦乐乎的,山上的弓箭手一排箭射下来,几乎就没有人能够幸免了。所以,既然不知道山上的人是敌是友,只有先暂时停止双方的打斗为好,也能更专心的防备山上射箭。 忽然,吴如烟惊喜的喊道:“各位哥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风雪帅他们一听,这个美貌女子竟然叫这些突然出现的伏兵为哥哥,看来是如烟姑娘的朋友,先放下了心。而对面的人听到以后,却更加吃惊。本来在人数上两边差不多,这里又是一条狭窄的小道,摆不开战阵,只能三四个人打斗,那样胜负还不好说。但是,现在山上都是对方的弓箭手,那就没有一点的生机了。白净面皮的汉子脸上开始冒出了一道冷汗,在寒风中瞬间又凝结了起来,身上开始瑟瑟发抖。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虽然也是吃惊,但是只能抓紧思考着退身之策。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山上一个人低沉的喝了一声:“放箭!” 一瞬间,箭如雨下,这些弓箭手竟然都是好手,白净面皮和满脸横肉的汉子,以及他们身后的十几个人全部落到马下,但是所有的马却没有中一箭!这些人果然是久经战阵的最好的弓箭手!他们知道,如果把马也射中了,那么这些马一时还死不了之后,就会在小道上狂奔,势必会冲撞到吴如烟姑娘。 山上的几十个人顺着山坡下来,领头的是三个威武的青年男子,年岁都在二十出头。他们身穿明朝服饰,跟随他们的人也都是明朝服饰。 吴如烟此时已把身上的一品侍卫服脱了,露出了自己的一身大红色衫子。她欢快的跑到最中间的那个青年男子身前撒娇的说道:“哥哥,没想到你们也找到这条小道。” “爷爷当年镇守在此,岂有不知道的。”那个男子脸上却不露丝毫的笑意,“这次我们是秘密来关外,但是你却自己偷偷的先跑了,你知道一路上,你早就被鞑子们发现了吗?这些人就是来缉拿你的大内高手。万不得已,我们只好改换了大明的装束以吸引接续而来的那些高手,不然你就更危险了。” “谢谢哥哥。”吴如烟开心的说道。 那个男子看着风雪帅等十二人,问吴如烟道:“我看这些人是帮你的,他们都是什么人?” 吴如烟忽然一吐舌头说道:“哥哥,我知道他们刚才帮了我,但是我还真的没有问他们是谁。” 那个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很后悔没有搞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就下来了,自己有点草率了,如果占据在山上,他们还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现在,却是很难说了。好在妹妹已经说了这些人是友非敌,不管怎么样,也是救过妹妹的。他走前一步,对着风雪帅等人一抱拳说道:“多谢各位,在小妹遇到危险时,能出手相助。” 风雪帅抱拳还礼道:“好说,好说。江湖上救危济困原是道义,你客气了。” 他们都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 有道是:无影脚下现义胆,虎眼涧前救如烟;哪知藩王遣儿郎,关外断龙狭路见。(请关注第十八回:虎头关虎尾谷,一拍两散) 第18回 虎头关虎尾谷,一拍两散(1) 第十八回 虎头关虎尾谷,一拍两散 李不静此时和李轻风并辔而来,站在了吴如烟眼前。李不静轻声的说道:“这位姑娘,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么多的帮手,而且埋伏的如此隐蔽,看来是久经战阵的高手啊。咱们就此别过,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办。所以,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们兄妹叙叙别后的思念了。” 跟在李不静身后的华盈盈心中却暗笑道:我这个不静妹妹啊,明明刚才听到了那个如烟姑娘叫这人哥哥,还故意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果然,吴如烟马上施了一礼说道:“对不起,各位大侠刚才救了我如烟,但是还没有请教你们的大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可以报答你们。或者,你们有时间来云南了,我定要尽地主之谊。” 李轻风此时忽然听明白了,这些人来自云南,定然是与吴三桂有着很深的渊源。李轻风看了一眼李不静和华盈盈之后,不置可否的双腿夹住了马的肚子,径自向前而去。说到了云南,这边的所有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些人与吴三桂有什么瓜葛。大家对吴三桂的为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所以都跟在李轻风等三人后,向着虎眼涧的方向走了。 风雪帅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吴三桂带着金兵入关,大明朝还能维持几年还说不定,至少不会在崇祯皇帝的手里就丢了江山。所以,这二十多年来,很多的中原人都对吴三桂是心怀怨恨的,更多的人说他是个大汉奸,助纣为虐的坏蛋。虽然,现在吴三桂举起反清复明的旗帜在云南造反了,但是也没有得到绝大多数汉人的支持,三藩之乱的响应程度并不高。 吴如烟看着他们十二个人一起走了,心中很是失落,她看着哥哥说道:“哥哥!你对他们怎么毫无,毫无,” “毫无什么?”她哥哥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不是说我毫无感激之情呢?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后怎么给爷爷解释吧。他得知你自己先偷跑了,只能提前,提前。哼,你知道你闯祸了吗?如果再缓上一段时间,我们的准备将是非常的充分,咱们的爹爹也能想方设法回来。但是,现在爹爹的性命一定难保。” “啊!”吴如烟暗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这次擅自偷着跑出来,虽然只是一时好奇和兴起,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不好的后果。 男子把自己的人马收拢了,然后跟着风雪帅等人的身后也是准备出虎跳峡。但是,风雪帅等人已经快马加鞭的跑出了几里地。马上就到了虎头关,这是一处更为险峻之地,从两侧的山岩上突然的耸立起一个关隘一般的石门,远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虎头,故名“虎头关”。这个地方比刚才的虎眼涧要宽敞很多,已经可以并排七八个人而行,但是那个虎头关挡住了唯一的通道,只要在山上两侧埋伏人马,只凭弓箭手就可以守住,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过了这虎头关,再走五里地就是最后一道险峻之处,叫做“虎尾谷”,出了虎尾谷就是辽阔的东北平原,放马驰骋可以一日走出几百里。 风雪帅领头,众人跟着他来到了虎头关前,有了刚才的经验,凤天舞和褚氏兄弟已经分别顺着此关的两边,攀援而上的查看了,此刻三人在关顶招手示意,没有发现有任何埋伏,但是刚才的那拨人马离他们只有三里多地,所以叫大家快走,他们也实在不愿意与那些人有什么纠缠的。风雪帅当然也知道,他一打马,带着大家快速的过了这个虎头关。凤天舞和褚氏兄弟几个起落下来后,也乘马赶了上去。 吴如烟等人很快也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几十个人却大都是步行,只有吴如烟和他哥哥等几个人骑马。这些人现在把明朝的服饰又穿在了里面,外面还是寻常的衣服。这也被凤天舞看到并告诉了风雪帅等人,大家都知道他们这样做一定有目的,但是各行其道,也不再关注他们。很快,他们就到了最后一处虎尾谷,这里形似山谷,其实在山谷口看去,还是一个非常险要的关口。虎尾谷的两端也是悬崖峭壁,只有中间一条小小的道路可以通行,而且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峭壁上也满是尖利的山岩凸起,如果不慎摔下,即使摔不死也会被山岩刺死。所以,寻常人要通过这里,都必须前后相照应着,而且需要非常的快速,尽量不要拖延时间,否则就怕有人在谷口的上端埋伏,不管用弓箭还是雷石,只要一股脑的扔下来,通过谷口的人有死无生。 风雪帅看一眼谷口,示意褚氏兄弟先攀上谷顶,站住好位置仔细观察,以防有人埋伏着暗算他们。褚氏兄弟轻功都很好,攀援而上用不了多少时间。当他们站在谷顶向下招手的时候,风雪帅这才一马当先先的进了山谷,后面的人也依次跟着他,让马既不急奔,也不缓行,快速的向谷中而去。凤天舞落在最后,他非常谨慎的看着谷顶、谷中,和自己身后,三个方向哪里有敌人出现,他都可以及时示警。 走在他前面的李轻风已经打马入了谷口,并向凤天舞招手,所有人很快都进了山谷,每个人之间,也只有半匹马的距离远,但仍然是打马疾驱而行。这个虎尾谷大概有十余里长,走在其中没有任何声息,只有马蹄的“嘚嘚”声,确实让人心惊。 咱们先按下风雪帅等人不表。 这时,虎头关的那片开阔地上,几十个人正在歇息,因为他们一直急于赶路,大家都有些疲惫了。那个领头的人正是吴如烟的哥哥,叫做吴世锦,他是吴三桂的孙子。另外两个青年也是藩王的孙辈,一个叫尚陌湘,一个叫耿吉宇。他们联合在一起,也是有非常机密的事情要干。 吴三桂镇守云南后,一直在暗地里养兵练兵,囤积粮草兵械等,并始终在瞅机会准备反叛,他与另外两个藩王时常联系。这些藩王当年是大明的主要将领,因为他们投降后给清军进攻中原很大的帮助,所以才被封为王,并且分别镇守在各自的封地。藩王虽然一直是大清的心腹之患,可是没有把柄也不能怎么样,所以这三个藩王在封地上过着太上皇一样的生活,毫无底线的欺压百姓。这些,清朝皇帝也都知道了,康熙之前清朝的国力还是比较弱,因为多年的战争和攻打中原的损耗,清朝的几个皇帝都没有能力收复藩地,只能先忍着。可是到了康熙时,大清的国力好了,康熙就有了要削藩的想法。所以,康熙试探着向三个藩王表达此意,这样就触到了吴三桂等人的利益,他们把早就埋藏的反心很快冒了出来,决心反叛朝廷。本来他们还想再准备一下,但是因为消息忽然有泄露的危险,于是吴三桂就抢先杀了云南巡抚朱国治,率先反了。这事还是由他最宝贝的孙女而起,吴如烟偷听了他们商议要去关外挖掘宝藏,作为军费。从小在云南一带长大的吴如烟,从未跨过长江以北,自然是央求爷爷让她也一起去,但是吴三桂坚决不答应。吴如烟就一个人偷跑了出来,还从爷爷那里偷了一套一品侍卫的服饰,一路上行来倒也顺利。 但是,吴如烟私自出门以后,吴三桂立即非常担心自己造反的大事要泄露,所以他才决定提前造反。因此,他将云南巡抚朱国治骗到他的平西王府,本想威胁他跟着自己一起造反,但是朱国治对清廷却十分的忠诚,坚决不反。吴三桂就杀了他,然后打出“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的旗号,以“兴明讨虏”为号召,再派人与广东、福建和台湾传递了信息。一时之间,南方诸省大半都举起了反清复明的大旗,而且隐隐的要以吴三桂为首领,虽然各地起义的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然而在“反清复明”的大义之下,暂时还能团结在一起。吴如烟没想到自己的任性,让爷爷立即造反了,其实吴三桂早就有反心了,从康熙表露出要削藩以来,吴三桂就与其他两个藩王开始酝酿造反了。 吴三桂这个人在明朝为官时镇守东北,对东北的三千里河山也算是了解,他知道满人在这里发展了千年,所以与其他藩王商议时,早就决定联合起来,派出人马去东北满人的老窝,主要是挖掘金银财宝以充军费。满人在东北确实已有千年的历史,尤其是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之时,就不断的南下掳掠当时的宋朝,还抓获了徽钦二帝,得到的旷世珍宝数不胜数。所以,吴三桂就判断,这些珍宝满人也不可能天天带着,只能是在他们多年盘踞的老巢。因此,三个藩王都派了一个孙辈,带着豢养的十几个江湖豪客,合在一处,就是要到东北之地来抢劫满人的财宝。那吴三桂镇守了山海关多年,对这一带的地理形势自然是非常熟悉,在吴如烟很小的时候,他还把这个极其疼爱的小孙女搂在怀里,讲一些山海关的陈年旧事。哪知道这个小女孩心思聪慧,把爷爷讲的这些竟然都记住了。所以,在吴如烟偷着跑出来后,吴三桂就想到了她要去哪里,因此嘱咐孙子吴世锦时,也把这条密道告诉了他,并要他一定保护好这个孙女。 在虎头关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吴世锦和尚陌湘、耿吉宇安排了人戒备,然后其他人取出食物和饮水,要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吴世锦对吴如烟说道:“你从小就被爷爷给宠坏了,父亲不在身边,爷爷更拿你没办法了。等出了虎跳峡,我就派两个侍卫护着你,从山海关出去,马上就回家。”然后他对身边两个身手最好的卫士交代,“你们一路之上不得在任何地方停留,也不得在大的市镇中住宿。最好是马不停蹄,立即就赶回去。路上多停一日,危险就多一分。” 两个卫士单膝跪地说道:“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将小公主安全的送回去。” 吴如烟听到这里撅着嘴说道:“哥哥,你信不信我还是要想办法偷着跑?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现在回去。我偷着跑出来一次不容易,就让我跟着你呗。何况,爷爷那里已经举旗造反了,哪有空闲管我的事。” 吴世锦当然知道这个妹妹很乖张,两个卫士不见得能看住她,要是再跑了,到哪里找她。还不如就带着她,等事情办妥了一起回去。他刚才故作让卫士护送妹妹,就是想让这个妹妹知道非常危险的境地,那样就能在后面的路程上让她听话。所以,此刻他想了想后点头说道:“知道你从小就古灵精怪,要是靠他们两个人把你带回去交给爷爷,我看也是万万做不到。” “那哥哥就带着我吧,我保证听哥哥的话,绝对不再乱跑和惹事了。”吴如烟赌咒发誓的说道。 吴如烟的这话正合吴世锦的心思,所以他马上就跟着说道:“好,你要跟着我也行。但是,我有几个要求,你必须要听我的才可以。否则,就是把我身边的所有卫士都派上押着你,也只能让你回去。”吴世锦说道,看妹妹点头,就继续说道,“首先,你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要先告诉我,要让我随时都知道你在哪里干什么;这第二呢,就是你不能再与刚才遇到的那些江湖人物有交往,我们是官府,与江湖人还是离远一点的好;第三就是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听我的,这里的几十个人都是听我的,否则咱们的事情就干不成。” 吴如烟连连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是多么难做的事,就这三个我一定做到,请哥哥放心好了。” 又歇息了半个时辰,吴世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否则今夜就出不了虎跳峡。他站起来说道:“尚兄弟,你在前,带着你的人先行。耿兄弟带着你的人殿后,咱们出发吧。要不然今夜恐怕出不了这险峻小道,天黑后更危险。” 尚陌湘带着自己的十几个人上了马,在前面开路,吴世锦和吴如烟带着他们的十几个人跟上,最后是耿吉宇的十几个人殿后。三队人马之间隔着半里多路,互相之间照应。吴世锦听爷爷吴三桂说过这条险峻小道,特别是虎跳峡的三段是最后出去的关口,从前除了豺狼出没,还有劫道的强人在此拦路。所以,他把人马分开行走,前后之间相呼应。他还嘱咐三路人马要不断的有人来回传递消息,确保所有人能安全的走出峡谷。 这时候,风雪帅等十二个人已经全部进入了虎尾谷,并没有发生任何危险的事情。出了谷口的时候,十二匹马并排在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前,原野上白茫茫的一片,此刻还是隆冬季节。旷野上那些孤独的枯树,仿佛历经了千年沧桑的样子,正在述说着三千里江山的往事。 看着眼前分为三个方向的大路,还有渐渐的暗下来的天色。红指甲略一思索,伸出右手指着左边的大路说道:“按照图上所示,我们该走这条路。” 第18回 虎头关虎尾谷,一拍两散(2) 风雪帅正要带着众人打马上路,却听到身后山谷之中隐隐传来打斗之声。大家都很奇怪,他们穿谷之时,有褚氏兄弟一直在山谷的上方巡视着,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埋伏。看来是刚才救过的吴如烟等人又在谷中遇到偷袭了,那么偷袭的人是哪里来的呢? 风雪帅正在犹豫是否还要回去看看,凤天舞已经急不可耐的喊道:“二哥,咱们虽然已经出了这凶险的山谷,但是此刻天色将晚,那些人如果分辨不清,江湖上传言是我们设伏袭击,那可是辱没了我们了。” 查头霜忽然也说道:“二哥,凤兄弟的话有些道理。虽然如烟姑娘他们人多势众,应该是不惧怕袭击的。但是我们才从那里出来,谷中能容人通过的地方十分的狭窄,如果有埋伏的人,几个人就能把他们都堵住了。而且,他们之中若能跑出来一两个人,也分不清是谁袭击的话,总是免不了要说是我们所为。” 其他人也点头同意。 风雪帅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马上说道:“褚氏兄弟,还要辛苦你们再上去,顺着来路查探。其他的兄弟们,跟着我再闯一次这个凶险的山谷就是了!” 说完后,他抢先打马再次入谷。褚氏兄弟也早就几个起落攀上了山谷之顶,俯下身子顺着来路摸了回去。 李轻风自然也不能落后,他让两个义妹在外面护着红家姐妹,然后也打马进去。 风雪帅的马冲了不到二百米,就看到吴世锦等人被一阵箭雨阻住,已经有几个随从被射伤倒地,其他的人在弓箭射程之外。但是,只要他们试图冲过来,箭雨立即就来了。风雪帅身后的几个人也都立住了,从他们这个方向还看不到射箭的人在哪里,只是感觉在谷口的顶上,而且他们的位置也很隐蔽,山谷顶上的人也看不到他们。查头霜举起手,示意后面的人暂时不要前冲,先等一下褚氏兄弟的消息。而且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大家一时还通不了信息。 不一会儿,褚英阁从山崖低矮处探下身子来,在风雪帅的耳边悄悄说道:“山谷顶上是鞑子兵,但是人数不多,大概一百余人。我看他们好像是刚到不久的样子,一边在组织人守住谷口的唯一通道,一边还在安排分出人马把守这里的事。” 风雪帅点点头,马上就有了主意。现在要想解决当前的这个困境,只有他们派几个人上去,对那些鞑子兵发动一个突袭,而且还要近战,否则百余人一起射箭,在这样凶险的山谷顶上可能是要吃亏的。风雪帅回过头对查头霜和凤天舞说道:“二位兄弟悄悄的告诉下去,咱们就从褚家兄弟下来处,悄悄的攀爬上去,把身上的暗器都准备好。上去后,听我的号令行事。” 六个人在褚英阁伸手一拉一送中轻松的上了谷顶,与爬在山石上的褚浪阁一起向前看,只在十几米远外,有百余个满洲士兵,有一个在指挥着分成了三拨,防备着前面不远的小道。但是他们显然根本不会想到身后来了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条小道。 风雪帅暗暗的发一声“起!”,八个人一块站起来,把手中扣着的暗器都打了出去,同时冲了出去。 那些暗器瞬间就打倒了对面的四十多个士兵,就在其他的士兵还在发愣的时候,风雪帅等人已经冲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把这些鞑子兵全部都打倒了。只有那个当官的举着一把刀站在悬崖边,他看着风雪帅等人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一处的反贼?让我死个明白!” 风雪帅低声说道:“你的这些手下都没有死,只是都被打中了穴道,需要一个时辰后才能醒来。” “哼!下面是吴三桂他们几个反贼的人,你们救了他们就是跟朝廷作对,难道不怕满门抄斩吗?”那个军官虽然觉得疑惑,还是问道。 “啰嗦的话真多!”凤天舞又打出了一个暗器,把那个军官也打倒在地。然后,他们迅速的下来,骑上马第二次出了山谷。出谷后不再停留,带着四个女子向着红指甲指的路疾驰而去。 吴世锦等人为何遭到拦截呢? 原来,吴三桂造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康熙皇帝一面调动各地的人马进行平叛,一面要求各处关隘都要做好防备,不要让叛军的人潜入了京城,康熙最担心的是叛军的人马去到东北这些重要的地方做捣乱和破坏,东北毕竟是满人的老巢,是不能有丝毫闪失的,这时候的满清还是对汉人的反对心有余悸,担心将来在中原无法立足,那么就要保住自己的老巢东北的三千里江山,随时可以撤回去。所以,康熙派出快马传谕山海关,特别要守好这条隐秘小道,这是最可能有人混进东北的一个地方。因此,山海关的守将这才紧急的派人前来把守。他们是从山海关那里直接过来的,正好是在虎尾谷的中间地带,而且是从山侧面而上的,就没有发现已经出了谷的风雪帅等人,却正好发现休息后急匆匆赶路的吴世锦的人马。 那当官的在山谷顶上忽然发问,把吴世锦搞了个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于是被发现破绽。吴世锦于是发狠决定硬闯这个谷口,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个谷口有多么的凶险,于是被对方的一阵乱箭射死了十几个人。而且,还被本来就怀疑的那个军官发现这些人来者不善,很可能就是吴三桂这些反贼的人,所以他后来就把这些人当做吴三桂的反贼势力告诉了风雪帅等人。于是。这个军官抓紧组织自己的人进行堵截。这个关隘倒是真的险峻异常,只要他的百余人守好谷口的两边,再把两处悬崖能上来的路看好,吴世锦他们断然难以突破过去。 吴世锦等人虽然带着都是江湖上的豪客,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谷口,也是毫无办法。在吴世锦的不断催促下,他们连续攻击了好几次,却一点都没有进展。所以,他们只能一边做出攻击的架势扰乱清兵,一边想办法,可是除了退出去,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吴世锦甚至已经准备带着人向后退去了,却忽然听到了上面传来暗器的呼啸声,紧接着谷顶上就没有了任何声息,也没有清兵的箭再不断的射下来了,看来谷顶的清兵已经被人解决了。他也不管了,这里不能久留,也不可能派人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带着几个轻伤的和没受伤的一起快速的出了这个山谷。他总算是还没有忘记,留下了几个没伤的照顾受伤较重的人,并且叮嘱他们休息一番后,抓紧时间退回去,然后去与吴三桂的大军汇合。 所以,这些清兵没有想到他们上来的地方,正好也是风雪帅等人攀援而上的地方。只是,风雪帅等人还不想杀戮这些士兵,所以打出的暗器都不是伤人的暗器,把士兵们的穴道打中后,让他们失去抵抗能力。 也是因此,吴世锦等人才忽然发现对面不再射箭了,试探着超前,也无箭雨而下。吴世锦大喜过望,带着人赶快朝着谷口疾奔而去,也无暇再管山谷顶上的人是死是活。 吴世锦等几十个人终于出了谷口,站在大原野之前向前面观看,还能看到左边的大路上有扬起的飞雪。他知道刚才救他们的人,也肯定就是此前救了妹妹的那些人,也只能是他们。但是这些人好像与他们没有想结交的任何意愿,所以两次救人后都是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吴如烟看着将要暗下来的夜色,好像还能看到远去的十余匹马,非常感叹的对吴世锦说道:“哥哥,这些人定然都是江湖上的侠客了,他们出手救人也不求回报。真的令人很感激!唉,不知道还能并不能再见到他们。” 吴世锦点点头说道:“江湖上的人脾气都很怪,他们对我们好像还不怎么了解,但是却两次救了我们。不过,看来都是汉人,大家都有怀念大明的心思吧。以后啊,你一定还能见到他们的,不过希望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对我们的大事可能就不好了。” 跟在他身后的所有人一起点头。 尚陌湘说道:“世锦兄,咱们刚才损失了十几个人。这才刚到关外,一路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凶险。咱们要同心协力,才能度过一道道难关。不辱咱们此行的使命!” 吴世锦点头说道:“虽然我们此行很冒险,但是我们都是不怕死的,为了赶走鞑子,复我大明,即使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要一起闯了过去!” 吴如烟忽然说道:“哥哥,我记得爷爷说,出了这虎跳峡的虎尾谷,当前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了。但是,爷爷说过我们该走该走的是中间的这一条道,为什么刚才的那些人走的却是左边的这条道呢?这好奇怪呢。” 吴世锦当然也发现了,但是或许对方与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所以才走了不同的路。这话他没有说,因为按照推测,那些人很可能与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他只能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只是江湖上的游侠吧,想到这关外来,领略一下风雪的原野,体会一下寒冷的感受吧。也或许他们有自己需要处理的江湖恩怨,也未可知。因为我也实在说不出他们走那条路的道理,因为那条路其实是通往山海关的。” 吴如烟的双眼却还是看着风雪帅等人的方向,眼中有更多的无奈。虽然,她与这些人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心中却毫无来由的对风雪帅他们有了好感。当然不仅仅是风雪帅他们两次救了自己,更多的可能是对这些行走江湖人的羡慕和一丝小小的内心情怀。吴如烟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三位哥哥也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我想你们也不知道他们吧。真的很可惜不能与他们结识,以后要是有机会,与他们一起在江湖上走走,那该多好。” 吴世锦看着自己这个涉世未深的妹妹,心中不由得有点担心,早知道刚才就派几个贴心的武功高强的侍卫,把妹妹送回去了。可是,现在已经出了这个危险的山谷,再让她回去,心中又非常的担心。 于是,吴世锦说道:“如烟,咱们这次出来是要干大事情的,那是爷爷寄予希望的一件大事,如果像你这样多的江湖儿女情长,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的阻碍。假如我们把爷爷的事情搞砸了,那么很可能,很可能就是灭族的灾难。我想你还是好好的想一下,不能像在府里时那样了,必须要一路上听我的话。否则,我只能让人送你回去。” “哎呀,我知道了。”吴如烟娇嗔的说道,“人家就是发一些感慨,哥哥不要这么多疑好不好啊?我现在也是一个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还需要哥哥天天看着。我听你的,从现在开始一直听你的,保证做好爷爷的大事。” 吴世锦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顽皮还桀骜不驯的妹妹,即使爷爷和爹爹也管不住,养成了她非常任性的性格。在平西王府里,这个大小姐谁也不敢惹。如今爷爷已经举起了反清的旗帜并且进兵湖南,虽然一时间取得了胜利,可是满清入主中原二十多年,八旗兵的厉害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加上汉人旗和蒙人旗的精兵,仅仅凭着云南的几十万大军和其它两个藩王的十余万人,很难与满清对抗到底的。现在必须打断满人的龙脉,进而获得更多反清义士的拥戴和支持,才能获得胜利。 想到这里,吴世锦心中忽然有点惆怅了。他是吴三桂第四个儿子生下的孩子,吴三桂投降清朝时还只有两岁多,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被中原的汉人叫汉奸。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却逐渐也明白了爷爷做汉奸的原因,如果这冲冠一怒只是为了一个红颜,那么几万万中原汉人的性命,在爷爷的眼里又是什么?这样背叛自己的祖宗,被无数人唾骂,到底最终图了个什么呢?他不敢想,他现在只想帮着爷爷造反成功,真的恢复了大明后,或许可以洗刷这个污点, 耿吉宇一催胯下的马向前跑出去十几米后,头也不回的说道:“管他们干什么,咱们该走了,天色已经很晚了,到不了前面的集镇,就要露宿野外。关外之地,露宿是很容易被人怀疑的。” 吴世锦当然也知道,马上跟着拍马向前。几十个人顺着中间的大路,一直向前奔去。 关外的飞雪忽然又飘了起来,在马蹄下扬起了更大更多的雪雾,一瞬间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出了虎跳峡的虎尾谷险要之地后,风雪帅和吴世锦两拨人马按照各自选的路,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此时,夜色更浓,原野一片静寂,远处传来“嗷嗷”的狼叫。这一刻:秀丽江山三千里,殊途同归各东西;虎狼之师起兵戈,谁是谁非后人议。(预知后事如何请关注第十九回:七彩玉镇神龙,波澜不惊) 第19回 七彩玉镇神龙,波澜不惊(1) 第十九回 七彩玉镇神龙,波澜不惊 咱们接着上回继续说。 风雪帅等十二人与吴世锦他们走的确实不是一条道,那么咱们先按下吴世锦等人不说,单表风雪帅等十二人策马疾驰,天黑之时来到了辽西城。在城外找了个小村歇息,这个小村只有几十户人家。他们借住在村尾的一户人家,宿革珠和花无丛又到百姓的家里买了些米,还买了一只大公鸡,红指甲姐妹在灶间整治妥当,那户农家还拿出了自己酿的一坛包谷酒,大家吃罢,在谷仓内准备休息。 查头霜说道:“二哥,咱们这条路其实是向着山海关而去的,为何要绕个路走?” 红指甲说道:“霜哥有所不知,这条道看似通往那山海关,但是明日咱们在下一个岔路口就可以转道向东,这图上的道路是这样指的。这样我们反而更快,其它的道路可能有山川河流阻碍,应该还要慢一些。” 查头霜说道:“原来如此,这图咱也看不懂,幸亏红家姐妹在,否则我们不知道要绕多少路,问多少人后,才能到长白山呢。这样,明日咱们快马加鞭的话,估计晚间即可到长白山下了,请红指甲妹妹说一下到了后咱们怎么做。那图上又指引了什么道路?” 红落叶把小台子的蜡烛拨亮一些,红指甲开口说道:“霜哥说的没错,明日晚间我们就可以赶到长白山下。只是那个图上标明了上山的道路,却没有说明该如何做。我也一直对那条始终不断的直线感到迷惑,按照图上所标识的,直线的起点就是我们白天走过的虎跳峡小道,但是那个终点好似在长白山的某一处,那里最有可能的是一个湖泊。咱们都没有来过辽东,不知道长白山上有什么。” “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好在既然图上有方向,咱们大家就是按着走。洪老先生多年来也不曾打开过这幅图,自然也不知道图中的奥妙。”李轻风说道,“也许,所有的秘密就在那个湖泊之中。” 风雪帅点点头说道:“轻风哥哥所言不错,这幅图不知道藏了多少年,才被总舵主得知所在,他走的时候,也没有说图中有什么秘密。他的锦囊中只让我们按照图中所示,到了长白山后只能见机行事。” 花无丛说道:“现在我们想也是不明白,那就不如先好好的休息,明日咱们赶早就走。我总觉得,今天遇到的那帮人与我们目的一致,但是都这会儿了,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还觉得还有人也在去长白山的路上了。” 凤天舞说道:“花兄弟的预感一向都很准,明天定然少不了还要与这些人周旋,大家养足了精神。再说,总舵主让我们做的事,再难也要尽力做好。还有总舵主也说过,我们还可能遇到什么人,总舵主既然不说,那么恐怕不会是与我们同心的人。” 众人一起点头,查头霜让凤天舞和宿革珠两人仔细的守好上半夜,下半夜由褚氏兄弟去守。凤天舞和宿革珠出了谷仓后,一跃上了仓顶,一边一个伏着不动。夜色更浓,这个谷仓虽然不大,也不高,但是在仓顶之上仍然能看到方圆几十里,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先发现。 李不静拉着华盈盈靠在红指甲姐妹身边,叽叽咕咕的说着悄悄话,其他的人都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十二个人牵出马,就着农夫熬的稀粥,啃了干饼子。查头霜丢给农夫几两碎银子,大家上马出了村继续赶路。 天色大亮时,他们到辽西城下,这里的防范不严,他们很快的穿城而过继续西行。越往西走天气越冷,到中午时分开始飘起大雪,他们在一个小镇上找了个小酒店,要了牛肉和酒,饱餐了一顿。然后,出了小镇后,打马向西疾驰。正如所料,夜色降临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长白山下,看着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不由被它的神秘震撼了。茂密的大树在雪原中点缀,没有一丝的绿色,也没有看到任何上山的道路。这样的深山老林,一定有猛兽出没,骑着马反而不方便,所以大家下了马,把一些吃的和酒各自背在身上,又把兵器背在后背上,这样可以走起来更便利。然后,打了马一鞭,只有任它自己去了。 红指甲对风雪帅说道:“按照图中所示,咱们离终点还有三十多里路。这样的山上都有猎人搭建的临时小屋,咱们要先找到一个这样的小屋,今晚只能在山上休息了。” “江湖之人在哪里休息都是一样的,这里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二三十里。山林中猎人的小屋东西也齐全,凑合着过一夜也不错。”凤天舞说道,然后迈开大步第一个踏进了茫茫的长白山雪原。 风雪帅嘱咐褚氏兄弟在最后,其他人照顾着点红指甲姐妹和李不静、华盈盈四个女子。然后,所有人踩着凤天舞的脚印,很快就隐入了密密的树林中。 凤天舞在前面开路,积雪虽然厚,但是却不能陷住他们这些人,十二人尽量提气踩在雪上行走,李轻风、风雪帅和查头霜等人各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四个女子,所以他们走的很快。身边的树上不时的落下很大的雪团,远处还不时的传来野兽的嚎叫,寂静的夜里也着实让人胆寒。 这样踏雪走了几里地后,凤天舞忽然在前面喊道:“众位兄弟,前面有一个小屋,想来就是猎人的小屋。大家再努力一下就到了!” 这间小屋不算太大,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有几个木墩子靠在屋角,还有一个大木桌子,一个火盆,还有一些简单的锅碗瓢盆等日用品。小屋后面竟然还有一堆劈好的木柴。褚氏兄弟抱着劈柴进来,花无丛已经把火盆引燃,上面放好了一个大锅,李不静开心的“哇哇”叫着,从屋外抱来一大捧的雪放进了锅里,但是化开后只有一个锅底,于是又跑出去抱了好几捧雪丢进锅里。 水开了以后,红指甲姐妹把一些肉干放进去,很快就冒出了肉香。华盈盈从包袱里取出饼子分给大家,然后从她的小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银碗,舀了一碗带肉的汤递给李轻风。李轻风伸手去接,但是却被李不静抢了过去,华盈盈生气的看着妹妹说道:“你就会捣乱,先让哥哥喝都不知道吗?” 通过一路上的接触,天地会的人也都知道,这个李不静总是和李轻风捣乱。所以大家不以为意,各自吃着饼子,用一个汤勺传递着吃肉喝汤。 李不静喝一口汤,“砸吧砸吧”嘴说道:“红姐姐这肉汤熬的真香啊!我其实一点都不饿,还是给轻风哥哥吃吧,要不然怕有人今晚睡不好觉了。” 华盈盈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把她手里的碗抢过来,再次递给了李轻风。 大家吃过后还是安排褚氏兄弟巡夜,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花无丛把火盆中加了木柴,半眯着眼休息,屋外“呼呼”的风声不断。 天刚放亮时,褚英阁进来在风雪帅耳边轻声说道:“二哥,有人好像被追杀,正向咱们这里来。” 此时大家都已经醒了,于是一起出门,远处果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的声音。宿革珠听了一下后说道:“是有人被野狼袭击,听不出多少人,但野狼不少于百只!嚎声最大的是狼王!” 很快有人踉跄跑来,他们边跑边奋力与狼群搏斗。 风雪帅长啸一声,大家一起冲了过去。狼群被啸声镇住了一下,暂时停止了攻击,后退十几米。不远处的坡上,一只大白狼又是一声嚎叫,这些饿狼再次发起了进攻。 在风雪帅等人的攻击下,已经有十余只狼受伤倒地,但是仍然还有近百只狼,在狼王的指挥下猛扑上来。 李轻风见此情形非常不利,他们这些人即使把狼群打退了,狼群稍微休息一下还会攻上来,到最后大家都要筋疲力尽被狼群撕碎。他猛然抽身一掌击倒了一颗大树,抱起大树对着狼群直戳了过去,然后横扫,这一下把十几只饿狼打的筋骨俱断,失去了攻击能力。风雪帅等人纷纷效仿他,把身边的大树劈倒,这样对狼群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几十头狼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风雪帅等人挥舞树木,在屋前护起了一片让狼群攻不进来的地方。 狼王看到一时攻击不顺,马上长啸一声,所有的狼后退了几十米,但是仍然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很显然,狼王在想办法继续攻击,也是让狼群缓一口气。 红指甲姐妹带着李不静和华盈盈回到屋里,把一些猎人们用来引火的动物脂油在劈柴上用力的擦,然后在火盆中引燃,冲出屋子,又把大家手中的树都引燃了。长白山上的树木很多都是松柏之类,这些树含油很多,被引燃后对狼群的震慑作用很大。风雪帅等人挥舞着树木,开始向狼群发起了进攻。狼群虽然饥饿难耐,但是对火的畏惧,让他们不断的后撤了,狼王见无法攻击这些人了,无奈的长啸着,带着剩余的三四十只狼走了。 风雪帅长出一口气,他不敢带着大家追击狼群,这原始山林中还会有其它的狼群,以及更多的凶猛野兽,不招惹它们是明智的。他对机智的红指甲姐妹说道:“你们姐妹非常聪明,引燃了树木,野兽大都怕火。” 这时,大家才发现救下的那些人是吴世锦等人,但他们现在只有七八个人了,显然被狼群袭击后死了很多人。 咱们现在回过头说一下吴世锦等人是如何落到这个地步的。 吴世锦带着几十人顺着大路疾驰了三十余里,一路上被两座山阻隔了一下,所以第二天才来到了辽东城下,这里比较繁华,他们装作是收购兽皮的商人,很轻松的进了城。第二天向着长白山疾行。原来,吴三桂镇守山海关多年,主要是与满人打仗,所以他曾经秘密的派人潜入辽东探查过,从一些猎人那里不经意的得知,在长白山的隐秘处,有满人视为神圣的地方,从努尔哈赤到皇太极都多次去祭祀过。猎人们都说那里肯定有很多宝藏,但是那里是常年积雪的深山老林,没有丰富经验的老猎人带路,进得去就出不来。吴三桂就长了个心眼,悄悄的请来了好几个老猎人,给他们好吃好喝,还给了很多的金银珠宝,这些猎人给吴三桂绘制了一幅大致的地图。后来,吴三桂投降满清,封为平西王,这幅图他就藏在了身边。这次造反,他就是想挖了这些宝藏以充军费。如果造反失败,就让子孙后代躲到海外去,用这笔宝藏去过富足生活。但是,他同时又告诉孙子吴世锦,那埋宝藏的地方也是满人的龙脉,不但要得到宝藏为起事所用,还要断了满人的龙脉,让满人一败涂地。 吴世锦就是根据爷爷的这幅地图走的,那是数十个老猎人绘制的,走的是另外一条上长白山的大路。他们是从长白山的东面上山的,这条路看似好走一些,但是在翻过老爷岭后却遇到了一群野狼,虽然他们拼命和狼群搏斗,但是饿极了的狼群,在狼王的指挥下,不顾死活的一直追着他们发起攻击,所有被咬伤的人,都被野狼吃掉了。 到最后只剩下吴世锦兄妹、尚陌湘、耿吉宇和几个身手好的侍卫了,他们被狼群追的早就迷了路,毫无目的的乱窜之下,正好来到了风雪帅等人的小屋前,这才被救了。但是狼群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些距离,因为百余只狼只吃了二十多人,显然还没有吃饱。凤天舞跃上一棵大树就看到了这个狼群在几百米外,狼王周围聚集着狼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返回发起下一轮的攻击。 风雪帅让李不静、华盈盈和红指甲姐妹把受伤的吴如烟等三个人扶进小屋先包扎疗伤。其他人守在小屋四周,如果都进了屋子,那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狼群的尖利牙齿很容易就能咬碎木屋的粗大木头。 查头霜忽然对李不静说道:“不静妹妹,你刚才在哪里找到的油脂?还有没有了?” 李不静出来说道:“霜哥,这些油脂都在屋子的角落里放着,冻的硬邦邦的不知道猎人用来做什么的。” 李轻风说道:“猎人也是用来对付野狼的!” 查头霜说道:“轻风哥哥果然聪明!动物怕火,但是山林里没有东西能燃烧的如此猛烈,唯有猎物身上的油脂,不但燃烧猛烈,而且时间还长。所以,猎人们遇到野狼,就把动物油脂涂抹在劈柴上,能够和野狼周旋很久。” 李轻风说道:“但是我们或者把狼群赶走,或者把它们全部杀死,否则我们还是不能脱困。” “这也好办。”花无丛说道,“我这里给油脂中加一些东西,让沾着的狼立即就死。如果杀死了几十只后,狼群还不退的话,那倒让我对野狼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花无丛精于药石,随身带着不少,他取出几样掺在一起后就成了剧毒无比的毒药。李不静新奇的看着他,又把屋角的动物脂油取来,花无丛仔细的将这些都搅在一起,然后招呼大家涂抹在小树顶端。他让李不静和华盈盈各持一支劈柴火把,在屋外把小树引燃后,风雪帅等人与吴世锦的人分成了四拨,留下李轻风、风雪帅和凤天舞守住小屋门口,其他人翻过一道小山岭,果然就看到了那群狼。大家发一声大喊向着狼群一起冲了过去。狼王指挥狼群慢慢后退,然后突然又发起进攻,看来他们是真的饿极了。 第19回 七彩玉镇神龙,波澜不惊(2) 但是,被涂了毒药的油脂沾上的狼瞬间发狂起来,开始撕咬其它的狼,并且很快倒地而亡。不到半个时辰,四面就毒死了几十只野狼。狼王哀嚎着还要发起进攻,但是只剩十余只的群狼已经不敢上前了,于是狼王只能低嚎一声,狼群即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雪帅留下褚氏兄弟守在门口,其他人进了屋。吴如烟受伤较重,此时倒在红落叶的怀里还未醒来。这一场恶战让大家都有点筋疲力尽,围坐在火盆边休息。 李不静看着神情沮丧的吴世锦说道:“你们跑到这苦寒之地做什么?” 吴世锦已经从妹妹那里知道风雪帅等人不是满人,既然两次被救了,就不再隐瞒,把举事反清复明、来这里盗宝藏充军费、斩断满人龙脉等都说了。风雪帅等人听后,发现他们去的地方与自己的完全一样,满人发源于此,有巨大的宝藏,并埋在龙脉之处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吴三桂毕竟也是揣测,并没有见过宝藏,至于是否真的充作军费,那也只是他们自己说罢了。 此时,吴如烟悠悠醒转,看到风雪帅等人,心中自是十分激动。华盈盈喂她吃了一点肉汤。 风雪帅说道:“既然吴兄弟与我们要去的地方一样,那咱们休息片刻,然后一起走,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吴世锦想想也只能如此了,自己的人损失了大半,剩下的七八个人还有三个带伤。这一路上不知道是否还有狼群袭击,即使其它的野兽也不能抵挡了。如果对方也要分一些宝藏也只能给了,反正宝藏可能非常多。 二十余人离开小屋上路,他们分成了三拨,凤天舞带着褚氏兄弟、宿革珠、花无丛和吴世锦的两个手下,在前面开路。查头霜带着吴世锦的手下殿后,其他人护着几个伤者在中间。 又走了十几里,翻过了一座山,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李轻风暗暗称奇:红指甲姐妹的猜测果然一点都不错。 所有人立即下坡,来到湖边。虽然是严冬季节,但是这湖泊竟然没有结冻,湖边绿草茵茵,还有盛开的山花,景色优美至极!看着这幅景象,李不静和华盈盈,还有红指甲姐妹、吴如烟等简直不敢相信,摘下漂亮的山花戴在鬓边,照着清澈的湖水,开始嬉戏。其他的人也站在湖边,看着微波荡漾,无限感慨。 “这是人间仙境吧!”华盈盈轻呼道。 “那你就是仙女!”李轻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句话一出,立即羞的华盈盈满脸绯红,她娇嗔的看李轻风一眼。 众人正在欣赏这美景,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这些都是反贼,全部给我拿下了!” 风雪帅转过身,只见当先七人似曾相识,不是在衢州跑掉的那七个盗匪又是何人!但是他们此刻身后却是五六十个汉军八旗的军士,都是长刀出鞘,对他们形成了包围。 凤天舞冷哼一声说道:“没想到做贼的也成了官军!” 这七人正是“掐的准”周越、“一阵风”贾淳、“去的急”刘少、“跑得快”高稳、“唯我恶”杨晓、“唯我狠”严宇和“唯我凶”王异。他们从衢州跑了后,召集手下,扮成汉军八旗官兵,一路来到长白山天池的脚下,看到前面的人以为也是来挖掘宝藏的,想先以官兵把他们吓走。 但是,周越一看到是风雪帅等人,顿时吓呆了,在衢州城里差点丢了性命,此刻再遇到,不知道能不能讨好了。但是对巨额宝藏的贪婪,仍然使他胆子放大了,现在自己的人更多,拼死也要斗上一斗的。周越想着只能仗着人多,把这些人杀死了,才能获得无尽的宝藏。于是,他从背上取下兵器,其他的六个人也取下了兵器,他们七个人竟然使的都是铁背修罗刀,只是化长为短,化单为双。周越双刀一摆,“唰唰唰”,七个人一起舞出了刀花,发一声喊,带着五六十人一起扑了上来。 风雪帅还没有出声,吴世锦和尚陌湘、耿吉宇、吴如烟等人已经冲了上去。 李轻风一看,吴世锦兄妹使的是三十六路罗刹刀法,招数完全一样,很有鬼神莫测之威。吴世锦这些人毕竟是在战阵中打出来的,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却把五六十个小盗贼都挡住了,并且立刻就杀死了七八个人。 风雪帅大吼一声,与其他人也冲了过去。 凤天舞截住“唯我恶”杨晓,双掌齐出直奔对方的胸口而去,这杨晓也不示弱,手中的铁背修罗刀舞动起来,一片刀花挡住了凤天舞。两个人来来回回的斗了五六招,在凤天舞的双掌下,杨晓拿着兵器竟然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叠出危险,只能收起刚才的狂妄,用大刀护住自己身上的要害之处。凤天舞不容他缓过气,忽然使出“凤舞九天”绝招,他的一掌一脚同时打在了杨晓的胸口,杨晓立刻被打的飞了起来,嘴里喷出一股鲜血,向后飞入湖中。 查头霜飞身而起直奔“跑得快”高稳而去,伸手先把对方的修罗刀挡在身外,然后“螺旋飞腿”连续三招踢出,每一脚都踢在高稳的胸口要害处,高稳被踢的倒地不起,吴如烟此时赶过来,马上一剑刺入了高稳的胸口,这高稳眼看着也是不活了。 李不静早就按捺不住了,她抢先拦在了“掐的准”周越的面前,手中的应天剑直取对方的面门。周越急忙用双刀交叉着隔开了这一剑,然后使一招“血溅百里”,双刀直走腰部位置,要斩断李不静的腰肢。但是,还没等他的双刀形成合击之势,应天剑忽然中宫直入,先一步刺中了他,胸口一股鲜血喷出,人也倒在了湖边。李不静收起剑,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狂妄之徒不知生死,衢州城里饶你们不死,竟然还要跟到这里送死!姑娘我今天圆了你的送死意愿!” 风雪帅则看准了“一阵风”贾淳,乘着对方双刀舞动的空隙,瞅准来势,右手一掌拍出,在双刀之中穿过,非常准确的打在了贾淳的胸口。贾淳哼都没有来得及,立即就委顿在地上,风雪帅竟是一招毙命! 褚氏兄弟对着“去的急”刘少、“唯我狠”严宇攻了上去,这两个家伙的刀法还算过得去,竟然与褚氏兄弟来来回回的斗了十余招,并且丝毫没有落下风。但是,褚氏兄弟在一起练习刀法多年,兄弟俩之间心意相通。褚英阁眼看着一时不能取胜,四下里还有对方的人在蠢蠢欲动的想围攻他们兄弟二人,必须马上解决了对方。所以,褚英阁忽然把手中的单刀抛出去,刘少还没明白为什么,也没有看清楚,还在想着如何对付这一个怪招。只见褚浪阁的单刀在飞舞的单刀刃上轻轻的一磕,那把刀就马上转了方向,飞向严宇,在严宇的脖子上快速的转了一个圈子,那严宇的脖子上马上鲜血直流,人也倒地不起了。 刘少正在吃惊时,褚英阁已经接住了自己的刀,顺势一个“回头望月”,正砍在刘少的脖子上,也是倒地不起了。 李轻风在“唯我凶”王异冲过来时,脚下只是轻轻的移动了一步,就把王异晃在了身前,随后扶天掌拍出,打的王异口中鲜血狂喷跌进了湖中。 那些小盗贼已经被杀的只剩十几个人了,看到周越等人全都被打死了,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发一声喊,向着后面的雪山疯狂的逃跑了。但是,吴世锦等人张弓搭箭,那些人还没有到山脚下,就都被射中而扑倒在地。 这时,红指甲指着湖中一个突出的小石块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李轻风细细回想那幅图,果然直线所指的位置就是湖水中突兀的这块石头,它离湖边有二十余米。吴世锦也盯着那块石头,正是爷爷告诉他的藏宝之处。但是,所有人都在迷惑,那块石头既不是小岛,也不像有什么特殊之处。 红指甲已经取出图细看,她也不明白为何。 忽然,倒在湖边的周越好像看到了什么古怪,挺了挺身子向湖中扑去,但是很快他就沉了下去,被他激起的湖水落在脸上,风雪帅感觉还是热的。 好像这里的下面是一个温泉一般,红指甲忽然惊呼:“原来如此!” 大家看她手中的图已被湖水浸湿,这湖水中不知道有什么物质,浸湿图后,立刻显现出另一幅图来,竟然是一条腾空飞跃的巨龙,而且栩栩如生。红指甲马上在这个龙图的各处寻找,果然就发现了秘密。 当年金国建立时,就把这里当做根基,数百年抢掠的金银珠宝都埋在湖底的一个洞中,这个秘密只在统治者的口中代代相传。直到满人在这里崛起后,依然这样传承,他们同样把巨大的宝藏都放在这里。但是入主中原,灭了明朝以后得到了全国的财富,这里就只作为一条后路保留了。在蒙古人联合北宋灭金的战争中,完颜一族几乎被杀光,金哀宗完颜守绪不愿做亡国之君,匆匆的把皇位传给了完颜承麟,但是完颜守绪把一幅图交给了孙子,并派最贴身的几十个侍卫保护他逃脱了。此后辗转四百余年,完颜守绪孙子的后代因名字中有一个洪字,就改姓洪。然后迁入中原,逐渐就被汉化了,明朝时出了个洪承畴,屡立战功,崇祯帝赐了一幅《信王秋游图》,洪承畴遂将这幅图藏于秋游图中。 这幅图绘制时,采用了湖边一种叫做“美人松”的松树的树脂,遇到湖边温泉的水,即刻就会现出巨龙腾飞。所以真正的龙脉就是这幅图,这就是巨大无比的宝藏。 虽然看出了这幅图中还有图,但是这些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湖边搜寻半月,什么也没有找到,在那块突兀而出的石头上下都找了,也是毫无所获。 红指甲姐妹对宝藏没有兴趣,他们和李不静、华盈盈以及吴如烟每日都在湖边玩耍,李轻风劝过风雪帅不要去找什么龙脉,世间的事都有因缘而生而灭。但是,既有总舵主安排下来的任务,没有个结果他们不好交代,可是半个月来始终一无所获。吴世锦等人则绕着湖泊搜寻了几遍,却没有发现一个可以称为宝藏的东西,虽然焦急,也是毫无办法。 红指甲闲暇之时,也看着那张所谓的藏宝图,想要发现其中的秘密。但是,也没有任何收获。 这天大家吃过了早饭,吴世锦带着人又向湖的东面再次去搜寻。风雪帅他们感到泄气,都坐在湖边休息。李不静在湖边寻找着漂亮的野花,华盈盈陪着她。红指甲和妹妹红落叶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她又取出图,摆在身前的一块很平整的石头上,细细的观看。 红落叶用手捧了些水过来,轻轻的洒在图上,那条巨龙又出现了,在远处耀眼的冰雪山峰中,一缕刺眼的阳光直射下来。红落叶看了几眼,忽然说道:“姐姐,这龙鳞之上好像有字。是金文,我能看懂。” 原来红落叶最喜欢读一些奇异文字,因而能看懂大部分的金国文字。李轻风、李不静和华盈盈等都在旁边观看,此刻听她这样说,李不静马上又捧了一些水,洒在图上。 红落叶仔细辨别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些龙鳞之上确为文字,这是四百多年前金国的文字,那是两句话:平辽灭宋、江山永固。” 当年金国强盛之时,先扫平了大辽国,然后南下又俘虏了北宋的徽钦二帝,果然是“平辽灭宋”、风光无限。但是在蒙古和南宋的夹击之下,最终还是亡了国,那“江山永固”没有实现。四百多年后,演化成如今的满洲族人,重新兴起来后,攻入山海关、占领京城,在血腥屠杀和禁锢汉族言论等方面不遗余力,当然也是为了“江山永固”! 几个人都呆呆的看着那副图,巨龙的形态逼真,昂首向着左边,张牙舞爪的宛如从东方直逼西方的神态。 此时的阳光越来越炙热,巨龙在湖水渐渐干了以后,也正在慢慢的褪去。忽然,一道光直射在图上,瞬间冒出了火花,图的纸张原是涂抹了特殊物质,才能在湖水浸湿的时候现出巨龙,但是随着水干后,这种物质在强光的刺激下竟然燃烧了起来,在那块平平的石头上很快就燃尽了。 华盈盈忽然指着李轻风胸前悬挂的那块玉石说道:“轻风哥哥,你的七彩玉石!” 这块玉石在李轻风的胸前佩挂,他适才专心的在看那张图,玉石就垂下来,而阳光正好聚焦在玉石上,然后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发热的光来,直直的射在图上,这才无意间引燃了这幅图。大家对宝藏本来没有兴趣,对这图上的那条巨龙和古时的金国文字也不甚了了,所以图燃烧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抢图,也没有人试图用湖水泼灭。所以,这幅图就这样燃成了灰烬。 风雪帅看一眼已经没有了踪影的吴世锦等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向着茫茫的长白雪山走去。众人也都跟着,没多久他们就消失在雪山之中。 有道是:巨龙腾飞千百年,永固江山是妄谈;红尘一笑皆过客,有酒一醉赛天仙。(请关注第二十回:有缘人聚红尘,群星璀璨) 第20回 有缘人聚红尘,群星璀璨 第二十回 有缘人红尘聚,群星璀璨 都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人世间的一切总是在飞快的逝去着,我已经写了十九回的故事,算是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我想了一想,还是先让《帅哥靓妹闹红尘》有一个小小的念想吧。因为在小说中,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因为自有宇宙万物以来,我们生存的世界也不知过去多少个千年了。在这茫茫的红尘之中,或者喜、或者悲、或者聚、或者散,这都是命数啊。在我们这些人一次次的轮回中,我们都在苦苦的寻觅,前世的我,是哪一颗耀眼的星? “我们都是臭狗屎!”插头在我的留言中这样说,“我们乃草民一个,还能是什么星辰呢?你快拉倒吧,就到这里结束吧。” 不静妹妹却带着一脸的欢笑说道:“轻风哥哥,你别听插头乱说,我们都等着你的故事续集往下写呢。也许后来的我们比现在的我们更妖娆,更美丽,更加懂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你不要气馁,继续写下去。我们都支持你!” 花雨姐姐看着我说道:“你把我写成了武功高强的一代侠女,我有那么厉害么?我一笑倾城,二笑难道就要寸草不生了吗?哈哈,你这个弟弟真能编,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对你还是很喜欢的。不静妹妹说得对,反正你有的是时间,就继续写吧。我还想看看后来我是什么样的,你也可以写一下现代的故事,让我们在时光中穿梭,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蝶衣对我一直很崇拜,她喜欢看我写的故事,所以也是鼓励我的人之一,她对我说道:“轻风,你就写吧,我们都支持你。你让我想起九娘了,很可惜,她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多久竟然就去世了。后面没有她的故事了吧,唉,多想再见她一次。” 只有红哥最不地道,他说:“你个轻风家伙,把我写的越来越不堪了!你可知道红尘是我创造的,大家都该感谢我才是。好在你小子良心发现,给我了一次参加辛亥革命的小故事挽回了我的声誉,否则我,哼哼!” 红指甲妹妹显然意犹未尽了,她说道:“轻风哥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我在衢州祝福你,你还是继续写下去吧,我相信你能越写越好的!” 华盈盈说道:“五百个人啊,你怎么记住他们的?只是那些你印象深的才记得吧?” 我心中也想:我要让你们死一万次,然后让你们一万零一次的复活! 我把欢乐和痛苦都定格在这一篇,其后我将展开我更加自由的、想象的翅膀,天马行空,用心描写红尘那些朋友们的喜怒哀乐。也许,他们从未相识,也许他们没有相遇,也许千万次的祈祷,我们仰望蓝天,我们凝视黑夜。 只说是红尘有快乐,而没有痛苦,红尘有幸福,没有悲伤。但是,带走痛苦和悲伤的,是滚滚流不尽的大江大河之水吧,让我们为求一醉,让我们不再聚会,所以:举杯! 这一日,我在梦中又回红尘,看到了这些帅哥美女们正在一起嬉戏玩闹。我为他们的开心快乐而欣喜,也希望他们永远如此。 忽然之间,一朵祥云飘然而至,上面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双目微闭,手中一柄拂尘搭在左手臂上,他白色的发间一根银簪在发际插着。老人家神态安详,面相慈善,双腿盘坐,那祥云就化为了一个莲花宝座。然后,越来越慢的停在了半空之中,慈眉善目的老人探出头来,看着人间万物,感叹之间,又是千年已过。那年,已是岁月如潮的过去,如今再为这些帅哥美女点一次群星灿烂吧。 老人家微微点头,和善如初。 望着那朵祥云渐渐的变化成莲花宝座,红尘里的人们都不知所以,待看到那个慈祥的老人家,方才心情愉悦,也都虔诚的仰望莲花宝座和宝座上的那个老者。那老者右手提起了拂尘,在空中轻轻的一摆,立刻就有一片清香的仙气飘散出来,在层层的雾霭之中,老者展目观看,这里的人都是人世间无数的俊美之人,不由得更加的感叹起来。 人世间总是要轮回的,这一生与那一世,都是轮回中走过的路啊! 老者朗声说道:“我想,尔等即是红尘的众位帅哥美女们吧。我看你们一个个如此的俊俏英朗,果然是叫人无比的喜爱和欢欣。只因上天格外的垂念,我特来将你们这些帅哥美女们,一一点为这满天的星辰,与尔消得万古愁也!” 原来是如此,漫天灿烂的群星,都是人世间的万万千千的魂灵。众人看见此景,不由肃然而立,听候老者批点。 那老者满脸带着微笑,他在面前挥动拂尘,立即犹如打开了一个天门,从里面发出万道金光。这个发着金光的天门立在半空中,隐隐的有一排排字,也散发着金光。老者再看一眼下面的那些人,点头微笑,捋须细看,照着那一排排的字朗声召唤。众帅哥美女们,随着他的一声声呼唤,一个个化作了美丽的星星,点缀在了万里长空中。 领头的是一颗五彩斑斓的星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他就是天红星红尘红哥,一颗为了自由而生的星星。 紧随其后的是四颗非常灿烂的护法之星,他们分别是天仙星红尘漫舞花雨、天乖星红尘乖乖羊(美人鱼)、天逍星红尘插头霜哥、天遥星红尘蝶衣。 看着五颗大星星慢慢的升空之后,又缓缓的进了那道金光闪闪的天门。老者暗呼一声:都给我走慢一点,紧跟着都会来了。然后,他的拂尘很快的挥动着,把一颗颗美丽的星星很快的点上了长空。 紧跟着护法星的就是美女座的一百颗星星:天爱星红尘浅笑盈盈、天静星红尘不静双儿、天彩星红尘怀念彩虹、天奇星红尘e点点、天筱星红尘筱烟、天柔星红尘小麦、天悦星红尘娃娃就是娃娃、天珊星红尘婴宁珊瑚、天薇星红尘微雨若澜、天瑶星红尘飞烟、天雾星红尘雾似银纱、天拽星红尘拽拽姑娘、天服星红尘客服、天闹星红尘闹闹梦靥、天羞星红尘红指甲、天蝉星红尘刁蛮天青色、天淑星红尘我不是淑女、天媚星红尘狐狸、天虑星红尘多虑年代、天乱星红尘芥末不辣、天顽星红尘老顽童、天灵星红尘我是灵儿、天听星红尘凭栏听风、天涩星红尘魔女、天欣星红尘欣然、天滴星红尘滴滴、天单星红尘单行、天果星红尘果儿、天拗星红尘臭妞姑姑、天叶星红尘无边落叶、天唯星红尘唯美、天闭星红尘心闭难敞开、天羽星红尘小鱼不在、天霄星红尘笑红尘、天遇二连星红尘心雨、天妖星红尘过路的小妖精、天露星红尘约定在转角、天粉星红尘粉妹妹、天宜星红尘一笑而过、天致星红尘小致、天蓉星红尘蓉儿妹妹、天寻星红尘莫寻小妹、天讽星红尘讽刺之下、天沫星红尘沫沫、天误星红尘雪花飞舞、天秀星红尘城市秀姐、天丑星红尘丑鱼、天梦星红尘如梦岁月、天线星红尘风的线条、天戊星红尘五更天的日子、天宝星红尘哼宝儿、天巧星红尘纤云弄巧、天迪星红尘那个滴绿的早晨、天尘星红尘一粒尘土、天悦五连星红尘月光、天秉星红尘冰冰、天部星红尘不想永远说再见、天逗星红尘逗豆乐、天函星红尘寒秋落叶、天午三星红尘无心在此、天华星红尘华发早生、天帘星红尘帘子、天开星红尘开开心心、天忆星红尘回忆过往、天鱼星红尘鱼儿、天丽星红尘白领丽人、天淡星红尘淡了红颜后、天旌星红尘水晶雨蝶、天悠星红尘幽幽琴音、天约星红尘月光女神、天阳星红尘阳光女人、天竺星红尘竹影随风、天林星红尘风雨林、天奉星红尘风铃响峡谷、天凤星红尘枫叶美、天斐九连星红尘飞燕、天赋九连星红尘浮云。 一百位绝色美女幻化为闪耀的群星,在老者的拂尘舞动之中冉冉升起,紧跟着护法星一起进入金光闪闪的天门。老者微笑着继续挥舞拂尘点化帅哥座的群星。 跟在后面的帅哥座是一百八十九颗星星:天魁星红尘双修阁主、天瑞星红尘六斤、天咤星红尘猪头、天刺星红尘刺花虫、天帅星红尘风雪帅、天枫星红尘凤凰天舞、天漠星红尘沙漠秃鹰、天风星红尘昨夜轻风、天景星红尘那沉默的风景、天凡星红尘凡哥、天疯星红尘疯狂的石头、天歪星红尘歪歪哥、天破星红尘破风哥、天魔星红尘苦魔禅师、天浪星红尘至尊浪子、天毒星五毒神龙、天闯星单刀闯江湖、天捣星就会捣蛋、天绝星红尘绝版丑男、天斗星红尘(湘)才高阿斗、天云星红尘云端、天哲星红尘冷看黄花瘦、天缘星红尘缘就一个字、天狼星红尘大漠苍狼、天安星红尘安子、天卡星红尘卡布基诺、天歌星红尘地狱男爵、天陡星红尘征服陡坡、天达星红尘瑞达志向、天弯星红尘弯刀、天木星红尘净坛使者、天匡星红尘一路狂奔、天仰星红尘阳光、天芴星红尘芴扰我、天鸥星红尘冰鸥、天剑星红尘挑灯看剑、天快星红尘快活的劣汉、天琅星红尘孤狼、天督星红尘独步在阳光里、天技星红尘木森林、天志星红尘小天、天渡星红尘独隐、天方星红尘方向、天纯星红尘纯均、天蜂星红尘在风中小立、天传星红尘传说中的一朵云、天椿星红尘春哥、天莼星红尘春色无边、天肥五连星红尘非歌、天福三连星红尘福气多多、天该星红尘该隐、天戈星红尘哥也是个传说、天庚星红尘庚桑楚、天耕星红尘耕心、天公星红尘公关先生、天谷星红尘孤单的自由、天顾星红尘古山文人、天观九连星红尘观众、天嗨星红尘海盗船长、天合星红尘喝点啤酒、天痕十八连星红尘痕迹、天晴二连星红尘情人无语、天拧三连星红尘宁静夜、天秤星红尘铁称砣、天算星红尘不算、天久星红尘就管你哈、天琅星红尘浪花朵朵、天业星红尘老叶、天奈星红尘无奈d我、天青星红尘倾城狂龙、天忘九连星红尘王子、天俸星红尘风雨无阻、天岛星红尘温柔一刀、天槛星红尘笑看人生、天中星红尘中到大雨、天昌九连星红尘长河落日、天道九连星红尘刀剑笑之、天虫星红尘半截苹果里的虫、天等十二连星红尘等待、天搭三连星红尘大兵、天哒星红尘大丑、天嗒星红尘大光明眼镜、天淙三连星红尘从善如流、天复十三连星红尘浮云、天临五连星红尘临风、天封五连星红尘风起之时、天相三连星红尘相约、天凯三连星红尘开心、天副星红尘浮云一抹。 随着老者快速的点化了一百八十九颗星星,再往后就是相依座了,这个星座里也有一百零三颗星星:天圈星红尘圈儿姐姐、天恋星红尘呒恋、天翼星红尘风的翅膀、天晶星红尘水晶妹妹、天温星红尘小鸟不依人、天缺星红尘残缺的笑脸、天夏星红尘万人恨、天妖星红尘小妖、天醉星红尘酒亦醉人心、天玄星红尘小珊、天喳星红尘别样红枫、天闲星红尘闲时慢看花落处、天郎星红尘小太郎、天皖星红尘微风拂皖园、天妞星红尘妞妞、天傻星红尘小傻瓜、天湘星红尘潇湘暮雨、天想星红尘理想的人生、天绿星红尘绿哥、天飘星红尘枫叶飘零、天珑星红尘玲珑剔透、天有星红尘执着、天宵星红尘一醉之后、天冰星红尘冰、天酪星红尘奶酪、天萁星红尘天萁、天别星红尘一切都是别人的、天倾星红尘仔细的倾听、天蕊星红尘依蕊、天病星红尘病毒、天错星红尘丑男的原配、天步星红尘漫步而行、天佐五连星红尘小雨、天眸三连星红尘老头、天钓星红尘癞蛤蟆、天花星红尘一路雪花飞舞、天航星红尘紫航、天裤星红尘叠裤、天春三连星红尘春之声、天兹星红尘鹰龙、天根星红尘草根、天绅星红尘过客、天简星红尘简单的遗忘、天渺星红尘浪子、天自星红尘凌乱、天冷星红尘冷雨夜、天忆星红尘忆网、天浮星红尘往事如烟、天度星红尘零下1度、天岁星红尘三岁半、天屋星红尘屋顶上、天畏星红尘星星人、天虚星红尘浪人行、天夕星红尘小新、天如星红尘快乐如风、天鲁星红尘路上、天白星红尘小白、天语星红尘小风、天逸星红尘竹墨飘逸、天销星红尘笑看风云、天居三连星红尘0号、天幼星红尘太阳幼朵朵、天府星红尘贵府、天慢星红尘水下漫步、天友星红尘朋友、天季星红尘季末、天悟星红尘灰狼、天叠星红尘蝶恋花、天迭星红尘秋枫落蝶、天沙星红尘一粒沙、天甘星红尘阿甘正传、天艾星红尘爱爱、天唉星红尘爱你366天、天哎星红尘爱上浅笑、天埃星红尘爱已走远、天惜星红尘爱珍惜、天敖星红尘傲视天下、天忽星红尘白狐、天摆星红尘白木、天井星红尘扳倒井、天尺星红尘半痴半呆、天奔星红尘奔波钱程、天般星红尘半根烟、天颁星红尘半梦半醒、天非星红尘北在北方、天边星红尘边缘、天碰星红尘别碰我的人生、天演星红尘随戏演情、天轶星红尘酒天、天戒星红尘毁容的八戒、天雨星红尘风雨无阻、天执星红尘执意、天旭星红尘旭。 那老者转眼间又把相依座的一百零三颗星星,全部都点化完毕。此时,天门之内钟声紧急的响了起来,似乎在催促老者,那是天门即将关闭的钟声,也是最后的时刻。老者丝毫不敢怠慢,伸出右手的拂尘,遥遥对着仍然肃立的最后一百零三个帅哥靓妹,他们一起紧闭双眼,似已进入了万般无我的状态。老者颇感欢心,于是继续点化他们。 这最后的是相伴座,也是一百零三颗星星:天鳄星红尘鳄哥、天水星红尘水中字、天陌星红尘紫陌、天属星红尘暗里着迷、天户星红尘胡来、天严星红尘烟烟、天宏星红尘宏飞、天话星红尘花开富贵、天坏星红尘坏坏、天接星红尘芥末不辣、天敬星红尘静静飘思、天堪星红尘看朱成碧、天紧星红尘金凤、天镜星红尘经过、天竟星红尘静子、天效星红尘快乐小鸟、天揽星红尘兰花幽香、天柏星红尘老白、天腿星红尘宝来、天捞星红尘老水牛、天勒星红尘乐儿、天泪星红尘泪儿、天楞星红尘冷沫沫、天凝星红尘冷血凝眸、天飞星红尘飞舞、天懒星红尘阿懒、天越星红尘冷月、天苏星红尘流苏、天络星红尘落叶纷飞、天瞒星红尘曼陀罗、天晕星红尘糊涂、天孟星红尘梦醉红尘、天米星红尘迷糊、天鸣星红尘明月玲珑、天默星红尘墨尔本的翡翠、天牧星红尘暮然回首、天呐星红尘那场烟花、天拿星红尘那些花儿、天腻星红尘妮妮、天驽星红尘奴娇、天任星红尘女人花、天票星红尘飘飞、天瓢星红尘飘零、天妙星红尘飘渺、天易星红尘飘逸、天琪星红尘琪琪、天潜星红尘千江月、天潮星红尘钱塘春潮、天乔星红尘乔、天晴星红尘青衫依旧、天清星红尘清风逸、天庆星红尘清凉、天泉星红尘清泉、天秋星红尘秋水怡人、天旱星红尘秋月含笑、天笃星红尘泅渡、天究星红尘人生依旧、天载星红尘人在江湖、天若星红尘弱水三千、天塞星红尘塞北月光、天弦星红尘塞外飞弦、天时星红尘三生石、天裟星红尘沙爬爬、天陕星红尘山情水羞、天影星红尘水木英华、天守星红尘手挽落虹时、天烟星红尘请给我一支烟、天应星红尘水影如意、天怡星红尘院长、天肆星红尘似水流年、天索星红尘索衣水草、天酒星红尘东篱把酒、天唐星红尘唐伯虎点蚊香、天所星红尘索月凝殇、天寒星红尘独钓寒池、天视星红尘天使在傻笑、天往星红尘忘记了就不要想、天军星红尘万马千军、天司星红尘思思、天瞎星红尘纯粹瞎搞、天和星红尘心云平和、天穗星红尘随风、天虾星红尘心系天下、天喂星红尘微笑的眼泪、天委星红尘为你心动想你、天蔚星红尘蔚蓝天空、天夜星红尘夜叉、天耶星红尘夜色、天艺星红尘一生守候、天喔星红尘我踏月色而来、天联星红尘夏日恋雪、天探星红尘小李探花、天朽星红尘朽暮色、天沿星红尘烟雨红尘、天砚星红尘嫣然、天岩星红尘烟相公、天型星红尘幸福小猪、天小星红尘小迷糊、天泣星红尘子规泣血、天放星红尘小放牛、天愈星红尘雨涵、天树星红尘玉树临风、天险星红尘闲庭待花开。 眼看着最后的繁星也升起了,老者收起拂尘,微闭着双眼,那莲花宝座就变成一朵美丽的祥云。老者一摆拂尘,也消失在金光闪闪的天门之内。 有道是:红尘群星五百颗,护法美女与帅哥。相依相伴朝朝暮,泯没历史在长河。(请关注第二十一回:凤凰舞鹰狼驰,救民水火) 第21回 凤凰舞鹰狼驰,救民水火(1) 第二十一回 凤凰舞鹰狼驰,救民水火 沈阳城外,此刻已是夜色低垂,冬季虽然还未到,但是寒风还是有点儿刺骨。东北军某部三营的几百个士兵蜷缩在战壕里,双眼紧紧的盯着远处那片茂密的树林。在这片树林的后面有日本关东军的一个大队,大约一千余人,这是营长罗建早就派人悄悄的摸过去打探清楚的,而且这些日本人全部整装,携带着轻重武器,显然有什么预谋。团长的命令是守住这条大路,不允许任何人通过,日本人更不行。在树林的前面,是一条可以并排通过两辆大车的大路。 三营是半个月前才奉命调防过来的一支满员的队伍,团部还给他们配备了一个加强连,所有人一共五百人,摆在最前沿的是两个连,预备队和其它支援部队都在稍靠后面的一百多米处。团长下达的任务就是守住眼前那一片树林前的道路,那是一条战略所需的要道。无论是从沈阳出来,还是进入沈阳城,都要经过这里。前些日子,三营还在一百公里以外的齐镇驻扎,因为该营与当地的日本军队经常发生一些小的摩擦,搞得上级非常头痛,所以就把他们全营调到沈阳城外了。这里虽然中日双方也是剑拔弩张的,可是日本人的驻军倒是不多,要想进攻防守严密的沈阳城兵力不够,所以军部认为三营不会在这里与日本人发生冲突,这个三营让上级很不放心,原因就是营里的人脾气大,虽然打仗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但是在东北这样敏感的地方和敏感的时间,少帅是不想与日本人发生战斗的,毕竟老帅留下的基业,不能被他葬送了。所以,少帅的原则就是守好当前的这些地盘,日本人耍横了,就稍微让一下,但是绝不能过分,要是日本人得寸进尺,那就派一些脾气大的队伍搞一下,总之是不特别的逞强也绝不完全示弱。 因此,这里看起来好像火药味更浓一些,毕竟距离沈阳城太近,而且日本兵经常在对面的树林中搞军事演习,不是冲锋就是枪炮瞄准的训练,尤其是有一些喝醉了酒的日本士兵,还常常跑到三营的前沿阵地上撒尿。对日本人的这些肆意挑衅,上级的要求是不能主动的发生冲突。三营的士兵却只听营长罗建的话,因为他们是一支跟着老帅沙场百战出来的部队,虽然现在不怎么受到重视,但是也没有哪个当官的愿意招惹他们。也是因为这个,团长就把与三营同出自附近几个村的加强连一股脑都给了三营长罗建。罗建当然心里非常明白,日本人只要不把尿撒到头上,那就忍着,但是日本人真的来把尿撒到头上了,那也毫不客气。就是这样,三营与日本人好几次打斗了起来,不过日本人个子矮小,虽然他们的武器好,可是打群架的时候,日本人也不敢第一个擅自开枪,因为日本人的兵力不足,东北军总数接近四十万,多年来接受了日本人、苏联人和英美等国的武器,装备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日本人还不敢挑起战争。这样,三营就占尽了便宜,因为这些三营的士兵,一向骁勇好斗的很,每次都把日本人打的满地找牙。这也让日本人的指挥官很恼火,可是关东军不下达开打的命令,也只能这样小打小闹的玩着。 这里离三营士兵的家更近一些。 三营类似于兄弟营,全营的人几乎都是沈阳城外罗家拐镇的几个村的,配备的加强连也是早先从三营抽调出去的一个连,是团部把三营身手好、枪法好的人组成了一个连,主要负责团部的警卫任务。这次把三营调过来,团长也从上级那里得到了一些暗示,就干脆把这个连还给了三营,让他们在与日本人打斗的时候占上风。因此,每次与日本人打群架时,也几乎都是加强连的人高马大的士兵上,把日本人打的鬼哭狼嚎的。三营从营长到士兵,以罗、郑、陈等三个姓的人为多。营长罗建,副营长陈霜,连一级的干部也都是这三个姓的人担任。所以,整营的人靠的是近亲、近邻这样的血缘姻亲等连在一起,关系很融洽,打起仗来也肯拼命。 年初的时候,三营还是归城防团辖制,那个团长名字叫那真,他也是跟着大帅一步一步打着走过来的,打仗也是很玩命的人,从士兵升到了团长。但是,自从大帅被日本人炸死以后,那团长的心里总是憋着气,没事就喜欢找日本人的麻烦,惹了不少祸。所以,被调到了城防团来当团长,职务没降也没升。 罗建他们这个营从前是作战部队,跟着老帅东征西讨的立过不少战功,但是东北易帜后,先是在哈尔滨一带驻防了半年,随后调到沈阳城当做卫戍部队。城防团长早就知道这个营的厉害,所以先调了一个连在城里用,很快就还给了三营。随着局势逐渐紧张,东北军的各部队相继调防,各军和各师都留下了一个类似于“种子”一样的营连,罗建的营就留在这里。最后,几个这样的部队合编成了四个城防团,那真团长被日本人告了好几状后,终于调来沈阳,让他做城防团长,那真带着一个警卫班到这里走马上任,当了一团的团长。那团长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起先对罗建他们这个营那种有些疲软的军纪看不顺眼,而且一打听原来这个营都是几个村的邻里或者亲戚,就更加厌烦。所以,他经常到三营找茬子,一来二去的就和三营关系搞僵了。 搞到最后没办法,罗建报告了原来的团长,结果他们营又调防去了齐镇。但是那里在一百公里外,士兵们都很想自己的家。 没多久,齐镇外来了一个日本人的垦荒团,与之同来的还有一百多个日本兵,建立了一个兵营,名义上是保护日本侨民的安全。日本垦荒团在齐镇郊外开垦土地,俨然像在日本的国土上一样,还时不时的到齐镇撒野。好几次与罗建营的士兵们冲突,哪知道三营都是不怕死的家伙,经常几十个或者上百人的和日本垦荒团的武士,以及保护侨民的日本兵打群架。但是,也没人敢开枪。然而,论打架,东北人可是一把好手,经常把日本人打的狼狈逃窜。 按照陈霜的说法:奶奶的,老子东北人打的就是那些不要脸的武士道! 有了营一级当官的暗中支持,三营就更加无法无天,几乎天天都要和日本人打架。而且还尽占便宜,因为他们出去进来都是几十人一拨,打起架来又肯拼命,日本人属于“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表面看起来“呜哩哇啦”的耍横,但是真遇到不要命的东北大汉,也只是挨打的份。所以,罗建这个营很快就在齐镇出了名儿。日本人把状告到了张印槐参谋长那里,但是罗建的营也是跟着老帅出生入死的部队,没办法就把他们又调了回来。但是,也不允许他们再到城里去了,所以就在北大营不远的地方给了一个路口,让他们驻扎在那里,守着那条要道。 这样也好,罗建的营本来是四百多人,这次回来先被那真要了一个连走了,不久还了回来。罗建到村子里时,那些长辈们就说把一些游手好闲的子孙辈交给他,到部队里受受苦,其实罗建知道这是为了让村里的老少爷们吃的更好,因此他就擅自做主,把一些人又编进了自己的队伍。他让陈霜造了个名册报上去,竟然被批准了,所以他的营现在满打满算正好有五百人。枪不够,他就把机枪排多安进去几个,一挺机枪六个人轮流看着,又把机炮排插进去十几个,反正都是同村近邻的,伙房开饭大家伙一起吃。部队的伙食比村里好的多了,靠着沈阳城的补给充足。 按照罗营长的默许,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个人请假,理由是各种各样的,不是家里的媳妇要生了、就是家里的牲口要生了,或者是爹娘生病了、或者是孩子生病了。反正也不缺他们几十个人,就都让回家去了,走的时候再去伙房装满一大袋子。其实他们都是回家干农活去了,这样两不耽误,罗建睁只眼闭只眼也不管。 城里的那团长还是看不惯三营,但是也知道这个营和他一样都是老帅喜欢的部队,他就向上级报告,说罗建的营鱼龙混杂,没有几个会打枪的,而且军纪非常涣散,要是不严加整治恐怕守不好连接沈阳城和北大营之间的这条重要通道。但是,对这样的报告,上级根本再也没心思理会了,从老帅到少帅都对这些老部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状告到哪里,就和日本人告状一个结果,没人管。总不能让这些兵解甲归田,那可是跟着老帅打天下的一支队伍,不能做的让死去的大帅吹胡子瞪眼吧。 所以,最后就是听之任之。但凡告状的,得到的答复一律是“我们会进行整饬”,然后就是以观后效之类的,如此的官样文章,最后就是不了了之。 罗建和几个兄弟在这里乐的如此自在,只要自己的那些弟兄们不到城里去欺男霸女,那就没有辱没祖宗,就还是罗家拐镇的男人,祖上传下的规矩第一条就是本分做人。这罗家拐镇据说是当年满人留下守祖宗产业的基地,最早有满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大概两万多人在这里镇守,满人最早通过诱降吴三桂,冲过山海关,打下了北京城,建立了大清朝。但是,满人合起来也就一百来万人,能打仗的二三十万,要与广阔的中原汉人对抗,那逐鹿中原的结果还未可知。所以,还是留下了重兵,要严密守好老巢东北的好几处发源地。只是到了最后,满人发现大明的军队简直是不堪一击,一触即溃或者举旗投降,再使用这些降将,编成其它的八旗兵,继续往南打,出乎意料的竟然得了天下。 这一下子就在中原大地坐了二百六十多年的天下,所以在康熙年间逐渐的平息了三藩之乱后,留在老巢的很多军队就越来越少,尤其是满八旗的人,哪个不想到中原的花花世界去享福。结果留下来的还是汉军八旗的人多一些,再到后来大多开始屯垦了,有了很多的军屯村镇。 罗建他们这个营所在的地方,就是当年驻守沈阳的汉军八旗的地方。他们大多都是汉军八旗的后代,在东北苦寒之地的人,尤其是军人,大都骁勇善战,能喝酒也能打仗,玩起命来很吓人。 随着时代的变迁,东北这块土地从土匪遍地,到老帅一枝独秀,总算是把东北的人心稍微拢在了一起,大家不管是干啥的都要听老帅的。即使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老帅,所以东北地界平静了几年。只是后来老帅野心太大,参加了好几次中原的军阀战争,结果是得不偿失的损兵折将,只好还是守好东北这三千里江山。在这里,那是老帅说了才算的。 不久前,日本人在皇姑屯炸死了老帅,虽然日本人猫哭耗子的死活不认账,但是但凡有点血性的东北人,谁都知道那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所以,跟着老帅的队伍里的人对日本人都恨的牙痒痒的,瞅着机会就要跟日本人搞事情。 现在已经是少帅掌权,他和南京的蒋总统是把兄弟,但是这蒋总统不知道是怕日本人,还是有什么,对日本人的来势汹汹总是一味的退让。这让很多东北军的官兵很不满,但是却也不敢大张旗鼓的闹事情,因此与日本人的小冲突还是经常不断的。 第21回 凤凰舞鹰狼驰,救民水火(2) 罗建带领的这个营那更是非常的桀骜不驯,罗建从十七岁开始就带着几个村的一百多人从军,跟着老帅在东北大地上征战,也出关打过好几年。当然,仗打的有胜也有败,他罗建却既是猛将也是福将,打仗的时候很会动脑子,总是占便宜的时候多,吃亏的时候少。直奉大战的时候,他带着一个排二十多个人硬是坚守阵地三天三夜,竟然只有七个人受伤,一个人都没有死。他带着二十多个人回来后,马上就提拔为副连长,然后又是继续打,到他们退回东北的时候,他已经是营长了。 罗建的营几乎都是亲戚兵和邻居兵,大小罗村、郑家湾和陈家村的青壮年,只要能扛枪又不想种地的,一个一个的都投奔了他。因为打了快十年的仗了,罗建带兵“不打吃亏仗”的名声早就出去了,加上老辈人的竭力推举,只要是不愿读书、不愿种地、不愿营商的那些男人,都被送到罗建这里来当兵了。当年罗建还被老帅亲自接见过一次,拍着罗建的肩膀说:“妈了个巴子的,你这个小子太会打仗了。好好的干,以后给你更大的官来做。” 结果,刚做到营长的罗建,就得到老帅被日本人给炸死的消息,把他气得够呛:你个小日本的,这不是把老子的官运全部都炸没了吗?我入你八辈子的祖宗都不够! 虽然,少帅对立过战功的老兵没做什么大的编排,但是少帅毕竟有他自己的一班子人马,而且还要听他拜把子大哥老蒋的。东北军中就开始也掺水了很多人,罗建的营也慢慢的成为了鸡肋一样的队伍,惹他们谁也不敢或者不愿,但是他们什么好差事也没有轮上。只是在军饷、给养这些方面还不错,靠着沈阳城,还算是一个富裕的地界。所以,罗建他们这个营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其实,倒不是罗建他们的人喜欢惹事,只是他们对日本人特别的恨,只要是占点理了,那一定要狠揍日本人,就是不占理了,也要想办法变出个理来。营里有了陈霜那就是如鱼得水,陈家村的人出关以后做师爷的人很多,天生的能言善辩,而且诡计多端。 再加上营里其他几个军官,都是在战场上的血水里爬出来的主,没有一个怕死的。一连长罗凤是跟着罗建一起出去的,算是本家的兄弟了,他打仗的时候就知道往前冲,拉都拉不住,一脸的横肉中满是不服气的神情。二连长陈默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却没有读过几天书,只是不爱说话,喜欢想心思琢磨着整人,对付日本人就数他的鬼主意多。三连长郑沙鹰是罗建第二次出关的时候找到部队来的,先给罗建当勤务兵,没想到第一仗就让他出名了,一听到枪声,郑沙鹰就忍不住的手痒痒的要命,根本不听罗建的命令,从一个死去弟兄的手里拿过冲锋枪就跃出战壕,拼了命的向敌人边打边喊,那架势把对面的敌人吓傻了,马上溃退下去。罗建一看就让他别做勤务兵了,给了个班长去做。 机枪排的排长叫陈二楞,那是陈霜的亲兄弟,本名叫陈志,但是罗建看这个弟兄抱着机枪玩命的样子,就给了个诨名陈二楞,结果最后全营就知道陈二楞了。机炮排的排长是罗建的一个堂弟,叫罗旺。本来只有机枪排,没有这个机炮排的,但是战场上罗建他们缴获了三门小钢炮,罗建就又给配了几挺轻机枪,组成了一个机炮排,把在警卫排当班长的罗旺安排做了个排长。 罗建原来只有一个警卫班,都是几个村里很有威望的老辈人的直系子孙辈的孩子。罗建让他们跟在身边,一来是保护他们,二来警卫班的伙食更好一点。但是,这些孩子都有那几个村百年来的血性,打起仗来同样的热血沸腾,“嗷嗷”叫着去最危险的阵地。而且,越来越多这样的子孙辈的孩子们来了,罗建就把警卫班建成了排,排长是郑月庭。 1931年的东北硝烟弥漫,各方势力角逐,少帅后来搞了个“东北易帜”,为国家统一做的够东北人的血性,就为这一点,各级军官都服他。但是,少帅对日本人总是忍让,让所有人都憋着气。 随着天气逐渐寒冷了,日本人脸上的霜也越来越冷,他们图谋东三省的野心昭然若揭。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的那些东北老兵们,都卯足了劲儿,想着咋样也该给日本人一点厉害尝尝。陈默就说过:“那家伙叫什么?那就是国仇家恨!如果俺们不把小日本美美的捶一顿,这该多憋屈!” 和陈默有同样想法的当然还有三营的所有官兵,从罗建到每一个大头兵,每天都在阵地上紧紧盯着前面,那条大路是连接沈阳城和北大营的要道,日本人要想有什么动作,不管是大是小,都要打这里通过才行。而且,北大营的部队要是撤进沈阳城,或者沈阳城的城防部队要支援北大营,都需要保障这条大路的畅通。不过,罗建参加了几次沈阳城里的会议,日本人在沈阳城和北大营这里的驻兵都不多,也就两三千人的样子,但是北大营里有将近两个师的人,除去换防之类的,也有8000多人,加上城防部队和像罗建他们这样在外围警戒的队伍,总数差不多快两万人了。 陈霜在营里的会议上说:“妈了个巴子的,咱们这是十个人打他们一个,一人一指头也戳死这些小日本了。” 罗凤说的更露骨:“他小日本那就是武大郎的后人,要不是潘娘子当初下药下少了,就没他日本国了。看来,还是要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不就是想让俺们好好的揍他狗日的一顿,那才叫真正的心服口服了。俺就等着少帅一声令下,抄起家伙就冲过去,给这伙日本人的脑壳上,一人一个窟窿眼子,那才叫个敞亮。” 罗建看手下的这帮弟兄都发了狠的要跟对面的日本鬼子干一架,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带兵的人,不怕手下的兵惹是生非,惹了事想办法摆平了就是,惹事的兵都有一股子血性,他喜欢。最怕的就是蔫不拉几的兵,一棒子都打不出个屁出来,拉上战场准是个怂货。所以,罗建在和几个最贴心的的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就对他们说不要让兵们的这股子血性没了,要是憋的想惹事了,就让他们去,尤其是找日本人的茬,那是要在后面多鼓鼓劲的。 随着空气越来越紧张,沈阳城里的风声也是更紧了,但是上面的态度一直特别的不明确。北大营反而没有以前那么严密了,官兵们也很少出来。但是,罗建他们还是归城里的长官管辖,所以对北大营里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 1931年9月17日的中午,罗建叫伙房搞了几个菜,到晚上让郑月庭把几个连排长都叫来,他还拿出了一瓶好酒让弟兄们暖身子。 罗建等菜上齐了,让罗旺给大家都倒满酒。 罗建说道:“各位弟兄们,你们这帮人,最少的也跟了我五年,而且都是在沙场浴血冲出来的。每个人的身上也有几个窟窿眼,你们肩上的东西都是用命换来的。咱们算是过命的交情,有事就是要玩命的上的。” 陈霜说道:“大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别在这里先给俺们讲这些。” 郑沙鹰端起酒嚷嚷道:“我说,二位哥哥别说了。每次都是先喝几杯的,所以啊咱们还是老规矩,先喝过几杯,然后有啥说啥。” 所有人都端起酒说道:“就是,沙鹰兄弟这话最好。不喝酒啥也先别说。” 陈霜看着罗建说道:“大哥,沙鹰兄弟的话在理。” 罗建站起来,看着这些弟兄们说道:“好,咱们先把这杯酒喝了,然后再听我说。” 所有人喝干了酒,罗建让大家都坐下。 然后,他接着前面的话头开始说道:“最近,我看这里的气候有些不对呀。我是在成千上万的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了,什么样的空气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我还是有一些特殊感觉的。所以,我看北大营这几天来一个兵都没有出来,而且连传递消息的人也没有。这绝对是有事的前兆,我前天悄悄的到城里面转了一圈,还找了那真团长喝了顿酒,可是他也不知道为嘛。但是,我看他好像也忧心忡忡的。” 马凤跟着说道:“说心里话,那团长这人还不错的,就是有点太较真了。他现在和我们的关系好了很多,既然他都心神不定,那可能真的要有事了。” 陈霜想了想说道:“咱们这里有事,那就跟小日本脱不了干系,也只有他们喜欢在这里惹事。我看咱东北迟早要打大仗,因为小日本对这里馋的很呢。但是,上面怎么没动静呢?这和老帅的做派确实不一样。” “上面的那些事情,咱们管不着。”陈默说道,“咱们就管好眼巴前的那一条大路就是了,一旦有事,一只蚊子也不能让他给飞过去了。建哥、霜哥,我看该让那些弟兄们现在都回来了,多一个人多一条枪,也多一份力气。” 罗建点头说道:“陈默兄弟的话,也正是我准备给大家伙说的。老霜,你回头派个人回村里去看看,只要不是家里特别困难的,明天中午之前都给我回来。” 陈霜点头说道:“大哥,你就请放心吧,我今天下午已经派出去人了,让他们回到村里去。我和大哥想的是完全一样的,只要不是家中有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老婆马上要生产的、孩子和老人有重病的,明天中午之前都必须回到各自的连队。哪个敢违背,我这里军法从事。” 罗建满意的说道:“老霜总是能干在前面,咱们一起这么多年,你是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大哥说什么话来?要不要咱俩连干三杯?”陈霜哈哈笑着说道。 两个人端起酒杯连干了三杯。众人哈哈笑着鼓掌,都竖起了大拇指,陈志嚷嚷道:“怎么这好酒,是不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喝了?” “哈哈。陈志兄弟豪爽。”罗建端起酒杯说道,“这好酒是给各位好兄弟解馋的,平时你们都躲在各自的连部悄悄的喝酒,你们当我不知道呢?但是,今天这酒喝完了,大家都要记住我的话,不能再多饮酒而误事了!毕竟,现在的局势有些不对头,要是有事了,大家都要给我清醒着才行!” 所有人端起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大哥说的在理。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大哥的酒,然后就瞪大了眼睛,看好咱们眼前的这条大道。” 陈霜放下酒杯说道:“各位弟兄,咱们在这里不仅仅是要守好这条道,这是关系到咱们身后的父老乡亲,咱们的家在这里,咱们的爹娘、兄弟姊妹、后代儿孙,全部都在咱们的身后呢。救民于水火,是咱们当兵的责任呢,要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咱们还穿这身衣服干嘛?” 罗建站起来说道:“老霜这话我爱听!救民于水火,这是做军人的职责!咱们穿这身衣服,扛这条枪,不是为了耍威风,也不是为了惹是生非,平时和小日本小打小闹,我还很乐意看。但是,关键的时刻,哪个也不能掉链子!咱们这个营从来没有什么督战队的,也不欢迎别人来逼我们拿枪打仗,但是我们手里的枪,到了该开枪的时候,哪个也不能是他妈了个巴子的怂蛋!” 陈默用筷子敲击酒杯,低声吟着:东瀛跳梁皆小丑,一心痴想妄千秋;炎黄尽是好儿郎,纵然万死不低头;浴血抗战赴国难,不为后代留此羞;我们万死不退后,为国不惜热血流!(请关注第二十二回:烈儿男焚身死,共赴国难) 第22回 烈儿男焚身死,共赴国难(1) 第二十二回 烈儿男焚身死,共赴国难 罗建看到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心中自然非常的高兴,不由得端起酒杯,又与兄弟们连喝了三大杯酒,众兄弟与他一起接连干了。罗旺用筷子敲击着酒杯口唱了起来: 华夏好儿男,义气冲破天;奋起驱倭寇,昆仑相照两肝胆;救国不惜生与死,来世还向前!洒我热血在今天,自古英雄出少年;挺身有我东北汉,誓把鬼子头颅砍! 所有人一起放声高唱,顿时一片意气风发。 第二天上午,罗建就得到消息,全营的所有人都已经归队了,果然是自己的好兄弟,全营加上那个连一共五百人一个都不少。罗建和陈霜又把防守的阵地前沿仔细的查看了一遍,他们到各班认真检查士兵们的掩体,又对各种火力的配备进行了详细的观察。最后,罗建把顶在左侧前沿的机枪排向后撤了二十多米。 陈志听到后有点不愿意,大声对罗建说道:“建哥,为什么把我们向后赶?” 陈霜对他说道:“你个楞怂,你懂个屁呀!日本人要是发起攻击,首先就要用炮轰咱们的最前沿,几发炮弹后,你和你的弟兄们就回姥姥家了。后面还打什么仗!” 陈志听完,摸着后脑勺点头傻笑着,马上喊着机枪排的弟兄,赶快收拾好家伙向后撤,然后又对着罗建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建哥,还是大哥的经验多,我怎么没想到?” “你小子就知道在前沿拿着机枪瞄准日本人的裤裆,然后嘻嘻哈哈的傻乐。打仗要动脑子的,知道不?”陈霜伸出一脚,狠劲踢在了转身向后跑的陈志屁股上。 陈志早就乐颠颠的跑远了,然后重新布置好阵地。 陈霜说道:“大哥,你现在把机枪排给调走了,咱们前面的火力可就差着那么一丁点儿了。要是日本人的部队跟着炮火,一起向前冲的话,弟兄们手中的这些家伙就很可能顶不住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咱们手中的家伙比日本人差的太远了。老帅当年也花了不少大洋,但是只能给他自己最好的那些兄弟先补充补充火力,到咱们这儿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狗日的,他小鬼子要是不搞那些阴谋诡计,再有个一年半载的,咱们也该鸟枪换炮喽。真可惜呀。”罗建叹口气说道,“有一次老帅请好几个老哥们喝酒,没想到把我也给叫了去,他知道我馋酒,酒桌上一个劲儿的劝我多喝。还拍着我的肩膀说,罗老四啊,你现在不要眼馋,最多一年后,我让你的队伍都换最新的装备,保管你乐的嘴都合不拢。” 陈霜说道:“大哥,这日本鬼子真是他娘的可恶!咱要是手中的家伙换上一茬子,那你再看弟兄们,准是要把嘴都咧到腮帮子了。” 罗建点头说道:“咱们的家伙虽然不如人家,但是论起打仗来,咱们还是日本人的祖宗呢!最近,咱们不断的调换了各个连排的防守阵地,这就是为了迷惑日本人。他们每天搞的什么鬼,我心里亮的很呢。别以为他们在那树林的一个小坡上,架上一个什么破东西来,我就能让他知道咱的兵力配置。想得美。” “其实,他们还经常把飞机派到天上,围着这一带天天的转悠,那也是在侦查咱们。”陈霜说道,“上次你到城里开会时,也给几个兄弟们都提醒了,希望他们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又出去了就好。” 罗建听到这话后,忽然有点忧心忡忡的说道:“老霜兄弟,这话我还真不敢打包票。虽然,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好弟兄,但是大家的职位都一样,我说的可是良言啊。但是,我看他们不见得全部都听进去了哦。大家现在都是一个心思,少帅的动机是,不要开打,最好咱们不先动手打第一枪。” 罗建把声音放低了继续说道:“我就是搞不明白了,日本人在咱头上撒尿都要忍着,这哪里是咱东北人的尿性!搁着以前的时候,老子早一枪把他们的鸟崩飞了!” 陈霜哈哈笑着说道:“大哥,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的行情已经不是从前了,咱们就要到了什么山,再唱什么歌。反正,咱的手里还有家伙,惹急了搞他娘的就是了。” “就是。惹急了就搞他娘的!”跟在他们身后的警卫排排长郑月庭凑过来说道。 罗建一脚照着郑月庭的屁股踢过去说道:“你小子,以后真打起来的时候,不要一股劲儿的朝前冲。在战场上了就不能耍楞,懂吗?我还要把你好好的还给你爹娘呢。” 郑月庭“嘿嘿”的傻笑着说道:“营长,这也不能全部怪我,一听到枪响,我就特别的兴奋了。” “那是,你小子哪里的枪声大就朝哪里跑。”陈霜也笑着说道,“又不是过年放炮仗,你凑那么近,去看什么稀罕啊?营长说的对,你们大家伙来投靠他,他不能把你们的命不当回事。哪天你们的爹娘来问了,他不好交代的。” 郑月庭挠着脖颈说道:“就是就是,这个我知道的。营长都对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记得呢。营长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绝对不能只朝着打枪的地方跑了。” 罗建和陈霜一起点着头,然后几个人朝着最后三连的阵地走去。 三连长郑沙鹰和郑月庭是叔侄辈的亲戚,看到郑沙鹰在掩体里正抽烟,郑月庭喊一声:“三叔,营长他们来了。” 郑沙鹰听到喊声,马上站起来走出了掩体,对着罗建和陈霜敬了个礼。陈霜摆了摆手,四个人一起进了掩体。罗建在了望口朝着对面看了看,然后说道:“沙鹰兄弟,最近对面的动静大不大?” 郑沙鹰说道:“还是那个样,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这边好像还要安静一些,鬼知道小日本在悄悄的憋什么屎粑粑呢。” 陈霜想了想说道:“这边是远离北大营的位置,也是距离沈阳城最远的一个路口。日本人没什么动作,好像也是正常的情况。不过,告诉弟兄们,千万不要麻痹大意。日本人的个子不咋高,但是心眼儿却不少。也许,他们也是在让我们放松警惕。别看他们现在搞的啥事都没有的样子,说不准他们的那些小心思,也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罗建非常赞同的说道:“老霜说的在理。日本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在肚子里想坏主意。咱们守着这条路,可不能在咱的眼前出什么怪事。” 郑沙鹰说道:“二位哥哥放宽心吧,我早就给弟兄们有过交代了,都把眼睛放亮点。不要管日本人搞什么,咱就是一个路,只要是他们越了界的话,按照上级要求,先提醒狗日的注意点,然后鸣枪示警,最后再用枪搞他狗日的。” “记得牢的很嘛。”罗建拍了拍郑沙鹰的肩膀,然后坐在掩体里的一个凳子上,掏出烟给每人发了一支。 郑月庭赶忙取出打火机给大家都点上。 陈霜看着郑沙鹰问道:“沙鹰兄弟,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谈谈,你给我们拿个好主意出来。” “霜哥,你还有事问我,你可是把我高看了。”郑沙鹰说道。 陈霜摆摆手,继续说道:“沙鹰兄弟,你跟我一样,都是和建哥一起在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要是论打仗的经验,你不比我们俩差。很多时候,大哥都要问你计谋呢。” 郑沙鹰哈哈笑着说道:“霜哥但讲无妨,我要是能出个好主意,那一定说了。” 陈霜看一眼罗建后说道:“我和大哥刚才把咱们的机枪排向后撤了二十多米,那是要防着日本人如果一旦开战,肯定是要先来一轮炮火打击的。咱们和日本人在这里互相对眼睛玩,也有十几、二十多天了,他们把咱们的阵地也摸的透透的了。后撤了机枪排,虽然是安全了很多。但是,这样一来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日本人要是跟着炮火延伸的空档朝前冲,那么二连那块多数挡不住,很快就完蛋了。我和大哥商量着怎么才能弥补这个问题,最好是把机炮排放在哪个位置来填这个空档,但是我们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好。” 郑沙鹰笑着说道:“二位哥哥这是考我来着吧?你们肯定是有主意的,只是来让我掂量掂量。” 罗建哈哈哈笑着说道:“你小子果然聪明。那你就说说吧,看看和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的。说好了,我给你一瓶洋酒尝尝鲜。” 郑沙鹰说道:“好。大哥的洋酒,我是馋了很久的。那我就试着说说,看看和二位哥哥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 郑沙鹰站起来,走到了了望口边,罗建和陈霜也都跟着他过来。郑沙鹰说道:“二位哥哥,我们这里看似非常的平静,但是日本人毕竟这百年多来都在不断的打仗,他们的鬼点子多,绝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自己。所以,怎么着他们也不会只找一个点攻击,他们精着呢。我们这边的情况,就像刚才大哥所说的,打北大营和沈阳城都太远,费时间而且容易暴露攻击的目的。所以,我猜想小鬼子他们会在我们这边只是搞一些小动作迷惑一下我们,就是搞佯攻,以吸引我们所有的兵力和注意力,而真正的方向真的很可能就是二连陈默他们那儿。” 罗建和陈霜不住点头。 郑沙鹰接着说道:“但是,俺们这里也不能闲着。其实在我们的右边和后面都有兄弟部队,侧翼和纵深都不用担太大的心。那么,我们就有点事可以做了。嘿嘿,我的想法是把机炮排放在我们和二连的中间,但是一定要做好隐蔽。日本人要是正如我们猜的那样,咱们就占便宜了。” 陈霜说道:“机炮排的那几门小炮可以侧面开炮,把标尺这些都提前搞好。然后,把机炮排的三挺机枪就摆在三连的阵地上,那可让日本人好好的享受享受了。” “哈哈,霜哥。正是这个意思。”郑沙鹰说道。 罗建听完,回头对郑月庭说道:“你现在就去机炮排传我的命令,让他们马上从一连那边换个位置,就按照刚才你三叔说的那样,一个字都不漏的告诉罗旺。而且,必须要马上就执行!” 郑月庭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就要走。 陈霜却叫住了他说道:“月庭,我还有一句话交代。你去告诉罗旺,搬的时候不要悄悄的动作,要大张旗鼓。我的意思就是,一定要让日本人看到,我们的机炮排挪了一个位置了。” 郑沙鹰不解的看着陈霜说道:“霜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日本人不知道咱们换了布置?” 罗建点一下郑沙鹰的脑袋说道:“你呀,没有老霜的心眼多。刚才你也说了,日本人把咱们这里也早就摸透了,要是偷偷摸摸的走,日本人就当真了。大张旗鼓的走,他们还以为我们像前面一样,是在故弄玄虚,就不会把机炮排挪位置这事当真的。” 郑沙鹰拍一下脑门子说道:“高,真的高!咋我就没想到这点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兵者诡道也!哈哈。”陈霜大笑着让郑月庭去了。 第22回 烈儿男焚身死,共赴国难(2) 下午20时20分,日本关东军的小岛正男大队长正在作战室里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这是沈阳城防图,是半年前日本的谍报人员提供的,虽然与近来东北军的布防略微有一些不同,但是大致也差不多。他仔细的研究着,在他对面十几公里宽的正面,有东北军三千多人的守备部队,而东北军的北大营离他的部队也只有三百多米距离,在北大营那里还有近万名装备精良的部队。最近,他一直在侦查对面阵地的情况,有一个营三天两头的把阵地上的部队换来换去,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他打听到这个营的营长叫罗建,是一个本地人,十七八岁就出来当兵了,跟着张作霖参加过好几次的中国内部军阀之间的大战,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兵油子,没有什么文化,更没有进过任何军校,虽然作战勇敢,打仗也很少吃亏,换防到这里后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与自己的士兵经常发生冲突,打了好几次群架,那些东北大汉都是非常能打架的,他的士兵吃亏的很。 但是,小岛正南发现,这个罗建的部队中,每天在前沿阵地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士兵,很多人就住在附近的村庄里,前不久回去收庄稼,现在也不怎么在队伍里,他让人化妆成当地百姓,去那几个村子看了,这些兵在家里不是修院子的围墙,就是忙着腌菜,反正没几个正经的兵。小岛正南的心里很瞧不起对面的中国士兵,一旦开战,他能保证在半小时内全部解决了对方。 这不是小岛正南的狂妄,因为他已经侦查清楚了,对面的东北军四百多人,但是正如上面说的,一小半都在村子里忙着呢,剩下的士兵不足三百人,还有很多是混粮饷的,几个人才一支枪。而小岛正南的部队满员充足,最近又悄悄的补充了弹药,增加了两门山炮、迫击炮,并且这些日本兵都是关东军中的精锐。 可是,小岛正南依然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发起攻击,减少自己的伤亡。这块阵地的右边,就是他琢磨了很久的一个突破口,只要集中精力先炮击上十分钟,然后炮火都不用延伸,就让士兵们跟着炮火向前冲,一个冲锋就能占领对面的阵地了,那么北大营就在日本人的夹击之中。 “报告。”门口一声响亮的报告。 小岛正男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后说一声:“进来。” 推开门进来的是岸田武夫中尉,他敬礼后说道:“报告中佐,我的士兵发现对面中国军队有大动作。” “岸田君,中国人又搞什么动作,让你这么紧张?他们最近不是经常在搞动作吗?”小岛不以为然的说道。 “报告中佐,他们确实是一直在搞动作,可是每次都偷偷摸摸的,非常害怕我们发现。但是,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的一个机炮排忽然挪了个位置。奇怪的是,他们挪位置的动静非常的大,好像是故意要告诉我们。” “哦?”小岛正男也很奇怪,说道:“这个罗建在搞什么鬼名堂。他们的机炮排挪到什么位置了?” 岸田武夫走到地图前,指着罗建营的三连阵地,然后说道:“挪到了这个位置。” 小岛正男看着地图上的这个位置,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我们要从这里发起第一波进攻吗?这个地方,稍微懂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根本不可能是重要的突击口的,从这里打进去毫无用处,还要绕道才能攻击沈阳城,那不是浪费时间嘛,还要白白损失更多的士兵。简直是开玩笑!不过,不对。这个叫罗建的家伙,是跟着张作霖打了十几年军阀内战的士兵,他的战术素养不会这么低。虽然,他没有上过军校,可是我听说他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的士兵死亡率是非常低的。他,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岸田武夫点头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个姓罗的很狡猾,打仗的时候很少吃亏。他的部队在很多次的内战中都是占便宜的,张作霖都很欣赏他。只是,只是运气不好没有进一步得到晋升而已。” 小岛正男也点头,他又盯着地图看了几分钟后,忽然问道:“岸田君,你说他们是在大张旗鼓的挪位置?这又是想干什么?” “是的。那些士兵们嘻嘻哈哈的,还把小炮和机枪故意从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搬运。”岸田武夫说道。 “中国人有句兵法说道,实者虚之,那么反过来就是虚者实之。”小岛正男说道,“这个罗建故意这样虚张声势的搞这么大的动静,把机炮排从我们最可能攻击的位置挪走,那就说明了,他根本就不会这样做!也许再过一会儿,他们悄悄的,又会把这个机炮排挪回来的。” 岸田武夫赞同的点头说道:“中佐阁下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他们应该知道我们肯定会从这个方向突破阵地,所以故弄玄虚的把防守力量调开,然后再悄悄的回来,真的太狡猾了!”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小岛正男狡黠的看着自己的下属说道,“时间已经定了。岛本的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们就不要用这点小事来让他分心了。岸田君,你还是做好攻击的准备吧。” 岸田武夫答应了一声后,推开门走了。 小岛正男不放心的又回到地图前,仔细的测量着各阵地之前的距离,喃喃自语道:“如果狡猾的中国人,把机炮排再移回来,那就正好在我们的炮火覆盖之中。炮兵部队的各个参数都已经全部标好,而且发下去了。但是,如果他们是真的换了位置,虽然我们的炮火会全部落空,可是中国人的机炮排,只有七门小山炮,他们的射程是够不到我们攻击部队的。只有他们的机枪会造成一些较大的损失,这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们,一定会勇往直前的冲上去,踏平这片土地!然后,只有几十米就到了北大营。这是突然袭击,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大炮和机枪都已经顶到他们的胸口了!哈哈,我们注定是创造一个伟大奇迹的部队!” 岸田武夫回到前沿后,又仔细的观察了对面阵地,一个士兵告诉他,十几分钟前对面有很多人搬东西,虽然天有些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很显然是两个多小时前的那些人又回来了。岸田武夫的视力极佳,他看到原来机炮排的位置上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东西,显然是在故意掩盖着什么。他很佩服小岛中佐刚才做出的判断,狡猾的中国人果然把机炮排又全部转移了回来,一个故弄玄虚的假象。他的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他来中国之前是学历史的,对中国人的兵法很有研究,所以对这些小伎俩一眼就看穿了。只是告诉长官每一个前沿的细微变化,是职责而已。 此时,罗建和陈霜也在前沿阵地上。吃过晚饭后,他俩还是不放心二连,又查看了陈默布置的那些伪装,确实能够以假乱真。罗建让跟在身后的郑月庭,把几个警卫带来的酒给了趴在阵地上的士兵,又递过去煮熟的牛肉。 陈霜大声说道:“弟兄们,大口的喝酒吃肉,不要担心对面的日本人,他们现在还以为我们和前几天一样的,是在故弄玄虚。但是,我们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陈霜掏出烟给所有人发烟,然后说道:“就在阵地上放心的抽吧,你们做什么,日本人都认为是在作假的。” 士兵们发一声喊,大块的吃着肉,打开酒喝着,点着烟抽着。罗凤、郑沙鹰两个连长晚间的时候窜到陈默这里,就等着罗建拿烟酒过来,此刻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陈默在陈霜的耳边悄悄的说道:“我已经给我的兄弟们都说了,今晚要格外警惕,不到明天的天亮不能睡死了。还把那几门小炮的标尺都调好了,你放心吧,霜哥。陈志那小子玩炮经验多,他能把那几门小炮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就怕日本人今晚不干事,那么弟兄们就白瞎了。” 陈霜却笑着说道:“这个你就要问问罗凤了,那小子在这一点上比我们谁都鬼一些。” 罗凤听到陈霜说到了他,就马上凑过来说道:“霜哥这话说的,我是和小鬼子打过太多交道的。咱们换防的几个地方,我都是和小鬼子最不得劲的,只要有机会,我就和他们不断的杠上了,而且咱们这些弟兄,那是真的太够劲儿。每次都是以少胜多干翻他们,就差把鬼子的裤子都脱下来看看他们的白裤衩了。” “哈哈。”陈默说道,“那你怎么知道今晚就有事?难道你神机妙算吗?” 罗凤把望远镜递到陈默的手里说道:“你自己看,知道最近对面的小鬼子为什么没有什么动静了?而且好像特别的安静了?小鬼子能安静下来,那肚子里准是在冒坏水。这种情况不大对劲啊。” 陈默点头说道:“营长,罗凤很有点像你啊!我虽然也看着是有点忒奇怪了。但是就没想什么,罗凤这家伙就知道日本人要冒坏水。他说的还真是那个理儿了。前段时间,日本人有事没事就搞点小摩擦之类的,有时还大摇大摆的在阵地前脱裤子撒尿,我的弟兄们就瞄这些穿白裤衩小子们的鸡鸡玩,嘿嘿嘿。但是,最近他们却好像不搞小名堂了,看来是真的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罗凤嘻嘻笑着说道:“陈默哥,这个幺蛾子就是要搞什么事,小鬼子对咱东北虎视眈眈多少年了?不就是想把这块变成他们的地儿吗?我看,最多明天,就要有大事。” 陈默说道:“今晚的月亮太暗,明天是大晴天,你估计的今晚应该也没错的。” 忽然,炮弹呼啸的声音响了起来。 罗建看看表,晚上10点整。他对郑月庭喊道:“快,马上去给我通知到各连,按照咱们安排好的,做好迎击的一切准备!” 陈霜和几个战士,护着罗建一路跑回了营部,各个阵地的消息也迅速的报了上来。日本人的主攻方向果然是二连的阵地,对一连和三连都是发起了佯攻,以掩盖他们真正的攻击目标。所以,日本人的炮火全部倾泻到二连了,其他两个连只是有十几个人一级的小进攻。 罗建叫来三个通讯兵,吩咐道:“你们分别去三个连传达我的命令,按照我们前面的部署,既不能主动先开枪,也不能让日本人站在阵地上,向咱们的头上撒尿。该怎么做我已经都说清楚了,哪个胡来我亲自去枪毙他!” 陈霜接着说道:“告诉那三个连长,做兄弟咱们同生共死的就在这里!这地方有我们,就要做烈火男儿!即使粉身碎骨的死在这里,那也是在我们的父老乡亲的怀里死的!咱们自豪!” 三个战士大声回答:“是,一定把二位哥哥的命令传达到每个连!” 罗建看着三个战士走了,然后走到了望口,看着二连方向,对面日本人的炮火非常猛烈,至少二十多门炮,这一轮齐射才几分钟,二连阵地上就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陈霜在他身边说道:“营长,不用担心。咱们是有所准备的,应该吃不了多大的亏。” 罗建点点头。但是,阵地上都是多年一起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弟兄,日本人虎视眈眈这么久,这一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血洒战场。 有道是:男儿战场洒热血,中华复兴千秋业;驱逐倭寇会有时,好酒一壶吊英烈。(请关注第二十三回:拼热血何惜头,千秋万代) 第23回 拼热血何惜头,千秋万代(1) 突然,三连的阵地上发出了一排烈焰,那是罗旺按照预先设计好的方法,把小山炮的高度放低,以几乎完全是平射的炮口姿势,对着二连阵地前已经开始跟着炮火冲锋的日本兵,进行了第一轮打击。同时,三连阵地上的四挺机枪也开始喷射出火舌。 罗建从望远镜里看到这里后,放心的对陈霜说道:“老霜啊,看来我们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日本人的进攻时间和方向和我们想的完全一样。幸亏昨晚上咱俩在床上把这些又仔细的琢磨了,要是不把机枪排和机炮排这么布置,我看日本人第一轮炮击咱们就吃大亏了。” 陈霜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哥,你看兄弟部队的几个阵地上早就哑火了!” 果然,三营左右两侧的阵地上,已经只能听见一点零零星星的枪声了,那枪声很清脆,罗建能听出来是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发出来的声音。日本人选择的几个突破点,都非常的准确,所以除了三营的阵地外,其它的几个阵地已经全部占领,他们很快就要向北大营发起进攻了。 罗建的心里很无奈,因为大家接到的命令是:一旦日本人发起攻击,则坚决不准抵抗,坚决不准动,都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近百年来的屈辱历史好像他们都忘记了,依靠列强进行调停,是不能让日本人放慢侵略脚步的,反而会助长他们占领中国的野心。罗建是不愿意让日本的枪炮顶到脑门上,然后才想起反抗的,所以他很多次对部下说,日本人好说好散咱就不着急,但是真的想从我这里一枪不发的跨过去,那是门都没有! 罗建回过头,对陈霜说道:“告诉弟兄们,咱们的胸膛也不是专门接子弹的,但是打的要有章法!这个确实很不好把握,但是既然日本人闹得那么热火了,咱就当是过年玩炮仗,给他凑个热闹吧!咱们太老实了,那是给日本人助长嚣张气焰。不管日本人搞什么鬼名堂,反正天黑,谁也不知道哪个人的枪走火了!” 陈霜会意的点点头,马上给各个连的阵地打电话,把罗建的意思传达了下去。然后,他对罗建说道:“我知道鬼子就是鬼子,他们没有什么好心肠。我现在就去二连那里,我一定会告诉弟兄们,咱们前面那是要求弟兄们,就是睡觉也要把枪抱在怀里。现在干脆就来个二五六不认账了,晚上睡觉做梦勾了一下扳机而已!大哥,幸亏咱们一直把眼睛放亮着,要不然鬼子的枪顶到脑门上了还不知道枪在哪里。这战场上要是出了差池,可真的是要掉脑袋的!” 罗建点点头说道:“你先去,我一会儿带着警卫排到一连那里瞅瞅。我估计日本人很快就能发现咱们的部署,三连这边火力比较强,他们可能要绕着走。所以,一连那里就要紧张了。唉!谁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愣是,愣是,”他觉得不好往深里讲,于是打住话头,又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大家都是爹娘生养的孩子,告诉他们,一定要把自己的小命给我好好的保着,否则老子不好给他们的家人交待。” “是!”陈霜敬了一个礼后,把腰间的手枪抽出来,带着警卫员就出去了。 罗建让郑月庭去集合警卫排,然后抄起桌子上压满了子弹的冲锋枪,出了门看到二十多个精干的士兵,已经整队完毕。他们都是一色的快枪在手,还背着一把挂着大红缨子的大刀,这是罗建给警卫排的士兵们专门配备的。他请了罗家拐镇最好的一个铁匠,选了上好的精铁,打造了三十多把锋利的大刀。因为他知道如果近战,还是大刀比刺刀管用。特别是,他们那一代的人都是当年汉军八旗的后代,玩刀弄枪的传了百余年,哪一个人都会几下子,因此他还专门找了个武师,把警卫排的三十多个人都好好的训练了一番。 罗建站在大家面前,看着二十多个壮汉,慷慨激昂的说道:“弟兄们,你们最有战斗力,放哪都是好样的。你们现在跟着我去一连阵地,听我的命令搞他狗日的!” 郑月庭对他敬礼说道:“大哥放心吧,只要我们没有倒下,谁也别想从我们这里跨过半步!” “出发!”罗建不再说什么,这些兄弟都是跟在他身边最近的,根本无需多说。 短短十几分钟,日本人基本占领了三分之二的阵地,在向纵深发展,主攻目标非常明显,就是北大营。但是,东北军接到的命令是:坚决不允许抵抗。所以,罗建带着警卫排向一连跑去时,根本没有听到北大营的方向有任何响动。 罗建远远的就看到罗凤正在战壕上,他手中的步枪瞄准着前面。罗建爬到罗凤身边,问道:“你们这里没有日本人过来吗?” 罗凤回答道:“四哥,真的很奇怪,隔壁都打的这么热火了,这边就只见到日本人在那边咋咋呼呼的,时不时的开上几枪。他们到底和我打不打?真的着急,我的小手都痒痒了。这回不会还是假的吧?小鬼子对咱东三省可是垂涎三尺老多时间了,怎么兄弟部队阵地上就没什么声响?他们到底做准备了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咋样。” 罗建说道:“这些事情不该你操心,军人知道服从命令就行了。二连和三连那边还顶着呢,我估计日本人不会轻易放开你这里,所以我把警卫排都带来了。奶奶的,早知道最近这一年,我这兵当的这么憋屈,就该带着这些好弟兄们回家去种地了。你最好给老子一直盯着前面,不管日本人搞什么鬼名堂都不能放松警惕,你这里的一亩三分地,我看很快就要有鬼子来了。所以,关键时刻要能顶得住。” “四哥,放心吧。”罗凤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让鬼子从我这里轻轻松松的走过去呢,咋说也要给我留下点儿什么,这叫过路费。四哥,你到掩体里去吧,否则我还真不放心你呢。警卫排的弟兄们你先带着,到关键时刻再让他们上吧。” 罗建点了点头,留下两个警卫排的士兵在罗凤身边,嘱咐他们护着点罗凤连长。然后,他钻进了掩体,用望远镜看着二连和三连那边。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攻击,日本人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一个大队的士兵已经冲到了北大营附近。但是,为了进一步摸清东北军的情况,他们停了几分钟。因为,情报显示北大营有近一万装备很好的东北军,但是岛本的大队不满员,总共才七百多人,如果冒然的冲进去,他也很担心是以卵击石的做法。所以,由小岛正男和岸田武夫组织的试探性进攻,才是最终决定是否攻打北大营的前提。 小岛正男已经告诉岛本,他们的进攻基本顺利,达到预期效果。只有岸田武夫小队刚冲了一百米左右,遭到了侧面的火力压制,但是东北军的火力很弱,据判断只有四五门小山炮和三四挺机枪,他们正准备转移攻击方向,按照b计划开战。所以,岛本让他的士兵们先在靠近北大营的一处低洼地带隐蔽,等着小岛正男的进一步消息。 罗建知道,现在短暂的平静,正是更大的危险来临的前兆,他一直注意观察着阵地的每一处地方。看来,调整的机炮排起到了作用,日本人没有想到这个部署,二连阵地前面躺着十几具日本人的尸体。但是,一连这边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是非常可怕的现象。日本人不可能只在对面打零散的几枪玩,更大的阴谋很可能就在几分钟后。 罗建的判断是正确的。小岛正男接到岛本电话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立即来到了前沿阵地上,然后按照预定的时间在晚上的十点整,向对面的东北军阵地进行炮击,十分钟后开始进攻,一切设计都是精准的。岛本那边制造的借口肯定奏效,而他这里的进攻要同时进行。刚才,他已经得到消息,五个突破点都取得了进展,只有岸田武夫这边损失了十几个士兵。 按照约定,他们在第一个攻击波后,要稍微的停止二十分钟的进攻,看看东北军的反应,因为在制定计划时,关东军司令部只有不到两万人的部队配合这次行动,大本营是没有做好全面发动战争准备的。因此,如果中国东北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那么很快就能调集几十万的部队过来,凭他们不到两万人是应付不了的。 “这些愚蠢的大本营的军官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中国军队!他们不过是一群土匪、一群乌合之众。”小岛正男在心里嘀咕着,用望远镜看着前面,他的两个小队已经完全占领了两个关键的制高点。现在,他把剩下的人全部调过来,就是准备五分钟后,全部都由岸田武夫带着,迅速占领b计划中的最后一个攻击点,从那里支援岛本的部队,让他们更加顺利的攻打东北军的北大营。 小岛正男是日军少壮派的军官,有着狂热的军国主义思想,他梦寐以求的就是站在中国的长城上拍照,手中的军刀下将是瑟瑟发抖的中国军队!每次想到这里,小岛正男都非常激动,仿佛马上就能实现这一切。 此刻,他焦急的看着手表上的指针,觉得这个指针比平时慢的太多了。五分钟好像过了很久,竟然还有一分钟!他再次从望远镜里看着对面,那里是东北军某部三营一连的阵地,这是他的b计划的攻击点。因为在十几分钟前的第一波攻击中,对面二连的阵地好像欺骗了他,看来中国人也是很狡猾,把那个机炮排摆在了能够抵平射击后,正好阻挡他一个小队的进攻。所以,第一攻击波中只有那个小队受挫,还损失了几十个士兵。 “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我在这里将发起第二波攻击,大和的勇士们会很快冲过这二百多米,然后迅速占领前面的阵地,然后岛本那里就可以顺利的攻击中国东北军的北大营。让大本营的那些蠢货知道,我们是对的。” 小岛正男心里无比激动,他最后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身后的岸田武夫说道:“进攻吧,时间已经到了!” 岸田武夫“嗨”了一声后,就立即让已经调好了标高的几门迫击炮开始射击。 罗建也在毫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表,短暂的平静让他不知所措,好像那块手表能给他什么暗示一样。突然,一发炮弹呼啸着落在一连的壕沟里。罗建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次才是真正的开始吧!他冲出掩体的瞬间看到不远处,几个士兵被炮弹炸得飞起来几米,然后支离破碎的掉在了沟里。紧跟着更多的炮弹夹杂着密集的枪弹从对面飞了过来,夜色中看到一排排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嗷嗷”狂叫着,果然向三营一连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1931年9月18日,东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日本人悍然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在其后的近十五年时间里,中华民族在日寇的铁蹄下饱受战争的摧残和毫无人性的日本军国主义者的蹂躏。一时间华夏大地哀鸿遍野,960万里河山血雨腥风。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个日子,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残忍、最无道义的一场战争,它将日本国和日本民族都牢牢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罗建一看这个情形,拔出枪大喊:“警卫排跟着我,给我狠狠的打!” 二十多个人如猛虎一样的冲出来,与阵地上一连的士兵们开始还击,对面黑压压的都是日本兵,东北军某部三营一连士兵手里的武器瞬间喷出火舌,发起反击。 第23回 拼热血何惜头,千秋万代(2) 但是,敌人对一连的进攻炮火异常猛烈,冲锋的日本兵也异常狂热,硬是顶着子弹往前冲。 罗凤一边射击一边对身边的罗建说道:“四哥,这次小鬼子是早有预谋了,刚才只是随便玩玩。你看,他们的进攻很猛,简直是不顾一切了!二连和三连那边也同时受到了攻击,兄弟部队阵地上一波被占领了,咱们吃亏啊。” 罗建也看清楚了,日本人这一波攻击是全面的,各个方向都受到巨大压力,而且他能看出来,三个连和两个排的损失在十分钟内都很大。他把警卫员叫过来,让他通知二连和三连迅速向一连靠拢过来,这里是日本人的主要突破口,必须坚决守住。 罗建的分析完全正确,小岛正男的b计划就是从一连这边打开缺口,然后把第一攻击波占领的阵地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加巨大的攻击面,这样就可以策应岛本的大队开展对东北军北大营的攻击。同时,一旦计划失败,他们占领的这个地方是岛本撤退的最好地段。所以,他让岸田武夫以炮火为依托,发起了多轮次进攻,要步步紧逼的站稳阵地,并且坚决要守住,直道岛本的确切消息是什么。 罗建带着警卫排和一连的士兵顶着日本人的炮火,暂时把敌人压制了,对面的日本人被打的窝在小坡后。罗建看到二连和三连,以及机炮排和机枪排都在向这里运动,等他们全部到达位置,然后就可以组织一次反击,争取把那个小坡后的日本人赶回去。 正在这时,一个城防团的通讯员飞奔而来,他胳膊上挂了彩,但是仍然冲到罗建面前大声报告:“报告罗营长,团部的命令,叫你们马上撤退三十里,等待新的命令。违抗命令者军法从事!” 罗凤一听这话,气的用枪指着通讯员脑袋说:“胡说八道!鬼子这都打上门了,叫咱们撤退三十里,这是哪个熊蛋下的命令?是不是那团长?他怎么忽然变的胆小了?你要是传错了命令,老子一枪崩了你!” 罗建挡开罗凤的枪,阴沉着脸问道:“哪个说的?谁下的命令叫我们撤退?” 通讯员哭着说道:“罗营长,是真的。我已经把命令传达到其他几个营了,上面的命令是叫你们马上撤退,每个营集结的地点都不一样。你看,一营和二营已经撤退了!半小时前我就把命令都传达了,你们这里日本人的炮火太猛,我过不来,所以来晚了。不知道团长要怎么处分我呢!” 原来是这样,因为通讯员晚到了半小时,罗建的三营和日本人打了半个多小时,损失了几十人。他看看已经聚拢过来的几个连排,还好所有连排长都在。罗建拿起望远镜朝两边一看,果然那几个营的阵地上已经熄火了,几里地的正面阵地就剩下他们这些人在战斗,日本鬼子的膏药旗已经插在了两边的阵地上,并且正在向他们的两翼和侧后方运动,显然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包饺子了。 郑沙鹰暴跳如雷地喊道:“老子不撤,后面就是咱东北的父老乡亲,这一撤他们不就遭殃了吗?咱当兵吃粮,不能对不起家里的爷娘老子和老婆孩子!” 陈霜、罗凤、陈默、罗旺、陈志和郑月庭等人都看着罗建。很显然,他们是赞同郑沙鹰意见的,作为将士,血染沙场是本分,就是打的只剩一个人也要守好自己的土地! 罗建稍稍思考了一下说道:“上面的命令不执行是要军法从事的!不管什么原因,咱们先撤出去再说吧,再不走就晚了。你们看,东边鬼子人少,乘着他们立足未稳之际,罗凤打前锋,郑沙鹰殿后。大家赶快集合队伍,打他个措手不及,先向东撤到老君庙然后村里去,到了家一边休整,一边派人去问问上面到底怎么回事。” 陈霜对其他人说道:“营长说得没错,上面的命令必须执行。大家别急,几十个弟兄的命也不能白丢在这里了。赶快带着自己的人做好突围准备吧,全营十分钟后一起向东边打出去,按照营长的安排,注意不要过早暴露我们突围的意图,到跟前再发起突击。所有人出去后,都抓紧向老君庙西边咱们老家罗家拐村迅速去汇合。” 罗家拐村的村民夜里听到西边响起了爆豆一般的枪炮声,村长找来村里的几个老辈人,聚在祠堂里,外面几百个乡亲默默地等着他们商议。这年头兵荒马乱,好在罗家拐村离沈阳不远不近,还处在一个大山脚下,没有受到日本人的骚扰。正在大家焦急的时候,罗建带着所有三营剩下的营连排长和士兵们回来了。陈霜在村外放了固定哨和流动哨,然后让各连排长先把士兵们安顿在打麦场上,如果家里人送东西来了,让大家先吃点儿。 前面说了,三营的这些人全都出自这个村。罗凤等六个连排长把队伍带到大麦场上,先休息着。村里的女人们看到自己的男人回来了,都纷纷围上来,紧紧抱着他们,这时候只有男人是她们唯一的依靠了。拥着紧张的女人和还睡眼惺忪的孩子,一营这些剩下的官兵们都看着领头的罗建他们几个人。 罗建对大家说道:“你们先歇着吧,有吃的就抓紧的吃饱了。” 然后,他丝毫没有停步,带着陈霜等人立即进了祠堂。 在祠堂里见过各位长辈后,罗建把情况也简要的说了一下。长辈们听过后,就先去安排做饭了。罗建把临时指挥部设在祠堂,七八个人吃了点东西后,谁也没有说话,都在等派出去的通讯员回来,上级进一步的命令是什么,他们都很焦急的等待着。 来自沈阳城方向的炮声已经断断续续了,他们不知道战况如何,也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郑月庭领着通讯员跑了进来,他递上了两份命令。罗建看完后放在桌上,示意大家都仔细看看。陈霜等人一起凑过去看。 第一个命令写着:“国民革命军第x军x师x团:兹令军所属各部接令后迅速退出所在防地,后退三十里待命。我军各部所有官兵均不得轻举妄动,等待下一步命令,以定行止。”而第二个命令则是团部发来的一份密令:“即刻向团部集中,随全团撤往关内,不得有误。” 大家愣愣地看着这两份命令,目光望向罗建。 罗凤说道:“四哥,咱不能走,这是咱的家,咱的爹娘和媳妇孩子可都在这里了。咱走了,把他们交给小日本,这是作孽呀。” 陈霜、郑沙鹰、陈默等人跟着嚷嚷道:“是啊,咱们都走了,怎么能够对得起这些养我们的爹娘、依靠我们的老婆孩子啊!” 罗建其实也不想走,毕竟他和这些弟兄生死与共,一起枪林弹雨的冲过来了,特别是村里的乡亲们就是他们自己的亲爹亲娘,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自己的孩子。但是,上级的命令怎么办?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抗令不遵的后果他是知道的。 正在这时,村外的哨兵急匆匆跑来报告:“鬼子从三面包围过来了。” 罗建没有想到日本人会紧跟着他们,现在就是想走也已经不可能了,他对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们大声说道:“咱们不走了,誓与父老乡亲共存亡!今日就是战死了,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二十年后,我们还是好兄弟!所有人立即回去把自己的队伍带好,在村子的主要入口处设防,一连守村东的老磨坊,二连守村西的马料地,三连负责策应。老霜,你带着三个直属排,哪里吃紧就到哪里去!” 所有军官一起立正,对着罗建敬军礼后,立即转身到打麦场上,带着自己的人按照罗建的部署,分别去守进入村子的几个主要路口。罗建看郑月庭还在自己身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这里,就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了,这是咱们自己家,我很安全。你带着你的弟兄们,跟着陈霜副营长,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只给我留两个弟兄就可以了,我要让他们随时传达我的命令。赶快去追老霜吧。” 郑月庭敬个礼,留下了两个身手最好的班长,然后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人追陈霜去了。 罗建走出祠堂,看到全营将士和全村男女老幼都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等着,他振臂疾呼:“弟兄们、父老乡亲们,我罗建接不起这样丧权辱国的狗屁命令!今日与大家,也有死而已!咱要让日本鬼子看看,中国人是有血性的!所有人决不允许后退半步,临死都要给老子杀几个鬼子垫背!” 士兵们群情激愤的高呼:“打鬼子!打鬼子!”,然后在连长的带领下,迅速跑步进入了村前的阵地,他们这是抱定了必死之心!全村的男女老幼各自回家,抄起了能用的简单、原始的各种武器,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华民族可杀不可辱的英雄气节,足令天地为之动容! 小岛正男夺取了三营阵地后,立即把消息告诉了岛本中佐,东北军的北大营遭到了突然袭击,三千多人丧命,日军的损失不到三百人。岛本兴奋的给小岛正男打电话:“小岛君,我们已经占领了北大营,东北军不堪一击,并且全线溃退了。小岛君刚才进攻时吃了亏,现在你可以找到那个让你损失了一百多勇士的营,把他们全部消灭!” 小岛正男当然想全部消灭三营,于是把占领的阵地交给了跟进的藤田大队,又向藤田中佐要了一个中队,然后全力向罗家拐村攻击前进。但是,他在进入村子的东西两个方向都遭遇了顽强抵抗,一直打到天色微明,硝烟散尽后,小岛正男的部队才全部占领了大罗村、小罗村、郑家湾和陈家湾等村镇。他骑着东洋马,在每个村镇查看着战果,虽然全部消灭了三营,但是他也损失了两百多人。此刻,几个村镇的大路上、村子里,到处都是尸体。按照他的命令,日本人在攻击开始时,就已经下达了把所有中国军人和所有村民,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格杀勿论的命令,绝不留一个活口。 所以,小岛正男看到的只有到处的死尸,还有正在村中放屋里搜寻值钱物品的日本士兵,那些奄奄一息的村民,只要被日本兵发现,立即被补上一枪或者一刺刀。岸田武夫从大罗村的祠堂里出来,看到小岛正男,立即敬礼说道:“报告中佐阁下,这里是中国军人的临时指挥部,我们发现了被打死的四五个军官,与我们此前得到的信息一样,这就是罗建、陈霜、郑沙鹰和郑月庭等几个人。他们统统的都已经被打死了。” 小岛正男点点头说道:“这些中国军人也是勇士,他们应该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但是我们追击的很及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撤退了。在沈阳城外他们打死了我们几十个人,昨晚的战斗中又让我损失了二百多人,这个罗建和他的士兵都非常的聪明。岸田,你把尸体中我们的人都安排收殓,然后放火把这四个村子都烧了!” “嗨!”岸田武夫马上安排人执行了小岛正男的这个命令。在初冬之际,在黎明的微光中,四个村庄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烈焰腾空的时候,我们仿佛看到有五百颗闪亮的星星在烈火中飞升,他们汇聚在一起,发出了雷霆之怒,顷刻间就能将所有站在华夏大地上的日本军人扫荡干净。长空里的阵阵鼓乐中,传来了非常雄壮的歌声:东瀛跳梁有小丑,一心痴想妄千秋;炎黄尽是好儿男,纵然万死不低头;浴血抗战十四载,不为后代留此羞;遍地都有华夏民,为国不惜热血流!(请关注第二十四回:静笑闹女儿心,雄兵百万) 第24回 静笑闹女儿心,雄兵百万(1) 第二十四回 静笑闹女儿心,雄兵百万 突击队被突然猛烈地炮火阻挡在一道浅沟里,他们已经离敌人的指挥部没多远了。但是,这一阵突然而来的炮火正好封锁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如果绕过去,时间来不及。 谢双修焦急地看看表,离预定总攻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小时了,如果在总攻发起之时突击队不能迅速摧毁敌人的指挥部,将会有更多的战士牺牲。但是,现在突然被阻挡在这个小沟里,怎么办?他身边的刘景、李轻风、孟凡、陈默、徐一恩、冯进、卢俊峰、张小天和董二业都在看着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团长于红阁在临出发时对他讲的话语,此刻又在耳边响起来:“谢双修同志,你们突击队的一百个战士,是全团反复挑选出来的,是精英中的精英。你们必将成为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锋利的尖刀,这把好刀一定要发挥最大的作用!预定的总攻时间是明天的凌晨1点,所以,你们必须在总攻发起之前进入小黄庄右侧的那片甘蔗地。根据侦查,那里是敌人的兵团指挥部。在总攻发起前,你们首先发起突袭,必须把敌人的指挥系统摧毁!每耽误一分钟,都将有很多的战士牺牲在冲锋的路上!所以,你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以最坚定的决心,就是剩下了一个人也要端掉敌人的指挥部!把敌人变成聋子和瞎子,这将为整个战役的胜利奠定最坚实的基础!” 谢双修带领突击队,在夜色降临时,悄悄的摸到了两军阵地前,晚上10点整开始向敌人兵团指挥部潜行。这段距离他经过仔细的计算,突击队的100余人需要两个小时才能穿过敌人的三道封锁线,在12点前到达敌人指挥部前,那里有一片很隐蔽的布满弹坑的小山坡,还有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的甘蔗地。那里正好可以隐藏住突击队的100多人,1点之前他们将一直潜伏在那里。总攻发起前20分钟,他们将发动突袭行动。他估计大概半小时左右就能够摧毁敌人的指挥部,当然他们要全力出击,并且尽最大努力缩短攻击的时间,最大限度的减少攻击部队的伤亡。 出发之前,谢双修已经预计到了各种可能出现的不利情况,所有时间都是充裕的,而且他对每一个突击队的战士都做了严格要求,必须保证在穿越敌人的封锁线时,不被敌人发现。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也尽量不使用枪来解决,要迅速果决的处理。在总攻发起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取得突袭行动的成功。 谢双修的突击队穿越了三道封锁线,在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到了这片土坡后。这里距离敌人的指挥部只有二百多米距离,突击队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冲过去。 但是,就在他们刚刚隐蔽好后,敌人好像也觉察到了什么,对着指挥部周围一百米范围进行了多轮次、不间断的炮火袭击。莫非敌人发现了我们的作战意图?敌人是最怕夜晚的,所以一般在11点左右会进行无目的的炮火侦查,然后就会龟缩在工事里。在他们穿越第三道封锁线的时候已经进行过炮火侦查,这个时间也是谢双修计算过的,敌人的炮火对突击队不能造成任何损失。等他们到了潜伏地点,就开始检查武器弹药,需要在这里潜伏将近一个小时,这段时间敌人是最松懈麻痹的。 但是,现在敌人突然一改常态,再次进行炮火侦查,虽然看似仍然没有具体目标,然而炮火覆盖的范围正好是他们预定攻击的道路。敌人炮火侦查的时间一般是半小时,那么就会对突击队造成巨大的伤亡,这一段路只有二百米,一百多人同时冲锋,就是敌人炮火的活靶子了。 总攻的时间不能改,怎么办?谢双修的额头开始冒出了汗,身后的各小组长都在看他,一百多个战士也在看他。他必须快速做出决定,如果绕道选择另外的攻击地点,既耽误了时间,也不知道是否符合突击的条件。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有20多分钟了,他必须立即作出决断,一百个人的生命在他手里,身后几十万战士的生命也在他的手里,要是不能在总攻开始之前拿下敌人的指挥部,打掉敌人的指挥系统,部队的攻击将遭受很大的伤亡,整个战役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谢双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师部医院那个大眼睛的小护士来,她好像也在焦急的看着他。在上次打王家集的战斗中,谢双修的腿部受了伤,团长于红阁硬是逼着他去师部医院治疗。在那里,谢双修遇到了她,那个小姑娘有一张俏丽的瓜子脸、齐耳的短发,一道弯弯的柳叶眉,两个小酒窝,很迷人。每次她来给他换药的时候,谢双修总要偷偷地盯着她看。小姑娘发现了以后,马上羞红了脸,低下头笑。谢双修是纵队中这个主力团出了名的战将,没有他攻不破的阵地、也没有他打不垮的敌人。那个小护士从他第一天住院时,就知道了这个叫谢双修的连长,对他很钦佩。半个月的治疗和康复,谢双修得到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层微妙的关系。 这次战役开始前,谢双修的连作为后备队,一直没有像样的任务,战士们都急了眼。但是,必须服从命令,团长也来告诉他不要着急,有更加重要的任务等着他。所以,在总攻发起前组建突击队的任务就交给了他,团长和政委都对他充满信心,也希望突击队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把敌人的军团指挥部彻底打瘫痪,为战役胜利创造条件。 出发之前,他跑到了师部,见到了大眼睛的小姑娘。谢双修鼓足勇气向她表白了,他让她等着他平安回来,要不了多久全国就会解放了,那时候他要回来,要娶她做媳妇。小姑娘好那双看的大眼睛流着泪,使劲的点头。 为了实现这个承诺,谢双修今天必须坚决完成任务,而且必须带着突击队的人安全回来。他要回去娶媳妇! 但是,敌人这一轮突然而来的疯狂炮火,却正好阻住了突击队前进的道路。眼前那双大眼睛正在看着他,不能再等待了!谢双修又看了看表,12点45分,还有15分钟。身后几十万人的眼睛都在凝视着他,马上就将进行炮火准备,然后就是响亮的冲锋号,以及紧跟着的炮火延伸和排山倒海一样冲锋的战士。 谢双修回过头坚定的下达了命令:“刘景、轻风和老凡你们三个带第一组向右运动,陈默、徐一恩、冯进你们三个带领第二组向左运动,卢俊峰、张小天、董二业和我带着第三组从正面摸过去。各组注意敌人的炮火,按照预定计划在五分钟内到达预定地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记住,我们先动,你们跟进。所有人都听好了,必须跟着我冲!” 他身后的几个人一起说道:“不行,我们组先出发。” “服从命令!”谢双修坚决的说完后,压低身形就跃出了小沟,紧跟其后的是卢俊峰、张小天、董二业,然后是三十多名战士。其它两个组也迅速地向预定突击地点出发,一百个突击队员避开不断飞来的炮火,五分钟以后,所有的突击队员全部到达攻击点。 谢双修看看表,还有10分钟总攻就要开始了,他端起冲锋枪,第一个跳出来,向着敌人指挥部前的敌人扣动了扳机。“哒哒哒”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三十多道火舌,三十多个勇猛跃进的身影,把没有任何准备的敌人马上惊呆了,慌乱中纷纷跑出工事向后逃命 与此同时,刘景和陈默的两个组也发起了攻击。敌人根本没有想到解放军已经摸到了指挥部前,所以谢双修的突击队迅速击溃了守卫敌指挥部的敌人,他们冲进了指挥部,把负隅顽抗的十几个敌军官击毙。然后他们都听到了响亮的冲锋号,于是继续向纵深方向展开攻击。 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敌人的前沿阵地迅速就被摧毁了,几十万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力,横扫敌军。谢双修带着突击队继续向前冲,被赶来增援指挥部的敌人一个团遭遇了,谢双修马上安排三个攻击小组占据有利地形,进行反击。但是,敌人暂时还不知道指挥部的情况,急于打通这个唯一的通道,尽快向指挥部靠拢,于是组织了整连整排的冲锋,一个迫击炮连向谢双修他们发出了几十发炮弹,然后继续玩命的冲了上来。 通过辽沈、平津、淮海三大决定性战役,国民党军队被消灭一百五十多万,人民看到了解放战争胜利的曙光。自此以后,无论从军队人数上,还是从战场主动权上,中国人民解放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从守势转向攻势,并且很快将进行更大规模的渡江战役,解放全中国指日可待! 后方医院里,不断送来的伤员,让所有人都非常忙碌和疲惫,甚至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凌晨的炮声,响亮的冲锋号鼓舞着每个人的心,不断传来的捷报,让大家都很兴奋。到了下午,轰隆的枪炮声已经基本停歇了,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轻伤员带来的消息是,前线各部队正在围歼残敌和扩大战果,同时收容俘虏和打扫战场。 夜色降临,李不静、华盈盈、宁小闹等几个医护人员巡查完所有的伤员后,一起回到了宿舍里。一整天抢救伤员让他们感到很累,但是听到了胜利的消息后,他们又非常的开心。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兵力对比敌人占优势,但是敌人不得人心,所以最终还是被消灭了。躺在床上,几个人还在热烈的说着话。 “咱们的战士们真的是太勇敢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连哼都不哼一声。”宁小闹对几个姐妹说道。 第24回 静笑闹女儿心,雄兵百万(2) 李不静轻轻的拍着宁小闹的头,笑着说道:“突击队这次立了大功了,他们一百多个人就把敌人的兵团指挥部给打掉了,为最后胜利做了巨大的贡献啊。” 华盈盈说道:“那是的。他们后来还遭遇到了敌人一个团的包围,竟然勇敢的打退了敌人十几次攻击,牺牲了那么多战士。” 李不静说道:“小闹闹,突击队的卢俊峰受伤了,你伤心不?” 宁小闹红着脸说道:“他是个愣头青,听到枪声就一股劲儿的朝前冲,所以就一定要去突击队,团首长都被他缠的受不了。因为他本来就有伤,是不能去突击队的,但是他偷着跑出了医院,把团首长磨了几个小时。” 华盈盈笑着说道:“还不是你给雨姐姐说了好话,才把他放出医院的?是你被他折磨的受不了了吧?” 宁小闹点头说道:“你们都知道的,他那个磨人的劲头简直受不了。” “那是的,卢俊峰同志最大的特点就是磨劲足。这是很多首长都知道的事情,在全师都出名。”李不静说道,“不过雨姐姐说,小卢的伤势不重。看你一见他满身是血,就开始偷偷地掉眼泪,你以为我没有看见啊。雨姐姐让你中午去休息一下,你都不去,就在那里一直等着。现在好了,小卢虽然受伤了,但都不是致命伤,而且也没有少胳膊少腿。我看啊,最多一个月,他又生龙活虎了,你就傻乐吧。” 华盈盈说道:“这仗是越打越大了,我看国民党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跶的了。估计啊,我们大家很快就要吃小闹闹的喜糖了。你俩把时间都定好了吧?” 宁小闹羞红了脸说道:“他的村子就在淮河边,这场仗打完后,他的家乡就解放了。我们就回去结婚,然后继续跨过长江打老蒋。” “这是小卢的话吧?”李不静说道。 宁小闹点点头。 华盈盈起身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后说道:“不静,你呀也不要说小闹闹了。只不过你还没有定婚期而已,你自己在担心谁,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知道啊?” “就是啊。”宁小闹也接口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哦。你和某人的郎情妾意,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李不静跳下床,扑到宁小闹的身上,用力的捶了她好几下说道:“我就是喜欢看别人浓情蜜意,我自己还没有想嫁人的打算呢。” “哎哟哟,还这么矜持啊。”华盈盈笑道,“只怕是人家还没有,你就着急了吧?” 李不静反身扑到华盈盈身上,使劲儿挠她的痒痒,华盈盈直喊“饶命”,李不静说道:“我着什么急?我就是看他成天傻乐的样子,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宁小闹说道:“对,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喜欢你?” 说完了这句话,宁小闹已经跳下床,跑出了门,李不静再想抓她都来不及了。气得她大喊:“小闹闹,你有本事就蹲在厕所别回来!” 然后,李不静转过身对华盈盈说道:“咱们三个人真的还是很幸运的,突击队100多个人,救回来了五个人,小卢伤势不重,轻风哥哥也已经脱离了危险,最多再有十来天就好了,以后就是休养。徐一恩虽然目前仍然昏迷不醒,但是雨姐姐说,他也没有生命危险,那颗子弹离心脏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华盈盈说道:“是啊。突击队这次立了大功,咱们的每一个战士都是大无畏的革命战士!”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护士小花低着头走进来,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在桌子前,她的脸上挂着两行眼泪。从凌晨到现在整整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了,前线不断送下来的伤员中,始终没有谢双修。现在,部队只是在打扫战场,已经几乎没有伤员送来了。小花一直焦急的查看了每一批伤员,但是谢双修却没有踪影。她也询问了能见到的二团每一个战士,但是都没有谢双修的消息。 李不静和华盈盈走到小花的身后,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屋里立即就陷入了沉静,刚进门的宁小闹也站着,大家都默默的不再说话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医生陶花雨和柳蝶衣焦急的呼喊:“立刻把他抬进手术室去,马上就安排手术!” 几个姐妹知道又有伤员送来了,一边穿起大褂,一边迅速地跑出了房间。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手术室前,根据陶花雨的安排,马上做手术的准备。几个担架队的人已经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抬到了手术台上,地上是一道血迹。 李不静和华盈盈已经把手术所需要的物品都放在了手术台上,强烈的灯光下,手术开始了。 这个伤员的脸上都是血迹,已经看不出样子了,但是他微弱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都说明他的生命正在和死神抗争着。小花蹲下身来,准备给伤员擦拭血肉模糊的胳膊,看见他的左手紧紧地攥着,指缝间一根被鲜血染红的绳子让她感到无比激动。抱着一线希望,她轻轻的去掰他的手。在手掌伸开的一刹那,小花轻声的“啊”了出来,他的手中是一个沾满了鲜血的小巧的荷包,荷包上两只鸳鸯交颈偎依。华盈盈、李不静和宁小闹都听到了,见此情景他们立刻就知道了,这个伤员是谢双修! 医护人员紧张地为谢双修做着艰难的手术,一个个弹片被取了出来。但是谢双修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微弱的呼吸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华盈盈、李不静和宁小闹都在心底不断地祈祷着:“你一定要挺过来!” 小花的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谢双修,她麻利地做着工作,那双大眼睛噙满泪水,她的心情比任何人都焦急。手术室里只听到器械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尽力,都在挽救这个突击队队长的生命。 手术始终在顺利的进行着,战士的生命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当最后一针缝合好了以后,陶花雨示意大家可以离开手术室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拉小花,他们知道现在谁也不可能把她拉出来,那就让她陪伴着谢双修吧。 手术室外面,陶花雨摘下了口罩,轻轻的对所有的人说道:“手术是很成功的,但是伤员目前还在危险期,需要我们更加细心照料。很奇怪的是,我一直感觉到有一个极大的力量在这个战士的周围召唤着他,而他似乎也在拼命的响应着那个召唤,他的生命力竟然是如此的顽强!不静,今晚你们要多派几个护士轮流的守着,只要度过今晚的危险期,他应该就肯定能够活下来。这是我见过的最有希望的一个重伤员了,他的生命力非常的顽强。” 李不静她们几个听到陶花雨这样说,心里立刻充满了希望,小花的心里更加激动。不用安排,他们四个人马上换下了满是血迹的衣服,洗了手,然后进入病房,四个人整晚的守护在谢双修的病床前。 接到部队马上要向南开拔命令的时候,已经基本恢复的李轻风、卢俊峰、徐一恩和董二业带着一帮战士一帮战士一起来到师部的医院,他们准备向谢双修告别。他们四个现在都是连长了,战役过后部队再一次进行了整编,原来的二团番号撤销,他们现在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某某军某某某师某某某团一营。 十几个人刚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欢快的笑声,接着听到谢双修在大声的说话:“我当时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了。但是,我突然看到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大喊:我要你一定回来,一定要回来,坚持住,我一直在等着你呢!就凭这个不断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我就坚持着回来了。我还要娶你做我老婆,生好几个儿子和女儿呢。” 然后,是小花娇嗔的声音说道:“才不呢,谁答应过要给你做老婆,还要给你生孩子了?” 李轻风故意大声喊道:“报告队长,李轻风等战友来向你辞行。” 然后,十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起冲了进去。突然出现的战友,让谢双修感到特别高兴,但是正在给谢双修换药的小花却立刻羞得低下头。 卢俊峰的嗓门最大,他说道:“队长,你看我又生龙活虎了,又可以去打蒋匪帮了。” 谢双修被卢俊峰拍在身上的手打到了伤处,不由得咧开了嘴,但是仍然高兴地说道:“听说部队马上又要向南前进了,你们几个都去吗?特别是小卢,你不结婚了?是不是又缠着小闹闹,磨叽了很久,给你开了痊愈出院证明,否则你的伤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好了。” 小她开心地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然后马上插嘴说道:“可不是,人家小闹闹就等着先结婚呢,他就把软磨硬泡的看家本事又拿了出来。还说什么,眼看着全国都要解放了,没有机会再打仗了,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还让人家放心,等把老蒋的部队都消灭了,回来结婚也不算是太迟了。” 谢双修点着卢俊峰的头说道:“你们几个,现在都不是普通的战士了,从班长到排长那几年,都是我看着你们成长起来的。现在你们都是连长了,更加严格要求自己,爱惜战士。特别是要尊重上级首长,不能像对我一样,总是让我为你们操心,你们现在要学会自己操心了。” 几个人一起立正敬礼说道:“是!请连长放心,我们一定记住你的话!” 李轻风又对谢双修说道:“咱们的部队马上要向长江挺进了,那可是百万雄师啊!我看,这老蒋的日子是没有几天好过的了。连长,你抓紧时间养好伤,赶快和我们一起去解放全中国吧,我们可还急着喝喜酒呢!” 小花听到这里,一张脸再次被羞得通红,她赶快拿起药盘子悄悄离开了病房。 百万大军已经起程,蒋家王朝的末日终于来临。三年的解放战争,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一般的打垮了几百万的反动武装,带来了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从此走上了富强的光明大道,列强被永远驱逐,反动政权被彻底送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人民当家做了国家的主人! 有道是: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而来上下五千年,多少英雄出草莽;二十八年浴血战,劳苦大众把歌唱;历史硝烟已散尽,红尘再出好儿郎!(请关注第二十五回:青木川悍匪霜,张狂如斯) 第25回 青木川悍匪霜,张狂如斯(1) 第二十五回 青木川悍匪霜,张狂如斯 “在秦岭一带长期盘踞着多股土匪,他们为害很深,是一个巨大的毒瘤。”政委凤天舞给刚进门的一营长李轻风说道,“当地的人民群众长期受到国民党的剥削,还要被土匪侵扰和残害,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一点,你要给全营的干部战士讲清楚。剿匪是为了让解放区的人民过上更加安定幸福的生活,不能让土匪继续横行霸道,这是军指给我们的重要任务,必须坚决完成。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 李轻风说道:“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凤天舞指着老部下说道:“你呀,我还不知道嘛。都想去战场上厮杀,端着机关枪突突,把敌人打的四散奔逃,那多过瘾啊。剿匪嘛,那是地方部队的事情。这是你们很多人的想法,这是要改一改的。我们参加革命是为了什么?这是必须明白的。” “我们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穷苦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革命的。”李轻风大声说道。 “哟呵。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坚决。”凤天舞说道,“看来你的思想问题已经解决了哟。这就很好了,我还想先给你开导开导呢。看来是不必了。作为一名指挥员,不但要知道服从命令,还要知道为什么服从命令,服从怎样的命令。解放战争已经打了三年多了,咱们百万大军渡过长江,直捣国民党的老巢,全国形势一派大好。但是,已经解放的地方土匪为患,给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带来了威胁。老总在会议上专门讲到,我们不但要能打战场上的敌人,还要能打危害人民的土匪流氓,而且必须打赢。这是更加艰巨的任务,它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信任!” 凤天舞从桌子的抽斗里拿出半条烟,递到李轻风的手上后继续说道:“剿匪战不好打,土匪都是长期盘踞一方的地痞无赖,或者就是流氓以及被打散的国民党残部,他们的成分非常的复杂。尤其是土匪流窜作案,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他们对地形更加熟悉,既能打也能躲。你们营是刚从战场上调回来的部队,是老区出来的队伍。大家都喜欢跟着大炮往前冲,打敌人的正规军才叫打仗。但是,现在地方剿匪部队的力量很单薄,有的时候损失还很大。所以,都迫切需要有作战经验的部队协助,尽快剿灭为患一方的土匪,给人民群众平安幸福。” 李轻风点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团长也交代了,让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不能给老首长丢了脸。” 凤天舞摆摆手说道:“我的脸不值几个钱哟,你们团长给我当警卫员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娃娃。这一晃都过去十五年了,他一直在前线打仗,我也快五年没有见过他了。你是他选来的战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排长,现在都是营长了。” 李轻风“嘿嘿”笑着说道:“老首长,我们团长经常给我们讲你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事情,还说要不是你给他留下了一口饭吃,恐怕都出不了草地。” 凤天舞没有说什么,长征时很艰难,多少战友在路上牺牲了。他从窗户外收回了目光,看着李轻风坚定的说道:“我们必须打好剿匪战,必须完全彻底消灭秦岭一带的所有土匪恶霸,让新生的人民政权完全掌握在劳动人民手中。” 李轻风也坚定过的点着头。 “小李啊,全军从各个前线部队抽调营连排,组成剿匪大军。师长把最重要的剿灭青木川土匪的任务交给你们,这是对你们的信任。”凤天舞说道,“秦岭一带有句流传很广也很久的话是:青木川、死人川,遇到霜哥就完蛋。说的就是青木川的惯匪霜哥,这是他的诨号,他的真实姓名反而没有人知道。此人十几岁就做了土匪,在土匪窝里是一个既有头脑,也有谋略的家伙。他的老大死了以后,他就坐上了第一把交椅,而且带着手下先后吞并了十几股小土匪,俨然成为了秦岭一带土匪的领头人,所有土匪都听他的号令,仅他自己的人马就有三千多人。再加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土匪队伍,总数近万人了。所以,我说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老总都说一定要抽掉最有作战经验,还要有群众工作经验的队伍来,把精兵强将放在剿匪中是老总定的调子,我们必须坚决贯彻执行。别的团大都是抽了一个连,或者一个排,唯有你们团是我点名要你的营来。” 李轻风敬了一个礼说道:“感谢老首长的信任,请您放心,我们保证坚决执行命令,坚决完成任务,坚决把土匪全部消灭!” “很好,有了你的三个坚决,我的信心更足了。我们的剿匪任务一定能够圆满完成!”凤天舞看着李轻风说道,“看来我没有选错人。我刚才还没有说完这个土匪霜哥的一些事情,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为清剿青木川土匪的主力军,你必须首先了解这个人。这个霜哥为匪时间很长,对青木川一带的地形有非常的熟悉,国民党时期也被国军清剿了很多次,但是他的人基本上没有受到致命打击。所以,他也更加的猖狂。还扬言,青木川就是他的天下,是水泼不进的地方,谁来了都要给他上供,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此人还极为阴险狡诈,很擅长游击战,这也是他能多次带着手下从围剿中不断脱身的原因。” 李轻风笑道:“这还跟着我们学了几招。” “是啊,学的还蛮好哦。”凤天舞说道,“只可惜他们马上就要遇到师父了。你来,咱们看看这个地图吧。” 李轻风跟着凤天舞走到大桌子的地图前,上面已经标好了这一带所有土匪的活动范围、主要危害区域,以及土匪的人数、装备等。其中最大区域就是以霜哥为首的十几股土匪纠合的那股,秦岭地区几乎都是他活动的区域,远近的三十多个县都属于他的势力范围。 “还有一些情况是当地军管会干部送过来的,我先给你简要的说一下,具体材料你带回去看。”凤天舞指着地图继续说道“青木川位于秦岭中段,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而且很多地方都是原始森林。匪首霜哥把自己的老窝建在这里就是进可攻,退可守,最不济他还能藏进深山老林。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成为所有土匪中势力最大的一股,而且非常的张狂。他与甘青宁的马匪帮还有勾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比较好的武器装备,并且相约为兄弟,危难时互帮互助。特别是在我解放大军的不断进军中,土匪们也知道来日不多,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就更加的疯狂。国民党被打垮和击溃的部队,有相当一部分被他收编,还被封了个官,叫做西北救国军第三支队司令。受到国民党的封官许愿以后,霜哥这个司令自然是要表现一下的,所以一个月来,他相继偷袭了我们好几个县政府,杀害了十多名干部,伤害的群众更是不计其数。民愤是非的大啊!” 李轻风愤怒的说道:“这些狗屁司令,就知道欺压老百姓,想把这里变成横行霸道的老巢,哼!门都没有!” “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叫霜哥的匪首,对他我要活见人死见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凤天舞说道,“这个人尤其心狠手辣,二十多年来在这一带是人民群众的噩梦,他长期以来只做杀人越货、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勾当,对秦岭这一带有巨大威胁。我给你说说剿匪的几个要求:首恶必办、胁从必究、悔改从轻、死硬必杀!” 李轻风说道:“老首长,请您放心,我记住了:首恶必办、胁从必究、悔改从轻、死硬必杀!还这一带老百姓一个晴朗的天!” 凤天舞满意的点头说道:“作为土匪的首领,这一带的土匪基本上都是听霜哥的号令,所以剿灭了他也就基本上解决了匪患。还有,土匪们地形非常熟悉,时聚时散,非常的狡猾。土匪们大都是本地人,不少人是恶霸地主的后代,或者是游手好闲的痞子,他们长期在这一带活动。国军开始剿了好多年,但是越剿越多,就采取怀柔政策,收编他们。但是这些土匪有奶便是娘。在抗日期间,国民党政府既不给军饷,还要把他们拉到前线去,刚出陕西地界,还没见到日本人他们就全部跑了回来,看看形势不妙就再次为匪,简直是无恶不作。” “民间还传说,那个匪首霜哥武功高强,爬山越岭如走平地。还有什么轻功可以一跃三丈、遁地能够夜行八百,少林拳术十人不敌,很多啊。”凤天舞笑着说道,“听的我都想见识一下这位武林中的大侠了。不过,这些很多都是土匪自吹自擂的,用以神化他们自己罢了。但是有一点,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的,匪首霜哥的枪法,据说有百步穿杨的本领,夜里打枪都可以百发百中。作为一个惯匪,他的枪法好应该更加重视,再加上他的手下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所以才给剿匪带来更大的困难。这是一些材料,你先看看吧。我的剿匪干将来了,我要让他们准备一些好吃的招待一下你啊。你在这里安心的看材料,等着吃午饭。我还有一个地方上的会议要去参加。你吃完了就回去,就不用在找我告别了。” 第25回 青木川悍匪霜,张狂如斯(2) 凤天舞说完,就推开门出去了,他让警卫员先去安排给李轻风的午饭,然后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李轻风打开凤天舞给他的文件袋,里面是一叠文件,有文字介绍,也有不少的照片。他认真的看着,仔细研究每一个土匪头子的情况。 材料中最多的是关于匪首霜哥的,都是他为害一方做下的一桩桩大案要案,残害百姓、强抢民女、杀人越货,这个霜哥无恶不作。在匪首霜哥之后的是老二李岩,此人长相凶狠,杀人不眨眼,而且民愤极大。他们的老三叫肖德贵,这个人的鬼心眼特别的多,被土匪们叫做军师,很多行动都是他在出谋划策老四叫做杨文明,这人在少林寺学过几年的武艺,手底下有些真功夫,尤其是一个亡命之徒。老五叫做曹雨泽,他是个欺男霸女的家伙,被他祸害的妇女几百人。最后一个叫做王一民,只有他不算是土生土长的土匪,在国民党部队是个团一级的参谋长,是个保密局的特务,他的部队被全歼后,受保密局派遣投靠了这股土匪,所有土匪的委任状都是他带来的。而且,他对这里的土匪情况非常了解,很掌握他们有奶便是娘的秉性,因此他来的时候,一次就给土匪们带来了十万大洋的“军费”,所有土匪都官升一级,让土匪既看到了利益,也看到了官位,所以才更加心甘情愿的为国民党卖命,近一个月里制造了十几桩惨案。 合上所有材料收进了档案袋,李轻风开始思考这次接受的剿匪任务,既然这次军指把正在前线作战的部队调来,组成了联合剿匪大军,说明上级对秦岭一带的匪患是高度重视的,如果不能一战剿灭土匪,这里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就难以保证。土匪的猖獗是军阀混战、国民党反动统治等各方面原因造成的,虽然有一部分土匪也是来自贫苦农民,但是长期的为匪,让这些人也逐渐的丧失了人性,他们盘踞在自己熟悉的地域里为非作歹,祸害老百姓,对刚解放的人民政权造成巨大影响,如果不尽快剿灭,后患无穷。 李轻风正在想着时,门推开了,师部的炊事员老毕端着一大碗面进来,冒着热气的面上还有几块风干牛肉,闻着就很香。李轻风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站起来对老毕师傅说道:“老班长,我可是好久没有吃到你亲自做的面了,闻着还是这么香啊。” “你呀,和你们团长一样,看到我就想吃面。”老毕把碗交到李轻风的手里,“快点趁热吃了吧,政委专门交代必须给你弄一碗面,还要把缴获的风干牛肉多放点。” 李轻风坐在桌前吃面,老毕掏出烟锅子,朝里面压实了烟叶,点着火看着他吃。 李轻风“呼噜呼噜”的吃着面,一大海碗的面几下子就吃光了,抹了抹嘴说道:“还是那个味道,真香。老班长,以后你可以开个面馆,我带着人天天来吃你做的面,保管他们每个人都能吃一大海碗。” “你想得美!”老毕微笑着说道,“轻风啊,听说你们这次抽调回来,是剿匪的?” 李轻风点点头说道:“是的,老班长。这里的土匪简直太猖狂了,杀害了很多干部群众,民愤特别大。如果不把他们彻底消灭干净,对人民群众安心生活就有很大影响。” 老毕也点头说道:“那是的。尤其那个匪首霜哥,据说残忍到极点了!他手下的那些金刚也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匪,祸害老百姓很多年了。你们来了就好了,你们是主力团的主力营,剿灭土匪那是没的说的。等你们把这里的土匪都消灭干净了,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一海碗面,保证你们吃的放不下碗。” 老毕继续说道:“轻风,你不知道首长他们都操心。就为了这里的土匪太多,也太凶狠残忍。政委说,他们是什么来着,悍匪。对,就是说的悍匪,凶悍无比的土匪。这里都已经解放有段时间了,但是土匪们依然很猖獗。要是不把他们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了,咱们革命就白革了呢。” “老班长,你的这些词真好啊。”李轻风说道。 老毕摆了摆手说道:“我哪有这样的水平,那都是政委在会议上说的,我只是听到了心里,就觉得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这里的所有土匪都消灭了,那才是老百姓的队伍应该做的事情。” 李轻风说道:“老班长,政委这话说到所有人的心坎里去了。我来的时候,团长也说了,要我一定来看看你,还让我给你捎来了一小口袋烟丝。” 李轻风从背包里取出一小袋烟丝交给老毕,老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嚯,这是咱们这里地道的烟丝啊,好物件啊好物件!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团长。” “那只有等以后了,我们团长带着部队向西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解放呢。”李轻风说道,“等我在抓紧时间把这里的土匪都消灭干净了以后,我还要去找团长,跟着他继续打反动军队。” “对对对。”老毕说道,“首长还说了,这里的政府只有不到一个连的兵力,在人数上土匪占着一定优势,加上土匪长期在这里,地形熟退路多,必须派兵剿匪。但是咱这西北的战事也很繁忙,一直就没有腾出手来对付这些土匪。最近又解放了很多地方,咱们的部队越打越多、越打越壮大,所以算是腾出手来剿匪了。老总都说了,剿匪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必须抽掉最能打的部队。我听完就觉得,这次你们肯定要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团长没来,还好你小子来了,也让我知道老部队的情况了。” 李轻风笑呵呵的说道:“老班长,你放心吧,老部队的人都好着呢。这一路西行的打过来,咱们的伤亡不大,大家也都很惦记你呢。我们营是师首长点的将,是所有剿匪部队的先遣部队,说明老首长对我们好着呢。而且,您这个老班长就请放宽心吧,咱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你,更不能忘了你做的这碗面。” 老毕在李轻风的头上轻轻打了一下说道:“这小鬼,说到底还是惦记我做的面。” “不只是我,是我们全团都惦记你的面,这可是我们团长做的宣传,您不能怪我。”李轻风说道。 老毕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他把吸完的烟锅子在鞋底子上磕了几下,站了起来说道:“首长说了,让我不要尽顾着和你聊了,你们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说上几句就赶快放你走。以后有时间了,你们再来吧。” 李轻风赶快站了起来说道:“老班长,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的。作为全师的第一个先遣部队,我们今晚必须要赶到辛南庄县。我就不和你多谝了,战士们还在等我领任务回去呢。” “好好好好,我早就知道,只要你们来了,那就一定是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你们。记得回去给你的战士们带个好,就说有时间了让他们都来师部吃我做的面。”老毕看着对他敬过礼后推门走了的李轻风,眼角有一丝湿润,这些曾经的小战士,现在都长大了。 回到营部,教导员和几个连排干部都在焦急的等待李轻风回来。大家坐好后,李轻风把主要任务给大家说了,特别是对剿匪的重要性做了重要解释。最后,他说道:“作为全师的第一先遣部队,咱们今晚就要到达辛南庄县,主力部队随后跟进。首长还让我特别要告诉大家,必须要紧密的依靠当地党组织,教导员要抓紧做好群众的宣传工作,因为这里的土匪长期盘踞,很多群众都非常的害怕。所以我们必须大力做好工作,人民群众的支持是我们战无不胜的法宝。各个连排长下去后必须做好工作,与人民群众紧密联系,把土匪完全的孤立起来,才能打赢这场剿匪战。教导员,这个材料里有当地人民政府的主要情况,辛南庄县的军管会书记叫做付银纱,我们安顿好以后就要立即与她取得联系。那个付书记也是一个老革命,对当地的情况特别熟悉,所以我们要听从她的安排。” 教导员张小天说道:“营长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大家下去做好准备吧,十分钟后立即出发。” 李轻风说道:“一连长,你们是先锋部队,三连长,你们负责全营的垫后工作。大家抓紧时间吧,我这里没有吃的东西招待你们。” 一连长孟凡和三连长卢俊峰立即站了起来,敬礼后大声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轻风站起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李轻风忽然很严肃的说道:“剿匪战对我们来说是一项全新的任务,首长也说了,剿匪与战场上打仗是不一样的,但是目的都是一样,就是要完全彻底的消灭所有与人民为敌的反动分子和一切凶狠的敌人。所以,大家都要格外的重视,要把上级的意图坚决彻底的贯彻下去,并且落实好群众政策。首长是非常相信我们的,我们不能辜负了首长的信任。” 所有人都站起来立正敬礼答道:“坚决完成任务!” 这就是:青木川上悍匪霜,横行霸道欺老乡;人民军队为人民,誓灭顽敌意气昂。(请关注第二十六回:袭县城欺民众,危如累卵) 第26回 袭县城欺民众,危如累卵(1) 第二十六回 袭县城欺民众,危如累卵 辛南庄县是刚刚解放的一个县城,是距离西安只有不到100公里的小县城,但却是交通要道上的一个重要城市,尤其是处于秦岭山脉入口,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说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因此长期被秦岭中众多土匪所看重,也时常被土匪劫掠,老百姓被土匪都吓怕了,甚至也有一些人被逼无奈,只好做了土匪的内应,尤其是富家大户更是勾结土匪,鱼肉乡民。国民党军队败退以后,被击溃和打散的几千名士兵,又被保密局发展为潜伏的特务人员,除了隐藏在附近好几个城市以外,还有大部分都被派进了当地土匪中,形成了一股股让老百姓心惊胆战的恶势力。 由于辛南庄县的特殊地理位置,解放大军在继续西进的同时,留下了一部分军队,和当地的地方组织结合起来,以维护治安为主要目的,重点是要保障前线部队和后勤保障部门的联系。因此,辛南庄县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枢纽,成立了临时的军管会机构,并且设在原国民党县政府的小楼里。但是,由于这一带的形势复杂,特别是土匪猖獗,所以仅有一个连的守卫部队明显感到势单力薄,只能保证几个重要的交通要道的安全,而根本无法开展有效的剿匪工作,只能依靠解放前的几个游击部队,对土匪暂时采取防守的态势。 可是,这一带最猖獗的土匪头子霜哥在得到了国民党的委任状以后,又发现解放军还不能对他进行清剿,就自大的以为我军的力量不够,难以对他构成威胁,因此多次带领人马偷袭了几个小县城的人民政府驻地,还相继杀害了几十名干部群众。尤其是,他还恶狠狠威胁秦岭山脉附近的绝大多数的县城和农村的民众,不要与解放军联系,否则对他们的家人就要格杀勿论。 辛南庄县这一带的土匪对人民政权的建立和开展工作造成了很大威胁,军管会书记付银纱一方面尽全力保障交通要道的安全,同时积极做好群众工作。与此同时,也向上级要求尽快开展剿匪工作,确保后方的稳定。 此时,已经是晚饭过了。付银纱召集了军管会的几个负责同志正在研究工作。 付银纱是一个长期在部队宣传部门工作的女同志,很有工作经验,西安解放后,他从部队调到地方工作,而且很快就被安排在交通要道上的辛南庄县任书记。付银纱只有二十五岁,还非常的年轻,也是十几岁就参加了红军的“红小鬼”了,参加过长征和抗日战争。这次只身赴任,她已经与当地的干部相处的极为融洽,大家都亲热的叫她银纱书记。特别是在她的带领下,辛南庄县暂时还没有受到土匪的侵袭和骚扰,是秦岭下目前最安全的一个县。 在微弱的灯光下,付银纱看着十几个来自县里各个负责部门的同志,她沉稳的说道:“辛南庄这一带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主要是匪患严重。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通过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保证了县城的安全,但是附近的很多村镇不断遭到以霜哥为首的土匪的侵扰,人民群众的安全受到很大的威胁,我们建立的好几个地方人民政府也被土匪破坏了,也有一些干部群众牺牲了。” 彭筱烟说道:“这里的土匪大大小小的有十几股,而且很多都是二十多年的惯匪,特别是那个霜哥匪首,从小就为匪,有着丰富的与军队作战的经验。现在,他们又被国民党收编为明目众多的反动武装,还有番号和武器装备,以及钱物上的资助,更加猖狂。” 李小麦是从西安当地刚参军就被派来的大学生,他大学是历史系的,对本地的情况非常熟悉,他此时接上彭筱烟的话说道:“这一带历来民风彪悍,在封建统治下就有很多人揭竿而起做土匪,历史上最大的起义军就是李自成了,他们从这里起兵,最后推翻了明朝。民间尚武成风,大小村寨里都有很多习武的人。国民党时期,由于民不聊生,所以进山为匪的不少。但是更多的是当地的地主恶霸或者地痞流氓组成的土匪队伍,他们的危害也最大。” “我们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必究、悔改从轻、死硬必杀,这是首长定的。”付银纱说道,“对那些被裹挟加入土匪队伍的穷苦人,我们要感化他们放下武器,只要是愿意悔改的,愿意回到人民这边的,都可以从轻处理,甚至可以原谅他们以前犯下的罪行。但是,对那些死硬到底的和匪首中罪大恶极的,必须严惩不贷,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卢飞彦是主要负责收集土匪情况的干部,与李小麦一样都是很年轻的干部,他说道:“按照付书记的要求,我和小麦同志已经把这一带所有土匪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大多数土匪中都有很多的穷苦人,而且很多是被胁迫参加土匪的,他们中已经有一些人通过各种途径,与家人联系,在了解和打听我们的政策。我想,只要把宣传再做的细致一些,这些土匪会很快脱离匪窝,改邪归正的。” 付银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说明我们前期的很多工作是有成效的,土匪也不是死水一滩,也是完全可以分化瓦解的。关键是我们要做好深入细致的工作,彻底消除土匪中一般分子对我们的误解,让他们成为动摇者和回归者,尽快脱离土匪组织,以此削弱土匪势力。这些工作还要持续不断的抓紧,对土匪的家属做工作,把我们的政策带过去。” 彭筱烟、李小麦和卢飞彦一起点头。 付银纱接着说道:“今天早晨我已经接到上级通知,剿匪部队全部集结完毕了,正在向各个县镇开拔,老三团的一营快来了。” 李不静说道:“付姐姐,真的是老三团的一营到我们这里参加剿匪吗?” 付银纱点头说道:“是的,就是他们。他们当年为了抗日离开这里,现在想想都过去快十年了。团长凤天舞已经是师政委了。一营长是你哥李轻风。” 李不静说道:“我都快十年没见到他了,他也只是偶尔的带个信回来,知道他在哪里打仗。总是炫耀自己打死了多少日本鬼子、打死了多少国民党反动派,立了多少军功。俺娘走的时候他都没能回来送送,娘的眼睛都闭不上。” 看到说着说着眼睛红了的李不静,付银纱也很激动,老三团长征到达陕北以后,为了进一步扩大根据地,采取化整为零的战略,在辛南庄附近开展游击战。在与当地的红军部队合作中,付银纱、李不静、华盈盈等都与老三团的干部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李轻风认了李不静为妹妹,对李不静的父母百般照顾,深得老人的喜欢。 但是,在和平解决了“西安事变”后,红军迅速进行了改编,三个师一共近三万人的部队开上了抗日战场,与侵华日寇进行了殊死搏斗。八年的浴血奋战,终于赶走了日本帝国主义。 付银纱他们仍然习惯的称呼这支与他们并肩奋战了几年的部队为“老三团”,在得知老三团的一营要来辛南庄县参加剿匪时,他们都很激动。付银纱继续说道:“老三团一营也是刚从前线调回来的一支部队,他们一直作战勇猛,而且政策掌握得好,所以重点也是来剿灭以霜哥为首的这股最大的土匪。按照时间来推算,估计今晚他们就应该到了。下面,我来安排一下大家的工作。筱烟,你负责将部队驻扎的地方安排好,一定要让部队的同志有住的地方。采宏,你的任务是把部队的伙食抓好,咱们再怎么也不能让战士们挨饿去打土匪。小麦和飞彦的主要任务还是最快掌握土匪的新情况,及时介绍给李轻风营长,为剿匪提供情报,你们的情况一定要准确,而且还要继续做土匪家属的思想工作,为分化瓦解土匪大好基础。到时候,在部队的打击和我们的宣传工作中,双管齐下才能取得更大的战果。华盈盈和李不静你们俩对本地的情况很熟,你们俩负责找几个对青木川一带地形熟悉的猎人来,进山剿匪没有向导是不行的。尹宁和窦迪安你们俩还是继续抓好部队的物资供应工作,只要是对剿匪有利的都要提前想到做好,山里的温度低,战士们的衣服和鞋子也要准备好。” 彭筱烟说道:“我已经联系了县小学,目前正是放假的时候,那里完全可以住得下四五百人。所以,就让一营住在那里吧。昨天我们就把小学的教室和办公室都收拾了,一营来了就可以顺利住进去,营部等都安排了。” 张采宏也说道:“伙食这边没问题,秋粮刚下来,解放了的群众对剿匪是非常支持的,大家非常踊跃,把粮食和蔬菜等纷纷送到军管会了。我也安排人进行了登记,而且全部运到小学去了。书记放心吧,我们保证不让一个战士空着肚子去剿匪。” 李小麦紧接着说道:“我们每天都在积极的收集来自各方面的情报,凡是能够争取的土匪我们都和家属见面了,工作也做的非常细致,他们都表示要尽快把我们的政策带给自己的亲人,让他们迷途知返。土匪的最新情况,我们一直在更新,也有详细的记录。李营长他们来了后,保证能让他们第一时间掌握最新的土匪情况。” 卢飞彦补充道:“今天上午我们又去几个土匪的家属那里看望了,有十几个已经把消息送过去了,估计这几天就要脱离土匪队伍回来了。” 付银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们的工作做得很细致也很好,成果也有。但是,力度还是要加大。这一带土匪总数两三千人,十几个改邪归正,肯定还不到十分之一。要让土匪们互相影响,一个土匪哪怕说服了两个,或者三个其他有所动摇的土匪改邪归正,那也很好。总之是争取一个就是一个,为剿匪部队减轻了负担。同时也为土匪的家属带回了一个亲人,这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必须一致抓紧抓好。” 第26回 袭县城欺民众,危如累卵(2) 李小麦和卢飞彦一起点头答应。 华盈盈接下来汇报了他们的工作情况,她说道:“青木川这一带的情况,李轻风应该也很熟悉,毕竟他们是老三团的人。但是,他们走了快十年了,土匪的很多情况,他们可能基本上不掌握。所以,我们和小麦、飞彦他们组一直联系的很紧密,通过土匪的家属把更多有利的情况汇总了,现在可以说以霜哥为首的十几股土匪的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但是,霜哥这个人很狡猾,除了他那几个兄弟外,很多时候他不对低下的土匪说重要的事情,比如要开始行动的时候,所有小土匪直到下了山差不多才能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所以,这一点我们也很焦急。” 付银纱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也说明霜哥这个家伙在多年的土匪生涯中,养成的刁钻狡猾特性,他不会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更何况土匪看起来势力在不断的增强,从原来的几十人,到几百人,一直到现在的几千人,他也难保都是铁板一块啊。因此,他才会这么谨慎。” 李不静接着说道:“书记,我们也一直在和最有可能改邪归正的土匪家属保持最紧密的联系,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掌握土匪的动向。我们正确能最快的把土匪行动时间,及时的通知到一营。至于进山的问题,这个完全你完全可以放下心了,这一带最出名的几个猎人都被我们找到了。他们靠着秦岭大山生活,但是都被霜哥的土匪欺凌过,而且几乎家家都有被土匪害死的亲人。所以,我们一说,他们就积极的要协助我们剿匪。” 付银纱说道:“嗯。只有彻底剿灭了土匪,有了安定的环境,才有平静的秦岭大山,他们才能正常的打猎。不静妹妹还要注意掌握政策,绝不能让这些猎人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和思想负担。” “你就放心吧,书记。”李不静说道,“这个事情你都说过很多次了,我和盈盈都牢记在心呢。” 尹宁正准备介绍他们工作开展的情况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枪声,紧接着更加激烈,还有沉闷的小山炮的轰击声。付银纱暗说不好,警卫连是没有山炮的,一定是土匪乘夜来偷袭了。她站了起来,带领所有人迅速的跑出了小楼。 大家刚到楼下,迎面就跑来了警卫连连长李可富,他身后几十个战士紧跟着。看到付银纱,李可富敬了个礼后抓紧说道:“报告书记,匪首霜哥带着几千人的土匪,悄悄的包围了咱们县城。警卫连的两个排和这里的地方武装都在阻击土匪,还有一个排正在县城里做好群众的疏散工作。土匪来势汹汹,还带着几门小山炮。好在以前就为了防土匪,城墙很厚,他们的小山炮的攻击力不足,一时半会儿的轰不开城门,城墙更坚固的能够挡得住小山炮的轰击。但是,我们坚持的时间不会太久,土匪人多势众。” 付银纱一怔,没想到土匪们来的这么快,而且突然就开始攻击县城了。好在昨天已经对可能遭到土匪攻击的计划做了必要的修改和补充,辛南庄县城由于地处秦岭山下,从清末开始,就有意识的加高加厚了城墙,一般的小山炮确实难以立刻就把城门和城墙打垮。警卫连的三个排分别守卫在最重要的几个城墙处,同时把以前这里的几个游击部队都进行了整编,配合警卫排一起守城。要是不这样部署,今晚可能真的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了。 她知道此时警卫连正在阻击土匪,但是这点力量是显然不够的,土匪这阵势有上千人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轻易的就敢来袭击县城。她回过头对张采宏说道:“你现在带着你们的干部,马上去做好保护群众的工作,首先要保证全城的人不要慌乱,然后让群众做好疏散,都到小学校等几个能容纳更多人的地方去。一旦我们挡不住了,也会让警卫连的战士们守好这些最后的地方!其他人,都跟着我上城头。” 付银纱掏出手枪,带着县委的所有人员向敌人攻击最激烈的西门跑去。她边跑边继续听李可富介绍情况。 原来,霜哥纠集了好几股土匪,人数大概有两千多人的样子。他们在傍晚时分,首先兵分三路劫掠了辛南庄县城附近的好村子,然后又在李集镇集结,向县城偷偷袭来。而且土匪们还顺路把离县城最近的三个小集镇给洗劫了一番。被偷袭的几个村子及三个小集镇都损失惨重,土匪们不但抢劫了群众的所有财物,还屠杀了几百名青壮男人,又把一些妇女和老弱村民押着向县城进发。警卫连的外围部队首先发现了逃过来的村民等,听他们讲述了土匪的暴行,并且把逃来的人迅速安置在县城里,并且进入了预先修筑好的阻击工事中。十几分钟前,以霜哥为首的土匪包围了县城,他们还带着几门小山炮,首先对城门和城墙进行了轰击,但是由于有了较为充分的准备,双方已经交火十几分钟,土匪们暂时还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攻进城里。 “但是警卫连的人少,也没有什么重武器,所以我们也只能和土匪打成平手。”李可富边跑边说,“我们还发现土匪竟然还带来了一辆坦克,但是不知道坦克是否能用,因为只在土匪前面摆着,没见到坦克开火。可是,霜哥这次纠集了附近几十股的土匪,人数约有2000多。他们既有山炮,还有坦克。国民党部队逃跑时留下的弹药也很充足,这样不断的轰击下,我们很难抵挡得住,现在他们的炮火就压的战士们抬不起头来了。虽然,土匪因为怕死还没有攻城,但是我们警卫连可能顶不住多长时间。” 付银纱没有说什么,她在考虑要不要迅速组织群众的转移工作。但是,她估计这个狡猾的霜哥,一定能想到附近几个能躲藏群众的地方,那里就很可能也有土匪埋伏着。如果决策错误,群众的伤亡将更大。她说道:“我们先上城头看看,我已经安排了张采宏,让他去做好一切必要时刻转移群众的工作了。但是,霜哥是很狡猾的土匪,能安排群众转移的地方很可能也有土匪埋伏,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把群众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前期我们做了大量的土匪家属的深入工作,既然土匪只在城下打炮,那么说明他们怕死,还不敢轻易的攻城。我们把守城的声势造大一些,土匪的估计就会出错,群众就安全一些。” “书记,我还是建议县委和政府马上组织群众,迅速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我带着警卫连顶住,我们至少还可以和土匪周旋1个多小时。时间是足够的。”李可富焦急的说道,“如果土匪发现我们的力量只有一个连的话,很可能马上就会攻城了。” 付银纱说道:“先上城头看看再说吧。也许情况还没有到最后时刻。” 然后她什么也没有再说,带着大家向城头跑去。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城头上的枪声更加激烈了,土匪的小山炮也在不断开炮,炮弹打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土匪虽然没有攻城,但是在城下大喊大叫着,让打开城门投降。 付银纱和同志们迅速加入了战斗。 城上的阻击非常顽强,霜哥和几个手下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虽然他们偷袭了几个村子和集镇,那里都没有部队,所以很顺利。但是,到了辛南庄城下,却遭到了猛烈的阻击。他们不知道城里到底有多少部队,虽然他们大致知道有一个连左右,但是他们更知道辛南庄一带以前就有游击队活动,加在一起具体有多少人,他们不知道。所以,只在城下不断的用小山炮轰击,试图把城门轰开后再组织土匪冲进城里,毕竟土匪都是以打家劫舍为主的,要是真的攻击防守严密的县城,他们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能力。 所以,土匪们只在城下开炮轰击城门和城墙,然后向城上开枪,大喊大叫的威胁守城部队,却始终没有发起真正的进攻。警卫连的战士们也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时不时的向远处的土匪打几排子弹,让土匪不敢轻举妄动。 付银纱趴在城墙的垛子口,快速的分析着情况,判断着土匪下一步的行动。很显然,土匪是真的怕死,一直在战士们火力范围之外站着开枪开炮,并不敢向前发起攻城的冲锋行动,所以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土匪的小山炮这样不停歇的轰击,迟早会把城门轰塌几个缺口,那时候土匪还是很可能顶着战士们的子弹,在霜哥的鼓动下一窝蜂的冲进来,那样将非常危险。她看到土匪的火力比以前确实强了,不但有几门小山炮,还有一辆坦克停在城下,轻重机枪的数量也非常多,而且也在疯狂的射击。如果土匪真的不顾一切的向城上发起攻击,警卫连的火力很明显是抵不住的。虽然,目前双方都没有人员伤亡,都是在远距离的开枪开炮,可是时间长了,土匪肯定会知道城里的情况,那样就会发起更大的攻击行动,县城很难保全。 李可富早就告诉战士们注意节约弹药,只要土匪不冲到城下,就只是保持不间断的开枪威慑就可以了。因为,土匪目前还只是在很远的地方观望。 付银纱也看到,在土匪的后面,有一群隐隐约约的人群被看押着,应该是被土匪抓来的老弱和妇女群众。她的内心非常的焦急,但是一时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可真的是:青木川上悍匪霜,辛南庄县有险象;愿付热血为民众,急思良策退敌强。(请关注第二十七回:匪兵狠更肆虐,为害四方) 第27回 匪兵狠更肆虐,为害四方(1) 第二十六回 匪兵狠更肆虐,为害四方 突然,城下的枪炮声骤然停了。 有一个嗓门特别大的土匪从人丛中走出来,他把双手举的高高的,又向前走了几十步后站住了,显然他是怕城头上解放军战士开枪。这个土匪稍微定了定心神,感觉到城上不会打枪了,然后才大声的喊道:“解放军的弟兄们,先别打枪了,我们大当家的有话对你们说。” 其实,城头上的警卫连战士一直就没有怎么开枪,一是为了节省子弹,二是土匪站的很远,开枪也是浪费子弹,所以只是警告性的故几分钟打几排子弹,让土匪们也不敢过于靠近城门。双方是处于对峙状态的,土匪的小山炮也打了几十发炮弹了,但还是没有轰开城门和轰塌一处城墙。土匪老三肖德贵看看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时间长了,到了天明时,他担心不远的县里派兵来增援,如果再被解放军包围在辛南庄县城之下,那可大大的不妙而且极其的危险了。所以,他在老大霜哥的耳边说道:“大哥,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很不利啊。一旦附近的共军得到了消息,及时的赶来救援,咱们会腹背受敌,不堪设想。” “那你说怎么办?这小山炮打了快一个时辰了,连城门的毛都没有轰下来一块,要是硬攻上去,我看要死不少的弟兄。何况这些家伙一个个他妈的都很怕死,谁也不肯带头往上攻啊。”霜哥回过头,看着自己最有智谋的三弟问道。 “大哥,我想如此这般,你看怎么样?”肖德贵说出了自己的鬼主意,“共军这里顶多也就是百把人的样子,而且我看没有什么重武器,他们赖以护城的就是百年来留下的这个坚城壁垒,咱们的小山炮还真拿它没办法,那辆坦克只是个摆设,开起来还可以,坦克炮都是坏的,吓唬一下共军能起点儿作用,真的攻城了屁用没有。” “老三快说怎么办,别这么磨磨唧唧的,急死人呢。我就想冲进城去,把这些个共军全部都他妈的枪毙!”老二李岩此时已经凑到他们身边听着了,看肖德贵说话慢吞吞的非常着急。 这个李岩是恶霸地主的儿子,他的父亲在辛南庄一带是有名的大地主恶霸,欺压和鱼肉百姓,简直是无所不恶其极的把坏事做绝了。当年红军长征到达陕北时,很快就在这一带建立了受到穷苦人欢迎的苏维埃政权,轰轰烈烈的打土豪运动中,李岩的父亲自然跑不掉,被镇压了。但是,他当年因为在城里读书,所以侥幸的躲过了一劫。这个李岩其实非常的坏,从小也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仗着自己的家里有田有地还有钱,十几岁就开始显露出阴险狡诈的个性。跟着他们家的几个狗腿子,到贫农家里逼租催债,只要是还不起他家租债的人,他在农民的家里见到什么就抢什么。还祸害了好几个小女孩,贫苦农民敢怒不敢言。 李岩从乡里读书读到了城里,村子里才算是安生了好几年。也正好是那时候,辛南庄一带开始有了红军,不久长城的红军也来到了,所有的地主恶霸都被镇压。他得到消息后就不敢回来了,整日里游手好闲,把仅有的一些积蓄也都全部败完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西安城里遇到了悄悄来玩耍的霜哥,两个人一见如故的结为兄弟,然后就跟着霜哥上山做了这股土匪的老二。由于他也是心狠手辣的人,而且对红军有很深的仇恨,所以在欺压百姓,和对付红军及家属的残害上,他总是最残忍的一个。但是随着解放大军胜利解放了西安以后,他们这股土匪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因此,李岩就更加的凶狠毒辣,以霜哥为首的土匪最近所做的好几起杀害新生政权干部的事件,他都是主要参与者。 此时,他看到强攻辛南庄县困难很大,又听到军师肖德贵有了好主意,就迫不及待的催他快说。 肖德贵得意的说道:“古人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之策。共军是最喜欢和老百姓在一起的,不如咱们就利用这个来威胁他。我早就有预料,所以才让弟兄们抓了几百个老弱和妇孺,此刻正好用得上了。” 霜哥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阴险的说道:“我去城门口告诉他们,只要打开城门,我就保证放了这些刁民,如果他们不听我的话,那么,” 李岩跟上说道:“咱们在城下就开始杀人!” 肖德贵竖起大拇指说道:“就是这个方法,只要他们打开了城门,那还不是什么都是我们的了!” 等城头上不再开枪了,霜哥一催坐下的大洋马,傲慢的从土匪队伍中出来。他的身边是其他几个匪首。 付银纱听到小土匪的话以后,就让李可富把战士们都隐蔽好,暂时不要开枪,听听土匪有什么话说。战士们暂时停止了射击,警惕的看着城下的动静。付银纱看到城下聚在一起的土匪们向两边闪开,中间几匹东洋大马出来。 因为早就掌握了这些匪首的画像,所以付银纱很快就认出了这六个土匪头子。正中间的正是那个大土匪霜哥,只见他戴着一副墨镜,面皮很白净,鼻梁高耸,两道浓眉斜插入鬓,腰上别着两把匣子枪,一副阴险狡诈的样子。他傲慢的坐在马上,右手的马鞭还摇晃着。 霜哥的左边有三个人,那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是杨文明,颧骨突出的是李岩,肖德贵个子高挑,曹雨泽身材不高的躲在最左边,一副很谨慎的样子,王一民则双手紧握着两把匣子枪,得意的坐在马上。 霜哥他们六个匪首拍着马走到了城下,距离城门有五百多米远,估计即使最好的步枪也打不到的位置时,他们一起勒住了马。然后,又把那个大嗓门的小土匪叫了过来。霜哥把要说的话告诉他,然后让他去城门下再喊话。 那个小土匪战战兢兢的向前走了三百多米后,谨慎的盯着城头垛子口,看看有没有突然打出来的子弹。然后,他大声喊道:“我们大哥说了,共军派一个管事的人出来吧,我把大哥的话传给你们。” 李可富悄悄说道:“书记,土匪也够狡猾的,几个大匪首都在步枪的射程之外。我刚才还想,安排几个枪法好的战士一个人瞄准一个,把几个匪首都击毙了,土匪们就会做鸟兽散了。” 付银纱笑道:“土匪都是非常狡猾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鬼主意。” 说完话,付银纱站了起来,对着小土匪说道:“我是管事的人,你们老大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土匪看着城头上的付银纱威风凛凛的样子,自己首先有些发怯了。他把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付银纱喊道:“我们大哥让我给各位传个话,请共军的弟兄都们听好了。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们有大炮,还有坦克,攻下你们的城是很容易的。但是我们大哥怕攻城后,我们双方都会有很大的伤亡,所以先开几炮让你们见识一下厉害。如果你们不识时务的非要我们攻城,那么大炮和坦克一起攻上来,你们考虑一下是否挡得住?所以,我们大哥说,你们还打个什么劲儿呢?马上乖乖的投降吧。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也不会伤害老百姓,我们只是来征集一些粮草军饷,只要按照我们的要求,满足了我们这些弟兄们的吃喝,我们保证一个人都不杀。如果你们不听,非要和我们打,我们也奉陪到底。不过,要是我们打破了城门以后,你们就惨了,所有人都要被我们杀掉,鸡犬不留!” 付银纱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就凭你们的那几门小山炮,只怕还要再打几百发炮弹,才能把城门打开吧?到那时候我们的人就来了,你们就跑不掉了。到那个时候鸡犬不留的,恐怕就是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土匪吧?” 小土匪听到这里,又喊道:“你们还是听我们老大的良言相劝吧,那样或许还能保住你们的一条小命。别到了时候后悔不及了。我们老大说了,为了让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先让你们看看我们的狠劲。你们看一下,后面是什么?” 随着小土匪的话音落下,一群土匪用枪押过来很多的老百姓,都是些老人、妇女和孩子,男男女女的,足足有300人,这是土匪们在几个村子里抓来的。土匪们躲在百姓后用枪顶在百姓后背上,几百个土匪前是三百多百姓。 那个小土匪又喊道:“我们大哥说了,如果你们坚持不打开城门,那么我们就在这城下杀人给你们看!而且,大哥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十分钟之内还不打开城门投降,我们就把这些人一个个的杀死在城下。” 付银纱仿佛看到了霜哥脸上狰狞的狂笑,也看到了他身边几个匪首邪恶的表情。土匪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从前打家劫舍时,对不能赎回人票的,往往都是残杀后扔在事主的家门口,极端残忍。现在,他们把抓来的老百姓当做手中最厉害的人票了,如果不打开城门,土匪就会杀害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霜哥和他手下的土匪们狂妄的笑声远远传来,李岩更向城头打来一排排子弹。这些子弹打在城墙上,虽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但是却打在了付银纱和城头上几百名干部及战士的心头。 付银纱对几个干部说道:“我们是一支为人民打天下的军队,我们的心里装着广大穷苦人民!但是,穷凶极恶的土匪竟然用如此丧心病狂的办法,逼迫我们打开城门,如果打开了城门,城里的近万名群众的生命无法保障,如果不打开城门,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被土匪杀害?” 第27回 匪兵狠更肆虐,为害四方(2) 所有干部眼睛里都是愤怒的,他们痛恨土匪的残忍,真想冲下去和土匪拼一下,救出这些百姓。但是,凭着她手中的这点兵力,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而且一旦失误,城里的近万名百姓也将成为土匪劫掠杀戮的对象。付银纱和大家一样,都在焦急地看着城下的阵势,黑压压的土匪看起来远远超过了2000人,估计匪首霜哥早就有了打算,把附近十几股土匪都联合在了一起,所以他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攻击辛南庄县城。最让她焦急的是,仅凭着县城的这一点力量完全不是土匪的对手,县城被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秦岭青木川匪首霜哥看着一副白净面皮,没有想象中的那副恶相,其实却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家伙。他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混了,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几乎是无恶不作,到后来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了,黑道上和土匪群里都叫他霜哥。 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青木川的匪首老辣被抓住了,在城里要被枪毙,霜哥乘着看守人员疏忽,竟然把老辣给救了出来。霜哥认了老辣为干爹,从此在青木川上成为了一个小土匪,而且老辣也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在各路土匪之中极力的培养他,把自己一身的武功也教给了他,还教他打枪,三年之后,霜哥成为了土匪中身手最好的,而且他对打枪还特别有天赋,加上很练之后,据说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黑夜中也能打香烛。 后来,老辣染上了瘟疫死了,临死时把青木川土匪的第一把交椅传给了他。因为他身手好和打枪好,土匪们对他都很佩服,逐渐的他也树立了威信。 霜哥的残忍很快就在秦岭一带的土匪和群众中流传开来,他在吞并青木川的几股土匪中,施展了很高的计谋,再就是极端的残忍。也因此,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只要是他攻打的乡镇,几乎都是抢劫了钱财,还要抢走很多妙龄的女孩子,每次还要杀几个人树威,让百姓害怕。据说他打败了四道岔土匪赵麻子时,把赵麻子和他的三个结拜兄弟当着几个山头的几百余名土匪活剥了皮,一时之间震慑了方圆几百里的所有土匪。然后,他收编了十几股小土匪,壮大了自己的队伍,也成为了所有土匪群的当然老大,只要是霜哥的人出来“做买卖”,都是十分的顺利,所有土匪也都唯他的马首是瞻。所以,他的人马也迅速发展到1000余人,而且火力更加充足和凶猛,成了秦岭地区最大的土匪。 随着国民党部队的节节败退,他不仅表面上接受了委任状,做起了他的司令,而且还得到了更多的武器装备。在老六王一民带来委任状和大洋的同时,也带来了收容国军残兵败将的命令,堂而皇之收容了附近的近千名国军散兵。这样就使得他的土匪队伍又扩大了,还有领导附近所有听命于国军的土匪的权利。 霜哥最让老百姓害怕的是,有一年他听说东王庄财主的女儿貌美如花,就派人带话要娶来做压寨夫人。王财主是个小地主,家里也没有人去做土匪,靠着自己日积月累的辛勤有了地也有了钱财,他就一个女儿,当然不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送。所以,在小土匪传话过来的当晚,他就开始悄悄的做着逃跑的准备。但是,这些霜哥却早就料到了,第二天就带着二百多土匪包围了东王庄,把王财主的一家堵在了家门口。然后,他抢走了王财主的女儿,又把王财主的全家人都吊死在大门口,还扬言谁也不许把这些吊死的人结下来,就让他们在这里成为风干肉!最后,他又纵容手下的所有土匪对东王庄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奸淫掳掠,抢走了村里人所有的财物,还杀害了稍有反抗的一百多个村民,在村子的打麦场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最初,国民党政府也曾多次试图收编他,但是这霜哥经常出尔反尔,得到了粮饷之后就跑了,并不服从命令,特别是要是让他带着队伍去打仗了,他就拉着人马躲进深山老林里不出来。可是,国军对他也很无奈,搞了几次清剿都是失败的,这样霜哥仗着自己的影响,就更并不买账了,到最后就听之任之了。在解放战争取得巨大胜利时,秦岭地区的一些很小的土匪大多解散了,也有一些试图与解放军对抗,但是也相继被消灭。还有一些主动放下武器,回家种地。到现在,也只有以霜哥为首的十几股土匪依然对抗,并且不断袭击我地方政府,杀害我干部群众,危害很大。 但是,苦于这一带刚解放不久,只有很少的维持治安的警卫部队,不能抽调出力量围剿这股土匪。这才导致匪首霜哥更加的膨胀起来,认为我军也不能怎样奈何他,他依然可以在这一带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付银纱此刻是焦急万分,按照预计时间,剿匪部队应该还在来的路上,而且先遣部队只是老三团的一营,后续部队可能还要晚一些才能到。但是,眼看着300多乡亲已经被土匪们押到了城下,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土匪杀害。可是,面对现在的情形,她也是真的束手无策。 李可富焦急的对付银纱说道:“书记,你就让我带着战士们冲出去吧!我们一定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把百姓都救出来的。” 付银纱身边的干部和战士们都看着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土匪杀害,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想法。但是,土匪的人多,武器精良,把现在的一百多人放出去救人,无异于以卵投石啊。付银纱不能冒这个险,因为城里还有几万名老百姓啊,她要为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着想,绝不能感情用事。怎么办才能尽量拖延住时间,让土匪暂时不杀害城下的300多老百姓。付银纱的大脑里迅速的思考着对策。 她对所有人低声说道:“我们不能这么蛮干,因为蛮干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让我们脱离当前的困境。我们这些人都冲出去,也根本救不下那300多群众。还要搭上更多人的性命,而且城里的近万名百姓呢?我们一旦失败了,这些百姓又将成为土匪杀戮的对象。” 大家都知道付银纱讲的完全是正确的,但是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焦急万分。匪首霜哥刚才说的是只给十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半时间。 付银纱说道:“一定要把土匪先稳住,不能让他们杀害一个百姓。只要稳住了霜哥,我们就有机会了。我准备出城与霜哥进行谈判,就以他提出的要钱、要粮饷的要求,跟他谈判。我可以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但是也要想方设法的让他觉得我们是担心他丧心病狂的杀害百姓,这样就能让他有麻痹的思想,那就好办了。可以和他讨价还价,然后拖延更多的时间。我们的剿匪队伍应该很快就来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大家相信我吧。我一定能设法拖住这个大土匪,给剿匪部队赢得重要的时间!” 她刚说完,彭筱烟等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付书记不能去,你是这里的主心骨,不能轻易涉险。还是让我们派个人先去吧。” 付银纱笑着说道:“刚才是我和那个小土匪当面对话的,如果换了别的人,土匪会起疑心的。很可能会对事情非常的不利,让土匪决定杀害百姓。大家请放心,我自有策略,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李连长,你给我当警卫员,我们一起去和匪首霜哥谈判,你马上换一下衣服,不要让土匪把你看出来了。” “是。”李可富迅速与身边的一名战士换了衣服,把自己的手枪藏起来,然后拿起一支步枪。 付银纱看看李可富,很满意的点头说道:“虽然咱俩一起去谈判,但是你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一旦我发现有任何危险的时候,你必须立刻脱身。绝对不能为了我的安全,而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这里你是唯一的军事指挥员,大家都需要你。还有,筱烟,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给土匪打开城门,城里的百姓更重要!我们不能顾此失彼,更不能因小失大啊!” 彭筱烟知道付银纱做好了可能牺牲的准备,所以才这样做了交代,他郑重的点头答道:“放心吧,付书记。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土匪出尔反尔,你要迅速想方设法和李连长回来!这里不能缺少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 付银纱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我希望这些土匪中还有一些有良知的人,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帮助我,只要是匪首霜哥说话不能被每一个人接受,我们都是有希望的!” 在付银纱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能让300多百姓被霜哥这帮悍匪屠杀在城下。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更好的计策可以拖延时间,但是走一步看一步时只能先想方设法出城去与匪首霜哥正面接触,到时候也只能见机行事,把损失降到最低。她也知道警卫连势单力薄,目前还能坚持多久都说不定。她需要巨大的勇气与土匪展开周旋,为剿匪部队赢得更多的时间。这真是:悍匪突来狼兵起,张狂无道围城急;众将低眉无好策,银纱心下少良计;霜哥杀戮飞扬狠,不服东来不服西;乡亲命在顷刻间,只盼天军来荡涤。(请关注第二十八回:奇兵至鸟兽散,鼓勇灭残) 第28回 奇兵至鸟兽散,鼓勇灭残(1) 却说青木川的悍匪霜哥联络了几十股土匪,趁着夜色洗劫了辛南庄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庄和集镇之后,带着掳掠的财物和300多百姓,突然又包围了县城。由于辛南庄是刚解放不久的城市,只有一个连的警卫部队防守,但是匪军却有2000多人,明显的人数上的差距,让军管会书记付银纱感到了危机。虽然辛南庄县城百年来处于交通要道上,城墙建筑的非常坚固,匪军也不敢冒死攻城,所以一时处在了胶着状态。匪徒们也只在城外用小山炮不断轰击城墙。狡猾的匪首霜哥也很担心时间长了,如果辛南庄得到了支援,匪军会陷入包围之中,所以派了小土匪向付银纱喊话,并以屠杀老百姓来威胁,让付银纱打开城门,还诓骗说只是要一些钱财和粮饷。如果不打开城门,匪首霜哥就要在城下大开杀戒。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付银纱决定带着警卫连长李可富一起出城与匪首霜哥进行谈判,一方面尽力拖住土匪,不要杀害老百姓,一方面也是等待着剿匪部队赶快到来,围歼消灭这股猖狂的土匪。虽然大家都认为付银纱出去会有很大的危险,但是在当前情况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城下的300多名乡亲们的性命危在旦夕。时间不等人,付银纱把后续的有关工作向彭筱烟等人做了交代以后,就和装扮成警卫员的李可富来到了城门口,然后打开城门从容的走了出去。他们没有骑马,也没有使用军管会唯一的那辆吉普车,也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 在他们两人走出大门的时候,城头上的所有人和警卫连的战士们都在望着他们。匪首霜哥看到城门打开时,已经显得格外得意,他以为城里的解放军终于还是顾忌将要被他屠杀的百姓,从而冒险出来。他也很清楚,出来的人一定是准备和他来谈判的,否则按照他刚才让小土匪传过去的话,要么就开始打,要么就会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所以,他对身后的几个弟兄说道:“大家注意了,现在出来的肯定是想和我们谈判的共军,一切都听我的号令,不要轻举妄动。” 几个匪首都很高兴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付银纱和李可富两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能够进城去烧杀抢掠。城头上的同志们也在焦急地看着付银纱和李可富二人,看着他们一点点的走近了土匪。 付银纱和李可富走到匪首霜哥跟前,毫无畏惧的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他身边的几个弟兄也是耀武扬威的看着付银纱,他们身后的土匪却如临大敌一般的端着枪,指着付银纱和李可富二人。空气好像是凝固了,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足足有五分钟。 “哈哈。”霜哥忽然大笑了起来,“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付银纱吧?真是久仰大名了,对你的胆识,我很佩服。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谋面,你们应该也早就知道我这个秦岭地区青木川最大的土匪头子吧?不错,我就是江湖上被称为霜哥的人,也是你们一直想剿灭的大土匪。但是,我现在是反共救国军的司令,也算是有名有牌的将军了。国军还给了我一个少将军衔。我知道你来,是要和我做一次谈判的。” 付银纱心里也是很吃惊:这个霜哥果然不是小角色,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目的,而且肯定也知道了我是要拖延时间的,那么此行真的是异常凶险了。 虽然心中感到吃惊,但是她的脸上依然不露声色,看着霜哥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此来的目的,那就把你的条件开你出来吧。只要你不伤害百姓,咱们一切都可以好说好商量。” 霜哥下了东洋马,几个兄弟也都跟着下了马。他手里抓着马鞭,轻轻的甩了几下,慢慢走近付银纱的身边,一双狡黠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几下李可富。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霜哥说道,“现在我是主动的一方,你们被我已经死死的围在了城里,什么时候打下你们的这个小县城,那也是我的事情,你们是我的囊中之物逃不了。你还在做梦等着你们的人来救援吧?我看,你是等不到的了。我手上有几万人,围城的只是小小的一部分,我的大队人马都在各个来这里的路上埋伏着呢。哼,你们来多少人都会被消灭的。” 李可富听到这里心里感到紧张,不由得表现出一些吃惊的样子,付银纱立刻说道:“我知道你霜哥在江湖上早有守信的威名,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兄弟跟着你。但是,用这种吓唬人的方法对付我,恐怕还嫩了点吧。” 李可富这才听出来,原来霜哥刚才是在虚张声势的威胁他们,土匪虽然猖獗,但是人数总共也不过三四千人,差点被他给唬住了。他为自己刚才的大意感到后悔,好在付银纱很快的把霜哥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李可富的表情变化。 霜哥被揭穿了老底,脸上很不自然的挂着微笑,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不管那些了。现在你们都在我的手心里,还是乖乖的给城头的你的手下说一句,赶快打开城门,我可以考虑免你们一死。而且,我这人也很守信用,绝对不会伤害所有的百姓。只要你们给我备足了粮饷,再让我在城里好好的吃一顿馆子,我就带着筹集的粮饷快快走了。从此后,咱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除非我的粮饷不足了,再来找你们借一点用用。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付银纱说道:“粮饷是维持你们队伍的东西,我也知道你们很需要。但是也该有个数吧,我还劝你不要对我狮子大开口,你也考虑一下我们的承受能力,要的多了,恐怕我也没法答应你。那说不来,咱们也只好打一下,最多你损兵折将的攻下了县城,我也杀身成仁,对得起所有的我的同志们和所有的百姓。” 付银纱这话真说到了霜哥和他身后几个兄弟的心里,他们当然也不想在这里杀个昏天黑地,双方都死不少人,到最后虽然抢掠了东西。可是,土匪就这么多人,何况最近还受到宣传跑走了十几个,就是因为有人跑了,他才决定冒险来围攻一次县城,让剩下的土匪增强信心,防止更多的小土匪跑了。人越来越少后,他总会成为一个光杆司令,那就没有什么前途了。他们这些土匪的意识里,有钱有枪还要有人才能横行,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岩等几个人忽然紧紧盯着霜哥,付银纱马上也就发现自己刚才的话起到了作用,于是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既然你要带着这么多兄弟,那就先开个价,让我看看能不能接受你开的价。” 肖德贵忽然从后面闪出来说道:“大哥,咱们这么多人来一次也不容易,枪弹粮饷总要补偿够了才行。” 霜哥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我明白。付银纱当然比我更明白。我们要十万大洋的粮饷,你再给我们准备二十万发子弹。” 付银纱看了他一眼说道:“霜哥,你这真的是狮子大张嘴了呀。一个小小的县城,怎么可能筹集到十万大洋?更何况还要二十万发子弹,你应该知道我们部队上有规定,枪支弹药是不能丢的,送给你们那更是违反纪律了。上级要是追究起来,我是要掉脑袋的。那我还跟你谈什么呢?你这是在为难我啊。不如你现在就把我们两个人杀了,然后你带着你的人马准备攻城去吧!” 霜哥恶狠狠的看着付银纱说道:“我看是要杀几个人才能让你更清醒一些,不过我不是准备杀你。看到刚才我们拉出来的这些穷棒子了吗?我现在就给你杀几个人,看你们是乖乖的满足我的价码,还是等着城破人亡!” 然后,霜哥转过头对李岩说道:“既然咱们来了,不杀人立威也对不起这一趟。二弟去让弟兄们,就在这里给我杀三十个人,全部就地枪毙!我看他们到底交不交出县城。我今天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大哥瞧好吧!”李岩走到土匪前,从300多个百姓中随意的拉出了三十个人,让他们并排站着。 付银纱马上伸手制止说道:“霜哥,咱们还没有谈好怎么就开了杀戒?你要的数目太大了,小小的县城一时难以筹措到位,能不能缓上几天,等我凑足了,我亲自给你送到山寨里。” 霜哥摆手让李岩先等一下,然后说道:“你的缓兵之计也没有用,让我等你亲自送银子来?还不如说让我等着你带着部队来清剿我吧。哈哈。你当我是傻子吗?” 几个匪首一起狞笑着望向了付银纱,李岩跃跃欲试的已经在指挥土匪们端起枪,眼看就要把三十个百姓杀死在当场了。李可富已经悄悄的把一只手伸到身后,马上就可以抓到自己藏着的手枪了。他准备对霜哥进行突然袭击,把他控制住后,要挟其他土匪放了百姓。 付银纱也看到了李可富的动作,她没有制止,这是最后的冒险之举,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她还是笑着对霜哥继续说道:“霜哥何必这样大动肝火呢?咱们还是好说好商量,慢慢的来嘛。” 然后,付银纱好像是无意识的又说道:“这里的哪个人不是土生土长的?很多人都在附近的村子和集镇有亲人,要是杀错了人,霜哥就不怕有人在背后打你的黑枪?” 她这句话把霜哥等匪首吓的紧张起来。土匪是没有外来户的,几乎都是秦岭一带村镇的人,没有几个亲戚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如果这300多人里真的有哪个土匪的亲人还被杀了的话,以后真的难保不被小土匪打黑枪。但是,这句话最起作用的还是那些小土匪,在已经做了很多宣传后,土匪中的很多人已经开始厌倦做土匪了,那些被逼上山为匪的人早就心动了,特别是已经跑了十几个人,带回来的话说共军给地了,能过上日子了。所以,其实早就有不少的小土匪做好了准备跑的打算。付银纱的这些话故意说的声音大,就是为了让近前的小土匪都听到。 土匪中果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有的在窃窃私语,显然对付银纱的话有所触动。还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小土匪甚至开始朝着付银纱的跟前凑了过来,想听听她还说什么。一个小土匪还低声嘀咕了一句:“共军的女人都这么胆子大,咱们哪能是他们的对手?” 霜哥听到小土匪们开始议论纷纷,心中开始焦急,如果土匪的队伍不稳定,人心散了就彻底完蛋了。于是,他对李岩使了一个眼色。李岩马上掏出手枪,“啪啪”两枪打死了两个百姓,然后他命令其他的土匪也开枪,只听到枪声一阵响过,30个乡亲立即倒在血泊中。 付银纱没有想到霜哥会突然下杀手,来不及制止,义愤填膺的她大声说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霜哥也是背后下黑手的一个货色!” 这一句话让更多的土匪开始不相信几个匪首了,而且开始慢慢的向后移动。李可富也是非常愤怒,但是他也没有来得及发现土匪霜哥给李岩使眼色,更没有看到突然对百姓开枪的李岩的动作。这时候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于事无补。他死死盯着霜哥,准备随时趁着霜哥不注意,就扑上去把他控制住。 狡猾的霜哥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不进反退的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自己的东洋马之前。 然后,霜哥阴冷的看着付银纱说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赶快去对城头上的人说,把城门打开!否则,我连你俩都杀死在这里!” 第28回 奇兵至鸟兽散,鼓勇灭残(2) 城上的人也看到了此情此景,都气的恨不能冲下去和土匪拼命,救下那些老百姓。但是付银纱走的时候交代了,不能冲动做事,要忍耐。因为,仅凭着警卫连和县城的一小部分战士,想冲下去救百姓是根本不可能的,反而还会被土匪们攻进城来,那样的损失将更大。所有人气的牙痒痒的,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几分钟,悍匪霜哥看到杀了30个人没有起到他要的效果,于是一下子跨上了东洋马,几个匪首也都上了马。霜哥狞笑着对付银纱说道:“你要是还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继续杀人!一直杀到你们答应为止!现在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在李岩的指挥下,一群更加凶恶的土匪狂叫着,又拉出了100多人,土匪们举起了枪。 忽然,城头上传来李不静的大喊声:“付书记,我们已经和城里的百姓都说过了,大家愿意现在就给霜哥他们赶快筹集粮饷,只是要等上一会儿,希望他们不要再杀人了!” 付银纱马上说道:“霜哥,你也听到了,我们的人已经说服了城里的百姓,他们正在紧急筹款。你把百姓都先放了吧。我用的生命保证,很快就能把你要的大洋和子弹,全部都送过来。” 原来这是付银纱和李不静约定好的,如果剿匪的部队到了就用这些话告诉她,然后要尽量再拖延一点时间,好让部队迅速组成包围圈,全歼这些土匪。 就在刚才土匪杀害百姓时,李轻风派来的通讯员已经进了城,见到了彭筱烟,把部队正在对土匪实行包围的计划告诉了大家。而且,为了尽快完成剿匪任务,凤天舞政委又紧急将向参加剿匪的各个部队下达命令,要快速到达各自的指定位置,在当地政府的领导下,尽快向土匪发起攻击。所以紧跟在李轻风一营后面的一个团也到位了,几千人把城下的土匪死死围住了。 彭筱烟一面让李不静向付银纱发信号,一面立刻询问了一营通讯员,剿匪部队的情况。警卫员敬礼说道:“报告彭筱烟同志,我们一营已经在城东布置好,另外一个兄弟团的人也从其它两个方向布好了阵势,我们接到命令后,所有部队都在星夜兼程的赶来。虽然土匪提前发动了袭击,但是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再也逃不掉了。我们营是先锋,现在全营已经迂回到位,土匪也已经被包围了。但是,下面还有几百个乡亲,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再做部署,尽量在第一时间把百姓和土匪分隔开,确保百姓的安全。所以,需要付银纱书记在下面想办法,再与土匪周旋,尽量拖延时间,这样我们就能完成战斗意图。也更加有利于其他参战部队及时布好更紧密的包围圈,把所有的土匪都一网打尽。” 彭筱烟指着城下说道:“同志你看,土匪已经开始屠杀我们的乡亲了,时间无法再拖延了。付书记已经出去半个多小时了,土匪显然是等不及了。刚才李不静的话,也只能让土匪一时麻痹大意的相信我们正在筹款,但是狡猾的霜哥是不会一直等着的。我不知道付书记还能再坚持多久,每一分钟他们两个同志都会有更大的生命危险!请你相信我们已经非常尽力了!付书记下去谈判,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们也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既然土匪已经凶残的杀害了几十个老百姓,他们可能马上还会继续杀人。请你立即回去,告诉部队一刻都不要耽搁,迅速向土匪发起攻击吧。” 我们不表付银纱还在如何与悍匪霜哥进行谈判,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尽最大可能的拖延时间。也暂时不说城头上焦急的彭筱烟等人,我们把李轻风一营的事情再说说。 此时,在距离辛南庄县城大约半里地的一片树林里,李轻风和战士们已经看到了城下的危急情况,派出了通讯员以后,他又立即派人报告了兄弟部队。原来,李轻风仔细研究分析了霜哥这股土匪的材料以后,敏锐地发觉土匪可能会对县城发起突然袭击。因此,他们命令部队迅速集结出发,还派一个连轻装急行军,让他们必须绕到土匪的左侧,因为李轻风知道,那个悍匪习惯于把抓来的百姓押在左边的队伍之中,所以要他们在战斗打响的一瞬间拼尽全力发起攻击,解救可能被抓来的老百姓。但是即使他早就有预料,还是比霜哥这些亡命之徒晚了几个小时。 他们正在等着通讯员回来报告情况,很快通讯员就喘着粗气回来报告了联系的情况。李轻风得知后,对悍匪霜哥及土匪的情况更了解了。于是,他迅速部署,果断地下达了作战命令:“二连跟着我行动,从后面狠狠的打,让土匪首先向我们开始反扑,三连派两个排从右侧发起佯攻,还有一个排趁敌人愣神的功夫冲到付银纱他们身边,一定要保护好付书记,然后立即后退,不要与敌人纠缠,这个排的任务是把付银纱安全的送到县城警卫连的阵地上去。然后,帮助他们守住阵地,防止这个悍匪霜哥带着土匪冲进城里。我已经安排救老百姓的一连了,如果敌人溃退,他们的任务是继续保护县城并做警戒。其他的部队全部开始追击,不能让一个土匪钻进深山。机枪排打头阵,放开了打,一定要把土匪打的火起了,才能吸引住他们。所有人给我听好了,你们必须在第一轮的打击中就把敌人的抵抗完全压制住,轻重火器一起打,不要吝啬。兄弟团也在后面布好了包围圈,我们先开枪以后,他们紧跟着就会开打。我希望所有人在半小时内,就能解决战斗,然后全营开始追击残匪。同志们,为了解救老百姓,勇敢的前进!” “轻风,还是我来带二连吧。”教导员张小天一把拉住李轻风,二连是直接面对最多土匪的连队,而且一旦土匪被打的溃退了,二连将会受到逃散土匪的冲击,很危险。作为一直搭档的好兄弟,张小天是真的不想让他去冒险,因为他是光棍汉一个,李轻风的妻子刚刚生了一个儿子,美好的生活才开始。 “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时间来不及争论了,我是营长,你这次就听我的吧。三连的担子不轻,既要帮助城里的警卫连,还要从侧面配合我们,尽量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我们的进攻提供支援。如果不能尽最大的努力救出大多数的老百姓,我们如何向团里和军、师的首长交代!每次我们营都是团里最重的任务承担者,就因为咱们营是一支能打、敢打硬仗的部队,上级布置的任务,咱们营没有一次拉稀的情况。小天,咱们一起并肩战斗,把这些可恶的悍匪坚决彻底地消灭掉!” 战斗迅速打响了,土匪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连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土匪和百姓之间,并立即用一阵密集的冲锋枪速射,把发愣的土匪们打得后退了100余米。与此同时,佯攻的三连两个排的攻击给土匪带来更大的恐慌,他们搞不清解放军来了多少人。二连发起的冲锋,正好与狐疑的往后退的悍匪霜哥的人马相遇,双方在低矮的土堆中迅速开始互射,土匪们遭遇突袭,心里本来就感到惊慌失措,还有一部分早就不想再当土匪的人扔下枪,不是跪着投降了,就是撒丫子跑了。所以,当负隅顽抗的霜哥等穷凶极恶的土匪发现四面八方都有解放军的部队,而且一阵阵猛烈的射击打过来时,就更加的慌张,一个劲的向二连发起了攻击,试图夺路而逃。 付银纱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和李可富一起冲上前把老百姓按倒在地,并且大喊着“趴在地上!”,又与冲上来的战士们把所有百姓掩护好。 一连的战斗很顺利,由于攻击的突然性,一下子就把土匪们打的四散奔逃,他们派出一个排,跟着付银纱和李可富两人,带着老百姓迅速的向县城里转移了。然后,一连又正好遇到了警卫连连长李可富带着人冲了出来,他还带着刚组织起来的一些青壮年。于是,他们让这些青壮年负责把老百姓带着向城里转移,并且要安置在更加安全的地方,他们两个人带着部队又冲出城去,和城外一营的战士们旋风般扑向了土匪。 再说,霜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有想到解放军的剿匪部队会这么快地到来,计划了不少时间的偷袭,本来幻想着可以得手,抢劫完以后,大肆杀戮,然后得胜回山寨去。可是解放军犹如奇兵天降一样,他纠合起来的2000余土匪毕竟是乌合之众,除了他自己的人马以外,其它的土匪在解放军的第一轮攻击中就损伤了不少人,余下的开始四处逃散。他和几个弟兄连连击毙了几个小土匪头子,也没能制止住他们溃逃的架势。看到四面八方冲过来的解放军,再看到逃命的土匪们,霜哥才感到大势已去,他迅速召集自己手下的百十个亲信的土匪向东逃窜。这个霜哥很狡猾,他已经看出来,解放军在东西两个方向都是佯攻,因此在正面和后面的一定都是主要的攻击部队,其它山头的土匪们慌不择路的正好与解放军相遇,眼看着即将被全歼。霜哥的土匪一向彪悍,加之东面的解放军部队已经开始追击四处逃散的土匪了,所以他们钻了一个空子逃向东面的野猪凹,准备脱离开解放军以后,再向北逃回青木川。 他们狼狈逃窜到野猪凹时,也仅仅剩下了七八十人,土匪们坐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霜哥和五个兄弟颓丧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取出一只烟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说道:“他奶奶的,解放军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快?老黑皮这些笨蛋连一点用都没有,还没接火就吓得尿了裤子,跑得比他妈的兔子还快。好在我观察仔细,咱们还算是保留了一些骨血,总能东山再起的,弟兄们不要担心。” 李岩等人连连点头,为霜哥的正确决断竖起大拇指。但是,土匪们的恭维声还没有落下,四下里就突然响起了爆豆一样的枪声,几发炮弹落在群匪中间,肖德贵和曹雨泽立即被当场炸死了。 霜哥立刻猫着腰,拔出一对匣子枪对混乱的土匪们挥舞着喊道:“不要乱,给我还击!” 可是这次他失算了,原来在李轻风他们走了以后,凤天舞又紧急派了一个团跟着他的一营行动,然后又安排了一个团的部队,就埋伏在通往青木川的必经之路野猪凹了。为了防止霜哥的土匪逃进深山后给剿灭带来困难,这个野猪凹将成为土匪的葬身之地。 据县志记载:青木川悍匪霜哥的1000余名土匪,在这次围剿中,被击毙了大半,其他小股土匪也逃散的不知道踪影,其中多数投降或者跑回家做了农民,此后经过好几次的甄别,也基本上改恶从善,成了地道的当地农民。土匪头子肖德贵和曹雨泽被炸死,李岩和杨文明被击毙,王一民漏网后,在四清运动中被揪了出来,经过人民政府审判后被执行了死刑。只有大土匪头子霜哥逃进深山,此后不知所终。有道是:奇兵剿匪歼残顽,生死度外若等闲;喜看华夏天地变,四亿同胞笑开颜。(请关注第二十九回:说敌情早安排,天罗地网) 第29回 说敌情早安排,天罗地网(1) 一九四九年的深冬,是十几年来少见的寒冬,刺骨的寒风已经冰封了黄河,几乎每天都在飘飞的大雪,把黄河中下游流经的很多城市都覆盖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但是,这又是让农民非常喜爱的事情,老话说:瑞雪兆丰年。有经验的老农,坐在院子里,嘴上叼着烟袋抽着,在一道道轻烟中咧开了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里是对翻身解放的感恩。一年多之前,那个亲切的、浑厚的声音,在首都北京的天安门城楼上庄严的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 在通往郑州市的路上,一辆急速行驶的吉普车里,神色严峻的陶花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自从接受任务后,她没有乘坐飞机,也没有乘坐火车,而是带着警卫员,提前半个月就离开了北京,秘密的接见了刚组建不久的特遣队,把任务和要求对她们进行了传达。然后,在她的安排下,特遣队的所有队员全部改装,从不同的方向进入郑州市。 “陶局长,马上要下雪了,咱们要不要到前面的弯月镇休息一下?吃过了午饭再继续赶路?”警卫员华盈盈从前座回过头看着陶花雨问道。 陶花雨从思绪中回过来,看了一眼车窗之外,天色此刻更加的阴沉,看来是马上要下雪了。她说道:“前面是弯月镇吗?” 身侧的李不静说道:“是的,首长。十几年前,您带着队伍在这一带和日本人浴血奋战了两年多呢。” “是啊,那时候很艰苦。但是战士们不怕苦啊。”陶花雨感慨的说道,“现在解放了,也不知道镇里的乡亲们都能吃得饱不?这么冷的天,他们有没有棉衣穿?很多帮助过我们的老乡我永远不能忘记啊。” 李不静说道:“那我们还是去看一下吧?首长。我一直都是在电报里知道一点这里的情况,那也都是军事情报,但是对这里只知其名,却从未见其真身啊。我真的很神往这个地方。” 华盈盈再次回过头说道:“是呀,首长。您看是不是满足一下小不静的愿望?” 陶花雨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岁月让人无比的怀念过去那些战斗的日子,我也很想念这里。想念这里的山,想念这里的水,想念这里的黑面,想念这里的老乡们。但是,我们要是现在去了,就要麻烦当地的政府部门。刚刚解放一年多,那些老战友们都很忙。春节前要做更多事情,要让刚解放的人民过一个幸福的春节,这是中央的指示。我看就不要让他们费心思了,不打扰他们的工作。” 李不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首长和这里的感情这么的深厚,这都过去三年多了,好不容易路过一次,还不能回去看看他们。真的很可惜。” 华盈盈在前面笑着说道:“不静,是你一个人可惜,可不要拉着首长垫背。” 在他们的说话中,吉普车飞快的行驶着。陶花雨再次看向车窗外,已经开始飘起小雪了。在近处的田野里,刚刚被翻过的土地上,大块大块的泥土躺在农民自己的土地里,好像在急切的盼望种子的播撒,预示着明年春天的忙碌,和秋天的收获。人民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这是千百年来受压迫的劳苦大众的热切渴望,只有中国共产党真正的做到了。为了全中国人民都过上好日子,浴血奋斗了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太不容易了。”陶花雨说道,“有多少人倒在了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为了解放人民。抛头颅洒热血不仅仅是一句豪言壮语啊!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我们一定要懂得珍惜啊。” 李不静说道:“首长,你又在感慨了。” “你这个小鬼,我参加革命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中学生呢。”华盈盈学着陶花雨的口气说道,逗的车上的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哼,你以为你比我早几年就很厉害了?”李不静在华盈盈的后脑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早一天也是早。”华盈盈没有回头的说道,“我跟着首长的时候,你还在苏联学习电报。咱俩那时候是没有见过面的战友,没想到我们还是成为了一起战斗的战友。” “那是首长把我们调到一起的,就是因为咱俩有很多的默契,合作了三年多,虽然从未谋面,但是总感觉有一种心意相通。”李不静也忽然感慨起来,“我在苏联学习结束的时候,有位首长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当时特别的兴奋,觉得学了一年多终于可以为革命做工作了,所以就回答去哪里都是革命工作,没有任何要求。” “可是你没有想到,却到了延安,经常都可以看到毛主席、朱总司令、周副主席他们。心里是不是更开心?”华盈盈说道。 李不静点点头说道:“那里是革命圣地,是运筹帷幄的地方,在中央情报部门工作,再忙都觉得是快乐的。” 陶花雨点了一下李不静好看的鼻子说道:“其实啊,我去延安开会的时候,就特别想见一下这个传说中的情报智慧之花,但是组织上有纪律。” 华盈盈说道:“不静,首长经常给我们说,这个代号叫不静的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把你调到身边后发现简直太漂亮了!而且,你还干脆就用了这个名字。” “其实啊,她是最不安静的,每天都在接收全国各地的地下组织情报员和根据地的重要情报,她可是让敌人非常头痛的一个人哟。”陶花雨微笑着摸了一下李不静的脸,然后继续说道,“你是我们的大后方,也是我们能坚持下来的重要支柱。每次看到你发来的中央指示,看到不静这个代号就很激动呢。” 李不静忽然说道:“首长,咱们还是悄悄的去看看弯月镇吧,不给任何人打招呼。” 华盈盈也回过头说道:“就是啊,首长。我们都离开这里三年多了,我也非常的想念。不仅说的很对,咱们不打扰这里的任何部门和领导,哪怕在曾经去过的烩面馆坐坐,吃一碗热乎乎的牛杂烩面也好啊。” 陶花雨显然也被他们说的动了心,按照预定时间,他们已经可以提前到达郑州市了,弯月镇到郑州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到了。 “老方,咱们的车有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或标记?”陶花雨问司机方飞道。 方飞说道:“首长,咱们就是一辆普通的军车,在各个部队都能见到的,连美国货都不是。这辆车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那就满足一下这两个小鬼的好奇,咱们去弯月镇吃一碗河南烩面。”陶花雨说道。 车子又开了几百米后,又下了一道土坡,很快就上了一条有些颠簸的乡村道路。李不静兴奋的看着路边的大树,以及越来越近的村庄,不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一个集镇显现。弯月镇不是一个很大的集镇,人口只有三万多。但是,这里却是通往郑州的一个重要的枢纽地带,自古也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在战争年代,这里都要驻守军队,以保护郑州,也可以对侵扰郑州的敌军进行包抄。 十几分钟后,陶花雨等四人已经坐在弯月镇的一家小烩面馆里了。华盈盈要了四碗烩面,给司机方飞要的是一个大海碗的。不一会儿,烩面端上来了,李不静吃了一口,皱着眉头小声说道:“我的天!这烩面一点都不好吃,没有陕西的臊子面吃起来过瘾。” “傻妮子,一方水土一方人,河南人爱吃的烩面,你当然吃不惯。你都吃了四五年的陕西臊子面了,虽然都是北方的面食,但是做法和调味都是不一样的。”陶花雨笑着轻轻说道。 司机方飞唏哩呼噜的大口吃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很快就吃完了。李不静吃惊的看着他,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面倒了大半给他说道:“方师傅,麻烦你帮我一下。我实在是吃不惯。” 方飞也不说话,张开嘴把面又扒拉进去。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支卷烟,点上火,满意的抽起来。 陶花雨和华盈盈吃完面后,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弯月镇虽然不大,但是临近春节,大街上人也不少,人们都在采购年货,政府发放了各种补贴券,要确保刚解放的人民群众过上第一个解放后的幸福春节。 忽然,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让陶花雨愣了一下。那是一个刚从窗外大街上匆匆走过去的男人,而且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了。虽然,这个人也穿着很普通的当地衣服,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那个人把头上的一顶毡帽压的很低,这就让她突然觉得很奇怪。按说,这里已经解放,大街上每一个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态,翻身当家做主人的中国人民经历了多年战乱,终于迎来了解放,幸福的生活正在一步步到来,美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所以,陶花雨一直没有看到一个压低毡帽的人,因此忽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就让她很奇怪。 但是,这个人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隔壁桌子上两个中年男人正在说话,在他们的身边各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埋头吃面,年纪都在四五岁的样子。 一个人说道:“五哥,你吃饱了没有?咱们还是赶快去买二两肉吧,大过年的总要包饺子的。” “刘家兄弟,我还是想给孩子买几尺布,娃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念想的很呢。” “那说的是。俺的孩子也想穿新衣服,但是政府发的就这么多,顾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喽。” “二位老哥哥,不要着急。”一个邻桌的人忽然插进来说道,“这日子已经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年把前还是地主老财顿顿吃肉,天天新衣服,俺们吃都吃不饱。今年的这雪下的也非常的及时,非常的大啊。明年啊,你们都会有更好的收成了,就等着好日子天天过吧!” “是是,这位兄弟说的很对哦。比从前,俺们都很满足喽。俺也不是抱怨,就是难取舍。俺对政府的好,早就感激的很呢。” 陶花雨悄悄地问几个人:“你们谁身上带着钱了?” 华盈盈和李不静也听到了隔壁桌的话,听到陶花雨问这话,马上从身上掏出钱给了她。 陶花雨说道:“都吃饱了吧?咱们该走了。” 几个人站了起来,路过隔壁桌的时候,陶花雨把那两个漂亮的小女孩分别抱了一下,说道:“多漂亮的姑娘,过新年是要穿新衣服的。” 陶花雨把手里的两卷钱悄悄的塞进了孩子的小棉袄,放下孩子后说道:“两位大兄弟,正好我们几个人有一些多余的钱,就放在孩子的棉袄里,你们拿去给孩子扯布,都做一声新衣裳吧。多余的钱卖肉包饺子,你们说的对,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第29回 说敌情早安排,天罗地网(2) 出了门,几个人上了车,司机方飞发动车子。两个从孩子的棉袄里发现钱的人已经站在门口,望着吉普车扬起的雪花,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看他们一定是新政府的干部。” “嗯呢,一定是。只有他们这些干部,才永远把咱老百姓放在心里呢。” 坐在车上的时候,陶花雨的脑海里依然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压低毡帽匆匆而过的男人。其实,除了那个人压低的毡帽和普通的衣服外,她什么也没有看到。然而,就是让她忘不掉了。长期在情报战线上工作,陶花雨已经养成了对任何人和事物敏锐的观察力,再细微的不同都能被她迅速的捕捉到,并且深深印刻在脑子里。只有得到明确的解释了,她才能放过。 郑州市里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大街上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匆匆忙忙的采买年货。刚刚解放不久的人民群众,都渴望着度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新春佳节。家家户户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都领到了过节的肉和米面等食品和崭新的布料,还有一些定量发放的烟花爆竹。 那一年的春节,在全国所有的城市和乡村,一时间都显得非常的热闹。 河南省郑州市公安局在一个寂静而偏僻的小巷里,一座灰色的三层小楼。夜色刚刚降临,在会议室里,局里的主要领导都到了,大家围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会。坐在正中间的两个人分别是局长凤天舞和陶花雨。 凤天舞看到人都已经来齐了,于是掐灭了烟头说道:“我给同志们介绍一下,”他看着旁边坐着的陶花雨,然后继续说道,“这是陶花雨同志,是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了。她后来一直在敌后的保密部门工作,是李克农同志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她身边的两个小同志是她的助手。这次她来郑州市负有很重要的使命,等一会儿让她给大家介绍主要情况。下面,我把在座的同志也给花雨同志介绍一下吧。” 通过凤天舞的介绍,陶花雨知道郑州市公安局目前有七个领导,余下的人分别是政委风雪帅、副政委丛果果、负责刑侦的副局长阚剑、负责安保的副局长郎花、负责情报的副局长惠道丹、负责技侦和法医的副局长挖歪阁挖。因为会议内容涉及到的原因,还把刑侦科科长吴俊强和技侦科科长杨光也叫来了。 凤天舞介绍完所有人以后,就请陶花雨讲话,陶花雨喝了一口茶,开始介绍情况:“同志们,我们不久前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国民党保密局派遣了一个精干的特务小组,将潜入郑州,目的是在春节期间搞一次阴谋破坏活动。他们出发的具体时间,以及这个特别小组的人员组成等,我们一无所知。但是,受中央委托,春节期间将有一位高级领导要到郑州视察。所以,敌特的主要目标很可能是针对这个领导同志的。其它的一些情况,我还不便于透露。我接到的主要任务是一定要阻止敌人的破坏活动,确保全市人民度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确保中央领导同志的安全。” 稍微停了一下,陶花雨继续说道:“另外,据我们已经掌握的可靠情报,郑州市仍然有敌人的电台向台湾发报,所以还有没被破获的敌保密局特务分子,他们的活动还是很猖獗的。这些国民党在撤退时秘密潜伏下来的特务,就是为了配合国民党反攻大陆做内因,和做准备的。不把这些特务全部清除掉,新生的人民政权就有很大的危险,人民也不能真正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看过有关材料,在你们的努力下,已经抓获的特务分子很多,可是漏网的也不在少数啊。尤其是漏网的特务中,有一个是原来军统很出名的爆破专家,这个人很得戴笠的赏识,在抗日期间做过大案,日本人和汪伪对他都很忌惮,也一直没有抓到他。后来,他策划了多起针对我们的高级将领、重要领导人的爆炸袭击案件,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可是这个人非常狡猾,我们到现在也没有他的照片。对我们这些情报和公安战线的人来说,最困难的不是抓这些人,而是我们只知道他在这里,却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他们可以瞬间在茫茫人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天舞点点头,对陶花雨说道:“那么,台湾派来的这个特别行动小组,是一定会和这个人取得联系的。” 陶花雨表示同意后继续说道:“这个人在淮海战役后忽然再也没有出现了,他不可能这么早就接受了潜伏任务,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他可能在敌人的内部清洗中,被非戴笠派的人秘密处决了。但是半个月前,我们破译了保密局发往郑州的一份密电,这是一份唤醒他的密电。所以,他还在,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这是最困难的。” 陶花雨又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特殊情况也很有必要给大家讲一下。凤天舞同志,你还记得一年多以前你们剿灭的青木川悍匪霜哥吗?” 凤天舞说道:“当然记得了,虽然我没有直接参加那场剿匪战,但是剿灭匪首霜哥的是我们老三团的部队,是我亲自指挥部署的。后来的战报上说,当时漏网了两个人,就是土匪头子霜哥和老六王一民。这个土匪头子霜哥的失踪很是蹊跷,好像凭空消失了。至于王一民,原来就是保密局派到青木川收编土匪的一个特务,此人也非常狡猾,而且也是毫无消息。” 陶花雨接上说道:“这个匪首霜哥隐姓埋名的在陕南度过了几年,又被保密局看中了,成了一名特务。他的破坏力很大,而且更加狡猾,我们好几次都差点把他抓住,但还是被他溜掉了,可见此人还有一套化妆的巧妙技术。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个匪首霜哥在郑州曾经生活过五六年,有很深的基础,所以也被派来协助敌人的特别行动小组。霜哥的社会适应能力非常强,所以虽然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在这里很快就能扎下根。至于他什么时候到郑州,或者他可能早就隐藏在这里了,这些我们也是一无所知,对他的情况我们掌握的也很少。所以,同志们要明白我们的任务有多么艰巨,我们手头的情报很有限。” 凤天舞说道:“很多同志都与这个匪首打过交道,他是逃不过我们这些猎人的火眼金睛的。” 陶花雨让华盈盈和李不静接着介绍一下其它情况。 华盈盈说道:“我和李不静同志在剿灭青木川土匪的行动中接触过匪首霜哥的材料,也在远距离见过他,我们还没有忘记此人的残忍。我现在要介绍的主要是以下的几个方面的情报,中央考虑到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启用了陶副局长直接领导的一支女子特遣队,这个特遣队只受命于陶副局长。她们什么时候来,在什么地方住,怎么行动,都由陶副局长决定。另外,我们已经通过秘密渠道把刚才的这些情况都通报了郑州市委书记付银纱同志。郑州市委和市政府也将在必要的时候,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必要的支援。” 李不静又接着说道:“还有几个我们刚刚得到的情况由我给大家通报一下。有几个神秘人物,近期突然出现在郑州市,但是却无法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其中一个是海外华侨张默然老先生,他以前是郑州市最大的资本家,这次他带着爱女蓉儿从美国来到了郑州,但是目前尚未发现他与特务组织有什么关系,可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郑州,是需要引起我们足够重视的。还有一个情况,我们已经发现有一个神秘的蒙面人出现,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或者东西,具体目的还不明确,是敌是友也暂时不清楚。据观察,这个人的武艺高强,但是还没有发现有伤害百姓或者破坏政府的行为,所以我们也没有急于抓他,要看看他到底准备干什么。” 陶花雨等她们二人把情况都介绍完以后,看着凤天舞说道:“凤天舞同志,我们要说的就这么多,下面你来安排一下工作吧。” 凤天舞熄灭了手中的烟说道:“同志们,花雨和她的两个助手说的所有情况,大家都很清楚了。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全市人民的平安,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我想这样安排,大家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指导员丛果果同志主要负责家里的事,重点还是治安和节日期间的社会面安全,郎花副局长协助指导员开展各项工作,家里的事就依靠你们了;政委风雪帅同志主要负责联系,尤其是特遣队的一切需要必须得到及时的保证;阚剑、惠道丹、挖歪阁三个副局长都是公安战线上经验丰富的人了,你们与我一起重点抓这次反特行动。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大家一起答道。 陶花雨看着大家说道:“局长和政委留一下,其他同志安排各自工作吧。” 三个人来到凤天舞的办公室坐下,陶花雨说道:“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我就不再重复讲了,我们在会议上有意识的通报了几个机密情况,也是为了挖出隐藏在郑州市公安局的内奸,这个人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但是,他肯定在一定的高层之中。咱们三个人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多年,这次我们再度合作,是上级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坚决完成任务,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彻底粉碎敌人的破坏行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情况,由于你们也理解的原因,仅限于咱们三个人知道。为了确保中央首长的绝对安全,克农同志动用了一个特殊人物,他是我党安插在原敌军统的一个重要的情报员,他的代号是轻风。他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克农同志说在必要的时候,他会和我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取得联系的,联系方式是,任何时候接到:昨夜轻风何迟迟。这个人就是他了。” 风雪帅看着花雨说道:“你在郑州的身份很特殊,我们和市委的同志在接到上级的通知后已经商量好了,付银纱同志将你安排在市委的一个秘密接待处办公。至于特遣队的同志们,就需要你自己作安排了,我们这里不便参与,以免影响她们的行动。” 凤天舞接着说道:“我们准备派一个可靠的同志协助你开展工作,你看怎么样?” 风雪帅也关切地看着陶花雨。 “不必了,我需要单独开展行动,你们二位放心。况且我还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女子特遣队呢,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助手。”这就是:敌特妄想做破坏,天罗地网等你来;凤风花雨巧计设,美女特遣驱阴霾。(请关注第三十回:蓉儿心波儿诱,老吴叛变) 第30回 蓉儿心波儿诱,老吴叛变(1) 书接上回。 农历年二十九的下午,郑州市委书记付银纱把几个部长们都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最后一次把春节期间的各项安全保卫和庆祝活动的细节核实了一遍。 付银纱说道:“这是解放后,郑州人民度过的第一个新春佳节,一定要确保安全,不能让敌特分子趁机捣乱。公安局那边我已经多次进行过安排部署,也召集了好几次有关会议,总体方案都按照计划实施。现在,把你们几个人都叫来是为了再核实一些情况。小姚同志,你先说说宣传口子的情况吧。” 姚蝶衣是宣传部的部长,这段时间以来,她一头扎进了节日氛围的宣传工作,忙的是焦头烂额。听到付书记让她先说,就打开本子看了看后说道:“付书记,城市解放的时间还不长,人民群众对我们的支持却很高。我按照市委的安排部署,主要是做了以下几项工作。首先把各区的宣传工作落实到了人头上,我们部里专门派出工作组,到各区做现场指导。第二是充分发动各学校的作用,把有宣传能力的人才挖掘出来,在第一线做好宣传工作。第三是筹集了足够的宣传物资,目前看来都是充足的。昨天上午,我和几位负责同志专门下去做了检查,情况是好的。” 付银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今天上午,我和市委几个重要部门的负责同志一起,到全市各处走了走,宣传工作做的很扎实。小姚同志这段时间的确辛苦了,要让你们的同志继续深入基层做工作,保证春节期间的宣传到位到家。” 姚蝶衣在本子上记下了。然后,付银纱让组织部刚调来的李不静部长说一下他们的情况。 李不静按照行动要求,已经在半个月前进入了郑州市委工作,以新任组织部的部长身份参加工作。她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说道:“组织工作在前面同志的努力工作下,对全市各部门人员的教育学习等,都抓得很紧。我想讲的有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旧政权留下的大量档案,对留用人员的甄别工作量太大了,需要市委协调,从有关部门再抽调一些有组织工作经验的同志,按照年后基本成形、一季度全部摸清的计划,我们大概还需要至少二十人。二是从部队上安排下来的干部,已经上过一次市委会议,但是作为重要城市,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干部。” 付银纱看她一眼说道:“不静同志的两点,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了。最近,将有一批部队干部到我们这里来,我先把他们都交给你,工作由你安排。怎么样?一下子就把你的两个事情都解决了吧?” 李不静开心地说道:“太解决问题了。我们马上准备迎接这些同志,并且尽快安排好工作。” “那就没有问题了?”付银纱问道。 “没有了。” “那好,武装部的易点点同志呢?”付银纱的眼光看向易部长。 易点点回答道:“冬季招兵工作接近尾声了,踊跃报名参军的人很多。我们与公安局开展了武器的收缴工作,成效非常大,目前除了城郊的一些猎人手里还有枪以外,所有枪支都收缴了,正在与驻军部队联系,对这些收缴的枪支弹药等如何进行销毁和使用,需要部队的同志派人来。另外,我们有一个建议,不知道是否合适。” 付银纱说道:“你说说看,什么建议这么谨慎。” 易部长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按照部队要求,新征的兵后天要去驻军部队报到,开展教育等。但是,一来驻军部队的守卫任务很重,二来新兵在家里过完年再去,对各方面工作都好。付书记您看,这个建议是否可行?” 付银纱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先前我们抓紧做好征兵工作,也是有原因的。但是,已经调走的部队都按时赶到了东北集结。我再给还在北京开会的市长打电话,我们通个气吧。我个人的意见是同意的,既减轻了驻军的负担,又让新兵安安稳稳的过了春节,然后全副身心的投入到部队里,开始他们的新生活。这个很好。” 随后,其他几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也介绍了各自的工作开展情况。付银纱认真听完后说道:“这个春节的重要性我就不重复了,各部门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做好工作,要把最精干的人手安排在最关键的部位上,总之就是要让人民群众切切实实的度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尤其是公安局的各位同志,你们又要辛苦了,风政委回去后把我的意见转达给局里的各位领导,要坚决防止敌特分子的捣乱破坏,对这些人发现一个就要打掉一个,要及时抓捕及时关押。” 风雪帅点头说道:“付书记,请放心,我们一直没有放松这方面的工作,局里有相当一部分的力量都放在这里,就是为了把春节过好。” 付银纱最后说道:“好了,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都还有很多工作,我这里也没有给你们准备午饭,都回去吧,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报告。小姚同志留一下,我还有一些事要你具体汇报。”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付银纱又详细的询问了街面上的喜庆标语、游行队伍的组织、各部门的协调和如何做好人民群众参与庆祝等主要事项。 姚蝶衣说道:“书记,这次春节庆祝活动在一个月前已经做了很细致的安排。昨天上午,我和部里的同志还专门到各处做了检查。把上周几个您安排我们几个部领导检查中发现的问题,作为重点检查了一遍。目前,都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了。春节庆祝活动的各项工作都按照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安排和要求,全部有条不紊的开展着,我们的决心是坚决确保平安!” “嗯,这就好,你们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今年的春节是不同以往的,既是解放后的第一个欢乐的春节,又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后度过的属于人民自己的节日。”付银纱看了一眼姚蝶衣,“蝶衣同志,全国解放的时间还不长,敌匪特的活动还是很猖獗的,咱们一定要加倍小心的保证人民群众的平安。中央首长要来郑州视察,我们更要高度重视,一点马虎都要造成重大的损失。” 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负责统战工作的谢双修,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付银纱说:“书记,今天约好了去看望老华侨张默然先生,有没有改变?” 付银纱站起来,握住了姚蝶衣的手说道:“下午你再去几个重要街口检查一遍,需要落实的工作要细致全面。有什么问题,晚上来找我汇报吧。小谢,你去把组织部的李部长也叫过来,让她跟我一起去看望张默然先生,李部长来的时间不长,需要尽快熟悉各项工作。” 付银纱走到办公楼前时,谢双修和李不静已经在吉普车前等着她了。三个人一起上了车,车子驶出了市委大院,向左拐弯后,朝着大华酒店开去。 吉普车十五分钟后已经停在了大华酒店门口,三个人在酒店台阶下刚站稳,已经站在门口的张默然老先生就看见了他们。张默然在一个女子的陪伴下,快步走下台阶,直接向着付银纱走过去。 付银纱书记赶快紧走几步,上前握住了张默然老先生的手说道:“老先生何必如此的客气。还要提前到酒店的门口来迎接我,这实在是不敢当啊。” 张默然对她拱拱手说道:“付银纱书记,我听到您要亲自来看望老朽以后,这心里是无比激动。我乃是解放前就出走的资本家,又有何德何能让您亲自来看望啊。所以,老朽以为这是何等的大事。如果我再不识抬举,那要让认识我的人笑话我了。” 付银纱摆摆手说道:“老先生说的哪里话啊。您回来之前通过有关途径,向我们做了告知,这是对我们党的信任和理解啊。是我交代了,您一回来我就要登门拜访。” “深感荣幸、深感荣幸啊!”张默然老先生连连说道。 付银纱介绍了同来的谢双修和李不静,张默然对他二人也是连连拱手。 谢双修把所有人带进了他包下的小包厢里,众人落座以后,几道郑州名菜名吃端了上来,有红烧黄河大鲤鱼、清汤荷花莲蓬鸡、大葱烧海参、登封烩羊肉、三闷配烩面和炸紫酥肉。 张默然看着曾经熟悉的郑州菜,眼睛开始湿润了。他看着付银纱说道:“老朽离家一年多来,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家乡的名菜和小吃。这次终于得偿所愿了!非常感谢付银纱书记的盛情款待。大华酒店的菜做的还是这样好,这个三闷倒是新品,是三种郑州闷菜合在一起,色香味俱全。还有这烩面,也是我梦中无数次回忆的,这黄河大鲤鱼是咱地道的黄河大鲤鱼啊!” “还差一碗胡辣汤。”付银纱笑着说道。 她的话音未落,五碗冒着热气的胡辣汤端了上来,张默然情不自禁的身子前倾,闻到了胡辣汤的味道,然后连连点头说道:“地道!真的很地道啊!” 付银纱端起一杯酒来说道:“老先生此番回到家乡,是对我党的高度信任。有多少人到受国民党的反动宣传,漂流海外、居无定所不说,还处处受到帝国主义的歧视。我真诚地希望老先生这次在家乡能够多住一些日子,好好看一下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看一下家乡的父老乡亲的幸福生活,深刻感受一下共产党领导下的国家,各族人民翻身做主人的样子。更希望老先生回去以后,给至今还漂泊在国外的同胞们说一说。祖国时刻敞开怀抱欢迎他们回来,和我们一起开展建设。老先生,我们现在还很穷,因此仅备水酒和粗茶淡饭招待您了。但是我相信,祖国在各族人民的辛勤建设下,会变得越来越好!来,咱们干杯!” 第30回 蓉儿心波儿诱,老吴叛变(2) 张默然端起酒杯,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喝了酒后,放下酒杯说道:“早就听闻共产党的干部是深得民心啊!我以前对你们不了解,两年前走了,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惭愧啊。国外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洋人百多年来就欺负我们,现在也是一样的。但是,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家乡,这里的人是最亲的啊!老朽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我还是想回来啊!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回去。叶落归根,我们都有回来的一天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身边的女孩说道:“这是小女蓉儿,现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大学读书。这次缠着我,一定要陪着老朽一起来家乡看看。实不相瞒啊,我此番回来一是看看家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另外还有几个事情要办,还望银纱书记能予以协助。” “老先生请讲吧,我一定尽力帮助您办好事情。”付银纱书记爽朗地说道。 “这一来呢,是我想在春节期间回到故乡,到祖坟上去给列祖列宗上几柱香,以表我的心意;二是想将我埋在郑州故居的金银珠宝全部交给政府,也算是我支援家乡建设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笑纳;三是我这小女,”他回头看着女儿蓉儿,“唉,也是多年前的一个小小心愿了,都怪老夫当时嫌贫爱富。这闺女在郑州女校上学的时候,结识了一个有志青年,他二人情投意合的很。只怪老朽我做的不好,我当时看那男孩家境贫寒,以为门不当户不对,竟狠心的一心想拆散他们的姻缘。所以,我将女儿送到了美国去读书,也就此彻底拆散了一对恩爱的鸳鸯。但是,老朽不曾想,我的女儿这些年来,对那个青年的眷恋竟然如此之深啊。我也曾多次为她张罗婚姻大事,她都一概回绝了。这才让老夫想起女儿的心是在这里啊。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也探访一下这青年后生的下落,为女儿寻回这如意郎君。” 付银纱微笑着说道:“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协助您,谢双修同志,你从咱们的警卫连里抽调一名战士,再从不静部长那里借一个机灵一点儿的干部,主要负责接洽和安排张老先生的事。” “那老朽先行谢过了。”张默然老先生听到付银纱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于是连连拱手做谢。 离开酒店后,李不静叫司机先送付银纱书记和谢双修二人回去,她自己在中途下了车。然后,看看左右没有人注意到她,迅速的穿过了两个小巷子,就来到了福禄巷尽头的一片小树林前,公安局的刑侦科长杨光正在那里等着她。 李不静看到杨光,就立刻对他说道:“杨科长,快把那东西交给我吧,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别再跟我卖关子了好不好?” 杨光正准备从手里的提包取东西,却突然看到阚剑副局长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于是,他赶紧说道:“哎呀,阚剑副局长会怎么这时候跑到这里来了?要是叫他们看到就不好了,还是下次吧。” 说完,杨光就匆匆的走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的避开了街面上巡逻的战士,然后摸到了青山路中间的一栋小楼前。他非常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跟着他,然后轻轻推开楼门,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上了楼。他来到三楼左手的一户门前后,又看了看走廊里,也没有人,静静的在门上听了一下。最后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以后,他闪身而入。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暗,但是依然能看清楚,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三室一厅的大居室。打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妩媚的妙龄女子,而进门的是市公安局技术科科长吴俊强。 吴俊强进了门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那个女人的后腰。但是,那女人用力挣开了他,然后转过身来说道:“不是告诉过你嘛,没有我们的通知你是不能找我的。为什么要违反规定?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看着女人脸上微带着生气的样子,吴俊强仍然一脸讪笑地又凑了上去,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的宝贝,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我吴某人找不到的地方呢。宝贝,我是真的很想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抱住了女人的腰,然后凑过嘴就去亲她。女人不再躲着他,伸出双臂抱住了吴俊强的脖子,娇滴滴的说道:“你就是个馋猫,这才几天没见呀,就擅自找到这里了。你要明白,这事被上级知道了,咱俩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吴俊强不再说话,拉着女人进了里间的卧室。 半个小时后,吴俊强满意的斜靠在枕头上,顺手从床边的小柜子上取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他伸出左手,在女人的身上又摸索了好一阵,直摸的女人叽叽咯咯的笑出了声。 女人最后爬在吴俊强的胸口说道:“我就说你是个喂不饱的馋猫,深更半夜的还跑到这里找快活来了。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竟然还敢跑到我这里来,难道就不知道组织上是有纪律的吗?还是小心点,要是让我的上级知道了,她会让咱俩在这个世界上毫无征兆地消失的。” 看见吴俊强的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女人马上又媚笑着在吴俊强的怀里撒娇道:“唉,我的宝贝呀,其实我这也是为了你我都好。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如果稍有差池,就是要掉脑袋的,我可不想就这样把咱俩毁了呀。别怕,这个时候谁也不会知道你在我这里,你就尽情地享受吧。” 两个人又抱着滚倒在一起,一阵“咿咿呀呀”直叫。 突然,两长一短的叩门声清脆的传进来,顿时把他们两个人吓得要死,于是赶快穿好了衣服。吴俊强此时已经在瑟瑟发抖了,他想都没想,立即就爬到了床底下。那个女人也颤颤巍巍的走过去,然后打开了门,进来的竟然是市委宣传部部长姚蝶衣! 关好了门后,姚蝶衣冷冷地说道:“波儿,我和老吴也是老相识了,你俩在这里颠鸾倒凤地快活我管不着,可是不要误了我们的大事,否则军法不容!赶快把你的心肝宝贝叫出来。今天事情紧急,我只好亲自和他见面了。” 吴俊强在床下也听到了,这个姚蝶衣和他是有工作上的往来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姚蝶衣竟然就是这个女人波儿的上级! 原来,吴俊强在半年前的一次全市大清扫活动中抓到了波儿,见她长得妖娆妩媚。波儿对他也是不断的抛媚眼,极尽所能的勾引吴俊强,于是吴俊强就私下找了个理由,将她放走了,并且还想方设法地占有了她。哪知道,在后来的不断接触之中,他才发现这个叫波儿的女人也是来头不小,是保密局的一个潜伏特务。而且,当初波儿也是有意与他开始接触的。最后,吴俊强反而被波儿给牢牢地控制住了,并且为波儿提供了很多情报,很快也加入了保密局,成了一个可耻的特务。 吴俊强与波儿是单线联系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在郑州还有哪些人是保密局的潜伏特务,他收集到的情报,也是直接交给波儿后向上报告。因此,此刻听到姚蝶衣的声音,也是大感意外。他从床下爬了出来后,看着见过了很多次的姚蝶衣,脸上还稍微有一些尴尬,并且赶紧整理着还没有完全穿好的衣裤。 姚蝶衣忙了半晚上,把付银纱书记交代的任务,又带着几个主要负责人进行了有重点的检查。然后,她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其他人,一个人在外面吃了点晚饭,又很小心的避开了繁华地段,没有用市委的车,也没有坐其它车。她穿着厚实的衣服,用口罩把自己的面部严严实实的捂住了,拣偏僻的路段,悄悄的来到了下属波儿的家里。 看到吴俊强有点狼狈的样子,她也无心理会了。今天晚上,她也是奉命来找他们的。因为他们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个吴俊强虽然也收集了公安部门的一些重要情报,但是在这次行动的关键时刻,必须让他出力了。 姚蝶衣微笑着对吴俊强说道:“我的科长大人,好在我来的还是时候,没有破坏你们俩的好事!我知道你此刻有点儿想不到,咱们也是经常见面的人了,就不用我们再做介绍了吧?” 吴俊强尴尬的点头说道:“不用,不用。姚,姚部长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 姚蝶衣脸上很严肃的说道:“不是我有什么指示,是上面来人了。他让我马上带你过去见他,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再问吧。我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你做什么解释。波儿,你赶快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走,那边的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波儿迅速的把房间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一些布置后,这才关好了房门。三个人轻轻的下了楼,除了楼门后又仔细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悄悄地朝着西边的小路走去。 他们刚走出了不远,从小楼的侧后就闪出了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人,不远不近跟了上去。又过了一会儿,不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跟踪的人。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后,侠女千里报家仇;仙魔鬼道齐聚会,债有主来冤有头。(请关注第三十一回:美莫寻陷魔爪,姐妹同形) 第31回 美莫寻陷魔爪,姐妹同形(1) 却说姚蝶衣在前面走,后面跟着波儿和吴俊强。他们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尽捡那些黑暗的小路走。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院子前。这是一个外表上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院子,一人多高的围墙上落满了雪花,但是没有人清扫,院门口有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树的枝丫被雪压弯了,无力的低垂着。小院里有一排青砖的房子,大概三四间屋子的样子,但是没有一个屋子里有亮光,此时已是深夜了,看着也很正常。这排屋子后,还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也是没有任何亮光透出来。 唯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这个小院也太安静了,既没有人声,也没有动物声。一个死气沉沉的小院,多少会让人感到非常奇怪。当然,郑州市解放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夜间大多数人家还是关门闭户,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姚蝶衣在离小院大概十几米时,忽然站住了,她让波儿和吴俊强在几棵大树中的一棵树下先站住,示意他们暂时不要动。然后,她非常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虽然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沉沉的死寂。姚蝶衣看过后,轻轻的迈开脚步,走到那个小院前,没有直接过去敲门,而是假装很不经意的从门前走过去。走出了几米后,她再次转过来,这才在门环上一重三轻的扣了四下。 在寂静的夜里,这四下叩门声显得格外的响。所以,姚蝶衣又不由自主的朝身后看了一下。这时,小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很奇怪的是,小院里竟然还是没有任何的亮光透出来。门外的人都不知道开门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者这个人一直就等候在门里。 看到门被打开了,姚蝶衣问道:“请问,这里是老姚家正准备租出去的院子吗?” 开门人答道:“是的,请问你是准备租吗?” 姚蝶衣点点头后,对着站在远处树下的波儿和吴俊强招手。波儿和吴俊强一直在紧张的看着姚蝶衣,此时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姚蝶衣在招手,于是快步走了过来。 那个门里的人谨慎的看着波儿和吴俊强,尤其对吴俊强身上的公安制服感到不安。但是,姚蝶衣轻声说道:“他是我们自己人。” 门里的人这才闪开身体,让姚蝶衣等三个人进了院子。 开门人等他们进去后,在关门的时候,又非常仔细的看了一遍小院的左右,看来这个人的视力很好,在这么月光不明的夜晚,仍然能看清楚附近的情况。他迅速的扫视了小院周围,然后关上了小院的门。 姚蝶衣进了小院,并没有急于朝里走,而是站住了,一直等着开门人关好了院门。然后,跟在开门人的身后,也示意波儿和吴俊强跟上她。四个人绕过那排屋子,向后面的小阁楼走去。开门人在小阁楼的楼梯口站住,然后向姚蝶衣伸出手,姚蝶衣又说道:“我们都没有带家伙,现在带着那玩意儿夜里出来,太危险了。” 开门人很快的看了她一眼后,又看了波儿和吴俊强一分多钟,看的波儿和吴俊强心里直发毛,他们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院,而且也是第一次见姚蝶衣的上级。所以,心中不免的不停的打鼓,一路上其实也都是这样的心情。此时被这个开门人阴冷的眼神盯着,在寒夜之中更恐惧。 不过,开门人却什么也没有说,他一摆手让姚蝶衣等三个人上楼梯,而他跟在最后的吴俊强身后。 这个小阁楼现在能看清楚一点儿了,是一个大概呈正方形的阁楼,下面的一层黑黝黝的,看不出里面的情形,更看不到里面还有什么。阁楼的每一层约六十多平方。建筑的很像旧社会有钱人家女子的闺阁,但是黑夜中还是看不清门窗的样式。 姚蝶衣上到二层后,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很快,里面传出来一声低沉的“进来吧,门没有锁。” 姚蝶衣推开门,门里还是漆黑一片,她闪身而入,其他人也都迅速的进了门。等门从身后关上以后,姚蝶衣才又推开了一道门,这时候才有亮光出现。 原来这个阁楼有两道门,两道门之间是很小的空间,只能容纳四五个人紧紧的挨着站立。所以,打开第一道门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亮光,这是为了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小屋,确实很像是解放前有钱人家女孩子的闺阁。但是,此时这间小屋的所有窗户都被厚厚的布或者纸蒙住了,所以屋子里灯火通明,但是外面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亮光。屋里的陈设却很简单,一张旧式绣床摆在正对门的最靠里的位置,有蚊帐,但是蚊帐已经卷了起来。房子中间放一张四方形的桌子,桌子周围有六七把椅子,桌子和椅子都很老式。在三扇被蒙起来的窗户下还有几个典雅的花架子,但是没有摆放任何花。 然后,屋子里还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姚蝶衣却一个都不认识,其实那个现在还站在身后的开门人,她也不认识。那个坐在床边上的男人长相很白净,看年纪大约35岁左右的样子。在桌子边,也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很像是一个商人,另一个人则面带凶相。 屋子里的三个人看到他们进来并没有动,甚至都没有仔细看他们一眼。过了大概整整三分钟,那个商人模样的人才站了起来,他指着姚蝶衣,对床边坐着的那个人说道:“组座,这位就是军统着名的一枝花姚蝶衣,她一直很受老板的喜欢。老板走后,毛局也很欣赏她。她在总部没有干过,都是外勤任务,所以你没有见过她。” 那个白净面皮的人忽然开口说道:“我看过一枝花姚蝶衣的照片,真人比照片上还美。” 姚蝶衣还没有来得及谦虚一下,商人模样的人已经接着介绍其他的人了:“那个是波儿,也是咱们站的老人了,一年前她受命潜伏下来,等着我们光复。这一位是最近才加入组织的吴俊强同志。他们的档案总部都有,毛局对他们几个人都很器重,是党国的中流砥柱啊。” 他把姚蝶衣等人介绍完后,又开始介绍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姚蝶衣,虽然我也只是见过你们的照片,但是我还没有搞错吧?我们这里的几个人,现在也让你认识一下。那位是刚从局里过来的,他是由座派亲自点将的行动组组长高与闻,军统时期就是北京站的高材生。这位,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是咱们一流的爆破专家燕文瑜。后面那个,给你们开门的是王福,他负责联络。老夫的名字叫周越,是给大家提供保障的。” 高与闻听他介绍完,让大家都坐下来,他掏出烟发给大家,然后说道:“此次局座派我来领导这次重要的行动,以造成重大的国际影响,为我们的光复做好先期的各项准备工作。还希望各位能够精诚团结,大家一起努力。这次行动需要在座各位的鼎力相助,我们都要抱着成功成仁的信念。军统一枝花蝶衣的大名我是久仰的,你在这里根子深,我们更要仰仗了。波儿能潜伏下来,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老吴能够毅然决然的去邪归正,也是很难得啊。我在总部已经听过各位的精明能干,这次大家合作,是委员长的手谕,更是毛座的信任,我们大家一定要不辱使命!完成任务以后,咱们一起回到局里,我会给今天的各位都记上头功!为了更好的完成这次非常行动,局座专门点将,派来了行动组和爆破组的得力干将,加上你们,大家都是党国的精英啊。我相信,咱们一定会把这郑州城闹他个天翻地覆!” 高与闻抽一口烟继续说道:“这次,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在暗中帮助我们,总部已经唤醒了这个神秘人物。由于这次任务的特殊性,我只能暂时先给大家保密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就一定会出现的。这样,我们的行动将加上了百分百的保证,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按计划行事了。” 几个人听到这里,都露出事业将成功的得意,仿佛他们一夜之间就能把刚解放的郑州、把新生的人民政权彻底颠覆了似的。王福甚至开始做出摩拳擦掌的架势,恨不能现在就出去施行他们罪恶的计划,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被燕文瑜看到了,互相感染的轻轻碰了一下手掌,又握紧了拳头,眼神之间交流着胜利的喜悦。 突然,“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动,很明显窗户上被什么硬物击中了。但是,向窗户上投掷硬物的人不知道,所有的窗户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布裹住,因此这个硬物只是碰在了厚布上,而无法穿透窗户。屋子里的人被这突然的声响惊的一起站了起来,高与闻、燕文瑜、王福和周越等掏出手枪,姚蝶衣则迅速的关了电灯。 等了几分钟,他们没有再听到其它声音,高与闻轻声说道:“王福,你出去看看。” 王福慢慢的走到了门边,轻轻的打开门,在那个小空间里站了一会儿,猛地一下拉开外面的门,把手枪对着四下扫了一圈。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窗户上插着一把锋利的飞刀。他很小心的走了过去,拔下了刀子,然后慢慢的退回了房间里。 王福关好门后,打开了电灯,把那把刀放在桌子上。高与闻走过来,看着这把精致的飞刀,但是屋里的人都看不出来名堂。姚蝶衣拿在手里,她的脑子飞速的转着,也没有什么想起的,她让吴俊强看看。但是,吴俊强是公安局刑侦科的科长,技术上的事情却知道的不多,所以也看不出这把飞刀的来路。 高与闻坐下来说道:“看来有人跟着你们。” 姚蝶衣说道:“我们一路上很谨慎,如果被人跟踪我们会有感觉的。除非这人有很高的功夫,或者经验丰富。但是这个人发了一把飞刀,是为了什么?刚才王福出去看了,没再见到什么。” 燕文瑜疑惑的说道:“难道是提醒我们的?组座,会不会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神秘人物?” 高与闻点点头说道:“看这架势倒有些是的,不过我对他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的踪影无人知道。老燕,你的东西都齐整了吗?” 燕文瑜得意的说道:“组座,您放心。我要的东西都已经到货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我就放到它们该去的地方,然后就是轰的一声,让这郑州城到处是然绕的烈焰,还有死伤无数的场景。” 王福很佩服的看着燕文瑜说道:“燕大哥的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这次保准又是一个精彩的杰作!” 高与闻看着周越说道:“老周这里要做好行动结束后的撤离准备,一点都不能马虎大意。他们都是党国不可或缺的精英,不能在这里失手。我对计划的实施有信心,对老周设计撤退更有信心。只要我们离开了郑州,那可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周越看着高与闻说道:“组座请放心,这里的每个人只知道该干什么,行动结束后去哪里,怎么去,但是对撤离的方法,都是不知道的。这是咱们组一直以来的规矩,每个人知道自己的事,也要专心的做好自己的事。我只告诉今天的各位,我老周二十多年来就研究这个了,这郑州城我早就了然于胸,只要大家按照我说的,在你们的行动结束后,在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我老周就能保证你们快速的离开这郑州城。真正的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高与闻点头说道:“我对老周每次设计的撤退路线都是满意的,而且从没有一次出现差错。所有参加过我们俩组织的行动的弟兄们,还没有一人出过被抓的情况。每个人都只能在行动开始的一个小时前,才能得到老周的通知。” 第31回 美莫寻陷魔爪,姐妹同形(2)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今天是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之夜,行动就在明天的晚上。所有人,明天上午能休息的都要给我好好的休息。行动的指令我明天才能告诉你们,大家提前知道不好,危险就多一分。” 这是高与闻的作风,他从来不在行动前把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透露给任何人,即使是亲信也不知道具体行动方案。他一直认为,如果行动之前有组员被捕,那么整个行动就会彻底失败,因为没有人能保证绝对不叛变变节。所以,把行动的具体细节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是最保险的。一旦行动开始前有组员被捕叛变,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其他组员仍然可以继续开始行动。这也是他总是在行动前布置任务,然后再布置撤退方案的主要原因。 世界上的秘密是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 奸诈狡猾的高与闻在军统时期就颇得戴笠赏识,一来是他与戴笠同乡,还是邻村,这种特殊的关系,让戴笠在组建特务处时就在筛选中首先发现了他。进入军统后,高与闻也没有让戴笠失望,他组织的行动没有一次失手,所以得到了一个“万能行动组长”的外号,军衔一路顺利的发展,成为军统内很少的几个少将级别的成员,因为没有坐到站长或者总部处室长这一级的军统特务,几乎还没有少将的特例。但是,戴笠对他青睐有加,关键还是他给戴笠在“老头子”面前邀功请赏经常加码。 看到所有人都没有疑问了,他最后说道:“今天主要是让行动组的人互相认识一下,不要在行动中出现差错,具体的计划我明天会想办法让每个人知道。大家如果没有什么其它事情,就可以走了。” 所有人只有姚蝶衣知道今天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她有一个最好的搭档曾经告诉过她。这个高与闻还有一个手段很残忍,那就是在行动中,如果有人受伤或者眼看着要被抓住了,那么行动组中会有一个人专门负责击毙这个人。姚蝶衣的那个搭档就在七年前的一次行动中,被高与闻选中作为执行这个处决组员任务的人。每次行动有多少个地点,就有多少个执行这项命令的人。所以,今天来的人不是这次行动的所有人,这是姚蝶衣心里非常清楚的,还有几个人是高与闻亲自指挥的,这些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现在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一无所知。 任何一个特务组织,都不可能经常把每一个特务的照片都保存在总部,很多特务的照片都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变化都很大。况且,还有一些特务没有照片留在总部。因此,姚蝶衣知道,在能够看清这间屋子的某一个隐蔽的角落,有人在认真的观察他们,在努力的记住除了高与闻以外的其他人的样子。 姚蝶衣从进入这个小院开始,就很注意的观察了每一个走过的地方,也许在他们进入小院的时候,就已经被看清楚了。比如那排安静的屋子,比如这个阁楼的一层。她也知道明天行动的时候,会有一支狙击枪时刻对准她的脑门,或者是她的心脏。 高与闻站起来关了灯,所有人打开门依次走了出去。 吴俊强走在中间,哪知道他刚走到楼梯下,忽然从小院那棵枝叶浓密的大树上跃下一个蒙面人,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弯刀朝他刺来。吴俊强反应还是比较快,就地一滚,躲过了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嗖”地一声,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一颗石子打在蒙面人手上,那人的刀掉落在地上。王福和周越立刻扑过去,把蒙面人按倒扭住。几个人一起把蒙面人抓住,又带上了二楼。 高与闻也听到了阁楼外的声响,他拿着手枪警惕的站在桌子前。门开了,他的几个手下扭住一个人进来。姚蝶衣走上前扯下蒙巾,原来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女子!这女子被两个人抓着,但是还在挣扎。 高与闻看着这个愤怒的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女子并不看他,盯着吴俊强喝道:“恶贼,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周越淫笑着对吴俊强说道:“原来是你的情债。” 吴俊强细看,却并不认得这个美貌女子,他走到她跟前说道:“我和你有什么冤仇?” “恶贼,你还记得五年前莫门血案吗?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记得你的样子!” 吴俊强一听此话,立刻大惊失色。原来,吴俊强五年前被国民党抓了丁,简单训练了一个月就被拉上山东莱城附近的战场,部队被击溃后,他趁乱跑了,还带着一些炸药和一支枪。半夜跑到莱城郊外翻进一个富户家里,他洗劫了富户的所有大洋和财宝。然后,把一家人绑了锁在柴房,布置好炸药,富户的宅院被炸成一片废墟。后来,他回到老家,谎称这几年在四处讨饭生活。当时,解放战争也进行到关键时刻,吴俊强隐瞒历史参加了解放军队伍。在战斗中,他表现勇敢,得到了提拔。一年前,随着部队打进了郑州市,经过初步考察后进入市公安局担任技术科科长。吴俊强一直认为他在莱城制造的血案神鬼不知,所以想安心的就这样混下去也不错。但是,不久前又被波儿诱惑而拉下了水。 此时,吴俊强听到这个美貌的女子忽然说到五年前的莱州血案,也是大吃一惊。这个女子就是莫家一对双胞女孩之一,叫做莫寻。在吴俊强做下血案时,莫寻和姐姐都在莱城读书,战斗打起来后,她们姐妹非常害怕,躲过炮火好不容易从莱城跑回村子。等她们俩回家时,正看到吴俊强用枪逼着家人进了柴房,然后布置好炸药。在爆炸的火光中,莫寻看清了仇人的模样,并且牢牢的印在脑海中。 吴俊强是路过作案,所以不知道这家富户有谁,他把在场的所有人逼进柴房,然后都炸死了。所以,他才认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莫寻和姐姐离开了村子,她们知道还不能给家人报仇雪恨,因为仇人不但是青壮年男人,手上还有枪。在战乱年代她们也没有地方生存,所以姐妹俩很快就失散了。莫寻在终于饿晕后,被一个庵堂焚毁的老尼所救。老尼带着莫寻投奔了自己的一个师妹,过了三年安静的日子。老尼的师妹学过武功,就教了莫寻一些武艺。两年前,国民党的溃兵洗劫了这个尼姑庵,所有尼姑都被凌辱后杀害了,老尼把莫寻推进了地窖躲过劫难,然后她又流落江湖。 从此后,莫寻到处寻找仇人。前不久她来到刚解放的郑州市,找了一份工作落脚。在公安局组织的一次清查中,莫寻突然发现带队的一个人竟然就是杀害全家的仇人。她在公安局附近观察,终于知道这个人叫吴俊强,是公安局的技术科科长。然后她就开始寻找机会刺杀这个仇人,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晚上,她发现吴俊强一个人离开公安局,就悄悄的跟着他,可是都没有机会下手。最后,她藏在大树上准备找机会再下手,但是不知道哪里打出的飞刀射在窗户上,让屋子里的人有所察觉。那棵大树枝繁叶茂,又落满了大雪,所以特务们没有发现她。又过了一会儿,这些人下楼,莫寻不能再等了,所以拿着弯刀飞身下树,对着吴俊强就砍。然而还是被发射飞刀的那个神秘人物飞石打落了弯刀。 除了吴俊强,其他人只知道这女子是来寻仇的。周越见莫寻美貌,不由动了邪念,他对高与闻说道:“这小妮子如此漂亮,组座,不如让我处理吧。” 高与闻没有理他,对姚蝶衣说道:“这女子不能留。” 周越立刻接上话说道:“我去处理她。” 高与闻冷冷的一笑说道:“还是交给燕文瑜吧,他是行动组的,他能做的更干净利索。” 燕文瑜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拉住莫寻,下了楼后走到后院墙根处。燕文瑜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莫寻的脖子就要抹去。莫寻已经泪如雨下,千里迢迢找到仇人,却又身陷魔爪。 正在危急时刻,黑暗中突然有人一记重拳打在燕文瑜的太阳穴上,燕文瑜还没哼出来就瘫倒在地。莫寻还在诧异的看着时,那个人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解开捆绑的绳子,带着她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高与闻等人见燕文瑜没有回来,一起来到后院墙根,燕文瑜才站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被偷袭了,但是对方并没有杀死他。 姚蝶衣见此情形,马上警觉地说道:“组座,救了那个女子的可能不是共军的人,否则他们一定会带着人马把我们一网打尽的。但是此地也不能久留,你们马上转移到二号联络站去吧。” 一帮人迅速收拾东西,仓皇逃窜了。 在郑州市玉合酒店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莫寻坐在一把椅子上,在她面前站着几个人。莫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和蔼的美丽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道:“莫寻妹子不要害怕,我是郑州市委书记付银纱。这几位我等会儿再给你介绍。你今天真是太冒险了,差点就被恶魔欺辱了,还好我们掌握了情报,及时赶到。” 莫寻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美貌女子说:“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旁边一个比莫寻大一点的男人走过来,看着她说道:“莫寻,你先看看这个人是谁?” 他指着一直站在付银纱身边的另一个美貌女子,继续说道:“今天就是她把你从恶人手下救出来的。” 莫寻这才转过头来看,马上愣住了:“你?” 她发现那个人的左眼眉上有一颗淡淡的小痣,而自己的右眼眉上也有一个淡淡的小痣。虽然过去了五年时间,但是姐妹共有的这个小痣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姐姐”、“妹妹”,两个人痛哭着拥抱在一起,这个美貌女子就是莫寻五年前失散的亲姐姐莫心雨。只是她穿着军装,所以莫寻一时没有认出来。 待她们渐渐平息下来,付银纱拉着她们姐妹坐下,缓缓地说道:“今日姐妹重逢是件大好事。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先简单地说一下情况吧。这个人是咱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阚剑,你们姐妹的情况其实我们已经早就掌握了。你姐姐莫心雨后来参加了解放军,她受我党的派遣打入敌人内部,郑州解放以后,也在这里工作。莫寻来到我市引起我们的注意,莫心雨认出你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这次是专门来解决你的事情。莫寻,你今天遇到的是国民党的特务,阚剑副局长得到情报,发现你要孤身犯险,于是和你姐姐一起去救你。莫寻,你再仔细看看我们的阚剑同志。” 莫寻看一眼阚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却又一点都想不起来,莫寻不由害羞地低下头去。 阚剑说道:“莫寻妹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莫寻摇摇头。 阚剑继续说道:“还记得秦哥吗?” 听到这句话,莫寻“啊”的一声叫出来。秦哥和莫寻从懂事起就在一起玩耍,直到十岁时秦哥一家人离开莱城,然后再没见面。虽然当时年岁尚小,不懂儿女私情,然而莫寻对秦哥却一直惦记着,有了青梅竹马的感情,她一颗少女的心里始终装着秦哥。 莫寻仔细看着阚剑:“你真的是秦哥?” 阚剑点点头,莫寻眼里瞬间热泪滚滚,她一下扑进阚剑的怀里,放声大哭道:“秦哥,你怎么能一去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可知道寻寻的心里多么的想你?” 这就是:千里复仇美莫寻,阚剑原是秦哥身;此番郑州重相聚,郎情妹意记在心。(请关注第三十二回:俏蓉儿洒珠泪,轻风再现) 第32回 俏蓉儿洒珠泪,轻风再现(1) 第三十二回 俏蓉儿洒珠泪,轻风再现 在阴历年三十的早晨,张默然老先生在女儿蓉儿的陪伴下,来到郑州市政府。由于提前打了电话,付银纱书记就让秘书在门口等着,看到张默然老先生刚下车,秘书赶紧迎了上去。然后,秘书带着他们父女俩一起走上了二楼。 付银纱书记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把张默然老先生让进了办公室。 张默然老先生坐下来以后,接过了秘书递过来的一杯茶水。然后,他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付银纱书记说道:“老朽今天专门来找付书记,是有一事相求。” “张老先生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请讲。”付银纱笑着说道,“只要能办到的,我一定会竭诚为您办好的。” 张默然老先生拱拱手说道:“此事我曾经给付书记也说过的,上次我说想回到祖居的地方看看。当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把一些金银珠宝、大洋都埋在了祖居的地里。我想回去,一来是祭祖,二来就是把那些东西取出来,我要都捐献给政府,也算是老朽对祖国的贡献,对家乡的贡献。” 付银纱仍然微笑着说道:“张老先生,您的事情我马上就安排,不知道您是想哪一天回祖居?” “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在正午时分去祭祖,给祖先们上上香。下午取东西。还需要付书记再派一些人,那些东西实在不少。”张默然老先生说道。 付银纱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好的,这事我马上安排人去办。但是,我因为最近公务很繁忙,所以不能陪着您一起回故居祭祖了。张老先生对祖国和家乡也是眷恋,而且做出贡献的人,本来我是该陪同您的。但是,我实在是分不开身了。如果您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给我说。” 说到这里,付银纱站起来,在办公桌上拿起电话,给李不静打电话让她现在过来。 送走了张默然老先生父女俩,付银纱马上坐车到市公安局的会议室参加会议。会议由陶花雨主持,参加会议的都是这次行动的主要领导同志。 陶花雨看到付银纱进来,人也都到齐了,她说道:“各位同志,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还有特遣队传回来的信息,该到我们收网的时候了。这次围歼敌特行动,由我直接领导,在座的都是市委和市公安局参加行动的主要人员。这次保密局派来的是高与闻,这是一个极其残忍,也极其狡猾的家伙,他每次行动之前是从来不把行动方案向参加的下属透露出来的,所以我们只能根据这个人的一贯手法,进行对应的安排。下面我把主要部署说一下。凤天舞、挖歪阁带着公安局刑侦科杨光科长,以及他们科的人,在郊外胡松岭抓捕特务的第二行动组。你们要注意群众的安全,那里是市里安排燃放烟花爆竹的地方,肯定会有大量的群众观看。尤其是杨光科长,我把几个派出所的300多人都交给你们了,你要把这些人都部署好。丛果果、阚剑你们二人指挥驻军部队支援的一个排,在市政府抓捕特务的第三行动组,会后你们俩也该到位置上去了。市政府那边,银纱书记按照计划做好伪装,不要让工作人员有伤亡。总指挥部设在市公安局,这里调动警力更方便,我和风雪帅坐镇。小风,预备的警力什么时候到位?” 风雪帅说道:“为了不引起特务的注意,我们预备的警力是分批进入市公安局的,而且进入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们有的人是参加市局的表彰会的,有的是来取东西的,有的是临时办事的。在时间上也计算的很准。” “我倒是希望不用预备警力,因为动静越大,被敌特察觉的可能就越大。因为,我们一直怀疑在市政府和公安局都有潜伏的敌特分子,所以隐蔽工作必须做好。”陶花雨严肃的说道。 风雪帅回答道:“这个请首长放心,我们是经过认真仔细研究的,知道这事的也只有在座的几位公安局的同志,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安排。” 陶花雨点点头,又看着付银纱说道:“市政府那边的安排做的怎么样了?” 付银纱回答道:“我们按照计划,在今天上午已经把一大半的工作人员全都派了出去,并且分成了十几个小组,对全市庆祝活动的组织安排进行检查,这是疏散工作人员的可靠办法。而且,这也是可能隐藏在政府的敌特很希望的,我们那里人越少越有利于他们搞破坏。同时,我们把参加行动的同志,预先以春节放假期间给政府维修管道的借口,全部都化妆进入。这项维修是我们一个多月前就设计好了的,不会引起特务注意。驻军部队三天前就到位了,也是分批进入附近民房,做好了群众工作,这件事是我亲自抓的,没有让任何人参与和知道。” 陶花雨对付银纱的细致表示满意,说道:“付书记,你们还要做好全市的庆祝活动,肩头的担子不轻啊。” 付银纱也笑着说道:“首长放心,担子再重我也能扛的起来。既要保证全市人民度过欢乐的春节,这是郑州解放以来的第一个春节。我们还要把敌特分子一网打尽,绝不留一个潜逃的。” “敌人的第一行动小组,我们就交给特遣队了,大家赶快按照各自的分工去忙吧。”陶花雨最后说道。 看着大家,想想已经做出的周密安排,陶花雨再次看了看大家说道:“这次行动必须要配合好,坚决彻底地消灭敌特,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度过一个欢乐的春节。阚剑啊,莫心雨和莫寻这姐妹俩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她们活蹦乱跳地给我带回来。凤天舞和挖歪阁二位,你们俩将面对的是最狡猾的敌人,特别是据最近传来的可靠消息,还有一个神秘的敌人至今没有被我们掌握,他可能在任何时候对我们的计划、对我们的城市和人民造成巨大的伤害,我感觉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在城郊出现,因为敌人第二组主要是企图劫杀中央领导,所以你们务必小心在意地考虑好各种可能的恶劣情况。” 就在陶花雨召开围歼敌特会议时,郑州市潜伏的二百多名特务被唤醒,并且按照指令带着武器到指定地点集合。在市区的一栋静谧的住房里,高与闻正与三个人密谈。 “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有三个,一个是郊外胡松岭,那里是共党燃放烟花爆竹的地方,一号负责掩护任务。第二个是市政府,那是他们的中枢神经,把它炸毁了会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损失,二号负责掩护。第三个是公安局,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会炸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所以这叫出其不意,三号负责掩护。”高与闻所说的“掩护”,其实是给他带来的三个杀手布置的一旦失手就杀死行动队员的命令。 三个人迅速离开,出了门后马上消失在郑州市中午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在大华酒店的一间房子里,张默然老先生正和女儿蓉儿在说话。 “蓉儿啊,明天咱们就去乡下祭祖,还要把我以前埋下的东西都交给政府,这也是我这次回来的心愿。”张老先生感慨的说道。 蓉儿看着老父亲说道:“爸爸,咱们在海外漂泊了一年多,您还一直以为会被人们遗忘了呢。却没有想到,您以前做过的那些爱国行为,政府都记得。不但没有对您当年的离开表示什么,还对您提出的每一个要求都答应了。看来,这次咱们回来是做对了。” “是啊。出发之前我都是胆战心惊的,听了几个同乡的介绍,我才动心的。”张老先生说道,“其实,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才决定回来看看。我想,我只是一个老朽,最不济把这条老命扔在这里了,反正总是要叶落归根的。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如果不是你缠着我非要跟着我,那我是不敢带着你回来的哦。” 蓉儿给父亲的茶杯里加了热水,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轻轻为他捶着肩头,说道:“唉,只是我打听了好几天了,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有几个同学说他后来,后来也神秘的失踪了,谁也没有他的消息。” 张老先生当然知道女儿说的是谁,也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说道:“蓉儿啊,都是我当年嫌贫爱富,非要让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男孩。哪知道,这一错让你就失去了这个男孩的下落。现在,我也很后悔啊!” 蓉儿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她没有让父亲看到,用手慢慢的擦掉了。 十年前,当蓉儿还是郑州省立中学的一名学生时,她的思想没有那么激进,在学校里只是一个守规矩的中学生。但是,十四岁的女孩子已经情窦初开。她暗暗的喜欢上了学校“落英书社”的一个男孩子,第一次去参加书社的演讲,她看到那个男孩子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说,那神情、那英俊的脸庞,还有他的侃侃而谈和博古通今的知识,让蓉儿的女儿心有了第一次颤动。 于是,蓉儿第一次加入了一个学校的社团,她是从来只做乖乖女的,从不加入任何形式的社团组织。然后,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交集,蓉儿被那个男孩深深的吸引,还被几个最要好的女生奚落了好几次。但是,她就那样无法遏制的爱上了他。当父母发现女儿爱上一个男孩后,很自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看看男孩的家世。通过了解,男孩是这个城市很普通的人家,他的父亲是人力车夫,母亲在富人家做洗洗补补的仆妇。很多时候,男孩的一家人食不果腹,所以男孩用所有空余时间在工厂里做苦力,以此来贴补家用。 第32回 俏蓉儿洒珠泪,轻风再现(2) 张默然老先生得到这些情况后,决定采取断然措施让女儿远离那个男孩。他每天安排家里的车接送女儿,决不允许女儿单独参加任何活动。但是,蓉儿已经和那个男孩深深的相恋了,怎么会被父亲的这些办法阻挡。这反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浓,虽然无法花前月下,但是在学校里,蓉儿几乎成了男孩的影子。 最后,张老先生只好下定决心,通过在美国的妹妹,办好了女儿出国的所有手续,让她到美国去读书。蓉儿一直很生气自己性格的懦弱,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她最后还是没有坚决的抗争,独自一人去了美国,在姑姑联系的学校里读书。男孩是城市里的贫民,蓉儿通过各种途径得到的男孩家庭地址,很快就被“查无此人”的退信断绝了。 她的好友给她最后一次去信说,男孩离开了学校,从此就没有了任何音信。十年时间,蓉儿从中学到大学,她不与其他任何男孩子再交往,一个人在国外默默读书。 张默然老先生通过妹妹了解到女儿的情况,总觉得女儿还小,过段时间自然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女儿毕竟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过上几年就长大了,就会有其他更优秀的男孩子追求,女儿总会忘记这个男孩子的。 但是,老先生没有想到,女儿对这个第一次爱上的男孩子是真的爱到了心底深处,她拒绝了每一个追求的男孩,孤独的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她大学毕业后,又读博士,用十年的时间来读书,她几乎只知道读书。蓉儿的母亲去世时,女儿总算是回来了一次,张老先生把自己的想法和女儿进行了一次深谈。蓉儿也原谅了父亲,而且那个男孩已经了无踪影了,看着日渐衰老的父亲,蓉儿的心也软了。不久后,蓉儿再赴美国完成学业。 随着国内战局的风云变幻,国民党在大陆溃败的一塌糊涂,张默然老先生也受到了反动宣传的影响,把一些带不走的贵重物品悄悄的带回祖宅掩埋,把郑州的产业全部都变为美金和黄金。然后,在郑州城外隆隆的炮声还很远时,凄然的离开了。 在美国的一年多时间,张默然老先生看着依然孝顺,但是却郁郁寡欢的女儿,心中慢慢的开始后悔了。他深悔当年粗暴的干涉了女儿的爱情,以至于女儿现在孤独一人。 张老先生对女儿说出了自己的懊悔,蓉儿却很无奈,因为她的内心对那个男孩子的怀恋从来不曾抹去。她只能默默的陪在孤独的老父亲身边,让他心情好一点。蓉儿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郑州解放以后的情况,政府并没有如国民党宣传的那样打击和没收资本家的所有财产,甚至一些比较开明的资本家还参与了建设。她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父亲,张默然老先生就动了想回去看看的心思,毕竟异国他乡不是外乡人的久居之地,受人歧视不说,语言和生活上的不习惯,让老先生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故土。 又过了半年多,张默然老先生得到了更多让他下定决心要回来的消息。于是,他毅然选择了回来。 但是,通过很多渠道也没有打听到当年那个男孩子的下落,让张默然老先生的心里不免更加惆怅。他甚至不敢想的是或许在战乱年代,处于那样一个社会底层家庭的男孩, 也许早就遇到了什么不幸。 “爸爸,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吧。”蓉儿说道,“快到中午了,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吧。” 张默然老先生想了想说道:“这个酒店拐弯路口那一家的胡辣汤做的很地道,上次吃过就喜欢上了。你就去给我再要一碗他家的胡辣汤吧。你也不要着急,自己先出去吃过了再给我带回来。不知道快到年跟前了,那家关门没有。” 蓉儿笑着说道:“爸爸,如果关门了,我就给您买一些小点心回来吧。如果他家都关门了,我估计很多饭店也都关门回去准备过年了。” 张默然老先生点点头说道:“也行。现在解放了,穷人也不需要一年到头的为生计发愁了,说不准还真的都关门回家准备过年了。” “那您先歇一会儿,可以眯着眼睛睡一下。我尽量快一点儿回来。”蓉儿说着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后,就出了酒店。 大街上果然已经没有几家开着的小吃店了,只有几个大饭店还开着门,但是里面的食客寥寥无几。蓉儿快步向拐弯处的那家做小吃的店走去,远远的看到店主人正在收拾门口的桌椅,显然正准备关门。她紧走几步,对店主人说道:“老板,您是准备关门吗?不知道我还来得及要一碗您家的胡辣汤吗?我父亲上次喝过以后就喜欢上了。” 店主人看了一眼蓉儿,稍微一想,就记起了几天前她和一个老者来这里吃过胡辣汤,还赞不绝口的夸自己家的胡辣汤做的很地道,很好喝。 于是,店主人放下手里正要上的门板说道:“姑娘,我记得你,你和你父亲在我这里吃过饭。你等一下,我还有一些料,做一碗胡辣汤还是够的。” 蓉儿就跟着他进了店,坐在一张桌子前。店主人到后堂去了,很快胡辣汤特有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蓉儿接过店主人递过来的食盒,掏钱准备付账。 店主人却连连摆手说道:“这位姑娘,今天是年三十,我马上要回家了,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在等着我呢。现在已经解放了,咱穷人也过上好日子了。政府对我们好着呢,我不差这个钱了。而且,上次你父亲都说了,你们离家很多年了才回来。这碗汤是你父亲喜欢的,那么就算我送的,也给你父亲拜个年吧。” 蓉儿赶忙道谢,然后转身离开。忽然,一个身影从她的眼前闪过。蓉儿有片刻的恍惚,因为那个身影让她感到特别的熟悉。 但是,那个人已经快速的朝着大华酒店相反的方向走远了。这个人的脚步很快,马上就要消失在蓉儿的视线了。出于一种心理因素,蓉儿感觉这个身影的人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她提着食盒,向着身影远去的方向跟去。然而,那个人越走越快。 蓉儿焦急的跑着,街上行人很少,所以她依然能看到那个身影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蓉儿继续小跑追去。 前面是一个小巷子,巷子口有一个拐弯。蓉儿怕那个身影进了小巷子消失,非常着急的加快了速度跑起来。但是那个身影还是在她快追到小巷子口时,进了那个小巷子。等蓉儿站在小巷子前,她的眼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个看起来异常熟悉的身影了无踪迹。 蓉儿呆呆的站在小巷子口,里面看不到一个人。她慢慢的试探着走进了巷子。 小巷子里是四通八达的路口,通向好几个院子。这里是一处市民住宅区,有低矮的小棚子搭建的很简陋的房子,也有青砖盖起的小楼,高的有四层。每一个院子的门都紧紧的关闭着,里面传出各种声音,都是为过年准备东西的喜庆声音。蓉儿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否进了一个小院,更不知道他进了哪个小院。于是,她在小巷里走过了几个小院,然后就站在那里,心中浮起一片迷茫。 正在这时,前面一个小院的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蓉儿赶紧走了上去,对着那个女人笑着问道:“这位阿姨,您有没有见到刚才有个人进了这个巷子?” 那个女人看着蓉儿说道:“没有啊。我一直在家里,没看到有人进来。家里没有盐了,我是去买盐的,也是刚从家里出来的。所以,就是有人进了这个巷子,我也没有机会看到啊。姑娘,你找人吗?” 蓉儿其实也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才出来,准备到街口小店里买东西的。她很怅然的摇了摇头说道:“谢谢您了,我可能是看花了眼了。” 慢慢的走出小巷子时,蓉儿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好一会儿小巷子里。但是,却仍然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她缓缓的转过身,顺着来路往回走。忽然,脑海里反应过来了,刚才的那个身影很像他!所以她才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跟着那个身影跑了几百米,但是很可惜的是,在小巷子里,那个身影却没有踪迹了。 “轻风,是你吗?为什么十年了,我没有你的任何消息?难道你从此永远的消失了吗?分别的时候,你才十六岁的年纪,现在应该是二十六岁的人了,你还是那么慷慨激昂吗?你还是那么博学多才吗?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吗?我多想对你说,我还在想你。当年是我太懦弱了,一点也不敢违背父亲。所以,我才失去了你。我现在好后悔。其实,我到了美国就后悔了,但是你已经让我找不到了。我多少次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但是都毫无音讯。我希望你安好,我希望你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我,那么我总会找到你!这个希望对我是何等的渺茫啊!”蓉儿在心里暗自说着,就越发觉得刚才的那个身影就是她朝思夜想的男孩轻风。 在小巷子的入口处,一个用围巾蒙着脸的人站着,他看着不远处正在慢慢走开的蓉儿。然后,迅速的向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这就是:那年怅然离君去,一别十年枉嗟嘘;依稀身影匆匆过,仿佛心神念念剧。(请关注第三十三回:胡松岭烟花灿,遏住黑手) 第33回 胡松岭烟花灿,遏住黑手(1) 第三十三回 胡松岭烟花灿,遏住黑手 被保密局突然唤醒的二百多名潜伏特务,按照指令分头向胡松岭、市政府和市公安局等处集结,等待下一步行动的指示。咱们分头说说这些准备在刚解放的郑州发动丧心病狂的袭击事件。 按照潜入郑州市的保密局特别行动小组组长高与闻的计划,他们将在农历年三十的晚上,在三个地方同时组织破坏行动,分别是袭击市政府、市公安局、胡松岭。高与闻对此作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带上了自己多年的几个组员,还调动了郑州市的大量潜伏特务。这些特务都是他精心挑选得力干将,按照各自的任务,特务们将带着武器弹药,和定时炸弹等对这些目标进行爆炸袭击等,对新生的人民政权进行破坏,对刚解放的人民群众进行恐吓威胁。 高与闻可以算是保密局里数得上的一个行动专家,在军统时期就小有名气了,而且因为资格比较老,所以深得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的喜爱和赏识。但是,戴笠用人也是以老乡划分,所以高与闻不遗余力的为国民党清除异己,而且抗日战争期间都出色的完成了每一次行动,然而却始终也得不到重用,戴笠把他只是当做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高与闻就一直在外勤行动组,从未到总部任职过,他的军衔也一直是一个上校,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提拔。在戴笠死后,毛人凤接手军统,很快军统也改称保密局。但是,毛人凤的作风与戴笠完全一样,高与闻仍然是个上校,而且在内战中扮演了更加残忍的暗杀角色,仍然是一个杀人工具。国民党败退后,高与闻也搭上了最后的轮船跑到了台湾,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踏上大陆了。可是,蒋介石反攻大陆的野心一直没有死,所以不断派遣特务行动组潜入大陆,从事各种刺杀和颠覆新生政权的活动。 毛人凤为了讨好老头子蒋介石,派遣了很多特务潜入大陆进行破坏、刺杀等活动,特别是溃逃前留下的几十万潜伏特务,让反特工作更加长期艰巨。郑州地处中原腹地,而且已经解放一年多了。毛人凤要在春节前组织一次破坏行动,就想起了这个高与闻。败退台湾后的高与闻终于算是到了总部,但是仅得到一个行动组训练基地主任的闲散职务,军衔也没有提高。他整天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想着可能该了此一生了。 毛人凤为了把郑州破坏行动做到万无一失,就想起了这个做事一向谨慎、行动总是完美的高与闻。于是,打了报告给高与闻提为了少将。当毛人凤宣布任命高与闻为少将的时候,高与闻激动的连说了三个“感谢局座的栽培”,然后挺胸抬头的让毛人凤把少将肩章佩戴好。 “与闻老弟,我一直认为你是党国的中坚!”在办公室里,毛人凤把高与闻按坐在沙发上,让一个妖娆的女秘书给他端上一杯茶水,一挥手让女秘书走了后,才继续说道,“在第一次革命,和抗日期间你都是局里完成任务最多,也最好的行动组组长,你的业绩必将载入我们的史册。” 高与闻站起来敬礼说道:“这是卑职应尽的责任,为党国的大业不惜个人生命,这是总裁的教导。” “坐下,坐下说话嘛。”毛人凤摆摆手。 高与闻坐下后,毛人凤把派行动组潜入郑州,在春节前搞破坏的任务简单说了,然后说道:“这次行动很重要,除了你的组以外,郑州潜伏的所有人员你可以任意调动。我已经给郑州潜伏组的梁组长去电了,他们所有人要无条件的配合你的行动。至于局里的人,你也可以任意挑选。为了计划的保密,你这次晋升只保存在机要室,只有老头子和我等少数的人知道。所外你还是训练组长,不从事行动了。明天起你将被我安排到美国军事学校去学习。” 高与闻点头说道:“我的行动组还有很多得力的人,就不再调总部的人了,我的手下跟我战斗多年,经验和能力都是信得过的。郑州那边的人,我要用一些。我马上拟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交给您。” 毛人凤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好的,这份计划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以防泄露。台南有一个和你长相酷似的局里的人,我已经把他秘密的调到了总部,明天局里的会议将由他代替你参加,然后代替你去美国学习。这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所以你也要尽快安顿好家里的事,马上通过内线渠道,直接潜入郑州。” 高与闻站起来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局座了。其实,我没有什么家事要安排,卑职一直为党国尽忠,到现在还没有成婚。” “成家是必须的,等你凯旋回来后,我亲自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结婚,这事包就在我的身上了。”毛人凤说道,“你从现在开始,只和我一个人单线联系,其它任何指令都不要管。我还有一个早年间安排的棋子,昨天也刚刚唤醒,他会配合你们的这次行动。这是你和他相认的信物。” 毛人凤从保险柜里取出半块银元,被切开的地方有不规则的痕迹,然后说道:“只有严丝合缝的那半块,才是你的同志。我最后预祝你行动成功,等你回来,我亲自到老头子那里给你请功,而且还要召开隆重的庆功大会,到时候这块少将肩章,我还要再给你戴一次!” 高与闻又一个立正敬礼说道:“感谢局座,我一定不辱使命,完成任务!” 立功心切的高与闻立即就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交给毛人凤后,看的毛人凤赞不绝口。然后,高与闻带着自己的三个部下连夜经香港,悄悄的潜入了郑州。由于才解放,对居住人口的清查还在进行之中,这个百万人口的城市,还来不及把所有人都甄别出来。所以,高与闻等四人潜入郑州市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他通过先期唤醒的姚蝶衣,选择了三个隐蔽点,第一个因莫寻的出现,已经被他废弃了。现在,他在第二个藏匿地点,对行动的最后阶段进行具体安排。 高与闻做事一向谨慎,在行动之前不会向执行任务的任何特务透露行动计划,特别是行动时间,因为如果行动之前有任何一个特务被捕了,都很可能泄露计划,从而导致行动失败。所以,高与闻总是在行动开始前才通知具体人员,这时候才把行动目标、时间等告诉手下。但是,每次行动他都要安排好执行“绝后”任务的人,这些狙击手都是与他单线联系的特务,他也不会让手下知道这件事,狙击手的存在只有保密局高层很少的几个人知道。狙击手的任务是,一旦在行动中发现任何影响行动的人,都可以马上执行纪律,就地处决,根本不用汇报。因为他这个不同于任何特务组织的安排,使他在行动中几乎从未有一个下属被抓捕,所有可能暴露的特务在被击杀后,无一例外的成为保密局的英雄。 高与闻在潜入郑州市之前,也知道这此次行动必须非常的谨慎,他与我党也打过很多次交道,深知如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所以,在见过了所有参与行动的中层指挥人员以后,他才报告总部迅速唤醒了行动所需的二百多个潜伏特务,但是也仅仅是发出集结的指令,至于具体干什么,他只在行动开始前才会告诉几个指挥人员。 每一个环节都是丝丝相扣的,时间掐算很准。在隐蔽的第二联络点,他把执行灭口任务的三个狙击手安排好后,才不慌不忙的走出了房间。此刻,被唤醒的特务们已经在向行动地点集结,三个行动组的指挥人员也在等候他的指令。他出门的时候又看了看手表,距离行动还有三个小时,他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把最后行动的指令发到三个小组,按照行动地点不同,他会依次发送指令。所以,最后三个小组是同时到达各自行动的地点,而且同时发起行动,根据他此前的多次演示,三个行动执行完毕撤离的时间大致只相差两分钟,然后所有行动人员按照各自撤离路线,又会同时到达最后撤离的集中地,这些人将很快在郑州及周边地区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与闻的装束与郑州本地人完全一样,为了这个计划的实施,他还专门找了保密局内的郑州人,学会了一口地道的郑州话,如果不细听,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他很悠闲的出了住房的小巷子,装扮成一个普通市民,走过几条马路后,仔细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当他确认自己很安全后,就稍微加快了步伐,来到位于晋安路的“沈记药铺”,在马路对面他放慢脚步走进一条小路,拐个弯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没有发现异常。 高与闻仍然以正常的速度过了马路后,进了药铺。 药铺伙计问他道:“先生,您要买什么药?” 高与闻说道:“你们还没有关门啊?真是难得,我去了几个药铺,都回家过年了没开门。我这里有一个处方,麻烦您给我抓三副药吧。” 然后,高与闻把一个折叠好的处方交给了伙计。伙计接过处方,看了看,按照处方很快配好了三副药。高与闻付了钱提着药出了药铺。在药铺的伙计用显影药水后看清处方上的字时,高与闻已经走进了另一条小路,然后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将一张很小的纸条塞进了第二副药里。他走出这条小路时已经改装成了一个教书人模样,然后向第二个发送指令的地点走去。 第33回 胡松岭烟花灿,遏住黑手(2) 大约四十分钟后,高与闻又走过几条大街,来到了正熙路上的“好相与陕西面馆”,坐好后要了一碗油泼扯面。等伙计把面端上来后,他笑着问道:“能不能帮我把这几副药煎一下?” 这个面馆能给顾客免费煎药,高与闻是知道的。 伙计接过三副药,走进了后堂。高与闻则不慌不忙的吃着面,吃好了就坐在那里,点了一支烟慢慢的抽。大概十几分钟后,伙计把煎好的药放在三个小食盒里端出来交给高与闻,高与闻连连道谢,然后付了饭钱提着食盒走了。 最后,他又快速走进了春申路上的一个小院,把煎好的药交给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第三组他亲自指挥,所以他迅速坐车回到联络点。进了屋以后,他马上把自己改装为了一个人力车夫。在后院拉起一辆半新的人力车,出了门,向市政府的方向而去。 下面我们分头看看高与闻精心安排的行动是怎么具体执行的,又是怎样被破获的。 胡松岭是一处中间有平坦的空地,四面是海拔200米左右的地方,那片空地大约可以容纳万余人。在战争年代,这里是郑州市的一个外围要点,如果派兵驻守在胡松岭,则进可以攻击郑州附近的城市,退可以屏障郑州市,因此这里也是一个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 为了打造解放的新气象,郑州市政府决定在农历年三十的晚上,在胡松岭燃放烟花爆竹。为此,各区把能够去观看的群众人数进行了估算,由市公安局组织警力维持秩序。 燃放烟花爆竹的时间安排在市民们吃过饺子的晚上七点半,下午的时候,宣传部姚蝶衣部长就组织人员,把胡松岭布置好了。中间空地上,由公安人员守护着烟花爆竹,上百个大箱子里有各种绚丽多彩的烟花爆竹。为了安全,严禁任何人靠近,守卫的公安人员荷枪实弹,分成三个组轮流在箱子前巡逻检查。四面用绳子拉起了警戒线,所有前来观看的群众,必须在警戒线外,而且分成了若干区域,有政府组织干部维持秩序。 燕文瑜拿到沈记药铺伙计传递来的指令后,在隆盛酒店的后院,发动了车子,开到宏达音响公司,几个装扮成公司职员的人把一个大音响抬到了车上,开着车赶往胡松岭。此时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二十分钟后他将到达地点,在空地一侧搭起的看台上他把自己设计好的定时炸弹放好后,就可以撤离。那个看台是郑州市政府临时搭建的,主要是一些在郑州市解放中做出贡献的开明人士,以及市领导等观看的地方。燕文瑜制造了一枚外型看似音响设备的炸弹,其威力非常巨大,足以把整个看台都炸毁。 作为第二行动组的组长,燕文瑜还有一百五十个郑州市的潜伏特务,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伪装好的炸弹,在密集的人群中,他们将趁人不备放好炸弹,然后悄悄的离开。这一百五十个炸弹设定的时间都是七点三十一分,也就是烟花爆竹刚开始燃放的时候。 “当巨大的爆炸和烟花爆竹的声响一起爆发时,将是一场灿烂的盛会。”高与闻在给毛人凤的计划报告中是这样描述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的。 六点五十分,燕文瑜准时到达。进入现场的车辆是要检查的,但是燕文瑜有表明他是来安装音响设备的证明,上面有政府的大红章子。他面带微笑的把公安人员递回来的证明小心的收回,做出一副很重视的样子。然后,他启动车子直接开到了看台下,与其他人把音响抬下来安装好,他又装模作样的调试着。 七点零五分,他已经开着车赶往集合点了。 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安放在空地四周的大喇叭里突然发出紧急通知:各位群众请注意,现在发布紧急通知,由于胡松岭马上要进行军事演习,燃放地点改在三人岩的后面,请大家有序乘坐我们预备的车辆前往。 胡松岭三面有小山,当地群众根据山岩的形状分别称呼为小鸡岩、清溪岩和三人岩。三人岩是最高的,转过三人岩还有一块可以容纳大概三五千人的空地,在打仗的时候这里既可以屯兵,也可以屯放战略物资。 在高音喇叭不断播送通知的时候,从驻军部队临时抽调的一百多辆大卡车已经迅速开来,在干警和政府工作人员的带领和帮助下,早来的群众都被安排上了车,正在过来的群众已经被引导走了。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燕文瑜已经听不到大喇叭里的声音了,但是被命令只能提前十分钟撤离的一百多个特务,马上预感到情况不对。他们没有上车,躲开人群,悄悄的离开了胡松岭空地,也惊慌失措的逃往撤离地点。只有一个人听到了这个紧急通知,那就是躲在小鸡岩的那个狙击手。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一支冰冷的枪管在对着他的同时,三个人已经把他扑倒了,并且夺走了他的狙击枪。 凤天舞抓到的第一次特务是一个女人,她听到大喇叭的通知后,丢下了手中装有炸弹的手提包,急急忙忙的向空地外跑,立刻就引起了站在五号检查站的凤天舞的注意。两个警察把这个女人带到临时设立的审讯室,女人不用多问就马上招供了。凤天舞立即报告陶花雨,这个特务撤离的集中地点。在随后的几分钟内,八个检查点先后抓捕了一百三十多个以各种借口要离开胡松岭的人,全部都是按照指令放置爆炸装置的特务。这些特务都是郑州潜伏组“梁哥”手下,他们把爆炸装置放在身边携带的简易用品中,趁着人多时悄悄的放在地上就可以,群众们都在兴致勃勃的等着观看,没有人会特别留意掉在地上的小物品,即使发现了,也不会认识里面的爆炸装置,或许还会觉得无用而随手丢弃了。 凤天舞得到的消息也让他大吃一惊,除了已经预计到的特务们投放炸弹的方式外,他们人数之多没有想到,另外就是这一百三十多个特务至少有七个撤退点。他不知道是否有特务发现检查点异常而采取其他方式溜走了,因为特务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执行破坏任务,他们每个人都是只知道自己的任务。而且,特务们已经潜伏了一年多,但是彼此之间根本不认识,这个潜伏组的梁组长既没有露面,也没有特务知道他到底是何人,更不用说台湾来的行动组都有什么人了。 在所有人的积极配合之下,七八千人都被紧急运送到了三人岩后的空地,这里虽然与胡松岭空地只有一里多地,但是隔着海拔近三百米的三人岩,已经非常安全了。到了这里的群众,已经通过干部知道了实情,所有人非常配合的或蹲或坐在这片空地,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但是秩序井然,大人孩子都很安静。 凤天舞把所有情况都报告陶花雨后,和挖歪阁两个人站在看台后的一个隐蔽地点,手中的望远镜里,胡松岭空地上稀稀落落的大概有一百多个各式各样的小包裹或者人们平时携带的物品,来不及清除,只等着爆炸。这是陶花雨精心准备的一次针对胡松岭爆炸袭击的方案,因为没有时间来疏散群众,于是在检查口对所有听到大喇叭通知后,只要是急于离开现场的,都要进行严格审查,这样就可以把放置炸弹的特务抓获。与此同时,把所有群众转移到安全的三人岩背后的空地,最后就是等着爆炸物自行爆炸了。 七点三十分整,在第一个爆炸物炸响之后,紧跟着连续不断的爆炸此起彼伏着,三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凤天舞不放心,与驻军部队派来的张团长联系,部队派出了扫雷大队,在空地上快速的检查了一遍。确认再也没有尚未爆炸的爆炸装置了,这才通知燃放烟花爆竹的人员进入,准备开始燃放依然完好无损的烟花爆竹。 抓住狙击手是在侦察排做过排长的挖歪阁功劳,他与驻军部队商量,以两人为一组,一个战士加一个警察组成,对此前分析过的最有可能还会隐藏特务的七八个地点,进行了彻底的搜索。而且,挖歪阁要求一定要注意,只能装扮成四处闲转的群众,一旦发现可疑的人,才能立刻拘捕。 高与闻精心设计的一个破坏行动彻底破产了,除了几个预感不妙的特务从小道或者不引人注意的小山岩溜走,大部分特务归案。燕文瑜虽然乘车逃走了,但是也会在特务们的某一个撤退点被抓捕归案。 当一个个绚丽的烟花在胡松岭空地上空绽放时,近万名群众仰头观看,这是当地最有名的烟花,打出了各种美丽的图案,还有祝福的标语。孩子们跳跃着,老人们的额头皱纹舒展开来,今年又将是幸福的一年,因为在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再一次粉碎了敌人破坏幸福生活的阴谋。美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翻身的穷人当家做主了! 这就是:胡松岭下布罗网,敌特破坏成幻想;满天烟花庆胜利,又是一年好景象。(请关注第三十四回:巧设计破阴谋,智擒敌顽) 第34回 巧设计破阴谋,智擒敌顽(1) 晚上的七点整,周越已经站在了市政府的门口,他的手里有一张特别通行证。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几个政府职员打扮的人,而且一看就是旧政府留用人员,在门口等着哨兵查看他们的证件。但是,他们的身上却隐藏着枪支弹药。 那个圆脸蛋的哨兵仔细查验了所有人的证件后,微笑着对他们说道:“档案室在三楼办公,一直走到头,门上挂着牌子。但是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在办公了,因为下午的时候都接到了通知,要参加庆祝活动的组织工作。” 周越同样笑着说道:“谢谢小同志,我们下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的。这是市领导交代的事情,春节后这些刚移交的同志都要来上班了。所以,时间有点紧。这不,我们还专门让几个旧政府留用的同志来协助我们,这样查找档案就快一点儿了,他们都工作十几年了,非常有经验。我们可以一边查找档案,还能一边进行初步的筛查和必要的甄别。” “那你们就要辛苦了,过年都要加班。”哨兵很关心的说着,一边打开了门。 “是呀,不加班怎么能完成任务呢?”周越边说边带着人进了门,并且向哨兵道谢。 在市政府的三楼的档案室门前,周越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他轻轻的一推,门就开了。二十几个人迅速的闪身进去,屋里没有人。按照计划,他们的内线下午打过电话,谎称晚上七点有税务局的人来查阅档案,是为了甄别旧政府的留用人员中,还在等待政府安排工作的人,说是时间紧任务重,年后就要抓紧安排这些人上班,不然就可能失去民众对政府的信任。 周越走到一张堆满了档案的桌子前,上面有一张字条写着:税务局的同志,因为我们抽调参加庆祝活动,无法留人陪同你们一起查阅档案,所以把你们提供的人员名单中所有人员的档案都准备了,请你们自己查阅,如果有档案不全的请你们明天上午9点再来,我们将协助你们完成任务。 周越简直是兴奋的不得了,本来准备的杀了档案室工作人员的计划可以省下了。 “哼,这叫兵不血刃!”周越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当然知道今晚全市有重要的庆祝活动,这里的人被抽走本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最好全楼就我们在,那样就更好了。” 周越让两个人留下,坐在桌前假装查阅档案,如果突然有人来了,可以搪塞过去。然后,他带着剩下的人出门,迅速顺着楼梯向地下室跑去,对他们来说时间刚好,只要半小时,他就能把爆炸装置放置在地下室里,然后再撤离,到预定的撤离点集合。 二十多人很快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周越的脑子里有这栋楼的整体地图,按照计划他们将把带来的炸药放置在地下室正中的一个房间里。那是整楼的支柱,爆炸的威力将把这一栋楼完全炸塌。 这些人快速的把炸药都放好,然后迅速出门,一个特务上了三楼叫那两个特务,在楼下汇合后,从大楼的侧面小门出来。这是他们选定的离开路线,出了小门后,只要十几秒就能到后围墙,这里是哨兵视线的死角,所以他们将很轻松的翻越围墙,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中。 时间是七点二十分,阚剑已经把地下室所有炸弹的引线都拆除了,他在部队的时候就对各种爆炸装置格外熟悉,所以接手郑州市公安局的时候,凤天舞向上级报告,硬是把这个老战友要来了。在多次破获敌特行动时,阚剑都是唯一的破拆炸弹专家。阚剑带着二十多个捆在一起的定时炸弹,和其他人一起上了三楼,等着丛果果他们擒获周越等人。 周越等二十多个特务刚翻上围墙,从四下里冒出的公安人员和战士,就在围墙的里外端着枪对准了他们。丛果果站在地上调侃的说道:“周越,下来吧。我告诉你,在周围的好几栋楼里,都有我们的狙击手,如果你敢掏枪的话,立刻就会被击毙在围墙上,然后重重的摔下来!” 二十多个特务听到这里,已经纷纷跳下围墙,举起双手投降了。丛果果迅速对他们进行了审讯,从一个特务的嘴里得到了他们撤退的集合点,然后马上报告了陶花雨。市政府不费一枪一弹,就把周越带领的一个组特务,一个都没有跑掉的全部抓获了。在市政府门口,付银纱握着丛果果的手说道:“我还要到几个庆祝的点上去看看,就不陪着你回公安局了,请你代我向老领导陶大姐问好,也向几个战友祝贺今天晚上的重大胜利,明天咱们一起吃饺子。” 七点整,公安局技术科科长吴俊强带着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从三辆警车上下来,匆匆走到市公安局门口,他对已经很熟悉的哨兵说道:“这是新市路派出所抽调的同志,因为参加几个路段的警戒任务,所以现在才过来。政委让我专门去催他们的,好像还来得及把他们派到岗位上。” 哨兵对吴俊强是很熟悉的,所以笑着说道:“刚才政委还打电话问过你们,还不到两分钟你们就及时过来了,真的很巧。吴科长带着大家赶紧去吧,他们是由你负责安排埋伏地点的。” 吴俊强一边点头,一边带着十几个人进了大门,然后直接进了楼门,快速的向楼顶走去。市公安局是一栋四层楼的建筑,在楼顶有一个大厅。他们将在那里放置炸弹,当炸弹爆炸的时候,会把整栋楼炸出一个巨大的洞,这座楼也就彻底毁了。 吴俊强暗自庆幸的是,按照局里的安排,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楼顶的警戒,配备的是新市路派出所抽调的干警。通过安插在派出所的内线,抽调的警察被临时安排了别的警戒任务,然后他带着特务冒充这些警察,来到了市公安局。 吴俊强带着人来到顶楼,轻轻的推开大厅门,里面没有人,借着微弱的天色,王福让十几个特务把随身携带的炸药捆在了一起,然后装好连接着定时装置的引信。这些特务将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地下室,那里是旧政府时期的刑讯室,其中一个房间有下水道,这是吴俊强早就侦查好的。钻进下水道后,就能走出去,在一公里外的一个出口,波儿带着另外三个特务开着车在等着他们。随后,他们也会趁着夜色迅速到撤离点。 十几个特务钻进了下水道,虽然里面污秽不堪,但是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油布套在了脚上,然后到了预定的出口后解下油布。吴俊强看到一百米外停着的三辆车时,心里总算是舒出了一口气,马上就可以带着相好的波儿远走高飞,去过自由的生活。 特务们来到车子跟前时,四下里埋伏的战士突然冲了出来,手里端着枪,迎接他们的不是波儿,却是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一个排的战士早就在这里等候他们了。 风雪帅严厉的看着吴俊强说道:“吴科长,你们已经到站了!” 在抓捕吴俊强等人之前,风雪帅已经突击审讯了波儿等三个特务,问清了这些特务的撤退点,陶花雨也派人去端了最后一个行动组的撤离点。 看着面色凝重的风雪帅,吴俊强知道大势已去。他在把枪放到地上的时候,向四周偷偷的看了一下,然后乘着所有人不备,迅速的转身飞跑。风雪帅和几个战士立即去追,但是狡猾的吴俊强却钻进了身后不远的一个巷子,七拐八拐后就没有了踪影。 风雪帅见追不到吴俊强了,就带着人开着车从几个路口去堵截,让剩下的战士原地看守好特务们。 但是,吴俊强从小就有很强的记忆能力,虽然到郑州才一年多,可是已经把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摸了一遍,他对这里非常的熟悉。所以,风雪帅带着人在几个出口都没有堵截到这个狡猾的狐狸,只好返回来把抓住的特务先带回了公安局,然后向陶花雨做了汇报。 陶花雨得到三个组的报告后,得知敌人这次一共派遣了四名特务潜入,已经抓捕的有三个人,分别是燕文瑜、周越和王福,抓捕的特务一百八十二名。但是,却没有抓到行动组的组长高与闻,而且据燕文瑜交代,还有一个启用的特务也没有发现,还跑了叛徒吴俊强。另外,被抓到的特务也不知道具体有几个行动组,这些都只有高与闻一个人掌握。 同时,根据特务交代的,长期潜伏的特务姚蝶衣也是一个漏网之鱼。高与闻和姚蝶衣都没有参加行动,那个神秘的特务也没有参加行动。所以,在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陶花雨依然忧心忡忡,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其它地方发生特务的爆炸行动,但是没有抓捕的几个关键特务,很可能还在暗处准备着进一步的破坏行动。 “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陶花雨说道,“公安局组织警力开展搜查,对外来人员要彻底查清,没有合理解释的必须带回来核实清楚。” 第34回 巧设计破阴谋,智擒敌顽(2) 凤天舞点头说道:“这个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各派出所都集中对本地区进行过筛子的检查,发现任何可疑的人都先带回公安局,由我们进行审查。” 陶花雨看着风雪帅说道:“吴俊强虽然跑了,但是他仅仅是一个刚被敌人策反的小角色,他的落脚点不用看了,他还不会傻到回到这些地方。你安排人重点看出城点,他很可能化妆后潜逃。其他的局领导立即组织对所有特务的审讯工作,要查清是否还有行动目标。这个高与闻非常狡猾,他既然没有参加这几个行动,而且对所有参加行动的特务都隐瞒了行动细节,和安排了杀手两件事,那么他很可能已经发现今晚的所有行动都失败了。这样,他就很可能会孤注一掷的再组织破坏活动。这个人在军统时期就是很有名的,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家伙。” 等所有人离开会议室时,她叫住了阚剑副局长,让他坐下后问道:“莫寻和莫心雨姐妹在哪里?我可是安排你把她俩照顾好的,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只要是打仗,你就兴奋的很,把主要任务忘了。” 阚剑说道:“首长请放心,我让她们俩姐妹在一起,有莫心雨在,莫寻不会跑丢的。” “我可是不信你。你现在把她俩都叫来,明天我们要去大张庄,有个很重要的人物要见。”陶花雨笑着说道。 话音未落,门被突然推开了,莫寻闯了进来,她着急的说道:“花雨姐姐,听说吴俊强跑掉了?我要找他报仇!” 跟在莫寻身后的是莫心雨,阚剑也站了起来。 陶花雨看着莫寻说道:“这个吴俊强对城市的地形非常熟悉,趁着我们的战士不防备,跑掉了。但是,他一定是跑不掉了。我们会把他抓回来的。莫寻妹妹说报仇,我相信吴俊强会得到人民政府的审判,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莫寻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知道吴俊强跑到哪里去了,我曾经好几次跟踪他。但是,这个人非常狡猾,所以我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他有一个地方很隐蔽,也没有带任何人去过,但是我大概知道地方。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太僻静了,我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他手上有枪。所以,我每次都是隔着很远看着他躲进去。” “哦,你确定这么晚了,你还是能找到那个地方?”陶花雨关切的问道。 莫寻又想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点点头。 阚剑带着两个战士开车赶往莫寻记忆中的地点,这个地方确实很偏僻,在郑州市的东北角,马上就要出城了,他们才停下车。不远处有一片低矮的房屋,然后就是大片的农田了。莫寻按照记忆仔细的找着路,终于在一个有围墙的院子前站住了。 阚剑带着战士们悄悄的摸了过去,小院子里没有亮起灯光,非常的寂静。看不出来有人的样子。但是,门口一串新鲜的脚印,却说明不久之前有人进了小院。 阚剑在车上就叮嘱莫寻不要激动,必须抓住了吴俊强才能完成任务,又让莫心雨看护好莫寻妹妹。 通过莫寻介绍,吴俊强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但是一个月要来两三次,大概停留一个小时就走了。也不见还有什么人来过,更没有见到这里有什么人居住。阚剑判断,这里应该是吴俊强自己的一个秘密隐身点,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的精明,他们总有一个就连最亲的人都不让知道的地方,一旦发生任何意外,这里就是他们最安全的藏身之地。躲过一阵后,他们才会从这里再次逃跑。 阚剑在前,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他们从小院一个垮了大半的院墙处轻轻的翻了进去,看到那串脚印没有进门,而是向小院的后围墙而去。 在后围墙处,阚剑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个地窖口,脚步在门口消失。吴俊强深信无人能找到这里,所以没有做任何防备措施,就连地窖门都没有关严。阚剑用手推住门,稍微的用力,没有发出声响,只有门的底部擦上雪的细微声音。他端着枪走在前面,轻手轻脚的顺着地窖台阶向下走。 此时,吴俊强确实已经逃回到这个他认为谁也不知道的藏身地点了。这里是他进入郑州市不久后,就悄悄的买下的一个小院,他把十年前抢劫的东西,都藏在这里。所以,他每个月都要来看一次,特别是被发展为特务后,他一直幻想着和相好的波儿带着这笔钱财,远走高飞到国外生活。在这里行动之前,他就悄悄的告诉波儿,等完成任务后,在去集合点的路上找个借口离开大家,然后回来取上这些东西,再去集合点。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行动失败了,波儿显然已经被捕了,他也差点被抓,只是仗着地形熟,这才侥幸逃脱。当他一口气跑回来,也不敢进房子,就躲进了地窖。 此刻,吴俊强躺在地窖的一个破棉被上,对那个叫什么高与闻的特务组长的无能非常生气,也对被波儿拉下水,从此结束了自己混的正好的人生感到丧气。他开始盘算,如何才能躲过这几天的风头,然后悄悄的离开这个危险地方,再想办法到香港或者其它任何国家。这里他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在待下去了,到处都是危险。 因为紧张了半晚上,他此刻很疲惫,倒在破 棉被上竟然睡着了。当他听到一声大喝:“吴俊强,你被捕了!” 吴俊强立即滚了起来,但是他不敢伸手拔枪,因为看见手里的枪正对着他。阚剑的身后,就是他已经见过的,被他杀害了全家,并且十年来一直在找他报仇的莫寻,还有莫寻的姐姐莫心雨。吴俊强万分沮丧的举起双手,却也在紧急思考着再次逃脱的方法,他想突然冲过去,用腰间的匕首,把莫寻或者莫心雨控制住,然后就可以脱身了。 吴俊强看着阚剑说道:“阚剑兄弟,咱们在一个局里共事这么久,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这里有很多的金银珠宝都给你,我一个都不要,只要你放了我。” “你想的美!”阚剑毫不放松的看着吴俊强,手中的枪牢牢的对着他。 莫寻看到吴俊强的那一刻,心中复仇的怒火就立即升腾了起来。她突然冲了过去,手中的飞刀握紧了,对着吴俊强就刺了过去。 哪知道吴俊强一直在注意观察着逃脱的方法,看到莫寻冲了过来,心中一喜,顺手拔出了匕首,然后躲开莫寻致命的一击后把莫寻一把抱住,匕首顶在了莫寻的脖子上。这突然的变故,让阚剑和莫心雨,还有身后的两个战士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你不要乱来。”阚剑着急的对吴俊强喊道。 吴俊强狞笑着说道:“你要记住,现在我是主动的,你要是敢开枪,我就把她的脖子割断!你们向后退,退出这个地窖后再出院子。赶快!” 阚剑只能慢慢的向后退步,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莫寻,她的脖子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情况万分危急。 吴俊强也跟着阚剑他们后退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挪向地窖的口。出了地窖口,吴俊强四下看看,但是仍然没有更好的逃跑的方法,这里地处郊区,根本看不到人力车,何况面前还有四个人在盯着他。 “阚剑,你让一个战士现在去给我找一辆附近农民的马车来,就在这个小院的后面不远,有一户人家有。记住,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这个小美人的脖子就,哼!”吴俊强对阚剑说道。 阚剑没有办法,只好让一个战士按照吴俊强说的出了小院去找马车。 忽然,一道亮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飞来,正扎在吴俊强持刀的手腕上。就在吴俊强的匕首下落的时候,莫寻眼疾手快抓住了,然后她挣脱开吴俊强,手中的匕首也快捷的刺向吴俊强的胸口。一股喷出的鲜血洒在地上,吴俊强慢慢的侧过身,睁大双眼看着小院外的一棵枝杈繁茂的大树,然后倒在了地上。 阚剑也发现了飞来匕首的地方,就是那棵大树。但是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跃下树,转眼就消失了,这个人的轻身功夫好快! 一个战士走过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吴俊强,告诉阚剑已经死了,莫寻的一刀正好刺在了心脏部位,吴俊强几乎是马上就死了。 莫寻趴在阚剑的怀里,“呜呜”的哭着,十年了,她终于手刃了这个杀死全家十几口的仇人。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吴俊强,想为父母报仇,为那些无辜的家人伙计们报仇。十年来,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流浪漂泊,没有亲人陪伴,唯一的姐姐也不知下落。现在,她不但找到了自己的亲姐姐,而且还报了仇。并且还找到了青梅竹马的秦哥,她终于可以趴在他的怀里尽情的哭一场了。 陶花雨组织召开了这次剿灭敌特的小结会议,已经抓捕了一百多特务,但是仍然漏网的高与闻还是没有消息。那个神秘的潜伏特务也毫无踪迹可寻,突击审问了所有抓捕的特务,他们也都不知道情况。对刚刚被唤醒的潜伏特务,凤天舞专门组织有经验的人进行审讯,希望能知道目前潜伏的特务还有多少,特别是一个特务透露的潜伏特务的组长是一个姓梁的人,可是做什么的、在哪里都一无所知。 这些人都是隐患,并且还有没有其他潜伏的特务,也没有确切的答案。郑州市的所有潜伏特务,都由这个姓梁的一个人掌握,能够唤醒他们的只有他,还有保密局。 陶花雨最后说道:“凤天舞,我看暂时结案,把已经抓到的特务关押起来,公安局组织人力继续审查。如果发现还有新的案情,还是要追查到底。所有情况,你们也认真的总结一下,向上级报告吧。” 有道是:十年仇恨今日报,特务落网在今朝;喜看神州欢腾时,解放声声鸣礼炮。(请关注第三十五回:红烛笑离人泪,特遣神威) 第35回 红烛笑离人泪,特遣神威(1) 农历正月初一的清晨,张默然老先生坐着市政府专门派来的车到乡下去祭祖。付银纱书记告诉他,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将在晚些时候再去大张庄。这段日子以来,回乡的张默然老先生,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帮女儿蓉儿寻找一个男孩,但是在市公安局户政科和教育局的有关部门,他们查阅了大量的学籍卡,以及户籍档案。但是,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个男孩在那样战乱的年代失踪了,哪里都没有他曾经留下的痕迹。 蓉儿对此也是颇感失望,暗自悄悄地哭了几场。 昨天,蓉儿去给老父亲买胡辣汤的时候,在马路上擦肩而过了一个人,看容貌和那个男孩极为的相似。但是,大街上人海茫茫,那个人转进了一个小巷,就没有踪影了。蓉儿怅然的离开时,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站在小巷口,看着她柔弱的背影,也流下了眼泪。 小车很快就出了郑州市,驶上了去大张庄的路。张老先生看着熟悉的景象,心中再生感慨,离开了仅仅一年多,但是曾经凋零破败的城市和更加凄凉的村庄,现在好像是焕发了青春一样,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们。路边被积雪压弯了枝条的树木看着都是带着喜色,田野里不再荒芜,已经翻过的土地上,马上就要播种农作物了。这样的美丽光景,以前是根本没有的,所以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明年又是丰收年。 根据市政府安排,陪伴并主要是保护张老先生安全的两个人,他们分别是市公安局的小刘和市政府的小李。坐在宽敞的车子后座上,两个年轻人不断的向张老先生介绍着一年来郑州的变化。 半小时后,车子已经走到了大张庄的路上。此时,村里的小路上已经熙熙攘攘的,比较热闹了,有村民开始给亲戚朋友拜年。司机很熟练的把车开到了张家祠堂前的场地上停下,村里的几个干部早就得到了通知,现在就等着他们。 看到慢慢停下的车子,村长张志华赶紧上前几步,站在了车门前。小刘打开车门先下来,然后扶着张默然老先生也下了车。 张志华立刻说道:“张老先生啊,您终于是回来了。还记得村东头的张黑子吗?您已经有七八年没回来了,当年您是一个开明人士,为咱们村做了不少的好事,村里人一直都惦记着您呢。” 张志华身后的几个人也都齐声说着欢迎的话,听到消息的几十个村民也都过来,大家都想拉一下张默然老先生的手说几句。这个热烈的场景感动的张老先生流下了热泪,没想到他当年在村子里行的善,这些淳朴的人们都记得。一年多前,他瞒着村里人乘夜悄悄的回来了一次,是为了把带不走的家财埋在老宅里。所以,村里人已经七八年没见他回过老宅了。 张默然老先生一鞠躬说道:“惭愧呀惭愧,老朽当年也是念着祖居于此,能为父老乡亲们尽绵薄之力做点事,实属份所当为,不敢有劳众位如此厚爱。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幸福的生活,我是悔不该当年背井离乡的走啊!” 紧紧的拉住张志华的手,老先生更是感慨万千,张志华的父亲张黑子,是一个到处打短工维持生活的穷苦农民,一年四季寻找生计。地里有活了他卖命的干,地里没活了只能忍饥挨饿,赶上荒年景时,带着老婆孩子出去讨饭。在张老先生的印象里,张志华叫张小黑子,现在都有大名了,还是村长了。 “这时代是变了啊!”张默然老先生说道,“我记得你后来参加了游击队,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这大名是你进了游击队后起的吧?” “是呀,我当年没大名,就叫个张小黑子,随着我爹张黑子叫的。后来,参加了游击队,我们政委给我起了这个张志华的名字。”张志华笑着说道,“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心思起名字。” 张老先生连连点头,他是从这个村里出去的,因为喜欢做生意,并且精明能干而积累了人脉和资本,就把故居让人看着,他到郑州城里开起了工厂。但是,他也很关心村里的人,早些年自己常回来,经常接济生活困难的村民。后来生意上太忙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让人带着东西回来,挨家挨户的发一些钱或者粮食。所以,他在家乡名声好,村里人一直也没有忘记他。 张志华说道:“我们听说你要回乡祭祖,早几天就把祠堂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就等着你回来呢。咱们现在就进去吧,了却您的心愿。” 张默然老先生面对祠堂正门,忽然肃立着,轻轻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然后推开大门,迈开脚步走进去了。祠堂里经过清扫,非常的干净整洁。走过一小段青石路,一个五级的台阶,就看到了供奉祖宗牌位的黑漆色的一个大条桌。在桌子上摆放着十几个牌位,这都是为大张村做过贡献的人,或者在抗日战争中,走上战场杀过鬼子的人。这些人受到了全村人的景仰,经常会有人来上香,既有这些人的后人,也有其他村民,大家都是冲着这些人的功绩来的。 张默然老先生站在台阶下,再一次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抬腿走了上去。所有人跟着他,一起慢慢的走到了大条桌前。 六个比张老先生辈分还要大一些的长辈走上前,先对着供桌鞠了一躬,然后一个最年长的人,在桌子上拿起三支香递给张默然老先生。然后,六个长辈肃然站立在大条桌的两侧,双手握着放在腹部。 张老先生恭恭敬敬地为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也拉着蓉儿一起拜了三拜。他老泪纵横的说道:“张村的各位祖先和前辈,不孝男张默然,带着女儿终于回来了!这里的米和面养大了我,这里的水清洁了我。我愿为家乡尽我此生的绵薄之力!我更愿我的家乡,我的祖国更好!” 跟着进来的很多村民也不由自主的纷纷跪下了,大家也都在默默的祈祷着,希望今天的幸福生活能够在祖宗的保佑下千年万年。张志华等人站在台阶下,眼眶也潮湿了。张老先生和众多乡亲们,他们说的是肺腑之言,作为村里的干部他们都有责任为了实现乡亲们的愿望,而更加努力。 正在这时,祠堂的门忽然被十几个闯进来的人使劲儿的关上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大门内已经多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长短武器。 张志华赶紧站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指着这些不速之客质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大名就叫做高与闻。今天来这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且,要办成这件事,就需要现在这个祠堂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做一次人质!所以,你们最好都老老实实的,不要让我开杀戒。我对别人的死活向来不在意,谁让我不耐烦了,我就毫不客气的杀了他!” 这个为首的人正是高与闻,当他和残存的两个“绝后”杀手,以及狼狈逃回来的特务们相遇后,才知道昨晚的所有行动都以失败告终。不但执行这次行动的特务大多被捕,只有胡松岭跑回来十几个特务,而且预先准备的三个撤退点也全部被端了,一百七十多个特务都进了郑州市公安局的大牢里了。 本来想在毛人凤面前露脸的高与闻,没想到这次竟然输的这么惨,他的几个组员全部失手,只剩下他这光杆的组长和十几个潜伏特务。他不甘心,也不愿承认失败,他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本来这个任务他是准备带着自己的组员,还有肯定已经暴露的姚蝶衣完成的。但是,昨晚他就再也找不到姚蝶衣了,这个军统一枝花的嗅觉非常灵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藏匿了起来,高与闻联系不上。于是,他启动了最紧急状态下的联络方式,总算是连夜找到了潜伏组的梁组长。 为了让梁组长对他这次调动了潜伏人员二百多人后,还是一败涂地的行动组组长产生信任。高与闻向他透露了毛人凤秘密交代的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昨晚失败的责任就没有了。 梁组长领导的这个潜伏小组一共有五百多人,解放后被郑州市公安局清扫了好几遍,将近一半的人都被打死或者逮捕了,仅余的二百多人也在昨晚的行动中几乎伤亡殆尽。他在郑州潜伏了一年多,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是费尽心思想办法离开这里。但是,当年被安排潜伏的特务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有特殊需要的特务,还有一个就是没有任何后台和门路的特务。梁组长就属于第二种,在被安排潜伏之前只是一个总务股的小干事,有一点文化就被任命为组长,然后奉命潜伏了。 梁组长得知高与闻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局座亲自交代过的,而且高与闻承诺,如果很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带着梁组长一起返回台湾找毛人凤邀功请赏。所以,梁组长把残存的几个特务也都一起联系上了,做好准备,今天一早就赶到了大张村。 高与闻晃动着手里的枪叫嚣着说:“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站着别动,谁要是乱动,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我要杀人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站在高与闻身后的梁组长也把手枪甩了甩,十几个特务马上冲过来,准备把所有人包围在祠堂的台阶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大门被再次推开,冲进来一群解放军战士,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对着特务们。就在特务们愣神时,化装成张默然老先生等的人也把手中的枪对准了高与闻等人。高与闻见大势已去,只好乖乖的和其他特务们把枪扔到了地上,去掉了假发的杨光等人,把特务们全部押出了祠堂,外面站着陶花雨、凤天舞、风雪帅等人。 陶花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她知道这最后一个战役又取得了胜利,以高与闻为首的潜入特务被一网打尽,同时还收获了以梁组长为首的潜伏特务组所有成员。 原来,这是陶花雨的计策,昨晚破获了三个敌特的爆炸行动后,因为没有抓到行动组高与闻组长,还有潜伏的特务组负责人梁组长,她认为敌人还会制造更大的破坏活动,而当下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即将到来的中央领导,这个中央领导点名要到大张村寻根。 第35回 红烛笑离人泪,特遣神威(2) 所以,陶花雨决定将计就计,让市公安局的同志假扮张老先生等一行人,与村委会的干部们共同演了这出好戏。终于全部抓捕了所有的特务,为这次行动画上了一个非常圆满的句号。 看着垂头丧气走出了高与闻等十几个特务,还有我们英勇的干警和战士们,陶花雨伸出了手。大家都走上来,陶花雨热情的握住大家的手,连说:“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圆满的完成了这次打击敌特行动,为我们的新生政权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为几百万人民的平安做出了贡献!” 特务们被押上了警车带走,陶花雨这才从身边的另一辆车上叫下了张默然老先生,和他的女儿蓉儿,最后下车的是市委书记付银纱。远处又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大家的面前,车上走下了一个英武的军人。 陶花雨走上前,和这个军人热情的握手后,把他带到了张默然老先生的身边。 陶花雨说道:“张老先生,您仔细的看看,还认识这个人吗?” 张老先生认真的看着这个军人,他的脸上是饱经沧桑的军旅生涯印记,但是也带着胜利者的荣耀。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这个军人也很认真的看着张默然老先生,然后眼角很快就流下了泪水。 “你是?康儿?”张默然老先生终于说话了。 将军用力的点头说道:“爸爸!儿子回来见您了!” 这个将军就是曾经叱咤疆场,打得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军闻风丧胆的张将军,他也是张默然先生的长子、蓉儿的亲哥哥。这次下来视察工作的大领导就是他。 二十多年前,满带着一腔报国热血的张将军,从没有毕业的大学出走,参加了红军队伍。此后,浴血奋战多年。现在已经是着名将军的他,趁着工作的机会回到郑州,提出到大张庄看看,他想念父亲,想念出走时还不懂事的两个双胞妹妹。毛人凤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专门在高与闻制定的破坏计划后布置了这个任务,希望高与闻能够同时完成。这也是国民党一直想制造轰动世界的刺杀行动的计划之一,但是计划又被识破,而且还把所有特务都抓捕归案了。 突然,从众人侧面的一堵低矮的墙后传来了“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几个战士迅速的围住了张将军和张默然老先生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矮墙上有一个人被推了出来,很显然已经死了。凤天舞等人马上冲过去查看,只见这个人满身油污,手里拿着一把还在冒烟的手枪。紧跟着矮墙上又飞身跳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枪,枪口同样冒着烟。 凤天舞看着年轻人说道:“这个人是你打死的?” 张将军也已经推开战士走了过来,看着那个青年,缓缓地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我看着很眼熟啊。” 那个人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张将军,当年您带着队伍经过这里,有一个学生非要参军,您还记得吗?昨夜轻风何迟迟。” 听到这句话以后,有三个人突然呆住了。首先就是张将军,这是当年那个中学生吟过的诗句,他当然记得,因为当他把这个年轻人送到中央保安处的时候,年轻人说如果以后不方便相认了,就用这句诗来确认,不管是谁吟出来。 还有一个人就是公安局长凤天舞,他终于知道,这个人就是陶花雨说的,那个由克农同志专门派来,支援这次剿灭特务阴谋破坏活动的轻风同志,市公安局几次得到的准确情报就是他提供的。他还在关键额时刻救了莫寻,一刀击飞了吴俊强手里的匕首。 最后一个,也是最吃惊的人,那就是张老先生的女儿蓉儿!怎么会是他?她不由得仔细的又看向那个青年。虽然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光,面貌上有不少的变化,但是真的是依稀可辨,特别是他的眉宇间那股英气依然是如此的熟悉、他的脸庞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蓉儿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吟道:“小楼蓉儿君可知?” 轻风其实早就知道蓉儿来到了郑州,在大华酒店与她还擦肩而过,但是任务在身,他只能迅速的走了。蓉儿的变化不大,于是他接口道:“奋身报国去经年。” 蓉儿此刻已无法抑制她满眼的泪水,她轻呼一声:“我的轻风!你是我的轻风,这么多年,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然后,她的嘴里轻轻地念出了当年他们两人在相思桥上一起写下诗句的最后一句:“我爱只等你归时!” 当年相思桥上忍痛分别,两人一起写下了彼此相知相识的四句诗:昨夜轻风何迟迟,小楼蓉儿君可知?奋身报国去经年,我爱只等你归时。此刻再度重逢,喜悦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蓉儿突然发现轻风出现在眼前,紧紧地抱着他,好像怕他还会像十年前一样消失,全不顾身边还有一群人在场。 张默然老先生轻捋白须,微笑看着这一对曾经被他生生拆散的情侣。 凤天舞走到地上爬着的那个人前,一个战士过去把他翻过身来的时候,凤天舞轻轻的“咦”了一声,这个人赫然便是剿灭青木川时逃脱的大匪首霜哥!他的眉心有一个穿过的弹孔,已经死了。 张默然老先生决定为女儿和轻风把婚事给办了,于是邀请了一些乡亲、郑州商界的一些老友,再请市政府和公安局的领导,在大华酒店摆了一个并不排场的酒宴。 不说大堂上热闹的场面,也不说被各位领导纷纷敬酒而喜上眉梢的张老先生。却说按照中华民族的传统行完各项礼之后,蓉儿坐在政府为他们临时布置的新房内,头上蒙着鲜红的盖头。今日终于如愿嫁给了自己倾心相爱的男孩,但毕竟小女儿心态,即使脸蒙在盖头里,心里却回忆着那些甜蜜幸福的热恋时光。想到当年那个看起来还有点傻的轻风,第一次悄悄亲吻她时,他自己竟然先红了脸,想到此处蓉儿扑哧一声笑了。 渐渐的天已经快黑下来了,透过盖头,蓉儿能够看到那一对红烛摇曳的影子。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门轻轻地开了,一颗芳心不禁“突突”乱跳。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轻风粗重的呼吸了,头上的红盖头被慢慢地揭开,轻风那张英俊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蓉儿看一眼他,立刻羞得低下头。 轻风扶起蓉儿,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四目相对。十年来有多少话要说啊,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就这样互相痴痴地看着。 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一个人穿窗而入,冷冷地站在他们的面前:“哼!你们俩在这里逍遥快活,没那么便宜,还我的霜哥来!” 原来是姚蝶衣! 当年,姚蝶衣被霜哥掳掠到山寨,后来被军统特务王一民发展为特务。在青木川被剿灭时,她孤身一人逃脱了,从此在江湖上漂泊流浪。一个偶然机会,她被误认为另外一个部队里的宣传干部,两人竟然长的如双胞胎一样。而且,那个人其实已经牺牲了很多年,加上姚蝶衣同样有才华,于是她顺水推舟做起了姚蝶衣,她自己原来的名字,连自己都忘记了。郑州解放时,她觉得一直在部队里,迟早会遇到认识她的人,被揭穿的危险无时不在,就参加了郑州军管会,然后被任命为郑州市宣传部长。 前不久的一天,她在家里突然发现了军统特务们留下的联络暗号,与特务搭上线以后,又接到了参与破坏行动的指令。并且时隔两年后,又见到了当年不知所终的霜哥,在这些人的精心策划下,组织了这一次胆大妄为的破坏行动,但终究还是全军覆没了。在他们的行动遭到惨败的时候,她再一次躲过了搜捕。 姚蝶衣的手里端着一支很小的精致的白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两个人。轻风将蓉儿挡在身后,他看着姚蝶衣说道:“你就是军统着名的一枝花吧,我在军统机要室看过你的全部档案,你能够屡屡逃脱,不愧是被毛局长大加赞赏的女中豪杰!但是,此时此刻国民党残敌已经仓皇逃到了孤岛,在那里苟延残喘,妄想反攻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们迟早也将被彻底剿灭,几百万大军已经灰飞烟灭了,何况弹丸之地的一个小小孤岛?我劝你还是放下屠刀,早日站到人民这边来,不要执迷不悟。” 姚蝶衣流下了一行泪水,腐败的国民党政府视人民如草芥,多少劳苦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四大家族却垄断了国家的大量财富,积贫积弱的社会导致民怨沸腾。 突然房门大开,涌进来十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当先一人正是英姿飒爽的陶花雨。 姚蝶衣轻轻地一笑,看着大家说道:“红尘梦一场,身在其中难解脱,这一番情到头来终是空啊。哈哈哈!众位美女帅哥们,随我走吧!” 在她的长笑声和呼唤声中,阵阵雾霭淡淡地飘来,姚蝶衣、陶花雨、霜哥等人相继踏云而起。十四个特遣队的战士摘下头盔,却原来是客服、拽拽、彩虹、小麦、飞烟、臭妞姑姑、潇潇暮雨、月光、秀姐、如梦、沫沫、欣然、单行和滴滴她们十四个美女,祥云裹住她们飘起来。紧跟她们的是凤凰、风雪帅、匆蝈蝈、挑灯看剑、莫寻、心雨、浪花、歪歪哥、就会捣蛋、阳光、苦魔禅师、至尊浪子等人,窗外也传来了连绵不断的笑声,原来是雾似银纱、e点点、浅笑和不静。 霜哥爽朗的笑声在半空里传来:“轻风哥和蓉儿,难道你们还真的要在这里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吗?哈哈,快点跟我们走吧,时空隧道即将关闭了,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儿女情长就等着到红尘有约里去悄悄地继续吧!哈哈哈。” 有道是:故园多少烦心事,轻风蓉儿两心知;此去看花应无语,洞房花烛会有时。 远远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红尘演绎情牵绕,蝶衣霜哥仍逍遥;花雨执掌美人堂,十四靓妹走一遭;凤风匆看莫心阳,两浪歪苦捣蛋豪;银纱点点不静笑,轻风蓉儿无良宵。(请关注第三十六回:相别苦相聚喜,再续前缘) 第36回 相别苦相聚欢,再续前缘(1) 咱们回头说说,自九娘离逝红尘之后,结缘的人们都很悲伤,那个春节过得也并不顺畅,前期所做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只好草草收场,悲伤的气氛很久很久才渐渐的散去。回想起九娘的好,大家都是盛赞。为此,红哥组织了一个写作班子,创作了以九娘为核心的不少佳作,甚至有人还发挥了异乎寻常的超常想象力,把几百年前戚继光抗倭的故事,进行了艺术加工,融进了九娘的故事。 这些怀念九娘的诸多情事,让大家的心里也稍微的感到一些抒怀了。毕竟,很多人与九娘都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所以才会发表了这么多感人至深的文章。 当春天的气息逐渐浓厚的时候,郊外的野花也开始竞相绽放。站在窗前,看着满眼的绿色和春意盎然,红哥也是精神一振,他想到这段时间的沉闷气氛,是不是该有一个结束的时候了,所有兄弟姐妹也该抖一抖满身的疲惫,好好的迎接每一个新的开始了。 打开放在床头的日历,又掐指一算,红哥才感到真的是岁月如梭啊,滚滚红尘洗涤着每一个或欢乐,或愁苦的那些日子,无尽的时光,终于走到了今天。“再有几天就是我创立红尘的美好日子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在这里快快乐乐的好几年了,该让大家放下九娘逝去的悲伤了。想想这红尘也四岁了。真的很感谢兄弟姐妹们对我的信任和喜欢,这么和谐的一个大家庭,唉,真是一言难尽啊!”红哥在心里自己发起了感慨。 “是不是觉得,四年来各路英雄豪杰均慕你的大名,纷纷前来投奔,这才使红尘的势力大壮,在兄弟姐妹们的不懈努力之下,每个人都竭尽全力为他人的快乐,在无私的奉献着呢?”身后忽然传来了插头霜哥的话。 红哥一回头,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插头霜哥的头像,正传来这几句。 红哥回道:“是呀,想当初我们十几个人,只因是情投意合才聚在了一起,这种欢乐也只有红尘的人才懂。霜哥也是红尘的老人了,不知最近有什么打算没有?” 插头霜哥打出一串的微笑:“我们这些人不辞辛苦,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快乐吗。好在兄弟姐妹们都很喜欢这个每天都在快乐的红尘,所以只要是来的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都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是该好好庆贺一番。我记得,4月7日是咱们红尘的成立纪念日。红哥,你不如发动一下,何不组织一次庆祝活动?也让逝去九娘的沉闷气氛,稍微的缓解一下呢?” “霜哥所言极是啊!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还没有什么好饿计划。”红哥说道。 “这事还用您操心吗?交给大护法蝶衣,她肯定能帮你筹划的非常好。这四年以来的每次活动,不都是靠着蝶衣才举办的成功圆满。”插头霜哥不以为意的说道。 红哥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交给蝶衣是好的,只是她这人一向纪律严明。” “哈哈,红哥的意思,小弟自然是明白的。庆祝活动不能太单调。”插头霜哥意味深长的回复道,“她们这些女人自然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咱们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很多事情咱们可以悄悄地来,打枪的不要嘛。” 红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插头霜哥的话,自然是一看就明白了。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真的是需要悄悄的自己干,而绝不能让女人知道啊。瞒天过海这招,对于红哥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本不需要插头霜哥指点,只是他对那些美人堂的蝶衣、花雨等人,一向是非常忌惮的。所以,很多事都自己多掂量一番,否则到时候站在他一边的人,很可能是寥寥无几。“哼,这些家伙到了关键时刻,都是退避三舍和事不关己的躲得远远的,哪有人关心我老红的处境。”红哥在心里又思量着。 但是,毕竟搞一次庆祝活动可以缓解压力,还能让兄弟姐妹们更加团结向上。所以,红哥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要发动全部人积极办好这次的庆祝活动。 想到这里,他立即就给怡红院院长发去了一道留言的文书:4月7日晚,我将聚集红尘的所有朋友,在你处举办一次盛大的成立庆典活动,特别注意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他特意把后一句话做了一个加黑处理,是为了让院长明白其中的重要含义。 给院长交代完毕,红哥又草拟了一个公告,要先召开一次腾讯的视频会议,让全部人员都参加,所有人好好的商议一下这件事。群策群力才能事半功倍,这是红哥一直非常明白的道理。公告发出以后,全部的五百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请假不来,看来大家对这事都是非常支持,并且一定会更加积极的参加的。这让老红心里也很高兴,总算四年来的辛勤努力没有白费功夫,大家都很关心集体的大事,这是今后兴旺发达的好征兆。 晚上八点整,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的人,大都吃过了晚饭,正是有时间的时候。红哥也梳洗打扮一番后,进入了视频会议室,但是一向低调的他没有开视频。有他做榜样,所有人都没有开视频。于是,就召开了一个没有任何视频的视频会议。 当红哥宣布研究庆祝活动的会议开始。立刻一长串的发言充斥了屏幕,有的人打字速度极快,瞬间就发出了几十条的建议,有的人则懒洋洋的还在看别人说什么。虽然,整个场景是一片闹哄哄的,而且都是七嘴八舌的在“研究”,但是一个中心是:大家都举双手赞成举办庆祝活动。 红哥觉得自己的决定得到了大家赞同,这心里的小激动无法表达,只是不断的打出:好好好,好的不得了。 为了进一步敲定一些细节问题,红哥把一句:请让蝶衣护法说几句。不断的发出提示。但是,一闪而过的字幕还是瞬间就淹没了他的这句话,因此他只好一直发、一直发。 终于,蝶衣看到了这句话。 终于,所有人也注意到了这句话。 于是,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蝶衣的发言。 蝶衣想了一下才发言道:“红哥和各位兄弟姐妹,大家都非常赞同召开庆典大会,我当然也很高兴,而且这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但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却放在名声不佳的怡红院里,我觉得似有几分不妥,还请诸位再议。” 插头霜哥狡黠的接口说道:“不知蝶衣大仙认为有何不妥之处?我觉得红哥的想法,还是非常的符合大多数人的意愿的,所以我愿闻其详。” “就是就是,怡红院里着实让人销魂,我们大家已经很久都没有光顾这个地方了。红哥做此决定正合我等心意,还望蝶衣大护法不要阻拦。”散人、猪头、鹰哥、狼哥、寒池和凤凰等一群大男人一起鼓噪。“听说新近还招来了最负盛名的八大花魁,俺等一直忙于群务而无法顾及前往。” 银纱、点点、听风、二烟、彩虹、心雨、圈儿、阳光女人、半梦半醒、尘土、刁蛮、飞燕、风铃、宝儿、唯美、小迷糊、红袖添乱等美女们听到这些臭男人如此胆大,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即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冲出来,好像马上要将这几个嚷嚷的最厉害的男人打翻在地,并且给每个人再踏上一只脚。那时候,就会旋即响起不绝于耳的嚎叫声,让胆小的早躲远点。那场景简直是惨不忍睹、目不忍视! 可是此刻却也只能任由他们张狂,因为鞭长莫及! 但是,瞬间美人堂发言人的字幕就占满了屏幕,其他人的发言就再也看不到了,这种语言的攻击力,和同时产生的压力,也让所有人耳目一新。在成片的语言炸弹中,忽然听到红哥的哀求:“各位美女,且请暂息你们的雷霆之怒,容我先说几句如何?” 大家到处寻找之时,才发现红哥躲在角落里,已经被轰炸的没有喘息之力。想来他见势不妙早有防备,看来历次惨痛的经历使他变得非常成熟了。可是,美女们哪能饶过他这个始作俑者,所有美女一起继续发出雷霆之怒,更多的语言炸弹不断的狂轰滥炸。红哥忽然感觉到,自己快要被炸的鼻青脸肿了,这种摧残和折磨多少次都是对他,而正如他预料的,其他人都是做壁上观,好像看到红哥被这样侮辱,这才是常态啊。 花雨毕竟经验丰富,而且一贯老成持重,等红哥被语言炸弹折腾的声息基本全无了,这才出来说道:“红哥,虽然你经常带着他们在怡红院逍遥自在,群费也被你们这些人消耗殆尽,目前的账目是一塌糊涂,而且你们还欠债。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但是,院长也是大家的兄弟,你们为了照顾他,兄弟情义也值得称赞。然而,你也要顾及众姐妹,我们这次已经商量好了,如若一定要去怡红院庆典,你需答应我们一件事。” “好说好说,莫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我也答应,只求各位姐妹不要再对我狂轰滥炸,否则老红休矣。”红哥此刻还是觉得危机四伏,时刻会被语言炸弹打击,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她们稳住再说,况且花雨商量的系妇人之见,料也无甚难处,特别是她们的意见:哪敢不从啊!。 “姐妹们,且不要扔语言炸弹了,要是红哥不答应咱们的条件,再整治他不迟。”有花雨的一声令下,红哥总算被解救了出来。 “老红啊,你现在听听我们的意见。大家都知道,这庆典当然是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大大的喜事。现如今红尘人丁兴旺,把庆典放在院长的怡红院里,也是为了感谢他多年来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所以尚属行得通的建议。只是,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了,就任你们在那里尽情的快乐玩耍,不知你意下如何啊?”花雨说道。 第36回 相别苦相聚欢,再续前缘(2) 红哥偷眼一看,所有死党都躲了起来,今天实在是大落下风了,要是不答应她们提出的条件,恐怕是难以过关。于是,他爽快答道:“各位美女们,请你们嘴下留情啊,庆典去怡红院也是考虑环境优美,食物精致,而且我们与那院长也是老相识,可以得到很多优惠。既然你们有条件,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嘛。” 老顽童马上扔出一只大脚对着红哥,阴险地说道:“红哥啊,你和你那一帮死党整日在怡红院里快活逍遥自在,我们都是看到的。此刻却要推三阻四,说什么研究研究。你现在只有答应我们的条件这一条路,否则的话,哼哼,你数一下我们这里有多少只脚,再回答是否同意也不迟!” 红哥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我的姑奶奶美女们哪,你们一人两脚下来,这不是要红哥的老命吗?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 蝶衣笑嘻嘻地说道:“红哥,古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有一定道理的。俺们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要是别人知道,红尘老大被一帮美女用秀足压迫,呵呵,传出去对您老人家的名声可是不太好啊。” 红哥一叠声地说道:“哪里哪里,不管什么条件,请各位美女说出来,这是我最大的渴望,不是被逼迫的。” 花雨说道:“那好,红哥,我这就说了啊,咱们在怡红院里搞这个庆典,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其它的节目都由我们来操持了,您老人家,呵呵,要给众位兄弟姐妹表演一段最拿手的裸奔。不知意下如何啊?” 红哥立时汗如雨下说道:“这个······这个······”但是再一看,又眼睁睁的看到众美女们光着的大脚丫,不由的是心惊胆战。猛然间,又听到各位帅哥们的齐声大叫:“坚决支持美女们的英明决定!”红哥一下子就泄了气,悲哀的说道:“这世界啊,怎么如此变化快?最可怕的就是你最信任的哥们,在最关键的时刻把你出卖啊!我答应,我老红豁出去了这一次!” 经过最后的热议,红尘人决定在4月7日夜晚设宴在怡红院,以庆祝建群四周年。在大家的积极努力下,预备了丰富多彩的晚会节目,特别是红哥“主动”提出,要在晚会的关键时刻出演他精绝天下的真人秀节目——裸奔!这自然是庆祝活动中最大的亮点,也是所有人长时间期待的一件事。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就到了4月7日得夜晚,也到了落日西下的日暮时分。所有红尘人忙完了自己的工作,熙熙攘攘地涌进了怡红院。 只见怡红院中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到处是张灯结彩,到处是热闹非凡,每个的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在大院的正中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大舞台,看中怡红院也是因此,现在有大舞台的地方已经没有几个了。在台下早就整整齐齐摆放了桌椅和小板凳,有头脸的坐在桌椅旁,其他人就只能坐在小板凳上了,不过这些都是看客和演员的专属座位,桌子上清香的茶水冒着热气,摆放好的香烟、瓜子、桂花糖,那是一应俱全。 随着欢快的乐曲声响起,在热烈的掌声中,红哥首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庆典祝词:“我亲爱的帅哥美女们,我们今天欢聚在一堂,热烈的庆祝建群四周年,希望大家吃好、玩好!请允许我为你们无私奉献的精神和无上光荣的崇高品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由衷的感谢!并且,希望在未来的无数个欢乐的白天和夜晚,我们都要坚决的战斗在这里,万万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深切厚望!下面就有请我们最闪亮的节目主持人:伟大的蝶衣和更伟大的霜哥登场!另外,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广泛传播我们的盛宴,今天还安排了国际知名的电视台、广播电台等,为我们进行现场直播,负责整台晚会直播的是:客服和瞎搞!为今天摄影摄像的是阳光!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们表示感谢!” 主持人七彩蝶衣缓缓地走上台来,她轻轻挥动着美丽的玉臂,并放出了n个飞吻,而台下立刻就飞上来了n+1个飞吻,同时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嚎叫。场面一下子就被这个世界闻名的蝶衣所调动起来,这必将是一次盛会! 此刻的霜哥因为上台前内急,撒泡尿的功夫,蝶衣已经先上台了,这怎么办?他呆立在台角,吓的不敢上来了,他怕这些飞吻把他砸的体无完肤,这是多么恐怖的景象:成千上百的玉臂,和成百上千的玉足在空中舞动,尖叫和嚎叫振聋发聩,同时伴随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古怪音乐和声音。场面之宏大世所罕见! 但是,根本没有给他犹豫的片刻时间,美女们的尖声大叫正在催促他:“霜哥上台!霜哥上台!我们耐死你!我们耐死你!” 这一阵阵的浪潮,几乎快要淹没了霜哥那无比幼小的心灵,他一边深深的鞠躬,一边走上来喊道:“非常感谢你们的深情厚爱,我老霜死而后已!” 红尘里的精彩的节目表演一个接一个,我就不做更多细节上的叙述了,我只是想把各项非常有特色的、为红尘所特有的节目公布一下,让观众印象更加深刻。 首先是双修阁主和微雨若澜领唱的,由多虑年代、无奈的我、万军、e点点、蛤蟆、绿哥、拓荒牛、无边落叶、笑看风云、傻瓜、太郎、一路雪花满天、半根烟等百人组成的大合唱:《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然后是彩虹漫天、我不是淑女、二烟、凤凰天舞、远处的风景、荒野鹰哥、大漠狼哥、残缺的笑脸等三十个人表演的幽默小品:《别把村官不当干部》。 还有漫舞花雨、婴宁、风的翅膀、地狱男爵、三疯、拽拽、丑鱼、雪花飞舞、幽幽琴音、风的线条、猪头不卖、臭妞姑姑、丑丑、冰鸥、约定、悠悠等表演的小合唱:《再见已不是从前》。 另外,苦魔禅师的少林绝技——站街大法表演也赢得了铺天盖地的掌声和欢呼声。 紧接着心雨、小鸟不依人、绝版丑男、潇湘雨、过路的小妖精、鱼儿、狐狸、乜夕、小鱼不在、紫航、歪歪哥、大白兔、老叶、男女阿斗、奔波钱程、蓉儿、云端、凡哥、捣蛋、安子、瑞达、破风哥等五十个人表演的大型舞蹈《天上有没有北大荒》。 精彩绝伦的时装秀表演是由至尊浪子、秀姐、依蕊、沫沫、红尘如梦、雨薇、五毒神龙、无边落叶、半痴半呆、刁蛮、单行等联合出演的。 最具特色的乱炖相声则来自匆蝈蝈、剩女、万人恨、星星、路上、小白、欣然、滴滴、莫寻、讽刺、滴滴、单刀闯江湖、春、白狐、白木、冰冰、纯均、执着、随缘等,小品的名字叫《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不要迷恋姐,姐让你吐血》。 这些最主要的节目表演了以后,就是大家各展才华的时候了。由于群情振奋,不少人争着抢着爬上、或者跳上,甚至飞上了舞台去表演节目,以至于两个节目主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巨大的舞台上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打拳的、划拳的、跳舞的、唱歌的、斗嘴的······那喧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正在大家又吃又喝、边吃边喝,还边表演节目的热闹时候,怡红院的院长突然跳上台去,他抢过了话筒后大声的叫喊道:“大事不好了,有八个人要闯山门!来者不善,大家早点的洗洗睡吧!” 但是,他的话音还还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已经有人破门而入了。一下子,全场都安静了,众人急忙停住了手头的各项表演仔细的观看,只见二男六女八个人已经亮相在大家的面前。 一个非常帅气的男子一抱拳说道:“我们八人听闻你们今日在此大典,特来助兴,并观赏红哥的裸奔真人秀!” 蝶衣和霜哥见有人前来拜山门,运起鳞波微步越众而出说道:“你们是何许人也?先报上名来。” 那男子继续说道:“久仰蝶衣、霜哥二位护法大名,红尘中提起来都要翘指头称赞!我们先给二位行礼了!” 八个人一揖到地。 蝶衣见他们不是前来捣乱的,便不再担心,于是放缓语气说道:“客气客气,都是在红尘里闯过来的人。我们这点薄名实在是不值一提的,那是朋友们对我们的爱戴罢了。请各位帅哥美女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时候,站在中间的一个美女轻启朱唇,开口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是盼各位大侠接纳的,我是乖乖羊,这位是6斤小帅哥、这位是我的徒弟昨夜轻风,这几位美女分别是娃娃就是娃娃、妖精飞烟、小麦、红尘浅笑、不静。” 霜哥一摆手说道:“真诚的欢迎你们大驾光临,就请即刻落座吧,最精彩的表演即将开始。” 待所有的人刚刚安静下来,全场灯光突然就暗了,伴随着一阵急如雨点一般的鼓点“咚咚”的敲响,舞台的大幕也缓缓的升起来。在追光灯的照射之处,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蓦然出现在舞台的后角,只见他:长发披肩、环眼圆睁、身披大红氅,光着石磨一样的一双大脚。 台下立刻群情激愤起来,“脱!脱!脱!”的呼喊一阵高过一阵。但是,这个人却又扭扭捏捏的依然用大氅遮住了身体,迈开脚步向舞台的中心走去。 “嗷嗷”的叫声更加激烈,突然灯光全部熄灭了,隐约可见台上之人甩掉了大氅,“哇!”,,,,,,,,, 有道是:聚义红尘千杯醉,帅哥美女显娇媚;东西南北相逢缘,山河湖海与君随。(请关注第三十七回:刺花丛逍遥使,点点彩虹) 第37回 刺花丛逍遥使,点点彩虹(1) 在红尘举办线上热闹的庆祝活动之时,也有一些很有趣的线下活动举办。为了完善这个庆祝活动的某些细节,我就把红尘建立之初的一些外传给读者朋友们讲述一下,算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那年,红哥离开了故居之地开始流浪社会,他走南闯北的度过了几年,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肖霜哥和姚蝶衣,真的是一见如故。腾讯平台在当时还是很好的,尤其是在交友这方面开创了一个时代。红哥在这里认识了很多能知心相交的朋友,如肖霜哥和姚蝶衣这样很有能力的,他更是非常的喜欢。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年多,红哥与他二人商量,能创立一个让更多人交往的单元,把有交友需求的人都联合了,也许会更好。 他们各自又与不少人进行了线上和线下的协商,红尘也就时机成熟,几乎是呼之欲出了。时间来到了2007年,春节刚过没有多久。在红哥等人的策划下,一些对建立这个群单元非常热心的人决定聚在一起,有一种仪式感。 公元二00七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初春的一抹新鲜的绿色才刚刚开始泛动的时候,在所有城市的大街小巷的垂柳,也几乎在一夜之间都变的绿油油的了,这真是一派春意盎然的大好景象。人们都喜欢春天,因为它象征着希望到来和生命复苏,古人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也大抵是古人也对这个美丽季节的喜欢之心情吧。所以,创立于春天的红尘中的人们,也是非常喜欢美丽的春天。 大城市和小乡村的那些勤快的大爷大娘们,被捂了整整一个冬天,也确实很难受。所以,当他们看到春天的暖阳开始普照大地的时候,也一个个走出了家门,尽情的享受春天的温暖。他们搬着一条小凳子,或者拿着小马扎,或者干脆什么也不用带,就在门前的台阶上、石凳上,摆出舒适的姿势,坐一坐。老人们聚在楼前或者街角有阳光的空处,或三两个、或五七个地闲谈,那情形很是惬意。 而大叔大婶们也赶忙的取出了厚厚的冬天的衣被,拉起一根绳子,把衣被挂上,在正午的太阳底下,狠狠地晒一下潮气,还要用棒子拍打一下。一般都要晒上好几天,然后再仔细的叠好收好,放在柜子里,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用。 那些大姑娘和小伙子们,则一个个的开始春心萌动。在任何城市或者乡村的湖边长堤和小树林里,到处都可以看到成双成对的年轻人谈恋爱的场景。无疑,这个季节真的是非常美好的,很适合唧唧我我。 这天的正午时分,姚蝶衣和肖霜哥二人,相约在了城市最旺盛的经济技术开发区那家“老朱家”面食店,各自要了一碗远近闻名的“biangbiang”面。姚蝶衣对这面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紧盯着红油冒顶的一碗面条,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不敢吃的面。虽然她长的很胖皆因吃饭从不挑食,然而南米北面,她仍然望着面,始终不敢下口。坐在他对面的肖霜哥却一眨眼就吃掉了大半碗,他的嘴角还涂满了红油,显然吃的是不亦乐乎。 姚蝶衣不由的暗暗摇了摇头,但是无奈自己的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已经饿的“咕咕”叫了起来。她也只好强忍着剧烈的辣,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起来。肖霜哥看她这样一副难以下咽的神态,心中自然感到非常的好笑。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biangbiang”面,那简直是举世无双的美食了。看来,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姚蝶衣,那是无福消受喽。肖霜哥不管姚蝶衣多么难受,也不再管她是否有胃口,而只管自己“呼噜呼噜”的大口吃着。 两个人吃过了一大海碗的面后,结了账,两个人慢慢的走出了“老朱家”面店。街边一转弯过去就是五福路了,离他们与匆蝈蝈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了,于是他俩快步的走着,站到了五福路的路口上。 “我看咱们的时间尚早,见到匆蝈蝈以后,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到处转转。”姚蝶衣看着马路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小汽车说道。 肖霜哥也盯着那些车看,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到处转转也好,但是就怕那些着急的家伙们,不断的打电话要催促我们。你知道,他们都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如果他们来的比较早了,那就很着急。” 姚蝶衣咧着嘴慢慢的说道:“我们两个人还都没有见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神神叨叨的匆蝈蝈呢,他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个联系的手机号码,只说在五福路口等他。谁知道是他迟到呢,还是我们会早一点到。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奇怪的与人约会。”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只见这个人面相还比较的和善,就是在腮帮子上有一个黑痣,而且还披着长发,都有点分不清男女了。不过,这人平坦的胸部怎么看也是个男人,如果是女人,那可太过分了!他身穿笔挺的西服,一双手插在裤兜里,打着口哨,正悠闲地吹着《再回首》向他们走过来。 “这人的面颊这么白?像个女人似的。”肖霜哥多看了那人一眼,低声对姚蝶衣嘀咕道。 “现在这个时代,男人女人分不清的多了去,你也别在意。年轻人嘛,怎么打扮自己,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咱们哪里还管得着啊。”姚蝶衣戏谑的说道。 姚蝶衣和肖霜哥正在暗自唠叨,并且也在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迎面走过来的人时。突然,肖霜哥的手机却刺耳的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喂喂,哈哈哈,我当然是和蝶衣在一起的啊。我们在五福路的附近呢,正在焦急的等那个匆蝈蝈,等到他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放下了电话,肖霜哥对蝶衣说道:“陶花雨和蓉儿打来电话了,她们叫咱们马上就过去。e点点、彩虹和她们俩已经聚在一起了,他们也是才吃过了午饭。这急人的,怎么这个匆蝈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呢?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没说有什么事啊。” 正好那个走过来的男子走过了他们的身边,他诧异地看着肖霜哥和姚蝶衣说道:“你就是霜哥?” “嗯,是啊。”肖霜哥非常谨慎的回答道。 那个人却突然一下子抱住了肖霜哥旁边的姚蝶衣,并且大声的喊道:“原来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蝶衣啊!” 他继续说道:“我就是你们的匆蝈蝈呀,不是说咱们12点整在五福路的东口见面吗?现在,哦,12点差1分,我们都还没有迟到。” 姚蝶衣被匆蝈蝈热烈的拥抱搞的娇喘吁吁的,一张俏脸也通红了,她挣脱开对方,然后才说道:“匆蝈蝈啊,你能不能轻点啊,我都快被你抱的有点儿喘不来气儿了啊。” 匆蝈蝈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说道:“激动激动,我是真的太激动了。对你们二位,那是久闻其名啊。今天我终于算是得见你们的真容了,心情是无比的激动。千万别介意,千万别介意。咱们这里见面的应该是八个人吧,好像还差着五个人没有过来吧?” 肖霜哥那是无比、无比愤怒地看着匆蝈蝈终于松开了紧抱的姚蝶衣后,这才恨恨的说道:“就是啊,还有凤凰、风雪帅、筱烟、婴宁和小麦他们五个人没到。”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着蝶衣说道:“依依啦,双修哥和小微他们俩人,是不是负责在前进街那边等着笑笑、不静、莎莎和凡哥他们啦?” “是啊,”蝶衣点点头说道,“咱们抓紧一点儿吧,花雨姐姐都已经打电话过来了。凤凰哥和风雪帅他们俩人真是太磨叽了,也不知道昨晚这俩人泡妞的结果如何?” 姚蝶衣抿嘴一笑,接着又说道,“筱烟的家离这里不远啊,真是越近的人越喜欢迟到。婴宁和小麦两个靓妹估计晚上又去蹦迪了,不睡到太阳晒屁股就是不会起床的啦。就我这个人是最老实的啦,昨晚在网上只爬到10点钟,我就乖乖的钻进了被窝了。唉,也没有个帅哥来骚扰我一下,真是没劲的很哦!” 肖霜哥立刻瞪大了眼睛喊道:“晚上10点?我去,我把你窗子都敲破了,你是不是又把我给黑了,还屏蔽了吧?我晕。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匆蝈蝈惊奇地看着肖霜哥说道:“蝶衣为什么总是要黑你呢?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哦。你是不是已经有很多次的图谋不轨了?老实交代,我回去后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黑了。” 然后,匆蝈蝈又极其认真地点点头说道:“霜哥,我灰常的,先要鄙视你三分钟。” 正在他们三个人笑闹的时候,一辆2路公共汽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筱烟、婴宁和小麦嘻嘻哈哈地一起下来了。在不远的路口处也停下了一辆8路电车,凤凰、风雪帅俩人晃着身子走了下来。 第37回 刺花丛逍遥使,点点彩虹(2) 这八个人一见面后,马上就很夸张地抱成了一团,搞得正在路边的空地上聊天的几个大爷大妈,非常吃惊地看着这些帅哥靓妹们。 此时,一辆十八路公共汽车慢慢地停在他们的面前,八个人冲着吃惊的那些大爷大妈们做了一个鬼脸。他们手拉着手,欢快地跳上车去。 几站路一转眼就到了,他们又簇拥着下了车。刚下车就看到在“逸荷屋”的咖啡吧前,花雨、蓉儿、e点点、彩虹四个人正在东张西望,显然是在非常焦急地等着他们呢。这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了双修哥、六斤、小微、笑笑、不静、莎莎、闹闹和凡哥等八个人。这些人一见面,又是一阵热烈的拥抱。 正在这时,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并且在众人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这个人是真的身材很高,加上把头发也喷上了发胶,脚下还是一双高跟鞋,就更显得高大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红哥,他就这样潇洒的携着春风、披着细雨,款款地走来了。 但是,所有人显然没有功夫看红哥了,因为天上的细雨开始越来越急,这春雨能下的如此急,也是罕见。为了不被大雨淋湿了,所有人赶快全都跑进了咖啡吧。 一个最大的叫做“弄玉苑”的包厢里,正中间是三张并起来的桌子。这是他们提前约好的,因为这个大包厢有落地的大玻璃。在桌子的两边,是两人或者三人的连体椅子。桌子上已经提前摆好的水果拼盘、温热的茶水、小罐的啤酒和新鲜蔬菜拼盘,另外还摆放着几样西式的糕点等。所有人呼啦啦的一下子各自找到位置坐下来,旁边的服务员正要问大家要什么咖啡时,门又被使劲儿的推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来。 这个人就是红哥,看到他的样子,所有人立刻就笑作一堆,连服务员也是忍俊不禁。原来,可怜的红哥被刚才的一阵急雨浇了个正着,根本没有躲得开。他早晨才喷了发胶的头发,被淋的一丝丝滑下来,没有了飘逸的神态。他的下巴上还滴下一道道水迹,眼镜上已经全是雨水。真的比落汤鸡还要惨。 刺花丛看着狼狈不堪的红哥,忽然诗兴大发,吟起了他最喜欢的四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哈哈,老红啊,你这个形象也是非常的出名了。在座的各位也都是久仰您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红哥自然是要谦虚一番的说道:“岂敢岂敢。” 他头上的雨水还在滑落,于是掏出纸巾擦拭了一下,总算是恢复了常态。这时,众人也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服务员已经为每个人斟好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 大家都坐好后,互相熟识的人,开始给不相识的人介绍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大家也都成为了朋友。那时的中年人和青年人都是很擅交往的,只要是合适的平台,也有需求,就能成为朋友。所以,二十多个人有的从未谋面,但是经过介绍以后,很快就熟识了起来。 红哥看着很快就熟悉的这些朋友们,心中当然也是非常的开心。他耐心的等着站起来的所有人都落座以后,觉得终于轮到他站起来说话了。 于是,红哥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摆摆手示意所有人能安静一下听他说话。大家也看到了站起来的红哥,于是也都不再说话了。红哥环顾了一下这些神交已久,虽然大家在视频和照片上看过多次,然而很多人却是第一次见面的帅哥靓妹们,豪放地说道:“我的兄弟姐妹们,红尘有约今日在此相聚了。这是一件大喜事,也是一件大好事啊。我老红感谢各位帅哥美女们,今天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啊!我和你们中的很多人虽然都相识,但是今天却又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似乎很多年前我们在某个时光里,在一个未知的时空中,我们确实曾经在一起有过某种交集了,也许这就是千年难遇的缘分吧。我当然是非常珍惜这难得的缘分。来,大家和我一起举杯共庆!” 所有人一起站起来举杯,庆祝这个不同寻常的时刻。 这就是发生在公元二00七年四月七日,一个看似很普通的日子,但是对于红尘的人是很难忘的一天,在红尘的历史中将记住这个永远不能忘怀的日子。它创造了腾讯一个不大的奇迹,由这些人创立的折腾的平台,连接了祖国天南地北和五湖四海的帅哥靓妹们,他们真诚、大度、开朗、活泼和与生俱来的一股折腾的精神,他们不断演绎着许许多多可圈可点、可叙可说的故事。 那一天的风和雨,那一天的人和事,都在默默的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在红尘人的心中,这段历史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也是永远不可能破坏的。因为,那一天真的很美好,那一天真的很怀念。 姚蝶衣坐下后非常感慨的说道:“今天真的是一个非常不平凡的日子,我们这些人能聚到一起,是缘分,真的是难得 的缘分。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都快乐幸福!” 肖霜哥拍一拍她的肩膀说道:“能认识你这位才华横溢的大美人,也是我们大家的幸福了啊。我也希望,我们今天的所有希望和祝福都能实现,我更希望每个人都不要忘记今天我们相约在这里,我们共同创立的红尘!” 刺花丛仿佛不怎么经意的说道:“我们是有缘人,今天能聚在这里,就是缘分。以后,我们还将常在一起,我们可以谈的话题很多,我们关心的人和事也很多,只要我们彼此之间时常惦记,时常为大家多想想,我相信红尘是会天长地久的!” 凤凰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山东大汉,为人一向直爽,现在也是很激动,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说道:“不知道这里能不能喝酒,但是俺认为不喝酒,就没有什么气氛。所以,我还是把我珍藏的酒带来了,不过就一瓶。” 喊过来服务生,给所有人都倒了一小杯酒,凤凰站起来说道:“能和你们大家认识,真的很开心。尤其是久闻红哥和霜哥、蝶衣的大名,一直就很想和你们认识一下,今天算是让我如愿了。我非常的开心,我希望友谊天长地久,我希望红尘快乐永久!” 一杯相聚幸福的小酒,喝的所有人更加兴奋,开始聊起了近来发生在红尘里的各种故事。 历史虽然是真实的,但是也是虚幻的,那些过去的故事有史书上记载的,也有野史外中的,虽然不可考,但还是有人孜孜不倦的研究过。所以,我们不必较真,也不必为没有身在其中而遗憾,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在书写历史,是自己的历史。在红尘之前和之后,也有很多故事。就目前情况来看,远的有抗击了倭寇的九娘故事,近的有刚刚举办的庆祝活动(当然这是后话)。既有神幻一样的蓬莱岛,也有反特和战争故事,还有剿匪和清初的康熙年间,吴三桂再次反叛的故事。这些活生生的故事,都是引人入胜的,也是让大家能记忆深刻的。 哪个人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些古老的预言,或者假托的解说,也都化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犹如玛雅人的旷世预言一样,是依靠后来人的解释,把这些神化了的。在地球诞生的46亿年前,只有科学解释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我们看不到那么远的事情,我们也无法知道往后的几亿年会发生什么。有的人很相信一句话:活在当下。 我们是该这样,把每一天的生活都过的生动多彩,把快乐带给别人时,其实我们自己也快乐着。 这时,紧靠着窗户坐着的e点点、姚蝶衣和莎莎突然大喊道:“大家都快过来看啊,外面一道多美的彩虹!” 所有人听到后,赶紧拥到了窗子前。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在初春阳光的照射下,一道美丽的彩虹挂在了天上。它弯弯的横过天空,就像是七彩的桥,从一边直直的铺到了那一边。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绚丽的颜色看的清清楚楚。大街上一群刚放学的小孩子正在对着美丽的彩虹蹦蹦跳跳的,非常的可爱。还有一些成年人,也在驻足观看,人们经过了寒冬,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挂在长空中美丽的彩虹了。老年人也眯着眼睛观看,这个悠闲的初春的午后,他们享受着温暖。 自此以后,红尘还将上演更多的故事,还有更多的人让我们记住,也让我们怀念。这就是:红尘有约初聚首,帅哥靓妹情长久;五湖四海一线牵,折腾不死誓不休!(请关注第三十八回:雨霖铃念奴娇,花蕊无怨) 第38回 雨霖铃念奴娇,花蕊无怨(1)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雨霖铃》道尽了大情圣宋人柳永的万般思念,而此时的小微一个人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涌动的人群,心潮也是万般起伏。在她的手臂下压着的,正是一本《宋词三百首》,翻开的那一页正好就是这首柳情圣的词。小微的脑中在想象着,几百年前的柳永,是一个多么潇洒的男子,他的每一首词都被传唱,人们爱他的词胜于一切。尤其是大宋的所有妙龄女子,几乎都知道这个男子,风流倜傥的柳永成为万千女子心中的痴爱。 “那柳永是真的情圣,每一首词都引得万人空巷的传抄和传唱,那是何等的让人羡慕啊!”小微暗自感叹着,“他徘徊在花街柳巷之中,每日里只是填词作乐,引得多少痴情女子为之疯狂。” 但是,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不知道岁月的长河中留下过多少人的悲欢离合啊! 正在顾影自怜的小微,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于是收起了自己无边无际的思绪。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就知道是刚认识还没多久的蝶衣打过来的。 “喂”蝶衣在刚接通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微呀,你快点过来吧,花雨姐姐她们几个人已经都在我这里啦,就等你一个人啦。今天,咱们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有帅哥买单的啦。” 性子很急的蝶衣根本没让小微有说话的机会,就很快的说了一大通。反正在家里也是非常的无聊,正好有朋友约着出去玩,还有人买单,小微很开心。马上回答说:“好啊好啊,我现在就收拾一下,马上就赶过去。打个车,要不了多长时间。” 小微一边应道,一边赶快在梳妆台前再收拾了一下。其实,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不用浓妆艳抹,只是很简单的梳妆了一下,就很美了。 不到半个小时,小微就已经来到了蝶衣的家里,只见好友花雨姐姐、霜哥和凤凰已经到了。几个人马上出门,在楼下的空地上停着霜哥的车。看到这辆车,小微不由的哑然失笑了。 蝶衣却已经夸张的大喊了起来:“霜哥,你的这辆破车是从哪个废车场淘来的?这车还能开得起来吗?” “没问题。”霜哥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插上钥匙、脚踩离合。 “轰隆”一声,车子还算是启动了起来。但是,这台车也开始晃动,车后的尾气明显超标,因为一股黑色的烟雾不断的从排气口喷出来,还夹杂着“砰砰”的怪声。虽然霜哥在车里不断招手,但是四个人还是围着车很细心的转着,这是真的不放心。 花雨拍了拍车子的引擎盖说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发动机啊?怎么车头一上一下的,晃动的这么厉害?” 霜哥说道:“姐姐,当然有发动机啊。别担心,你们快点上来吧。我的驾驶技术也是一流的,就是这车确实有点很落后了。这不是还没买新车,大家将就着凑合吧。等我买了新车,再带着你们去兜风。那边的人等的都很着急了,快点上车吧,不要再磨叽了。” 四个人互相对望了好几眼,没办法,霜哥这么热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车了。这辆车真的已经是好几手货了,一起步就让人胆战心惊,档位不准、离合欠佳,几乎都快成报废的车了。好在霜哥的驾驶技术真好,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挡风,稳稳的把控住车子,丝毫不为车子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的怪声所干扰,一心一意的开车。 半个小时后,五个人下了车,那辆破车也好像是终于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一样,叹了一口“气”不动了。 这是本市刚开业不久的一个大型娱乐城,在巨大的招牌上霓虹灯闪烁着,“梦回过去娱乐大世界”这九个字以各种形式忽明忽灭,煞是好看。门口已经站着的红哥、双修哥、二爷和e点点四个人。 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小微只是很好奇的看着那九个大字,“梦回过去是什么意思?”她问双修道。 二爷大大咧咧的抢着回答她:“就是在这里啥都是在做梦,千万不要当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个门童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一想也对,过去怎么能回去呢?那不就是在做梦吗?所以,只要走进了这个娱乐城的门,就再也不要相信身边的人和事了,都是在做梦。哈哈。” 小微还是不能理解,她还是固执的看着双修,等着他回答这个问题。 双修挠了一下后脑勺说道:“我觉得吧,这里是个专门娱乐的地方,就是让你知道,如果你有什么梦想,尤其是对过去的梦想的话,那就可以回去的。” 小微点点头,她对双修的解释比较认可。“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穿越?” 所有人一起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过的娱乐项目。”小微说道,“那一定很有意思了?二爷,你刚才说你已经来过了,上次你来的时候穿越到哪里,干什么去了?” 哪知道二爷的脸一红,什么也没有说,就跑着进了娱乐城的大门。 凤凰“哈哈”笑着说道:“这家伙准没干好事。” 红哥故作深沉的接过来说道:“二爷这人,一直其实都很正经的,算是一个好人。但是,有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偶尔做一些不可理解的事情也是有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霜哥和蝶衣已经不耐烦他们在门口就絮絮叨叨了,蝶衣拉着霜哥的手,回过头大喊道:“你们进不进啦?没事少讨论别人,还是进去玩吧。” 进了大厅后发现,虽然招牌上布置的看似浮夸,但是里面的装潢却是非常的古色古香,显示出一派很浓厚的文化氛围。这个娱乐城是一个三层的大楼,那个年代专门建设这样的楼还很多。在一层的大厅里,就是为整座娱乐城提供服务的柜台,在正面墙上不知道是哪位书法家写的字幅:只有你想不到的,绝没有你玩不到的。 字幅下是吧台,几个穿着唐服的姑娘和小伙子毕恭毕敬的站着,为顾客介绍着游乐项目。四面的墙上都镶嵌着水墨丹青,与正面大墙相对的,却是一副巨大的草书。大厅里还有几十张小桌子,旁边摆放着藤椅,桌子上有一些零食,可以让顾客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红哥、霜哥、二爷、双修、凤凰几个人已经站在吧台前买票了。这个娱乐城实行一票制,价格还是很昂贵的, 但是可以在娱乐城玩一整天,所有的娱乐项目都不限时,还提供三餐服务。所以,对喜欢游乐的人来说,还是蛮划算的一个娱乐城。今天又是周末,如果来晚了,都很可能没有空票了,因为即使再大的娱乐城,它的容客量也是限定的。如果不限制的让人进,那么很多人将没有地方游玩,也没有可以提供就餐和休息的地方。当然,这些都是经过仔细计算而不可能发生的,因此每天的客容量不能超过预警值。 小微对这里颇有文化色彩的装饰非常的感兴趣,其他人都在看着哪些项目好玩时,她一个人绕着看。虽然都是一些复制品,但是浓厚的文化氛围也让小微很是感慨。那副巨大的草书也是复制品,小微站在下面,原来是苏轼的一阕《念奴娇·赤壁怀古》,但是仅有半阙,让人很奇怪,也许是商家有意为之吧。小微抬头看着,不由轻声地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酌江月。” 眼前就出现了周瑜英姿勃发的样子,真的是在谈笑之间就把百万曹军杀的人仰马翻,赤壁之战虽然血流成河,却也成就了周瑜、诸葛亮等一大批三国中的文治武功的人物。可以说,正是在赤壁之战后,曹操再也没有能力南下,刘备也因此占据荆州,从而远征西蜀,得天下三分之一,而孙权凭长江天险,也成为了一国之主而雄霸天下。这首词其实不是描述孙刘联盟的,也不是赞扬诸葛亮、刘备、关羽等人们比较喜欢的人物的,相反却是描述周瑜的。在《三国演义》中周瑜的形象其实不怎么好,是一个嫉贤妒能,时刻想置诸葛亮于死地的心胸狭隘的江南谋士。然而,实际上周瑜能文能武,官拜大都督,实在是少年英才、中年后成为东吴的中流砥柱一般的重要人物。 小微想到此,叹了一口气,古人年岁都不大,赤壁之战时周瑜也就三十多岁,但是已经华发早生,不久也死了,留下同样年轻的小乔独守空房。战乱的三国时代,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英年早逝啊。 “大家一起都进了,小微你也快点,别在那里感怀了。”花雨和蝶衣忽然推了小微一把,也催促着每一个人。 原来这里是一个新建的大型娱乐和游戏场所,真的是五花八门的,什么想不到的都有。几个人一进来,就开始寻找自己喜欢的游戏去了。小微则一个人慢慢地走着,她看到红哥、霜哥、修哥和凤凰哥四个人,已经换上了迷彩服,他们加入了另外一群人组织的一个模拟现代战争的游戏,所有人分成两队,穿着不同颜色的服装,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式的枪,很大的样子,头盔上、衣服上都有身体关键部位的感应装置,一旦这些部位被“击中”,就算被“击毙”而要退出游戏了。这是一种很刺激的对战游戏,在二楼的一处高平台上,布置了战壕、树林、障碍物等模拟场景,大概有三百多平方米大,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参加,“战斗”的规模还是很大的。但是,为了游戏逼真,两边都需要“医护兵”,这个角色最好是由女生担任,于是正在连哄带骗地动员花雨和蝶衣加入他们的游戏,而两位美女正在思考,急的几个人抓耳挠腮。 第38回 雨霖铃念奴娇,花蕊无怨(2) 二爷则大呼小叫地钻进了地下室,那里是一个很大的赛马场,他在屏幕上选中了一匹黑色透亮的马,正欢喜地拉着在场上溜达,估计赛马比赛要有一会儿才能开始。 e点点怎么不见了?小微暗自纳闷。 她这样信步走着,就来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前,抬头只见上面写着“时空穿越,带你进入遥远的从前”。小微走进去,看到一个小吧台,后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然后就是一个黑色的墙壁,上面画着虚无缥缈的画,也看不出是什么。 小男孩对着她微鞠一躬说道:“小姐,欢迎光临。” 小微问道:“什么叫时空穿越啊?” “小姐,我的身后是一个神秘的房间,您进去后,选择一个软椅子坐下,然后在身边的键盘上选择一个时间后,您将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进入你选择的那个时空,经历一段那个时间的故事。”小男孩微笑着继续说道,“软椅子是很舒适的座位,不会让您感到不适。您还要戴上特制的耳套,那样您才可以看到和听到那个时空的事物和声音。但是请原谅,为了保持这个游戏的神秘感,我不能给您说穿越到哪里,将遇到什么、以及您在穿越中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小微笑着说道:“还有这么奇妙的游戏?” 小男孩说道:“这是我们请国内最着名的网络公司开发的一款游戏,主要是为了满足网络需要的。是否奇妙,那需要您自己去亲身体验的。” “好吧。听你说的这么好,我倒真的想试试了。”小微说道,她取过小男孩递过来的耳套,其实这是一个综合的装置,它把人的头整体套了进去,但是眼睛的部位是一个透明的东西,还可以看到外面。 小男孩微微的弯腰,转过身指着身后的黑色墙面,按下了吧台上的一个按钮,一扇门就打开了。小微看到了一个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的房间,隐约中有一把椅子。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欢迎您光临,请您坐在椅子上。 小微走了进去,坐在了椅子上。在她的眼罩慢慢的被遮住的时候,她看到e点点也走进了这个房间,但是小微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眼罩已经完全合拢了,耳套中也传来了一阵很轻柔的音乐声,不是现代的,好像是很久远的什么朝代的。小微的意识最后消失的瞬间才想起,她没有认真的按照小男孩说的选一个时间,因为太好奇,她在坐下的时候右手碰到了一个键盘,没有多么在意,就轻轻的按了下去。 “不知道时空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小微想,既然是自己无意识的选择的,那就听天由命的去那个不知道的时空看看吧。还有,她恍惚中看到的e点点,不知道她要去那个时空。 小微的脸上还挂着微笑,神色非常的安详。她喜欢这种未知的游戏,也许时空带着她穿越的很远,如果是充满了诗歌的初唐,那么或许还能与浪漫主义大诗人李白一起,喝着纯酿的美酒,一起吟诗。在意识彻底消失的瞬间,小微忽然后悔没有认真的选择时间了,她是喜欢诗歌的,真的应该专门挑选一下,和太白诗人邂逅一场,看看他是怎样写出杨贵妃的美、唐玄宗的痴的。 那一阵轻柔的音乐越来越充满诱惑,有着强烈的催眠作用,小微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以致完全没有了。 好一派春天的景色,红色的花、绿色的叶、小桥流水和阡陌农家,一一的出现在了小微的眼前。她在一处很美的花圃前,身后是一处很大的宅院。小微望着满地盛开的各种繁花,高大的树木一动不动。这是江南的景色,但是她忽然不记得这是哪里了,不是自己的家。 她看一眼自己的服饰,是古代的,真的穿越了?这是什么朝代?现在就更后悔没有在键盘上认真看时空,所以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朝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忽然,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向她跑来,看来比她要小两三岁的样子,但是她的脸似曾相识,有点像e点点啊,可她也穿着古代人的服饰。我们一起穿越了?小微微笑看着小女孩跑过来,她的鼻尖上冒出细汗,可能是跑的太急了。小微掏出一方绢帕,蹲下来给小女孩擦拭脸上的汗水。 小女孩长的非常好看,粉雕玉琢一般,淡红色的服饰上绣的花团锦簇,两根小辫子垂在胸前,小手粉嘟嘟的,站在小微面前,又抱住她说道:“姐姐,爹爹和哥哥他们已经从京城里回来了,还带来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爹爹和妈妈让我来喊你回家去呢。” 这时,两个女仆也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过来了,到了他们的身前,女仆跪下说道:“大小姐,老爷和太太让您现在就回去,有事情找您。” 小微已经不再疑惑了,眼前的这些变化,让她确认自己穿越了。 她的妹妹拉住她,两个人转身,向着那所大宅院慢慢的走过去,两个女仆也站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她们身后。这时小微也发现这个“家”,非常的富丽堂皇。这个家即使不是皇家的亲戚家,也是朝廷的重臣之家。在门口,有威武的军士肃立,他们手中的长枪亮闪闪的,红缨子也很耀眼。台阶上有一大群仆妇,看到她们过来,一起躬身施礼道:“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正房等着您呢。” 小微走进去,一路上都有仆人对她躬身施礼。 穿过了好几道庭院,这个宅子真的太大了,幸亏前面有几个仆人带路,否则小微还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宅子里有几十间房屋和阁楼,还有花池、水塘,花草树木也都修剪的整齐划一,整座宅子里显示出富贵气象。 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厅,门口有六个身材魁梧的士卒,看到她们过来,立刻单膝跪地行礼。走上台阶,进了大厅后看到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黑须净面、四十岁左右、穿着官服的人,他的面色威严。下面有两排左右放置的桌椅,两个椅子之间一个方桌。左边第一个椅子上也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威武男子,年龄大概二十多岁,右边第一个椅子上坐着的则是一个美妇人。 小微走上前来,对着太师椅上的“父亲”很自然地福了一福,身边的“妹妹”同样施礼后,两个人站好。小微看着这三个应该是“爹爹、妈妈和哥哥”的人,轻声地说道:“微儿来了,爹爹和母亲安好。” 然后和那个“妹妹”退到一边。 看到她走了进来,那个太师椅上的人说道:“微儿,爹爹今日和你哥哥从京城回来,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们俩都坐下吧。” 小微和妹妹坐好后,有仆人过来给她们放下了一杯茶后退了出去。 那个美妇人微笑的看着小微,接着话说:“微儿,你今年一十八岁了,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如今圣上开口了,要选你为妃。” 什么?要进皇宫,给皇帝做妃子?小微突然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这时,一声“圣旨到”传来,“一家人”马上跪伏在地,聆听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册封费氏之女为慧贵妃,着即进宫京。钦此。” 恍惚之间,小微发现自己已经身披霞帔、头戴凤冠的来到了金碧辉煌的皇宫。这时,她也知道了自己身处的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后蜀,现在的后蜀国主为孟昶,因得知青城的费氏女小微自幼能文,尤擅宫词,而且有沉鱼落雁之容,所以下旨招入后宫,封为慧贵妃。小微进宫以后,很快就得到了孟昶的格外宠幸,并赐号为“花蕊夫人”。 此时的后蜀经过孟昶的父亲孟知祥的辛劳所为,以及孟昶的休养生息,数十年不见烽火,不闻干戈,国内也是五谷丰登,斗米只需三钱,人民的生活富足,一派歌舞升平的富裕好景象。所以,此时的孟昶就变得成为了一个非常懂得享乐的人,他的后宫本就充盈,但是自小微入宫以后,很快就被孟昶所专宠。小微这个花蕊夫人的名号,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她为孟昶尽心尽力,两人相亲相爱还胜过当年的唐玄宗与杨玉环。为了更加博得孟昶的宠爱,她不但制作了“绯羊首”、“月一盘”等深得孟昶所喜爱的美食,而且还在摩诃池上的水晶宫殿上,处处都摆放了能避暑的琉璃、沉香、珊瑚、楠木、明月珠等物品,让最怕暑热的孟昶在这里枕着青玉枕,铺盖冰簟罗衾,垂挂着鲛绡帐。 这样悠闲自得的生活,花蕊夫人与孟昶幸福的过着,他们度过了很多的良辰美景和花好月圆。当此时,后蜀的臣民不关心蜀地之外的世界,因为成都就是一个乐园,蜀国就是一片净土。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丰衣足食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没见过中原大地的烽火狼烟,也没有见过杀伐征讨的血雨腥风。安于现状的后蜀国人,却不知道在后周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节度使,发动了“陈桥兵变”,自己黄袍加身夺了皇帝的位子。这个建立了大宋的太祖赵匡胤,早就听闻过花蕊夫人的艳名,怎么能不动心?为了得到这个美色冠绝天下的花蕊夫人,他已经做好了出征的一切准备,大军磨刀霍霍的即将开拔而来,后蜀的国祚也该到头了。 但是,孟昶对这一切却根本不放在心里去,他只是每天在花蕊夫人那里寻欢作乐。蜀地有天险,历来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刘备凭借这个,建立蜀汉政权,能与强大的魏国和狡猾的吴国并存,就是仰仗蜀地的高山险峻。 花蕊夫人对孟昶的爱恋很深,她陪着孟旭在这里度过了最后开心快乐的时刻。 有言道:微儿穿越一千年,花蕊难解君王怨;宋主御驾闯后宫,后蜀小孟去耕田。都说侠骨真好汉,柔情是否是儿男?若缘识得七彩虹,而今微雨还若澜。(请关注第三十九回:恩宠深痛君逝,黄粱一梦) 第39回 恩宠深痛君逝,黄梁一梦(1) 第三十九回 恩宠深痛君逝,黄粱一梦 受尽后蜀之主孟昶恩宠的花蕊夫人,在秀丽的成都城中享尽荣华富贵,殊不知中原大地上已经是风起云涌。后周大将赵匡胤的声名鹊起,在军中开始享有了更高的威望,军权几乎被他独揽。远来的商人也在成都城中流传着后周将被赵匡胤篡权的流言,但是孟昶享乐日久,对这些话,也只当是谣言而已,当前南北各保平安,谁也不能发大军征讨,何况民众也都不愿意打仗,只要是安静的日子,有吃的,哪个不愿意这样生活。 这日,孟昶上过了朝,群臣中也有人说起后周的这些变化,但是没有什么更新的消息。孟昶对此不说什么,大臣们也就不说了。再没有什么事,孟昶就退了朝。 回到后宫时,花蕊夫人正在等他。此时正值盛夏,孟昶是最怕炎热的,出了朝堂时,已经是浑身有汗。花蕊夫人唤来内侍,给孟昶准备了洗浴的温凉之水,为他细细的擦洗身上的汗水。孟昶闭着眼睛,在散发着微微的玫瑰花香的水中躺着,感觉非常舒适。 “爱妃,待我浴后,就去水晶宫殿歇着吧。还是那里才有清凉的感觉。”孟昶睁开眼睛,看着花蕊夫人说道。 花蕊夫人点头说道:“君王所念,正是臣妾的安排。我已经安排的午宴,等我们到了,就让他们上吧。今日你上朝也是累了,这天气让你很不舒服,只在水晶宫殿才能有清凉的感觉。” 洗浴过后,孟昶和花蕊夫人乘着辇车,一起来到了水晶宫殿,这里是花蕊夫人想尽心思布置的降温之物,进了门就感觉清凉无比。在大殿中坐下,有人立即传下话去,让赶快上午宴。不一会儿,各种精美的食物摆满了条案。花蕊夫人跪坐在一侧,把孟昶喜爱的食物用筷子夹在他的面前,孟昶一边吃,一边看着殿外的花草树木,这里就是方外之地,果然神仙美景。身边还有绝世美人的花蕊夫人相伴,人生有此夫复如何? 花蕊夫人看孟昶吃的差不多了,又把雪藕和冰李端到他面前,孟昶吃了几块。两人边吃边饮酒,孟昶已是微醉,伸手揽住花蕊夫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后说道:“这样的日子我希望永远。” 花蕊夫人听他这样说,稍微离开了条案一点儿,对着孟昶深深弯下腰行了一礼。孟昶见她忽然行此大礼,马上扶起她说道:“爱妃何故如此啊?” 花蕊夫人说道:“臣妾听闻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说,只怕君王听了会生气。” 孟昶愣了一下说道:“莫非也是赵匡胤的事情?” 花蕊夫人点头说道:“正是。那周朝大将赵匡胤实在是一个人物,他靠着一根哨棒,打下了很多州县,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多有人说他早有不臣之心,篡位只在旦夕。而且这人的野心很大,总有一天会带着兵马收服天下。” “我也听说了,今日朝堂上,也有人劝我要抓紧时间整兵备战,为防周朝的大军犯境。”孟昶说道,“咱们这蜀地历来山高路远,非数十万兵马是不能轻易征伐的。他周朝虽然是比我们强大,但是要聚起数十万兵马,我看还是不能。如果兵马不足,我们凭着各处险关隘口,还有我们的十余万忠勇的士卒,他们是很难取胜的。” 花蕊夫人继续说道:“咱们已经休养生息多年,士卒多数已经不是能征惯战之兵将。守关已是为难,如果遇到虎狼之师,只怕是,只怕是,” 孟昶一摆手说道:“夫人不必再说了。若是我父子多年的恩德尚不能让士卒战场用命,那时候是天要亡我。” 花蕊夫人本想再说:难道君王就不为臣妾着想吗?但是这话说出来,只怕惹得孟昶更加生气。花蕊夫人是一个谨小慎微,还怕死的女人。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只好作罢。 孟昶此时已经有点累了,闭上眼睛睡着了。花蕊夫人用小扇子为他扇着,也驱赶着蚊虫。殿外的宫女见此,也远远的站着,不敢打扰他们。 夜色渐渐浓了的时候,孟昶醒来。花蕊夫人又叫人端来了一些食物,孟昶挑了几样吃过,与花蕊夫人对饮了好几杯后,不觉有些微醉了。他把条案上的各种水果看了一遍,没有哪个还想吃的。此时,他觉得四肢无力,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身体也有些摇摆不定了,就伏在了花蕊夫人的香肩之上。花蕊夫人给他轻轻的哼唱了一曲,软糯的曲调,有一种江南水乡的韵味,听的孟昶很惬意。 喝了一口雪藕汁,孟昶看着水晶宫殿前的花草,在夜色中微微摇曳着,此情此景很美也很舒适。推倒了身边的紫檀椅子,孟昶干脆坐在地上,懒懒的靠在花蕊夫人怀里,闻着她的体香,竟然比美酒还让他沉醉。 孟昶伸出手,抓住了花蕊夫人的素手,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摩挲着,只要这样的日子安静的度过就知足了。孟昶从来没有什么野心,从父亲手中接过皇位后,他就安于在此守着,没有一次想过要励精图治,想过整军备战,想过带着兵马逐鹿中原。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美人,所以得知费氏有女美丽非常后,就专门下旨召见,一见之后就不能自拔了,不但对她倍加宠幸,而且很快就封为贵妃,还赐了名号“花蕊夫人”,这也使得花蕊夫人的名气享誉天下。 此时,水晶宫殿中凉风阵阵,摩诃池的水微波荡漾,映着天上的圆月,池畔的柳树垂下柳枝,也轻拂着池水,岸边摆放的花草在池中投下影子,这柳丝花影都映在池水中,伴着水波荡漾,忽而横斜,忽而摇曳,分外静谧,也分外觉得美景悠然。特别是身边还有美人花蕊夫人,孟昶想到这里回过头看着月光中更加美丽的花蕊夫人,只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蝉翼纱衫,里面隐约还能看到围着盘金绣花的抹胸,秀峰诱人的微微凸起着。如此的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的娇艳动人。我有美人花蕊,还想什么赵匡胤,还想什么逐鹿中原?孟昶情不自禁的将花蕊夫人揽入了怀中,在她的额头又轻吻了一下。 花蕊夫人此时低垂云鬓,在孟昶的怀中轻轻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是我受君王垂爱而开心。您看水晶宫殿里风景宜人,陛下也是精擅词翰的,有此美景为伴,君王何不乘势填词一首,以写此优雅的景色。” 孟昶笑着说道:“卿若能按谱而咏,朕当即刻填来。” 花蕊夫人马上答道:“陛下如果有此清兴,臣妾安敢有违圣意。” 孟昶大喜,唤来内侍取纸笔。他站起来,在宫人们重新摆好的条案前盘膝坐下,略一思索马上在纸上“刷刷刷”的疾书起来,不一会儿一挥而就。他又看了一眼,一个字也不用改了,转身递给了花蕊夫人观看。 此时大殿上已经点起了灯火,花蕊夫人展卷细看,不由得为之感叹,孟昶的文思泉涌,只半刻功夫,就写下了如此优美诗句。她满怀深情的吟诵道:“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秀帘一点月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后蜀之地比当年三国时期的蜀汉还小,孟昶承父亲当年的休养生息,从无进取之心,也对天下没有兴趣,只想着在这里安生的过日子。所以,每日陶醉在花蕊夫人的温柔乡中流连忘返。他们二人不问流年,只是游宴寻诗。 然而此时的中原大地上,已经是风起云涌了。后周的归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殿前都检点赵匡胤独揽兵权,逐渐的萌发了篡位的野心,但是他在军中一向有仁义的名声。赵匡胤就让人散布契丹联合北汉,合兵三十多万南下,即将攻打周朝的消息,宰相范质不辨真伪,急急忙忙的派遣赵匡胤统领诸军北上御敌,兵马刚到陈桥驿,赵匡胤就与赵普等人密谋策划,发动了兵变。众将把一件黄袍硬加在赵匡胤的身上,用立他为皇帝。 赵匡胤立即带兵回师开封,京城的守将石守信、王审琦打开城门迎接赵匡胤入城,胁迫七岁的周恭帝柴宗训禅位赵匡胤。即位以后,赵匡胤改国号为“宋”。 为了稳定国家,赵匡胤对柴氏后裔没有大肆杀戮,给了他们很高的爵位,以此让天下知道他的仁义。随后,赵匡胤开始了统一中原的战争,通过南征北战,已经基本上灭掉了大部分分裂割据政权。 赵匡胤对后蜀一直虎视眈眈,因为花蕊夫人的美名他早就知道,总想一睹芳容。但是,中原一带的割据势力花掉了他更多的精力,何况蜀地山川险要,必须有更加充分的准备才能出兵,达到一次解决的目的。在中原地区基本平定,粮草和兵马都准备停当,兵锋直指后蜀,赵匡胤眼睛紧紧的盯着地图上西边的那一块肥沃的土地,眼前好像已经看到了袅袅婷婷的花蕊夫人。 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让花蕊夫人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她屡次劝谏孟昶,让他励精图治,至少也要整军备战,做好和宋军作战的一切准备。但是,孟昶依然故我,他认为蜀地山川险阻,不足为虑。每次听到孟昶说这话,花蕊夫人也只能叹息。她已经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但是却毫无办法。 宋太祖乾德二年,赵匡胤做好了一切灭蜀的准备,于是派遣忠武节度使王全斌带六万人攻蜀。赵普等人劝谏赵匡胤道,后蜀尚有十四万带甲士卒,仅以六万人攻蜀,只怕是不能成功,更何况蜀地山川险峻难行,又快到秋寒季节,如果此战失利了,对今后灭蜀会有很大的影响。 赵匡胤哈哈笑道:“自从孟知祥立蜀以来,他们父子二人从来不图进取,只求自保。虽然是休养生息不错,但是将无斗志、兵无战意,六万人足以灭蜀。只是,当下确实秋寒将至,将我的皮氅带去,给军士们御寒吧。” 赵匡胤这一招确实厉害,前线的将士得知皇上为了解决他们的防寒,竟然把自己的御寒衣物专门送来,无不奋勇向前,打的后蜀早就没有斗志的兵将溃退千里。很快,宋军就逼近成都城下。 孟昶得知宋军已经兵临城下时,心中也很慌张,但是又知道只有六万人,忽然踏实了,守卫成都的后蜀兵将有十四万之多。以十四万对六万,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于是召集了文臣武将,要从府库里再拿出银两布帛,犒赏三军,让将士们好生守住成都城。 第39回 恩宠深痛君逝,黄梁一梦(2) 但是,所有的文臣武将没有一个应声的,倒有几个悄悄的议论着要开城投降。所有人都没有斗志,让孟昶心中无比的悲哀,郁郁寡欢的回到后宫,花蕊夫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看着面色沉重的孟昶,花蕊夫人也没有好办法,给他端过一杯茶。孟昶喝了一口后,深深叹口气说道:“我父子以丰衣足食养士四十年,一旦遇敌,竟不能东向发一矢!刚才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兵对敌,都是劝我立刻开城请降的。” “兵将皆无斗志,陛下也只能如此了。否则,一旦城里发生兵变,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臣妾愿与陛下一起,向大宋军投降。”花蕊夫人跪倒在地说道,“只是祈盼,享有天下仁义的宋朝皇帝赵匡胤,能够保全你我性命,我也能与陛下共享天年。” 孟昶也知道花蕊夫人说的没错,现在如果还要逼着那些没有骨气的文臣武将出战,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这些养尊处优的臣子们,说不准就会做出犯上作乱弑君的事情,那时候他和花蕊夫人,以及众多的皇室眷属都将被弑杀,那将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有多少无辜的人可能也会在屠杀中被冤杀了。 孟昶长叹一声后,让内侍叫来了李昊,此人在前蜀时就是草拟降表的人。孟昶让他立刻再草拟一份降表,然后下了最后一道旨意,让人把户册、玉玺印信等备好。 果如花蕊夫人所料,看到兵临城下的宋军时,守卫成都城的十四万蜀军不战而溃。城门开时,孟昶带着文臣武将好几百人,手捧后蜀的户籍册,还有所有的玉玺印信等,出城请降。王全斌也没有想到带兵出征,只用了几十天就把后蜀给灭了,而且在成都城下更是兵不血刃。他安抚了孟昶后带着兵马入城,派人清点了后蜀的所有军马和府库银钱,又派人火速上报皇上。 赵匡胤得知蜀国已灭,一件心腹大事解决,非常高兴的下旨:立即把孟昶及其所有亲眷人等,送到京城来。 绿柳才黄的时候,孟旭、花蕊夫人和李昊等一行三十三人被押赴汴梁,随后启程的还有蜀国的奇珍异宝。孟昶和母亲、花蕊夫人等走出城门,回看一眼花团锦簇的旧都城,此刻已经换了主人,城头的宋军士兵挺胸抬头,显得更加的威武。轻叹一声,孟昶一行人启程。忽然,耳边传来凄厉的杜鹃叫声:“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叫的人心碎不已。 孟昶和花蕊夫人听到,都是愕然不语。孟昶的母亲李氏太后长叹一声说道:“此去吉凶未卜,四十年江山社稷,一朝被毁。只怕我儿命不保啊!” 李太后自然知道花蕊夫人的美名在外,那赵匡胤不对花蕊夫人垂涎三尺,简直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已经知道,宋朝皇帝赵匡胤封孟昶为秦国公、检校太尉、兼中书令,并且对所有家眷也都有封赏,这简直是特别的厚待了。赵匡胤能如此厚待孟旭,在宋朝所灭掉的所有国家中,这是唯一的,当然肯定有目的。李太后虽然身居在深宫之中,但是也听到传闻,说那赵匡胤久闻花蕊夫人艳绝尘寰,总想一见颜色,以慰渴怀。然而,作为已经请降的蜀国家眷,如果与其他灭国的君主一样对待,随便给个名爵打发了,那么就不便专门召见花蕊夫人,那样恐遭他人议论。所以赵匡胤才会有这样丰厚的赏赐,连孟旭的家眷也一同被封赏了。这样,孟昶就会带着自己所有的家眷进宫来谢恩,如此以后,赵匡胤就可以见到花蕊夫人了。 正是因为如此,李太后才觉得此行凶险无比。历来帝王最无情,如果要得到花蕊夫人,赵匡胤对孟昶一定会想尽办法下黑手,而且还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让天下人都知道孟昶是自然死亡的,而不是他赵匡胤谋害死的。 孟昶等人刚进了京城,赵匡胤立刻传旨召见。三十多人走进了皇宫大殿,孟旭的母亲李太后的后面站的就是花蕊夫人,赵匡胤格外留神,他只觉得花蕊夫人才到座位前,便有一种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碎。赵匡胤竟然对孟昶的参见只答了一句:朕知道了。然后就看着孟昶尴尬的坐在一边,并对他不闻不问了,然后仔细的端详着花蕊夫人,只觉得她千娇百媚,真是难以言喻。 花蕊夫人轻移莲步上前,行礼后口称道:“臣妾费氏见驾,愿皇上圣寿无疆!” 那一片娇音,如莺簧百转,呖呖可听。这才把赵匡胤的魂唤了回来,但是他的两道眼光,仍然盯着花蕊夫人,一眨不眨,竟然忘记了回答。 花蕊夫人当然也发现了,她便看了赵匡胤一眼,低下头敛了云鬓,缓缓的而退。花蕊夫人临去时的秋波一转,更加的勾魂摄魄,直把赵匡胤弄得心猿意马。大宋天子赵匡胤再无心思,草草的把孟昶的其他家人安慰了一番,就让人把孟昶等人安置在秦国公府去了。 七天以后,孟旭就得了暴疾而终。赵匡胤得知后,辍朝五日,素服发表,并赠孟昶的家人布帛千匹,下旨所有的丧葬费由官府出。然后,他安排将孟昶葬在洛阳了,但是他的所有家眷仍然留在汴京,又追封孟昶为楚王。赵匡胤知道追封了孟昶为楚王,花蕊夫人就要来谢恩。 孟旭死后,他的母亲李夫人并不哭泣,在府中命人准备了几样蜀地的菜,拿出了蜀酒倒了一杯。李夫人眼中流下泪水,举杯对天说道:“你不能以一死殉社稷,贪生至此,我也因你而苟活在人间,不忍就死。现在你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李夫人绝食数天而死。 花蕊夫人随后全身缟素入宫谢恩,赵匡胤看到她明眸皓齿,玉骨姗姗,美丽的不可方物。于是传旨,把她留在宫中令侍候宴席。花蕊夫人此时身不由己,只得从命,但是她生来就惧死,只能苟且活命,遂侍赵匡胤。 夜色渐深之时,身边的赵匡胤鼾声已起。花蕊夫人只觉得眼前烟雾缭绕,孟昶站在身前,但是他双眼垂泪,无奈的看着自己。突然一阵雾霭悄悄地飘了过来,孟昶满脸泪水的说道:“爱妃啊,不是我不能保护你。可恨朝中大臣一个个贪生怕死,暗地里与赵匡胤勾结,蜀亡矣,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 花蕊夫人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宋军,好像在城下摇旗呐喊,但是蜀国的文臣武将都跪地求饶,十四万军兵放下刀枪。花蕊夫人的两颊流下泪水,与孟昶的恩爱,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怀的。 忽然,赵匡胤翻了一个身,他的一只手伸过来,搂住了花蕊夫人的纤腰,并且喃喃自语道:“我早就听说卿的容貌天下独一无二,即使前朝的杨玉环也有所不如,孟昶封你为花蕊夫人。果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一见你,就知道这样的美人只能是我的,孟昶这样无能的小王,怎么配有你这样绝色美女。” 花蕊夫人看着赵匡胤,虽然知道他是在说梦话,但是却为自己今后的命运担忧。自古君王都无情,今日宠幸时,还能保护周全,他日人老珠黄,不知道会怎样死去。 赵匡胤自得到花蕊夫人之后,每日早早的处理完朝中大事,散朝后急急的来到花蕊夫人的宫中,整日与她嬉戏。后宫中的所有人也知道赵匡胤现在独宠花蕊夫人,但是说与皇后,也没有办法。 这天,赵匡胤与花蕊夫人正在饮酒。忽然,赵匡胤想起一事,就闻道:“朕早就听闻,卿自幼好学,能写很美的诗文,在蜀地无人不知。今日朕要看看,你也显示才华。” 花蕊夫人马上吟道:“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三千宫女皆花貌,共斗婵娟,髻学朝天,今日谁知是谶言?” 赵匡胤点头说道:“卿果然做的好宫词。” 花蕊夫人说道:“这是我离开成都时所做的,只是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真的成了谶言。” 赵匡胤若有所思,没有说什么,接过花蕊夫人递过来的一杯酒,饮了一口后才说道:“卿的宫词最好,但是朕也知道你能写诗。我还给你出一个题目,就以我六万宋军兵临城下迫降蜀国为题吧。” 赵匡胤满以为兵不血刃的攻灭蜀国,是他平定天下中最得意的一战,而且花蕊夫人又是后蜀孟昶身边的美人,这个题目自然非常的好。 花蕊夫人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即对着赵匡胤深施一礼后开口赋诗一首道:“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赵匡胤无语。 又一日,赵匡胤到花蕊夫人宫中,见她正在一个画像前跪拜,就问道:“这是何人画像?” 其实画的是孟旭,但是花蕊夫人怕赵匡胤识破,又故意画的不完全一样,她每天跪拜,以寄托相思。此事被赵匡胤见到,只好谎称是张仙,在蜀地无人不知,跪拜张仙是为了求子的。赵匡胤还非常的高兴。岂知这事先传到后宫,那些希望得宠的妃嫔也画了跪拜,期望生下皇子。不久,又流传出了皇宫,民间也开始画孟昶像来求子。孟昶泉下有知,也该被花蕊夫人的一片痴情感动了。 后来有人写道:供灵诡说是神灵,一点痴情总不泯;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小微,你醒醒啊。” 小微忽然听到很多人在叫她,身体被人晃动着。她睁开眼睛,还是有点迷糊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软椅子上了,而是躺在一张更加柔软的床上,她身边的另一张床上躺着e点点,但是e点点显然早就醒过来了。 大家都很关切地看着她们俩,红哥、霜哥、凤凰在旁边焦急地来回走动,双修哥和二爷一个端着盆子、一个拧着毛巾,把毛巾递给花雨和蝶衣,几个人给她俩在降温! 二爷的嘴里在不停地嘟囔道:“什么破穿越嘛,什么香气、省工、节假和庚午啊,都是什么破玩儿意。看把咱宝贝微儿、点点整成啥样了,我一会儿找他们老板理论理论这事儿。咦,微儿醒了,这下可好了。哈哈哈。” 二爷自顾自地又是咒骂又是哈哈大笑。 有言道:微儿穿越一千年,花蕊难解君王怨;宋主驾幸花蕊时,后蜀孟昶魂魄散。都说侠骨真好汉,柔情是否是儿男?若缘识得七彩虹,而今微雨还若澜。(请关注第四十回:才阿斗哥与妹,老叶深潜) 第40回 才阿斗哥与妹,老叶深潜(1) 第四十回 才阿斗哥与妹,老叶深潜 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忽然兴起了一种浪潮,有一些歌星、影视歌三栖明星等,在世界各地举办演唱会或者与歌迷、影视迷的见面会等。一来是为了刷刷自己的名气,二来捞钱。所以,明星们也是乐此不疲。这是一件名利双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所以,那时候走穴的、满世界开各种演唱会和见面会的,简直数不胜数。 深圳作为那个时代经济发展的排头兵,发展速度确实惊人,因此来此捞金的艺人不在少数。每个月都有各种各样的演出举办,既有室内的,也有露天的。所以,吸引了无数的少男少女追星族,为了得到一张价格不菲的门票,他们宁愿放弃自己的很多喜爱。这不,住在深圳的蝶衣一年前就听朋友说,有一个她非常喜欢的歌星要来举办巡回演唱会,得到这个消息开始,她就忍痛对自己节衣缩食,因为那一张门票她承受不了,只能靠压缩自己的爱好,减少自己的口粮,等等措施了。为此,她忍痛戒掉了所有的零食,实在是嘴馋了就在零食店的门口站一会儿,闻一下那些美味零食的香味算是满足了自己。而且,她也不再去迪厅蹦迪,晚上去广场上和那些大爷大妈们一起跳跳就知足了。她还没有买一件新衣服,把以前过了潮流的衣服翻出来继续穿。她也不再每周末去逛商场,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买。 就靠着这样节衣缩食,她终于才攒够了一张门票,害的父母以为她又受了什么刺激在减肥。 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蝶衣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已经有了门票的她,把终于可以多出来的零钱,开始首先买零食吃,这是她的最爱,无时无刻不能放弃。最终演唱会定在某天的下午七点开始,这是南方最清闲的时间,因为人们已经都吃过了晚饭,有的人带着孩子去夜市,有的人陪着老人在公园漫步,有的人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玩手机。 蝶衣这天很倒霉,还被安排了加班,她只好连公司发的快餐都没有吃,就抓紧做事。总算按时完成了加班任务,马上快速冲出了公司的大门,打上车就直奔全市最大的那个能容纳三万多人的体育馆。 在体育馆的门口下了车,付过车费,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了,蝶衣才发现肚子饿的“咕咕”叫。正好瞅见路边有一个摊位在叫卖天津的大麻花,于是就买了一个,一边啃一边急急忙忙地赶到了体育馆的门口。 “哇!”身后传来了一声夸张的惊叫,“我们的大宝贝依依大美人啊,你是不是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残酷的虐待了啊!” 蝶衣转过身子一看,原来是轻风。蝶衣“嘻嘻”的笑着看这个一年没见的好朋友,嘴里的大麻花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又摇头又点头,轻风不知道她这是什么回答。于是就疑惑的用心观察蝶衣的样子,不过一年没有见的蝶衣的样子实在是吓了他一大跳。这哪是那个曾经胖乎乎、非常可人的美女啊。 轻风用更加夸张的语气说道:“原来的你,胖乎乎的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啊。但是,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就是皮包着骨头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赶快过来让我摸一摸,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年你到非洲打工去了?真的没有事吧你?一会儿,让大家看到你现在这样,都不敢再给你熊抱了!而且,我估计灰常有可能,灰常灰常有可能,那些暗恋你的家伙们看到你这样,一定要找到这个让你变得如此憔悴的坏蛋来扁死他!” 蝶衣抓紧时间把最后一截麻花塞进了嘴里,然后使劲伸长脖子才咽了下去,抢过轻风手里的饮料,“咕嘟嘟”全部灌完,甚至还用力的嗝了一下,这才抹一下嘴说道:“还说呢,为了今天的这张门票,我这一年过的简直就是非人的生活啊!我几十年都没有这样节约过了,我不敢吃零食,没有买衣服,不去逛街,都不与你们见面玩耍了,我怕我存不住买一张门票的钱。” “原来是这样啊!”轻风感叹道,“唉,怪不得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你这一年过的真够惨的了。每次给你打电话约出来玩,你都是各种借口和各种理由,原来是为了这一张门票。” 轻风伸出右手使劲捏了一下蝶衣的脸蛋,然后说道:“这脸蛋现在一点手感都没有了哦。” 然后,轻风做出双手还要继续往下摸的时候,蝶衣赶快闪开了,并且伸脚就踢,大喊道:“你这个大坏蛋,看我的佛山无影腿,踢得你小子屁股马上就开花。” 蝶衣的脚还没有踢出去,自己的屁股却被后面的一个人突然掐了一下。她转过身子一看,原来是e点点趁机占了这个便宜。蝶衣哪能示弱,马上伸出了双手,做出要抓e点点胸脯的架势,并且直接冲了上去。 e点点却眼疾手快,把跟在她身边的阳光一下子就推了过去,正好挡在自己的身前。蝶衣已经收不住手了,双手用力的抓在了阳光的胸脯上。 阳光立刻痛的吱哇乱叫喊道:“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痛死了!蝶衣啊,你这妖婆,什么时候练成的酒瘾白狐爪啊!” 他们四个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时候,才阿斗双胞兄妹走了过来,其实就是一对儿龙凤胎。我们这些朋友为了便于区分,就把他们叫做斗哥斗妹。看到蝶衣的双手抓住阳光胸脯的高光时刻,斗哥张大了嘴巴合不住,然后看着蝶衣和阳光说道:“依依,你你你,你你你。。。。。。阳光,你你你,你你你。你们这是演的什么电影片段?这反串的真太有意思了啊!” 阳光连连摆手说道:“这事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都是蝶衣欺负我。” 蝶衣早就收回了双手,此时却又摆出了梅超风“九阴白骨爪”的招式,眼睛里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紧紧盯着斗哥说道:“你要尝试一下吗?” 斗哥连忙把斗妹拉过来挡在身前说道:“不敢。我是不敢领教的。” e点点冲着斗哥说道:“斗哥,最近又到哪里发财了?” 哪知道斗哥长叹一声说道:“告诉你们,我昨天真是太郁闷了,为了一个小小的五万元的项目,和二个家伙墨迹了一天,都快烦死个人了,现在的人也真是的!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遵照我家里人的意思,去投资那个学校的项目去了,那个既保险又省心。哎哎哎啊,气死我也。” 斗妹拉一下她哥,抿嘴一笑说道:“反正呀,家里的那几个钱都被要被你折腾完,你才能开心了。今天搞这个、明天又是搞那个,我看连老天爷大人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呀,最好是你抓紧点儿时间,赶快的给俺娶一房嫂子回来,这才是最正经的事了。” 轻风也假装非常同情的拍了一下斗哥的肩膀,然后故作沉痛的说道:“斗哥啊,听我一句良言,你妹子的话是太有道理了。你家即使有家财万贯,也根本经不住你这样的胡乱折腾,你要是造的没有钱了,将来讨媳妇都困难。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吧,安安生生的找个姑娘过日子,这才是最正经的事情。” 斗哥似有所悟的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蝶衣一拳打在脑袋上,顺带加上了一句:“少废话,你的投资项目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也亏你有个好爹娘,你要是我儿子,我早把你开出家籍,让你上大街上要饭去了!” “为什么我要做你的儿子?”斗哥不解的问道。 大家就“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每到这个时候,斗哥平时还算是很灵光的脑子就被大家整糊涂了。斗妹一把将哥哥推到身后,然后来了一个后腿踢,让他哥到后面摸着自己的脑门子想想是为什么吧。 阳光此时忽然左右一看说道:“奇怪了,怎么没有看到老叶这小子?我已经很长时间不知道他的行踪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所有人都摇着头,表示谁也没有见到他。 蝶衣说道:“我都一年没有出山了,自然是没有见到他的了。轻风,你和他交情深,你也没有见到老叶吗?” 轻风耸耸肩说道:“我哪里有他的消息,我自己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何况,他爸他妈也没有把他交给我,我没有责任啦。这事估计点点知道吧?” e点点没事人一样摇着头,然后着急地说道:“我们就不要管他了好不好嘛,没有人知道他干嘛去了。如果没有人揪他,他老先生在水里潜的深得很,那就呛死他算了。” e点点一把拉着蝶衣的手,对着轻风、阳光和斗哥斗妹说道:“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哦,你们要是愿意等就在这里继续等吧,我和依依先进去了。” 斗哥第一个响应了e点点的招呼,他快跑了几步,伸出手就准备去拉蝶衣的手,还说道:“等他个p呀,老叶潜水现在是出了名了,我看他就是不怕走私会生小孩子。” 第40回 才阿斗哥与妹,老叶深潜(2) 轻风也赶快紧跑了两步,赶在斗哥之前一把就抓住了蝶衣的小手。然后,他又把阳光推到了斗哥的面前说道:“斗哥、斗妹啊,你俩到底谁在前面出来的啊?” 斗哥也毫不介意地一下子抓住了阳光的手,一脚踢在轻风的屁股上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大美女依依没有踢到你的屁股,看来只有我老人家代劳了。阳光,你一个大男人抓住俺的手,什么感觉呀?” 阳光一下子甩脱了斗哥的手,还作出很嫌弃的样子使劲地甩了好几下,然后做一个鬼脸说:道“阿斗,是你小子抓我的。轻风,你刚才说什么?我和你打赌,阿斗这家伙肯定是本来应该按照规定必须晚出来的,他是欺负他妹妹,抢先了一点点而已。” 斗哥伸出另一只脚又去踢阳光的屁股,但是阳光反过身把斗妹拉过来挡在身前,斗哥缩回脚,一把拉过妹子,大声的喊道:“妹子,你千万不要理阳光这家伙,我看他色迷迷的不安好心。” 然后,斗哥赶快跑前了几步,又准备去拉住e点点的小手。哪知道e点点和蝶衣早就窜出去好远,并且已经跑到了体育馆的门口,正要进门呢。于是,他也赶快拉着斗妹拿出票进门。 体育馆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巨大的舞台搭在主席台的位置,那里早已经清空了座椅,用电子屏打着“国内巨星倾情奉献”的大字幅。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所以电子屏上耀眼的彩灯,在一闪一闪中,格外的引人注目。所有的观众都被安排在正中间的那片空地上,但是也已经提前布置了各个分区的座椅,这是根据门票价格规定的,最前排的自然是最贵的,越往后越便宜。蝶衣等人的位置在中间,当他们坐下时,也被场上热烈的气氛感染,因为一些准追星族早就开始大声的唱起了这位歌星的成名曲,此起彼伏的歌声,震动着全场。 七点整的时候,舞台的四面喷出了巨大的光柱,全场雷动的呼喊声中,舞台又拉开了一道大幕,在云雾中显现了一个架子鼓、电子琴、吉他手等组成的乐队。一个戴着眼镜的主持人从幕侧一边挥手,一边说着:“欢迎我热烈的歌迷朋友们,你们即将见到你们最喜欢的歌手出现!” 在主持人的煽动下,台下的歌迷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小屏幕上打出了歌星的名字,还打出了无数个“我爱你”的字频。主持人又说了几句,然后迅速跑了下去。 随着一阵低沉的音乐急骤的响起来,那个疯狂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歌星戴着墨镜、身穿黑色的紧身套装、头上一顶略显破旧,但是已经成为他的形象代理的牛仔毡帽、脚下穿着白色的舞鞋、双手风骚的狂舞着,他一边唱着歌一边迈步走到了舞台中间。歌迷们更加难以控制了,他们跟着歌星一起唱着、喊着、叫着。 舞台上闪烁的灯光,还有完全投入的歌星演唱,时不时喷出的巨大光柱,以及追光灯,这些都让舞台充满了无限的吸引力。舞台下激动的歌迷们跟着互动。乐队雨点一样的鼓声震撼着全场。 歌星连续唱了三首歌,显然也是有点累了,他站在舞台上深情的讲起了自己奋斗的历程,赢得了台下更多热烈的掌声,也有歌迷们动情的呼喊:“我爱你!”歌星也真诚的对着台下几万名观众大喊:“我也爱你们!” 歌星突然摘下了牛仔帽,对着观众用力的挥舞,他又在音乐声中唱起了一首歌。 突然,歌星把手中的那个牛仔帽,向台下的数万名歌迷使劲的甩了出去。牛仔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在无数伸出的双手中飘过,一起一伏的飞向了中场。蝶衣看着牛仔帽向着自己飞了过来,于是一下子趴在了轻风和阳光的肩膀上,伸出手正好接住了这顶牛仔帽! 这真是好巧不巧!这顶几万名观众都想得到的歌星的牛仔帽,却被蝶衣牢牢的抓住了。所有观众又是大喊,不知道是为自己没有得到牛仔帽在遗憾的喊叫,还是在为这个得到牛仔帽的姑娘庆贺。 此刻,我们再看蝶衣,她把牛仔帽首先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后,继续疯狂的呼喊着,简直可以用震天动地来形容了。她手中挥舞的荧光棒也在左右摇曳。 “啊,我好开心啦!我好喜欢啦!”蝶衣兴奋的简直不要不要的了,在歌星又到后台休息的时候,蝶衣把那顶已经有些破旧不堪的牛仔帽,放到了嘴上使劲的亲吻。 阳光大喊道:“蝶衣啊,那帽子上肯定有臭汗!你恶心不恶心啊!” 在这个好疯狂的场面之中,阳光竟然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立刻就被身边的几个朋友按倒了。蝶衣则乘机捶打了他十几下泄愤,等阳光抬起头时,大家又在热烈的为歌星的下一首歌激烈的鼓掌和喊叫了。 蝶衣这个歌迷真的不一般,尤其是这个歌星,是她追了很久的,电视里听他唱歌也就罢了,平时嘴里也总是哼唱着他的歌。为了能买到一张门票,她能让自己节衣缩食整整一年。所以,今天得到了歌星的标志性牛仔帽,更是让她疯狂起来。她一边跟着台上的偶像大声的唱,还一边使劲的跺着脚,那样子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让轻风和e点点万分痛苦的是蝶衣的跺脚。蝶衣跺脚很有特色,她是左右脚分开,一边跺一下,就像是一个大猩猩一样,这样来回地跺脚,就不断的跺上了左右两边的轻风和e点点的脚。轻风和e点点被跺的很是吃痛,但是提醒了好几次,蝶衣一旦疯起来马上就忘记了。 最后,被剁的急了眼的轻风和e点点,实在是对蝶衣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他俩只好趁着大家都疯狂的时候,把一样疯狂的斗哥和阳光拽了过来,放在了蝶衣的左右。 台上的歌星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出来,他开始唱他最近风靡全国的又一首新歌,台下也再次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呼乱叫。疯狂的蝶衣突然一下子蹦起来有半米多高,两只脚同时落下后,比她反应慢的阳光和斗哥两人还没来得及逃开,已经被蝶衣直接剁的趴下了!两个人痛苦地“嗷嗷”大叫着,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蝶衣,然后强行把她按在了座位上,一起说道:“求求你美女,你再剁几下我们的脚就废在这里了。” 但是,蝶衣全然不管不顾,奋力的挣扎着,再次跳了起来,两脚又一次狠狠地跺在了阳光和斗哥的脚上,这二人最终捂住脚瘫倒在座位上,估计是脚丫子被跺烂了吧。停了半秒钟,两个人使一个眼色,一起跳起来,四只手狠狠的掐住了蝶衣的屁股,蝶衣“嗷”地惨叫一声大喊道:“啊啊,你们两个全世界特大号的坏蛋,痛死我啦!呜呜呜呜,我真的好吃亏啦!” 轻风和e点点看着他们斗智斗勇的样子,笑的都快要岔气了,弯下了腰都缓解不了。蝶衣见此情形左右开弓给了两人一人一拳,然后一边又踢出了一脚,把阳光和斗哥全部都给踹下了座位。e点点和轻风这次没有能够躲开,关键是蝶衣的一双粉拳打过来的时候,阳光和斗哥正在座位上揉着受伤的脚。 看到哥哥被踹倒了,斗妹立即站起来,过去想扶她哥起来。但是,这时候已经全场沸腾起来了,所有人几乎都站了起来,开始摇晃着手中的荧光棒,跟着歌星大声唱,并且摇晃着身体,这是一股很大的力,所以刚站起来的斗妹就被撞的东倒西歪了,瞬间不知道被谁一下子推倒在人群里。 斗妹当然也不会示弱,她在倒下的一刹那,不顾一切的伸展开自己的四肢,就把身边的很多人都带倒了。很多人站起来继续狂呼乱叫着,但是,他们这六个人可真的是太好玩了。他们打打闹闹、又喊又叫、伸胳膊踢腿,时而这个被压在最底下、时而那个又被所有人摁倒在座位上。 他们声嘶力竭的喊叫,却没有盖住台上那个大明星,因为还有乐队的演奏在激烈的伴奏着。然而,他们周围的人却立刻被这个热闹的场面深深的吸引了,不一会儿更多的人也被吸引了,他们好像不再关心台上那个大歌星了,全部投入到这个有趣的游戏中。 到最后,几乎全场的人都开始玩这个游戏,而他们六个人一看情况不对,早已经趁乱溜到了门口,此时一队紧张的保安排着队正准备制止场内的混乱。他们回头再看场内:人头涌动,到处是“加油加油”、“掐他屁股”、“揪他头发”、“摁倒摁倒”的呼声! 有道是:才高阿斗有男女,老叶潜伏故思虑;点点轻风唤蝶衣,阳光之前是风雨。(请关注第四十一回:男想婚女要嫁,红哥相亲) 第41回 男想婚女要嫁,红哥相亲(1) 第四十一回 男想婚女要嫁,红哥相亲 【你们大家是否知道,我们已经很多次提到的红哥相亲的那段故事?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和他相识很久了,对他的很多事情都知道。所以,我当然也知道红哥在相亲中发生的趣事。今天,我正好翻到了记述这段事情的一小段日记,所以我就给大家说一下这个故事吧。】 可能大家通过前面的一些故事,也大致明白了,我们的这位红哥其实只是一个腾讯群的群主而已。记住,在红哥的面前千万不能说“而已”这两个字,因为他这人自恃清高的不得了,而已就太小瞧他了。他创建了一个群,叫做“红尘有约折腾吧”,似乎这个群现在还存在,我因为年纪已经不小了,实在是难以再参加任何折腾的运动了,所以就很少再关注这个群了。但是,对红哥的事情我还仍然是,将来也一定是最有发言权的。 红哥创建的这个群在最初的很多年中,都是很有名气的一个群,在群里聚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很多中年人。哦,对了,这个群只有中年人参加,凡是未婚者一概不能入群。因为害怕把孩子们折腾坏了没法负责,所以自群成立之初就立下了非婚者勿入的规矩。因此,这个红哥相亲的事情,那还是发生在很久以前,我们的红哥还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的时候,所以我需要特别的说明,很多人并不知道红哥是怎么参加相亲的。 我还是先说说红哥的群吧,因为后面你们会知道,大力宣传这个群,对红哥有很多的好处。那个时候,每个群都是有等级的,所以在逍遥护法和大家的支持下,很快群就升为了七星最高的群,创造了一个奇迹。 其实,红尘的人每天都在创造奇迹。比如,这个群几乎24小时都有人在里面絮叨,因为天南地北的缘故,还因为有上三班倒的群员的缘故,反正每天群员打开自己的qq,进入这个群看的时候,要爬及千层,甚至几万层楼,才能把消息看完,往往后面又是几万条信息出现了,简直是没有可能全部看完。所以,更多的人就是跟着上面的某一句话,接着往下聊,或者是看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了,就马上插进来。这一点最出名的就是那个叫做“插头”的人,大家也叫他做“霜哥”,他与蝶衣号称是这个群的“逍遥二使”、“逍遥二仙”或者其它什么,反正就是离不开逍遥。 当年最大的群也只能有五百人的名额,所以经常是里面满满的五百人,大家想一下,其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有时刻准备发阿燕的欲望,那么二百多人一起打字,一闪而过的信息量有多大?所以很多人就只好私聊了,这里第一个私聊的人带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私聊者甚多而被称为“走私犯”让大家讨伐。 已经说了这么多,现在咱们书归正传,讲一讲红哥相亲的故事。 可能很多人还没有听说过红哥的名字,他的网名好像还是叫“红尘自由”,不过我也很少登陆qq了,现在微信已经几乎占领了qq的所有地盘。红哥最出名的也不是这个看起来很潇洒的名字,他在很多重要场合都是自称为“情癫大圣烧饼哥”。这革命名字源于两个出名的事情,一个是红哥写的一手好情诗,但凡进入群的人,他总是第一时间写下一首感人至深的情诗介绍。另外一个就是据传,红哥早年间确实在某地做过很多年的烧饼生意,而且名声还很大,他的烧饼制作手艺得自祖传,在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都打出了很好的名气,如果不是麻花疼,红哥很可能会以享誉环球的烧饼王的名声让你们知道。 当然,红哥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帅男,他更多的时间一直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定位究竟应该在哪里。后来,他与十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经过很多次的磋商,终于成立了一个“红尘有约折腾吧”的群。不久之后,这个群就成为了腾讯最活跃的一个群,也因此轰动腾讯世界,为人津津乐道。 此时的红哥当然也赢得了满地鲜艳的花朵和满场雷动的掌声,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宽怀大度,与人为善的群主,红哥的名声越来越大。当然了,这也是历史上不可多得的一个大事件,是红尘的所有人的骄傲和光荣,而且一时间也在各地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效应,以至于麻花疼还专门约见了红哥,这又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荣誉。 据无限通讯网发布的,有着非常可靠的来源的消息透露(当然纯属内幕,是不宜宣扬的),红哥相继赢得了芙蓉姐姐和凤姐的极端爱慕(此处已经可以省略很多字),正在他们交往热烈的时候,却由于腾讯的消息网在一段时间内发生了无可奈何的短路事件,所以红哥最终也是无疾而终了这段本可以流传万年的人生大事,所以非常遗憾,到现在尚无真正确凿的消息,我们也只有耐心的等候了。 过了不多久时间,据最新得到的确切消息,二位姐姐以为红哥的消失是有意为之的,所以他们就断了联系,这个消息也是有待于进一步的核实的。至于他们是否再续前缘,我们只能等待。万幸的是,还有更为可靠的内幕是:麻花疼为了他极为关注的红哥事件,已经为此事派出了阵容异常强大的星探!所以,不要太着急了,咱们期待吧。 最近有传说(既然说了是传说,那么其真假与否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去落实),红哥出了名以后,国内外有很多的女同胞为他而痴迷,进而就发来了数以万万计的情书,所以红哥成立了专班来处理这些数不清的信件,可是却始终没有他成功相亲的消息传出来,想来这事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信的进展和眉目吧。所以,我突然觉得有必要把伟大的红哥在年轻时相亲的一件往事给同志们再絮叨絮叨,也算是给对红哥有着美好印象的女同胞们善意的提个醒,至于她们究竟该如何去做,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这里就不特别的再次做一点无谓的提示了。 当然这个故事的真假,也是需要你们自己判断的,我对我自己所说的根本不会负责的,哈哈。 俗话说的好,那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万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知道是在哪一年,我只记得那一年,我们的红哥已经是成年人了。对于已经成年的男子,我们的社会有一个好风气,那就是有长辈关心,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媒人很多,拉一段美好的姻缘,也是造福人间吧。 我们的红哥也是一个长相俊美、体态匀称,而且特别是文采飞扬的男子,不说是亿万人中的佼佼者,至少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在他所居住的地方,也是让很多女孩子喜爱和仰慕的好男子。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各项生理特征完全符合要求,他本人也有要谈恋爱的需求,也想早日成家立业,让父母放心。在他父母着急的托人做媒下,红哥自己也忽然焦急起来。 于是,红哥也开始四处的托人了,找了亲戚和朋友、找了同事和战友、找了左邻和右舍。总之,凡是红哥认识的每一个人,全部都接到了红哥要找女朋友的特急信息。这件事忽然成为了红哥朋友的大事,这是一次总动员,那些高的矮的、俊的丑的、胖的瘦的,以及亲的疏的,凡是符合条件的姑娘们,都通过各种的途径被推荐给了红哥。 然而,咱们的红哥那可是一表人才的主儿,他这人据说还是文武兼修,真的是世所罕见的一个特别得人物,寻常人家的闺女,那是根本不能入红哥的法眼的。也就是说,红哥的择偶条件是很高的,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与一个女人结婚的。这一下子,可就难坏了红哥的一整套做媒大军,虽然美女如潮,但是根据红哥开出的女朋友条件,实在是百里挑一都不能给一次见面的机会、万里挑一可能只能得到红哥的斜眼一瞥! 所有人真的是很作难啊! 其实,作为红哥的一个还算是要好的朋友,我和他之间也有某种默契,因此我也是最早就接到了红哥的通知,要我为他选女朋友的人之一。当然,对朋友的嘱托,我也是当做一回事在积极的办着,我也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考虑过几个认识的女孩,但是我总觉得,她们都与红哥提出的条件相差甚远,故而也没有轻易的介绍给红哥。 这天早晨,我在家闷闷地坐着,还在费尽心思地想着到底哪里有可以配得上红哥的美女。 突然,我的手机就响了,原来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打来的,几天前我把我的朋友红哥的事情给她说了。看来她也很上心,因为她给我还推荐了几个女孩。 现在,她在电话里又说,她有一个闺蜜,可能非常适合你的朋友红哥。我听到后,非常高兴。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是给红哥介绍女朋友的事情,我都觉得是大喜事,是为我的朋友红哥操心着想的,是我的真朋友。 我对我这个女朋友还是非常非常了解的,因此我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也不是二般,更不是三般和四般,总之是很特殊。所谓的蓝颜知己吧。 我想,只要是她看好的女孩子,大多会符合红哥的条件的。因为她前面推荐的几个,都和红哥约会过,只是有一些条件不合适而作罢了。这比起那些红哥连见都不想见的女孩子,强了很多。 第41回 男想婚女要嫁,红哥相亲(2) 但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人推荐的女孩子都被红哥否决了,而且多数红哥甚至都懒得一见。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我自己先给红哥把把关,于是我上了电脑让我的女朋友发一张她朋友的照片过来让我先审查一下。 当照片发来的时候,大家知道我心里的感受吗?什么叫羞花闭月、什么叫沉鱼落雁、什么叫一笑倾城、什么叫环肥燕瘦、我叫什么? 当时,我的感觉就是:穷尽天下最美好的语言,都实在无法给这个美女做出“美丽”这个词语的描绘。我甚至都有些嫉妒、有些吃醋和遗憾,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的美女(为什么不让我先认识呢?) 看到我半天也不不吱声,我的女朋友一定是非常的生气了,她发来了n个抖动,外加一句话:“你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个绝对是红哥的天缘佳配! 我马上就说道:“你和这个女孩子说好,明天正好是周末了,咱们就约好下午八点,在西公园的湖心亭见面,我现在马上就和红哥联系。” 我立即就给红哥去了电话,让他现在立刻马上到我这里来,并且透露给他消息:他女朋友的事情有着落了。 因为我这个人一向办事谨慎,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激动的。由于前面我给他推荐的女孩,他都见过面,所以他也知道我推荐的都是比较符合条件的。虽然因为某些条件不足的原因,还没有哪一个成为他的女朋友,但是我还是让红哥很放心的人。 所以,红哥一听我给他又物色了一个绝代佳人,出于对我的绝对信任,他搭着我们这里特有的“驴的”,在第二天凌晨2点的时候终于急匆匆地来到了我的家里。因为路途确实很遥远,而时间又非常的紧迫,所以他必须连夜赶到我这里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给他交代好,免得出什么问题。 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一脸风尘的红哥,也感到有些心疼。但是,时间不等人,我殷勤地把红哥让到我的电脑跟前,打开了早晨存下的美女照片给他看。 果然,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红哥,在我嫉妒的注视下睁大了他那双金鱼眼、张大了他那张乌鱼嘴巴,而且瞬间哈喇子流了大概有半尺多长,然后他连说了十八个“好”,最后使劲拍着我瘦小的肩膀说道:“就是她了!兄弟,什么时候去见?在哪里见?” (你们看,就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吧!) “见面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时间约到了傍晚,这样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我非常严肃的说道,“毕竟这个女孩子也是我很中意的,不能在约会的时候出现任何的差池。特别是,第一次和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见面,你要好好的额打扮一番,不能再这么邋里邋遢的。第一面很重要,懂吗?” 红哥忽然之间变得非常谦虚了,对我的提示和要求不断的点头认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红哥。你不要怪我啰嗦。”我继续说道,“每次约会,你都是按照自己的条件,去看人家是否符合你的要求。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改一下,不要再让你的父母操心,所以你要好好的考虑下自己,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你就要好好的找一个姑娘,准备结婚吧。” 红哥又是一顿连连点头。看他这么配合,我也就彻底的放心了。于是,我连忙给红哥准备西装、领带、皮鞋等等这些主要行头,还要给他进行相亲培训。(这一点请大家不要质疑,红哥至今还没有一次通过相亲取得成功的经历,如果不进行培训,再把这个绝世的美女相丢了,我可太对不起红哥了。) 虽然夜色很浓了,但是我还是不辞辛苦的在我家客厅对红哥进行了培训。首先,我把各项基本的礼仪给红哥详细的讲了一遍,我知道这个对他很简单,所以他也马上接受的很到位。随后,我在冰箱里取出一些东西,算是我俩的一顿简单的宵夜,不能饿着肚子,这是我对朋友的一个原则。 下面就是最主要的培训内容了。以下内容,为了节约我就用“我”和“红”来代表我们两个人了。 我:“红哥,你首先要知道,咱们都是有品位的人。所以,你见了人家姑娘,就不要一直盯着看,尤其是不要盯着人家的脸和胸脯看,知道吗?” 红:“是。那我看人家哪里?屁股在后面,我难道要转到后面去看吗?” (我昏倒,这个二货除了脸蛋、胸脯和屁股,就不知道该看哪里了。真想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让他知道女孩子都是很矜持的,要文明礼貌。) 我:“要讲究文明礼貌,知道吗?你这个人,难道除了脸蛋、胸脯和屁股,你还知道什么?” 红:“。。。。。。” 我:“你可以看看天、看看地,这才是正确的。第一眼看中人家的脸蛋,这也无可厚非,但是不能像色狼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只要是第一眼相中了,记在心里也就可以了,不必让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你又不是瞎子。其它的两个地方,也是遮掩干得,看一次就差不多了,总是盯着看容易让人家姑娘反感。所以,你只能偶然装作不经意地看你想看的那三个地方,记住了?” 红:“记住了。” 我:“还有,相亲见面都要进行自我介绍。这个你虽然知道,但是每次都出差错,所以我有必要再给你提醒。我真纳闷这事,连自己的名字怎么介绍,你都一脸茫然。还要我老人家专门给你讲。” 红:“主要是我没时间想自己的事,首先关注的就是那姑娘与我的目标差多少。” 我:“还差多少,你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除了你出名的烧饼手艺,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祖传的手艺,让你有了一些资本,这虽然是你的长处,但是也没什么,天下做烧饼的人家多了去了。你该感谢你的爹娘。” 红:“对,这个是必须的。咱这手艺得自真传,那也有上千年的相传了。是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这家伙说起烧饼就没完没了,我必须及时打断他。) 我:“好了好了。这个烧饼的历史,以后有时间了再给我讲。咱们现在关心的是相亲,你要明白什么时候,干什么事才是重点。” 红:“是是,我怎么一提到烧饼就兴奋的不得了。你说下一步是什么?” 我:“是做好自我介绍。这个也很重要,一个把自己都介绍不明白的男孩子,人家姑娘会觉得那是一个傻子,就不会继续和你交往下去了。明白不?所以,现在我给你讲,你不要说错了。你叫楚定西,楚是百家姓里的,知道吗?” 红:“百家姓我知道,就是张王李赵什么的。” 我:“不错。定呢,就是安定,你要结婚生子,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定下来,明白吗?” 红:“结婚生子安定下来,我知道了。” 我:“这个西,还是有点儿麻烦呢。以前,我每次告诉你是东南西北的那个西,结果你总是要说成东南西北的那个东。方向都搞不清,不把人家姑娘搞恼火才怪呢。嗯,让我再想想。哎,有了有了,知道文明礼貌吧?文明礼貌的十个字里有一个没关系,音同字不同就凑合着。这些,你都要记好了,再也别出岔子了。” 红:“我都记住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就这样,我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在我的家里对红哥总是搞不清和记不住的东西,进行了彻底认真的培训。但是,红哥这人的悟性实在是太差了点,每一个事情我都要给他讲十几遍,他才能懵懵懂懂的记得差不多。我还担心,每次都要再让他重复。 吃过了早饭、吃过了午饭,又吃过了晚饭,我看看红哥基本上也都记住了后,再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就出门直接去了约好的地点。 西公园离我的家也不远,坐个公交车,大概半小时左右也就到了。夏天的晚上八点多,正是微风清凉,人们出来散步的最好时光,公园里散步的人不少。湖心亭是公园的一处好景致,里面有游船供人们玩,四面的路上,有很多的椅子让人们可以休息。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有几分钟。于是,我抓紧时间又给红哥进行了最后一次培训,这样我估计已经有了十二分的把握。这时,我看到我女朋友带着那个我在照片上见过的女孩子远远的走过来了,此时看到真人,简直更加的让人叹为观止!她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我看到红哥死死盯着姑娘的脸蛋和胸脯来回看,就轻咳一下提醒他。红哥立刻明白了,他马上看看天、看看地,然后好像是很不经意的扫一眼姑娘的关键部位。 大家见了面,我和我的女朋友简单说了几句,就准备离开让他们自己聊了。我们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红哥和那个姑娘的对话。 红哥是男孩子,所以首先介绍了自己:“靓妹你好,我的名字叫楚定西。楚,是张王李赵的楚;定,是结婚生子的定;西,是文明礼貌的西。” (我和我的女朋友几乎是同时昏倒了。) 然后,我们又听到了姑娘羞答答的自我介绍:“帅哥你好,我叫胡萍翠。胡,是胡汉三的三;萍,是萍聚的聚;翠,是青翠的青。”【这姑娘原来就是着名的三(胡)聚(萍)氰(翠)胺(----)】 (我和女朋友一起昏倒了。) 他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这就是:男大当婚女当嫁,红哥相亲传佳话;既沉鱼来也落雁,原来都有两把刷。(请关注第四十二回:酷二爷哥歪歪,公车末班) 第42回 酷二爷哥歪歪,公车末班(1) 第四十二回 酷二爷哥歪歪,公车末班 歪歪和二爷是自小在一起,在一个小院里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俩兄弟一起上的幼儿园,也一起挎着书包上学、一起拉着小手回家、一起和街上的孩子们打群架,一起追着女孩子的屁股跑。而且,他们俩还一直都在一个学校的一个班级里。二爷比歪歪的月份大一些,所以歪歪就把他叫哥,他也真的几乎就是二爷的跟屁虫一样,除了晚上睡觉在自己的床上,其它时间两个人基本上都在一起,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如影随形。 二爷在家里排行当然是老二,他的上面有一个姐姐,比他要大七八岁,在二爷上高中的时候就嫁走了。二爷因为打架很玩命,所以那些街上的孩子们就给了他一个“二爷”的诨名,也就是外号。歪歪的这个外号也有来头,他虽然总是跟在二爷的后面,但是从来也不咋咋呼呼的,总是一副想心事、思考什么的样子。街上的孩子就觉得他绝对是二爷的一个军师,可是每次他想出来的鬼点子都是邪门歪道,所以就得了个“歪歪”的诨名。 这两个孩子是院子里的一对活宝,他们成天在一起,但是说他们鬼混也不合适。他们俩除了调皮捣蛋,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也就是说,孩子的本性还是好的。只是很喜欢打架,不过也不是没事惹事的打架,多少还有一些打抱不平的意思。因为看过几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和《水浒传》故事,就把自己也当做梁山好汉和桃园结义的刘关张了。所以,只要是看到有大孩子欺负年纪小的孩子,或者欺负女孩子的时候,他们俩就要出手,打得过就把对方打的望风而逃,打不过就来狠的,玩命的打法,就把对方吓的跑远了。所以,他们成了孩子们眼里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儿,几条街上都没人敢招惹他们。 其实,他们打架都是一些屁大的事儿,所以还没有一次被派出所传唤过。但是,随着年纪的渐渐长大,小孩子的拳头就越来越有力气了。终于有一天,两个人的家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两个毛头小伙子了,就吃了一顿饭。 “二小子,你也长大了,以后打架的时候,也要看着点儿,手下不要太狠了,把别人打伤了,或者打残了,是要关监狱的。知道不?”歪歪的爹摸着二爷的头说道。 二爷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就点着头说道:“叔叔,你放心,我手底下有分寸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专门和人打架。我们都是看着有人欺负人了,心里气不过,才出手的。” “这个我们都知道,要不然还能让你们在街上一直横行到现在?”二爷的爹也喜爱的把歪歪的小脑袋拍了一下,然后说道,“就是因为你两个小子还有点正义感,所以我们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多少人上门来告状了,哪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歪歪低下头对二爷挤眉弄眼的,他俩当然知道,虽然小孩子打架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但是他们总是把别的孩子打的头破血流的,上门告状的不在少数。可是,二爷和歪歪的爹一律是当着人家的面,对自己的孩子一顿臭训,但是人家走了后,就当没事儿一样,根本不说什么。这就说明,两个孩子的爹至少知道自己的孩子做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打抱不平是孩子的天性,如果不支持,那么社会还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宣传的吗? 歪歪一边把一块清炖肉拨拉到二爷面前的碗里,一边点头说道:“叔叔,我们俩知道呢。你别看那些家伙哭的跟啥似的,其实我俩打人手下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到最重要的要害地方。我们也不想到班房里吃牢饭。” 二爷的爹和歪歪的爹就不再说孩子们了,他们哥俩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两个媳妇也是常来常往的,陪着自己的老公说话、喝酒。东北人的豪爽,不是其他的方的人能够明白的。两家人都在一个院子里,父辈们曾经在一个单位里上班,虽然到了二爷的父辈们不在一起工作了,但是多年的友谊很深,所以孩子们关系才非同一般。 一边喝酒,一边聊着身边的人和事,谈一谈天下大事和社会现象,这是两家人多年的习惯,每周几乎都要在一起吃上一顿,也是为了找个借口喝上一点小酒。孩子们不需要太操心,虽然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也就是中游,但是孩子的本性其实不坏。即使经常和街上的孩子打架,可是从来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儿。这样,二爷和歪歪的父母甚至还有一点儿纵容自己的两个孩子,对他们喜欢打抱不平还有一些特别的欣赏了。 二爷的姐姐这时候都已经出嫁了,歪歪是独子。在他们爷爷的年代,生儿子还是需要的。所以,二爷的爷爷因为第一个孙子是女孩,因为管的太严就忍了五六年,最后还是把二爷的爹娘放到了乡下,第二年就怀上了,后来生下了二爷后虽然被罚了款,但是二爷却也顺利的生下来,并且顺利的长大了。 吃好了也喝好了,两家大人就带着孩子回家了,下一周再找个理由,一起吃一顿喝一顿。 这样的日子,过得不快也不慢。二爷和歪歪从幼儿园一起玩大,到小学和初中,很快就到了高中。他俩的学习成绩属于中游,所以顺利的进了高中读书。没想到,高中又成了一个班的同学。所以,他们就还是一起上学到学校,一起放学回到家。但是长大了也不怎么打架了,因此两家人就对自己孩子的判断觉得很准确,孩子大了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打抱不平,什么时候该收手了,反正不要被派出所抓去,关在黑房子里就对了。 三年的高中过得也很快,二爷和歪歪忽然也知道该读些书了,所以成绩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好。在这样的日子里,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了,也终于迎来了高考季。 被称为流火的7月也过去了,两家人又找了地方一起吃一顿,交谈中发现俩孩子考的差不多,就希望最好大学也在一起上就更好了。所以,二爷的爹和歪歪的爹,都决定孩子们的志愿报一样的。 “哎,你听说了908路公交车的事情了吗?”聊着聊着二爷的爹喝了一杯酒后,忽然对着歪歪的爹问道。 歪歪的爹最近下海了,在搞海鲜生意,就不怎么再关心其它事儿了。所以,听到二爷的爹问话,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每天都在办证和联系货源,大概再有十来天,我的海鲜城就要开业了,哪有时间听人说908的事。咋回事?” 二爷的爹早在去年就辞职了,现在开出租车。所以,他从乘客嘴里能听到很多事,他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后,这才说道:“听说啊,咱们这里的908路公交车,每周末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两个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都没听说吗?” 歪歪的爹还是摇头,端起酒杯和二爷的爹碰了一下,喝完后说道:“到底咋回事呀?快说,别墨迹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但是觉得是故弄玄虚的,所以也没给你叨叨这事。”歪歪的老婆说道。 二爷的爹接着说道:“弟妹也听说了?” 歪歪的老婆点头说道:“都说是每周末的最后一班车是一趟鬼车,末班车本来就人少,还有鬼,所以那些上夜班的人就宁愿打车,也不坐末班的908路公交车了。” 二爷的爹又喝了一杯,点头说道:“对着嘞。我听很多乘客都这样说过。这个事啊,每年高考的时候就要被人们翻出来说,说是908路车在二十年前的7月初时,有两个女孩子在外面玩的晚了,也没有带太多的钱,所以只好坐最后一班的908路回家,结果俩姑娘就在那天晚上失踪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歪歪的娘这时也说道:“好像是这么说的,而且从那以后,每周末的末班车都特别诡异,在第七站的时候,会上来两个姑娘,长的可好看了。每次她们都是坐到最后一站才下车,进了一个小巷子。但是,第二天公交公司从这趟末班车的票箱里发现的都是两张冥币,再也没有其它钱币。这趟车也只有那两个女孩上车,所以就更加吓人了。” “这是有人在故意搞鬼吧?”歪歪的爹说道,“哪有什么鬼怪哟?我这人从不信邪,等我有时间了专门坐一下这趟末班车,给你们揭开谜底。” 二爷的爹摇头说道:“我开了一年的出租车,听到的奇怪事很多,咱还别不相信这些,反正小心行得万年船。你还是专心把你的海鲜城搞好,下次就可以到你那里喝酒了。” “这个没问题,最多下周末,就可以到我那里吃海鲜喝小酒了。”歪歪的爹豪爽的说道。 第42回 酷二爷哥歪歪,公车末班(2) 二爷和歪歪虽然低着头吃饭吃菜,但是对这个908路周末最后一趟班车的事情,也听说过。但是,学校里讲的更加的玄乎,说是二十多年前,有两个刚刚高考完的小女生,高考结束后,高兴的和几个同学嗨了半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兜里没有打车的钱了,于是就赶着到908路的站点,坐上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回家。她们上车的站点,就是908路从终点站开过来的第七个站点。在她们上车之前没有乘客,她们一直坐到了最后一站,期间也没有上一个乘客。两个女孩子在最后一站时才下了车,那里是靠近城市殡仪馆的一处城乡结合部,随着城市的开发建设,已经有了好几个居民住宅区。但是两个女孩却一直朝着殡仪馆后面的墓地走去,最后消失了。 二爷和歪歪听说后,一直都认为这是那个公交司机编的吓人的故事,因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而且也只有这个司机才能把事情讲的这么玄乎。反正那一带本来就是本市的殡仪馆区,一直以来就有一些鬼怪的故事,好像也是很让人相信的。 “这都是没事的人茶余饭后,编出来闲谝的。”歪歪的爹把一杯酒又喝干了,抓起一个快剔光肉的肘子,放在自己的盘子里,上嘴就啃起来。 二爷的娘这时说道:“但是那两张冥币可是真的呀,确实怪吓人的。” 歪歪的娘端起一杯啤酒,和二爷的老婆碰了一下杯子后喝完了,吃了一口那个炖的喷香的大炖菜,然后说道:“大姐,我看那两个小姑娘是没有乘车钱了,随手把口袋里的两张纸扔进了票箱。现在都是自己投币,没有人看着,谁知道乘客都投什么钱币哟。我早就听说,有一些孩子把游戏币也投进去,还有一些大人把几个毛毛钱卷在一起,还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投进去,这都是不自觉的人干的。” 二爷的娘笑着说道:“还有这样干事的人吗?简直是太缺德了。” 二爷的爹这时有些喝多了,看着自己的老婆说道:“你懂什么?你那个医院,都是一些文化人,当然觉得人都是好的。哪知道还有人为了省几个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钱的人多的去了,我给你说开出租车也挣不了多少钱,你还非不相信我,总以为我把钱拿去赌钱了。” “那还不是你喜欢打麻将的缘故吗?”二爷的娘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公说道,“你看人家大兄弟,从来没有这些让人讨厌的习惯,麻将桌子前从来都不沾。就你,有了几个钱手就痒痒了,每周都要到那里输几个才心安。” 歪歪的爹这时出来打圆场说道:“大嫂子啊,我以前只知道上班太累,太辛苦。这不,出来做事,这才知道,其实很难啊。你也不能怪我哥哦,他每天开着车还挣不上多少的钱,有时候一上车就是十几个小时,烦闷的很。我估计,他每天下车的时候,都不会走路了。所以啊,没事的时候去打打麻将,也无伤大雅的,只要他不是去真的参加赌博了,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大嫂啊,还是要多包涵一下我哥呢。” “这个我知道,以前孩子小的时候,他还是很自觉,从来不去打麻将。他也知道家里需要一个男人,孩子也需要有人照顾。我就是怕他不小心被人骗了,万一进入赌博了,那就万劫不复了。”二爷的娘说道。 二爷的爹非常憨厚的一笑说道:“这个俺当然也是知道的,我哪有那么多钱去赌钱啊。其实我就是有的时候真的有点烦,都是去小区的麻将馆,也都是一些熟悉的人,没有人参与赌博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玩玩就可以了,被举报了抓起来,那也丢人。” 两家的大人开始聊起了其它事。但是,二爷和歪歪再次听到父母又说起了908路末班车的事情,这心里就被激发起了好奇心。 “二爷,你说咱们是不是?”歪歪小声说道。 “我也这样想的呢。”二爷看着歪歪说道,“反正这高考也结束了,咱就找点事做,也挣点钱,然后出去玩。咱们班已经好几个人都出来打工了,到时候还能多约几个同学,咱们去南方转转。” 歪歪连连点头说道:“这叫一举两得。咱们不能在家里吃闲饭,咱们就出去打工挣钱,约上几个同学到南方玩。我最喜欢看大海子了,咱们这里连一条河都没有,电影电视里每次有海了,我都不眨眼的看。” “那,咱俩就去公交公司找事做。就咱俩这体形,安保员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二爷说道,“我在报纸的广告里看到了,公交公司正在招的呢。” “我也看过了,每个月两千多块,还不用扣什么培训费和交什么保证金。我看这事,能干。”歪歪说道。 “你俩又准备干啥坏事去呢?”二爷的爹听到歪歪的话问道。 歪歪马上说道:“叔叔,不干啥不干啥。我俩想着高考也搞完了,这么长的假期,不如去打工挣点钱。然后,我们俩想去南方玩玩。” 歪歪的娘说道:“打什么工!我还缺这几个钱吗?你们去玩我赞助,好好在家,出去就知道惹事。” 二爷说道:“阿姨,我们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出去找点儿事情,那多好啊。成天在家里,还不定哪天真的惹什么事呢。” 歪歪的爹说道:“这话我爱听。孩子大了,就该多出去闯闯,才知道什么叫艰难困苦。吃着爹娘的,花着爹娘的有什么好。他们总是要自己去生活的。老婆,我支持他们去打工。至于到时候他们去玩,你赞助这事,我也举着我的双手表示赞同。多几个钱,他们玩的更开心了。” 二爷的娘说道:“大兄弟这话我也表示同意。弟妹,你不能怕孩子们出去闯荡,男娃娃有什么怕的。小的时候他俩天天和人打架,我看你也没怎么担心。” 歪歪的娘说道:“那是没有时间担心,我一天上班都累得要死,都是靠他爹管着孩子的。再干两年,我就该退休了哦,那时候孩子大了,我还管不着了。” 二爷的娘说道:“真是羡慕你,马上就要退休了。我还要干三年多。” 歪歪的娘说道:“我这是工人,五十岁就可以退了,但是没有你们干部的工资多。其实,就占着个退休早,可以早点享清福了。” 二爷的爹说道:“那也不错,各有各的好。等你儿子上大学了,你就催他快点儿给你领个儿媳妇回家来,你就有事做了。” “去,你就不教孩子好的。”二爷的娘说道,“他们才屁大一点,还是好好的用心读几年书好,以后没有文化,那可是真的不行哟。我做护士,我最知道了,以前多看几页书也能考个医疗专业,那多好啊。” 二爷对着歪歪挤挤眼睛悄声说道:“他们这闲谝就没完没了,可能又要到黄昏了。咱俩这就去公交公司,看看那个招聘的启事还在不在。” 歪歪就对大人们说道:“爹、娘,叔叔阿姨,我俩都吃饱了,就不和你们在这里捣乱了吧。” 二爷的爹含混着说道:“去吧去吧。我们还没喝够,还要再喝一会儿。而且,你爹的那个海鲜城怎么搞,我们都商量过好几次,现在马上要开张了,我们还要再说说。” 两个孩子出了酒店,一起去公交总公司。 坐上了1路车,几站路后就到了。下了车后,看到门口的阅报栏里,那张招聘保安员的海报还在,就站在那里仔细的看起来。公交公司实行一票制后,就不再需要售票员,上车的人把钱币投在票箱里,每天有人专门清点。但是,正如刚才所说的,就有一些人很不自觉,把什么东西都假作为纸币投入到票箱里,公交公司为此损失不少。所以,这才决定招一些保安员,既能在车上维护安全,而且还能监督乘客投票,就这两个简单的工作,二爷和歪歪觉得,他们完全可以胜任。 于是,他们就走进了公交公司的保安部。 一个中年男人接待了他们,听他们说是刚毕业的高中生后,又看了他俩的样子,就非常满意的说道:“我看你俩非常合适,都不用参加体检了。把这张表现在就填一下。然后我带你们去人事部,今天就可以办好了。” 两个孩子很快就把那张应聘表给填好了,就是暂时没有照片贴上。到了人事部后,那个长着金鱼眼的人事部主任也说道:“你哥俩也不用参加体检了,明天记着带一张半身的免冠照片给我,我给你们贴上就是了。要是你们愿意,明天就可以上班,先到保安部报到吧。” 保安部主任乐呵呵的说道:“这两个孩子只能干两个月时间,这个他们给我说过的。是高考的孩子,他们干两个月后还要读大学。” 人事部长说道:“我知道。这不都招了四五个了嘛,都是高中生假期来打工的,孩子们也都懂事了,知道自己挣钱花了。你俩还有没有什么事了?没事了,明天就上班吧。” 二爷和歪歪点头说道:“没什么事儿了,那我们回去把照片找到,明天先来保安部报道。” 人事部长点头说道:“对。保安员的职责,你们还是听保安部长给你们说吧,我这里很忙。没事就可以走了。” 两个孩子不再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有道是:九零八路末班车,有胆有识称帅哥;第七站上妙龄女,是吉是凶还是祸。(请关注第四十三回:前世情今生缘,此去经年) 第43回 前世情今生缘,此去经年(1) 第四十三回 前世情今生缘,此去经年 第二天,二爷和歪歪赶早起来,一起坐车到了公交总公司,先到保安部见了保安部长,交了照片。然后,跟着总务科的人到库房,领了保安服。再回到保安部的时候,保安部长正在一个很厚的登记本上看什么。看到他们进来了,就说道:“你们现在就去鸿雁路第三分公司,这是两张公司的通勤证,你们乘坐公交车都可以亮一下,不用投币了。” 出了总公司,他们坐上了去鸿雁路第三分公司总站的七路车。这里起发的公交车有十几趟,其中就有908路。鸿雁路再朝下十几公里就是殡仪馆,而908路是开往殡仪馆的唯一一趟公交车,每天对开,十五分钟一趟,沿路十几个固定站点,当然因为是城乡结合部,有人临时招手,司机大豆也会停车拉人。每趟全程需要一个多小时,从早晨6点半到晚上11点,冬天首班晚半小时、末班早收车半小时。乘坐这趟车的人很多都是出于城乡结合部的农民,再就是去公墓祭奠亲人的。因此,清明前后线路比较繁忙一些,其它时候则坐车的人不多。 二爷和歪歪到了第三分公司总站,在经理室见到了一个胖胖的四十来岁的男人。两个人很客气的递上了总公司开出来的介绍信,然后看着这个肥胖的经理,也看着他那副黑边框的眼镜,很有点儿黑社会的神态。 胖经理接过介绍信,然后仔细打量了两个人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号,接通后说道:“老张,你们的人来报到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了,经理说了“进来”以后,门开了进来一个也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他给经理递上一支烟,回过头仔细打量了几眼新来的这两个小伙子,显得很满意,然后说道:“经理,这两个小伙子一看就很不错。您看,我就带走了?” 经理使劲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说道:“嗯,今天晚上找好人,到刘麻子那里吃点东西,然后还是去搓麻将。” “好好。”叫老张的人连连点头说道。 安保员的工作其实一点儿都不累,就是很熬时间。二爷和歪歪弟兄俩的工作就是负责进出车辆的安全检查,有什么捣乱的去解决一下,然后按照排班,每天要跟三到五趟公交车,但是每趟车只能跟一个人,所以他俩在跟车的时候就不在一起了,他们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第三分公司有十几趟开往全市的公交车,保安员都要由保安部部长安排上班,每个保安员都要上跟车班,而且都要在所有的车上跟着。二爷和歪歪在总站上了三天的班,算是公司做了很简短的培训,然后就到了第二周,他俩就要跟着车了。 “歪歪兄弟,我今天去保安部泡茶的时候,看到了排班表,明天咱俩休息一天,然后就是周一要上跟车班了。”二爷说道,“周三是你跟908的末班车。” “啊!这么凄惨吗?”歪歪惊恐的说道,显然那个末班公交的事情还是让他感到害怕的。 二爷想了一下说道:“我的班次要比你早,所以没有末班车的班,要不我跟着你一起上吧。我还真的担心呢,你小子对这鬼神的东西最胆小了,我怕你走丢了。” 歪歪笑着说道:“嗯嗯,这样最好了。我最怕鬼了,怎么刚上班就把我安排到908的末班车?” “都是轮的,我好像是周天也轮到908的末班。”二爷说道,“不过我不怕,能有什么啊!” 不管怕还是不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休息了一天后,他们两个孩子开始跟车了,这个工作也不难,主要是对那些有意逃避投币的人进行监督,然后发现有携带危险物品的乘客阻止上车。两天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情,他俩各自跟着车,有的时候还能在总站遇到,尤其是中午饭能一起在公司的食堂吃。 周三的晚上,吃过了晚饭,二爷和歪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休息,然后二爷跟了一趟1路车,就下班了。但是,他没有走,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和歪歪二人聊着天等着歪歪上最后一班的跟车。 11点整,他俩一起坐上了908路的末班车。司机是一个快五十岁的老驾驶员,看到他俩一起上来,还笑了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启动了车子。在始发站等了两分钟,没有一个乘客。司机脸上有点不自然的说道:“怎么还是没有人坐车呢?” 二爷坐在靠门边的座位上,看着司机说道:“大叔,这么晚了,农民伯伯早都睡觉去了呀,怎么会有人坐车。我估计每天这班车都没有人吧。” 司机摇了摇头说道:“一般都有几个人的。” 又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人坐车。司机发动了车,缓缓的开出了起点站。 按照正常的时间,每个站要开五分钟左右,然后在车站停2分钟。司机按照正常的速度,一站一站的开着,直到第六站了,还是没有上一个乘客,仍然是他们三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车上。歪歪坐在二爷的身后,每一次停车,他都是伸长了脖子看站台上,好像很期待会有一个等车的人。然而,什么人都没有。歪歪的双手就紧紧的抓住了前面二爷座位的扶手,心也开始跳的很快。二爷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害怕,就侧过身体坐着,还掏出了一支烟点着了,给歪歪递烟,歪歪却没有心思抽烟,连接都没有接。 二爷和歪歪还一直没有见过这个司机,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跟908路车。从司机的背影看,他开车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手上和脚下的动作也是非常的熟练,看来是一个老司机。 从第六站起步开始,司机就把车速降了下来。二爷和歪歪都很奇怪,已经这么晚了,又没有乘客,开快点早回家不好吗?何况还有那个鬼故事呢。他们正要问的时候,司机忽然头也不回的问道:“你们哥儿俩是新来的保安?” 二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司机根本也不回头看他们,就继续说道:“知道这趟908路车黑色末班车的事儿吗?” 二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二爷好奇地问道:“倒是听过一些,为什么叫黑色末班车?” 司机说道:“最早都是二十年前了。每年的七月都有人翻出来,而且每年的七月都会在这趟车上有失踪的人。去年也是我开这趟车,也是今天这个日子。那天也是这最后的一班908路,当时只拉了两个公司下晚班的年轻人,也是一路上六站都没有上人。直到第七站的时候才上来两个漂亮的女孩,而且此后就再也没有乘客上来了。那两个女孩和公司的两个年轻人差不多大,所以他们很快就搭上了腔,我听他们说的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不是明星,就是吃喝玩乐这些。在最后一站他们四个人一起下了车,但是那两个年轻人是不该在最后一站下车的。后来两个年轻人就再也没见了,家人登了寻人启事,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后来才想起了这个二十多年来的传说,那俩孩子估计凶多吉少。所以,咱们站上谁也不愿开这七月的末班908路车。” 二爷又听了一遍这个鬼故事,虽然有点不相信,但是司机说是他的亲身经历,倒让他也起了一丝寒意。但是,这是七月最热的时候。定了定神,他轻轻拍了一下歪歪,给他壮壮胆子,悄悄的说道:“估计就是这个司机闲得无聊,编了一个故事来唬人的,看他的样子五十多岁,二十年前估计也是这里的司机,那个故事也是他编造的。这么凶险的故事都是故意编来吓人的。” 这时候,还有一分钟就要进入第七站了,远远的能看到那块竖在路边的站牌子,在微弱的路灯下,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看到有人等车。司机这时好像舒了一口气后,把车速降了下来。然后,他轻轻的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按照习惯拐进了公交车站的路面上。二爷看着已经惊恐万状的歪歪,打开了车窗,把快抽完的烟头弹了出去。既然还没有看到有人等车,那么传说可能就不是真的。二爷的心也放下来了,他还用手拍了一下歪歪,那意思是说:不要这么胆小如鼠的,什么都不会发生。 车门慢慢的打开了,但是站上没有人,二爷和歪歪相视一笑:这司机编这么可怕的故事,想吓唬人呢。然而就在这时,从站牌的阴影里忽然走出了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女孩子,因为路灯虽然很微弱,但是两个姑娘披肩的长发还是能看的很清楚。两个女孩盯着908路车看着,好像没有想上车的意思,非常奇怪的是,那个感觉很害怕的司机,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两个姑娘在站牌下等车! 司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站牌,两分钟后他好像如释重负的发动了车子。就在车缓缓启动,车门也准备关上时,二爷和歪歪忽然看到,那两个女孩轻飘飘地上了车。 但是!司机依然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又扫了一眼第七站的站牌。车子开出了车站。二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稍微挺直了身体,并且看向了后视镜。他看到司机的表情木然,像一个死人一样,甚至还有点发着蓝色的光!司机一直没有回头,关好车门后启动车子,驶出车站,再也没有说一句话,驾驶着公交车,对,是908路的最末一班车,继续向第八站开去! 难道,这个司机也是鬼?二爷和歪歪顿时被这诡异的情形吓出了一身冷汗。 上了车的两个女孩,表情也是非常默然,他们站在车门的台阶上,前面的女孩把手里的两张纸钱投进了票箱。但是司机好像根本不在意,或者司机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上车了,这与他开出第六站后的讲话,简直完全不一样! 第43回 前世情今生缘,此去经年(2) 两个女孩确实很漂亮,但是脸色惨白,眉毛和眼睫毛都描的很深,是那种黑色但是泛着蓝色荧光的色调。她们都有一头柔软的披肩长发,在后背随意的披着,没有用任何的飘带之类的束起来。前面的那个女孩是鹅蛋型的脸,长的明眸皓齿,弯弯的眉毛,还涂着纯黑色的眼影,穿着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她的嘴唇涂着诱人的粉色唇膏,胸部很丰满。后面的那个女孩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脸型是微圆的,淡淡的眉毛下一双好看的眼睛,她涂着淡蓝色的眼影,用的是大红色的唇膏,胸部同样也是很丰满。 这两个女孩真的属于特别漂亮的姑娘,而且一见后就不能再忘记了,因为实在是太美了!两个姑娘的走路都是非常的轻,就好像是在、好像是在空中飘! 两个女孩看到二爷和歪歪时,忽然淡淡的冲着他们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她们手牵着手向后走去,一直走到了后排一个双人椅子上坐下,没有说话。 二爷抑制住强烈的想过去看一下这是两个什么鬼的欲望,因为他忽然相信了所有关于908路末班车的鬼故事,只是他真的看到了,908路一直没有乘客、直到第七站、上来了两个美丽的姑娘、这两个漂亮姑娘投币了(也许明早发现的还是冥币)。现在只有看看后面还会不会有人上车了。如果一直没有人再上车,整个故事就完全一样了! 歪歪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二爷感觉到了,因为他的椅子在轻轻的晃动。但是,司机好像很放心,按照正常的速度开始一站一站的继续往下开着。 因为,二爷感觉到:司机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上车,有两个美丽的姑娘上了车后,还投了币,并且此刻正一言不发的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双人座位上!二爷忽然感到真的有点毛骨悚然了,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不对,是他此刻什么也不敢做! 此后就再也没有人上来了,二爷和歪歪觉得背上有一股凉气袭来,不由的同时将身体略微转了一下,用眼睛的余光悄悄观察着那两个女孩。两个女孩一直没有说话,两双眼睛始终看着车窗外不断黑漆漆的夜景。 908路末班车终于驶到了最后一站,二爷和歪歪站起身从前门快速下车,几乎是才站到地上,就发现那两个女孩已经飘下了车。但是,她们没有看二爷和歪歪,继续飘着远远的离开了,他们二人看到一白一黄两个影子朝左面走去,那里是公墓区! 司机打了一下喇叭,在招呼他俩上车。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的荒郊野外,一盏昏黄的路灯忽明忽灭的,司机当然不愿意多等,只要时间到了,就想着赶快开回车库里去。 二爷和歪歪上了车后,司机一脚油门,公交车飞一样的开出了这个最后一站。 随后的两天里,他俩看到908路车都有些害怕,歪歪对二爷说,或者对经理说一下,不跟这趟908路末班车,或者干脆不干了吧。但是,二爷不愿意在歪歪面前表现的非常胆小,硬是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最多,周天的时候,你也跟着我一起吧。咱们跟了一趟,这不还是好好的嘛。 车站里依然有人在神秘的说着908路末班车的故事,那个司机却好像变了,他说周三的晚上开末班,他就什么也没有遇到。 二爷决定彻底揭开这个谜,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对这个想法欲罢不能。他告诉了歪歪,歪歪低着头想了很久,抽掉了三支烟后,才同意了。因为他不想让二爷这个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一个人去冒险,就是有事也要两个人担着。歪歪就决定周天和二爷一起跟末班的908路车。 星期天是他们跟车的第七天。 这晚的司机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自从车子开出站后,司机就一直没事有说话,只是按部就班的开车、进站和出站。还是一样的,首发站上没有一个人,一直到第六站还是没有一个乘客上车。 当908路公交车缓缓的驶入第七站时,站台上也没有看到人,仍然是那块破旧的站牌,仍然是昏黄的路灯。车门慢慢的打开了,二爷和歪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等着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姑娘。司机按照规定,停够了两分钟后,启动了车子出站。但是,仍然没有人!这让二爷和歪歪两个人忽然感到很不舒服,虽然这几天他们也打听了,根本就没有人乘坐每天晚上的这班908路末班车,然而他们还是相信他们那天晚上是真的看到了,因为他们那天没有喝酒,上班的保安是不能饮酒的。 可是,周天的晚上,期待的要出现的两个女孩,两个漂亮的女孩却消失了! 这之后的十几站也没有上人,908路公交车一路毫无收获的开到了终点站。因为提前给司机说过了,二爷和歪歪要到亲戚那里去,当然这是编的借口,他们是想把这件事搞一个水落石出。但是,没有上车的姑娘,他们感到失望。莫非是“鬼”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躲开了? 司机等了两分钟后,还是没有乘客,于是狠加了一下油门,908路公交车“轰”的一声,迅速的开走了,很快就在二爷和歪歪的视线里消失了。郊外的夜色凄清还有些寒冷袭来,二爷和歪歪看着不远处的公墓,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按照计划看看。那盏仍然昏黄的路灯今晚却洒下了异常惨白的灯光,照的柏油马路如雪一般,那些白天看着的小坑,此刻好像也都消失了,马路是整齐洁白的!而且,一直通向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住宅区,也通向了那个很大的公墓区。 二爷和歪歪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二爷和歪歪马上转过身,在他们的身后站着那两个忘不掉的漂亮女孩。她们俩站在站牌下,幽怨的眼神看着二爷和歪歪,他们的装束一点没有变。甚至就连荧光眼影都是完全一样的,他们的双手相握放在身前,脸色依然惨白,但是等二爷和歪歪转过身看着她们的时候,两个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开口问道:“你们是在等我们吗?” 二爷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两个男孩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传说中消失的每一个冤魂,尤其是周三时司机说的去年消失的两个夜班员,莫非诡异的事情发生在第七天?他俩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敢动。 “晚上好。”那个穿素白连衣裙的女孩终于微笑着对他们开口了。 猪头和歪歪还是不敢搭话,心中生出了恐惧。 白衣女孩继续说道:“今晚可以到你们那里借宿吗?” 她的眼睛里分明有一种热切的渴望,而黄色衣衫的女孩则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二爷和歪歪紧紧的盯着两个女孩,一股寒冷猛然间从心底冒了出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所有的传说中没有人说过,“她们”还会对人说“今晚可以到你们那里借宿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女孩不再说话,但是都在看着二爷和歪歪。忽然,他们又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叹息,与此前听到的叹息声一模一样。然后,他们看到那个黄色衣衫的女孩悄悄拉了一下白衣女孩的手说道:“姐姐。” 那口气好像是在央求。 然后,两个女孩用眼神交流着,过了整整十分钟,也许还要长一点,因为紧张到极致的二爷和歪歪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当时,他们觉得时间太难熬了,十分钟就如十个小时一样让他们感到漫长,并且更多的是恐惧。 白衣女孩最后幽怨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最后终于还是拉着黄色衣衫的女孩手,她们转身“飘”走了。 一直看到两个女孩“飘”进了公墓区,二爷和歪歪才在大马路上一直狂奔着,几乎是一口气跑了两个小时,回到了他们的小院,回到了家。 第二天他们休息,躲在二爷的家里,整整一天都没有敢出家门,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去上班。第三天,二爷和歪歪是早班。当他们刚刚走进第三分公司总站,门卫室的老大爷就把一个鼓鼓的信封交给了他们。 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粉红信笺,和一张很旧的报纸。信笺上很秀气的字,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假如不是妹妹,我们已经可以很快轮回转世了。她就是心太软了,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看来我们命里注定要等待500年了!每隔二十年,我们就有一次机会,但是这最后一天的机会也被我们狠心的放弃了。 老天给那些相爱的人一次机会,只要能够找到前世那个恩爱的人度过一晚,我们俩就能很快的转世。这样的机会二十年一次,得到了我们就可以重生了,失去了我们还要在阴间飘荡二十年。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个规则,所以我们一直都很期待。只因为在二十年前,我们和你们是两对非常恩爱的情侣,但是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我们四个人同时遇难。因此我们可以二十年找一次借宿的意中人,只要我们在一起度过一晚,我们就能转世投胎。去年,我们计算错了时间,那两个夜班员其实跟父母到南方读书去了。我们当然不能伤害无辜的人,既然他们不是你们,我们就不能借宿。 而今年妹妹的好心,让你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开心地生活下去,我们却要在痛苦中煎熬二十年。因为妹妹不忍。可是,二十年后你们是什么样了?你们还能记得我们吗?或者只能等待五百年吧,三生石下我们等你们!我们说好了不喝那碗孟婆汤,因为我们要确认见到了,留下了印记,然后我们紧握彼岸花跳进忘川水,或许能再续前缘! 珍惜在你们生命里给了你们爱情的女孩,她们是我们的精灵在世,会带给你们永远的幸福!” 报纸是二十年前的市报,打开的一页上记载着那场很惨烈的车祸。 身处红尘的人们,你是否会拒绝908路末班车终点站请求借宿的女孩?她们是你前世深爱的姑娘!但是,首先你要好好地问一下自己:你敢吗? 有道是:三生石下彼岸花,忘川水里才跳下;奈何桥头一碗水,孟婆许你早回家。(请关注第四十四回:车疾驰语欢笑,少女少男) 第44回 车疾驰语欢笑,少女少男(1) 第四十四回 车疾驰语欢笑,少女少男 陶花雨坐在列车靠窗户的位子上,从上车开始,她就始终看着车窗外,一次也没有看热闹的车厢。她的眼前是一闪而过的大地和村庄,绿色也在逐渐的消失之中。 她上车时,车外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但是在列车的疾驰中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再映入眼帘的就是现在这种毫无生气的土黄色了,并且可以感觉到车窗外已经是寒气逼人了,因为她看到了时断时续的飘雪。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北方的雪,本来一直都很神往落雪的时候的,因为以前在书本上读到过美丽的雪景,可是此时的心情却是孤独和无助的,因此真的看到了车窗外的雪景,却有一种毫无来由的凄凉感受。这种感受,其实在她接到去东北插队的通知时,就已经开始充盈她的心了。那里是祖国的最北边,她从来没有去过,印象中是黑色的土地、是白雪皑皑的世界、是最北的那个小山村极寒的天气,还有第一个看到太阳升起的城市。 好遥远的地方和好神秘的地方,要离开疼爱的父母和亲人,一个人背着不多的行李,带着献身边疆的理想,带着扎根在那里的惊慌。从前在书上看到而且十分憧憬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即将生活学习的地方。还是个小女孩的陶花雨忽然很迷茫。 但是,时间紧迫,紧迫到她还没有时间再好好的把家乡认真的看一遍,然后记在心里,紧迫到她还没有收拾好行装,只带走了很多的碎片。就这样,在爸爸妈妈抹着眼泪的时候,列车鸣响的汽笛声声,就焦急的催促着瘦弱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小背包的陶花雨,在她还来不及向爸爸妈妈挥挥手时,列车已经缓缓的开动了,向着一个基本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其实,她是看清了爸爸和妈妈的样子的,因为那个年代的绿皮列车,车窗是可以拉下来的,狭小的车窗上,挤着好多同样留恋无比的小脑袋。这都是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们,虽然也流着眼泪在挥手,也叫着闹着和车下同样不舍的亲人们道别。可是,从他们高昂或者嘶哑的声音中,陶花雨听到的却是一种激昂的情绪,他们绝大多数人的脸上也是兴奋和豪迈的情怀。 陶花雨从无数个小脑袋晃动的缝隙中,看到了爸爸妈妈站在坚硬的路面上,被站台工作人员挡着,但是他们在抹眼泪。所以,她就不敢探出头去,她害怕看到妈妈扑在爸爸怀里呜咽的样子,更害怕自己的眼泪让他们好几天都难以入眠。因此,她只在挥舞的手臂的空隙中,默默的向爸爸妈妈告别。 甚至,她昨晚都写好了第一封信,放在身侧的那个军绿色的挎包里,最多再加几句到了以后的描述,她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寄给爸爸妈妈了。她要让他们尽量的放心,不能太牵挂。 这是一趟直达列车,从南方的某个大城市开出,一路上基本上就不会停靠大的车站了,只在一些铁路物资中心停一下,主要是补充列车上必要的物资。列车的唯一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关外的城市,那里将聚集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建设者和开拓者,把荒凉之地开发成很大的粮仓和“塞外江南”。所以,从第一站发车起,车上就已经坐满了人,全部都是与陶花雨同龄的少男少女们。 列车单调沉闷的“轰吃轰吃”声,在城市之外的狂野里回响,车上的人白天有人打闹争吵、夜晚还是有人打闹争吵。每一次驶过一个大大城市,大家都想着会不会停下来,他们都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故乡,对故乡外的每一个城市都充满了好奇。但是,列车紧贴着这些大城市缓缓驶过,只能看到或高或低的楼房,和城郊的低矮民房。有的时候甚至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孩子们的情绪就在兴奋高涨和低落中,来回的反复。列车不停靠大城市,但是却在十几个小时的时候,在一些固定的车站要停十几分钟。这是为这趟列车专门开辟的停靠站点,为了给列车上缺少的物资进行补充,同时清理车上产生的垃圾。 虽然这些站不大,也几乎没有人,主要都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工作人员,这些人等列车刚停好时,就马上开始忙碌起来。巡道工同一把小锤子,从列车头开始,一段一段的敲击着,发现异常声音,就要马上检修。破旧的平板车有一个小车头带着,从列车上卸下很多的垃圾袋,装好后开走了。在列车尾部的行李车厢,是抓紧时间把食物和水运到车上的工人。 这时候,列车大概都要停十几分钟,所以车上这些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们,也欢快的几乎都下车了。即使看着宫人们忙碌的样子,好像也很开心。而且,还能看一下这个小站,透过低矮的车站围墙,猜测一下那边的城市是什么样的一个城市。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了。可是孩子们仍然要下车,在车下吵着、闹着,也开心着。 列车整整向北行驶了一天一夜之后,就完全驶过了家乡繁华的城市,也驶过了美丽的绿色原野,此时已经驶过了长江,正在向母亲河黄河疾驰而去。 陶花雨坐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不是为了看风景,是为了看不断向后掠过的风景中,离开家乡多远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只迷糊了一个多小时,那还是深夜的时候,车上的所有人真的太困了,列车除了“轰吃轰吃”声音以外,就没有其它声音了,她也怎么都看不到车窗外的任何景象了,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是,黎明刚刚来临,太阳还没有升起,精神头十足的少男少女们就醒来了,继续大呼小叫,就把陶花雨给吵醒了。于是,借着微弱的天光,她还是盯着一闪而过的山川与平原,以及偶然的一条小河。 所有经过的城市,即使远看也不大。清晨的北方,还在寒风中睡眠,高耸的大烟筒冒出浓浓的黑烟,那应该就是供暖的排烟道吧。陶花雨在书上也看过,北方的冬天几乎都是需要供暖才能度过的,但是她的家乡一年四季,都是温暖如春,最冷的时候加一件薄薄的棉衣就可以,而且很快就吹来了春风,乡下的农田种的水稻,一年都要种三茬。水乡的河道沟叉交错,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鱼,所以无论城乡的家庭餐桌上,每一顿都有鱼做的菜。哪怕仅仅是一小碟炸的酥脆的小鱼,加上一小碗酱,有时候也让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每次看到匆匆闪过的小河,陶花雨就想着,这条小河里也会有慢慢游着的鱼吧。因为这些河的水没有结冰,其实即使结冰了,水下也会有鱼的。 列车驶过长江的时候,一阵水雾布满江面,陶花雨才终于舒展了眉眼,长江真的太美了,就是江面上缓缓行驶的船,也让她看的非常神往。长江比她家乡的任何湖河都大和长,游弋在江面上的船也更多,紧闭的车窗外传来一声汽笛的长鸣,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条船发出来的,但是在陶花雨的耳朵里听来,是那么的亲切。 但是,列车却很快就驶过了长江大桥,陶花雨不由自主的回过头继续看着远去的长江,在她的眼里江水格外的湛蓝,流动的样子格外温暖。她知道,列车过了长江,就该进入北方冬季的田野了。 果然,随着列车逐渐向北驶去,从车窗外就越来越少的能看到绿色了,长江以南那些总是绿色的农村,几乎都能看到绿油油的蔬菜,虽然已经没有庄稼了。而且,再也看不到成片的绿色蔬菜地了,只偶尔一些绿色,那是山阳面的缘故,人们就抓紧时间种上了蔬菜,或者玉米。然后越来越多的是黄色的原野,田里看着也被翻过了,是明显的机器翻的,大块大块的土疙瘩,还需要人力再拍平,然后才可以种植庄稼。 也有大片大片的被积雪覆盖的田地,那下面一定是冬小麦。陶花雨对这些很了解,因为她喜欢读书,不是那些小家碧玉的唧唧我我的,和才子佳人的书,她喜欢看感兴趣的书,比如名人传记和战争的,比如历史和名着,比如描写美丽景色的。所以,在她书房的书架上,有上百本各种书籍。这次离开家的时候,她在书架前徘徊了很久,把所有的书都摸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决定带哪些书,所以她的背包里一本书都没有带。直到坐在了车上,她才有点后悔了。后来,自己也就释然了,没有书看,那就看车窗外的景色吧,把这些看到的和自己看书得到的印象,进行对比,也很有乐趣。 所以,列车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知道是哪里,也知道有哪些名人,经历过历史上的哪些出名的战争,还有几乎所有的名胜古迹。这些都在她的脑子里,在列车的疾驰中,她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心里写着一本游记。 果然,过了长江后,再看到的城市就很小了,这也是因为列车不停大站的缘故。那些偶尔掠过眼前的城市,都是那么的小,仅从更低更矮的屋顶,就能发现这些城市大概也就十几万人,甚至有的只有几万人。陶花雨还更多的看到了高耸的大烟筒,以及乌黑乌黑的烟雾,天空不再那么湛蓝了,总是一片雾气腾腾的样子。 陶花雨会突然的回过头,看一眼车窗的后面,家越来越远了,爸爸妈妈也越来越远了。 第44回 车疾驰语欢笑,少女少男(2) 这趟列车上有陶花雨那个城市三百多个中学生,十几个中学的,她的班就有十几个。但是,因为陶花雨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所以从上车开始,她的同学们就很快和其他的学生认识并且愉快聊天了,但是她还是坐在车窗前,不与任何人交往。 刚开始,车上供应的饭以米饭居多,早晨的粥也是大米粥。陶花雨吃饭很认真,她把每一粒米都吃掉了,从来都不浪费,她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爸爸教会她背的第一首诗就是这首“悯农”。然后,她还要在碗里倒上热水,把碗仔细的涮一遍,涮过的水也喝了,爸爸和妈妈都是这样做的。从小,陶花雨就这样吃饭。过了长江以后,面食开始多起来,虽然很吃不惯,但是陶花雨就少打一些,然后像吃米饭一样也不浪费。 “看!黄河!”不知道是哪个学生首先大喊道。 陶花雨已经看到了奔腾的黄河!这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河水只有一小道在流,严寒已经冻结了不少河段,巨大的河水结成的冰块,有的在河岸边坚硬的铺着,也有的在不断流动的河水冲击之下,碎成了更多的小冰块,然后又撞击着其它的冰块,一下一下的撞击,让成千上万的河水结成的冰块,开始急速的向下游冲击而去。正午的太阳下,刺眼的阳光被翻滚撞击的冰块和扭曲流动的河水,不断反射出一道道白光,煞是耀眼! “真美!”陶花雨在心中无限感叹着,身边欢呼雀跃的学生们,显然也被这幅绚丽的景象震惊了,纷纷趴在了车窗前。几分钟后,车厢里忽然安静了,滚滚流动的黄河水,让他们无比的激动和振奋!所以,没有任何人指挥之下的瞬间安静了,整节车厢,甚至整趟列车,有几分钟时间都安静了,只有列车与铁轨摩擦发出的沉闷声音。 “唔——”列车发出一声长啸,车厢里才仿佛被惊醒了一样,“嗷”、“啊”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1966年初的时候,南方还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北方已经是深冬季节了。小年都快来了,与陶花雨同龄的近千名中学生,告别了自己的家乡,从温暖湿润的南方,乘着列车,驶过了祖国南北几千公里的富饶土地,驶过了美丽的长江,也驶过了壮观的黄河。在越来越远离故乡和亲人时,在看不到家乡四季常绿的山川河流和土地时,在满眼开始看到逐渐寒冷的原野时。他们怀着一腔热血和对建设祖国的强大理想,怀着上山下乡的激情,毅然离开了温暖的家,和父母温暖的怀抱,踏上了这一段艰辛历程。他们中最小的甚至只有十四五岁年纪,但是他们都有一颗为祖国无私奉献的决心! 黄河也慢慢被甩在了身后,山川变得越来越险峻,比南方高,也比南方的大,几乎是一片一片的呈现,没怎么间断过的高山,不断的出现在眼前。车上的学生们好像这才真的累了,再没有很多人大呼小叫了,也没有人激烈的辩论了,更没有人在车厢里跑来跑去了。他们已经彻底认识了这趟列车,也彻底认识了每一节车厢,以及每一节车厢里的同学们都是谁。 那些热闹了几乎一天一夜还多的学生们,靠在座椅上东倒西歪的睡了,有的流下了涎水,有的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有的睡着睡着猛然惊醒,眼里似乎有泪水,但是很快趁着没人看到就擦掉了。也有的孩子们干脆趴在椅子下面睡觉,时不时的会有孩子发出鼾声,或者发出念叨“爸爸妈妈”的低吟声,更有几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小声抽泣着。几乎每一节车厢里,都开始泛起了已故很浓很浓的思乡情绪。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从踏上列车时的那一份激动到远离家乡的思念,在孩子们的变化中,原来只需要一点时间,和一点车外的景象变化,还有就是距离! 陶花雨还是那样,一直看着车窗外,她的眼泪在家里就流过了,而且是偷偷的一个人躲进被子里流的。她简直是太懂事了,她知道爸爸妈妈比她还难过,十六年没有离开过家的女儿第一次离家,就去几千公里外的、一个陌生的地方。爸爸妈妈更难受一些,陶花雨是知道的。 所以,她没有在爸爸妈妈面前表现出一点的难过,一直都是那不变的微笑,和总是宽容的神态。这是爸爸妈妈经常看到的,她要继续留给他们,让他们记住。 但是,当她在自己的小卧室看书的时候,让爸爸妈妈给她一点时间找找能带的书。这时候,她才关好门,躲进了自己的小被子,在记忆中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她是不想离开家的,因为她的本性是柔弱的,是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快乐的长大的,是一个每天都必须回家的女孩子,是一个把父母当做守护家这个“窝”,才能感到特别安全的小姑娘。 远离了家乡,远离了父母,在陶花雨的心里是有更多的感怀的,她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远的地方。所以,从上车开始,她就沉默不语,坐在这个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远去的父母,看着窗外远去的故乡,看着窗外远去的浓绿,更看着渐入眼帘的寒冬。 夜色渐渐的来临,车厢里沉寂的犹如静静的森林,那些以各种姿势、在每一个只要是能坐下或者躺下的地方睡觉的学生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陶花雨也迷迷糊糊的准备休息一会儿,一天一夜的时间中,她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此时才感到非常困。这是行程的枯燥,以及对家的思念一起作用的结果。她再看了一眼车厢,已经没有一个人睁着眼睛了,东倒西歪睡着的学生们,真的是累了。 陶花雨也合上了眼睛,只能在心里感受车窗外看不到的景象了。是山、是水、是河、是田野、是树木,但是都被大雪笼罩着,也很美的。睡意袭来,她终于睡着了。 第一次觉得“轰吃轰吃”的声音像一首简单的、但是也很深情的催眠曲,陶花雨安然的睡着了。 清晨来临的时候,列车员推着包谷面的糊糊、馍馍和小咸菜来了,昏睡未醒的学生被叫醒,陶花雨打了一份简单的早饭。车窗外已经看不到什么景色了,并且下起了漫天大雪,世界好像都被雪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经过一夜的疾驰,列车已经进入东北的原野了,人烟也逐渐稀少,但是老工业区的样貌呈现出来,不少的远处城市都能看到更高的烟筒子,里面喷出的是白色的气,不像是黑烟。偶然的还能看到连片的厂房,以及正在工作的工人。这片黑色的土地上,也展现出勃勃生机,陶花雨看的有些心情好起来。 虽然,比起家乡的碧绿要逊色很多。但是,因为看到了更多的人烟而生气盎然。十几年前,一支几十万人的志愿军跨过中朝界河,雄赳赳气昂昂的为一衣带水的兄弟奋战,烈士们的鲜血换来了这大好的河山,也换来了全世界对中国的敬佩。这片黑土地上有最可爱的人,也有最早的工业基地。所以,这里是美丽的。 陶花雨忽然就不再伤感了,望着车窗外美丽的祖国河山,心中开始激动,也开始在读过的书中寻找着,《谁是最可爱的人》这一篇脍炙人口的散文,就在心中浮现。朦胧的炊烟、高大连片的厂房、皑皑的白雪,此刻仿佛都在热烈的欢迎着他们。投身到这样的田间原野,也是一种幸福的经历吧。陶花雨在心中默默想着,如果需要,我会为了把这片土地建设的更美好而努力。 列车好像也欢快了,它“轰吃轰吃”的声音显得那么愉快,而且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了。莫非前面也是列车的家乡?火车上的学生们也陆续的醒来了,吃过了简单的早餐后又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刚刚经历了很多,又从饥饿中走了出来。他们有太多伟大的、美好额理想和憧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就这一句话让他们激动的无与伦比,于是毅然放弃了优越的生活、熟悉的环境、离开了教室和学校,踏上了北上的列车,义无反顾的就来了。以他们的坚决和毅力,谁也阻挡不了,因为他们满腔的豪情壮志,还有甘愿奉献的精神。 跨过长江、跨过黄河,越过千里沃野上的山川河流与平原山陵,几乎只带着最简单的生活用品,他们就来到了这片黑土地上。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带着的那个理想是最美好的理想,也是最真最大的理想,他们憧憬着在这片黑土地上,在自己的努力奋斗中,展现自己对青春的最好诠释,也展示着自己毫无保留的真情。 也许列车开出首发站时,他们的眼里也有眼泪,他们也哭着与亲人道别;也许背上行囊的时候,他们放进了自己的书,放进了一张全家人的合影照片,也放进了一个小小的日记本;也许跨过长江时,他们流着泪欢呼,跨过黄河时,他们也是流着泪欢呼,看到关外黑色的原野时,他们同样流着泪欢呼。这就是那个时代的年轻学生,他们有的是一腔热血,有的是为祖国情愿牺牲自己的决心,更有建设祖国的豪情壮志。 有道是:千里奔波北大荒,誓将旷野变粮仓;人生百年容易过,飞雪飘时尽苍茫。(请关注第四十五回:风吹雪关山外,一路向北) 第45回 风吹雪关山外,一路向北(1) 第四十五回 风吹雪关山外,一路向北 陶花雨的容颜姣好,在整节车厢里,甚至是列车中都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一个女孩。她的头发乌黑,本来一直是披在肩上的,但是几天前她想了又想,还是拿出妈妈在她九岁时送给她的一个扎带,把一头秀发扎了起来。她有微翘的鼻子,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椭圆形的脸蛋弧度非常优美,嘴唇稍薄,一说话才微微开启,平时总是抿着,即使笑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到她洁白的牙齿,因为她会用手捂住嘴,露出那个年代少女特有的羞涩。她身高1米65,这在南方普遍身材较低的人群中,是很高的了。而且,她长的丰满匀称。 经过两天多的行程,火车载着近千名学生,跨过了长江和黄河,出了山海关后就几乎天天看到漫天大雪了。陶花雨的心情,随着车窗外洁白晶莹的雪花,也慢慢的好了起来,在书上她看过雪花的描写,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飘飞的雪花。她很想看看,每一个雪花是不是六瓣的。所以在列车再一次停下时,她早早等在车门边,然后第一个下了车。 天空中正在飘着大雪,她立在站台上望着天空,成片的雪花把天空遮挡的灰蒙蒙的,千千万万的雪花从天而降的很美。她伸出右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看清了,真的是六瓣,但是很快就在她的手里融化了。于是,她解下红围巾,双手捧着接雪花。洁白的雪花像一个个小精灵,飞舞着落在鲜红的围巾上面,六个瓣清晰可见。六角形的图案很美,陶花雨觉得找不到什么词汇来描述雪花,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很快,围巾上就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花,每一片雪花的六个瓣都能看清楚。 “看什么呢?花雨。”身后传来大声叫唤,陶花雨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性格开朗的姚蝶衣,她们俩是一个中学一个班的。 “你看,雪花。六瓣的雪花。”陶花雨轻声说道。 姚蝶衣也抬头看着天空,慢悠悠的说道:“书上不是早就说过了嘛,雪花都是六个瓣的。还需要用围巾接住仔细看啊。” 陶花雨没有说话,收起围巾挂在胸前,也抬起头看着天空。 她们俩一起闭着眼睛,让雪花轻轻的落在脸上,然后感觉到雪花的融化。 姚蝶衣忽然说道:“花雨,现在离家应该好几千公里了吧?” 陶花雨点头说道:“四千多公里。怎么了?” 姚蝶衣悄声的说道:“我想家了。” 陶花雨回过头,看到姚蝶衣的眼角有泪水滑下,但是她很快又擦掉了。 “蝶衣,想家很正常的。我从坐上车,就一直想家和爸爸妈妈。一直没有停的在想呢。”陶花雨说道,“但是现在我反而不想了,因为太远了。要是我总想,他们都会感觉到的,他们会难过的。所以我决定不再想了,我现在来都来到这里了,就安心在这里吧。” 姚蝶衣低下头,她的身子稍胖,比陶花雨要矮半个头的样子,但是她长的很漂亮,与微胖的身材搭配,特别的吸引男孩子注意。此时,她看着站台上大块青砖铺出的单调图案,把一路上的憧憬和兴奋忽然都想藏起来了。自从出了山海关以后,她的情绪就低落了,因为想家想爸爸妈妈。她今年刚过十六岁,比陶花雨小几个月。她每天在学校没什么事干,老师们都不上课,去参加各种学习了,所以学校总是乱哄哄的,终于接到要去插队的通知时,她其实还兴奋的不得了。她对陶花雨说:总算是能到一个有意义的地方去了,现在每天啥也不做真的太着急了。 姚蝶衣是一个好动的女孩,总是闲不住。起初,学校各种的活动、各种的学工学农等,她像吹足了气的皮球一样蹦来蹦去的参加,那时的生活很充实。后来,所有的活动变得越来越单调乏味了,她也再提不起兴趣了。干脆就躲在家里,看书、钓鱼,或者约上像陶花雨这样最要好的姐妹,去城外的山上游玩,看山花、摘野菜,有的时候到很晚才回家。 踏上列车的那一刻,姚蝶衣看到头发花白的父母,有一刻的伤心,但是很快就就被自己的激动占据了,所以她几乎一天一夜都没有睡觉。她与每一个同学开心的争论或者辩论,在整节列车里从一头跑到另一头,她几乎知道了车上所有的学生,知道他们来自哪所中学哪个班,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知道他们的观点和支持的观点。她在每一节车厢都停留过,和那些与她一样激情澎湃的学生唱歌,或者发生辩论。她直到昨天夜里,才觉得真累了,没有吃晚饭就睡了。早晨,还是被其他同学的喊声叫起来的。吃过了早饭后听到车厢广播说,还有半小时就停靠一站了,陶花雨说要下车,她当然也要下车。其实,一路上的每一个站点她都下去了,所以她才有更多的话题和同学们聊,每一个站是哪里、都有什么故事,她知道的太清楚了。 一个铁路工人晃动着手里的灯,很快火车的汽笛也尖锐的响起来了,车下闹哄哄的学生们赶紧上车。陶花雨拉着姚蝶衣的手上了车,她最后还看了一眼车站里仍然飘飞的大雪。此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把站台上已经积起来的雪刮了起来,一股股的直向火车门扑来,女同学们“哇哇”叫着,争先恐后的钻进列车。 列车长鸣一声缓缓的开动了,很快又进入了漫天大雪的原野。穿行在美丽的东北大平原上,火车好像卯足了劲儿的飞驰着,一路向北。 上了车以后,姚蝶衣就换了座位,坐在了陶花雨的身边,趴在陶花雨的肩头,与她一起看着车窗外。 “花雨姐姐,咱们这一走,不知道要哪一年才可以回家看看。”姚蝶衣幽幽的说出一句。 “怎么啦?刚才你咋咋呼呼的劲头怎么没有了?”陶花雨头也没回的说道,“这还没有到地方呢,就开始想着哪天回家了?” 姚蝶衣叹口气说道:“走的时候是豪言壮语,但是真的看到这大雪纷飞的气候,心里还是感到一些慌乱。” “那就睡觉。你不是一睡觉就什么都能忘记的吗?只有睡着了,你才不会想家了。”陶花雨说道。 “我的姐姐,睡觉会做想家的梦的。”姚蝶衣低声嚷嚷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你比我还喜欢看书,怎么还拿这么简单的问题考我?我现在就想吃一口妈妈做的腊肉,喝一口米酒。再来,” “再来一块香喷喷的大年糕!你呀,就知道吃。”陶花雨笑道,“唉,也快过年了。今年,将是咱们第一次不在爸爸妈妈身边和他们一起过年。家中的年夜饭,少一个女儿吃,家中的饭桌边,少一个女儿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感到寂寞?” “那是当然的了。”姚蝶衣说道,“你这个人呀,就是这么喜欢多愁善感。姐姐,书看的太多也不好,说的这么有诗意。少就少一个呗,他们寂寞,我们也寂寞,两边都是离愁和寂寞。哎呀,被你搞的心都酸了,又是少一个又是寂寞的。还是想一点儿好的吧。姐姐,你说,我们到了以后会分到什么地方?房子热不热?会不会像这车窗外的天气一样冷?” 陶花雨伸出手摸了一下姚蝶衣的头说道:“你的脑子没有坏掉吧?北方的房子里都有暖气片的,哪有冷?上次我记得在教室里还给你看过一本书的,讲的就是大东北的事情。忘掉了?” 姚蝶衣这才恍然大悟的拍着头说道:“对,我想起来了,那本书就说北方的房子里都有暖气片的,还有烧火墙的房子,那里的人们都不怕冷。不对,不是不怕冷,是不冷。嘿嘿,看过就忘记了。还是你看书记得牢,我看过也不怎么记在心里。书上好像还说,他们的教室外面,那些树上都结着冰溜子,而且树上都是雪花,非常美丽也非常漂亮。” 陶花雨点点头说道:“还好,你还能记得起来。总算没有白给你看那些书,否则你真让我太失望了。” 姚蝶衣“嘿嘿”傻笑着,两个人又把头看向了车窗外面,关外的山在远处高高的耸立着,透过飘飞的大雪,依然能看到那些迷雾一样的高山,还有山上一样的白雪皑皑景象。 火车时不时的发出“呜呜”的鸣叫,这是一条穿越山林的铁路线,一侧是山石岩壁,向上看都能看到密密的林木,另一侧是原野,或者农田,还有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旷野其实也很美,一望无际的辽阔,让见惯了南方小城梯田、翠绿的山和缓缓的河的两个女孩,不禁感到了一种心胸开阔的异样冲动。一路向北,也是祖国的大好河山和广阔平原。这山、这水、这地、这原野、这山林,甚至这飘舞的雪花,都是我们祖国壮丽的河山! 第45回 风吹雪关山外,一路向北(2) “真的也很美呢!”陶花雨轻轻说道。 姚蝶衣在陶花雨的肩上点着头,她同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这么多的雪山,几乎每一座山都被大雪覆盖着。 陶花雨的脖子上围着那条红围巾,在车上显得格外突出,这是爸爸去百货商店特意给她买的。爸爸让她选颜色的时候,她就选中了这条大红色的,非常鲜艳。从家里出来时,她就戴上了,妈妈还说:傻丫头,你戴早了,这才刚出门呢。 但她还是要戴着,并且除了刚才在车站取下来接雪花以外,再也没有取下来过。红艳艳的围巾,让她俏丽的容颜被映衬的更加美丽,有好几个男生走过她的座位时,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多看几眼。但是,因为她几乎一直盯着看车窗外,而且一直就那么静悄悄地坐着,除了与附近过来的同班女同学说几句话,最多的就是和姚蝶衣说话,然后就不与任何不认识的人讲话了,因此那些男孩子即使再惊奇她的美貌,也没有人试图找她说话。 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很纳闷,整趟列车上的气氛那么热烈,但是陶花雨却显得如此的不合群,她就那样傲然独立。其实,她一直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她的恬静犹如漫山花丛中孤傲的梅花。她最大的爱好就是一个人坐在校园的椅子上,在树下静静的读书。 姚蝶衣终于又累了,她靠着陶花雨的肩头,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陶花雨慢慢转过身,把她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她能睡的更安稳一些。然后,她把披在身上的一件外衣盖在她的身上,再把围巾也取下来,也盖在她的肩膀上。做好这些,她靠在车窗上,也觉得困了,合上眼睛,她也睡着了。 1966年的年初时节,北方是寒冷的,这些来自南方的学生们,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彻骨的寒冷。虽然火车上有暖气,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更多的御寒棉衣。从出发的那一天开始,他们才逐渐的感受到祖国之大,气候随着越来越向北而越来越寒冷。离开了南方温润的城市,火车几乎是丝毫都没有停留的一路向北疾驰,只在需要补充物资的时候才停下来,但是补充完物资后又很快疾驰着,向北狂奔。 所以,它几乎是一趟特快专列,而车上的近千名乘客都是青年学生,是那个年代响应号召插队的学生,我们把他们都叫做“知青”,那是一代人。他们满怀着无比的热情,上山下乡,不知道什么叫离别和痛苦,也不知道什么叫农活和开垦荒地。就那样,怀着理想、带着简单的行囊就出发了,他们是我们社会主义建设史上不能忽略的一代人,他们都是热血的青年。不管后来有人怎么去评价他们走过的这段历史,但是我们依然要为他们的无私感到真切的骄傲与自豪。 这趟列车与当时很多的列车一样,从始发站开始就没有怎么停过,有的列车在途经大站时将一些学生带走,也有的还到了首都,他们接受了检阅,于是怀着更加自豪的兴奋心情,奔赴各个地方。 这趟列车出了山海关以后就更少停了,因为在此前的一站,车上补充了足够的物资,就是为了预防严寒天气下可能补充不上物资。在沈阳车站,火车最后一次补充了足够到达终点站的物资后,就再也不停了。 从列车开动以后,很多学生都很兴奋的在车上跑来跑去,毕竟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乘坐火车,而且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离开家这么远,这是一次几千里的旅程。他们的兴奋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看到什么都稀奇,尤其是那些从未坐过火车的学生们。再怎么说,他们还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还是十六七岁的青春年华。 学生们在车上一直热烈地讨论着等待他们去开垦的荒芜的土地,也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火热生活,他们在考虑着该如何扎根那些未知的热土,该如何更好的表现,让祖国和人民对他们更有信心。两天多的时间中,窃窃私语和激烈争论同样多,而且不时的在拥挤嘈杂的列车里就发生了。“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是多么豪迈的宣言。 姚蝶衣是最好动的女学生之一,她1950年出生,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还是孩子时,就听父母激动的讲述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来之不易的,小的时候经历了很多当时的大事件,但是她还小,几乎没有感觉的就到了中学。再然后就要上山下乡了,对于从未坐过火车的人来说,姚蝶衣差不多兴奋的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上车以后,她跑遍了车上的每一个地方,以她的聪明很快就知道了列车每一个角落都有什么、都是什么。就这些,都足够她的大脑好几天都安静不下来,而且还能与同学们讨论很久。 陶花雨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她的父亲是一个颇有成就的资本家,而且为人非常的谨慎和自律,所以在他的四个孩子中,长子读了南京军校,后来在抗日战争中战死在湖南。他的二儿子在学校期间就思想很激进,后来参加了新四军,也在抗日战争中战死在山东。他的第三个孩子也是一个儿子,老父亲着力培养了这个孩子,解放前就让自己的弟弟带到美国上学去了。南京解放前夕,他老来得女,有了最小的女儿陶花雨,这也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就格外的疼爱。 解放后,因为陶花雨的两个哥哥都是为国捐躯的,加上父亲在抗日战争中没有和日本人合作,而是躲到了乡下避难,还有解放战争时给解放军送过医药和食品,解放后又积极参加私营企业改造,所以安稳的度过了十几年,而陶花雨也在学校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运动随之而来,陶花雨也渐渐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更能感受到父母的那份焦虑。所以,她更加小心谨慎,在学校从来不多说话,好在她本来就是个文静的女孩,所以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反而被慢慢的边缘化了。 但是,一声号召就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乡与和蔼可亲的父母,离开她喜欢读书的学校,离开温暖的南方,去她在书本上看过了寒冷的北方,带上简单的行李,带上一丝怎么都甩不掉的惆怅。陶花雨有些伤感,所以从上车开始就一直静静的坐着,坐在车窗前,她有一种想透过层峦叠嶂的山水,模糊中看到了家乡、看到了父母的感觉。 看着仍然熟睡的姚蝶衣,陶花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与姚蝶衣从小学就在一个学校读书,姚蝶衣开朗的性格给她们之间的友谊带来了很多的欢乐和开心。无论在什么时候,姚蝶衣都是欢快的。经常在学校的球场上,陶花雨坐在场边的 椅子上,捧一本书看偶尔抬起头看看和女同学在场上疯跑的姚蝶衣,看她用一双白藕似的手抓住男孩子吵闹。每当男孩子也不依不饶的时候,姚蝶衣就要跑过来,让陶花雨给他们评理,因为陶花雨总是一副非常沉稳的姿态,同年级的孩子都佩服她的判断,甚至有的高年级的孩子也认同。陶花雨看的书很多,说话做事都是有条有理的,得到了大多数孩子的喜欢,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几乎从来没有人反驳。 后来,他们一起升入了中学,好巧不巧的是她和姚蝶衣又到了同一所中学,并且还分在同一个班。然后,她们又继续着彼此之间无坚不摧的友谊。 即使都十四五岁了,姚蝶衣还是不改性格,喜欢和男孩子在球场上疯跑。陶花雨依然是坐在场边看书,她也很喜欢这样的情景,在书中陶冶自己的情怀,偶尔的看一眼打球的同学,或者偶尔的给他们做一次辩论的仲裁。姚蝶衣的学习成绩中游,但是陶花雨一直名列前茅,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谊。 时间飞快,他们刚升入高中的时候,学校因为各种原因上课的时间逐渐减少了。这给了姚蝶衣更大的疯玩的时间和空间,她几乎跑遍了全市的每一所中学,和每个学校的社团都结下了友谊,所以经常在一起探究和讨论。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她会偶尔的拉上陶花雨,虽然陶花雨总是静静的站在他们中间,很少发言,可是她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那些只知道大声辩论的孩子们惊奇,并且也逐渐的让多数学校都知道了,姚蝶衣有一个博学多才的好朋友陶花雨。慢慢的,全市的中小学校都有了陶花雨的名气,假期的时候,学工学农的孩子们都喜欢看看这个名气很大的陶花雨,互相之间传着有关她的故事。 这样的岁月过的也很快,一年后他们都做好了准备离开家乡,带上自己简单的行李出发,坐上一路向北的火车出发。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奉献自己火热的青春! 有道是:关外山连山,风吹雪花片;汽笛催人行,向南望乡关;蝶衣嬉笑闹,花雨默无言;此去经年过,回首梦江南。(请关注第四十六回:日出作日落息,心心念念) 第46回 日出作日落息,心心念念(1) 第四十六回 日出作日落息,心心念念 汽笛声声,开出沈阳站的火车,不再停车,一路向北的疾驰着。在另外一节车厢里,还有个人也是这么落寞地坐着,他叫查头霜,刚刚满十七岁。他的身材很修长,皮肤也很白皙,五官端正,长的很像女孩子。他沉默的外表和基本不说话的样子,加上他一直落寞的神情,让很多学生都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霜儿啊,你出去后一定要机灵点儿,咱们家与那些穷人是不一样的。现在,是他们当家做主人了,但是哪个朝代都是需要咱们这样行医的人,谁都不是铁人,都要生病不是。所以啊,这祖传的手艺是不能丢的。”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同时出现在查头霜眼前的,还有老父亲那张饱经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已经六十多岁的父亲,经历的太多,一生小心谨慎,所以安然的度过了那些战乱的年代。 查老景出生在清末,正是列强不断入侵,瓜分蚕食中华的时候,帝国主义用坚船利炮打开了虚弱又狂妄自大的满清的国门,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签订了数也数不清的条约,几乎每一个条约都是满清的丧权辱国。在老查年幼的时候,发生了中日甲午战争,最终以清军落败告终,随后的《马关条约》割让了台湾和澎湖,也失去了藩属国朝鲜,临海相望的小日本也开始觊觎富饶的华夏。老老查就告诫老查:咱们不管他谁是皇帝,这中国的中药技术是不能丢的,谁坐在龙椅上,都要关心老百姓的病不是,谁能说一辈子不得病? 老查从记事起就跟着父亲学习中药本事,他的悟性很高,还不到十岁就把铺子里所有的中药都认识了,而且一大半都知道用途,只需要一点时间,他也会成为当地出名的中药师了。但是,在他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八国联军几万人的部队竟然攻破了大清的北京城,这让与老老查一样心情的国人震惊,大清两百多年的基业啊,一朝之间就国破家亡了? 可是,老佛爷还是有本事,她不但让皇帝向西方列强宣战了,还在一看势头不妙后借着“两宫西狩”,一路逃到了西安城。一年后,老佛爷带着剿杀义和团的余威胜利回京,但是国土却进一步沦丧甚多。 查头霜听父亲说过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情,那就是在父亲十岁的时候,见过皇帝和老佛爷! 那一年,“两宫西狩”的庞大仪仗进入西安城,所经过的路线正好在老老查的中药铺。虽然,早就有官兵戒严了整条道路,而且固定的士卒与巡逻的兵勇,从头一天的晚上就开始守护了。但是,老查依然躲在自己中药铺的小阁楼上,偷偷地看到了鸣着锣、大喊着“闲杂人等立即回避”的仪仗队伍。 “那一眼看不到边的官军啊,都是明晃晃的长刀和兵戟,红罗伞盖下是车马拉着的房子啊,老佛爷坐的是几百个人抬着的大轿子。”老查给儿子查头霜这样描述着当年自己十岁时看到的场景,“皇帝是二十来岁的小年青,但是他的脸上看着就很不开心,一脸的愁容。那些穿着官服的人,那些太监宫女,排成了长队,就在老佛爷和皇帝的大房子边,一个跟着一个。但是,说是来狩猎的,谁都知道是被八国联军打的逃难来的。没想到,逃了上千里到咱西安城了。” 喝上一口自己配置的中药茶,老查继续说道:“那队伍中敲打的锣鼓,那是震天响。我躲在小阁楼里都被吓的不得了。但是,还是好奇心让我探出头了。正好就看到了皇帝和老佛爷过来了,看的真真切切的。” 查头霜也不解的问他爹道:“爹,皇帝和老佛爷坐在车上怎么会还把车帘子搭起来让人看呢?” “小子,你懂个屁。那叫亲民,人家不是都说了到西安狩猎来了吗?怎么能不让看皇帝和皇太后的真容?我看到他们哪,虽然一直都有点愁容,可是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还是装出笑容的。那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来宣抚百姓的。就是来西安狩猎,然后还是要打回京城的。这不,后来老佛爷就传谕了,和养人合在一处,把义和团灭了个干干净净的。” 查头霜也知道老爹讲的话,假假真真的,但是很可能他至少是看过皇帝和皇太后繁华的车队,至于他是否真的看到了光绪皇帝和慈禧老佛爷,那很值得怀疑。因为,如果守卫如此稀松的话,只怕皇帝和老佛爷很可能不会安然的回京了。不过,看过那威武的仪仗队,也不错,值得炫耀很多年了。 查头霜家开的中药铺确实在西安城最繁华的路段,后来几经翻建,成为了一栋三层的小楼。一楼还是开着中药铺,而且地下室除了放一些家用的杂物外,几乎放的都是各种中草药,二楼是查家的居所,几代人都住在这栋小楼里,三楼是放家中的旧物的,祖上几代的遗留物,全部都整齐的摆在那里。另外,老老查还买了小楼后的一块十几平的地,修了一道方形的围墙,然后把制作中药汤剂和颗粒、粉制品的所有用具都搬到了围墙内,然后也开始招收学徒了。 当然,最用心的学徒还是查头霜的爹,出于对中草药天生的认知能力,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接手了父亲的中药铺独立经营,把查家的事业推向了巅峰。老查家也从查头霜的父亲开始结束了一脉单传的历史,查头霜是他爹五十三岁时生的,他的母亲是查老景从一个走街串巷卖艺的班主那里买来的一个丫头,据说那个丫头当时患病了,班主带着四处卖艺不方便,本来准备买到窑子里,正好被查老景看到了。于是,已经有了一妻一妾的查老景就花了三十个大洋买下了这个病恹恹的丫头。 查老景当然知道,这个丫头也就是旅途劳顿加上受了点风寒,在他手里这不是什么大病,买回来后,经过他的一番调治,那丫头很快就痊愈了,而且出落成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查老景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老老查却不满意,查老景这时候已经有了七个儿女了,男娃四个加三个女娃。可是,七个娃按照老老查的话,是没有一个能够成器的货。查老景当然知道他爹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七个孩子最大的都三十岁了,最小的也十五六岁,但是没有一个愿意接手中药铺这档子生意的。这一点让查老景也很恼火,眼看着祖辈传下来的这门手艺要被他断送了。 说实话,查老景这人还是蛮老实的,他从父亲手里接过中药铺以后,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把中药铺打理的井井有条。特别是他对收购的药材从来不想着占便宜,给的价格很公道,所以几千公里外的东北药材商人,都愿意带着大山里的人参、灵芝这些货真价实的药材上门,一时间查老景的名气在黄河以北都知道。 查老景还有个好习惯,他勤奋。每天日头还没出来就起来了,先到后院看看那些准备研磨的药材,然后自己把炉子里的火挑着了,再去一楼的大堂中,按照自己的记忆把可能不够的药材盒看一遍,如果都补充好了,他就一路看下去,发现还没有补充的就记在本子上,等伙计们来了一一交代了。他管这叫“日出而作”,就像地里劳作的农民一样,要早起干活才能有好收成。每天傍晚,他让伙计们回家去后,自己还要把大堂的药材盒、后院的场地都仔细查看一遍才放心。那样,他可以压住未熄的火、记住不足的药材、放好研磨药材的家伙什。直到对一切都非常的满意了,他才上好门板去二楼,这一天算是安生了。他也管这叫做“日落而息”。 查老景总说:咱不是富裕人家,就是靠着勤劳,攒下几个小钱,让一家人过上不挨饿的日子就成了。 所以这个不挨饿的手艺,他不能丢。然而都五十岁过了,他才发起了愁,因为七个孩子都不能继承手艺,一妻一妾虽然不吵不闹的,但是都没法把她们生下的孩子留在身边继承家业。正房生的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大儿子娇生惯养,游手好闲,结果大了以后什么正事都不做,成天不是逛窑子,就是赌钱,查老景没办法早早给他找了个老婆,分了家后就不再管他了,只有正房妻子隔三差五的偷偷接济一下。好在正房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家女子,所以这个大儿子还没有冻饿而死,算是勉强度日。解放前一年这儿子终于还是因为长期吸毒死了,留下了老婆和一儿一女交给查老景抚养。 第二个儿子倒是接受教训管教很严,可是这孩子上了新学后,就不认家门了,十七岁就从西安消失了,不知所踪,有人带话过来,说这个老二上山参加了游击队,后来一直生死不知。解放后,政府经过多方查找,给查老景送来了一个烈士证,还有几万块钱,还嘱咐老查有什么实在为难的事,可以找当地政府想办法解决。他老查有吃饭的手艺,所以从来没有找过政府。 第三个是个女娃,与老二差着一岁多,他俩也是最投缘的,所以受到老二的影响,跟着跑去打游击了,也是不知所踪,解放后连个烈士证也没有发。有人说这个女儿在一次国军的围剿中被俘,然后就叛变了,还嫁给了一个国民党的军官,就有说是逃到了台湾的,也有说在解放战争中那个军官战死了,这个女儿也觉得无颜活下去,自杀了的。还有更不靠谱的是说,他这个女儿被军官的丈夫始乱终弃后,一气之下杀死了丈夫,然后又上山做了土匪,在剿匪中失踪或者被杀的。 第46回 日出作日落息,心心念念(2) 反正最后查老景再也没有这个女儿的任何消息。 正房生的最小的孩子也是个儿子,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任凭查老景用遍了珍藏多年的人参、灵芝等贵重药材,也治不好。最后去看了西医,在孩子十一岁时上了一次手术台,也是唯一的一次,再也没下来。查老景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算不算夭折,医院给他了一笔巨款,想把孩子的尸体再买下来,因为这个孩子的怪病很值得研究。查老景怎么能答应,最后孩子安葬在了老家的祖坟上。 正房的四个孩子没有一个省心的,当然除了早死的三儿子,其他几个孩子的事情也都是后话了。但是,那时候两儿子一闺女都不在身边。 在查老景第三个儿子死的那年,为了冲掉晦气,查老景讨了一个妾室,是老家一个小地主家的老闺女,因为家道败落,就把女儿嫁过来,同时得到了几百块大洋,能过上安生日子了。这个女人生的比较胖,老辈人说是生儿子的身子骨,结果一年后就生了,却是个姑娘,隔了一年又生了一对龙凤胎。这时候,查老景都快四十岁了,从他十七岁第一次结婚生孩子,看着有七个儿女,但是头三个中老大吃喝嫖赌,早早被结婚赶出了家门,上一年才死了一个小儿子,老二和老三这一对孩子,读了几年书,跑出去后就没了踪影。 所以,查老景就开始用心的培养这三个孩子,一心想从三个孩子中养出一个能继承家业的。他不偏不倚的送三个孩子去学堂读书,为了不让他们再走老二老三的路,还让小老婆跟着陪读盯着,他自己也隔三差五的去学校看看怎么样。 学堂其实就隔着半个西安城,三个孩子差着一岁,是同时读学堂的,就在查老景看着还好,准备开始把祖传的手艺传授给三个孩子的时候,解放大军的炮声“隆隆”的响了过来,这三个孩子也十七八岁了,很快都被老查的二儿子“拐跑了”,老查到头来身边就一个不成器的大儿子惹他心烦意乱。 据说,老查的小老婆生的这一男二女三个孩子,龙凤胎中的女儿在西南的剿匪战中牺牲了,另一个闺女和儿子参加了抗美援朝,但是都没有回来。所以,老查的家里有四张烈士证,还成了政府重点关心的光荣户。 但是,老查却很郁闷。在小老婆生的三个孩子也不辞而别后,他五十岁刚过,家中无人能继承家业。恰好他就遇到了这个卖艺的病丫头,买过来后调理了一年,好了后有一天,老查就钻进了这丫头的房里,在解放军攻下西安城的那一天,查头霜出生了。 查老景对这个最小的儿子心心念念的,因为这孩子对中药特别感兴趣,从小就在后院的中药堆里玩耍,把一些中药放在嘴里咀嚼的津津有味的。但是,这个丫头却没有和查老景结婚,就不能算老婆,又没有家可回,于是就作为正房的老妹子住下来,以后也没有再结婚,好在没有人揭发这件事,那个丫头在查头霜三岁的时候得病死了,查老景把她也偷偷的葬在了祖坟上,不过是一个角落,碑文上也是用的正房的姓。 查头霜就这样长大了,他对中药的痴迷完全继承了查老景的特性,简直是特别入迷,完全不输于其父。在他上小学的那一年,就把所有的中药材都认识了,而且对每一种中药的用法用量和用途都了如指掌。 就这样,查头霜一边读书,一边跟着父亲学习所有的中药知识,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中医。刚上初一的那一年,还因为老师在课堂上忽然晕厥,他马上回家取了一副中药给老师灌下去,立马见效。最后又给老师了一个中药方子,从此查头霜也出名了,比他爹出名还早三四年。 查老景当然非常高兴,总算是老查家后继有人了。从此更加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一身本事传给了老儿子,而查头霜也不负父望,他不但认真学了老爸的本事,还自己买了中医药的书,如饥似渴的阅读、学习、实践着,他的志向是考入首都的中医药大学,继续深造成为世界上最着名的中医大师。但是,这一切却被突然打断了。所以,查老景在自己暮年的时候,才更加关心祖传的家业,虽然老儿子要去插队,但是也不能忘记了这门吃饭的“手艺”,在查头霜要走的头一天晚上,把儿子叫到地下室里,仔细的叮嘱一番,他教育孩子要机灵点,不能傻干而忘记了这些年学到的中医中药本事,虽然家里还挂着四张烈士证,但是查老景知道自己在旧社会不是穷人,他有街巷里的老人都知道的一妻一妾,虽然这时候她们都死了,但是那是历史不容更改的。因此他才悄悄地对儿子说:现在是穷人们当家做主了,天下是他们的,咱们以前是小资本家,是他们的对头,不能太任性,要听他们的话,不管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是最重要的。 查头霜当然知道这些,所以读书的时候就总是躲着那些根红苗正的同学,从不与他们多接触。他七个哥哥姐姐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任何同学讲过。他爹对他一个人在外很不放心,他也是明白的,毕竟现在他是家里的一根独苗了,爹只能依靠他来养老送终。他爹让他凡事都不可逞能,他听后连连点头。他爹让他不要荒废家传的绝学,他也坚定的点头答应。 第二天离开家门时,查头霜还回头用心的看着满头花白头发的老爹,很想流一次眼泪,但是最终他忍住了。中药铺此时已经收归国有了,他爹也早就退休了,拿着退休工资还当着师父,政府让他发挥余热,这也是查老景非常愿意的,每天不闻到中药的味儿,他就睡不好觉。 查头霜也是这个习惯,所以他在挎包里放着一小包当归,那是六小块有年月的当归,原先的辛而苦的味道已经非常淡了,不懂中药的人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只有查头霜和他爹能闻到,而且这六块当归现在是一股辛中发出很淡的甜味,然后还带着一丝微苦。查头霜把这包当归藏在了背包中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还取出了一小块放在裤子的口袋里,这条裤子的口袋很深。在上厕所的时候,他掏出来闻一下,会很陶醉于这块当归现在的味道。 因为要在郑州转一次车,所以查头霜就没有带很多的行李,只有一个打着被褥和几件衣裤的背包,还有一个所有学生都有的军用挎包。上车以后,他坐在位子上,除了洗碗和上厕所,就没有起来过。 在出发前的三天时间里,查头霜在后院坐了一整天时间,闻着各种中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能很快分辨出每一味中草药。他就这样痴痴呆呆的坐着、闻着,好像要把这些味道都吸进肺子里,然后带走。第二天,查老景什么话也不说,就带着儿子回了一趟老家,在那个丫头的坟前让儿子拜了三拜,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祭拜。随后,查老景看了老宅,那里已经住上了别的人家,但是查老景没有敢说那是自己的老宅。这个老宅有七八进院子,红砖碧瓦的房子,在当地虽然不算是最好的房子,但是也很好了。但是,从老老查开始,这个老宅就没人住了,只是祭祖的时候查老景回去过,所以老家的人只知道这个宅子是有主的,但是就连最老辈的人,也都不知道宅子的主人在哪里。 这是老老查很聪明的地方,他从不在家乡说自己在哪里混世界。当然,那个时代的人有了钱还要买地,老老查也不例外的买了几十亩的地,但是他给了村里的人种,也一分钱的租子都没收过,老老查也没有再多买地,因为根本无暇照顾。 因为从不透露自己的行踪,也从不收取地租,所以老家的人对这所老宅和那几十亩地的主人是谁,根本就说不清楚。解放以后,就按照无主的情况,把老宅分给了贫农住,把地也给分了。老老查死的时候把地契和老宅子的房契都给了查老景,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查老景当然不敢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去找人理论,但是他也没有烧了,藏在了自家阁楼上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偷偷的看过几回,然后只能叹一口气再藏好。 所以,带着儿子会老家的时候,查老景同样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些年轻人看到他也根本都不认识,有人问的时候,查老景就说是路过,随便看看。然后,像埋藏所有家里人时一样,在夜很深的时候才偷偷的带着儿子给他娘磕了头。临走的时候,查老景看着十几个零落的坟堆,上面的名字已经没有几个村里人认识了。 第三天,查头霜才仔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除了必须的衣被,他还是把那些中医药的书都带上了。这些书他全部包好掖在被子中间,然后就是带走了六块当归。其它时间躺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 在郑州转车的时候,整个车站上到处都是人,吵吵闹闹的,但是他们这批学生有人管理,所以大家排着队,先在候车室坐在行李上休息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又排好队坐上了向北的列车。查头霜转的这趟列车就是陶花雨和姚蝶衣他们的列车,虽然当时他们并不认识,但是后来他们一起在开荒种地中却结下了友谊。 有道是:坐看风云变,八子留一男;前程本难测,当归在何年?(请关注第四十七回:靓花雨红围巾,谁解芳心) 第47回 靓花雨红围巾,谁解芳心(1) 第四十七回 靓花雨红围巾,谁解芳心 查头霜吃过了午饭睡了一觉,睡觉前他把那块当归又悄悄的闻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睡着了。他睡的很沉也很深,因为整节列车也终于安静了下来,那些从没有坐过火车的男女学生,两天来几乎一直在车厢里跑来跑去,一刻也不闲着。现在,他们也都知道火车是什么了,所以都吃了睡,然后睡醒了再吃再睡。 在查头霜快醒来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女孩,一个是他到两节车厢中间打开水的时候,偶然抬头看到第六排座位上的一个女生,她不仅仅是长得非常的漂亮,吸引查头霜的是那个女孩身上特有的气质。那个女孩很像一个散发着书香的姑娘,而且从她始终看向车窗外的神情,查头霜感到她和他很像。这只是一种毫无来由的感觉,但是查头霜就这么自信的认为是这样。因为太专注的看着那个女生,所以他第一次因为不专心做事,而被开水烫着了手。虽然水不是滚烫的,但是他的手还是被烫的不轻,到现在都红肿着。在睡梦中,查头霜朦胧中想到这里还摸了一下左手被烫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于是,这种痛的感觉,与他将要醒来的状态混合在了一起,忽然脑海里出现了那个胖的很可爱的女生。这时查头霜其实应该醒来了,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脑海里还在想着那个胖女生。他记得: “你好,同学。我是向阳中学的,我叫姚蝶衣。你是在郑州站上车的吧?你来自哪里?哪一所中学?”胖女生叫姚蝶衣,这个名字很特别,所以查头霜马上记住了,把她的容貌也同时记住了。似乎上车的时候,查头霜就注意到有这个女生了,因为他们上车的有七十多个学生,都在一节车厢,与姚蝶衣的车厢相邻。所以,姚蝶衣在列车刚刚启动就来到了这节车厢,这是在郑州换车头的时候,临时挂上的一节车厢。 查头霜不是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人,所以他们聊了半个多小时,很快就了解对方了。但是,忽然眼前一转,查头霜的脑子里还是出现了一条鲜红的围巾。 这条鲜红的围巾在那个沉默的女孩脖子上,但是刚才查头霜去洗碗的时候,看到红围巾披在姚蝶衣肩上,胖女孩显然累了,已经安然的睡着了。那个拥有红围巾的女孩还在看车窗外,但是很快她也闭上眼睛休息了。查头霜觉得这个女孩更美了,那个睡姿悠然,就像书里描写的睡美人一样。查头霜看呆了,可是这次他很留心,没有让开水再烫着手。他装作很认真的洗碗,把开水接好后,再把凉水接上,慢慢的洗。 “哎,大家听我说啊,”一声大喊把查头霜彻底唤醒了,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是那个胖女生姚蝶衣。 这是黄昏时分,离晚饭还有大概二十分钟时间,姚蝶衣醒了,陶花雨也同时醒了。不知道姚蝶衣梦中又想到了什么,一醒来就跳上椅子,对着车厢里差不多都已经醒来的同学们大喊。 查头霜轻轻的握了一下口袋里的当归,拿起饭碗去接水。已经有好几个学生被这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吸引了,站在走道里看着姚蝶衣。查头霜的个子比较高,所以即使站在人后,他也能看清楚站得很高的姚蝶衣。看着她圆圆的脸蛋、修长的睫毛,披在肩上的一头乌黑长发。此时,可能是由于激动,她的小脸通红。 站在座位上的姚蝶衣大声继续说道:“同学们,再有十几个小时我们就到目的地了,然后我们就要投身到伟大的建设中。这一路上,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我们不是同一所中学的,而且还有来自西安中学的同学。”这时姚蝶衣的目光正好看到了高出别人半个头的查头霜,他也在很认真的听她说话,于是更加兴奋的说道,“我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将要奔赴的就是传说中的北大荒,那里需要我们去开发、去建设!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是我们的誓言,也是我们未来不变的承诺!” 所有学生被她激情的演讲感动,更多的学生挤在过道里听她讲话。大家欢呼雀跃着,也长时间的鼓掌,所有人的情绪被姚蝶衣调动起来了。查头霜的眼里也满是赞许的神态,尤其是他看到坐在姚蝶衣身边的陶花雨,还是那样恬静的样子。此刻,那条鲜红的围巾已经围在了陶花雨的额脖子上,在前胸垂下一截,映衬着她美丽的面庞。 陶花雨坐着,但是她的耳朵里都是姚蝶衣激情澎湃的声音。窗外夜色降临,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姚蝶衣还在继续说道:“我们将要奔赴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学生、革命干部和复员转业军人,我们都是为了建设好北大荒而走到一起来的!请大家想想,这可是一支规模浩大的队伍啊!我们要积极响应号召,扎根边疆、建设边疆,做社会主义的一代新人!” 车厢里立刻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蝶衣,”一个瓜子脸,秀气而漂亮的女学生在她旁边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同样是非常的激动,高声说道,“我叫于秀,是来自卫东中学的。第一天我就认识了这个浑身都充满激情的姚蝶衣,我相信很多同学也都认识她了,我和她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我们大家都是最好的同学和最好的朋友!我们要在未来的日子里,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学习在一起,我们是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建设者!为了我们美好的理想而奋斗!我们是无比光荣的!” 于秀和姚蝶衣、陶花雨不是一个中学的,但是她也是一个生性好动的学生,所以很快就和姚蝶衣相识,并且在接近两天的交往中成为了要好的朋友。于秀和姚蝶衣在很多方面相像,所以特别说得来。此时听到姚蝶衣鼓动的讲话后,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与她相和了。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于秀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唱歌,此刻更是兴奋的喊道:“同学们,让我们一起唱一首歌吧!” “新的斗争,预备——起!”于秀也站在椅子上,挥舞着双手有力的打起了节拍。 所有学生跟着唱起来:“新的斗争、新的战场,革命的青年奔向广阔山乡,贫下中农是学习的榜样!改天换地去实现伟大理想!为革命献身,为祖国出力,更要为时代争光!跟着毛主席、跟着共产党,高歌猛进向太阳,铁的意志,铁的臂膀,肩负着重任,奔向胜利前方,三大革命把我们千锤百炼,疾风暴雨把我们淬火成钢,要当继续革命的一代新人,革命红旗永远飘扬!” 激情昂扬的歌声在车厢里回荡着,每一个学生都唱的面色红润,在这节车厢的带动下,其它的车厢也跟着唱了起来。然后,一首接着一首,这歌声飘荡在东北飘雪的旷野之中,火车似乎也受到了鼓舞,汽笛一声长鸣,“轰吃轰吃”的疾驰向前。 陶花雨也跟着大家小声的唱着,这些歌曲已经成为校园里每天都在唱的歌曲,从小学校到中学,无处不在的学生们激昂的唱着,把自己的伟大理想融入了歌声中。陶花雨和姚蝶衣一样喜欢这些铿锵的节奏,更喜欢这些唱出了一代人心声的歌曲。在他们还很幼小的心灵中,仿佛伟大的事业正在如疾风暴雨一样的前来,他们就要用最大的热情去迎接,这既是挑战,也是伟大的希望! 轻轻的拉了一下胸前的红围巾,陶花雨的心思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她即将小学毕业升初中。当然,升学对她来说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一天,在快放学的时候,姚蝶衣忽然拉着她跑出了教室,路上就告诉陶花雨说:“咱们班马上要转来一个外省的男生,据说是一个大资本家的孩子,长的蛮帅,学习成绩那是一流的。” “就为这个你急火火的拉着我去看吗?”陶花雨突然站住问道。 “当然啦。你是咱们班的尖子生,这马上要转来一个更厉害的。还是一个男生,我当然是为你担心啊。”姚蝶衣也站住了,满脸诧异的看着陶花雨说道,“难道你不怕你第一名的位子保不住啊?” 陶花雨忽然笑了,说道:“我都被你气的。学习是为了争第一吗?” 姚蝶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说过,学习是为了自己开心快乐,学知识是为了充实自己。但是,但是像我这样总是徘徊在中游,很没劲的。我是因为有你这个每次都考第一的朋友,这才很骄傲,你知道吗?” 陶花雨听着不断摇头说道:“你呀,这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啊!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然后,陶花雨转过身,就朝教室走去。 姚蝶衣急了,一把拉住她喊道:“花雨,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陶花雨站住了,点头说道:“好朋友当然是的,但是我还是不跟你去看转来的新同学。我要回教室,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了。” 姚蝶衣还是不依不饶的抓住她说道:“我非要你陪着我去看。非要你去!” “你耍无赖啊!不过,对不起,今天你的这一招不管用了,我要回家,妈妈今天做了红油糍粑。如果,你现在也跟着我回家。那么,我可以请你一起吃,怎么样?”陶花雨故意把晚上的红油糍粑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对好吃东西的诱惑,姚蝶衣是从来都没有抵抗力的。 第47回 靓花雨红围巾,谁解芳心(2) 果然,姚蝶衣立即就吞了一下口水,在抢先看转来的新生和红油糍粑掂量了一下,几乎不到一分钟,她就和陶花雨回头,一起去教室整理好书包。然后,跟着陶花雨回家了,红油糍粑吃的姚蝶衣满嘴流油,最后还把陶花雨妈妈专门给她准备的一碗带了回家。 第二天,这个转学来的新生就让全校震动了一番,这个男孩长相清俊,浓眉大眼、身材高挑,白皙的皮肤很像一个女孩子。最让所有人惊奇的是,据说在入校的小测评中拿了全科的满分! 姚蝶衣的消息是准确的,男孩子插班到了她们班,并且马上成为全班女孩关注的对象,除了陶花雨。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但是已经开始有了强烈的自尊心。小男孩,对了,他叫陈默。自从小男孩来了以后,在第一次小考中就得了第一。这让陶花雨还真的有点心里不服气,于是她更加刻苦的学习,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上,以前她只是稍微刻苦,现在简直是极其刻苦了。然而,在学期末的终考时,陶花雨还是名列第二。那个假期,陶花雨过的非常非常的郁闷,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仍然刻苦的学习。 姚蝶衣自然知道了自己这个好朋友的心思,假期找了几次,陶花雨都拒绝了出去玩。姚蝶衣不管这些,她还是照样开心的玩耍,甚至和几个同学约上了陈默,到郊外的云台山玩,那是城市近郊最好的风景区。 通过姚蝶衣,陶花雨很快就知道这个陈默的情况。 陈默与他们都是同龄人,他比陶花雨小一个月,比姚蝶衣大三个月。他的祖父是上海很出名的资本家,在解放前做着海运、房产、服装等十几个产业,家产在全国最前列,几乎仅次于四大家族。而且,陈家与上海的黑白两道都交往,所以生意做得更是风生水起。日本人攻下上海那天,陈家忽然销声匿迹,所有的产业早就变卖了,陈家所有人到了大后方重庆。 在此后的七八年时间,陈家深居简出,也不再经营任何生意,靠着以前的积蓄生活。由于陈家的生活从来都不奢华,而且在重庆也只带了他们几十年的老仆人,家用开支等很节俭。所以,陈家快要被人遗忘了。 陈默的祖父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长大后就远嫁给广州的一个富商,战乱年间断了消息,后来好像是举家迁往美国了,并且再无来往。当然,这与陈老先生此后一直不再显山露水很有关系。陈默的父亲排行第二,是在英国读过书的经济学家,学术上很有造诣,而且不久后全家回到上海,就是他重新开始了陈家的繁华。陈默的伯父和叔叔经历则很复杂,姚蝶衣打听的消息也不怎么确定。据说,陈默的大伯早年是红军,后来在国军的围剿中失踪了。再后来,这个大伯在解放前的某一天,忽然出现在陈默家中,与陈默的父亲密谈了三天,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那时,陈默的祖父已经去世了。陈默的父亲一方面靠着自己的学识和经济管理能力,借着十年前陈家的威望把家业兴盛了起来。但是,在陈默的大伯来过之后,陈默的父亲忽然开始逐渐的转移家产,把价值几千万的生意,用大半年的时间全部转变为金银和大洋,上海解放前陈家再一次神秘的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次是真的完全失踪。 陈默的三叔是地地道道的国民党军官,上过南京军事学院,后来败退台湾,就断了联系。 陈默的父亲结婚很晚,而且结婚不久全家回到了上海市。此后,陈默的父亲就忙于重建家业,所以四年多的时间只有一次妻子流产,就再也没有生孩子。在陈默的父亲神秘失踪后,陈默才出生。 陶花雨很认真的听完了这些,对陈默一家人神秘失踪很感兴趣。 “那么,这个陈默又是从哪里回来到咱们学校读书的呢?”陶花雨疑惑的问道。 姚蝶衣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假期快结束了的时候,一天傍晚,刚吃过晚饭的陶花雨正在书房看书,姚蝶衣忽然推开了她的房门。 “花雨,我有更确切的消息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要再告诉别人。”姚蝶衣很细心的关好门,这才坐在床边对陶花雨小声的说道。 陶花雨当然知道,姚蝶衣是来讲陈默的消息的,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陈默快成了他们这一带很多人关心的话题了。她不说话看着姚蝶衣,等着她透露关于陈默最神秘的新消息。 姚蝶衣喝了一口书桌上陶花雨的果汁,然后悄声的说道:“今天,我到学校去了。老师让我们几个爱劳动的去帮老师收拾东西,有教具呀、卫生啦,反正都是下学期老师和我们要用到的东西。我们快中午的时候去的,干到中午老师请我们吃饭。吃过饭还要继续干活。” “听你说话真急人。你能不能说重点的,先把这些没用的讲半天。”陶花雨说道。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也是很关心陈默的,所以每次有新消息了,我都是第一个告诉你。”姚蝶衣说道,“上次给你说,这个陈默的大伯在解放前悄悄的潜回上海,和陈默的爸爸密谈了三天,原来呀陈默的大伯后来打进了保密局!乘着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秘密的告诉自己的二弟赶快躲起来,上海马上就要打仗了。其实呀,陈默的爸爸一直都非常厌恶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和欺压百姓,所以非常同情他哥哥的事业,而且他们早就私下里有联系了。陈默的爸爸给大伯资助的钱物很多很多,那也就是给了他大伯做他们的事业了。” 陶花雨听到这里点点头,心中的疑团解开了一半,于是问道:“那为什么又要变卖家产失踪了呢?” “还说你比我聪明呢!”姚蝶衣得意的说道,“用你睿智的脑袋想一下,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陈默的一家人根本不是神秘的失踪了,他爸爸变卖了所有的家产,那是全部转移到解放区,支援革命了!” “所以,解放后陈默其实是在别的地方上学。就是为了躲开国民党潜伏特务可能的暗杀,这是把他们保护起来了。”陶花雨说道,“后来,他们也不想去上海,就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么其实,陈默的祖上也是咱们这里的。” 姚蝶衣竖起大拇指说道:“你还是聪明,我真的比不上你。你猜测的和我在学校里看到的完全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陶花雨看着姚蝶衣问道。 “这叫机缘巧合。”姚蝶衣说道,“下午,老师去开会了,就让我们几个人去整理学校的图书室。我一不小心打开了一个房子,里面是所有学生的学籍卡片。” 陶花雨马上就明白了,说道:“你是对陈默好奇,所以就找到了他的学籍卡偷看了?” 姚蝶衣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陈默的学籍卡下面厚厚的一摞子材料,于是我悄悄关好门,自己一个人看了很久。后来,我才发现上面有‘绝密’两个字,吓得我赶快跑掉了。” 说到这里,姚蝶衣仿佛才舒了一口气,估计她是看的太入神了,天都黑了也没发现。而且,估计老师开会很晚才结束,她才能顺利跑掉,否则学籍卡放在机密的房子里早就该被老师锁上了。 开学时,陶花雨发现陈默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很薄的红围巾,围巾的两端交叉在胸前,然后塞进了上衣里面。陶花雨很用心的看了,那条红围巾的质地很好,纺织的非常细密,类似于很细的丝织出来的。而且,陈默也开始对这个成绩总是排在他后面的女孩感兴趣了。再以后,两个人仿佛暗地里开始较劲了,陶花雨偶然的也会成绩上超过陈默,但是大多数的额时候都是陈默在第一。尤其是,陈默的所有学科成绩都非常好。 陶花雨喜欢那条鲜红的围巾,但是她一个人去看过了每一家店,却没有找到。所以,那条围巾应该是陈默自己带来的。虽然,陶花雨也经常和陈默探讨学习,但是陶花雨的小心思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十三岁的陶花雨暗暗的喜欢上了这个品学兼优的陈默。 然而,陈默对此好像一无所知,除了学习,他从来不怎么关心其它的事,尤其是对全校那些对他总是非常注意的女孩子,他没有一次表现出在意。他更像一个除了读书什么也不关心的书呆子,但是对其他同学的问题,他都能很热心的解答,一视同仁的没有任何区别。就连姚蝶衣这样大喇喇的小女孩都觉得,这个陈默简直就是为了上学才生下来的! 时间总是在人们的不注意中,飞快的流走了。两年后风云突变,当陶花雨有所感觉的时候,陈默也正好再次转学走了。 一整天没有看到陈默来学校,陶花雨的心里有很多的惆怅。吃过晚饭后,她一个人离开家,在城中那条静静的流淌的小河边,慢慢的走。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正是有心事的年纪,所以她的思绪就很乱,甚至是没有头绪。 “陶花雨。”一声轻轻的呼唤让陶花雨吃了一惊,她才发现路边的小树林里,站着陈默。 陶花雨站住,看着陈默。 “陶花雨,你知道我要转学走了吧?”陈默说道。 陶花雨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默也不再说话了,他解下了那条鲜红的围巾,递给了陶花雨,转过身消失在树林之后。陶花雨打开围巾,却发现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围巾中夹了一个小纸条。这是从作业本上很整齐的裁下来的,大概只有两指宽,先对折了一次后,又把两边再向中间折去,交叉后折成了一个小长方形的样子。 陶花雨打开了小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我喜欢你。 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陶花雨看着树林,但是已经看不到陈默的背影了。从此后,陈默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的失踪了。姚蝶衣还生气的对陶花雨说道:“他们陈默这一家人最擅长的就是神秘失踪!” 常言道:风雨飘摇战乱中,少时不与当年同;走过千山与万水,只在梦里探行踪。(请关注第四十八回:车进站人到家,一声轻叹) 第48回 车进站人到家,一声轻叹(1) 第四十八回 车进站人到家,一声轻叹 随着列车员“开晚饭喽”的声音,车厢里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情,才算是慢慢的平静下来。几辆前后挨着的餐车过来了,学生们打上饭了后,还在热烈的讨论着刚才姚蝶衣和于秀的讲话。 “明天我们就该到地方了,真的有些激动,也非常的期盼。” “那是我们将来的家,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新家布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姚蝶衣,你说我们都能分到一个公社吗?” “那说不定啊,咱们这多人不能都分在一起的,应该是十几个,或者几十个公社吧。” “我要是和你分到一个地方就好了,和你一起干活肯定特别开心。” “就是啊,和蝶衣分在一起干活都有劲儿了。” “我们要服从分配,只要是不远,我们都可以经常互相之间看望的。” “对,我们一定要经常联系,分享心得。把我们的劳动和生活都搞得轰轰烈烈的!” “我们现在既是同学,也是战友,更是最好的好朋友了。咱们都是从五湖四海相聚在一起的,要在北大荒的广阔土地上,奉献我们的青春和热血,誓要把北大荒变成国家的大粮仓!让祖国和人民看我们的实际行动吧!” 陶花雨小口吃着米饭,这里的米饭不是当年打下来的新米,有点糙。但是有两个菜,一个是猪肉炖粉条,里面大块的肥肉还很多,陶花雨把两块肥肉都夹到了姚蝶衣的碗里。还有一个菜是炒青菜,虽然没有什么油,但是学生们都吃的很香。陶花雨把炖菜的汤浇在米饭上,用筷子轻轻拌好,一边听身边与姚蝶衣还在热烈交谈的同学们的谈话,一边低头吃饭。 夜色沉沉,车厢里归于平静,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后,陶花雨让姚蝶衣趴在她的腿上睡了。但是,她的思绪还没有平静下来。那一天,小男孩陈默递给他那条鲜红的围巾,然后就转身从小树林走了。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了,这一别就是两年多。 红围巾被陶花雨精心的保留着,放在她枕头下面,闻着围巾上淡雅的清香,显然是用香皂洗过的。 “他怎么知道我很喜欢他的红围巾呢?为什么只留下一个字条,却什么话也不说呢?难道真的就像蝶衣说的那样,他们陈家人最喜欢的就是神秘失踪?陈默,你在哪里?”陶花雨的心中无数个旋转,但是却毫无头绪。她根本不知道陈默和他的一家人去了哪里。 车窗外是无边的黑暗,查头霜吃过了饭,也没有一点睡意,也许是那个胖女孩姚蝶衣和于秀的一番鼓动,让他本来波澜不惊的心里,此刻有了些许的冲动。她们说的也对,毕竟我们是去开辟一片新天地的,我们有激情,也有伟大的理想。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我们要为自己的伟大理想做最大最好的奉献。父亲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中药铺不能锁住我的心!只要我努力,我就一定能取得成功!而且,我更相信我学了一肚子的中医药知识,肯定能为国家做贡献的。 晚饭前受到姚蝶衣和于秀的大力鼓动,当时车厢里甚至整节列车的沸腾程度,是难以形容的,那些高昂激烈的口号、那些鼓舞人心的歌曲,在同学们的激情中,一阵盖过一阵。我们都是年轻人,我们那股子使不完的劲头,一定要在未来的生活中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就是在明天开始以后的每一天! 在这些年轻人的想象中,北大荒就是一片等待他们去开垦的神秘土地,也是他们能够充分展现自我的地方。在两天多的时间,车上的很多学生开始互相介绍,并且逐渐相识,一大半的学生都是和陶花雨、姚蝶衣她们一样,学校之间并不远,所以熟悉的更快。查头霜他们这节车厢都是在郑州转车上来的北方学校的学生,但是有姚蝶衣这样能说好动的孩子在,他们联系的非常快。 在这个充满希望和激动的夜晚,整车的孩子们已经成为熟人,他们将在明天下车,然后开始为自己火热的青春奋斗的时光。从车厢的第一节到最后一节,除了火车头和餐车、行李车以外,所有车厢的孩子们都认识了,近千名学生在激动中,进入了梦乡。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时,他们就会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那是他们憧憬的世界。 陶花雨也困了,听着车轮有节奏的震动,还有姚蝶衣轻微的鼾声,她合上眼睛。不再想陈默,也不再想那条丢失了的红围巾。在紧张的学习考试中,陶花雨弄丢了那条红围巾,还有那张写着“我喜欢你”的小纸条。红围巾的丢失纯属意外,那年的春节前,陶花雨和爸爸妈妈回了一趟老家,给还在老家的亲戚们提前问候。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却被盗了,丢了一些衣被和过节的肉食,还丢了那条压在陶花雨枕头下的红围巾。案子一直没有破,虽然丢失的没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但是陶花雨依然为那条被盗的红围巾伤感了很久。 所以,在她走之前的那天,爸爸问她要什么。在商场里,她终于发现了这个城市唯一的一条红围巾,颜色也是红艳艳的,但那是一条很厚的红围巾。陶花雨想也没想就要了这条红围巾。 她知道北方的气候寒冷,这条红围巾能给她带来需要的温暖,还能带来心中的一份思念。 孩子们是没有什么阶级成分观念的,至少现在他们的脑袋里对这些还是一片空白,他们需要的仅仅是在一起奋斗的同学,在一起生活的朋友。所以,在这个黎明前的黑暗中,他们都沉沉的睡着了,他们知道明天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加火热的劳动和生活,那是他们期盼的,也是他们放弃了大城市优越的环境和条件,自愿投入的陌生地方。生活好像对他们展开了非常美妙的一面,只等着他们去奋力的开创,奋斗的青春是最美的,他们无所畏惧,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在这趟小小的列车上,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他们已经熟悉了。他们已经差不多忘记了离开家和父母的不安,在这趟车上找到了自己的朋友,也找到了能在今后的日子里休戚与共的同学。这些学生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贫下中农的后代,而且几乎都是与我们伟大的共和国同龄,十六七岁的年纪是最好的年华,他们自己相信,后来的很多年,很多人也都相信,他们在自己最好的年华中,做了永远都不后悔的事,那就是他们投身到了伟大的建设事业中,他们无怨无悔的去了。同时,也在今后的十几年、几十年中,直到他们暮年老去或者逝去,他们的记忆中都是满满的幸福回忆。 在睡意朦胧中,陶花雨的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小男孩,围着鲜红的围巾,向她招手,他的脸上是忧郁而无奈的微笑。忽然,在小男孩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片灿烂的彩霞,忽隐忽现的煞是好看。彩霞慢慢的聚拢,凝成了一个彩色的云团,熠熠的发着其中色彩,陶花雨仿佛看到了三个少年,在向她笑着跑来。那是两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的粉雕玉琢一般的。陶花雨伸开双臂,也迎着他们跑了过去。小男孩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碧玉,但是瞬间又爆发出了七彩的神光。 “呜——呜——”,火车发出长鸣,并且开始减慢了速度。陶花雨睁开眼睛的时候,车上大半的同学们都已经醒来了,车窗外是微明的、晴朗的天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火车也缓缓的进站,可以看到车站上到处都是欢迎的横幅,那些热烈的词语再次激发了车上孩子们的情绪,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站台上还有警戒的解放军战士,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一字型站立,手中的钢枪在阳光下有一种冰冷的威严。几十辆大卡车整齐的停在站台侧面的空地上,而站台上还有几百人站着,显然是来接这一批学生的。 这些人的中间站着省社会部的张桓部长,他四十多岁年纪,参加过解放战争,后来到地方上,主要做社会事务等方面的工作。半个月前,他接到了的通知,有983名学生乘坐专列火车,要他做好安排工作。几天前,先期到达的军队干部等已经安排妥当。但是,对学生们的安排却让他费尽了脑筋。他知道,这些学生都是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思想非常活跃,干劲非常足。但是,他们涉世不深的缺点也很明显,既要让他们在社会实践中得到锻炼,又要让他们能够切实扎根下来。真的很难。 十几天时间中,他带着一个司机和一个干部,几乎跑遍了县辖的每一个乡、每一个村,与乡干部和村干部做过深入谈话,了解了他们的需要,也了解了他们存在的主要问题。他需要最切合实际的情况,才能做好这些学生的安排。而且,他还紧急向省里报告后得到了急需的煤炭,这样孩子们就不会挨冻了。那些南方的孩子,是根本不知道东北这里有多冷的,他担心孩子们受冻。 所有这些都做好以后,他也没顾得上休息,就把这些学生将要去的乡村社干部们召集来,认认真真的又开了一次会。他让大家把困难再摆一摆,把要求再提一提,并且几乎是逐个的分析了名单上的983个学生。 今天早晨,与驻军部队早就联系好的执勤战士提前两个小时来了,调集的所有汽车也到位了。张桓部长才放心的站在队伍中,等着列车进站。 张桓部长身边的除了县里各部门的负责人,其他的都是乡村社的一把手,这是张桓部长的要求,必须是乡村社的一把手来,这样让初来乍到的学生们感受到被重视。而且,以后的工作也需要他们去做,让孩子们提早认识他们更加重要。 第48回 车进站人到家,一声轻叹(2) 早晨的寒风刺骨,已经站了半小时的人群,此时有些抵挡不住了。但是,很快传来了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所有人马上伸长了脖子看向前方。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看到列车头喷出一阵白色的气体,缓缓的露出来,人们好像才如释重负了。 张桓部长也露出了笑容,半个多月时间忙活,就是等着今天这个时刻。火车上有983个来自不同地方的青年学生,他们一定也很激动,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到过这么寒冷的东北地方。 火车终于缓缓地开进了站,列车喇叭里,列车长不断的重复着:“亲爱的同学们,请大家带好自己的行李,有序下车,不要拥挤。站台上有标牌,请所有同学按照标牌的指示前往列队。” 陶花雨和姚蝶衣把背包取下来,互相帮助着背在了双肩,然后手拉着手站在人群后。虽然有一些同学仍然抑制不住的小声说着话,但是大多数人排好队依次下车。看到站台上威武整齐的解放军战士,大家更自觉的不再大声说话了。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站台上相隔不远就立着一块巨大的纸板制作的标牌,上面写着学校和班级名。 姚蝶衣拉着陶花雨的手,在标牌中寻找着,一路看到很多在火车上熟识的同学,一边打招呼,一边眼睛搜索着每一个标牌。从她们身边走过的于秀喊道:“蝶衣,我刚才看到你们学校的牌子了,你都走过了。你向后再走二十多米就看到了。” 姚蝶衣对于秀摆摆手,来不及说话,拉着陶花雨转身就走。果然,才走出二十多步,就看到牌子了。而且,牌子下已经有一百多个同学了。她和大家打着招呼,和陶花雨赶快小跑了过去。 张桓部长让县里的人赶快帮助学生们站队,因为天气很冷,虽然大多数的孩子都穿了棉衣,但是他们依然没有预计到东北的寒冷,身上的小棉衣明显薄了。看到一些身体较弱的孩子,已经抱着取暖,张部长非常着急。不过他也很庆幸,如果不是昨天下午的会议上,有个村长提出整这个标牌来引导的话,还不知道把这些孩子有秩序的集合起来需要多少时间。有了驻军战士的警戒,又有这些连夜制作的一百多个巨大的标牌,省了很多的麻烦。 大约半小时后,站台上已经看不到几个还在找自己班级的学生了。张桓部长也没有准备在这里讲话,他迅速安排自己带来的干部,和乡村社干部,有序的把学生们组织好上车。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开会的剧院,孩子们在外面挨冻的时间越短越好。 几分钟后,所有的学生已经坐在有棚子的卡车里出发了,张桓部长一直在车下,他把那些看起来更瘦弱的学生安排坐到卡车的副驾驶位置,或者社会部的小车里。直到最后一个学生也上了车后,他才爬上了最后一辆卡车。车上的几十个学生看着他,都为他一直在车下辛苦而表示了感激。张桓部长则很随意的坐在车厢板上,用嘴给差不多快冻硬的双手哈气。 查头霜就坐在这最后一辆卡车上,他看着最后上来的这个“老头”,其实他一眼就看看出来了,这个干部还不到五十岁,但是他显得很沧桑,应该是这个人多年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原因。其实,作为省社会部的部长,张桓虽然很少干农活,但是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了解各阶层人民的困难和问题,所以常年都奔波在农村,田间地头是他和农民朋友座谈的好地方。而且,他十几岁开始闹革命,以前也是放牛娃出身,干的农活也很多。所以,只要他到了田间地头,总是俯下身子和农民们一起犁地拔草,甚至与他们一起脱土坯子、盖房子。那些活,他样样拿得起。 疲惫的张桓部长坐下后,才感到身体难受,他尽力坐的笔直,但是依然用手顶着腹部,那里有点儿疼。查头霜看到了他的神态,于是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取出那一小块当归,递给了张部长,然后说道:“叔叔,您把这个含在嘴里吧,它能让您舒服一些。” 张部长看着这个白皙面皮的学生,微笑着接过,然后含在了嘴里。一股辛而苦的滋味瞬间布满口腔,但是这个味道直直的顺着嗓子眼下去,马上就感到舒服了。紧接着一阵清香出现,张部长的疲惫和难受很快消失。 张桓部长看着这个男孩子,问他道:“你是哪里来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我是西安来的,我叫查头霜。我的祖辈都是做中药材生意的。”查头霜腼腆的说道。 张部长点点头说道:“嗯,怪不得啊。你这孩子看来跟着父亲学了不少中医中药的本事,你的这块中药材对我的胃痛起到了作用喽。” 长长的车队很快就开到了县里的红星大剧院,这是全县最大的能容两千多人的地方,如果是夏天就可以在中心广场开会。但是,这么寒冷的冬天只能在这里。剧院门口悬挂着五六幅欢迎这些学生的大横幅,把今天的气氛营造的很热烈。 姚蝶衣趴在车厢挡板上,看着这个不大的县城,回过头问陶花雨道:“花雨,你说这么小的县城,怎么都会有火车站啊?” “那是伪满时期修建的,主要是为了掠夺我们的矿产资源修建的铁路。”陶花雨说道,“这些以前都是很小的火车站,可以补充物资的。解放后经过改建,成了附近县镇的主要交通车站。” “哦。到了到了,下车了。”姚蝶衣点点头,还不等汽车停稳就第一个跳下了车。 每一辆车上都有一个干部,所以下车后很快就把学生们组织好,排好队进了剧院。这是张部长交代的,一定要缩短学生们在外面的时间,越短越好。在火车站是这样做的,到了集中开会的地方依然要这样做。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983名学生十分钟就坐在了剧院里。 张桓部长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时,一大半的学生都已经进去了,他和几个干部把刚下车的学生们组织好,也赶快进了剧院。然后,他才小跑着到了后台,看了一下自己的表,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八分钟。他对此很满意。在后台还没有看到省里和市里的领导,他们大概还要三分钟左右才到。张部长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身上马上就暖和起来了,而且临下车的时候,那个学生告诉他可以把当归嚼碎了吞下。所以,就着一口热茶,他把那一小块当归咽下了。 五分钟后,几个领导几乎同时到了。张部长马上安排欢迎学生的大会开始。 坐在主席台上,张桓部长看着台下座位上的学生,还有每一排最前面坐着的乡村社干部。整个剧院里,并没有大声喧哗的声音,学生们只是窃窃私语,张部长也感到很纳闷。因为,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见惯了学生们抑制不住的躁动。 “也许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吧。”张部长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他对着话筒说道:“同学们,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现在要开一个简短的欢迎会。” 会场很快就鸦雀无声了。 欢迎会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所有讲话的领导都没有带讲稿,只是做了几分钟发言,都是对千里迢迢到来的学生们表示欢迎,希望他们在这里生活劳动愉快,能很快的适应艰苦恶劣的环境等等。 张桓部长感到了每一个领导忧心忡忡的样子,在领导们讲完话后,他就说道:“同学们,因为领导们还有重要的工作和事情要处理,让我们对他们的讲话表示感谢!然后,我们大家再稍微等一下,后面由我做一些安排。” 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省市领导全部起身退场走了。 张部长送走了领导们后,坐在了主席台中间位置。剩下的工作,将由他按照拟定的名单,宣布这些学生分到什么地方。他深情的看了一眼台下的983个学生,然后开始按照名单宣读。 最后,张桓部长说道:“同学们,你们到了这里就要像回到了家一样,这里的山山水水也欢迎你们。你们是来建设边疆的,你们是这里的希望。刚才我宣布的名单,各个乡村社的干部手里都有,现在刚到中午时间,剧院的食堂也准备了午饭。所以,各位干部可以按照名单把自己的人组织好,现在就可以去食堂吃饭。” 陶花雨坐在礼堂的中间,她和姚蝶衣没有分在一个地方,因为每个点都要把男女学生搭配好,这是为了干活的时候男生能承担一些重体力活。姚蝶衣想找干部,把她和陶花雨分在一起,可以让干部们调整一下的。 陶花雨想了想对她说道:“不必了,这名单人家也是研究了才决定的,就不要麻烦了。过段时间,如果感到一点都不适应了,咱们再去找找干部吧。” 姚蝶衣点点头说道:“也好,我看这些叔叔阿姨们也都忙活了一上午了,真的是很辛苦。以后,你要常来我们队看我啊。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特别是你家里寄来好吃的东西时,千万不要把我忘掉了。” 陶花雨笑笑说道:“就惦记着吃了,那我看你还是去找找干部吧,一会儿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去。否则,我没有时间给你送东西吃。” 姚蝶衣开心的说道:“好的,一会儿我去找。最好是你到我们队来。” “是不是那个高个子男生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想离开这个队啊?”陶花雨早就注意到了,姚蝶衣和那个叫查头霜的西安学生关系非同一般,在火车上几乎常去隔壁车厢找他聊天。所以,她也仔细听了,查头霜和姚蝶衣正好分在了一个生产队里。 这时,她们俩忽然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而且是来自后排座位上的一个女孩子。 常言道:千里难得一面缘,风雨岂能将情断;穿过江河飞雪路,船到码头车到站。(请关注第四十九回:小女孩叶单行,苍茫天地) 第49回 小女孩叶单行,苍茫天地(1) 陶花雨和姚蝶衣都听到了身后的叹息声,于是一起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女孩神情落寞的坐着,她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忧伤。看她的样子最多十五岁,加上很瘦,所以更显得小。 姚蝶衣探过身问她:“你叫什么?哪里不舒服?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这时,主席台上的张桓部长已经讲完了话,身边的秘书给他加了水。他正看着台下各个乡村社的负责人们按照名单,对照座位清点自己的人。 那个小女孩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谢谢你,我没有生病。就是一直都很想家,马上就要去报道了,就更想自己的家了。哦,我的名字叫叶单行。你是姚蝶衣,我在火车上就知道你了。你旁边的是花雨姐姐吧,我听蝶衣姐姐说过的,你俩是一个学校的。” 陶花雨笑了一下说道:“小叶妹妹,我也想家。但是现在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安心下来。” 叶单行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就是想家,没办法。” 姚蝶衣站起来,拉着叶单行的手,示意她从座位上跨过来。在姚蝶衣和陶花雨的帮助下,叶单行跨过来,坐在她们两个人的中间。 姚蝶衣说道:“小叶妹妹,不用担心。我在火车上和很多人都非常熟悉了,不管你分到哪个生产队,我都可以让他们照顾好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可以到我和花雨姐姐这里来,大家一起说说话,就不会觉得那么想家了。” 叶单行用力的点点头。 所有学生们都是按照班级或者学校安排座位的,所以很快就完成了分配任务。每个生产队的人数大概都在50到60个人,对男女生做了必要的搭配,因为孩子们去了是要参加生产劳动的。 她们三个女孩正在窃窃私语,这时就听到了有人来点名的声音,姚蝶衣分配在五里屯生产队,而且被一同分过来的五十八个人一致推荐为队长。陶花雨分配在了陈家湾生产队,他们的队长是于秀,叶单行被分到了另一个生产队,正好这个生产队的书记与陈家湾的书记,是一起过来清点的,姚蝶衣就赶快和他们商量,最后把叶单行和另一个学生做了调换,叶单行就和陶花雨分在了一起。 查头霜一直坐在与陶花雨相隔四五排远的位子上,他们一起来的八十多个学生被分到了两个生产队,他在枫树村。于是,他就问了村支书,枫树村离大山远不远,村支书乐呵呵的告诉他:“孩子,咱们这里七八个县,来了你们快一千个学生,很多村的距离都不远,抬脚差不多就能到了,咱们枫树村靠近大山,就在山脚下哦。” “大叔,山上都有什么啊?”查头霜继续问道。 “大山那是块宝地呢。”村支书自豪的说,“俺们村里以前打猎的人多,农闲的时候,几乎家家都有人到大山里去。下套子、埋浮子,每次都有收获。咋啦,你小伙子也喜欢打猎?” 查头霜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笑着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只要是物产丰富、郁郁葱葱的大山里,一定会有很多种中药材,他可以利用休息的时候,去大山里采药。但是村支书又说,农户们都是上山打猎,那么不知道有没有凶猛的野兽。他很想再问下去,可是主席台上的张桓部长已经又说话了:“大家都把自己的人认清了,那就都给我坐好了吧。就从枫树村开始,你们这些当干部的,都上台来讲计划吧,现在离吃饭还有点时间。” 十几个乡村社的负责人,一个接一个的上到台上,就是做表态发言,要好好的照顾学生们,要让他们在火热的生产劳动中增长经验、学到知识,保证完成任务,等等豪言壮语,让台下的学生们发出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号声。 直到最后一个村支书说完,张桓部长才感到放心了很多,这些孩子都是踊跃来的,要让他们在田间地头从事艰苦的劳动,这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做过的。张桓部长最想听到的就是乡村社的书记们表态,虽然他召集过好几次会议,重点也是说这些,但是他仍然不放心。他曾经在一次会议上语重心长的说过:各位老哥和兄弟们,咱们这里是艰苦的,人家父母把这些孩子交给我们,咱们不能再让那些父母担心啊。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在劳动中锻炼自己,在学习、生活和劳动中,都提高,这是我们的光荣责任和任务。我们一定要认真的完成好这个任务! 秘书过来悄悄的告诉张桓部长,给学生们准备的午饭已经好了。张桓部长就宣布:同学们,现在你们跟着各生产队的干部们,去食堂吃饭吧。吃过饭以后,咱们就不集中再开会了。礼堂外的卡车上都已经贴好了标签,大家按照标签去坐车吧。 在干部们的组织下,学生们排着还算是整齐的队伍走出了礼堂,去食堂吃午饭。 午饭很丰盛,对于查头霜他们这些来自北方的孩子来说很对胃口。但是,对于陶花雨、姚蝶衣这些来自南方的学生们,还是不怎么吃得惯。 姚蝶衣看着穿着油腻腻的白色工作服的食堂大师傅们,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炒菜过来时,探头一看是白菜粉条炖肉,就有点害怕。那大块的肥肉她吃不惯,看看身边的所有同学,与她的表情都差不多。再看看另一张桌子上的陶花雨和叶单行,那神色早就明白了。姚蝶衣只好把菜汤舀进了米饭,再夹一些粉条和大白菜拌着,可是依然很油腻。所以,她尽量从大盆子的底部挖,那样还可以少些太油的汤。 张桓部长和几个乡村社干部坐在最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这里时不时的被掀起的门帘吹进了冷风。从天不亮就开始忙碌的干部们,真的已经很累了,大家唏哩呼噜的把菜和米饭扒拉进嘴里,喝着热汤。 “总算是吃口饭到肚子里了。”一个村支书拍拍自己的腹部说道,“今儿从大早晨起,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喝一口呢。” “昨儿晚上叫你烙几个饼儿,早晨还能对付着填填肚子,就是不听。”另一个村支书说道。 “罗大哥呀,我家媳妇儿刚生了三丫头,身子骨弱得很哟。早晨起来就赶忙的给他们准备饭,不但是要把早饭都搞好了,还要把中午的饭备着。上面的两个娃,还都小着呢,啥也还不能干。” “哈哈,你可真行。半年没见,三丫头都有了。还准备生几个丫头?” “去你的大骡子。你三个娃,两个小子一个女娃,你是不用担心了。俺家三个女娃,这以后地里的活,你叫你家两个小子给我干呐。” “哎,这话我听出来了。你准备把你家大姑娘给我家大小子做媳妇儿啊?哈哈,我这没意见。” “行呢。你没意见,我当然更乐意了。就让你家的大小子以后好好读书,将来去考状元,让俺也风光一下。” “那就说好了哦。等过几天,我得闲了,带着我的大小子到你那里去,你给准备几个小菜。咱们两家人坐在一起把这事定一下吧。” “大老罗,你家小子才九岁,你就着急了?这么早就跟老徐家攀上亲家啦?”十几个人听他们说的热乎,就有人凑上来打趣。 “那是,咱先定着了,以后孩子讨媳妇就不用发什么愁了。”姓罗的村支书乐呵呵的说道。 张桓部长吃过了,看看几乎大多数的学生也都吃完了在聊天,但是那些南方孩子桌上的剩菜不少,看来是不习惯这里的饮食。他对桌子上的人说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吧。现在回去,还能把孩子们吃住安排一下,就不留你们在这里了,我也准备到省里做汇报。你们组织一下学生们,部队的车都留着呢,把你们都送回去了,他们才算完成了任务。你们也都别客气,组织你们自己带来的干部们,把桌子上剩下的饭菜收拾收拾,别浪费了。我看到了那些南方来的娃娃们,都吃不惯,剩下的都是肉。” 张桓部长说完后就出了门,他要抓紧时间把今天的工作向上级报告。这里剩下的工作不用他再操心了,这些乡村社的干部们完全可以办好。 在剧院的门前,送学生们来的车整齐的停着,车子已经启动了,从剧院里出来的学生们排好队,在干部们的带领下,按照车子上贴着的标签上了车。所有干部没有一个人坐进驾驶室,他们让身体弱小的孩子们坐进去,而他们则爬上了蒙着篷布的车厢。不用担心驾驶员找不到每一个村子,因为这些张桓部长早都想好了,两天前他与部队的领导商量好,让所有开车的战士把将要去的村子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些战士很多都是侦查员出来的,从县城出来以后到村子的路已经烂熟于心了。 此时,天空中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每一辆车里都发出欢乐的笑声,那些村干部们也抓紧时间给学生们介绍起每个生产队的情况。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到东北,自然还有很多问不完的奇怪问题,有几个男孩子趴在车子的后板上看下雪。 浩浩荡荡的车队很快就出了县城,然后分别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 出了城以后,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透过车后严密的篷布缝隙,还能看到茫茫的大地上已经积满了雪,并且在车轮后扬起雪花在飞舞,根本看不到路面了,但是微微隆起的路埂中间,正好是一条条平整的路。远处能看到隐约的村落,还有更远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高山。路边也有成片的农田,被一排排大树分隔开。那些树上干枯的树枝,被风卷雪使劲吹着,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好像是在询问这些远来的孩子们。 车上的欢笑声慢慢的没有了,所有的车辆也向着各自的村子驶去。 第49回 小女孩叶单行,苍茫天地(2) 陶花雨坐在车子里面的位置,身边的叶单行趴在她的腿上,他们虽然看不到车外的飞雪世界,但是听着看雪的同学们的说话,也知道车外的雪吓的很大很大。 叶单行悄悄的说道:“花雨姐姐,这里经常下雪,是吗?我还从来还没有见过下雪呢。” 陶花雨说道:“以后,你会经常看下雪的。坐在屋子里的热炕上,听着窗户外呼呼的风声,还有簌簌的下雪的声音。其实,那也是很美的。你可能会感叹,好一个白雪皑皑的美丽的世界啊!” 叶单行点点头说道:“是的,姐姐。我在火车上看过下大雪,就在前天,其实雪花看起来真的很美。因为它是洁白无瑕的,晶莹剔透的。我也喜欢。” 陶花雨轻轻拍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道:“但是,我知道其实你和我一样,都很想家,想爸爸和妈妈。” 叶单行抬头看陶花雨,眼睛里又潮湿了,但是很快用袖子擦掉了。她点着头,也在陶花雨的耳边小声说道:“姐姐,你说的对。所以,我才不敢多看雪花,虽然她很美也不敢多看。因为我看着看着就想哭了,我家出身不好。我觉得姐姐和我一样。” 陶花雨点头。 叶单行又悄悄说道:“所以,我怎么看现在外面都有苍凉无助的感觉!虽然我也从来没看到过下雪,很小的时候也很盼着能看一次真的雪,现在看到了,也没有那么的好奇了。” 陶花雨和叶单行她们的两辆车在雪原中,顶风冒雪的缓慢行驶着。雪下的越来越大了,积雪都快把路面完全遮盖住了,远处的村落和山川河流也已经看不到了。开车的战士虽然经验丰富,但是也很小心,车上是几十个年轻的学生。所以,两辆车保持着一个车身的距离,放慢车速缓缓行驶着。原来只需要四十多分钟路程,已经开了一个小时了,还有一半的路。 终于,远处的路边有一个路牌出现了,这是小东庄西侧的一个大路口,是通往陈家湾的必经之路,看到这个路牌以后,再有十几里就到了。开车的战士眼力好,看到这个路牌后舒了一口气,但是手上却毫不放松,仍然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脚下也是十分谨慎。 陶花雨好像听到了开车的战士舒出的那口气,因为她觉得一直小心谨慎行驶的汽车,忽然轻快了。她想起了两句诗,就轻声的念了出来:“百里无人断午烟,荒原一望杳无边。单行妹妹,这是清朝张光藻被贬官,走到这里的时候吟诵的诗句。可见,当年的这一带更加的荒凉。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人烟,我也看到了,很多地方都是有耕种的土地的,我们的人民真的是勤劳勇敢的。” 叶单行笑了,说道:“姐姐说的对,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有勤劳勇敢的人,就能把每一片土地都开发出来,种粮食、种蔬菜,把生活过的更加幸福。” “我们将是新的开拓者,我们会把这里建设的更加富饶美丽的。”陶花雨说道,“因为,我们是带着自己的理想到来的!” 叶单行用力的点头,忽然感觉身上也不再寒冷了,这才发现陶花雨把那条鲜红的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那厚厚的毛茸茸的围巾,就像一个小棉被。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陶花雨的腰,脸上露出很甜的笑意。陶花雨见她这样也很开心,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车子微微的颠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车外有人大声的说话:“陈书记,你们辛苦了。我们都等了好半天了,这么大的雪,你们耽误了不少时间吧。” 车子停下了,车后板的篷布被几个人掀开了,然后打开了后挡板。学生们看到一些穿着厚厚的棉衣的人站在车下,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下车吧,学生娃们。到地方了,这里就是陈家湾公社了。”车下的人热情的说着。 于秀坐在第一辆车上,她第一个下了车,帮着同学们一起把行李取下来,然后又组织大家,都带好行李赶快下车。陶花雨和叶单行也下来了,他们背着背包,头顶上的雪依然下着。 “这里就是北大荒了?”叶单行悄声问陶花雨。 “这里是陈家湾公社。有没有听到刚才村里的干部们说呀。”陶花雨点了一下叶单行的额头,笑着说道。 北大荒是我们印象中被称为流油的黑土地,以前大部分地区的土地非常的肥沃,只有部分为低湿的沼泽地。但是,由于连年战争,特别是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期间,土地荒芜的比较厉害,而且富饶的资源也被大肆掠夺,再加上日本人的开拓团肆无忌惮的折腾,把沃野千里的大东北搞得很糟。在解放战争时期和抗美援朝战争中,东北是最大的后方基地,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解放后开发建设有了新的起色,此时正逐步的变得越来越好。 这是一个只有八十多户的小村子,可耕地并不多,解放前,很多人都进山去,做一些捕猎或者采摘,来补贴家用。但是,即使这样也是生活在死亡边缘,因为国民党的压迫和剥削,还有大量的土匪横行,用水深火热来形容这里人民的生活一点都不为过。解放后经过剿匪,很快稳定下来,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现在,人们辛勤的开发着每一寸肥沃的土地,日子越来越好。 汽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陈家湾,车上的学生们都快要冻僵了。下车后,村里的干部们就把他们带进了最大的一个屯粮的大屋子里,屋子中间是烧的通红的大铁炉,上面一个巨大的壶,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冒着“噗噗”的热气。 村干部想留下开车的战士,因为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怕他们在这样的天气里开车有危险。但是,两个战士敬了礼后,就开车走了。于是,大家赶快把冻了一路的知青们带进大屋子。 学生们在几十个长条椅子上坐好,逐渐感觉到温暖了全身。 陈家湾的村长叫陈文新、村委书记叫陈文耀,他们俩此刻坐在大屋子中间的一张大桌子前,让村干部们用早就烧好的十几个大暖瓶,给学生们的碗里倒水。而且,还给喜欢喝茶的学生碗里撒下了几个茶块。 于秀被让到大桌子边坐着。 “陈书记,刚才在车上您已经把这里的情况给我们介绍了很多。”于秀对陈文耀说道,“我代表我们队的每一个学生对村干部的关怀,表示衷心的感谢!我们一共是五十三个学生,男生三十九个,女生是十四个。” 村长陈文新已经卷起了一个“大炮筒子”,在火炉子上点着火,吸了起来。他听完于秀说话,乐呵呵的点着头说道:“男娃还多一些,这很好,这很好啊。” 然后他吸溜了一下鼻涕,随手抹在了鞋面上。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一些女学生看到了,不免有些不适应。陈文耀悄悄拉一下陈文新的手,悄声说道:“文新,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陈文新也觉得不好,马上又“呵呵”的笑道:“对对对,书记说得对。我这要注意。陈志,” 叫陈志的是一个文书,正在安排给学生们倒水,听到村长喊他,答应一声后马上过来了。 “二叔,喊我啥事?”陈志说道。 “你小子,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喊我叔,工作的时候不能喊了。”陈文新吐出一口烟说道,“让你安排各家各户做饭,都做好了没有?” “二,村长。这还没到吃饭时间呢。”陈志说道,“晌午的时候就安排下去了,这会儿都在做的呢。” 陈文新点点头,然后对陈文耀说道:“我说书记,你和学生们都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了,你看娃们都冻成啥样子了!先让他们在这屋子里歇一歇吧,很快就能暖和过来了。给他们准备的住处,我今天安排人又打扫了。我也去看了,干净的呢。那个于队长,” 他看着于秀说道:“你们的住处就在队部,那里是去年新修的房子,都是砖的,很结实。平时那里是用来放一些材料,还有农具的。十几天前我们就腾出来了,还把火炕也盘好了,烧了几天,房子里很热。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会生炉子,管好火炕。” 于秀说道:“村长,我们可以学。我们很快就可以学会的,这个请您就放心吧。” “好好,放心,我放心。”陈文新说道,“到时候我找几个人教一下你们怎么弄。其实不难,学起来很快。” 陶花雨和叶单行坐在大屋子靠窗户的地方,她端着碗喝着热水,把头转过来,从窗子向外看去。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昏暗了,漫天的大雪还没有停的意思,看来很可能要下一晚上。她很容易就猜到这是个屯粮的房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还能看到摞起来的麻袋,那一定是备粮,或者就是用作种子的。 窗户外是一片苍茫的田地,在大雪中灰蒙蒙的。 这就是:少女单行思家切,陈家湾里炉火烈;多少故事成往事,花甲尚忆那一夜。(请关注第五十回:春风迟农耕忙,荒野之间) 第50回 春风迟农耕忙,荒野之间(1) 第五十回 春风迟农耕忙,荒野之间 看看学生们差不多都暖和过来了,陈文新的一根手卷烟也吸完了,他把烟屁股丢进了通红的炉火中,大声的咳嗽了几下。然后,他对陈文耀说道:“书记,这时间也不早了,你看你就讲几句吧。然后,让学生娃赶快把东西都放好了,就到各家各户去吃饭。咋样?” 陈文耀“呵呵”一笑,然后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学生们,大家都暖和起来了吧?大家先安静一下好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们第一天来,又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晌午吃过的饭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吧。我先给大家讲几句话。这位,是咱村的村长,陈文新。那位是文书,陈志。以后你们有啥事可以找我和村长,也可以给陈志说。咱们这个村呢,叫做陈家湾。所以,村里的人大半都是陈姓的。” 稍微停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刚才,我给你们的于队长姑娘也说了,你们的住处就在大队部里,那里有去年新盖的砖房,条件还不错。希望你们能住的习惯,就是这烧炕的本事你们要快点学会哦,咱们这里冬天是必须烧热炕的。另外,我还要给大家伙再多说几句。咱们陈家湾大队,那是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的大队,抗联那会就是杨靖宇将军驻扎的地儿。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时,咱们也是又出人又出粮的。这几十年来,打跑了老蒋,也打跑了美帝国主义。现在呢,也该咱们好好的建设建设自己的家乡了。你们来了,我们大家一起搞建设!” 陈文耀刚说完坐下,陈文新又站起来说道:“书记都说了,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刚来,也咩有时间整饭,所以今晚上的饭,就到各家各户去吃吧。等会儿散会以后,大家先把行李铺盖卷的都放好,休息一下。快到饭点的时候让陈志去叫你们,他知道哪些人家安排了饭。我们这里都是粗茶淡饭,你们不要嫌弃就好。我呢,还想再啰嗦上几句。”陈文新把全场扫视了一圈后又说道,“我和书记是一样的心思,诶长欢迎你们来到这里建设边疆。目前,我们这里还是农闲的季节,村里的多数人都在家呆着,只有一些老猎户上山去打一些孢子、野猪什么的。住的地儿都给大家安排好了,就安生的先住下,你们歇上几天,再由文书带着大家熟悉一下村里的基本情况。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和书记都可以反映,我们一定给你们解决。村子靠山很近,大冬天的山里的野兽没吃的,饿了就会下山来找吃的东西,所以啊,一个人就不要瞎跑了。尤其是不要往村外跑,那危险。咱们这里要忙起来,还要个俩月,所以这冬季也没啥大事可做,你们先给这些乡下人儿搞一些文化补习什么的吧。” “这个……小志啊,学生们的住处,我让你安排人手抓紧的收拾,搞好了没有啊?”村长歪着脑袋看着文书陈志问道。 文书陈志马上答道:“村长,接到通知的时候俺就抓紧时间找人整好了呢。一共给他们收拾出来四个最大的屋子,每间住十好几个人都显得宽敞呢。其它用的,也都配好了,一个都不缺。火炕也烧好了,可以用了,今天早晨我带着人把火炕点着了,现在热着呢。他们住着会舒服得很呢,保证没事。” 于秀这时候站起来说道:“我代表所有学生,对书记和村长的关怀,表示感谢。” 学生们热烈的鼓掌,于秀接着说道:“我们一定要积极向你们学习劳动本领,改造思想、提高能力,把我们的最好年华奉献出来,共同建设好这里!” 所有学生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然后,陈志就带着于秀和所有学生出了门,大家带好了行李,来到了大队部的院子。这是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大院,中间是一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场子,这是队里搞大型活动的场地。一面是个大铁门,铁门的两边各有两三间房子。正对门的是那排平房是大队部,红漆字的“陈家湾生产大队”在正墙上。另外两边也都是平房,给学生们腾出来的是左边的那一排房子。 陈志给于秀指着房子说道:“于队长,房子里都是热乎的,我到大队部等着,你们先把行李都放下,然后也收拾一下房子里。有啥事可以来找我,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来叫你们,书记和村长都安排好了吃饭的事。” 学生们进了屋子,马上感到了温暖,房子里的炕烧得很热。房子两边各有一排炕,看来是为了接纳学生们才临时搭好的炕。在屋子的最角上还放着一张木桌子,每间屋子有十几个木板凳,在墙上还有建房子时就有的凹进去的地方,那里可以放东西。窗户在高一点的地方,每间屋子都有四个。 陶花雨和叶单行进了屋子后,正好左边最里的地方还没有人占,就把背上的行李取下来放好,陶花雨自己在最边上。 叶单行忽然悄悄的对同行业说道:“花雨姐姐,怎么明明是生产队,他们还是叫村长?那不都是好早以前的叫法了吗?” 陶花雨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他们的习惯吧,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于秀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后,就挨着屋子察看了一遍所有人。看到大家很快就基本上收拾好了,她很开心。在男生的房子里,她对冯进等所有男生们说道:“你们男生真的很不错,主动就住在了最靠边的两间屋子里,还是很有照顾女生精神的。冯进,以后男生这边,你就替我多操心一下吧。” 冯进是和于秀一个班的同学,平时关系很好,听到于秀这样安排,马上点头说道:“好的,放心吧。我的于大队长,有什么事你就喊我,重活和力气活,当然要让我们男生多干的。” 于秀很满意的说道:“我刚才都看了一遍,大家基本上都收拾好了。我刚才也想了一下,咱们这个队是同一个学校的,分别来自三个班。哦,有一个叶单行不是的。咱们住在四个房子里,所以咱们也分成四个小组,每组有一个组长,既要负责管理组员,还要负责为其他人做好服务工作,有什么事也要及时的联系。你看,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合适?” 冯进点头说道:“嗯,合适呢。” “这边你就当组长,另一个男生组杨光应该是比较合适的。我们组就让辛雅做组长,另一个女生组本来让陶花雨来做的,但是我看她好像太沉默寡言了,所以还是让叶单行吧。”于秀一连串的决定说出来,冯进连连点头。 “那就把所有人找来,咱们就在你这里碰个头,说说事情吧。”于秀说道。 冯进马上跑出屋,不一会儿就把人都叫来了,于秀和四个组长坐在大炕的正中间。 所有人都围坐在炕上,等着于秀讲话。 于秀看了一眼所有人后说道:“同学们,咱们都是来自一个学校的,除了叶单行,她是临时调整的。但是,你现在也算是我们的一员了,而且我还推选你做组长。我们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就要紧密团结在一起。我对你们大家也都比较熟悉了,所以我首先提出了四个组长人选,就按照四个房子分,分成四个组,四个组长分别是叶单行、冯进、辛雅和杨光。希望你们四个人能担起责任,既要随时保持每组之间的联系,还要管理好你们所有的组员。遵守纪律是第一条,我们一定要做到。” 杨光和冯进连连点头说道:“放心吧,于队长。” 辛雅和叶单行也说道:“我们保证做好。” 于秀接着说道:“刚才村长和书记都说过了,现在是农闲时节,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教村民识字。我这样想,明天咱们就把刚才的休息的那个屯粮的大屋子收拾好,布置好黑板和板凳这些,咱们各组也分好任务,每天组织村民来识字。还要帮助村民做事,早日和村民融合在一起。大家觉得怎么样?” 所有同学都点头答应。 “现在的具体分工是这样的,冯进和叶单行主要是负责教村民识字。杨光和辛雅负责帮村民做事。”于秀想了想又说道,“你们四个人也要协调好,把咱们这些同学安排好,不要发生人员上的冲突。明天就要开始做计划,越快越好。而且,把每个组的卫生这些都考虑好,咱们要尽快的进入状态才好。” 这时,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陈志,他看到学生们正在开会,就问道:“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于秀马上说道:“没事,我们正在商量分组,和书记安排的教村民识字的事,这都说完了。你进来吧。” 陈志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我带着你们到安排好的人家,大家吃过饭早点休息吧。书记也说过了,让你们先好好休息几天,不忙着派活。何况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活,大家都在忙活过年呢。” 在学生们起来准备出门时,陈志又对于秀说道:“四个房子的钥匙我都给你们了,你们每天要安排一个值班的人,把钥匙保管好。咱们这里距县城远,钥匙丢了,去一趟县城配钥匙很不方便。还有,告诉同学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顶好,咱这离大山很近,夜里别叫野猪什么的顶开门。另外,屋里有大缸,你们自己去担水。晚上解手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出来,每次都两个人,一个人看着。” 说完这些,他把头缩进老羊皮大衣里,带着学生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后,就把每一个学生都带进了村民家里。 吃过饭,女生们回来后又把房子收拾一番,把衣被和日用品等摆放整齐。 “哈哈,真有点乡村的味道了。”辛雅快速的跑向大炕,一屁股坐在左边炕头上,“同学们,我宣布今天的全部活动结束,大家可以休息了。” 在陶花雨的房子里,所有人回来后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他们这些学生坐了两天多的火车,一直很兴奋。今天又是紧张忙碌的一天,现在都很累。女生们从水缸里舀了水简单洗一把脸,一个个倒下就很快睡着了。而男生们回到房子就睡了。 陶花雨轻轻地折好她的红围巾,仔细地放在枕头一侧的衣服上,但是她此刻还没有一点睡意。几天前,她还在繁华热闹的都市,现在就已经进入了一片荒凉的北大荒边儿上的一个小村子里。她不知道要在这里多久,现在就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伸手摸到了那条红围巾,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如果大队部里有电话,就可以给家里打电话把自己的情况说给爸爸妈妈。明天去找支书或者村长问问哪里可以打电话。想到这里,她的心头掠过了一丝甜甜的感觉,一抹淡淡的笑也浮上了她的脸颊。 旁边正在睡觉的叶单行却忽然坐了起来,好像是在梦里哭了,她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要找一个依靠。陶花雨轻拉一下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妹妹想家了?” 叶单行的脸上还挂着一道泪痕,她点点头,突然一下子抱住了陶花雨,双肩耸动,压抑地啜泣着。 陶花雨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叶单行,因为她自己刚才也在思念着亲人。陶花雨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单行妹妹,再别哭了啊,好好休息吧,不要把大家吵醒了。” 叶单行慢慢躺下,在微微的抽泣中又睡熟了。 陶花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屋顶,想到这北大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以前学习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一天到这里来,所以没有了解北大荒的一点情况,这里的冬天这么冷,路上看到的山很多都是荒芜的,也没见到什么河流。想着想着,陶花雨也慢慢睡着了。 第50回 春风迟农耕忙,荒野之间(2) 天色微微亮时,知青们忽然听到陈志在大喊:“快起来、快起来!去看熊瞎子。” 冯进第一个跑出门,杨光、恽断、安子等人跟着跑出了屋子。冯进看到陈志问道:“熊瞎子在哪里?” 陈志说道:“昨晚,咱村下的套子抓住一个,刚才拉回来了,在打麦场上。村长说你们没有见过这大家伙,让我来喊你们去看看。今天村里要开宴席了。” 冯进对杨光说道:“快去把女生们也叫起来,大家一起去看看。” 杨光答应一声伸手去拍女生的门,这时候女生们也已经起来,门也打开了。 于秀哇哇直叫道:“熊瞎子呀,我在书里看过,好凶狠的,快点带我们去看。” 一群人簇拥着跑向打麦场。 春风再迟也还是要慢慢地吹绿北大荒的山野,随着一些解放军复员官兵和干部的到来,这块荒芜的土地突然之间就热闹起来了。每天清晨,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村干部的带领下,开进了沃野千里的北大荒。这支历史上最壮观的队伍留下了无数美丽的传说。 【小资料:北大荒是黑龙江、嫩江流域、黑龙江谷地与三江平原广大的荒芜地区,它的北部就是气度不凡的小兴安岭地区,而西部就是松嫩平原地区,嫩江从伊勒呼里山千里南下,与松花江双水合流,东部是着名的三江平原地区。美丽的黑龙江一泻千里、妖娆的松花江九曲十折、秀美的乌苏里江温和恬静,三条水脉在平原深处幽然相会,东流到海。浩瀚的兴凯湖依傍其旁,秀丽的完达山横贯其中,其平均海拔仅为54米,万分之一的坡降构成罕见的平坦地势。这里是世界上的三大黑土带之一,土质异常肥沃,因此有“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的美称。1958年到1970年,为了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几万知青和复员军人及革命干部怀着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豪情壮志来到“北大荒”。他们爬冰卧雪,排干沼泽,开垦荒原,建立了许多国营农场和军垦农场,为国家生产了大量的粮食,把过去人迹罕至的“北大荒”,建设成为了美丽富饶的“北大仓”,谱写出了“北大荒”开发史上灿烂辉煌的一页。】 冯进走在队伍最前面,扛着一个豁了口的锄头。今天他们要到南山坳,那里已经将野草都烧干净了,接下来要翻地。新开的土地必须要经过很多保养措施,使它具有了气息以后再开始播种。 于秀和女同学们走在队伍中间,她们每天都“嘻嘻哈哈”的一路说着闹着,好像快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们。男生们在她们边上,所有人打闹着朝前走。 此时的山野已经有了嫩绿的颜色,开春的景象还是非常迷人的。一簇簇的灌木丛在路边自由地枝杈横陈,逐渐占领了人们走的路,那一片片各色美丽的山花,在山野间逐次开放。而且,在多数的小土包上都可以看到山花,有红的、白的、紫的,山花是北大荒里最早知道并通知人们春天信息的使者。来自大兴安岭上积雪融化的一股股涓涓细流,缓缓发出“哗哗”的声音,依次穿行在高高低低的山谷之中,它们即使是很小的一股,也能够执着地一直向前流淌。比起城市,乡村没有无尽的繁华,但是乡村特有的质朴纯真,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吸引了这些快乐的知青。 南山坳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脚下,这里有大片大片的黑土地,看着那么诱人。按照划分,这一片有几百里的地都属于陈家湾,西边与王庄大队紧挨着,东面是五里屯大队和张家集大队,南边是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北边是李家坳大队和小陈庄大队。这一地区在满清时就有人从事农耕和狩猎,后来大量“闯关东”的人移居过来,图的就是清静,没有土匪、也没有官府压榨,自由自在的。再后来被沙俄和日本帝国主义等列强不断霸占,很长一段时间受到战争破坏,特别是日本人“拓荒团”肆意破坏,损坏很大。所以,不少祖居了几代的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迁徙,或者藏匿到深山老林里,过着半野生的生活,也有人再次逃往关内。 陈家湾大队的劳动力加上知青、复员军人和干部大概有三百余人,按照村长的分配,混合编成了几个大组,在各自的组长带领下,分片开始翻地。 时间刚过去一个多小时,大多数的知青就累的干不动了,他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休息聊天。陶花雨和叶单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同学们干活。 这时候,冯进拿着一个军用水壶走过来,坐在叶单行身边说道:“累了?” “嗯。”叶单行低下头,她并没有看冯进。陶花雨没有说话,她甚至也没有看冯进一眼。 一个冬天里,知青们主要是教村民认字,也为村民做简单的家务活。村里的青年男女对这些大城市里来的学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们比教书先生的学问多,几个本村的女孩子彩虹、如梦、臭妞,一有空就往知青宿舍跑。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是非常单调和乏味的,谈情说爱就成了所有年轻人最有意义的事情了。青年男女在一起不免就会产生情愫,这是人类发展的必由之路。 几个村干部蹲在地头吸旱烟,笑眯眯地看着忙碌的人群和打闹的知青。村长的女儿彩虹和于秀忽然从知青堆里跑出来,后面两个男生追着,四个人不一会儿就跑进旁边的林子里去了。 村支书眯眼看着这些,想了想对村长说道:“这些娃儿干活不成,打闹是真有本事。文新,咱们组织这些娃儿们整个文艺队吧,就像以前打仗时一样,搞几个戏呀剧呀的,让大家也热闹热闹。给娃儿们找点事儿做,闲下来也好有个发泄的地儿。” “成呢。”村长答道,“是该这样,娃儿们都老大不小的。书记放心吧,这事儿我操心着。先叫文书和他们于队长打招呼,再叫刘癞子把库房里的锣鼓家什拾掇拾掇,那些东西还能用,我看不要花钱就可以了。” 北大荒的春天稍微有点儿冷,小树林是山下的一小片野树林子。那时候树多,自由的长,冬天砍一些枯死的树做燃料。这片小树林朝里面走大着呢。跟在彩虹她们后面的,又有十来个小伙子和大姑娘,他们追着打着钻进去,不一会儿功夫就都没了影子。 于秀被彩虹拉着,在林子里越跑越远,两个小男生一时半会儿抓不到,急的在后面大喊:“彩虹、秀姐,别再跑了,大林子里危险。” 彩虹和于秀“咯咯”笑着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两个男生跌跌撞撞地追过来。彩虹说道:“秀姐,再往前一点就是东川岭,那里是好大的一个地,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怎么样?” 话是说给于秀的,但是她的一双妙目却看着追过来的杨光。 于秀没注意这些,她对冯进说道:“笨蛋,这点山路就把你跑的气喘了。咱们一起去东川岭玩。” 然后,她拉着冯进就跑了。彩虹看杨光跑不动了,就故意放慢速度,并悄悄拉起了他的手。 大概走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出这一片林子,好大一片旷野出现在眼前,在树木围绕之中,一整片青草地,一眼看不到头。或许是这里气温较高的缘故,绿草都有脚脖子高了,野花漫山遍野的盛开着。 于秀在前面跑向一块开阔地。突然,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被深深的青草埋住,看不到了。冯进快跑几步,原来她被绊倒了,也累了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冯进在她身边坐下,看着这个脸庞圆润,泛着微红的漂亮姑娘,喘气急促起来。于秀确实漂亮,脸庞白净,身材苗条,加上还有一点点野,知青里有好几个男生都喜欢她,但是她喜欢冯进,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此刻,她看着冯进,脸上一红,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冯进一把抓住她的手,傻傻的看着她,嗫嚅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于秀假装轻轻抽了一下手,但是被攥得很紧,于是“咯咯”一笑,然后撅嘴挑衅地看着冯进。 冯进好像受到鼓励一样,猛地把于秀扑倒,一双手紧紧抱着她。于秀也紧紧抱着冯进,两双眼睛仅仅对视了一会儿,于秀就羞得闭上眼睛,两个人热吻起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大叫,他们赶快松开站起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急忙跑去。到了近前,发现原来是一只冬眠才醒的蛇被彩虹他们惊动了,猛然在彩虹的大腿上咬了一口就窜跑了,杨光却没影儿了。 在他们不知所措时,一个人飞快地跑了过来,他趴在彩虹腿上,在那个细小的齿印上吸着,然后把吸到嘴里的血吐在地上,这样反复了七八次,直到吸出的血是鲜红的了,他才把手里抓着的一束草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碎了,把嫩绿的草汁在彩虹的腿上擦洗了好几次伤口,最后又将含在嘴里的一团草泥均匀地涂上,从口袋里取出一片布条轻轻地绑好。全部做完以后,他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他抬头对彩虹说道:“没事,我把毒血都吸出来了,这山里的草药有奇效,最多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只是最近尽量不要干重活,休息两天。” 于秀看这个人似曾相识,就问道:“同学,你是哪个队的?叫什么?” “五里屯的,叫查头霜。你叫于秀,在火车上就听过你的演说,很棒的!” 这就叫:那时才做土匪王,此刻已是神医霜;彩虹秀姐娇羞态,宁使男儿心下慌。(请关注第五十一回:木森林请勿扰,谈笑兄弟) 第51回 木森林请勿扰,谈笑兄弟(1) 查头霜这几天有点儿不舒服,每到开春的时候,他就感到胸闷,这是闷湿症,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每年春季都要胸闷十几天,然后不治自愈。他父亲给他也用了很多中药材治疗,但是没有什么效果,也就这样落下了多年的一个奇怪的病症。 所以,他就请假了,休息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他又把采来的几种药材混在一起嚼着咽了下去,好好的睡了一觉后感觉舒服了很多。今天早晨起来后,喝了一碗包谷穇子的糊糊,又吃了一个馍馍,在炕上躺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去队部的食堂打了一份饭吃了,还是感到很疲乏,但是又睡不着了,于是决定去村后的山里转一转,想采几味草药。 查头霜对中草药天生有着特殊的喜爱,所以冬天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山脚下看过,也能发现一些药材。开春后,他利用休息的时间,又进山采过药。然后发现村后的那座几百米高的山上,真的很富有,简直就是各种药材的宝地。比如用于治疗风湿、关节扭伤、腰腿痛、热痰咳嗽的穿山龙,用于清热燥湿、泻肝定惊、湿热黄疸、肝胆实火之头胀头痛、目赤肿痛及耳聋耳肿、胁痛口苦、热病惊风抽搐等的龙胆草几乎遍地都是,而找寻高山深处的人参虽说机会难得,但是他利用休息的时候,一大早就出门,爬到了海拔高一点的山坳后,还是采到了几株。 他把采摘的中草药放到屋子的窗台上,慢慢的风干,太阳好的时候,就晾到屋顶上。这样一个多月时间,他就有了一个不小的中药储存。有的时候,同学们生病或者劳动时扭伤了之类的,他都可以给大家做治疗。 所以,他成了整个队里的“小医生”,包括生产队的很多人有病了,也都来找他瞧瞧,就算不是手到病除,经过他配置的中药调理,总是能药到病除的。而且,他还细心的熬制了一些补气益血的汤汁,给村民们送去,这些汤药对长期从事农田劳动的人,有很好的舒筋活血等功效。所以,五里屯的人们都喜欢上这个“小医生”了。 枫树村在全县是最远的一个生产队,靠近大山,以前常有野兽出没,所以上山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的。查头霜却喜欢一个人在山里转悠,他有父亲留下的一个秘方,把好几种中草药合在一起,慢火熬好后,再烘干了,然后放进纱布里包好后,带在身上可以驱逐野兽。这十几种药材混合后,有一种特殊的略带香甜的气味,大多数凶猛的野兽都非常不喜欢闻这种味道。查头霜冬天的时候,就在山脚下发现了配置这个秘方的所有药材,正好农闲也有时间,就在房子里把这个秘方配好了。他还给所有人都送了。起初的时候,人们并不相信这个秘方有这样的奇效,虽然收下了,但是扔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不久也就忘记了。可是,随着查头霜为大家治好了很多疑难病后,就开始相信他的医术了,于是那些被丢弃的中药袋子,又被捡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喜欢上山打猎的村民们,每次进山都带在了身上。果然, 他们有时遇到野兽的时候,那些猛兽远远的就避开了。 这下子,查头霜的名声更加响亮了,几乎全县的所有生产队都知道枫树村有一个知青,是祖传的神奇医术,能够治疗百病。因此,很多人都慕名前来看病。 因为所有的药材都是山上的,查头霜只是费一些力气去采摘,所以他看病分文不收,这样大家更喜欢他。所以,开春以来的一个多月,查头霜也没怎么参加劳动,这倒不是他偷懒不干活,是需要采药和熬制药汤,他每天都在房子里忙活着。所有同学也不催他下地干活,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倒是在东北的这几年的知青生活,成就了未来的一代神医查头霜! 中午吃过饭,他睡不着,就决定再到山里转转,背上了一个自己用竹帘子编成的一个小背篓,拿上一把挖野菜的小铲子,出了门就向后山溜达着去了。他今天决定换个地方再去看看,于是绕过了一个山头,向着另一座海拔较高的大山爬去。一路上没有发现药材,但是风景却很好,所以路上登山赏景,就发现了这处暖湿的山谷,这里已经是陈家湾所属的地界了。后来,他有点累了,就躺在草丛里休息。 正当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呼声,坐起来看到前面有人摔倒在草丛中,于是赶紧跑了过去。到近处一看,就知道是被毒蛇咬了,所以赶紧先给彩虹吸出了毒血,然后顺手把地上的几个草药放在嘴里嚼碎了,涂在了伤口之上反复擦了,把蛇毒基本清理干净,最后用布包着草药,这才算是为彩虹彻底医好了毒蛇咬过的伤痕。查头霜忙了好半天,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这时他才发现在火车上见过了那个慷慨激昂的于秀,就知道他们原来是陈家湾生产队的知青。 查头霜告诉彩虹这几天的注意事项,并说最好不要过于劳累了,毕竟依靠嘴吸吮还不能把蛇毒完全清理干净,需要好好地休息。然后,他把刚才顺手采摘的草药递给他们,嘱咐他们按照这个草药的样子再找一些,可以煎好了口服或者擦洗伤口,以免留下后患。 于秀听查头霜说在火车上就认识她了,心里自然是非常的高兴,仔细一问是山那边枫树村生产队的。所以,几个人坐下来慢慢的聊了起来。五个人坐在草丛中,谈着两个多月来的生活情况,都觉得这里的农民很朴实,也不怎么让知青做太累的农田劳动,而且还非常的关心他们的生活,尤其是吃饭问题,农民们经常把冬天储存的肉食送来,让初来乍到的学生们不至于断了口粮。 彩虹忽然说道:“我听爸爸说过你的名字。查头霜,全县大概都知道你是一个神医啊。你能治很多种病,而且给人看病还从来不收钱。” 查头霜笑着说道:“我看病是中医,每一味草药都是这里的大山中的,我只是用点时间收拾一下而已。何况,那些坛坛罐罐的也是村里的叔叔阿姨们给的,烧的也是他们从山里砍来的木头,我怎么能收钱呢?” 于秀说道:“中医真的很神奇哦,你这是祖传的一门手艺吧?” 查头霜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祖上四代都是民间的中医先生,留下了这门手艺。在西安也有些名声,主要是祖上有规矩传下来,不能收穷人的诊费,积德才能积福。” 杨光插嘴道:“以后有时间了去你家里玩,西安可是六朝古都,一定很好玩的。” “好的,非常欢迎你们都来玩。”查头霜说道,“西安背靠秦岭,也是盛产中草药的一个好地方。但是,我来了这几个月才发现,其实东北这块也很好,这些山上都是宝,几乎到处都能找到中药材。只是,像多年生的人参和灵芝这些很难遇到。” 彩虹说道:“我们这里的老猎人也说,山上除了毒虫猛兽外,几乎遍地都是药材。经常能看到采药人,而且几乎每家每户猎人,都有一些百年人参或者灵芝。” 查头霜点头说道:“所以,我觉得这里早晚也是能够振兴的一个地方,因为资源简直是太丰富了。仅仅这中药材一项就是取之不竭的宝藏,我真想以后有机会了在这里开一家中药店,为人民多做一些好事。” 于秀他们四个人一起说道:“我们支持你。” 查头霜看着他们,继续说道:“但是,这山里的毒蛇猛兽还是很多的,我做了一些能防护的中药制剂,只是我今天是出来到山里采药的,所以没有带着在身上。下次有机会了给你们送一些过去,不过你们也要记住,人少了最好不要在山野里乱窜了,赶快回去吧。” 于秀说道:“那好,有时间了我带着我们的同学们到你们枫树村去,大家互相交流交流。” 查头霜笑着说道:“那好,那就需要你们十几个队长之间多沟通,然后把同学们组织起来互相交流学习。” 于秀说道:“对,你的建议很中肯。下次县里开会的时候,我和另外的队长们商量一下。要把这些来的同学们都很好的组织起来,大家互相学习,才能一起进步。” 查头霜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天都快黑了,我还要翻过两个山包才能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去吧,不要错过了晚饭的点。” 说完以后,查头霜大步流星的转身走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查头霜的背影,几个人有一点怅然。这时,从山下跑来了一大群人,原来是有人发现他们四个人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村民和知青,还有参加建设的兵团战士们一起,到四面的山上找他们。 跑在最前面的是村支书陈文耀,后面紧跟的是陈文新和陈志,再后面就是陶花雨、叶单行等一群人。 人们跑近了,发现彩虹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又得知是枫树村的知青查头霜救了彩虹。对查头霜这个知青很多人都知道,因为他经常给村民们无偿看病给药,不由得大家又对这个陕西知青夸赞了一番。见彩虹的蛇毒已经基本清除,还能站起来走路,所以他们这才放下了心。看看天色很晚了,一行人也就赶紧回了村。 却说这陈家湾也来了几十个从部队上下来的同志,他们比知青们晚来一段时间,村长就把那个大谷仓暂时腾出来给他们住,等着开春了以后,天暖和了再准备搭建房子。这些部队上的人中,司马勿扰和拓荒牛做过排长,很自然的成为了战士们的班长和副班长。作为就地转业的兵团战士,他们这些人的纪律严明,而且与生产队的关系非常融洽,尤其是帮着村民做事,他们总是抢在前面。 经过了下午的一场小风波,彩虹也没有出什么事,大家都心安了。晚上,司马勿扰和几个同乡李瑞达、秦泊峰四五个人吃过了饭没事做,就相约顺着村子里的小路去散步。他们几个人一边慢慢的走着步,一边聊着在北大荒这些日子以来的真实感受,走着走着的时候就发现在不远处的小树林边儿上有几个知青在扎堆,但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知青队里长相最漂亮而且非常火辣的知青傅玉琢,大家给她一个外号叫“美人鱼”,然后还有总是撅着嘴嚷嚷的霍滴滴,另外还有不爱说话的吴耿天,和一对才华横溢龙凤胎薛阿斗和薛爱梅。这些学生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在说笑。 第51回 木森林请勿扰,谈笑兄弟(2) 正在大声谈笑的知青们看到司马勿扰他们五个人远远的走过来,傅玉琢和霍滴滴开心的问道:“你们这么晚了准备干嘛去呀?” 司马勿扰他们几个其实比知青们大不了几岁,但是他们经常觉得自己都是大人了,而知青们还是孩子,所以常常把知青当做半大的孩子来看待。因此,傅玉琢他们最不喜欢这种看法,经常就会想方设法的捉弄他们。 司马勿扰皱了皱眉说道:“天色还早呢,我们绕着村子转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傅玉琢眨了眨眼睛说道:“除了我们以外,这附近再也没有什么危险了。” “哦。”拓荒牛笑道,“莫非你们很危险?” 薛阿斗做出一副思考的架势,然后才缓缓的说道:“我以我超常的大脑在想,难道我们真的很危险吗?其实这个答案是没有的,也是未必的。不信,你们可以问我的妹妹。” 薛爱梅紧跟着哥哥的话连连点头说道:“当然,我哥哥的话一直都是最有道理的。” 陶花雨和叶单行早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拉着傅玉琢说道:“别再逗他们了。” 陶花雨说道:“你们真的准备巡视全村一遍吗?” 司马勿扰说道:“这还能假?我们白天的任务是跟着大家一起劳动,晚上了自然要多转转的,为了安全。” 虽然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并不大,但是司马勿扰这些军人总是觉得他们和知青们是不同的,知青们咋看都像是一帮爱说爱笑和长不大的孩子,总是懵懵懂懂的,而他们可是当过兵、吃过粮的,虽然没有打过仗,但也算是大男人了,在部队里还是摸爬滚打过的。所以,他们除了乐于帮助学生们以外,其它的交往很少。 傅玉琢凑过来一拉拓荒牛的胳膊说:“带上我们一起去转转呗,我们正好没事做呢。” 看着这群孩子一样的知青,尤其是陶花雨、叶单行和于秀她们期待的眼神,司马勿扰还是有点犹豫,因为他们其实是准备转一圈后,要到村后的小山上去走走的。他们在部队训练习惯了,现在的劳动强度不大,都害怕把在部队上养成的好身体荒废了。可是,这些“孩子们”能不能爬山? 这时,村子里又跑出了几个女孩子,原来是彩虹给村里的小姐妹们说了白天去的那处温润的山谷后,她们也想乘着黄昏去转转。傅玉琢一看,马上大叫道:“彩虹姐姐快点过来了,咱们一起玩。” 彩虹也远远的招手说道:“好呢,我们正准备到那个小山谷去玩,咱们一起去吧。” 司马勿扰下午的时候也跟着人去找彩虹了,当然知道那个小山谷,那里出村还要走十几里山路,算是离村很远的地方了。他悄悄的对拓荒牛说道:“今天看来,是要给这些孩子们当一次免费的保镖了。” 拓荒牛也点头说道:“嗯,下午那个地方还是离村太远了,我们要是不跟着,一旦出了危险,很不好。” 李瑞达也说道:“那我听班长的话,就跟着你们一起为这些玩闹的家伙们做一次免费的保镖。” 陶花雨和傅玉琢等女孩子已经手拉手走出很远,后面跟着男孩子,还是那样嘻嘻哈哈的。 司马勿扰摇摇头,怎么感觉这些知青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烦恼,总是那么乐呵呵的。 一行二十余人一路欢笑着出了小村子,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走去。这山看着没有多远,平时总觉得就在眼前,现在虽然是黄昏时分,但是山也还像是就在村外一般。然而他们连蹦带跳的走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来到了山下。 此时,天色都黑了下来。一群人站在山脚下,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在天上皎洁的月光照射之下,更是一番神秘的景象。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能看到此刻山上的树木是那么绿油油的葱茏一片,特别是山脚下已经能看到盛开的野花,花儿们在树木之间竞相开放,地上的草更加茂盛,在这样的夜色中,都能感受到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这就更加吸引他们向山上更远的地方爬去。 没有任何的犹豫,傅玉琢和陶花雨已经拉着手上山,大家也都跟上了。 山间虽然没有建成的小道,但是也有长期经由猎人们踩出来的山路,断断续续的。山中的风不很猛烈,但是也是凉飕飕的。这群人什么也不怕的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包,眼前突然呈现出晚霞中一片秀丽的山野,但是又不是下午彩虹他们去过的那片山野。这里的景色在夜晚中更加美丽,也更加的吸引人。 傅玉琢大喊一声:“向着最后的胜利,冲啊!” 所有人一鼓作气跑向山野,在山野中有一个明显看起来较高的小山顶,就在山野的左侧方向,大家鼓起劲跑去。虽然气喘吁吁,几个女生还需要男生们的拉扯,但是大家终于还是一起上到了山顶。到了山顶,他们才发现原来还有早到的,彩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救过她的叫查头霜的人,于秀也马上看到了姚蝶衣。一群人很久没有见了,隔了大概四五个月的时间,他们才再次取得了联系,真的是不容易,此刻马上欢快地拥抱在一起。 原来这个山野四通八达,连接着陈家湾、枫树村和五里屯等好几个生产队,而知青们又好动,经常就跑到这片温润的山谷里游玩。这里也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这时再见面,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也有很多问候,他们又跳又笑。这欢乐的笑声,还有疯狂的大喊大叫,在深山里回荡着。这场景把司马勿扰他们也感染了,跟着“孩子们”一起欢乐的叫了起来。 前面山腰处一个突然出现的小房子吸引了大家,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于是,他们簇拥着跑了过去。来到门前,门是虚掩的。司马勿扰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学究气十足的人正在摆弄一房子的各种机器。这些机器大家都没有见过,非常稀奇古怪。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那个人抬起头,转过身来热情的问候道:“热烈欢迎各位的到来,木森林在此已经等候了很多的时间了,有缘总是能够见到的。请进!” 傅玉琢伸出手,轻轻的碰一下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疑惑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奇怪的样子,难看死了。你是谁呀?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嘛?” 那个人还是微笑着说:“我刚才说了,我叫木森林。我呢,是一个电脑奇才,这些东西都是我这几年来潜心研究的成果。”停顿一下,他接着说道,“电脑是未来你们都要使用的东西,我现在给你们讲什么叫电脑,就是讲的口干舌燥了,你们根本听不懂的。你们记住,将来你们就能用上这个神奇的东西了。你们在电脑里,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就接收到更多、更快的知识和信息。现在这还是一个新鲜玩意,你们还不懂什么叫做电脑。可别看这些东西,我可是研究了不少时间,才逐渐弄懂了这些东西的用处。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可能就会在网上相见了,那时候我就是你们的电脑老师。哈哈哈。有缘啊,我就知道你们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的。” 看着这些知青们困惑的表情,木森林大师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遗憾和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一切新生事物需要被人类所承认和接受,那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些学生是属于未来的,他们的无知反而更加让他开心。于是,他热情地给大家上了一堂未来的电脑知识课,虽然讲的对他们来说稍显深奥了,可是毕竟是年轻人,也有了那么一点点似乎明白了的意思表现了出来。有这么一点点,已经让木森林大师有不少的成就感了。 于秀听了半天还是比较蒙,她很疑惑的拨拉了几下屋子里那些根本看不明白的仪器,再次说道:“你说的这个东西就那么的神奇吗?真的能让我们远隔千里就相见?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司马勿扰接口说道:“是啊,我也看着,你这些其实就是一堆破烂的仪器啊,你说了这么半天,我们也还是迷迷瞪瞪的。那,以后要是使用起来我看也是难上加难呀。”回头看一眼和他一样迷惑的那些同伴们,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来到这里开垦祖国的北大荒,就是为了将来国家的繁荣和富强,我们得到的教育是一定要把青春和热血洒在这片美丽的热土上。而你,而你怎么还在这里搞这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东西,你说这能当饭吃吗?还是能干啥?” 木森林大师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们、姐妹们,这个东西创造的财富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你们根本不知道在未来的世界里电脑的价值。中国如果能够抢先一步掌握这些科技知识,那才是我们民族傲立于世界的资本啊!唉,这个技术终究还是被外国人抢先了!假如我们以后的几十年还能够继续抓紧这些前沿,我们就能成为最伟大的民族!这是我们炎黄子孙千秋万代的幸福啊!你们不能忘记了,一定要发奋图强的努力、努力、在努力!”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木森林大师的预言是非常的准确的,也是当时看来非常的难能可贵的!) 木森林大师又把大家带到了另一个小房子里,里面的一口大锅里早已经煲好了香气四溢的野生菌汤,真的是阵阵香气扑鼻呀。他拿来了一摞子小碗,给大家一人盛上一碗。小屋虽小,但是几十个人坐着却并不显得有多么的拥挤。 木森林大师还是那么微微一笑地说道:“这是缘分,我们还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聚会的,大家不要忘了我今晚这碗菌汤,木大师也是你们永远的朋友!”有道是:森林深处逢大师,无人可知身后事;而来世界几千年,中华民族盛有时。(请关注第五十二回:破风哥冷雨夜,秀姐欣然) 第52回 破风哥冷雨夜,秀姐欣然(1) 五里屯村在大兴安岭的南端,出村十几里就可以进入浩瀚的林海,所以也是一个物产资源丰富的地方。抗日战争期间,日本人在这里驻有一个大队的士兵,主要就是为了保护“日本垦荒团”,他们在这里大肆的掠夺资源,对山林和土地的破坏极为严重。解放后,通过合理的开发利用,以及恢复生态的措施,逐渐呈现出兴盛的模样。 姚蝶衣作为这里的队长,与主要是来自同一座城市的几个学校的同学们在一起。其实,在火车上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很好动的人,因此与大家基本上都是相识了。所以,这一个冬天,在好客的村民们的的帮助下,把知青点建设的非常温馨,一共四十三个男生住在两个砖混的平房里,其他的所有女生全部住在大队部腾出来的房子。两处地方不远,走路也就五分钟就能到。整个冬天,他们与其他点的同学们做的差不多都是帮助农民识字,一开春就进入垦荒劳动中。 我们的大东北,被称为“三千里江山”,这里孕育了很多的少数民族,比如后来入主中原的满族就是这里的,所以也留下了很多可供生产生活的土地。虽然经过百年多的战乱损毁,但是勤劳的当地人民仍然用双手开发建设的很好。 姚蝶衣带着同学们开始进入春耕后,就经常在休息的时候去附近的山上转转。在大兴安岭中,还有很多连绵起伏的高山。这些山中物产丰富,但是也有猛兽出没。后来,他们得知枫树村的一个叫查头霜的知青是个中医专家,而且还专门配置了能防猛兽的药物,于是姚蝶衣亲自跑了一趟,在枫树村找到查头霜,硬是住了三天,逼着查头霜连轴转的配置了很多药物。 姚蝶衣回到五里屯后,给村里的猎户们给了一些,剩下的她都留下了,每到休息的时候,她就带着知青们上山去抓猎物。为此,他们跟一些老猎人学会了很多捕猎的本事,比如在小动物出没的地方下套子、在中小型猎物常走的山坳中挖地坑等。他们来了半年多,种地的本事没有学到多少,但是套捕猎物的能力却是有了很大增长。好在村里的干部们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做多少农活,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姚蝶衣对这一点很高兴,她的一张嘴本来就是能说会道,经常把村干部们哄的非常开心,所以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留下一部分同学在村子里帮着村民做一些事,另外一部分村民则到附近的山上去采摘或者捕猎。 因此,几乎每天都能从知青点传出香扑扑的味道。可是姚蝶衣更聪明,从来都不吃独食,她把炖好的肉,让同学们挨家挨户的去送一些。这样,他们与村里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融洽了。 五里屯的知青没过多少时间,就愉快的玩在了一起,虽然农村的生活对他们来说还是显得枯燥而乏味,但是年轻人总是好动的,所以他们是永远不会闲下来的。除了经常上山去捕捉小猎物以外,还能在一些温润的山谷里采摘,这里的各种菌类实在是多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农民们不晓得这些菌类能吃,还是他们没有时间去采摘,所以每次知青们都能背着十几大包的菌类回来。 他们把这些菌类清洗干净后,再把洗干净内脏的猎物炖在一起,加上姚蝶衣从枫树村的查头霜那里学到的一些粗浅的中医知识,将各种各样的中草药丢进去。水开了以后,再开始加上咸盐等调味。隔三差五的这样打牙祭,知青们对姚蝶衣更加佩服。 有的时候,知青们没有捕获了,也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个时候往往是姚蝶衣带着女知青们把一大锅菌汤都熬好了,男知青们也偷偷的从村里早就看好的张大叔的、李大妈的、王大婶的或者刘老倔的院子里,摸上一只鸡,这些鸡都是肥嘟嘟的。知青们学这些本事很强,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抓住鸡,很可能就被村民们发现了。后来,慢慢的总结了经验,可以悄无声息的就把鸡剁了,在村口的小渠里宰杀好洗剥好,回到知青点扔进锅里,不到半小时,就可以闻到香喷喷的炖鸡味道了。 所以,自从姚蝶衣带着知青们来了以后,村里的鸡可就遭了殃。基本上隔一天,就能听到有人在满村子的呼喊:“是哪个坏蛋把我家的鸡偷吃了?连个鸡毛也不给我留下啊!” 鸡当然还是要经常偷吃的,可是鸡毛那是万万不敢留下作为证据的。 五里屯的知青们改善伙食的方法丰富,既能到山里去采摘菌类,抓捕野兔子、野山鸡等,也能无所收获时,把村民们自己养的鸡抓来下锅。他们躺在被窝里消化美味菌类、草药鸡的情形总是在不断的上演。好在这些知青们一贯手脚麻利,吃过以后把所有证据都消灭的干干净净的,每次都做的天衣无缝,还从来没有被抓住过一次。因而,即使村里的鸡都被吃光了,大家也不会想到是这些知青干的。他们想到的只能是隔壁的村子:李家坳。 为什么呢?这就要从两个村子的历史来说了。 李家坳的村民基本上都是山东一带移民过来的,五里屯的村民以河北的居多,所以因为土地等原因,这两个村子结下了仇恨,若是追究根源,那可就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的明代了。明初的时候,这里还是女真人的天下,发源于此的女真人与中原的文明相差很远,所以长期受到明王朝的打压。大明派来的官吏,以驯化野蛮民族为借口,经常采取挑拨离间的手段,暗中扶持数量较少的民族,或者暗中让他们几个较弱的部落联合起来,与宗族数量较大的部族、部落等,进行旷日持久的战争,而明王朝则在关键的时候才出来,或者是派兵征伐“不服管教”的部落,或者是调解争端。总之是用尽各种手段,把这里的几十个少数民族政权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后来,女真人的逐渐强大,让明王朝感到难以制服,就采取绥靖政策,给予高官等,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这样使得以努尔哈赤为主的几个大贵族部落,开始更加强大,直到明王朝末期时,根本控制不住了。明崇祯年间,内有李自成的农民起义,东北满族人建立的“后金”政权也是不断进行侵扰,最终导致大明王朝覆灭。此时,“后金”改国号为“大清”,并且开始了征服中原的战争,得到了天下。近三百年的统治后垮台。 在明末的时候,居住在这一带的是屯军的后代,主要是河北、河南、山东以及云南等地的士卒。后来,一部分村子开始接受满族人的领导,并被编入了汉八旗,成为大清朝最初的几个军事集团,进攻中原的时候,只有不到一半的汉八旗调入关内,而其中的大部分主要是镇守在东北。但是,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明末屯军的后代,因为思念故土,却也回不去,更不愿意受满人的管理,时常发生对抗的事件。满族人也实行以汉人治理汉人的策略,并且也是蓄意的制造他们好几个地方的矛盾。 就这样,类似于五里屯和李家坳这样存在仇恨的村里不在少数。虽然经历了整个清朝、北洋军阀时期、抗日战争时期等,三百多年的时间并没有消弭矛盾,反而是愈演愈烈的代代延续着。 最早的五里屯是河北的屯军地,到明末时只有几十户屯军后代了。后来,人口不断的减少中,一些从关外逃难到此的河北人就听着口音来了。从最早的屯军后代,到不断增加的居住区,人们开始垦荒种地,逐渐发达了起来后,却又被连续的征兵减少了大量人口,尤其是男丁数量急剧下降。五里屯的人很聪明,发现关内的战乱很多,就从村里选了一些身强力壮的人,出了关回到河北,我们都知道河北是离山海关最近的省份了。他们回去后,就带来了更多的人。 这些人带来了比较先进的农耕种植技术,大量肥沃的土地被开发出来,而人口也不断增长。这样不断重复着稳定时期的人口暴增和战乱时期的人口减少,五里屯算是方圆百十里人烟最稠密的地方了。 李家坳早先就是一块荒芜的野地,没有名字。随着时间的变迁,后来躲避战乱的一大部分山东的难民来了以后,五里屯的人以地主自居而拒绝接纳这些人,于是他们就翻过了一座山,在这里开始了艰苦的拓荒,因为最早来的一批人中李姓的居多,所以就被称为李家坳了。最后,也逐渐的形成了人口越来越多的居住区。 这里都是乡村之地,所以农民们特有的土地观念就被带了过来,各种的争夺一代一代的越演越激烈。加上地域和宗族观念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两个靠的最近的村子,却成了仇恨最深的村子。当然,这也与历代的管理阶级的挑拨有着绝对的关系。后来,又随着可耕地的不断减少,为了争夺优质土地而发生的争斗更甚。这两个村子,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规模较大的械斗,也造成了人员死伤,仇恨越结越深。但是,不论是清朝统治者,还是国民党政权,以及建立了满洲国的日本人,都是乐于看到这样的争斗经常发生的,因为这样可以给他们的管理带来方便,所以历代的统治阶级根本不想调解好争斗,反而是有意的挑拨着事端,以引发争斗来从中渔利。 第52回 破风哥冷雨夜,秀姐欣然(2) 所以,几百年来两个村子水火不容地生存了下来。解放以后,国家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提高了,特别是在剿匪中开展了宣传工作,村民们更加感念政府的恩情,所以只要政府出面协调,一些矛盾很快就解决了,因此关系好像也更加融洽了。但是,仍然有一些宗族观念很深的家族,也时常挑起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来,大的械斗基本上不会再发生了,但是小的冲突也时常会发生的。 这一天,陈家湾的冯进接到了一个任务,村长把一份文件交给他,让他送到李家坳去。本来这个事由陈志做的,但是陈志跟着支书到省里参加培训去了,又是在春忙的关键时候,村长找到于秀,刚说完任务,于秀就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陈家湾去五里屯有点距离,要翻过两座山,而知青中冯进的脚力是最好的,所以于秀就把冯进找来,将封好的文件袋交给他,嘱咐他马上就出发,今晚必须回来。 翻过两座小山,冯进累了,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突然看到前面小溪边,有一个女孩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在梳理长长的秀发,不由看得呆了。等那女子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长得非常秀美的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分外迷人。 姑娘看到他,嫣然一笑说道:“你是哪个知青点来的,是要到李家坳去吧?” “你怎么知道?”冯进说道。 “我是李家坳的李欣然,从这里翻过那道山梁,就是李家坳了。打这儿走路的,十有八九都是去李家坳的人,连猜都不用猜。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现在天都要黑了,而且看来山里要下雨了,你再不抓紧时间就要淋雨了。”姑娘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羞得瞪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冯进尴尬地说道:“我接到任务时就晚了,队长还要我今晚必须赶回去。姑娘,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家就在那边啊,”姑娘指着不远处一个地方,冯进向她指的方向看去,好像是山里猎户的一处住地。 那姑娘抿嘴一笑说道:“你还是快赶路吧,不然真的要被淋雨了。你,” 哪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响雷就传过来了,紧跟着瓢泼大雨骤然而降。这山里的疾风暴雨,是根本没有任何预兆的说来就来了。李欣然姑娘一看,也不多说了,赶快拉起这个还在傻站的冯进,一起跑向自己的家。 进了家门,冯进就看到一对慈祥的中年夫妇,正坐在屋子的木椅上说着什么。看到他们淋了雨进来,那中年妇女赶快为他们拿来了干毛巾,还打了一盆热水,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中年妇女不住的让他们立即擦一下雨水,还说这山里的雨水很毒,要是被淋透了不及时擦拭,也不喝一杯热热的水,是很容易受凉导致更大疾病的。 冯进赶紧擦干了脸上的雨水,好在他们跑得算快的,身上还没有淋上雨,只是衣服有点湿了。李欣然进了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冯进脱下外衣,中年妇女拿出一件中年男人的外衣给他披上。然后,又把冯进的外衣拿到另一间屋子,那里有一个小火塘。 中年男人招呼冯进坐在堂屋的方桌前,端起热热的茶水让他喝。冯进连连感谢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中年男人摆摆手笑着说道:“年轻人不用这么多礼。这大山里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很快。只是,那也到了天黑的时候了,你今天恐怕到不了李家坳了。因为,前面的那道小山梁虽然不高,但是却很险。” 看到冯进有些踌躇,中年男人又说道:“我还是劝你今天不要去了,这下过雨以后,山梁就变得坡陡路滑,你不是常走夜路的人,是根本过不去的。”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又被“砰砰”地敲响了。中年妇女过去开门,冯进看到进来的却是于秀,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李家坳知青点的人,她下午的时候与几个同学到这个小山梁一带,准备采摘一些新鲜的蘑菇回去,因为村里给他们也分了一块腊肉,想着炖上吃,结果和同学走散了,还迷了路,竟然找不到回村的路了。于秀则是刚把冯进派出去,就听一个老猎人说,看这天色很古怪,很可能会有百年不遇的大雨。她因为关心冯进,而来不及叫上其他人,就一个人紧追着冯进而来,就是想告诉他明天再去送文件吧。哪知道,这冯进的脚力是真的太快了,于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于秀和这个女孩就在小山梁下遇到,也正是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人家就赶快跑来避雨。 冯进帮着中年妇女给于秀她们两个人递干毛巾,又问明了情况。于秀和那个女孩擦干后,李欣然也早就出来了,几个人坐在堂屋的方桌前,喝着中年男人用山里产的茶给他们泡的茶水。 屋外是隆隆的雷声,和唰唰的雨声。 雨越下越大,李欣然的父亲突然说道:“今年的这个情况不对啊,这很多年都没有这样下雨了。” 于秀接口说道:“我们村的一个老猎人也说,今天的这个样子可能要下百年不遇的大雨。” 李欣然的父亲点点头说道:“看来是的。” 他们的话音刚落,猛然就听到山谷间传来了巨大的“轰隆隆”的声音。李欣然的父亲一下子站起来,跑到门口打开了门,所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一起朝外看。 隐约之中,有一股巨大的洪流奔涌而来,这洪流裹挟着山上的巨石、大树、泥沙等,汹涌地向山下冲去。这是百年不遇的一次泥石流造成的山崩,凡是被洪流卷走的物体,无论什么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房子人张大了口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李欣然的父亲突然冲出门,他跪倒在山坡上,扯开嗓子喊道:“这就是祖宗给你们的报应啊!为什么几百年来,还是不忘那些小小的恩仇?天哪,这山下的两个村庄正好在这股洪流的直接冲击之下啊,几百口子人啊!呜呜。” 七尺的汉子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这家人是为了逃避两个村无休无止的争斗,几十年前躲避到这里的,也因此躲过了这场天灾。 当洪流来的时候,五里屯和李家坳的村民正在为白天两个村的孩子的一点争斗而聚集在一起,知青和转业军人全部出动,试图劝止更大的冲突。 五里屯的知青们在姚蝶衣的带领下站成两排,极力拦住村里的那些异常冲动的汉子们,而李家坳的知青队长带领着本村的全部知青,拦住了本村的村民们。无奈几百个村民由于世仇的积怨很深,几十个知青是无法劝阻的,知青们讲了无数的道理,陈述了利害关系,甚至搬出了语录来教育这些一触即发的村民。但是,却效果甚微,械斗依然有即刻爆发的趋势,村民们的情绪在一些人的挑拨下,还在继续恶化着。 就在更大的冲突马上就要点燃的时候,山里的巨大洪流就一泻千里地汹涌而来,所有人根本没有时间作出反应。滔滔山洪一瞬间就吞噬着人们,顷刻间很多人就被卷入了滚滚洪流。 但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一幕让我们永远不能忘记,所有人,记住是所有的人,他们没有了仇怨,男人尽量的护住女人和孩子,他们把身边的孩子,只要是能够抓住的孩子,不管孩子是谁家的,他们把孩子高高地举起,高高地举起! 没有被淹没的人甚至开始寻找还能抓住的孩子,把孩子们抱在怀里或者举得更高。所有的人这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百年来的仇恨!不管手中抓住的是哪个孩子,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他们高高地举起,他们看到只要是能够放下孩子、能给孩子带来一线生机的物体时,就把孩子牢牢的绑在那个物体上,他们扯碎自己的衣服,扯成了布条,只是用来当做绳子,用来抢救孩子! 这个画面久久的定格了,因为有了孩子,我们就拥有了未来。虽然他们就是一些冥顽不化的农民,但是他们依然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使我们的未来不会消失,才能够使我们拥有未来!知青们和军人们也是在奋不顾身的抢救孩子和村民,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荡在天空,合着咆哮的山洪,迅速的在消失、在消失中越走越远。 当第二天的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山洪早已退去,邻近几个村子的人们纷纷赶来抢救伤者和掩埋死者。凄惨的景象让人目不忍睹!着者道:千里江山多磨难,亿万同胞情牵牵;相逢一笑恩仇泯,携手共把大业建。 【祖国这段历史与我实在渺茫不解,所以这几回写的很心虚,好在按照几个朋友意思把他们写了进来。将来有机会查阅历史资料,能续写或拓展这几回,使之更丰满。】(请关注第五十三回:泉州城书信来,恍如隔世) 第53回 泉州城书信来,恍如隔世(1) 陶之跃老先生不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这在女儿花雨进入省里的女学就可以看得出来。起初,陶老先生自己教女儿读书认字,在风雨的大时代,省里开始创办女学,他就欣然的让已经十岁的女儿花雨进了那里去读书。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军阀割据时期,那些为了网络民心的大小军阀们,也开始学着当时的主流先进思想,为广大民众做过很多他们其实很不得已的事情。这其中,在大城市开办女学就是一个。当然,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们朝秦暮楚,各种的倒戈将军之流的人物也很不缺乏,也有占据一方称王称霸的短暂的草头王。以孙先生为首的革命党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可是正如阿贵的辫子一般,不是说剪了那条满清遗老遗少们至为“珍惜”的长长的辫子后,就能成为身体清白的革命党,阿贵最终还是被“咔嚓”一下子砍掉了项上人头,到死也不知道是为谁殉葬了。那些假辫子下大脑中的思想才是最关键的,所以蒋先生叛变革命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那么,蒋某人既然能叛变革命,汪某人自然也不会甘于落在人后的也叛变了革命,他们合流以后更是把全中国所有的人民,都投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在那个年代,如陶之跃这样开明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创办了早期的中国民间资本实业,从古老的土地中走出来的资本家,懂得一些新学,所以也知道让孩子们接触新学的重要性。但是,毕竟他们还带着满身的泥土味,所以在外国资本和四大家族的冲击下,最后也不免得只有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的份儿。 陶之跃老先生的两个儿子也都是读过新学的,还借着官办的名义出国读书去了。所以,他的膝下反而只有女儿花雨在身边了。看着冰雪聪明的女儿也很向往新学,无奈女学只在北平和南京、上海等地有,泉州城里却没有开起来。直到花雨十岁了,才总算是有了第一所女学,陶之跃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让女儿去注册了学籍。 陶家的工厂早些年是开在上海的,把祖上积攒的银元拿出来,就地取材的开起了一个不大的缫丝厂,经过七八年的努力奋斗后,就在大上海建立了总部,从生产到销售算是自己家的一条龙产业。起初开的有声有色的,又让资本翻了几番,是最早的一批民族资本家。历史书上把他们称为中国资本主义的萌芽。 但是,陶老先生却很不喜欢上海,说那里鱼龙混杂,而且帮派势力雄厚,他这种资产不大的缫丝厂其实在夹缝中生存的很不容易。因此,又过了不到三年时间,他就慢慢的把资产转移到泉州这里来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乡,祖先们的坟都在距离泉州不远的乡下呢。可是,这里的工业生产很不发达,几乎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暮气沉沉样子,然而在自己的故土生活,不受那几个大家族的压榨,也不用时刻担心被他们碾压,他觉得泉州倒像是一个很好的世外桃源。 所以,陶之跃老先生干脆就叫回来长子,让他在上海那里照看着总部,他则基本上都是在泉州。 江南的丝绸历来是名满天下的,陶家也一向宽和,所以老先生算是养着了一批尽心尽力的管事的人,因此生意上根本不需要他过多的操心。在上海的总店,他的长子圆滑的个性,是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也很应付自如。特别是,这个孩子不是花天酒地的主儿,有了老婆孩子,属于从小教育的比较规矩的人,即使在灯红酒绿的大上海生活,却没有沾染任何的恶习。 陶老先生对长子从不赌博、不酗酒,也从不在红灯区混迹是很放心的,所以才把上海的事情都交给他管理。逢年过节儿子带着一家三口回来,都是其乐融融的。而次子在国外专研化工行业,竟然入了迷,跟在德国的一个导师门下,很有成就。陶老先生几次叫他回来,但是这个小儿子也都婉言拒绝,也就任由他了。 陶之跃的夫人陶张氏是老家另一个村的,自小就知书识礼,主要是操持家里的事,这让他成为了诸事都不用操心的老翁,虽然他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也因此,他就更加的疼爱在身边的这个小女儿了,几乎是满足她一切的要求,包括送她去新学堂里读书。而他的主要事情,反而就是每天接送花雨了,不过,他也是乐在其中的快乐着。 陶之跃从刚开始对创办缫丝厂感兴趣的时候,就把在乡下的管家带来了,这是一个从他父亲起就在陶家的老管家的后代,为人忠诚老实,而且极为聪明,很快就学会了管理缫丝厂的大小事务。管家的名字叫陶明礼,他对招入缫丝厂的人都做了仔细的调查,属于朴实的人才够资格进厂。因此生意做得很好,陶之跃基本上三五天才过去看一眼,其它时候就在家里。也因此,形成了泉州和上海之间的紧密联系,陶先生可以做富家翁寄情山水。 他每天早晨吃过了早饭后就坐着车,把女儿花雨送到学校,然后回家写写字,在小城的几处游园中悠闲的转转,或者在园中闭目养神一会儿。午饭前再去接回女儿花雨,中午小睡一会儿后,又送花雨再去学校,下午在戏院听听地方戏剧。差不多学堂要下学了,他就去接回花雨。 每一天,他就这样安闲的过着。家中的仆妇等,也都是从乡下的府里带来的,很信得过。包括司机田丹,是管家考察了很多人后,选了一个有家的本地人,很放心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每天都是这样,生意上不需要他操心。有长子和大管家照顾着,他完全可以放心,他只要照顾好小女儿花雨和让自己舒心就可以了。 一九三三年,对于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说,是难得的一个平静的年。虽然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并且建立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满洲国,但是大多数国人是根本不认的,二十多年前皇帝就被赶出紫禁城了,那个叫做溥仪的小皇帝是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活着的,何况根本没人认。私下里,大家都说这个皇帝与历史上出现过的各种“儿皇帝”有什么区别?要不了几年后,最终都会被打垮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但是在泉州城里,也开始流传着日本人开始觊觎华北乃至全中国的话题了,不过日本人在泉州只有一家商社,掀不起风浪,也非常的老实。陶之跃在与人闲谈时,听到了很多这样的话以后,给上海的长子去了电话,才知道上海的日本人太多了,特别是很不服管教,时常的要惹事,但是政府却一味的惯着日本人,让他们更加的骄横跋扈。他就嘱咐儿子机灵着点,一旦有什么太大的风吹草动,就关了门,趁早回来,一家人在一起还安生些。 即使日本人的野心这样越来越明显了,但是在各种传闻不断中,秉承着“攘外必先安内”的蒋先生却与绝大多数的国人思想相悖,他对打内战倒是很用心,而且七八年来在中原大地上打的不亦乐乎。所以,那时候南京城里也是风云变幻的很厉害,各地的军阀不是那么俯首帖耳的,时不时的就要反水,打不过了再服从中央政府。总之是服了又反、反了再被打服,反反复复的,中华大地上好不热闹。 就是这样的日子,让蒋先生很难过,他的中央军也就三五十万的样子,比起全国的军阀队伍明显不足,所以他就经常施展起了手腕,采取拉一派打一派,或者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不但收买那些地大人多的大军阀,也收买大军阀下面的将军们,只要能为我所用,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因此,蒋先生在内战中还是占尽了上风的。 在这种时聚时散的中原大战之下,百姓们算是倒了大霉了,说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可想而知,诸如陶之跃这样的民族资本家,他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只是守着不败的一点家业,比更底层的老百姓生活稍微好一点而已,但是也被压榨的受不了。 现在,得知日本人蠢蠢欲动的要挥兵直下,富庶的江南自然不免要遭到战火的涂炭。所以,陶之跃才反复的劝长子尽早回来,以免受到战争的影响。 不久之前,一支破衣烂衫的队伍转战到泉州不远的地方后,陶之跃倒是听闻了不少新鲜的事。说这支队伍是为穷人们打天下的,而且所经过的地方是秋毫无犯,惹得穷苦百姓纷纷加入了队伍。但是,这支队伍也是蒋先生一力要剿除的“匪”,所以紧跟着到来的就是中央军和地方军阀,免不了还要祸害当地的百姓。不过,据说在蒋先生收服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势力时,发生了分赃不均的事,导致他们之间严重的貌合神离,所以最后还是被这些不多的“匪”,轻松的又转战走了。紧跟其后的中央军也就捡了老百姓作为软柿子用力的捏,冤杀了不少人。 陶之跃对这些感到很气愤,虽然他的思想还没有那么的先进,但是杀老百姓在历史上都是得不到好名声的,既然老蒋的队伍乐此不彼,那么看来说不定那些被叫做“匪徒”的队伍将来还真的能成事。 由于战事紧张,陶之跃就把夫人和女儿送到了乡下去避避祸,大半年后才再次接回来。 这之后各种传言也纷纷扰扰的有了,说是蒋先生最怕的就是这些“匪徒”,这是他最终“统一全国”的最大的障碍的,所以务必要清剿干净。但是,七八年了,他把主要矛头对准了共产主义,而且在他背叛革命的时候就大肆的屠杀了千千万万的人,确实越杀越多、越剿越多,搞得全国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小块的根据地。蒋先生却还在做着统一全国的黄粱美梦,可是既然剿不灭“土匪”,对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以利诱之。然而,那些军阀全部都是貌合神离之辈,今天可以在一起喝酒吃肉,明天就可以刀枪相向。老蒋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大总统”而已,他始终没有取得全国认可的完全意义上的“总统”地位。这主要是以他为主的四大家族的贪婪和腐败,把权力和金钱妄想都拢到自己家里,这哪里是当年孙先生的本意呢? 第53回 泉州城书信来,恍如隔世(2) 所以,借着各种理由反对老蒋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消停下来。 这一年泉州城还算是平静的,老蒋的三十万军队在东南一地疲于奔命的围剿了快一年,却毫无可信的战果。他每天得到的“捷报”,后来都被证实纯属各地的草包将军冒领军饷的谎言。然后即使已经气急败坏了,蒋先生还是要假装相信了这些假话,继续鼓励这些司令、军长、师长们,让他们卖命的为他打着内战,对统一全国的梦寐以求让蒋先生已经发昏了。 受到四大家族财力和势力冲击的,除了底层的劳苦大众以外,陶之跃这样的民族资本家自然也跑不掉。高度的财势集权正在急速的出现,拥有军队和政府的四大家族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俨然气势汹汹的压榨着一切。各地的小军阀虽然不服气,但是无奈军队少、钱少,所以也只能偶尔的发一些牢骚,然后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做着欺压百姓的事。有的时候为了利益的需要,他们也要装出服从的样子,只是为了得到中央的认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横行霸道而已。 但是,这一年还是相对的平静的,富人过着富人的奢侈生活,穷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战乱似乎没有影响。军阀们那些甚嚣尘上事情,百姓是没有时间关心的,偌大的国土上,虽然各种势力交错着,你来我往的打着与和谐着,貌合神离的蒋政府在风雨飘摇中维持着,日本人的野心正在急剧的膨胀。可是,蒋先生和他的所有部下们却在暗地里潮流碰撞和互相倾轧着,虽然都是小动作,还没有一触即发。但是不安定的时局,和不安定的状况让所有人担忧。 泉州城里的人们,还是过着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 把女儿接回来以后,陶之跃还是让她继续在新学里读着书,这个小女孩对读书非常的用心,在全校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陶老先生也乐于过这种悠哉悠哉的生活,夫人把家里料理的干净整齐,管家陶明礼把厂子管理的有条不紊,上海那边暂时也没有什么很坏的消息。他每天送女儿读书和在城里的游园中徜徉,吃饭、睡觉、品茶,几乎就是他每天的生活了。 在泉州城老庙街有一栋古色古香的宅院,这是陶之跃的祖宅,从他父亲开始,逐渐摆脱了几十公里外的土地,从地主变成了资本家,从一家很小的缫丝厂起,慢慢的发展到上海了,却又在压迫下逐渐萎缩。陶之跃算是最早的一批民族资本家了,因此也积攒下不小的家业,比做地主强。因此说陶家在中国历史上,为民族资本主义阶段起过巨大作用也是不为过的。他已经过世的父亲曾经资助过孙先生的大革命运动,所以早年间还是很顺利的,但是蒋先生却不认这些,侵占和打击了绝大多数的民族资本家,导致很多早期的民族资本渐渐萎缩,乃至回归到最初的水平了。 从大上海曾占据了一席之地的资本家,到现在悠闲的居住在泉州的陶之跃,他的心境倒是很宽和隐忍的。这其实是源于他的祖上是文人,是江南的文官士族,虽然随着朝代的更迭失去了官职,但是聪明的血液让他们一直过着富足的地主生活,而且还在民族资本发芽的阶段捞了一笔,因此现在守着足以福荫好几代的家业,生活不用发愁。 又是周末,陶花雨和几个同学相约着到城外的妈祖庙游玩去了。 陶之跃嘱咐了司机田丹接女儿的时间后,吃过午饭就开始小睡。午后小睡,这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了,喝了一口清香的茶,靠着床板时,他很快就睡意袭来。虽然,思想中还在考虑着一些事情,但是马上就响起微微的鼾声了。 朦朦胧胧中,陶之跃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上海了,那时候这里被称为“洋人的天堂”,到处可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洋人创办的各种企业、慈善机构,还有租界区的警探。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让刚到上海的陶之跃感到非常的新奇,带着父亲的嘱托,他盘下了一个不错的门面,开始经营来自家乡的丝绸和制品等,并且不到一年就打开了很大的销路,逐渐站稳了脚。于是他把夫人也带来了,那时候他的两个儿子也都进了上海的学堂。 当时,在他的隔壁有一家珠宝玉器行,掌柜的叫做许东川,两家的关系非常好。一年后,就在陶张氏怀孕时,恰好许老板的夫人也有了身孕,于是陶之跃和许东川就如古时交好的人那样相约,如果是两个男孩或女孩就结为兄弟,或者是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 后来,陶之跃的女儿花雨降生,十天后许东川的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孩,两家人非常高兴。满月时,许东川在“百乐门”定下了一桌宴席,请了不少人,算是为两个孩子定下了这个“娃娃亲”。一年后,许东川因家中有事,匆匆忙忙把店铺盘了出去,然后与陶之跃约好待两个孩子长大完婚,就回了老家苏州去。 这一下就过了八九年,大上海的世事变迁,陶之跃也带着女儿回了泉州老家,但是因为他的店铺仍然开着,就嘱咐长子时刻注意这门亲事了。可是,却一直没有音讯来。陶之跃一直以为许东川会来,但是他给了对方自己的地址,却没有询问许东川在苏州何处。故而,心中此事虽在,但是却无法联系到这个许兄弟。那几年也是战乱频繁,断了消息的情况也不是他一人。好在花雨年岁尚小,离出嫁还有七八年的时间,所以也不是很着急。 此刻,陶之跃在午间休息的朦胧中,十几年前的往事却又漂浮在脑海。尤其是回到泉州后,近来又得知上海已是阴霾密布,战事随时会起,所以不免的担忧起来。如果上海的店铺最终要关门歇业,那么不知道该把这事稳妥的托付给哪个人为好。 想着想着,陶之跃忽然轻叹一声,径自醒来了。斜倚在床榻之上,看着桌子上那杯已经碧绿的清茶,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于是,坐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庭院里盛开的那些花,依然无忧无虑的开放着。这三年多来,他的生活忽然慢下了节奏,提前开始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许东川这个好友,也许是快十年没有见到他,而且音讯杳无,让他对这个曾经在上海创业时一直交往密切的好友,特别是还有婚约的亲家,让他始终挂怀着吧。 他又叹了一口气时,就听到门外夫人说话了:“老爷最近总是喜欢叹气,是不是又想起许先生了?” 说着话,门开了,夫人走了进来,把桌子上的茶水倒掉了大半,又加上了一些开水,然后站在陶之跃身后。 陶之跃转过身,轻轻抓起夫人的手,点点头说道:“想当年我们在上海创业时,没有什么可以寻求到帮助的人,那许东川老弟,与我们一家关系密切。虽然各自做着不同的生意,然后不但关系非常好,而且总是在各个方面互相之间有照应,很是和谐。” 陶夫人偎依在陶之跃身边,说道:“那三四年,咱两家谁家的资金周转不开了,都能得到对方的支持,互相这样帮扶着度过了很多难关。只是好不容易两家的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许先生的家里忽然有事,匆匆而别。这一别却过去了快十年了。一点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按说当年我留下了咱们泉州的住址,而且在上海咱们的铺子还在,如果东川老弟想找,是能找到的。”陶之跃疑惑的说道,“不知为何,他却好像消失了一样的没有任何消息了。实在是让人担忧起来。” “我知道,老爷这几个月来时常的叹气,而且与我在一起总是说起上海的往事,我就想到了。”陶夫人轻轻的在陶之跃的手掌上按了一下说道,“一来咱们花雨还小,二来以我们当年与许先生来往的很多事看,许先生不像是那种见利忘义或者薄情的人。在上海的时候,我细想了一下,倒是他们帮助我们的时候更多,他们家的资财比我们要厚实。而且他也没有欠我们一文钱啊,所以,老爷不用过于担心了。想来许先生可能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没有来。” 陶之跃点头说道:“如果是东川兄弟有什么困难,我知道了是可以帮他的,就怕,就怕,” 陶夫人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爷不要这样想,自来好人会有好报,许先生家中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陶之跃无奈的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祝愿了,毕竟虽然是在战乱年间,但是快十年音讯全无,还是让他心中不免的十分的担心。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陶之跃从窗外收回了目光后,喃喃的说道。 虽然陶之跃的家族产业在战争频起中也未能幸免,但是仍然还可以经营的下去,现在凭着家乡的老底子,他也返回了故里,过着深居简出的悠闲日子。唯一让他始终担心着的就是这个许东川兄弟,何况两家还有婚约。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天边有一抹很重的云彩慢慢的飘了过来,看来夜里又要下雨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花雨回来了。还没进院子,花雨银铃一般的声音就传来了:“爸爸,有一封信不知道是哪里寄来的。” 院子里的花在忽然起来的风中左右摇摆着,这正是:当年十里洋场奔波忙,而今悠闲故乡却思量;曾经生死兄弟许婚约,直问老友身处何方?(请关注第五十四回:忆当年情谊浓,见字如面)。 第54回 忆当年深情重,见字如面(1) 话说陶之跃与夫人正在感慨世事沧桑,曾经在大上海的故人和儿女亲家许东川的往事,让他们此时此刻,心中生出了许多的担忧。听到门口的汽车声时,又听到女儿花雨大喊着有书信来,还以为是上海的长子陶明文寄来的。 花雨满脸兴奋的进来,把手里的一封信交给了父亲。 陶之跃接过信后,才发现信封上只写着“故友陶之跃亲启”,却没有寄信的地址。而且,信封上字的笔迹也不是儿子陶明文的,疑惑间撕掉了封口打开看。 陶夫人看到丈夫的脸上忽然之间就变得凝重了,她不知道是何缘故,把女儿花雨揽到身边,两个人都看着正在阅信的陶之跃。 “恍如隔世啊!”陶之跃从信上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分明有了一丝潮湿。 “爸爸,是谁寄来的书信?”花雨看到父亲这样的神色后,关切的问道。 陶夫人与女儿是一样的心思,所以也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丈夫的脸。 陶之跃看着母女二人,心中已是澎湃不已。他拉着夫人和女儿的手,在桌子前坐下来,这才缓缓地说道:“我说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回忆起上海的那些往事,原来东川贤弟真的让我挂念啊。夫人,这封信就是他写来的。” 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人还在说这个许东川呢,不成想收到了他的来信,陶夫人自然也是欢喜和忧愁一起涌上心头,她没有看信,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于是用一双中年美妇的妙目看着陶之跃,那神情自然是急切的想知道信中所讲的到底是什么事。 那许家与陶家当年一起闯荡大上海,不但店铺是紧挨着的,而且因为相交很深,也在同一幢公寓买了房子,在生意上虽然不搭边,但是互相之间一直都帮衬着。特别是,因为陶夫人和许夫人几乎是同时有了身孕,故而才有了指腹为婚的美事。但是,就在两个孩子一岁多的时候,许家却因为苏州老家有事,匆匆而别。许家的孩子许嘉巍比花雨也就小了十几天,说是两小无猜和青梅竹马,却只在一岁时,两个孩子才在一起了一年,那时他们根本就不懂事。 这一转眼就过去了七八年,孩子都十岁了,才终于有了许家的消息,被频繁的战乱打断的联系,直到现在才算是接上了。两家的娃娃亲,还不知道现在要如何。也许孩子们长大了以后,这婚约能否继续? 天边忽然响起了几声炸雷,很快就下起了大雨,陶夫人准备取关窗户,陶之跃却示意不要关,他站起来走到了窗前立住,就让被风吹的雨滴在身上,他的心中显然畅意着。陶夫人与他相知多年,感情甚浓,自然能知道丈夫心情,看他这样,信中一定不是坏消息。所以,她轻轻的拂了一下小女花雨的头,并让她把还没有冷下去的茶水端给父亲。 花雨站起来,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再走到父亲的身后站住,叫了一声“爸爸,喝茶。” 陶之跃转过身来,接过女儿端着的茶杯,脸上的喜悦之情表露无遗。陶夫人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丈夫说道:“我想一定是许先生的来信中,说道他们现在很好了。” 陶之跃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夫人说的没错,正是信中这样说了,我才高兴啊。咱们现在去吃饭,饭后要把这事给女儿好好的说一下。” 陶夫人点头答道:“是的,该到吃饭时间了。特别是花雨已经长大了,这事迟早总是要告诉她的。” 夜色降临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在客厅里坐下,陶之跃让仆人们都出去,关上了厅门后,他看了一眼女儿花雨,然后说道:“花雨,我们陶家有一个至交好友许家。而且,我们两家还是儿女亲家。” 陶花雨冰雪聪明的孩子,一听这话马上就知道父亲当然是说这个“儿女亲家”是与她有关。她没说话,等着父亲往下说。 “花雨啊,当年为父怀揣着实业救国的理想,带着祖上多年的积累,还有家乡的丝绸,来到上海,经过几年的奋力拼搏,总算是站住了脚跟。”陶之跃于是把十几年前,他到上海创业的事情简略的述说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那时咱们家的店铺旁边是你许伯伯的珠宝玉器行,我和他倒是脾气相投,你母亲和许伯母也是无话不谈。两家人成了到上海闯世界的外乡人中感情最好的,我们互相帮助,谁家在资金或者其它方面有困难了,另一家一定是倾囊相助。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停顿了一下,陶之跃喝了一口清茶又说道:“那时,你母亲和许伯母同时有了身孕。因为两家的关系甚好,就相约着,如果生下的是两个男孩或者女孩,就结成好兄弟或者好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不久,她俩几乎是同时生产了,你比许家的孩子大几天,正好许家是个男孩,所以我们就是儿女亲家了。许家的那个男孩叫许嘉巍,你们在一家医院出生,然后在一个公寓里满月,又一起玩耍到一岁多,虽然你们少不更事,但是却很投缘,在一起总是玩的非常的快乐。当然,我们两家的父母也是很高兴。” 陶花雨是第一次听父亲说这事,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只小了几天的丈夫,许嘉巍的家与自己的家还有如此深厚的渊源。不过,她既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这个许嘉巍,何况她现在也只有十一岁,根本还没有情窦初开的感觉。 “那父亲,又为何这么多年咱们两家再也没有了来往了呢?”花雨疑惑的问道。 陶之跃微微的摇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在你一岁多的时候,有一天,你许伯伯忽然对我说,家乡有很大的事情需要回去处理,而且不知道结果如何,因此就盘出了自己的珠宝玉器行。我只知道他的家乡是在苏州,具体的就一概不知了。好在我把我们泉州的地址当初交给了他,说道不管有什么过不去的困难,都可以到上海,或者到泉州来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可是,”陶之跃稍停一下又说道,“三年多前,我们在上海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故而就回到了泉州。把你大哥叫回来守在上海,一来是还能我们还能维持,二来也是有一点希望留着,让你许伯伯如果来找的时候,能找到。” “这八年多,我们一点许家的消息都没有吗?”陶花雨缓缓问道。 陶之跃点点头说道:“没有。虽然我心里焦急,还希望能帮他们一下,但是苏州之大,我就是去找,那也是要耗费很多的时间。何况,我也根本不知道,当年你许伯伯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是否还在苏州。” “这封信,”陶之跃指着桌子上摊开的信,继续说着,“就是你许伯伯寄来的。我之所以激动,一是因为你许伯伯一家看来早就解困,二是他稍作准备,很快就要来泉州,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后还要走。他此信既是接续我们的联系,言下之意也是问我当年的婚约是否还在。” 陶花雨的脸上微红,但是没有说话。 陶之跃拿过信来,轻轻的念了一遍: “之跃吾弟:兄甚挂念!见字如面。 一别近数年,不知贤弟近况如何?吾因家事纷杂,当年与你匆匆而别,总算是保证了祖业没有在我的手里丢失。然度过这次,竟然过了这么久,这也是当时预料之中的。因家事过于复杂,所以当年没有请你援手,还请见谅。 前几日我的一个兄弟偶然到过上海,遇到你的大公子探问了你的情况,得知你也回到泉州。这都是命数,咱们也该歇歇了。 这些年来未与你取得联系,今去信先叙思念之情,再探问十几年前定下的儿女婚事,吾弟可曾忘记? 如今我因事,即将东渡而去,而且此一去又不知道要多少年。为兄与弟均年事已高,吾近来愈加放心不下幼子。故而想东渡之前,赴泉州你弟一晤。如令嫒已许别家,我与弟推杯一叙,解我之思念即可。如尚待字闺中,即是未忘当年婚约。为兄甚为感激,就让两个孩子长大后再见一次。 我之东渡最多三五年,那时他们也该到婚娶时,我则马上备礼再来,为我儿求取弟之女。 再问安好。 兄许东川即日” 陶夫人听完,眼睛里早有了泪水,虽然近十年来,没有得到许家的一点消息,但是花雨年龄既小,而且他们始终也没有忘记许家婚约,女儿花雨自然一直没有与任何人家再立有婚约。不曾想,就在花雨长大,丈夫近来也是日夜思念东川先生之时,这封信就及时的过来了。“这真是,咱家天大的喜事了。”陶夫人轻声说道。 陶之跃也是连连点头。 陶花雨自然听明白了信的所有意思,虽然她从未见过许嘉巍长大的样子,一岁之时在一起,那时孩童,能有什么印象。虽然,花雨只有十一岁,但是少女的心中其实也开始产生了情窦了。这个许嘉巍是什么样子的? 好像是为了解开她心中的结,陶之跃从身边取过一个红缎子的锦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两张黑白照片给花雨看。花雨看到,第一张照片上是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一个白胖胖的小子,下角写着“许东川赠之跃弟留存。中华民国xx年某月某日”。第二张是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年岁在两岁左右的样子。 第54回 忆当年深情重,见字如面(2) 花雨一见大吃一惊,那个小女孩一看就是自己。再看落款处题写着的一句话:“许佳巍与陶花雨合影。中华民国xx年某月某日”。 陶之跃慈祥地看着她说道:“花雨,爹爹把这件事一直没有说给你,是因为你的年岁还很小,还有就是你许伯伯上海的一别,就过去了七八年,可以说是生死未卜。当年,他与我分别时神情凝重,我怎么问他也不愿意告诉我。我和你母亲也说过,这婚约我们守到你十八岁,如果始终也没有你许伯伯的消息了,我们自然才能为你出嫁做准备。但是,现在你许伯伯来信说到此事,我自然很高兴。你许伯伯能和我成为莫逆之交,他的人品和行事我是放心的,他教育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虽然快十年我们没有再见面。” 见父亲这样说许家男孩,花雨也无言语。忽然,她想到一事,于是问道:“爸爸,信中说许伯伯要东渡,那自然是要去日本了。当下,这日本国对我华夏大地一直是虎视眈眈的,人们都说,日本人迟早会兵锋南下,将直指江南。此时此刻他却要东渡日本,不知所为何事?” 陶之跃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是不知道,只能等他来的时候再问了。以我对他的了解,或许有其他隐情。” 话不多叙之间,已经过了五六天。陶之跃夫妇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许东川的到来,掐指算来,也就在这一两天。所以他每日都让家里的佣人多注意,如果有如此这样的一个人打听陶家,那就是许东川了。 陶花雨却已经放了假在家休息,除了做一些必要的功课之外,大多数时间在家里陪着父母,偶尔与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到郊外游玩。她倒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很期望看看这个“娃娃亲”的许嘉巍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张黑白的照片是十年前拍的,而且都是一两岁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知道,现在也十几岁的他,已经长成了什么面貌?”陶花雨小小的心里,不时的会泛起一些谁也察觉不到的涟漪。 这天黄昏时分,陶之跃在书房写了一幅字“清静无为”后,坐在院子的躺椅上闭目养神。陶夫人在他的身边,摇着一把古旧的蒲扇,驱赶着盛夏的炎热,和时不时飞过来的小虫子。 忽然,门外传来仆人的问话:“请问您,找谁?” 一声熟悉的话语立刻就传了进来:“这里是陶之跃先生的家吗?” 陶之跃立即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是许东川豪爽而干脆的声音。陶夫人自然也听了出来,两个人立刻向院门走去。 站在门口的是四个人,一对年纪大一些的夫妇,正是许东川和夫人,他们身后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眼间赫然就是小时候的许嘉巍!他的身边是一个中年人,一看就是许东川带着的管家之类的下人。 只这么一眼,陶之跃就颤声说道:“东川哥!” 然后,两个人紧紧的抱住了,陶夫人和许夫人也是握住了彼此的手不放开。 过了几分钟,陶之跃终于放开了许东川,赶紧拉着他并招呼着让许家的人进了院子,一起走进了堂屋里。 坐下以后,那个少年站在许家夫妇身后,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只在门口叫了一声“陶叔叔、陶阿姨好。”然后一直也没有再说话,很有礼貌。许家的那个管家已经被陶府的仆人请到了别间招待。下人们很快倒上了几杯茶,陶夫人让人去叫女儿过来。 正在书房读书写字的陶花雨,听到仆人说,是最近父亲一直念叨的许家来人,脸上先是微微的红了一下,然后赶紧在镜子前补了点妆。这才向堂屋走去。 走进堂屋的时候,陶许两家的四个人正在畅谈,那个叫做许嘉巍的少年也坐在了母亲的下手椅子上,只端着茶水默默的喝着。 看到花雨进来,陶夫人招呼她坐在自己的下首,正好与许嘉巍对面。许东川和夫人自然也看到了,许夫人看着款款坐下的陶花雨连连点头说道:“这有七八年没有见了,花雨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陶之跃摆手说道:“大嫂不要夸了,我这女儿比起你家公子那是差的有点远了。许公子也就十一二岁,却长的这么英俊潇洒。” 四个大人“哈哈”笑了起来,两个孩子已经偷偷的互相看了一眼。陶花雨心想:这许嘉巍原来确实很帅气。 许嘉巍心中也是暗自说道:陶花雨果然美丽! 许东川忽然说道:“陶兄弟,咱们上海一别,就过了八年多了,还请你原谅我一直没有带着夫人和孩子到你的府上来拜望啊。” “哪里哪里。我想东川哥哥一定是有什么事,虽然耽搁了这些年,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啊!”陶之跃说道。 “陶兄弟,你说什么话来?”许东川说道,“想当年咱们两家在上海一起创业,那时候的艰难,很多人都是非常清楚的。咱们患难与共,硬是撑了下来,着实不易啊。当年我实在是家中有重大的变故,所以只能匆匆而别。” “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陶之跃说道,“所以我也不问你。总之我们现在又相聚在一起了,东川哥哥信中所说的当年婚约,我和夫人一直没有忘记。既然哥哥和大嫂都来了我这里,我就当你们是来正式提亲的了!” “那是自然的。”许夫人接话说道,“难得陶家兄弟和夫人还没有把我们的婚约忘记,我心里高兴呢。” 陶夫人说道:“大嫂说什么话来。这个我们可是一直没有忘记的,之跃总说,如果再过一两年,还是没有你们的任何消息,他就带着女儿,一定要去苏州找找你们的。” 在大人们这样说的时候,许嘉巍和陶花雨两个人又悄悄的互相对看了几次,花雨的脸上红晕泛起,许嘉巍也是俊脸上微红。这些都被陶夫人和许夫人看在了眼里,看来这一对从小就有婚约的孩子,再见面后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陶之跃又问道:“东川哥哥,你信中说马上就要东渡日本去,不知道为什么事又要这样颠簸劳累?” 许东川说道:“是这样的,我的祖上与一个日本友人的关系很深,两家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那人现在的后代叫做藤野俊夫,在日本帝国大学是一个很知名的教授。而我们的孩子许嘉巍一直对亚洲的历史发展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非常想知道明治维新后,为何日本的发展如此迅速。恰好藤野先生不久前到苏州讲学联系到了我,他对犬子如此关注亚洲历史表示称赞,而这与藤野先生的研究也有部分方向是一致的,因此竭力劝说我,让我把孩子送去,在他的学院里深造三四年,对孩子的发展一定有益。” 陶之跃听到这里也是点头,而且这才知道许东川的孩子对历史发展有浓厚兴趣,将来一定也是个做学术研究的,这很符合他的心思,于是说道:“三四年不长,如果嘉巍这孩子能学有所成,那是更好的事情。理当如此啊!” 陶夫人自然也是很高兴,心想:现在两个孩子也都年岁不大,还不到结婚的年纪,如果许家孩子到日本学几年,学识水平一定提高很多,那时也差不多就该成婚了。所以,她温和的看着许嘉巍说道:“嘉巍有这样的志向,那也是东川哥哥教导的好。我也非常相信,他一定能在日本求学时,更加增长知识,将来不可限量。” 许东川此时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太赞誉他了。但是这个孩子一直很喜欢历史方面的研究,这倒是我们一直也是很支持的。他也是读的新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就连教他的先生都说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我们夫妻很是高兴。所以,接到藤野先生的邀约后,他也很想去,我们就答应下来。” 陶之跃说道:“这是好事,当然是要支持的。学成报国那才是男儿本色,我希望嘉巍早日归来!” 许嘉巍这时站起来对着陶之跃夫妇说道:“谢谢陶叔叔和陶阿姨,我一定谨记在心:学成报国。” 许东川说道:“我说之跃兄弟,七八年前我回去处理家事耽误了这么多年,不过都好了。不久前我堂弟正好去上海有事,我就托付他去看看,果然就看到了大侄子,他还在守着那个店铺。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你是怕我如果有朝一日回到上海,找不到你了。我堂弟打听好了后,我才赶紧给你写了信,并且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了,我们夫妇和孩子是要一起到日本去的。因为,藤野先生一再盛邀。也许,我们夫妇住一段时间就回来,也许要住长时间。这个现在都不好定下来,还请兄弟能够理解。” 陶之跃说道:“刚才哥哥也说了,藤野先生与你的家族是几十年的世交了,自然感情很深。去住上几年,那也是人之常情啊。我能理解的。只是,太长了也不好。毕竟,我们还有孩子们的事情。” 许东川“哈哈”笑着说道:“这个是自然的,请之跃兄弟尽管放心吧。我与藤野先生说此事时,也约略的提到了与你家的事,而且嘉巍在日本学历史至多也就四年。藤野先生对中国的历史文化了解很深,它是非常的理解我的。我们到了之后,马上就给兄弟写信过来。” 这就是:陶家花雨豆蔻年,国色天香沉鱼雁;指腹为婚十年事,而今书信再相连;慈父不忘兄弟情,乖女能解幼姻缘;岂知佳巍也优秀,月老喜将红线牵。(请关注第五十五回:赴征程经考验,热血激情)。 第55回 赴征程经考验,热血激情(1) 话说陶之跃之女陶花雨和好友许东川之子许嘉巍,那时还在娘胎里,就由双方的父母做了主,成为指腹为婚的一对有情人。不久之后,许东川因老家苏州有事,与陶之跃在上海匆忙告别。八年之后,许东川打听到陶之跃也离开了上海回到故居泉州,于是在受到祖上的日本好友藤野先生的邀约要东渡,为了给儿子许嘉巍研究历史发展提供好条件,临走之前来到了泉州,与陶之跃就儿子与陶花雨的婚约,再次相聚在一起。 这一次见面,双方的父母自然是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在上海的那些难以忘记的往事,并且也得知陶花雨并没有许配给任何人家,就有了再续这段“娃娃亲”婚约之意。不成想两个孩子懂事之后再次相见,也是暗自欢喜。 这样的好事,让两家人格外高兴。许东川与夫人和儿子在陶家盘桓了数日,陶之跃带着他们在泉州城外的一些好景致处游玩,每天在一起还是回忆上海的岁月。许嘉巍和陶花雨也更加增进了了解,感情日深。 这天晚上,在陶宅的小院中闲坐,许东川说道:“之跃兄弟,明日我们一家就要离开了。藤野先生那里早就为我们安排好了,我们要北上乘船,这时间耽搁不得。” 陶之跃知道也无法过度的挽留许东川一家人了,本想准备一些银元之类的,想他们也不缺这些,于是让夫人从内室拿出了一对祖传的金镶玉物件,上面各是一龙一凤雕塑。 他把一个交给许东川,另一个留下,说道:“我看这几日之中,两个孩子也是相处甚欢,他们已是情投意合。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不值几个银元,但是却有着龙凤相和的意思。这凤的一只给哥哥,这龙的一只我自己留下。以后孩子们成婚之日,正好龙凤归一。” 许东川接过后也示意夫人从怀里掏出一物,拿过来郑重的放在陶之跃的手中,说道:“这也是我的祖传之物,就交给之跃兄弟惠存。” 陶之跃接过后发现这是一块玉佩,那颜色显示出至少也有百年的历史,定然是许家祖传下来的宝贝。他交给夫人收好后说道:“咱们这就算是交换了孩子们定亲的信物了,孩子们将来的婚事,还请哥哥惦记在心。” 许东川连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 此时,许嘉巍和陶花雨却在后院的树下说话。 许嘉巍说道:“花雨,我这次去日本,一定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尽快的回来。” 陶花雨说道:“我等你回来。” 许嘉巍轻轻抓住陶花雨的一双纤纤玉手,还是有无限的留恋在心头。 第二天中午,陶之跃备好了酒菜,两家人在一起依依不舍的话别。然后让司机田丹把车开了过来。 临上车之前,许东川忽然悄悄地对陶之跃说道:“之跃兄弟,我还有一句话,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陶之跃说道:“东川哥哥有话就说。” 许东川还是思索了一番,这才慎重的说道:“我的堂弟从上海回来之后,我也向他仔细的问了一些当下的事情。这日本人我看迟早是要打过来的,虽然不是每一个日本人都是侵略的狂徒,但是日本军队的野心实在是不小。兄弟在上海的店铺,还是关了的好。而且,我更要劝你,把这泉州城里的家业尽快转移到乡下去,毕竟那里更远,即使将来有什么变故,也能保证安然无恙。” 陶之跃听后,当然知道这是许东川的好意,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即使老百姓也都知道,日本人的军队正在磨刀霍霍,打过来也就在这几年了。所以他握住许东川的手,点头说道:“我祖宅的地址,我也曾经给过哥哥,我马上就给长子明文去电,让他尽快的盘出店铺,再把这泉州城里的家产也都变卖,回到祖宅那里。我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等着你们一家从日本回来。” 许东川使劲握了一下陶之跃的手说道:“那样更好,我也更加的放心。我希望咱们能很快再见!” 望着汽车尾部冒出的青烟,陶之跃依然挥着手,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没多久,泉州城里陶家宅院就卖掉了,陶明文也从上海带着一家子人回来,雇好了车,陶家的主人们和仆妇等下人十几口就在泉州城里消失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很快就流转了好几年,1937年的7月7日,北平发生了“卢沟桥事变”,日本人果然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一时间,大批的日本军队从北向南挺进。8月13日,日本人又在上海挑起事端,军舰和军队疯狂的向驻守的国军进攻,阴云密布的中华大地上,人心惶惶。 但是作为最高统帅的蒋先生还是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政策,指挥着几十万军队在西北剿匪。所以,这就给了日本人很快占领大片中国领土的好机会,他们没有放过机会,从本土调来了更多的军队,侵略者的战车和军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在中华大地上耀武扬威。 得到这些惊人消息的陶之跃,此时已经在距离泉州两百多公里的乡下,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里是他祖辈生活的村子,人们都很淳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村民们很善良,而且陶家祖辈虽然都很富有,但是对村民们却非常的宽容和善待,所以很得人心。变卖上海和泉州的家产也足够他们的富裕生活了,唯一让陶之跃不放心的是,许东川四年来既没有书信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陶花雨已经快十六岁了,她因为学习的缘故,在泉州城里寄宿在学校,只在假日或者放假时回家。随着越来越多的战事消息,陶之跃本想让女儿也回来,但是陶花雨却对学习很专心,也就由她去了。 在祖宅里还住着陶之跃的长子陶明文一家。 又是盛夏季节,闷热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感到酷热。陶之跃让长子抽空去泉州以及附近的几个大城镇,采购了很多的粮食和日用物品。然后,仔细的囤积在自己的宅院里,以备不时之需。 当上海之战打响的时候,陶花雨却忽然回家,对父亲说要去上海。 陶夫人一脸紧张的问道:“花雨啊,这个时候,外面的战乱危险,你却要去上海。难道不知道那里正在打仗吗?” “妈妈,我的导师已经回上海了,他说上海是全国最大的文化和经济中心。”陶花雨说道,“你和父亲都知道我在学校里是跟着导师专修经济文化关系学的,我们这一批的学生已经有十几个都要跟着导师,一起去上海的。” “可是那里危险啊,我怎么能放心的让你去?”陶夫人仍然担忧的说道。 陶花雨看着母亲说道:“打仗是军人的事情,我们都是学生,军队不会为难我们的。” 陶之跃这时说道:“孩子啊,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日本对我们发动的是侵略战争。他是不管你是什么的。你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学生,更容易受到伤害啊。” 自从陶花雨进入预科了以后,就住在学校里,陶之跃也很少再过问她的情况。所以,他不知道陶花雨此时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已经是一个共青团员,和一个预备党员了。她这次其实就是跟着介绍人一起,以及好几个进步青年去到上海,他们有秘密任务。因此,陶之跃和陶夫人已经不可能劝住她了。 陶之跃夫妇知道,这个女儿自小娇惯,她想干的事情是无法阻挡的。虽然明知道现在的上海危机重重,但是却不能阻止她。所以,他们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反复交代了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然后,就给她准备了出远门的行装。 陶花雨和几个同学三天后秘密启程,在老师李云成的带领下,通过地下交通线到了上海。此时的上海,正处于紧张的停战状态。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远在西北的根据地武装采购急需的药材。 在上海的明德路一个僻静的小院住下后,李云成让陶花雨等人不要出门,也不要轻易让外人进入,装作是来上海投亲的外乡人。同时,把接头暗号告诉了陶花雨,如果说不上暗号的,就不是前来接头的自己人。然后,王云成出门去与地下组织联络。 王云成换上一身人力车夫的装束,从后院推出一辆半新的人力车,又再三叮嘱所有人千万要注意没有事情在这一带转悠的闲人。如果感觉到情况不对,就立即去两条街以外的“隆盛客栈”开一间房,会有人来接他们去另外的地下交通站,接头暗号不变。 出了小巷,王云成拉上了一个职员模样的人,把他送到市政府后,他马上加速跑到了霍英街。在街尾的小吃店里要了一碗馄饨,又要了一根大葱,剥开咬了一口,放在自己的碗边。然后轻轻吹着还在冒热气的馄饨,用小勺舀着小馄饨吃了起来。 “请问这里有人吗?” 王云成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苦力衣服的人端着一碗面食站在桌前,他摇摇头说道:“请坐吧,这里没人。” 那个人坐下后,看了一眼那根大葱说道:“你是山东人吧?吃馄饨还要了一根大葱。” 王云成点点头说道:“我祖籍山东,但是来上海也有五六年了,这喜欢吃大葱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那人似乎不经意的用眼睛很快扫视了一眼店里,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后,悄声对王云成说道:“货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目前放在很安全的地方。但是开战以后,很多路暂时都不通了,很难出城。而且,看现在的这个架势,也是大战开始前短暂的平静。所以,必须立即把货全部运走。否则,再次开战后,就更加困难了。” 王云成一边吃着碗里的馄饨,故意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耳朵却在认真的听着。他跑了一趟人力车,很注意的观察了街上的情况,日本人和国军的分界线看似非常的明确和规矩,但是火药味却很浓。他低声说道:“今晚八点,大明影院后厅,二号方案。” 第55回 赴征程经考验,热血激情(2) 然后,王云成喝完最后一口汤,把大葱揣进了怀里,站起来结了账出门走了。 回到小院,王云成把四个人叫到自己的房间里。 王云成开口说道:“我已经和接头人联系上了,这里的同志已经把根据地急需的药材搞到了。但是,目前的形势非常的严峻,我们暂时还无法把这么多东西运出去。下午,陶花雨和肖雨相跟我去联系另外一个交通线,其他四个同学不要出门,现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稍微休息了一下,王云成带着陶花雨和肖雨相,让他们两个人扮作一对情侣坐在车上。出了小巷后,朝着南京路小跑着而去。 在“红玫瑰咖啡屋”停下后,陶花雨和肖雨相挽着手进去,王云成拉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把车停在了咖啡屋对面的马路上。他把帽檐拉下遮在了脸上,装作累了正在休息的样子。但是,帽子上有一个略微大一点的缝隙,让他能正好看到坐在靠窗户位置上的陶花雨和肖雨相。 此刻,陶花雨和肖雨相要了两杯咖啡,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们提前了三分钟,并且王云成刚才观察了一遍咖啡屋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现在,他担负的是掩护两个年轻人的任务。 陶花雨是第一次执行秘密任务,心里有点紧张,但是看着肖雨相悠闲的神态,很佩服这个比她还小几个月的人。他们这次一起出来的七个人,是王云成在学校发展的,陶花雨和华盈盈是医疗预科两年的学生,而且还实习了半年。彭强和吕秋燕、仝胜在经济科,李轻风和肖雨相是从南京军事学院毕业后与他们汇合在一起一同到上海的。 这些孩子虽然都只有十六七岁,但是所学专业却是根据地非常需要的。王云成通过一年多的观察,给他们灌输了共产主义思想,全部都培养成共青团员,其中陶花雨、肖雨相和仝胜已经是预备党员了。其他几个人也在考察期中。等这次任务完成后,也都可以进入预备期了。 正午刚过,炽热的太阳已经西斜,不是周末,咖啡屋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陶花雨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还有不到一分钟时间。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把桌子上的那本《新月周刊》翻开到第二版,然后轻轻的看了一下周遭情况,确认没有密探之类的人。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暗红色的小包,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又环视一圈,看到靠窗户坐着的陶花雨和肖雨相后,装作稍微愣了一下的样子。然后,他就走了过来。 “请问这位小姐,我看着您很像我一个老友的女儿,您是叫程玉婷吗?”那个中年男人走近后很礼貌的问道。 陶花雨这时才抬起头看着他,立即愉快的说道:“张叔叔,您还记得我?我就是程玉婷啊。” 中年男人坐在肖雨相旁边,对走过来的服务生说道:“请给我来一杯咖啡。” 他们三个人说了几句话,服务生端上了咖啡,等服务生走开后。中年男人这才放低声音说道:“我这条联络线每周只开一次,也只有这个时间。错过这个时间就只能等下周再开。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陶花雨把咖啡端起来喝着,然后也低声说道:“有一批货要运出去,老板让我们来问一下有没有绝对安全的人员和路线?” 中年男人点点头说道:“通过国军八十七师,我们有一个内线。” 肖雨相这时轻声说道:“明天上午十点,在两条街外的老陕西饭馆见。第一套方案。” 中年人此时“哈哈”笑道:“请你们代我向程老先生和他夫人问好,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两个人的账就由我来结了,下个月我有生意正好要去你们那里,请提前给你父亲说一下。” 陶花雨马上站起来说道:“张叔叔,您客气了。我晚上就给父亲打电话。” 中年人站起来走了。陶花雨和肖雨相又坐了五分钟,然后才站起来出门。肖雨相招招手,王云成过来,他们上了人力车后,又回到了小院。 陶花雨把接头的情况向王云成作了报告。 晚上七点二十分,陶花雨、华盈盈、肖雨相和李轻风装作两对小情侣,分别离开了小院,坐上了不同的人力车,向大明影院而去。 这次,陶花雨和肖雨相是做掩护,他们两个人在影院的大厅先装作选影片和时间,把周围的情况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然后,二人走出影院,在门口的小广场上一个椅子坐下,互相依偎着说话。但是两个人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对四周的情况观察一下,一旦发现非常可疑的情况,就要立即发信号。 王云成和仝胜这时也化装成出苦力的,坐在三十多米开外的马路沿子上吸着烟。 在陶花雨他们坐下两分钟后,李轻风和华盈盈挽着手进入了影院,他们在大厅里转了一圈,选了一部最新上映的片子。看看时间还早,李轻风就带着华盈盈向后厅走去,这里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地方,李轻风买了两杯热牛奶,他们坐在一个小桌子前,轻声谈笑着。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大花篮,里面放满了红艳艳的玫瑰花。她路过李轻风身边时,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着说道:“先生,给您的女朋友买一支玫瑰花吧,这是下午刚送来的,很新鲜。” 李轻风也笑着说道:“真的是下午才采买的吗?” 女孩点点头,从花篮里取出一支花蕾正在绽放的玫瑰花递给他。李轻风接过后,闻了一下,花蕾上有一丝淡淡的清香。他掏出折叠的一张钞票,女孩看了一眼后,从花篮边的一个小袋子里取出几张面额小的钞票,递给李轻风,说道:“这是找给您的。” 李轻风把找回的钞票放进口袋,看也没看那个女孩,就继续和华盈盈低头说话。女孩继续向前走,给其他的人兜售玫瑰花。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先后回到了那个小院。李轻风把夹在钞票里的一张很小的纸条交给了王云成,然后他对几个青年学生说道:“你们今天表现的很好,任务圆满完成。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大家都已经知道,就是把地下组织千辛万苦搞到的一批根据地急需的药品运送出去。出城后,宋县有第二批人接头,你们都要跟着,一起去根据地。刚才李轻风他们带回来的情报上,已经把下一步取药品的方式做了细致的安排。下午我们和第二条交通线的同志也接上了头,明天我们要去老陕西饭馆,就能得到进一步的指示。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运出药品的重要环节。” 几个人的脸上闪现出非常兴奋的表情,来到上海的第一天,他们就完成了这么重要任务的前几项工作。而且,很快就能得到新指示,任务完成的同时,他们也要很快的踏上前往根据地征程。 王云成看到这些充满激情的年轻人的神情,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这些都是他仔细认真考察过的孩子,他们对腐朽政权有深刻认识,对当前内忧外患的国情有改变的理想,是未来革命中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肖雨相这时说道:“王老师,我们明天的任务是什么?您是怎么安排的?” 王云成笑着说道:“明天,咱们都要行动。具体的安排是这样的:我和仝胜、吕秋燕一组,主要担负掩护任务。我已经对老陕西饭馆那里做过侦查,在饭馆的对面有一个绸缎庄,我们三个人扮作给新人买衣服的,你们俩就暂时做一回即将结婚的小年青。我呢,就算是你们的娘舅了。” 仝胜和吕秋燕的脸上微红,但是很坚定的点点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一定跟着老师,把掩护的任务圆满完成!” 王云成点头,继续说道:“李轻风和华盈盈也要扮成一对情侣,你们俩在老陕西饭馆的那条街上行走。那条街有半里地,你们控制好走路的节奏,一直到接头任务完成。” 李轻风和华盈盈点头。 王云成看着肖雨相说道:“肖雨相的任务是接头,你是陕西人,陕西话也只有你说的来,所以只能你一个人去。你扮作陕西人的模样,在饭馆的一张空桌子,前坐着吃羊肉泡馍,你进去的时间只能提前五分钟,等饭上来的时候,应该是正好十点整。你脖子上围条陕西人很常见的围巾,记住要把左边的角塞进领子里。”王云成把围巾交给肖雨相后郑重的说道,“这是接头人辨认你的主要依据。” 肖雨相试了一下围巾,正好合适。 王云成最后说道:“彭强和陶花雨两个人是携带武器的掩护人,你们要提前在马路对面的迎客来旅馆租一间房子住下,交两天的房租。我也看过了,那个小旅馆不大,生意并不好。所以,你们很容易就能租上正好对着饭馆的房子。你俩明天要一大早就去,扮作刚从外地来的商人,还要稍微画一下妆,说话的时候声音放粗一些,把年纪搞成三十多岁的样子。就像是一对夫妻商贩,两支手枪明天给你们。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动用武器!” 彭强和陶花雨点头答应着。 王云成轻松的笑道:“大家都不要紧张,这一次的行动是经过上级认真研究过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了。即使出现最危险的情况,也有我善后。你们每个人都要保护好自己,你们是未来的希望!我不允许你们哪一个人出问题,我要把你们安全的送到根据地去,这是我的任务!” 所有人看着王云成老师,这是带着他们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执行秘密任务。这比起在学校组织学生游行更复杂,也具有更大的危险,但是他们都愿意用生命去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 有道是:上海之行有凶险,热血青年赴国难;只为驱逐侵略者,誓要倭寇肝胆寒!(请关注第五十六回:重相逢起纷争,今夕何年) 第56回 重相逢起纷争,今夕何年(1) 第五十六回 重相逢起纷争,今夕何年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凌晨时分,彭强和陶花雨已经离开了小院,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说了地方后,二十多分钟已经来到了距离“迎客来旅社”一里多地处。他们下了车,付过了车费,然后互相又看了一眼,确认装扮没有任何出现问题的地方后,提着两只大箱子,向着转弯处走去。转过弯就看到了“迎客来旅社”的幌子在清晨的微风中左右摆动。 走上前,彭强轻轻的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上海话的问话声:“这么早来,只怕是赶了夜路的商人吧。” 然后,门打开了,一个精瘦的男人站在门口。 彭强稍微粗声的问道:“掌柜的,我们是湖州来这里的客商,火车太早了,请问有两个人的客房吗?” 精瘦男人点点头说道:“我就想到你们是坐早班火车来的客商了,不过,那个,现在这里兵荒马乱的,你们怎么想到来这里做生意啊?” 彭强笑着说道:“掌柜的,我们是要北上徐州的,后天上午的火车。所以准备在上海也看一下,有什么东西可以顺路带着的。” “做生意的果然精明,这大上海南来北往的,几乎什么东西都有哦。你们可要仔细的看好了。”精瘦男人一边说一边把彭强他们两个人让进了旅社。 早已经看好位置的彭强,假装在前台瞄了几下,然后指着一个挂着的钥匙说道:“就这个房间吧。” 精瘦男人取下钥匙后,又把住店的一些注意事项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然后带着他们两个人上到二楼。这一间房是靠着街面的,从窗户处正好可以观察到对面的陕西饭馆。彭强等掌柜的出门后,站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人在外面偷听,然后他又轻轻的插好了门栓。这时,陶花雨已经从打开的皮箱里取出了两支手枪。 两个人又检查了一遍手枪,状态很好。 陶花雨悄悄掀开窗帘的一个角,向外看着。这个位置真的太好了,对面就是“老陕西饭馆”的门面,而且只要这个饭馆开门后,他们就能看到饭馆的所有。因为,“老陕西饭馆”的门面其实很小,里面也就能摆下五六张小桌子,所以他们几乎都能控制住进入或者离开饭馆的每一个人。 两个人对看一眼,不由得非常佩服王老师仔细侦查后选择的这个用武器做重要掩护的地方。 敲门声传来,还是那个精瘦男人的声音:“给你们打了一壶开水。” 陶花雨过去打开了门,一个暖壶放在了门口,楼梯口是正在下去的精瘦男人的身影。显然,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情况是正常的,也是安全的。 他们各自坐在房间的方桌前,倒好了热水,两支手枪放在桌子上。此时,天色未明,还有至少两个小时,其他的人才能依次进入行动之中。 彭强对陶花雨说道:“花雨,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得很呢。我负责注意时间。” 陶花雨想了想说道:“也好,我躺一个小时。然后,换你也休息一下。” 一个小时后,陶花雨自己醒来了,她让彭强也躺下休息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放亮时,陶花雨透过窗户看到那个“老陕西饭馆”已经开张,陆陆续续有人进出,才叫醒了彭强。 两个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手枪,站在窗户前。此时已经是早晨的九点五十三分了,王云成和仝胜、吕秋燕再有三分钟就要进入行动了。他们紧张的一眼都不眨的盯着“老陕西饭馆”,并且不时扫视一下附近。 有轨电车停下后,王云成和仝胜、吕秋燕下了车。他们三个人都是上海人的打扮,然后一起过了马路,走进了那个“杭州绸缎庄”。王云成一边对掌柜的说话,一边让两个年轻人仔细看挂在墙面上的样品。但是,王云成的眼睛却不经意的观察着对面“老陕西饭馆”周遭的情况。 一切正常。 此时,李轻风和华盈盈也进入了行动中。他们俩挽着从街的另一头慢慢的走来,低着头窃窃私语,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华盈盈不时发出“咯咯”的几声轻笑,好像李轻风正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九点五十五分,肖雨相出现了。他已经化装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条陕西人很常见的白围巾搭在脖子上。他走进饭馆,用浓重的陕西话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并且环顾了一遍,坐在一张空桌子前,等着店小二上饭。 五分钟后,跑堂的一秒都不差的端上了一碗冒着热乎气的羊肉泡馍,放在肖雨相的面前。 肖雨相很老脸的把盘子里的硬馍馍掰开,然后一块一块的放进碗里,好似很认真,对身边的任何人和事都不再关注的样子。 过了不到半分钟时间,两个国军士兵走进来,看他们的肩章,其中一个是排长。那个排长看了一眼肖雨相后,就在另外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这两个国军士兵一开口就是地道的陕西腔,但是肖雨相仿佛并不在意。 国军士兵也是要了羊肉泡馍,等跑堂的端上来后,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掰馍馍。 忽然,那个排长对士兵说:“这个桌子上咋没有醋?你去看一哈哪个桌子上有,给咱拿过来。” 那个士兵站起来瞅了一眼,就走到肖雨相桌子前,笑着说道:“老乡,咱把你的这瓶醋用一哈。” 肖雨相用很浓的陕西话说道:“么事么事,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谁还带着醋呢。” 那个排长听到地道的陕西话,马上接口说道:“哎,还真是一个老乡啊。你来,咱坐到一搭吃撒。我这里还有老家带来的牛肉干,过来尝一哈撒。” 肖雨相也笑着说道:“你俩一进门我就知道嘞,是咱地道的老乡。就是你俩是扛枪的,我不敢招惹。” “说撒话呢。过来过来,都是老乡。”那个士兵端起肖雨相的碗,不由分说的放到了他们的桌子上,然后顺手也把一瓶醋拿了过去。 三个人坐下后,互相之间一询问,还是隔着一个大山的同县的人,很近的老乡,甚至还是挂着一点不太远的亲戚关系。于是他们越聊越热火起来,一碗羊肉泡馍下肚,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情越深了。 吃过饭,肖雨相抢着站起来要付账。排长却一瞪眼,抢过肖雨相手里的钞票,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说道:“我一看你就是出苦力的人,这三碗饭要你好几天的钱呢,我们昨天发了饷,还是我们请你吧。以后有时间回去了,记得给我们的家人们带个话,就说我们在这里打小鬼子,还活着呢。” 三个人走出饭馆时,肖雨相看到李轻风和华盈盈已经快走到街尾了,和两个士兵道别后,正好过来了一辆电车,他上了车。同时也看到王云成等三个人出了绸缎庄,仝胜的手里提着一个包好的包,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上了另外一条线路的电车。 看到所有人已经安全撤离,陶花雨和彭强才下了楼,来到前台,把房间钥匙交给那个精瘦的男人。 彭强说道:“掌柜的,我俩到街上去转转。可能稍微晚一点才能回来了。如果没有回来,就是到朋友那里去了。这是两天的房钱,或许我们遇到了同乡,就不回来了。不过房间要给我们留到后天哦。” 精瘦男人连连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做生意的,到哪里都有同行。房间我给你们留着,但是只能留两天,后天你们不回来,我就要给别人住了。” 彭强点头,然后和陶花雨一起出了旅社。他们没有直接乘坐电车,而是叫了一辆人力车。 就在他们上车的瞬间,陶花雨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在眼前闪过。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的主人,就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他们的人力车前开过去。陶花雨让人力车夫尽力跟上那辆车,彭强不明所以,但是也不好问。 此时,大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虽然这是短暂的休战时期,但是能看到不时开过来的国军部队,都是整装。看来也是准备应付正在通过短时间停火,正在纠集更多部队的日本军队。经过二十多天的短兵接触后,日本政府才感到仅凭先期到达的十几万部队,还是难以攻下上海,因为蒋先生也意识到上海的重要性,这是美英法等国在华的利益最大处,如果轻易丢掉,那么来自这些国家的援助将大打折扣。所以蒋先生也发表了一些抗日的讲话,并且开始调集中央军以外的湖南、四川、陕西等地的军队到上海,已经集结了大约四十多万的部队,做出一副与日军决一死战的姿态,以获取美英法等盟国的经济和武器装备的援助。 所以,那辆小轿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人力车也只是远远的能够跟上。可是,小轿车在陶花雨的视线里开始越来越远。就在她觉得要跟不上的时候,小轿车却停在了三百多米外的地方。人力车夫紧跑几步,陶花雨就正好看到小轿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真的是许嘉巍! 陶花雨让人力车夫停下,他对彭强说道:“我有点事要办,你先回去。请你告诉王老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会安全的回去的。” 不容彭强说什么,陶花雨已经下了车。 她看到许嘉巍下车后,跟在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日本人后面,一起进了那个黑漆大门。 陶花雨看了一眼大门上方的那个牌子,“莆田道株式会社”几个字,很明显这是一个由日本人开的公司。她早就听说了,几个月前,日本人把长江沿线的日侨全部集中,聚集到上海。随后,就发生了“淞沪会战”。 但是,许嘉巍怎么会和日本人在一起?而且,他已经回来了,却没有去找她。许伯伯和许伯母是否也和他在一起呢?这些疑问让她困惑不已。 第56回 重相逢起纷争,今夕何年(2) 正在陶花雨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的时候,那扇黑漆大门又打开了,许嘉巍从里面走出来,四五个日本人送他。 许嘉巍正要坐进小轿车,却看到了围墙下的陶花雨,他愣了一下,然后对司机说了几句什么。陶花雨看到几个日本人还站在那里,就转过身向前走。 许嘉巍对日本人说了几句日语后,又让司机开走了车。他则跟着陶花雨。 转过了一个街角,许嘉巍看到陶花雨站在那里。 “花雨。”许嘉巍轻声叫着。 陶花雨抬起头,看着四年多没有见面的许嘉巍。旁边有一个茶楼,许嘉巍拉着陶花雨走进去。许嘉巍要了一个包间和一壶茶后,跟在陶花雨身后一起进了包间。等跑堂的放下茶壶和茶杯出去后,他才问道:“花雨,你怎么也来上海了?陶叔叔和陶阿姨还好吗?” “谢谢你还惦记。”陶花雨平静的回答道,“你怎么会和日本人在一起?而且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你的父母呢?” 许嘉巍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事说来话就太长了。现在上海的战事很紧张,你怎么跑来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陶花雨还是平静的说道。 “我也是刚从日本回来的,不到十天。”许嘉巍继续说道,“我父母已经回来了,但这里的战争随时还要发生,所以他们先到苏州收拾,然后进去湖南了,最后要到四川的道县住下,那里有我的二伯。” “还有呢?”陶花雨紧跟着问道。 “我现在莆田道株式会社,这是日本人的商社,主要是经营茶叶、香料的。”许嘉巍说道。 陶花雨又问道:“你为什么给日本人做事?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正在侵略我们吗?” “花雨,日本人是要在大东亚建立一个新秩序,是为了拯救广大的东亚各民族的。”许嘉巍说道,“这是一个包括了所有大东亚国家的共荣圈,大家以后可以过上非常幸福的生活。你说这是侵略,虽然我也不赞同这种极端武力的方式推进大东亚建设,但是历史上哪一个王朝的开始阶段,不都是要通过战争的吗?只有用武力把版图确定了,才能开始进行建设,这是历史的规律。日本人现在正在试图建立这样一个涵盖了整个东亚圈子、各个民族共荣的地方,这是一个有益的事情。” “但是,日本人其实是在试图把我们变成受他们奴役的国家,我们中华民族将被他们踩在脚下,任他们宰割、任他们屠杀。你不会忘记了日本人从九一八事变以来,在我们国土上犯下的屡屡罪行吧?”陶花雨已经有些生气和懊恼了,没想到许嘉巍五年后变成了为日本人侵华辩解的人,“多少同胞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丧命,你也不知道吗?” “战争阶段,是要死人的,也许要死很多人,历史上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许嘉巍说道,“但是,我们要相信战争不会持续多久的,只要大东亚共荣圈建立起来了,一切就会归于和平。” “你这是痴心梦想吧!”陶花雨再次有点发怒的说,“难道用中国人的鲜血建立起来的共荣圈,是值得宣传的吗?简直是,简直是,胡说!”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陶花雨稍微停顿了一下,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看着更加高大的许嘉巍,这个从小的“娃娃亲”的男孩,现在已经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了,他的眉宇间透着英气。但是,他却是一个为日本人侵略中国鼓吹什么“大东亚共荣”的——卖国贼! 陶花雨又看了一眼许嘉巍说道:“许伯伯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吗?” 许嘉巍摇摇头说道:“他们不理解。所以,才在半年前离开日本,先回来了。” 陶花雨冷冷的看着他 说道:“我们是生在这片国土上的中国人,再怎么也不能为日本人在我们国土上烧杀抢掠做苍白的辩护。你的话,我是根本不会信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有守土抗战的职责,你应该醒醒了!要小心被当做汉奸,被万万千千的人唾骂了!” 许嘉巍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汉奸,至少现在不是。因为我没有帮助日本人做任何事情,我只是从事商业。我只是对日本人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很感兴趣,如果我们中国人有能力建立这个大东亚共荣圈,我也更加希望由我们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现在国内一直内战纷争不已,军阀之间你来我往的打仗,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亏你还知道我中华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陶花雨说道,“日本人发动战争,更把我广大的中华民众置于水深火热肉之中了!” 许嘉巍看着陶花雨说道:“我对你发誓,我没有拿起一支日本人的枪,对着任何一个中国人,也没有助纣为虐的直接或者间接杀死过一个中国人!我只是从事商业活动。” “是为日本人掠夺中国的经济?还是为日本人在中国开辟更广大的经济市场?或者更直白的说,是把日本人的经济强加在中国,从我们这里掠夺各种他们急需的资源?”陶花雨愤愤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说的。”许嘉巍说道。 “我永远都无法理解你现在说的话!”陶花雨说道。 许嘉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了陶花雨,说道:“这是我的名片,我现在说服不了你。如果你有任何困难的时候,可以拿着这张名片找到任何一个日本驻华办事处,可以得到帮助。” 陶花雨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藤野祯召”几个字,看来许伯伯那个日本故交藤野家族在日本很有地位。但是,她也不知道藤野是不是也在为侵华日军提供服务,想了想后,她把名片接过来放进了口袋。 然后,陶花雨站了起来说道:“我还在大学读书,这次是跟着老师来上海采购图书的,下午我就要回去了。希望你好好的想一下我的话,更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说,不要成为人人痛恨的汉奸!” 说完以后,陶花雨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很快的走出了茶社,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对车夫说了地方。 许嘉巍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陶花雨已经离开了,五年来他一直很思念她。但是,没想到在上海这次相遇,却是如此的短暂,而且两个人的观点也是严重对立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上海的,来干什么的。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来采购学校图书吗? 王云成坐了三站后,在五道口站下了车。穿过两条街以后,他在一个幽静的小楼前站住,有节奏的敲了四下门。门开后,他说道:“请问,这里是关老师的家吗?” 开门人非常谨慎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附近,没有看到异常,就打开门让王云成进去。 在小楼的地下室里,一盏昏暗的灯下,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人。看到他进来时,马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老王来了,快请坐。” 王云成坐下后。那人说道:“你就是在福建工作成绩很突出的王云成,我早就知道你。我是中央派来专门协助你们这次行动的,叫我岳同志就可以了。” 王云成紧紧握住岳同志的手说道:“终于见到咱们的娘家人了!三年来,我们在艰苦的环境中战斗,总是希望能得到上级的指示。但是,自从中央撤离以后,我们都快成断线的风筝了。” 岳同志说道:“你们留下的同志牺牲的太多,好几条线上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同志幸存。交通员把你的消息带给我的时候,我很激动。在苏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但是我们从没有见过。我这次带着中央的指示来,主要就是为你的行动做最好的保障。你先介绍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吧。” 王云成说道:“我接到的指令是完成三项任务。首先是将上海的同志们秘密采购的药品运送出去,然后是有二十多个进步青年要去根据地,最后还有一个刚回国的化工方面的专家护送到根据地。目前的进展是,我们已经与上海的地下组织接上了头,药品的存放是安全的,至于运出城,就只能依靠国军内部我们的人协助了,这个也做了周密的安排。我们那里的七个进步青年这两天一直在执行任务,他们的表现非常的勇敢、机智,其他地区的由别人负责,在我们运送药品离开时,会有人通知他们集合地点的。最后就是那个化工专家还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不知道专家的情况。” 岳同志连连点头说道:“云成同志,你的工作确实卓有成效啊。两天的时间,带着你们的人,把运送药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着出发的命令了。具体的时间,今晚就会下达。晚上八点半,你去大华商行找一个人,接头暗号执行第三套方案。那个专家与我单线联系,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任何情况,上海的同志有一个专门小组负责。” 王云成点头说道:“我明白。我现在马上回去,为运送药品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去。” 岳同志站起来,依然握着王云成的手说道:“云成同志啊,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上海这里很快就会再次发生更大的战斗,日本人正在集结军队,从日本开来的运兵船和军舰就在这两天要到了,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一刻也不要耽搁了,这些药品是上海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搞到的,是根据地最缺乏的物资。这一路上还会有更多的同志们护送,每天的行程都由交通员传达。所以,谁也不能知道下一站是哪个地方,这样才能确保安全。我期待着在根据地,和你再次的见面呢!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王云成点头说道:“老岳同志,请你放心,我一定圆满的完成任务,在根据地和你一起喝酒!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这正是:为国许身几十载,多少壮士赴泉台;他年一缕清烟起,可记战火这时代?(请关注第五十七回:细谋划瞒天计,抗日雄心) 第57回 细谋划瞒天计,抗日雄心(1) 第五十七回 细谋划瞒天计,抗日雄心 上一回咱们讲到,在王云成的悉心安排下,两天时间先后与上海地下组织接上了头。然后,他又去五道口见到了带来中央指示的老岳。老岳其实主要是负责这次行动的,王云成此前的几次接头行动,都是他安排的,上海的地下组织的最高领导层,也是受老岳的直接指挥,因此王云成的三项主要任务也是他明确下来的。老岳在苏区时,就是中央政治部的敌工部一个科长,那时的王云成在他的下面工作,两个人虽然见面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是也算是认识。两个人作为政治保卫工作的老手,对敌后斗争都非常的有经验。 中央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后,迅速摆脱了反动派的追剿,开始长征。老岳跟着大部队踏上征途,王云成却留了下来继续坚持斗争,在艰苦的环境中,历经了千辛万苦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后来,接到上级指示的王云成,以中学教师的身份作为掩护,前往福建开展地下工作。在那里,他的工作很有成效,先后发展了陶花雨、李轻风等六个思想进步的年轻人。但是,也是由于活动过于频繁,从而引起了特务的注意,必须尽快撤离,王云成接到任务是将这些进步青年与前来与他们汇合的肖雨相,组成一个行动小组。由王云成担任组长,第一步到达上海后与地下组织取得联系,然后互相配合运送一批药品,这是目前王云成所知道的,随后又接到了更新的指示,在运送药品、护送进步青年之外,还要把一个专家护送到根据地。 两天前,通过秘密渠道,王云成等人顺利抵达上海,并且把行动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很好的完成了。 老岳同志对王云成的工作感到非常的满意,在前两项工作中,主要是由王云成他们的行动小组做,还有一项更为机密的任务是把一个刚刚回国的化工方面的专家安全的护送到根据地。由于任务的极端重要性,老岳并没有把这个专家的情况透露给王云成,这是组织原则,也是为了保证专家的绝对安全,因为在秘密战线中,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对每个人的安全也是最好的。 老岳没有再说什么,最后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新的指示会通过上海的联络站传达的。然后,王云成离开五道口,他有意在附近的街上装作找人的样子溜达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走过了几条街,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这才上了5路电车,又转了一趟车,四十多分钟后才回到了他的小组的那个小院。 听完了所有人的汇报,王云成对陶花雨的擅自行动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陶花雨同志,你现在是我们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一个重要成员,出发的时候我已经把我们行动的要求做过专门的交代。而且,对我们可能遇到的困难,可能发生的问题,咱们都做了必要的准备和安排。一旦发生意外,对每一个同志都有危险。你不能以你自己的意愿做事,我们现在是有组织的人了,是有纪律来约束的,不能擅自行动,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要求。虽然你今天见到的人,对你个人来说非常的重要,但是那仍然不是你擅自离队的理由。如果你独自行动造成了损失,很可能就是无可挽回的,对我们的行动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困难,甚至让我们所有人在下面的行动中丧失生命。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怕死。可是,我们要死的值得才对得起自己的誓言!” 陶花雨点头说道:“对不起老师,我今天冲动了,我做深刻的检讨,今后我一定严守纪律!” 王云成接着说道:“今天我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上级给我们的指示包括三个方面,第一个是把上海的同志们搞到的药品运出去,然后按照交通线上各个站点的指示,最终运到根据地。第二个就是你们和一路上还要加入的十几个青年同志,你们都是最重要的人才。第三个任务目前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是有一个专家要由我们小组负责护送,这个在我们离开上海的时候,肯定会接到具体指示的。” 然后,他又说道:“根据我们今天接头的情况,首先的任务就是运送药品的行动,总的说来就是紧紧的依靠上海的几条内线上的同志,采取瞒天过海的计策,把药品首先顺利的送到城外。当下的情势很紧张,日本人已经开始大量的集结军队了,很快就要再次开战。所以,我们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这个任务,迅速撤离。肖雨相取回的情报,是我们明天开展行动的重要安排。这个情报非常的及时,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上海地下组织做出了细致的安排。所以,我对你们今天每一个人的优秀表现都非常的满意。” 在那张钞票上,王云成用显影药水后,把写在上面的行动计划仔细的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记下来后,在水池上烧毁了这张钞票。他要求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今天夜晚到明天,将是整个行动的最关键时,需要每个人都保持高度的警惕和饱满的精神。 天色慢慢暗下来的时候,王云成从外面回来,给大家带回来晚饭。吃过饭后,在二层的小阁楼里,没有开灯,王云成把行动任务对每个人做了安排。 “行动从今晚开始,”王云成严肃的开口说道,“每个人的具体任务和要求,我现在就告诉大家。” 看到七个人脸上略显兴奋的样子,王云成反而停顿了下来,这些年轻人在这两天的行动中,好像是过于顺利了,他们还没有遇到困难,也没有遇到过危险,所以他觉得有必要用一点时间给这些年青人讲一下这些。 因此,思忖了一下后,他又继续说道:“同学们,你们以后都会成为我患难与共的同志。虽然,你们现在叫我一声老师,只是因为我比你们早几年在这条为了民族复兴的路上前行着。但是,在革命的道路上我们是同志,是生死与共的同志!你们还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一开始就参加了这样重大的行动,我的心里其实很担忧。特别是这两天的行动过于顺利了,在我们的秘密战线上,如果太顺利了,反而不是好兆头,太多这样血的教训,反而让我要更加的谨慎。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要为你们的生命负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其实就是把你们安全的带进根据地去,那里是你们施展身手的地方,那里最需要你们。” 七个孩子都郑重的点头,他们听懂了老师的这一番谆谆教诲,刚才的那种略显兴奋中的鲁莽,有了收敛。他们确实没有经过战火的考验,也从没有在恶劣的环境下有过为了求生存而努力的淬炼,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投入到这场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斗中,他们有激昂的斗志,也有为了真理献身的志愿,但是他们毕竟太年轻了。所以两天来的几次行动都太顺利了,让他们有点儿头脑不那么冷静了,对王云成此前的教导差点儿就忘记了。此刻,经过王云成老师的一番恳切话语引导,马上就意识到了。 第57回 细谋划瞒天计,抗日雄心(2) 看着这些学生们坚定的神态,王云成开始做行动前的最后安排。 他说道:“我们的行动就在今晚,确切的说是明天的黎明时刻。在此之前,我接到了上级的明确指示,也得到了上海地下组织的行动细节。我们有信心,一定要圆满的完成这次行动。” 肖雨相坚定的说道:“请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在你的指挥下,按照步骤开展行动,把这次任务完成。” 彭强和吕秋燕、仝胜也都轻声答道:“我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王云成继续说道:“我是相信你们的。下面,我布置任务,每个人认真的听好了,要严格按照时间,按照任务的要求开展行动。我们行动的时间定在明天凌晨1点开始,现在距离行动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具体的任务安排是,我带着彭强、吕秋燕、仝胜、华盈盈为第一组。我们将于1点整出发,在巷子口会有一辆国军的军车来接我们,我们什么也不要说,直接从后车板上去,拉下围布。大概半小时后,我们将到达药品的存放地,由我负责与地下组织接头,一切正常的情况下,我们把药品装车。然后,我们所有人都隐蔽在车厢里。随后我们出发,在第二个地点,会有人给我们提供必要的武器弹药。几种主要武器弹药的使用方法,我已经让肖雨相和李轻风给大家都做过简单的介绍了,一会儿可以再温习一下,这个我们用的上。因为,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药品安全的运送出城。” 几个人一起点头,然后王云成看着陶花雨、李轻风和肖雨相三个人说道:“交给你们三个人的任务更加艰巨,因为我只能带着第一组完成药品运送任务,而第二组的主要任务现在还没有接到指示,需要等待。” 陶花雨马上接口说道:“那应该是老师说的,我们是要保护那个专家了?” 王云成点点头说道:“是的。因为上级的指示还没有传达过来,所以我只能让你们等待在这里,具体行动的方案也要等上级的安排。如果,在我们第一组出发之前,我们仍然没有接到指令,就需要你们继续等待。这是需要耐心,也需要勇气的!” 肖雨相和李轻风、陶花雨轻声答道:“请老师放心,再没有接到具体指令、没有完成护送专家的任务之前,我们绝不会离开这里半步!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王云成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们有这份责任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目前只有你们三个人对武器的熟悉程度让我放心,而且我今天带回来的武器弹药,也只能交给你们三个人使用。上级对这个专家是非常看重的,根据地也非常的需要这样化工方面的专家,在武器弹药等方面,这个专家将给我们很多的帮助。希望你们明白,你们第二组这个任务的艰巨性和光荣感!” 三个人再次郑重的点头。随后,王云成让彭强、吕秋燕、仝胜和华盈盈等四人抓紧时间去休息,把陶花雨等三个人留下来。他从身后的包里取出了三支手枪,放在桌上,又把六颗美制手雷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弹夹里的子弹都是压满的,每个人还有一个备用弹夹,也是压满子弹的,这些美制手雷是上海的同志们最好的武器了,搞来很不容易。你们最有可能遇到特务,或者军警宪的围追堵截。但是,我仍然要告诉你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枪。因为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地方,一旦开枪了,你们就很难脱身了,就必然会有人要牺牲。我,我希望在城外与你们汇合,咱们一起奔赴根据地!因此,你们一定要谨慎。第二组有肖雨相同学负责,你是他们的学长,也是兄长,你要保护好他们,更要圆满的完成任务!” 肖雨相把手枪试了试,很称手。他回答道:“请王老师放心,既然让我担任组长,我就一定要带着花雨和轻风,把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而且我也保证把我们三个人完整的带出城与您汇合!” 王云成听到他这样说,很满意的看着他们。三个人把手枪和手雷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收起来。 王云成接着说道:“你们是单独的行动小组,由肖雨相同学担任组长。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指令将在什么时候到达,但是我知道只要护送的命令没有取消,我们就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最后的时间是明天早晨十一点整。明天早晨十一点整,如果还是没有指令到达,你们就从这里的后门出去。那里有三路电车,向汇林道方向坐两站,下车后你们马上雇两部人力车,到火车站。在那里的休息室,靠窗户的座位上,有一个中年人,他穿着灰色长衫,桌子上放一顶白色的礼帽。记住,在礼帽的左边沿摆着一本书,书名是《乱世佳人》。这个人就是为你们安排下一站的地下党同志,由陶花雨负责与他接头,你们两个人在候车厅等待。接头暗号是。你问他:请问先生,这本书是您的吗?他回答:这是我给我侄女买的,她一会儿来取。然后,他会告诉你下面该做什么。” 陶花雨认真的默念了一遍王云成刚才的话,确认全部记住了,就点点头。 王云成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们接到了专家,也是按照这个方案,去与上海地下组织接头,你们需要依靠他们的安排,才能顺利出城。你们记住,我们第一组出发后,你们要时刻注意有没有一个卖祖传古董的人,这个人在巷子口叫卖,是很正常的。肖雨相来负责与这人接头,你只要看他的手里是否有一个白玉的手把件,买下来,回到屋里后,从这个小把件的底部,用小刀撬开,里面就是指令。你们按照指令到指定的地点去接人,然后去火车站接头。” 三个人再次点头,王云成站起来,轻轻的拍着肖雨相的肩膀说道:“雨相啊,你虽然不是我的学生,但是你的老师阚云泽先生也是我的故交好友,所以他才让你来,与我们汇合后,一起走。对你的能力,我也是知道的,而且你这个人行事更加的谨慎细心,所以我让你担任第二组的组长,你一定要把花雨和轻风带好,不但要完成任务,而且要完整的与我在城外汇合!” 肖雨相深知王云成此时说话的分量。第一组主要是接送药品,在表面平静中其实充满了更大的危险,所以小组的大部分人在他的带领下去完成这个任务,一旦出现问题,他们很可能全部牺牲。所以,看似人多的任务,其实往往是最危险的事情。他们第二组虽然人少,但是至今还没有接到进一步的指令是当前最大的困难,不知道任务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做什么,这对秘密战线来说,其实是更大的煎熬,等待有的时候比行动更痛苦。王云成老师的能力,肖雨相从自己的导师阚云泽那里也早就知道了,所以阚老师才让他来找王老师,因为阚云泽老师还有其他任务要完成,暂时不能与他们一起走。 第57回 细谋划瞒天计,抗日雄心(3) “现在,你们也需要好好的休息。在我们出发之前,我会时刻关注这里的一切变化的,你们就好好的休息吧。”王云成这时才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有很好的精力,完成任务就会有问题。去吧,都去好好的休息吧。如果我们第一组出发了,我会把你们叫醒的。” 夜色深沉,很快就到了凌晨时分。王云成把彭强等人全部叫醒,又让仝胜去把在另一间屋子休息的肖雨相三个人叫醒了。他看着所有人,什么话也不用再说了,只是用力的又拍了拍肖雨相的肩膀后,带着第一小组的四个人出门了。 咱们先把镜头放在王云成带领的第一组上。 他们五个人刚出巷子口,就看到一辆大卡车远远的开了过来,没有开车灯,借着皎洁的月光,卡车稳稳的停在了巷子口他们的身边。右边车窗摇了下来后,一个陕西口音从里面传出来:“是王老板吗?” 王云成答道:“正是我,您是洪团长派来接我的吧?” 那人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只能辛苦王老板和你的人坐在后面车厢里面了。” 王云成带着四人来到车后,掀起车篷布,然后互相搀扶着很快进了车厢。彭强轻轻敲了一下与驾驶室连着的那个非常模糊的窗子,车子就慢慢的启动了。 在黄浦江上吹来的清凉微风中,卡车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停下了。一直在后挡板蹲着的王云成,打开了篷布的一个角,看了看后,下了车。他没有让彭强等四个人下车。 这里是一个小宅子,卡车停在宅子的围墙边。 这时,车上驾驶室的那个陕西人也下了车。王云成走到宅子的门前,轻轻的叩门,两下、再一下。门就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探出头来,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轻声问道:“是来提货的王老板吗?” 王云成点头答道:“是我,因为货要的急,所以要连夜提走,让您麻烦了。” 那人紧紧的握住王云成的手说道:“这批药品是我们千辛万苦搞到的,你们一定要送到根据地去,为了抗日的战士们能得到很好的救治。” 王云成说道:“你们辛苦了,我们一定把这些和药品安全的送到,请你们放心吧!” 开门人关好门,他把宅子侧面的一个大门打开了,让卡车开进去。 卡车悄悄开进去后,王云成才叫彭强等人下车。这个宅子的院墙很高,里面是一个三层的小楼,还有一排平房,很像是一个有钱人的宅院。卡车停的地方正好是平房最后一间的房子前。 那个开门人并不说话,他轻轻的打开这间屋子的门,里面没有开灯,但是隐约可以看到屋子的情形。所有人进了屋子以后,那个开门人在屋子的一角站住,然后蹲下来,提起了一块板子,地上出现一个口,他首先下去,王云成和那个陕西人也跟着钻进了这个地下室,其他人留在上面。 地下室的空间也不是很大,看着有二十多平方。开门人在墙角点着了一盏煤油灯后,大家看清了地上整齐的摞着十几个大箱子,上面全部都是英文。 “就是这些药品。”开门人说完,扛起一箱就朝地下室的入口递上去。 彭强、吕秋燕、仝胜和华盈盈接过箱子,出了屋子。卡车驾驶员已经打开了车子的后挡板,他让仝胜和华盈盈上车接箱子,然后与彭强、吕秋燕一起进屋搬箱子。 十分钟后,十八箱子药品已经全部搬上了卡车。王云成和陕西人与那个开门人握了握手,什么话也不说,一起走出屋子上了车。王云成等人还是坐在车厢里,陕西人坐进了驾驶室。宅子的边门打开,卡车缓缓的驶了出去。 几分钟后,卡车才打开了车灯,在宽敞的马路上快速的行进着。很快就开到了一处军营的前面,哨兵查看了陕西人的证件后,并没有过来检查车厢,就放行了。 王云成透过车后篷布悄悄掀起了一角,看清了这是一个很像是军需仓库的地方,已经有三十多辆车整齐的停着,一个排的士兵呈散兵状在仓库前站立,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步枪。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与另一个军官交谈,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纸,显然是来提取军需物资的,另一个军官边说话,边用一支笔在纸上划着。 王云成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隔着有十几米远。他们的车停在一边,与那三十多辆车并排,前面是一辆美制的军用吉普车。 卡车熄了火后,静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军需仓库的军官应该是查对完了所有的手续,以及清单上的物资。然后,他一挥手,仓库的大门就慢慢的打开了,里面已经等着的士兵推着车出来,车上放的满满的,分别向那三十多辆车推过去。然后,开始有了嘈杂的声音传来。两边的士兵向车上装物资。 这时,那个陕西人才下了车,他来到车后轻声说道:“老王同志,这是紧急转运军需物资的国军车队,我们是最后一批。随后这里就要放弃了,原因你也是知道的。等会儿,有班长过来,你就说是洪团长的小舅子,他就知道了,然后他会把一些屋子让士兵搬上来,这个班的人都是受我们影响的士兵,他们谁也不会问你们是什么人。你记住,要留一个可以把药品搬出来的缝隙。” 说完这些,那个陕西人就走了,他走到那个军需官的身前,掏出烟递过去,大声说道:“老黄,这么晚还要辛苦你的弟兄们,我们是最后一趟。库里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吧?” 军需官说道:“是的,没有多少了。上头让我们今晚必须抓紧运走,不要留给日本人了。” “看来这仗还是要打啊。” “看来是的,长官都想着把东西往后方运了。” 陕西人这时轻声说道:“老黄,我那辆车上,是洪团长的一些东西,你就让他们不要再放太多了。” “哦,老洪啊。那是个好人,打仗勇敢不说,每次看到我都撂下几瓶好酒给弟兄们。好说好说,我让胡班长他们给你们装车。” “好嘞,谢谢您了。” “对我还这么客气,那是把我当外人了。”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卡车都装完了,军需仓库的士兵们也跟着他们的长官坐上了卡车。很快车子驶出后,这里就静悄悄的了。 这正是:瞒天过海运药急,偷梁换柱为抗日;战端重开倭寇狂,要把华夏做奴役;四亿同胞今抗战,扫清日寇携手起;重关只当烟云过,看我中华同心齐!(请关注第五十八回:闯重关挺身上,血溅外滩) 第58回 闯重关挺身上,血溅外滩(1) 第五十八回 闯重关挺身上,血溅外滩 书接上回。王云成等人跟着国军运送军需物资的车队离开了仓库,三十多辆车排成队,在夜色中疾驰。此时,已经是曦光微露了,天际隐隐的就要泛白。因此,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所有车辆加快了速度,就是为了尽快将这批军需物资运送出城。 此时的上海,虽然还没有完全沦陷,但是日本人的军队几乎控制了大半个城市,只有一小部分驻守着国军。根据蒋先生的要求,就在日本人从本土调兵之时,国军也从四川和湖南等地抽调军队,双方的对垒很近,随时都有擦枪走火的可能。但是,蒋委员长还是希望能在国际上获得支持,因此反复要求国军不得开第一枪,要以此赢得国际同情,特别是以美国为首的几个国家,蒋先生需要他们的钱。在这种很特殊、也很微妙中,日本人虽然极其狂妄,但是仍然假装保持了一定的克制,同时也是因为本土的军队尚未集结完成,尚不足以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所以,在纵横交错的上海市区内,双方的军队互相对峙,各自守着自己上次停火时的实际控制地盘。 作为世界都市的上海,租界区现在被双方都划为了安全保护区,部队驻扎在至少几百米之外。虽然,双方的军队也时有摩擦发生,但是总体上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 这支运送军需的车队,是接到司令部的指令来的,就是为了把上海所有的军需物资尽快的运走,其中大部分都配给了守卫部队,还有一部分运出城,在附近可能会成为战场的城市再次集结起来,以备部队将来之用。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国军的高级将领,甚至党国要员们的私人物资,也借着军队的名义,迅速的运走。这种事情,他们以前干过,现在还在干,将来仍然要干。 这支车队始终按照国军实际控制地域行驶,因此一路上的卡点检查都非常的顺利,负责军官的手上有司令部签署的通行证,所以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但是,王云成的心却始终提在嗓子眼,他让四个学生坐在车子的中间,保持高度的警惕。而他自己则一直靠在车后的挡板边,时不时的轻轻掀起篷布的一角,警惕的观察着车队周围的情况。他们的车在车队的最后,在他们的后面只有两辆车,在最后还有一辆坐着两个班的士兵。 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王云成感觉到离出城还有不到十公里了,他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此时的车队,已经在外滩行驶了,这里是中日双方停战的一个分界点,而且有很多民房。在战火中受到很大破坏的民房里,早就没有住人了,双方的壁垒相距大约半里地,都修建了临时堡垒,士兵们就近在一些房子里居住。 王云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再次睁大了眼睛,从篷布的一个小角中看出去,那些倒塌的民房,寂静的让人不放心。这些地方很容易被忽视,因为战火的破坏,里面能吃的和能用的早就被洗劫一空,断壁残垣很多还有大火熄灭后的一些温度。偶尔爆出的“噼啪”声,是暗火悄悄点燃木头时发出的。王云成对这些房屋产生怀疑,是因为他长期的地下工作经验引起的,越是容易被忽视的地方,越有可能存在重大的隐患。 所以,他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响动或者光亮。但是,紧贴着国军阵地行驶的车队,此时放慢了速度,所以如果真的有过大的声响,王云成确信他一定能听得到。 彭强等四个人也感到了老师的异样,他们的眼睛都看着王云成。 王云成想了想,示意彭强过来,然后他把身边的一个箱子拆开,这是一个做了特殊标记的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几十件武器,其中有十支美国造汤姆逊冲锋枪,还有十余支手枪、七八支步枪,几十个美制手雷等,几十个枪弹夹都已经压满了子弹。王云成首先把一支手枪插在腰间,然后端起一支冲锋枪,又把三四个手雷揣在口袋里。 然后他对其他人说道:“同学们,大家马上做好战斗准备。这里已经马上要接近出城的时刻了,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记住,一旦发生战斗,你们一定要首先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不允许盲目的把身体探出车外!你们都要听从我的指挥和安排。” 所有人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把武器拿在手上,然后继续在车子的中间坐好。 车队继续缓缓的向前行驶着,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地段了。在最后边还有二十多米远,这是中日双方军队隔的最远的地方。 就在王云成看到一间房子里有亮光一闪的时候,四五间房子里突然冲出了一百多人,在晨光中很快就看清了,这是日本军队!最前面的卡车刹住了,后面的车也都紧跟着刹住了不动。 由于离的很远,王云成听不清前面的军官是如何与日本进行交涉的。但是很显然,这一带是不该有双方军队的,日本军队在这里出现很不正常,而且是一百多人,还不是几个人的巡逻队伍。王云成紧紧握住手里的枪,更加警惕的通过篷布的那个小口,看着恰好通过略微弯曲的道路,能看到的双方情形。 国军的军官身边站着一个翻译,还有大约一个班的士兵端着枪护卫。日本人那边的军官身边也有一个翻译,一百多个日本兵呈扇形站立,手里端着长大的三八大盖,枪口对着这边的国军。由于没有命令,跟着车队的三百多个国军士兵仍然在各自的车上,只有那一个班的护卫兵在场。但是,王云成相信,国军的所有士兵应该和他一样,都把武器紧紧抓好了,预防一旦发生变故,能够及时的为车下的军官和士兵们提供支援。 王云成很快做了判断,根据现在的情况,日本军队的人数和火力根本不占有任何的优势。但是,国军的车队中也有四五辆是装的武器弹药,所以如果日本人攻击这些车辆,将产生效果,国军很可能发生混乱。尤其是,既然日本人能在这个地方埋伏一百多人,并且强行拦住国军车队,应该是有准备的行动,或许日本人掌握了什么情报。 车队在十几分钟内毫无启动的迹象,看来日本人正在蛮横无理的要求检查车队,或者提出了其它无理要求,所以双方正在僵持之中。这时候是很容易发生擦枪走火事件的,如果双方的言语稍微失和的话,何况日本人没有任何理由在国军控制的区域拦截国军的车辆,不管这些车辆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日本人的军队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也正在想方设法的找一个再次开战的借口,所以他们更多的可能就是在提出很无理的要求。 王云成又仔细的看了那几排平房,这些房子里埋伏上千人是完全可以的。 这时,驾驶室的门打开了,那个陕西的排长悄悄的从车队背着房子的一面,向着前面摸了过去。几分钟后,他又悄悄的回来了,他走到车后,对车里悄声说道:“王老板,看来日本人是在找碴子,车队很可能暂时走不动了。而且我觉得这是日本人的阴谋诡计,你们做好准备。一旦打起来的时候,你们不要参加,毕竟你们有你们的事情要做。你们的事是大事,绝对不能出问题。我让另外的一个人上了你们的这辆车,他是上级派来的下一站的联络员。我已经安排了,你们千万不要下车!” 果然,陕西人这时转到了车子的这一侧,那边车门微微响了一下上了其他人。 陕西人对着后面的车子招手,从护送的车子里下来了几十个士兵,他们排好队,端着打开了保险的枪,在陕西人的带领下小跑向前而去。 王云成简略的把刚才陕西人的话向后面的人做了传达后,他的双眼依然盯着前面。 很显然,日本人并不打算放国军的车队过去,仍然在那里与国军的军官交涉。日本军官看到又跑过来一个排的武装士兵,似乎略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他说了一句日语后。那一百多个日本兵的枪栓“哗啦哗啦”一片响声不断,也是把枪的保险全部都打开了。 情势立即就紧张起来,双方瞬间处于剑拔弩张的时刻。 陕西人跑过来后,什么话也不说,让自己的手下也呈散兵队形,把枪对着日本兵。他走到国军的军官身前,用自己的步枪指着日本人说道:“这里是咱们的防区,日本人凭什么要对我们进行检查?洪团长来的时候已经对我说了,只要是在咱们的地界上,哪个敢拦住我,就可以开枪!” 那个军官当然知道洪团长的渊源,听陕西人的话后,胆子又大了几分。他说道:“田中队长,我们是奉上司的命令运送物资的,这里的三十七辆车里没有任何违禁的物品,也没有一个是日本的东西。我们的长官也下了命令,哪个胆敢拦阻,我们就开枪!希望田中队长让你们的士兵马上给我散开,让出通道来,否则也别怪我们的枪走火!” 当翻译把这些话说给那个叫做田中的小队长时,这个日本少尉显然很不痛快,但是他似乎对“洪团长”这个职务的人也有一些忌惮。于是,日本少尉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却没有让日本兵让开道路。 第58回 闯重关挺身上,血溅外滩(2) 看到日本人还是没有让路的意思,陕西人显然有些着急了,他低头对身后的一个士兵又嘀咕了几句,那个士兵迅速的跑开了,他跑到车队最后的押送车前,喊了几嗓子后,几辆车上的两百多个士兵纷纷下车,然后排好队也是小跑着向前而去。等这些士兵到了,陕西人更加蛮横的让自己这边的近三百名士兵端着枪,一步一步的向日本人逼近,做出要把日本人逼退的架势。 但是,日本人却根本不让步,双方的士兵越来越近,手中的枪几乎都快顶到对方的胸脯了。 忽然,那个叫田中的少尉军官喊了一句日语,所有日本士兵“嗨”了一声,收起了枪,然后整齐的排好队,向着日本人控制的区域退去。这边的国军也马上收起枪,各自开始准备回到车上,第一辆车已经打着了火要启动车了。 就在日本兵跑开了一百多米时,王云成忽然听到了爆豆一般的机枪声,然后他果然看到最前面的那排平房里,有几个窗口喷出了速度极快的火舌,那是日本机枪发出来的。而田中少尉也让自己的士兵就地卧倒,开始向国军射击。 没有丝毫准备的国军,立即被打的措手不及,几十个士兵送命了,其他的士兵也趴在地上向日本人还击。这边有十几辆车很可能也是早就有命令,马上拐了一个小弯后,顺着国军实际控制线,继续向前开去。王云成他们的这辆车也迅速启动,跟着那些车前冲。 国军的军官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立即做出了反应,他迅速躲在一辆车后,发出了原地还击的命令,并且让其它的几十辆车及时的启动后形成环形防线,让士兵们边打边撤退到车后,组成了有效的阵地防线。虽然在第一轮的打击之下,国军损失了几十个士兵,但是其他的士兵也快速的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了反击,双方打成了平手。日本仅仅靠着袭击的突然性占到了最初的一些便宜,但是对车队组成的防御圈,他们却无法展开有效进攻。那个田中少尉已经看到有几辆车在掩护下脱离战场,很显然这些离开的车辆才是他需要的,但是此刻他却根本无暇顾及。 国军虽然人数较多,但是没有重武器,在日本人的三挺重机枪压制下,也只能勉强抵得住,不让日本人发起冲锋式进攻。国军的军官和陕西人看到几辆卡车已经全部穿出了火线,日军再也不可能追得上时,更加有信心的开始把剩下的几十辆卡车组织好,形成更为有效的防御圈,让士兵们躲在车后或者车厢里,对日军进行猛烈的还击。 因此,双方一时之间打成胶着状态,谁也无法向前推进一步。气急败坏的田中少尉立即让一个士兵返回营地,很快日本人就推来了两门山地炮和几门迫击炮。这一下,日军的优势马上明显了,一阵炮火激射后,国军就再也难以抵挡住日军了。而且,十几辆车被炮弹击中后侧翻,并且燃起熊熊大火,死伤的国军士兵的哀嚎,从车里被炸出的衣被军服等军需物资四处抛散。 陕西人看到国军渐渐不支,再有十分钟就很可能全线崩溃,情急之下,他亲自带着十几个士兵,端着冲锋枪一字排开向日军冲了过去。这一阵冲锋,正好在日军炮火的空隙之中,马上把日军扫倒一大片。田中一见,让机枪对着冲上来的国军猛烈射击,国军士兵也迅速倒下了一大片。陕西人大喊一声,把一颗手雷掷了出去,他身边的几个士兵也同时掷出了手雷,后面的国军士兵跟着投掷手雷。 随着一阵阵剧烈的爆炸,日本人的重机枪马上哑了,一百多日本兵也基本上死伤殆尽了,只有十几个还在继续负隅顽抗。田中少尉被一颗手雷炸断了双腿,倒在地上,但是他仍然顽强的大声喊叫着,剩下的十几个日本兵也是趴在地上开枪射击。眼看国军占尽了上风,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把这些日军全部消灭了,国军军官正准备让士兵们冲上去,快速的解决这些残余的日本兵。 忽然,浓重的陕西口音大喊着:“日本人!快撤!” 在他的大喊声中,从日军那一侧黑压压的跑过来了一大队日军,而且已经从空气中听到了凄厉的炮弹声,“轰隆隆”的爆炸在国军的车队中响起。陕西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完之后,就被冲过来的日军一枪打死了,所有跟着他冲过来的士兵们也全部死了。 田中少尉狞笑着倒下了,他也死了,那些跟着他挑起事端的日本兵已经所剩无几。 王云成的卡车是在最后冲出去的,他看到了国军士兵与日本人激战的那几分钟。他也看到了倒下去的陕西人,以及陕西人的战友们。他同样看到了被国军消灭的一百多挑动争端的日军,还有大约一个大队的日军。在日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之下,日军很快就把国军的三百多人消灭了,为了毁灭罪证,日本人把对他们毫无用处的几十辆卡车全部炸毁。 一个站在火光中的日军军官,把军刀插在地上,看着已经开远了的那几辆卡车,“呜哇呜哇”怪叫着,但是他们已经追不上了,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国军部队起初看到自己这边的车队人数占优,而且很显然是日本人在找事,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所以驻守的军官只是按照惯例让第一线的士兵们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而没有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更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在清晨时分就悍然发动大队以上的攻击行动。所以,当车队的几十辆车全部被日本人迅速的炸毁时,他已经来不及组织人前去救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百个国军士兵被日本人全部消灭,几十辆运送军需的卡车也被日本人毁了。 日军虽然损失了一百多人,但是也打死了三百多国军士兵,并且摧毁了几十辆装满军需物资的卡车,虽然眼看着几辆卡车跑远追不上,但是剩下的几十辆卡车的军需,也是国军的需要。所以,日军的军官见基本达到了目的,就马上组织后撤,回到了日军的实际控制区域。 王云成的卡车疾驰出几十里后,很快就出了城,向着西南方向继续疾驰。他亲眼看到了被日本人消灭的车队,那个见面次数不多,但是陕西音浓重的同志,他都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我们地下组织在国军中的内线,也是协助他们完成这次任务的同志,他用自己的生命与日军奋力搏斗,既保护了国军的武器弹药车队安全撤离,更保护了王云成行动小组的药品和人员安全。王云成暗自流着眼泪,他不知道陕西人是谁,陕西人也许根本不知道他保护的是什么东西,他很可能只是接到命令,从在陕西面馆接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要为一个自己的同志组成的小组提供掩护,为这个小组完成任务,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此时,一轮初升的太阳在天边冉冉升起,照耀的大地一片金黄,这几辆卡车在大路上飞奔。转过了几个弯后,向西飞速行驶着。将近中午时分,来到一个小镇,这里有国军的一个临时军营,驻扎着两个团的人马。 王云成的卡车进了军营后,与那几辆车分开,径直开到了营地的最后,这里有一个很小的水塘。卡车减速,停在了水塘边。车上下来一个人,对着车厢轻声说道:“你们都在车厢里不要出来,我先去接头。下一步怎么做,我们都要听新的指示。” 没等王云成回答,那个说话的人已经走了。几分钟后又走了回来,他对车厢里说道:“我把你们护送到这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将由其他的同志来接应,具体的行动请你们听从他们的安排。” 然后,车后的篷布打开,一只手端着一大包东西,很快的递了上来。王云成接过,闻到了饭菜味道。但是,篷布很快就放了下去,他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个同志的样子。他招呼彭强等过来一起吃饭,然后把新的指示做了传达,并且简单的讲了今早闯过外滩的主要经过。彭强他们虽然也听到了激烈的枪炮声,大致知道是国军与日本人干上了,但是具体情况是什么毫无所知。王云成也知道的不多,只能对大家做了简略介绍。特别是告诉大家,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而且肖雨相他们目前还没有传来消息,按照计划,如果肖雨相他们也顺利的离开上海的话,应该今晚能在第二个接头的地点两个小组汇合。 “吃过了后,我们分别休息。首先由彭强负责警戒,其他人尽量让自己睡着。”王云成说道,“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要保持最好的状态迎接更大更艰苦的挑战。” 大家默默的点头,自从他们出发到达上海,一直到今早离开上海,还是第一次听到激烈的枪炮声。而且,他们现在才是正式开始了行动,车上的药品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关卡才能运到。另外,肖雨相他们是什么情况,他们目前也是一无所知,要到晚上的第二个接头地点才能知道。几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的祝愿肖雨相他们能顺利的出城,顺利的接到那个专家,然后他们能顺利的汇合。 王云成让每个人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武器弹药后,就让大家休息。他靠在车子最里面,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几天来的每一个行动细节,到目前为止行动顺利。他的每一个学生,在行动中都表现的很好,肖雨相他们三个人的情况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对肖雨相、李轻风和陶花雨,他还都是很了解的,他们三个人有勇有谋,配合在一起是一个非常有战斗力和谋略的行动小组。 想着想着,他又瞥了一眼在车后挡板处警惕的彭强,还有已经闭着眼睛休息的其他人。他觉得一切正常,所以已经过于疲惫的王云成也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 这就是:壮志凌云抗倭寇,华夏被扰十四秋;自古从无低头者,荡尽敌顽八年后。(请关注第五十九回:避卡点有新招,兄妹相逢) 第59回 避卡点有新招,兄妹相逢(1) 话说王云成带着吕秋燕、彭强、仝胜、华盈盈等人的第一行动小组,在地下组织打入国军内部陕西人等接应下,顺利的将根据地急需的药品接上,并隐藏在国军运送军需品的卡车内,这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是,就在车队到达外滩时,却被日本军队无礼拦住,双方僵持不下之后,终于还是展开了战斗。结果,大部分的运送军需车辆和几百名国军都血洒外滩,内线陕西人等地下组织的同志也牺牲了。王云成他们按照陕西人的指示,在战斗打响之前,与几辆国军的卡车冲出重围,出了上海城后,一路向西南疾驰。中午时分他们疲惫不堪的在一个驻扎有国军两个团的小镇歇息,随后他们得到了另一个内线的提醒,表示第一站护送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下面的行动会有其他人来接手。为了保障王云成小组的安全,也不让他们下车,就让他们在车上吃了一些东西后稍事休息并等待。 王云成把早晨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向其他人讲过后,又安排大家轮流值守和休息,耐心的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放下王云成这一组咱们先不说,回过头来再看肖雨相等三人的情况。 王云成等人走了以后,肖雨相三人分别守着,一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忽然听到外滩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虽然中日双方已经停火了,但是如此激烈的战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了,三个人很担心是不是王云成老师那一组遇到了麻烦。 但是,老师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在这里等着,会有接头人来和他们联系,他们的任务是接到那个化工专家,然后把他安全的带出城。然后,他们两个组将在距离上海两百多公里的湖州汇合。 远处的枪声虽然激烈,但是大概半小时后,枪声就完全的停止了。就在肖雨相等三人焦急之时,忽然听到院子外有人在叫卖“古董玉石”,肖雨相按照王云成老师的安排,让李轻风和陶花雨在房子里等着,他一个人出去接头。 肖雨相出了小院,来到巷子口,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粗布外套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布兜,正在叫卖祖传的古董。 肖雨相叫住他问道:“请问你卖的是家传物件吗?” 那人点头应道:“那还用问,这年月啊,日子实在是不好过了。” 肖雨相说道:“那也是,谁能想到这仗打的竟然是这么的厉害啊,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那人悄声说道:“打仗让物价涨的实在不像话啊,我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大家子人啊!” 肖雨相从那人手里接过几个小物件看着,里面果然有一个手掌大小的把件,但是一看也不是特别值得珍藏的值钱东西。他看了看后说道:“这个好像不是传下来的吧?” 那人讪笑着对肖雨相说道:“先生,你果然是个好眼力的行家啊。嘿嘿,这个是我给孩子买着玩的。早晨,老婆让我出来卖这些的时候,可能是没注意一起放在一起了。” 肖雨相看这个把件很小巧,而且也确实是小孩子拿着玩的那种,是一种不值钱的玉石切割废料制成的。 那人看肖雨相很喜欢这个小把件,就说道:“您如果喜欢,我就送给你了。本来也不值钱的东西。这个玉雕的观音菩萨很好,您要是买了,我把这个把件就一起奉送了。” 肖雨相接过那个还要小一些的玉石雕琢品,果然看着就有些年月了,于是说道:“真的很不错。您真的还要送我这个小把件?我是想把这个送给我外甥,那个小女孩一定很喜欢的。” 那人说道:“您真有眼力,这个就是我给女儿买的。” 肖雨相笑着说道:“可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啊。” 那人马上接口说道:“先生,您不要介意啊。我其实就是很想把其它的小东西没给您换点钱的,我实在是没有钱养活家人了,所以才忍痛把祖传的一些古董拿来卖了。唉,先生不知道啊,我是来上海做生意的。谁知道还没到半年就赶上了打仗,就是想把几个小物件卖了换点钱,然后带着家人还是回老家去。我去了当铺,谁知道那里黑心着呢,给的钱真的太少了。” 肖雨相点点头说道:“好吧,这个玉菩萨我要了。但是,你的这个小把件是你给女儿买的礼物,我不能要。要不然回家去,你如何给女儿解释啊。” 那人说道:“这个先生大可不必,这个小把件我当时就买了两个,本来还有一个是准备带回去给我弟弟的女儿的,但是如果您买了这个,我把小把件送给你,我回头再给小侄女买一个就是了。只是,您要给我大洋,钞票我不要的。” 肖雨相装作明白了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递到了那人手里。那人数了数后说道:“先生,看来您是真的喜欢这个小把件啊,给的钱足够。” 然后,那人把两个东西都交到肖雨相手里,然后转过身就走了。 肖雨相四面扫视了一圈,其实他和那人一直都在注意附近有没有很关注他们的人,所以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引起人怀疑的地方。此时,也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于是,他回身进了小巷,慢步来到小院门口,打开门进去。 回到屋里以后,李轻风从兜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小把件的底部慢慢的划了几下,果然就找到了一个肉眼根本看不到的小缝隙,顺着缝隙轻轻撬动时,一个小孔就显露了出来。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交给肖雨相。 几分钟后,三个人已经离开了小院。他们从正门出来后在路边雇了一辆车,上车后,坐在前排座位的肖雨相对司机说道:“去中山大道。” 下车后,三个人顺着大路向前走了一百多米,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国军士兵守着的路障,正在盘查过往的行人。在二百多米的另一边,还有一道日本人设立的路障,他们也在盘查过往的行人。 三人站在一个茶叶店前,要去中山大道,就必须通过国军的检查点,但是很显然是要什么证件的,他们不知道。更何况他们身上还带着武器,是无法通过卡点的。 肖雨相快速的思考着对策,时间紧迫,这个卡点很可能是才设立的,而对面日本人的卡点也是针对国军设立卡点后紧跟着才设立的。要去中山大道,就必须通过这两个中日双方设立的卡点。肖雨相知道,日本人的卡点很显然是在他们的实际控制区域之外的,是向前推进了几百米。因为,按照上海地下组织的安排,是不可能把行动的范围放在日本人控制区的。也就是说,那个专家的某些情况,也可能已经被特务们察觉到了。 岛田伍长接到的命令是,在他们防守阵地向前一百五十米处设置路障,重点盘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并且同时给了他一个德语说的很好的参谋,对符合条件的人要出其不意的用德语问话。一旦发现这个人就立即抓起来,请他到司令部来。但是,已经盘查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发现他们需要的人。 肖雨相很快想到了办法,他对李轻风和陶花雨说道:“看来只能留下一个人,带着武器回去,在家里等着。我觉得这个路障一定是临时设立的,具体的情况不明确。这样,我和陶花雨去接人,李轻风先回去。” 李轻风接过了他们两个人的手枪,藏在身上后,转身叫了一辆人力车就走了。 肖雨相携着陶花雨低头窃窃私语,向着国军设立的路障慢慢走去。他们走到跟前时,被一个班长拦住。班长大声的问道:“二位要去哪里?” 肖雨相这时才好像发现了他们,马上礼貌的说道:“官长,我是前面中山大道上‘田同和药庄’的少掌柜。她是我的朋友,我接到她要回去了。” 那个班长又看了几眼他俩后,不再说什么,让士兵放他们过去。肖雨相挽着陶花雨正要向前走,忽然身侧有人急促而大声的说了一句外语。但是,他们听不懂,所以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走。 肖雨相用眼角的余光仔细的观察着百米外日本人设立的路障,似乎也有一个人不断用与刚才听到的外语有些类似的话时常询问年龄二十多岁的男人。 于是,他悄悄的对陶花雨说道:“两边好像都在找一个外国人,或者在突然情况下对这个国家的语言有反应的男人,年龄大概也与我差不多的样子。” 陶花雨说道:“好在我们俩都不懂外语。” 他们很快就通过了日本人的卡点,因为日本人也只是由一个翻译随便问了两句,又在突然的情况下从身侧冒出一个说外语的人,对着他们喊了一句。不过,肖雨相和陶花雨只是对那个突然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什么很特殊的表现了。所以,他们很顺利的过了两道卡点。 大约五十米后,他们就到了中山大道上,肖雨相仔细的又观察了一番,按照指令上所说,挽着陶花雨顺着大路向前走了十几步,然后快速的拐进了一个小路。 又向前走了不到一百米,看到一个黑漆大门。 陶花雨走上前,轻轻的拍了两下门扣。很快的,大门就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口问道:“请问你们两位有什么事敲门?” 陶花雨笑着说道:“阿姨,我们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一个叫明哥的人。” 那妇女马上笑着说道:“那你们就是相小哥和花雨姑娘吧?”看他俩点头,又说道,“快请进吧。” 进屋之后,肖雨相和陶花雨跟着她直接向后院走去,在一个灰色的小门前,推开门后,让二人进去,她则很快的走到前门处观察守候着了。 肖雨相和陶花雨刚看清屋里的情况,一道屏风后就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她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这才说道:“你们是来接人的?” 肖雨相点点头说道:“请问你是谁?” 第59回 避卡点有新招,兄妹相逢(2) 那个女孩说道:“我叫李不静,你就是肖雨相吧?你身边的一定是花雨姐姐了?” 看他们点头,李不静接着说道:“我是上级安排,专门在这里等着你们的交通员。但是,你们要接的专家却不在这个屋子里。这是为了确保安全考虑的,请你们理解。咱们马上准备出发,要去下一个交通站,在那里你们就能见到了。” 肖雨相说道:“我有一个情况给你说一下。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在中山大道路口发现,国军和日军分别在各自的控制区域设立了一道卡点,不知道与我们的行动是否有关系?” 李不静点头说道:“确实有关系,上级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才于昨晚改变了原定的护送计划,这个保障措施果然非常有效。据我所知,那个专家是刚从德国回来的,因为多年在德国学习深造,所以对德语非常精通。你们刚才通过那两个卡点时候,一定被突然冒出的外语试探过了。” 肖雨相点头。 李不静继续说道:“看来国军和日本人都在想方设法要找到这个专家,那么上级临时改变行动计划,这一招棋果然走对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希望国军和日本人还没有新的发现,这样我们就能顺利的把专家带出城。” 他们三个人出了屋子,但是并不从前门走,而是从后门出去。刚刚回身关上门,就有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的身边,李不静把车子的前门打开,只看了一眼后就很快的上了车子的副驾驶位,同时招呼肖雨相和陶花雨上车,等他们上车关好门,车子就迅速的启动了。 小车出了后门外的小路,然后右拐之后,马上就开上了大路。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小车开过了南京路,又过了两条马路后,就拐进了一个寂静的小巷子,在一个看似富商的大门前缓缓停下。李不静首先下车,并让其他人暂时不要下来。她走到门前后,看了一眼门牌号码,这才轻轻的叩了四下门。 车上的肖雨相和陶花雨看到院门打开时,李不静与开门之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回过身对他们招手。于是,他们开门下车后,跟着李不静进了门。 这个门脸很大的院子,果然建设的很是豪华,门开处就是一个约有两间房大的庭院,在两条小道侧面,是三个形态各异的花坛,里面种着盛开的鲜花。院子里的一切都打扫的干净整洁,而且两边还有两排红砖的房子,一个约有三米高五米多宽的石头挡屏,上面雕刻着一幅青竹映花栖鸟的淡色图,显出家主人恬静的思想。 肖雨相看到最前面是一个背影略微躬身的男人,然后紧跟着的是李不静,他们俩不说话,跟着他们穿过了一道小门后,这里已经是这个宅子的中院了,有一个不大的天井,两边是房子。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这个宅子。 带路的人在中院左边的一间屋子前站住,轻轻的推开了门后,这才回头,对后面的三个人说道:“请进吧。” 肖雨相看到这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人,他的眼神看着就非常的警惕。李不静首先进去,肖雨相和陶花雨跟着也进了房子。 这间房子不大,正中间是一张圆桌,桌子上摆着一套瓷制的茶具,一个茶壶和四个茶杯。桌子边坐着两个人。 陶花雨看到其中的一个人,马上大吃一惊。她马上快步走了过去,紧盯着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然后说道:“你是陶明彧?” 那人听她这样问,就仔细的看着她,马上激动的抱着陶花雨的双肩说道:“怎么是你?” 其他人看他们的样子,都觉得很奇怪。 陶花雨这才说道:“这是我二哥,陶明彧啊!哦,原来我们要接的专家就是你?我真的没有想到,现在才想起来了,二哥,你就是在德国学的化工专业啊。我真笨,竟然见到你才知道。二哥,真是太好了!咱们一起为我们这个多灾多难还苦难的中国一起战斗,把亿万炎黄后代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让每个中国人都过上幸福日子!” 陶明彧点头说道:“我在国外受到影响,他们和你说的是一样的话!去年底我就已经完成了学业,原来想在德国或者美国去找一份职业,但是我的好友真诚的邀请我回来,为祖国尽力。所以,我就毅然决然的回来了。” 陶花雨和二哥分别已经六年多了,但是男孩子成年之后的变化本来就不大,加上陶明彧时不时的寄回来照片,所以她能很快的就把二哥认出来。她自己则在六年的时间里,已经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个大姑娘,所以陶明彧需要仔细认真的看,才能把这个六年没有见过面的妹妹认出来。此刻,他们兄妹见面,竟然都是在一个行动中,而且陶花雨的任务就是接到他,然后护送到根据地去。 肖雨相这时说道:“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我们要接的专家陶先生,竟然是花雨的哥哥。刚才我们在中山大道上已经遇到了一点麻烦,国军和日本人都设立了卡点,根据李不静的反映,他们都在找一个长期在德国的人。那就是针对你的了,好在上级临时改变了行动方案,否则很可能真的会遇到大麻烦的。我们还有一个同志,就是在中山大道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时,只好带着我们随身的武器先回去了。” 陶花雨也从高兴中回过味儿来了,她说道:“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在家里等着,下面还是需要武器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才说话了:“你们呀,这是他乡遇故知,而且是亲人,太高兴了,把我都忘记了吧。” 陶明彧马上说道:“真的是太激动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吧,我是坐轮船来的,虽然这样时间长,但是海路相对比较保险。半个月前我到了上海,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叫傅月清,是地下组织的人。” 几个人与傅月清分别打了招呼,肖雨相说道:“下面我们怎么行动?” 傅月清说道:“我们已经做了安排,一个小时后我们在火车站碰头。现在陶花雨先去火车站按照老王同志交代的去接头,肖雨相回你们的住处,带上武器后乘坐人力车,也赶往火车站。我们三个人马上转移,这个联络站是临时的,我们走了以后就该撤了。大家记住了,一个小时后在火车站的候车厅见面,不管是谁来晚了,我们只等半小时。我们乘坐下午两点的火车走。” 他说完后,所有人就迅速离开了这个宅子。 陶花雨按照王云成老师交代的,乘坐电车前往火车站接头,四十多分钟后,她已经站在火车站休息厅门口,对着那个硕大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并乘机查看了周围情况,确认没有人在注意他。于是,她走进了休息厅,稍微环视了一遍里面后,就向着靠窗户的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那张桌子的一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灰色长衫,面前放着一杯茶,他正在看一张报纸,很专注的样子。桌子上还有一顶白色的礼帽,在礼帽的左边沿处,放着一本不太厚的书。 这时的休息室里人很多,大都是在等车的空闲时间到这里休息一下的,半小时后将有三辆火车发车,因此现在这个时间显得休息室里很多。陶花雨看了一遍以后,走向那个还有两个座位的靠窗的位子,微笑着问道:“先生,这里有人吗?” 那人头也没抬的说道:“没有人,请坐吧。” 陶花雨坐下后,看到书的名字正是《乱世佳人》,她让过来的服务生给她一杯热牛奶。她再次谨慎的悄悄扫视了一遍休息室,又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才说道:“请问先生,这本书是您的吗?”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才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说道:“这是给我侄女买的,她一会儿来取。” 说完后,中年男人也四下看了一遍,然后打开书的第一页,从里面取出一张书签说道:“我买书的时候,老板还送我了一个书签,上面有电话。那个书店是上海最大的,有很多世界各地刚刊印的书籍,我看小姐是读书人,就把这个书签给你了。以后,你可以常去那个书店买书。” 陶花雨伸手去接书签时,中年男人很隐秘的把一个很小的东西压在书签下,同时交给了他。 又坐了几分钟后,陶花雨喝完牛奶,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很客气的说道:“谢谢您,先生。我的车快要发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那个中年男人再次从报纸上抬起头,也看了一下表,然后说道:“哦,我还有一会儿时间。您请便吧。” 陶花雨出了休息厅,用手暗暗的捏了一下就很容易的发现,那个很小的东西包在纸里,是一把钥匙。她边走边很小心的把钥匙取出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火车站行李储存处的柜子钥匙,下面的小标牌说明了是哪排柜子的。她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个柜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五张两节车厢的火车票。陶花雨取出车票,放在了身上的口袋里。 这时,时间差不多快过了一个小时。她慢慢的走向候车厅,在一排座位上,她已经看到了打扮成学生的肖雨相和李轻风,但是没有看到二哥和李不静。她慢慢的走到了肖雨相和李轻风的身前,在他们旁边的空位子上坐下来,伸手拂了一下头发,然后乘机把两张车票递到了李轻风的手上。 又过了五分钟,距离车票上的发车时间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李不静和陶明彧出现在候车室门口。陶花雨站起来,假装去上厕所,李不静看到她,马上伸出手招呼道:“嗨,我在这里呢。” 陶花雨马上向他们走过去。 李不静对她说道:“小姑子啊,你比我们还早到了。” 陶花雨看到二哥的脸上微红,但是李不静很快小声的说道:“花雨姐姐,我们是临时假装成夫妻的。我可不是要抢你的哥哥啊!” 这时,他们听到了火车马上要检票的通知。陶花雨把两张车票交给了他们,然后他们就一起向检票口走去了。 有道是:兄妹重逢上海滩,只为抗日同向前;身涉险地凭机智,踏上征程赴国难。(请关注第六十回:奋余勇再出发,大道关山) 第60回 奋余勇再出发,大道关山(1) 第六十回 奋余勇再出发,大道关山 上一回咱们说道,就在王云成带领的第一行动小组历经重重困难,终于在以陕西人为首的国军内线壮烈牺牲的情况下,冲出了阴云密布的上海,然后他们也在焦急的等待肖雨相的第二组,因为护送化工专家的任务更难。 却说肖雨相三人与地下组织接上头以后,急急忙忙的赶往约定地点,不成想国军和日本人都有所察觉了,并且在中山大道不远处分别设立了卡点。于是,肖雨相及时的调整了行动方案,让李轻风携带武器暂时回了藏身地点,然后和陶花雨与李不静接上头,又到那个化工专家的隐身地去,陶花雨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原来他们要接的化工专家竟然是她六年没见的二哥,陶明彧在德国学习期间,接触到了一些进步人士,在他们的影响下,产生了报国思想,于是千里迢迢的返回了祖国,要以自己所学为国家效力。 陶家兄妹重逢后,为了同一个救国理想并肩而行,这令大家都很开心。按照计划,陶花雨来到火车站的休息室,取到了五张开往杭州的相邻车厢的票。当她进入候车室,已经看到肖雨相和李轻风到了,趁着无人注意之时,悄悄的把两张车票交给了他们。就在这时,李不静和陶明彧装作一对新婚的青年夫妻,也赶到了。 当发往杭州的火车开始检票时,陶花雨和二哥、李不静先向检票口走去,而肖雨相和李轻风则在与他们相隔十米左右排队。一切都很顺利,五个人上了车。 随着汽笛长鸣一声后,火车喘着粗重的呼吸,缓缓开出了上海站。李轻风和肖雨相坐下不久后,就分别向火车的两端走去,他们装作是要找人的样子,对几乎每一个乘客都做了观察,没有发现特务,尤其是没有发现日本特务,这让他俩放下心来。在经过相邻车厢陶花雨的座位时,看到他们三个人正在悄声交谈,李不静和陶明彧的样子很亲热,陶花雨则时不时的打趣。肖雨相用眼神告诉陶花雨,这趟列车上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然后就走到自己车厢,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陶花雨看着六年未见的二哥,为他毅然决然的返回祖国而感到赞赏,心中也在仔细的计划着,如何确保把二哥安全的送到根据地去。下一步,他们要在杭州与王云成老师带领的第一组汇合,按照时间计算,他们的火车要早到两个多小时。王云成还交代了,到了杭州以后,去西湖边的“梅林山庄”找一个宋先生,他会安排他们暂时休息,等两个组汇合以后,将有第三站的交通员把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带来。 “这一路不知道会有多少艰难险阻。”陶花雨的心里暗暗的想着,“但是,无论多么的困难,我们都一定会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保护好药品,和专家。” 从肖雨相的眼神中得知火车上暂时安全,她的心也放了下来,几天来的紧张行动中,她和其他人一样,都紧绷着每一个敏感的神经。从上海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出来,也暂时的远离了一触即发的战火之地,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可是,陶花雨的心里却又想到,目前日本人对我华夏虎视眈眈,战争随时都可能再次来到,并且以当前国军的部队作战能力和武器装备,与早就阴谋侵略中国的日本人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更何况,蒋某人还在积极的鼓吹美其名曰的“剿匪”内战,完全置人民的愿望不顾、置中华民族的危亡不理,所以对日本人的野心完全不知,或者是不愿意相信,他一直都在防范根据地,而不是积极的抗日,嘴上说一套私底下做的又是另外一套,深失民心。中央军的精锐不是整装待发的打日本人去,而是龟缩在后方虎视眈眈的瞄着陕甘宁,并且鼓动所有的地方军阀势力,以金钱、势力范围等座位诱饵,鼓动他们与解放区搞各种各样的摩擦。 当时,大多数的年轻人都认定了,中国的希望在延安这块洁净的土地上。所以,一大批热血青年投奔而来,他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热爱,也带着为祖国奋死而战的决心而来。延安,成为了无数中华儿女心中的圣地。 陶花雨此刻的心里也是热血澎湃,她长大后从来没有出过一次远门,年幼的记忆中,只有上海的模糊印象。后来回到泉州,就一直在泉州城里长大。这次到上海,她是受到王云成老师的影响,与几个同学一起奔赴延安而去的。她特别高兴和激动,而且还能在王云成老师的带领下,参加了这次行动。几天来的行动中,她先后担任了掩护、接头等一系列工作,并且终于乘上了再次与老师会合的火车。 此时此刻,她觉得车窗外的风景宜人,一片片远去的田野都散发着勃勃生机。在隔壁车厢里,还有她六年没有见过的二哥,而且护送在德国学习化工归来的二哥,也是她这次的任务之一,这更让她感到光荣和开心。想到了二哥,她忽然才想起,这次到上海既没有给父母说明实情,而且为了让家里人不担惊受怕,她连大哥那里也没有去,就怕忍不住要把去延安的事情说了。 “爹爹,娘,女儿是为祖国去寻找光明的,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瞒着你们的原因。”陶花雨在心中默念着,“如果女儿能活着回来,一定向你们赔罪。” 火车的“隆隆”声,车里各种嘈杂声,反而让肖雨相这个小组的每一个人感到安全。因为,这些都是正常的,是应该有的情况。没有看着非常可疑,而且在车厢四处闲转和打探的人,几乎一大半都是为了躲避战火而出走的人,大多数人都拖家带口。老人的唉声叹气、孩子的喧哗嬉闹充斥着每一节车厢,还有小贩在兜售各种物件。 肖雨相和李轻风坐在座位上,他俩看似都在眯着眼打瞌睡,但是他们其实早就安排好,一个人休息时,另一个人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此时,李轻风不但用耳朵在仔细的听着身边的各种声响,而且时不时的利用低头或者抬头的一瞬间微微睁眼,很快的扫视一遍。为了更加安全,他几乎发动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在嘈杂的声音中,仔细的辨别可能出现的可疑声响。 一切都很正常,既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肖雨相轻微的鼾声在身边响着,这几天他是真的很累了,作为第二组的主要负责人,头一天晚上他就几乎没怎么睡着觉。今天又始终处在高度紧张之中,直到坐上火车,听到发车的“呜呜”声。李轻风竭力让肖雨相休息,并且保证一个小时后把他叫醒后,肖雨相才放心的睡了。 第60回 奋余勇再出发,大道关山(2) 火车停了两个小站,车速一直没有提起来,“哐当哐当”的声音很有节奏,很多乘客都是刚吃过午饭上车的,所以他们也都东倒西歪的闭着眼睛睡着了。刚上车的那种喧闹一时消失了,车厢里显得非常安静。李轻风悄悄站起来,向着两节车厢中间的厕所走过去。 厕所里有人,他正好借着等待的空隙,很自然的对坐在另一节车厢的陶花雨等三人查看一番,没有发现问题。陶花雨此时也在用眼睛看着车厢里,两个人的目光相对,以极小的点头姿势,互相通报了一下安全的信号。李轻风看到陶明彧和李不静互相依偎着睡了,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总之,此时一切都是正常的。 李轻风从厕所出来时,感觉到火车又在减速,看来又要进站了。他回到座位上,肖雨相刚好醒来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五个人都很安全。 火车停下来,这也是一个不大的站,停了大概五分钟后又出发了。这一站上来的人也不多,但是一路上停过的站点几乎都没有下人,所以,车厢里忽然拥挤起来。那些没有钱买上座位的,就在两节车厢的中间,或者干脆在通道里,铺上一个破布单子,甚至直接坐在或者躺在地上,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名状的疲惫。 肖雨相让李轻风休息,他站了起来,离开座位,去上厕所。通道里已经挤满了各种人,行走有困难了。他不断的让地上的人让一下,终于来到了两节车厢中间的厕所。在打开门的瞬间,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隔壁车厢,陶花雨等三个人仍然没有情况。于是,他放心的关好门。 这时,车上开始查票了。两个车警跟在后面,大声吆喝着地上的人站起来,并且查对每一个乘客的车票。肖雨相出来时,正好看到在查陶花雨他们,那个车警好像很在意,从他们手里拿过车票,仔细的又看了好几眼。肖雨相警觉的目光看着他们,上车时查票的车警不是这两个人! 回到座位以后,他轻轻的推醒了李轻风,小声的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了他。正好查票的走进了他们的车厢,李轻风仔细看了一眼那两个车警,确实不是刚上车的那两个人。上海到杭州的车程其实并不远,没有必要在中间换车警,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对他们来说,任何可疑现象,都是不应该被忽视的。他们很快用眼神取得了一致,既然火车已经不像是很安全了,就要尽快离开,并且立即下车后,采用其它方式赶往接头地点。目前,他们已经离杭州不远了,在下一个站下车后,是可以及时赶到的。 肖雨相示意立即行动,他站起来,慢慢的向行李车厢的那一端走去,李轻风紧跟着也站了起来走向陶花雨他们的那一节车厢。此时,他看到陶花雨也正好在向火车的中间通道走过来,很显然她也感觉到了异常。 两个人迅速交换了眼神,然后按照之前制定的预案,李轻风继续走过这节车厢,陶花雨则跟着肖雨相而去。 李不静也拉着陶明彧站了起来,他们跟着李轻风继续向前走。在下一节车厢的通道里,李轻风把怀疑的异常情况悄悄告诉了李不静。然后,李轻风在前,陶明彧在中间,李不静殿后,他们向着前面的车厢走了过去。那里是火车的餐车的那节车厢,此刻应该没有什么人。如果他们控制住了,就可以锁死通往乘客车厢的门,然后挡住另一边的人。 李轻风推开餐车车厢的门后,却发现里面没有人,心中不由得暗喜,他站在门侧,让陶明彧和李不静进来,然后马上锁死了车厢门。 “这一站在查票的车警是陌生面孔,所以我们要做好出现问题的打算。”李轻风说道,“肖雨相和陶花雨已经跟着检票的过去了,他们很快也会转回来。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估计到下一站还有二十多分钟,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我去控制车头,李不静负责陶明彧的安全。” 李不静点头答道:“好。” 过了几分钟,肖雨相和陶花雨也来到了,李轻风打开了车厢门,放他们进来。 肖雨相说道:“我们跟着走过了三节车厢,但是没有听到他们说过什么话,所以暂时还是不能确定是否安全。李轻风的计划是对的,我们先守在这里,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可以退守车头,那样也许能够全身而退。” 五个人分开守在车厢里,李轻风和肖雨相紧紧看着通往车头的那道门,陶花雨和李不静则守在另一边,他们让陶明彧侧身躲在一张餐桌后。 空气中是紧张的气氛。 当火车再次放慢了速度的时候,他们知道下一站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始终没有再看到那两个车警,也没有火车上的任何人过来。所有人轻轻松了一口气,做好了随时出去,并且下车的一切准备。 火车终于停下了,肖雨相在前,其他人跟在身后,他们已经站在了车门口。 这也是一个不大的车站,肖雨相看到车下已经站了很多人准备上车,而且大多拎着大包小包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车下比较混乱,车上也有一些人要下车透透气,这样可以让他们乘着机会悄悄的下车。 火车停稳后,车门打开。肖雨相首先下车,没有看到警察盘查,也没有军队把手。五个人下车后,顺着通道,一直走向了出站口。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概有十几个人。这些人很快上车,这列火车上马上传来大声呼喝。已经很肯定,这是便衣警察,他们上车的目的不言自明,但是,便衣们是否针对他们,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可是这些人上车盘查,难保不出问题。 陶花雨很庆幸肖雨相和李轻风做了一个正确决定,及时离开了这列危险的火车。 出了站后,对本地方言很熟悉的李不静很快就从车站上卖苦力的人那里打听到,这里是杭州所属的宋县,到杭州也就三十多公里。只是没有其它更好的交通工具,每天也只有一趟列车三趟列车停靠,并且也都过了点。 第60回 奋余勇再出发,大道关山(3) 肖雨相很快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说道:“如果我们乘坐还晚一些的火车,那么就来不及和王老师汇合。何况,根据刚才便衣警察上火车盘查的情况来看,还没有知道我们几个人的样貌,所以他们会在每一趟火车上都安排便衣,那样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所以,我们要寻找其它的交通方式,尽快离开这里,与王老师的第一组汇合。现在还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可是,我们现在找不到交通工具,如果依靠两条腿是来不及的,毕竟还有三十多公里。到了杭州后还要找到交通站,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陶花雨说道。 李不静忽然说道:“不用着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李轻风急切的催促她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据我所知,在杭州一带一直有类似于云贵那边的马帮队。”李不静说道,“当然,他们不是以贩卖茶叶为主,主要是把本地的特产收购,然后贩运到西南,再把西南一带的特产带回来。这中间,赚取一些差价。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么战乱中,还有没有这样的马队。” 肖雨相马上说道:“轻风,你和不静两个人现在就到附近查看一下。花雨和我先带着陶先生在那边的旅馆,找个房间休息。正好也为大家准备一些吃的,后面的路很可能要更加艰难一些。” 李轻风和李不静答应一声后,就向着车站附近的几个比较大的集市走去。肖雨相和陶花雨转过身,在一家不大的旅社前站住,租了两个客房,然后留下陶花雨照顾,他也出门了,他要去采买一些吃的在路上备用。 李轻风和李不静在集市上,连续问了几家,果然还有从事这种骡马队的人,虽然少,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家。李轻风找到一个较大的骡马队,与当家的进行攀谈,巧的是这个姓刘的带着一个大约二十多匹骡马的队伍,还有七八个人,并且已经收集齐了货物,半小时后就要出城了。李轻风马上给了那个当家的三块银元,说道他们兄弟等五人需要跟着骡马队一起走,去杭州。并且,李轻风让李不静装出一副离家出走的样子来,让那个当家的以为是几个小年轻瞒着家人,要去杭州游玩的一般。 那个当家的看着李不静一脸羞涩的样子,哈哈笑道:“你们不用多说了,只是跟着我们就是。既然你们连火车也不搭乘了,肯定是有什么隐情。我也不过问了,刚才你给了我这几块银元,足够了。你去找来你们的同伴吧,就在我这里汇合后,咱们就出发了。” 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太巧了。李轻风就让李不静马上去找来肖雨相等人,他则帮着那个当家的收拾行装。 不一会儿,肖雨相等四人也到了。他们还带了简便的食物,看到那个当家的,自然是奉送了好几袋。乐的对方直说“你们这是太客气了吧,咱们马上就出发。杭州是个人间天堂之地,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要去玩耍,选的不错。” 紧跟着来了六个男人,两个女人,都是那个当家的伙伴和家里人,他们要经过杭州,然后朝着湖北、湖南走,最后要到达四川一带。 这个骡马队规模不大,但是也有十二匹马,还有十匹骡子,以及三个板车。每个板车上能坐四五个人,上面主要是带着一些吃的,和做饭的家伙,一旦走到没有投宿处,还可以做饭。除了板车要两匹马来拉,这些马不驮东西,其它的骡马都驮着箱子或者袋子。 肖雨相等人根本不问他们带的是什么,以防止对方产生反感。那个当家的让他们五个人坐在中间的板车上,还教会了肖雨相怎么吆喝马。然后,在他的带领下,骡马队就出发了。这也算是一支不小的骡马队,出城前的路上,不时的与一些相识的人招呼。 出了城,骡马队直接上了一条小路,不久就进了一处山脉相连的野外。在山中有很明显的骡马踩踏的路,看来这是骡马队专门行走的道路。 山路虽然难走,但是却是一条近路,肖雨相坐了一会儿后就下了板车,与车老板们聊了起来,得知两个小时后就能达到杭州城外了。而且,骡马队也要在杭州做短暂停留,还与那里的同行们早就商量好了,要装一些丝绸,并留下宋县特有的火腿。然后,他们才要继续向湖北走。 肖雨相让陶花雨兄妹和李不静好好休息,让李轻风做好警戒工作,他则始终跟在车老板旁边,与他攀谈。 这座山的海拔不高,也就三百米的样子,山中的微风很清凉宜人,不时的还有兔子、獾等小动物受到惊吓,在草丛中窜来奔去。绿葱葱的树木很有年月了,长的高大挺拔,在小路的一侧是一个二十多米的山谷,山谷中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李不静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看着李轻风说道:“轻风哥哥,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你休息好了才能应对。” 李轻风说道:“我不困。今天我们躲过了一个很危险的盘查,虽然放弃了火车,但是还好你知道有这样的骡马队,正好他们立即就走。总算是心里踏实了,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困难,而且还带着化工专家陶先生,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坐在马车上浏览,应该是很惬意的。” 陶明彧说道:“是啊。在上海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有李不静和她朋友的保护,我放心了很多。安全的离开上海,我们走出了关键的一步啊。你们这些爱国者的勇气,真的是可嘉的!我也要和你们一样去战斗,直到祖国繁荣昌盛的那一天!” 李不静点头说道:“陶先生放心,祖国繁荣昌盛的那一天总会来到的!” “有你们这样的人,我相信!”他陶明彧说道。 “二哥,我们只是这中间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人比我们更努力,他们在抗日的前线作战,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民族的解放,为了我们幸福自由的生活!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苦难的人民!”陶花雨说道,“我们什么都不怕,因为我们有信仰!我们有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而奋斗终生的理想!我们的信仰和理想,终将实现!” 几个人听完后,都郑重的点头表示同意。陶明彧也被这些年轻人感动了,他说道:“花雨,我离开家时,你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天真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这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真的是长大了,不但长成了大姑娘,而且你的思想竟然这样的成熟了。我猜你的离开,并没有给爹爹和娘说过吧?” 陶花雨点头说道:“二哥,爹爹和娘是不会让我这样去做的,虽然爹爹也很开明,他为民族资本发展,做出过最早的贡献,但是他毕竟是地主出身,他不懂我的理想,更不懂我的信仰。在上海的时候,我其实也很像去看看大哥的,但是我最后还是放弃了。” 陶明彧说道:“我知道大哥的地方,但是我六年没有见过他,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人,我怕他会想尽办法的留下我,或者告诉爹爹。” “等我们成功的时候,我会回家向爹爹说明的。”陶花雨说道,“到那时,人们都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我想爹爹和娘都会理解我的。” 一缕阳光从树顶灿烂的穿了进来,照着他们四个人的脸红彤彤的,肖雨相在几步远看到了,心里很暖。 有道是:奋勇出发奔前程,莫对英雄言不能;关山重重携手闯,大道艰难如闲等。(请关注第六十一回:喜汇合又遇险,男儿有泪) 第61回 喜汇合又遇险,男儿有泪(1) 再说王云成带领的第一组,在小镇停留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忽然接到了出发命令,国军的队伍也随着撤退。根据王云成的判断,这是一支中央军的队伍。由于始终没有新的联络员来与他们接头,也只好先跟着这支队伍走。 出了小镇后,队伍向西前行。 南方的大山与北方很不同,北方多高山峻岭,而南方的山一般都是绵延不断,且山势北险南缓,特别是南方的大山都青葱翠绿,景色宜人。看着风景秀丽的层叠山脉,王云成和其他成员却都是愁眉紧锁,因为一直没有联络员前来指明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组织。当下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坐在车厢后挡板处的王云成心中非常焦急,他让几个年轻人躺倒在了车厢里,嘱咐他们好好休息,以便遇到突发情况时,能够迅速投入战斗。 这样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因为车辆不多,所以行军速度很慢,走出了还不到二十里的路,就要休息了。好在他们这些车是拉运军需物资的,没有士兵抢着上来捣乱,所以车上的药品完好无损。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队伍在一个靠近小村子的旷野里停下来。一个传令兵到各部传达团部的命令,以连为单位支起锅灶做饭,上千人的队伍摆出了几里地。王云成不知道他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有人通知的情况下,他们是不能下车查看的。所以,只能在车上等待。但是,他们撤出上海的时候时间紧迫,因此没有准备任何干粮。早晨吃过后,已经有四个多小时没有吃饭了。 正在王云成焦急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几下卡车的后挡板,一个南方口音问道:“王先生,你们还在吗?” 王云成轻声答道:“我们都在。” “请问你们是到杭州岳武庙的吗?” “我们是游览西湖的。” 暗号对上了,王云成的心里非常激动。 “我是这一站的联络员,很抱歉因为我有军情在身,一直没有来和你们联系。你们不要下车,这里有饭食,你们吃过了以后,还是在车里好好的休息。一个小时后,队伍继续出发。”外面的人继续说道,“跟着国军的这支队伍,你们能顺利的到达杭州。到了以后将有新的联络员与你们联系,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安全的到达杭州的联络点。快到的时候我会来告诉你们下一步计划,你们先安心的在车里休息吧。” 然后,一个很大的筐子递了进来,王云成也没有来得及看车外人的样貌,只是接过了装着食物的筐子。再也没有说什么,外面那人很快就离开了。 王云成把大家都叫起来,筐子里是炒好的米饭,还有几根腌萝卜条,一个很大的瓶子里是水。五个人就坐在卡车的车厢里,已经很饿了,很快就把食物吃光了。王云成让仝胜继续守在后挡板处,又让其他人休息。这会儿,并没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刚才车外人说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现在还是要跟着这支国军队伍,继续向西南方向撤离,下一个地点就是杭州。在那里,将有新的联络员过来与他们接头,然后才能得到进一步的指示。 咱们还是先放下王云成的第一组,再说说肖雨相带领的第二组。 此时,这个七八个人、二十余骡马的队伍,也走出了层峦叠嶂的群山,看来离杭州也不远了。他们并不专门找个地方打尖休息,而是有一个熟悉路线的人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后,在最前面牵着骡马继续走,其他的人就在由马拉着的板车上吃饭。这样他们能节省时间,还能省掉住宿钱,一般情况下,骡马队都是在野外露宿,除非是太荒凉的地方,才要找县城的旅社住宿。 陶花雨、李不静二人和骡马队的女人们坐到了一个板车上吃东西。骡马队当家的就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了肖雨相他们的板车上了,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当家的以前经历,借着几分酒劲儿,那个当家的说起了曾经去江西一带,遇到了红军的事情。 几个从未见过红军的车夫催促当家的说说。再喝了两杯酒后,当家的四下里瞅了几眼,这里虽然离开了大山,但是也没有接近县城,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是零落的小村子,他就放胆说了起来。 “那时候,中央军的枪炮都太好了,一排排的大炮放起来震耳欲聋,队伍走起来能拉成几十里地那么远。真的是人上十万,扯地连天啊。”当家的说道,“但是,我却听当地的当家人说过,这国军虽然有中央军做后盾,但是也有不少的地方队伍掺杂其中,那打起仗来就,就太成问题了。谁也不听谁的,蒋委员长远在南京坐镇,这里各行其是。所以,前几次都是大败亏输,损兵折将。你说也是可笑,据说那红军也就万把人,但是他们都是神兵天降,国军大部队来了,红军连个影都不让他们抓住,却有忽然不知道从什么鬼都不晓得的地方冒出来,嘁哩喀喳这么一打,就把国军打的死伤大半逃跑了。当地的人都说,这个朱毛红军,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解救老百姓的。他们对穷人秋毫无犯,还给穷人发银元、送粮食,叫什么打土豪分田地,这让穷人的心里多开心啊,所以啊,老百姓都心向着红军呢!” “天下还有遮掩干得队伍?咱们这几十年看到的,不都是欺负咱们的队伍吗?哪年哪月也没出过对我们好的队伍啊,当家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这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下面我才要说一下我的事呢。你们可听好的,以后遇到了红军,你们自己就知道了。当年这仗还在打,我也走不了,就在一个老表家里困住了好几天。大家伙都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等着。后来,国军的队伍打胜了,就向前开拔了。我们正好瞅着空隙可以回来了,于是一个大早晨的就赶快把骡马家伙都收拾停当,还是老规矩走山路回。”当家的说到这里,忽然眼睛里露出很复杂的神色,“谁成想我们刚进山,就被一支国军拦住了,他们硬说我们是给共匪送东西的,抓住我们捆起来,要拉到山坳里全部枪毙。我们怎么说,那个当官的就是不相信。” 虽然明知道这个当家的没有死,但是听他这样说,所有人的心还是提了起来,不知道他最后是如何脱险捡回来这条命的。所以,大家都不再吱声,等着他往下说。 肖雨相和李轻风、陶明彧当然也很想听,他们也都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红军队伍,也没有听过他们的事。肖雨相给当家的再递过去一碗酒,看着他仰脖子喝下。 第61回 喜汇合又遇险,男儿有泪(2) “我们那次就八个人,十几匹骡马,两个板车。所有的东西都被国军没收了,那个军官让人把我们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山坳,在一条小沟前站住。那个军官的笑,我现在想起来都恐惧的很。他说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就是我们八个人埋骨头的地,让我们都跪下。我们苦苦哀求也不顶事。然后就是连续的几声枪响,我的七个伙伴就躺在地上了。我是最后一个,只有认命了,闭上眼睛等死。就在这时,忽然四周一阵爆豆一般的枪声响了起来,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国军已经都不见了,我身边站着三十多个穿着破破烂烂军服的人,他们给我解开绳索,我的腿软,就坐在地上,不知道这些当兵的是什么人。一个人坐在我身边,给我还递了一碗水让我喝。然后,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都给他说了。这时候他告诉我,他们是红军,是给穷人打天下的队伍,叫我不要害怕,问我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不熟悉。我当然是非常熟悉的,因为那时候我每年都要走几次,因为那边的生意赚头是很大的。” 当家的歇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们这些人,看不出来哪个是当官的,都和蔼可亲,还给我吃的。他们让我带着他们向湖南的方向走,还给了我三块银元作为给我的报酬。我哪敢要,我都被刚才国军杀人吓怕了,只要不杀我,带个路后放我回家我就烧高香了。但是,他们笑着说,红军的队伍是绝对不能占老百姓便宜的,硬是把银元塞进我怀里。和我坐在地上的那个人见我终于答应了,很高兴。他告诉我已经把我那七个伙伴都掩埋了,他们都被国军打死了。我站起来就看到了身边山坳中七个土堆。这些红军休息了一下,就马上出发了,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那个和我说话的人的带领下,由我带路,钻进了深山。还把我的骡马带着,几个士兵用心的照顾。走了半天,我就把他们带出了那座绵延几百里的大山,出了山就能看到湖南地界了。这些红军就在山脚下休息,埋锅做饭,让我和他们一起吃饭。然后,他们还让两个人换了衣服,帮着我把骡马牵到山下的一个集镇,看着我进了集镇,那两个红军才走。在集镇上,我把货物只能都出手了,因为还有好远的路,我一个人也无法带回来。回来以后我对七个弟兄的家里人说了这事,然后把卖货所得都分给了他们。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江西那边跑了。” “这红军果然是仁义之师啊,他们不但给你银元,还帮你把骡马护着到集镇,那是怕你再遇到坏人,你一个人是难以应付的。但是,我听说,那次红军打了打败仗,然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是不是都被消灭了?” “这个我知道,他们是走了。现在陕西那边的队伍,据说就是当年的红军队伍,他们也是爱民如子,帮着穷人种地担水打柴,好着呢。” 当家的叹口气说道:“我倒是真的希望红军能重振旗鼓得了天下,他们这样的队伍是咱穷人的希望。” “说的是。现在这国军也只敢欺负咱老百姓,遇到日本人就被打的稀里哗啦的。我看,日本人的野心不小哦。” “唉,不说这些了。咱们都吃好了,速度要加快了。今天下午要在杭州换一些货物,然后趁着天色亮着,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当家的说完,把手里的一碗酒喝干净了,跳下了板车,向最前面走去。 其他人也各自去骡马队的自己位置,在紧靠小村子边的路上,骡马队继续行程。 听到刚才当家的说红军的事,肖雨相心中激动,不由得看着李轻风悄悄说道:“老师给我们讲的,都是真的。咱们走的路,就是为穷人打天下的路!” 李轻风用力的点头,陶明彧的心中对自己这次的正确选择无比自豪。看着走来上车的陶花雨和李不静,五个人对前面的路,也不再忧愁了。杭州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在那里他们就能和王云成老师的第一组汇合,然后所有人一起奔赴根据地。 当下午的阳光不再灼人的时候,骡马队进入了杭州。肖雨相等五人与骡马队告别,按照在上海取到的指示,他们向西湖走去,在那里他们将等待接头人来,然后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此时,杭州城里也是人心惶惶的,上海的战事情况已经传到了这里。虽然,目前看来,国军和日本人停战了,也好像是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有占到大便宜,但是几年来国内战乱不堪,各种势力胶着在一起,又遇到日本人在东北和华北恣意掠夺,虎视眈眈的日军还要继续南下,几乎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了。所以,有钱的人早就准备好继续西去,那里是大后方,总是要安全很多。因此,杭州城里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忙景象,反而是萧条了。 在西湖边的一个小客栈前,肖雨相站住了,这个客栈是指令中让他们暂时休息,并且等待接头人的地方。他让所有人分成了三组,陶花雨和他一组,先去探探,如果没有异常情况就先开一个房间,随后李不静和陶明彧一组,相隔十分钟后入住。李轻风最后入住。 近黄昏的时候,西湖上一片浓重的雾霭升起,肖雨相带着陶花雨出了客栈后,在一个路边小摊,要了两碗馄饨和一笼包子。他们边吃边看着四周,看到了李轻风在一个山西刀削面馆里吃面,陶明彧和李不静挽着手,提着食盒,边吃边走,好像一对情侣。 一切正常,距离接头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吃过了以后,陶花雨站起来也挽着肖雨相的手臂,他们慢慢的向西湖边走去。在一个木屋前,有一个椅子,两个人坐下来。不远处是碧波荡漾的西湖,湖中的那个小岛上,绿树葱葱的充满生机。 这时,一个南方口音在他们身边响起:“请问,您是上海的肖先生吗?” 肖雨相抬起头,看到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椅子边看着他,那人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肖雨相点头答道:“我是,今天中午刚到杭州。” 那人继续说道:“我是上海王先生的弟弟,他让我来接你的。” “王先生是我的老师。”陶花雨接口说道,“您是王老师的弟弟,那我们在杭州的旅行就顺利多了。” 那个自称王老师弟弟的人笑着说道:“你们准时到达了杭州,真是太好了。在一个小时前,我与哥哥的人也接上了头,你们所有人都安全抵达。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明天一大早,你们就在这个旅社吃早饭,然后向掌柜的询问去同福里怎么走,他会告诉你们的。你们组的其他人退房后,跟着你们走。有人力车,大概十分钟就能到同福里。那里是国军的一个驻军地,到了以后你们就说找洪团长,你们是他的妹妹和妹夫,还有一对就是洪团长的弟弟和弟媳妇,另外的一个人是洪团长的堂弟。你们五个人可以结伴到军营前,通报过后,就会有人带你们去见那个洪团长。他虽然不是我们的人,但是长期以来一直对我们很好,组织上也一直没有放弃做他的工作,是非常可靠的。我哥哥和他们的人,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下一步怎么做,会有我哥哥指示的。” 第61回 喜汇合又遇险,男儿有泪(3) 一天一夜之后,肖雨相终于找到了组织上的人,得到了新的指示。但是,他的脸上还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激动,他点点头表示都记住了后,那个人四下看看,此刻黄昏的微明之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他再也没说什么,然后迈开步子走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李轻风先退房后,紧跟着陶明彧和李不静也退了房,三个人在外面吃过早饭后,就分别叫了人力车向同福里而去了。肖雨相和陶花雨则在旅社里要了两份早餐,吃过了也退房叫了人力车。 半小时后,五个人再次见面,就在同福里边上的一个小学校了。这个小学恰逢暑假,已经临时被征用为国军的驻扎地,有一个团部的国军大约四百多人驻扎。团长就是叫做洪正恩的,此团的三个营分别在杭州城外的富县、张各庄、桃花村驻扎。洪团长的团部在此,主要是等待从上海等方向撤下来的国军部分队伍,然后按照集团军司令部的指令,由该团负责为他们更换装备,再向后撤。所以,在杭州以及附近的几个驻军地,当下就是国军的一个主要的集结地一般,既有慌慌张张撤下来的部队,在此补充物资弹药,然后或者开赴前线,或者继续后撤。也有从各地调来的部队在此暂时歇一下,也更换军需物资或者武器等,这些大都是一些被委员长视为杂牌部队的军阀,他们一概都是朝前开的。 所有这些部队,都是在杭州一带换装,或者补充,再分别开拔。短时间之内,杭州就像是国军部队的中转站或者大兵站。洪团长的部队受命在此驻扎,主要是为南来北往的其他部队提供保障,同时也有维持治安的任务。 由于来往的队伍基本上不怎么停留,至多在附近休息一晚,然后就要按照军令部的要求,继续出发。所以,洪团长的这一团人马,倒是成了人数最多的驻军,所担负的任务也是极为繁重。因此,他把团部设在杭州城里后,只把隶属于团部的警卫部队和特务队留下,编成了宪兵一样的小队,管辖着杭州。其它的三个营分别驻守在杭州的三面,形成了拱卫的姿态护卫着。同时,也担负着来往国军的军需供应。 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有大量的撤下来的国军携带着军需物资,基本上也都放置在杭州,供各种部队分配。王云成所跟随的就是一支受命从上海撤下来的军需运送的队伍,他们在宋县与另外的四五支同样的车队集合后,很快也就直奔杭州而来。 洪团长吃过早饭,正在地图前沉思,一个警卫悄悄的来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团长,营门外有五个人,都说是您的亲戚,是兄弟一家、妹妹一家和一个堂弟。” 洪团长想都没想说道:“嗯,前几天就知道他们要结伴到我这里来,都是要往后撤的亲眷。你让徐班长带他们到我这里来。” 一会儿工夫,肖雨相等五人就进了洪团长的团部,看到他们后,洪团长热情的伸出手,和他们握手,然后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坐下后,肖雨相才把每个人对他做了介绍。 洪团长说道:“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是我已经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王先生昨晚已到,我和他聊了大半夜,估计此时也该醒来了。我让卫兵去喊了,马上就到。” 这时,门外喊了一声“报告”,跟着卫兵进来的正是王云成、彭强、仝胜、吕秋燕、华盈盈五个人。 肖雨相等再次看到他们,心中是万分激动,马上互相拥抱和握手,王云成开心的说道:“你们机智勇敢的穿过了几道封锁线来到这里,我为你们的勇敢骄傲。这位,”他站在陶明彧面前说道,“我想就是归来的专家吧?” 陶花雨此时激动地说道:“老师,你想不到他就是我的二哥陶明彧!他就是从德国回来的化工专家。” “哦!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竟然是花雨的哥哥,这下你们走到一起了!”王云成高兴地说道。 洪团长看他们重逢高兴,就准备出去,目前他还不是他们的人,但是王云成笑着拉住她的手说道:“老洪啊,咱们昨夜一番长谈,我对你的胸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你是性情中人,也是值得我们信任的人。后面还有需要你帮助我们的地方啊,所以我想请你也留下和我们一起谈谈。” 洪团长听他这样说,马上握住他的手说道:“我真的是不胜荣幸啊!虽然我还没有和你们一样,但是我的心是和你们在一起的啊!” “对,我们的心在一起!”王云成爽朗的说道,“所以我对你充满信任。后面的路,我们还有更多的困难要度过,很需要你提供帮助的。” “我一定全力帮助你们,只要你们需要。”洪团长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眼中闪着泪花,这是对得到了绝对信任时候的表现。 王云成让大家都坐下后说道:“昨天联络员与我分开的时候告诉我,有一支日本人的小股别动队,也得到了陶先生的消息,他们已经潜入这一带。他们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抢夺陶先生,然后为他们所用。” 肖雨相马上把在上海遇到国军和日本人都设了卡点盘查的情况汇报了。 王云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看来我们得到的情报是非常准确的。国军这边很大可能是军统的人下达的劫夺命令,应该还有更高层的指令。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当然是昭然若揭的,他们需要陶先生这样的人才,为他们制造新式武器提供专业上的支持。国军是保护还是有同样的目的,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陶先生,把他安全的护送到根据地去。” 陶明彧听到这些后,心中格外愤慨,他说道:“请你们大家放心,我陶明彧虽然不信奉任何党派,也没有什么政治观点,但是我的心是祖国的。我绝不会活着被他们这些歹毒的家伙们抓住!” 李轻风这时说道:“陶大哥,请你放心,就是拼了我们这些人的命,也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肖雨相等人一起点头说道:“这一点请陶先生放心,你不仅仅是陶花雨的哥哥,也是我们民族未来的希望,我们一定要保护你的周全,把你平安的送到根据地去!” 王云成对这些热血男儿的表示感到自豪,这些学生在他的影响下,走上了革命道路,遇到危险绝不后退,他们一定能完成这项光荣和艰巨的任务。为此,他非常欣慰。然后继续说道:“这支日本人的别动队具体在哪里,有多少人和他们的装备情况,我现在还一无所知。因此,我们很有可能将遇到更大的危险。刚才你们都说了要尽一切努力,保证完成护送陶先生的艰巨任务,我很为你们自豪,你们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洪团长,我也看到了你的真诚。那么,就让我们都收起激动的眼泪吧,我们一起迎接这危险的挑战!” 只道是:男儿轻生死,为国故到此;漫山杜鹃花,是为英雄痴;华夏是我家,埋骨皆桑梓;踏上艰险路,再看红尘事。(请关注第六十二回:苍山翠英雄血,宝塔延安) 第62回 苍山翠英雄血,宝塔延安(1) 王云成说完这些,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所有人,大家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洪团长这时说道:“我能给你们通行证,但是只能到定县,那里在陕南的边上,再往北走就只能靠你们自己。我真想和你们一起走,但是我一走,你们所有人的行踪也就暴露了,我只好暂时留在这里。为你们准备的武器弹药,还有国军的衣服都在车里,你们换好后就该出发了。” 王云成看着洪团长说道:“只要志向一致,我们就是同志和战友,什么时候我们的心都是在一起的。” 洪团长点头说道:“对,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因为我们的志向是一致的!到定县的一路上,你们有我发的通行证可以放心的走,作为运送军需物资的特别行动,你们是一个保密的行动小组。有集团军做主,不会遇到任何盘查。我希望你们能顺利的抵达定县,更希望你们全部安全的到达根据地。我有一个警卫班,他们也乘坐一辆卡车,这样能更好的掩人耳目,到了定县后他们就返回。” “有了警卫班的护送,我们的样子就更像了。”王云成说道。 “警卫班的班长是我一个村里出来的好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我对他很信任。所以,也请你们放心,对我的命令他会不折不扣的执行。”洪团长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报告”。洪团长一笑说道,“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进来!” 门打开了,进来一个英武的军人,戴着少尉军衔,皮带上挎着手枪。他对着洪团长敬礼说道:“警卫班一班长洪小春向团座报到!我班全体在场院等您训话。” 洪团长站起来说道:“王先生,这就是我的堂弟,现任我的警卫连一班的班长。他跟着我很多年了,是个完全可以信赖的兄弟。来,小春也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王先生。把你们班派上用场,每次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这次也不例外。” 洪小春对着王云成也是一个标准的敬礼。 王云成说道:“洪班长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是军人,可担不起你的这个敬礼啊。” 洪团长对着洪小春说道:“小春,我交给你们班一个很难的任务,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重托。” 洪小春还是那样用有力的声音回答道:“请团座放心,什么任务我都保证完成!” “那就好。我现在派你护送王先生他们这十个人到陕南的定县。只有把他们安全的送到了,你才能回来复命。”洪团长看着洪小春,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王先生的学生,他们有一辆卡车,还有一些重要的物资随车。这些都是需要你尽全力保护的人和物。我这里是一张集团军司令部签发的通行证,到定县之前没有人能拦阻你们。记住,如果有人胆敢阻挡你们的话,你可以首先开枪,这是集团军司令部签发这张通行证时的命令!” 洪团长说完后把一张盖着通红印章的证件交给了洪小春,很快的说道:“我就不耽搁你们了,现在就出发吧。路程还很远,我估计至少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这还是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王云成与洪团长握手道别,然后转身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间屋子。他们的卡车已经在场院里等着了,王云成让所有人上车,然后让大家都换好了国军的衣服,最后叫肖雨相坐在驾驶室里,叮嘱他一定要眼睛放亮,多观察,等到了下一站时再换李轻风。 这时,停在场院的两辆美制吉普车前笔直站立的九个国军士兵在洪小春的命令下,也一起上了车。卡车在吉普车的中间,三辆车驶出了洪团长驻军的团部,向北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卡点,都是国军设立的,主要是盘查日本特务,他们这个三辆车的小车队,因为有集团军司令部签发的通行证,所以畅通无阻。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宿县稍作休息,洪小春给所有人买来了吃食。洪团长出发前想的非常的周到,在卡车上预备了足够一路上的汽油。洪小春查看了三辆车的油箱后,让两个士兵给每辆车都加满了油。 王云成很快就记住了洪小春警卫班的每个战士,那个年龄稍大的叫做“大张”,他是广东人,说话比较难懂。身材瘦高的叫做罗旺财,山东人,他的枪法最好。胡正林是河北人,长工出身。索向波是个稍胖的人,憨厚老实,不怎么爱说话。王大壮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一套太极八卦拳打的有模有样的。钱同和是江苏人,给地主放牛的。于平河是个东北人,大嗓门,很豪爽。伍至从是北京人,读过几年私塾,是警卫班文化最高的。李天立陕西人,和肖雨相是老乡,他俩最说得来。 警卫班的十个人都是洪团长从各个连队精挑细选的,枪法都很好,每个人配一把德国造的二十响,还有五颗美制手雷,携带着二百发子弹。而且,他们平时训练中,擒拿格斗和战术战法科目很多,既能一个人单打独斗,如果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能抵得上二三百人的战斗小组。 当午后的太阳稍微倾斜时,他们再次出发。这是一条南北相通的主要干道,在一些城镇周边而过,因此紧挨着或高或低的群山而行。王云成稍稍的掀开了车后面的篷布,几个人都从这里看着远山,苍山是那样的青翠,祖国的山河是如此的壮观。 “王老师,陕北有这样的山吗?”李不静好奇的问道。 王云成笑着说道:“陕北那里还是平原为主,但是北方也是有高山的,比南方的山更加的奇诡险峻,只是没有这么翠绿。陕北最出名的是黄澄澄的小米,它不但养活了当地朴实的农民,也养活了在那里建立了根据地的红军。党中央毛主席带领的队伍,与人民血肉相连,那是心连着心。军民鱼水情,深得很。现在,第二次国共合作,我们全国的军队都要上前线打日本鬼子了。老百姓谁也!” “老师,我们来的时候,一个骡马帮的当家人,给我们说了当年遇到红军的事。”陶花雨说道,“他说的跟你告诉我们的是完全一样的,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为天下的穷人谋幸福的队伍,我真想插上翅膀,现在就飞到陕北,去看看我们的队伍。” 王云成看着他们一双双热切渴望的眼睛,深深感慨的说道:“红军是党领导的队伍,自从她创立的那一天,就立下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要为普天下的受苦人谋取幸福、为老百姓当家做主而奋斗终身!现在,日本人妄想吞并中国,让我们做他们的奴隶,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当年,戚继光尚带着戚家军,打的倭寇失魂落魄、避退千里,现在我们有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思想为指引,有共产党的领导为核心,怎么能让小小倭贼得逞!” 肖雨相说道:“王老师,您说的太好了!自从日本人占据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以来,他们的野心是越来越大,简直不把我四万万人看在眼里,猖狂的过分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去!” 陶明彧看着这些热血的汉子,不由得心潮澎湃,他插话道:“在德国的时候,我结交了一些人,他们给我说的,与你们讲的很相似。作为中国人,绝不做亡国奴,虽然我身在国外,但是我依然心系祖国。所以,我才想尽办法,推辞了德国导师推荐的优厚职位,我要回来为国家效力。” 第62回 苍山翠英雄血,宝塔延安(2) 王云成握住陶明彧的手说道:“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没有了祖国,我们在哪里都受人家的气,即使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也会被人瞧不起。” “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强大到不惧怕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列强,我们有这么多爱祖国的人,有像你一样热血的男儿!”陶明彧激动地说道。 “哈哈,像我一样的人很多,他们也都是啊。”王云成指着他的这些学生说道,“虽然,他们现在仅仅是受到我的一些影响,愿意跟随我一起,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等他们到了延安以后,用自己的眼睛仔细的看,用自己的耳朵认真的听,用自己的心深切的感受,他们更加会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的。” “我也要去看、去听、去感受。”陶明彧很向往的说道。 “我非常欢迎啊!”王云成笑道,“延安是一片净土,是一块充满希望的土地,是有志青年必须去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他们在东各镇停下来,找了个靠近镇子边的普通旅社,把车停在后院。吃过了晚饭后,洪小春把警卫班分成了三个小组,轮流守夜,看护着他们的车辆。王云成又坚持让自己小组的人也分开跟着警卫班,这样增加了保险系数。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黎明时,所有人吃过了饭,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所有车辆,给车子再次加满了油。然后,王云成安排人采买了很多吃的,备足了水,准备中午不停歇的赶路。另一辆吉普车在前,洪小春的车在后,王云成他们的卡车居中。 离开了东各镇,就进入了陕南地界,定县还有大概三百多里。王云成预计黄昏时分可以到达,然后洪小春他们也可以在定县稍作休息,第二天再回去,那样就不疲惫。 东各镇往北走时,看到的山就不多了,这里的平原多,但是远处还是能望到连绵起伏的山脉,那是秦岭,绕过秦岭以后就是陕北的门户定县。秦岭是个少无人烟的地方,历来土匪出没,也没有可供车辆行驶的道路,所以他们只能在东各镇以北的黄河故道转向东,随后就能绕过秦岭,再向北行驶。好在这一路本来就人烟稀少,而且没有大的城市,因此没有任何驻军。所以,整个上午他们都是很平安的行驶在唯一的一条公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关卡。 当他们刚刚绕过秦岭末端,走上了向北的大路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绵绵的细雨。并且越下越大,洪小春跑过来告诉司机,视线不好注意开慢点,然后他让后面的吉普车开到前面。他的车则押后。 又走了大概三十多里地,大雨中一片雾气蒙蒙。王云成按照推断,距离定县还有一百多里,现在车里走的慢,到定县可能都深夜了。但是,此时却根本急不得。 忽然,从一个交叉路口的另一边驶出来五辆卡车,却不是军用卡车,这些卡车的速度也很慢,却正好快一点,从而在他们的前面行驶。王云成得知这一情况后,猛然的就警觉起来。这样多的卡车是很少见的,又不是军队。他把卡车前面的篷布扯开一个角,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对肖雨相等人说道:“在这荒山野岭中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车队,而且也都是蒙着厚厚的篷布,非常可疑。大家做好应付突发情况的准备。李轻风,你悄悄的下车,然后把这个情况告诉后面的洪班长,让他们也注意点。” 李轻风慢慢的从卡车的后挡板爬下去,然后尽量躲在车身的后面,等洪班长的吉普车过来的时候跳上踏板,把这个情况简略的告诉了洪班长。其实,洪班长也看到了这个五辆车的卡车队。听到李轻风传过来的话,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对李轻风说道:“你们的车再放慢一下速度,靠边一点后再慢些走。” 李轻风翻身上了卡车,把洪班长的话告诉王云成。王云成马上就明白了,他敲了三下卡车的车厢与驾驶室的那块玻璃板,这是事先约定的,表示放慢车速,等后面的车子超过去。 洪班长的车子从卡车的侧面疾驰过去,很快就追上了第一辆吉普车,洪班长招招手,两辆吉普车同时停了下来,后面的卡车也停在路边。 洪班长从卡车上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和水,让大家就在车里吃起来。但是,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面的卡车队。那五辆卡车好像对他们停车没有注意,还是缓慢的向前行驶。王云成和洪班长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这个卡车队显然不像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他们决定就在路边休息半小时,然后再出发,同时看看前面有没有不与这个卡车队同路的其它道路可以走。 这时,雨慢慢的停了,天色开始放亮。 过了半小时后,洪班长让自己的吉普车在前面开路,中间还是卡车,另一辆吉普车押后。 洪班长的吉普车刚转过一个弯时,就看到那五辆卡车整齐的停在路边,车上的篷布严严实实的,车下有七八个人拿着饼子在吃。看来好像是在休息,可是洪班长注意到有两个人的眼睛在偷偷的看着他们的车子开过来。 洪班长慢慢的把手伸到腰间,取出了手枪,然后放在了手上。同时,让开车的王大壮按了两声喇叭,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表示注意、有情况。 警卫班的战士听到喇叭声后,马上都把手放在枪边,王云成他们则已经掏出了枪。 “老总,我们的一辆车没有油了,你能不能给我们借一点油,等到了前面的市镇,我们还给你们。”一个对方的人笑嘻嘻的招着手,对正放慢车速的吉普车上的洪小春大声的说道。 洪小春让车子停下来,假装看了一眼油表,然后笑着说道:“我们也走了几十里地了,车子的油不多,只能刚好开到前面的市镇。” 洪小春知道对方在撒谎,因为他们有五辆车,每辆车匀出一点汽油,是足够那辆没有油的车子使用的。于是,他悄悄的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警惕的看着对方,又用腿碰了一下开车的王大壮,示意他不要停车,尽快开走。 但是,对方的另一个人好像是很自然的站在了路的正中间,有意无意的挡住了洪小春的吉普车。王大壮见状,只好踩下了刹车。这个人点头哈腰的说道:“老总,我们出来的时候以为路不远,车里的油够用,没想到比我们想的路远了百十里,五辆车的油都不多,那一辆干脆没油了。您就帮我们一下吧,这点小意思不要介意啊。” 这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银元,递到洪小春眼前,还是一副谦卑的样子。 这时,索向波驾驶的第二辆吉普车也开了过来,坐在他身边的大张忽然掏出枪,对着前面的一辆卡车就开了枪。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辆车的篷布掀开,车上的三个人露了出来,他们的手里端着冲锋枪,对着洪小春他们也开了火。 大张打出几枪后喊道:“小春,我刚才就看到他们卡车的篷布后面有古怪!你带着弟兄们赶快冲过去,我们掩护你们走!” 转眼间,枪声就响成了一片。对方的五辆卡车上,一共五十多人,被大张看破先开枪后马上也进行了还击。 罗旺财和胡正林被打中要害,倒在了血泊中,索向波和钱同和也受了伤,但是马上开枪还击。可是,对方的人数和火力明显占据了上风。洪小春他们虽然迅速躲在了车后,但已经被对方的强火力压的抬不起头,只能边躲避子弹,边还击。不到三分钟,伍至从和李天立也被打死了,警卫班顷刻间就死了四个人受伤两人,其他四个人被压制在吉普车的后面无法脱身。 第62回 苍山翠英雄血,宝塔延安(3) 就在枪响的一瞬间,王云成已经用力扯开了卡车前面的篷布,从车头上向对方还击,驾驶室的仝胜打开车门,从侧面向对方开枪。 对方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四五个人压制住洪小春他们以后,然后十几个人下了车朝着卡车边开枪,边冲了过来。 但是,在警卫班和王云成他们的有力阻击下,对方也有四五个人被击中,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洪小春对着王云成大声喊道:“王老师,你们不要管我们了,赶快后退,刚才我看到后面一百多米的地方,还有一条路,先向那个方向开。这里我们挡住他们!” 洪小春带着他的几个战士也一边打,一边趁着对方枪声稍微缓点的时候,已经退到了卡车的另一侧,对方的子弹疯狂的打在卡车上发出“噗噗”的声音。洪班长用力推开已经下车的王云成,焦急的催促他赶快上车,并且让卡车司机立即倒车。 跟在王云成身后正在还击的彭强、肖雨相、李轻风看着王云成,眼神中是坚定,他们不能让洪班长的人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全部消灭了。但是,眼下情势非常危急,必须立即做出决断。 “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他们的火力太猛了,我们抵挡不了多久。看来,对方是有准备的!”洪小春喊道,“一定要保住你们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是军人,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保证你们安全的到达定县。但是,看来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后面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了。不要犹豫了,赶快走,再等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王云成看了一眼洪小春,他说的是对的。拦在路上的这股敌人有二十多个,而且有充分的准备,他们都是一色的冲锋枪,火力非常的猛。一开始,洪小春的人就吃了亏,已经死了四个人,还有两个人受了伤。 王云成说道:“大家一起上车走,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王老师!”洪小春喊道,“等你们的事业成功的时候,记得给我们端几碗酒,告诉我们就感谢了!” 洪小春又使劲的把王云成向卡车后推了一把。 王云成只好带着肖雨相等人,快速的上了卡车。此时的卡车已经开始倒车,等所有人都上车以后,倒车的速度立即加快了。王云成看到洪小春他们也把后面的吉普车倒出了十几米,然后横了过来,他们则躲在车后开枪,紧接着扔出了十几颗手雷,对方马上死伤了几个人,攻击的力度稍缓。洪小春则立即把受伤的索向波和钱同和扔进了车里,他爬上车后,吉普车也快速开着倒车,向后撤退。 对方显然也看出来,洪小春他们边打边撤,于是再次组织起攻势,分成两组,从左右方向继续攻击。很快,对方就围住了洪小春他们,一阵阵激烈的枪声,警卫班死伤惨重。 王云成的卡车此时在一个稍微宽点的地方,掉过了头快速后撤,然后迅速转入另外一条岔道,自己加足了油门,卡车飞快的开走了。过了不到十分钟,对方的五辆卡车也在后面追了过来,远远的开着枪。王云成知道,洪小春他们很可能已经全部牺牲了。 卡车在飞快的奔驰,后面的追兵只隔着四五百米,这条路通向哪里,王云成并不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肖雨相和李轻风、彭强在的他身边,每个人的手里都紧紧的握着枪,盯着几百米外还在穷追不舍的卡车。陶花雨等四个人守护在陶明彧的身边,王云成告诉她们,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所有人必须首先保证陶明彧的生命安全,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要誓死保护好他。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仝胜忽然看到几百米外的路边又冒出了三个人,他们都穿的很破烂的灰色军装,手里端着步枪。不知道这是什么队伍,仝胜紧张的握紧了枪,对司机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管我,只管开车迅速脱离险境。” 那三个人此时已经蹲在路边,端着枪对卡车瞄准着。很显然,如果他们硬闯,对方就要开枪。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又从路边山坡上跑下来一个人,他对那三个人说了几句话以后,三个人站了起来,挥舞着手,那意思是让他们赶快向前开走。 卡车开过去后,王云成也看到了这四个人,他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这是他在梦中看过的军装,是红军的衣服,这是来接应他们的人。果然,就在后面的卡车追到这个不是很宽敞的地方时,山坡上响起了爆豆一样的枪声,还有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敌人的三辆卡车马上就被打的冲向了山坡,并且一头撞了上去。 五辆卡车上的三四十个敌人也开始还击,但是他们遇到了伏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马上就处于劣势,怎么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不到五分钟就有十几个人被打死了。看到已经没有可能抓获王云成他们了,那些人开始边打边撤的后退,全部钻进了卡车,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逃跑了。 王云成他们的卡车向前开了三倍多米后,看到路边有七八个人站着,就让车子停了下来。他首先下车,后面的人也跟着下车。王云成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抚摸着对方身上虽然破烂,但是干净的军装,眼睛里热泪滚滚。 “我有五六年没看到这身军装了!”王云成说道,“再看到真的很亲切!” “你是王云成同志吧?”站在中间的中间人问道,“我是边区政治部的,我叫邓月忠,上级估计你们要到了,让我带着人来接你们的。” 王云成含着眼泪说道:“谢谢首长,我们小组的人全部安全的到了。但是,护送我们的国军一个班,刚才遇到了敌人袭击,很可能全部牺牲了。” 邓月忠说道:“我们得到消息有点晚了,没有在你们遇袭之前赶到,那些为了你们的安全牺牲的国军将士,我们会永远记住他们的。” 邓月忠忽然对着王云成身后的人问道:“那位是陶花雨同志?” 陶花雨马上答道:“我是。” “哦,让你看一个人。就是他给我们消息,我们才赶到这里支援你们的。”邓月忠边说,边对身后喊道,“许嘉巍过来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陶花雨不由得一怔。然后,她看到从邓月忠的身后走出来的正是许嘉巍。 邓月忠笑着说道:“刚才伏击你们的是日本的特别行动队,领头的叫做藤野祯召,这是一个在经济上掠夺我们,还在特务机构任职的人。许嘉巍与他的渊源就不用我在这里仔细的说了。总之,当许嘉巍发现了藤野祯召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侵华日军中的一个急先锋后,他就依然与之决裂,并且冒着生命危险,终于从藤野那里逃了出来,把日本人准备伏击药品车队的消息告诉了我们,只是这个藤野很狡猾,故意把他们已经发现的你们车队的路线没有说,而是编造了一个距离这里好几里地的方向,所以我们虽然得到了消息,但是时间上晚了,而且阻击的地点也不对。这才导致了护送你们的国军将士牺牲。” 陶花雨听完这些后,走到许嘉巍的身前,紧紧的抱住了他,许嘉巍“哎哟”的叫了出来。陶花雨才发现,许嘉巍的胸口有纱布包着,他在逃出来时受过伤。 邓月忠笑着对王云成说道:“老王同志,你们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你看,”他指着明亮的月光下的远方,那里有一个高高的宝塔,“那里就是延安的方向,那是照耀我们前进的宝塔。定县就在十几里外,我们很快就到了。过了定县后再走二十多里地,就到了目的地了!我们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你们心中的圣地!” 有道是:迢迢行程三千里,此身只为国家死;大义横扫倭寇狂,我辈自当再崛起!(请关注第六十三回:冰与火情与爱,小致等待) 第63回 冰与火情与爱,小致等待(1) 火车“嗤嗤”地喘着粗重的气息,缓缓地驶进了北京车站,陶花雨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了自己的箱子,又拉了拉身侧的挎包,跟着人流一起下了车。 此时的站台上格外的热闹,那些来接人的几乎站满了每一个空间,还有穿梭在其中的商贩,大多是在推销一些工艺艺术品。人声鼎沸的样子,显出首都的不凡。铁路职工的售卖车上是花生、瓜子这些东西,几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坐在连着五六个空车厢的低矮站台车上,这是去行李车厢的。 陶花雨觉得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木然,这也许是她自己的想法吧。看着所有接车的人,虽然熙熙攘攘,人声嘈杂。然而,从他们畏畏缩缩的神情上,却看不到稍微的喜悦。天空中的太阳这个时节还是很毒辣的挂着,这是正午。 一个粗大的柱子下,摆着一张红漆桌子,桌子的两边竖着两根杆子,扯着一幅红布,上面是剪纸的“欢迎清华大学的新生在此报到”条幅。在桌子边上,五个青年学生正在东张西望。陶花雨想着,他们应该是前来迎接新生的。于是她走了过去,对着其中一个戴眼镜正看着她的男生浅浅地一笑说道:“我是新生。” 那个男生本来就在注意漂亮的陶花雨,此刻听她主动说是新生,马上露出热情的微笑,并伸手接过了陶花雨的行李箱,略显腼腆的说道:“这位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我们是专门在这里迎接今年的新生的。欢迎你。” “我叫陶花雨。”陶花雨的脸上带着很甜的微笑,然后仔细的看着那个小男生,看样子比她要稍微大一点,应该是大二或者大三的。他的样子很英俊,细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戴着黑边眼镜,很古董的样子,或许应该叫做有一种书卷气。他有1米75高了,穿着很朴素的浅蓝色衣服,裤子也是浅蓝色的,很像普通工人家庭里出来的孩子。陶花雨又看了一眼他的长相,脸庞微胖但是白皙,头发很短,这是不喜欢把过多的时间放在打扮上的男孩,可是头上很干净,有一种香皂味儿透出来。他的浑身上下看着都是那么的淳朴整洁。 知道他们还在等其他的新生,陶花雨就站在桌子边,不再说话。这时才到了中午,午饭在车上已经吃过了,她看到桌子边也有几个纸饭盒,估计他们也是刚吃过。 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男女学生,都是清华大学的。然后车站就安静下来,这一趟列车的乘客也都走光了。 太阳很毒,桌子边没有遮挡。陶花雨却静静的站着,那个男生和他的几个同学轮流在几把椅子上坐一下,新来的七八个新生和陶花雨站在一边。地上放着七八个行李箱,还有几个大包,那是新生的父母给孩子带着的物品,无非是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吃食,或者就是床上的小物件。陶花雨的行李箱里有一床薄薄的被褥,那是妈妈准备的,还有一个花格子的床单,一个小枕头。妈妈说,北京比福州冷,但是那里都有暖气开放,应该很舒服。而且,现在还是夏季,等放寒假的时候,再带一些厚点的被褥和衣服。 所以,陶花雨的行李箱很轻,没有再放什么东西,他的挎包里是自己喜欢的书,还有一本新买的日记本。她喜欢写东西,而且已经有四本写满的日记本了,她把这些日记本放在家里自己的书桌里,有一个小小的锁子锁着。 北京好像比福州还是要气温低一些,陶花雨可以感觉到这一点。但是,这个闷热的夏季,还是让她出了一身细汗。可是看着那些接新生的男孩子头上的汗珠直流,所以虽然感到热,她也什么不说。倒是后来的几个新生,已经有些受不了的直喊着“太热了太热了,什么时候才走啊”。 十五分钟后,又来了一趟列车,是广东方向开来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次布满了站台,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又有十几个新生过来报到,还有学生过来问其它大学有没有接学生的,在哪里。但没有人搭话。 陶花雨很奇怪,一直没有看到其它大学接学生的点,按说都应该有的。那一年,这件事真的很奇怪。 等这趟列车上的乘客也都走了,一个男生说道:“嘉巍,我看车不多了,老实说我们就等了这趟列车,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被呼做“嘉巍”的正是那个戴眼镜的小男生,陶花雨记住了他的名字。 在这些男生的招呼下,大家把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站台上的一个铁皮房子里,然后带着所有新生出了站台。在车站广场上,“嘉巍”让大家等着,说再有十分钟,学校有车来接。“呼啦啦”的一阵后,新生都跑到一个水泥的墙边躲避太阳了,这时正好那里有一大片阴凉。 陶花雨不紧不慢的也走了过去,她从来都不匆忙,即使在躲雨的时候,也是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爸爸说,这个丫头天生的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孩子。 “嘉巍”和他的同学们在墙边探头张望,好像是害怕学校的车过了点,过了站,把他们给忘了。 其实,陶花雨听到“嘉巍”时,心中有一刻的不安,这个男孩叫“嘉巍”,难道真的是“许嘉巍”?可是,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的挎包里还放着父亲临来时交给她的一封信,信是爸爸的故交许伯伯写来的。陶许两家是三十年代在广州时的老友,同在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中,虽然是很低级的军士,但也算是国民党的元老。后来,孙先生北上后病逝在北京了,随即发生了太多的变迁,陶花雨的父亲脱离了军队,回到了福州,借着祖上的福荫开起了钱庄,在风雨飘摇的乱世中终究没有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而且,他与曾经并肩战斗的许东川还断了音信,始终也不知道他后来到底怎样了。解放后,他接受了资产的改造,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市民阶级,过着安稳的生活。因为他的家业本来就不大,所以没有被为难。他的两个儿子,陶花雨的大哥和二哥解放前都已经结婚,所以用陶老先生分给的一部分家产,就移居到澳洲了。陶花雨是老来得的女儿,被视为掌上明珠。他也是做好了守着这个女儿养老的。 半年前,一封来自徐州的信,给陶家平静的生活带来了波澜。那封信就是故交许东川写来的,信中没有过多的说几十年前分手后的境遇,只是说通过一个偶然的巧合,打听到故友的消息,经过核实知道了地址,故而来信。 接信后的一天,陶先生把女儿叫到身边,说了与许东川的过去。那时候,他们都是二十出头,有一身热血,要为国家摆脱帝国主义的压迫而奋斗,于是一起参加了革命党组织的军队,然后他们在一个班里相识,在一年多的转战当中结成了生死弟兄。然而,那年月军阀混战、各为其主,虽然孙先生被视为大家共同的领袖,却又各怀鬼胎,所有军阀都秉承“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思想,根本没有什么共和思想,打来打去、杀来杀去,遂使很多人脱离而走,而孙先生也不幸病逝。陶许二人不愿意为军阀卖命,也看淡了纷乱的战事中那些你上我下的尔虞我诈。于是,他就悄悄的离开了,并且从此不再张扬,故而能静静的在福州过了四十多年。那许东川也断了四十多年的音讯,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第63回 冰与火情与爱,小致等待(2) 最后,陶先生说道:“我们在战火纷飞中,几次面临着生死,都是靠着相互鼓励和拼死,这才度过劫难。后来我看到军阀终究是军阀,对民众丝毫都没有用心,不是拯救百姓的队伍,所以我就有点心灰意冷了,这才做了逃兵,并发誓永远也不再当兵吃粮。我记得,陈炯明这个混蛋炮轰总统府时,东川哥和我都被炸伤了,撤出来后,我和他在医院里养伤的时候,说过一些话,其中说道将来娶妻生子,如果是男孩结为好兄弟,是女儿做姐妹,如果恰好是一男一女,那就让两个孩子结成夫妻。那以后不久,我先伤愈出院,无奈的看到军阀打军阀就像是玩的一样,就萌生退意,正好孙先生北上也病逝了,我乘着到处混乱的劲儿,就独自脱离,回到了这里。那以后我也没有得到你许伯伯的消息,不知道他治好伤去了哪里,做什么。” 陶花雨是第一次听父亲说这些很久远的往事,对这个许伯伯更是很陌生,那个父亲还没有结婚前就订过的娃娃亲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了,难道许伯伯真的还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 陶先生继续说道:“你许伯伯的这封信中,主要就是讲了这件事。他有一个男孩,比你大一岁,故而来信问我还是否记得当年的约定。这事让我好生为难啊。因为,你许伯伯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莫非也是老来才得子?” 叹了一口气,陶老先生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不把指腹为婚当回事了。所以,这还要你自己决定。我只是告诉你,咱家上一辈子确有此事而已。” 此刻,陶花雨想起父亲那天的这一番话来,看着许嘉巍心生疑惑。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问一下,于是她对站在身边的“嘉巍”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嘉巍,是大二的。”男生的回答让陶花雨彻底吃惊,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陶花雨的心忽然“突突”直跳起来,怎么会一下火车就遇到了这个和自己有娃娃亲的许嘉巍?这就是命里注定? 车站广场上此时也是人声鼎沸的,许嘉巍一直在关心学校接他们的车什么时候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脸已经开始发红的陶花雨。 终于看到了一辆长轿子车过来了,车头的那块大挡风玻璃上贴着“清华大学”的红底白字的标识。许嘉巍和同学们招呼大家上车。许佳巍却有意的坐在了陶花雨的身边,车子开动以后,他才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道:“你就是陶花雨?福州的陶花雨吧?” 听到这话,陶花雨疑惑的看着他。 许佳巍继续说道:“许嘉巍这个名字你不熟悉吗?” 陶花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脸羞的通红。原来在她把名字说出来时,许嘉巍已经知道了。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许嘉巍和陶花雨虽然不在一个系,但是在学院里都是学习的尖子和活跃分子,大学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课余时间他们在一起,彼此之间更加了解和贴近了。很多次的花前月下,他们叙说着两个家庭的诸多艰难坎坷经历,也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放寒假的时候他们各自回到家乡,分别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亲,两位老先生自是万分的惊异,也感叹造物的神奇,最初的担心也消失了。看到两个孩子在学校时如此的亲密无间,自然是非常的高兴,开始商议着等孩子们学业结束后再定婚期。 转眼就是新的一年,春暖花开时学生们陆续返回,许嘉巍受父亲的嘱托,提前半个月先去了福州,一来是代替父亲拜望两位老人,二来是准备和陶花雨一起去学校。但是开学以后,学校的气氛忽然间就有点不对了,到处都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潮流。 六月的时候一切开始爆发,大字报铺天盖地的袭来,各个方面的言论和指挥棒迅速袭击了北京的各大院校。青年学生的热情几乎在瞬间即被挑动起来,学生们盲目的四处乱冲乱撞,学校几乎就要处于瘫痪的状态了。 陶花雨和许嘉巍是根本无法置身于世外的,但是他们曾经的家庭背景,又使他们感到非常的害怕。这天的午夜,他们相约悄悄的来到了教学楼后的操场上,在跑道的尽头并肩坐下。许嘉巍轻轻揽住陶花雨的肩膀,陶花雨则无助地靠在他的肩头。 这样默默地坐了好久,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外界的变幻多端,让他们感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也让他们异常的出现了迷茫,每天都有各种不好的消息传播,甚至前后矛盾的消息会同时出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红卫兵及造反派组织,各种帮派几乎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学的最高层,要不了多久就很可能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而他们俩却不能加入任何一派组织,他们被排斥在外,虽然他们也是热血青年,但是却不是革命需要的力量,而是(在他们的心里知道)革命矛头指向的对立面,真的很可怕,无助的感觉时刻威胁着他们两个人。他们才知道,阶级成分的意义此刻是那么的重要,父辈甚至祖辈的印记深深烙在他们身上,无法回避,在这个历史的潮流面前,该怎么办是他们现在迫切需要决定的事情。 许嘉巍轻轻的拍了一下陶花雨的肩膀说道:“昨天,系里的张长贵找我了,他要我反戈一击,向反动的父亲发起疾风暴雨的袭击。但是,其实我知道,这样最终我也很可能不能幸免的,” 陶花雨低声说道:“我们系的李志成也找我了,说的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和你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 “啊,花雨,他们俩是属于不同的组织,观点还是对立的。你准备怎么办?” “我好怕,”陶花雨更紧地靠近许嘉巍,“大学里为什么要有这些运动?我们只是学生,我们为什么要互相之间有这么多的不同?我们在这里不是来学习文化科学知识,准备报效我们的祖国的吗?嘉巍,我真的好怕!” 许嘉巍感到了陶花雨身子的颤抖,对于这样一个美丽但娇弱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突然地变革肯定是无法适应的。但是,历史既然在此刻要求他们做出抉择,那么逃避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的手再一次使了点劲,将陶花雨抱在怀里,左手轻轻的拂开垂在她面颊上的一缕秀发,低下头来吻了一下她的脸。 “花雨,不怕,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和你一起去面对,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陶花雨抬起头,深情地看着许嘉巍说道:“嘉巍,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去哪里都行,去哪里我都跟着你。我心里很担心,我觉得这里不再是安心学习的地方了,咱们还是回去,你娶我吧?咱们去过安安静静的生活,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花雨,你没听广播啊。现在是触动灵魂深处的一场大运动,是一次全国范围的大运动,咱们怎能避开?没有你说的安静的地方了。爸爸来信说,好在有高层领导的关照,你家和我家暂时没有受到冲击,但是以后呢?谁也不知道以后将发生什么。” 许嘉巍说到这里,发现陶花雨的双眼流下了眼泪,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怎么能够理解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突然之间发生的巨大变化,使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使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第63回 冰与火情与爱,小致等待(3) 想起家乡苍老的父亲,陶花雨的泪水开始抑制不住地直淌了。她更加使劲抱住许嘉巍,哽咽着说道:“嘉巍,我好怕我好怕!我就想乖乖地给你做个好媳妇,我要走,你和我一起走吧。” 许嘉巍紧紧的抱着花雨,使劲亲吻着她,这是自己心中的最爱。所以,瞬间他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这里!至于回到谁的家乡都是可以的,他不能眼看着心爱的姑娘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他们都是简单普通的百姓,大风大浪真的不能也不敢去碰触的。 “花雨,我答应你!咱们抓紧时间做好一切准备,要尽快走。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安安静静的地方,老老实实地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两个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弯弯的月亮躲进了云层,微风徐徐吹来,静谧的夜掩不住即将突如其来的风暴。多灾多难的中国,多灾多难的民族! 当程平带着五百多人马冲到工程系的教学楼下时,发现工程系的造反派已经做好了准备,大门被一摞摞的桌子封堵起来,楼上的窗户里隐隐显露出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无非是一些长矛大刀、火铳、红缨枪,完全像是古代的武士。他很轻蔑,因为现在他的人马得到了更高层的支持,甚至不久前还得到了一些现代的武器,虽然看到对立面的方云生的人也是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各种准备,可是他知道今天他的人不但多而且武器精良,他是胜券在握的。 “战役”即将发起前,程平再次召集了紧急的“战场情况分析会”,几个得力的大将围坐在临时搭起的指挥部桌子旁。程平明显的有些激动,他觉得他是在创造历史。 他坚定的眼神环视一遍所有人,然后说道:“工程系的人看来是要负隅顽抗到底了。但是我们今天势在必得,一定要冲进去,拿下他们这个最后的堡垒,坚决干净彻底地消灭他们,取得革命的胜利。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对方据守的这个教学楼,是非常有利于防守的,大门一旦堵上了,就很难攻进去。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吧,可是我们有勇敢的突击队,把前些日子缴获的武器全部都用上,一鼓作气冲上去。” 小致今早没有来得及吃上早餐,她的父母早就下放改造去了,年迈的奶奶这几天生病了,还需要她来照顾,每天早晨她就急急忙忙在街上随便吃上一点。学校里现在很乱,造反派的旗帜很多,小致所在的是一个很小的组织,在程平的组织之内。今天早晨,她接到出发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但是命令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去。所以,她就顾不得吃早饭了。跟着程平的队伍到了目的地以后,她才发现是工程系的教学楼前,她一下子就傻眼了。因为,夏小齐就是工程系的,而且夏小齐是那个造反派组织的头头儿!她根本没有想到的是,程平带着全部的武器装备、带着这么多的人,竟然是来对工程系的造反派进行攻击。这里的造反派不是那么出名的一个组织。现在怎么办? 小致焦急地站在离指挥部不远的临时“救护站”里,她知道程平的会议一结束,进攻即刻就要发动了,她也知道夏小齐是工程系造反派的头头,他的那份积极她是知道的,他肯定也会带着突击队冲在最前面的!但是,以程平目前造反派的绝对实力,夏小齐他们是根本抵挡不住的,时间是那么的紧迫,如何把现在程平最新装备的消息传给夏小齐他们呢? 小致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被自己否决了。 “各队做好准备,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十分钟后我们发起总攻!”程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造反派们开始摩拳擦掌,有的人甚至激动的脸都发红了,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场面,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伟大气概。 小致知道,如果再不有所行动就根本来不及了。她现在很有点后悔昨晚没有听陶花雨的,连夜去找夏小齐说。陶花雨的预感是正确的,疾风暴雨已经来临了,谁也躲不过。今早,她在陶花雨的宿舍没有找到她,就知道她和许嘉巍可能真的已经走了。小致一直认为,造反派们只是进行着言论上的争斗,就是今天早晨,她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兴师动众地向对立面的造反派发起这么大的武力攻击。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必须马上想到救出夏小齐的最好方法,而且希望能从今以后彻底摆脱这流血牺牲的场面,最好就按照陶花雨说的,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最好是到夏小齐的老家去,那里是非常偏远大西北,应该是相对安静的一个地方,是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一个地方。 小致乘着没有人注意到她,快速溜到了工程系教学楼的后面,她知道那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入口,这是她和夏小齐以前谈情说爱时偶然发现的。那是个很小的仅能容一个人侧身进去的小门,她悄悄地钻了进去,然后很快找到了楼梯后,迅速的爬到了教学楼的三楼。在那间实训室里,她终于找到了夏小齐。这个造反派组织的所有头头脑脑们正在紧急研究如何做好防守,和发起反冲锋的事情。 看到小致出现,夏小齐非常诧异,一把将她拉到了隔壁一个没有人的房子里,说道:“你怎么来了?” “夏小齐,求求你,咱们快走吧,我好害怕啊。程平今天带领的人,比你们多出了将近三倍还不止。而且前段时间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大批真枪,你们这些人是抵挡不住的。”小致焦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显然是程平的人用炸药包轰开了教学楼的大门,随后就将是他的突击队发起的冲锋了。夏小齐一把扯下了胸口里的黄金锁,把它塞到小致的手里大声说道:“你赶快走!回去带上奶奶到我的家乡去,见到我父母,把这个交给他们。假如今天我能够活下来,我也马上离开这里,然后就回老家去找你。如果,如果”,他说不下去了,然后他紧紧地把小致抱在了怀里说,“小致小致,我爱你!我要娶你!”然后狠狠地亲着她,小致也狠狠地亲着他。外面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听声音是夏小齐他们的人也已经冲了下去,来不及了! 夏小齐拉着小致边跑边说道:“小致,你现在就赶快回家去,赶快走!” 跑到了那个隐蔽的楼梯间的门洞前,他一下将小致推进去,然后抓起几个桌椅挡住门洞。隔着门洞的缝隙,他看着小致渐渐跑远的影子才放心,最后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喊声最大的地方,毅然决然冲了过去…… 湖州县所管辖的西秀村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小村庄,它地处景色优美的西秀山脚下,距离较大一点的城市都有二三百公里,全村也只有不到一百户的人家。所以,这里的人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悠闲生活,受到的影响一向很小。由于距离任何一个大一点的城市都比较远,所以西秀村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与外界很少有交往,只有偶尔的小商贩带来一些日用品,与村民们进行原始的易货交易。 小致坐在西秀山的山腰,在一片绿草地上,手里拿着那个精致的黄金锁。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每天清晨她就一个人跑到这里,眺望着进村的唯一小道,但几个月过去了,她一直没有看到夏小齐的身影出现。这里消息闭塞,她无法知道外面到底在发生什么。夏小齐的父母是善良忠厚的农民,他们看到儿子让小致带回来的黄金锁,什么也没有说,在自己破败的屋子里腾出一个小间安排小致和她年迈的奶奶住。 “致啊,该回家吃饭了。”小致的奶奶在夏小齐母亲的搀扶下顺着山道爬上来。 小致赶紧轻轻擦掉腮边的泪痕,站起来跑过去。 “奶奶怎么上来了?阿姨,辛苦您了。”她左右搀着二位老人,一起走下山去。有道是:文攻武卫太离奇,百万青年造反急;自古冰火难相融,多少往事可追忆?(请关注第六十四回:圈儿隐灵儿去,听风倚栏) 第64回 圈儿隐灵儿去,听风倚栏(1) 多年后,已经人到中年的小致,在福州见到了许嘉巍夫妇,她还是对当年没有听陶花雨的劝说,把消息提前传递出去而感到深深的后悔。三个人都很无语的在凤凰树下默默的站着,过去的事现在说起来,好像都是无奈。陶花雨劝小致还是找一个心好的男人,把自己嫁了,一个人的日子,就总会沉浸在回忆之中。 “可是,我很害怕天黑。”小致说道,“当太阳落山以后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就会掉入思念中,十多年了,怎么也改变不了。唉,老毛病了。” “我们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我们经历的差不多。每个人都要活下去,才能给世界带来生机。”陶花雨把小致的手抓在自己的双手中说道,“如果你总是活在十年前,那么就走不出来了。要走出来啊,这样才能生活。你看,我和嘉巍现在生活的很幸福,把当年的事情,深深的埋在心底,我们活着。” 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树下的椅子上,不远处的沙滩上,许嘉巍和儿子正在嬉戏,他们撩起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水线,七彩的颜色一闪一闪的。 “我这次邀你来福州,一是想让你散散心,二是想问一下你知道圈儿、灵儿和听风的消息吗?我一个月前去了一趟北京,但是那个四合院已经拆迁了。我问了一些人,没有人知道她们的消息。”陶花雨说道。 小致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她们三个人的消息。当年她们的父母都是清华和北大的教授,受到冲击,那几乎是确定的事情。” 陶花雨和小致、圈儿、灵儿、听风,是学院里关系最好的姐妹,她们一起爬过长城,逛过故宫博物院,在大观园里谈论刘姥姥的趣事,在颐和园里看古装戏,在圆明园痛斥八国联军侵华的无耻罪行。春天的时候,她们五个人还结伴去了密云水库,参加了义务劳动。当年陶花雨和许嘉巍深感局势不安,最后匆匆离京,带着四位老人回了乡下,在善良的乡亲们的关照下,安安稳稳的过了七八年。虽然他们已经结了婚,但是三年前才有了儿子许浩。粉碎“四人帮”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回到了福州,被占的房子,很快也落实政策交还了。许嘉巍送自己的父母回了老家,也是同样的获得了政策落实。 现在,他们俩都在一家国营企业上班。老人们都已年迈不堪,进入了风烛残年,但是都念自己的故土,所以他们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这才终于把许嘉巍的父母接来,在养老机构养老,陶花雨的父母也在这个养老院。周末的时候,他们带着许浩去看爷爷奶奶、姥姥和姥爷。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很自然,也很平静。 由于惦记当年的好友,陶花雨利用年假去了一趟离开了十年的北京,在北四路的那个大四合院前,她却一下子就怔住了,那里只有残破的断墙,和“隆隆”的挖掘机的吼叫能看到了。这里,刚刚被列入拆迁项目。在很多具有历史意义的四合院被保留作为见证的时候,这个只有不到二十年历史的四合院,没有保留的价值了。 陶花雨当然知道,十年前她来过这里,这是十几个被打成学术权威的老教授集体安置的临时地,他们二三十号人挤在这里,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在爸爸怀里的许浩被巨大的机械声吓住了,直往许嘉巍的怀里钻。 陶花雨询问了附近的一些人,但是谁也不知道十年前住在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在尘土飞扬中不知所措的陶花雨和许嘉巍,最后只好默默的离开。然后,他们去了曾经的学院,那里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虽然有人知道这一批教授最后都被下放了,但是被严重毁坏的档案,散失的太多,所以查不到具体地点。他们只好怅然无奈的走了。 那么,让陶花雨和小致心心念念的三个女孩,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又过了两年后,陶花雨和许嘉巍参加了一次校庆,与小致夫妇结伴同行,在北京才终于见到了这三个姐妹。在前门的一个干净淡雅的酒店里,十个人五对夫妇,还有四个年岁相仿的孩子,坐在很大的包厢里,再聚首让他们都无限的唏嘘起来。 他们都讲述了以前的事情。让我们的镜头回到十几年前看看发生了什么。 就在许嘉巍带着陶花雨走的第二天,也是小致的学院组织攻击的那天。更早一点的破晓时分,方兴作为一个不大的造反组织的司令,带着最精干的一支“队伍”,分乘十几辆武装起来的大卡车出发了,每辆车都留有能展开批斗的多余空间。在车身两侧,张贴着大幅标语。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冲北四路,那里是不久前刚被勒令暂时居住在此的几个院校的学术权威们。 卡车加足了马力,在接近北四路时,方兴却让车子放慢了速度,他说这是制造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一切牛鬼蛇神在黎明到来前、在他们的跟前颤抖! 所有车子都停下后,一百余人悄悄下车,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们有条不紊的按照事先的分工,首先把小院紧密的包围住了,然后在方兴的一声令下中,其他的人快速撞开了根本没有上锁的大门,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人们此刻才刚刚起来,还没搞明白是什么事的时候,已经被喝令全部集中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前院能容纳几十个人的空地上。所有的人包括家属,在早晨还略微有点凉的空气中,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这正是方兴想达到的效果。 穿着草绿色军装,扎着宽宽的皮带,头上的帽子虽然没有帽徽,但是干净整洁,方兴觉得此刻自己就是当年指挥千军万马并且叱咤风云的将军。他不断的发号指令,让手下人拿来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块巨大的牌子,然后一边点名一边按名挂牌。这些牌子,他们用两天时间找来材料,细心的设计制作,让戴着牌子的人感到惧怕,也感到很难受,这样才有应有的效果。现在,方兴已经感到了这个效果,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呆立着和颤抖着。 方兴早就接到了秘密指令,要在这里搜查一些重要的文件。当大院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以后,他马上下达了第二道指令,让几个最信得过的人,按照事先交代的,进入每一间屋子进行搜查。方兴和他的很多“战友”,不久之后忽然也被罗列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被无情的清洗了,全部下放到最北的地方,后来都不知所终。因此,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他们这次的行动到底搜查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文件,以及这些秘密文件的去向。这可能将成为永远解不开的迷了。 前不久才从原来宽大的教授楼里搬出来的这些人们,有的已经预感到了今天的结果,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方兴带着的这个从未见过的造反派组织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事关一些上层人物三十多年前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掩人耳目,借着形势,牵连了一些人,但是隐藏真正目的,就是为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方兴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所以这次行动后不久,他的这个不出名的小组织,很快就在历史的浪潮中被打击的支离破碎,然后消失了。 正在等待的教授们明白了他们将要接受什么。但是,这结果来的这么快,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事情。被挂上大牌子的人们表情木然,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一年多来他们也是见惯了类似的场景不断的发生,只是今天轮到了他们而已。 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集中到庭院的时候,方兴手里抓着另一根军用皮,威严的带来回走动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战利品。他们已经被挂上了写着“反动学术权威xxx”、“打倒xxx”这样的字,并一律画着黑色的大叉叉的牌子,每个牌子都经过了特别的加工,戴着的人会感到非常的难受。这是一群有声望的教授,但是今天他们却是方兴批斗的对象,是被划分为黑五类和臭老九的反动学术权威。 方兴挥舞着手中的皮带,让“噼啪”作响的声音在还寂静的早晨显得更恐怖,他需要这种威慑的力量。他在等着搜查结果,所以不断的喝令他的“俘虏们”都站好,不允许任何人交头接耳说话。这时候天将要大亮了,抄家的东西被装上了一辆卡车,没有经过任何登记手续,也没有必要告诉这些站在院子里的人。 方兴看看也差不多了,他随即指挥着手下人把这些人全部拉上了车。汽车冒出浓重的黑烟,扬长而去。 圈儿其实一大早,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清晰地听到了隔壁的吵闹声,她非常的害怕。前段日子,陶花雨来到她家,说起最近这些疯狂的事情,陶花雨说她准备说服许佳巍在近期内回老家去,她实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圈儿、灵儿和听风都是与陶花雨在一个系的好朋友,但是她们三个却无法离开这里,因为她们的家就在这里。 第64回 圈儿隐灵儿去,听风倚栏(2) 昨天傍晚的时候,陶花雨再次来找她们,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然后,四个人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陶花雨也劝说她们三个还是尽早的离开,后面的事情是难以预料的,也许躲过了一段时间,会稳定下来,那时再回来。 可是,她们三个的家前不久才被强令搬到这里,而且上面有要求不许离开。所以,为了父母的安危,她们是不敢走的,四个好姐妹只有洒泪而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陶花雨临走的时候,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去远隔千山万水,几千里的距离不知道是否是永别。圈儿和灵儿、听风把陶花雨送到了小院出去后的大路边,挥手作别的时候,都忍不住流泪了。 现在,谁都知道运动出了问题,但是谁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各处的情形都是很乱,一夜之间冒出的各种各样的组织,让人眼花缭乱。曾经的领导大多靠边站了,上来的无一不是打砸抢中的冒尖分子,让这些人掌权,形势变得无限的不可能。尤其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无端的仇视诸如圈儿等三人父母这样的学者,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这些学者从来都不是博学者,也不是所谓的权威,他们只是老老实实的耕耘在讲坛上的文化人。一个历史阶段中,如果文化人受到非礼的待遇,那么肯定是很不正常的奇怪现象。 陶花雨走了以后,圈儿和灵儿、听风坐在了圈儿的书房里,默默无声的看着彼此,她们感到了最近的紧张形势,虽然非常的担心,却又不知道路在哪里。她们后来说道也许像陶花雨一样远离这个纷乱的地方,是最好的做法。可是,一想起年迈的父母,却又不忍心就此逃避。 圈儿无奈的说道:“花雨姐姐的家远在福州,她和许嘉巍虽然也有历史上的问题,但是毕竟可以躲开,甚至她刚才说还能躲在乡下,那里民风淳朴,有基础。” “是啊,”灵儿接着说道,“我们三人的父辈是多少年的世交,故乡早就变了样子,谁还认得我们啊?” “以前就知道读书,觉得读书是最好的,谁知道读书也有风险。”听风是个爱读书的女孩,从小受到父母熏陶,看了几乎所有的名着,她比圈儿和灵儿显得成熟,这时也是彷徨无策。 灵儿说道:“好在比起那些更大的学术专家,咱们的爹娘只是很小的学者,也许不至于有什么大的问题吧。” “但愿吧,”圈儿说道,“不是首屈一指,或许就不是罪大恶极。还有就是运动很快也许过去了,国家总是还需要科学文化知识的,否则发展呢?” 想了很久的听风忽然说道:“要不,咱们今晚到我奶奶那里住吧?我总觉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听风的奶奶就在这个大四合院的隔壁住着,那是受到专门保护的一个院子,有来自高层的特别指示。那个身体依然硬朗的老奶奶,从来不拄拐杖,什么时候都笔直的站立,说起话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有力量。三十多年前,听风的爷爷为了古城不受破坏,奔走呼号,最后被特务暗杀在黎明之前。和平解放后,老奶奶受到了尊重,因为几十年来为国家和民族,有至少三位家人牺牲。 三个人住在了老奶奶家,所以第二天没有和自己的父母一样站在有寒风的院子里,而是在墙的那边流着泪听着嘈杂的声音。当她们确认声音消失后,站起来看到老奶奶就在身后注视着她们。三个人走过来,在老人家的身前无声无息的站着。 “唉,看来还要有事。风儿啊,我这里是一封刚写好的信,你带着走吧。”老人家说道,“在信的封面上,有一个重要的地址,你可以找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那是你爷爷曾经并肩战斗的挚友,虽然多年未见,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念及生死友谊,收留你们的。你们都走吧,不要停留。我原先还想着不会这样的,没想到却真的是这样了。” 那边已经没有任何声响了,方兴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胜利的走了。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仰起头看着风烛残年但是目光坚毅的老奶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无奈。 她们的脸上流着泪水,听风接过那封信,信封上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址,在东北某处。 “快去收拾一些简单的东西,马上就走吧。”老奶奶坚定的说道,然后从衣兜里有掏出一个信封,“这里是我给你们三个人准备的路费,应该够了。” 圈儿一边哭一边说道:“奶奶,我们怎么能对你放心心啊?我们这一走,谁来照顾你?” 灵儿和听风当然也是一样的想法。她们这次搬到这里却正好是老奶奶的邻居了,这是意想不到的好事,本以为可以安静的过日子,但是风云突变的时代,让他们始料不及的事情还是在一瞬间就发生了。以前,三个小女孩常来这里,老奶奶对她们一视同仁,都当做自己的孙女看。 “我想,那个叫花雨的小姑娘,一定是和那个姓许的小男孩走了。”奶奶说道,“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当务之急是保全好你们自己,才能说道将来。走吧,不用为我想,我八十多岁了,身体很好,也没有人肯为我冒险了。” 她们当然知道这个“冒险”的意思,那是说不会有人来这里骚扰了。 灵儿擦一下眼泪说道:“奶奶,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看您的,希望,希望这一切早早的结束了。” 听风把小小的头,埋在了奶奶的怀里,泪水已经浸湿了奶奶的衣衫。她点点头说道:“奶奶,我们走了,你要一定保重好你自己。” 老奶奶笑着说道:“没事的,风儿小丫头,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都走过来了,谅这些宵小之徒怎能猖狂的那么久呢?这天下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早晚啊,这天还是会一片大亮,晴朗的很呢。走吧,远方的火车快开了,在等你们呢。” “也许花雨的做法是对的,要不然奶奶也不舍得我们三个人走。”圈儿说道,“但是我是真的很担心,又不得不按照奶奶的说的去做,第一次发现无奈这个痛心的字眼,原来是这样的让人不能接受。” 听风说道:“我们也看过了几次批斗会,脱离了现实的指责,和脱离了轨道的车子,碾压的是人性的尊严。我也是非常的害怕。但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灵儿也说道:“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现在却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我们太小,阻挡不住发生的事。” 老奶奶说道:“孩子们,你们在就有希望。未来,还是需要你们的。你们相信我说的没错吧,这样的情况一定不会很久的。再说了,我们历经过多少的艰难困苦,不都是坚定的走了过来了?只要信仰坚定,我们的事业总会度过当前的困难的!” 听风说道:“这种疯狂,不会很久的。” 圈儿和灵儿一起点头说道:“一定不会的!” 三个女孩子各自回了家,很快的就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后回到老奶奶这里,她们一起向奶奶辞行。在门口,老奶奶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女孩子,用力的挥挥手后,毅然走进了院子门,然后关上了门。 三个女孩很顺利的达到了东北,在那里有一个地处中俄边境的农场,还有驻军。那个与听风的爷爷有生死之交的人收留了她们三个女孩,然后安排她们在农场里做事,这里需要她们,因为当地的农民大多不识字,普及文化是一件很适合她们的事情。 她们三个在这里住了十年,生活平静无忧,但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父母,思念听风的奶奶。可是,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只有默默的等待。 她们也不知道陶花雨和小致在哪里,由于各种原因,她们也不敢打听。又过了七年,她们才相继结婚了。 “妈妈,肚子饿了。”许浩已经四岁多了,她是四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其他三个都是女孩,围着他转,第一次有了一种照顾妹妹的感觉。在包厢里的沙发上,她们一起吃着零食,一起玩小玩具。 陶花雨莞尔一笑说道:“咱们光顾的叙旧了,都忘记让服务员上菜了。” “这一别十二年了,我和花雨姐姐三年来见的很多,每一次都念叨你们。”小致说道,“花雨姐姐走了的第二天我也离开了,三年前我们再次相遇在一起。” 听风说道:“匆匆一过就是十多年啊,人生还有几个十多年。” 灵儿笑道:“现在就很好了。” 五个男人看着她们这几个十几年未见的姐妹,心中当然也是无限的感慨。许嘉巍悄悄喊来服务员,让她现在就给他们把菜上来吧,然后笑着对其他几个男人说道:“要是让她们说下去,还不知道说道哪年哪月。咱们还是边吃边聊,这样更好,否则孩子们又要喊肚子饿了哟。” 有诗云道:红尘好姐妹,天涯难聚会;不知何时见,时常洒珠泪;重逢会有日,去隐倚栏脆;十年不太久,今朝再相会。(请关注第六十五回:一束花一支舞,爱在心底) 第65回 一束花一支舞,爱在心底(1) 她第一次遇到李轻风,是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翠泉路上的那家叫做“丘比特”的歌舞厅。那时候,她的生活遇到了最大的困难,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与他恩爱了二十八年的母亲一下子就被彻底打倒,昏厥在地,即使送到医院却无法让她苏醒,经过三个月的治疗,也只是成了一个整日郁郁寡欢的人。医生只说需要休养,但是即使再好的环境可能也无法得到丝毫的改变。这种巨大的悲伤,是母亲这一生第一次遇到,因为她从来都是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娇娇弱弱的被呵护了二十八年。 母亲住在医院也没有好转,但是要让母亲出院,她又不愿意。可是,看病需要很多的钱,辛勤劳作的父母其实没有很多的积蓄可用,半年后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眼见着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所以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走上社会的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份挣钱的工作。然而,她却几乎什么也没有,除了她俏丽的容颜,和她修长的身材,再就是她从小喜欢的唱歌跳舞,除此别无所长。 父母结婚虽然早,但是因为母亲一直身体不好,所以直到三十二岁了才生下了她,那还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所以她非常感激带给她生命的父母。 但是,从一个一直被父母疼爱的女儿,到父亲离世,母亲需要她的大孩子。这时,她才只有十八岁。生活的重压在一瞬间就降临到她瘦弱的肩膀上,但是她要照顾好母亲,这是父亲临终时的嘱托。 于是,她只能把自己的爱好发挥出来了。所以,她到歌舞厅去伴舞,偶尔的也唱歌。她做的最多的还是伴舞,因为唱歌的都是唱了很长时间,有更多的粉丝。而她,是才出道的新手。虽然伴舞的收入少一些,她也安心。最难的是在这样的地方能保护好自己,她不能让歌舞厅的生意因为她的过于自保,而受到太大的影响。这种逢场作戏的工作方式,她也逐渐的适应了。同时,她也在争取找一份比较稳定的适合她的工作,可是高中学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低了。 在歌舞厅里,她给唱歌的伴舞,因为脸蛋长得漂亮,偶尔也会被不怀好意的老板邀请上台陪着唱歌。每天晚上她和那些歌手一样到处赶场子,只是因为她需要很多的钱来为母亲看病。当时她想,等母亲再好转一点就可以出院了,那样她就不需要在这红尘深深的地方了,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就沉沦其中了。虽然,她深信自己不会那样。但是见得太多了,心中难免会经常的惴惴不安。 伴舞其实只是一种陪衬,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和舞台下聚焦的目光,和老板们送来的鲜花,永远都是为卖弄的歌手准备的。所以,她一直很淡然的在这里寻找生存的安全,仿佛就是污泥中那一朵最艳丽的莲花。 她还记得初次对李轻风有印象的那一天。她已经伴舞了三支曲子,有点累,在后台休息喝水。再有一个小时,她就要跟着去另外的一个歌舞厅了。这时候,她可以静下来休息二十分钟。其他的人可以伴舞两三支曲子。 她放下水杯时,后台的主管忽然来到她的身边,问她能不能上台唱一首《舞女泪》,因为今天的歌手觉得唱不好这首歌。于是,她稍微补了一下妆,就到了台上。当她唱到“来来来来跳舞,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的时候,在音乐顿挫之间,她一抬头,正好就看见一个男孩(他就是李轻风,那天他看起来也是很年轻)正陪着几个客人刚刚走进来。显然这是一些大客户或者比较尊贵的客人,因为歌厅的领班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带到了最好的、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 当然最初的这偶然一眼,并没有让她很在意,只是对领班专门接待有点注意而已。所以,她一曲唱罢了就向后台的方向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又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也许是一种感觉,她觉得李轻风在看着她。当然,她知道自己很漂亮,被男人看的情况很多。可是,对李轻风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李轻风坐下以后,只是跟同来的人悄悄说了几句话以后,他的一双眼睛就一直在看她,几乎是始终在盯着她。坐在后台沙发上时,她忽然又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因为,她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来伴舞了,于是很在意的看着那个方向,就注意到了,李轻风在很专注地看着她,而没有留意那个台上卖弄风骚的女歌手。 最初的好感来自于彼此欣赏,这是李轻风的话,是他们相识一个月后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个小咖啡屋里,她双手托腮想心事的时候,李轻风说的。说的很动情,也很痴情。 也许吧。她心里也在这样想,因为她注意到他,并且有一种莫名的甜蜜感,在心里蠢蠢欲动着。甚至,她希望他来约会她。结果,七天后的那一天,她很在意的还在那家歌舞厅,见到了一个人来的他。李轻风毫不张扬,悄悄的走了进来后,在靠窗户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要了一杯果汁,然后一直看着她,不管她是在伴舞,还是偶然的唱一支歌。 此后的事情,就像许多发生过的故事一样,轻风开始每晚都在同一个时间来这家歌厅,好像知道她是这个时间就在这里。她呢,其实不是固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歌舞厅的,但是她却开始就在这个时间,在这家歌舞厅了。 丘比特,是爱神。 有个大作家说过: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十八岁的她,已经懂得爱了,但是她不敢确定,这个男孩是不是专门来看她的。其实,什么叫不确定?已经很确定了,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没有见过这个后来才知道叫李轻风的男孩。 他总是悄悄地坐在那个角落,那是一个有窗户的安静的位置,好像是他专门预定了这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的位子,他坐在那里点一份饮料。慢慢的喝着,也很专注的看着她曼妙的舞蹈。这是第七天开始的,他从那一天起,每天都会让领班专门给她送一束花,花里总是会有一支鲜红的玫瑰。 他很安静,不吵也不闹,坐在那里静静的看她(女孩子的敏感让她这么认为),因为他从不喝酒。在那个静静的角落里,他总是那么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看。当她知道送花的是他以后,在一起的小姐妹们也都知道了这件奇怪又不稀奇的事情,大家就有点嫉妒或者更多的是笑话她,开玩笑的说那个“粉丝”肯定是爱上她了。 可是,少女也有自己的矜持,所以她一直装出没有心情和时间去应付这些小情调的姿态来,虽然她也总是悄悄的看着那个角落的位子,虽然如果他不来她就很没有心情,虽然他来了她就把每一支舞跳得更有气息。然而,她却没有给那个角落送去一个笑脸。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的她,把李轻风送来的花,转身就送给了同伴们,或者就放在后台的化妆桌上,更多的则是丢在垃圾桶里。但是,谁也没有发现,里面的玫瑰花,她把一片最喜欢的最好看的花瓣取下,放在化妆盒里,到了医院后,她轻轻的闻一下花瓣沁人的芳香,再认真的夹到了那本琼瑶的《彩霞满天》里。 她其实也很怕,怕遇到一个夜夜来这种欢娱场所闲泡的他,是一个风流的男孩,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过了二十天,就到了情人节。 第65回 一束花一支舞,爱在心底(2) 记得情人节那天,下了公交车,她就看到了站在歌舞厅闪烁的牌子下,李轻风手里的那一支鲜红的玫瑰花。她站住了,低着头,没有看这个男孩。直到一双旅游鞋在她的眼前出现了,直到他站在面前。那支鲜红的玫瑰也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她想不到他会这样送玫瑰,但是她无法拒绝。接过这支鲜红的玫瑰,他们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进了歌舞厅。到了后台时,她闻了一下玫瑰花上淡淡的清香。这么好看的花,她更加不舍得送人或者扔掉了,就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那天,李轻风一如既往的在那个定制的角落座位上,专注的看着舞台上的她。 这二十多天里,她没有再跑场子的伴舞,就在“丘比特”一直到最后一场结束。所以,那天她跳完了最后一场,回到后台穿好羽绒服,从柜子里取出那朵玫瑰花,低下头用力的闻了闻,还是那阵淡淡的清香,真的沁人心脾。她细心地包好了,拿在手上,在其她姐妹的哄笑中,红着脸走了。 这个时候,正好还有最后一班的地铁可以乘坐。走下台阶后,她在入口处看到了李轻风。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提前离开歌舞厅,然后站在这里等她的。 终于,李轻风还是决定开口了,他有点局促的对着她小声说道:“你跳的真好。” 他们一起过了人不多的入口,她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的夸奖。”然后,还是没有抬起头的向前走。站在等车的台阶上,她依然低头不语。但是,她知道,他就站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他好像是来送她的样子。 这不是巧合,她知道。因为,二十天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地铁站遇到这个男孩。因此,他是有什么目的的。这时候她的心就很紧张,不知道是期盼还是惧怕。她不敢看他,几分钟时间几乎一动不动的站着。 地铁站那个温柔的女声缓慢的说着列车马上就要进站的消息,然后列车开来了。车门打开,她上车,但是李轻风却没有上车,紧接着她听到他在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谢谢你这次没有放弃那支玫瑰。”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车门关闭的瞬间,对着车下还在看着她的李轻风微笑的点点头,随即又低下了头。列车开出了站台,她才从玻璃上匆匆的看了一眼,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看着远去的列车。 这时,她的心就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那种很甜蜜的跳动的感觉,是第一次。 那以后,他们就总在那趟末班地铁站相遇。又过了三天后,李轻风也坐了这趟车。到了她的站点,李轻风就与她一起下车,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就那样紧紧的跟着她,但是却又决不会什么想亲密一点的举动。然后就一送她走进自家楼门口,她回头看着他时,他才回过头走了。这中间,他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样,让她感到奇怪,也有一点毫无来由的惶恐。好在他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所以她只能任由他这样每天护送着。 她记得很清楚,正好是一个月时,他们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此前,因为这个叫李轻风的男孩始终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她甚至怀疑这个男孩子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所以她好像就有点期待什么的意思。但是,她只能等着。 因为有点感冒,她看起来神情委顿,伴了几支曲子后就头晕,不想动,就向领班请假。她站在地铁站时,忽然他急匆匆的跑来,手里仍然是一支火红的玫瑰。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切的问,既然他急匆匆的赶来,说明他对她的工作了如指掌了,因为她通常都是要连续伴舞好几支曲子的,只是身体不适而突然中断,他就马上发觉了,并且赶来送她。 “我?病不起。”她无奈的说道。 “哦,车来了。”他说完,把手里的玫瑰地给他,细心的陪在她的身边。这次,他也上车了。 那个时候,不是地铁最繁忙的时候,车上的人不多。他就扶着她坐在座位上,然后站在身边。这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她很不好意思的让他也坐下吧,他才坐在了她的身边,但是保持着距离,像一个初恋中的小男孩,有一份很自然的矜持。她的头很晕,所以就感到非常的疲惫,于是昏沉沉的靠在他的肩头。直到他把她叫醒,她才发觉下一站就到站了。但是,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下车呢?难道,他其实一直跟着她的吗? 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实在是很疲惫。她抬头看他一眼,站起来,忽然身体一闪。他迅速扶住了她,让她没有摔倒了。看着李轻风脸上温暖而美好的微笑,她忽然之间就释然。被男孩子关心的感觉真好,虽然这个男孩叫什么、做什么和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下车走出站台时,他第一次试探地问她:“我能送送你吗?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她点头。 她那天应该是发着高烧,因为一路上几乎是靠在他的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而他也尽力的扶住她,很细心的一点都不马虎。快到小区的时候,一个卖馄饨的小店飘出了诱人的香味,她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他马上就感到了,轻轻的问她道:“你饿了?我请你吃一碗馄饨吧?” 她无法拒绝,上班前就因为不舒服吃了一个小饼,此刻是真的饿了。在小店的桌子前坐下,他让服务员做两碗清汤的,不要太多的油,最好能多放一些绿叶菜。她就非常的感动着,因为她也在这个店里吃过馄饨,也是要让服务员多放一些绿叶菜。所以,她开始怀疑他肯定跟踪过她。 可是,他的脸上是一片真诚,丝毫也没有半点狡黠。 吃过了馄饨,她尽力的笑着说:“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还请我吃了馄饨。” 他忽然说道:“我还想请你喝一杯咖啡,不知道你喜欢喝咖啡吗?” 她忽然失笑了,心想:这一个月你天天送我回家,就是想请我吃一碗馄饨喝一杯咖啡吗?这个男孩,究竟是想干什么?要追我就赶快说吧,我也好明确的回绝了,让你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 本来,她是不想去喝咖啡的。但是,家里没有人,妈妈还在医院里,明天才去看她。现在这么难受,不如就喝一杯咖啡去吧。 在路上,他进了一个药店,买了一些药,有退烧的也有治感冒的。她是就着咖啡喝的这些药,这是她第一次用咖啡喝药。他的那句“最初的好感来自于彼此的欣赏”就是在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声中说的。 其实,他们没有说多少话。主要还是她不舒服,仍然昏沉沉的,不想说话。而他也不多话,就那样看着她。 当她问他:“你对我有好感?还是对我有想法?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就说了那句话,真的很自信,也不说是不是有想法,更不说对她了解了多少。她心里有些想笑:彼此欣赏,可是我还没有欣赏你呢。 可是,慢点,不欣赏吗?她忽然自己都有些后悔了,虽然她心里想的并没有说出来,也感到后悔。他也是一个能让女孩子喜欢的男孩,然而除了没有时间喜欢以外,她对他也很欣赏。 第65回 一束花一支舞,爱在心底(3) 第二天,她的感冒减轻了很多,就去医院陪妈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给领班打了个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很晚的时候,她在小区门口又见到了他。然后,他们一起去喝咖啡。这次他们聊了很多,但是她没有过多的说自己的事情,因为她觉得向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男孩说自己的艰难是不合适的,她是个要强的女孩。也是这次,她知道了他叫李轻风,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因为不出名所以也没有记住他公司的名字。只是知道他又当员工又做老板,利润也不多,仅仅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何况他的父母都是有单位的不需要他操劳。 分手的时候她没有让他去家里,虽然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了这个自己都觉得有点愚蠢的想法。她从三楼的窗户里看到了他有点模糊的身影,依旧站在楼下昏黄的路灯下,朝着她的方向看,“她难道要等我打开灯,表示我真的到家了才走吗?怎么会有这样细心的男孩?”她暗暗的问自己,因为她始终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那天,她的心里就涌上来一股暖意,慢慢地散开来,直到充满于心。 要想打听到李轻风到底是做什么的,对她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她通过一起的小姐妹向领班打听,很快就知道了这些。原来,李轻风是这个城市一个中型私企的总裁,是子承父业的那种,他年轻能干,为人真诚踏实,在行业中的名气很大。原来他还是欺骗了她!她还还到,每晚他与她并不同路,他送走她后因为再也没有车了,就走回歌厅去开他的车回家,那需要一个多小时。 她有着非常敏感的内心和本能的防护意识,她身上本来就有一副坚硬的铠甲。打听到这些以后,对李轻风隐瞒的那些东西就很不开心,觉得他一定是有目的的在欺骗她。所以更加防范了,只是那些玫瑰她没有拒绝,还是摘下一片她认为最好的花瓣收在那本《彩霞满天》的书里。不过,有一个人牵挂着你、保护着你,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又过了一个月,她的防线终于还是被他的执着彻底的击垮了,她开始接受这个男孩,把自己小刺猬的样子完全改变了,甚至开始依赖他。她想谈一次恋爱了。假如李轻风哪一天没有来,她就怅然若失。他没有来的日子,一共也就只有三次。 她数了数《彩霞满天》里的花瓣,一百三十六朵,那就是他们认识有136天了。这个男孩怎么还不表白?她都觉得自己忍不住了,如果他表白,她会立即答应的。 五月的第一天,她告诉领班要提前一个小时走。因为在门口她就告诉李轻风,今天想吃大排档了。于是,在市里那个有名气的大排档里选了个位子,两个人被又麻又辣的串串搞得汗水直流,还“吸溜吸溜”的,然后互相指着对方不雅的吃相开心的笑。 笑着笑着,李轻风忽然抓住她的手说道:“带我去看看你的母亲好不好?等她老人家好了,我要向你求婚!” 她立刻就羞红了脸,原来他什么都不问,却什么都知道了。本来早就想好了,只要他表白就立刻答应的,但是这种表白估计也是少有的了,她竟然一时无语,然后就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后来自己都很后悔的话:“你不嫌弃我没有体面和正式的工作吗?” 李轻风看着她,然后憨厚地笑着说道:“我喜欢你的一切!特别喜欢看你跳舞。” 第二天他们去了医院,妈妈很喜欢这个男孩,这让她很开心。晚上,她的心情特别的好,所以伴舞很愉快。至于李轻风一直不说自己的总裁身份,她也不在意了,只要他的人好,她开始自信他是个好男孩了,因为他从不对她提出过分的要求。而且,他还是那么的守规矩,陪着她坐地铁,把他送到小区的楼门口。那天,在楼下的阴影里,她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男孩,送上了她的初吻。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看到李轻风了。 不久之后,她听一个姐妹说,看到那个男孩和一个显然是太太的漂亮女人,在街上手牵着手,很亲密的样子。她的心马上就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流着眼泪想:“这样的娱乐场所认识的男人,自己居然傻到会相信他!我再好,也不过是人家用来解闷的,而我还当真?” 然而,让她有点不解的是,这么长的时间,李轻风和她只有一次亲吻,莫非他就是喜欢女孩的初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点有些很不正常。 可是她没心思想那么多,只想把他彻底忘记,她再也不去常去的几个歌厅,转到了一个很小也有点偏远的歌厅,继续着自己艰难的生活。有一天,她把那一百三十六朵玫瑰花瓣也剪得粉碎,然后从窗台上撒下。就这样流着泪过了一段时间,她把这个男孩深深地压到了心底。 这天,她意外地遇到了很久未见的一个跳舞的姐妹,那个姐妹对她说:“我找了你好久了,你怎么手机号换了也不告诉我?还记得以前那个追求你的粉丝吗?他瞎了一双眼睛哦,你幸好没有和他在一起,不然怎么生活啊?” 她当时就怔住了,一瞬间觉得很窒息,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才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姐妹告诉她:他经常很晚才回到歌厅,然后开自己的车回家,某月某号那天,在走回来的路上,因为一段没有路灯,他掉进了白天刚开工的一个工地的大坑里,被坑里的钢筋刺瞎了一双眼睛。 她知道,李轻风回去的路很远,要走一个多小时,而且路上有很多黑漆漆的路段,她更知道那一天就是她们第一次亲吻的那天!那么,她和她老婆的事情呢?这个小姐妹却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好像也是听别的小姐妹说的。 她想她还是要去求证一下这件事,因为在心底深处,她还是牵挂他的。找到李轻风并不难,以前她很多次都想去找他的,她甚至在剪碎那一百三十六朵花瓣的时候,就想过去找到他,把粉碎的花瓣扔到他的脸上。 在一处小别墅前,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甚至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可是不亲自来看他一眼,她又实在不甘心。当那个慈祥的母亲打开门的时候,那微笑中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没有问她是谁、来干什么。 老母亲只是说道:“我这个儿子呀,可真是傻。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非常漂亮、非常中意的女孩子,他要娶媳妇了。我没见过那个姑娘,但是我的儿子,我是知道的,他看中的姑娘一定是不错的。那时候,他每天都要去送那个姑娘回家,说那个女孩子一个人太晚了回家,他不放心。而他自己赶不上地铁,就一个人走回去开车再回家。也是他的命不好,咋就,咋就……后来他就说不能害了人家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我知道,没有人的时候,他经常捧着那个姑娘的照片哭,哭的那个伤心哟!” 老人抹着眼泪,轻轻打开了房间,那是一个很温馨的房间,中午的阳光照得暖洋洋的。李轻风正坐在沙发上,听到有人进来,赶紧握住了手,问道:“妈,是谁呀?” “说是你以前的一个朋友。”母亲把她让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出去了。她站起来,把手在李轻风眼前晃了晃,但是他毫无知觉,泪水就迅速地流下了她的面颊。 闻到了那熟悉的芳香,李轻风知道是谁来了,但还是轻轻地问道:“谁?” 她蹲下来,抓住轻风的手,慢慢的打开,在他的手心里是她送给他的一张艺术照。她把脸贴在李轻风的手掌,让他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庞。李轻风的手忽然颤抖起来,他知道她终于还是来了! “哇!哥,我就知道未来的嫂子会找你来的,我多好的嫂子啊!”门开了,一个漂亮的女孩闯进来大叫大嚷着,“嫂子,你可来了,我看过你的照片,刚才我就觉得像你,问妈妈的时候,她也很肯定,是我的嫂子来了。我哥对你那才叫个一往情深啊。现在,我那个可怜的同学一定要哭了。这事不怪我,都怪我哥,为了让你忘掉他,非要让我和我的同学一起装他和他的太太,还要故意在几个歌厅去晃悠,人家对我哥都有了感情了,可我哥的心里只有你,再也装不下任何女孩了!” 她一下子扑到李轻风的怀里,双肩耸动着抽泣起来:“轻风轻风,你好狠心!”诗云:予人玫瑰手余香,那年明月照故乡;一滴一滴相思泪,一程一程回头望。(请关注第六十六回:马嵬驿妃子泪,我见犹怜) 第66回 马嵬驿妃子泪,我见犹怜(1)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白居易一曲《长恨歌》道尽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恩爱,也泣诉了马嵬驿前,为保自身而赐死天下第一美人的无奈和伤心。末四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更是把这段千古爱情刻画的淋漓尽致。然而,千百年来谁又知道这里的扑朔迷离?诗中尚有二人梦中重逢的柔情蜜意,难道这三尺白绫真的送走了杨玉环? 终于把暑假作业全部写完的李玉,慵懒的躺在客厅的那个破旧的沙发上,被一缕从窗帘中直射的阳光刺得眼睛有点痛。他想站起来把窗帘拉紧,但是却没有动。手边是《唐诗三百首》,这也是假期作业之一,班主任沈老师要求每个学生必须背会三十首,对于李玉来说,这是今年暑假最好的一个作业了,因为他对诗词歌赋一直喜欢得很。 刚才把这首《长恨歌》诵读了一遍,被诗中描绘的爱情故事打动,更遗憾的是唐玄宗竟然狠心的为了保存自己,让高力士在庙堂勒死了古时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只是后来还是被儿子夺了皇位,他做个太上皇,苦苦的度过人生最后的岁月。在朦朦胧胧之中,李玉忽然想到,这个唐明皇说是一个痴情种子,其实也不尽然,他喜欢杨玉环是不假,那是杨玉环有着绝世的容颜,男人爱美人,那也是天性。在马嵬坡前,他不该如此绝情的赐死了杨玉环。既然爱了,就要为她不顾一切,虽然叛军一时势大,但是终究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若能好好的调度天下的兵马,平灭安禄山和史思明之辈,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要是我,哼!岂容安禄山和史思明史这样的蛮夷轻易得手,定然是早早就把他们一个个车裂了!”李玉的大脑已经开始进入了昏睡的前期状态中,但是却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仔细想想,那偌大的盛世大唐,哪里会没有两个人的安身之所呢!就是为了他自己这个皇位啊,到底是江山胜于美人!古代的帝王,只要有了江山,何愁不能揽尽天下的美人!” 大概是二楼放出了那首“爱江山更爱美人”,李玉在快要进入沉睡之前,被这首歌搞的暗笑:真是很会应景的。 “哥哥!你又在睡大头觉!”沙发人被用力的踢了一下后,李玉也被惊醒了。他看着站在沙发边的李不静,恍惚中还没有完全醒来。然后,又被这个双胞妹妹把披在身上的一个夏凉被也掀掉了。 李玉苦笑的摇着头。李不静是他的双胞胎妹妹,但是这一对龙凤胎,性格又恰巧相反,作为哥哥的李玉喜欢静静的读书吟诗,而妹妹李不静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从来都静不下来的疯女孩。他俩都已经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在同一所中学读书,李玉在文科班,李不静在理科班。李玉有几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但是分科后只有次花丛和风雪帅与他在文科班,其他的几个都在理科班了。李不静和哥哥的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相处的很好,所以也带着自己的几个同学华盈盈、柳蝶衣、陶花雨,跟他们整天的疯在一起。 “干什么呀?我正在午睡,我的小公主,你能不能懂点尊重哥哥?”李玉坐起来,恨恨的说道。 “午什么睡呀,你忘了今天下午的事了吗?”李不静已经生气了,噘着嘴说道。 李玉疑惑的说道:“今天什么事?” 李不静把哥哥推倒在沙发上,一记重拳狠狠的锤在哥哥的后背,然后说道:“咱们几个人不是约好了,下午去郊外游泳的吗?你这个大脑瓜子,整天就是诗啊词啊。我早就给你下过结论了,你是李玉,而不是李煜!人家李煜是南唐的皇帝,还是天下数第一的词人,你这水平,也就是吟一下他的诗就好了,你做不了他。赶快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快来了,我的姐妹们也快到了。” 李玉终于想起来这事了。昨天就约好的,但是今天为了赶完暑假作业,他一直在书房,连妹妹跑出去都不知道。于是,他赶快跑进卧室,把游泳的东西收拾好。 十分钟后,在楼下的小凉亭里,十个人聚齐了。 出了小区后,肖雨相哥哥那辆宽大的商务车也到了,所有人叽叽喳喳的上了车。 城外有一个很大的水库,连接水库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无人管理的水塘,因为现在外出打工的人多了,乡下很多田地和水塘也都荒芜了,没有人照管。所以,那里就成了城里的孩子们最喜欢玩的地方。 水塘成了野塘,还有鱼,但是这不影响孩子们在里面游泳。虽然临近高考了,可是李玉的死党们还是不放弃每周到这里游泳。李玉是不喜欢游泳的,他怕水,一个在长江边长大的南方孩子不会游泳,让李不静很鄙视自己的哥哥,她总是趁着哥哥不注意,把他一把推到水里,然后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所以,每次李玉都会忘记游泳的计划,而且即使到了也只是在不远处的树下,放下自己的东西,看着同学和妹妹的同学嬉戏。只有在他们都累了的时候,他才穿好游泳裤下水去玩上一会儿。 商务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把这些一直吵闹不停的孩子放下后,肖雨相的哥哥对弟弟说道:“我下午还有点事,如果我不能过来接你们,就让我朋友来接。注意安全,不要让爸妈总是担心。” 肖雨相根本来不及再听哥哥唠叨,就跟着同学们跑的远远的了。他不明白,哥哥比他大了七岁,怎么就这么啰里啰嗦的。也许结婚后的男人都这样。 水塘有得天独厚的环境,三面都是稻田,但是也大多数都荒着,现在的人们更喜欢出去打工,而不喜欢种地。脸朝黄土背朝天是父辈们的生活,后代们因为看着父母脸上黝黑的皱纹,所以就想方设法的改变自己的生活,喜欢读书的要靠着“知识改变命运”,成功了就跳出了农门,不成功的就出去打工,反正是不想再过父辈的生活。水塘的西面是一个不高的山坡,像一道屏障,山坡上长满了野花,和碧绿的青草。这个水塘以前有人承包过,所以在水塘边上有屋子,虽然屋子没有人收拾看着有些破旧了,但是守塘人当初为了看护好水塘,把屋子里分成了三间,相当于有睡觉的地方,也有做饭的地方。 孩子们在这里换好泳装,就可以下水游泳了。 第66回 马嵬驿妃子泪,我见犹怜(2) 李玉照例躲在不远处山坡下那棵树下,他还不着急换衣服,因为现在他不下水。同学们一窝蜂进了那排屋子,很快又争先恐后的出来,然后“扑通扑通”的下了水。马上,水塘里一起一伏的一群男孩子女孩子,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水面上。所有人都知道李玉的习惯,所以没有人叫他,只管自己开心的游泳。 半小时后,大家累了,纷纷从水里出来。此时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于是,树下坐了一地少年男女,嘻嘻哈哈的打闹。 柳蝶衣的身材稍胖,穿着泳装就显得浑身上下凹凸的非常精致,总是成为男生们挑逗的对象。她刚在大树下坐着就从包里掏出面包和饮料吃喝起来。 肖雨相趁柳蝶衣不备,伸手使劲儿捏了一下饮料瓶,柳蝶衣的脸上喷满了黑色的可乐。她马上站起来,对肖雨相进行了还击,把剩下的饮料泼向了他。肖雨相来不及躲,也被倒了一身的黑色可乐。 华盈盈和李不静与柳蝶衣交好,当然不会让肖雨相这样放肆,也站起来,顺手抓起地上的土投向了他。紧跟着就变成了男女生的一番混战,不过,男生当然是要让着的,所以即使他们人数占优,仍然被全体扑倒在地,土块和杂草统统丢在他们身上。 李玉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屋子前,准备进去换好了泳裤下水。但是,在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时,打闹的同学们已经停下来了,他们看到李玉站在那个屋子前发呆,好像怎么也进不去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因为李玉这个人的性格内向,喜欢诗文,很有点浪漫的情调,他经常会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大家忍俊不禁。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叫李御字轻风,说是御驾轻风、远行万里。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喜欢叫他李轻风。 李不静看着哥哥的样子,忽然有些担心。她站起来,正准备过去看看,却看到哥哥突然向后跌倒,整个身子倒着向塘里摔去。李不静“啊”的叫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到了,一起向李玉跑过去。 但是,李玉的身体还是重重的摔在水面上,所有人同时到了塘边时,一道巨大的水柱升腾起来,并且形成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把所有人瞬间吞噬进去。几秒钟后,水面恢复了平静,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有夏日的风,轻轻的吹过了水塘,一片片涟漪散开,向着四面,天空此时好像才知道该它表演了似的,阴云密布时,一阵小雨飘落。这南方的季节总是不知道何时就会下雨,水面被雨滴拍打的欢快起来。 李玉清醒的时候,在一个小坡后,天色是黑的,坡下传来嘈杂的声音。这个坡不是他印象中的小坡,而且也没有看到水塘。他惶恐的向坡下探头看去。 很多的人,像是在拍电影,都穿着古装,不用仔细的辨认,他就发现这是一部唐朝的古装戏。大晚上的拍戏,真是太有敬业精神了。李玉想站起来,但是脑海里想不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同学们都在哪里呢?为什么丢下我?记忆仿佛模糊起来。他感到很累,天黑了该回家了,但是肖雨相的哥哥或者他哥哥的朋友是什么时候来接大家的?怎么会还有一个他没上车,就开车走了? 他想拍拍身上的土,忽然惊愕的发现,他自己也穿着古代的衣服,确切的说,就是唐装!可是,他从来没有买过一套唐装,这是怎么回事? 他谨慎起来,又趴下朝着坡下观望。虽然隔的很远,但是他依然看清了坡下此刻的情形。 那是一个驿站,在门口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士兵,一杆长枪上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渐渐的,他听清了士兵们鼓噪的是什么,因为他们是有人在指挥,是一起呐喊:请圣上决断! 决断什么?李玉一头雾水,看下面的情形,不像是在拍戏。“难道我穿越了?这是唐朝什么地方?看这样子倒是很像马嵬驿啊?” 坡下此刻更加乱了,军士们的呼喊一阵比一阵急。但是驿站的门却始终也没有打开,紧接着又有百十个士兵跑了过来,他们押着三个人过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喊:“何不把这三个也杀了!” 虽然夜色迷茫,李玉还是看清了那三个被反绑的人,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然后,就看到有人手起刀落,三个人已经身首异处,三股血喷溅而出。李玉吓的冷汗淋漓,这是真的杀人! “看来我是真的回到公元756年7月15日,这是唐朝最危险的一年。坡下就是马嵬驿,唐玄宗在安史之乱中仓皇出逃,西行百里到了这,禁军饥饿与疲惫交加,坚决不肯再走,在陈玄礼的挑东之下已经杀死了丞相杨国忠,那颗挑在长枪上的人头就是他,杨国忠的尸体已经被肢解了,就在驿站的西门外。”李玉紧紧的爬在地上,再也不敢露头,他是文科生,对历史很熟悉,“刚才被杀掉的,就是杨国忠的儿子杨暄以及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士卒们正在逼迫唐玄宗杀了他的宠妃杨玉环!接下来,就该御史大夫魏方进出场,他指责士卒擅杀朝廷大臣,还是杀的丞相。不对,应该是叫做宰相。不过,这些禁军胆子很大,他们会杀了魏方进。这时唐玄宗才会出来,命令士卒们撤走,但是士卒们不答应,他们已经杀了宰相杨国忠,当然要继续杀了杨国忠的妹妹杨玉环,否则将来杨玉环只要吹一点枕边风,所有人都要落一个杀头的下场,很可能还要至少诛灭三族的。因此,他们还要皇上下一道赦免的诏书。” 李玉一边回想着历史书上的记载,一边听着坡下混乱的呼喊声。忽然疑惑起来:“那么,我是谁?” 果然历史书上写的是正确的,一声大喊传过来:“皇上驾到!” 李玉忍不住又探出头观看,那个身穿龙袍的就是唐玄宗了,他站在驿站门口,仍然是帝王之相。这时,唐玄宗是在慰劳愤怒的将士们,应该还许了很多的好处,不过李玉根本听不到。他很想再爬近一点,但是又实在是不敢。 他看到一个盔甲鲜亮的人站在唐玄宗身前,对着皇帝行礼后说道,这个人就是陈玄礼,他的声音非常的大,而且士卒们也不再鼓噪,李玉终于听到了他在说什么(为了行文方便,我就不用古时的语言书写了):“皇上,杨国忠谋反,已经被诛杀了,他的头就高悬在这里。现在军士们饥饿与疲惫交加,只因为杨国忠贪赃枉法,克扣饷银,搞得我们现在没有饭吃。中午,还是百姓贡献了自己的粗茶淡饭,才让皇上果腹。可是,军士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们不愿意继续西行,并且诛杀了叛贼杨国忠。那么,杨贵妃也不应该在侍奉皇上了。愿您忍痛割爱,处死贵妃娘娘!” 这是明显的逼迫,但是此刻的唐玄宗已经毫无办法,即使他万分不舍,也要保命为主。 第66回 马嵬驿妃子泪,我见犹怜(3) 李玉对唐玄宗赐死杨贵妃是很有意见的,爱江山更爱美人,大唐万里江山,何处不能终老?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让心爱的女人香消玉殒呢?正在胡思乱想时,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把他提了起来,那人的身法很好,虽然提着他,但是依然脚不点地、行走如风。李玉不敢大叫,何况被那人正好掐住了后背的要害之处,也叫不出来。 李玉被那人一直提着进了驿站,他能看到站在当中的唐玄宗,这个此刻可怜的皇帝侧首而立,神情凄惶。还有一个没有胡子的人,那就是宦官高力士,还有一些穿着华丽的太监和宫女,都低着头不说话。但是这些人都战战栗栗的,很显然对门外激愤的士卒们极为惧怕。 高力士近前说道:“皇上,京兆司录参军韦谔求见。” 唐玄宗点头。 一个人进来跪地磕头,泣声说道:“皇上,现在已是众怒难犯了,形势自然十分的危急。我们所有人的安危只在片刻之间,希望您赶快决定!”说完,在地上用力磕头,李玉看到他已经血流满面了,还在那里不断的磕头。 “这些胆小怕死的家伙,为了自己的一条命,却要让一个无辜的女人去送死!”李玉心中大骂。 但是,李玉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细一想才发现,原来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他在这里!那个提着他的人始终是一言不发,好像是专门把他带来看这场戏的。 唐玄宗终于说话了:“爱卿,贵妃在戒备森严的深宫之中,从不与外人相见,她怎么会知道杨国忠谋反呢?” 唐玄宗果然是一代帝王,声音中自带威严,但是此刻却又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这是给杨玉环在开脱,其实做皇帝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所有人的心思,这些近臣们都是为了保命而宁愿让杨贵妃死,而士卒们当然也是为了以后不让皇帝有秋后算账的机会。 还是高力士聪明,他知道此时不把利害关系说明白,那么皇帝是不能下决定的,他跪地磕头说道:“皇上,贵妃娘娘确实没有罪,但是将士们已经杀了宰相杨国忠。如果贵妃娘娘还在您的左右服侍,他们怎么能安心?还望皇上深思熟虑一番,将士们的安危就是您的安危啊!” 这个阉人果然会说话,他不说为了大家,却说是为了皇上的安危。 唐玄宗默然无语,他与杨玉环恩爱日久,怎么能忍心杀了她?但是,将士们就在门外等着,如果不痛下决心,只怕就要冲进来了,已经没有了退路的军士们,如果不看到杨玉环的尸体,肯定会将兵变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高力士见此,扶着唐玄宗走入内堂。 李玉终于看到杨贵妃了,果然是国色天香!用羞花闭月和沉鱼落雁都难以她的形容美丽,怪不得唐玄宗为了她能够从此不上早朝。 杨玉环站在内堂中,眼中也是含泪,外面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堂哥杨国忠已经被杀了,头就悬挂在驿门之上。而且将士们还要皇帝处死她,否则决不继续西行。 唐玄宗走上前,把杨玉环紧紧抱住,双眼流泪说道:“我的爱妃,我,” “臣妾已经知道了,”杨玉环虽然满脸珠泪,但是依然镇定的说道,“请皇上暂时屏退所有人。” 内堂的人低头退出。 杨玉环忽然跪下说道:“皇上,请让我再叫你一次三郎吧。自从我得到您的恩宠以来,这许多年我侍奉你,是很幸福的。咱们本该是人间的神仙眷侣,却不料逆贼安禄山和史思明在范阳起兵,威逼长安,让我们仓皇出逃至此,如今禁军苦苦相逼,又要我们生离死别。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杀了这狼子野心的两个胡儿!” 唐玄宗说道:“唉,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我们都被他欺骗了。” 唐玄宗扶起杨玉环后,把她抱在怀里。 杨玉环继续说道:“三郎,只是有一事我要告诉你,我的腹中有了皇儿了。” 唐玄宗大吃一惊的说道:“你为什么才告诉我?” “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我看你日益憔悴,不敢让你再担忧我。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杨玉环说道,“望你念我们恩爱一场,留下我们这个孩子的生命。” 李玉更是大吃一惊,史书上可没有这一出。 唐玄宗忽然冷静下来,他只一瞬间,就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把杨玉环松开,让她坐在床榻上。然后,大声的叫高力士进来。 高力士进来后,唐玄宗说道:“高爱卿,环儿已经有了身孕。我要冒一次险了,你们肯为我担风险吗?朕也决不逼迫你答应,至多我与爱妃玉石俱焚于此!” 高力士看一眼杨玉环,果然小腹微微隆起,半年多来被叛军搅的一片混乱,他竟然也没有发现杨贵妃有了身孕。而且,看来已经有几个月。高力士跪下说道:“皇上,我定要保得小皇子周全!” 唐玄宗总算是没有看错人,他对高力士始终信任,给了他很多的权力和赏赐。 “你先起来吧。”唐玄宗说道,“倒不是让你为朕做什么赴死的事,只是要保全环儿。你现在做两件事,先把皇妹玉真公主给我叫来,再把我的四个贴身侍卫也叫来。” 高力士答应一声马上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公主服饰的女子进来,唐玄宗轻声把杨玉环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诉她。玉真公主就急匆匆的出去了。紧跟着高力士带进来四个紧身装束的侍卫,李玉一看他们的容貌,赫然是次花丛、风雪帅、凤天舞和于红阁! 唐玄宗摆手制止了他们行礼,然后说道:“如今情势非常的危急,你们都是我特别信任的侍卫。现在有一件天大的事情交给你们。” 唐玄宗指着高力士端着的玉盘,上面摆着八块黄澄澄的金锭,而且都是很大的元宝形状。唐玄宗继续说道:“这是四百两黄金,你们各取一百。然后,你们带着贵妃娘娘躲进暗道,这驿站都有暗道,是防备遇到突袭情况的。但是,你们必须等到大军再次出发了以后,才能出来。此后,贵妃娘娘就拜托你们了!务必要保护她周全。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诏你们回长安的,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们就此隐姓埋名吧。” 四个人跪地磕头说道:“皇上,我们谨遵圣旨。娘娘的安危放在我们身上,望陛下保重龙体!” 站起来后,他们四人出了内堂。 唐玄宗走到床榻边,他扶起了杨玉环,又是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两双泪眼相望,却已经没有时间了。唐玄宗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说道:“环儿,这是一块七彩神玉,你以后交给孩子,这是他皇家后代的见证。” 杨玉环垂泪不止,在唐玄宗的脸上轻吻一下,转身打开了内堂的门。四个侍卫见她出来,立即躬身对她行礼,然后跟在她的身后离开。 诗云:凄凄惶惶马嵬驿,六军不动车骑立;娇儿长跪腹中痛,明皇有子在古稀。(请关注第六十七回:兴庆宫甘露殿,霓裳羽衣) 第67回 兴庆宫甘露殿,霓裳羽衣(1) 李玉正在叹息时,忽然被那人顺手一送,他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那人低沉着说道:“还不快去投胎。”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昏沉沉的不知所踪了。 莽山巍峨,东望长安,在群山中有一座幽静的道观,离道观几百米外有一处低缓之地,被人平整好,建起了一个宅院,院子分为三进。第一进较为宽阔,四面青砖围墙,都建的有房子,其样式完全一样,朝北是一个大门。每一面墙下是四五间房屋,中间是一个场院。因为院墙高大,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是什么。第二进院子布置的极为精巧,虽然院墙与前院相连,但是却没有众多的房屋,只在中间建着圆形的一个大屋。后院就更加的讲究,三面的围墙高大,好像是在拱卫这个院子,南面有一个小小的木质阁楼,北面空阔之地以环形布置成六个花圃,此刻盛夏,种的百花盛开,当真是娇艳无比。西边除了与中院相接之处外,都是青砖搭建的厢房。而东边是一个极为优雅的房子,颇有富贵之相,其雕梁画栋看着格外优美。 五年前,有人出巨资购下这块地基,然后建了这个大宅院。不久,就有二十多人搬了进来。这些人不与附近市镇和乡村过多交往,隔一段时间会有几个仆妇出来,到集镇上购置一些家用的物品,然后就几乎没有人经常进出了。只是每逢月圆之日,正午时分一到,从正门中抬出一顶轿子,然后去道观,到了黄昏时分才回。若是有人去道观打听,道士总是缄口不语,对这处宅院里人的来历讳莫如深。 此时,已经是大唐皇朝的上元二年,在位的是唐肃宗李亨。今年初以来,他的身体多病难以支撑,诸多朝廷事务交给了李辅国处理。这李辅国也是一个宦官,受皇帝宠信多年而愈加忘形,在朝廷内外广泛培植羽翼,一时之间李辅国权势熏天。其实,李亨从皇子到皇帝,也是经历艰险,当年在安史之乱的危急时刻,匆忙登基,遥遵父亲为太上皇。拥立他的大臣先后被他或贬谪、或罗列罪状杀了,终于坐稳了皇位,待李隆基回到长安,已经无力复位,只得在兴庆宫中每日与伶人相乐。 李亨当然知道宦官当政为祸甚多,可是越来越尾大不掉的藩镇,更是心腹大患,并且难以作为依靠。没有办法,只能信任宦官,毕竟这些人与他相处日久。尤其是,他需要这些宦官紧紧地盯着虽然年逾古稀身体却还很好的父亲,看来这皇帝也是不好做的。 兴庆宫里的故明皇李隆基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知道如果自己稍微表现出复出的意思,定然会遭到无情的杀戮,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自己就是靠着发动政变夺取了本不属于他的皇位,几十年来处死的皇子皇孙和大臣,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现在,居在深宫只求自保,哪还有当年仗剑闯宫的豪气。他最惦记的还是爱妃杨玉环的生死,两年前悄悄的派了高力士安排人,去到马嵬驿附近,让他们细细的寻访下落。回来的人带了一个香囊,正是杨玉环随身之物,李隆基把香囊捧在胸前,不由得老泪纵横。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那个权力下诏把杨玉环召回了,而且一旦她们母子回到了京城,很可能马上就身首异处。高力士回报说,娘娘产下了一个小皇子,明眸皓齿,长的非常好看。 李亨自从回到长安后,一方面调动各地兵将,一方面启用老将郭子仪,安禄山和史思明已是强弩之末,他起兵时的18万鞠仁精兵所剩无几。安禄山称帝的洛阳也被四面围困而不能自拔,他建立的大燕国已经是摇摇欲坠,基本上现在都成了四处流窜的流寇了。但是被藩镇势力重压下的李亨,对郭子仪也并非绝对的信任,于是安排了皇堂哥李奂在郭子仪身边,作为监军。 这郭子仪久经战阵,当然知道这些。但是这老臣倒是一个忠臣,他一心对付安禄山和史思明,把几十万唐兵坚守潼关,让叛军始终无法攻克。尤其是,郭子仪让唐军打造了几千面军旗,上书“兴平军”,起意为“兴唐平叛”。每逢与叛军对阵,数千面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颇有威风而吓的叛军心胆俱寒,故而屡屡大破贼寇。李亨一高兴,把兴平军坚守之地赐了个名字,叫做兴平。 在对付叛军中一路高歌的同时,李亨对父亲的防范丝毫也没有放松,他任命陈玄礼为龙武大将军,给他一千禁军守卫兴庆宫,不经皇帝批准,朝廷内外的任何人不得进入。与此同时,他还把一直生性淡薄的姑姑玉真公主派去,陪伴着自己的父亲。本来,他还要把高力士调开。但是,父亲却以高力士长期服侍左右,难以割舍为由反对这事,也只好先留下了,待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因为连年殚精竭虑,李亨的身体每况愈下,终日神思恍惚,只好把很多朝政都交给了李辅国处理,若非重大事情都不必向他禀报。如此一来,更加让李辅国位高权重,朝中但凡有人违拗,李辅国即罗织罪名,轻则发配边远,重则抄斩灭族。但是他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即使有人力谏李辅国其人的诸多危害,李亨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摆摆手也就过去了。他只想着安安稳稳的把自己这几年的皇位保住,至于身后的事情,已经管不了那些了。 这一日早朝,本不想上朝的李亨,正在寝宫安睡。忽然有内侍禀报:李奂有要事求见。 李亨遂更衣上朝。 在龙椅上坐定,满朝文武山呼万岁后。重臣班中走出李奂来,他叩头后说道:“陛下,如今叛贼流窜各地,烧杀抢掠,为祸甚大。虽然当下贼寇的势力大减,却还没有完全被扑灭。两年前在兴平,赖万岁神威,兴平军大破了安史乱贼的袭扰,使其十之七八的人马烟消云散。然而,近日贼寇再度收拢人马,并鼓噪山匪和盗贼,又联络了胡人,对朝廷蠢蠢欲动。如不尽快剿杀,恐又为大患。” “那你认为当如何尽快剿灭呢?”李亨有气无力的看着玉阶下的李奂问道。 李奂奏道:“臣以为,安禄山、史思明起于藩镇,且都是胡人,虽然起兵之时颇为风光,大杀四方。但是,胡人生性就很猜忌,安禄山被其子安庆绪所杀就是明证。那史思明更是翻脸就杀了安庆绪,叛军部众皆为史思明所获。今年三月初,叛军又起内讧,史思明竟被其子史朝义劫杀在洛阳深宫之中。如今,我们四面围困叛军的洛阳,正是一举攻克的大好时机。我意将兴平军再度调来,在洛阳城下竖起大旗威慑,叛军自然更加慌乱。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攻下洛阳,从而结束这场已达六年的叛乱。” 李亨又问道:“那兴平军确曾大破过叛军,但是两年多来征战四方,所受的损失太大。所以,朕才让将士们在兴平恢复战力。这也还不到一年,不知道能否再战?” 李亨其实是有私心的,兴平军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自从大破了叛军之后,又四处征讨,虽然有损失,但是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大。只是因为,李亨为了建立自己的军队,对兴平军进行了大换血,把自己的亲信安插进去,又大肆犒劳兴平军,现在兴平军对皇帝更为忠诚。这个李奂虽然是他的堂哥,但是为人却很孤傲,凭着在兴平军中建立的功劳,不断谋划自己的地盘,隐隐有不臣之心。李亨早想找个借口把这个李奂杀了,无奈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把兴平军放在长安附近,就是为了让兴平军成为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所以他才大肆恩赏,现在已经完全成功。 今天,他也知道李奂要来干什么,因为李奂名义上统领兴平军,但是却已经不是当年的监军所为了,军中的将领只听皇帝的命令。所以,李奂想以彻底剿灭叛军为由,把兴平军调出来,到了洛阳以后,他就可以让兴平军在与叛军的战斗中削弱那些忠于皇帝的高级将领,并且再把自己的亲信提拔起来,从而重掌兴平军的大权。 李奂听皇帝这样问,马上奏道:“兴平军现在是兵强马壮之时,将士们都怀着报国之心,愿为陛下平灭叛军。而且粮草也是非常充足,若是开到洛阳城下,定能迅速击垮叛军而收复失地,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李亨不露声色的看着李奂,然后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解决叛军的好办法,各地的勤王之师围困洛阳日久,但是叛军却还还有复燃势大的面头,委实让我不解。叛军不除让我寝食难安。准奏,就由你全权此事吧。” “谢万岁!”李奂叩头谢恩。 李亨下了朝后回宫,又让人找来李辅国,对他说道:“李爱卿,今日早朝,李奂奏道派兴平军开赴洛阳平叛,你以为如何呀?” 李辅国马上奏道:“圣上,这李奂素有反相。我看他是想借着平叛之际,扶植自己的亲信,以图不轨。” 李亨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辅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辅国见此继续说道:“现在的兴平军,已经不是当初了,军中的所有将士,只唯陛下之命是从。我料李奂掀不起大风浪了,这事交给老奴处理,陛下就不用操心了。” 李亨点点头。 李辅国又说道:“我有一事正要启奏陛下。” “你说。”李亨说道。 李辅国奏道:“太上皇所居兴庆宫,每到盛夏季节闷热无比,我奏请陛下,让太上皇移居西内宫。请陛下允准。” 李亨什么也不说,转身走了。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了,李辅国对着皇上的背影行礼,然后出了宫门,立即招手让紧随他的小内监,让他去太上皇居住的兴庆宫传皇上的旨意,让他赶紧准备一下,马上移居到西内宫去。小内监走后,他又找来射生军的亲信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第67回 兴庆宫甘露殿,霓裳羽衣(2) 李隆基此时正在兴庆宫的榻上斜坐着,桌子上摆着时鲜的水果,还有御酿美酒。台阶下,伶人们在歌舞。忽然,高力士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道:“刚才李辅国派来一个小内监,传旨说让您移居西内宫。” 李隆基一怔说道:“为何如此?” 高力士说道:“说是这里闷热,西内宫那里清凉。” 李隆基马上就明白了,于是胆战心惊的说道:“莫非是皇上的旨意?” 高力士摇摇头没有说话。 李隆基只能长叹一声,挥手让伶人们下去,然后让高力士安排人收拾一下,即刻迁居西内宫。 李隆基带着百十个人出了兴庆宫后,向西内宫而行。走到夹城时,忽然看到五百射生军整齐的骑马肃立,为首的正是李辅国。这些精锐的射生军,是禁军中能骑善射的将士中精选出来的,乃是优中选精。此刻,五百骑射生军气势汹汹的挡在李隆基必经之路上,李辅国端坐马上,一言不发。 李隆基早已经吓的魂不附体,战战兢兢的对着李辅国问道:“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送我的?” 李辅国冷笑着说道:“太上皇,皇上已经知道你派人去了兴平。此番安排兴平军平叛,正好解决你的事情!” 李隆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儿子李亨,对年方五岁的弟弟也不放过,要借刀杀人除掉以绝后患。他早该知道做皇上的当然是耳目众多,即使他多么秘密的派遣高力士遣人寻访幼子,也无法躲过朝廷的密探。他不由得暗自叹气:只是这下又害死了御儿母子!早知今天这个结局,还不如当年写一纸血诏,让他们把环儿母子接来,我也能见他们一面。 李隆基低头不语,心中痛苦异常。 李辅国得意洋洋的看着,心中想着如何再激怒他们,好找到借口把这些人都杀了。他本以为说了兴平之事,就能引得对方大怒,却没想到李隆基如此隐忍,竟然只是在那里低头不语。 高力士早就看穿了李辅国的心思,于是挺身而出,指着李辅国怒道:“既然不是来杀人的,那就让开道路,如此剑拔弩张的挡在前面,是何道理?还有一事,这里离甘露殿也不远了,那里冬暖夏凉,正好适合太上皇修养身体。老奴无缘得见皇上,就请你转奏吧!” 李辅国被高力士一番话呛得无语,又无法反驳,只好一招手让射生军后退,然后转身带着五百人走了。 李隆基总算是躲过了一劫,对高力士忠心护主那是倍感交集,自此后终日不许他离开自己,就在甘露殿中给他安排了一处睡觉。 再说李奂在兵部取了印信,带着随身护卫,离开了京城长安,快马加鞭的赶往兴平。他终于获得了再次调动兴平军的权力,心中甚是高兴,只恨快马不够快。 前面就是莽山,看着巍峨的群山,此时一片苍翠。因为心情大好,又跑了三个时辰,感觉腹中饥饿,就让人马暂时歇一下,在前面的小镇找个酒楼,吃了再走也不迟。这里到兴平还不到一个时辰的距离,可以让人先去通报,他吃饱了再启程。 莽山的半山腰有一个清静的道观,据说当年诗仙李太白曾游莽山,并作诗留念,只是后来却散失了。如今,李太白云游天下不知所终,但是莽山却屹立如初。那所道观供奉的是三清大仙,有几十个道士修炼。 又是月圆之日,一大早,道观里就开始忙碌起来,正午时分每月要来的人从不耽搁一次。 刚到正午,一乘两人抬着的轿子停在了道观前,轿夫斜了一下轿子,一个仆妇过来掀开轿帘,从轿子里走出了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看她脸上妆容整齐实在是漂亮。只是,她脸上微带着一丝忧愁。她的手边牵着一个男孩,看年纪也就四五岁,长的真是好看。 轿子后面跟着四个壮年汉子,每个人的腰间悬着一把宽背刀,显然是身负武艺的人。 那女人手牵男孩,直接进入了道观,所有的仆妇和壮汉都在道观外站着,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来。道观中传出沉重的钟声,一排年长的道士站立在三清像前肃立不语,那个女人带着小男孩对着塑像拜了三拜。然后,有人拿过两把椅子放在一侧,女人坐下后,又有人端来了素茶奉上。女人摆摆手让他们先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把小男孩抱起放在身边的椅子上,再坐下。 没有任何人说话。塑像前的香火缓缓升腾,道观内一片寂静。 忽然,那女人眼角滑下一行泪水,模糊中似乎看到眼前又是金砖碧瓦的宫殿,一人身穿龙袍对她张开双臂,脸上虽然略显衰老,但是仍然是帝王的庄严神色。金阶之下是一群翩翩起舞的宫女,优美的音乐回荡,这正是当年他们一起谱成的《霓裳羽衣曲》。 道观中的人已经看到她在流泪,于是一起打个稽首,鱼贯的退了出去。 女人这时才站起来,轻舒长袖、脚下灵动,仿佛看到那些伴舞的宫女围在她的身边,音乐舒缓,能让人感觉到繁华盛大的景象,这是当年长安城里最美的音乐和舞蹈,也只有她杨玉环才能跳的最好。可如今,她却是世人都以为已经在马嵬驿的佛堂中,早被三尺白绫缢杀的杨贵妃! “三郎,我知道你思念御儿,也想我。但是,那个皇宫已经不是你我欢爱的地方了。”杨玉环在心底默默念着,“虽说咱们相隔不过百里,但却是天上人间分隔。如果,我真的跟着你派来的人回去了,只怕是连见你一面都不可能。那个香囊就当做我吧,时时陪在你身边,我们都知足。” 那个小男孩已经是第二次看母亲跳舞了,虽然他的年纪尚小,但也觉得母亲的舞姿与去年一样,还是那么的美妙无比,母亲是天下最美的母亲,母亲的舞当然也毫无质疑的是天下最美的。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杨玉环停下来,走到儿子身前,警惕的看着道观的大门。 十几个年长的道士早已经出来,并排站在正中。这时一个小道士进来,合手说道:“启禀观主,门外有人报号是京城来的,说是求见娘娘。” 一个年长道士说道:“这里没有娘娘,只是莽山下的一个民妇带着幼子在此布善。莫非他们四个人还挡不住?” “我手上有圣旨,他们四个怎敢挡我?”随着洪亮的声音进来一个人。 杨玉环抬头看他,却不认识此人。 那人长得身材非常高大,穿着宫廷侍卫服饰。他看到那一排的道士,首先说道:“请其他人先回避吧,我有圣旨在此要宣。” 杨玉环对那些道士点头,示意他们先离开。 等道士们都走了,那人立即下拜,口中说道:“在下玉真门下弟子,给娘娘叩头了。” 当年知道杨玉环死里逃生的只有几个人,李隆基的亲妹妹玉真公主就是其一。杨玉环不再怀疑,轻声说道:“你起来吧。我已不是娘娘了,不用这样的大礼拜我。” 那人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太上皇当年派我保护玉真公主,但不随侍在她左右。娘娘不认得我,而且我此行也是极为保密的,因此并不曾带着公主的亲笔书信来。” 杨玉环点点头说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公主让我告诉娘娘,太上皇已是风烛残年,去岁曾以建坟为由,派人看望了娘娘和幼皇子。”那人继续说道,“但是情势所迫,却不能接你们回去。如今,他身体日渐眼见得更加不好,日夜只是思念你们,切盼你们回去。” 杨玉环低首垂泪,忽然哽咽着说道:“当下叛乱尚未完全平定,他也做了太上皇,朝中的事情,那是从来都是庭院深深不可预知的。我心死如止水,那过去的事情,就再也不要提起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双手奉上。 杨玉环接过展开,大吃一惊,这个却是当今皇上的御笔亲书。圣旨上指明已经知道当年马嵬驿一出“狸猫换太子”救下了怀孕的杨玉环,既然如此,那接旨后带着幼皇子速速进京。 杨玉环当然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如果此刻抗旨不遵那是重罪。但是,当年此事极为机密,她是不可能再进京,因为进京后就是一片血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个圣旨虽然盖着玉玺,但是却很值得怀疑。当年,玉真公主生性淡然而从不参与朝政,一直在自己的宫中很少出来,她是否有三郎派去的高手侍卫也不知道。经过这四五年,她已经看淡了荣华富贵,只想在这秀丽的莽山度过余生。 那人见杨玉环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又说道:“太上皇来时告诉我,如果娘娘实在不愿回京,就让我带着幼皇子回去见他。” 这是一个狠招,幼皇子李御只有五岁多,杨玉环怎么能放心让一个从不认识的人带走。但是,既有圣旨,又有这人带来的三郎的话,如果都拒绝了,定然是要血溅道观。刚才门口的四个侍卫挡不住他,看来他的武功很高,如果他要强行带走李御,谁也阻挡不住的。 杨玉环此时很是为难,心中叹道:也罢,五年前我本来就该死的,不过是晚了五年而已,只是希望能保住我的御儿平安。于是她说道:“好吧,我回去收拾一下,请你不要为难这里的所有人。” 那人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我是不会为难他们的。请娘娘收拾去吧,现在皇上调了兴平军,近日就要出发,去洛阳平叛的。到时候,我们跟在军中,也好掩人耳目,毕竟娘娘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了京城附近,自有其它的方法进京。” 杨玉环点头同意,她牵着小男孩的手,再也不看那人一眼,向着大门走去。出了门,才发现随他来的四个侍卫都立在道观之外,但是很明显脸上神情委顿,应该是已经被那个人打伤了。 看到杨玉环出来,四个人躬身行礼,脸上歉然。 杨玉环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回去吧。” 轿夫已经把轿子抬了过来,仆妇上前掀开轿帘,杨玉环带着儿子李御上去,轿子抬起来后下了山。 诗云:莽山险峻处,寂静庭院路;不知圣旨来,惶恐泪簌簌;儿幼不明事,此去无归途;当年偷生时,幼儿孕在腹。(请关注第六十八回:同师门再相逢,跃马莽山) 第68回 同师门再相逢,跃马莽山(1) 看过上回的读者,对杨玉环忽然出现,一定感到特别的惊奇,那咱们就把这段离奇细说一下。当然,这也是来自野史外传的记载,如果您不信,就不要把我的说法当真了。 话说唐玄宗天宝十四年末,由于社会矛盾激化,已经拥兵二十万,且有野心的安禄山与史思明聚集藩镇之兵,于范阳起兵。起初,叛军真的是势如破竹,这一来是多年被安禄山好吃好喝的养着的鞠仁兵确是骁勇劲捷、悍不畏死,真的很能打,二来是安禄山善于韬光养晦,对唐玄宗那是格外的尊敬,甚至拜了杨贵妃为干娘,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胡人中的佼佼者,简直是聪明透顶了,再者就是大唐的这几年确实也自以为是的认为天下太平,唐玄宗的奢靡无与伦比,靠着祖父等几辈人创下的太平盛世,加上他刚坐上皇位那几年也搞得很不错,就认为这江山真的会万岁了,故而对养兵之道就护士了。因此,唐军是一败再败,到最后望风披靡,而且是溃不成军。 这一下子后,就让安禄山彻底的飘了起来,他自以为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天下了,那就先做上皇帝再说吧,反正消灭大唐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了。所以,他在洛阳称了帝,自立大燕皇帝,改元圣武。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唐玄宗对叛军还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小小的几个藩镇能成什么气候?大唐的军队,在当时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只要各地都要勤王,瞬间就能灭了安禄山和史思明之流。所以,他在皇宫里的调度就颇为的离奇,既不了解战场的实际状况是什么,也不了解自己的那些将军们有多大能耐,反正就是一通瞎指挥,还听信宦官的谗言,认为提出坚守的将军们贪生怕死,也不细问,就诛杀了几个在抗击叛军中提出正确建议的将军和大臣,因此导致唐军更是节节败退。这样一来,那叛军可就更加的不可一世了,挥军南下,直接就打到了长安城外。这时候,唐玄宗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了,但是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也没有可用之兵了,于是乎,只好带着最亲的一些皇家亲人,西出长安,仓皇的向成都方向逃去。但是,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逃跑大军行至马嵬驿,饥饿难耐的禁军突然坚决不再走了。 在禁军首领陈玄礼的鼓动之下,他们追杀杨国忠,追上之后肢解了当朝宰相杨国忠,把他的头颅高悬在驿门前。然后,杀红眼的禁军又杀了杨国忠的弟弟及两个夫人,聚在驿门前要求唐玄宗再杀了杨贵妃。 唐玄宗当然知道,禁军既然已经杀了杨国忠,是绝对不能让他的堂妹、皇帝的贵妃杨玉环活着,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所有参与兵变的军士们都要身首异处。但是,唐玄宗对杨玉环宠爱至极,怎么舍得杀了她?恰在这时,又得知杨玉环已经怀有身孕了,这就有了一个历史上又一次的“狸猫换太子”,唐玄宗把自己最贴身的四个侍卫安排下,让他们即使舍命也要保护杨玉环的周全。同时,他的亲妹妹玉真公主找了一个与杨玉环外貌酷似的宫女,然后在佛堂上让最信任的宦官高力士用三尺白绫缢死了这个宫女。当时的夜色很深,禁军中去佛堂的人,匆匆看了几眼,确认被缢死的正是杨贵妃,这才山呼万岁后开始启程。当禁军护送着唐玄宗到达成都的时候,此前与唐玄宗分道而行的太子李亨,却在灵武称帝,遥尊他为太上皇。 这样一来,唐玄宗丢了皇帝之位。两年后在凄凄惶惶之中,回到了京城,被儿子李亨软禁在兴庆宫,不久又迁往甘露殿居住。但是他对杨玉环的思念,随着年龄越老,越加的难忍。于是,他就找了个借口,要为杨玉环修缮坟墓,暗中派遣人前往兴平寻找杨玉环和幼子李御。 已成太上皇的李隆基没有想到,始终对他复位存在担忧的儿子李亨,安排了众多的暗探时刻监督着父亲。所以,已经知道当年杨玉环并没有死,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却对已经有了儿子的杨玉环非常的忌惮。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如果不杀了这个年幼的弟弟,势必会在李亨的后代继承皇位后造成威胁。恰好此时,野心不断膨胀的李奂启奏,要再调当年大破叛军的兴平军开赴洛阳,以图一劳永逸的解决已成强弩之末的叛军。更主要的是,他想趁机掌握住兵力最强盛的兴平军,为自己的私欲控制这支部队。 于是,李亨暗中派人带着他的亲笔谕旨,赶在李奂调度兴平军之前上了莽山,在道观外制服了四个侍卫,强行闯入道观之中,并且拿出圣旨以及假传唐玄宗的话,要带杨玉环母子回京去,或者就带走幼子李御。 杨玉环当然不忍心让人带走爱子,虽然对来人的目的深感怀疑,却也毫无办法。只好离开了道观,回到半山下的那个大院准备。 咱们且放下这段,回过头说一下急匆匆带着兵部令牌的李奂。此刻,他在莽山脚下的小镇暂歇,在酒楼吃过饭,带着手下继续向兴平赶去。他哪里知道,就在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有一队带着机密圣旨的人马快马加鞭的出了长安,他们紧紧的跟在李奂身后,也不另找一条路超过李奂,看来就是要等李奂到达兴平的时候,他们随后就到。 却说李奂到了兴平,见了兴平军的领军将军之后,把兵部的令牌拿了出来,传了皇帝的口谕,明天就要在操场上点齐兵将,要带着五万军兵立即开往洛阳。兴平军的领军将军见了令牌,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怀疑,马上交割了印信。同时又传下令去,明天在操场上点兵,让各部的参将和校尉按时带着本部人马等待点兵。 李奂志得意满的接了印信以后,心中自然是高兴,近十万人马的兴平军,还有上千员能战的将军,除了留下一部分守卫各处要紧的地方以外,带着五万精锐去洛阳,这兴平军不但能征惯战,而且此前就大破过叛军,旌旗招展的大旗这么一挥舞,估计已成惊弓之鸟的叛军就要四散奔逃。那么最后平定叛乱的功劳就被他独享了,后面依靠着兴平军和自己这几年笼络的那些重臣,以及各藩镇力量,要不了多久,他就是朝廷上说一不二的人了。 再说兴平军的领军将军是郭子仪的部将,也是深受皇帝喜欢的将军,要不然怎么会把现在战斗力最强的兴平军交给他带着。虽然他看到兵部令牌,又接了皇上的口谕,交割了印信,但是心中还是不安。等李奂洋洋得意的走了以后,他把几个最心腹的参军和大将悄悄的找来,大家一起商议一下这事儿。 “诸位将军,刚才李奂前来交割印信,他有兵部的调兵令牌,还传了皇上的口谕。明日,就要在操场上点齐兵将开往洛阳平叛。当初,皇上曾密令我等看好兴平军,这是皇上唯一信得过的一支军队了。大家以为如今之事该如何?”领军将军首先说道。 一个参将开口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只听皇上的军令调动,任何人没有权利的。但是,这李奂将军带着兵部的调兵令牌,不是假的,还有皇上的口谕。如果没有皇上的允准,他也拿不到兵部的令牌。看来这个不假。可是,正如将军所言,咱们兴平军驻扎在此,是拱卫京城的,如果全部调空,一旦流窜的叛军回头攻击京城,只怕我们回援不及而受到皇上的责罚,那时又该当如何。” 其他几位将军也都点头称是,兴平军被皇上作为重要的军事力量,这几年也是封赏颇多的,在叛军日薄西山的情况下,本来不需要兴平军再出生入死的去平叛了,已经调度在洛阳的各地勤王兵马,加上朝廷追击流窜叛军的军马,现在完全够用。虽然,彻底平定叛乱还需要时日,那也不长了。在这个时候还调动最重要的兴平军,显然不合适。 领军将军说道:“我认为,皇上必然会有其它打算,诸位将军多辛苦,约束好自己的人马。在明日点兵之前,咱们还是静等皇上的消息吧。” 这些人正在商议,忽然一个亲兵进来,走到领军将军身边悄声说道:“启禀将军,外面有一人自称是京城来的,有圣旨只给您宣。” 领军将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马上说道:“快请他进来,诸位将军暂时回避吧。” 亲兵出去,没一会儿领进来一人。此人正是刚才在莽山半山腰出现过的那人。他进来后,也不多话,直接走到桌案之前,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双手展开,然后说道:“接旨吧。” 这个圣旨就是李亨的密旨,他让兴平军点齐精锐兵将五万,而且必须是对领军将军绝对服从的人马,途径莽山时由传旨的人带着一些人一同出发。等到了长安以南二十里时让军士们暂歇,埋锅造饭,届时将有京城的禁军将军带着圣旨处置一应事务。 领军将军接旨后也不说话,只等着这人还说什么。但是这人却什么也不再说了,把手中的圣旨合好,交给他以后转身就走出去了。 第68回 同师门再相逢,跃马莽山(2) 再说杨玉环回到住了五年的大院,在自己的厢房里坐下后,忍不住珠泪流下面颊。五年来,她在这里隐姓埋名,安心抚养孩子,即使李隆基派人来要接走孩子,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是,如今天子有旨,却不得不从,因为如果抗旨走了,那么追到天涯海角也难以逃脱。她是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宠妃,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当年她是皇子妃,但是一张圣旨,她也要进宫成了李隆基的爱妃。只是,自她入宫以后,深得皇上的宠爱,真的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受此恩宠的杨玉环逐渐的安于现状。但是,一场马嵬驿兵变,让这些瞬间化为乌有。她对皇家的这份威严和能力,那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即使向她宣了皇帝密旨的人没有跟着她,她也丝毫没有想抗旨逃跑的任何想法。 她让所有人都不要打搅,并吩咐大家开始准备行装,随时准备接到命令后就启程。在东厢房的内室,她把自己的衣物等收拾一下,然后就坐在床边垂泪。 在前院,四个侍卫叫人准备酒菜上来,然后在最大的堂屋里坐下。喝了几杯闷酒后,次为真首先说道:“没有想到这人武功如此高强,一招之间就把我们四人都拿下了。看来是要强行带走娘娘和小皇子了。” 风中立叹气道:“当年陛下让我们保护娘娘周全,所幸五年来咱们幽居在这里,没有人打搅。但是,如今有了大事我们却不能尽忠了。” 于至龙又喝了一杯酒说道:“其实,主要是那人说前来宣旨,让我们颇感震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毕竟都是大唐的子民,这圣旨怎么敢违抗。” 凤成华也黯然说道:“确实如此,否则凭我们祁山夺命断魂刀四人齐上,也不至于这么快落败。” 这四个李隆基的贴身侍卫,就是祁山夺命断魂刀门下的四个弟子,那祁山老人门下弟子众多,在江湖上也是名声颇大。当年李隆基到祁山封神,祭奠先君,得知祁山有这样一个门派,遂派人下旨,让他们挑选武功高强的人给他做贴身侍卫。五年前,被李隆基重托之下,保护杨玉环躲在驿站的地道之中,待大军出发后,逃了出来。然后,本想去南方找一个更隐蔽的地方隐居。但是,杨玉环有了三个月身孕,行走不便。所以,就在莽山的半山腰请人建起这个宅院,这一住下就是五年时间。 凤成华这时说道:“不如我们去找大师兄来,大不了就抗旨了,咱们连夜再向南走。我想,再找一个能让我们隐身的地方也不难。” 次为真说道:“大师兄浪迹江湖,很少与我们这些官差有交往,虽然他与我们情谊很深。可是,江湖之大,我们在这么情势危急时,到哪里去才能找到他呢?” 风中立马上说道:“二师兄,上次我和三师兄去莽山下的集镇采买时,恰好见到了大师兄。我们一起喝了酒,他见我们没有随侍在皇上身边,也早就知道天下藩镇正在叛乱之事,他劝我们远离这些。因为,他知道我们都有了家室,既然不能在皇宫中安稳度日,还不如向皇家请辞,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生活。” 次为真说道:“那你们有没有告诉大师兄,我们现在的情况?” 凤成华摇头说道:“那倒没有,这是极为机密的事情不敢告诉他。” 风中立继续说道:“三哥只说身不由己。大师兄就没有再问了。但是,大师兄言道,咱们五人在师父门下学艺,是感情最好的兄弟。他四海云游,看天下大乱,觊觎权势的藩镇不在少数,且都在网罗武林好汉和不畏死的健汗,收入麾下无非是想与天下争锋。因此,他说如果遇到危急时可以伸与援手。” 次为真听到此感慨不已,他们五人当年都是垂髫之时就进入师门,受祁山老人的精心传授武艺,十五年时间在一起生活,比亲兄弟还亲。当年皇上李隆基挑选侍卫,但是大师兄肖月青却不愿去,只因为他生性淡薄。 次为真沉思一下说道:“大师兄当年就不愿意进宫,如今我们有难,才来找他。我心中甚是为难。” 凤成华说道:“那天我们看到大师兄身边有一个非常俊俏的男孩,询问之下,原来他也成婚有了孩子。所居之地就在莽山之北,快马只需一个多时辰。” 次为真立刻就明白了凤成华说话的意思,既然大师兄告诉了这些,那么他一定会帮他们的。 四个人正在商议,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听来那匹马正在疾驰而来。莽山虽然不是山势异常险峻,但是能驾驭着马如此疾驰上山来,那么这人的骑术自然应该是很好的。 几乎就在他们听到骏马疾驰之声的同时,就已经发现那匹马到了院外。很快,一个老仆在门外低声说道:“有一人骑马上山,有事要见你们。” 四个人立即出门,看到大师兄正在门口的空地站着,次为真抱拳说道:“大师兄,久违了。” 风中立上前一步行礼说道:“大师兄,适才我们正在说到你,不曾想就来了。这真是让我们激动的事情。” 来的人正是祁山老人的弟子,与次为真等人结为异性兄弟的肖月青,他还礼后说道:“日前在集镇上遇到三师弟和四师弟,就看到他们眉宇之间有忧愁之状。咱们五人情同手足,在师门学艺整整十五年。你们有事,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一会儿,我的内人带着孩子就上来了,让大家都见个面,一别数年今日才见,是我的不是了。” 次为真马上说道:“大师兄说哪里话来!大嫂和侄儿几时能到?我派两个师弟去接一下。” 肖月青摆手说道:“不用,现在的莽山还不至于有什么大危险,就让他们缓缓上山就是了。咱们且进屋说话。” 五人进屋之后坐下,肖月青首先说道:“今日我在镇上看到来自京城的人,仪仗不小。这已经让我起疑,更让我吃惊的是,有人在跟着他们,而且都是身负武功的人,其中有一人武功高强。这些后来的人,行踪更隐蔽,而且还刻意的避着前面的官军。莽山这一带为京畿之地,寻常武林人士不想在天子脚下惹事,所以但凡身负武功的多是朝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是隐居在此,想着安度后来的。” 次为真说道:“不瞒大师兄,你说的后面的人,我们四个已经遇到了。刚才我们与主人去道观,被此人先用圣旨镇住,然后突然袭击,把我们四人一招打倒。” “哦?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肖月青点头说道。 次为真忽然站起来,其他三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次为真躬身行礼后,抬起头说道:“这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大师兄先前只是知道我们在朝廷给皇帝效力,想来你也知道他现在是太上皇了。五年前,安史叛军攻到京城之下时,皇上,皇上,他只好避其锋芒,西行欲去蜀地巡幸。到了这马嵬驿发生兵变,外面只知道杀死了宰相杨国忠和他的弟弟,还有贵妃杨玉环。但是,但是,我们四人受命保全娘娘躲过后,在此隐居。所以,所以,” 肖月青说道:“所以,实际上,贵妃杨玉环活着,并且由你们保护,在此居住了五年多。” 四个人一起点头。 肖月青说道:“当年我们情同骨肉,现在还是骨肉相连的好弟兄!虽然我曾经不管皇家事,但是你们的事,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我知道那人是深宫高手,但是我已暗中看了此人,与我在伯仲之间。” 四个人听大师兄这样说,很是放心。肖月青潜心武学多年,在四个师弟进了皇宫后依然跟着祁山老人几年,把祁山夺魂刀的精髓更加深化。 次为真说道:“这人今早制住我们后,见了娘娘。然后娘娘就吩咐我们收拾行装,说是马上要进京城去。” 肖月青说道:“这当然是阴谋,贵妃僻居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早已与世事无争。此时,正当平叛之末,我听说皇上也是病入膏肓。只怕,你们进京后都难逃皇家索命。” 凤成华点点头说道:“我们当然知道。” 风中立说道:“但是,娘娘以前贵为贵妃,但毕竟已是死了的人,此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于至龙沉思着说道:“但是,我们现在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怎忍心连累所有的家人为我们赴死?” 肖月青说道:“想当年,我们五兄弟跃马莽山,何曾惧怕过什么人。这许多年过去了,只为家人故,实在不愿意再涉险地。但是,若有人想害兄弟们的性命,我大不了与你们共赴此难就是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大家也为之一振,想起当年跃马莽山之时豪情万丈,行侠仗义中也斗过不少的江湖大盗,从来没有败过一次。现在,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只要把家人都安排好了,再联手拼上一回。 有诗云:当年跃马莽山上,兄弟同心无人挡;此番豪情联手去,既笑江湖也笑狂。(请关注第六十九回:少无知洒泪别,前路难料) 第69回 少无知洒泪别,前路难料(1) 第六十九回 少无知洒泪别,前路难料 五个人说罢,次为真带着所有人到了后院,在东厢房前站好,躬身行礼说道:“娘娘,臣等有事向您禀报。” 厢房里传出一声道:“那你们进来吧。” 五个人进入厢房,只见杨玉环坐在床前,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自从回来以后,她一直在哭。两个年岁三十多的仆妇垂手立在她的身侧。 次为真等人跪下叩头,杨玉环说道:“免礼了。你们都站起来说话吧。有何事要说与我听?” 次为真说道:“娘娘,我等均已猜到此行的凶险。当年受皇上的大恩,又得临别重托,绝不敢到此危难时刻而弃你离去。我们兄弟已经商议,要保护你同赴京城。恰好,我们的大师兄也得到消息,刚才赶来。请您允准我们。” 杨玉环点头说道:“你们的忠心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此行的凶险,你们不知道有多大。古人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也该知道,那京城乃是当今皇上的地方,定然是有精锐的禁军,只怕是有去无回。我想,只我一人前去赴死即可。刚才我将此话说与她们,”杨玉环指着身边的仆妇,继续说道,“她二人随我多年而不忍离去,愿与我同去,你们其他的人就各自散了吧。你们大都已经是有了家室的人,不必为了我丢了性命。” 次为真听到此,马上跪下,其他的人也跪下。次为真泣声说道:“娘娘,当年皇上把你托付给我等,那是知道我们定能保护你的周全,才这样相信我们的。现如今,娘娘有了大难,我等决不会退缩!” 杨玉环垂泪说道:“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忠心,我知道就知足了。但是,真的没有必要啊,你们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何必让家人为你们担忧呢?听我一句,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带着家人,今日即可离开。这里还有很多值钱之物,你们想拿什么就拿着走,我们都走以后,这里就荒废了。” 肖月青这时昂然说道:“贵妃娘娘,我的四个结义兄弟这么多年来,全赖皇恩浩荡,他们的家事也是娘娘操持,如果此时他们弃你而去,江湖上如何立足?你且放宽心,如果此行我们不能护的你周全,至多落一个忠义之名。再者说来皇上或许也只是念情,想见一下娘娘和皇子,也不至于就要狠心杀戮。” 杨玉环知道他这是在安慰,但是这些江湖豪士宁愿不要性命也要忠义,她也是略有所闻的。当年,留下他们四个照顾她,那就是看到了他们的忠义。所以,她不再说话。 次为真等人见杨玉环不再说话,就行礼退出。 在中院,这时已经站了几十口人,正是次为真等人的家眷和服侍贵妃的仆妇人等。其中,有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俊俏的男孩,那是肖月青的妻室和儿子。 看到他们出来,所有人一一作了介绍。肖月青的妻子黄氏,儿子肖雨相,次为真的妻子陈氏,儿子次花丛,凤成华的妻子马氏,儿子凤天舞,风中立的妻子徐氏,儿子风雪帅,于至龙的妻子项氏,儿子于红阁。所有人见礼后,次为真让人把宅院里的仆妇人等召集来,只说是主人要去投奔京城里的亲戚,今日就要走,让管事的分发财物银两。 当年李隆基匆忙之间,首先留下次为真等四个最贴身而且忠心的侍卫,然后他的妹妹玉真公主在服侍杨玉环的宫人中精挑细选了六个,等禁军启程继续西行时,她故意走在稍后,又把这六个宫人放下。这六人中,有两个是年老的,都是从小进宫的,做事稳重周到,而且不愿嫁人。还有四个是宫女,后来分别嫁给了次为真等人。因此,在这里只有次为真等的家人知道实情,其他的十几个佣人都是在莽山附近后来找来的,他们都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主人是当年皇上的宠妃杨玉环。 五年来,这些佣人得到的佣钱不少,而且主人也是宽厚仁慈,现在听说要走,自然是万分的难舍。然而,主人要走也不可能带上这么多人去,所以在洒泪之间,一个管事人细心的安排,这些人整理好各自的物品,拿上银两,然后纷纷的离去。一转眼之间,宅院里的人去了一大半。 次为真早已经安排人到集镇上雇来了三辆牛车,此时吩咐管事的,把离开人等的物品都搬上牛车。这些人多年来在这所宅院中服侍主人,所得银两颇多,因此这时候也是依依不舍,大家都来到后院东厢房前,一起跪倒叩头,对主人齐声说道:“感谢夫人一直这么照顾我们,希望您吉人自有天相,以后诸事顺利!” 杨玉环在厢房内让传出话来:“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们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找次主管,假若他不愿,定能再次帮助你们。大家这就走吧!” 这些佣人起身,洒泪而别。 所有人聚在前院空场上,早有黄氏等人在中间摆上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肖月青居中而坐,其他人按照年岁分别落座,各家的妻儿坐在最末。大大小小十五人坐定后,肖月青看了一遍,开口说道:“刚才大家也都相认了,我与众位兄弟分别几年又相逢,实在是开心得很。来,都把酒端上,咱们干了一杯!”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酒,顿时豪情满怀。 次为真说道:“大哥这些年不问江湖事,为了我们四个兄弟又出来,要连累你和大嫂了。” “兄弟说什么话来。”肖月青说道,“当年我们一起拜祁山老人为师学艺,几十个人中,就我们五个人意气相投。那一天,我们五人攀上了莽山的主峰,看云雾缭绕,心中都是一样的心思,于是一个头磕到地,结为了生死弟兄。虽说不是同年生,但是都愿同年死。那真的是豪情万丈!如今,我们也要一同闯京城,倒要看一下是个什么结局!” 众人端起酒,又喝了一杯。 肖月青看着妻子黄氏,柔声说道:“贤妻与我一起生活了这些年,肖某感谢你为我生下了小儿雨相。这番我们五个兄弟要去京城涉险,我有一事相托。” 肖月青的话音刚落,黄氏夫人就站了起来,她大声的说道:“我知道夫君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这个长嫂,带着各位弟妹和侄儿们,马上远走他乡,保全骨血。” 肖月青点头称是。 但是,黄氏却凛然说道:“夫君,你把我看得也太薄情寡义了!自我嫁入肖门,就是跟着你一生的人,不管是幸福安静,还是刀山火海,我是不敢违逆当初与你的誓言!还望夫君能成全我!” 次为真等人被肖大嫂的一番话说的动容,他们其实心中都是有此念头,他们五人愿随杨玉环同赴京城,但是不忍心自己的妻儿跟着送命。肖月青说出来的正是他们心中所想的事情,但是这黄氏大嫂竟然一口回绝。果然是江湖儿女,其情是无比的真切! 哪知道,黄氏话音刚落,在她带领下,陈氏、马氏、徐氏和项氏一起站了起来,她们在地上跪倒后,齐声说道:“愿随夫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肖月青和众位兄弟听到这里,眼中含泪,一起离桌后全部跪下,对着五位大义凛然的妻子叩头。五个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纷纷跪在了母亲身边。 肖月青和众兄弟上前扶起了妻儿,大家再次坐下。 次为真说道:“大哥,如今王朝没落,各地藩镇拥兵自重,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我们慷慨赴死,让他们孤儿寡母的如何立身?也罢,就算是这世上再也没有我们五门的后人而已了!” 第69回 少无知洒泪别,前路难料(2) 肖月青深知此理,看到凤成华、风中立、于至龙等人也是连连点头。如今皇上已经下了决心要除掉李隆基身边的所有人,为了自己的儿子顺利坐上皇位,那么势必是要对这些斩草除根的,因此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容身之所。更何况六年多来,在叛军的骚扰之下,已没有太平盛世,几乎所有的藩镇都割据一方,互相之间征伐不断,朝廷还没有完全平定安史之乱,又面临着更大的隐患。即使是这样,朝廷有的是禁军和侍卫高手,一旦下了除根的心,真的是找不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看着五个年龄都在三四岁的孩子,眼中已是泪流,这一去玉石俱焚,绝无逃生的可能。他招手让五个孩子站了起来,然后对四个兄弟说道:“我想他们这五个孩子,今生不能尽享快乐,那么来生也要生活无忧。我希望他们来生也能再次相遇,互相照应。不如,就让他们此刻结拜,你们以为如何?” 所有人一起应道:“大哥的说法正是我们的想法,这就让他们结拜吧。” 于至龙立刻到屋子里取来了香烛,在面向莽山巍峨的主峰方向摆起香案,把三支香烛插在香炉里,点着了。回身把五个孩子叫来,让他们跪在香案前。 肖月青等五人站在孩子们的身后,正要开始行礼。只听到后面有一声清脆的话音过来:“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是要结拜兄弟吗?为何忘记了我和妹妹?”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李御手牵着一个玉雪晶莹的一个小女孩,从中院的大门出来,向着他们走过来。在他们两个孩子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年岁也是四五岁的女孩。 肖月青并不认得这五个孩子,次为真对他说道:“大哥不认得他们,我来引见一下吧。” 次为真拉过五个孩子,对肖月青说道:“这位是娘娘的孩子,叫做李御。她是李不静,与李御乃是一对双胞。那三个分别叫做柳蝶衣、华盈盈、陶花雨,她们三个都不是与我们相关的。当年,兴平军与安史叛军在此激战,疯狂的在莽山下的集镇上烧杀掳掠。我们四人担心叛军来骚扰,故此日夜守候,好在兴平军一战就把叛军打的丢盔弃甲,所以这里没有受到叛军攻击。后来,我和四弟到集镇上去查看,叛军过后死伤甚多。我们看到有三家人都被杀光了,只有这三个小女孩孤苦无依的在家中哭泣,于是就把他们带上山,在这里抚养。” 肖月青点头赞道:“这真是侠义之举!” 这时,李御大声说道:“我们在后院看母亲正在让人收拾东西,莫非是要离开这里吗?” 次为真点头说道:“正是要离开这里。” “那么,让他们跪在这里又是为何?难道是不带他们一起走吗?”李不静奇怪的问道。 李御却笑道:“妹妹,你不知道。我是听过的,他们这是在结为异姓的兄弟。结拜以后,他们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一生都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对不对?” 于至龙上前拍着李御的肩头说道:“小主人说的是,我们这五个人就是当年结拜的兄弟,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今天就要让他们也结拜为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相之间友爱。” 李御想了想说道:“我和雨相、天舞、花丛、帅,红阁,还有她们三个妹妹,平时都在一起玩耍,感情已经是非常的好了。既然要结拜了,为何不叫我们来一起结拜?” 凤成华一笑说道:“这怎么能行?小主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蝶衣她们三个倒是可以的。” “这是为何?”李不静不解的问道,“我们十个小孩子玩耍的时候,也都互相喜欢,而且哥哥最大,他总是很照顾我们所有人。既然结拜,我想就不要什么小主人了,就把我们也当做好姐妹吧。” 肖月青这时爽朗的说道:“也好。” 风中立和次为真也点头说道:“也好。” 肖雨相走到香案前,四个兄弟也跟上来,他们对着莽山的方向首先拱手拜了三拜,然后招呼十个孩子一起跪下。 十个孩子按照年岁大小分成两排,都跪了下来。李御的年纪最大,在第一排正中间,他的左边是肖雨相,右边是柳蝶衣,在他们的两边是次花丛和风雪帅,第二排依次是华盈盈、李不静、陶花雨、凤天舞和于红阁五人。 等十个孩子都跪好后,肖月青朗声说道:“今日,我肖月青、次为真、凤成华、风中立、于至龙五人见证,李御等十人结为兄弟姐妹,愿你们互相帮助、生死相依!” 在他的带领下,十个孩子有模有样的拜了三拜,肖月青等五人和他们的妻子站在一边,虽然眼中含泪,但是也为这十个孩子有此情义,心中非常的高兴。 肖月青见孩子们结拜已罢,让他们一起坐在了大拼桌子的四周,并让黄氏取来了几个小酒杯倒上酒,再给所有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他端起酒杯说道:“今天甚是开心,我们兄弟五人重逢,一起再出江湖。而十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们又结拜了,大家就干了此杯吧!” 众人一起举杯,刚刚喝完了酒,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不一会儿,一个兴平军装束的军士已经来到了门前,他下了马后进了宅院,把一纸文书交给次为真,然后什么也不说又上马走了。 次为真展开一看,是一封书信,正是让他们两个时辰后下了莽山,自有人接他们随着兴平军同行。他把此事说给了肖月青,又让妻子陈氏去后院禀报娘娘。 肖月青又坐下,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各位弟妹,还有你们这些有情有义的孩子们,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了,大家吃饱了好赶路。我想,为真兄弟在集镇上雇下的车轿也快来了。看看咱们这些人也是不少,一路上高高兴兴的,真的是很开心了。” 于至龙“哈哈”一笑说道:“四位哥哥,咱们祁山门派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大门派,但是师父当年的武功也是出神入化,受人景仰。出自祁山门派的也有百人之多,我们五兄弟虽然也学艺不精,但是绝不能辱没了师门。想当年,在这江湖上我们也走过了几遭,总算是顺利。” 风中立也豪气满胸的说道:“五弟说的是,那时候我们纵马莽山,在主峰上结为了好兄弟,自此后江湖上转了好几转,虽然不说是没有遇到对手,但是我们总是联手对敌,从不落败。现在想起来,还是颇为得意!” 凤成华接着说道:“只是后来,我们四人受天子诏,进宫做了侍卫,也是为朝廷出过了力气。皇上对我们好,我们也是为他的重托,在此隐居了五年多了,这逍遥自在的日子可能要过去了。就让我们一起上路!” 次为真也说道:“我们不负了当年的誓言,心中那是快乐的很!虽然,后面的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纵使艰难险阻,咱们五个兄弟一起赴汤蹈火就是了!” 大家一起站了起来,各自端起了酒,一饮而尽。李御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这一去就是刀山火海我和你们一起!” 听到他这样说,大家“哈哈”大笑。这孩子年岁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一番豪气,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还是皇家后代也有这种勇气。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番走去,前路实在是很难料,虽然心中觉得很不忍,可是玉石俱焚下,哪有完卵呢?也许带着他们一同赴死,还可以在历史上留下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有诗云:兄弟姊妹同跪拜,为报轮回情义在;同生共死寻常事,书写春秋又一载。(请关注第七十回:阑干泪梨花雨,天上人间) 第70回 阑干泪梨花雨,天上人间(1) 自古以来盛世出忠臣良将,乱世多盗贼草莽,大唐王朝从李世民起,与民生息,倒也繁华了不少年。但是,唐玄宗李隆基晚年时任用贪腐的宦官,助长藩镇势力,导致天下大乱,安禄山和史思明趁机起兵反唐,一度横扫天下,而且引得各地盗贼四起,不但逼得唐玄宗为避其锋芒而远走成都而去,也使得王朝开始日薄西山。唐肃宗李亨得位不正,又对身体健朗的父亲心有余悸,始终防范,布下重重阻隔把父亲李隆基幽禁在深宫之中,不使其与外界有联系。同时,在朝中也是大肆的打压曾经的重臣,从而为稳固自己的皇帝位置不遗余力。史书虽然没有记载李隆基可曾留下爱妃杨玉环的生命,但是野史外传中盛传杨玉环其实躲过一劫,终于只能避居海外。 我这一回单说杨玉环的离奇之事,也是借着那些不入正史的传言,姑且妄言之。 话说祁山老人百年前创立了祁山门派,也收了百十名弟子,该派以三十六路夺命断魂刀扬名立万许久,后来得西域老僧传了内功心法,遂在江湖上有了名声。在祁山老人门下有五个最得意的弟子,乃是肖月青、次为真、凤成华、风中立和于至龙。他五人情同手足,且结为了异姓兄弟,只是后来皇上李隆基以王命而招,除肖月青以外,其他四人进了深宫,做皇上的贴身侍卫。此后,更是在马嵬驿兵变时,将怀有身孕的贵妃杨玉环相托。 那杨玉环十月怀胎产下一对龙凤胎,却没有办法告诉已经被软禁的李隆基,可是唐肃宗李亨为了顺利的让自己的儿子继位,终于还是发现了此事。于是,他借野心膨胀的李奂调兴平军平叛之机,暗中派人传密旨,想一箭双雕的除掉李奂,同时把杨玉环和她所生的孩子一起杀了。这样,已经病入膏肓的李亨才能高枕无忧,把帝位交给儿子。 肖月青发现有朝廷的内宫高手来到莽山,猜到定是与自己的四个结义弟弟有关,于是带着妻儿上了莽山,见到了四个兄弟和家人。与此同时,被杨玉环的双胞孩子李御和李不静得知,他们的孩子也要结为兄弟,于是带着几年前被次为真等人从叛军屠戮后的集镇上救回的三个女孩子,他们十个兄弟姐妹在肖月青等人的见证下,对天盟誓,也成为了结义的生死之交。 看着脸上欢喜无限的十个孩子,肖月青等人虽然心中有些难受,因为此去京城实在是凶险无比,但是留下这些弱女子和未成年的孩子,在这天下大乱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安身立命之地。倒不如就此一同前去闯一闯,如果不幸身死那也是这些人都在一起。 此时,山下来了兴平军的一个军士,带来密信,于是告诉了杨玉环,他们酒足饭饱,只等着雇好的车子前来,就准备一起下山去与兴平军的大军汇合。 此时,杨玉环已经知道儿子李御和李不静,与其他的孩子结义,心中感念这些侍卫的情谊,也不好再强行让他们离开。众人都收拾好了,在前院聚齐以后。杨玉环回头看着住了五年多的宅院,心中自然十分留恋,泪水又滑下。但是王命不可违,即使此去凶险万分,那也是不得已了。 不多久后,从山下上来了四辆马车,还有一乘精致的轿子,次为真招呼所有人分乘马车,然后让那两个年老的仆妇扶着杨玉环上了轿子。一行人打开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莽山虽然不是高山峻岭,但是北方的山也大多雄伟多姿,此时正是盛夏季节,山间的树木苍松翠柏,山谷里溪流潺潺,还有小鸟的声声鸣叫。此时,次为真和凤成华走在最前面开路,后面是四辆坐着肖月青等人妻儿的马车,然后是轿子,肖月青和风中立、于至龙走在最后。 他们居住的宅院在莽山的半山腰,一行人迤逦下山,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山下,就看到已经有五十多盔甲鲜明的军士在一个亭子前笔直的站立着。看到他们下来,一个军士长跑了过来,见了次为真后,立即行礼后说道:“我们是在此处等待你们的,请在此稍微等候,大军马上就到。” 次为真也不答话,让身后的车轿跟上来,行到亭子前安顿好。然后,次为真取出银两,打发走了所雇的车轿。 不到一刻时辰,远处尘土飞扬,紧跟着就看到了旌旗飘扬而来的大军。当先是一万人的骑兵,一个个威武神骏,十几个偏将军在最前面策马疾驰。再往后看,隐约可见都是盔甲整齐的步兵,几千面上书“兴平军”的旗帜,迎风招展的猎猎作响。 肖月青等人站在亭子前,看着渐渐走过来的大军。猛然间,从大军之侧冲出一队约有五十余骑的人马,最前面的那人很快就能看清了,正是在道观中出手制服次为真等四人的那个人。这些人到了亭子前,肖月青细看那人,只见他眼中精光外露,颧骨突出,特别是身材魁梧。此前他只是偶然的瞥了一眼这人,此时看的更加仔细,果然这人是身怀精深武功的人,而且也有内功。肖月青将他与自己做了对比,与他预料的差不多,他俩的武功当在伯仲之间。 但是,这人带着当今圣上的密旨,能够调动精锐的兴平军,看这尘土飞扬的阵势,至少该有三五万人马。若是仅以他们五兄弟,势必难以抵挡这气势磅礴的几万大军。 那人已经来到跟前,他在马上把马鞭一顿,算是对肖月青等人有礼了。肖月青知道此人如此没有礼貌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人,也不介意。他微微的一躬身,也算是给对方回了一礼。 那人显然没见过肖月青,看他回礼也是如此傲慢,不免的有些奇怪,再看到次为真等人都在肖月青的身后,就知道这个站在最前面的人有来头,而且猛然一见就知道对方的武功与自己也是不相上下。这人也不下马,就开口说道:“我是京城来人,姓名不便相告,请原谅。你们稍等片刻,等大军的前锋过去后,与中军一起走。” 这人说完,不再多看他们。此时,早有人抬过来一顶华丽的轿子,还有五辆马车,和五匹骏马。次为真也不客气的让这边的人上车,又请在人群中的杨玉环上了轿子。最后他们兄弟五人跨上了马,一起立在亭子前等待。只见滚滚尘土中源源不绝的骑兵过去,然后就是一列列举着大旗和回避等牌子的人马,这就是中军过来了。那人催马进了中军,他身后的五十余人也跟着进去,肖月青对次为真点头,他们的马车和轿子也进了中军。然后,从两面的侧后疾驰来了两个千人队的骑兵,把中军牢牢的护住。 肖月青对这些装作没有看到一样,只是带着自己的车马和轿子跟着中军前行。他知道,这两个千人队是非常精锐的骑兵,看似过来保护中军的人马,但是未尝不是对他们做了包围态势的。 不多一会儿,有几个军士骑马过来,他们在肖月青等人的前头引路。肖月青示意几个弟兄,在马车和轿子周围形成了保护的姿态,他在马上以不引人注意的样子,略微的四处查看了一番。忽然,他发现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辆三匹马拉着的囚车,车上一人垂头丧气。但是,从这个人的衣服上看,显然也是一个唐军的将军,不知道为何被押在囚车中。 这个囚车中的人就是李奂。 李奂本来想在兴平军中找到自己以前提拔起来的一些亲信,然后再控制住其他将军,这样就可以完全掌握住这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然后,他很快就发现,那些原来的亲信已经不再军中,好不容易找来一个校尉询问后大吃一惊,原来那些人早就被清理了,不是调到了其他处,就是被莫须有的罪名杀了。这让他背后起了一阵凉气,决定铤而走险的用自己带来的亲兵抓住领军将军,那样还是能控制兴平军。 可是,他的这些早被京城来的密使发觉,密使决定先下手为强,一面让领军将军派出最亲近的参将等抓紧点齐五万人马准备启程,一面带着自己的人,通过领军将军直闯李奂的大营,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李奂和他的人。为了防止再发生意外,密使立即宣布全军启程,留下几个偏将约束余下的两万多兴平军,带着五万人马出发了。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东行,几十里路转眼就到,眼看着已经距离长安不远,密使于是下令大军原地埋锅造饭,要在这里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出发。将令传下之后,大军分成了前中后安营扎寨。 肖月青早就猜到这里该是密使让他们改道进京之处,于是吩咐大家等待。果然,那个密使很快就过来了,这次没有带着自己的亲兵跟随,他在马上对着肖月青一拱手,然后说道:“我奉旨将你们送到这里,请随我来。” 肖月青催动胯下马,跟着密使出了中军后,向着另外一条道走去,这是通往长安的官道。次为真等人也跟在肖月青的身后一起上了官道。走出一里地后,那个密使回过头又说道:“请你们再次且稍等,我要回去复命,一会儿自有人带着你们进京。” 他说完也不等肖月青回答,径自策马疾驰而去,在不远处百余名整齐的骑兵队也跟着他走了。 这时,从侧面快速的出现了一辆两匹马拉着的车子,还有五六匹马。这些人来到他们的跟前,车子停下,一匹马上的人下来,掀起了车帘,从里面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前面是要进京的吗?请随我来吧。” 然后,这辆车转过头,在官道上向前跑去,那五六匹马紧随在后面。肖月青打马跟上,其他人相继前行。 又走出了十里地,前面隐隐的能看到长安城高大的城墙了,护城河前是一块很宽敞的平地。在前面带路的那辆车停了下来,然后转了过来。忽然,从城的左侧呼啦啦的疾驰而出几百人马,到了距离肖月青等人百米处时,这些人马一起站住,并且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肖月青细一看,原来是盔甲鲜明的禁军,当先推出一辆豪华的车子,此人没有胡子,年岁约在四十多,戴着一品官帽。他的神色非常傲慢的看着面前的看着,好像对肖月青等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70回 阑干泪梨花雨,天上人间(2) 这时,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大声喊道:“过来的人等先停住了,现有李辅国大人在此问话。” 肖月青等人没有想到李辅国竟然亲自到此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不由得暗自警惕。果然,那车上的李辅国尖声尖气的说道:“这里是京畿之地,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带着兵器来。左右,过去收了他们的兵器。” 立即有十几个小太监从他身后跑出来,向着肖月青他们跑了过来。肖月青正在思量,于至龙早已按捺不住,在他身后说道:“大哥,他们收缴我们的兵器,显然马上就要对我们有不利的举动了。” 肖月青何尝不知道这一步,但是如果不听他的。看着眼前的几百名禁军,都是长枪和长刀,一旦翻脸厮杀起来,身后的这些女人和孩子不能幸免。虽然,他们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的,可是在长安城下如此被杀戮和宰割,他的心里也是万分的不服气。 就在肖月青正要拔刀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回头看去,疾驰过来一簇人马。来到近前细看,只见他们都是短衣打扮,头上包巾,很像是仆人。但是,他们的手上全部都是一把锃亮的双刃刀。 这些人很快到了跟前,他们越过肖月青等人,直接立在了前面,他们的马快,站住的也是非常整齐,竟好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在肖月青等人前面排成了三排,长刀都端在身边,没有人说话。从他们的人丛中,一匹黑鬃马缓缓的出来,马上一人银发银须,自带威严。 那李辅国看到,也是一愣,说道:“陈老将军为何不在宫中,跑到这里干什么?” 这个老将军正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他在马上行礼说道:“我奉太上皇之命,前来迎接杨太真入宫,不想晚到了一步。” 李辅国早就知道陈玄礼养了一百人的死士,都是从前跟过他的最精锐的亲兵,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他把这些人放在哪里。但是看着仆人打扮,猛然醒悟,这些人平时在甘露殿做仆人,与陈玄礼一同照顾太上皇李隆基。这老家伙竟然如此狡猾的瞒过了任何人。他知道凭自己带着的这些禁军,要是与陈玄礼的人打起来可能两败俱伤,最后还很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不好保得住。 于是,他哈哈一笑说道:“老将军真是有心之人,那我就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一起进宫吧。” 说完,一挥手,带着禁军转身就走。 陈玄礼也不见肖月青等人,带着他的亲兵跟上了李辅国的人马前行。 肖月青带着众人跟在最后。 进了长安城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李辅国见自己的计谋不能得逞,京城后就自顾着走了。 陈玄礼到了皇宫之外,守宫门的人见到他,马上大开宫门,放他们进去。陈玄礼带着众人直奔甘露殿而去。 进了甘露殿后,陈玄礼让亲兵在庭院里站住,并让他们把长刀收好。他这才走到杨玉环的轿子前,跪倒叩头,不由得流泪说道:“臣龙武将军陈玄礼叩见太真娘娘。” 他不称呼杨玉环为贵妃,也不直呼其名,只因当年被李亨所诱,带领禁军发动了马嵬驿兵变,最终导致李隆基丢了皇位,而李亨继位之后对他防范的很严,只让他陪伴在父亲李隆基的身边,毫无兵权。所以,陈玄礼一直深悔当初的作为,也甘愿陪伴在李隆基身边。五年前,他虽然发现被高力士勒死的人与杨玉环不像,但是一来自己心虚,二来兵变开始后他就后悔了,因此就告诉禁军,杨贵妃已被缢死,这才让禁军继续西行而去。 现在,他以杨玉环曾经出家的法号称呼,也让杨玉环感到他对当年的作为有了悔意。 两个仆妇掀起轿帘,杨玉环从轿子里出来,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玄礼,什么话也不说。次为真已经悄声让所有人下了车,都站在杨玉环的身后。 一个小太监从殿门出来,看了一眼杨玉环,马上跪下叩头,然后也不说话,站起来垂手而立。杨玉环这才迈开莲足轻轻的走上台阶,含着泪手牵李御和李不静,向着殿门慢慢走去。 甘露殿是青砖和木头建起来的一个宫殿,四处雕栏玉砌很是豪华。杨玉环进了殿,看到两边的屏风竖立,隐约阑干有姿态,大殿上烛火都已点上,看着无比通明。当年,杨玉环与李隆基也来过这里,但是那时欢笑连连,此刻却珠泪盈盈,五年过去,物是人非。 在大殿正中的卧榻之上,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人,杨玉环知道那是李隆基。她泪眼婆娑的缓步走上前。 那人也看到了她,从榻上起来,轻声问道:“是环儿来了吗?” “三郎,正是我。”杨玉环快走几步到了跟前,她拉过两个孩子,让他们跪倒磕头,说道,“御儿、不静过来,这是你们的父亲。” 李御和李不静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李隆基,虽然古稀已过,但是神采间还是有帝王的威严。两个孩子马上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孩儿叩见父亲。” 李隆基曾听高力士说过,杨玉环生了一对龙凤胎,但是今天才见到,不由得也是老泪纵横。他伸手扶起两个面貌清秀的孩子,看他们俨然都有当年自己的丰神俊朗。再看杨玉环也是中年已过,但是依然美丽非常。 李隆基把他们母子三人都拉过来坐在榻上,又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才说道:“让你们苦了这几年,我心中也是时常的惦念你们。我都不曾想过,今生还能见到你们。这真是老天开眼,先皇保佑,纵然是现在死了,我也知足了。” 杨玉环站起来,对李不静说道:“不静,过来,给你父亲跳那支曲子。”然后,又对李隆基说道,“我知道你这里定然是有伶人,也有乐师的。那支《霓裳羽衣曲》,应该也被你教会了他们。” 李隆基点头说道:“当然是的。高力士,去把乐师和伶人唤过来。” 一旁站立的高力士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十几个乐师走了进来,还有七八个伶人,这些人垂手行礼,然后都站在了大殿的一侧。在那里摆放着各种乐器,乐师们做好。 一声清脆而悠扬的编钟敲响,在大殿中回荡起来,紧跟着其它的乐器声伴随而起。 李不静轻舒双臂,迈开玉足,在乐声中翩翩起舞,那几个伶人在她的身前身后、身左声右漫舞。这是李隆基和杨玉环两个人亲自编好的《霓裳羽衣曲》,当年杨玉环正是青春妙龄,也是在乐师奏响的乐曲声中,为李隆基起舞。一曲霓裳、多少往事,杨玉环轻轻偎依在李隆基的肩头,看着李不静在乐曲声中轻歌曼舞,她的身姿、形态,俨然有当年杨玉环的样子。 李隆基看的呆了,李不静只有五岁,在母亲杨玉环的教导下之,竟然能学会这支《霓裳羽衣曲》,并且看着她在乐曲声中翩然起舞,宛如十年前的杨玉环。他伸手轻轻的挽在杨玉环的腰间,老泪再次滑下,也许这一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也许人世间再也不会有如此优美绝伦的《霓裳羽衣曲》存在了。 随着乐声淡淡的远去,李不静做出最后一个舞姿,她的一双清丽的妙目,如水一般看着李隆基和杨玉环。 李隆基挥手让乐师和伶人们都退下,伸手拉着李不静抱住放在自己身上,无限爱怜的看着两个孩子。最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李御的胸前抓起那块七彩神玉,在大殿明亮的烛火中仔细端详。此时,已是夜色阑珊,这块宝玉透出神光。 忽然,大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很快一个人大步走了进大殿,正是李辅国身边的领事太监严宇温。他跪地叩头,然后站了起来,用尖利的声音说道:“传圣旨:玉真公主明日移居别宫,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保护太上皇有功,着其即刻到御前,另有任用,其所部赐御酒犒赏。高力士潜通逆党,立即发配巫州。钦此。” 李隆基无语的看着宣旨的太监,摆摆手让他去大殿外宣读圣旨。 此时的殿外,肖月青等五人,和陈玄礼等都已经听到了太监的话语。他们看着那个太监出来,站在台阶上,紧跟着进来一排皇宫侍卫,他们抬着十个大坛子,揭开盖子,一阵清澈的酒香立即溢了出来。又有几个太监用大盘子托着一百个精致的酒碗,站在台阶的两侧。 陈玄礼含泪喊道:“臣接旨。” 台阶下整齐站立的一百名龙武将军的部下,齐刷刷的跪倒。太监们走过来,给他们递过酒碗,然后倒下御酒。陈玄礼一声令下:“谢皇恩!” 众军士齐声喊道:“谢皇恩!” 然后,一百个军士仰起脖子把一碗酒喝尽,太监们过来收走了酒碗。这些送酒的侍卫和太监退出去,又进来了五个殿前护卫,走到陈玄礼和高力士身后。 陈玄礼转过身,对着大殿里远远的李隆基躬身行礼,又对着台阶下跪着的军士们行礼,又看了一眼肖月青等,转身出了甘露殿,两个侍卫跟在他身后。 高力士此时眼中含泪,“扑通”跪倒,向着大殿中的李隆基和杨玉环,一连叩了八个头。三个侍卫早过来,两个人提起他,一个在前面,他们带着高力士走了。 李隆基和杨玉环无声的看着殿外发生的一切,此时他们已经无能为力。玉真公主走进来,对着他们施礼后,带着自己的宫女也走了,传旨的太监跟着离开。 转眼间,甘露殿中只剩下老态龙钟的李隆基,和已是凄凄惶惶杨玉环,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以及殿外肖月青等十几个人了。一时间,甘露殿中静悄悄的。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李隆基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他紧紧的抱着李御和李不静,抚摸着那块神玉,然后细心的放进了李御怀里。他站起来看着殿门,看着身边的杨玉环。 有诗道:七彩神玉再现世,又有天上神仙事;人间已过千百年,为君垂泪再分离。(请关注第七十一回:男儿血逍遥游,云中漫步) 第71回 男儿血逍遥游,云中漫步(1) 看着颤颤巍巍的李隆基,杨玉环叹息一声,拉着两个孩子站了起来,十年前她是一个青春少女,是皇子妃。只因与李隆基有了一次见面,从此受皇恩,先入尼姑庵削发为尼,然后还俗,做了皇上的宠妃。伴君之时,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得到了后宫唯一的宠爱。不成想君王被胡儿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假象所迷惑,让他们越做越大,终成尾大不掉的藩镇,继而拥兵自重,在范阳起兵,动摇了盛唐的根基。马嵬驿前李隆基忍痛割爱,赐予了三尺白绫,本来就要在那个暗夜中香消玉殒,又苟且活了下来。五年来,在莽山深处过着与世无争的安静日子,却又为当今皇上惦记,下旨招入京城把性命留在这深深的皇宫之中。只是可怜一对孩儿,尚未成人就离开人世。 李隆基长叹一声,走出大殿,看着台阶下站立的肖月青等人,还有跪在地上的龙武军将士们。他对肖月青缓缓的说道:“这位义士,我感谢你们护送环儿和我的孩子,但是你们不必要为我们死在这里。我有一事想托。” 肖月青垂首答道:“我的四位结义兄弟受皇恩,更受您的重托,我与他们生死与共。此番也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才来的。但有所托,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李隆基回过身,拉住站在身后的李御和李不静,看了一眼杨玉环,说道:“这两个孩子请你们带走。” 李御听到这里,抬头看着李隆基。他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刚才眼见着发生的这些事情,好像也明白了很多。他拉着妹妹李不静走下台阶,双双跪倒在地,对着李隆基和杨玉环叩了三个头。 李隆基和杨玉环走上前,扶起了两个孩子,这一次真的是生离死别了,再也不会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他们两个人把孩子推到肖月青身边,对着阶下的众人说道:“你们一起都走吧。” 一百个龙武军将士全部磕头大呼:“太上皇,我们愿在此陪侍您!” 李隆基含泪说道:“不用了,不必了。我已是风烛残年的人了,我也没有力气走出这甘露殿。如果,如果,他不赶尽杀绝了,你们还有一条生路!这就走吧。” 听到此,一百人同时站起来。肖月青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转身走出殿门,那龙武军将士紧随其后。 暗夜之中,他们急速向着城门而去,但是城门已经关闭了。一百多人快到城门了,肖月青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如果硬闯,恐怕要惊动城里的护城精兵,要是再来了禁军就根本不可能出去了。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远远的跑来,马上一人正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他到了城门边,从怀里掏出一物,对着守城门的士卒,这是一个令牌。守城的士卒看到后,立即摇起了城门,肖月青等人跟着陈玄礼一起出了城。 再向前几百米,隐隐的听到低沉的马嘶声,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正是一百多匹战马。 陈玄礼在马上对着所有人说道:“我陈玄礼对不起你们了,不能再与你们共患难。在我明日面君之前,还有一点能力为你们准备这些马,龙武军的双刃刀我也给你们了。只是从此为自己活着,不要再出来从军,这乱世只怕是没有你们立足之地,向南走吧,那里多荒蛮之处,定能找到养活你们的地方。” 说完,陈玄礼打马一鞭,转身进了长安城,吊桥缓缓的升起。 肖月青对着远去的陈玄礼深施一礼,然后转身让所有人都上了马,然后让五个夫人带着孩子们上了车,调转马头向前急奔。一百人的龙武军紧跟其后。 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向着南方而去。 第二天黎明时分,他们来到了相山镇,一路上疾驰,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肖月青让大家在镇子的一处很大的车马店停下,这里才能容下他们这么多人。安顿好后,先让大家吃饭,然后休息。肖月青对他们一路跑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挡感到很是奇怪,他让次为真等顺着四个方向,跑出二十多里探查。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回来,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 肖月青摇摇头说道:“我们离开长安已经走了一百多里地了,虽然基本算是远离了,但是这里还是皇城地界,危险没有过去。可是,这方圆二十多里没有任何异常,真的让我感到万分的不可理解。” 次为真说道:“夜里马跑不快,我们大概没有走出一百里地。虽然,陈将军把他的龙武军交给了我们,但是带着这么多人走,还是很惹眼的。” 于至龙点头说道:“大哥,等我们过了江,就让这些军士们走吧,我想没有必要让他们跟着我们担风险。他们只要是散开了以后,朝廷也不可能大海捞针的非要诛杀干净。” 凤成华和风中立一起说道:“五弟说的在理,但是这些军士的家都在这里,如果让他们去江南,迟早也是要恋家返回的。不如,等会儿我们就与他们分开吧。” 肖月青想了想说道:“你俩说得对,江南多荒蛮,他们这么多人生活不习惯,迟早也是要回来。所以,我也想让他们现在离开,这也是为他们好,在这里他们地熟人也熟,更容易消失在人海中。朝廷要想把他们赶尽杀绝,还是要费很多功夫的,也许就会不了了之了。我们这些人是不能在这里的,必须去江南,找一处战火全无的地方,让妻儿也能安生的活下去。” 次为真去找龙武军中的校尉,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他,然后又把车里的银两取出来,让他分给军士们,让大家把兵刃都掩埋了,各自回家,好好的生活去。 校尉听完,沉思良久说道:“我们这些人跟随龙武大将军多年,曾经沙场征战,只以他的命令为尊。他让我们跟着你们定然是为了保护你们平安,如果你们没有安定下来,我们怎么能忍心离去?” 次为真说道:“我们这些人自有办法,你们就不必为我们担忧了。这些银两分发下去,也能够每个人度过此生。记住陈将军说的话,在这乱世不要再从军。” 校尉说道:“把你们送到江边,然后再回来也不迟。现在离开,军士们都不会答应的。” 众人吃过饭在这里歇息,黄氏夫人等把十个孩子都安顿好,一夜的行走,孩子们也都困乏,很快进入梦乡。 正午时分,忽然从四面隐隐的都传来“隆隆”声,肖月青被惊醒,出了门,龙武军的军士们也被惊醒,他和四个兄弟上马向着镇子外驰去。远远的就看到烟尘四起中,不知道有多少军马正向相山镇汇合而来。看他们的架势,是在包围住这个镇子。不用想,这么一个毫无战略价值的小镇,来了这么多人马围攻,当然是针对他们的。 肖月青让龙武军的校尉回去把龙武军都带出来,又让次为真带着风中立回去把妻儿们都安排好。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面对这围过来看起来的至少上万人,能不能全身而退不敢预料,只能是走着看了。他让龙武军集合,只是为了不在镇子里开战,不让无辜的镇民死伤。 第71回 男儿血逍遥游,云中漫步(2) 就在远来的大军步步紧逼,越来越靠近相山镇前,肖月青带着龙武军等,已经出来到了镇子的两里地处。他们整齐的骑马站立,把妻儿的车子护在中间。 这些军马慢慢的开到近前,隔着一里地列好队,一辆华丽的车子很熟悉,肖月青想起这人应该就是李辅国了。没想到为了他们这几个人,他竟然亲自来了。在车子的两边各有九匹骏马,上面神态各异的十八个身穿铠甲的人,在他们的身后又是几十个披甲的参将。看他们黑压压的大概有五千多人,其中至少有两千骑兵。不用细想就知道,李辅国带来的自然是京城的禁军。 肖月青在马上什么也不说,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马。 李辅国的车子被人掀开了帘子,他也冷冷的看着前面的一百多人,然后对着左边的一个人说道:“我儿过去,让他们赶快束手就擒,不要做刀下鬼,老老实实的还能在这人世间多活几天!” 这时,龙武军的校尉忽然对肖月青说道:“那十八个人就是李辅国的十八个养子,据说他们在京城仗着李辅国的权势,飞扬跋扈,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肖月青点头:“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我倒是听过的。” 打马过来的是李辅国养子的老大李龙,他洋洋得意的过来喊道:“我父说了,你们乖乖的束手就擒了,还能在这人世间多活几天,如果顽抗就很快成为刀下之鬼了!” 李辅国是个太监,也是第一个得到军队职务的太监,他一直是李亨的心腹,因为拥立李亨称帝有功,得到的权利更大,在朝廷上已经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尤其是他始终对李隆基进行压制,想方设法的削减李隆基身边的人,昨天在他的谗言之下,玉真公主也被调开了,陈玄礼被强令就职,龙武军也被逐出甘露殿,高力士更是发配边远的巫州。现在,他就是带着禁军来消灭最后的隐患,要把面前的所有人全部杀戮干净。 他得势以后,就开始大肆培养亲信,收罗了十八个养子为他搜刮,以及控制朝廷的各方势力。这十八个养子,都是一些习武之人,但是跟着李辅国变得贪得无厌,而且越来越目中无人,京城都说:只要识得李门十八子,天下就无不可为之事。 肖月青冷笑着说道:“我肖某在江湖许多年,也见过那些唬人的家伙,看你这威风浩荡的几千人马,倒是如同草芥一般!” “口气这么大?”李龙冷哼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叛逆李奂今早已在京城被斩首示众,其九族尽灭!那陈玄礼我看不久也将病亡!只是便宜了那个高力士,让他老死在巫州还能活几年。” 肖月青正要催马上去,于至龙已经抢先出来,对着李龙说道:“我曾听人说过,李门的十八条恶犬,也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让我先来会一会你这条恶犬!亮你的兵器吧!” 李龙嘴角一撇,从马的扣环里摘下一杆长枪,枪头是纯钢打制,枪身为铸铁的,重约四十余斤。 于至龙取出腰间的宽背刀,这是一把特制的大刀,比一般的腰刀长两寸、宽一寸。 李龙拍马上前,舞枪直刺于至龙的面门。 于至龙看准枪的来势,把大刀举起来,一招“虎出平阳”递了过去。两个人在阵前你来我往的斗了五六招,肖月青已经看出来李龙不是五弟的对手。果然,于至龙看了李龙三招枪法后,已经有了对策,又让他使了三招,然后打马向左侧而去,等李龙挺枪跟着扎来时,猛然回身一招“回头望月”把刀旋转着劈下去,血光飞溅之中,李龙的半个身子从马上掉了下去。 坐在车里的李辅国大吃一惊,没想到还不过十招李龙就被杀了。他扫一眼左右,早已经有两匹马飞驰而出,正是养子中的第十五子李人和第十六子李大,他们分别舞着三尖刀和长剑冲上来。 于至龙并不在意,手握大刀不动声色的等着,看他们驰马到了近前,根本不再问是谁,大刀横着划了出去,一招“左右逢源”,正是分别攻击两个人的招数。 三个人只斗了三合,于至龙就已经看出了李人和李大的破绽,等他们刀剑相碰使出合击招数时,心中暗笑,把手中刀忽然递到左手,使出独有的左手招数“灵动水波”,大刀仿佛从天而降直接劈向两人的后背,这一刀下去,李人和李大将被劈开后背而死。 于至龙的刀狠狠的劈在了两人的后背,他们被劈成两半落下马来。于至龙正要收刀交到右手,冷不防对面一支利箭带着风声呼啸而来,正中他的前胸,从后背穿出。于至龙翻身落马,气绝身亡。 肖月青已经看清了,对面一个人拉开六个军士扶住的硬弩,这支比平常箭更长更粗的弩箭,把于至龙的胸口直接射穿并且射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凤成华大喊一声:“五弟!”然后打马出来,下马抱起于至龙哭道,“这些无耻之徒,竟然暗箭伤人,害了五弟,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凤成华翻身上马,抽出大刀喊道:“放暗箭的无耻之徒出来受死!” 这个施放暗箭的是李中,放下弓弦上了马,舞动手中的一把开山大斧,直冲过来,对着凤成华迎头就砍下来。凤成华在五兄弟中也是以力大无比出名,只见他把手中那把宽背刀翻转过来,用刀背对着李中的大斧挥去。两个都有重量的兵器在半空中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二人胯下的马也被震的四蹄微微弯曲,差点跪倒。 凤成华反应更快,他不等胯下马立起来,迅速的把手中的大刀拉回来,刀尖朝上。那李中一斧劈下后手中已经隐隐作痛,加上自己的战马正在曲着腿,还没有摆正,却不料一把长出两寸、宽出一寸的大刀迎面过来,李中身首异处。李辅国的第十一个养子还没过一招就落马死了。 凤成华这时才一提缰绳,那马顿了一下站好,一声长嘶传出好远。 李辅国还没说话,他的第十七、十八子李末和李小“哇哇”怪叫着拍马冲了出去。他二人一个使铁杆画戟,一个使开山钺,都是重兵器。一戟一钺高举着,借着战马飞驰的速度向着凤成华砸了下来。 再看凤成华并不惊慌,悄悄的拍马后退了三步,正好让他们的兵器从身边滑下。这时候,他圆睁虎目,猛的大喝一声:“小儿辈,拿命来!”喊声还没有落下,手中的宽背大刀一招“回风荡漾”,平平的推了出去,这一刀恰到好处,在李末、李小力气用尽时,大刀推到,把两个人的两颗头几乎是同时削了下来。 凤成华虎威不减的大喝道:“痛快!痛快!再来!再来!我送你们这些恶犬阴间相会!” 官军这边被这声狂吼镇住了,李辅国脸色越加难看,他沉声说道:“再上!” 左边四匹马一起出来,是李辅国的第四到七个养子,乃是李福、李禄、李寿和李方,四人也是四般沉重的兵器:虎头锤、金瓜、银爪、铜镗。这次,他们四个格外谨慎,慢慢的骑马过来后,在凤成华的马前立住。 第71回 男儿血逍遥游,云中漫步(3) 凤成华已经战了两场,肖月青正要叫他下来休息,但是这个三弟打起了性子,根本不会听他的。所以,肖月青只能把自己的宽背刀也抽了出来,随时准备出马。 凤成华虽然略感气喘,可是此刻豪气倍增,也不说话就挥刀劈了过去。 李福和李禄举起瓜和爪挡住大刀,李寿和李方乘机把锤和镗砸了下来。凤成华用力一挺,把瓜和爪推开,侧身去挡锤和镗。五个人在场上来来回回斗了十几回合,凤成华奋力而战,已觉得气力有所不支,但是却已经难以脱身。又斗了三个回合,凤成华觉得更加难以支撑,于是奋起神威,把手中的大刀直劈出去,还没等对面的李禄躲避,忽然又改换了招数,大刀直刺进了李寿的胸口,在李禄发愣时,他的大刀正好回过来,把李禄的头砍了下来。李方和李福被他的威风吓住了,手中的巨瓜和大镗护住上身,然后平推出去,凤成华等的就是他们这样,他俯下身子趴在马上,手中刀借着战马冲击的势头,握紧刀冲过去。但是,李福和李方也看到了他的这一招,立即把平推的兵器向下砸去。 凤成华的刀堪堪滑过李福和李方的肚腹,两个人的腹中秽物倾泻而出,但是瓜和镗还是砸了下来,把凤成华的头砸了个粉碎。 肖月青“啊”的一声大叫,拍马而出,接住正在落下马的凤成华,他已经面目全非。肖月青痛苦的回来,把凤成华尸体放在已经死了的于至龙的旁边,然后就要冲出去。 风中立已经打马出去了,他看着对面不说话,等着官军里出来人。 李辅国这时已经败了三阵,死了十个养子,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不行,单打独斗恐怕还要再死伤养子。而且,还要迁延时间,原来总是听他的这些养子们自吹自擂,说是武功如何的拳打四方、脚踢八面,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十个养子命丧当场。他轻轻的对剩下的八个养子说道:“不用跟这些人讲什么道义了,催动禁军冲过去,格杀勿论!” 李虎、李豹举起手一招,把手中的长钩和巨叉在空中抖动起来,身后的禁军发一声喊,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起冲了出去。那边李圆、李正、李上、李下也是把链子锤、枣木槊、狼牙棒、马头拐高高举起,中间的禁军开始冲锋。这一边的李天、李地也不落后,赶紧舞起钢鞭、铜锏,招呼着人马一起向前冲。 肖月青已经看到几千禁军在八个人的带领下,呼啸着冲了过来。在这样的冲锋之下,他们三个人和一百龙武军根本难以抵挡的住。他回过头对次为真说道:“今日咱们兄弟就在此同生共死吧!”又转身对龙武军校尉说道,“我想请你派十个弟兄,保护着我们的家眷,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们在此还能抵挡一时半刻,希望他们能逃出生天。” 但是,黄氏夫人却带着几个弟妹过来,站在肖月青的身边说道:“肖哥,我们已经说好,誓不弃你们而去!” 肖月青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了,一里之地,禁军很快就冲到了跟前。肖月青把手中的宽背刀舞动起来,直冲李虎和李豹而去,一刀先把李虎砍落到马下,回身对着李豹又是一刀砍了过去时,左边李正和李天的枣木槊、钢鞭一起拍了下来。肖月青暗喝一声“来得正好!”,手中大刀上下翻飞,一连使出三个攻击的招数,直接把李豹和李天杀了。吓的李正回马就要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肖月青的大刀如影随形的跟过来,在他的后脑勺上砸下。 肖月青几招之内连杀了四个人,立即神威大振,他挥刀把身边的禁军砍翻了几个,向围着次为真的人冲过去。 次为真此时被李圆和李上围住了,身边几百个禁军的刀枪不断刺向他,已经险象环生。肖月青赶到后,宽背刀击杀了几个禁军,举刀就向李圆砍出去,不成想他的马太快,几个禁军的长刀齐刷刷的砍断了他的马腿,那马吃痛,就要倒地的瞬间,肖月青把手中的大刀抛出,宽大的刀划出一道弧线,把李圆的头劈成两半,但是禁军的几十把刀枪同时戳进了肖月青的胸膛。 次为真看到大哥倒地,发一声喊挥刀砍死李上,但是身边的禁军一层层的,他根本冲不出去。他含泪看着肖月青倒在血泊中,再看那边四弟风中立虽然砍死了李下,可是自己也身中李地的一锏,在马上摇摇欲坠,几百个禁军的刀枪一起扎进了风中立的身体,他从马上掉了下来。次为真已是泪流满面,眼看着大哥和三个兄弟,今天都死在这里,而那边更多的禁军也围住了妻儿,看来要不了多久,全部都要血洒在这里。他再次奋力的大喝一声,暂时吓退了身边围着的禁军,然后把手中的宽背大刀翻转过来,对着不远处的李地用力的抛了出去。大刀在空中发出“嗤嗤”之声,直奔李地的脖子,还没等李地看到,大刀早就扎穿了他的脖子。 喊杀声好像瞬间就停了,空场地上到处都是死尸,肖月青、次为真、凤成华、风中立、于至龙五个人的尸体虽然躺在地上,但是心有余悸的禁军依然举着刀枪,围在他们的身边。李辅国的十八个养子,全部都死了,一百名龙武军也全部战死,死伤的千余名禁军倒在地上。最惨的还是马车前血泊里的黄氏、陈氏、马氏、徐氏和项氏五个妻子,她们紧紧抱在一起,身上遍布刀枪的伤痕。 刚才还黑沉沉乌云密布的天空,却忽然晴朗了,一块巨大的云彩飘了过来,云中好像有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面貌酷似李隆基和杨玉环,但是那个李隆基看似三十多岁的一副帝王之相,那杨玉环好似二十妙龄。他二人看着下面的一片惨状,眼中含着泪水,压低了云头飘下来。 禁军们忽然看到这片云在向下飘动,云中漫步的俨然就是当年的唐明皇李隆基,立即吓的一起倒地磕头,齐声高呼“万岁!”不止。 一时间震的地动山摇,河流静止。 那李辅国在禁军的山呼中抬起头来,隐约也似看到了怒目看向他的李隆基,吓的大叫一声,从车上跌了下来。据说经此一吓,李辅国心胆俱裂,一年后病重而死。 再说云中的李隆基和杨玉环看着死伤遍地的这些人,心生怜悯,看着马车上是个满身是血的孩子,更是伤痛欲绝的泪流满面。杨玉环伸出葱指,遥指李御,那块七彩神玉忽然闪出七道耀眼的光芒,一瞬间,十个孩子轻飘飘的小身体向上浮起来。 杨玉环看着孩子们在眼前飘过,仿佛睡着一样,她喃喃自语着说道:“今生你们吃苦了,可是来生还是要受苦,只愿这几百年的乱世之中,你们逃不脱啊!” 李隆基也看着十个孩子在眼前飘过,沉声说道:“他们已经结为生死的兄弟姐妹,转世以后定然也是能够相依为命的在一起。这就去吧!” 有诗曰:大道百年乱世苦,我与君逢命里注;杀伐流血五代替,又是人间恶魔出。(请关注第七十二回:大唐灭五代轮,一隅偏南) 第72回 大唐灭五代轮,一隅偏南(1) 一朵祥云缓缓的飘过了长安城,七色的彩虹在云雾缭绕中还在缠绕不休。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倾盆大雨瞬间就把长安浇透了。雨中的千年长安城,曾有大秦的荣耀,也有大汉的辉煌,然而,无论强秦还是强汉,都已经在历史的尘埃中泯灭,而盛唐的荣耀早已不再。 长安城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人,却不仅仅是因为雨。 狂风夹杂着暴雨,突然侵袭了这个早就笼罩在凄风苦雨之中大唐都城,而风雨飘摇的唐王朝,在宦官当权和藩镇割据的轮番打击之下,也只能是苟延残喘了。 薛家酒楼在长安的一个角落里,掌柜的看着越下越大的雨说道:“今日放榜,那些上了榜的士子总要喝几杯的,可是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唉!” 掌柜的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咂了咂嘴,叫过小二让他关了门,早点回家去休息。 小二拿过门板,刚上了一块,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正要进来。他的脸上满是无奈和落魄,进门就坐在了正中的桌子旁,对着小二说道:“把你们的拿手好菜,给我上几个,再拿一坛好酒。” 小二放下手中的门板,进后堂,很快就端上来四样待客的菜,又从酒架子上取下一坛封着的酒。 那人摆摆手,让小二去忙自己的,他不需要什么了。 掌柜的看着人的装束,也是进京赶考的学子,瞧他一副神情落寞的样子,就是落榜的。 那人撕开酒坛的封,闻了一下,果然是好酒,估计是给中榜的学子准备的。“但我却是个落榜的学子,哈哈”,此人心中暗叹,本来凭着家中贩卖私盐,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但是他却一心追逐功名,屡试屡败,心灰意冷。如果回去继续贩盐,做一个盐帮头头,这一生不就毁了? 他连喝了三四碗酒,把几大片羊肉塞进嘴里咽下,为自己执着功名悲叹,也为不能登榜而气愤。他自认为年少之时就善骑射、通文墨、有诗才,梦想着从贩私盐中脱开,争取一个仕途光耀自家门庭。但是,朝廷腐败,任用的不是宦官的亲属,就是藩镇的门徒,他没有路子,所以应试了几次都是名落孙山。想到这里,又狂喝了四五碗酒,头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了,于是站起来走到柜台前,看那里有笔墨纸砚,就拿起一支粗毫的笔,把手中的一碗酒倒在砚台里,就用手使劲的划拉几下,再把毛笔蘸上墨。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酒楼的墙壁前,那里已经有很多中举的人题下的诗句,他“哼哼”冷笑了几声,抬起手臂,在这些诗句上挥毫作书。写完后,他把笔扔在地上,得意洋洋的念了起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哈哈哈,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掌柜的听完,心中大吃一惊,这是一首寓意很明显的反诗,此人看着只是一个赶考的学子,怎么会有这样对朝廷的愤恨和造反的豪气! 那人回到桌子前又喝了好几碗酒,从怀里掏出一块一两的银子丢在桌子上,然后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在瓢泼大雨中扬长而去,风雨中传来他的“哈哈”大笑和吟诵的诗句,渐渐的消失了。掌柜的看着墙壁上的诗句,胆战心惊的招呼小二赶快用水冲去。 这个落第的人就是把唐王朝搅的天翻地覆的黄巢,这次又落榜之后,他回去发誓再也不考科举,遂联络盐帮的人聚众起义,跟随王仙芝杀官造反了。随着义军的势力增大,前来剿灭的唐军节节败退,而兵强马壮的藩镇大多观望,有一种巴不得皇帝被黄巢义军杀了的幸灾乐祸态度。与此同时凡是拥兵自重的藩镇,都有称王称帝的心思。如此一来,让黄巢横扫天下,三年时间就攻入了长安,让唐僖宗走了他的老祖宗李隆基走过的老路,直奔成都避难去了。 黄巢在长安建立大齐政权,年号金统。黄巢带人去那个薛家酒楼时,早已人去楼空,掌柜的得知造反的人就是当年的那个落魄学子,但是他的那首反诗,早就被他刷掉了,害怕义军来杀他,所以跑回了乡下。 但是,这黄巢自以为是,做了皇帝更加目空一切,杀伐太重,后又纵兵屠杀长安之名,谓之“洗城”,如此一来深失民心,终致惨败而退出长安成为流寇,后又被他曾经的部将后投降唐朝的朱温剿杀。从此,又进入了一个五代轮回的乱世之秋,那些有兵有将的各大藩镇,那些四方的蛮夷进入中原,谁都想抢一杯大唐的羹,于是草头王四起,从后来诛杀了皇帝的朱温开始建立梁朝起,大大小小的王朝,在不断的更替,短短的七十多年,民生涂炭,最后被赵匡胤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宋。 给各位述说这些,只为了引出我们这几回故事。 朱温受禅篡唐之后也没有安生多久,就被李克用打的满地找牙,最终只是被唐皇赐姓李的李克用的后代李存勖彻底打垮,然后李存勖自认李唐后裔,建国号为唐。没多久,节度使石敬瑭出卖了幽云十六州给契丹的辽国,攻入洛阳后建立晋朝,随后汉朝、周相继在北方轮转。 就在北方闹的不亦乐乎之时,南方吴、楚等国互相之间也是争斗不息。咱们就说一说南方的这些事。 那时的南方吴国有一个权臣叫徐温,他收养了一个父亲死于战乱的孤儿,给他起名徐知诰。这徐知诰是一个很会韬光养晦的人,在徐温处唯唯诺诺的活着,学会了当年卧薪尝胆的勾践,被徐温鞭打之后,仍然要跪在门前迎接徐温。由此深得徐温器重,并且大力培养,徐知诰长大成人,很得人心和将士拥戴。 徐温的几个儿子都是纨绔加顽劣,没有一个成器的,所以在他死后,就把朝中的大权交给了这个养子徐知诰。很懂得权数的徐知诰用了整整十年时间,牢牢把持朝政,大力培植亲信。最终,就在石敬瑭无耻的买地得到北方建立晋的时候,他也在南方受禅称帝,国号齐,并且也彻底的断绝了和北方的联系。过了一年,徐知诰在朝堂上宣布,他是大唐玄宗李隆基一脉的后代,并且改自己的名字为李昇,又把国号也改为唐。史书上称之为南唐,咱们就叫它南唐吧。 就在李昇称帝的那一年,他的儿子李璟又给他添了一个孙子,据说这孩子出生时有祥瑞之兆,又加上李昇格外不喜欢自己的前面两个活着的孙子,所以就非常喜欢这个,给他起名李从嘉,又叫他李御,言外之意是皇子。李昇把李御成天就带在自己身边,欢喜无限。 过了几年,这李昇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就想着给儿子李璟培养了几个忠心的大将和大臣,安排好后事不久,他就很快的挂了。最让李昇想不到的是他的儿子李璟和孙子李御都是舞文弄墨的高手,尤其是李御对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把偌大的南唐交给他俩算是毁了。 但是,当时的北方还在混战之中,那时的北方比南方发达,所以历朝历代都把中心放在经济更好的北方,只要控制了北方,那就是得到了天下。所以,偏居一隅的南唐也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幸福日子。 李璟倒是很有雄心壮志的四处用兵,先后把几个更小的割据势力平灭了,他还有渡江北伐一统江山的想法,可是却没有这个能力,后来也就认了,就在自己的地界好好的经营起来。这李璟受父亲的影响,也很喜欢李御,特别是太子李弘冀和次子李弘茂都意外的病死了。那么,这南唐未来国主的位置,那就义不容辞的落在了李御的身上,可是酷爱填词的李御却是无心帝位,整日在江南山水间游历,留下了很多千古名词。李璟没有办法,只好给儿子培养了几十个良臣和名将,希望江山永固。 李御在无忧无虑中渐渐长大,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寄情山水更好,所以整日里一有机会就溜出皇城玩耍。李璟也是无奈,还要派侍卫跟着他。 这一天,十五岁的李御带着侍卫又出了皇城,在城外的五华山上徜徉。中午时分,他累了,就在山间的小亭子里吃了点东西,让侍卫们守在亭外,他在内侍铺好的垫子上悠然的睡下。 第72回 大唐灭五代轮,一隅偏南(2) 忽然,李御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浮了起来,慢慢的向上飞去。他心中大骇,正不知这样要飞多高,却在半空中看到一朵巨大的云彩,那云彩上分明端坐着两个人,那男的三十多岁的样子,丰神俊朗,身穿皇袍,俨然就是宫中所供奉的当年先祖李隆基。他身边的妇人非常年轻,宛如少女,也是俊美异常。 他二人看着李御,眉眼间满是爱怜之意。李隆基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润泽而碧绿的玉石,隐约中发出七彩神光。李隆基抓过李御的手,把这块七彩神玉挂在他的脖子上,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妇人此时眼中显露不舍,想要抓住李御的手,但是一阵风吹来,那片云飘走了。 李御看着云缓缓的飘向远方,有点儿不知所措。忽然又生意外,他急速的向下坠落,掉到了一个百花盛开的山谷之中,谷中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湖。在小湖中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正在拍水嬉戏,他们欢快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李御的耳边响起:“你叫什么?” 李御回过头一看,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只是身材微胖,显得很丰满。他问道:“你是谁?” “我?我叫柳蝶衣,他们都是我的同学和朋友。”这个女孩指着水里玩闹的人说道,“我看着你很面熟,你到底叫什么?” “李从嘉。” “李从嘉?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过。你还有别的什么名字吗?” “李御。” “对了,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的。应该是在前世我们就见过,或者后世我们曾经在一起,是在几百年前,还是在几百年后呢?”柳蝶衣很认真的想着,但是却好像又没有什么头绪,“哎呀,算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去问问他们吧,也许他们能够帮我想起来。” 柳蝶衣一边说,一边跑向小湖边,对着湖水里欢快的那几个孩子说着什么话,李御听不清,但是他看到那几个孩子从水里出来了,远远的看着他,并且指指点点。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走了过来,仔细的看了好几眼李御后说道:“蝶衣妹妹说,你叫李御,是吗?” 李御点点头。 “我们曾经见过吗?” 李御摇摇头。 那个男孩挠了挠头说道:“但是,蝶衣妹妹说,她对你的这个名字很感兴趣,觉得一定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她的感觉一向是最好的,或许我们今生还要相聚。那很可能就是我们百年前结下的缘分,也或许我们几百年后还会相聚,那就是我们今生结下的缘分。总之,我们有缘。” 他这一番话绕来绕去的,让李御听不明白,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大男孩对着湖边的孩子们招招手,他们一起跑了过来。 一个女孩问道:“喂,你会玩水吗?跟我们一起到湖里去玩,好吗?” 李御摇摇头说道:“母亲不允许我玩水,说水里面很危险的。” “南方的孩子不会玩水,你怎么这样?”另一个男孩疑惑的看着李御说道。 李御这时才仔细的看了一下,一共是九个孩子,看年纪都与他相差不多。这时,站在最后的那个年岁最小的女孩走过来,看着李御说道:“你就是李御?李从嘉吗?” 李御说道:“是的呀,莫非你也认得我?” 这个女孩子笑道:“当然,我是李芳仪,怎么就不认得了吗?” 李芳仪是李从嘉的妹妹。李御仔细一看,她的眉眼之间确实与妹妹李芳仪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时,那个年岁稍大的男孩子笑着说道:“不静,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这个女孩说道:“我和你们在一起就叫李不静,但是我真的是他的妹妹,我是他妹妹的时候,我就叫做李芳仪了。” 李御傻傻的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从这个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孩眉宇间,隐然可以看到妹妹李芳仪的样子,只是她穿着不是南唐的服饰,所以看着不像而已。 柳蝶衣这时站到李御身前,指着其他人说道:“你叫做李御,我知道了。他们几个是肖雨相、次花丛、凤天舞、风雪帅和于红阁,她叫李不静,她叫华盈盈,那个是我们的大姐叫陶花雨。” 李御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住。 李不静拉着李御的手,大声喊道:“走,我教你怎么玩水去吧。” 李御用力的摇头,他从小就被母亲教导过,一定不能下水去玩,所以他从来没有在水里玩过,除了洗澡的时候,在大木盆里才可以扑几下水。 但是,李不静不放过他,死拉硬拽的把李御扯到了湖水边,然后把他推下水。孩子们嘻嘻哈哈的一起下水,李御也开心的在水里扑腾,欢乐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华盈盈一直很文静的水里站着,并不参与其他孩子们的玩闹,但是她的一双妙目不时的偷偷看几眼李御。 忽然,李不静悄悄的在华盈盈的两腿间扣了一下,华盈盈没防备这一下,马上跌进了水里,被呛了一口水。她站起来追着李不静,用手抄起水朝她的身上泼去。李不静一边跑一边躲着,嬉笑着喊道:“盈盈姐姐,你马上就要给人家做媳妇了,何必这么着急的盯着那个人看呢?” 华盈盈马上羞的满脸通红,仍然不舍的追着李不静,终于追上了,轻声叹道:“还不到我,蝶衣姐姐才是马上就做他的媳妇了。只是,她红颜薄命。” 李御在水里正玩得畅快,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后仰跌进了水里,立即被呛住了。他双手划拉,想要站起来,但是头一晕忽然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看着亭子边站立的侍卫,李御觉得梦中的情形却是清楚的在脑海里浮现,于是他使劲儿摇了摇头。那九个与他年岁相仿的男孩和女孩,男孩子俊朗,女孩子妩媚漂亮。特别是那个华盈盈,还有柳蝶衣,让他记忆深刻。 一个侍卫看他醒了,躬身说道:“小殿下,咱们该回去了,再晚了,皇上要怪罪我们了。” 李御站起来点头说道:“那就回去吧。” 侍卫们等李御上了马后一起上马,前后护着他,向着皇城疾驰。 进了城后,放慢了马的速度,又走了没多远,忽然前面一队旌旗招展的人马迎面而来,正是皇宫里人。看到李御以后,这队人马站住,一个身穿一品官服的人跪倒磕头,然后说道:“小殿下,皇上有旨。” 李御从他手中接过一张锦帛来,展开观看,原来是父皇下的旨,让他现在回宫,已经为他选定了司徒周宗的长女为妃,只等司礼部选好日子。 司徒周宗的长女叫做周娥皇,李御也知道那是南唐最美的女子,只是从未见过。父皇和母后早就选定了,只等他成年就迎娶。但是皇家的迎娶所讲究的规矩太多,要提前三年先定下。然后,三年后再以隆重的皇家礼仪,举国欢庆的办婚礼。 李御的侍卫在前,后面是几百人的宫中仪仗队,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宫。按照南唐的礼仪,今天周娥皇将跟着父亲和母亲到皇宫里来,向父皇谢恩。 回到了皇宫,李御赶快换了一身衣服,在内侍带领下来到无极殿,看到父皇端坐在上面,他的母亲脸上也带着笑意坐在父皇身旁。行过礼后,李璟对他说道:“你坐下吧,今天是不是又到城外看风景去了?” 李御点头答道:“孩儿看今天风和日丽,就带着侍卫们出去了。” 李御在父皇和母后的下首坐好。 内侍这才高声喊道:“宣,司徒周宗进殿。” 宣声一叠次的传了下去,南唐司徒周宗带着妻子和长女周娥皇进了太极殿。他们跪在地上呼了万岁后,李璟让他们起来。 李御这时看清了站在司徒夫妇身后的周娥皇,虽然她低着头,但是李御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容颜。猛然大吃一惊,这个女子只听说美色绝世,但是却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的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然后发现就在刚才的梦中。这个女子就是那个叫做柳蝶衣的女孩子! 这正是:梦里再见过百年,何曾知道从未变;道是南唐李后主,琴棋书画一隅偏。(请关注第七十三回:娶周后继大统,忠臣良将) 第73回 娶周后继大统,忠臣良将(1) 上回说到李御猛然发现,原来那周娥皇竟然就是刚才自己在梦中见过的柳蝶衣,一时之间惊诧不已!那周娥皇长的是国色天香,她的脸上微微带笑,一双妙目顾盼间,显出少女的羞涩和稚嫩,她明眸皓齿,鼻子微翘。李御发现她与梦中所见完全一样的圆润,一样的让人见过而不能忘记。 李璟看儿子李御痴痴的看着周娥皇,也对自己为他选定这个女子感到满意。他看了一眼司徒周宗说道:“爱卿,我已下旨,在司徒府建闺阁,专为你女儿。不日完工后,就让娥皇居住在那里。三年后在给他们正式完婚。” 司徒周宗连忙点头应道:“臣谢恩。” 李璟不再说什么,周宗于是站了起来,对李璟行了一礼说道:“臣这就告辞。” 李璟点头后,周宗带着夫人和女儿走了。李御看着走在后面的周娥皇的背影,心生惆怅。以前早就听过京城周司徒的女儿倾国倾城,今天见到果然如此,而且与他早晨在亭子里的梦中所见柳蝶衣竟然是一个人。但是,那周娥皇应该也看到了他,为何没有任何惊异的表示呢?莫非,梦里的终究是梦里的吗?这一次见了,还要再等三年后。在李御十五岁少年的心中泛起的涟漪,一直难以平静。 李璟忽然对李御说道:“我儿对我和你母后给你选的太子妃感觉如何?” 李御连忙站起来说道:“感谢父皇和母后,我见娥皇果然是美丽非常,儿对她很满意。” 李璟微笑着说道:“你现在还年幼,要多学一些治国的能力,这江山我总是要交给你的。先祖乃是大唐明皇帝,在安史之乱时,国家破碎,先祖避居川蜀。自此后,地方藩镇与宦官此起彼伏,扰的国家不宁。百余年来,子孙中流落乡间的不在少数。我祖在战乱中不知所终,父亲寄居在徐温之处,拜为义父而侍奉颇周详。到后来,终于得掌吴的大权并且受禅帝位。然后,始向天下诏告,恢复了李姓,并正式建国号唐。” 李璟说到这里停下来,眼中满是无奈,又接着说道:“可是这江南毕竟是偏居一隅之地,一直都是蛮荒族裔久居的地方,比之北方相差太大。纵使我父亲与我都有收复失地的豪情壮志,然而却始终难以实现。三十年来,我们励精图治的开疆拓土,南方的那些割据之地,现在基本都臣服了,但是合这江南之众,还是不足以与北方对抗。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你祖父的愿望,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带着我威武的唐军跨过这大江,终于能一统江山,则我心甚慰。” 李御听父亲说这些已经很多次了,对北方那些风云变幻一样的国家,只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过来过去,他反而觉得在这南唐的地界上,人们的生活安静富足,又何必非要去征伐呢? 李璟见他不语,又说道:“你还不知道,如果我们一直偏安这里,那么迟早就是人家的鱼肉。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样的。现在,北方还没有出现一个明君,能够统一各方。如果出现了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明君,那么他迟早就要挥兵南下,那时候大军蹂躏之下,我们难以自保。” 这时,李御的母后也开口说道:“我儿天性温和,对征伐缺少认识,这也难免的。只因为你自小就生活在这深宫之中,不懂得江山得来之不易啊。你祖父,你父亲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任用忠臣良将,练出精兵,这才打下万里江山。你也看到了,在你祖父和父亲的治理之下,江南日渐富足,难免不被人觊觎啊。” 李璟叹口气说道:“如今,这北方的周朝,听说出了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叫做赵匡胤,已经成为朝廷的倚重。他一杆哨棒为周朝打下了疆界,更令四方臣服。这人,实在是不可多得之人,我看他迟早要篡周自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了,他是不会让我们在这里逍遥自在的。孩子,我是为你着想的,你不能看着江南千里江山,遭到生灵涂炭啊!” 李御看父亲越说越激动,不由得心中一紧,这几年父亲已经放弃了开疆拓土,开始任用一些贤臣治理地方,同时提拔忠勇的大将,把防御大江作为重点。原来,父亲的想法是这样的。那个赵匡胤,他也听说过,都说此人身材高大,长的又是英武神勇,而且武艺超群,带着军队东征西讨,已经基本上把北方的那些小割据藩镇都平定了,算是统一了北方之地。但是,倒是没有听说周朝有南下的打算。如果,和周朝划江而治对双方可能都要好,至少没有兵革自然也就不会让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李璟说到这里,也觉得说的太多了,毕竟李从嘉这孩子还只有十五岁,而且这孩子与自己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喜欢纵情山水,填词歌赋。然后,既然生在帝王之家,就要为治下的百姓多想想。当年,李昇把江山交给他,他也只能接过来,并且苦心学习治国之道。还好的是,父亲培养了一大批为国殚精竭虑的大臣,还有能戍守边疆和与敌拼杀的很多大将军,这才让他先后平灭了镇海和镇东节度使钱氏建立的闽国,以及武安军节度使马殷建立的楚国,这两个在南方一直威胁南唐的割据势力被灭后,南方已经基本上算是完全统一在南唐之下了。 想到此,李璟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自己前面所生的五个儿子,有三个早年夭折,剩下的三个,只有这李从嘉身体还好,其他两个都是常年病恹恹的,最后都病死了。要把他和父亲辛苦打下的江山交给这第六个孩子,还真的是有些不放心,然后事已至此,也只能劝他多勤勉的学习治国之道,期望南唐的江山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李御的母亲轻轻的挥了挥手,让李御先下去,此时李璟的心情不好。 李御站了起来,向父皇和母后告辞。 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宫中,吃了一点内侍送来的饭食,却吃不多,眼前总是出现周娥皇的样子,不由得痴迷。于是他走到了院子里,看着盛开的牡丹花,恍惚间又像是看到了周娥皇那清新亮丽的容颜。他喊来一个内侍,叫他取纸笔。 内侍在小院的石桌上铺开纸,又研好了墨。李御凝思片刻后,在纸上“刷刷刷”的填了一首《临江仙》:“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粉英金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琼窗梦醒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 三年后,李御迎娶周娥皇,他二人恩爱有加,尤其是周宗教女有方,那周娥皇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而且长相极为俊俏,在南唐无人不知。成婚之后,李御与她琴瑟相和,娥皇能歌善舞,还弹得一手好琵琶。李御本就是琴棋书画中的高手,还很通书法、音律。每天他们除了拜见父母,其他的时间都腻在一起,李御填词作诗,娥皇吟唱歌舞,这样如胶似漆的生活,让李御幸福无限。有的时候,他也想起当年梦中的情形,并以此来问娥皇,但是娥皇却好似无知无觉,对自己是否在李御梦中出现过,表现的很茫然。有的时候,娥皇会调笑说道:“想来是你痴恋于我,故而用这种梦中相会过的故事说我,你我夫妻是命中注定的。是也不是?” 李御就笑着说道:“那梦中的事情,我总是记得很牢,不会忘记的。只是,或许我们前生就曾在一起,但是那情缘未了,故而今生你还要来做我妻子。” 不久,周娥皇有了身孕,让李御更加欢喜。他把此事禀明了父皇和母后,李璟当然更高兴,与皇后给他们赏赐了很多,并且又派了皇宫里更有经验的宫女仆妇去照顾娥皇。第二年,周娥皇生下一子李仲寓,随后再生下次子李仲宣。有了两个孩子后,他夫妻二人越加恩爱。 这天,内侍们摆下一桌美食,又是盛夏的时节,但是有树木阴凉,李御和周娥皇相对而坐。几杯酒后,李御看着脸色微红的周娥皇,实在是更加的美艳绝伦。 周娥皇端起一杯酒,对着李御说道:“夫君,今日虽然盛夏,但是尚有微风拂过,好清凉。我敬你一杯酒,愿你我夫妻天上地下都是恩爱如常。” 第73回 娶周后继大统,忠臣良将(2) 李御忽然想起大诗人白居易为杨玉环所作的《长恨歌》来,最末的四句可谓是千古绝唱,想到这里轻轻的就吟唱了出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周娥皇笑道:“想当年,唐玄宗也是一代明君,却为了杨玉环不上早朝,后宫之中唯有杨玉环,哪里还有其他的嫔妃宫女。” 李御也笑道:“先祖也是如我一般,痴恋美人,丝毫不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 周娥皇饮下这杯酒后说道:“这话要是父皇和母后听到了,又要训斥你了。” “唉,如果父皇要把这皇位给了七弟,我就可以与你寄情山水,夫妻恩爱比翼齐飞。”李御长叹一声说道,“但是七弟从善年岁更小,父皇是不放心的。” 此时,周娥皇已经微醉了,看着李御少年英俊,她招招手屏退了所有的侍从,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的走到李御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身上。 李御闻到了她如兰的吹气中一点点酒香味儿,伸手揽在她的腰间,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又在她的香唇上一吻。笑着说道:“若是要让我选,江山美人,看来我只能选你,因为我没有能力又管得了江山,又护的好美人。还不如就把你拥在怀里,醉生梦死也就是这一生了。” 周娥皇忽然深深的看了李御一眼说道:“夫君,你此前说过很多次,曾与我在梦中相会。我一直都以为你是痴恋我而说,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我们真的前世见过,也许就是在你的梦中吧。你说说,你的梦中,我是谁?” 李御此时也已经醉眼朦胧,恍惚之中又看到了那个微胖的绝美女子柳蝶衣,四五年过去了,但是柳蝶衣的容貌无时无刻不在,这个与周娥皇长相完全一样的女子,真的是转世的周娥皇吗?李御伸手在周娥皇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果然是肌肤似雪的柔滑,情之所至又吻了她一下。被连续吻了三下的周娥皇,已经是娇躯微颤,她的俏脸红晕更重,倚在李御怀里,抬头看着他说道:“你快说,我到底是谁呀?” 李御轻轻的说道:“在那个梦中你叫柳蝶衣,与好几个年岁相仿的孩子,你们在一起嬉戏。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与那柳蝶衣的容貌酷似震惊了,这就是缘分,父皇和母后也选定你做我的妻子,那时我就心中欢喜无限了。” “柳蝶衣?”周娥皇今天喝了太多的酒,又被李御拥在怀里,俏脸和樱唇被他轻吻,神态越加的娇柔,同时脑子也有些恍惚了,“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就是你的柳蝶衣了。以后五人的时候,就叫我这个名字吧。” 李御点点头说道:“好,本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叫做柳蝶衣的。我们轮回百世,也是恩爱的夫妻,不管你是周娥皇,还是柳蝶衣,都是我永远的爱妻。” 周娥皇用力点头,在李御的怀里仰头看着他,把手中的一杯酒递到李御的嘴边说道:“夫君,这杯酒我刚才喝了一口,此时你再喝一口,我们永世都做夫妻。喝完这杯酒,我给夫君跳舞。” 李御喝了酒说道:“你跳舞,我就再填一曲词吧。” “那更好。”周娥皇说着起来,唤来一个内侍,让他把乐师们找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乐师来到,在一侧的林子下坐好。 李御走到铺着纸的桌子前,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填了一曲词:“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雨云深绣户,来便谐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 这首词写尽了李御对周娥皇的痴恋,也写尽了他二人的恩爱之情、迷恋之意。周娥皇看完之后,脸上也是更加的羞涩无比,叫乐师们奏一曲《菩萨蛮》,然后她舒展衣袖,随着乐曲舞动,轻轻唱着刚才李御的这首词。 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进来,跪在地上奏道:“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宣你立即进宫,到寝宫相见。” 李御看他脸上的惊慌之色,立即感到大事不好。马上进了内室换了服饰,随着来人赶往父亲的寝宫去。他刚到,就看到七弟、八弟、九弟和妹妹也匆忙到了。 寝宫的卧榻上,李璟神色迷离,今年一来他的身体就很不好,逐渐病重,很多朝中的事情已经开始交给李御了,只有重大的事情才禀报他决断。李璟喘着粗重的气息,看着跪在身前的四个儿子,还有女儿,伸手让他们都站起来,然后从头侧拿起一张锦帛,递给了重臣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双手过头接过这张圣旨,这是李璟最后下的一道圣旨了。 李璟对皇甫继勋点头示意,让他宣旨。 皇甫继勋挺身而立,对着李御等宣读了圣旨:朕自今年以来病体沉疴日重,已不复理政之力,我唐朝立国近四百年来,定西域、平高丽、驱北蛮、收南夷,疆域空前,使四海朝拜,使八方来降。前有贞观之治,继有开元盛世,但如今偏安在此,实为不得已,且我无时无刻不再北顾,以图当年之荣耀。如今望江兴叹而已。若能固守江南,也是先祖并烈祖之所托也。今将离国,即着李从嘉承继大统。钦此。 李璟听皇甫继勋宣读完后,看着李御点头不已,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儿若能守则守,若不能守,可尊北为主,也能保得这基业。” 说罢,李璟合上了双眼。 李御和几个弟弟妹妹见父皇驾崩,立即哭声四起,跪拜在地上。 皇甫继勋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当机立断,要让李御抓紧承继大统,可以免得国中大乱。于是,他在李御的耳边急切的说道:“太子殿下,如今不是哭的时候。请即刻召集满朝文武,就在大殿上宣读圣旨,然后你马上继位。这样才能让我唐朝有主,让境内平安。请殿下速断!” 李御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于是对皇甫继勋说道:“请立即召集群臣进殿。” 然后,他让人传来司礼等大臣,让七弟协助,做好父皇发丧的一应事宜。又让八弟把父皇驾崩的消息,立即传谕所有皇亲国戚。安排好这些以后,他才赶往勤政殿去。 李御穿上了黄袍,登上了大殿,此时满朝文武已经接到了诏令,在大殿上文左武右整齐的站立着。 皇甫继勋展开圣旨宣读,文武大臣跪地,哀苦先皇驾崩并山呼“万岁”,又庆李御登基继位。皇甫继勋随后按照皇家礼仪,宣布了举国发丧、坚守边界和新皇诏书,晓瑜境内的文武大臣继续拥立李御为皇帝。 李御等皇甫继勋把这些都安排好以后,看着跪倒在地的满朝文武,出声说道:“诸位爱卿,都起来吧。先皇已走,但我大唐还要继续,父皇临终时对我说,朝中的这些文臣武将都是跟着他或者我烈祖打天下的,对我大唐始终是忠心耿耿。你们还是各自就位,把国丧先处理好。朝中的所有事务各按旧制不变。” 群臣再呼“万岁”,李御接着说道:“我今日起改名为李煜,诸部记好了。” 说完,他把一张自己亲手所书的金错刀体的“李煜”两个字交给了玉阶下的礼部尚书。随后,他就站了起来,宣布退朝。 史书记载,南唐元宗李璟在公元961年驾崩,他的第六个儿子李从嘉继位,并改名为李煜,这就是历史上的千古第一词帝。李煜继位后没有清理父亲留下的重臣,反而对他们很是倚重,其中皇甫继勋、何敬洙、陈谦、孙彦祥、宋克明等文武大臣都继续留用,这样南唐的政局还是稳定的。但是面对日益崛起的北周,他也感到压力很大,于是为了防止战乱再起,一直尊北周为主。其实,他他的父亲李璟当年继位不久,就对兵锋强大的后周非常害怕,并且去了帝号,改称为国主。李煜继位后,还是承续着父亲的做法,对外从来不称是皇帝,还是称为国主。因此,李璟在史书上叫做南唐中主,李煜叫做南唐后主。 李煜是一个寄情山水和擅长诗词歌赋的皇帝,而且对音律和书法都有造诣,他独创的金错体,有很多后来被宋太祖收在皇宫,但是如今留下来的并不多了。大概是在北宋的靖康之变中被金人掠走,然后散失在茫茫大漠了。但是,李煜流传下来的词很多,这是那时人们都是唱词,所以传唱下来为后人记录下。 这正是:红尘往事越千年,与君相识复相恋;比翼齐飞那年事,连理同枝心相连。(请关注第七十四回:伤心事幼儿亡,都是红颜) 第74回 伤心事幼儿亡,都是红颜(1) 在李煜继位的时候,北方的北周已经发生了“陈桥驿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做了皇帝,建国号“大宋”。这个赵匡胤是一个马上的战将,非常的能打,而且手下还有一群忠心于他的将军们。因此他的篡位,史书中只说是改朝换代。有了北周多年征伐奠定的基础,北方基本上都已经平定,所以赵匡胤很舒服的做了皇帝。当然,为北周打下万里江山的也是以赵匡胤为主的一大批将领,可以说赵匡胤居功至伟。也是因此,在听闻辽国要来大举入侵时,没有一点准备又不辨真假的北周皇帝,就派了赵匡胤带兵出征。这大军才走到洛阳不远的陈桥驿就发生兵变,赵匡胤被部下披上黄袍,这就算是把北周的天下抢了。所有的兵将都在赵匡胤的手上,没有办法,只好以保存柴氏血脉为条件,就把皇帝的大印交给赵匡胤让出了皇位,也让出了天下。 李煜对这些自然也是非常明白的,北方现在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南方这片广大的土地,随时都可能挥兵南下。而且北方多年战争,兵丁将士都是很能打的,而南方已经多年都没有战事了,养尊处优之下,自然不能与北方对抗。所以,李煜继续采取他父亲制定的策略,向大宋臣服,不但继续去掉国家的很多称呼,以及御用的器物,继续自称国主。与此同时不断派人去大宋求和,只求力保江南的半壁江山而已。 然而,赵匡胤对南唐的卑微不以为意,作为具有雄才大略的一代君主,他要南下用兵也是势在必行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更何况,北方还有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对李煜好生安慰,还派了人多次去了南唐慰问,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为自己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旦他的大军齐备,一定是要剑指江南,统一天下。 其实李煜也很清楚这些,可是无奈国力不如大宋,只能一边悄悄的整军备战,一边想方设法的对大宋虚与委蛇,让江南的百姓越晚遭遇战火,他的心里也就稍感慰藉。在这样的惴惴不安中,唯有大周后周娥皇的柔情爱意,让李煜才有些许安心。 李煜的妹妹李芳仪也年岁渐大,李煜和大周后商议,要给她安排婚事,但是这个妹妹生性顽皮,却屡屡拒绝了哥哥的安排。这一天,她又跑到李煜那里,对着李煜和大周后说道:“皇帝哥哥,皇嫂。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什么梦?还很古怪?”大周后笑着说道,她对这个小姑子非常的喜欢,竟然好像是曾经就熟识的一样。 李煜却不说话,他知道这个妹妹时常会冒出古怪的想法来,所以做一个古怪的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他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李芳仪。 李芳仪看到皇帝哥哥和皇嫂都很感兴趣的看着她,反而故作姿态,站起来在他们面前走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的说道:“皇帝哥哥,我做梦我去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真的很陌生。还有好多的人,他们都是我从来不认识的。尤其是,我还梦到了嫂嫂,可是她在那里叫做柳蝶衣,除了名字以外,其他的样貌这些完全一样。哈哈,皇帝哥哥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李煜听到“柳蝶衣”这个名字,感到太意外了,他和大周后对望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两个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李芳仪,这个一直都很活泼欢快的妹妹。但是她现在的表情,确实充满了疑惑。 李芳仪继续说道:“不但是这样,我和他们都在一个大水塘里嬉戏,他们还叫我李不静。为什么我叫李不静?这个名字很陌生的啊,其他人的名字我一时又想不起来。还有一件事更奇怪,皇帝哥哥,你在我的梦里!但是,你很怕水,其实你是不怕水的呀。还有,还有,”李芳仪说到这里忽然犹豫起来,看着大周后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还有什么?”大周后仍然笑着看她说道,“是不是还有一个英俊的男孩出现,而你,你,你就和他结为夫妻?哈哈,老实说,是不是这样?我叫柳蝶衣?你的小小脑袋瓜子里怎么这么多怪事?” 李煜当然心中更是害怕,因为妹妹说的这些,他是在梦中也看到过的。只是,他没有把梦中的所有告诉大周后,只是在酒醉微醒的时候才说出,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大周后就是叫做柳蝶衣。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他自己都觉得太离奇了,所以并没有告诉大周后。可是,此刻妹妹李芳仪竟然说了出来,他不免感到惊奇。 李芳仪没有说出来的梦中一件事就是,她还有一个关系密切的姐姐,叫做华盈盈,但是这个姐姐很快就要成为周女英,也就是未来要成为她嫂子的小周后。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因为大周后现在已经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了,而且身体一直都很好。她怎么会很快就亡故了呢? 所以,她不敢说出来。还有,那个叫做华盈盈的姐姐她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看到,与见过的嫂子的妹妹周女英并不是很像。这个周女英虽然曾经见过,可是她现在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大周后看着李芳仪说道:“后来呢?” 李芳仪说道:“后来,就什么都没有啦。因为,我醒来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煜看了一眼大周后笑道:“你真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妹妹,做梦也是这么没头没脑。我看,”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皇后说道,“还要你多操点心了,在这些大臣的公子中,好好的给我这个顽皮的妹妹找一个如意郎君。那样,她就可以把梦做完整了。是不是?” 李芳仪脸上一红说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的皇帝哥哥,就是不喜欢我天天在你的身边絮叨。就想赶快把我嫁出皇宫去。” 李煜无语,然后摇着头说道:“我的皇妹,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母后管不着你,只是因为你实在是太顽皮,但是母后给我说过很多次了,让我给你物色一个最好的夫君嫁了。也让我们的父皇在九泉之下安心。” “李不静?”李煜微微一笑,“这个名字倒是与你很相配啊,你就是一个静不下来的小女孩,哪里像一个皇家的公主。你呀,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我们就给你选驸马。到时候我给你办一个最盛大的婚事,让举国欢庆。” 李芳仪脸上的红晕满颊,娇羞的说道:“我知道了,皇帝哥哥,你和皇嫂就给我找吧。我听你们安排。” “哦?”大周后对李芳仪今天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感到很是稀奇,以往每次说道这个话题的时候,她都是故意要岔开话题,或者干脆就跑开了。“怎么今天这样爽快?莫非小妹的情窦终于开了?” 李芳仪红着脸跳开了一步,然后她一边向外跑去,一边大声的说道:“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们就叫我李不静吧,我觉得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 “李不静?”大周后笑着摇头说道,“夫君,我看你这个小妹真的是想嫁人了。” “那就需要你帮我好好的想想,”李煜笑道,“一定要给我的这个妹妹找一个管得住她的人才好,否则啊只怕是驸马爷天天到我这里诉苦了。” 大周后微微笑着说道:“那倒也是。” 他们还在说着,却看到李芳仪又跑了进来。她到了李煜的身前说道:“被你们一说,一说。我忽然就把一件事情给忘记了。” 大周后问道:“还有什么事没有说?” 李芳仪想了想说道:“我还梦到两个人,他们说是大唐的皇帝和贵妃,就是唐玄宗和杨贵妃。” 李煜吃惊的说道:“你怎么会梦到他们?还有什么?” 李芳仪说道:“那个杨贵妃教了我一支舞曲,还让我要记住。” “是什么舞曲?”大周后问她道。周娥皇能歌善舞,所以听李芳仪说到梦里的舞曲,也是十分的感兴趣。 “叫《霓裳羽衣曲》。”李芳仪说道。 哪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更让李煜和大周后吃惊。这几日他们正在想这个《霓裳羽衣曲》,大周后还说道:这《霓裳羽衣曲》是先皇和杨贵妃所创,优美的旋律和舞姿,乃是人世间绝无仅有的好,但是自从唐玄宗和杨贵妃死了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跳了。他们想着要找一些从北方逃来的乐师,从他们零落的记忆中,慢慢的把这个《霓裳羽衣曲》修复了,好让它流传下去。 此刻,却听到李芳仪这样说起,自然是非常惊奇。大周后站起来走到李芳仪身边,温柔的说道:“小妹,你还记得这《霓裳羽衣曲》吗?” 第74回 伤心事幼儿亡,都是红颜(2) 李芳仪点点头说道:“那个杨贵妃嘱咐我一定要牢牢的记住了,所以她还给我跳了三遍。好在我粗通乐律,这三遍之后,也差不多都记住了。皇帝哥哥,你叫几个乐师来,我一边跳,一边哼这支《霓裳羽衣曲》的曲子。就让乐师们记录下来岂不很好!” 大周后当然很高兴,马上让内侍去传宫里的乐师来。过了片刻之后,十几个乐师急匆匆的来了,李煜让乐师们在宫殿的一角坐好后说道:“朕这里有一支曲子,让公主给你们跳出来,你们要抓紧记住,写出来。” 李芳仪这才站到了大殿的中央,轻舒玉臂,开始跳起来《霓裳羽衣曲》,她的嘴里也哼着曲调。 李煜和大周后痴迷的看着李芳仪在殿上轻歌曼舞,果然是大唐极盛时期的舞曲。从李芳仪舞动的身姿,可以感受到大唐的荣光。御阶下的乐师们也被李芳仪哼唱的曲子,还有她完全忘我的跳舞镇住了,这支曲子是那么优美,李芳仪的舞姿是那么美妙绝伦。他们不由得感叹:真的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还有本就青春美丽的李芳仪,在舞曲中宛若天上的仙女一般! 一曲歌舞罢,李煜和大周后早就被李芳仪吸引了,根本都不用再问,这就是那支失传的《霓裳羽衣曲》,是大唐最繁盛时期才有的。现在,李芳仪如痴如醉的跳了出来,宛如再现了大唐初年威仪四方的盛况。 “这就是我的大唐!”李煜在心里默念着。 大周后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等着停了下来的李芳仪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大周后站了起来,拉起李芳仪的手,两个人在大殿上再次跳起了《霓裳羽衣曲》。李煜选的这些乐师也是南唐境内最好的乐师,他们也是只听了一遍,就把整支《霓裳羽衣曲》给记了下来,只要下去再细细的琢磨,然后把各种乐器搭配好就可以。此时,他们看到大周后和李芳仪公主又在大殿中央,两个人翩翩起舞,于是乐师们按照刚才所记录的,以及自己的理解,十几种乐器很快就非常和谐的与大周后和李芳仪的舞姿完全配合了。 看着在大殿上轻歌曼舞的大周后和小妹李芳仪,李煜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在亭子所做的梦中,这几年已经微微胖了的大周后,更是与那个柳蝶衣在容貌和身材上完全一样。而小妹李芳仪与那个李不静何其相似? 忽然,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倒后说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二皇子他,他情况不好。” 李煜听到后立即站起,去年以来,他的次子李仲宣忽然得了急病,御医怎么也找不到病因。大周后也听到了,她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李芳仪见此,马上过去扶住了大周后,急切呼喊她。但是,大周后已经气息全无。李煜看到了,马上从御座上下来,把大周后抱在怀里,但是一来大周后十分宠爱这个次子,自孩子病倒后,她就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几乎日夜不寐,让她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刚才她倾尽全力的舞蹈,猛然听到孩子“情况不好”,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说次子李仲宣死了,所以急火攻心下,大周后竟然感伤过度,吐血而亡。 李煜望着大周后惨白的面容,心中大恸之下,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公元964年,南唐后主的皇妃大周后因伤心次子李仲宣病亡,不久抑郁而逝。李煜为她做了一篇祭奠大周后的《昭惠周后诔》,这也是他传世作品中最长的悼文。此文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大周后死后,李煜时常在梦中与她相会,但是梦中的大周后却总是那个柳蝶衣的模样。 此时,北方的大宋国已经基本上统一了北方,于是开始在长江上摆下兵马,大有渡江南下的势头。李煜更是忧心忡忡,几番派人去大宋求和,愿年年进贡,并且完全去掉了所有南唐皇帝的礼仪。赵匡胤觉得灭南唐的时机尚未成熟,就答应了李煜的请求,两国隔江而望,暂时平安。 又过了两年,为了进一步讨好大宋,李煜决定派人去南汉,想约他一起上表,臣服大宋朝。他诏来龚慎仪将此事交给了他,又问道:“爱卿,你要何人陪你前往?” 龚慎仪作为朝廷的重臣,当然知道皇上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那南汉一直以来总是觉得山高路远,大宋朝不可能对他用兵。所以,已经多次把李煜派去的使臣赶回来,言道并不愿意向大宋臣服,而且在边界加强了防卫。这次皇上决定派他去,是更加重视此事,可是一旦南汉继续拒绝,他就有危险。 想到这里,龚慎仪说道:“皇上,若是派的军士多了,不免让他以为我们以君威来吓唬他,如果派的少了,又不顶事。我府中有几个忠勇之士,此刻正是用得着。我就带着他们一起去吧,我绝不辱皇上的使命!只是,如果那南汉硬要扣留我,还请皇上照顾我的妻儿。” 李煜说道:“那爱卿就把你的那几个忠勇的人宣来,还有你的夫人,我要亲自赏赐他们。” 龚慎仪马上让他的侍从回去,不一会儿,五个人穿着整齐的走上大殿。在几个仆妇的扶持下,一个雍容华丽的妇人也上殿来。 龚慎仪对李煜奏道:“这是我的夫人陶花雨。” 听到这个名字的李煜大吃一惊,这几年来不断出现在身边的怪事,与他当年的梦境都一一契合了。自己的皇后大周后是梦中的柳蝶衣,自己的妹妹是梦中的李不静,但是还有好几个人,却是至今也没有见到。不成想,自己的重臣龚慎仪的妇人就是陶花雨,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华盈盈又在哪里? 李煜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个都是我养的忠勇之士,肖雨相、次花丛、凤天舞、风雪帅、于红阁。”龚慎仪刚说完,这五个人马上跪倒磕头。 李煜立即伸出手让他们起来,果然这都是那些在梦中出现的人,在这里却是自己大臣所养的死士。这些人虽然李煜并没有深刻的印象,但是他们的姓名却记住了,所以此刻再见恍如隔世一般。他瞬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开始有些眩晕了,难道真的有轮回?真的有前世今生吗?他的心中有些悲凉的感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看来南唐也真的要亡国了,因为他曾经在梦中知道自己还是那个世界的,或许南唐就要亡在自己的手里了。 李煜看着下面威武站立的五个英武汉子,他们的眉宇间透着悍不畏死的神色,为了南唐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很多很多,可是面对虎视眈眈的大宋却仍然难以放下。如果此番能成此事,或许就可以,如果真的不成,看来还是要继续整军备战,让这场灾难来的越晚越好。想到这里,他说道:“我对你们的忠勇早有耳闻,今我要派龚爱卿去南汉,约他一起上表,臣服北面的大宋朝,以此来保得我南唐的子民免遭战乱之苦。我现在都敕封你们为大唐忠勇伯,世代继承。” 五个人磕头谢恩。 但是,不久却传回来消息,南汉国不但根本不与南唐沟通,而且强行扣留了龚慎仪,五个忠勇之士也在南汉御林军的围攻下,不知所终。李煜安抚了回来的将士,又派人对五位死士的家里进行了慰问。 想起终究要与强盛大大宋一战,李煜心中就难免有些伤心和犹豫,虽然大臣和将军们中不乏愿意死战的人,然而以卵击石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明知道不可违,而要为之,最后只能落一个玉石俱焚的下场。在李煜的心里,早就做好了一旦只能开战,他就举国投降的想法,不是他怕死,他知道自己本来也是不怕死的,既然大宋的战船已经摆在了门口,那么躲是躲不掉的。赵匡胤不是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吗?这勃勃野心昭然若揭,他饮马长江,挥鞭一指,大宋的百万之师就会势如破竹的开过来。如果抵抗,南唐这几十年来缔造的繁花,在一瞬间就要被毁灭了。 每日在宫中思前想后的李煜,既思念病逝的大周后,又思虑南唐的命运,无端的焦虑让他夜不能寐。 这一天,他在宫中又暗自感叹,有内侍进来禀报:大周后的妹妹周女英前来给姐姐上香。李煜心想,转眼之间,大周后逝去三年多了。三年多来,他一直沉浸在大周后逝去的悲哀之中,加上国事纷乱,所以始终没有再纳妃,更没有再立皇后。此刻,听到周女英来了,眼前忽然出现了还是很小时候的周女英的样子,那是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女孩,现在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这正是:曾经同榻任君怜,阴阳相隔已三年;大周小周容颜丽,金屋藏娇半遮面。(请关注第七十五回:唇既亡齿将寒,请爵遭拒) 第75回 唇既亡齿将寒,请爵遭拒(1) 想起周女英的样子,李煜心中忽生怜悯。三年来,他殚精竭虑于国事,很少去司徒周宗那里。现在得知大周后的妹妹要来给姐姐上香,那是国丈一家人思念女儿了,所以才让小女儿来祭奠。他让人去安排,想了想,决定去看看这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见的周女英。 周女英在姐姐的灵前上香完毕,为姐姐的逝去伤感。她坐在软榻上,正在思虑。有内侍高呼:“皇上驾到。” 她马上站了起来,在地上跪下迎接李煜。 李煜进来后,让她站起来。几年前见到她时,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那时就已经是一个出落的漂亮的小女孩了,现在更是如出水芙蓉。李煜看到低头站在身前的这个小姨妹,竟是看的呆了。 周女英没听到李煜说话,不由得悄悄抬起了头,只见李煜正在痴痴的看着她,脸上微红。这几天,她的梦中经常出现一个场景,在一个很大的湖边戏耍,自己的姐姐和好几个青年男女尽情的游戏。忽然,姐夫李煜从天而降,他的神采风流,让她的芳心“噗噗”直跳,所以她才禀明父亲,要来给姐姐上香。其实,在她的内心却对这个正值壮年的皇帝姐夫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 司徒周宗的两个女儿受到的教育很好,都是南唐国数一数二的女人,不但是美丽漂亮,而且琴棋书画俱佳。而妹妹这一年才二八芳龄,更是美貌非常,慧敏有才思,而且神采端静。李煜这一见之下,马上被她的美貌吸引。没想到几年未见的小女孩,现在成了绝世美人。 李煜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收回了目光,对周女英说道:“朕自失去娥皇之后,每日都是神思恍惚。”他先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然后才继续说道,“三年来,我也为国事忧虑,故而未能去看你的父母,心中甚是内疚不已。” 周女英低头小声说道:“我听闻陛下为了万千黎民免遭战火,不惜自降仪礼,北向称臣,又通江南诸国,只为向大宋表示忠心拥护的诚意。但是,江北的万千战船和虎视眈眈的宋军,转眼间就有可能挥军南下。让陛下忧愁了,怎奈我是娇弱女子,不能为陛下分忧。” “你能这样为我想,朕已经深感慰藉了。”李煜看着俏脸相望的女孩,心中又一次“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的神态竟然与梦中那个含笑不语的华盈盈颇为相似,而且都是一样的腼腆爱笑,让李煜痴迷。他忽然说道:“我与你也是很久没有见了,不如今天就在宫里,陪着我说说话吧。” 周女英被他的话诱惑了,脸上泛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李煜也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过于轻狂了,但是作为皇帝,话已出口,已经不能收回。看到她微微的点头,心才放了下来,如果她竟然拒绝了,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夜色降临,李煜在花园里慢慢的走着,今天派去朝见大宋赵匡胤的使臣回来,说赵匡胤拒绝了他上表愿意接受大宋册封爵位的事,心中更是忧虑。朝臣们听说后,都劝他抓紧整军备战,一旦战事来了,也好有所准备。但是,他知道即使举全国之力,也不能与大宋对抗,以卵击石只会落得个国破家亡的悲惨结局。 在花园的梧桐树下站住,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树叶在风中瑟瑟抖动,犹如他现在的心情。不知何去何从的李煜,心情更加的惆怅。自他继位的七年多来,对大宋始终卑躬屈膝的甘愿称臣,但是赵匡胤总是虚与委蛇的应付,每当赵匡胤平灭了北方的一个小国,都要派使臣来,其实就是对他炫耀武力,时刻把大宋的威压摆在眼前,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带着大军饮马长江。 他正在沉思,忽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此前派往南汉的使臣中,肖雨相等五人历经艰险,已经回来了。 李煜一听,马上让宣他们到花园来。 很快,五个人就来了。他们看到李煜后,马上跪倒磕头而泣。肖雨相含着泪说道:“陛下,我们五人跟随大司马前往南汉国,不成想他们根本没有诚意。大司马尽力劝说,却被扣留。我们五人不愿被扣,奋力闯出来,与他们的几千御林军大战一场,好在去之前我们多方勘查了地形,这才得以逃脱,翻山越岭回来了。” 李煜看到他们已经是泪流满面,听肖雨相说完,快步走过去,伸手扶起了他们。肖雨相等五人显然是进城后就直接奔皇宫而来,所以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一条条的挂在身上,这一路奔波逃回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你们吃苦了。”李煜说道,“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我已经听说了,你们不辱使命,与那南汉国君主据理力争之下,仍然不能说动他。这是他自取灭亡。如果我们能联合起来上表请封,那大宋赵匡胤知道我们南边的各国,还是团结一致的,就不敢过于轻视我们,或许我们还能维持现状。虽然最红不免北向称臣,可是只要免除了刀光之灾,那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这短视的南汉,我看亡国只在眼前了!” 次花丛点头说道:“如今宋强而诸国皆弱,唯有契丹和党项等蛮夷,乘着中原纷乱,都成了气候,且契丹已经立国为大辽,他们扰乱中原的野心时刻不灭。那赵匡胤如果誓灭这些侵扰的蛮夷,我们都可以出兵,相助他平灭四方的蛮夷之族。只可惜他也把我们看成了南蛮,岂不知我们都是中原渡江而来的汉人,只为中原连年战乱不堪,才偏居这里。天下汉人是一家,若为一统天下,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和为贵时成为一体也未尝不可。” 李煜对他的这番言论很欣赏,看来这几个人也不是纯粹的武夫。于是叫人上来酒肉、水果和香茶,就在花园里摆下两桌宴席,他要与他们好好的畅谈一番。 在御厨准备酒菜时,李煜又吩咐宫里的太监,赶快取来几套干净整洁的忠勇伯服饰,让他们换上。并且派出侍卫前去他们五个人的家中,告知其家人,就说他们都回来了,此刻正在皇宫里陪着皇帝说话。五人连连谢恩,然后换上了忠勇伯的衣服,坐在桌子前。 酒菜上来之时,花园内也点起了烛火,照的通明。 李煜端起酒说道:“我先敬你们五位忠勇伯一杯,为你们不辱使命,还能全身归来。” 五人一起谢恩,然后喝掉了杯中的酒。 李煜说道:“刚才我听次花丛说的很有道理,没想到草莽之中也有这样高见,实在是令我振奋。我大唐自藩镇之乱后,再加宦官当政,混乱中少了开国时的忠臣良将,多了阿谀奉承之辈,才导致国势日下。” 次花丛连忙站起,对着李煜行礼说道:“我也是少时读过一些书,懂得些道理。谢陛下谬赞。” “不是谬赞,是对你的说法非常的赞同啊。”李煜喝了杯中的酒,“我还想听听你们的高见。” 凤天舞说道:“我是个习武的粗人,对次二哥所说的不能完全明白,我只知道作为人臣,就要为天子分忧,这就是我的本分。” 风雪帅也跟着说道:“三哥所说,也是我所想。” 于红阁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天下大事,本来不是我们这些人想的。但是,为君王分忧,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这一点三哥说的在理。如今,天下纷争,北有强宋虎视眈眈,时刻要跨江而来,若不及时做好应对的准备,到时候只怕生灵涂炭,与先皇的本意不合。” 李煜点头说道:“你们所言,也正是我所想啊。但是江南不比中原,虽然我们也是日渐富庶了,与中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千百年来,中原都是正统,我们避处南蛮地,自然不能与大宋抗衡。所以,我才几次三番的上表,愿接受大宋的册封,给什么爵位都不在意,只要那赵匡胤能够休止了兵革就是我对的黎民百姓了。” 肖雨相举杯说道:“陛下,请容我也说几句。” “你但讲无妨,今天是我邀请诸位忠勇伯在我的花园一叙,你们不要有所保留,也不要多礼。只要所想,都可以说出来。”李煜又喝了一杯后说道。 肖雨相喝了酒说道:“陛下刚才所言,正是当下我们大唐的困境。但是,若论国事,本不是我们这些草莽之辈能够说得明白的,然而虎视眈眈的大宋已是天下尽知。自古以来都认为中原是正统,所以那赵匡胤跨江而来,那也是迟早的事情。陛下为江南的黎民百姓着想,甘愿自降身份,表示了臣服意愿,令我等钦佩不已。以微臣之见,还需多与大宋增加往来,以表我们诚意。” 李煜听罢,知道他还有要说的,于是点头道:“肖爱卿继续说下去。” 肖雨相躬身行了一礼后才说道:“虽然,大宋的铁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但是只要能减少兵火也是善事。那南汉不知天高地厚,正如陛下所言,灭亡只在迟早之间了。我们不如抓紧再派使臣,前往洛阳朝见大宋皇帝赵匡胤,再次表达我们无意开战的诚心,缓得一时是一时。” “此话正合我意。”李煜忽然知道他最近一直忧心的原因是什么了,虽然他想联合南方诸国,一起上表大宋,其实就是为了让赵匡胤对南方这些小国有所忌惮。如今,吴越和南汉等小国,都不足与之为谋,那么最好的退路就是继续向大宋表达自己的诚意。他立即说道:“我也这样想,只是该如何做,心中还是没有想好。请你们都说说。” 第75回 唇既亡齿将寒,请爵遭拒(2) 次花丛说道:“陛下,此事只怕是要派重要的人物,那样才能让大宋皇帝赵匡胤相信。我认为,非宜春王莫属了。” 宜春王李从谦是李煜的九弟,此前又刚被他封为了鄂国公,他的身份和地位足以担当这样的大任。李煜对此花丛的说法暗暗点头称赞。 凤天舞一口喝掉了面前的酒,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光是要派人去大宋,还要派遣使者,晓谕咱们周围的这些小国,让他们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不要总在我们的家门前骚扰不断。如果,他们还这样,那就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如何,我们的国力不如大宋,但是赖先皇打下的基业,收拾吴越这样的小邦,还是绰绰有余的。” 风雪帅马上接着说道:“我同意三哥的,我也愿随大军前去下书,如果吴越这样的小邦,还是痴迷不悟,我们先打他一下,让他知道痛。” 肖雨相看着诸位兄弟,又看了李煜一眼,仔细的想了想说道:“陛下,我还有一些话要说。” 李煜也喝了一口酒,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肖雨相说道:“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我想陛下可以在派出宜春王之后过几天,再派郑王去洛阳上表。” 李煜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道:“肖爱卿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你是让朕先派宜春王李从谦去,把我们愿意臣服的奏表呈上,使赵匡胤明白。然后,我再派郑王带上表书,去除不名之礼。但是,郑王好像不该如此匆忙去,等两年之后,会有更好的效果。” 肖雨相躬身行礼道:“陛下英明。” 于红阁此时说道:“陛下,刚才我三哥和四哥所说,也是应该做的。” 李煜点头说道:“当然,如果不教训一下这些人,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呢!朕已经有了安排,你们且听我吩咐而行:肖、次两位爱卿准备几天,待我准备好国书,你二位就保护我九弟,前往洛阳上表。这一路要辛苦你们了,我九弟为人耿直,你们多提醒他。我也会给他讲明的。凤天舞和风雪帅、于红阁三位爱卿,你们明日就带着我的手书,前往常州和润州,然后带着精兵出使吴越,就把刚才你们所说的道理给他们讲清楚。” 五个人一起站起来行礼。 这一夜,他们君臣六人边说边喝,谈的甚是畅快,到天明之时,李煜已经喝的大醉了。几个宫女和太监搀着歪歪倒倒的李煜回到寝宫,然后躬身退出。 李煜这一下睡到半夜方醒,仍然觉得头痛不已,喝了宫女端来的燕窝羹,又吃了一些点心。他想起昨夜与肖雨相等五人的畅谈,心中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几年来,只因忧虑大宋的兵锋强盛,加上南汉、吴越等小国的不断骚扰,时常夜不能寐。现在,他有了很好的计划,只要按计划做,那么至少五年之内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正在卧榻上想着时,听到一阵轻微的光脚在地上行走的声音,心中诧异,于是不动声色的没有站起来。他想看看是谁在半夜三更的悄悄行走在宫中。 只见寝宫的窗纸上,一个影子慢慢出现,那人走到门口停住了,又悄悄的向着寝宫里张望。这个人不是周女英又是何人?李煜心中暗笑,这小女孩,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他这里来干什么? 李煜悄悄的站起来,在寝宫的暗影里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伸出手在周女英的头上打了一下。 周女英被打了一下头,吃了一惊,手上的绣花鞋也掉到了地上,待看清楚了是李煜时,就感到脸上发热,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月亮的光中,李煜看到周女英脸上晕红一片,格外的娇艳,心中一荡,又伸出手把她揽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昨晚我与几位大臣夜谈,彼此之间相谈甚欢,竟然忘记了你还在宫中等我。” 听到“你还在宫中等我”时,周女英的脸上已经是潮红一片,在李煜的怀里瘫软无力。 次日一早,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李煜的寝宫,正在对镜梳妆的周女英看到他起来了,面带微笑说道:“皇上,要不要我让人传膳?” 李煜说道:“不忙。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周女英脸上晕红,坐着不动。李煜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娇羞无限的周女英,心中荡漾不已。他从周女英的手中拿过妆纸,铺在桌上,又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周女英把一只玉杯中的水倒在砚台上,轻轻的研磨。 李煜思忖片刻后,提笔在妆纸上笔走龙蛇,一曲《菩萨蛮》已经填好:“花明月暗笼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为奴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周女英看罢心中喜不自胜,她对李煜其实早就芳心暗许了很久,姐姐出嫁时,他的年岁还小。此后,她常常到皇宫来看姐姐,早就被李煜的风姿吸引。只是李煜对姐姐格外的宠爱,即使对宫中的其他妃嫔,也是从不过去。更何况对她这个小女孩。一缕情丝竟然就深埋了许多年。这次她来给姐姐上香,李煜让她留在宫中,她心中暗喜,一晚上苦等,却不见李煜前来,于是悄悄的跑到他的寝宫观望。一夜之中得宠,再看到他这曲《菩萨蛮》,把她昨晚的小女儿神态刻画的淋漓尽致,宛若一头小鹿在心头乱撞。 第二天的早朝之上,李煜宣布册封周女英为皇后,她就是小周后。随后,李煜又下了三道诏书。 第一道诏书命九弟宜春王、鄂国公李从谦为使臣,并持李煜亲笔所写的上表一份,前往大宋国的东都洛阳,为表南唐的诚心,只派了一个五十人的使团,有忠勇伯肖雨相、次花丛为副使。李煜让司礼太监在朝堂上宣读了表书,并对九弟李从谦再三嘱咐,此去大宋国,既不能显出桀骜不驯之态,也不能太低三下四的让宋主赵匡胤蔑视。最后,李煜看着李从谦、肖雨相和次花丛三人,又说道:“此去洛阳,你们肩负着我唐国的万千民众之生死,若能得大宋允准,则黎民百姓可以安生几年,或许还能作为藩属,从而保全大唐血脉,如此能划江而治更好。” 李从谦叩头,接过表书,出了大殿,肖雨相和次花丛二人与五十名使者早已在殿外的石阶下等候。李从谦上了车子后,把使节插在车子正中,一挥手让大家即刻出发。这一行人出了京城后,一路向北直奔洛阳而去。 第二道诏书命七弟郑王李从善持他的亲笔密旨,带着凤天舞、风雪帅和于红阁三个忠勇伯,前往常州和润州有机密事公干。李煜看着李从善说道:“我密旨中交代的事情,需要御弟多加揣摩,如能劝阻吴越为上上之策,如其定要一意孤行,则我给了你灵机处置的权力。你一定要记好了。” 李从善接过李煜手里的密旨,放在身边早就准备好的锦囊之中,再拜出殿。在大殿的石阶之下,站着三个装束齐整的忠勇伯,正是凤天舞、风雪帅和于红阁,而且李煜昨日已让凤天舞在禁军中挑选了两百名精兵。李从善带着三个忠勇伯和禁军也离开了京城,向着常州和润州而去。 第三道诏书命八弟邓王李从镒持诏书前往芜湖,协助皇甫继勋悄悄的招募兵马,扩大雄远军规模,做好一切预防大宋南下的备战事宜。李煜对这个八弟一直不放心,因为他一向鲁莽好战,在对待北宋时,总是竭力的请兵求战。所以他看着李从镒说道:“御弟,你要明白我的苦心,当前还不是与大宋撕破脸的时候,如果能休止兵革,对我大唐的千万黎民百姓实在是最大的福气。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李从镒也知道派他的目的,既要做好真的能与大宋一战的准备,也要防止让大宋受到南唐整军备战的刺激,这样才可以做到不卑不亢,让赵匡胤有所忌惮。如果能保得江南一隅的太平,那是最好的。 李煜给李从镒安排的是禁军中的副将,还带着一百多人的亲兵卫队,他们出了大殿后,快马加鞭的向芜湖而去。 李煜派出三个弟弟,带着三道诏书,分别前去大宋都城洛阳、常州和润州,以及芜湖等处以后,整日都在焦急的等待消息。几天后,七弟和八弟都派人送来了密信,得知吴越王根本没有理会南唐的苦心,即使言明了唇亡齿寒之理,也没有打动吴越王,并且吴越王还把李煜的诏书送给了大宋皇帝赵匡胤,同时在大宋的支持和暗示下,派出人马进犯常州和润州,并且大肆劫掠。 对这一点李煜并不是太担心,那里有上将军何敬洙和能征惯战的冯延鲁、韩熙载,以及闽将林仁肇等,再加上多谋的七弟李从善,还有武艺高强的凤天舞、风雪帅和于红阁等人守护,并且南唐的大军久经战阵,吴越根本抵挡不了。 现在,唯有九弟李从谦还没有带来出使大宋的消息,而这一路的成败,是他最为忧心的。只有乖巧伶俐的小周后每天给他带来欢笑和快乐,让他稍微安心。 从盛夏到初秋,一转眼就过了三个月时间,从洛阳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让李煜更加焦虑。终于,在仲秋时,派去洛阳的李从谦秘密的让一个使臣带回一句话:赵匡胤严辞拒绝了南唐要求册封爵位的请求,其他事宜等回来细说。 李煜闻听后,心中忧虑,马上派人再去常州、润州和芜湖等地,让诸位守将抓紧整军备战,不但要招募士卒,还要加强训练水军。 这正是:我以诚意求封爵,奈何宋主轻拒绝;三军一发众将从,尚有国力征吴越。(请关注第七十六回:讨吴越再兴兵,三军备战) 第76回 讨吴越再兴兵,三军备战(1) 李煜得到大宋赵匡胤拒绝给他封爵的消息后,心中无比忧虑。忽然,边关来报,说道大宋派兵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灭了南汉,陈兵在汉阳。这个消息更让他忧心忡忡的夜不能寐,时常召集大臣,在大殿上商讨,但是却根本想不出应对的策略。所以,也只能是设宴与大臣们酣饮,如此这样忧愁,却又填词让乐师和舞女们奏曲舞蹈,可是却也只能唱的是悲歌、舞的是愁曲。 这天下朝之后,李煜又赐宴群臣,把新近填的几首词让宫里的乐师和宫女奏乐舞蹈。他看了几曲之后,心中又想起北去的九弟至今未归,而大宋却灭了南汉,这是明显的杀鸡儆猴招数,陈兵汉阳的宋军,只要顺江而下,要不了数日就可以直抵京城。同时,东边的闽国和东南的吴越国,都已经接受了大宋的招降,其君主去了洛阳,两地现在都是大宋的郡县,南唐已经是四面楚歌,成为了大宋最后一块必须要吃下去的肥肉。那大宋皇帝赵匡胤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而当今的天下,历经了几百年的战乱,又在梁唐晋汉周五代轮回中给天下黎民带来了深重而无以复加的灾难。 其实,从李煜的内心来说,他也是希望能早日天下太平的,从他祖父开始,就把统一天下作为立国的主要目的。为此一直励精图治,还先后平灭了几个小国,但是南方的一切都不如北方,所以到了李煜,已经没有再北进的能力了,更何况他李煜本来就是一个只喜欢诗词歌赋之人,所以毫无统一天下的野心。因此,自从他继位以后,三番五次的上表大宋,愿意臣服于宋,只求能够自保。再加上他知道,一旦战火突起,可怜的还是黎民百姓。 想到这里,李煜再也没心看歌舞了,坐在金殿上唉声叹气。群臣见他如此,也没有了任何饮酒的兴致,于是一起站起来告辞,李煜什么也不说,摆摆手,让群臣散了。 回到内宫后,小周后也看到李煜愁眉不展,叫人传膳上来,取出美酒,给李煜倒了一杯,脸上带笑说道:“夫君今日上朝回来,就愁眉不展。我知道你所忧何事,但是如今只能等待。那大宋的大军虽然陈兵汉阳,可是一时也不能顺江而下,因为他们才攻灭了南汉,是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才可以再次聚集兵力的。我们虽然与他相比,相差甚远,可是还有时间做准备。你就不要忧愁了,再说了,忧愁也是没有用的啊。不如,我给你跳一曲《霓裳羽衣曲》吧,当年姐姐和你修复了这支失传的曲子,然后我也学会了。” 李煜听到这里,坐下来说道:“我也很久没有听过这支神曲了,那就招来乐师奏乐,你给我舞一曲吧。” 李煜叫人把乐师宣到这里,让跟着小周后的宫女也换上了《霓裳羽衣曲》的服饰。不一会儿,乐师已经来到,都坐在大殿上,十几个乐器齐奏,悠扬的乐曲响了起来,小周后在众宫女中舒展双臂,翩翩起舞。 看着在乐曲声中轻柔舞蹈的小周后,李煜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这支由大唐玄宗和杨玉环创制的神曲,失传了一百多年以后,又被李煜和大周后修复,现在小周后和一众宫女在优美的乐曲中又跳起这支舞曲,就让他暂时忘记了心中的那些烦恼。 李煜喝着美酒,看着起舞的小周后,如痴如醉。在这支《霓裳羽衣曲》最后悠扬的尾音中,渐渐的醉眼朦胧了,然后沉沉的睡去。 小周后一曲舞罢,看李煜已经睡去,轻轻的摆手让乐师和宫女们都退下。她趴在李煜的脸庞前,看着他酣睡的姿态很是放心,因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李煜都睡不好觉,时常惊醒后双眼迷离。她知道李煜是为国事担忧,但是她又根本帮不上他,只有更加关心他,照顾好他。所以,她今天准备了很久,才决定把《霓裳羽衣曲》跳给他看,不成想他对这支曲子还是如此迷恋,能听着乐曲,喝着美酒,然后不知不觉的酣睡了。 闻着李煜嘴里微微的酒香,看着他一双微闭的眼睛,还有两道浓浓的眉毛,翕动的鼻翼。小周后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如果不是为了这南唐的百姓,他们本该纵情山水,享受着夫妻恩爱的快意。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想着:如果只是做一对民夫民妇那该多好,就没有这些烦恼,就没有这些担忧,就能耕一亩地、种几样菜、养些牛羊和小鸡,在湖边建一所小屋,不要那么的奢华,只要在一起,天天他为我写诗填词,我为他舞蹈,荷花的芳香是我一直喜欢的,而他也为了我喜欢的香,还有我喜欢的绿,做了很多,引得宫中的人都学着造香引绿,搞得皇宫里好一派春光无限的景象。 小周后在李煜的脸上吻了一下,又在他的唇上再吻了一下,李煜似有所觉,双手张开,把小周后抱在了怀里,又拉过锦被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每一扇窗子,柔和的倾泻在他们相拥的身上,在秋天开放的鲜花,争先恐后的散发出幽香,借着微风飘进了大殿。然后,又飘进了他们的鼻中。李煜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更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小周后。 “你来了。”一声苍老在耳畔,李煜迷茫的看着,似曾相识的地方,远处的青山,遍地翠绿的青草。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又如此的不能让他明白,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呢?青山上的“清净界”三个巨大的字,在他的记忆中慢慢的想起。就是这里,多少年前,我来过这里? 李煜慢慢的回过了头,因为刚才熟悉的声音是来自身后的。那是一座桥,一座看不到头的、在云雾中的木桥,何年何月我曾走过了这座桥?李煜使劲摇了摇头,他好像记得这座桥,又好像想不起什么了。 云雾慢慢的散去,李煜看到了,在桥头上,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为什么是“还是”这个词?为什么老婆婆脸上还是那个熟悉的、和蔼的微笑,她的手上是一个很古老的木杖,好像有几万年的历史了,因为木杖上很光滑,应该是被岁月催磨的吧。 李煜看身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那上面的“清净界”三个字依稀记得,脚下的绿草依然。怎么这里如此的熟悉? 他慢慢的向那个老婆婆走了过去。 老婆婆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用情最深的情种,这一去几年了?”她用左手掐指算着,“已经五年了,我这里一天,那人间就是百年。哦,五百年一个轮回。你对这里还有模糊的印象吧?再看看你的身后。” 李煜转过身,看到了那株“同体花”,两张隐约可见的姣好面容在花中闪烁,正是他的大周后和小周后,不对,是柳蝶衣和华盈盈。李煜有点茫然了,不知道身在何处,虽然这里的一切好像是在某个地方出现过。 “这是哪里?老婆婆,你是何人?”李煜转过身,看着老婆婆问道。 “我这里有三生石,还有忘川河,还有艳丽的彼岸花,你忘记了?”老婆婆笑着答道,“那三生石,是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这忘川河里都是有情人,只是不愿忘记前世所爱之人,所以才忍痛跳入忘川水,但是他们就再也不能转世了。那彼岸花开的艳丽,却是剧毒无比。” 李煜听着这些,猛然看到那座桥上,有一队队的影子在缓缓的移动,而老婆婆也抬起手杖,轻轻的挥舞几下,从他的手中飘出一个个精致的小碗,慢慢的飞到那些影子前这些影子在三生石前抚摸着,流泪着,然后喝下这碗水,也有几个人拒绝了,于是纵身跳入忘川河里,发出哀嚎。 老婆婆叹口气,也不管这些,只是一碗碗的把水递给了这些影子。李煜忽然想起来自己看过的,这里就是阴阳交界之处,走过了那座奈何桥,每个人都可以投生了,不愿忘记前世的就不能转世,只能在忘川河里挣扎。三生石下都是每个人的记录,所以他们才好好的看看,抚摸一下自己曾经走过的人生。那么,这个老婆婆就是孟婆了,她递出的那碗就是孟婆汤了,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前生的所有了。不管是爱恨情仇,都在孟婆汤里化为无影。 李煜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婆婆忙完了这长长的一队影子,转过身看着李御说道:“你看这一株连体花是不是很好看?她们姐妹都是你的最爱,你对他们好,她们也忘不了你的疼爱。” 李煜点头说道:“我好像记起来了。” 老婆婆说道:“在这里你是可以记起来的,但是你走了以后也就忘记了这些。你也该走了。” “但是,婆婆,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李煜急忙问道。 老婆婆笑道:“你来的时候,好像叫做李轻风,你还有一个爱你的师父,只是她心中恋你,却也只能狠心的离开了你,因为你有很多事要做。” “李轻风?”李煜心中疑惑,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的让他熟悉?“我后面会怎样?” 老婆婆摇头说道:“我只看得见过去,看不到未来,我只知道你的今生,却不知道你的来世,我能给你的只有这碗忘情水。喝下去你就会忘记一切,有情人总多情。时间已经不多了,过来吧。” 李煜无奈的走过去,就在他端起碗时,忽然老婆婆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你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这块神玉,它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你可以问很多问题,自有人告诉你。” 李煜马上紧紧的抓住了胸口的那块七彩神玉,然后一口就把孟婆汤喝了下去,还没有觉察味道,他已经感到天旋地转起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有直觉的时候,发现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梦中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清澈的湖,还有七八个熟悉的人在身边看着他。他的左边是柳蝶衣,对,就是大周后。柳蝶衣深情的看着他说道:“李郎,你终于还是来了。” 第76回 讨吴越再兴兵,三军备战(2) 他的右侧是华盈盈,这个小周后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却不说话,只是紧紧的依偎在他的肩头。 身前还站着肖雨相、次花丛、凤天舞、风雪帅和于红阁五个人,他们显出很恭敬的样子看着他。然后,就是他的妹妹李不静和陶花雨。 李煜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想用手掐一下自己的大腿,但是手却被一双温润的小手紧紧的握着,那是柳蝶衣的双手。柳蝶衣说道:“李郎,一别十年,你还是回来了。还记得我们这些人吗?红尘里我们总是相遇。” 李煜茫然的点点头说道:“为什么我又回来了?” 这时,陶花雨说道:“你是李轻风,当然就还要回到这里来。你想知道今后的事情,所以老婆婆就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李煜伸手摸了一下胸前,那块祖父传下来的七彩神玉还在,据说这块神玉是当年先祖李隆基从西域敬献的贡物中挑选出来的,这块神玉每到夜深之时,都会发出七道神光,把一切照如白昼。他看着陶花雨疑惑的问道:“莫非,花雨姐姐知道一切?” 陶花雨慢慢的点点头,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这才幽幽的说道:“其当然是知道的。他们,”陶花雨回头指着肖雨相等五人说道,“你封了他们做忠勇伯,他们出自草莽而封侯拜将,自然要为你舍生取义。只是大江之上,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啊!” 李煜看向肖雨相等五人,只见他们虽然神情黯淡,但是他们脸上的坚毅丝毫也没有改变。 陶花雨继续说道:“你的蝶衣妹妹,已经陪在你的身边多年,只是她命薄,不能陪你到死。所以,她就先来和我们相会了,还因为你和华盈盈小妹也有一段生死之恋,故而现在她陪在你的身边,也让你有所慰藉。” 柳蝶衣和华盈盈紧紧的偎依在李煜的身边,两双妙目深情的看着他。李煜也紧紧的抱了一下她俩。 “不静妹妹此后没有了消息,你也不要惦记了。总之她是也跟着我们的。”陶花雨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李煜,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真是为难你了,你本是个寄情山水的人,却要为了南唐的国事奔忙。” 李煜黯然,他真的喜欢在山水间徜徉,而不愿为了国事操劳,何况他也没有经天纬地之才,这几年来真的已经殚精竭虑了,还是没有保得住天下,那赵匡胤已经说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看来大宋过饮马长江,迟早是要挥军直下的,那时的南唐将灰飞烟灭。 “就说到这里吧。”陶花雨走过来,抚摸着李煜的脸庞说道,“我们百年前在桃花山相遇,那也是天定的缘分,这块七彩神玉,你要好好的戴着,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陶花雨的话音刚落,李煜只觉得他们的身影,在一片忽然起来的雾气中,缓缓的变淡,再变淡,然后就一点影子都没有了。他站起来,伸手很想抓住,但是却只抓住了一片片浮云,还有渐渐消失的笑脸。柳蝶衣和华盈盈在最后,她们两个人的脸上带着一道泪痕看着他,让李煜潸然。 李煜忽然一惊,就醒来了,原来这些还是在梦中。看看大殿上,已经是漆黑一片,没想到这一醉,竟然过了四五个时辰。身边温香软玉,是小周后。看着小周后俊俏的脸,李煜禁不住俯下身,在她的脸上和唇上吻了一下。 站起来,李煜走到大殿门口,殿外的太监和宫女看到他出来,一起下跪。李煜轻声吩咐的他们,把大殿的烛火全部都点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大殿上已经是烛火通明,小周后也醒了,坐在榻上,看着李煜说道:“这次,你终于好好的休息了几个时辰。 李煜正要说话,忽然有人在殿外说道:“陛下,宜春王和五位忠勇伯在殿外求见。” 李煜听到这句话,马上说道:“宣!” 李从谦带着肖雨相等五人,从殿外走了进来,一起跪倒在地,李煜马上伸出手说道:“众位爱卿,快快平身。我这几个月来,一直很想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李煜马上叫人摆上宴席,他知道这六个人一定是还没有回家就来他这里了。 宴席摆起来后,李煜坐好说道:“众爱卿,咱们先喝三杯酒,让我为你们不辱使命的归来接风。” 李从谦向上行礼说道:“皇兄,我们出使大宋,没有得到大宋皇帝的允准,实在是有负生圣命,不敢当你的接风之酒啊!” “九弟说什么话来。我已经听说了你们的事,在那大宋的金銮殿上,你们不卑不亢,陈述了表彰,也让那赵匡胤知道我大唐还有忠心耿耿的臣子,也有誓死一战的决心,让他不敢小觑江南。”李煜喝干一杯酒,六个人也喝了,李煜这才继续说道,“虽然,现在南汉已被灭,宋军陈兵汉阳,对我虎视眈眈的,但是他大宋对我仍然有所顾忌,不敢贸然的兴兵,这是九弟和肖、次两位爱卿的功劳,难道不值得我为你们接风洗尘吗?” 说完,李煜又喝了一杯。六个人也喝了之后,李煜又接着说道:“如今天下,以大宋独大,我们都是小国,迟早都是大宋刀俎上的鱼和肉。吴越和闽国早就与大宋国暗通款曲了,他们献上了印信和名册,还有国土,被灭我看也只在旦夕之间了。然而,可恨的是他们借着大宋的威风,不断的袭扰我边境之地,不但强抢,而且还掳掠边民,尤其是抓了我们很多的妇女和轻壮。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李从谦说道:“我这次回来,在芜湖见到皇甫老将军后也听说了这些,所以我把凤天舞等三人也一起带回来,我知道皇兄用得着他们。” 李煜点点头说道:“九弟知我也。咱们且喝了这第三杯酒,然后听我说。” 所有人把酒喝干了,李煜放下酒杯说道:“我欲对吴越兴兵讨伐,不知道你们以为如何?” 肖雨相说道:“陛下,讨伐吴越可以震慑这些小国,臣以为是。” 凤天舞大声说道:“陛下,臣早就说要带兵去征讨吴越和闽国,只是碍于大宋对我虎视眈眈,故而暂时不能派出大军去讨伐它。如今,陛下有此想法,那是再好不过。” 李煜说道:“我想亲自带兵去,把吴越好好的教训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 肖雨相马上站起来,躬身一礼后说道:“这个,臣以为不可。自古君王不涉险地,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果轻涉险地了,一旦国中有变,则势必难以收拾。” 次花丛跟着说道:“陛下,征讨吴越不需你亲往,只需派遣大将统兵,我等五人愿替陛下出征。” 李煜听他们这样说,想了想说道:“不涉险地,我也是知道的。现在,汉阳陈兵数十万,大宋国对我的威胁其实更大,但是想起先祖东征西讨的威风,我感到惭愧。” 李从谦说道:“皇兄何必惭愧呢?刚才他们说的在理,君王不涉险地古已有之,如今咱们还是有能征惯战的将军可以用,所以我也认为皇兄要坐镇京城,这样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雄才大略。” 李煜说道:“明日早朝,我就下旨,由皇甫继勋统率常州、润州和芜湖的兵马,再让肖爱卿等调京城附近几个州的精兵五万,即日就可以开战。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吴越,如果兵锋尚可时也要打击一下闽国,让他们都知道,虽然大宋我们谁都惹不起,但是想狐假虎威的欺负我们,那也要好好的掂量一番!” 六个人一起站起来,对着李煜躬身行礼说道:“我等定然甘愿驱使!” 小周后看到他们喝酒正欢,知道今夜他们定然又是不醉不归,所以在旁边指挥着宫人们热菜烫酒,她坐在李煜的身侧,听着他们豪情讲着如何兴兵讨伐吴越和闽国之事。 眼看着月亮越升越高,他们也都醉了,李从谦才站起来带着肖雨相等人,向李煜告辞而去。 李煜心中高兴,自他继位以来总是在大宋强大的威胁之下小小心心的,这次终于可以大展神威,派出南唐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马,要好好的征讨吴越国。他心中恨恨的想到:这一战必打,如果任由这些蛮夷效果不断骚扰,则我大唐的雄风何在?也好叫那赵匡胤知道,如果你非要用强,我也只能玉石俱焚! 小周后轻轻的站在李煜身后,伸出手环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今天很高兴,也让我开心。我能想到如果大军开动,那吴越国,肯定抵挡不了我们大唐军队。” 李煜笑道:“那是当然,虽然我们现在不比当年盛唐时期的威风,但是对付这些小国,我们还是有必胜把握的。”说完微微的晃了一下,知道今天高兴,喝的又多了,于是转身把小周后揽在了怀里,看着她的绝世容颜。 小周后看李煜似有沉思之样,知道他这时一定是又文思如涌了,于是轻轻推开他,在案几上铺开宣纸,又把砚台里倒上了水开始研磨,取过一只毛笔放好。 李煜看着小周后妙曼的身姿,走到案几前,提起笔,再不做多想,填了一首《菩萨蛮》:“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在他最后一笔落下后,小周后脸上红晕满颊,娇羞的 说道:“愿与君生死相伴,愿与君天上人间相随。这人间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啊,我很喜欢和你相偎相依。还记得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最后四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正是:为求平安已卑微,奈何宋主不许为;三军发动讨吴越,春秋之际乱世催。(请关注第七十七回:战长江五伯损,大军压境) 第77回 战长江五伯损,大军压境(1) 话说五代时期的南唐后主李煜,乃是一个千古一绝的词帝,但是他这皇帝可是做的不怎么样。然而,他对大周后和小周后姐妹的宠爱,也是千古流芳。这一日在大殿之上,他与九弟李从谦商议征讨吴越国,手下的五个忠勇伯也是极力赞同。其实,对吴越国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南唐的君臣一直如鲠在喉的难受,只是碍于吴越此时已经与北方的大宋王朝沆瀣一气,而且基本上算是举国投降了北宋,所以吴越王才敢明目张胆的在南唐的边境掳掠。 李煜本想隐忍,因为大宋已经平灭了南汉国,在汉阳陈兵数十万,如果水师顺江之下,也就是一天就能打到南唐的都城,还有在荆南厉兵秣马的宋军,这些对南唐构成的威胁已经让李煜头痛不已。然而,如果轻易的就此投降,不但满朝文武不答应,想起自祖父烈祖开始创业,一直以大唐正统自居,不战而降有失脸面。李煜因此犹豫不决,在战与不战之间左右摇摆了三四年。 与此同时,大宋朝的皇帝赵匡胤忙于征战北方,这统一的事也要一点一点的来,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解决才行,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行伍出身的赵匡胤明白这道理,况且南方一直都是被称为荒蛮之地,是南蛮之所,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但是,北方则不同,虽然也是很多蛮族建立的政权,可是这些蛮族与汉人文化交流的时间少的百年,多的有几百年,汉化程度极高,所以也很知道重用汉人治理国家。所以,地方的小国此起彼伏的征战,都能取得很好的战绩。只是因为这些当了皇帝的人,坐上皇位之后就没有了雄心壮志,开始奢靡享乐,导致国势日下,再被手下的大将或者重臣控制,再失了国而已。这样的更迭,加上唐末的藩镇割据,已经上演了近百年。 直到赵匡胤出世,才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统一战争,十几年之间就基本上平定了北方,在此中又收降了很多能征惯战的大将,比如历史上有名的杨家将,就是北汉大将,被赵匡胤灭了北汉后投降的。如此一来,大宋朝兵多将广的不可一世,就把矛头指向了南方等小国家,比如南唐、南汉、后蜀等偏居一隅的小政权。赵匡胤平灭后蜀,得到了花蕊夫人喜不自胜,但是有人告诉他,南唐的小周后比花蕊夫人又更胜一筹。所以,赵匡胤当即把征南汉凯旋的大军全部屯在了汉阳这个水陆关键之处,只等时机成熟,就要挥兵东进,并且在荆南也训练水师,这样两路人马并进,南唐指日可待。 赵匡胤为了取得军事上的优势,已经调动了自己差不多一半的大军,除了在西北防御大辽等国以外,甚至把拱卫京师的御林军也抽掉了一部分,只为了一战而攻灭南唐。与此同时,赵匡胤先后派梁迥、李穆出使南唐,以祭天为由,宣召李煜到洛阳来。 李煜当然知道这是鸿门宴,怎么可能上当,于是以身体患病为借口,连续两次拒绝了赵匡胤的诏令。最后一次,是在李煜准备出兵征讨吴越国前不久,李煜此时已经下了决心要讨伐吴越,而且也看清了赵匡胤的狼子野心,于是对李穆回书一封,让他交给赵匡胤。他在书信中这样写道:臣侍奉大朝,希望得以保全宗庙,想不到竟会这样,事既至此,唯有一死而已! 赵匡胤得到李煜的回书,立刻下了征伐的决心,下令准备攻取南唐的诸军做好一切准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迅速开动。但是,此时的南唐还有很多能打的战将,以及三十多万的大军。所以,赵匡胤也迟迟没有下决心。他就唆使吴越国和闽国骚扰南唐边境,想看看南唐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战力。 正在这时,南唐又派了郑王李从善来了,他带来了李煜上的表,请求去除不名之礼,也就是在今后双方来往的文书中不再称呼李煜皇帝,可以直接题写姓名。赵匡胤不用想就明白了,这是李煜的缓兵之计,他一定是厉兵秣马的准备征讨吴越了,先把我这里稳住。赵匡胤想,反正吴越等国也是被我忽悠的去骚扰南唐的,我本意就是要看看南唐的这三十万大军和几百员大将,到底是什么成色。于是,他大笔一挥就允准了这个请求,派人回书李煜。但是,他把李从善给扣留下来了,任命他去做泰宁军节度使。而且,还不让他离开京师,这是明显的有名无权。 李煜收到回书,虽然心中气苦,但是这已经给了他时间讨伐吴越国,所以立即派快马传了圣旨,催动各军马上开始征讨吴越。同时,李煜为了麻痹大宋皇帝赵匡胤,还上书请求放回他的七弟李从善。他知道赵匡胤一定会不许,只是想继续稳住大宋。但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个缓兵之计,在老谋深算的赵匡胤眼里只是小儿科而已。赵匡胤此时乐得看他们鹬蚌相争,他好一面了解南唐的实力,一面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当李煜的密旨由快马传到芜湖时,老将皇甫继勋早已经做好了进攻吴越国的一切准备,接了圣旨后,马上开始发布军令。这次征讨吴越国,他准备两路并进,第一路由熟悉吴越一带的闽将林仁肇率领军兵八万,战将二十一员,从常州出发,直奔吴越后路,抄了他的老家。第二路由他带着十万人马和十七员战将,以及肖雨相等五位忠勇伯,在芜湖摆出阵势,直接面对吴越国和闽国的二十万人马。 李煜在京城时刻关注着战况,每天由快马传回的战事都是非常顺利,皇甫继勋的十万大军与吴越国和闽国的二十万大军对峙,双方多次对阵,南唐的大将斩杀了几十员对方的大将。尤其是李煜听到肖雨相等五人,在战场上不但威武的砍杀了十几名吴越国和闽国的名将,而且还带着军士们在敌阵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他心中很是快乐。看来只等林仁肇的大军攻入吴越国的都城后,就可以彻底灭了吴越国,也许还能顺带着把更远一些的闽国也收拾了。 李煜希望战事越快结束越好,因为大宋得知后,肯定会乘机发兵,那样南唐是难以抵挡住的。 一个月后,南唐的战事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不但把吴越国的军队全部打垮,而且兵锋直指其都城,吓的吴越国的告急文书星夜急送大宋洛阳。同时,吴越国联合闽国,让其偷袭南唐的常州,以缓解其压力。 赵匡胤得知南唐正在加紧攻打吴越国都城后,心中暗喜不已,于是召集群臣商议,以南唐兴兵侵犯吴越为借口,派遣大将南院使曹彬等抓紧准备,调齐了幽州、冀州、深州等地的十万大军,命其刻日即进兵直取荆州。然后,急催荆南等地的水师务必将战船集结,这两路大军汇合之后,即可渡江攻打南唐的常州和润州。同时,命汉阳的军马也顺江而下袭扰南唐的州郡。三路大军在金陵城下合兵一处,然后就可以攻打金陵,以期一战而彻底解决南唐。 赵匡胤并不派兵救援吴越国,因为吴越国和闽国虽然奉上了名册、典籍等,其实也在观望之中,一旦大宋与南唐打的难分胜负,他们还可以乘机复国。但是,赵匡胤乃是大宋的创立者,他对这小小的伎俩早已洞若观火。他首先采取了围魏救赵的策略,派出三路大军直逼金陵,这是南唐的都城之所,一旦危机,李煜必然会收缩兵力,一定要调回各路大军救援,那么吴越国的危险立解。然后最重要的就是,在南唐一个多月的征伐中,吴越国和闽国早已经是山河破碎,只需一员上将就能很快的解决他们。这样一箭双雕的大好事他赵匡胤盼望良久了。 李煜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征讨吴越的战事并不如当初预计的那样顺利,久攻不下的吴越都城,把南唐几乎一半的军队都吸引在了城下,其他地方守卫的人马自然空虚。而且吴越国得到大宋的暗中支持,守卫都城的决心日增,竟然与南唐打了个平分秋色。与此同时,本来准备抽出兵力攻打闽国的打算也泡汤了,还受到闽国在常州等地的袭扰。边境又传来大宋已经调动人马,在荆南、荆州和汉阳三地集结的大军总共有三十多万,长江之上已经是战船云集,只怕不日之间就要发起攻击。 如今征讨吴越国就像一个鸡肋,战之不下、退又不甘的战况,把李煜的心神搅的整日惶恐不安。他一面催促皇甫继勋抓紧拿下吴越国,一面在金陵筑城聚粮,大举备战,同时让紧邻汉阳、荆南和荆州的守将做好一切准备,一旦大宋攻城,能守则守,如果不能守,则立即向金陵撤退,力保金陵不失。 在越来越明显的宋军攻势之下,李煜最终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攻打吴越国的计划,紧急调大军守卫长江一带的常州和润州。但是,他没有想到宋军对此早有准备,却突然之间攻下了池州,这里与金陵也就三日行程,看来宋军对这次攻打南唐是做了长期的充分准备,势在必得。李煜遂下令金陵全城戒严,并发布诏书,停止使用大宋的年号,改为了干支纪年,这就彻底与大宋决裂了。 已经卧疾在床的李从谦马上进宫求见李煜,他对李煜说道:“皇兄,我七哥尚在洛阳,若现在与大宋决裂,恐赵匡胤会杀了他呀。” 李煜稍加思索说道:“赵匡胤自诩为一代明君,我料他必不会杀害七弟。” 果然,赵匡胤到最后也没有杀了李从善,只是把他软禁在都城洛阳,只享受俸禄却没有任何职权。 第77回 战长江五伯损,大军压境(2) 此时,大宋已经是大军压境,李煜也抓紧招募兵卒,并命皇甫继勋统领军马在芜湖等地阻挡宋军。但是,强弱实在悬殊,宋军很快就三路并进,攻下了芜湖和雄远军,然后沿着采石矶搭建浮桥,南唐兵败如山倒。 李煜忧心忡忡的整日饮酒至醉,他实在也没有好办法可以抵御宋军的进攻了。 公元974年十月金秋时节,金陵城里也是一片萧条的景象,李煜已经几天没有听到战况了,心中着急。忽然,有人报肖雨相等五人求见,他立即召他们来。 肖雨相等五人进了大殿,磕头后泪如雨下。 肖雨相紧急奏道:“皇上,宋军已连克芜湖和润州,采石矶的浮桥也搭好,我军数战不利,宋军已经屯兵在金陵城南的十里之地,京城危急。” 李煜大吃一惊的问道:“何人阻隔了这些消息?” 次花丛说道:“臣已闻知,是徐元瑀、刁衎二人有意不将消息告知圣上。” 李煜大怒,立即传旨,让禁军抓他二人及家眷,全部斩首。同时,急令皇甫继勋收拢军马,护卫常州,让宋军有所担忧而不敢马上进攻金陵。同时,调洪州节度使朱令赟率兵十五万救援。 肖雨相等五人请求随皇甫继勋老将军共守常州,如果战事不利则退守长江。李煜望着他们说道:“只恐这次我大唐是要覆灭了,你们也好好保重。如果,如果实在守不住,那就走吧,不要把性命丢在那里了。” 五人磕头领命,带着三千禁军直奔常州。 却说大将朱令赟手握十五万大军,自以为对付只有不到五万的宋军是胜券在握,所以一路狂进,几个小胜,更让他得意洋洋。于是催动兵马疾行,在皖口与宋军曹彬部相遇,被曹彬设下的埋伏,损失了几千人马。两军在长江上摆开战船厮杀。朱令赟派出小船偷袭,带着引火之物,要把宋军的战船焚烧在长江之上,却不料几百艘小船刚驶出就北风大作起来,小船瞬间倒行把朱令赟的战船全部引燃。朱令赟与都虞侯王晖均成了宋军俘虏。 李煜得到朱令赟战败的消息,长叹一声道:“如此一来我们的外援尽灭了!只盼皇甫老将军和肖雨相等忠勇伯能在长江挡住宋军,我们还可以缓一口气。” 然后,他又紧急宣召徐铉出使大宋,进奉了大批的钱物给赵匡胤后,乞求他缓兵。徐铉却带回赵匡胤的回答: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再说肖雨相五人带着禁军中最精锐的三千人赶到了常州后,却遇到了四散奔逃的溃兵,一问得知,宋军派出大将杨业协助吴越国,攻下了常州,杀了皇甫继勋,禹万诚已经献城投降。他们赶快把溃兵都收拢好,向润州退去。刚到润州城外十里,又遇到溃兵,原来大宋与吴越的兵马回师后迅速攻打润州城,守将刘澄投降了。 肖雨相没有办法,只好把两万多军马聚拢,在长江边全部都上了此前预备好的几百艘战船,向金陵撤退。 战船行至江中,上游忽然几百艘战船顺江而下,船头都是大宋的旗帜,这是从汉阳沿江而下的宋军。后面杨业带领着宋军和吴越的人马,也乘着几百艘战船追来。肖雨相的战船在长江上,被两路宋军围的死死的。 肖雨相命令战船摆成阵势,他和四个兄弟站在船头之上指挥大军与宋军展开对战。但是,宋军势大,双方大战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时,南唐的战船几乎损失殆尽,士卒也只剩不到千人。 肖雨相和兄弟们知道这一战只怕是凶多吉少,眼见着宋军如潮涌般密密匝匝的围住了他们仅有的三十多艘船,火箭的远射把战船点燃,逼近的宋军战船强行把木板搭上了他们的战船,宋军士兵冒死冲了过来。他们的战船上已经多数都有宋兵上来。五个人拔出宽背断魂刀,发一声大喊,舞刀冲进了宋兵。 一艘巨大的战船紧紧的贴到了肖雨相他们的战船边,船头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手中一杆霸王枪在阳光下闪亮。他看着对面战船上五个人五把宽背刀,直杀的宋兵纷纷掉进了大江之中。此人就是后汉的大将杨业,后汉被灭之后,他降了大宋,被赵匡胤所倚重,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 杨业大喊一声,提着霸王枪冲上了对方的大船,挺枪直刺于红阁。 肖雨相等人早就看到了杨业,见他如此神勇,不敢丝毫怠慢,舞动断魂刀围住杨业厮杀起来。这杨业果然是传世名将,他对肖雨相等五人的围攻并不在意,把手中的一杆霸王枪使的水泼不进、上下翻飞,不但不采取守势,反而是向五个人进攻的更多一些。 此时,南唐的兵丁已经几乎丧失殆尽了,肖雨相长叹一声,看来他也是无力回天了。 看到不断被砍杀掉入江里的士卒,五个人分了心,被杨业连续几招逼退了好几步。次花丛和风雪帅闪身到了杨业的背后,同使一招“进刀式”,双刀同时点向杨业的后腰。 但是,杨业好像后背长了眼睛,把枪向前一送先荡开了肖雨相和于红阁的刀,然后枪杆用力横扫,把次花丛和风雪帅的刀也挡住了,紧接着顺势倒过枪头,趁着次花丛伸出手去扶风雪帅时,霸王枪直刺过去,从正面刺进了次花丛的咽喉。风雪帅大喊一声:“二哥!”转身去抱次花丛,杨业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长枪不做停留,长臂再向前送,枪头又刺进了风雪帅的肚腹之中。然后,杨业双手用力,把两个人都挑了起来,顺手一甩。次花丛和风雪帅在鲜血飞溅中掉入长江。滚滚的江水已经被血染红了,夹杂着燃烧的船体和船板等东西,很快把次花丛和风雪帅冲走了。 肖雨相眼看两个兄弟落入江水,被冲的无影无踪。刚才他们五个人战杨业,已经是难以应付,现在只剩下三个,看着威风凛凛、挺枪立在船上的杨业,肖雨相知道只能奋死一战也许还能杀出一条生路。 站在肖雨相两边的凤天舞和于红阁两人,此时也是神情暗淡,深知今天凶多吉少,他们兄弟五人在几十万宋军的包围之中,很难全身而退。再看眼前横枪怒视他们的杨业,还有围上来的几百个持刀拿盾的宋兵,在这种情势下,又是在大江的船上,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肖雨相深知此时唯有力战,才能脱困。于是,他把手中的宽背刀一横,使出一招“长天推浪”,向杨业的下三路横着劈过去。于红阁和凤天舞与肖雨相同在祁山老人门下学艺多年,五人之间早就心有灵犀,看大哥使出这招,两个人马上将断魂刀的第七式“云横秦岭”,双刀相对,刀锋也是横着向杨业的腰间砍去。 杨业冷笑一声,他带着人马四面围住南唐大军,大战了一整天,把两万多南唐军杀的快光了。现在只有几百名南唐军卒,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把他们斩尽杀绝。刚才他与肖雨相等已经斗了十几招,对他们的招数已经了然于心,看他们应该是祁山派的。杨业从军之前,曾在肃州龙门陆家神枪派门下学艺,西北的门派之间多有交往,所以他对祁山派的断魂刀也认识,而且凭着他们五个不是对手。 看到三把宽背刀同时向自己的腰间和小腿砍来,不慌不忙的后退了一步,转换步伐中,轻易躲过了肖雨相砍向小腿的那一刀。然后他一转身,纵身一跃,就把凤天舞和于红阁的刀也躲开了。 于红阁和凤天舞的双刀“哐”的一声撞在一起,两人用力太猛,手被震的差点让刀脱手。 肖雨相已经觉得不妙,但是身体随着刀砍出去的势头还是向前跨出了两步。那杨业此时身在半空,手中的霸王枪朝下,枪尖亮闪闪的直刺而下,端端正正的对着肖雨相的后背刺了下来。肖雨相听到了后背的风声,知道是杨业的霸王枪带出来的风声,眼睛一闭,心中不由暗道:此番休矣! 于红阁看着杨业的枪从天而降,刺向了大哥,情急之下来不及用刀格挡,硬生生把自己身体送了上去。杨业的枪“噗”的一声扎进了于红阁的前胸,一股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杨业得势不饶人,脚刚落地,长枪也抽了出来,横着刺向了凤天舞。 肖雨相已经看到于红阁中枪倒地,他顺势一滚,发现杨业又扎向凤天舞,立刻把手中的刀甩了出去,宽背刀直直的飞向杨业的脖子。那杨业果然是高手,他把枪奋力地向前继续刺出,狠狠的戳进了凤天舞的肚腹之中。这时,肖雨相的刀才到眼前,他一偏头,用额头在刀背上轻轻的一撞,宽背刀划了一个弧线掉进了江中。 肖雨相站起来,跑到了凤天舞的身前,双手捂着他的肚子,但是凤天舞已经是鲜血喷溅,凤天舞只大叫了一声:“大哥!”然后,就气绝身亡了。 杨业站在船板上,厉声喝道:“我知道你们是祁山老人的门下弟子。如今,南唐被灭只在瞬间,你就不要为他殉葬了!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和你的这几个兄弟一样,在我的枪下成为大江里的一个冤魂了!” 肖雨相惨然一笑说道:“我五个兄弟,八岁进入祁山门下学艺,一起十年,在莽山之巅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们既已投身大唐,就要从一而终!你杀了我的兄弟,把我也杀了!让我全了我们兄弟的情谊吧!” 杨业冷哼道:“穷途末路,还在这里逞强!” 霸王枪带着寒光,毫不客气的刺向了肖雨相。 滚滚长江上,一道道血水顺江而下,被烧毁的战船残骸渐渐飘远。 有诗云:大军压境苦无策,忠勇五伯殒长河;肝胆相照义气投,易水曾留萧瑟歌。(请关注第七十八回:虞美人牵机药,魂飞魄散) 第78回 虞美人牵机药,魂飞魄散(1) 赵匡胤在大殿上看着兵部尚书展开的画卷,那是李煜画的《自在观音相》,刻画如神,心想李煜不是个好皇帝,但是他的金错体书法和绘画,以及诗词、音律等,是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此刻,他看着画上的观音入迷。 昨日前线来了战报,宋军已经团团围住了金陵,攻下只是时间问题了,他听说李煜的皇后小周后,乃是南唐最美的女人。几年前为了传说中后蜀孟昶的皇后花蕊夫人,他提前了攻灭后蜀的计划,大军穿越蜀道,直抵成都。没想到大军只在城下放了一连串的响炮,就吓的十几万蜀军大开城门不战而降。那次,赵匡胤还御驾亲征,他带着兵丁进入后蜀国的后宫后,终于见到了美丽非凡的花蕊夫人,一见之下只觉得自己的后宫之中比起花蕊夫人,简直是不值一提。 赵匡胤望着花容月貌的花蕊夫人,欣喜若狂,立即让人带回洛阳,从此夜夜欢歌。后来,赵匡胤因闻知花蕊夫人素有文采能赋诗,便让她作诗一首欣赏。花蕊夫人取过纸笔稍作沉吟便写下了:君王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后来,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担心他沉迷花蕊夫人的美色而误了国事,遂在一次饮宴时射杀了花蕊夫人。赵匡胤虽然心中恼怒,但是也没有办法。 现在他又得知李煜的小周后更是美煞人间的第一,所以催促各路大军抓紧攻击,并且交代一定要生擒李煜,把李煜的家人等全部押解到洛阳来。并且,赵匡胤专门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大臣,暗下旨意,一定要把小周后掳来。其实,他也知道,这幅《自在观音相》乃是李煜根据大周后的容貌描画下来的,但是大周后、小周后,那可都是南唐流传千古的大美人。所以,赵匡胤对小周后势在必得。 这时的李煜困守在金陵城中,有人早已报说皇甫继勋战死,肖雨相等五位忠勇伯收拢败兵后,在长江中被大宋的数十万大军围堵,最后全军覆没,五个忠勇伯也丧命在了长江之中。现在,他既没有外援,也没有多少可用的战将,宋军兵临城下,在采石矶搭起的浮桥一日之间就涌过了数万的人马,金陵的外围全部被肃清,只有这一座孤城。城中虽然有几万将士,还有一万多精锐的禁军,可是城下每日攻打的宋军却有数十万之多。 李煜忧心忡忡的不知所措。 朝中大臣也是忧虑无比,武将们带着士卒日夜坚守在城墙上,与大宋军马厮杀。这金陵城经过南唐烈祖李昇和元宗李璟以及李煜的多年经营,可说是固若金汤。所以,宋军攻城也是各有损伤,急的宋军元帅杨业毫无办法,只是催动三军四面攻打。 这样,从初秋战到年底,宋军虽仍然死死的围住了金陵城,可是面对坚固的城墙,还是久攻不下。但是,城里的李煜日子也不好过,眼看着囤积的几十万粮草快没了,守城的人马也越打越少了,而且在几次出城与宋兵对战之中,又损失了几十员大将。李煜明白,城破只在转眼间,他本不想在打了,为了城中的数十万军民,也为了早日休战好隐居深山不再过问这红尘俗事。但是,他也听说,那赵匡胤一定要攻下金陵,不仅仅是为了统一全国,还为了得到他的皇后小周后,想到后蜀花蕊夫人的结局,他当然很是担忧。 赵匡胤见金陵久攻不下,心中烦躁,于是再调金城和滁州的五万大军,又催促守蜀中的大将潘美出兵,让他点齐五万人马刻日启程,两路大军必须在12月中旬抵达金陵,然后三路宋军汇合后,合力攻打,要在十天之内攻下。 李煜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西边潘美的五万大军出了蜀道后就乘船东进,三日之内必然赶到城下,南下的五万宋军昼夜兼程,两日之内就可以到城下。到时候,三路宋军合在一起有四十多万,而金陵城内只有不到十万士卒,而且粮草已经不够半月之用,城内饿死的人满大街都是。 郁郁寡欢的李煜过了两日,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他坐在书房,面前摆开的宣纸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端起茶杯,但是茶水已经凉了。他正要唤人进来,之间小周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小周后看到愁眉不展的李煜,又给他的杯子里倒上了热水,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皇上,我听说那大宋的皇帝赵匡胤为了我,这才大举南下要灭亡我大唐。只是,可怜了这万千黎民!” 李煜抚摸着下周后的脸说道:“国破家亡只在朝夕,我想带着你出城,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咱们躲在一处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死而已。” “只怕是城外的重重包围,我们如何能杀的出去?”小周后脸上挂着泪说道,“如果城破之日,我愿与你共赴黄泉而去,绝不让赵匡胤得逞!” 李煜低头不语,从案几上拿起笔,写下了三个字:我不忍。然后,把笔用力的掷出去,毛笔在地上滚出好远并划出了一片漆黑的墨迹。小周后自然明白李煜的心意,她才二十刚过,正是青春年华,如果香消玉损,李煜肯定会伤心欲绝而亡的。所以,小周后默默无语的看着李煜。 忽然,殿外有人大声疾呼:“皇上,宋军攻破城门,杀了进来!马承信、马承俊等将军皆力战而死!” 李煜大惊失色,紧紧的抱住小周后。他惊魂未定,又看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进来,跪倒磕头禀道:“右内史侍郎陈乔在家中自缢而亡,城中军民已经约束不住了,都在各自逃生。宋军在城中收罗各位大臣,全部押出城外去了。” 李煜没想到三路宋军汇合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金陵城,长叹一声叫人把一直在朝堂中忧心如焚的户部和吏部等尚书喊来。十几个文臣进来后,也是哭泣着,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李煜忍住泪水,坐在龙椅上说道:“你们平身吧。都站起来,我有话说。” 大臣们站了起来。 李煜哀伤的说道:“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宋军已经攻破了城池,国已破。你们赶快起草投降的文书吧,我在这里等着宋军大将,准备奉表而降。只祈求宋军不要肆意杀戮我大唐的军民,让军士们互相务农,让百姓们过安稳日子。” 不一会儿,降表已经放在了李煜面前。他让侍卫们看管好皇宫,不要让宋军闯入后滥杀无辜,并让礼部尚书立刻去向宋军元帅杨业、都虞侯潘美告知,就说李煜在大殿前,已经等着奉上降表了,请他们不要妄杀平民。 安排好这些,李煜挽着小周后,一起走出大殿,一直走到石阶的最下面一级。在他的身后是妃嫔和宫女、太监,以及几位坚守在京城的大臣,所有人的神情黯然。 第78回 虞美人牵机药,魂飞魄散(2) 此时,在京城南唐官军护持下,所有百姓都已关门,士卒们也放下刀枪跪地投降。宋军也已经得到了南唐投降的消息,双方不再厮杀,让投降的南唐军士们全部到城外去,也不再骚扰和杀戮平民。 李煜站在石阶下,远远的看到一队旌旗招展的大宋军兵过来,到了宫门的石阶前,宋军两边分开,中间是两员骑马的大将,就是领军的杨业和潘美。来到李煜身前,杨业和潘美下了战马。 杨业让人接过李煜手中的降表,又把几个南唐大臣手中捧着的户籍册等也收好。然后,派人去清点。 潘美看着李煜,傲慢的说道:“小小南唐,竟敢抵抗我大宋的天朝雄兵,若不是皇上有旨,我定要把你们全部都斩尽杀绝!” 李煜不看他,也不说一句话,让潘美很是尴尬。 三天后,赵匡胤传旨让潘美押着李煜等,即日启程到洛阳,让杨业整顿金陵,并且让各处的兵马返回原地州。 长江边,一阵寒冷的西风吹来,已是初冬,空气中也有了凉意。李煜站在船头,回望云雾之中的金陵城,刚刚经历过战火的京城,还在江南一隅哭泣。李煜的心中凄然,自己生在金陵,长在金陵,这一去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身后的小周后也是神情落寞,李煜是亡国之君,她是亡国之君的皇后,等待他们的是屈辱和死亡。 潘美让人传令:开船。 庞大的战船队一字排开,在长江中逆流而上,江面上千艘巨船荡起大浪,每艘战船上的大宋旗帜迎风招展,威武的宋兵排在船上。在中间的几艘大船上,押着李煜和所有的皇亲国戚等。潘美得意洋洋的坐在自己的大船上,这次平灭南唐,他带着镇守蜀地的大军,顺江而下,三路军马合击,一日之内就攻下了金陵,南唐后主李煜奉上降表。如今,大宋已经完全实现了天下一统。 赵匡胤得知南唐已灭后,急令潘美押送李煜等即刻到洛阳来。这天,有人来报,都虞侯潘美押着南唐君臣已经到了洛阳城外。赵匡胤让人宣旨,令潘美带着李煜等立即到金銮殿上来。 赵匡胤马上召集群臣。 不久金鼓齐鸣,大殿外禁军连声喊道:“唐后主李煜人等进殿面君!” “宣!”赵匡胤大声说道。 李煜在前,身后是小周后等人。 赵匡胤不等李煜等行礼,已经开口说道:“朕念你此前一直对我大宋恭敬,就免了你们的礼。” 其实,赵匡胤是想看小周后,看她究竟有多美。他一见之下,马上惊呆了,这小周后果然国色天香,比起当年的花蕊夫人更胜一筹。 “朕现在封你为违命侯,官拜左千牛卫将军。”赵匡胤得意的说道,“你此后不必再担心任何事,只在京城里好好的享受。你原来的宫人等,朕还是让他们伺候你。为你准备的官宅也早就建好,这就去吧。” 李煜自此后,每日在自己的府中饮酒作乐,但是对江南的思念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出现。幸好有小周后陪在他的身边,心中稍感慰藉。 转眼间,冬去春来,几场春雨过后,树木发出嫩芽,夜来辗转难寐的李煜坐在院子里,无限惆怅袭上心头,几杯热酒下肚,一阵思乡之情涌上心头。忽然,天上飘过来一片浓浓的乌云,小雨落下。 突然一把油纸伞遮在了头上,他回头,看到是小周后撑着伞站在身后。 “这把伞是我从宫里带来的。”小周后柔声说道。 江南的油纸伞是家家必备之物,只因江南多雨,这把油纸伞是金陵最出名的工匠所制,上面画着西湖和垂柳。李煜望着小周后,不由得泉思如涌起来。小周后知道,马上从室内取出笔墨纸砚,放在小院的案几之上。 细细的雨还在飘落,但是李煜等小周后铺开宣纸、磨好了墨后,提起笔望着淅沥沥的小雨,手起落笔,填了一曲《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小周后轻声念着,“咱们离开江南已经三个月了,现在的江南该是春暖花开了,花红柳绿,故乡真的很美。” 李煜揽过小周后,两个人望着天空中纷纷落雨,心情异常悲凉。 忽然,皇宫太监在侯府从人带着,一起走了进来。 “皇上有旨,宣违命侯夫人觐见。”太监尖声细气的宣完圣旨后,把圣旨放在案几之上,然后垂手站立。 小周后凄婉的看了一眼,她早就知道难逃此劫,于是抚摸了一下李煜的脸说道:“李郎,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赵匡胤对小周后垂涎已久,但是他又不想用强,把小周后宣召来后,看这眼前的绝世美人,心中躁动,却还是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说道:“朕听闻江南有女,唯有大小周后最美,果然名不虚传。朕欲纳你为妃,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不知你可有此意?” 小周后跪倒磕头说道:“妾闻大唐中和四年,僖宗剿灭了叛贼黄巢军后,命在京城献俘。时有黄贼妻妾数十人一并押到大殿下,僖宗问她们:汝等皆为勋贵子女,世受国恩而从贼,何故?居首的女子答道:狂贼凶逆,大唐以百万之众尚且失守宗祧,迁巴蜀而避其锋芒,今陛下以不能据贼而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何地乎?僖宗无语,命将所有女子皆戮于市。那女子之语感动行刑之人,为她们买来烈酒,让她们全部喝醉了再受斩刑。众女子边泣边喝,在醉后不知砍头的痛苦。而那名女子却拒不饮酒,从容赴死!如今,南唐虽然被灭了,但我曾经贵为皇后,岂能不如贼寇的妻妾!” 赵匡胤听后,默然无语半晌,心知如果硬要强行逼迫小周后,定然使她自尽而亡,那自己的声名就坏了。于是,赵匡胤派人将她又送回了违命侯府。 但是,赵匡胤对小周后的思念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加上他年轻时四处征战,如今四海平定,他的身体开始日渐匮乏并患了疾病,最后沉疴日重。不久之后,赵匡胤驾崩,死后追谥为宋太祖。他的弟弟赵光义继位。 这时的天下太平日久,赵光义也早就闻知小周后的美貌和才华,也知道其兄没有得逞。于是,他派人去宣召李煜带着小周后觐见。 赵光义在金銮殿上召集群臣,李煜带着小周后跪倒在玉阶下,赵光义说道:“李煜,朕封你为陇西公,爵加一级享禄也增加了。” 李煜站起说道:“臣谢恩。” 赵光义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小周后,心中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说,江南的小周后倾国倾城,果然是人间尤物,若能得到这样的美人,那该多好。他开口说道:“朕有一事相告,近来太后忧思皇兄,日夜不能寐。故请陇西公的夫人进宫陪伴她几天,待太后心情好转,朕自然让你回去。” 李煜无奈只能留下小周后,回到府中暗自神伤,他深知一入皇宫深似海,于是又勾起了他对江南的思念,如果他励精图治,或许就不会做这亡国之君,不受这番凌辱。心念及此,哀伤浮上心头,唤人上酒,他连喝了数十杯,不觉已是大醉。 李煜摇晃着走到案几前展开宣纸,在砚台中倒入了一杯酒,用手细细的磨开。闻着酒香,他拿起笔,一曲《临江仙》跃然纸上:“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古时有樱桃难献宗庙,杜宇失国的典故。李煜这首词恨自己痛失家国,不能保全自己的爱人,实在是伤心欲绝。 几天后,小周后回来,恨恨的对李煜说道:“这赵家的两个,没一个是好人!李郎,我在太后前表明心意,决不受辱。如果他要用强,我只有一死而已!太后听我这样说,就把我留在她的宫中不放出去,这几天我过的好苦!” 李煜听罢,已是潸然泪下,他紧紧的抱住小周后,轻轻拍着她后背。此后,有太后护着,赵光义也无法。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转眼间过了三年,李煜在洛阳度日如年,他从不出府,每日饮酒作词,与小周后相偎相依的苦熬岁月。眼看着七夕将至,李煜四十二年前出生于七夕之夜,但是身在洛阳,这生日实在是无心过。然而,小周后却劝他:“李郎,三年来我们在洛阳过的不开心,还是禀明皇上,把一同来的当年旧臣请来,给你过一个生日,也让你开心起来。” 李煜听到这里说道:“好吧,就依你。” 然后,他给赵光义上了一道奏章,请允准在七月七日请来一些好友,在府中过自己四十二岁的生日。奏章中列明了当年的一些在京的旧臣。 赵光义看过李煜的奏章后,御笔一点批准了。 但是,赵光义在李煜的府中早就派了一些人监督,得知李煜时常思念故土,他的词中透露的太多。他为了得到小周后,决意从李煜的词中找到杀他的理由。于是,他吩咐内侍监再抓紧罗织李煜的罪名,尤其是在他生日之时,定然是痛快饮酒,酒后失态,也必然要填词,必须得到。 很快就到了七夕之日,李煜在府中设下盛宴,从午间开始直到月上三竿,所有人都大醉。这些南唐的旧臣,虽然跟着李煜一起降了宋朝,但是都心系故国。 小周后喊来从南唐带来的乐师,叫他们奏一曲《霓裳羽衣曲》,小周后在曲中舒展衣袖,轻盈的舞了起来。 听到这熟悉的曲子,看到这优美的舞姿,李煜神伤不已的喝下了一杯酒,喊过下人在案几上铺好了宣纸。他扔了酒杯站起来,脚步踉跄的来到案几之前,抬眼看着在乐曲声中翩翩起舞的小周后,眼中流着泪,抓起笔在砚台中饱蘸了浓墨,再不停留,“刷刷刷”的一曲《虞美人》已经填好:“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小周后一曲舞罢走到李煜身后,眼含热泪把这首《虞美人》吟唱一遍,所有人一边听一边流泪,然后一起跪倒在地对李煜叩头。三年来,他们在洛阳苟且偷生,看着宋朝皇帝的眼色,时刻担心杀头的刀架在脖子上。故主李煜的一首《虞美人》道尽了对南唐故国的思念,当然也是这里所有旧臣的心思。 皇宫里的赵光义看着摆在面前的这首《虞美人》,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立即传领事太监,让他带着皇宫的百名侍卫前往陇西公府中,把御酒赐给过生日的李煜。 李煜在府中已经大醉,朦胧中,他看到了肖雨相等五个人,他们在半空中对他行礼说道:“轻风,走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五个人随着一阵青烟消失了,又出现柳蝶衣和李不静二人,她俩也说道:“轻风哥哥,时间到了,我们等你。” 柳蝶衣和李不静消失后,陶花雨含泪在云中手持一枝桃花说道:“花雨一笑百媚生,花雨二笑寸草不生。轻风,百年前我们在百花山相遇,那一块七彩神玉,是你百转轮回的护身符。只是,那赵光义的催命酒,已经在路上了。这是你命里的劫数,躲也躲不掉。大家都在等你,一会儿见吧。” 李煜大叫道:“姐姐、姐姐!” 但是,陶花雨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在这时,府中的人进来低声说道:“有宫里的侍卫和太监,带着御赐的美酒,来为小主庆贺寿诞。” 李煜沉声说道:“御赐美酒,为我庆贺,还要派侍卫跟着来,这是要催命的啊!” 他的话音未落,十几个侍卫一起闯了进来,他们身后两个太监手捧一大盅酒,恭恭敬敬的跪下。李煜分明看到门外整齐的站立的持刀侍卫,果然是催命酒啊! 李煜深情的看着流着泪含情脉脉的小周后,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是华盈盈,前世今生我们生死相守!” 然后,他把所有人都看了一眼,端起那盅酒,毫不犹豫的一饮而下。过了片刻,李煜全身抽搐,头和手足紧紧靠在一起,其状如牵机。这就是让人闻名丧胆的“牵机药”,乃是中药马钱子混合了好几种毒药制成,其性寒,味苦,对人的中枢神经系统有很强的亲和力,如在酒后服用,酒将更助药性的发挥。 小周后听到李煜叫她“华盈盈”,也忽然间清醒,看到李煜倒在地上,心中悲苦,眼前一片漆黑,她抓起酒案上的一个刀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扎了进去。小周后扑倒在李煜的身上,轻轻的喊道:“轻风,我是盈盈,我来了!” 李玉从水中奋力的探出头来,看到几个同学和妹妹李不静扶着他。他们坐到了那棵大树下,李玉还在吐水。几个人都觉得好像刚才做了一个梦,但是梦中的一切,在水塘的深处被一股股水冲的没了任何踪迹。 有诗云:南唐走一遭,梦里难知晓;那年倾心故,只为君王娇;人说世间苦,妄议周后貌;身死多牵挂,我在红尘笑。(请关注第七十九回:芥末辣潇湘雨,冷看黄花) 第79回 芥末辣潇湘雨,冷看黄花(1) 一阵流星雨滑过天际过,夜空是如此的宁静。老人们都说,一个流星就是一个生命的出生或者消失,那么这一阵数也数不清流星数量的流星雨呢?会有多少人此刻出生,又有多少生命降生? 在寂静的旷野之上,有一个人看着这阵飞逝而过的流星雨,喃喃自语的说道:“看来,这人世间又要上演一出惊天动地的故事了。不知道今夕何年,也不知道要去何方。这些红尘的帅哥靓妹们,你们此番前去的是哪里?不知道又要与谁斗智斗勇,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胜利凯旋的好消息!” “涿州地处南北的交通要道,而且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古时,占据北方的王朝,必然会在涿州驻扎大军坚守,它既可以防备南方的侵扰,也能抵御西北蛮族的入侵和劫掠。近代以来,军阀混战不断,来来往往和起起落落的大小军阀,更是把涿州打造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城市。一千多年来,涿州仍然是窥伺南北的重要关卡。辛亥革命中,声势浩大的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打的所有军阀都落荒而逃了。但是,困守涿州的吴佩孚三万多人,硬是挡住了北伐大军北上的脚步。双方在城下大战了一个多月,北伐军仍然不能攻进坚固的涿州城,然后就导致了南北议和。”涿州城防司令谢双休站在作战室的沙盘前踱步,对几个师长说道,“但是,当年孙大总统梦想的共和却并没有实现,被那些高喊共和的口号,却做着龌龊勾当的人败坏了。只为了权力,才能获得无尽的利益。唉!” 几个师长谁也不说话,他们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们都是跟着谢双休一起打出来的战将,但是在最近三年中,却总是被打的狼狈不堪。好在谢双休为人精明,部队的损失不大,因为他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能够脱离战场的合理借口。 不是谢双休和他的部队不能打,是他实在不想打这场毫无意义的内战。还有一条,就是他们这支部队,就是一支杂牌军,虽然是一支很能打的杂牌军。可是,在国军嫡系的眼里,杂牌军就是挡箭牌、炮灰,所以,包括谢双休在内的相当一部分将领都不愿意再打这场内战了。 225师胡宇师长还是忍不住说道:“军长,虽然说这涿州城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是终究架不住人家集结了十三万部队,都正在赶往涿州战场,后面跟上来的又何止百万。等到解放军合围涿州的时候,我们这区区五万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咱们从淮海战场好不容易退了下来,却接到命令到涿州城来坚守,不但只补充了一千多人,还让我们从附近几个地方东拼西凑了一万多的地方民团,这些民团欺负老百姓还可以,上了战场都是尿裤子的货。这些人的战斗力还不如我们的一个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们。况且,即使把这些人全都部加起来,我们也只有不到十万人。这仗该怎么打?” 齐信越是107师的师长,从淮海战场撤退时,其它两个师都损失了上千人,只有他的师几乎毫发无损,所以也是95军战斗力最强的,为了加强107师,谢双休还把这次老蒋专门配给的美械装备给他了很大一部分,所以107师的人马和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此刻,齐信越想了想说道:“胡老弟的话很有道理,虽然我的107师还可以支撑,可是前景也不容乐观啊。因为这一年多来,几万弟兄们从南到北跑了几千里,就跟着人家的屁股跑腿了。到了淮海战场,咱们还没喘一口气,就迎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了几千人。还好淮海战役结束了,咱们又从北向南玩命的跑。本来想着这次该回老家了,却又被调到涿州这个前线了,让我们坚守在这个兵家必争之地。现在,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共军的十几万人正在合围涿州城,还有后续的更多大军,弟兄们心中不知道多崩溃了。” 126师路在河师长跟着说道:“咱们这五万人,可都是从家乡跟着我们出来的,出生入死的打了快十年,虽然走了一些老弟兄,但是家乡的根子还在。部队的三万多精华都是我们的子弟兵啊,我们不得不为他们想想。” 谢双休站住了,看着他手下的三个师长。这三个人跟着他一起出来,先在伯父谢湘居的手下当兵,后来随着部队的壮大,都做了师长。这支队伍是辛亥革命之时,由孙中山先生亲手创造的一支部队,算是早期跟随孙先生的亲兵卫队一样的队伍。在北伐最吃紧的时候,受孙先生的重托,从卫队改编为一个团,离开总统府开赴前线。没想到打了几仗就声名大振,因为都是子弟兵,所以部队里非常的团结,还很讲义气。每次打仗都配合的非常好,连续打了好几个胜仗。上级看谢湘居的子弟兵很能打,就让谢湘居在家乡继续招募青壮年,部队逐渐发展到了一万多人。谢湘居当了师长,这时谢双休就跟着谢湘居了,然后陆续的又来了一些他们家乡的人,这个师成了一支地道的子弟兵,在战场上屡建奇功。随着北伐的节节胜利,他们的战绩也是斐然。再后来,孙先生不幸病逝了,不久发生了国共分道扬镳的事变,蒋先生杀人杀的红了眼睛,把手中的屠刀越举越高。 但是,自此以后,谢湘居的部队就成了鸡肋,虽然战场上很能打,却只效忠于孙先生,而蒋先生信任的还是自己黄埔军校为底子的嫡系。所以,谢湘居的队伍就成了被排斥的杂牌军,即使他的部队很能打,都发展到六七万人了,还是被蒋先生不断的裁减,缩编了一个军,即使这样依然改变不了杂牌军的命运。 再后来,对越来越不听使唤的谢湘居,蒋先生格外的不满意,就让他从军长的位置上下来了,给了个国防参事的职务,用高升的办法让他脱离了自己的部队。因为在老蒋发动了历次剿灭共匪的战事上,谢湘居都出工不出力,每到了关键时刻,总能找到借口把部队撤下来。老蒋觉得他是在保存实力,又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总是想把他的队伍当做炮灰使用,却又被精明狡猾的谢湘居识破。可是,对这个孙先生器重的“近卫军”一样存在的队伍,又不能做的太绝,所以采取明升暗降的方式,夺了他的兵权,算是保留这个95军的条件,又给他了一个面子,让他自己找一个人当军长。谢湘居当然是看重自己的亲侄子,因为谢双休打仗勇敢,很有计谋,在多年跟着他的过程中深得他的信任。老蒋倒是没有反对这个提议,只是派了一个戴笠手下的少将来当参谋长,算是在这支队伍里安插上钉子了,一旦谢双休轻举妄动,这支部队就将消失。 紧跟着抗日战争打起来了,老蒋也暂时放弃了在这支队伍里再掺沙子的打算,因为在几次会战中,95军总能打出不俗的战绩。就这样,谢双休带着这支子弟兵东征西讨,打了七八年,老底子还是家乡的子弟,因为每次打完了,他就派人去家乡招募新兵。对这支队伍的信任,以及抗日的决心和力量,家乡的青壮年不断进入部队,让谢双休在抗日的战场上纵横驰骋。这还要感谢老蒋对他们缺少关注,打一仗下来也不给他补充人,所以95军里基本上都是家乡的人,只有参谋长杜德寿带来了一些人,但是这些人都不受谢双休那些好弟兄的待见。 但是,这三年来,谢双休的部队打的却非常的窝囊,以至于一个师在三个月前的淮海战场上的一次战斗中,差点快被打残了,损失了三四千人,连师长罗子登都被解放军给俘虏了。谢双休只好从另外的两个师调去了一些骨干军官和老兵,又接收了老蒋补充的几千人,才算是把这个师又重新建了起来,把自己最信任的胡宇调去当师长。 谢双休当然知道这三个生死弟兄都不想再打了,从奋勇抗日的英雄,成为内战的炮灰,而且总是被共军牵着鼻子奔波,还要被打的满地找牙。这样灰心丧气的仗,已经把曾经骄傲的部队,打的毫无生气了。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不但人马全部打光,而且还要背上内战帮凶的臭名声。 所以,谢双休早就想好了退路,他已经派自己的心腹与那边建立了联系。可是,军中耳目众多,稍不留意可能要让自己和手下的好弟兄的脑袋都搬家。因此,他现在还是在秘密的行动。 今天他想试探一下三个师长的态度,所以趁着参谋长到南京开会的良机,把他们找过来,以分析战况为借口,没有让师长以下的军官参加。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到他们三个说完话,谢双休说道:“今天,我把你们三个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叫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所以不要有什么保留,有什么、想什么,你们就大胆的说什么。我让我的副官带着警卫连的弟兄们在作战室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 谢双休走到作战室的大桌子前坐下,招招手说道:“来吧,你们都坐下。我这里给你们准备了好茶。这是涿州城外云雾山上的雨前毛尖,那可是天下名茶。” 三个师长坐下,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入口清香。 谢双休点起一支烟说道:“刚才,我把涿州城四面战场的形势给诸位弟兄分析完了。涿州是一个可守的城市,但是我们能守多久,却是难以预料的。你们也说了,我就不多说这些废话了。我现在还想给你们说一个当年我伯父临卸任前给我说的一番话,那番话意味深长。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然后帮我也好好的分析一下。” 胡宇问道:“军座,老军临走前说了什么?” 因为谢湘居始终说自己是一个老军,所以亲近他的这些部下喜欢称呼他“老军”。 谢双休说道:“老军当年带着我们参军,带着我们参加北伐,一路高歌的打的军阀溃不成军。遗憾的是,打完了军阀该和平建国了,却让老蒋捡了个便宜,他的刀枪对着曾经的朋友,杀起来残酷无情啊!老军是很反感的,这一点你们都是知道的。所以,才去了国防部当了参事。他走的时候带我回了一趟老家,给列祖列宗们上了香、磕了头。老军在江边请我喝酒,三杯酒下了肚子后。他说给我一番话,我现在都清楚的记在心里。他说:咱们家乡从来都是认亲戚、认血脉的,咱们都是华夏的血脉,那是一脉相连,打军阀那是为了国家的统一,咱们打的勇敢,对得起孙先生。打日本人那是军人的天职所在,咱们奋勇当先是应该的。但是,现在对面的队伍,那也是穷人组成的队伍,而且还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与这样的队伍厮杀,于心不忍啊。我们绝不能被家乡的父老乡亲戳脊梁骨啊!咱们的家乡没有地主老财,大家都是宗族血脉,靠着祖辈开出来的那些土地,种粮食、种菜生活,我们大家都是穷人。所以,老军最后说了,端着枪打这些为穷人打天下的部队,怎么样都觉得良心不安。” 谢双休的这些话,有很大一部分是谢湘居说的原话,但是也有一些是他自己加进去的。 三个师长听完谢双休的这一长段话,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思,老军长的结局,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他现在基本上都是闲赋在家,对什么事情都不再过问了。可是,老军长的心里仍然有95军,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队伍,这些部下的前途和未来,始终让他牵挂。在95军从辽沈战场和淮海战场一路撤退下来中,谢湘居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担忧。当谢双休派人送去了95军的消息时,他虽然觉得损失了大半个师,可是老底子还在,心中也算是放心了不少。可是今后怎么办?谢湘居让人带去了自己的担忧。这也促进了谢双休决定加快为部队重新谋出路的想法。 第79回 芥末辣潇湘雨,冷看黄花(2) 齐信越喝了一口茶后低声说道:“军座,我们弟兄几个早些年跟着老军,后来跟着你,算是生死弟兄了。打日本人我们没有死几个弟兄,但是这三年,我们已经死了好几个弟兄了。说起来,真是冤啊。” 胡宇说道:“一个月之前,咱们总算是脱离了炼狱一样的淮海战场。军座说服兵团司令,本来要带着弟兄们回到老家去,作为守土有责的队伍,但是老蒋却命令我们调防到涿州,给我们的任务是挡住解放军的南下部队。这个任务看似有兵团和其它的部队一起承担,但是涿州首当其冲,共军当然要势在必得!” 路在河也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在理。我们还是要被当做挡箭牌,顶在最前面。等我们被打残了后,他们才上,这个用意傻瓜都知道。” 谢双休扔了烟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才说道:“我们不是国军嫡系,所以才有这样的待遇。”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在抗日战争中的表现,就连陈总座都欣赏。尤其是防守战,我们总是能打出奇迹来。你们都记得,在豫湘桂大战中,日本人一路南下,把国军的很多嫡系及非嫡系都打的望风而逃、丢盔弃甲,几十万的国军挡不住日本人的几万人,很快就丢了地盘,丢了物资,丢了百姓,让日本人横冲直撞,贯通南北,打出了一条相互支持和照应的大动脉。但是,日军在信州之战中遇到了我们就吃了大亏,不但久攻不下那个只有二十万人的小城市,而且对我们毫无办法。” 胡宇听他说到信州之战,脸上放出了光,接着谢双休的话说道:“那是军座指挥得当,你让我们在城外布置了五道相互交叉的防守地堡,其中子母堡、连环堡、隐蔽壕沟贯穿相连,日本人攻击一点时,马上会受到至少五六个点的侧背或者侧后的攻击。这个比铁通还牢固的战法,让日本南下军团前线指挥官池田大造攻了一个月也没有丝毫进展!他只好向冈村宁次上报,最终避开信州,留下几个二流的杂牌联队牵制信州,这才顺利的打通了日本人以为可以扭转战局的南北大交通线。我们也成为唯一的一个孤立存在于日本人占领线上的一座孤军孤城。” 谢双休说道:“咱们还是要感谢陈总座,我和他还算是有一些交情,他在总统面前进言,说日本人已经完成了战略目标,再留下一支孤军在日本人的控制区,让他们动不动就咬一口,对国民政府的形象有影响。何况信州城在防御中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让国际上知道总统没有放弃抗日。面子上做到了,不如把我们撤出来,将来肯定有用。我们才又一次逃出了生天啊!” 路在河一笑说道:“他老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一贯秉承的是,利用一切机会消灭杂牌军,不管是内战还是抗日,他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因此,他是假装一直没有关注到我们这支孤军。” 谢双休对路在河的话很认同,这个路在河是家乡的外来户的后代,但是乡里人淳朴,对他们很好。而这个路家据说是祖上当过统军的清朝大将军,没落后又躲避战乱,才千里迢迢的跑到了南方。虽然变成了穷人,可是老路家的祖上也是善良的人,在乡里喜欢帮助人,所以乡里人也就很快认可了他们。因为祖上做过将军,所以路家的人对打仗在行,这个路在河就是个天生的打仗的料。他抗战刚开始的时候才来到部队,因为打仗勇敢,有勇有谋升的很快,短短的七八年就做到了师长。这在国军中是几乎没有的。路在河一直很不喜欢打这场内战,只要是上了前线,就尽量躲开战场,万不得已的时候,让手下对着天空没命的打枪,从来没有一次真的和共军打过一仗。所以,谢双休一直都怀疑,路在河暗地里早就与那边有什么联系了,只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随便乱怀疑。还有,反正谢双休也不想打内战,所以乐的路在河这样明显的抗拒打内战。即使参谋长杜德寿几次向他反映路在河畏战,他也找出理由为他开脱。 谢双休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报稿,递给他们看。 这是一个兵团司令部刚发来的电报:据悉,近日解放军已经结束了休整,不日就要对涿州及其附近的常县、乌洪县和彭县等地发动较大的战役,因此兵团司令部饬令你部着即做好一切防范准备,务必保证涿州不落于敌手。 胡宇看完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一来共军后面一定会加快动作,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兵临城下了。二来嘛,常县、乌洪县和彭县只是外围而已,三个地方都是兵团的二流部队在驻守,合起来还不到一万人,半天就能攻下,而且我料定三个地方不是不战而降,就是望风而逃。” 齐信越说道:“那么,共军的兵锋就直指涿州了。我们还是首当其中的前沿,共军连一个人、一颗子弹、一发炮弹都不会损失的,就来到了我们眼前。” 谢双休点头说道:“你们说的对。目前的情况也是很清楚的,跟共军打,我们没有资本,也不情愿。现在的共军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他们一个战役打下来少不了几十万部队,上千门大炮。说是摧枯拉朽,我看是一点也不为过。我们这五万多人,那是老军曾经带出来的骨血,是家乡亲人的子弟,怎么忍心让他们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呢?你们说,当年在抗日的战场上,我们就因为不是嫡系,得不到该得的军饷,即使这样还是在东征西讨,与日本鬼子浴血奋战了六年多时间。因为我们都是有血性的军人,抗日打鬼子那是没话说,为了咱们的父老乡亲不被日本人欺辱和杀害,我们是值得的。” 路在河说道:“打鬼子没说的,死了也值。咱们打了六年多,没有出过一个叛徒,都是冲上去死的好弟兄们。本来想着打跑了鬼子,该歇一下了,该和平了,该一起建设国家了。可是,蒋先生却又排开了阵势,非要和共产党再打个不亦乐乎。弟兄们出工不出力的打了三年,蒋总统想必也是早有耳闻的了,所以这次才把我们调到这里来,这是一块兵家所说的必死之地。说是易守难攻,可是一旦被围住了,再想逃出生天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双休很明白,他自己就是根本不想打这场毫无意义的内战的,所以他的95军在他的带领下,一直都阳奉阴违的不断找借口,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打一下就撤。从南调到北,到了东北时,辽沈战场已经到了尾声,所以他赶快跑到了葫芦岛,赶上了末班车,跑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让他们加入了淮海战场,不过总算是那些看不起他们这支杂牌的嫡系将军把他们放在了后备部队,所以才又一次躲过了灾难,在淮海战场逐渐明朗化时,得以迅速跑了。虽然,两次跑的够快,但是让蒋总统产生了怀疑,逼着他们停下来进驻涿州城。 这时,谢双休的副官次花丛走了进来,他在谢双休的耳边低声说道:“那边有消息过来了。” 谢双休站起来说道:“你们等我一下。” 然后,他快速的和次花丛走出去,来到外面,又马上进了谢双休的临时指挥室。关好门后,次花丛才说道:“肖主任说接到了对方回话,约定了我们双方的代号,他们那边的联系人是叶红袖,代号芥末辣,我们这边就由肖主任主要负责了,代号潇湘雨,联系代码是冷看黄花。” 有道是:史上多少英雄汉,为国不怕把身捐;红尘此番多少人,再闯虎穴与龙潭。(请关注第八十回:细谋划巧安排,誓闯龙潭) 第80回 细谋划巧安排,誓闯龙潭(1) 谢双休对次花丛说道:“这一条线,你要好好的给我保护好,让老肖盯紧了,随时保持紧密的联系。哦,等参谋长回来也要告诉他。” 次花丛答应一声出去了。 谢双休回到作战室,看着三个师长说道:“咱们继续说下去。” 胡宇说道:“休哥,现在全军都知道了,咱们这三年越打是越灰心丧气。想一想整编74师又怎么样?他张灵甫被称为天之骄子,全部的美械装备,里里外外也快五万人,被蒋总统夸赞为国军部队里嫡系中的嫡系,还不是一战就灰飞烟灭了!哼,现在共军在各个战场推进的速度难以想象。我们在这里死守的话,最后就是被人家瓮中捉鳖。” 齐信越忽然有些丧气的说道:“我们一个月前开到涿州布防,但是这就与共军直接对阵上了。我们不赶快走,那很快就没有机会走了。” 谢双休叹口气说道:“我们才来了一个月,防御体系只建了不到三分之一,但是你们也都知道,共军的侦察部队已经在城外出现,大战的阴云快来了。我很担心,我们一手带起来的部队很快将被打垮,甚至在这里被全部消灭。我已经让人勘察过了,加上原来建好的防御阵地,我们也坚守不了多久。如果弹药和粮草不济,要对涿州城进行有效守卫,凭着我们目前的实力,颇感力不从心啊。” “总统不是专门来了手谕,说是要尽力支援我们,还给我们提前发了一年的军饷,这可是少有的大方啊。”路在河说道,“但是,空军经常把物资投给共军,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了,现在共军打飞机的武器很充足。” “我看北平的做法,”胡宇欲言又止的说道,“倒是值得学习的,反正弟兄们都不想打了。” 话说到这里,谢双休已经很满意了,既然胡宇已经说了出来,其他的人也都没有表示反对,那么大家的心思就都是完全一样的了。他笑了笑说道:“这话说到这里,我们心知肚明。回去后都好好的想一下吧,总要给老军带出来的这几万弟兄们有个交代。” 三个师长听军长这样说,都站了起来走了。 谢双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卫兵,自己想一个人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人打搅了。 谢双休划着火柴,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又仔细的想了一遍他安排的明暗两条线。现在,明线上已经有了结果,双方联系的代号和代码也都商量好了。他把这条线摆在明处让参谋长杜德寿也知道,就是为了让老蒋放心。但是,现在第二条线还没有消息,他非常焦急。 现在最让谢双休感到担忧的是,他的伯父之前,95军正在参加围剿,这次老蒋调集了五十多万的大军,采用了德国军事顾问给出的新战略,步步紧逼、滚筒式的围剿战术。谢湘居虽然参加了,但是他把主力摆在外围,跟在那些嫡系后面做清扫,谢湘居又把谢双休的一个师放在云州,作为全军的预备队垫后。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因为战事不利,红军突然决定撤离苏区,大量的红军还在集结中的时候,先头部队已经悄悄的脱离开前线,秘密的急行军到了云州城下。很明显,红军的战略目的是从云州打开缺口,然后渡过长江,向北实现“北上抗日”的计划。老蒋根本没有想到,红军会真的如他们所提倡的那样,渡过长江北上抗日,所以在云州一带没有部署多少军队,有的只是谢双休的一个师。如果要北上抗日,把第一战选择在打下云州,这是最好的选择,红军采取的常用战略就是攻打弱点,况且这也是离开苏区的必经之地,只有打开了这个门户,红军才能安全的撤离。 其实,攻打云州也是战术,是迷惑老蒋的虚招,要把围困苏区的敌军引开,为红军撤离制造假象。红军最后脱离了老蒋的几道封锁线后,是向西开始伟大的长征的。但是,一直被红军牵着鼻子转的老蒋却以为进攻云州是真的,而且背靠长江的红军就是进了死地。于是,老蒋一面去电让谢湘居严令谢双休的一个师坚守云州不能退半步,一面调集各部大军立即向云州集结。因为围剿苏区的人马太分散,而且都在苏区烧杀抢掠,所以调集起来不容易,所以老蒋紧急饬令谢双休部必须坚守云州三天,这样他就能再次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围住红军。老蒋也知道,谢双休肯定挡不住,但是能坚守三天既赢得了时间,也让红军消耗掉谢湘居的部队,这是一举两得大好事。 这是老蒋对苏区的最后一次大围剿,不但动用了三十多万的嫡系部队,而且还有二十多万的非嫡系部队,以德国军事顾问给出的战役目标为主,采用齐头并进的招数,所有清剿部队互相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二十里,这样随时可以相互之间支援。可是战事一开始,红军就很奇怪的摆出阵地防守的架势,为了一城一地,与五十万国军浴血战斗,结果导致城与地相继都丢失了。然后,国军采取步步为营的战法,攻下一个地方,先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消除一切可能死灰复燃的种子,把治安维持好以后,再排成一字长蛇阵向下一个目标发起进攻。最后合围红军的政治经济中心,达到一举覆灭的目的。 但是,就在战事顺利发展的时候,红军却忽然决定放弃苏区,只留下少许部队阻击和牵制围剿大军,而且红军的这一个战略撤退之举,也万万想不到是要北上抗日,直到两天后才被军事顾问团发觉,所以一时之间竟然缺少拦截的大部队了。因此,焦急之下的老蒋才把挡住红军的重任万不得已的交给了他并不信任的谢湘居,让他的部队赶快收缩,因为只有他的部队才集结在云州一带,而驻守云州的就是谢双休的一个师。按照国军推进的速度来看,只要谢双休在云州守上三天,几十万国军就可以赶来,在云州城下的方圆一百里内再次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那么红军将插翅难逃。 谢湘居那时对老蒋排除异己、消灭杂牌的做法早就深感不满,所以带着自己的队伍跟在围剿大军的后面,只是做着维护治安的扫尾任务。但是,没想到红军的战略转移,却把他的队伍一下子摆在了最前沿,这是他想不到的,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他想找个借口脱离战场,可是形势却根本都来不及了。谢湘居作为孙先生倚重的一员战将,对红军有特别的好感和认识,所以他始终不愿意带着自己的部队参与每次的围剿。因此老蒋每次都把他的部队带着,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尽力与红军对战,却又没办法。 谢湘居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这个亲侄子,因为谢双休那时年轻气盛,打起仗来也很有一套,却看不清老蒋的真实面目,只想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所以,谢湘居还来不及告诉谢双休,红军已经开始猛攻云州了。 打了两天两夜,谢双休奋力死战,终于还是在损失了几千人的情况下,守住了云州。其实说他守住,也不是非常的确切,国军当时已经日夜兼程赶往云州,红军不能在云州城下过多耽搁,越来越近的几十万国军的大军,如果迟了就将再次陷入重围之中。更何况,攻打云州做出渡江北上的假象就是诱敌之策,当老蒋的五十万大军日夜兼程的都向云州集结时,红军跳出包围圈,迅速西进。所以,红军打了两天达到吸引老蒋的目的后,就留下一个团佯攻云州,大部队迅速脱离了战场,绕过云州,从云州侧面险峻的云山撤走追赶大部队去了。当老蒋的几十万大军匆匆忙忙的赶到了云州城下时,只消灭了一千多人的阻击部队,而大部红军已经翻过了云山,挺进到湘江了。老蒋一面迅速调集大军在湘江布下重围,一面对阻挡了红军两天两夜的谢双休颁发了勋章。谢湘居看着云州城下死伤遍地的红军将士,也只能摇头叹息了。 这以后,谢湘居被明升暗降。恰好不久抗战开始了,谢双休在抗日之战中越战越勇,带着自己的子弟兵,与日军拼死而战,在军中得到了数万将士的拥戴。可是,打跑了日本人,准备回乡的谢双休,在内战中又再次与当年的红军打了起来,这次却是屡战屡败,几乎是损兵折将的输了个彻彻底底。这时,他才想起了伯父当年临走时的一番话,产生了不愿意再与这支为穷苦人打天下的队伍再战的想法了。早已洞悉此情的老蒋怎么能放过他,把他又调往东北。 第80回 细谋划巧安排,誓闯龙潭(2) 开始厌战的谢双休,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赶上了东北几十万大军被歼灭的最后时刻,又急急忙忙的赶上了葫芦岛的最后几艘运兵船,总算是让他的将近五万人躲过了一次覆灭的危机。但是,他刚刚在汉阳停留了一个月,又接到了奉调徐州剿总的命令。他找借口拖延了十天,又顺利的避开了在淮海战场上被歼灭的命运。 谢双休把吸完的烟丢进烟缸,想到这些,他的脑袋又隐隐作痛了。特别是,想到了云州城下尸横遍野的情形,难道他们能真的原谅自己吗?他很怕这是一个设好的陷阱,死在云州城下的几千人是一笔太大的血债,他们能有这样宽阔的胸怀吗? 胡宇私下里也给他说过,干脆就学傅作义将军,把涿州献给解放军。但是,他却很犹豫,因为傅将军献出的是千古名城北平,而且抗战中傅作义的功劳太大了,被称为抗日名将,他比傅作义将军的地位低的太多了。也是因此,他一直在左右摇摆不定,只是派人私底下与对方的联络人秘密的联系,而他自己却不出面,这是留一个退路,万一人家不原谅我的话,凭着手中的几万人,他还能谋一个更好的出路。“有枪就是草头王”的道理,他还是很明白的。 到了涿州以后,他需要抓紧时间修筑防御工事,但是时间紧迫,于是把这些告诉了参谋长杜德寿,假借与解放军商议为涿州几十万百姓着想,用电台联系,拖延时间,然后争取构筑工事的时间。其实暗地里,他对非常信任的机要室主任肖雨相做了秘密交代,告诉他自己想起义,看看解放军是什么态度。通过肖雨相带来的消息,带回来的口信是:只要谢双休不在涿州开战,哪怕仅仅是撤出涿州,解放军都会不计前嫌,至于是否要举行起义,还可以从长计议。不过,肖雨相也说,最好是就在涿州城马上宣布起义,也免得夜长梦多,再往后会越来越难。所以,他才让肖雨相用机密电台约定了联络方式。有了肖雨相和次花丛两个人的从中周旋,他觉得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了。”谢双休暗自想着:既然他们对我如此的信任,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为了让涿州城里的几十万百姓免遭战火的蹂躏,也为了手下五万将士有一个好的归宿。 “报告!”门外的报告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此刻最需要安静一会儿,为自己和数万子弟兵想一条万全的出路。是谁在这时还要来打断他,本想出门训斥一下卫兵,但是忽然一想,能在他严令下还要闯入的肯定是凤天舞,他刚组建的补充团的团长。 于是,他大声说道:“进来。”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上校军官,对着他敬礼喊道:“司令!” 谢双休一摆手说道:“凤兄弟快坐,就咱们两个,不用这样。这涿州城防司令,呵呵。” “是,休哥。”凤天舞取下帽子,然后凑到谢双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休哥,共军这一条线的联系人,也与我联系了,对方说只要我们保证几十万百姓不受战火伤害,他们就不攻打涿州,而且是否起义,还可以让我们自己决定。但是,有一条他们不让步,那就是不管是否起义,我们都要马上撤离涿州,由解放军接管。我没有肯定的答复他们,您看该怎么回复她?休哥,咱们既然已经与他们搭上桥,有次花丛哥哥和肖主任二人与他们联络,岂不是更好?你为何还要我出面再与他们联络?” 谢双休看着他说道:“让花丛兄弟和雨相兄弟与他们建立的是密电联系,不见真人,我怎敢轻易相信?何况,这条线那个老杜也是知道的,所有电文也要给他看的,怎么敢轻易说更机密的事。你是我一个村里的亲戚,是我二舅让我带着你的,一起跟着老军的时候,我是连长你是士兵,那时二舅就交代我了,要我把你保护好,他老人家就你一个独苗。所以,你这条线我才是真的,另一条线是假的。” 凤天舞说道:“十几年来,承蒙休哥照顾。” “那都是小事一桩,古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如果我不派几个和我一条心的好弟兄做这件事,我是不能放下心的。”谢双休说道,“这几年,在老蒋的队伍里,我别的没有学会,这狡兔三窟的本事,我还是学了一点。虽然说,他们反复告诉花丛兄弟,言道不计前嫌,也回复了雨相,给了我们联系的代号这些东西,但是保密局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把那个杜德寿安排在我的身边,当我是傻子啊。” “所以,休哥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做事。”凤天舞狡黠的说道,“明面上让这个姓杜的看到,我们是为了加固涿州城的防御工事尽早完备,在与共军虚与委蛇。这样,他到南京开会的时候,也是这样报告的。但是,” “实际上,我再派出你与他们的谈判代表密谈,那么就更有把握。”谢双休轻声笑道。 凤天舞点头,他的这个姨表兄不但打仗行,而且在计谋上也更胜一筹,让他钦佩。这样做,既能瞒天过海的把老蒋安插在95军的杜德寿蒙在鼓里,又能与共军达成更加实际的方案。可谓是万无一失! “你先与那个联络员保持联系,不要怠慢了人家。”谢双休说道,“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凤天舞说道:“哦,休哥,我已经派出了一个最精锐的小组去了,但是还没有回来,估计最迟明天就有消息了。” 谢双休点点头说道:“连州战败后各处吃紧,但他们对我们做出的只是一个监视的动作,大军要来也需要几天。连州战役结束后,他们是绕过涿州还是乘势攻打涿州,这是关键的一步。我猜测打连州或许是一次战役尝试,同时攻打两个坚固的城市,他们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和决心。但是对他们三年来的发展不可小觑啊,这一步很重要。” 谢双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连州和涿州以及附近能在一天内赶到增援的国军有大概三十万,其中还有至少十万的国军嫡系,那都是装备非常精良的美械部队,以他对解放军的了解,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攻坚能力。没有必胜的把握,解放军不会轻易做决定的。还有一点,谢双休判断,攻打连州是一步敲山震虎的棋,因为连州看起来是有十二万的守军,但是战斗力却很差,又是几支杂牌军凑起来的,国军嫡系当然不会全力增援,这样既能确保胜利,又可以对其它的国民党守军造成极大的威慑,促使诸如谢双休这样早就处于摇摆状态的杂牌部队考虑前途。几个月前,彭城和怀县的守军就是在连州战役结束没几天就投诚去了的。特别是谢双休知道,解放军在攻打连州时,其实也对他防守的涿州做好了必要的防备。据他得到的可靠情报,在涿州城北五十里外的解放军部队只要顶住他的部队十二个小时,那么解放军的六个纵队的人马就可以赶到,并对涿州发起围歼战役。围点打援,历来是解放军的经典战术。 因此在连州战役打的正欢的时候,兵团司令部一日三次的发电报,催他派出部队火速驰援,他都以确凿的情报指出解放军在攻打连州时的战役企图及保卫涿州的重要意义。由于涿州是兵团司令部的外围最坚固的一个门户,所以刘总司令最后没有坚持要他一定出兵,但是也命令他摆出救援的意思,给国防部看看。所以,他在距连州三十公里的歙县做了几次干扰和袭击,而且解放军也迅速的做出了积极反应,他也就正好马上撤回了涿州。其实他的动作对连州战役的最终结果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也算出了力,更重要的是保存了实力,因此刘总司令最后没有再说他什么。 他让凤天舞派出一个精干的小组,就是要摸清下一步解放军的进攻方向,是如国防部所说的就是进攻涿州,还是做好渡江准备。李代总统派出和谈代表,就是想划江而治,这也是老蒋的意思。但是,如今的解放军今非昔比,划江而治只怕是一厢情愿了。因此,如果要做好渡江,那么涿州或许就不是必须拔掉的钉子,他还可以讨价还价的在对方那里得到更多好处。这也是谢双休很关心的事,因为他和谢湘居两个人共同带出了一支部队,他还是有点私心的。 就在涿州城里的谢双休焦急时,我军某纵队政委李轻风的心中也非常着急,在忽然接到95军秘密电台联络时,他对和平解决涿州有了希望。于是,及时安排与谢双休建立了密电联系,在上报野司之后,仔细的谋划了此事,还要做出巧妙的安排,因为他知道在保密局的严密监视下进行这样的联系,不用想都是幌子,现在必须派人再建立一条线,才能确保成功。 对于这个黄埔的三个,李轻风准备自己亲自去会会,但是野司否决了,并且告诉他将派一个经验丰富的人,马上赶到纵队。有人能坚决闯这个龙潭,李轻风心里有了底。他在焦急的等待着。 有道是:英勇写春秋,决不居人后;潇湘南国雨,为国何惜头;当年抗日急,舍死杀敌寇;而今同胞战,生死谢双休。(请关注第八十一回:从前事如云烟,一笑恩仇) 第81回 从前事如云烟,一笑恩仇(1) 李轻风和谢双休在不同的地方,都在筹划着建立联系的事情。咱们只能分开着讲。 谢双休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带回来消息,让他陷入了沉思。因为在连州战役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他在黄埔的老同学、现任解放军某纵队政委的李轻风通过秘密渠道转来的一封书信,也是这封信让他开始考虑起义的事。 信中说道:“三哥双休别来无恙? 弟与兄一别,算来垂二十有年矣。想当年我们黄埔六兄弟意气相投结为兄弟,誓为民族解放而献身。现如今大哥冯进、二哥罗三峰均因与蒋某人有隙,而避居欧美也;四哥徐英革一直受排挤,故而闲赋在家而再不问政;六弟严竣五年前殉国,他是为民族解放,在抗日战场牺牲的英雄。目前唯有三哥与我尚在浴血战斗中。 想抗日战争时,我兄弟六人一起携手抗击日寇,那是何等豪气,只六弟在潭州与敌寇森田纯一郎力战中不幸殉国是唯一之憾事。现日寇投降,蒋某人不顾民众之一致呼声,而决意发动内战,实不得人心耳!兄可曾思虑过此事? 正如三哥所见,如今解放军经过三年多与国军作战,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北方之战事,马上就有定论,如此摧枯拉朽之势,料腐败之国民党怎能阻挡!而三哥竟要为蒋家王朝效命到死吗?弟不认为这是三哥的可取之策,况今日蒋某人之所作所为大违孙故总理之遗嘱,我中华劳苦大众尚处水深火热之中! 我对三哥心思也略知,东北及淮海均能全身而退,连州也观望。这是我去信的把握。我与三哥兄弟情义,望能把酒叙谈,时间地点均由三哥来定。渴盼一见!” 谢双休得信之后,心中踏实了很多,但还是想看看下一步解放军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所以才让凤天舞先探探。并且与这个五弟保持着电台上的联系,双管齐下,让谢双休更有把握。 李轻风早就得知当年黄埔的谢双休驻守涿州,但是因为当年云州之战的疑虑,所以迟迟不下决心起义。虽然谢双休在老蒋撕毁《双十协定》时,也参与了进攻解放区的一些战斗,但是却损兵折将,因此厌战情绪日增。在增援东北和调往淮海时,谢双休都是磨磨蹭蹭,所以躲过危机。可是要让他放下顾虑决心起义,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他把一封写给谢双休的信,通过涿州的地下党交给谢双休后,本来想应这位三哥的邀请亲自去见见他,但是野司一直不同意。但是,必须有人与谢双休见面,才能向他当面传达我们的诚意,促成他起义。否则,要是攻打涿州就要流血牺牲。 野司派来了敌工部的叶红袖,李轻风向她介绍了谢双休的情况,又把写信给他的事情也说了,让她再等等。因为他要知道谢双休对这封信的态度以后,才能做出决定。 然后,在双方的密电联系中,李轻风看到了谢双休的诚意,并且等着解放军派人来见面详谈,这说明和平解放涿州有希望。涿州地下党带来的消息更让他高兴,两条线的建立为秘密开展起义工作奠定了基础。通过两个渠道分别与他们建立联系,李轻风马上也就明白了,第一个渠道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一招,那肯定就是为了应付老蒋安插在他身边的保密局特务而施放的烟雾。所以,谢双休才迫切的要求建立第二条渠道。但是,在当前形势下,派出叶红袖是否可行,他还是有所顾虑的。谢双休的态度目前还不是很明显,一旦他反悔了,那么就会让很多同志牺牲。他把这个情况向野司报告了,上级敌工部门也非常谨慎,让他再把情报核实好,要保证万无一失才建立第二个秘密渠道。 但是,谢双休这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几次暗示赶快派人来,否则保密局可能会有所行动。李轻风也知道,在淮海战场上,谢双休损失了几千人,老蒋乘机安插了一批军官进入了95军,而且还抽调了几千人补充他们,这些军官和士兵都是保密局才能调动的,具体是什么情况必须派人到涿州城里,见到谢双休才能了解情况。 李轻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让人找来了叶红袖,把这些都告诉了她。 作为一个长期从事地下工作,在敌工部门工作了多年的叶红袖,她非常知道此刻谢双休的心理。 “必须坚定他起义的决心。”叶红袖说道,“现在渡江战役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涿州是一个硬钉子,就挡在最关键的位置上,如果不拔掉了,迟早都是会惹出麻烦的。” 李轻风点头说道:“是的。通过电台联系,毕竟还是有泄露的风险,所以只能是迷惑保密局的一招必须的棋。重要的还是当面看我这个老同学,加三哥的态度。” “越快越好。”叶红袖说道。 李轻风看着叶红袖,她脸上是坚定的表情。这是一个在地下工作和敌工部门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战士,虽然她还只有二十四岁。 “必须要让他知道:涿州必攻下、长江必过、老蒋必须打倒、全国必须解放!”李轻风站起来说道,他紧紧的握住叶红袖的手说道,“这是我们的决心,也是全国人民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 叶红袖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轻风说道:“前面我们已经做好了铺垫,关于谢双休起义的事,前期的谋划和安排,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我们和他们的秘密电台联系,有代号和接头暗语。虽然,这也是保密局知道的,但是我们可以利用。” 叶红袖敬了个军礼说道:“请首长放心,我对95军研究了很久,对谢双休也很了解了,我决定深入龙潭虎穴,促成他临阵起义。为涿州的几十万百姓免遭战火,为渡江战役顺利进行,为全中国的解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还有一点,你要让他从心底相信,我们是不会忘记所有为了人民作出正确抉择的人,过去的事,我们可以不再计较。所谓往事如云烟,只要他勇敢的带着部队起义,我们可以既往不咎!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就是我们的态度。”李轻风说道,“这项任务很难,既要让谢双休明白我们迟早要攻打涿州的决心,又要让他知道我们希望他起义的信任。这个度很难把握,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 叶红袖通过地下组织的秘密渠道进入了涿州城,又通过地下党的一个关系,与谢双休的表弟凤天舞搭上了桥。双方虽然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谈判阶段,但是谢双休也安排凤天舞无论如何要保证叶红袖的安全,这是一个信号,至少表明谢双休在认真考虑与解放军谈下去了。叶红袖也知道,凤天舞是谢双休最信得过的心腹,要让他把解放军的诚意带给谢双休。同时她也从地下党那里得到情报,谢双休派出了一个精干小组,秘密潜入我军,在探听我军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和目的。她把这个情报传给了李轻风,下面就等着看结果了。 “秘密战场的战斗,有时候比面对面的战斗,还要残酷和血腥。”李轻风看着于红阁说道,“你是侦查连的连长,情报的重要性,你更加清楚。我把你调出来,由我亲自指挥和安排任务。你要知道这其中的重量。” 于红阁站在纵队政委李轻风的面前,看着首长的脸色凝重,知道这次的任务更加艰巨。他低声说道:“首长,搞侦查弄情报,我是什么样的,您很清楚的。请您放心,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第81回 从前事如云烟,一笑恩仇(2) 李轻风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缓缓的说道:“你是一个什么人,我当然很清楚。哈哈,侦查战线的一个奇才,说的就是你吧。但是,这次的任务却与以往不同啊。虽然同样的做侦查和情报工作,可是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从前,你的任务是给大部队提供准确的情报,以及准确的敌情,为我们打好每一仗做准备。但是,这一次却是要为我们对面的人提供一个情报,让他明白我们有决心,也有能力攻下涿州。怎么样,这个任务能完成吗?” 于红阁想了想说道:“我们要打涿州,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一个姿态?” “兵不厌诈,这是孙子兵法。”李轻风说道,“我们不是为了欺骗对面,因为我们确实做好了攻打涿州的一切准备工作,从部队的部署,到后勤各方面。可是,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更好吗?所谓上兵伐谋啊。” 于红阁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对于涿州我们要打,但是首先要避免打。毕竟那里有几十万百姓,如果打起来难免伤及无辜。” “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对面的这个人,从他的伯父当军长的时候就不喜欢内战,所以最后被老蒋调到国防部给了一个参事的闲职,又利用谢双休的年轻和对政治的无知,跟我们打了几年。可是,紧跟着抗日战争,这个谢双休打出了威风,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悍将,是抗日功臣啊。但是,最近三年多来,他和我们交手几次都吃了亏,所以厌战的心思很浓。” 李轻风点上一支烟,又给了于红阁一支烟。然后,他继续说道:“我们对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又通过地下渠道的关系探了谢湘居的口风,这位老将军也给自己的这个侄子做出过暗示,不要为老蒋把自己的命搭上了,能够掌握时机走向光明,那是为了他们95军的几万将士着想。这样,我们就有可能争取谢双休起义。” 于红阁说道:“首长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李轻风笑着说道:“敌工部把任务都给你讲清楚了?” 于红阁点头。 “那好,我只有一个要求。”李轻风站起来说道,“把对面派来的人想知道的,让他们知道的更确切!” 于红阁立正敬礼说道:“是!” 李轻风在安排,谢双休也在安排,他把任务交给了凤天舞,让他派风雪帅带秘密小组去。风雪帅是从东北军里出来的人,在“9·18事变”中,他对少帅不抵抗就放弃东三省很气愤,秘密的和几个好兄弟组成暗杀团,想刺杀少帅。但是事机不密,他只好逃亡。后来被谢双休救了下来,并且在95军做了一个排长,再后来他在抗日战争中表现突出,一路做到了少校营长。谢双休组建补充团的时候,看重了他,让他就去当了一营长。 风雪帅与凤天舞是一起在抗日战场上出生入死拼杀过来的好兄弟,现在又是一个团的上下级。出于对风雪帅的信任,凤天舞把派出秘密小组的任务交给了他,让他带着五个身手很好的战士,深入到济南城,完成一项秘密任务。 李轻风派出的则是侦察连连长于红阁和他连里的几个侦察兵,为了更好的完成这次任务,他还是决定带着曾经在地下工作中有丰富经验的一排长外号使者的郭振,二排五班长外号净坛的裴水生,和他的通讯员外号丑男的曾德华。他们四个人多次执行侦察任务,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是多年来密切合作的原因。12岁的时候他们从要饭的小叫花子,跟着一支路过苍山的红军队伍,成为了“红小鬼”。团长看他们四个人非常机灵,就送到瑞金政治保安局接受训练,然后受命潜入济南,成为了一个行动小组,在十年地下工作中多次圆满完成任务。济南解放后,进了纵队侦察连,两年多的深入敌后侦察工作,凭着机智勇敢屡次获取了敌人的兵力和装备等任务,给纵队的胜利大进军提供情报。 现在,他们四个人再次接受了一项绝密使命。 济南城外,风雪帅打扮成一个珠宝商人,带着装扮成管家的霍临风,和装扮成伙计的罗赞、华晋生、陶文真和柳月清五个人,远远看着城门口站岗的解放军战士发呆。 霍临风说道:“老板,咱们没有路条啊,这怎么进去?” 风雪帅正在为此事发愁,现在济南已经解放了,对外地来的人员盘查比较严,他们的身份是西安客商,要想进城还真的有点难办。想了一下,他说道:“罗赞,你有个老姨是不是在济南?” 罗赞恍然大悟的说道:“对对对,就找她去。” 说完,罗赞走在最前面,其他几个人跟着他来到了城门口。站岗的战士敬了个礼说道:“请问你们从哪里来?要进城干什么事?” 罗赞点头哈腰的走过去说道:“我们是西安来的珠宝客商,做生意的。我的表姨住在福禄巷,几号来着?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老总,让我们进去吧。” 那个战士笑着说道:“不能叫老总,叫同志。你们五个人是一起的?” 霍临风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战士,但是被战士伸手挡住了,霍临风说道:“同志,我们老板,”他指着后面的风雪帅继续说道,“去年就和济南这边有生意往来,中间人是他的表姨夫,这不打仗了,耽搁了。最近,他表姨来了消息说,人家这边催的急。所以,我们就冒险过来了。” 战士听完说道:“济南已经解放了,很安全,不用说来这里冒险。” 霍临风马上接口道:“是是,不是冒险。我们是为了这笔生意来的,您看,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战士点头说道:“你稍等,你们没有路条,所以我们需要联系一下,有没有电话给我?” 罗赞给了战士一个电话。那个战士在岗亭里打了个电话后,过来说道:“请进吧,瑞祥来的陈树生说,他们掌柜的表侄叫罗赞。” 罗赞马上说:“是我,是我。” 战士说道:“进吧。” 四个人进了城后,径直向福禄巷走去。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于是在福禄巷里稍作停留,从另一边出了福禄巷后转向平山道。在一家旅社住下。 谢双休与凤天舞始终焦急的等待着派出去的人回来的消息,但是今天看来是没有指望了。凤天舞是他最信任的亲信,组建补充团他是瞒着兵团司令部的,这个团其实只有五百多人,都是从各个师抽出来的,不但需要有家乡的首要背景,还要有至少三年以上的在95军的经历。也就是说,这五百多人都是完全可靠的弟兄。为了瞒过杜德寿,谢双休把这个团定位在军官训练团,为了培养基层军官,杜德寿虽然觉得在军里搞这个有点夸张,但是谢双休也没有过分,而且因为在淮海战场损失了一千多人,确实需要更多的基层连排班级的军官,所以杜德寿没有说什么,给南京的上级报告时也是顺带汇报了一下。只是杜德寿让谢双休把他的亲信闫无知和周三昆也安排到了补充团。 但是,与谢双休最亲信的几个人知道,这个团的五百人其实都是95军的精英,对谢双休也是绝对忠诚的,在最关键和需要的时刻,是可以玩命的。谢双休十几年在军中,在抗日战场屡建奇功,以他的资历做兵团司令都可以,但是却因为不是蒋之嫡系而一直是军长,他的队伍每次打仗后,老蒋也基本上不给他补充。谢双休明白,他是杂牌军,如果有一天都打光了,正好就可以裁撤。所以他通过谢湘居和几个亲信,在家乡附近招募士兵,这才让95军保持编制。 虽然谢双休对自己曾经在云州堵截红军西进的事一直很犯疑,但是通过凤天舞和肖雨相带来的消息,人家那边始终是不计前嫌。所以,他想最后确定,然后为自己下定起义的决心。 现在,凤天舞汇报那边约见之事,再想到密电所言解放军即将对涿州发起战役,这是在给他施加压力了! “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谢双休压低声音说道,“今晚你来我家里吃饭,我叫你嫂子做几个你爱吃的家乡菜。这件事我只能与你一个人秘密的商量,这军中保密局的耳目是无处不在啊。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为妙,一旦泄露了,只怕老头子是不会舍不得杀我的!” 凤天舞点点头道:“好,今晚去休哥那里吃饭。嫂子做的菜我最喜欢吃了。” “哦,你把柳蝶衣带上一起来,饭后你嫂子和她拉拉家常也好,昨天她还说好久没见到蝶衣妹子了。这样,你也可以避人耳目,知道吗?”谢双休说道。 济南城“瑞祥来”珠宝是一家老字号,掌柜的陈树生是军统的潜伏特务,现在归保密局了。在济南解放前,他奉命潜伏下来,与他单线联系的是济南站少将站长俞济强。昨天晚上,俞站长交给他一个任务:从涿州来人了,一定要告诉对方解放军下一步的战略主攻方向就是涿州。 一大早,陈树生开了店门,让几个小伙计把订货的几家货送去。支走了他们后,他一个人坐在大堂上,戴着金丝眼镜,喝着功夫茶,静静的等人。 约莫早晨九点整,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正堂中间“瑞祥来”的招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踱到柜台前,看着柜子里的珠宝。陈树生看他的打扮,灰色的长衫,脚下是一双老包布头的硬底鞋子,一顶稍有些褪色的黑边礼帽,是俞站长说的样子。于是,他站起来,走到那个人的身边说道:“您是来买珠宝的?还是手上有货要急于出手的?” 那人正是风雪帅,其他几个人都在附近的街道口做掩护工作。听到陈树生问他话,他不抬头的说道:“我有一颗家传的珍珠,是大清朝时的遗物,不知道你是否收?” “只要是真货,我就收,价钱上好商量。” 风雪帅这时才抬起头,摘下墨镜,他把脸上收拾的很干净,上嘴唇贴了一缕小胡子,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人。风雪帅的眉毛非常的粗重,嘴唇也很厚,一双眼睛很有神,并且警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陈树生。 陈树生说道:“伙计们都送货去了,我是掌柜的。先生不妨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货真价实是本店规矩,你不用担心我给的价格低。保证会让你满意的。” “鄙人是西安来的,只因在珠宝界总是带给人最大的好处,所以大家都非常的信任我。”风雪帅笑着说道,“去年,我一个朋友与你们定了合约,有一批西洋的珍珠,虽然不是极品货物,但是成色也都不错。老板现在让我来提货,只是想讨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因此,我们先表示了诚意,把这个珍珠作为定金,后面的好说好说。” 说着,风雪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一个拇指大的珍珠,交到陈树生的手上。 陈树生只看了一眼,马上说道:“哦,先生的这颗珍珠作为定金,确实诚意很浓啊。也正如先生所言,我们的这批珍珠确实不是国内的货,而且确实也不是最好的品,但是成色还不错。去年与你的老板商议的,是大股东。我只是一个门面,他也曾交代,如果西安的朋友来了,货物好价格大家好说好商量。但是等了你们七八个月,我的大老板匆忙间南下了,那么这单生意,我还要和他再确认一下。恐怕要麻烦你等几天了。” 有道是:曾经杀戮知过错,而今同为新中国;恩仇相逢泯无痕,高举义旗凭谁说。(请关注第八十二回:歪歪哥禅师苦,使者净坛) 第82回 歪歪哥禅师苦,使者净坛(1) 风雪帅知道,这是在告诉他,要到后面去说,于是他哈哈一笑说道:“等几天嘛,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想现在就看看你们的那些货,不知道可否?” 陈树生想了想说道:“昨晚大老板来电话,说是会有人来专门办这件事,那是老板的人,我当然不能擅自做主。你也不要着急,估计就在今明两天吧。你想先看货,也是可以的,咱们就到后面去看吧。” 风雪帅说道:“那好,请你在前面走吧。” 风雪帅跟着陈树生一起到了后堂,关上门后,陈树生低声说道:“我不是保密局的,俞站长想让我告诉你,下一步共军的主要计划是攻打涿州城,这是破坏谢司令起义的计划的。但是,我党的下一步主要是发起渡江战役,对涿州还是采取监视的态势,主要还是想看谢司令的态度是什么。我们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审时度势,抓紧起义,为涿州城里的几十万百姓做一件大好事。” 风雪帅听他说完后,心中有了底,马上说道:“我马上就把消息带回去,请你们放心,我们休哥,哦,不,我们谢司令已经做好了起义准备。这一点,请一定放心,我跟着谢司令多年,他对我从来不说假话。” 陈树生握住风雪帅的手,激动的说道:“我还要向你传达上级的指示,只要接到你们起义的消息,我们这里马上就解决所有的潜伏特务,彻底掐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以确保谢司令起义成功。另外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们有几个人麻烦你带进城,是为了确保一起成功的。” 风雪帅拱拱手,出门走了。他转过一个弯,看到他出来的霍临风等人马上跟着他,五个人在另一条大街上汇合,走进一个烧饼铺。罗赞让伙计上了五碗羊肉汤,然后要了十几个烧饼。 风雪帅看着伙计端上来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道:“嗯,这里还有陕西出名的羊肉汤,里面的肉块很大,果然不错啊。这四样小菜,也看着有味道。你们再看看,只是这烧饼却不是陕西的饼子哦,怎么看着都像黄桥的烧饼。” 伙计对着风雪帅竖起大拇指说道:“先生,你果然好眼力啊,咱们这里没有正宗的陕西师傅做饼子,所以就做了黄桥烧饼对付了。” 五个人“哈哈”笑着,开心的吃了起来。 风雪帅拿起了一个烧饼,虽然很薄,但是后堂师傅的手艺很不错,竟然从中间剖开了一道缝,他把牛肉丝和小咸菜夹到烧饼里,吃了几口就把一个烧饼都吞下肚子了。拿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半碗茶。 风雪帅一边吃,一边低声说道:“这里的保密局早就被人家控制了,接头的是他们的人,他告诉我攻打涿州是必须的,但是仍然希望我们起义。这个消息,我们带给休哥一定会让他坚定信心,我们都有出路了。还有,今晚咱们就秘密的出城,还有几个人我们也一起带回去。” 霍临风说道:“这烧饼还是黄桥的好吃啊,夹上小菜和牛肉,几口下肚,再喝一口茶,那味道带劲。” 其他人也连连说好,风雪帅轻声说道:“有没有人跟踪我们?有没有可疑的人在旅社附近?” 几个人都摇头。 华晋生忽然说道:“营,营。老板,共军为什么不把这里先端掉了?那样他们就能完全的控制住局势了,这不是更好吗?” 霍临风说道:“当然不好。你还是喜欢简单粗暴。” 风雪帅笑道:“要是咱们那里保密局的人忽然得不到这里的消息了,那么他们就会怀疑,对我们就很不利。只要咱们的行动严丝合缝,在同一个时间收网,那么咱们的大事才能确保成功。要知道,这个俞济强既然做到了少将站长,那是多精明的特务?他的手下也有共军的人了,看来国民党是真的没有前途,没有希望了!” 风雪帅又吞下一个烧饼后,这才拍拍肚子说道:“真的太爽了。”然后悄声对华晋生说道,“我估计,就是现在,那个俞济强的窝在哪里,谁也不会知道,他能让我们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才从这里得到情报,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好在我发现,刚才的人,应该已经通过其它方法知道俞站长的老窝了,所以他才敢说我们可以一起行动,能把济南的潜伏特务一网打尽。你呀,吃饱了咱们就回去睡觉吧。睡好了,咱们就可以有力气搞他们!” 说完这些,风雪帅站起来说道:“临风,结账去吧。” 他们把剩下的三个烧饼包在纸里,喝干了茶碗里的茶就走出了铺子。 咱们先放下济南城里的斗智斗勇。回过头来,再说一说涿州城的事。 谢双休晚上回到家,让妻子陶花雨准备几个菜,告诉她晚上凤天舞和柳蝶衣要过来吃饭。陶花雨准备了六样家乡菜和一个鲤鱼汤,刚把鲤鱼下锅,凤天舞和柳蝶衣来了。柳蝶衣到厨房帮着陶花雨做菜,凤天舞和谢双休在书房说话。 “天舞兄弟,明天下午杜参谋长就回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加紧行动。”谢双休说道。 凤天舞沉思着说道:“休哥,按说今晚我的兄弟就该回来了,是不是事情办的不顺利?他们耽搁了?” “你不是说明天该有消息吗?”谢双休问道。 “他们走的时候,我和他们约好的,最后的期限就是明天中午。那边现在解放了,保密局潜伏的人,也是像耗子一样躲在暗处。”凤天舞说道,“何况这杜德寿对我们,哼。所以小风他们要见那个姓俞的站长,要多绕几个弯。” 谢双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消息也只能从他们埋在那里的人那里得到。不过,你觉得这个杜参谋长会不会在中间搞什么名堂?” “这个难说。”凤天舞说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按照咱们自己的想法,就抓紧干了。” 谢双休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当年云州城下,那是尸横遍野啊!几千人死在我的枪下,这个账不理清,我怎敢轻易行动。” 凤天舞沉默了。 谢双休继续说道:“那个芥末辣,你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吗?” 凤天舞说道:“休哥,芥末辣已经表明身份了,她说是受到纵队政委派来的,真名叫做叶红袖。不瞒休哥说,我对这个叶红袖说的还是很相信的。她说不计前嫌绝对不是她个人的意思,是来自更高层,也就是说人家是带着保证,更带着诚意来的。咱们这样小心谨慎,是不是有点过分?” 谢双休没有回答他,点上一支烟后,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着。忽然,他盯着凤天舞说道:“你今晚还带了一个人来?是不是?” 凤天舞被他突然一问,吃了一惊,知道瞒不住了,就点头说道:“休哥,你果然是精明。要不要我让她进来?” 谢双休本来是诈他一下的,结果完全没有提防的凤天舞却承认了,于是说道:“你安排她从后门进来吧。” 凤天舞站起来出去了。 谢双休的这个住宅是他移驻涿州时,占用了已经逃走的一个富户的空宅子,前门是正对着大街的,后门却开在宅子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且不是宅子里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隐秘的后门在哪里。这是当年的所有富户都这样做的,其目的就是为自己留个逃跑的后路。 凤天舞出了书房,避开了客厅和厨房后,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出去,就来到了后门口。他轻轻的打开这个只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后门,对着不远处一棵树招了招手,树下走出一个站着的人,走到跟前,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那个人跟着凤天舞顺着原路回到了书房前。 书房的门敞开着,两个人进了书房后,凤天舞迅速关上了门。 三个人站在不大的书房里,谢双休看着来人,那个人也看着谢双休。凤天舞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谢双休指着书房桌前的一个椅子说道:“请坐。” “我就是叶红袖。”那人坐下后,首先自我介绍。 谢双休没想到这个脸上带着微笑的女人就是解放军秘密派来的联络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头的短发,瓜子型的脸,眉毛弯曲着在一双妙目之上。她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畏惧和害怕,一双眼睛看着站立的谢双休。 谢双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于是坐下说道:“鄙人就是谢双休。” “谢司令我久有耳闻。”叶红袖说道,“想必凤团长早就把我们诚意给您表达过了吧,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我着急见您,不是非要你举义!只是当前的形势,让我必须当面给你说几件事。” 谢双休说道:“请讲。” “第一,你派去的人不会从保密局得到确切的消息,因为他们是听老蒋的,老蒋是什么人,你我都非常清楚,他是巴不得我们在涿州城下打的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然后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消耗我们的力量,无非是为了拖延我们渡江的时间而已。”叶红袖继续说道,“第二,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连老蒋都知道,我们解放军的百万雄师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过江无论早晚都是一定要过的。如果涿州之战难以避免,至多先打下再过江了。第三,我说的诚意是我党的诚意,绝不是诱骗你的诱饵,希望你看清形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谢双休听完,感觉到脸上一热,叶红袖的坦诚,让他这段日子的所有疑虑都消失了。他正要说话,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声“姐姐,真的是你!”传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正是凤天舞的女友柳蝶衣,她是95军情报处的处长。 叶红袖看着柳蝶衣,两个人立即就拥抱在了一起。把站在书房外的陶花雨,还有书房里的谢双休和凤天舞都看的一头雾水的。 柳蝶衣松开了叶红袖,然后看着所有人说道:“她叫叶红袖,是我三姨的女儿,比我大十天。没想到,十几年没有你的消息,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叶红袖说道:“云州城下被炮火分开,我被红军带走跟着长征了,妹妹呢?” 柳蝶衣说道:“我没想到刚到云州,就赶上了国军的剿匪大军铺天盖地的来了,正好我的一个本家哥哥在军队里是个团长,他也知道我们有亲戚在云州,其实早就带了话,又突然知道我正好来了,于是就派了人把我接走了。” 听到这里,最吃惊的还是谢双休,有“云州”和“国军剿匪”这样的字眼,他当然是知道什么原因。 叶红袖转过身看着谢双休说道:“谢司令不要吃惊,我就是当年云州城外叶家峪农会主席的女儿。” 谢双休怎么能不记得叶家峪,还有被他的手下捆绑着砍了头的叶家峪农会主席叶老更。这个叶红袖竟然是当年叶老更的女儿!谢双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我十四岁,总算是死里逃生的跟着队伍,闯过了湘江,踏上了长征。”叶红袖说道,“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是来讨当年的债的,这不是我们的风格。我是真的带着一颗诚心来和你进行谈判的。当年,你虽然也做了对不起人民的事情,但是我们也是真的不计前嫌的愿意与你合作,只要你举起义旗,脱离反动政权,我们照样欢迎你!” 谢双休说道:“你们真的不记前仇?”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叶红袖说道,“我们李轻风政委临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两句诗,让我一定要转达给你。傅作义将军我们都可以和他坐在一起,为了民族解放的大业共同战斗,更何况是你呢!” 凤天舞这时说道:“休哥,我与叶红袖深谈了几次,其实她早就把当年云州的事告诉我了。她的父母、哥哥和妹妹都在那一年被杀死了,但是如今为了避免涿州几十万百姓不在战火中丧生,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涿州的。他们的诚意是天地可鉴的!” 第82回 歪歪哥禅师苦,使者净坛(2) 谢双休郑重的点点头说道:“其实,这几年间,每一个战场起义的国军将士,都得到了你们的真诚对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我一直纠结于当年云州城下被我杀害的那些红军将士和无辜的群众,我是心中有愧啊!” “请你相信我,也相信我们对待所有起义人员的政策是完全一致的,绝不会区别对待。”叶红袖说道。 “你能冒着生命危险,到我这里来,我完全相信!”谢双休说道。 俞济强现在是济南城东“列生钟表行”的掌柜,昨天他通过秘密渠道把消息带给了陈树生。他已经接到了保密局的指示,要让谢双休派来的人相信下一步解放军的唯一目标就是攻下涿州,让谢双休在涿州城挡住解放军一个月,这是蒋总统非常自信的,因为谢双休有这个能力。这样,国军就可以在长江上把防线布置的更好,如果长江防线固若金汤,那么还可以守住这江南的半壁江山。 打开一个西洋表,俞济强看了几眼,他加入军统前跟着叔父学过徒,后来也没丢下这门手艺,早就在城东搞了个门面开了家“列生钟表行”,为自己留着退路。 没想到国军兵败如山倒,济南站站长携款潜逃,毛人凤就把他这个上校机要室的主任提升为站长,还给了个少将的军衔。其实,他很明白,这是为接下来的潜伏做准备的,因为他进入军统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和上面的人都不沾亲带故,混到了上校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有本事的找门路,不是到南京,就是激流勇退的从了商,全部跑到英国、香港或者美国、台湾去了。 但是,少将军衔还是很诱人的,俞济强终于把这个梦寐以求的将军衔挂在了肩上。但是,很快就迎来了解放大军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击,就在济南解放前夕,毛人凤命令俞济强带着一个潜伏组留下来。为了更好的隐蔽身份,俞济强把自己控制的“列生钟表行”进行秘密改造,掏了个地下室,作为自己的基地。这里都是他多年养好的亲信,对他是绝对的忠诚。所以,现在保密局济南站的核心就在这里,由俞济强领导的潜伏组从这里渗透到济南的各个角落。 “这是一块很值钱的西洋表,要仔细小心的修好。”俞济强把表交给一个小伙计,这个伙计是他的手下,也是跟着他学过修表手艺的,技术精湛。 忽然,店外有人进来,对着俞济强说道:“俞老板,我这里有一块表,您看能修不能修啊?” 俞济强接过表一看,马上再看来人,然后招手让他到后屋去,在桌子前坐下,俞济强把那块表放在桌子上,表上的指针停在五点整。 “先生,南边来的?”俞济强问道。 那人点点头说道:“我是霍临风,你在珠宝行那边虚晃一枪,果然厉害。又在旅社留下了话让我过来,果然是高明的很啊。” 俞济强“哈哈”笑道:“狡兔也要三窟。毛局长此前来了电,明着的一招咱们还是要使出来的。还有,多一个渠道总是好的。既然你来了,我就告诉你,共军下一步的战略方向直指的正是涿州,我们在他们那里有人,这个情报是绝对正确的。” 霍临风点头说道:“风团长带着我们来,就是要搞清这个情报,如果两处的情报是一样的,也为俞站长解除了对你自己手下人的怀疑。” 俞济强对陈树生一直非常怀疑,因为他是从沈阳站撤下来的,但是沈阳站在东北战事结束后遭到了破坏,具体有多少人逃出了生天,谁也不知道。所以,他也想正好借着这次行动,甄别陈树生的真假。 这时,前台的小伙计敲门说道:“老板,有人要见您。” 俞济强打开屋门,霍临风跟着他出去,站在堂上的正是风雪帅和华晋生、陶文真和柳月清。 俞济强看到他们,也没有说话,把所有人都让进了后屋。 风雪帅坐下后说道:“俞站长,我们刚从珠宝行那里过来,你的人说共军下一步的方向是涿州。我们走之前,接到你的留言,所以再过来看看你。” 俞济强心中高兴,一是毛局长的任务完成了,二是已经确定陈树生可靠。他马上说道:“你们这就赶快回去吧,济南现在太危险,告诉谢将军,能否守住涿州,关系到党国的命运。” 送走了叶红袖,谢双休已经坚定了起义的决心,他立即安排查处告诉肖雨相和凤天舞,让他们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胡宇、齐信越和路在河等三个师长,最近一定要牢牢的抓住自己的队伍,同时与涿州地下党保持紧密联系,一旦起义时希望能得到解放军的配合。 正好这时,派出去的风雪帅等人回来了。谢双休在书房见到了风雪帅等人。 谢双休首先让风雪帅报告一下济南之行的情况。 风雪帅说道:“我让罗赞、华晋生、陶文真、柳月清他们先回去了。团里现在要稳住就不能少了他们几个人。” 谢双休点头说道:“你的团是我必不可少的,在最关键的时候,你们团是要出大力的。济南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先给我说说吧。” 风雪帅说道:“我们见到了那个俞站长,但是这小子很狡猾,明面上给司令的是一个联络站,其实仍然让我们到了他的老巢。俞站长的联络站已经被解放军破获了,里面的联络人让我告诉你,他们一定会配合我们起义,希望我们相信他们的诚意。但是,为什么这个俞站长搞这一套?” 谢双休淡淡的一笑说道:“这是他在试探自己手下,没什么奇怪的,说明你们去的联络站,里面的联络员,俞站长怀疑了。” “还是华晋生提醒我,走之前把这个怪事带给了那个叫陈树生的人,反正是预防万一。”风雪帅说道,“我们离开之前,让柳月清秘密的去了一次那个联络站,暗示了他,希望他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因为,我们按照凤哥交代的,也秘密的见到了他们的小分队,共军虽然有攻打涿州的部署,但是仍然希望和平解决,不希望两军在城下拼死血战。” 谢双休点头说道:“这与我得到的情报是一样的。你继续说下去。” “他们让我告诉司令,只要我们保护好涿州百姓,只要我们不主动开第一枪,他们就不计前嫌,愿意接受我们阵前起义。”风雪帅说道,“他们也估计到,涿州现在非常复杂的情势了,所以派出了两个纵队,对涿州采取佯攻,就是为了麻痹姓杜的他们这些人,然后在城东埋伏了一个纵队,这是为了保障起义的安全,随时可以进城接管。司令的那个兄弟还专门带话了,起义之后要抓紧带着队伍撤到安全地带,也就是向北撤出三十里,在那里接受改编。” 谢双休听完心中很感动,解放军的安排很到位,既能稳住对他始终怀疑的保密局,让杜德寿在最晚时才发觉他起义的消息,那样为谢双休安全的带着部队撤离涿州,接受改编提供绝对保障。 风雪帅又悄声说道:“他们还给了我们一个情报,保密局的人不仅仅是杜德寿一个人,还有一个叫歪歪哥,就是补充团二营的营长闫无知,还有一个叫苦禅师,是闫无知警卫排的周三昆。另外,我们带回了他们的一个小组,协助我们的行动,其中就有我曾经熟悉的使者郭振和净坛裴水生,以前我们抗日的时候并肩战斗过。” 谢双休点头说道:“把你的朋友安排好,我给凤天舞说就安插进二营,就说是老军介绍的,是被共军打散的部队里以前好友的亲戚。至于那个歪歪哥和苦禅师,让他们再活几天吧。” 这就是:涿州之地虽弹丸,英雄豪杰兵百万;行棋此刻费思量,是去是留想一番。(请关注第八十三回:刺花丛单刀闯,雾似银纱) 第83回 刺花丛单刀闯,雾似银纱(1) 列位,我再把涿州城的形势给大家表上一表。这涿州地处中原腹地的边缘,也曾有过辉煌历史,是一个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因其扼黄河之南侧、占西去之要道、镇南北之中心,进可窥视黄河两岸千里沃野、退可守中原之心脏,而且在长江边上,守住了江阴要塞,能得到南岸的支援,也可以在万不得已时退守南岸。当年军阀中原大战之时,小小的涿州成为南北军阀争相拉拢的对象。 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蒋介石发动的内战中,以弱敌强、以弱胜强,逐步发展,至1949年初,已经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国民党的几百万大军在三大战役中损失殆尽,国军日渐势衰,解放军总兵力接近280万人。蒋介石从战争初期的全面进攻转为了重点防御,人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为彻底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消灭国民党反动政权,渡过长江就成为了当务之急,正在集结的百万大军已经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北方,打过长江去,向国民党反动派统治的中心做出最后一击,这是全国人民的热切希望。 涿州在此形势下,兵团司令部三令五申要求做好一切防御准备,以确保其前方的安全。所以,老蒋对涿州的重视程度放在了当务之急。 国军长江防线兵团司令部为了保证涿州,尤其是自身的安全,在南京国防部协调下,借95军从淮海战场退下来后调防涿州时,一方面补充了从嫡系中精选的士兵,同时把监视谢双休的任务交给了95军参谋长杜德寿,直接受毛人凤的指挥。但是,谢双休知道他的队伍中,有了杜德寿和他的几千人掺和到每个师里都是祸根,加上部队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低级军官中愿意为老蒋卖命的大有人在。所以,他在起义这件事上,还是非常谨慎的,只在自己最信得过的兄弟中说过。 第二天一早,趁着杜德寿还没有回来,谢双休再一次召集几个师长等人在他的办公室密谈。 “对杜德寿他们,你们说怎么办最好?”谢双休看着所有人问道。 胡宇说道:“最近,他们的人在下面做了很多动作,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下级军官开始动摇,我们要赶快行动。” 路在河说道:“我看干脆马上就行动,他们也就两千多人,几个师同时行动,先解决了再说。” 肖雨相这时忽然说道:“司令,杜德寿的人不多,但是他们手中一定有南京最高层的特别手令,关键时候如果拿出来了,我们很可能无法控制住局势。” 谢双休点头说道:“这个是肯定有的,杜德寿肯定有尚方宝剑,否则他也不敢这么久在我们这里拉着不走。毕竟他是知道我们的部队是什么样的部队的。” 齐信越说道:“但是,把这些钉子留着,我们的事就会遇到很大的困难啊。” 谢双休说道:“起义是大局,我们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要按时起义。天舞兄弟,你把我们的顾虑和担心尽快的告诉他们的那个联系人。” 凤天舞点头答应。 95军补充团又来了四个人,是风雪帅他们带来的,也是家乡的人,凤天舞带来时交代了那是老军有信来的。他们的名字叫于红阁、郭振、裴水生、曾德华。 但是,于红阁却明显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总是在身后盯着他,可是这双眼睛在暗处。 补充团二营驻防地是涿州城西的“夫子庙”,全营三百多人,可以说几乎都是谢双休的子弟兵。这城西也是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地方,守卫的是胡宇的225师,全师一万两千多人。二营也算是225师的预备队了,他们十分钟之内就可以赶到西门。也是因此,谢双休对二营长闫无知很器重,在老蒋送来的美械装备中专门给他配了个齐整。但是,现在听了风雪帅带来的情报,他很后悔这个安排,可是一时也无法进行调整,只能让凤天舞看好闫无知。 闫无知把营部放在了夫子庙之外,那是一个供香客休息的地方,有三间房,正好可以容得下营部的所有人。营部后面还有一个原来的大车店,警卫班就安排在里面。 因为二营重要,凤天舞按照谢双休的安排把于红阁他们四个人就放到了二营的警卫班里。于红阁就是在这里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让他的后背总是凉凉的。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其他三个人,让他们留心,对那些从不关心他们的人和过于关注的人都要警惕。 闫无知的父亲在村子里是唯一的富户,虽然也没有富到整日山珍海味,但是能雇得起长短工。所以,闫无知先上了乡里的私塾,后来又到了县里读书,是少有的文化人。可是他却不满足于在县里的钱庄当一个小伙计,于是瞒着父亲报考了广西军政学堂,穿上了军装。在桂军中干了几年,虽然打仗勇敢,也有文化,然而桂军也是任人唯亲,所以升到排长后,他就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恰好他父亲带信来让他去投奔老军谢湘居,他就找个机会走了。到了谢湘居的部队里,几年后就做到了连长,补充团建立后,谢双休把他提拔为营长,而且是亲信营的营长。 闫无知有一个最好的兄弟叫周三昆,这是当年流落到他们村子,给他父亲做长工的周老黑的第三个儿子,家里的饭不够吃了就把他也送到部队了。因为这层关系,加上周三昆很会来事,深得闫无知信任,让他做了警卫班的班长。 午饭后,闫无知喜欢在营部的小房子里睡一会儿。他刚躺在行军床上,就有人敲门。他不耐烦的喊道:“谁呀?不知道老子要睡一会儿吗?” 门外是周三昆,他小声说道:“二哥,是我,三昆啊。” “哦,你进来吧。”闫无知坐起来,走到桌子前点上一支烟。 门开了,进来的正是周三昆。他凑到闫无知的身前,低声说道:“二哥,新来的四个人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闫无知问道,“他们可是凤团长带进来人,而且专门交代是老军介绍来的故乡子弟。你不能因为是凤团长从风大哥那里带过来的,就随便的怀疑啊。” “二哥,风大哥最近出去了七八天,昨天才回来。”周三昆说道。“风大哥虽然是一营长,但是二哥,我还是对你最忠,您放心。” “这个我知道,谢司令给我讲过,他们是去济南,给司令办事去了。”闫无知狡黠的看着周三昆说道,“莫非你还想怀疑司令?小心你的脑袋。” “杜参谋长临走的时候,可是让我们多留点心,来了什么生人都要查查。风营长出去了几天,带回了四个人,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到时候杜参谋长追究起来,我们可是无法交代的。”周三昆点头哈腰的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哎,我说三昆,这姓杜的答应我们的事,是不是真的?”闫无知把烟头丢在地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我们都是司令的子弟兵,他们能信任我们?如果到时候带着队伍跟着姓杜的,到了那边,他们真的能给我升官?还能让我发财?” 周三昆说道:“那不能有假吧?咱们是提着脑袋在给他们办事,难不成最后会卸磨杀驴?” 闫无知说道:“这难说啊。老蒋这人也是任人唯亲,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上了这条船,要不是,要不是。唉。” “二哥,现在就不考虑那些了,咱们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当年,咱俩犯事在这姓杜的手上了,要不是他网开一面我们就完蛋了。”周三昆说道。 “唉,咱俩苦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一个好的前程,否则当兵这么苦,还不如回家去种地呢。”闫无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说那边也派了人,在抓紧时间搞小动作,就是要让涿州城里的部队起义。司令现在也很犹豫,他的手上也不干净,曾经和红军大打出手,杀了人家很多人,他双手上可都是人家的血呢。不过,共军有一支精干的侦查连,里面有四个人厉害,为首的听说只是个卖烧饼的,其他的三个人代号分别是使者、净坛和丑男。这四个人的情况保密局也知道的不多,那为首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也没有代号。正好又来了四个人,你给我盯着他们。” 凤天舞开完会后被谢双休留下,等所有人都走后。谢双休让凤天舞在椅子上坐下,开口说道:“那四个人你放到二营警卫班了?” 第83回 刺花丛单刀闯,雾似银纱(2) “按照休哥说过的,我把他们几个人就全部放到警卫班里去了,然后又以司令部需要增添警卫的借口,调出来了三个人。”凤天舞说道。 “你要把那个闫无知给我盯紧了。雨相兄弟对他一直很是怀疑,现在又确定他有问题了。这个人喜欢投机取巧,很多人都知道。而且,”谢双休想了想又说道,“就在咱们调往东北之前,他说是回家去看看他爹,但是雨相兄弟说他并没有回去。他到底去了哪里?半个月时间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我告诉雨相,暂时不要把这事给揭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闫无知到底想干什么。这个闫无知,有很多人都叫他做歪歪哥,鬼点子和歪心思肯定也不少。和他混的最好的那个兵,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周三昆,是警卫班的班长。” “对,叫周三昆。好像也有个什么外号?” “苦禅师。”凤天舞说道,“这个人据说以前是寺庙里的和尚,日本人把寺庙铲平烧掉了,又杀了所有人,只有他躲在茅厕里捡回了一条命。正好咱们的队伍在那一带和日本人打仗,被闫无知的人救下来。” “嗯,他不是咱们的人。”谢双休说道,“而且,他还和那个闫无知勾肩搭背的,全军就他俩吃喝嫖赌,不像咱们部队的人。” “那个姓杜的来了之后,对闫无知很好,秘密的找他好几次。”凤天舞说道,“要不要我,” 谢双休摆摆手说道:“不用,在我这里,他还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你让风兄弟把他们看紧了,只要是发现他们,那就灭了!绝不能让这几个蟊贼,坏了我们的大事。” “是!”凤天舞站起来敬礼,然后出去了。 出早操的时候,于红阁和郭振、裴水生故意气喘吁吁的跑在最后,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使者,有没有什么发现?”跑在中间的于红阁问前面的郭振。 “暂时没有。” “我发现一个问题,”跑在后面的裴水生说道,“这个营虽然是潇湘雨也很信任的一个营,仅次于风营长的一营,但是营长闫无知这个人,不像是个好人。他与周班长来往的非常密切,这两个人据说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不知道为什么潇湘雨还留着他们在军中。” “芥末辣传来情报了,这个闫无知在95军休整时,曾经借口回家探望父亲,而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其实他并没有回去。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南京。”于红阁说道,“在保密局受训,就是接受杜德寿的训练。” “哦,这就清楚了。杜德寿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毛人凤才派他到95军当参谋长的。”郭振说道,“看来,他们是早有安排的。” “我们要做好应对一切意外的准备。”于红阁说道,“对闫无知和周三昆两个人,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使者和我重点盯闫无知,净坛和丑男盯周三昆。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影响到起义的事了,我们就要先下手为强。” “还有,谢双休的副官次花丛是我们的人,他就像当年千里走单骑的关云长,一个人在敌营,现在是我们和谢双休的联络人。还有,上级马上还要派一个级别更高的人来,代号是雾似银纱。”于红阁说道。 涿州城此时已在风云密布之中,五万多谢双休的子弟兵看不到自己的前途,三年多来解放军势如破竹,从东北到淮海,再到平津,国军的百万大军灰飞烟灭了,已经无法抵挡住了。这滚滚的长江天堑,看来也根本难不住已经开始集结的百万雄师。涿州地处解放军攻击的正面,何去何从,士兵们都在等着谢双休的决断,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谢双休比谁都清楚。 所以,笼罩在涿州上空的这片阴影,谢双休更明白。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起义,但是需要做的事还很多,老蒋也不可能让他轻易成功,保密局早就混入了他的部队中。必须抓紧把这些人全部一网打尽,否则计划泄露的代价太大了。 杜德寿从南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闫无知和周三昆秘密的叫到自己家里,听他们说在他去南京这段时间,补充团的凤天舞派风雪帅等五个人出去了,并且明着说是去济南城找保密局的人,是探探共军的下一步打算。然后,他们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四个由老军推荐的人,安排在闫无知二营的警卫班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杜德寿在南京保密局总部得到了毛人凤的确切指令,一是密切监视谢双休,防止他与共军来往,更要阻止他投共的事情发生,二是对谢双休派人去济南调查的事,经过毛人凤的手做了周密安排。而且,潜伏在济南的保密局俞站长早就接到指示,让一切按计划进行。 杜德寿对二营新来的四个人很怀疑,但是既然放在了闫无知手下,看来局势他还能控制住。虽然这次补充的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是保密局培养的骨干,剩下的也都是戴笠当年秘密训练的武装力量中的精兵。他拿着国防部的指令,把这些人逐渐都安插到95军的各个师。现在,基层军官差不多都是他的人,能掌握住士兵,他杜德寿就可以掀起大风浪,只要谢双休胆敢背弃蒋总统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杜德寿先去了司令部作战科,这个科长是他从南京国防部带来的人,其实也是特务,叫杨光。杜德寿让他带上一份最新的涿州布防图,跟着他现在就去见司令谢双休。 一大早,谢双休接到参谋长杜德寿的电话,说是有南京带回来的指示,请他把团以上军官都叫到作战室来。杜德寿带着杨光到的时候,谢双休和所有95军中团以上的军官和参谋等,正在沙盘室分析当前面临的情况。沙盘上解放军的各个部队已经运动到距离涿州五十公里的地方,按照解放军常用的战术和作战能力,这五十公里也就是一天的急行军,所以涿州已经危如累卵了。但是,国军的部队在附近的也只有刚在连州战败后剩下的十万疲惫之师,也是如惊弓之鸟的残兵败将。涿州旁边的小城,只是起着拱卫涿州的作用,一旦开战,这些城很快就会被攻下,那十万残兵只能渡江南逃一个退路,根本不可能收缩到涿州城外,做涿州的护卫。因为这些部队不是谢双休的部队,也不归他管制,他们都是只听南京国防部的。困守在这几个城市的国军,只能看不能用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形势对95军很不好。 看到杜德寿带着作战科长进来了,谢双休摆摆手,示意大家一起到会议室去。 进了会议室,杜德寿让杨光把涿州布防图摊开,然后对谢双休说道:“司令,我这次从南京带回来的可靠消息,咱们这份布防图已经被共军得到了。国防部也把指令下到了兵团司令部,让我们抓紧时间做必要的修改,然后按照修改过后的布防图做防御调整。明天就把布防图报到国防部,同时给兵团司令部备份。修改的布防计划,主要是把各部的轻重防卫点调整,不能让共军在一开始就占据先机。” 然后,杜德寿就把国防部和兵团司令部提出的布防要点做了详细的讲解。 谢双休听完杜德寿的所有安排,吩咐参谋们赶快按照参谋长说的修改布防图,然后先让各师和团抓紧调整部署,等布防图做好了,按照新的布防图把各部进行安排。 杜德寿对谢双休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就立即安排各师和团执行重新布防的命令感到满意。他让杨光带着参谋们抓紧去修改布防图,然后就让所有军官走了。 晚上,谢双休回到家,让陶花雨做一桌家乡菜,说要请几个军官晚上坐坐。 为了不让杜德寿起疑心,谢双休还专门让副官次花丛去杜德寿的办公室,告诉他今晚设了家宴,请军官中的几个家乡中最亲近的,一起吃顿饭,因为每年的这一天,谢双休都要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他特意让次花丛说,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主要就是吃家乡菜,叙叙旧。这是让杜德寿说不出一定要来的话。 果然,杜德寿听后笑着对次花丛说道:“我知道每年的这一天,你们都要聚聚,因为这是老军成为这支队伍最初的师长的那一天。如果老军在,他是一定要来的,只是今年他只能在南京也摆下桌子,与你们在电话里互致问候了。我每年都没有去,今年也不去了,免得你们感到不自在。” 所有人都坐下后,谢双休端起一杯酒说道:“今天是老军第一任师长就职的日子,只是今年老军来不了。昨晚他打来了电话,让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吃一口家乡菜,喝一杯家乡的酒。所以,我就让你们的嫂子准备好了。大家先喝了这第一杯吧。” 放下酒杯后,谢双休请大家吃菜。 陶花雨把最后一个红烧鲤鱼端了上来,大家叫着“嫂子”让她也坐,陶花雨笑着说:“我还是和蝶衣妹妹吃吧,然后我俩也说说话,你们边吃边说也自在。” 谢双休等陶花雨出去关好门,这才继续说道:“你们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好弟兄,咱们之间的交情,几句话是说不完的。我记得1942年底的时候,咱们在盂县被日军给围的死死的,只能固守待援。当时,唯一的出路就是能打开通往平山县的那条道,那是一个临山的出口,鬼子以为我们三万多人不会上山跑出去,那边就只有半个联队防守。但是你们三个师长都抢着去打开那条通道,还是你胡宇胆子壮,硬是逼着我答应你去。那是一场拼死的苦战,你的人损失过半后终于打开了这个通道,让全军得以脱出重围。但是,我们刚上到山半坡,日本人就跟上来了,咱们是跑不过日本人,但是咱们有不怕死的天舞兄弟。那时咱们人困马乏,弹药也很缺乏,天舞兄弟带着他的一个营玩了命的顶了上去,让全军逃出了生天啊。来,天舞,我们大家敬你一杯!” 谢双休端起酒,大家也都端了起来, “也是你命不该绝,最后带着二十多个浑身带伤的弟兄回来了。从那以后,你升了团长,大家也都把你当最好的兄弟看。”谢双休最后说道,“我今天再给大家讲这些,是想让你们知道现在的形势,与那一次差不多,关系到全军五万多弟兄的生死啊!” 胡宇说道:“姓杜的来自南京,这个大家都知道,他不是我们的人,今天他带来南京的指示,修改了布防。咱们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先做了再说。反正休哥已经有了主意,我们就等你呢。” 路在河说道:“休哥,大家都听你的。你几次语焉不详的,现在形势更加的紧张了,你就来个痛快的,是打是和就是你的一句话,我们都跟着你走。” 谢双休把眼光看向次花丛说道:“花丛兄弟,你来说说。” 次花丛说道:“我和雨相哥哥这里摆出明暗两条线,既稳住姓杜的,让他知道我们与共军来往,是为了拖延时间进行涿州的防御布防。但是,姓杜的老奸巨猾,不知道是否瞒得住他。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表现,也许信了吧。关键的是我们暗里与那边保持着联系,来一出单刀赴会,就我一个人和他们派来的人联系了,我觉得休哥让我闯一次值得。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的一片诚意,下面就是尽快准备了。” 谢双休点头说道:“有了你们,我更有信心了。” 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群雄聚会在涿州;蝶衣再现英雄貌,红尘男女显风流。(请关注第八十四回:浪子情洛洛怨,枫点翩翩) 第84回 浪子情洛洛怨,凤点翩翩(1) 紧接着,谢双休又说道:“我想带着弟兄们起义,再也不为老蒋打内战卖命了。所以,我让花丛兄弟以他个人的名义独自与对方的人进行接触,现在基本上确定了起义,但是仍然需要仔细准备,事机不密要坏事的。” 肖雨相这时说道:“风兄弟这次去济南,带回一个重要情报,解放军希望我们起义,双方都为涿州的百姓,内战咱们是都不想打了。另外,还有一个事情,姓杜的年轻时表现激进,他入党后又很快脱党,此人极其危险要高度重视。最近县党部的人非常活跃,中统还有两个代号分别叫阿斗和五毒神龙的干将潜伏,涿州一战的成败很关键。” 次花丛点头说道:“这个情报我也得到了,芥末辣告诉我们抓紧准备,越快越好。” 齐信越说道:“休哥,参谋长今天借国防部和兵团司令部的指令,让我们调整布防,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谢双休说道,“我为了表达诚意,把布防图给了解放军。这次修改要打乱我们的计划,因为风兄弟带回了解放军的安排。如果我们的布防全变了的话,会引起解放军的误会。” 风雪帅站起来说道:“休哥,要不我派人再去一趟,把新的布防图给他们。” 谢双休摇了摇头说道:“我敢肯定,明天一早,姓杜的要借口南京的指示,让我们封闭城门,没有我们司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不得进出。所以,我才决定今晚咱们要把一切都安排下去,然后就各自行动吧。” 所有人都点头,等着谢双休继续说下去。 谢双休看着每个人说道:“起义,我是下了决心!我已经派雨相兄弟把新的布防图描出一份交给芥末辣了,估计明天一早,他们就能送出去。同时,让花丛兄弟提前做了一个特别通行证,也交给了芥末辣,这足以表明我的心迹。” 谢双休停了一下说道:“我还让解放军派一个级别更高的人来,为我们安全撤出涿州做指导和联络,这个人估计最迟明早就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做好一切准备了。风兄弟,你的营给我重点防备二营,我把胡宇兄弟的一个加强连也交给你,给我牢牢的控制住你们团的二营,尤其是那个绰号歪歪哥的闫无知和苦禅师的周三昆,只要接到天舞兄弟电话,要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抓住,把二营管住。胡宇兄弟的几个团,把混进来的特务今晚解决。齐信越兄弟的几个团我当初没让他们掺和人,就是为了让你在起义时把全城警卫担起来。路在河兄弟,你是全军唯一有装甲团的队伍,那个看剑团长我信得过。一旦我这里宣布起义,你的装甲团要马上作为前卫,你的其他两个团紧跟着,作为全军先锋,首先开出城,按照解放军的安排,打通道路,为我们到达指定地点进行改编做好保障。” 三个师长站起来敬礼后,齐声说道:“休哥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谢双休又看着肖雨相说道:“家眷们我就交给你了,你心细,安排这些我放心。你最好今晚就派人,找个合理的借口,让家眷们都赶快收拾,起义也就在这两天。只等解放军派来的代表一到,我们就马上商量具体计划。” 肖雨相点头说道:“休哥放心,我早就想好了,今晚就安排好。” 谢双休又端起一杯酒说道:“姓杜的知道我们今晚是不醉不归的,所以大家也都要放开了喝,但是谁也不能给我误了大事!可以喝,我这里好酒多,你们的嫂子做的这些菜也是家乡最好的,每一道菜她都常做,很合你们胃口,所以菜都要吃光。” 所有人这时心里有了底,而且对自己的任务也非常的明确了,刚才喝了两杯酒,早就馋了,马上抡起胳膊吃菜,端起酒杯喝酒。 其实,杜德寿对谢双休今晚的酒宴不完全放心,因为这个敏感时刻,他还按照老规矩召集部下到他家里喝酒,虽然这是他们多年来的规矩。可是,高级军官都是他的亲信,杜德寿所能掌握的都是才来的低级军官,何况所有人都是95军的旧人,去了反而引起怀疑。他不去就是为了让谢双休放心,但是他对这些人其实都不放心。在南京的时候,不但国防部有人专门向他传达了蒋总统的意思,毛局长也带来了总统的手谕,都是一个意思,一定要牢牢的控制住95军,不要让这五万多人投奔解放军了,哪怕是在涿州城下打的鱼死网破,也是为长江防线赢得了时间。 所以,杜德寿一方面抓紧派自己的亲信,把刚做好的布防图送往南京和兵团司令部,一方面让自己的人做好一切应变准备,一有异动就抢夺兵权,控制住95军。他给这些人都给了一份秘密的蒋总统手谕原稿,为了在关键时刻能镇住95军的所有中高级将领,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这也是南京给他的最高权力。 还有一点南京不让他告诉谢双休,南京一面紧锣密鼓的部署长江防线,同时调集了三个兵团的几十万人马,正在紧急驰援涿州。国军的战舰也布置在能够支援涿州的地方,随时可以运兵或者炮击攻打涿州的解放军。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涿州成为长江北岸的一道坚固防线,谢双休打防御战是出名的,南北互相呼应,共军要过长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也知道涿州地处南北要塞,有重要作用,共军势在必得,但是自从共军拒绝了划江而治的方案,涿州就必守。至于涿州能守多久,南京的指示是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不怕95军和共军两败俱伤。 现在,中统和保密局都派了得力干将,要把涿州的部队牢牢控制住,这些精干的特务是杜德寿完成使命的关键,而且很难得的统一由他指挥。最好涿州守到冬天,那么国际形势就会有变化,党国就有希望。虽然共军开始集结大军,在长江北边调动频繁,但是刚打完淮海和平津,应该一时还没有能力渡江。他现在手里最得意的一张牌是十几年前,在云州城下,谢双休杀了好几千的红军,所以谢双休不会被解放军轻易原谅的。这样一来,谢双休也只能打下去了。 他回家后又秘密的把几个连排级亲信叫来,让他们一定控制好自己的人,还要更多的宣传当年云州城下与红军战斗的结果,影响那些士兵的思想,让他们产生更多的顾虑,打消他们投共的想法。只要能抓住一部分士兵,再加上他的千余人,他对能控制住95军还有把握。 清晨的涿州忽然起了一场大雾,是从长江上飘来的云水雾气,每到初春时节这样的天气很常见。涿州城门口,已经开始严格盘查了,一大早就传来司令部的命令,没有特别通行证的人一律不许出城,进城的人也需要警察局核对完了才可以进来。只要不是涿州本地人是难以进出城门的。 叶红袖打扮成富家小姐,坐着小车来到城门口,她早就得到消息,今早城门会盘查严格。但是,新的涿州城防图必须马上带出去,交给纵队领导。她悄悄摸了一下包里的特别通行证,镇定一下心神。 小车在城门口被士兵拦住,两个士兵绕着车查看,一个班长过来敲车窗。叶红袖放下车窗,轻轻笑着看那个挎着手枪的班长。 “小姐,请您出示一下特别通行证,这是最新命令。”班长看她是一个阔小姐,也不敢怠慢,客气的说道。 叶红袖打开包,取出盖着司令部大印的特别通行证,递给那个班长。仔细看完后,班长什么话也不说就把通行证递了回去,然后对身后的士兵大声说道:“放行。” 忽然,叶红袖看到在城门的雾气之中,有两个妙龄的女孩子正在等着进城。只是那么一瞥之间,叶红袖觉得她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小车缓缓开出城,在越来越淡的雾气中向北驶去。那两个年轻女孩的样子一直在叶红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放下。直到她站在李轻风的面前,把涿州城防图放在桌上。 李轻风点着一支烟,仔细的看着。涿州的城防工事没有很大的改变,但是部队的部署变化很大,原来兵力薄弱的地方增强了兵力,同时把此前部署在涿州附近的两个师调到东面布防,这是原来准备突击涿州的主攻方向。 李轻风看完,还在思索。看来敌人很可能掌握了我军的一些情报,所以才紧急修改了布防。他看着叶红袖说道:“这份城防图是刚刚修改的?” 叶红袖点头说道:“是95军参谋长从南京回来后,立即修改的。潇湘雨觉得有必要给我们,因为他现在已经下定了起义的决心。所以,很担心在出城时与我军发生误会。” “看来我这个三哥心很细,正如他多年来在战争中始终能保存住实力,让老蒋也很无奈。他是一个打防御战很出名的战将,这一次把他从淮海退下来准备返回老家的打算阻止了,就是想让他在涿州城下与我们打个鱼死网破,妄图挡住我们渡江。”李轻风说道,“但是,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这是中央的决定,是全国人民的热切希望!” 叶红袖说道:“首长,据我所知,95军的这个参谋长杜德寿是保密局的少将,新补充的人是经过训练的,已经全部安插在两个师里,其中一半都由国防部专门下指令安排做低级军官。” “哦?”李轻风看着叶红袖说道,“这个情况要引起重视,老蒋开始学我们了,把军队的重点放在基层军官和士兵身上。这个杜德寿以前专门搞组织建设,这点很在行,所以这是他的主意。如果杜德寿再进行负面宣传,就能抓住底层士兵的心,然后在谢双休起义时制造障碍。” “我准备再返涿州,协助谢双休顺利举行起义。”叶红袖说道,“谢双休让我们再派一个级别更高的人,为他们顺利起义做联络。” “这个人选已经安排了,她是我从南下的队伍中截下来的岳银纱,她经验丰富,尤其是在城市接收中。”李轻风说道,“还有和她多年搭档并协助她的点点,点点是岳银纱的助手,他们很像姐妹。” “是两个女同志?”叶红袖问道。 “女同志又怎么了?你就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同志,也是我的得力干将。”李轻风笑道。 “那,她们什么时候动身?”叶红袖说道。 “她们两个呀,这时候应该已经进了涿州城了。”李轻风笑着说道。 叶红袖对这两个从未谋面的同志,忽然产生了好感,但是她的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在涿州城门口看到的那两个准备进城的女孩。 “哦,还有,这里的事情我也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们那里一开始,我就把这里的特务一网打尽。”李轻风说道,“现在还要留着他们,有用。涿州城里有了你们,我这里就更加放心了。记住,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地下组织,他们多年在涿州从事隐秘战线的工作,非常了解敌情。” 李轻风对叶红袖请求继续到涿州去,为谢双休的起义再添一把柴,点头同意了。 “但是,涿州已经加强了警戒,而且进出城门都要有特别通行证,可经常出入肯定也会引起敌人的怀疑。”李轻风说道,“这一去就是龙潭虎穴啊,那个保密局的杜德寿不是个便宜的角色。我们敌工部门已经把情况都弄清楚了,他早年是一个进步青年,主动向党组织靠拢。但是,在敌人的白色恐怖中,他退缩了,后来脱离组织投入敌人阵营。他对我们的工作方式非常熟悉,所以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在军统时期,戴笠很器重他,升到少将军衔,可见他在军统的地位。保密局后,毛人凤依然很欣赏这个反共高手。一直以来,95军都是老蒋最担心的一个杂牌军,虽然谢双休在抗日战争时打的很好,给老蒋挣足了门面,但是谢双休与他的伯父谢湘居的脾气差不多,抵御外辱上身先士卒,但是打内战却总是能躲就躲。主要是当年他在不得已情况下,在云州城下和红军打了一场非常惨烈的仗,他对此一直非常懊悔。” 第84回 浪子情洛洛怨,凤点翩翩(2) 叶红袖说道:“当年的云州之战,让这个谢双休深切感到痛苦,地下党的同志了解的这些对我们工作开展太有用处了。这是我们下一步工作成功的关键,我一定和其他同志紧密配合,圆满完成任务。” 李轻风点头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不仅仅是五万人,一个95军的问题,而是涿州城几十万百姓的问题,这场隐蔽战线的战斗,我们必须打赢!” 在涿州城实行戒严,是杜德寿以南京的名义让谢双休做的,他还编了十几个小组在全城巡逻,发现可疑的人先扣起来再说,审查不合格的一律关起来。同时,他把补充团二营作为重点配置好,特别交代闫无知一定严查特别通行证,凡是没有通行证的都作为通共论处。 一大早,周三昆带着人在城里巡逻。刚到老街时,忽然发现两个年轻女子,他死盯着看了好几眼,然后带着人走了过去。 “请问二位小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伸手拦住两个女子的周三昆问道。 “我们是到涿州来找亲戚的,刚才在城门口,已经让卫兵查问过了。”年岁稍大的女子谨慎的答道。 周三昆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的亲戚叫什么?” “柳月清。”女子答道。 “这个名字怎么很耳熟呢?”周三昆想着这个名字,猛然想起来了,“是一营的。你是他什么亲戚?” “您认识啊?那是我表哥,我舅妈听说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让我来看看他。”女子说道。 “真是赶巧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月清兄弟和我在一个团里。”周三昆殷勤的说道,“我这正在上勤,还有半小时就结束了,要不,你在这个小店稍等一下,我就到前面转个圈儿就回来。” 两个女子抬头看时,却是一个珠宝行,她们走进去。 珠宝行的掌柜看到进来两个漂亮的女子,马上笑着走了过来,哈着腰说道:“二位小姐,看上什么了?要不我给您二位介绍一下?” 那个年纪稍大的女子笑道:“不麻烦掌柜的,我们就随便看看,在这等人。” 就在这时,又一队巡逻的国军士兵走了进来,为首的看着两个女子,忽然说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涿州城干什么?” 两个女子看这个士兵脸上带着邪笑,准备躲开,但是却被他们拦住了,为首的凑过去盯着她们又问道:“说呀?哪里来的?我看着像共党。给我好好搜搜这两个人。” 见两女子要躲开,几个士兵围上来。 这时,周三昆回来了,他用手推开这些士兵说道:“怎么了?” “哟,班长。”巡逻的士兵看周三昆是个班长,马上点头哈腰的说道,“我们看这两个女的,不是涿州城的,上面说有疑问的都要带回去审查。我们正在询问。” 周三昆板着脸说道:“这是柳月清兄弟的表妹,有什么问题吗?是我让他们在这里等我的。” “哦哦,那您在这,我们去巡逻了。”那队国军士兵转身出了门。 周三昆带着两个女子出门。这时,一辆车驶了过来,车窗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说道:“怎么回事?” 周三昆一见,马上立正说道:“报告柳处长,她们两个说是您弟弟的表妹。” 柳蝶衣看了一眼两个女子,说道:“你是岳银纱?好几年没见了,长成大姑娘了。”然后,柳蝶衣下了车,拉着岳银纱的手说道,“前两天,月清还念叨你呢,说你和六姥爷家的小点点要过来了。三昆兄弟,这是我老家的表妹,我就让他们坐我的车先走了,谢谢你了。” 周三昆点头哈腰的说道:“柳处长,您说哪里话。我们还要继续巡逻,您忙着。” 上了车,柳蝶衣看着岳银纱说道:“银纱表妹,咱们先回家吧,月清一会儿也该回去了,我先给你们做几个家乡菜尝尝。” 回到家,柳蝶衣让司机把车开走,进了屋子,她才拉着岳银纱的手说道:“刚才,月清说城门口有人自称是他的表妹,让我来接你们。月清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先到里屋换身衣服吧,我这就做饭去。” 门外一辆小车停下来,凤天舞和柳月清下了车,进屋后看到换了衣服的岳银纱和点点,还有戴着围裙的柳蝶衣,桌子上摆着几样菜。 几个人在桌子前坐下,凤天舞说道:“你们是那边来的联络员?” “芥末辣让我们来的。”岳银纱说道。 “潇湘雨让我来联系。”凤天舞说道,“冷看黄花。如今江南江北油菜花开,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凤天舞说道:“司令让我注意一个叫岳银纱的人,并且安排先认作蝶衣的远房表妹,让月清出面更好。所以早晨月清给我打电话,我就马上告诉司令了。我们已经下定起义的决心,但是现在涿州城里鱼龙混杂。他们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下级军官,并且做了很多不利宣传。” 岳银纱说道:“我带来了上级首长的指示,十年前的那场云州之战,都是过去的事,我们不计前嫌,愿意继续相信谢司令有为民族不再受帝国主义列强,和蒋家王朝压迫而不打内战的决心。” 凤天舞说道:“这个决心我们有,请您放心。” 岳银纱说道:“我们相信。形势非常紧迫,必须马上准备行动。” 凤天舞说道:“我们就等你来,具体行动方案,我们早就制定好了。” “芥末辣前期做了很多工作,她很快就回到涿州了。首长指示,按照当初计划分成两条线做好准备,这样既能迷惑特务,也能为贵军迅速撤离涿州,安全到达改编地点赢得时间,这是我们共同的希望。”岳银纱说道,“我们于两天前把纵队主力推进了三十里,只要贵军宣布起义,我们马上就可以接管涿州。” “那真是太好了!”凤天舞说道,“你把我们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司令也对可能发生的意外做了充分的准备,各部的行动方向和顺序,我们也做了安排。三个师长和我的补充团随时待命,能够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凤天舞让柳蝶衣去开门,来的是肖雨相。他急切的说道:“兵团司令部来电话,让司令即刻去司令部开会,他来不及给所有人说一声,就已经带着次花丛和警卫班去了。” “司令部警卫班谁跟着去了?”凤天舞焦急的问道。 “是刘浪,就是那个被称为浪子的。”肖雨相说道。 “嗯,那就好。说明休哥做好了准备,这个刘浪据说从村子里出去后,在南少林学艺八年,一身好本事。后来投奔我们,又练了好枪法。”凤天舞有些放心的继续说道,“我们这里做好准备,还要派人关注着兵团司令部。” 谢双休带着刘浪,是因为他知道刘浪的女朋友正是兵团刘司令的爱女洛洛。但是,洛洛怨刘浪虽然有情,却非要到军队里参军打仗,让她担惊受怕。这刘浪从小习武,不但身手好,而且长得风度翩翩,深得洛洛爱慕。 诗云:洛洛是宝多情女,爱在深处似春雨;天舞此番得密令,师兄师妹巧相遇;蝶衣女中真豪杰,再起波澜涿州聚;双休可知命中定,十万大军义旗举。(请关注第八十五回:百花楼虎威堂,万军叠裤) 第85回 百花堂虎威堂,万军叠裤(1) 再说,谢双休带着自己的贴身警卫刘浪和六个警卫,乘车去卫州的兵团司令部。卫兵将他直接引进会议室,只见兵团所辖的几个军的军长都到齐了,他坐在自己座位上。这时一声“敬礼”传来,大家起立,刘司令进来一摆手,示意大家落座。环视了一圈后说道:“诸位,今天把大家请来,是召开一个防务紧急会议。”他掏出烟点上继续说道,“大家知道,共军已对我战区采取战略包围,怎么打现在不清楚。国防部的意思,让我们做好涿州先受到攻击的准备。据可靠情报,他们有三十万人。但是,大家也不要担心,总裁调集的百万大军,都在赶往战区,这次要把他们全部歼灭!下面请参谋长把我战区布防及各军的任务布置一下。” 参谋长将防区的划分及任务说完后,刘司令看着大家说道:“诸位,希望大家精诚团结,把防务做好,谁那里有事其他人要互相帮着点。我们守住这里,共军就无机可乘,未来还很有可为。这是咱们的天下,不能让共军染指!共党最近在这一带的活动很频繁哪,要特别引起注意,一旦抓住就要枪毙,严惩不贷!” 散会后,刘司令将谢双休留下了。在他的办公室里,刘司令看着谢双休说道:“双休老弟,最近听说你们涿州热闹得很啊,要不要我派一些人去帮助你弹压一下?” “司令,军统和中统在涿州分别招募人马组成武装,还都拿着尚方宝剑,这才是涿州热闹的主要原因。我个人对此很不满。现在大战前夕就不安定,他们是在捣乱和添乱。司令,我建议您给南京报告一下,地方上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处理更好。” 刘司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双休,这些都是上面的指令,我们无权干涉。倒是共党分子的渗入要格外小心,听说你们的防务图泄密了?” 谢双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杜德寿的报告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他赶紧说道:“司令,我也是听参谋长这样说,但是没有确切证据。而且,按照国防部指示,我们已让作战科抓紧时间修改,新的城防图上报南京,也给您报过了。” “嗯,那就好。小心为妙啊!”刘司令说完起身,谢双休也跟着站起来。 这时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姑娘,谢双休认出她是刘司令的女儿洛洛。她一见到谢双休,马上跑过来抓住谢双休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来了,也不跟我说啊。” 谢双休哈哈一笑说道:“只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洛洛脸上一红,低下头来说道:“哥,,,你可真会开我玩笑。涿州的牡丹花快开了吧?我爹爹整天在作战室,也不带我去看。双休哥哥,再有两三天,按照往常规矩,涿州要开牡丹花会的啊。不如今天你带我一起回去吧,在这里都要把人闷死了。” 谢双休看着刘司令,不置可否。刘司令一笑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如今战事进行的这么紧张,谁有功夫陪着你去看什么牡丹花会啊,何况今年的牡丹花会不开了吧。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吧,免得你娘担心。” “有双休哥哥保护我,才不怕呢。爹爹,”洛洛过去摇着刘司令的胳膊,“你就让我去嘛,我乖乖的听话,保证不给您惹麻烦。您要是不放心,就让娘和我一起去。以前每年咱们都要去看涿州的牡丹花会的,这都两年没去过了。” 刘司令看着双休说道:“你看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她要是去了,你还要分心照顾,这怎么成呢?” 谢双休当然知道,这是刘司令在征求他的意见了,于是说道:“我听说,司令每年都要带着夫人和女儿来涿州看牡丹花会的,涿州的牡丹很美,我也是听说的。卑职没来之前对此早有耳闻,现在我部归司令节制,如果不让夫人和小姐去,只怕不妥吧。既然小姐有兴致,让她休息一下也好。司令放心吧,在涿州城里由我做好安全工作,谁要是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是要掂量一番的。” “好吧,洛洛可不要给你双休哥添麻烦。”刘司令点头同意了。 洛洛在父亲的脸上亲一下,回头对着谢双休说道:“双休哥哥等我一下,我和妈妈说一声去。” 出了门,洛洛就看到了刘浪,立即羞的脸上红了,转身去后院向母亲告别。谢双休微微一笑,他心中想的却是,这次来卫州开会,竟然没有遇到危险,也许刘司令还没有对他产生怀疑,那么他的事情就更加有保证了。司令的宝贝女儿跟他回涿州,这又多了保险。他回头悄悄的对刘浪说道:“洛洛小姐在涿州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比保护好我更为重要,你要牢牢的记住了。” 刘浪点头,他与洛洛其实是一对小情人。当年,洛洛的父亲驻防福建的时候,有一天陪着母亲去城外山上的寺庙里上香,正好看到刘浪在练武。只这一眼,洛洛竟然就喜欢上了这个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后来,她一个人悄悄跑来找到了刘浪。再后来,这事被洛洛的父亲知道了,就劝刘浪去95军当兵,因为谢双休是谢湘居的侄子,那谢湘居和刘司令都是北伐时的战将,关系很好。如果刘浪在军中立功,得到晋升后,才能得到自己的女儿洛洛。这刘司令倒是不嫌弃刘浪的出身地位不高,只是因为洛洛那时已经深爱刘浪。 这时,洛洛也收拾好出来了,谢双休看着洛洛说道:“我把人交给你,你可要看好了。别耍千金脾气,你看中的这个小伙子,人很不错。到了涿州就中午了,我叫你嫂子做几个好菜,下午的时间就给你们两个小情人了。不过,你要记得晚上叫他们送你回来。我可不想让刘司令打电话训我。” “哎呀,知道了。”洛洛脸上一红,“双休哥哥怎么也变得这么啰嗦了呀。” 再说凤天舞等人在涿州焦急的等待消息,刚过正午,谢双休带着刘司令的女儿洛洛回来了。所有人放下心,凤天舞让人把消息带给岳银纱,然后他离开司令部,一个人来到了“老福祥”绸缎庄,这是他和地下党约定的第二条线,见到掌柜后说道:“掌柜的,我家司令夫人请您选几匹上好的绸缎,今天下午送到家里去,这是定金我先放下。” 掌柜的说道:“您请放心,我这就准备,最近进了一批苏杭的好绸缎,质量都很好。我叫伙计多带一些过去,请司令夫人挑选一下。” 凤天舞说道:“夫人让我先看一下成色如何。” “那请您到后面来看吧。”掌柜的说道。 到了后堂,看到叶红袖后说道:“我们司令今早去兵团司令部开会,他已经安全回来了。司令部的会议主要是建立以涿州为中心的防御体系,还说国军正在调集大军向涿州集结,两天后就会在涿州形成更加坚固的防御圈。所以,司令让我们两条线同时行动,我把情报已经带给刚来的联络人岳银纱了。请你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叶红袖点头说道:“谢谢你带来这个消息,银纱姐姐也带来了消息,完全同意你们的部署,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在“和顺堂”酒家二楼,他们进了一个早就预定好的雅间,凤天舞进门看到还有几个人在座,叶红袖介绍道:“他们是风雪帅带回来的人,你知道,今天让你们见面。” 于红阁、郭振、裴水生和曾德华一起站起来说道:“凤团长,我们现在二营,按照司令的安排,一营已经和我们秘密取得了联系。在起义时,我们首先控制住二营,立即把闫无知和周三昆抓起来。同时还要保证西城门畅通无阻,让我军能按时出城,到达改编地点。” 凤天舞说道:“好,希望明天的行动成功,为了我们的五万将士,也为了涿州的几十万百姓。” 叶红袖说道:“我们不但要保证95军五万多将士安全的撤离涿州,还要让百姓安全。所以,在你们撤离的同时,我军将立即对涿州展开攻击性清扫行动,把附近的几股敌人都撵的远远的。另外,我军的三个纵队正在赶往阻击敌军集结的路上,今晚就可以到达。老蒋的部队,哼,遇到这么强大的阻击后,马上就会迅速的龟缩回去,撤到长江以南。” “这下我们就更放心了。”凤天舞说道,“我们休哥一直担心的是,部队撤走了,敌人来了,百姓怎么办。总不能为了我们自己,置几十万百姓不顾。” 却说凤天舞按照谢双休的密令,约见了叶红袖,他们把起义的诸多细节再明确,只在第二天就要带着95军的五万多将士起义,投入到人民的怀抱。 第85回 百花堂虎威堂,万军叠裤(2) 咱们再说说,谢双休把兵团刘司令的爱女洛洛带回了涿州,她与谢双休的贴身警卫刘浪,绰号浪子的本是一对情意相投的情侣。他们相识于三年前的福建,后来刘浪从军,洛洛虽然心中幽怨,但是好男儿志在天下和四方,如果刘浪只是一个南少林的俗家弟子,空有一身好武艺,没有成就,自己的父亲也不会答应自己嫁给刘浪的。刘浪在95军中尽心尽力的保卫谢双休,现在已经是警卫连的上尉连长,谢双休也早有将他提拔到胡宇的师里做营长的打算,只是近来事情太多,而且几个亲信好兄弟都觉得,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情势之下,有浪子这样的好手陪在他身边,更能保证谢双休的安全。故而,此事先放下了。 涿州城“老福祥”绸缎庄的小掌柜叫做张福生,年纪也就二十五岁上下,父亲年前因病去世,他接过祖上传下的这小本生意。“老福祥”是方圆百十里有名的绸缎庄,他经营的很好,但是这婚事也就一直没有着落。眼见岁数不小,本家的一个婶子在年初的时候,给他说下了玉器行黄家的女儿英妮,预备在八月底把姑娘迎娶回来。但是这国共两党的战事却是越打越大,周边的几个地界都发生了较大的战斗,但是国军太差劲,连连丢城失地,解放军已经快兵临涿州城下了。张福生不由暗暗担心生意今后如何做,于是将家产悄悄变卖,存下一些金银细软,以备情况有变赶紧走。 这日他将店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后,买了几样点心去未来的老丈人那里。出门叫上人力车,没一会儿就到了玉器行。 下了车他进去一看,玉器行里现在也是有点萧条。前堂主事看到他来了,赶忙迎上去,带到侧厅上了茶,然后到后面请老爷来。张福生将点心交给家人,给未来的岳父深施一礼道:“岳父大人身体安好!” 玉器行老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叹口气说道:“这战事越来越吃紧,不知涿州可否守得住啊。” “小婿以为,不管何人当政,这生意总还是要做的,岳父大人不必过多担忧。”张福生说道。 “但愿如此啊。”老先生还是有点担心,当政的人说的可与百姓间流传的不一样,两者之间相差甚远。“我看你也抓紧准备一下,月底我就把小女送到你那里,你要好好的照顾我女儿,莫叫她多吃苦。这孩子从小叫我惯坏了,有点娇气。但是她颇识大体,也懂得礼仪。老朽已是风烛残年,在哪里都这样,只要你们生活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张福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岳父大人请放心。” 正在这时,外堂传来一阵叫喊,两人赶紧出去查看。原来是一个外地客商与前堂主事发生了争执,这客商看中了一个“滴水观音”的玉雕,但是却认为价格过高。 老先生尚未开口,却有正在观看玉器的另一位客人走过来相劝了。那客人的年岁不大,穿一身丝质长袍、戴着黑边礼帽、一副金丝眼镜,文雅且气度不凡。他把玉雕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拉住外地客商说道:“这位仁兄,我看此玉雕是羊脂玉为胚,由手艺超绝的艺人雕琢而成,简直堪称精品。据我猜测,这玉雕非本地师傅雕琢,应该是来自这个玉石产出地,那个玉雕师傅估计是当世名家。那么,这里所定的价格其实并不算贵,况玉之收藏岂在其价?” “果然金玉良言,佩服佩服!”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三个长袍马褂的汉子,为首一人面庞稍黑、戴着一副墨镜、嘴上叼着一支香烟,后面的两个汉子一般的打扮。 进来的三人正是于红阁、郭振和曾德华,他们仔细打量一下玉器行,于红阁取出一支烟,郭振马上给他点燃。他吸一口烟,看着先前那个讨价的人说道:“这位兄台,此店的玉器乃是这涿州城最好的,他们也是最讲公道的。”然后对着店主一抱拳,“我昨天预订的货可曾备好?” 店主来到他的面前拱拱手说道:“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备下了。” 说完一摆手,示意伙计拿过一个锦盒,打开一看,真是一块好玉! 于红阁取出来仔细端详,这时先前的那个客商也凑过来观看,他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好玉啊!请问兄台,此玉是送给尊夫人呢,还是预备流传后代?” 于红阁一笑说道:“此玉乃是玉中极品,当然要流传后代。” 那人一抱拳道:“不知兄台可有意转让与我?” 于红阁微微一笑道:“再大的价钱我也不会转让的。” 那人继续说道:“多大价钱我都可以给。不如找个地方先喝几杯?价钱的事情好商量。” 于红阁大笑道:“好,喝几杯的建议很好,咱们就上百花楼里去,那里的南北菜肴堪称一绝。” 张福生和岳父看他们走了,也没有买那块玉。老先生又叮嘱了女婿几句,然后张福生就走了。 在百花楼的一个雅间里,于红阁几人落座后,那个客商快速掩上了门,回过身来抓住于红阁的手激动地说道:“红阁,我们真是想念你们啊。想念组织、想念同志们!这些年来在敌人的内部度日如年啊,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能回到组织的怀抱!” 于红阁也激动地握着他的手道:“看剑,你们辛苦了,在敌人内部战斗这么多年,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我这次奉命到涿州城来,主要任务是协助你们做好95军起义 的事。首长让我们暂时隐蔽在95军的补充团,这也是谢双休的安排,因为这个团虽然是谢双休的嫡系,但是有闫无知和周三昆等人做鬼,是需要提防的。” 看剑简要地说了涿州目前的情况和明天起义的主要安排等,于红阁沉思着说道:“这个闫无知和周三昆的材料我都看过了,我们这次来了四个人,都是我的侦察连中身手最好的,控制住他二人应该不是个问题。从芥末辣和岳大姐那里传来的消息,都很不乐观。看来,国民党也下了心思,有几十万的部队正向涿州城靠拢,我们的阻击部队也在与敌人赶时间,这些对谢双休的压力够大了。但我们越是艰险越要向前!”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打入敌人内部,在特殊的战线上战斗,你们的贡献很大,希望你们继续努力,让涿州早日回到人民的怀抱!” 于红阁最后对看剑等人说道:“岳大姐带来的行动口令是:万军叠裤。” 看剑说道:“我们依然是按照两条线走,最终两条线合在一起,起义就开始。谢双休这里我们会保护好他,我们一定会细致的工作。” 于红阁忽然说道:“我们得到情报,这次为了控制住95军,在老蒋的严令之下,中统和保密局第一次合作。为此中统专门唤醒了两个代号分别叫阿斗和五毒神龙的早就潜伏在95军的干将,我们对这两个人还一无所知,必须立即找出来除掉。” 看剑说道:“这两个人我们已经有眉目了,只是还没有最后确定,下午我们就除掉他们。” 于红阁说道:“那就好。” 虎威堂是涿州的一处景点,相传是大明朝年间,发动靖难之役的朱棣在第一次被侄子打败后落荒而逃。然后,他在手下人的鼓励下,重新振作精神,再次南下,最后终于打下涿州,于是召集三路大军在涿州汇合。在点军场上,朱棣站立在虎威堂前,发表了慷慨陈词的一次演说,大意是为了他老爹朱元璋建立的大明王朝万代永续,就必须南下清除祸乱朝廷的奸贼,才能让大明的江山真的千秋万代。 95军把虎威堂前原来的点军场作为军部驻地,而虎威堂就成为司令部所在。 此刻,谢双休正在观看沙盘。他双手托腮,似乎正在思索战局和下一步的计划。经过修改的城防图,各部抓紧时间进行了部署,今天上午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为了更好的实行他的起义计划,他也在悄悄的安排各部的行动,不但及时让机要室主任肖雨相把新的布防图送了出去,而且在与解放军取得联系后,对各部撤出涿州的顺序也做了安排,为了确保计划按时实施,对补充团中和各师中的保密局特务的抓捕也细细安排了下去。现在,他看着沙盘,其实心中是非常焦急的。他希望明天来的更快一点儿。 “司令,还在思考部队的部署情况啊,真让我佩服。早就听说,司令在防御战上是国军中数一数二的,没有哪一支部队能与95军相比。” 听声音就知道是参谋长杜德寿来了,谢双休转过身笑着说道:“现在,涿州城下风云密布,我这里只有五万人,但是共军准备了五个纵队,近二十万人。参谋长说,委员长已经调集了百万大军,都正在驰援的路上。但是,这些部队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能在明天下午到达的也只有不到十万人。剩下的我看还在集结中,如果五天内到不了,咱们这里的防守可就有漏洞了啊。” “司令,你尽管放心吧。我已经发了电报,援军三日内一定会赶到城下,在三面形成攻击和防守兼备的阵型,共军的二十万人只怕是难以抵挡。”杜德寿大笑着说道。 谢双休回头再看一眼沙盘,没有说话。如果真的如杜德寿所说,国军几十万人能及时赶到战场,对起义会带来很大威胁。杜德寿说的显然不是真话,很可能国军明天就能赶到一半的部队。但是,国军向来是行军缓慢,芥末辣带来的情报显示,只有十万人的部队启程了,最早也要明天夜间才能到,其他部队还在找借口慢慢的集结。所以,明天的起义胜算很大。 “司令,听说刘司令的千金来涿州了?”杜德寿问道。 “哦,是的,这丫头缠着司令和我,要来看涿州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谢双休说道。 “但是,今年的花会我看不会搞了。司令还要为上司的女儿的安全操心,要注意身体啊。”杜德寿笑道。 “我哪有时间,就让司令部警卫连派了几个人,带着在涿州看看牡丹。城里各家,还有一些商会的牡丹,还是很值得看看的。我看过几家,参谋长有兴趣,也该去看看。”谢双休抬起头说道。 杜德寿摇摇手说道:“如今战事这么紧张,我没有时间去看了。但是,我让人给我选了几个品种,花了钱买了回来看看,确实不错啊。” “哈哈,参谋长的雅兴很高嘛。”谢双休笑道。 杜德寿笑道:“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把刘司令的千金给送回去,在这里确实太危险了。” 谢双休摇头说道:“参谋长有所不知,刘司令的千金三年前在福建和一个少林俗家弟子刘浪相识相恋,她对刘浪情有独钟。后来,老军带了一封信给我,让刘浪在我的部队里参军,现在他是司令部警卫连的连长了。我还准备让他去225师当营长,只是战事耽搁了,大家都想让刘浪在我身边。这小子武艺高强,身手不错,我也是有点私心。其实,他早就该升职了。” “就是那个人家叫他浪子的?”看谢双休点头,杜德寿继续说道,“我知道,看过他大清早练武,确实不错。那何不就让他俩去刘司令那里,也很好。” 谢双休说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刘浪这人脾气很倔的,他就想在部队里干,不想靠着女朋友的关系往上爬。对了,参谋长,你说的中统的两个高手,什么时候来?” “他们已被我安排在部队里了。”说完这话,杜德寿觉得自己嘴太快了,马上打住了,“呵呵”笑着说道,“我也是为了安全,让他们秘密的进行调查,司令不要介意啊。” 谢双休笑道:“这些我也管不着啊,参谋长做主吧。” 这就是:双休识大体,率部今起义;万军叠裤中,招展此红旗。(请关注第八十六回:拽妹妹粉妹妹,皆是红颜) 第86回 拽妹妹纷妹妹,皆是红颜(1) 中午回到家后,下车前谢双休对次花丛悄悄说道:“杜德寿说话露了嘴,你马上告诉风雪帅,让他秘密的安排几个人,就在下级军官中展开排查,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两个中统特务。怎么干,他很清楚的。” 风雪帅找来了肖雨相等五个人,让肖雨相立刻从全军下级军官中开始排查,主要是行踪诡秘、爱打听的人,尤其是这几年通过其它途径进来的人。然后他又让华晋生、罗赞、陶文真、柳月清四个人做好一切暗杀准备,一旦肖雨相查到了那两个人,就立即执行清除行动。 与此同时,他还让次花丛通知刘浪,务必切实保证洛洛小姐的安全。他自己则去“瑞祥来”找叶红袖。 “芥末辣,谢司令已经确定明早6点整举行起义,望贵军做好接应的准备。我们正在查军中的特务,今天下午就可以解决,请你们放心。另外,司令希望贵军的阻击部队能再加快一下速度,堵住大致将于明晚左右抵达涿州城下的敌军增援部队。”凤天舞说完看着叶红袖。 叶红袖点头说道:“我立即把这些发出去,岳大姐已经带来了新的密码,我发出的电文,只有我们的电台才能破译出来,而杜德寿得到的还是以前的电码,那是一份约定在明天中午见面商谈的电报。” 用同一样的电码,但是译出不同的内容,这是李轻风想到的妙招。 “我们刘司令的千金到涿州来了。”风雪帅说道,并不等叶红袖回答,然后继续说着,“涿州起义最大的障碍其实还是兵团司令部的先头师,这三个师离涿州太近,名为护卫实为监视。假如刘司令的师和城内敌人勾结,我估计至多三个小时,刘司令的部队以及老蒋的那些驰援部队就能很快控制住涿州!但是,我部五万大军,虽说多数是子弟兵,但这些年参杂了不少老蒋的人马,加上特务组织的渗透,假如真的起义,三个小时之内无法把部队拉出来。所以我想在这个大千金的身上做一点文章,你看怎样?” 叶红袖沉思片刻道:“嗯,谢谢你提醒我。我们在这次行动中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刘司令的千金安全,特别是不要让特务们乘机作为要挟。我们不能拿刘司令的千金做文章,这是我们的纪律。” 凤天舞回到团部的时候接到一个参谋通知,谢司令命令他下午带着柳蝶衣去百花堂。看看时间已四点二十了,他来到机要室找到柳蝶衣说道:“司令命令咱俩下午去百花楼,你现在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现在就去吧?” 柳蝶衣轻声说道:“肖雨相已有眉目,我可以走了。司令叫我们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凤天舞说道。 这时肖雨相走了进来,他看到凤天舞也在,说道:“正好你俩都在,你们去百花楼前,先做件事,让罗赞他们四个悄悄的去找胡宇,把六连和七连的两个连长干掉。他们就是绰号阿斗和五毒神龙的中统特务。记住,让他们把事做的干净一点。你们下午记住带着司机一起上去,最好是先把司令叫出来和他单独在一起。” 百花楼一个房门紧闭的雅间,门口的警卫荷枪实弹地检查每一个进来的人,看到凤天舞过来敬个礼说道:“司令请你去前面那个房间。” 凤天舞和柳蝶衣带着那个司机一起来到门口,警卫下掉他和柳蝶衣的配枪,放他们进去,谢双休在房里坐着。 凤天舞敬礼后说道:“司令,您叫我?” 谢双休指着他后面的人说道:“这个人是谁?” 那个司机在脸上抹了一把,哈哈一笑说道:“三哥别来无恙啊?” 原来他就是谢双休在黄埔的结义兄弟李轻风! 谢双休赶快站起来握住李轻风的手说道:“我今天最想见你的人就是你!这真是天助我也!你们派来的岳同志告诉我还有一个我最想见的人要来,我没有想到是你。我做好了起义的一切准备!事关重大,我把各个师长都召集来了,并且监视了杜德寿和所有怀疑的人。明天就是牡丹花会,我将在清晨宣布起义!” 李轻风笑着说道:“三哥,你能决定起义,我代表党和人民欢迎你!现在,我可以叫你谢双休同志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起义的时刻到来!” 谢双休说道:“隐藏在我们部队中的特务,明里的我们现在都有最精干的部队监视,今晚就对他们动手。那些暗里的我们也在今天能够全部挖出来,并且解决掉。清除了这些障碍,我们的起义行动会更加顺利!” 李轻风说道:“我还要告诉你,我们现在的安排。在北面的三个纵队今晚就抵达涿州,明早会让出一条足够你们的部队通过的大路,然后就迅速进驻涿州。同时,我们先期出发的部队中有两个纵队已经到达了阻击地点,他们会坚决的挡住所有增援涿州的敌军。” 谢双休紧紧的握住了李轻风的手。 “好了,时间紧迫,你还要给你的手下宣布起义这样重要的消息,我来涿州的任务完成了。还要感谢你,派了最精干的人护送我进城,还要护送我出城。咱们,明天就能再次见到了!”李轻风说道。 自古英雄从来不畏生死,为了保障谢双休的95军在涿州起义成功,我军某部政委李轻风亲自来到涿州城里,与当年在黄埔军校结义的三哥谢双休见面,既要让他明白我军不计前嫌的诚意,同时商定了起义前前后后的诸多事宜。 此刻,得到了解放军已经隐蔽的到达涿州城外和阻击部队也到位的谢双休,对举起义旗投入人民怀抱,更是信心百倍。他让次花丛带着从军部的警卫连里专门挑选的十名信得过,而且身手好、枪法准的士兵,立即护送李轻风出城。然后在百花楼的一个包间里,对十几个最重要的将领下达了明天早晨六点,准时行动,各部同时起义的命令。 谢双休看着这些与自己在枪林弹雨中共过患难的弟兄们,心情非常的激动,把手一挥说道:“我与你们同生共死的闯过无数艰难的时刻,如今我毅然决定起义,你们给了我信心。现在,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各位肩头的担子都是很重很重的。胡师长、齐师长、路师长,明天早晨带着你们所有的人在虎威堂前集合,准时发动起义。天舞,你把你的一营带着,今夜一定要把二营解决了,胡宇兄弟给你再配备一个加强连,主要是那个闫无知和周三昆,把他们两个都控制了,其他的小喽啰就好办了。雨相,你带着军部警卫连去把那两个中统特务办了。齐师长,全城的警戒任务,我就交给你了,要派出一个团维持好秩序,凡是愿意跟着我们走的百姓,都要组织他们先撤离,不用带多少东西,解放军马上就进城了,他们是秋毫无犯的队伍。而且,很快就能打垮敌人回来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路师长的装甲团先出城,一路上要做好护卫的工作,但是一定要给后续的队伍让出一个行军道路出来,所有撤离的人都要有顺序,不能慌乱,凡有捣乱的坏分子交给齐师长的人处理。最后的后卫部队是凤天舞的补充团。”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盼望这一天已经有段时间了,尤其是在内战中屡战屡败的痛心,让他们早就想投入到人民的怀抱中。 谢双休最后说道:“大家这就去准备吧。” 先不表谢双休这里做好了一切起义的准备,只待其它事情定了就发动。咱们回过头来再说一下这个涿州县城的父母官杨学文,他也是一位辛亥革命的追随者,虽为一个小小的“刀笔吏”,但是对老蒋执意内战,不顾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做法也是痛恨不已,因此就从军队里出来,在涿州做了个小县令。在这里,他爱民惜民,得到了涿州百姓的爱戴,成为浊流中少见的一股清流。虽然做这些,来自各方的压力很大,但是他依然坚持。 杨学文县长生有一双女儿,一个叫杨拽妮、一个叫杨粉妮,两个女孩都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非常漂亮,一些有权有势或者有钱的人家不断的上门提亲,然而这一双女儿却是一个也没有看上。杨县长的夫人自然很着急,可是杨县长却不担心,有女如此不愁难嫁,他总是这样说着。 这两个女儿从小喜欢读书,后来杨县长就把两个女儿送到了南京继续读书。在南京,他们与洛洛成为了好友。 所以,洛洛到涿州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自己三年多没有见过面的好朋友。虽然,涿州的牡丹花会因为当前战事吃紧,已经不举办。可是,三个姐妹聚在一起开心的不得了。今天,他们三个在谢双休的家里说话,刘浪接到命令返回了司令部,陶花雨给三个女孩子准备了午饭。本来,刘浪说中午要回来带他们看涿州的,但是午饭过了还是没有看到刘浪来。 杨拽妮忽然说道:“我怎么看这几天城里的大街小巷与往常不一样啊。” 杨粉妮问道:“哪里不一样了?我看没什么啊。” 洛洛用手点了一下杨粉妮的额头说道:“你就是一个粗心丫头,我看这涿州城都不一样了。好像,好像,”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哦。”杨拽妮说道,“城里的巡逻队很多,而且对不是本地人的检查很严格,部队还有频繁的调动,不知道想干什么。” “军队的事,咱们管他们干什么。”洛洛说道,“只是可惜看不到牡丹花会上各种艳丽的牡丹了,真是打什么仗,打来打去的,今天你胜利了,明天他胜利了,到头来,还是老百姓吃苦受累的。” 说到最后,洛洛的声音越发小了,还伸出了舌头。 “你怕什么呢?你爸爸那么大的官,五六十万的军队紧紧的守住这一带,不会有什么事的。”杨拽妮笑道,“而且你还有浪子哥哥,美吧你。” 洛洛脸上微红,抓住杨拽妮的胳膊说道:“你是还没有遇到命中的白马王子而已,你要是遇到了,那也是成天傻乐乐的不得了。只是,他这几天好像也是忙得很,休哥让他主要陪着我,保护我的安全。但是,他每天把我带出去,随便找几个地方看看,吃一个涿州小吃,然后就把我放到休哥的家里,也不管我了。真是烦啊。” 陶花雨这时走了进来,看着三个妙龄女孩说道:“你们呀也不要着急了,明天我带着你们去几个养着最好的牡丹的地方,也算是看过牡丹了。按照往年的安排,一些养花的大户,还有一些商户都精心培养了各种牡丹,很多品种都是精品和绝品。” 杨拽妮说道:“对的呢。虽然花会不搞了,但是牡丹依然在涿州盛开。所以啊,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漂亮牡丹的,洛洛就不要这么忧愁了。明天啊,让那个浪子陪着,我们好好的去看牡丹。” 她们正在说话,忽然刘浪带着一个排的士兵来了,他让士兵们守好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然后自己径直走到了大厅里,正好看到陶花雨和杨家两个女儿,以及洛洛在大厅里坐着说话。看到刘浪进来,几个人站了起来。 刘浪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陶花雨说道:“夫人,司令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陶花雨打开信一看,原来谢双休派了刘浪带兵前来,主要的任务是要提前将他们和所有的家眷首先秘密的护送出城去的。陶花雨迟疑了一下说道:“刘浪,现在县长的二位千金,还有刘司令的千金都在我这里,她们三个如何办,双休并没有在信里说啊。” 第86回 拽妹妹粉妹妹,皆是红颜(2) 话音还未落,只见凤天舞乘着车急匆匆地来了,他的手里拿着谢双休的另一封信。在这封信里,谢双休明白的说了要举行起义的事,而且也将此消息告诉了杨县长。没想到杨县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一听95军要起义,立刻表示全力支持,并且已经带着县政府里的亲信,正在收拾重要的文件资料等了。所以,杨县长让凤天舞带信来,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立即跟着来人转移。信中还附上县长亲自给两个女儿写的一封信,让她们见信以后,就马上转移。至于刘司令的千金,则请刘浪进行劝说,使她也先跟着部队一起走,如果日后她一定要回到其父亲的身边,谢双休愿以身家性命做担保必将她安全送回。 杨家两个女孩听完后,马上对陶花雨说道:“我们二人全凭大嫂安排了。” 陶花雨对洛洛说道:“妹子啊,此刻就是你自己决定的时候了。我们现在不能送你回刘总司令那里去,这个你应该能够明白和理解。你对双休也是很了解的,他既然答应日后要将你送到刘总司令身边,那就绝不会食言的。当下情况很紧急,你要速做决断。我相信,双休是绝对不会把你当做他起义的筹码的。假如你现在就要回去,我马上给双休去个电话告诉他,让他派最得力的警卫部队送你回去。” 洛洛此时早已吓的没了主意,没想到自己信任的双休哥已经投靠了解放军,而且就在明天要举行起义。但是,自己的父母还不知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先跟着他们了。于是她点点头说道:“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陶花雨看洛洛点头了,马上让家里人开始收拾,她告诉家人不要收拾太多,只把最紧要的带上就可以了。因为,她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可能还是要回来的。 咱们再说按照谢双休的安排部署,肖雨相悄悄的带着警卫连的刘浪和几个士兵,乘着吉普车立即赶到了胡宇的225师。在师部里,胡宇给他们准备了225师的军服,让他们立即换上,然后指明了方向。几个人又迅速乘着吉普车出了师部,他们来到225师榴弹炮营,出示了师部的通行证,然后直奔六连,把正在营房睡大觉的阿斗抓住,然后又直奔七连抓住了五毒神龙,在营房后的密林里,把两个不知所以的中统特务枪毙了。除掉了这两个特务以后,肖雨相就马上赶回了司令部。 凤天舞把谢双休的信带给了陶花雨以后,马上回到自己的团部,让人把于红阁等人叫来。 于红阁来了之后,凤天舞说道:“红阁兄,司令已经下达了准备起义的命令,时间就在明天早晨,全军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现在的任务是,带着你们,还有胡师长秘密派给我们的一个加强连,现在就去解决闫无知的那个营。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先把他们都包围起来,先缴了他们的械,然后把这些特务就地处决了。” 于红阁点头说道:“那我们马上就准备吧。” 凤天舞秘密的把自己的几个亲信召集了过来,给他们布置了任务。然后,他让自己的通信兵现在就去通知全团营级军官现在就到团部开会,要传达司令部的命令。 闫无知接到命令以后,虽然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但是因为没有听到杜德寿的消息,还是不能怀疑。于是,他把自己的亲信都招了回来,让他们把随身的武器都压足了子弹在周三昆的带领下,做好一切准备。 凤天舞在团部已经安排好了于红阁的人,还有自己最信任的霍临风、罗赞、华晋生、陶文真和柳月清等人,让他们就埋伏在团部的那道影壁墙后。等了一会儿,闫无知带着自己的卫兵来了,但是他没有看到其他的营级军官,立即就准备退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凤天舞大喝一声道:“闫无知营长,今天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于红阁等十几个人迅速从影壁墙后冲了出来,所有的长短枪都指着闫无知和他的两个卫兵。闫无知悄悄的准备掏枪反抗,凤天舞的速度比他快,随着一声枪响,闫无知慢慢的倒了下去。那两个卫兵马上举起手来。 凤天舞说道:“这事不关你俩,只要都乖乖听我的,就不要乱动,老老实实的回到你们的连里去。哪个要是敢给我胡说八道,我的枪随时要他的命!” 于红阁和其他人带着郭振等三人,和霍临风等五人全部马上回到了营里,并且迅速的控制住了补充团的两个营和配属的机枪连、迫击炮连。他们抓住周三昆,也就地处决了。 谢双休在司令部焦急的等待着各处的消息,很快次花丛就来告诉他,陶花雨带着家眷和杨县长的两个女儿,还有刘总司令的女儿洛洛,在军部警卫连的护送下,秘密的离开了涿州,他们将隐蔽在城外,等部队撤出城时再汇合。 紧接着,肖雨相也带了消息,中统隐藏在225师的那两个特务,也被处决了。谢双休听了他的报告,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意,没想到被吹的神乎其神的中统特务,看来也不过如此。他告诉肖雨相一鼓作气,立即清除城里的保密局和中统党部,把所有胆敢抗拒的特务全部就地处决。然后,他又让次花丛与胡宇和齐信越联系,问一下他们把补充来的那些军统特务们,都抓住没有。 次花丛打电话给他们后,立即向谢双休报告,一共抓住了一千六百多人,现在全部都羁押了。他们请示如何处置这些人。谢双休想了想说道:“告诉他们,咱们不是杀人的魔王,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现在就走。把这些人都关在虎威堂的后院里,留下一个排看着他们,等明天我们出城时,就把他们也都放了,每个人发给两个大洋做路费。当然,如果有愿意跟着我起义的,我也热烈的欢迎。” 然后,他把肖雨相和凤天舞都叫来,让他们把这里的情况也立即通知到叶红袖和岳银纱,目前行动一切顺利。 杜德寿中午吃过饭后,喜欢在办公室里睡一觉,但是今天他睡的有点死了,过了时间后,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一看时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很奇怪,今天自己怎么竟然睡过站了。他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后,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后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不仅仅是因为平时总会在他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叫醒他的作战科的杨光,今天怎么没有叫他。同时,他觉得司令部里今天实在是太安静了。 他站在办公桌边,拿起话筒想打一个电话,但是又放下了。他轻轻的走到窗户前,看了一眼窗外,那块虎威堂前的空地,显得很寂静,就连巡逻的士兵也没有看到。这明显的不正常,于是他又把手枪掏了出来。然后,他慢慢走到门边贴近耳朵听。 就在这时,门却被猛的推开了,门把杜德寿撞上,把他一下子就向后推开了几步,拿枪的手正好也被撞了,枪掉到了地上。杜德寿正准备弯腰捡起枪,但是一支手枪正顶在他的脑门上。 这就是:红颜自古最多情,涿州城里不太平;此去关山重重意,再见已是同路人。(请关注第八十七回:举义旗破重围,奔向光明) 第87回 举义旗破重围,奔向光明(1) 杜德寿抬头一看,用枪指着他的,正是军部警卫连的连长刘浪。 “刘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95军的参谋长吗?以下犯上,你知道什么结果吗?”杜德寿色厉内荏的喊道,“难道你们要造反?” 刘浪脸上带着轻蔑的笑说道:“参谋长,您这次算是说对了。我今天就是要造反,你的所有手下都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了,杨光科长也被我打死了。现在,请你也跟着我走吧。司令正在等着你呢。” 杜德寿心中诧异,午睡之前他还特意查看了杨光送来的秘密电台的电文稿,虽然通过他也知道的渠道,与共军正在秘密的联络,但是仍然是他知道的消息,那份密电码本他是知道的。电文中,共军已经同意在两天之内就派出一个代表团来涿州,与95军进行谈判,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涿州的问题,共军将不会不食言,允许95军退到长江以南。这些都是他和谢双休商定的,用这些烟雾弹迷惑共军,为了涿州尽快完成新的城防部署和部队的调动,而且最重要的是涿州的防御体系还不完备,至少还需要十天才能完成。 就是因为涿州的防御准备工作还没完成,所以他才主动与谢双休商量了这个计策,以保护涿州城里的几十万百姓为理由,又以决不危害百姓为保证,让共军暂缓攻击涿州,让95军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尽快的乘船撤走。他自以为非常得意的计策,怎么会被谢双休利用了,还瞒着他真的准备起义投靠共军了。 但是,杜德寿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谢双休投共了!虽然在他来之前就得到了毛局长的暗示,说这个谢双休不简单,不但打仗很厉害,而且心思很深,做事一向让人难以看出他心中所想的。毛局长还说,虽然十几年来,这个谢双休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背叛党国的任何迹象,但是他的伯父谢湘居就是因为不想参加剿匪,才被蒋总统解除了兵权的,蒋总统看上了谢双休的能力,也知道谢双休只会打仗,从来没有什么党派的信仰。而且在抗日战争中,这个谢双休的表现确实也是可圈可点的一个能打的将军。毛局长还特意交代,要控制住95军,不但给了他一千多经过秘密训练的专业特务,而且还允许他启用歪歪哥和苦禅师两个特务,另外还把总统的手谕告诉他,可以唤醒早年间安插潜伏在95军的两个最能干的特务,这样就能把95军牢牢的抓在手里。 在国防部的时候,他也调取了谢双休的材料,这个在抗日第一线奋死拼杀的将军,在这三年的报告中,对内战也产生了厌战情绪,但是从来没有他与共军有接触的证据。所以他对谢双休不可能投共的信念,还是很坚定的。但是没有想到,谢双休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决定要带着95军临阵起义了。那么看来,他的所有人都完全被解决了! 杜德寿决定放弃抵抗,他整了整军装,戴上帽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谢双休的办公室,谢双休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走进来的杜德寿,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说道:“杜参谋长,很抱歉的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决定带着部下起义了!没有提前告诉你,我非常的抱歉。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也不指望你跟着我走。你的手下中,凡是顽抗的,我都立即解决了,凡是不愿意跟着我走的,我明天会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回家的,这一点你放心,我不是嗜杀的人。至于你,我也不想杀。因为,我还要拜托让你给蒋总统和毛局长带个话回去:打内战是不符合人民意愿的!我走的路,是全军五万多将士的心愿。” 杜德寿什么话也不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他点起一支烟,悠闲的吸着。 谢双休说道:“刘浪,你安排人把咱们的参谋长好好的伺候着,不要让他离开他的办公室一步。明天,他可以带着他自己的那些人离开涿州城。” 刘浪立正行礼答道:“是!参谋长,请吧!” 杜德寿站起来,把军帽戴上,看了一眼谢双休,然后把手里吸了半截的烟丢在烟缸里,昂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在城外的一个小土坡上,陶花雨身后站着杨家的两个女孩和洛洛,他们身后是一个排的警卫,全部都荷枪实弹。陶花雨对三个女孩说道:“你们三个小姑娘生在乱世,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再说,就在谢双休于涿州城里开始对杜德寿等人采取行动时,李轻风也同时下达了命令,迅速的抓捕了以俞济强为首的保密局济南站的全部特务。当俞济强看到陈树生带着解放军战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其实,陈树生是潜伏在敌人军统的地下特工人员,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收集敌人的情报,然后交给交通员,济南解放以后,他终于准备回家了,但是为了解决好涿州城谢双休部的起义一事,他还要继续与敌人的保密局济南站俞济强进行周旋,这样才能给敌人造成假象,特别是作为一个秘密的联络站能将准确的情报,及时的汇报给上级组织,从而对敌人的所有行动掌握的非常清楚。现在,李轻风已经得到了涿州城传来的消息,谢双休在起义前夕迅速解决了所有隐藏在涿州的保密局和中统局的特务,所以济南也要及时的收网捕鱼,这样为涿州起义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李轻风得到所有特务都被抓捕的消息以后,就立即按照野司的部署,与司令员共同下达了命令:纵队的先遣团立即全速向涿州城开进,务必于今晚抵达涿州城下,配合国军95军的起义;另外纵队的所有其他部队,必须在十个小时内抵达涿州城北二十里地的唐县待命,只等谢双休的部队全部开出城以后,马上就要进城接管涿州。一切部署完成后,他们又立即上报了野司,请担任阻击任务的纵队也立即进入预定区域,对支援涿州的敌军部队展开阻击。 黎明的太阳刚刚升起在东方,夜色被彻底驱散了,几天来一直笼罩在涿州城上空的雾气正在慢慢的消散。在涿州城的虎威堂前,那块曾经的校军场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两万多军人,他们全部整装待发。在这个古时候将军训练士兵和出征时聚集官兵的地方,所有士兵们的右臂上佩戴着一条红色的丝带或者布条,这是参加起义人员的标记。 已经清除了以杜德寿为首的阻碍起义特务的95军,整装等待着谢双休下达起义的命令。在部队的后面,是杨县长集合的所有政府的各级官员,还有在肖雨相等人组织下,所有高级军官的家眷等。城中的大部分百姓,已经在昨晚按照疏散的安排,几乎都撤出去了。虎威堂前人头攒动,军官和士兵的右臂上的一片红色,在风中飘舞。 95军的司令部里又是一番景象,谢双休一身戎装,左右两边站立着他手下那些神威凛凛的战将。台下两侧并排着实枪荷弹的警卫战士,胡宇、齐信越、路在河等95军的将士们豪情满怀,岳银纱、于红阁、叶红袖等人,此时也都穿上了解放军的衣服。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双休发布起义的命令。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了,阳光照射下的虎威堂前,一片耀眼的红色,还有明晃晃的枪炮。 第87回 举义旗破重围,奔向光明(2) 谢双休大声说道:“各位弟兄们,我谢双休自从跟随老军以来,出生入死很多年,在国父孙先生带领下,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建立民国。自从革命以来,谢某不畏生死,只为了华夏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过上幸福的日子。为了这个目标我在沙场奋死拼杀多年,继承了老军衣钵,带着你们这些好兄弟,与日寇死战,有不少的弟兄先我们而去了。但是,到如今我们在老蒋那里也不过还是一支杂牌军,永远得不到重用。现如今,仍然是四大家族大肆的中饱私囊,对老百姓万般的欺压,对列强继续摇尾乞怜。抗日胜利,我们浴血奋战打败了日本鬼子,本来该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了,但是又让我们打内战,自己人打自己人!于国于民,他蒋某人都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天下百姓!” 谢双休环顾一圈,再看着这些跟随他的兄弟们,继续说道:“今天,我决定起义了,为弟兄们找一条光明大道!我意已决,与我们同心同德的人共同来建设新中国,为天下百姓谋幸福!今天,是涿州城出名的牡丹花会,你们胳膊上的红带,就是一朵朵鲜艳的牡丹,希望他们盛开在为蒋家王朝挖掘坟墓的土地上,我们共举义旗,我们仍然同生共死!那些掺杂的特务,都被我们铲除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光明大道!弟兄们,现在我庄严的宣布:我涿州的95军全体将士,自今日起彻底脱离南京政府!当然,即使现在,有谁不愿意的,说出来还是来得及,我谢双休一定保证你们安全的离开涿州城,不但绝不会阻拦你们,还要给你们发回家的路费!”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凤天舞大声喊道:“休哥,咱们一起跟着你,刀山火海都敢闯!” 校军场里立即响起了“万军叠裤、光荣起义、脱离南京政府、奔向光明前景!”的呼喊。 几万人的喊声震天动地。 谢双休一挥手,台侧的二十四个号手,立即吹响了出发的号令,浩荡大军整齐的出发了。 这是高昂的出发号声,这是走向光明的出发号! 城外早已经集结好的装甲部队,听到号声后马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排着一字队形,向着预定地点出发了。城内的部队也按照规定的路线,浩浩荡荡地排着整齐的队伍穿街过巷,出城、走向光明。 一路上有很多的百姓也跟着部队一起出城,他们也早都知道了95军要起义的消息,从昨晚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出城了。按照岳银纱、叶红袖与谢双休安排好的,为了防止附近的国民党部队恼羞成怒或者狗急跳墙,对涿州的百姓进行报复,通过地下党组织的安排和谢双休派出的人协助,早就妥善的做好了全城百姓们的出城行动。 部队和百姓合起来,大约几十万人,已经有序的走在出城的路上。 在谢双休带着部队和百姓从西门出城时,北门大开,李轻风纵队的前卫团快速的进城,并且迅速接管了全城,在南门加固了防御工事。与此同时紧跟上来的后续部队,也正在急行军赶往涿州城。 谢双休带着警卫连刚到城门口,他让汽车停下来,询问了各部现在的位置,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三个师已经出城了,补充团作为后卫部队,正在与进城的解放军进行防御的交接。他叫来次花丛,告诉他现在可以通知看押杜德寿等人的警卫排,让他们放了那些特务们赶上部队。谢双休告诉次花丛,所有国民党的人只能从东门出城,并且要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绝对不允许伤害这些人。 放眼看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们义无反顾地再次跟着他投向革命的行列,谢双休欣慰地笑了。 刚走出了大概十里地的时候,他们就看到有一队战士护送着夫人陶花雨等人在一个小土坡上等着他们了。 刘浪跑过来给他敬个礼说道:“报告司令,夫人和县长的千金,以及刘司令的千金,我们都一起带来了,按照解放军的安排,他们马上就要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谢双休看着夫人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又要跟着我奔波劳累了。” 陶花雨一笑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只要是你选择的道路,我就肯定要跟着你走。更何况,你看这么多你的弟兄也是跟着你一起走的,我相信你们选择的是正确的。只是这三位千金,咱们还是要多加照顾。” “那是当然的。”谢双休看着三个妙龄少女,若有所思的说道,“杨家的两个妹妹,你们的父亲就在后面不远,他正在组织县政府的人撤离,估计再有一会儿,你们就能见到他了。但是,洛洛小妹,我不能带着你一起走,这样会让天下人耻笑我的。所以,我命令刘浪,你现在带一个班,把洛洛小姐安全的送给刘总司令。至于你是继续回来跟着我走向光明,还是留在刘总司令身边,我这里有一封信交给你,你带去给刘总司令吧。” 刘浪敬礼后说道:“休哥,我,我先把洛洛送回去,然后我马上就回来。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这时,肖雨相坐着车过来,对谢双休报告道:“报告司令,按照你的命令,我们的两个师在出城后,就立即向涿州城的两侧采取监视态势展开,然后前行二十里后,在平城再次集结。先头师目前已经抵达漷县,在那里稍微停留,然后与其它两个师汇合。后卫的补充团也全部撤出城了,他们还是作为后卫部队,一直拖在最后。大概今天下午,我们所有部队全部可以抵达预定地点。还有,按照岳银纱和叶红袖两位同志的安排和要求,所有的百姓将在城北二十里的滑县停下,那里已经是解放区了,还有解放军的两个纵队驻扎,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截止目前,我们尚未发现周围有国军的部队行动。我们这次行动非常迅速,而且又提前解决掉了城里的所有特务,就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落网特务,他们也来不及把情报送出去。但是,我们这么大的行动,附近的国军很快就会知道的。按照司令的预测,最多三个小时以后,敌人的部队就会向涿州攻击前进了,迎接他们的将是解放军的三十多万大军。” 谢双休最后看了一眼视野中已经很模糊的涿州城,然后对肖雨相说道:“今天,我们奔向光明,今后的路我们会越走越宽广的。你去传我的命令,各个师之间要保持接触,不能离的太远了,后卫团尽快赶上来,护送百姓的部队把任务完成后也立即到预定地点集合,都不允许耽搁。同时,要格外留意城南,那里发现过蒋军的侦查部队,如果他们在这几天秘密的派遣部队埋伏,我们没有发现,那么对我们安全撤离会造成麻烦。我们的目的是尽量不与他们开战,要让解放军的阻击部队顺利展开,这个也需要我们配合。负责联络的人,要与解放军的代表在一起,把我们的部队全部带到改编地点是我们的第一任务。” 这时,岳银纱和于红阁等人也过来了,她紧紧的握住谢双休的手说道:“起义成功了,我热烈的欢迎你加入人民的队伍!我已经安排叶红袖同志与你的前卫师同行,所有人都会顺利抵达预定地点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我们的八个纵队已经全部到达指定地点,涿州城回到人民怀抱,阻击的部队也全部进入阵地。你马上赶到你的部队那里去吧,他们需要你!” 涿州之战我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双休的五万多人马毅然举起义旗,对国民党军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敌人的战线一下子进入崩溃状态。在我军的攻击下,几十万敌军被歼灭在涿州及其附近的几个地域之内。 这就是:义旗高举壮士聚,涿州再现好儿女;此去红尘万千事,不在其中无言语。(请关注第八十八回:群英会畅聊说,酒满茶半) 第88回 群英会畅聊说,酒满茶半(1) 我是昨夜轻风,当然这是我的腾讯网名,因为喜欢写东西,所以从小就写诗、写小说。我记得好像似乎也许可能在前面几回说到过,这个长篇戏谑小说,是我在一个曾经很热闹也很有情谊的一个腾讯群里专心的写作了很久的系列,在这里我刻画了很多别开生面的人物,他们几乎都是这个群里的朋友们。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那时候我每天勤于写作,一直更新。在我准备重新整理这部小说集的时候,我精心的扩充了不少内容。然后,我依然还记得在我写到一定时候的某一天,一直追着看我更新的几个朋友,与我有一次热烈的交谈。我们都是那个群的,也都是很活跃的人,而且也都有很深的感情。他们对我很好很尊重,我也是这样对他们的。我们就我这篇小说集进行了很深入的探讨,所以我说我们是群英会,也不错,说我们是在畅快的聊,在认真的说,实在是不为过的。 俗话说,酒满茶半才是真诚。我们对着屏幕,虽然不能当面饮酒喝茶痛快一番,但是我们依然说的非常快乐。我把这次谈话的内容暂时保留下来了,想着总有一天,很可能我会用得着。果然,这次整理的时候,我写到这里有点累,我就决定让我,也让读者朋友们同时放松一下。所以,我把这次谈话内容插了进来,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的看书兴致。 插头(霜,肖雨相,杨治字安然):轻风哥,你的小说我一直在看,真的很不错啊,把我们这些埋没在茫茫人海的人都写进去了。很佩服啊。 昨夜轻风(李轻风):哪里哪里。霜哥过奖了,我还是很感谢你们给我提供了丰富的思想和内容。 红尘自由(红哥、于建字红阁):轻风哥是红尘的笔杆子,是马化腾的得意门生。 插头:红哥,此言差矣。轻风哥是我们的,与马叉虫没有关系。 红尘蝶衣(柳蝶衣、姚蝶衣):轻风,你是菜籽啊,是我们的呕像啊,以后希望你继续写更多的红尘故事。把我们都写成帅哥靓妹,也让我们自豪一番。 轻风:哈哈哈哈,依依,你对我的期望太大了。其实说实话红尘本来也都是帅哥美女,不用我夸。 不静(李不静):你把我写成你的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坏心思? 轻风:有,当然有。不静妹妹这么漂亮,谁看了都会有有非分之想,否则就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嫣然一笑(华盈盈):你还对我们俩姐妹,都存着这么歪的心思?小心我们把这事告诉嫂子。 凤凰天舞(凤天舞)、风雪帅、刺花丛(次花丛)、漫舞花雨(陶花雨)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轻风哥这人早就对你们姐妹垂涎三尺了。 轻风:你们是不是我朋友? 所有人:是的。当然是的了。 红哥:其实,红尘里都是故事,轻风哥抓住了,他的恩情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 插头:轻风哥,有件事情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把红尘的所有人都写进去呢? 轻风:霜哥,你有所不知啊。其实群里潜水的人太多太多了,只有那些私下里给我说的人,我才把他们加进去。其他的人就是以你们我主人公的,因为我对你们太了解,而且你们也最活跃,你们的样子几乎每天都在我的眼前,你们晃来晃去的,让我忘不了。 红哥:所以,轻风哥才把我们写的活灵活现的。尤其是非要按照大家说的那样,我是一个烧饼哥。哈哈。 凤凰天舞:我是山东人,轻风哥在故事里把我写的也是很豪爽,符合我的性格。还有风雪帅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轻风哥也写的很实在。 风雪帅:是。 不静:轻风哥,那个同枝花你见过吗? 轻风:只要你相信,它就有。你看看你和盈盈俩,不就像一对双胞胎吗?更何况,你本来也是双胞胎,我还把你的姓用上了,正好这也是我母亲的姓。咱们这也是有缘吧。 不静和盈盈:也许吧,我们都是有缘人。能在红尘里偶然相遇,是我们今生的缘分。 刺花丛:好在真的还有“次”这个姓,要不然轻风哥不知道该怎么给我起名字了吧。 漫舞花雨:轻风弟弟,咱们认识也好久了。没想到你的文笔这么好。 轻风:姐姐就会夸我。你会把我惯坏的。 漫舞花雨:我一直还记得你和我在小说里第一次遇到的场景,那个百花山,那个金光洞,你的那块七彩神玉。轻风弟弟让我觉得我们有一天可能就会在这个地方见了,只是那块七彩神玉,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因为我看了,这块神玉也不是经常的出现。 轻风:姐姐,我最早想按照一般小说的思路写,就把这块不存在七彩神玉作为线索,始终跟着故事发展。但是,我后来写着写着。我发现,神玉只能偶然出现,因为有的故事情节不适合它出现。 漫舞花雨:哦,我明白了。 乖乖羊:我的宝贝徒弟,开头你写了我,怎么后来就没有故事了?难道你师父我是个没有故事的人吗? 轻风:我亲爱的师父,你如果一直都有故事,那么就没有神秘感了。所以,我不能把你一直都晾出来。而且,后面是一个很长的,很有趣的故事,你会出现的。你一出现就惊呆了所有人。 红哥:轻风哥,其实还有很多群友,你没有给他们安排故事,但是他们对群做的贡献很大。 轻风:红哥啊,我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我的精力毕竟还是很有限的。我只想,能把我最怀念的故事和人,都好好的写下来,也许很多年后我还在想着他们。 插头:会的。即使再过百年千年,我们都会记得你,虽然那时候我们已经挫骨扬灰,但是我们的后代也会牢牢的记得你的,因为我们会把你告诉他们的。特别是,很多故事都是我们在畅聊的时候,我们说的。都是我们记忆深刻的。轻风哥,你放心吧。 刺花丛:轻风哥,这个故事集的故事,有长有短,长的吸引人,短的一样吸引人。你是怎么会有这样想法的呢? 轻风:花丛兄弟,还有其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和妹妹们,我从小就喜欢看书,我的文学积淀还是很深的。我的家里永远不缺书柜,也永远不缺书。 e点点:轻风哥哥,我们认识也很久了,但是你给我的戏份太少了啊,我心里很生气呢。 不静:啊哈哈。点点妹妹,你每次打出来的字比蚂蚁还小,我轻风哥哥看都看不清,他都不知道你到底会有什么可爱的故事,你让他怎么写? 第88回 群英会畅聊说,酒满茶半(2) e点点:哦,是这样的吗?那我现在就把字放大,放大再放大。(e点点忽然把字放的老大老大。)怎么样?这下子大的了不得吧?难道我不会大一点吗?哈哈。我是可大可小的人。(e点点忽然又把字搞得很小很小。) 插头:e点点,你这是要把我们几个老家伙的眼睛全部搞坏的节奏啊。 红哥:点点,你威武。我,烧饼哥佩服、佩服! 漫舞花雨:点点妹妹不要着急,轻风是不会忘记这里感情至深的每一个人的。 轻风:对,你们让我难忘。 风雪帅:轻风,是我们,很好的,朋友。他把我们都写活了,一样的。只是,我想问,一个问题。 轻风:帅哥哥请讲。 风雪帅:轻风,哥哥,你又谦虚了,你是,我的哥。我想问一下,那块,玉石,就是那块,七彩神玉,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吗? 所有人:(异口同声)就是,我们也都很想知道。 轻风:世界上的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静:轻风哥,你这话等于没有说啊。 漫舞花雨:不静妹妹,轻风的意思是说,这块连接我们的七彩神玉,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只要它存在,我们的故事就没有结束。对不对? 轻风:是的。姐姐说的是对的。 凤凰天舞:轻风哥,还有一个困惑我的问题。 轻风:凤凰请讲。 凤凰天舞:你的小说里,还有很多我们其实并不认识的人,他们都是谁呢?比如我记得有一个王云成,还有一些很坏的人,那个周三昆和闫无知,还有贾淳,等等吧。 轻风:凤凰兄弟问得好。我可以告诉大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很多群友的真名实姓,因为大家在这里毕竟都是网友。现实,也许要十几年,几十年后我们遇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可以不怕网络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彼此保持一些神秘,也许更好。 风雪帅:轻风哥,你,没有回答凤凰的问题。 轻风:我想说,我们在现实生活里,都有一些很讨厌的人,对吧?那么,我把我遇到的很讨厌的人,把他们作为坏人写出来了,也让我自己开心一下,这样可以吗?所以,故事中的好人大都是我们的朋友,也有一些私下里告诉我想做一回坏人时,我给他们满足一次。比如,霜哥告诉我,能把他写成一个穷凶极恶的坏蛋吗?我就给他安排了一次青木川的恶匪霜哥,他很满意。 插头:哈哈。轻风哥说得对。你那次故事中,把我写成了罪恶之首的一个大土匪,虽然你还是手下留情了,但是最后我还是死了,很高兴。人嘛,做一次坏人,心中也是非常开心的。 嫣然一笑:轻风哥,你看一下你的私聊。(捂嘴偷笑)我给你看我的照片,这样让你觉得在小说里把我写的还是很真实的。 (所有人大喊,一起打字出来):我们都没有见过盈盈是什么样的!我们抗议!我们都要看盈盈的美貌。 轻风:盈盈妹妹,确实很漂亮,要是早十年遇到你,我一定让你做我的, 插头:老婆?哈哈。轻风哥,果然是性情中人。 红哥:莫非插头兄弟见过盈盈妹妹? 插头: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老红不要问。哈哈。 轻风:盈盈果然美貌非常。我存起来,不让任何人看。 不静:这个不是假的,真的很漂亮,我姐姐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女。馋死你们了,哈哈。 六斤:我来晚了,你们聊到哪里了? 柳蝶衣:你自己往上翻。六斤又和哪个美女约会了? 六斤:不告诉你。我约你很多次,你一味的拒绝。这世界上得不到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得到你! 红哥:六哥威武!哥支持你! 插头:哥也支持你! 轻风:偏偏我就不支持你!哈哈。蝶衣将在下一个故事里是我的大夫人。哈哈。 柳蝶衣:什么?大夫人,下一个故事里,你会有多少个老婆啊?轻风哥,你胃口不小啊。 轻风:谁让我一直对你垂涎三尺呢? 不静:轻风哥,好像在那个南唐的故事里,你得到了一次的吧?还把盈盈也带上了。 轻风:哈哈,不静妹妹怎么记性这么好?难道你也想做我的老婆吗?放心,下一个故事里,我让你也跑不掉! 不静和盈盈: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小心,我们告诉花雨姐姐,让他揍你! 漫舞花雨:我才不管呢。你们还记得清净界无忧山下的那株双生的花朵吗?我猜那一定就是不静和盈盈,所以,其实轻风早就对你们两个妹妹有了贼心了。 轻风:姐姐,又被你看穿了。 红哥:轻风哥,你更加的威武!这群里,的所有美女你可以任意的获得,哥支持你! 插头:哥也支持你!哥永远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摇旗呐喊的支持你! 乖乖羊:徒弟,我忙完了。刚才你们都聊到哪里了?都想给我徒弟做老婆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更支持我徒弟把你们都收了,你们这些美女,一个也跑不掉。哈哈。徒弟啊,你小心身体哟,这些美女都很能干的。 双修阁主:轻风哥,上次咱俩聊,你说你对四川人非常的了解。我看到你在几个故事里,都把我写的很正面,非常的感谢啊。 轻风:双休,你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不管是在古代还是近代,我都希望你能作为正面出现。至于我对四川人有多了解,我的四川话说的还是比较地道的,因为我从高二开始的暑假都在建筑工地打工,那里的四川人很多。我没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我跟着他们学说四川话,学的很像。 双修阁主:你为什么不用我的双修,而是双休? 轻风:这个是我杜撰的,怎么都可以。只是我前面就说过了,我哟肚饿时候很懒,所以不想再翻上去,逐一改,那也很累的。 双修阁主:哦哦。那我自己改,我把我的网名就改成“双休阁主”,你看怎么样呢? 红哥:轻风哥,当然觉得是很好的。哈哈。 轻风:很好。能让休哥这样,说明我写的活灵活现,你让我感动的不得了。 乖乖羊:徒弟,下一个故事我是不是要出现一下? 轻风:师父,慢待你了。不好意思啊。其实,很想让你经常出现的,但是好像有些不恭敬。因为总不能来一段师徒恋吧?何况师父,咱们这几年的关系很深,我想让你成为故事里最伟大的一个人。 乖乖羊:徒弟,不用这样嘛。我也是凡人,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要担心我抓住你打屁股的。 轻风:好的,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把你写的伟大一些。 乖乖羊:徒弟,还有一个事,怎么没有看到呒恋在你的故事里出现呢?那也是一个大美女啊。难道你没有想法? 不静:羊羊,你就在这里挑事。呒恋这个人,太傲气了,轻风哥其实并不喜欢她。 轻风:你们俩都说的有道理。呒恋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的傲气。所以,很多人也不喜欢她。但是,我还是会在下一个故事里给她一个角色。 客服:哥,我刚下班。我在你的故事里,出现的次数也太少了。怎么这样啊? 轻风:小妹辛苦了啊。不是我不写你,是我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就像花雨姐姐。这样戏谑调侃的故事,怎么能把你们两个写的过分呢?花雨姐姐在故事里,都是最正面的形象出现的。但是,你是个嘻嘻哈哈的小妹妹,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你。 客服:哥哥,你随便写。不要担心,我没意见。 轻风:这个我知道。主要是我有的时候,写起来就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就是按照故事的发展,一段一段的描写,因为有的故事里需要一些群友,就让他们露面了。这些都是很刻意的,所以我只是按照故事情节的发展设计的。 红哥:轻风哥,我看好你,继续。 插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希望故事继续,更希望我们的群继续发展,因为虽然我们大家很少见面,但是我们依然彼此关心,彼此关注着。刚才,小微给我私信,说她现在已经钻进被窝了,老公搂着没时间发信息,只能看。 凤凰天舞:小微?就是那个微雨若澜吧?她出现了一次还是那么的艳丽无比啊,这个女人的家里是有钱人,成天就是吃喝玩乐。除了带孩子,就没啥可干的,白天她是最有时间的人。 不静:轻风哥,我最近发现一个秘密,有一个美女天天为你担心啊。 轻风:除了你,还有谁? 不静:轻风哥胡说。我有人了,哈哈,你就不要再惦记我了吧。 轻风:故事里,没有什么有人活着没有人。哈哈,你以为你能跑掉吗? 嫣然一笑:不静啊,你逃不了的。 不静:我知道,盈盈也是对轻风哥有想法。 嫣然一笑:不静,你就知道破坏我的形象啊,小心我打你哦。 不静:我好怕。 漫舞花雨:你们两个,其实都是轻风最喜欢的。这个我是完全肯定,而且绝对自信的。 不静和嫣然一笑:...... 轻风:说实话,故事毕竟是故事,只要每个人都很开心我就觉得有必要让你们在故事里出现一次,哪怕是一次。其实我很想让大家在每个故事里都出现,但是我又没有这么多的精力,而且我还要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啊。因此,我的时间就更少了,只有休息日爬爬格子,真的很抱歉,没有让群里的五百人都写的真实,都能让大家记忆深刻。就比如那个斗哥与斗妹,他们虽然出现的少,但是出现了就对我非常的感谢。 柳蝶衣:斗哥和斗妹可能是一个人,这小子成天胡说八道的,好像是家产几个亿。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红哥:权且当真吧,斗哥和斗妹,也是性情中人。 插头:哈哈,我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他们兄妹。 柳蝶衣:霜哥跑的地方多,见了好几个妹妹,留下了很多的风流债吧,你的拿手本事是妇科,恐怕看了妇科后还要看其它科。 插头:蝶衣啊,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有人闷黑砖。 柳蝶衣:我不怕,黑砖我一点都不怕。倒是霜哥你要格外注意啊,很多黑砖就在你的脑袋后面,等着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的时候,你就会被黑砖闷死! 轻风:蝶衣这句话提醒了我,不让霜哥挨几次很黑的黑砖,好像真的有点对不起他了。哈哈。 插头:轻风哥,你已经把我枪毙一次了,还要让我再挨黑砖几次,这对我也太不公平了吧。 (所有人):这个绝对是非常公平的,黑砖不给你,那就是不公平,我们都记得你和范拼拼的那张合影,在腾讯世界都已经太出名了。我们真的很嫉妒! 插头:我闪。上床去了,拜拜了各位兄弟姐妹。 红哥:霜哥稍等,我也来了。 柳蝶衣:其实,我最喜欢看的还是那一集写我们五百个人被点作了天上的群星,一个都不少。我和霜哥很有幸的成为逍遥使,我是天遥星啊。人生,就是要逍遥自在。这才真的不负今生啊!霜哥,慢走啊,我也上床了。 插头:蝶衣来,我的被子刚打开。 柳蝶衣:切,咱们各自上自己的床吧,你的被子里放你老婆进去,我去陪依公了。 不静和盈盈:那就现在散了吧。我们大家一起上床。 凤凰天舞:你俩在床上等轻风哥吗? 不静和盈盈:不敢。轻风嫂子要捶死我们的。哈哈,我们俩一起上我们自己的床了。拜拜,各位。 乖乖羊:我才上来,你们就都跑了,真的都是坏人。我也走,上床去,管他谁的床,先上去了再说。关灯,睡觉觉去了哦。 风雪帅:晚安,大家。 其他人一起:晚安,大家。 轻风:晚安你们。希望红尘的故事继续演绎,因为有了你们我更开心。 这就是:红尘议春秋,君在何处游;渡尽人间劫,饮罢这杯酒。(请关注第八十九回:边关急老帅出,点兵点将) 第89回 边关急老帅出,点兵点将(1) 【中国历史上有几个辉煌的朝代,其一是首次称皇帝的大秦朝的始皇帝嬴政,其二是铿锵有力的说出了“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的刘汉王朝,也因此中华汉民族从此有了自己的民族称呼,让五千年的文明历史辉映至今,其三就是盛极一时的大唐王朝。尤其是唐朝,在当时的世界上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四方蛮夷皆臣服,五湖四海来朝拜,东夷日本国更是连续派了无数的遣唐使来大唐学习,可以说日本国是深受大唐教化的国家,即使现在日本国的很多习俗与大唐也差不了多少。 正如一代伟人所言: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所有这些被历史埋葬的盛世王朝,都已经化作了尘封的过去式。我们都要向前看,只有前面才是最美的,是我们追求的秀丽风景。 唐朝除了开国皇帝李渊以外,让大唐走向盛世辉煌的无疑当属太宗李世民,是他缔造了“贞观之治”。可是在李世民的治域内,虽然平定了四方诸侯,却始终无法征服朝鲜半岛的几千里河山,虽然他一直想把这里纳入中国版图,可是却难以如愿。这个在历史上算是一位很出名的皇帝,也是素以文韬武略远征四境而闻名的帝王,且在四夷之地还获得了“天可汗”的美誉,在征服高丽的战事上一无建树,因此高句丽可能是李世民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励精图治,使大唐帝国成为当世最强的国家,威名播于四海,“贞观之治”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盛世之一。但在对付高丽及其所属的几个附属国时,却是屡屡落败。历史就是这样离奇,遗憾的李世民也只能遗憾了,我们无法回到从前,一千多年前的故事,我们只能幻想。 很早以前,高句丽等地都是中原的藩属国,作为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唐太宗李世民,在坐稳了皇位之后当然也想再把它纳入版图。李世民找到了征讨的借口,那是在大唐贞观十六年时,高句丽国的大臣盖苏文弑杀了国主高建武,并且自立为莫离支,同时他还联络了薛延陀、靺鞨、百济等国,欲与大唐王朝对抗。李世民得知后,马上就以盖苏文“弑主虐民”为由,于贞观十八年、二十一年、二十二年三次发兵征伐,虽然也取得了“安市大捷”等一系列的胜利,最大的成果也只是兵围平壤城而已。由于征讨的路途非常遥远,加上将士们水土不服,终至无功而返。 李世民的儿子高宗李治即位后,也继承了父亲要征服高句丽的志向,并且曾经三次发兵征讨高丽,但是也未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之时,在盖苏文死了以后,这块半岛上又是一片血雨腥风了。我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但是纯属虚构。】 大唐高宗乾封元年,高句丽国的盖苏文疾病缠身后郁郁而终。这高句丽国的很多东西都是学我中国的,因此也是父死之后由长子男生继了位。但是好景不长,这个叫做男生的新国君文治武功都不怎么样,继位后没有大将护国,也没有能臣效力,故而死气泱泱的维持了一段日子,就被他的弟弟南建篡了位子。这兄弟两个一顿打打杀杀,男建所豢养的人很厉害,就杀到了皇宫内院,把男生的皇位给夺了。这场兵变本来没大唐什么事,可是由于历史上高句丽始终把我中原的主体王朝当做宗主国,有事了自然要求救。所以,在南建发动兵变夺取皇位时,他的哥哥男生当然不肯轻易的把皇位让出来,就带着二千余名肯为他舍命的近卫军出逃了,他逃到一个半岛上叫做保国的内城后,一方面号召拥护他的臣民来勤王,而且占据此城拼死抵抗。 当时的这个小岛上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更别提有什么能征惯战的军队了,一些玩刀玩枪的武士就算好的了。所以那南建也是窝囊,打了很久没有打下保国内城,还让哥哥派一些死士冲出重围求救。这些派出去的死士,主要就是两个方面的求援,一是让各地拥兵的将军们快来勤王,再有就是千里迢迢的向大唐求救。 话说这边关的守将对高句丽的政变也早已得知,迅速加强了边境的守卫。忽然之间,又接到了男生派来求救的使者带来的文书,守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派了一员副将和一个百人的亲兵护卫队,而且都给配了快马,让副将带着男生的使者和告急文书送到了长安。 接到边关告急文书的高宗李治召集大臣们商讨对策,大殿之上文臣武将各抒己见。 文臣们自然是不喜欢打仗的,所以一个个的都说征伐路途极为遥远,发兵多了需要更多的粮草,少了又不顶事,半岛的事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不必要为了他们费心思。高宗对这些都皱眉,于是把目光看向了武将这边。 英国公李绩看到皇上的目光,马上走出来朝上奏道:“臣以为,高句丽必须出兵讨伐。” 高宗马上说道:“老将军说说吧。” 李绩继续说道:“皇上,高句丽千百年来,都是我中原的藩属国,拱卫辽东之地,为我屏障。太宗时盖苏文不尊教化而屡屡犯我边境,我朝三次出兵,虽然无功而返,但皆因天时地利之故。然而征服半岛乃是我们必须下定的决心,如今高句丽发生内乱,那男生紧急求救,正好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 高宗连连点头说道:“东边不稳,对我天朝自然也是不能安心的,中原历朝历代都要确保辽东安稳,才能不受到来自海上和岭外蛮族的侵扰。英国公所言正是朕所忧。但是我大唐曾经三次征讨,虽然取得了几次大捷,也曾经围困住高句丽的都城平壤,但是最终都因国事纷杂而退兵,让半岛臣服的目的始终没有达到。此番半岛一片乱世,那南建逼迫兄长甚急,如果我们再次发大军征讨,定然能事半功倍。” 薛仁贵也站出来说道:“皇上英明,现在是征讨半岛的最好时机,老臣也愿领兵出征。” 高宗对两位将军的说法很是满意,只要有他们二人带兵出征,这次一定能大功告成。他和他爹李世民一个想法,一直对高句丽很不放心,他父亲先后三次派大军征讨,可是始终没有完成征服高句丽的目标,即使围困了平壤数月也是草草收兵,这件事也成了李治的心病了。更何况,半岛局势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中原盛世的时候,他们就假装臣服上供,中原要是处于乱世了,他们也跟着在边境劫掠,有时甚至产生窥视的野心。盖苏文是这样,他的儿子南建更加狂妄至极,早有决裂大唐并侵我领土的欲望。现在,既然男生送来求救文书,并且愿意自此以后永远作为大唐的藩属国,岁岁朝贡,何不顺水推舟,选派得力大将,毕其功于一役岂不甚好? 高宗皇帝有了底,马上对满朝文武说道:“那高句丽小国一直是我天朝的附庸属国,但是又极不老实的做好本分的事情。这个男建篡位后,我想迟早会有谋我大唐之意。如果不迅速派兵征讨,只恐他杀了男生后,再稳定局势,就该侵扰我边境了。所以,我意已决,必须派兵征伐!” 群臣一起跪倒山呼:“圣上决断英明!” 高宗又立即说道:“如今,我意由英国公李绩老将军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薛仁贵为左武卫将军。命你二人点起本部军马,雁门关以北诸路节度使均归李绩调遣,择日即启程征讨高句丽。另外,速派快马告知男生。” 咱们单说英国公李绩回到府上,即刻传令下去,要所属的各偏将、牙将等,必须于次日全部都到校军场来集合。然后又让人叫来了中军旗牌官阿斗,把自己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他,细细的吩咐他道:“阿斗,你拿着我的这封亲笔信,即刻出发前往安南节度使李天明之处,催促他除留下守城人员以外,务必带领大军马上出兵,速速到雁门关与我合兵。其他事宜我已在信中给他交代的清楚,我要你在路途上不要多做耽搁。你回去准备一下,这就立即出城去吧。” 阿斗接过了信,深施一礼告别了英国公,又去到行军司马那里取上了令牌之后,回到家略略的作了准备,立即骑上他的那匹千里追风兽快马加鞭的出了长安城,一路疾驰的向江南而去。 咱们先按下阿斗前往安南节度使处送信暂且不表,却说次日一早,英国公李绩就穿上了帅袍,带着他的贴身护卫来到了城外的校军场上。他穿过繁华的长安城大街,出了城后打马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校军场。抬起眼,只见此时的场内已经是旌旗招展。最前排的是上百名偏将副将,他们一个个盔甲鲜明、兵刃闪亮、身披锦袍、威风凛凛。在他们的身后是更多的牙将,也是一样的披甲戴胄。在这些大将的后面是几万虎狼一般的士兵,那也是穿戴齐整、手持利刃。 在帅台前下了马,早有帐下的旗牌官等接过马缰,然后整整齐齐的站立在高台两侧。李绩迈开大步,拾级走上了帅台,在中间的大帅椅子上坐下,两旁的十几员大将一起对他躬身行礼。李绩说一声“免礼”后,抬起眼看着校军场上的各色大旗和威武的将士。这些都是拱卫在京城长安的虎贲之师,他们随时会得到将令四处征讨,因此也是大唐王朝最精锐的部队。除了守卫皇城的禁军以外,这五万多人就是大唐能征惯战的将军和士卒了。每个万人队前都是十几员偏副牙将,然后就是校尉等,他们约束着自己的人马,几万人的场上竟然只能听到“咻咻”的战马嘶声,一点都没有发出人声来,可见李绩治军之严。 此时此刻,这五万多人分为骑兵、步兵、车兵、军辎粮草队,还有随时准备传令到各军之中的行军司马。所有人都列队整齐的等待调遣,他们军容整肃,只等大军开拔的军令下来。 李绩一挥手,一个宣令官躬身行礼后,从桌上捧起了皇上的圣旨,那是出兵征伐高句丽的圣旨。宣令官转过身,走到了帅台之前,大声宣读了圣旨:“兹尔高丽小国,原为我大唐之藩篱,竟而屡屡犯我天朝之境。前有盖苏文弑杀先皇钦点之君,篡位自立,且在辽东多做劫掠、烧杀之事,故征伐惩戒。然先皇念高丽之地亦是我天朝化内,不忍杀伐太重致黎民生灵涂炭。现盖苏文多行不义而亡,其子男生已上表愿永为我大唐藩属,但其弟男建竟擅起刀兵攻伐,在岛内大肆杀戮,四处狼烟已起。男生遂求援我大唐。今命英国公李绩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之职务,薛仁贵为左武卫将军,并率拱卫京师之劲旅征讨高句丽,另雁门关一带各节度使皆归辖制及调动,并调安南节度使为前锋。钦此。” 三军听罢齐呼:“出师征伐、马到成功!” 李绩站起来走向帅台前,全军看到,呼声立即止住。李绩大声说道:“众将官,那高丽乃弹丸小国,多受我大唐天朝护佑,却又屡屡不服我天朝管制。昔太宗曾亲率士卒三次征伐,也未能使其感我大唐威名。今男建小贼再起兵端,此篡权夺位之徒,人神共愤!圣上已决定克日起兵讨伐,三日后,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带领本部人马将先期启程。我部人马七日后再出发,我部为主军,因此各项准备需要时日,将士们要各个奋勇向前,众位且听我部署。” 此次大唐征讨高句丽调派了二十万之众,左武卫将军薛仁贵率领的是五万水军,所以要先行出发,到了登州后整顿船只,然后再出海,从水路攻击高句丽的中段,把这个小岛从中间彻底分割为南北两个部分。然后,待陆路从辽东突破后,以一小部向南扫荡,这个半岛的南部还大都是尚未开化的几百个小部落,用不了多少人马就可以荡平。随后,两路大军采取南北夹击的齐头并进方式,把男建的叛军围歼于平壤附近。北路进军的李绩大军为十五万,其中李天明的先锋五万,这部为陆路大军,他们还要顺势救出男生,带着他一路南下,招抚高丽的众多百姓。为此,英国公李绩将本部人马分为了前后两军,前军先锋官副元帅乃是安南节度使李天明,昨日已派出阿斗传信,命他速速点起大军出兵,教他不得耽搁,要日夜兼程的赶往雁门关。当李绩的军马到时,李天明的人马也同时可以到达。李绩为大元帅,并总督征讨大军的各路人马,并备办大军的粮草。 第89回 边关急老帅出,点兵点将(2) 最后李绩说道:“各位将军和军士们,你们回去以后速与家人作别,大军七日后开拔,到时不得误卯!” 几万军士齐声应道:“谨遵帅令!” 李绩说完,命行军司马安排各部人马离开,他留下几员大将继续在中军商议出兵征讨事宜。待所有人都坐下,李绩这才说道:“众位将军,皇上此番命我带领大军征讨高句丽蛮帮,乃是要使之臣服于我大唐。但是,此去千里之遥,非一日之功可成。昨日,我已派旗牌官阿斗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前往安南,调安南节度使李天明带他的兵马,七日后在雁门关外与我大军汇合。薛仁贵将军也将顺水而下,在登州出海直扑小岛的百济,那是中段之地,也是山高险峻之地。在那里立住脚后,他的人马分兵南下和北上。南下的大军一万足以扫平半岛之南,因为那里都是尚未开化的部落。而北上的大军与我们一起在平壤城下回师,咱们两面夹击下,平壤指日可破,男建刻日必擒!” 稍停片刻,李绩继续说道:“这行军打仗,咱们都是久经战阵的,无需我多做交代。众位将军务必要约束好本部的士卒,大军开拔后,一路上必须秋毫无犯。尤其是进入辽东后,那里是我大唐与高丽的分野处,百姓来往密切,边境的互通已历百年。我想,既然这次要讨伐,就让高丽人知道我大唐的威严,使其百年内不敢妄动。” 众位将军一起说道:“大帅所言极是。” 李绩然后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乃是行军关键,我命程录为三军粮草总督官,必须保障我二十万大军的所有粮草供应。我已命中军拟制文书,各州县见文后,都要为你筹集粮草提供方便。” 程录站起答道:“请老帅放心,我即刻带领本部,立即出发到各州县去筹备粮草。” 李绩对他说道:“你是程老将军的后人,对我大唐是有功绩的,这催办粮草之事,我如今交代给你了,不要稍有闪失而导致我大军困顿。你这就去吧。” 程录离开后,李绩继续吩咐道:“谢武将军,这行军督查官的职位,我就要交给你了。大军开拔起,军中文书的大事你务必给我做好,战事开始之时,军中的功过记录也要及时登记,待我们凯旋时要向皇上请功的。” 谢武也是大唐开国时的名将之后,在李绩军中一直做着行军司马的官职,这些都是他熟悉的事情,马上站起对李绩行礼说道:“大帅但请放心,我一定做好本职。末将这就去准备了。” 李绩摆手说道:“你倒是不必着急,这几日所有将军和士卒们都在准备之中,马上大军就要远征了,让他们与家人多团聚几日。”然后又说道,“那安南之地虽然稍远,但是我想阿斗定然一路急奔,不敢耽误我的军令。第三天他一定就能到李天明那里,他们只需准备二日就可出兵了。那么,十日后的雁门关前我的十五万大军整装待发,直扑关外,一路势如破竹,一年内咱们一定要平定男建的叛乱,然后班师回朝向皇上复命。” 众将点头答道:“高丽半岛乃是小岛,其所有兵力估计也不足十万之众,此番攻伐犹如巨石压鸡蛋,顷刻成功。安南节度使李天明随大帅多年,麾下精锐五万曾征讨过多地的叛军,为我皇朝稳定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次,大帅向皇上禀明调安南军,也是稳中求胜。一年时间绰绰有余,我等一定奋勇向前,不负大帅!” 李绩听完说道:“诸位将军们,我这里该说的、该交代的也都讲完了,大家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了,就可以散去。回去后就要抓紧时间做好准备,七日后咱们在城外拜将台祭旗出征!” 李绩回到了英国公府,让人请来夫人。 在客堂坐下后,李绩对夫人说道:“今天在校军场上我以皇上的圣旨点兵点将了二十万大军,其中薛仁贵的五万大军今明两天就要出发,这是我们的水路大军。然后,昨日我也让阿斗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去调李天明的安南军五万,然后我亲自带护卫京畿之地的十万大军,七日后出征。家中要劳夫人操心了。” 李绩夫人是已故丞相之女,很识大体,听李绩这样说了后,站起来对着李绩行了一个礼说道:“昨日你说皇上派你带领大军征讨高丽,今日已点起了二十余万兵将,为圣上分忧乃是臣子的责任之事。天明兄弟是与你征战多年的一员得力战将,他带着本部人马镇守安南,南方之地遂安宁。你虽然多次带信让他来京相聚,但是边境安危任重,天明兄弟也是尽职尽责了。我本想抽个时间去安南看看,但是都因为你在朝中责任太重大,所以一直耽搁下来。我想此番出征,顶多也就是一年,到时候还朝复命。你一定要记得,让天明兄弟带着他的公子来咱们府里,咱们坐坐说说话。想来天明兄弟的公子也二十余岁,几年前就知道他讨了媳妇。我们都没有去贺喜,只是让人带了礼金去。” 李绩笑道:“你呀,总是想着天明兄弟,当年他随我一起征战沙场,也是还几次出生入死,我信得过他。所以,这次出征我才禀明皇上,要他还做我的先锋。” 李绩夫人微笑着说道:“你们这番又是好搭档了,我祝夫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这就是:半岛小丑也跳梁,天兵讨伐点兵将;阿斗持信赴安南,誓将敌顽一扫光。(请关注第九十回:遇劫道阿斗难,拼死也战) 第90回 遇劫道阿斗难,拼死也战(1) 这里李绩分派兵马,令将士们做好出征的准备,十万大军将在七日后启程。暂且按下不表,咱们再说带着李绩亲笔密信的中军旗牌官阿斗出了长安城后,自知路途遥远,一路上不敢稍有停顿,快马加鞭,风餐露宿,饿了就在集市上买几个干饼充饥、渴了随便喝点水,只在坐骑实在疲惫时才休息一晚。他路过州县时,只在驿站稍微休息一下,然后让坐骑缓一口气,喂饱了后又出发。 第一天的晚上,他就过了长江,在江岸的信州休息了半个时辰就再次出发了。第二天午时来到了楚州,算算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他的坐骑已经非常疲惫,马嘴里不断吐出浑浊的气息,要是再继续跑路,只怕马都要累垮了。于是,阿斗来到楚州的驿站,先让驿站的管事把千里追风兽带到后院喂食,他自己要了一盘煮牛肉,但是不敢喝酒,只能忍着酒虫子的诱惑,“咕嘟嘟”的喝了好几碗茶,又把牛肉合着米饭狼吞虎咽的吃了四五碗才放下碗,又告诉驿站管事,他要睡两个时辰,到时候必须让马吃饱休息好,然后他还要继续赶路。因为他带着大帅府的文书,驿站管事不敢怠慢,请他好好休息,并且让一个机灵点的驿卒喂马。 阿斗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大脑中依然是紧张不已,算来已经走了多半的路程,应当可以比预计时间提前半日赶到安南节度使府上。然后他又想起了李天明的大公子李轻风,那是一个比他小四五岁的少年,好几年没见也有二十多岁了,想到那李轻风少年英俊,而且据说跟着一个世外的高人在海外仙岛学艺,不知道这次能否遇到,更不知道这次李轻风能否跟着大军参加征讨高丽。“等我到了那里,一定要叫上轻风兄弟,好好的喝顿酒,江南的美酒虽然轻风兄弟时常派人送来,但是仍然很想喝。” 这样想着想着,阿斗终于睡着了,只是因为她一天时间马不停蹄、人不下鞍的赶路,实在是人困马乏了,楚州在江南也是一个大城市,历代的楚国都在此建都,所以不但是个繁华之地,也是大唐驻有守军的城市。阿斗决定在此稍作休息,就是考虑这里比较安全。所以,他也才能这样安心的让驿站帮他照顾战马,而他自己安心的睡一觉。 正午的阳光照得大地暖洋洋的,驿馆里静悄悄的,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事的楚州,现在早就是南北交通要道,也是南来北往的客商的一个重要集散地。但是,驿站是国家接待士卒的地方,所以显得非常安静,只因为多年平静无战事。驿站的管事让人关了大门,悄悄告诉其他人,这位军爷是从京城长安来的军官,如果还有其他来驿站的人,先在驿馆外接待,千万不要打搅了休息的阿斗。他还让一个驿卒牵着阿斗的战马去了城外的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让战马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并且吩咐道,一个时辰后必须牵马回来,这位军爷还要继续赶路。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斜,驿站管事瞅着过了两个时辰,于是轻轻的在阿斗休息的房间外敲门,并且声音很小的对着里面说到:“阿斗军爷,两个时辰刚刚到了,您该启程了。” 阿斗听到呼唤后起来,伸了伸腰,顿时觉得这两个时辰休息的真好,让一天一夜的疲惫都消失了。他打开门,看到驿站管事又给他准备了一大壶茶,还有半盘子煮牛肉和七八个软嫩的饼子,一些葱和蘸酱也摆在桌子上。阿斗先倒了两碗茶喝了,然后坐下来,两个饼子夹几块牛肉,再把翠绿的大葱整根拌上蘸酱,与牛肉夹饼一起吞下。他风卷残云一般的把桌子上的牛肉和饼子吃光,连一个渣子都没有留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又打了几个饱嗝,双手抱住茶壶把一壶水都喝了。这才站了起来说道:“真舒服啊!” 驿站管事看他吃饱喝足了,马上谄媚的说道:“斗爷吃饱了?您的坐骑也照料好了,我这楚州没有什么好东西,几样小吃给您包好,路上饿了还可以继续吃。” 阿斗笑道:“你这个管事,把我当成吃货了不成?” 管事连忙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我早就听说,英国公府上的人一个个都不收受财物和金银等,所以也没有给您这些东西,只有本地的一些特产小吃。我知道您有紧急公务还要一路南下,如果路上错过了哪一个饭点,这些吃食还可以给您补充体力呢。” 阿斗看着管事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袱,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说道:“只要不是贿赂我的金银细软,我就收下了。正如你所说的,我确有重要的公务,要前往安南郡。我也曾经去过几次,只是那时不是紧急公务,所以路上歇息频繁,这还是第一次在楚州停歇。那就有劳你了,这些东西我一捏就知道是吃的,今夜我可能就只能在路上的小镇暂歇,也不用到处找吃的地方了,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就可以合着这些吃,那么就能连夜继续赶路了。多谢多谢!” 管事的点头哈腰的说道:“斗爷客气了,楚州是个富庶的地方,只是您行路匆忙,没有时间在此停留,下次如果还有公务到此,一定要留下时间来,我带着您到处转转。” “好说好说。”阿斗拎着那个包袱出了屋子,他的坐骑拴在屋前的拴马桩上,此刻看着也是精神抖擞。他走过去解下缰绳,牵着马出了驿站,然后把自己的兵器劈风刀在腰间又按了一下,再把那个包袱挂在马的鞍辔上,翻身上马,对着驿站管事拱手作别,然后两腿一夹马的肚腹,那马本是一匹久经战阵的战马,肚腹被夹了一下,马上就迈开蹄子小跑起来。阿斗又拍了几下马的后臀,战马逐渐放开步伐,向着楚州城门跑去。 出了楚州城后,阿斗看着还很高的太阳,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还很多,正是下午时光,出城的人要回家,进城的人也准备离城赶路而走。官道上人来人往,这楚州果然是江南的一个大城市。 阿斗无暇再细看,两腿紧紧的夹住马的肚腹,右手在马的屁股上又稍微用力的拍打了几下。那匹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意思,四蹄翻飞的向前飞奔了起来。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阿斗也稍微伏下了一点身子,左手紧紧的抓住马的缰绳,右手按住劈风刀,防止伤着了路上的行人。 第90回 遇劫道阿斗难,拼死也战(2) 楚州过去,都是比较荒蛮的地方,那时的南方比起北方来落后很多,只有几座比较大的城市稍显繁华富庶,其它的几乎都是一些小镇,而且因为人少,往往几百里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村落,只有朝廷设立的百里驿站孤零零的在官道的两旁。那些传递信息的驿卒,差不多每走百里,都要在一处驿站补充粮草,也稍微的休息一下。所以,阿斗出了城,就在官道上打马飞驰,他并不打算在其中的任何一个驿站停留一下,因为在楚州已经吃的很饱,坐下战马也喂好了,准备一口气直奔安南郡。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大概还有一千多里的路程,只要路上没什么耽搁的,今晚只需在某一个小镇上再稍作休息,明天一早就能赶到安南节度使府上了。这样,他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天。 阿斗跟着英国公李绩多年,如今做到了中军旗牌官,自然也是经验丰富的一员参将,军情是什么,他是非常清楚明白的。因此,他接到大帅李绩命令时,在家中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带了一些银两,就告别家人走了。这一路之上也是紧赶慢赶,除了让马休息以外,他自己只在刚才路过的楚州好好的睡了一觉。只要及时把大帅的密信交给了安南节度使李天明大帅,那就是完成任务,才能安心。 阿斗在马上疾驰,心中想着再有大半天就可以到达安南郡了,也能面见李天明大帅,把英国公的密信呈上,然后就可以见到好友李轻风,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些曾经一起在军中交往甚密的几十位好朋友。他的心中激动,右手上的力度也就大了起来,打的战马“嘶嘶”吃痛,奋起四蹄只管向前奔驰着。 这样奔跑了一个时辰,阿斗知道不能再跑了,必须让战马歇息一下,于是慢慢的勒了一下缰绳,让坐骑慢下来,然后逐渐的轻跑以至停下来。阿斗下了马后牵着战马,他看到路边还有旺盛的青草地,就让马过去吃起来,准备在此稍微缓走一会儿,让马也休息一下。这一个时辰的疾驰,估计也跑出了百十里地,于是他放开马的缰绳,就让马在路边边吃着草边慢慢的向前走。 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战马仰起脖子对着天空使劲的打了几个响鼻,这是它已经休息好的意思。阿斗再次上马,刚坐稳,那马就不用提醒的迈开步子,瞬间进入奔驰的状态。 大概又疾驰了一个时辰,阿斗准备再让马歇一下,却看到前面的官道已经变得狭窄了很多,仅仅能容两匹马相对着驰过。他也想不要太快了,以防止伤到了对面的来人,所以就轻轻的拉了一下缰绳,让战马放慢了速度。前面正好又是一个小小的转弯,而且侧面还有一条汇入官道的小道,阿斗也看到那条小道上有十几个人骑着马上了这条官道,他们正好比阿斗要快一点,等阿斗的马到那个岔路口时,那十几个人的马也恰好挡在了他的前面。 阿斗此时也看清了,这十几个人都是客商打扮,但是并没有拉着货物的车,马上也没有包裹等。阿斗心中已经起了疑心,但是他有重要的军情要务在身,也不想惹事,更何况对方十几个人,又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是什么。 阿斗看他们似乎是有意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官道,仅留下了一条缝隙。于是,阿斗放慢了马的速度,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想着趁对方不备,然后快速打马从他们的身侧冲过去。但是,那些假扮作客商的人好像也看出了阿斗要做什么,就在阿斗的马从后面慢跑过来时,猛然间,几个客商抖起了一条绳索,从半空中迅速的落了下来,并且直接去绊阿斗的马。这几个人的速度奇快,而且手法奇特,那条看似很细的绳索带着一阵诡异的风声落下来,让阿斗忽然之间发现情况已经不妙。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做更多的闪避了,于是立刻用力蹬了一下马鞍子,乘着这股劲就从马背上飞身跃了起来。然后,阿斗又在空中来了一个腾空翻,他的身体也就向后跃下了马背。 阿斗在落地的同时,也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劈风刀,对着那些客商大喝一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大胆蟊贼,竟敢拦住爷的去路,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 客商中的一人哈哈大笑道:“阿斗啊,爷爷我早就知道你是京城来的了,而且是大帅府的头名中军旗牌官。好在我们也尽力赶了几天路,否则真的要被你跑掉了。没想到你还是当年的那个急性子脾气,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路。” 阿斗一听此言,心中自然是非常吃惊,他带着李绩大帅的密信,一路上不与任何人照面,就是为了抓紧时间把大帅的密令带到安南郡,谁成想还是有人得知了,在这里拦截他的目的自然是要截取密信。这些来者不善的人,看来还是江湖上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都是会武功的,他阿斗虽然并不惧怕,但是身负重命,却不敢在此耽搁。他暗自想着如何才能快速脱身而去,于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的手段,我手里的劈风刀,也曾经斩杀过一些成名的人物,莫非你们想试试我的刀?” “哈哈哈哈。”那个为首的客商大笑说道,“你这个阿斗还是这么的狂妄至极,你想想能斗得过我们这些人吗?而且我们今日在此等候,就是为了取你的项上人头来的,如果竟然被你一句话吓走了,这江湖上我们也不用再混下去了。所以,你也不要妄想从我们手中逃脱了,我们这些人一起联手打你,哼哼。你恐怕马上就身首异处了吧。我劝你,还是快快的自己了断吧,也免得我们动手后,你被斩杀的格外凄惨了!你自己杀了自己,还能留个全尸等着来人收尸,如果被我们合围攻杀,只怕是要碎尸万段了!” 阿斗不由得心下吃惊:这些人果然不是善类,而且他说的不错,他能打过几个人不难,但是要与对方十几个人一起打,那绝对不是对手,最后也是被乱刃分尸,将会死的非常难看。阿斗再仔细的看了这些人,显然都身负武功,但是他们的长相却显然不是中土人士,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在此拦截他的,看来对方也是势在必得。可是大帅交代的大事不能耽搁,只能与他们好言说说,不与他们纠缠,然后想办法及早的脱身。而且,这些人的样貌阿斗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等改日约上了自家兄弟们,再来找他们的晦气也不迟。 想到这里以后,阿斗从身上取出了两大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他将银子抛给那个为首的客商,然后对他们一抱拳说道:“各位好汉,我这些银子给各位喝酒用,他日如果还能遇到各位好汉我再请你们饮酒。只因今日我还有重要的公事在身,实在是不能耽搁,所以不能和你们多做盘桓了。还请诸位好汉见谅!” 阿斗说完,悄悄的后退了一步,已经靠近了自己的千里追风兽,他准备立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但是,这帮人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十几个人在为首的人说话之时,早就已经散开了,而且对阿斗形成了包围的态势,阿斗根本不可能上马。这个情势,阿斗也看的非常清楚,他也只能暗自戒备,手中的劈风刀也做好随时准备反击的架势。 那个为首的人又阴恻恻地一笑,开口说道:“阿斗,我既已知道你的来龙去脉,自然是要截杀你的,所以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和我们再多说废话了。今日,我们是一定要取了你的项上人头的。况且,只要我们把你杀了,你身上的那些银子不就是我们的吗?而且,我们也必须要杀了你,否则我们自己也就没有命在江湖上了!哈哈哈,快点吧。你是要我们动手呢,还是你自己了断。” 阿斗没有等他的话音落地,突然把手中的劈风刀挽出了一个刀花,然后脚下跨出一大步直向前,他径直向为首的那个人使出了一招“中宫刀”,快速的扑向这个为首者。阿斗的想法自然是“擒贼先擒王”的战法,只要在一招中控制了这个为首的人,那么其他人就会有所顾忌,那么他才有可能脱身。因此,阿斗在第一招就使出了最为狠辣和攻击敌方要害的“中宫刀”。只要这一刀得手,对方就会被他砍中要害而被他制住。 可是,那人虽然遭到阿斗的突然袭击,却丝毫也没有显出慌乱的样子。他面对阿斗快速劈过来的这一刀,也没有向后退步,而是马上伸出了左手的食中二指,直接就向阿斗的刀背上夹了过去,竟然用的是“摘花拈叶手”,这是域外邪派的武功。这人的右手食指却点向了阿斗的印堂穴,看他手指发出了“嗤嗤”的细响,阿斗知道如果被他的食指点中了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万般无奈之下,阿斗只好把劈风刀后撤了半寸,脚下也急忙站住,又为了防止对方反击,顺手把刀在身前舞了一个圈,一招“大河上下”,及时化解了对方左右手的招式。 阿斗马上又后退了半步,对方的招式古怪,而且手上发出的内力声也让他吃惊。阿斗觉得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而围在身边的其他人,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要是硬与他们打斗,只怕是根本讨不了好。阿斗的心中焦急,但是又毫无办法应对,只能凝神看着对方十几个人。 但是,其他的人好像也没有攻击,他们倒是还讲一些武德,没有上来围攻。可是,就这为首一人,阿斗也觉得很难在他面前占到任何便宜,如果对方下了杀手,只怕他阿斗根本不是对手。所以,阿斗双眼盯着那人,只等他再出招。 那人此刻却好整以暇的看着阿斗,阴险的笑道:“阿斗中军官,你该知道我的厉害了,还不马上束手就擒,难道真的要等我把你杀死吗?”然后他又哈哈一笑,又对着他的其他同伙说道,“各位兄弟们,今日好叫你们大家也看看我涂某的雕虫小技,见笑了各位!” 这个自称“涂某”的人话音未落,突然暴起,双手发力一掌一拳向阿斗要害处袭来。这人的招数果然古怪异常,他的双掌使出的不是同样的掌法,但是双掌却能互相形成攻击的形势,且能双掌互补,这委实匪夷所思。 阿斗也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一员战将,而且与江湖人物也有交往,但是对这人的掌法确实丝毫不知,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此刻更是连连转身和腾空跃起才避开了他的凌厉攻势。阿斗不敢怠慢,只能尽全力展开了家传的七十二路“五行刀法”与他战在一起,但是依然处于下风,而且几招之内就险象环生。眼见得这个姓涂的步步紧逼,阿斗渐渐感到招架困难,大有马上就要落下风而被对方挥掌击毙的境地。而此时也堪堪的才斗了七八招而已,阿斗再也无暇寻机从此处跑了,只能勉力应对那人一招招杀人的掌法。 又过了两招,姓涂的显然觉得快十招了还没有要了阿斗的性命,脸上会很难堪,所以他看到阿斗使出一招“推窗望月”平推劈风刀时,他轻轻一闪,就把阿斗的劈风刀躲了过去,而且阿斗的刀势已老,还来不及变招。姓涂的双掌变成了回环相抱的招式,迅疾的拍下来。 阿斗此刻刀在外难以回收,眼看着难以抵挡,他只能闭上双眼待死。 有道是:阿斗千里传帅令,却在半道入险境;若使密信在此失,征伐高丽成泡影。(请关注第九十一回:又相逢竟不识,少年英雄) 第91回 又相逢竟不识,少年英雄(1) 阿斗本来以为在这姓涂的这一招下,自己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所以只能闭着眼睛等死。但是等了一会儿,那姓涂的双掌却没有拍下来。 阿斗很是奇怪,他睁开眼一看,却大吃了一惊。在他身前站着姓涂的,他的双掌摆出的还是那一招,可是招数却还在半途之中,一掌在阿斗的眼前,只差半寸就拍到阿斗的头顶了,另一掌也在阿斗的太阳穴半寸处。这一双要致阿斗于死地的手掌,就这么摆着姿势,一动也不动,好像是定格了一样。可是阿斗离他很近,早就看清了,姓涂的印堂之中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围棋子,这颗棋子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却没有人看见,但是棋子的力道和准确,已经命中了姓涂的印堂要穴,他显然已经毙命了! 阿斗看到这里,马上把手中的劈风刀又握紧了,警惕的看着四面。那些剩下的客商当然什么也没看明白,还以为他们领头的涂某着了阿斗的道,很可能已经死了,否则不会摆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所以,余下的客商在大吃一惊后马上各自取出了兵器,在紧盯住阿斗的同时,也四下查看。 刚才还在激烈打斗,现在却毫无动静的样子,就连阿斗和那些剩下的客商都觉得奇怪,可是这个姓涂的死的也实在是蹊跷了。刚才,这些客商也看明白了,这个阿斗根本不是姓涂的对手,那姓涂的最后一招也显然是要命招数,可是却突然立在这里不动,而且已经没有了气息,显然死了。但到底是谁下的这样的死手,谁也不知道。所以,这些款而上一面看着阿斗不让他趁机溜走了,一面也在四下里查看,是什么人在暗地里杀人。 在所有人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后,才发现就在距离他们都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三十多米高的山坡,而山坡的上面站着两个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是一对少年男女。这些人也看的很清楚了,那个女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头上挽着一个发髻,两缕秀发飘动在脸旁。那个男的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 这两个人正在说话,虽然相隔了有几十米,但是依然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只听那个女子说道:“轻风啊,你刚才的手法还是不对哦,你的手腕部不能稍有一点的动作,那样是很容易被对手发觉的。假如对手的武功比你高,那么你此刻孔坡就要受伤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屁股都要打烂了吧?怎么总是记不住呢?下次要是还做不好这一点,我就把你吊在树上狠劲的打你的小屁股了!” 那男的一边嬉笑一边说道:“是的,师父,徒儿这次记住了,这不是我第一次对敌嘛,心中自然不免的有一些慌乱了,还请师父原谅我。所以,下次我一定不会再错了。” 这两个人与他们隔着至少也有三十米,但是他们的对话却清晰的传了过来,看来他们也是故意用内力发声,就是为了让他们听到。阿斗和这些客商心中都是吃惊,就这内力已经让他们感到震撼了,更别说三十米外,用一颗小小的围棋子就杀了姓涂的。 阿斗和那些客商愣愣地听着他们二人说着话,而他们也一边旁若无人地下了山坡,径直朝他们走过来。此处再也没有人经过,他二人的对话也是在讨论那个男子杀姓涂的手法不对,这个涂某显然是被他们所杀,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好像女的是师傅,她正在责备男的打出暗器的手法有错。这样一对少年竟然有如此的武功,阿斗心中自然高兴,因为他们是在帮他,那些客商却全神戒备,一直看着他们走了过来站在他们的面前。 阿斗此时也看清了,这个少年男子很面熟,刚才又听到那个女子叫他“轻风”的名字,莫非真的是五年多没有再见面的李轻风?只是对一个少年来说,五年时间变化很大,又不敢确认,所以他也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客商中一个粗眉大眼的人一挺手中的朴刀,大喝道:“什么卑鄙小人,使暗器杀我大哥。” 那个少年男子依然嘻嘻一笑说道:“什么卑鄙小人说我这个大人杀了人?” “是我,”拿朴刀的汉子说出口才反应过来着了道,他恨恨地看着这个少年说道,“中原南蛮子就是狡狯。你们为何杀我大哥?” 少年人说道:“杀就杀了啊,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啊,你可真的是啰里八嗦的,好烦人。我劝你啊,还是赶快回到辽东去,中原武林高手众多,千万不要像你的这位大哥把性命也丢在这里了。”他回过头对他师傅说道,“师父,据江湖上的传闻,这辽东十六怪倒也不是什么大大的坏人啊,只是在他们结义之前,这个涂老大干过了很多杀人越货的勾当,也算是无恶不作之徒。今天他死在这里,那是罪有应得,我为中原武林除了这个大坏蛋,是不是很好?” 那个女子轻声笑道:“你是小坏蛋,他是大坏蛋,小坏蛋杀了大坏蛋,也是好事一桩了。” 少年男子继续说道:“师父就是这么苛刻,我杀了一个大坏蛋,你也不大大的夸赞我一下,还说我是小坏蛋。不过我听说姓涂的和这些辽东客结识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曾经做过的坏事告诉他们,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还知道他的这些弟兄还没有很坏,而且涂老大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次他们虽然受了高丽人的蒙蔽,被涂老大骗了,来做这追杀我大唐天朝官员的事,我料涂老大也不会给他这些弟兄说出实情。不过为了区区的三千两银子,就做这杀官造反的事,他们也确实该杀!” 那个女子说道:“本来嘛,是该把这辽东十六怪一起都杀掉的,但是正如你说的,我念他们素无恶行,也是被涂老大所蒙骗的,那么这次就饶了他们吧。下次再遇到做这样的坏事,那是赶着千里也要除掉的。” 那少年回过头对着一群客商说道:“喂,你们都长着耳朵呢,听到没有?我师父她老人家说这次就饶了你们,还不赶快谢谢啊!辽东十六怪这次要改名叫做十五怪了。我说你们啊,回到辽东千奇洞,从此再也不要在江湖上做这些与天朝为敌的事了,免得叫我师父知道了,命我来取你们的人头。” 他二人这样毫无顾忌的说话,竟然是不把眼前的十五个身怀武功的大汉放在眼里。 这十五个人当然心中气恼,在辽东他们都是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哪知道到了中原才一战就死了老大,还被人这样瞧不起的一番奚落。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把手中的朴刀又挺了一下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但杀了我们大哥,还对我们如此看不起。” “哼,就是看不起,你们又能如何?”那个女子此时眼中忽然冒出了一股杀气说道,“我们刚才已经说了,这中原不是你们能随便闯的,不要在此妄自菲薄,送了姓名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听我们的劝,赶快夹起尾巴,马上滚回辽东老家去,在你们的千奇洞修炼,也许还能成为辽东武林额一代有名的宗师,把辽东的武功传下来。要是不听劝,只怕是有命来,却没有回去的命!” 那个少年男子接着说道:“那可就惨了,辽东的一派武功也有独到之处,如果竟然被你们在这里丢光了,你们的师父和师祖要被你们气死了。唉,那么辽东武功从此就在江湖上失传了,你们的徒子徒孙还没有学到你们一星半点,恐怕也不用在学武功了,只好回家种地了。哦,说道种地嘛,我倒是觉得你们真的以后不要在中原武林闯荡了,现在中原扬威立万,你们没有这个实力。还是习武强身,回家去好好的种几亩地过日子吧。” 此时,阿斗心里明白这二人是来找十六怪麻烦的,隐隐的好像还有在帮着自己的意思。看他们的武艺高强,这些客商显然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他手提单刀,一面凝神戒备,但是却又悄悄地向后退开了一步。他还紧盯着那个少年男子多看了几眼,感觉真的与李轻风极为相像。但是,现在他们正与这些辽东客对峙,一时没有机会与他相认。所以,他站在那里注视着,并不插话。 那剩下的十五个辽东客此时也明白了,这杀死他们老大的二人是与他们对着干的,而且一定是中原武林中人。他们此番被涂老大带着,本来就是要劫杀阿斗,他们不管这阿斗是什么来头,他们久在辽东苦寒之地,虽然得自祖传师承的武功,在辽东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但是在中原却根本都排不上号了。所以,他们也想在中原博得一点名声,把他辽东的武功好好的展示一下。如果,就这样被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年吓跑了,只怕以后更难在武林立足,回去后还要被辽东武林界嘲笑不已。 那个浓眉大汉显然是涂老大死后的老大了,他心中想着此战必须打,否则回去后也太丢人了。如果竟然能打赢,那么也让中原武林知道,这武林之中还是有辽东武林的一席之地的。于是,他使了一个眼色,自己首先举着朴刀向着那两个少年扑了上去,其他的辽东客也紧跟着他挥舞朴刀一起扑上来。他们十五个人使的都是一把朴刀,与那个徒手的涂老大颇不一样。而且,这十五个人的朴刀都是四尺多长的窄窄的刀刃,还有两尺多长的刀柄。他们的双手握刀,使出来的招数更加威猛,远远的都能听到“呼呼、呼呼”的长刀破风的声音。 阿斗正要挺身而上,毕竟这两个少年人刚才帮了他杀掉了涂老大,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但是,他却惊奇的看到那两个少年还没怎么移动脚步,身形却在忽然间就各自向后飘出去了两三步,这身法简直犹如鬼魅一样。那些辽东客的朴刀却全部都砍空了,只能再次站住收刀,然后又使出一招继续劈向他们。 那个女子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少年已经从背后取出了一个带着一簇红缨的乌黑镔铁的家伙,他顺手就那么一拉,即刻就拉成了一支一丈有余的长枪。少年对着师父说了一句:“师父,您再看一下徒儿的枪法如何?” 然后,他轻轻的抖出了一个枪花,紧跟着使出了一套眼花缭乱的枪法。只见他的枪刺出去犹如闪电,把十五个辽东客全部罩在枪影之中,竟然好像是一个人使出了几十人的枪法一样,把十五个辽东客紧紧的困在枪中!这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以一个人一杆枪就把十五个人围住,镔铁枪犹如一条黑色的游龙,在十五个人之间穿梭往来,把他们裹在其中。这少年的枪法神奇,无出其右。那十五个辽东客只有招架的份儿了,但是却对枪的来去却毫无防备。大概也就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十五个人就全部中枪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看来均已命丧在此了。 阿斗已经看得呆住了,他在军中多年,也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但是这样神奇的枪法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这样使枪,而且一杆枪就把十五个人压制住。那十五个辽东大汉,一看就是得自同门师传,再看他们的年龄也都三十过了,那么在兵刃上无论如何也浸润了二十年以上,况且他们的配合也很默契。可是,从那少年的枪使出了第一招起,这十五个人就只有招架的份儿了,仿佛在那个少年的枪下只有被赶杀,就像是十五只绵羊。 此时,那少年已经收回了枪,只在枪尖上有一点点殷红的血迹,他在一个倒地客商的衣服上轻轻一擦,然后把枪重新合起来放在背后,看着十五个毫无声息的大汉,嘻嘻一笑说道:“你们这些家伙竟然如此的不中用,我还没有玩够呢你们就急匆匆的死了,真的是太可惜了。唉,我好心的劝你们不要来中原趟这趟浑水,回家去老老实实地种田,就不要掺和中原的武林恩怨,却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一定要在此妄自送了性命。” 第91回 又相逢竟不识,少年英雄(2) 那个美貌女子赞许地点着头,看着少年欣慰的说道:“这无忧山的枪法,已经都叫你学到家了,现在你可以去闯荡江湖了,师父我也很放心。但是,你毕竟是将门之后,虽然跟着我学了武功,那带兵打仗的战阵之术,却是用来指挥千军万马与敌人拼杀的,关系到无数将士们的生命,你要懂得他们的生命是何其珍贵的。虽然你也跟着我学了无忧山的兵书阵法,可是却没有历练的机会,所以历代兵法的奥妙,你只能在以后去领悟了。好在我看你这小子的悟性奇佳,看到兵马估计就开窍了。”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自三天前接到你父亲的家书,就知道朝廷一定是又派遣你父亲出征了,这正是考验你学习兵法的好时机。我对你本来不放心,所以才陪着你到了此地,我见你一路上历练的很好。跟踪这辽东十六怪,还有今日你将他们全部除掉,我可以放心的走了。” “师父,”那少年听她说完,立即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如何要说这样的话?你陪着我一起,咱们一同去斩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丽蛮狗,岂不是很好。” “傻小子,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你要好好想想,我是一个女子,陪着你在两军阵前打打杀杀的,肯定多有不便之处,也叫人嘲笑你离不开师父。”那女子爱怜的轻拍了几下少年的头,继续说道,“你也不要难过,我还会在暗中看着你的,我还要欣赏我的乖徒儿用师传的武功闯出威名呢。你背后的镔铁枪,还有腰间的应天剑,更有得自我真传的无忧山功夫,总不能埋没了,你把这些发扬光大吧。哈哈!你这就赶快带着这位旗牌官阿斗去见你的父亲吧,这里离你的家也不过一天的路程。莫非你还要我把你送回家?” 说完了这几句话,那女子转身离开,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无了踪影。 少年怔怔地看着师父远去,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之时,他的脸上已是泪水连连。阿斗也听到那女子说话中提到了自己,所以正要过去与少年相见,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过了一会儿,只见又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骑着一匹通体褐红、四蹄雪白的马飞奔过来。 “公子,公子。你师父呢?你们跑的可真够快的,咱们一起离开大浦镇,我骑着马跑了两个多时辰,现在才追上你们。”那个孩子跳下马来,嘴里还在喘着粗气,显然是在马上这一通奔跑被颠的够呛。他下了马,看到了一地的死尸又不禁有些害怕,站在了那个少年的身后,张大了嘴巴小声的说道,“公子,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啊?吓死人了。” 先前的那个少年对后来的少年说道:“我与师父比比脚力,要不是这些倒霉的客商在此拦路,你就是再追两个时辰也不见得就能追上我们了。” 阿斗又是一惊:这个少年和他师父的轻功要有多好,一匹骏马玩命的猛追了四个时辰,都比不过他们奔跑! 这时,那个少年忽然转头对阿斗说道:“阿斗哥哥,你难道忘记我了吗?五年前我和爹爹去京城的时候,专程拜访了英国公李绩伯伯,在李伯伯的府上,我们大家一起比武闹着玩,最后我还教过你三招的啊。” 阿斗这时更加确认了,这个少年确定就是李轻风了,他马上跑上前抱住李轻风说道:“啊哈,原来你真的就是李元帅的公子李轻风啊!我们五年没有见面了,刚才虽然一直看着非常像,但是如今你长的更加的英俊潇洒了,我是不敢相认了啊。刚才的那个美貌女子,就是你的师父吧?我早听说你的师父是无忧山的天姑娘娘乖乖羊,她的俗家名字就是叫做杨玉如的,她的武功真的是高深莫测啊。” 李轻风听到这里,回过头看着师父离去的方向说道:“可惜师父她老人家漂泊江湖,竟不能与她朝夕相处,再听她讲授武学。如果不是父亲来了书信,要我回去跟着他一起出征讨伐高丽蛮帮,我真的很想一直与师父在一起。”李轻风默默的又想了一会儿,才对阿斗又说道,“你从京城出来虽然日夜兼程的赶路,是为了行踪保密。但是,高丽棒子还是打听到了此事。不过,他们也只能找来像这辽东十六怪一般的低级武师,他们就是要抢夺你的密信,并且还要伺机谋杀几个带兵出征的大将。看他们这个样子,即使不是我出手,估计也成不了事。” 李轻风的最后一句话给足了阿斗面子,那言外之意这十六个人,他阿斗也能干掉几个。只是,李轻风和师父恰好一直跟着这些人,所以才出手把他们都干掉了。 阿斗马上说道:“轻风兄弟,五年不见你,武功是长进的太多了,只怕我这个做哥哥的更是望尘莫及喽。” 李轻风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他看了一眼后面跟来的童子说道:“你的马呢?” 那童子说道:“我的马没有你的马跑得快,估计还在后面没命的向这里奔跑呢吧。” 李轻风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除了这辽东十六怪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江湖人士来行刺我大唐出征的将士。咱们还是赶快走吧,我跟了这十六怪三天,有些累了,咱们今天就不要急着回去了,就在广安县镇上住一晚再走吧。等到了广安后我让县治大人派人去安南郡,先把阿斗哥的紧急消息告知父亲,等明天见了父亲,你再把密信呈上。” 李轻风的话音刚落,从后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跑来了一匹黑色的马,看来正是那个童子的。他们三个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这就是:轻风学艺无忧山,镔铁长枪应天剑;出道秒杀辽东客,随父出征灭敌顽。(请关注第九十二回:怡红院前世缘,一声长叹) 第92回 怡红院前世缘,一声长叹(1) 他们一行三人上了马,抓紧朝着广安县镇而去,只有几十里的路,三个人快马加鞭,也是到了日落时分,他们才进了广安县镇。这个广安县镇是去安南郡的最后一个比较大的县镇了,因此管辖的已经是县令。而且,县镇还算大,大街小巷都显得很宽敞,而且此时夜色初上之时,故而街上的行人都在匆匆忙忙地准备回家。还有一些客店和食铺开着,显然是昼夜开门的店铺,一些过往的客商吃过了晚饭,也在街上闲逛。 李轻风无暇细看这个小县城,带着书童和阿斗就直奔县衙而去,在县衙门口勒住马,李轻风并没有下马。 县衙门口的衙役看到三匹快马停在这里,看那架势就不同寻常,一个衙役赶快过来,行了一礼问他们道:“不知你们三位是哪里来的?是要到县衙办事还是寻人?” 李轻风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字令牌,对着那个衙役,让他仔细的看。此时天色尚未完全的暗下来,那衙役不用怎么细看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那是安南郡节度使大人府上的金字令牌。他马上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急匆匆的进了县衙去去通报。 不一会儿功夫,这里的县令已经急急忙忙跑了出来,看到李轻风等人,扑倒在地大声说道:“小县周子海恭迎大帅公子,不知您到广安县有何公干?” 李轻风一摆手说道:“县治大人起来吧,就不必这样多礼了。我离家几年在外学艺,好在这块令牌你们还都是认得的,不然要费很多的口舌。”等那周子海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立在马前,他才接着又说道,“本来我是没有什么公干的,因为我是学艺回来。但是,我的这位哥哥却是真的带着京城的公干来的,只是路上遇到小贼,只怕影响了公事,所以我们决定今晚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大早晨时,我们就立即赶往安南郡,去见我父亲。” 周子海县令说道:“这样的话,不如今晚就在我这里过夜吧,我加派人手,定然保护你们周全。” 李轻风一摆手说道:“我还是不打扰你这里了,县治也是有家眷的,我在这里住下多有不便。但是,我还有一件机密事要先交代你,然后我再去找一家好的客栈,我们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就不劳你操心。” 周子海听李轻风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立在那里等着李轻风交代事情。 李轻风这时下了马,在周子海的耳边悄声说道:“你在捕快中找一个手脚利索而且武功好的,再给他一匹快马,让他连夜赶到安南郡,向我的父亲禀报一事,就说有京城来的英国公帐前中军旗牌官阿斗,将于明日一早到,有要事当面向他老人家禀告。” 周子海马上低声说道:“明白,公子放心,我手下倒是也有几个能干的捕快,我这就让其中一人把口信带去。” 李轻风点点头说道:“你很聪明,这里虽然是府衙,但是你还是预防有人偷听到我们说的话了,所以也不说要派谁去传信。我这就放心了,也不多问,只把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带给我父亲就好。这城里现在有没有干净豪华的客栈?我离家几年,对这里也有些生疏了。” “有有有,城东有一家多福客栈,离此不过半里地,是本县最好的,我带您去。”周子海马上说道。 “不必了,知道地方就是了,我自己会走。虽然离家多年时间,但是这里什么是东,什么是西,我还是分得清的,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李轻风一拉马的缰绳,就带着书童和阿斗转身离开了,也不管后面还在恭送的那位县官。 阿斗和书童子自然是紧跟着他,也不管去哪里,反正都要听李轻风的。 三个人离开了县衙,向东缓缓的策马而行。半里地用不了多久,虽然大街上已经不再喧闹了,可是街边的各色灯笼照耀之下,还是有一些江南小吃店在吆喝着。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那家“多福客栈”前。 这一回不需要李轻风出面,那个书童早已经下了马站在还开着的客栈门前,伸手轻轻拍了几下门环。很快,就有一个伙计小跑着来到了门口,他对着童子笑着问道:“小客官来住店啊?” 那书童大约只有十五六岁年纪,伙计叫他“小客官”原本很合适,但是这书童也是得到李天明密令,才按照预定的路线去接李轻风公子的,所以他并没有见过李轻风,也不会武功,是李天明派去照顾儿子这路上的饮食的。但是,小书童年纪不大,却觉得伙计叫他“小客官”听着不是那么的舒服,于是他把眼睛瞪起来说道:“我很小吗?” 开客栈的自然是不愿意得罪他,而且看着他们都是锦衣在身,怎么看也是非官即富,如果被掌柜的发现他慢待了客人,可是不怎么好。所以,伙计立即把脸上的笑,堆起来更殷勤的样子说道:“客官莫要生气,是我看低你了。千万不要生气,请进请进!” 书童也是孩子习气,看伙计这样的笑,马上就开心的乐了起来,把手中的马缰绳交给伙计,大声说道:“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你给开两个上等房间,那位公子一间,我和这位阿哥一间。你快去准备,再让其他的伙计过来,把我们的马牵到后院好生的喂饱,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伙计立即冲着里面叫了一声,就出来了两个伙计,他们把已经下了马的李轻风和阿斗的马都牵着,向着后院的方向去了。先前的那个伙计在前面带路,书童躬身等着李轻风先走,他和阿斗跟在后面。 李轻风从外面就已经看出来,这家客栈果然是干净而豪华的,寻常的客人估计也住不起这样的客栈,应该不是南来北往的大客商,就是富贵人家。走进去,再看里面的装饰和布置也很好,不像那些低一等的客栈,总是人来人往的喧哗不断,这家店里很安静,三层的客栈里没有喧哗,虽然也见到几个好像是客人的,但是都穿的很体面,而且看着就是知书达理的人。 伙计让李轻风在椅子上先歇一下,然后带着那个书童上了二楼去看。很快,他们两个人就下来了。书童对李轻风说道:“公子,二楼东头的两间客房,我已经看好了,咱们这就上去休息吧。” 阿斗正要从怀里掏银子先付定金,早被李轻风按住,然后拉着他的手上了楼,后面的书童取出一个小银锭子,放到了伙计的手上,然后说道:“还要麻烦伙计,到附近最好的酒楼给我们点上最好的酒菜来,再要一盆白米饭。不要吝惜我的银子,只要是好的,你就只管去点吧。然后都给我们送到房间里来吧,谢谢你了。” 伙计一看这锭小银子也有五两了,住店加最好的酒楼的饭菜也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在书童的身后说道:“好嘞,您就等着吧,不到一刻钟,我就让他们把最好的饭菜都端到你们的房间去。他们酒楼还有酒香能飘到安南郡的竹青荷叶精酿好酒,保管你满意。” 听到酒的名字,已经走到二楼口的李轻风不禁暗暗的点头,对着身边的阿斗说道:“这个酒,真的是好酒。不知道斗哥是否还记得?” 阿斗轻轻笑道:“我有两个特长,一是传令从来都是不误时辰,二是喝酒从来不记酒名。哈哈,轻风兄弟,难道你忘记了吗?” 李轻风哑然失笑,几年来在无忧山专心跟着师父学艺,被阿斗一说,才猛的想起他确实是这样的。 第92回 怡红院前世缘,一声长叹(2) 伙计把他们安排好后,就赶快去附近最好的酒楼,定下了六样热菜,要了一坛“竹青荷叶精酿”,想了想,只怕这三个人都是好酒之人,又要了一坛,准备先送过去一坛,另一坛先放在自己的柜台下,等他们再要的时候,也不用跑过来了,反正这好酒总是还有客人要的。然后,又让酒楼抓紧焖上一锅米饭。回到客栈,伙计又去后院看了一下,李轻风等的三匹马此时都已经喂好了草料,眯着眼睛在打盹了。 很快,酒楼的酒菜先送来了,伙计提着几个大食盒上了二楼,敲开李轻风的门。 正在畅谈的李轻风和阿斗闻到了酒香,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书童本来在旁边给他们续茶。看到伙计进来,也马上过来帮忙,在屋子的桌子上依次把六样冒着喷香热气的菜一样样摆好了。让伙计离开后,书童揭开酒坛的封,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飘了出来,阿斗禁不住吸了吸鼻子,看着书童把酒先倒在酒壶里,再把两个人的杯子都倒满了酒。 李轻风微笑着对书童说道:“你自己到房间吃去吧,不用管我们了。” 书童应了一声,然后就出门了。 阿斗则对着李轻风哈哈笑道:“轻风兄弟果然好,这小杯子喝酒很是不爽快,让小书童到隔壁自己吃,我也可以放开了喝酒。来,做哥哥的先和你把这杯酒喝干了,然后你自己小杯子慢慢的喝,我要用碗喝了。” 李轻风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知道斗哥酒量,你就放开了喝,我看那个伙计很聪明,估计不止要了这一坛,应该至少还有一坛备着。一会儿,他送米饭来的时候,我也让他给我们抱上来,几年没有见到斗哥,反正今晚咱俩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就开心的喝吧。” 两个人碰了杯后,各自喝干了。阿斗又给李轻风的酒杯里倒满酒,他自己则取过了刚才伙计放下的一个饭碗,抱着酒坛“咕咚咚”倒满了。二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一边说起了这几年没有见后各自的事情,说到开心处,不免的酒杯对着酒碗碰一下。这阿斗果然是好酒量,南方的酒大都是陈酿,加之这个“竹青荷叶精酿”又是二十年才开坛的,酒劲更大,但是阿斗连喝了七八碗,却丝毫没有醉意,仍然和李轻风侃侃而谈。 这时,那个伙计果然又提着一个食盒来了,是酒楼焖好的米饭。李轻风对伙计说道:“劳烦你再把这酒给我们抱一坛来。” 伙计笑着答应,很快就把他提前买好的那坛酒又抱了进来。放下酒后,李轻风对他摆手说道:“这里真的不需要你再来忙了,我们自己喝酒吃菜。顺便告诉我的书童,他吃饱了就赶快睡吧,我们也不需要他来照顾。” 伙计连连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他二人这下放开了喝酒,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阿斗起身到门口看了看,然后才坐回来,轻声对李轻风说道:“李公子学艺几年,今天我见识了,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早就知道那无忧山的武功深不可测,你师父虽然是不问世事,但是教的你这么好。现在就有立功的机会了。” “看来我得到的消息也是真的,果然那高丽闹事,我大唐要出兵了?”李轻风也轻声的问道。 阿斗点点头说道:“是真的。皇上已经下了旨,有老帅英国公出马,薛将军为副,你父亲是先锋。我这里带着的就是老帅的亲笔书信,大军刻日开拔。只怕你没有时间在家里多做缠绵了,明日书信一到,就要点起兵马出征。” 李轻风微微点头说道:“竟然这么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早知道,早知道,”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微红。 阿斗笑道:“本来我是想让你赶快回家的,但是我一路上急着赶路,一滴酒都没有喝,怕耽误了公事不好交差。为了我的酒瘾让你在这里陪我,我的心里也是不安。不过轻风兄弟,按我的推断,安南郡的大军也要后天才能出发,何况你父亲定然要派你做前锋,那就一定是最精锐的骑兵了,不用担心时间。你和弟妹还是可以缠绵一晚的。” 李轻风被他说中了心事,不由的尴尬,端起酒杯和他又碰一下,掩饰住自己。阿斗不管这些,两天来他是风尘仆仆的赶路程,穿州过县的不敢稍有懈怠,因此滴酒未沾,此刻又端着醇香的美酒,自顾自的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李轻风想着此番出征,是否真的如阿斗所言能够带着前锋兵马北上平蛮,虽然他在无忧山跟着师父不但习武,而且也钻研了战阵兵法,但是毕竟从来没有在战场上历练过,父亲能否放心,还是个未知数。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父亲麾下的那些久经战阵的战将,他们的后辈与他都是非常要好的兄弟,而且都具武功和战阵能力,父亲出征肯定会带着,这些兄弟们又能与他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心中豪情满怀,端起酒杯也喝了好几杯。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两个人把两坛酒都喝光了,其中倒叫阿斗喝掉了一坛多,但是看阿斗仍然清醒,李轻风很佩服他的酒量。本来还想让伙计再要一坛酒来,但是阿斗摆手说不要了,毕竟明天还要见李天明大帅,总不能喝的人事不省的,那样子不好。这会儿,阿斗觉得酒虫子已经安慰的很好,休息一晚明早还是精神抖擞的。于是,他们就着剩下的菜又吃了几碗米饭。阿斗拍拍肚皮说道:“轻风兄弟,我看差不多了。” 李轻风一笑说道:“只是时间尚早,这时候也睡不着觉了,不如咱俩到街上转转去。我几年不在这里,刚才看着比以前又繁华了很多。明日回去后,就要抓紧出征,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正合我意啊。这酒还是要出去溜溜,让它好好的在肚子里消化一下才好呢。”阿斗笑道,“不要叫你的书童,就咱俩人去转吧。” 李轻风刚刚二十岁,在无忧山学艺几年,那里没有繁华的街市,整日里与树木山林相对,与飞鸟鱼虫为伴,虽然师父如仙女一般,但是在学武功上的要求很严。无忧山又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的饮食都是就地取材,从来没有离开过无忧山。接到父亲的信后,也是跟着师父赶快下山,一路上忽然发现那十六个辽东客图谋不轨,所以紧跟着到了这里,也没有在集镇里转过了。他毕竟是少年,心性还是很顽皮的,此刻刚到掌灯时分,离睡觉还早。此言一出又得到阿斗的大力支持,所以更是心痒难耐。 于是,二人出了房间,也不去喊书童,径直下了楼,对伙计说道,他们俩出去转转,如果那个小书童来找,让他不要离开客栈,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伙计以为这二人是富贵人家的,出去定是寻花问柳,笑着点头答应了。 阿斗比着李轻风也就大了不到一岁,当然也是一副年轻人的样子,出了客栈,他们就朝着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县城里,还是很热闹,一些开门的店铺门口挂着照明的灯笼,来来往往的人流,在店铺中进进出出。那些散发出各种美味的小吃,吸引着人们。他们两个人一路看着繁华的街市,再买一些小吃。 阿斗忽然说道:“我在京城就听说,安南郡在你父亲的治理下越发繁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里曾经都是还没有开化的地方,九黎之地,多有蛮性。当年诸葛亮在七擒孟获之后,又施以仁政,才教化了这些人,此后数百年不断的繁衍生息,也逐渐的东移各族,才使得兴旺一些。但是,此后又是几百年的战乱,人们重归蛮夷本性。我听说,当年隋炀帝几次南下,不仅仅是寻欢作乐,他带着二十多万的兵马顺着运河,到这里肯定不是玩的,大军西出,自然也是要收服这些不服教化的夷黎。” 李轻风点头说道:“斗哥也知道这些?带着二十万大军南巡的帝王,当然不是来玩的,以大隋的精兵,在平定了中原后,又稳固了西北和东北,尤其是攻灭了高丽后,他的眼光自然要放到这里。因为,晋以后的南方,在得到中原士民的文化后,也逐渐的繁华了起来。虽然,其后的百多年战乱摧毁了一些东西,但是这里毕竟还是王化之地,如果让它自己乱糟糟的,哪个帝王也不开心的。” “所以才要发兵来,为盛世辉煌打下千秋基业。”阿斗说道,“只是那隋炀帝为自己的功绩所累,自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朝中的奸佞之臣,欺上瞒下这点真的做到了极致啊。三军造反,那是不可避免的了。” 李轻风叹口气说道:“前朝旧事不必说了。如今,我大唐盛世,自然也要让这些地方的子民同乐,故而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大事,皇上交付我的父亲,幸而不辱皇命。我看再有十几年,这里真的就是繁华江南之地了。” 不远处的一个小楼门前,悬着两盏很好看的灯笼,面上的图一个是嫦娥奔月,一个是牛郎织女,煞是好看。李轻风正在惊奇这家灯笼的别具一格,却看到阿斗歪着头看向了大街的另一面,那是另一个更加富丽堂皇的三层楼,在门面的正中间,三个“怡红院”的大红金字显得非常扎眼。 李轻风一看门面的装饰,早就猜出那是一个烟花地,只是不知道阿斗为何盯着,因为阿斗不是个喜爱烟花柳巷的人,除了美酒,他的眼里还从来没有留恋过哪个美人。故而李轻风才觉得奇怪,所以碰了一下他的腰,轻声问道:“斗哥为何盯着那个楼细看?” 阿斗想了一下说道:“轻风兄弟,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爱好这事的人,这世界上除了美酒能让我停步,其他的根本吸引不了我。但是,我适才好像朦胧中觉得有人在楼的门口盯着我们在仔细的看,我怕是自己喝多了,眼花看错。可是我又分明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轻叹,这真是奇怪。” 李轻风知道阿斗做了很多年的中军旗牌官,他的听力是非常好的,如果他刚才是眼睛花了,还有可能,但是任何奇怪的声音是无法逃脱他的耳朵的。莫非真的还有受高丽人指使的武林高手在此埋伏?这样他们就身处险地了,因为对方显然发现了他俩的行踪,可是他们对敌人却毫不知情,敌在暗而我在明,这是很棘手的事情。 然而,李轻风还是装作不在意的继续漫步向前走,眼角却迅速的扫视了好几次那座“怡红院”的楼,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阿斗也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已经走过了一个街角,却没有回头多看一眼那座楼。 在前面不远的一个馄饨摊前,李轻风停下来,闻着飘香的汤汁味儿,掏出几个铜板丢在馄饨摊子的那个板子上,让摊主盛两碗馄饨。阿斗自然明白李轻风的意思,加上他走了这一会儿,也有些饿了,端起摊主放下的一碗馄饨,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李轻风却不紧不慢的喝着汤,一勺一勺的舀着馄饨吃。阿斗又要了一碗,还是不顾热汤就全部吞了,又把馄饨汤呼噜呼噜的喝了。这下,阿斗觉得舒服了,好像把将要翻起来的酒劲儿也压了下去一样,用力打了几个嗝。 李轻风吃了半碗后,低声在阿斗的耳边说道:“斗哥的听力我一向非常佩服,所以我觉得你刚才听到的叹息,一定有什么原因。如果,那不是冲着我们的,还好办。如果恰恰是对我们不利的,我们还真的要去查查才放心。” 阿斗也早猜到了李轻风的意思,不说话只是点头。 诗云:无忧山上感师恩,清净界里曾相逢;多少红尘好儿女,只恨身在孽缘中。(请关注第九十三回:独峰岭收徒儿,尹家姐妹) 第93回 独峰岭收徒弟,尹家姐妹(1) 其实,李轻风在阿斗感觉到“怡红院”的楼前有人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也有这个感觉,而且那一声轻叹,他也听的真真切切。他在无忧山习艺练的就是绝世武功,这些根本难以逃过他的视觉和听觉。所以,他就忽然想起就在刚才向前走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子。因为两个女子实在是绝世容颜,所以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等他仔细一看之时,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那两个女子长的太美了。一个是柳叶眉、瓜子脸、长发高束着、露出的脸蛋肤若凝脂,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衫;而另一个女子微圆脸蛋、一双大眼睛顾盼流离、长发也束着,穿一身淡黄的衣衫。 李轻风是个风流少年公子,对这样漂亮的女子自然要多看几眼,于是越看越呆住了,没想到这个小县城里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那时就在李轻风看她们的时候,两个女子也看到了李轻风的眼光。那个穿粉红衣衫的女子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穿淡黄衣衫的则对着李轻风微微一怒,拉住粉红衣衫的女子赶紧向着“怡红院”那边走去了。然后,李轻风和阿斗几乎是同时听到了那一声轻叹。李轻风从细微的声音中,已经听出来是来自“怡红院”的方向,而且十有八九是那两个女子之一发出来的。只是,他用眼角的额余光看到她们两个却进了那个“怡红院”,心中不免的有些怅然,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孩子竟然来自这样的烟花之所,实在是有些失望。 所以,在阿斗与他说的时候,他也早想好了要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他一边走一边用心的留意两个女子是否马上从“怡红院”里出来,直到他们转过了街角,还是没有看到他们出来。他买了两碗馄饨,一边吃一边又疑惑的看着“怡红院”的大门,那两个大红的灯笼,那个富丽堂皇的彩楼,以及门楼上的“怡红院”三个漆红的大字。都让李轻风大惑不解,没想到如此清纯貌美的女子,怎么会去这样的地方? 李轻风看到阿斗喝足了馄饨汤,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左右看了看,似乎前面没什么可以再看的了,调转了脚步,又顺着原路走去,好像要回去的样子。阿斗跟着李轻风,继续向着他们的客栈方向走着。 阿斗忽然在李轻风的耳边轻声说道:“轻风兄弟,你这样好像有什么事情?” 李轻风点头说道:“我对斗哥刚才说的轻叹,心中也是纳闷不已,如果有人对我大唐征讨高丽不利,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先解决掉为好。” “正是这样。”阿斗说道,“我听着声音是来自那个高楼之处,不如就闯一下看看是什么究竟。” 此话正合轻风之意,他与阿斗斜着向“怡红院”的大门走了过去。 二人刚一进门,就见到了涂脂抹粉的七八个女子媚笑着迎了上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走过来,对他们嗲声嗲气地说道:“哎呦,二位公子爷,不知是第一次到咱院子里呢, 还是有相好的了。” 李轻风一推她说道:“你们这里刚才进来了两个漂亮的女子,现在哪里?” “哟——,原来二位公子是来找玉儿和珠儿两个姑娘的啊。她们俩可不是咱们院子里的。公子啊,我们这里的女子都很有姿色的,公子爷何必要去招惹她们姐妹啊,那可不是好惹的。” 李轻风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她说道:“少废话,我看那两个女子走进来没多久,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快点给我叫出来,这些银子就给你了。” “玉儿、珠儿,有两位公子爷来找你俩。快点出来,可别给咱怡红院招祸哟。”老鸨是见钱眼开,虽然心下有点战战兢兢,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还是大声喊道,然后就一溜烟的跑的远远的。那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也跟着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李轻风和阿斗没有时间想这些人为什么逃走了,因为从二楼的一间房里走出来了那两个女子,她们站在栏杆前,看到李轻风时先是一惊。继而,黄衣衫的女子怒目圆睁,大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看你外表儒雅,却原来也是一个轻薄之徒。你跟着我姐妹到这里想干啥?” 这些话问的李轻风瞠目结舌,跟着她们进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的想法当然是不能与她们说的。于是他轻轻的一笑说道:“这里难道我来不得吗?” 俩女子又一时语塞,黄衫女子依然强词夺理的大声说道:“我管你来得还是来不得!但是,你就是不能跟着我姐妹进来!” 就在她说话间,已经立刻回过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她立在栏杆前,对着李轻风怒目而视,并且用剑指着李轻风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对我姐妹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我劝你趁早死了心吧!” 李轻风也没料到这样娇滴滴的两个女子竟然是江湖中的人物,但见这个女孩子持剑的姿势和手法,显然功夫还是尚浅。那个粉衫女子从黄杉女子手中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另一柄长剑,却是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格外地羞怯。 李轻风微微一笑说道:“女孩子不要动不动的就舞刀弄剑的吓人,将来怎么找婆家哟。” 见到漂亮的女孩子,李轻风本来就很喜欢,倒把刚才自己的想法都忘记了。所以此刻想逗她们一下,只见他的身形一晃,就连阿斗都没有看清楚,李轻风早已经轻松的跃过楼梯,欺身来到了两个女子的身边。那两个女子正在吃惊,不知道该做什么,却见到李轻风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而黄杉女子的长剑已在他的手中了。 那黄衫女子不知道怎么就失了手中的剑,只是呆在当地。粉衫女子见黄衫女子轻易的就着了李轻风的道,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黄衫女子只呆了片刻,立刻反手从粉衫女子的手中抢过了剑来,划出一道剑影,飞身上了栏杆,然后轻轻的一跃,就向着李轻风当胸刺了过去。 但是,等她飞到了李轻风的身前之时,却看到李轻风并不动,于是停住剑,不再向前刺了。 粉衫女子这时已经急的满脸通红的说道:“姐姐,你不要见人就动剑,这公子并未对你我轻薄。”说完低下头,却并不看李轻风一眼。 黄衫女子似乎有点不太明白,她看着粉衫女子,傻傻的说道:“妹妹什么意思啊?莫非你认识他?” “姐姐,”粉衫女子的脸更加红了,“我怎么会认得他,姐姐莫要叫人笑话咱俩了。” 黄衫女子看着她娇羞的脸说道:“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坏小子了?我看他就是个坏小子,外表光鲜内心无耻,妹妹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咱们这次到江南来,师父是早有交代的,一定要谨防江南那些轻浮的子弟,抓紧时间完成师父交付的事情,速速赶回去。” 听着她们的说话,李轻风知道这两个女子原来并不是“怡红院”里的,似乎是奉了师命来江南办事,只是她们为何要在这脂粉之地,还是有些不解。于是,他微一躬身对她们说道:“二位姑娘,轻风刚才多有得罪,请你们不要挂在心上。不知你们到这江南的广安有何要事?可否告知,也许我能帮着你们。” 黄衫女子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我们自己的事情要你帮什么忙?难道我们自己办不好吗?” 这时,黄杉女子也看出来,李轻风对她们没有敌意,也不会伤害她们,因为仅看李轻风刚才露出的那一手空手夺剑就知道武功比她们高很多,尤其是就在黄杉女子的长剑已经刺到面门前,李轻风还是气定神闲的不动丝毫,看来也根本没把这两个女子的武功放在眼里。要是真的打起来,两个女子知道根本是打不过的。所以,她说话的语气也就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却并不愿意相信这个陌生的男子,因此她的声音还是很严厉的。 粉衫女子此时也跃下了栏杆,然后生气地拉着黄衫女子朝门外走了,也不去讨要李轻风夺走的长剑。 李轻风看着她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与他们似曾相识,又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却又不便于跟着追出去,那样倒是真的非常轻薄了。李轻风又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长叹。然后,他低下头,这才看到这柄长剑的剑把一个小角上刻着“尹玉儿”三个字,想着两个绝色女子,心里也发出一声长叹。 李轻风正在暗自感叹,思忖着“尹玉儿”到底是那个黄杉女子,还是那个粉衫女子的名字,或者干脆厚一下脸皮就跟出去问她们一下,然后把这柄剑还给她们。只听到门外一声轻笑传来,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怎么了?相公,看到人家姑娘漂亮就发呆了?我看那两个小妹妹出了门是向着西边走的,相公就不要耽搁了吧。” 随着这几句清脆的女人声音落下,已经有七八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李轻风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抬起头看,正是自己的大夫人柳蝶衣和二夫人李心然款款站在身前。在她们的后面,又一字排开站着五个披着锦袍的大汉,正是他结义的好兄弟神龙再现霜哥、龙在天涯风雪帅、龙飞九天凤凰天舞、见龙在野双修阁主和金甲飞龙挑灯看剑。 李轻风看到他们,嘿嘿一笑说道:“二位姐姐和诸位兄弟一起来到,我很高兴。” 柳蝶衣看着轻风继续笑道:“你这小嘴可是真的甜,这一声姐姐叫的我们姐妹二人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可是,我看你没有那么高兴吧?刚才你和那两位漂亮的姑娘在做什么啊?要不要我现在差遣你的五个好兄弟追她们回来?我们在门外把你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然后她转过脸对李心然说道,“妹妹,咱家的相公,那果然是风流倜傥啊,五年学艺之中也难得回家一次,让我们姐妹二人天天在家里为他担忧,就怕他那个厉害的师父天天打他的屁股。现在,他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要在怡红院这样的脂粉之地住下,去挑逗人家漂亮的女孩子。妹妹,你觉得我刚才的建议怎么样?就让霜哥他们五个人追了上去,我看那两个小妮子的武功不怎么样,就把她们抓回来,让相公今晚就洞房?” 霜哥等几个人使劲忍住不笑出来,他们也都知道,李轻风在大夫人柳蝶衣面前,已经不知道被这样奚落过多少次了,但是李轻风对这位大夫人柳蝶衣却一向服服帖帖的。每次柳蝶衣这样说他,他从不敢回嘴。 “姐姐,你别再说相公了,你看他根本也没有听进去什么的。”李心然抿了一下嘴,扯了柳蝶衣的袖子一把。 柳蝶衣恨恨地说道:“妹妹,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总是往你那里钻,就怕我晚上在被窝里数落他。”然后她看着李轻风说道,“好了,不说你了,再说的话,在你的兄弟们前可太没面子了。爹娘在家急切地等着你回去呢,这广安县城也别耽搁了,咱们就连夜往家赶吧。哼哼!不是我和心然妹妹有多么的惦记你,是爹爹接到了县令派人送来的紧急消息,他还是不放心,让我带着霜哥他们马上赶来,就是要护送你这位风流大公子回家!况且,这位阿斗哥还有密信要带给公公,这是不能出差错的紧急公事。” 霜哥等转身走出门去。 李轻风和阿斗出门时就看到门外整齐的站立着几百名精壮的军士,原来真的是受了父命而来的。霜哥等五人已经翻身上了战马,还是一字排开的等着。 柳蝶衣和李心然站在李轻风的身后,在外面她俩还是要做出对李轻风恭敬的样子,相公不上马她们也是不能就上马的。李轻风看到他的那匹“踏月”马已经被童子牵来了,就接过缰绳上了马,柳蝶衣和李心然这才一起上马,后面的阿斗也上了自己的“千里追风兽”。 第93回 独峰岭收徒弟,尹家姐妹(2) 李轻风心里想:原来大夫人柳蝶衣他们来了不止一会儿了,就连自己的书童都找到并且带了过来。他的心中感叹“怎么也逃不脱这个大夫人的手掌心”。 大家都上了马,李轻风伸手在马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催开向前走,后面跟着柳蝶衣和李心然,然后是阿斗和书童,侧面是五个威武的大将护着。那五百名精壮的军士也赶快飞身上马,紧跟着一起出发。 在城门口,那个周县令早就来到了,看到远处翻翻腾腾的尘土中,几百个人乘马过来,知道就是少公子的人马,立即站在大开的城门边躬身对着所有人施礼。李轻风等人也不与他说话,出了城向着怀安进发。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走了几十里路,就来到了一座大山之前。李轻风也知道,这里是叫做独峰岭的,虽然山高只有一百余米,山势却有些险峻。这里已经属怀安地界了。此山中有一条自古以来不知道经过几代人修建的大道,这条道路直通山的那一边,下了山就是怀安城,那是辖制安南八十一郡的治所,也是李天明的大帅府所在地了。 此时,凤凰天舞和挑灯看剑已经策马在前,带着一百名军士在前面开路。因为李天明爱民亲民,所以在他所辖的安南郡里,已经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百姓富足,自然也很久没有出现盗贼了。所以,虽然此时已经是夜里时分,可是他们也没有怎么担心路上的安全。 但是,正当他们行至半山腰之时,却突然从左侧的树林中发出了一声娇叱。随后,三个白衣人走了出来。 黑夜里穿着白色的衣服在这里拦道,简直不可思议,看来是自恃武功高强。 听到动静后,一百名军士立刻勒住马,把手中的长刀和长枪挺起,迅速的拉开左右距离,很快的摆好了阵势,这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卒,遇到突然的情况并不惊慌,而是像平时训练一样马上做出反应。 在军士们摆好阵势的时候,凤凰天舞和挑灯看剑也早就勒住了马。他俩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到对面的三个人脸庞俊美,腰悬的长剑上红缨随着晚风轻轻的摆动,细看很像是三个女子。凤凰天舞暗想,如此大胆拦截我们的看来是有点本事的人物,又是女子,需要多加防范。于是,他在马上暗暗的紧抓住自己的方天戟,看着她们说道:“不知三位,在这夜半时分的独峰岭,拦住我们有何事?” 挑灯看剑早已取下亮银枪,不客气地说道:“好大胆的狂徒,竟敢拦截我们,你们不想要命了?” 这时候,李轻风和殿后的霜哥、双修阁主等人也已经过来了,霜哥手里握着青钢剑,双修阁主单手提着鎏金镋。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等着她们先出手。 李轻风也看到了对面好像是三个美貌的女子,心中暗暗的叫起苦来,虽然与她们并不相识,但是怎么看她们也不像是在这里劫道的,不知道又是在哪里遇到过的女子,半夜里跑到这里寻我的不是来了。他的心下惴惴不安,但是不知道是否要开口询问,因为大夫人柳蝶衣此刻就在身后,要是真的来找他麻烦的又要被她数落了。 正在踌躇之时,对面的三个女子中那个中间的开口说道:“我们姐妹三人并非在此拦路劫道的,请诸位哥哥叫李轻风公子出来,我们找他有事。” 她一出声大家就知道,果然是三个女子。 李轻风一听,也只好硬着头皮打马出来了,他小心地说道:“我就是李轻风,可是我与你们三位并不相识啊,不知道在这里拦住我们有何事?” 但是,他忽然觉得对面讲话之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那三位姑娘仔细一看,果然就是李轻风,马上一起对着他福了一福说道:“没想到李公子的记性如此的差啊!你忘记了无忧山下的约定了吗?” 李轻风一听此言,赶快下了马来,走上前细看,果然是两年前在无忧山下遇到的三个女子。那时,他的师父因为与人相约,离开了三日,在山上闷的慌的李轻风就下了山,去十里外的小镇上找酒喝,在山下就遇到了她们三个,说是要找他拜师。李轻风细一打听,原来是他的师父搞得鬼。他当然知道师父的意思,但是也只能告诉她们,自己尚在学艺之中,还不能收徒,只有等到两年后自己学艺满了再说。本来他想搪塞过去,不给那个比他还顽皮的师父留下笑话他的口实,哪知道三个女孩子竟然堪堪的等了三年,如果不是他得到家童禀报提前离开了无忧山,恐怕在无忧山上要被师父调笑好久了。 这三个女子其实是遇到过高人指点的,只是那位高人云游江湖,没多少时间多加教导,很可能那人与李轻风的师父也是师出同门的姐妹,要不然师父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三个女孩子提出早就仰慕无忧山的美景,于是非要缠着李轻风带着她们到山上游玩两天。 在无忧山上,三个女孩子盘桓了两天,李轻风却对三人中叶飞烟的诗和剑、冯小麦的易容术、红指甲的医术都佩服至极。还没等李轻风的师父回来,她们三个却又执意离开了无忧山。没想到,今日又见到她们,李轻风的心里自然是十分的欢喜,再仔细一问,原来她们三人已经去了无忧山,但是那里已是人去山空,于是就投奔怀安而来。 李轻风回过头,对着几个兄弟说道:“这是我两年前遇到的三个小徒弟,没想到她们如此的重情义,比起男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霜哥、凤凰天舞、双修阁主和挑灯看剑一听此话,也下了马上前观看,只见三个女子容颜秀丽,身穿白衫,腰间长剑,真如仙子下凡一般。 霜哥哈哈一笑大声说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今天收得了如此俊俏的三个女弟子,就是不知道大夫人心下该如何想了。” 凤凰天舞悄悄一拉霜哥的衣袖,作势捂住他的嘴却是也大声说道:“霜哥,你可真是的,你这就叫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了。咱家的李公子那是出身名门、相貌堂堂、武艺超群的大人物了,收上几个女徒弟,那也是应该的。哈哈哈,我看这三个美貌女子做公子的徒弟,那是真的收的好徒弟啊!哈哈哈,,,,,,” 这时,柳蝶衣和李心然在风雪帅的护卫之下,也已经来到了众人跟前。听到这三个拦路的美貌女子竟然是李轻风收的女徒弟,不由得心下感到好笑,自家的相公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马上战阵的本领得自家传,那是很了不得的,虽然还没有经过实战,估计也差不了。而且,他自小就跟着天姑学艺,每隔几年上无忧山学艺五年,武功也很是了得。但是要论收徒弟,只怕还是有点年轻。这时,却突然冒出了三个女弟子,而且都是美貌女子,谁知道他搞的什么名堂。 这正是:十年分别今再遇,相逢娇羞尹家女;还记当初那时候,豆蔻之时约相与。(请关注第九十四回:李轻风娶娇娘,再续前缘) 第94回 李轻风娶娇娘,再续前缘(1) 柳蝶衣却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李轻风,撇着嘴冷冷的笑着,好似这些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此时的李轻风看见大夫人和二夫人过来了,马上对着三个徒弟说道:“这是我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三位徒弟还不快快的过来见了礼。”然后,又讪笑着对柳蝶衣讨好的说,“我的夫人,这三个女子真的是我的徒弟,你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各有绝学在身,也是武林中的女中豪杰。” 冯小麦等三人对着柳蝶衣深施一礼,那柳蝶衣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一笑,站在那里接受了三个女子的施礼。 冯小麦立起身来后对着李轻风说道:“师父,我们其实在洛阳城就已经追上你了。你和你的师父晚上还要歇息一下,因为凭着你们的脚力,那十六个东北客根本把你们甩不掉的。我们三个人可没有时间休息,我们为了追上你们都快要累死了。只是,你的师父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们不敢出来相见,怕你师父打你的屁股。”她抿嘴一笑继续说道,“今日见到师父,我们还有一份让你万分开心的大大的见面礼给你。只是,只是,” 她期期艾艾的说不下去了,偷偷的看一眼柳蝶衣和李心然,好像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叶飞烟却不管那么多,她拉着两个姐妹走入林子。不一会儿,三个人拉出了两个人来。李轻风一见,大吃一惊,这两个人一个穿粉衫、一个穿黄衫,不是广安县城遇到的两个美貌的女子还能是谁。但是此时的那两个女子站立不稳,只是软软的在地上,应该是中了迷药之类的。 红指甲此时看着发呆的李轻风,嘻嘻的一笑后说道:“师父啊,我们在广安县城本来是要与你来相见的,但是这个旗牌官却始终跟着你,我们想只好再等等吧。在大街之上,我们看到你盯着这两个美貌的女子看,知道你一定是看中人家姑娘了。然后,你又跟着她们进了怡红院,后来人家姑娘不理你,跑了出来。” 叶飞烟跟着说道:“我们三姐妹于是就跟上来了,那时候我们正想着,该给师父一个什么见面礼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们给你准备好了。你知道二妹的易容术天下无双,我和三妹就改装成了你和那个旗牌官的模样,早前一步在此山之下拦住了她们。我们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们是江南武林世家尹老爷子的两位双胞千金,也曾拜过异人为师,这次是奉了师父和父亲之命专门来找一个人的。师父啊,你也真是的,拦住人家姑娘就不知道用点方法了解,看我们姐妹把一切都给你打探的清清楚楚了。” 冯小麦接住又说道:“师父,善医者也擅长用药。三妹的迷药很简单地就把她们两个人迷倒了,我看到这时候她们还没有恢复劲力。”她冲着李轻风一眨眼继续说道,“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为你准备这份大礼的,后面的事还是要看师父了。可是,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哎,原来师父你已经有了两位漂亮的娘子了。” 黄衫女子此时已经有些清醒了,她抬眼看到李轻风就站在面前,不由得怒气大发喝道:“你这个大坏人,使了迷药将我们姐妹迷倒。你小心我师父找你的麻烦,还不快点将我们姐妹放了。” 粉衫女子也清醒了,她依然低着头不说话,却悄悄地一拉黄衫女子的衣袖低声说道:“姐姐,你认错人了,刚才迷倒我们的一定不是他。” 黄衫女子格外吃惊地看着她说道:“怎么不是他?你这个小妮子,出了门就不听我的话,我要告诉师父和爹爹,叫他们责罚于你。” 这时,只见冯小麦伸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马上就变成了李轻风的脸,又学着李轻风的声音对着黄衫女子说道:“这位姑娘生的真是好看,小生这厢有礼了!哈哈哈。” 黄衫女子更加吃惊地看着冯小麦说道:“啊,果然是你假扮的,你为什么如此欺负我们?妹妹,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又为什么要迷倒我们姐妹?” 她一连串的发问逗得叶飞烟三姐妹笑的前仰后合。 冯小麦说道:“尹玉儿、尹珠儿姐妹,你们就先不要责怪我们姐妹三人了吧。你们知道眼前的这个公子是谁吗?刚才你们也告诉我了,这次你们来,要见一下的人可是叫做李轻风?还说,要是这个李公子真的武艺卓绝和风流倜傥的话,那就要一起嫁给他的吗?你们仔细来看,他就是安南节度使李天明大帅的公子李轻风啊,如假包换的李公子。刚才对我说过的话可不能食言的啊。” 黄衫女子此刻疑惑地看着李轻风说道:“你难道就是李轻风吗?”问完这句话后,她突然也是大羞,对着粉衫女子说道,“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他,他,他是那个坏人,是不是妹子?你们为什么都瞒我一个人?” 粉衫女子大羞之下,气的一跺脚说道:“姐姐啊!我哪里知道他是,他是,他是那个李轻风呢。你说话真的是好没道理!” 却说,其实这尹家姐妹乃是双胞胎,姐姐的名字叫做尹玉儿、妹妹就唤作尹珠儿,她们乃是江南武林世家之后。十几年之前,李轻风的师父领着李轻风去无忧山的时候,正好路过了尹家庄,与那尹老爷子盘桓了几日,互相讨论起了武学,不想李轻风与尹家姐妹竟非常玩得来。他们每日在一起互相攀谈和交流武功,并一起做游戏。那时的李轻风也就七八岁,两个双胞女孩也才五六岁。 一次,他们三人在一起过家家的时候,李轻风扮作了新郎官,他对两姐妹说:将来长大了就要娶她们两人为妻。这本是小儿的话语,不成想女孩儿家就记在了心里,等到她们姐妹长大,有多少武林同道或者富贵人家前来提亲,两姐妹却全部回绝了。有一日尹老爷子叫来姐姐玉儿,玉儿一向说话直率,几句话后,尹老爷子知道她们姐妹竟然还记得十年前与那个大帅的孩子李轻风的约定,姐妹俩是非他不嫁。再过得两三年,打听到李轻风先是娶了父亲的至交之女柳蝶衣,后又被朝廷赐婚,娶了一位公主李心然。老爷子将此事说与两个女儿知晓,两姐妹还是坚决要嫁给他。再后来知道李轻风还在无忧山学艺,这事也就暂时放了下来,而且尹老爷子也不知道这李轻风是否将他们儿时的这些话告知了父母,准备等李轻风学艺回来,再托人与李家联系。 尹家姐妹其实也是知道李轻风在无忧山学艺的,算着他学艺将满,跟师父磨着出来闯荡江湖。她们的师父和父亲不用猜就明白了她俩的心意,知道她们是要去找寻李轻风,也就让她们去了。粉衫的是妹妹尹珠儿,她心思缜密,记住了少年李轻风的样子,虽然隔了十年,有些变化,她还是依稀回忆起来,所以自她在县城第一次看到李轻风时,就隐约看着很像十年前的那个少年郎,但是却又不敢马上相认,故而她就一直拦着姐姐。那个黄衫的是姐姐尹玉儿,她的性子急躁很多,也并未发现在怡红院遇到的就是李轻风。所以,她不但对李轻风恶言恶语,而且还由于自己的鲁莽和草率而被冯小麦三姐妹给暗算了,好在他们原本是想给自己的师父李轻风捉住这两个漂亮女子做老婆,并没有伤害她们,要是遇上歹徒,以她俩的武功,很可能早就着了道了。 李轻风听了这些,也很快就想起了这两个年幼时的小玩伴,可是那些十几年前的话语,自然早就不记得。然而,没有想到她们姐妹俩竟然念兹在兹的等了这些年,而且千里迢迢的来到安南郡,就是为了要找到他,且有嫁他之意。李轻风不由得很是尴尬了,且不说儿时的话该如何解释,就是站在身边的大娘子和二娘子都在这里,这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只是呆呆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94回 李轻风娶娇娘,再续前缘(2) 冯小麦当然也看出了这中间的尴尬,她们自与李轻风分别以后,就没有过多的打听他的事,不知道他在几年前先后娶了父亲至交的女儿,也不知道皇上也差不多是同时给李轻风赐婚了一位皇亲的公主。只是当时,李天明与至交的婚约早已经有了,但是皇命又不可违,只能把两位女子于同一天和李轻风办了婚事。那柳蝶衣虽说是将军之女,但是也是生的花容月貌,还有一身武艺和领军战阵的本事,而且对与她同时嫁进来的皇室公主李心然也没什么在意,古时男子有几个妻妾原也正常。特别是,他们过门没几天后,李轻风也正好出门继续学艺去了,她们两个女子相处甚好,还成了亲密无间的姐妹,又按照年龄让柳蝶衣做大夫人,而李心然做二夫人,都是李轻风的妻室了。 所以,冯小麦悄悄的拉住了两个姐妹,躲在一边不再说什么,这时候当然只能看柳蝶衣怎么办,看这情形,说多了只怕自己的师父要倒霉。她们三个人站在一侧,那尹家姐妹立在正中间,也是双双满脸通红,她俩也是女中豪杰,怎么能听不懂、搞不清现在的情形是什么呢?虽然,十几年来已经认定了这个风流倜傥的李公子,姐妹俩誓要嫁他。可是不成想这李公子也真是的,已经娶了两个美娇娘。然而,如果让她们这就拂袖而去,却又是万般的不情愿,苦苦的等了十几年,十八九岁了尚未许配人家,不就是为了能嫁给这个当年说要娶她们为妻的英俊少年吗?因而,她们姐妹俩互相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妹妹尹珠儿,她虽然话语不多而且更显内敛,但是其实很有主见。此时她心里想的是,如果这李公子愿意,那就还是一定要嫁给他。她的姐姐尹玉儿似乎也明白妹妹的心意,她的心意竟然也是如此,所以竟然一反常态的不再蛮横,也在静等着了。 虽然十年后再度相逢,姐妹俩也知道眼前的这个英俊青年就是李轻风的时候,还是感到大羞。尹玉儿期期艾艾地说道:“李公子,你可还记得尹家庄的玉儿和珠儿?” 说完羞得低下头去。 当李轻风知道这两个美貌的女子就是尹家姐妹的时候,神情也是非常尴尬,刚才还准备赶快的把三个美女徒弟的事情先给两个夫人解释清楚,却不曾想还有更难说的事,就是这两个为了要嫁给自己不远千里寻来的尹家姐妹。虽然,儿时说过的话,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通过刚才三个徒弟的叽叽喳喳说话,也大概知道了当年自己在尹家庄或许真的说过这些话。不过,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的话语,没想到她姐妹二人竟是如此的深情。虽然这十年里并未再与她们见过一次,但是她们显然一直没有忘记。他心底犹豫:“这可如何是好?三个徒弟的事情还没让大夫人释怀,这又冒出尹家姐妹,不知道又要被大夫人笑话多久了。” 柳蝶衣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看着一对娇羞万分的女子,再看看李轻风,大概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是,自她嫁给了李轻风后,还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过这事,此刻忽然又冒出了两个姐妹来,心中思忖片刻,已经有了计较。 柳蝶衣一拉李轻风的衣袖,两个人走到了旁边无人之处后,她轻声的询问道:“相公从未说过这两个女孩,不知道是否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曾经有过婚约?” 李轻风脸上发热,但是也只好把十几年前被师父带到了尹家庄,与她们俩姐妹嬉戏玩耍,可能说过要娶她们为妻的话。“但是,夫人要相信我,我与她们真的没有婚约。只是不曾想她们却把小孩的话当真了。” 柳蝶衣轻轻的笑道:“那还是我家相公风流,这样好的身世,还有这样绝世的武功,人品也是很好,怎么能怪人家心心念念呢?” 李轻风很囧的不知道说什么。柳蝶衣却继续说道:“你呀就是爱风流,十几岁时就知道要讨人家小姑娘做老婆,也不知道你背着我们风流了多少良家女子!这尹家姐妹生的如此美貌,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十年来定是天天都在想你。虽说是少儿时期的话,她们却是牢牢地记着,若要辜负了她们好像说不过去。只是,此事你却从来都没有给公婆他们说过啊,咱们还是带着她们一起回去,禀告了老人家,请他们来决定吧。不过,请相公放心,我和心然妹妹也不在乎你再娶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我们多两个妹妹来照顾你,我们也能省心很多。我相信心然妹妹也不会介意的,你就好好的放宽心吧。回去后老老实实的告诉父母大人,最好在出征前把喜事先办了,让三军将士讨个好彩头。” 李轻风这时才算是放下了心来,没想到大夫人竟然如此的开通,而且还保证二夫人李心然也不反对。至于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尹家姐妹,如果娶了,当然也是好事一桩。李轻风听完点点头,然后告诉大家收拾好,继续向着怀安行进。 这时的怀安城,在江南一带已经是一座很大的城了,十几年来,在李天明的治下得到了更快的发展。本来江南一带是很荒蛮的,但是历代帝王为了扩大疆土,几度征伐,迁徙北方居民,不少城市逐渐的繁荣起来。这李天明跟随太宗东征西讨,也曾挂过帅,所以当地民众也喜欢叫他李大帅,也是感激他爱护人民,休养生息多年,让这里的方圆两千多里的安南郡范围内,人民安居乐业,大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定景象。 唐初之时,也是经过了百多年的大战乱,尤其是北方战火频繁,南逃的人很多,所以安南郡治下也有几百万人。而且,唐初施行惠民养民的政策,轻徭薄赋,所以使得人民更加安居乐业。南方自古其实都是蛮夷之地而发展缓慢,但是因为北方战乱频仍,所以也慢慢发展了起来,到这时候也是人丁兴旺了。 这独峰岭就在安南郡的治所怀安城下,所以他们一行人翻过山岭,迎面就是高大的怀安城。柳蝶衣让霜哥把军士们分为前后两队,命凤凰天舞和挑灯看剑带着前队的二百多军士策马当先,来到了城门下,其他所有人排好队伍,就站在城门的几十米开外。 柳蝶衣其实在离城的时候,已经拿着军令了,也告诉把门的军士今晚必回,所以那些军士早就看到这一队几百人的军马又回来了。再看到立马城下的凤凰天舞和挑灯看剑两位少年将军,自然也是认得他们。于是,军士们赶紧就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吊桥,全部肃立在城门口迎候。凤凰天舞和挑灯看剑率先进城,然后赶紧又立马在城内侧等着,紧跟着的是柳蝶衣和李心然两人,再后面是尹家姐妹和叶飞烟等五个女子骑马跟着,李轻风和风雪帅骑着马稍后一点,军士们军容严整,殿后的是霜哥和双修阁主。 这些人也不停歇,径直来到了安南节度使府前,门口的人早就得到消息通报了进去,这时看到李轻风等来到,一起禀报道:“大帅和夫人正在大厅等着。” 李轻风在前,柳蝶衣和李心然随后一起进去,其他人则在大门外等候。李轻风来到大厅之上,看到父亲李天明在太师椅上端坐,母亲在侧,姐姐李花雨和妹妹李心雅在母亲的身边。三个人一起跪倒参拜父亲和母亲。 李天明一捻微微发白的胡须,然后微笑着说道:“起来吧,这又是五年学艺,吾儿可得了师父的真传了啊。前前后后已经学了十余年,山中学艺也是辛苦。” 李轻风站了起来,柳蝶衣和李心然起来后,走到李夫人的身侧站定。 李轻风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五年来在无忧山得听师父的教导,这次师父是放心地允我下山。请容我给您禀报几件事情。”看着父亲微微点头,继续说道,“这第一件事乃是最大的事情,我此前已经差周县令带话来了,此刻给您再说一下。孩儿在路上遇到了英国公差来的旗牌官阿斗,他此刻正在门外等候您的召见,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 李天明马上叫人去带阿斗,阿斗进来磕头,从贴身处取出密信,厅上的随从捧给了李天明,他取出看完说道:“与老夫预见的不差分毫,果然是高丽国内发生了内乱,吾皇已颁下了诏令,英国公大人和薛将军分两路出兵讨伐高丽。早在三日前,我已经做了安排了。我辖之下的各州郡府的将官们已经将各项事务交代完毕,按照军令明日在东门外的校军场汇合,三军就要开拔了。阿斗辛苦了,你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就再辛苦你一趟,赶回英国公大人那里去回复,我也将修书一封给你,带给老将军。” 随后有人领着阿斗下去休息了。 李天明看着儿子问道:“你说还有几件事情要禀报,现在说吧。” 李轻风说道:“父亲大人,我这次带回了三个徒弟,请父亲允可。” “你收徒弟的事情我哪能管的着,这个你还是以后有机会去问你的师父吧。叫你的徒弟进来。”李天明对江湖的事情是不管的,叫人出去传话让李轻风的徒弟进来。 不一会儿,叶飞烟、冯小麦、红指甲进了大厅,李天明一看原来是三个女子,心下暗笑这个儿子真是在胡闹。三个女子倒地跪拜道:“大帅在上,请受我姐妹一拜。” 李天明微微点点头说道:“三位姑娘请起吧。来人,马上看座。” 冯小麦等三姐妹在下首坐了。 李天明看着儿子说道:“你还有何事要说啊?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大家也都该休息去了,快说吧。” 李轻风此时忽然扭捏起来,半天都没有说话。 柳蝶衣一看,马上站到了他的身边,说道:“公公,此事我看相公难以启齿,还是由儿媳代为禀报吧。昨日在广安镇,咱家的相公遇到了一对双胞姐妹,是江南尹家庄的。她们幼时相公即与她们有了婚姻之约,两姐妹算好了他出师的日子,就一路跟来了。此事还请您示下。” 未等大帅发话,老夫人已经笑开了花,连连说道:“原来我家孩儿又带回了媳妇了,还不快快请她们进来。” 马上有人把老夫人的话传了下去,很快尹玉儿、尹珠儿俩姐妹低着头进来,然后双双拜倒在地说道:“玉儿、珠儿拜见老爷和夫人。” “免礼免礼吧,你们快快抬起头来,让老身看看。”老夫人等她们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国色天香的一对姐妹,不由得心花怒放着说道,“好一对珠圆玉润的姐妹啊,我儿很有能耐啊!老爷,咱家的孩儿眼力确实不错。来人呐,快给看座。”转过头又说道,“尹老爷子养的一对好女儿啊,也是咱孩儿的福分。老爷您就发个话吧。” 李天明吩咐道:“还不快快把尹老爷子他们请出来。” 听到此话,李轻风和尹家姐妹同时吃惊。再看,大堂的左右两边同时走出了不少的人来。那左边的第一个人赫然就是尹老爷子,后面是怀安的大小官员。右边出来的一群仆妇人等手里都拿着一应的物事,不一会儿大厅就被这些人装扮起来了,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来了,红地毯铺在厅上。尹家姐妹与父亲见过后就被拉进后堂,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大红的衣衫,头上红盖头,轻移碎步缓缓走来。 李天明朗声说道:“前日尹老爷子来到我这里,说了此事。我大军即将出发之际,我儿也不必再拘泥了,现在就给你和尹家姐妹完了婚,只是这洞房花烛,我看时日不多。来人啊,速速给他们行礼吧,明日就要到校军场上,点起咱李家的十万精兵出征,报效朝廷。” 这也是千古以来的一件奇闻了,大半夜的,在安南郡的府上,就给李轻风和尹家姐妹办了婚事,还请来了州府的所有官员,以及那些远近闻名的人们。而且很快,就在府里摆上了几十桌宴席,鼓乐声声中,李轻风的左右两边是娇羞万状的两个美貌女子,行过礼后众人纷纷入席。这自然是李天明与尹老爷子已经商议好的,就在大军即将出发前,给孩子办了这婚事。 有道是:大帅府上迎娇娘,姐妹同嫁如意郎;来日点兵又出征,平灭叛军早回乡。(请关注第九十五回:校军场传号令,精兵十万) 第95回 柳蝶衣轻笑中,智计初试(1) 如此大喜中的欢乐自是不必多说,但是怀安的这些官员和名士等,自然也知道今天的时间太晚了,李天明也是为了马上就要带兵出征,故而省略了很多繁文缛节,抓紧给儿子李轻风办好了这桩婚事,这也是为了更加轻松的上战场。因此这些人并不多做停留的简单吃了点,以示礼节,然后就赶紧到大堂上告辞,把这大好的时间留给李家人。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李家的府中就只见到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来了,人们都已经散尽。在府里的后堂中,李家的一大家子人坐在桌前叙话。 老夫人看到尹家姐妹很乖巧的站在李轻风的身后,于是伸出手来招了招,对她们姐妹说道:“我的两个乖儿媳,来来来,你们就坐在老身的两边。多俊俏的孩子啊,我家轻风要是对你们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了,就告诉我,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他。” 俩姐妹脸上一红说道:“谢谢娘亲给我们撑腰,以后相公但有欺负我们时,一定禀告您老人家。” 李天明此时说道:“圣上已经颁下了号令,以英国公李绩为大帅,薛仁贵将军为副帅,共发兵二十余万决定讨伐高丽。大帅账下的旗牌官带来的绝密书信中,让我安南郡先出五万精兵,且作为全军的先锋,要在七日内赶到雁门关,与大帅的大军汇合。按时间算来还有四日多,我们是足够带兵赶到的。但是,大帅还有一事也交给我,那就是我们要为全军总督粮草事宜。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自我得到高丽国内有变故的信息后,也做了一些安排,因为我料定这是征讨高丽的一个大好的时机。” 李天明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想当年我跟随父亲在秦王帐下效力,东征西讨的打了不少仗。后来。我受封在这里为皇上守护一方,也是为了国家保境安民。所幸文官武将也都效命,才使得安南郡的几十个州县安定的发展了十多年。现在这里已经是物阜民丰,当此国家用兵之际,点起雄兵出征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大帅书信中让我还要派出五万人马总督粮草,那自然也是禀明了皇上的,目前安南郡的储备完全可以供应此次出征的二十万大军的半年多粮草。如果再一路受命征集粮草,那么我大唐的军马定能旗开得胜的平定高丽之乱。” 说到这里,李天明看着儿子李轻风,有意要考考他的行军战阵本领,就问道:“我儿虽然多年跟着你师父学武,但是这马上战阵的本事是咱们必备的,不但我的那些旧部战将时常教导你,我也把我多年征战的心得写了,给你看过。你也说说吧。” 李轻风马上站起来,对着父亲一躬身,然后在父亲摆手示意下又坐在椅子上说道:“父亲大人,孩儿跟着师父学艺十余年,她也经常教我战场功夫,我也拜读了父亲集心血所着的《行军兵要》,更有所悟。孩儿以为,父亲刚才所言都是这次征讨高丽之要点。而且既然英国公老大人要我们点起十万人马,必然有其所用。五万精兵要跟着大帅冲锋陷阵的厮杀,自然要选经验丰富的老兵,再混合了身体和武艺都好的青壮士卒在一起。然后,从咱们郡再抽调五万安南所属州郡中非常熟悉情况的州府之兵,尽快的征集粮草,也紧跟着先锋的人马迅速北上。这样,当我大军出关的时候,兵马和粮草都能及时到达,而且粮草完全接济上了,大军才能安心的征讨。” 看到父亲捻须点头,李轻风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对,而且他也偷眼看了一下大夫人柳蝶衣,见她也是微笑着点头,心中更加有把握,于是继续说道:“虽然孩儿从未上过战阵与人对敌,但是这些年所学,也正是为了报效朝廷的。正如刚才父亲所言,咱们点齐的十万精兵,就是英国公李大帅的前军,先锋部队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二十万大军做好一切准备。这五万先锋定然是要精兵中的精锐,方能担当得起这份重任。孩儿在这里首先向父亲请命,愿作全军先锋,父亲的大军与英国公李大帅的大军,也为我先锋的将士做坚强的后盾!” 柳蝶衣、李心然、尹玉儿、尹珠儿四个人听到李轻风说了这些,都是为自己的夫君有这样的豪情高兴,全部都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就连老夫人和李轻风的姐姐李花雨和妹妹李心雅也觉得很自豪,所有人对着李轻风连连点头。 李天明当然更高兴了,因为他本来就有此意,让儿子李轻风带一万人马做全部征讨大军的前锋,而他则带领余下的四万人居于前锋和李绩大帅的大军之间作为呼应,也可以更好的督办粮草。虽说用五万人马来为全军运送粮草,但是出兵征讨也是远征附属国,粮草不齐定然会使军心不稳甚至大乱而影响战果。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从前跟着父亲在秦王麾下效力,征战十余年,又在这江南镇守十几年,虽然将士们没有间断训练,他现在的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了治理州郡上,那些他手下的大将也大多年岁大了,而且也担负着治理地方的重任,正需要像儿子这样的少年挑起大梁。所以李轻风的一番话语让他很满意,于是示意儿子接着说下去。 “父亲,咱们这江南之地在百年多的战乱中,反而略有发展,尤其是我大唐立国后,这里逐渐的更是趋于稳定,已经是物阜民丰之地了。所以,我想备办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不是难事,这也是我们江南现在富庶之故。”李轻风说道,“再加上皇上当然也要令沿路的州府备好粮草,那么这征集粮草的五万人任务也是很重的,正要父亲多多费心。那些叔伯们还要镇守地方,我与叔伯们的子侄辈也是一直多多探讨武功和战阵,我与他们定能担当得起前锋之任。这一点,请父亲放心。” 李轻风这番话让李天明心中大喜,见他已经说完,停了一下才说道:“我儿真的是长大了,这一番言语让我更加放下了心。虽然老将们都在镇守各地县府,但是有了你们这些二十多岁的后起之辈,我安南郡仍然是天下最强之兵!” 老夫人这时也笑着说道:“老爷尽管放心,咱轻风孩子我和你都是了解的,他既能跟着无忧山师父学习武艺,也是经常研读兵法的。再加上让他带着大儿媳去,有了蝶衣的足智多谋,我看征讨高丽也很快了,我在家里带着她们等着夫君凯旋而归!” “哈哈,多谢夫人谬赞。”李天明说道,“我正要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夫人倒先说了出来。这粮草的事情,刚才都说过了不再多说。以我当下江南之富庶,为征讨的二十多万人马供应粮草是绰绰有余的,这事当然要我亲自督办了。明日我就要带领人马北上,这家里的事情嘛,就要烦夫人多多操心了。等我们凯旋的时候,我一定要给夫人敬一杯酒感谢你的。花雨从涿郡回来了,我此前也命女婿罗宪真,让他带几千人马来,只是为了守卫怀安,你们夫妻二人是我留在这里的。然后我还决定,留下老红和老鳄他们的人马,这安南郡的几十个州县,就依靠你们了。” 李花雨点头答道:“请父亲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这几年来的策略,以安抚为主,不动兵戈和发起战事,让你在前方不再顾虑我们。” 李天明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心雅,你和你姐姐一起保护怀安,心然和尹家姐妹也要留下,其他的大小将官我也都做好了留守和出征的安排。正如夫人所言,风儿的大媳妇柳蝶衣一向智计百出,所以就跟着出征吧。明日校军场上我就把前锋印交给咱们的风儿了,而且我已经让老霜提前筛选了一万最精锐的兵马,你们要先到雁门关,等候李绩大帅。这些老将军的后代都与你相熟甚久,而且也都在安抚江南的战事中历练过,算的是马上的优秀战将了,除了留守的,其他的人我都交给你带着先行。目前,我看还是先让老霜带着他们起程吧。而且,我也会随后带着大军出城北上。风儿,我也只能给你一日的时间在家,后日一早,你就要快马加鞭的追赶大军。蝶衣这次和我们一同去,路上好照料风儿。你的三个宝贝徒弟也带上吧,军中或有用得着的地方。” 所有人都点头答应了,只有李心雅站起来,她走到父亲身边,紧紧抓住李天明的手臂撒娇的说道:“爹爹,你就带上我一起去吧,以前你东征西讨的时候,都带着姐姐的,那时心雅年幼,现在女儿已经长大了,也学了一些本事。你为什么这么偏心呢?以前带着姐姐,现在你的小女儿夜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不带我去?我现在也可以跃马沙场,为爹爹何哥哥分忧,但是却从未有施展的地方,所以这次也该见见战阵了。爹爹,我的好爹爹,你就让女儿跟着你们一起去参加征讨高丽好吧!” 老夫人嗔怪的说道:“心雅,你小小的姑娘,还没有找好婆家,就不要在这里瞎说了。你给我乖乖的在家里,我身边还需要一个女儿照顾呢。” 李心雅撅着嘴说道:“母亲也偏心,当年姐姐也跟着父亲征战过,那时他也没有成婚。她还是在战场上遇到了姊夫的。为什么我就不行?府里有细心的仆妇,为什么就非要留下我呢?母亲,你就是太偏心了。” “我就是偏心,你也没有办法。”老夫人笑着说,“以前你姐姐跟着征战沙场,那是我李家为了不负皇命,为了征服这西南的蛮族,为皇上效力。现在这里已经都平定了,你父亲去征讨高丽了,难道这辛辛苦苦安抚的西南之地,就不需要守护了?我就不需要有个孩子在身边了?” 第95回 柳蝶衣轻笑中,智计初试(2) 李天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非常的固执,如果不给她一点难题,也是挡不住的,说不准她都会悄悄的跟上出征的大军,那样更危险,毕竟她还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你想去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了才行。” 李心雅一听马上连声说道:“只要让我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哪怕让我现在嫁人都可以。” 一屋子的人听她这样说,全都笑了起来,老夫人更是哭笑不得,这个调皮的小女儿为了能随军出征去,竟然都不惜现在把自己嫁出去,她看着女儿说道:“你简直是胡闹,哪有这样不知道羞臊的女儿家?” 李心雅冲着母亲一吐舌头说道:“母亲不要怪我,谁让你和爹爹都一心不想让我去呢。”说完以后,她转头对父亲说道,“爹爹快说,你让我答应什么条件?” 柳蝶衣早就猜到了,暗自轻轻摇了摇头,知道这个小姑子肯定被公公又要难住了。 “好,你既然答应了就好,可不要再反悔。我的这个条件还是有些难度的,你再想想吧。”李天明微笑着说道。 “哪里还需要再想。”李心雅着急的说道,“爹爹就不要再给我卖关子了,你快说快说!” 看到这个小姑子如此急切,柳蝶衣又摇了摇头,她看着李心雅想要阻止,但是奈何李心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是紧盯着父亲。 李天明这才慢慢的说道:“明日一早,我要在校军场分派军令。到时候,你哥哥接了我的前锋将令,他是全军先锋中的先锋部队,你要想去就跟着他。所以,我要你和你哥哥过招。我也不要你战胜他,只是要你守住了十招,那我就让你哥哥带你去。” “爹爹这是欺负人,我在哥哥手下怎么能过去十招?你分明是在搪塞于我。”李心雅这才知道,父亲给了她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条件,本意还是不想让她随军出征,马上又撅着嘴埋怨起来。 李天明看着女儿笑着说道:“既然你打不过你哥哥,那就不能怪我了,还是在家里好好的陪母亲吧。” 李心雅看着一旁微笑的哥哥李轻风,生气的坐下来,明知道父亲是在难为她。但是,她又没有任何主意。所以嘴里嘟囔着:“爹爹,还是你太偏心了。别说十招,就是三招我也不可能过去。哼!不想让我去就明说好了,还要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 李天明不再理会女儿的嘟囔,对所有人说道:“现在已是深夜了,明日还要到校军场点卯颁布军令。大家都去休息吧,心雅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在家里保护好你母亲,那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去,李心雅还是心中不忿的在嘟囔,但是已经没有人理会她。这时,柳蝶衣却对着李心雅悄悄的使了个眼色,李心雅知道她的这个大嫂子最是足智多谋,所以就不再担心了,本来还想去磨磨父亲的,有了大嫂的眼神,自然是假装走在最后,然后就跟在柳蝶衣的身后慢慢的走出去。她知道,一会儿大嫂一定会有好主意给她,所以就不用再去纠缠父亲了。 月上当头,窗外是好一片的寂静。 李轻风在柳蝶衣的房内正与她说话,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姐姐,此番奉旨东征高丽蛮夷小国,倒让我有了一种豪气满怀的感觉,特别是有你在我的身边就更放心。我想你我夫妻自当同心协力,为朝廷效力,让父亲也少操心劳累。我知道你在智谋上比我强出很多,一向就是以智计百出而让我的兄弟们佩服,此次更望夫人能多出奇谋,让高丽蛮贼也知道我大唐的厉害,也让我能为朝廷夺关斩将,更不负天子所托。” 柳蝶衣抬着头,深情的看着又是五年没有在一起的夫君李轻风,心中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说到智谋她自己也非常的有自信心。望着夫君俊美脸庞,伸出手也抓住了李轻风的手,然后郑重地说道:“为朝廷出力,那是咱们的本分。想当年大唐平定四方叛乱,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咱们李家军随秦王帐下多次出征,立下过汗马功劳。所幸大唐终于一统天下,有了这万里江山和亿万百姓,结束了百年战乱。这次英国公李绩老将军再次力保咱们做前军出征,父亲是前锋大帅,我的夫君做了全军的前锋,我的脸上也是自豪的。” 李轻风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说道:“学得安天术本来也是要报于帝王家的,当年爷爷和父亲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深得先帝的信任何依赖。所以,才把治理江南的重任也交给了父亲。我这次也要倾尽全力奋战,要在征讨的路上建功立业。” “这一点我相信你,我的夫君也是状元之才、武功盖世的英雄。”柳蝶衣笑道,“行军打仗之时,或者遇到那些江湖人物,我和你都没有什么害怕的,有你这样的武功盖世的英雄,只怕都轮不到你的那些兄弟们立功了。我也不要以后上报朝廷时你写不写我的名字,只要你时时想着你还有我这个夫人就好。唉,怕只怕这这一路之上,哼,不知道又要遇到多少美貌的女子啊,我这大姐不知会有几个妹子。” 看到李轻风扭捏起来,她“扑哧”一笑,继续说道:“这原也是你前世的缘分,我是挡不住的。谁叫咱家相公一表人才、武功卓绝而且风流多情呢!我说你呀,也别在我这里墨迹了,早知道你此刻已经心猿意马,在想着尹家姐妹了。只是你要记得,明日校军场上不要误卯。还有啊,你也该记着到心然妹妹那里去看看,一别五年,我倒还好一些,心然妹妹对你,那可是念兹在兹的啊。” 李轻风看着她,再次轻吻一下她的俏脸说道:“还是姐姐你最好,那我这就去心然了那里。” 柳蝶衣等李轻风出了门以后,心中暗暗的笑道:我这夫君确实是武功盖世的英雄,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只是他在怜香惜玉上的功夫更强。哼,我已经有了计策,让你乖乖的输在李心雅的手下。 李轻风走出门后不一会儿,小门的暗影中就走出了一个婀娜的人,分明就是李心雅。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大一会儿时间,虽然心中很焦急,但是哥哥在房中与大嫂缠绵,她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终于看到哥哥出门,然后从另一边又出去了,这时大嫂悄悄告诉她的,一定会让李轻风今晚去小嫂子李心然那里。所以,李心雅才站在另一边的门后。此刻看到哥哥已经走了,马上就出来,柳蝶衣早已经打开了房门等着。看到李心雅的身影,就招手让她进来。 柳蝶衣轻轻点了一下李心雅的鼻子,笑着说道:“我的这个小姑子呀,就知道舞枪弄棒,一点儿都不知道动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李心雅靠在柳蝶衣的身前,撒娇的说道:“嫂子,你把我等的可是着急了,不知道你和我哥在房子里干嘛?” “我干嘛?”柳蝶衣忽然脸上微红,嗔怪着说道,“等你嫁了人就知道我们干嘛了。你小丫头也不怕人说,当着全家人的面,都敢说那样的话出来,怪不得婆婆要说你不知道羞臊啊。是不是看中哪位少年英俊的将军了,这段时间心中犹如小鹿撞的一般?好好的告诉嫂子,我给你牵线搭桥,做你的好媒人。” 李心雅脸上红了起来,娇羞的说道:“哪里有啊,嫂子就是会取笑我。等我这次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候,我就自己找一个能文能武的如意郎君,让爹爹何娘高兴。” “哟,我家小姑子竟然这样有远大的志向啊,心中都有如意郎君的样子了。”柳蝶衣继续调笑她道,“这能文倒是有很多胜过你的,那能武的恐怕还真的要下一番心思,才能找出来哟。” “能比得上我哥哥的,还真的很少。大嫂,你就幸福着吧。”李心雅说道,“经天纬地之才、武功盖世之能,在嫂子的心中就只有我哥哥吧?” 柳蝶衣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要是在当今世上还要找出超过李轻风的兼具武功上乘、文采飞扬、战阵卓越,而且还是一表人才的男人,恐怕很难。所以,也难怪这个小姑子这样说。但是,柳蝶衣马上就佯装生气的说道:“天下哪有嫉妒自己哥哥的妹子?你这是不让我给你出主意了?那你就乖乖的在家里吧,还敢取笑我?” 李心雅知道嫂子不是真的生气,马上搂住了柳蝶衣的脖子说道:“我知道蝶衣嫂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又是全天下最喜欢帮助我的嫂子,你快说吧。以后如果哥哥对你不起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打他!” “去你的。我还要你来帮我打他的呀?我要是说现在打他,哼,他早就乖乖听话的撅着屁股让我打了。”柳蝶衣说完这些马上又红了脸。然后,她在李心雅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番话,直说的李心雅连连点头,最后在柳蝶衣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后,打开门欢快的跑远了。 夜风中的一切都是那样安详,柳蝶衣隐隐听到风中传来李心雅“谢谢嫂子”的话声,但是她的身影却早已经闪过小门走远了。 有道是:智计出众柳蝶衣,谈笑之间出奇计;今夜又是不眠夜,来日沙场斗顽敌。(请关注第九十六回:校军场传号令,精兵十万) 第96回 校军场传号令,精兵十万(1) 咱们再说说大唐中期这位统兵十几万,镇守在江南的李天明将军。其实,李天明本来不姓李,他的祖上血液里流着的也有鲜卑的血液,与大唐创始者李渊的父祖几辈人都是崛起于鲜卑山下的游牧民族,只是在不断的汉化过程中,慢慢的接受了中原汉族文化并基本融入了汉族血统。这一点与李渊是完全相同的,而且李天明的家族与李渊的家族也是世代通婚的部落,因此他们的祖辈虽然游牧于鲜卑山方圆几千里的大草原,可是随着汉化程度加深,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文化,以及地域广大的统治地,然后又跟从大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东征西讨,平灭了四方的所有割据势力,因为有功就在隋朝为官。 后来隋炀帝杨广听信了方士的谗言,对李姓的大臣进行了血腥的清洗,好在李渊一直表现的很低调,所以仅仅被贬了官职,放到太原去了。那时的李天明才刚刚出生,也跟着父亲到了太原。作为李渊手下的大将,在隋末大动荡的关键时刻,又力主李渊起兵反隋,并最后得到了天下。李渊称帝建唐后,就赐姓李天明的父亲了,所以他的家族也就不再用原来的鲜卑姓氏。 李天明逐渐长大后,跟着父亲学得了一身的马上功夫和战阵本领,又跟着秦王李世民,他也成了李世民的一员心腹爱将,直到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上位,这位征讨多年的悍将受封为安南郡节度使,总督江南各路人马。唐初隋朝建立之时,天下并不稳定,四方的蛮族经常劫掠边境的人畜,天下很不稳定,成为中原发展的巨大隐患。借此机会,李渊在太原起兵反隋,几年间建立大唐,又让儿子李世民带着一干大将,四处征伐叛贼。那时,李天明在李世民帐下还是一个少年将军,但是他的胆气过人,而且武艺出众,带着大军跟随李世民东征西讨,为了大唐王朝阻挡了西番的入侵,还让吐蕃来到大唐的长安年年进贡,又驱逐了北蛮,使之退入大漠再也不敢南下侵扰,还平定了东夷的叛乱,为大唐的江山可算是出生入死。最后,李世民让他在安南郡做了节度使,永镇江南。 李天明在安南郡二十余年,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由于他是跟着李世民打江山的重臣,所以很受太宗皇帝的厚爱,每年他带着家人到长安觐见之时,得到的赏赐也是非常的丰厚,这是李世民念他多年来在沙场上屡战屡胜,为大唐开疆拓土,以及稳定四境,有很大的功劳。李世民还将自己最小的女儿赐婚给了他的儿子李轻风,可见李天明颇受重用。所以,从李天明的父亲开始,他们一家就是大唐的忠臣良将,不但征战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从不居功自傲,从而能够为大唐镇守江南。安南郡在几次征讨战争中,都能派出十几万的精锐大军。故而李世民也多次在朝堂之上夸赞李天明是大唐的江南依靠、社稷的肱股之臣。 当年跟着李天明一起在李世民手下效力的兄弟们,也大多跟着他在安南郡,虽然他们也都五十多岁了,但是那些子侄辈们也开始崭露头角,尤其是他的儿子李轻风自小在无忧山学艺,又潜心钻研兵法,虽然从未在战场用过,但是此子很有李天明当年的样子,所以李天明对他还是放心的,所以才决定让他作为这次征讨大军的前锋。 再说李轻风离开了柳蝶衣的房间,过了一个小院,就看到还在亮灯的李心然的房间。他快步走去。 此刻,李心然在房内桌边端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是她专门让下人准备的几样李轻风非常喜欢的点心。她也是五年没有见到李轻风了,虽然昨晚在小镇上见到了他,但是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今晚夫君又娶了两个媳妇,虽然心中为他高兴,可是新婚之夜,不知道他是否来。不过,柳蝶衣刚才说了这些都由她来安排好,让她准备了小点心等着,只在夜深时,就让李轻风过去。想到这里,李心然的心开始“扑腾扑腾”的乱跳,脸上也红了。她虽然是太宗的女儿,但是嫁给李轻风后,也是一个贤惠的媳妇,特别是柳蝶衣非常会持家,这李府的上上下下被她打理的秩序井然,所以她只是跟着柳蝶衣做好份内之事。 听到小院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心然知道一定是李轻风来了,她不由得低下头。果然门开后,李轻风走进来,回身掩好了房门。李轻风走近李心然,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块,满口称赞道:“果然还是心然妹妹懂得我的心思,这些点心都是我最爱吃的。” 然后,他扶起了李心然,将她拥入怀里,温情说道:“心然,后天我就随父出征了,家里就靠你们多多照应。” 李心然紧紧的抱住李轻风,将脸儿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自己的一颗芳心也是突突直跳,她无比羞涩的说道:“相公说哪里话来,自进了你家门,我一心只想着为夫君分担辛劳和烦恼。虽然你学武之后,在家里的时间甚少,但是有蝶衣姐姐的操持,我倒是省心很多。如今,我夫君是武功盖世的英雄,又是即将出征的马前先锋,我很是高兴呢。我盼着你第一次出征,就能为我大唐王朝立下不世之功,也为咱们李家增光添彩。” 李轻风抱着娇羞无限的李心然,在她的樱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说道:“那就又要娘子在家里等着了,这一次出征少则一年,多则可能要两三年。因为,我们毕竟是到东北征讨高丽,路途都要万里了。我心中很是不忍。” 李心然灿然一笑说道:“你在蝶衣姐姐那里,也是这样说的吗?我听说,为将者总是要征战沙场,否则学得一身功夫又有何用?我公公当年也是少年英雄,跟着我的父亲东征西讨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才有了如今为大唐永镇江南的殊荣。夫君不要这样儿女情长,你这年纪正是好时候,还有盖世武功,又熟读兵法,为国为民都该出征。” 李轻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很感激你和蝶衣姐姐的大度,我虽然娶了你们二位贤妻,但是在家中陪伴你们的时候真的太少,心中有愧。” 李心然还是抿嘴一笑说道:“来日方长。夫君不要如此自责了,只要我大唐的江山永固,何愁没有我们在一起缠绵相爱的时候。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和蝶衣姐姐一定会把家里都照顾的好好的,让你们在前线也能安心的杀敌立功。” 停了一下,李心然忽然说道:“只是,今夜相公却还是要到尹家姐妹那里去,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之夜,岂可在我这里逗留。” 李轻风俯下身,抱起了李心然走到床前,将她放下后说道:“心然,那尹家姐妹乃是武林中的世家之女,一定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的,况且我也知道,她们颇晓事理。刚才已经吩咐丫鬟,给我带话说了,说我学艺五年归家,这家中都是你和蝶衣姐姐在操持,必然很是辛苦,所以她们俩今晚要我在你们这里。再说,还有明晚呢。” 李心然听到了此处,羞涩地闭上双眼,任李轻风为她解开了衣衫。 清晨的怀安城,已经是骄阳似火,城里的百姓们也听说了要出兵征讨高丽的事情,大街上很早就聚起了不少的人谈论此事。百姓们感念李天明二十年来在这里爱民如子的治理,他们的生活富足了,自然就更加关心国事,所以纷纷走上大街,希望此番出征能够大军凯旋。那些本地的将士,也早早的辞别了家人,穿着鲜明的盔甲出门,拿着长枪和短刀奔向校军场,等待李天明大帅点卯。虽然很多家人也是恋恋不舍,可是为了大唐的万年江山,却也是支持自己家中的儿郎领命出征。所以,在街上能看到依依惜别的场景,也有人喊马嘶的热闹。 李天明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让侍卫给自己穿戴整齐后,骑上了战马,他的身后是李轻风、柳蝶衣,还有冯小麦等三个李轻风的徒弟,再后面就是帅府的亲兵卫队了。一众人等不疾不徐的出了城,向着校军场而去。 一路上看到送别的人们,李天明也是心中感慨,他在安南郡镇守了近二十年,已经久不见刀兵了,这种送别的景象也是很久未见。但是为了大唐的万年江山之固,征伐内乱就不能止,而且影响到大唐边境安全的高丽,这又是势在必行的国家大事。他心中也是很感激支持他这次带兵出征的这些善良百姓,对一战而踏平辽东三千里江山的信心大增。 此时的校军场上已经是旌旗飘扬、战鼓如雷,所有的将士们按照各自的队伍整齐的站立着,只等大帅到场点卯。高高的帅台之上,十几面大旗迎风飘扬,帅案上一字排开的令箭上,大红的“令”字格外鲜明,旗牌官等肃立两侧,站立的将军们也是大气不敢出。帅台的两侧各竖起了十面巨大的牛皮鼓,每一面鼓前一个彪形大汉正在奋力擂鼓。正前方就是安南郡十余万人的大军,那也是盔甲鲜明、刀枪晃眼,遮蔽了早晨的太阳。每五队之前是一个副将或者偏将,黑压压的大军异常的威武,而且鸦雀无声。 第96回 校军场传号令,精兵十万(2) 李天明策马进入了校军场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帅台,下了马,又看了一眼整齐威武的大军,这才转身迈上了帅台。紧跟着他的是李轻风、李心雅、李花雨、柳蝶衣和轻风的三个徒弟等人,其他的侍卫在帅台下就站住了。 李天明在椅子上稳稳的坐下,早有中军旗牌官过来禀告道:“安南郡的所有将官带着本部人马,已经全部到了,并无一人缺席,请大帅点视。” 李天明点点头说道:“各位将军,咱们安南郡一向是皇上信得过的队伍,此番受英国公老将军提携,再次跟着他老人家出征。他叫我带着十万精兵,克日赶赴雁门关,在那里与他老人家的大军汇合,然后咱们就要开赴关外征战。虽然十余年来咱们没有再征战沙场了,但是安南郡子弟兵的威名远扬,定然不负皇上所托!” 众将一起叉手行礼,齐声说道:“愿随大帅出征,踏平辽东!” 李天明一点头说道:“诸位老将军,你们都跟随了我多年,一路征战多年,都是为国立下了功劳的,你们现在与我都是年老之人。我受英国公老大人之命,此番必须带领安南郡的精锐之师出兵,但是我却不能让你们也都出征,因为我安南郡已是天下的富庶之地,必须好好的守着,所以此番却要你们都留下来,给我镇守住安南郡的这些大小城池,不得有丝毫的闪失。但是,你们的孩子们,我却大部分都要带走的,这次也让他们跟着我历练一番,也去见一见战阵,在沙场上为国立功!” 众将听到这里,虽然心中不愿意,因为这些大将都是跟着李天明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将,不但战场经验丰富,而且与李天明的感情甚笃,这次却让他们守城。但是,他们也知道大帅说的对,如果不让子侄辈们出去锻炼,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成熟。所以,众将并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再看帅台下的将官,一个个都骑着战马,威武的排列在两边,正在等候将令。这些都是老将军们的后代,左侧的六个人分别是潜龙勿用红哥、深海独龙鳄哥、龙在天涯风雪帅、见龙在野双修阁主、银甲飞龙至尊浪子、凤展云霄无边落叶;右边的六个人分别是神龙再现霜哥、龙飞九天凤凰天舞、穿云龙腾刺花丛、金甲飞龙挑灯看剑、凤飞长空红袖添乱、凤舞群芳笑靥如花。这些少年英侠再加上狂龙飞天李轻风候,就是威震神州的龙凤十三侠。场上的几百员偏副牙将等,每个人也是盔明甲亮、战袍紧束,十几万将士队列整齐,兵刃林立。还有几百名文官也整齐的站着。安南郡的文武官员真的是素质和能力俱佳,诺大的校军场上,站立了十几万人,除了战马“咻咻”声之外,再也没有杂音了。 如此训练有素的安南郡文武官员,让李天明心中更是感到振奋。此时的旗牌官也退回了台角站着,传令官也在等着李天明发号命令。 李天明站起来大声说道:“众位文武官员,我今日在此将各位和所属州郡的人马全部聚集来,是为朝廷命我们作为东征的前军,明日就要发兵北上,有延迟者军法从事。” 然后,李天明走到了台前,看了一眼台下的众将士,他又继续说道:“中军官,你即刻传下我的将令,军中凡是独子者出列、成家未满三年者出列、老弱病残者出列。我这里早有军令在前,无论任何时候出征打仗,这些人等都不得随军出征,违令者杖三十、革除军职。” 李天明再次公布出这条将令,校军场上立刻传来了齐声高呼:“大帅!” 然后,只见呼喇喇的跪倒了一片,场上有三五万人因此而不能随军出征。李天明一向爱兵如子,深得官兵敬重,这一条军令是每次出征前,都要宣布,而且必须得到严格执行的,历来也无人敢于违抗。然而,众将士都知道此次远征高丽不比在境内杀伐征讨,为国为民都愿舍死出征。 可是,李天明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此番东征,我有精兵十万足矣!”停一下又继续吩咐,“潜龙勿用和深海独龙听我将令!” 左侧的二人立即驱马向前几步,下了马后,对着台上的李天明拱手行礼,一起大声说道:“末将听令!” “我命你二人镇守安南郡,持我的令牌总督各州县的所有人马,有违令者,我准你二人可先斩后报!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二人,要常记得我多年来在此的用兵之道,多安抚少征伐,刀兵千万不要妄动!是为安宁之关键!” 一个传令官从帅案上取了一支令牌,对着李天明行了一个礼后,小跑着下了帅台,把令牌交到二位大将手中,这二人再次大声答应,接令后退回去了。李天明把镇守江南这一块的重任交给了他二人,心中也是很放心的,因为在子侄辈的大将中,这两个人年岁最大,而且也是智谋和武艺都在其他人之上的人选。 李天明继续说道:“此次出征,除了不能随军的,其他精兵都已经从各州县调来了,你们今天在此等我点视以后就要出发。原来州县的守护人马仍然各安其命,守城的武将和文官必须配合好,所有人均要听从红哥和鳄哥的将令,但有违反者,格杀勿论!所有人都要用心守好各自城池,互相之间呼应相护,怀安城总督各路人马,如有外番侵扰或者蛮夷叛乱,也须先礼后兵,如果仍然不服教化,必须严惩!虽然不妄动刀兵,但是也不放纵叛乱。” 李天明回过头对女儿李花雨等说道:“这怀安城是安南郡几十个州县的中心,故而可以应付所有州县,你们都要用心得守好,配合好红哥和鳄哥,保护好所有人的家小。”然后,他又对这次不出征的老将们说道,“诸位兄弟们随我多年征战,我就不需要再细细的叮嘱,你们经验丰富,要多多帮助小辈们。” 李花雨和所有台上的老将们一起行礼说道:“我们谨遵大帅的将令!” 李天明又从传令官手中取过一支令牌,看了一眼儿子李轻风。 李轻风马上站到了他的面前,肃立着等父亲发令。 “我命李轻风为我先锋部队的前锋官,给你三万人马在前面开路。你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我大军扫平一切障碍。同时令神龙再现、龙在天涯、龙飞九天、见龙在野四人为你的副将,辅助于你。你们四人带着自己手下的军将都随先锋官在前面开路。” 霜哥等四人也早就打马立在帅台前,听完将令,与李轻风一起躬身行礼。李轻风接过令牌,退到了台角,四位小将军退回队列中。 李天明继续传令:“穿云龙腾听令!” 刺花丛立即打马出列,站在帅台前等候将令。 李天明说道:“我命你带领三千人马,作为我们全军的后卫。不但要策应中军,还要照顾到粮草供应,把全军的殿后事宜做好。” 刺花丛接过传令官递过来的将令,也是躬身行礼,然后打马退了回去。 李天明继续发令道:“金甲飞龙和银甲飞龙听令!” 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马上打马出来,站在帅台前躬身行礼等候将令。 李天明说道:“我们此次出征,是要远征高丽,此去路途遥远,我们的大军就有十万人,英国公老将军的人马大概还有二十万之多,再加上薛老将军的人马,全军总有四五十万了。老将军把所有粮草供应之事交付给我,那是他老人家对我的信任,也是圣上所托。所以,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个了,这里不但有我的将令,还有老将军的亲手命令,是皇上的圣旨所传,所以一路上你们凭此可以调集各州府县的粮草,要及时的运送到军前!有你们负责全军的粮草,我还是比较放心的。”然后,等传令官把令牌交给他二人了,李天明又继续下令道,“余下的所有将官,都做为中军,在我的身边随时听令。前锋任务繁重,所以我给了你们三万最精锐的人马调用,殿后的为三千人马,押运粮草的也要给你们一万人马,中军五万余人。明日一早前锋和押运粮草的就抓紧起程,中军随后跟进。” 传完所有将令,李天明正要转身。这时女儿李心雅跑了出来,到父亲的身前说道:“爹爹,你昨日答应我的事,难道就忘了吗?我现在就要与哥哥下场比试。” 李天明微微一笑,看着她说道:“你倒记得清楚,莫非你真的有把握抵得过你哥哥的十招?只怕是三招都不能。也罢,如果不让你下场比试,你还是不能甘心,倒显得我这个做爹爹的偏袒。风儿,你就下去指点你妹妹几招吧。” 李心雅看着柳蝶衣狡黠的一笑,然后下了帅台骑上自己的战马,端着一杆攒樱枪,稳稳的策马到了场上的那片军士们平时练兵之处,等着哥哥下场比试。看她这架势,显然已经是胸有成竹,打败哥哥不在话下。 诗云:江南李家十万兵,此去东征贵于精;心雅奇计三绝枪,蝶衣不愧女中英。(请关注第九十七回:攒樱枪虎头枪,兄妹比武) 第97回 攒樱枪虎头枪,兄妹比武(1) 李轻风听到父亲叫他下场去,与妹妹李心雅比试,马上行礼,然后下了帅台,早有一名小兵牵来了他的“踏月”神驹。李轻风轻轻的跃上马背,从身后取下自己的镔铁虎头金枪一拉,立即全部扯出来枪杆,成了一支八尺多长的枪。 但是,他却并没有立即策马向前,去战李心雅,他心中明白,妹妹既然敢向他挑战,一定是得到了大夫人柳蝶衣的计策才行。他不知道柳蝶衣到底出的什么计谋,所以只是缓缓的驱马进入了场子中间,手中端着长枪,也不马上向妹妹发起攻击。他要等,等着看妹妹是怎么使出计策的,然后才好对付。 恰好这时,李轻风又看到妹妹李心雅对着帅台上的柳蝶衣做了一个鬼脸,心中更是了然了。所以,李轻风淡淡的笑着等待妹妹先出招。但是,李心雅骑在她的“驰电”战马之上,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攒樱枪,也不立即出招。 台上的李天明和众将,以及台侧的将官、场上的十几万将士们,也都注目观看。这些人除了常与李家有很深交往的人外,其他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李家枪法,更何况对常年在外习武的李轻风的武功更是一无所知,就连李天明也只是点拨了儿子李家枪法,但是枪法中的精髓还是李轻风的师父教的更多。而且,对儿子十几年来所学的无忧山武功,也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李天明知道凭他对儿子的了解,他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儿子的对手,因此他让女儿在儿子的面前挡得过十招,其实也是为了让女儿乖乖听话,知道自己的不足,老老实实的在安南郡守城。 其实,李家枪法还是得自二百年前鲜卑山上的一位武学奇人,据说李天明的祖上本是猎户,常年在冰雪覆盖的鲜卑山上打猎。有一年,李天明的曾祖父在猎取一头猛虎时,使尽了浑身力气,也才与猛虎都筋疲力竭了,就在这位李天明的曾祖父与老虎都在喘息歇气的时候,一个白发银须的老者恰好来到,那位老者只轻轻的拍了老虎一掌,那身形巨大的老虎就再也没有声息了。然后,老者又探了一下李天明曾祖父的鼻息,发现此人竟然经过了这样的一番搏斗,还是气息粗重的好似马上就能恢复,也不由得佩服此人身强力壮。因此,老者取出身上自己配置的灵丹,喂了一颗给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天明的曾祖父就恢复了力气,他跪倒在地感谢老者,并表示愿意把这只老虎的胆献给老者。 老者见他如此诚心,还发现他力大无比,就有心教他一些功夫,遂接受了他的跪拜,然后告诉他,既然跪了就可以从他身上学一门功夫。那时的鲜卑人,已经相继在中原的四周建立了一些地方割据势力,所以李天明的曾祖父知道要学马上战阵的武功,这样就可以从军,然后获取功名,从而能福荫后代。 后来跟着老者学了十年,一套枪法练得出神入化,但是那老者乃是方外之人,并不许他告诉所学枪法的出处和老者的姓名和居所,所以他们李家就只能按照李家枪法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再后来,经过从军上阵杀敌,这套枪法又不断融合了一些更加实用的招数,到了李天明手里,已经是战场上杀敌的厉害枪法了。李天明当然把这套枪法加上自己的更多理解后,又进行了一些改进,然后毫无保留的传给了自己的三个孩子。所以,李轻风和姐姐李花雨、妹妹李心雅所学的马上功夫都是自家的枪法,招数上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纯熟和内力等方面,李轻风更胜一筹,李花雨的枪法在精妙上更好,而李心雅毕竟还是年纪小,哪方面也都比不上姐姐和哥哥了。 李天明知道要是一味的阻止这个调皮的女儿出征,也不是办法,而且也觉得纠缠不过她。所以,他才想到让女儿和儿子比武的办法,想让女儿知难而退。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一夜之后,这个女儿竟然还是壮着胆子要和哥哥比武。李天明在帅台上喝着茶,放心的看着台下的两个孩子怎么进行这场比武。 但是,李心雅此时却并不催动胯下的战马向前,也是端着攒樱枪缓缓的原地踏步。她这样气定神闲的,把李轻风搞得一头雾水,但是他自己也不能率先发难,只好静静的坐在马上等待,精神高度紧张,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妹妹,因为他不知道柳蝶衣给妹妹出的是什么计策。 当两匹战马慢慢的靠近时,李心雅忽然说道:“哥哥,咱们这是比武,既然你我都是学的李家枪法,那就不许你使用无忧山的功夫来打我。要是那样,就算你输了,你必须去给爹爹说。” 李轻风不禁哑然失笑了,心中想道:即使我用咱家传的李家枪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啊,莫非我的大夫人也是黔驴技穷的没有好办法了,希望我念在一母同胞,能放过妹妹一码,让她跟着大军出征。但是,这千里迢迢的远征高丽,那时何等的艰险,我怎么能忍心让还是年幼的妹妹去呢?或者这五年来,心雅妹妹又学了什么厉害武功,先用这个法子把我拴着,不让我使用无忧山武功,然后她才可以突然之间出什么奇招来打败我?不用管她什么奇招了,我只是用心应对就是了。 于是,李轻风笑着说道:“心雅,父亲让你和姐姐镇守安南诸郡自然有他的考虑,此去高丽路途遥远,你还没有长大,怎么能去?不如就乖乖的听话,在家里跟着姐姐守城,等我回来给你带高丽的奇珍异宝。” 李心雅说道:“哥哥,你料定就能让我十招内不被你打下马来吗?” 李轻风还是笑着答道:“难道你能和我战过十招?” “只要你使咱们的李家枪法,我定能与你在马上过了十招而不败!”李心雅坚定的大声说道,好像是要让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到这话。 李轻风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顽皮的妹妹,既然这么有自信,你是不是觉得,有你大嫂给你出了什么好主意,你就可以在我这里打上十招而不败。那我就依你了,只要我使了一招不是李家枪法的招数,也算是你赢了。” 第97回 攒樱枪虎头枪,兄妹比武(2) 李心雅心中暗笑,果然如大嫂所说,他的哥哥是很自信的,先把他将住,不许他使出无忧山的武功。因为她自然也知道,以无忧山的武功绝学,她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一招半式的。况且,如果大嫂给她的计策能成功,一旦哥哥在关键时刻用了无忧山的武功来破解,她还是不能在十招之内保证不败。想到这里,她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大嫂教给她的应对方法后,这才双脚一扣胯下的战马“驰电”,手中的攒樱枪一招“抬头望月”,枪头直接刺向了李轻风的面门。 李轻风对自己家传的枪法自然是烂熟于心,所以看到妹妹出招,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招数了,于是他在马上微微的一侧身,手中的镔铁虎头枪使出一招“苍山迎客”,就把李心雅的枪架住,但是他并不趁机出招,而是等着李心雅继续发招。这些果然都是柳蝶衣料到的,李心雅心中默念时,马上撤了手中枪的力道,然后向下划去,又是一招“分心刺”向着李轻风的心口扎去。李轻风也不闪避,继续还以一招“大漠长烟”,还是很轻松的就荡开了妹妹的长枪,但是他仍然不还招,等着李心雅的第三招过来。李心雅心中高兴,但是脸上却装出很着急的样子,轻轻喘了一口气,手中的枪使出第三招“破刀式”,这一招本来是李家枪法中在地上破解地方刀的招数的,以长枪直刺对方的腹部,攻敌之必救,从而化解对方的狠辣招数。 李轻风心中暗笑妹妹不按照李家枪法的固定招数,突然冒出这一招,手中的长枪横了过来,用枪杆格开了李心雅刺过来的这一枪。但是,李轻风心中也是吃惊,妹妹的这三招都是攻击他的要害部位,看来是想一下子打败他,然后跟着大军出征,从这一点上看妹妹的爱国之心,也是让李轻风非常的佩服了。 三招已过,李心雅却是都没有一招让李轻风显出任何慌乱的样子。李心雅心中更是着急,紧跟着连续使出了李家枪法的三招“雪山之顶”、“苍松迎风”、“醉卧长岗”,这三招乃是攻击敌方战马的,所以李心雅的长枪迅如闪电一般的连续刺向了李轻风“踏月”神驹的马头、马腹和马蹄。 李轻风已经看出妹妹李心雅此刻有些着急,这三招攻击战马的招数,就是想通过攻击战马来迫使李轻风后退,一旦后退不及时很可能让战马受伤,那样就算是输了。但是,李轻风却不慌不忙的双腿夹住“踏月”神驹腹部。这匹通体黑色,仅是马蹄纯白的神驹,是得自边境野山深处,然后经过驯化的野马,在李轻风的调教之下,已经异常的神骏,对李轻风发出的任何一个指令,都能做出相应的反应。此时马的腹部受力,立即四蹄向上抬起半尺,就像是飞起来一样,瞬间就让李心雅的三招堪堪从马的身边使过了。 李轻风等战马再次落地后,把手中的镔铁虎头枪在地上用力的一戳,让枪杆弯了几分后,又马上收力,这是李家枪法中的一招杀招“地动山摇”,镔铁虎头枪直刺李心雅。本来这一招是覆盖了对方上身几个致命部位的,但是李轻风并不这样做,而是把枪刺向了李心雅的左肩。 这也是李心雅早就知道的,其实是柳蝶衣告诉她了,因为李心雅一连出了六招,如果李轻风一招不还,肯定会被父亲李天明认为他俩私下有了共识,让李轻风放过一码。如果是这样,李天明当然能看出来,还要怀疑李轻风会在十招之内故意败给妹妹。所以,李轻风也要还招,这样才能让全场十几万人都看到确实是兄妹之间在比试武艺。 因此,李心雅瞅准了哥哥枪招刺过来的空隙,把自己手中的攒樱枪一摆,就搭上了李轻风的虎头枪,然后再一使力后,又催动“驰电”马向左侧一闪,挡过了这一招。李心雅当然明白,哥哥没有使出全力,因为以他的武功修为,只要按照这一招的实际覆盖了自己的上身要害,再出招快一点的话,她也根本抵挡不住。 但是,这一切早就在李心雅的心中,所以她什么也不顾的继续出招攻向哥哥。按照父亲所说的十招,李心雅已经使了六招,而李轻风还了一招,这样已经有七招了。此刻的李轻风和李心雅都知道,接下来李心雅一定要使出李家枪法最精妙的“三绝枪”,这三招枪法速度奇快,不熟悉这套枪法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在瞬间就攻击出来的。 李心雅在奋力使出“三绝枪”的时候,心中想着昨晚大嫂柳蝶衣对她的叮嘱:“我让你用三招首先攻击你哥哥的三处要害,他那时一定会觉得你有保家卫国的决心,心中就起了佩服的念头,然后你再使出攻击他战马的这三招后,他的喜欢会更进一步。随后,我料定他一定要还一招,这是做给爹爹看的,否则即使你最后赢了,你爹爹也会认为你与哥哥有了私下的默契。那样,就不会认这场比武。” 当时,李心雅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就着急的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如果爹爹认定我和哥哥在作假,他一定是不会让我去的。” 柳蝶衣笑道:“所以你哥哥才会先让你六招,而且你的这六招都是招招致命的招数,你爹爹自然不会起疑心。再等你哥哥回了一招后,爹爹肯定如我所说,他也在等着你哥哥在第十招才把你打败,这是为了给你留下颜面,毕竟校军场上还有十几万将士在看着呢。如此一来,你们其实已经对过七招了。所以,只要知道你李家枪法的人都知道,你最后一定会使出三绝枪来,包括爹爹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然这样你就放心的按照三绝枪的招数使出来就是了。” “可是,哥哥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能轻松的化解我的这三招呀,还能有什么变化?”李心雅问道。 “哼哼,你却不知道我自有妙计在后面呢。”柳蝶衣笑道,“当你哥哥心中想当然的等着你使出三绝枪来凑够最后的三招之时,也知道这三招奇快无比,如果是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是怎么使完的,只有你们李家的人才能知道,这三招如果你能顺利使完了就算是赢了。可是,你哥哥岂是常人能比的了的,他只要稍微用一些内力,就能马上化解你的这三招了。但是,你哥哥此时可能才想起来十招的约定就只有这最后的三招了,因为他本来在三招之内就可以把你打下马来的。但是,他想好的是要在第十招时再打败你,这样与你的面子上也好看,也让你爹爹高兴。要不然,你这个顽皮淘气的妹妹不知道还要多缠人了。你哥哥知道你迟早会使三绝枪,但是绝没有想到会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你们已经对过了七招,因为他是不知道你前面的招数是什么的,毕竟你李家枪法有六十八招,加上每一招中的变化,更是难以猜到你会一开始使什么招式。但是,他知道你总会使出三绝枪,可是当他发现之时,已经就只有这三招了,加上前六招让你哥哥对你有了敬佩之意,故而匆忙之中只能用内力化解你这奇快无比的三招。其实他用内力也不算违规,更何况外人也根本看不出来。” “嫂子你真要急死我了,快教我怎么赢了哥哥。”李心雅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真是个急性子,将来要是找到一个慢性子的男人,那你俩就有好看的了。”柳蝶衣还是不着急的说着,“你哥哥当然也不会在你三绝枪的前两招就用内力,当他知道你要使三绝枪时,心中当然也想好了,在你最后一招的时候,再巧妙的用内力化解。你只记住我现在告诉你的法子,任他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好汉,也要落败!” 李心雅听完柳蝶衣教的法子后,心中顿时大喜。 此时,正是按照柳蝶衣所说的在发展,李心雅也不管那么多,只管使出了三绝枪攻上去,她心中暗想:嫂子传授我的奇谋妙计不知道是否管用,要是不管用,我只能再去央求爹爹了,嫂子说哥哥一定会让我九招,这样他即顾全了兄妹情谊,也让爹爹满意。所以,嫂子让我按照她说的一定要用好前面的六招,这样让哥哥心中满意,然后专等哥哥还了一招以后就立即使出三绝枪,这连环攻击的三招只要使完,那就正好够了十招。嫂子要我在最后一招用计,就是欺我哥哥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 就在李心雅一边使出三绝枪,心中还在不断的犯嘀咕的时候,李轻风当然也早就料到了这最后的三招,妹妹一定会使李家的三绝枪,这样就挡住了十招。他算好妹妹的最后一招“无影无踪”刺过来时,就以内力灌透手臂,把镔铁虎头枪一摆,那时他的周边三寸之内都被内力充满,任何兵器都将无法攻进来。 但是,还没等李轻风运起内力,哪知道忽然听得妹妹大叫一声:“尹家二位嫂嫂却为何故在此?” 李轻风不由得心中一动,还没聚起的内力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是他四处观看时,哪里会有尹家姐妹的影子在场,这时他才发觉是上了妹妹的当。可是,李心雅的第十招却也使完了,根本不等还愣神的哥哥想什么,她已经收了枪,跳下马跑到父亲面前得意地说道:“爹爹,我和哥哥比武的十招已过,作为大帅,您可要说话算数。” 然后,她拉住身边柳蝶衣的手悄悄说道:“大嫂嫂果然是女中豪杰!这一招胜过千招万招,我哥心里终究是惦记新娶的嫂嫂,手下慢了半分。” 柳蝶衣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还要感谢心然二嫂嫂哟,你哪里知道,即算你哥哥被你那一句话所扰,但是他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了,加上无忧山内力乃是当世绝学,你根本想不到。若不是、若不是心然,你哥哥破你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心雅看着大嫂嫂微红的脸庞,茫然的不知道她这番话是何意。柳蝶衣伸出右手食指一点她的额头说道:“小孩子家的就莫要这么好奇啦,等你长大了以后,嫁了人就自然知道为什么了。” 柳蝶衣不再理会这个顽皮而不懂事的小姑子,而是远远的看着还在马上纳闷的李轻风,心中偷偷地笑了起来。她知道要想让小姑子战胜李轻风,那是何等的困难,所以只能智取,因此她传授李心雅一上来就使出拼命的六招,不但要对着李轻风的致命处,而且还以偷袭战马的招数来迷惑李轻风的心思,让他想起妹妹有一片报国之志,那样他后面才会跟着自己的计策走。至于呼喊尹家姐妹,也只是妙计中的一个部分,昨晚让李轻风在李心然的房中缠绵半宿,才是这条计策中最重要的。如果李轻风不是稍显迟缓,那么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能反应过来,仍然会用内力打落李心雅的枪。 此时,还在场上的李轻风才想到,这校军场上哪里会有尹家姐妹在呢!然后,马上就把刚才与妹妹比武的经过快速的想了一遍,立即就知道从一开始就上了大夫人柳蝶衣设好的圈套。他的心思转得很快,但是也为柳蝶衣的奇谋妙计而暗暗的称赞,果然只有这样才能胜了他。他发觉上当后也只是微微的一笑,再看到大夫人柳蝶衣正与妹妹在那里窃窃私语,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想的一点都不错。 李轻风立即下了马,快步来到帅台之上,见过父亲后说道:“爹爹,小妹不但武艺上大有进步,还学会了使用计谋对敌,这次您就带着她去吧。” 李天明自然还没有看明白原因,但是女儿在她哥哥手下竟然过了十招,这是全场的将士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他作为全军的主帅不能食言,因为将士们肯定早就知道他答应了女儿的事。所以,他此刻微笑道:“好吧,那就跟着在我的身边一起征讨高丽吧。” 诗曰:攒樱枪战虎头枪,兄妹比武校军场;蝶衣奇计胜一筹,且看远征战旗扬。(请关注第九十八回:杨柳畔寂静庄,龙凤双剑) 第98回 杨柳畔寂静庄,龙凤双剑(1) 次日太阳破晓之时,李轻风已经装束停当了。他站在屋内,看着尹氏姐妹那两双无比多情的大眼睛,实在是不忍心就此与她们分别,但是军令如山,他必须要走了。 李轻风暗叹了一下,轻轻的走到了姐妹俩的身边,一手一个将她们紧紧的拥在了怀里,又在两张娇羞的脸蛋上深深的各吻了一下,然后才深情的对她们俩说道:“你们二人也不要太过伤感了,好男儿为国出战,这是我的荣耀,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虽说咱们即将分开了,但是家里还有母亲和心然、姐姐等人照料你们姐妹,她们也会时常的陪着你们说说话的,所以你们也不会感到寂寞。” 两姐妹点点头,但是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尹珠儿说道:“相公只管放心的去吧,我们姐妹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李轻风在她的长发上轻抚着说道:“那高丽乃是一个弹丸的小国,据我所料,不出两年我们就会得胜回来,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才会耗费这么多时间。现在,我大唐的精兵强将举世无双,此次还派出了几十万大军前去征讨,只要我们的兵马所到之处,定然是让他们玉石俱焚!你们就在家里好好的等着我,到时候咱们夫妻还是能缠绵相守好久的。” 尹玉儿在李轻风一只手的抚摸下,双肩还在不断的抖动,她抽泣着说道:“你就是不顾及我们姐妹的情分,这一去又将是两年,却让我们独守空房。你为什么要带着那个柳蝶衣去征战,却偏偏不带上我们姐妹俩?你就是偏心!” 李轻风不由哑然失笑道:“你这就是瞎猜了,让蝶衣姐姐跟着大军出征,那也是爹爹的军令,我也不敢违反的。你怎么能说是我偏心呢?你要是再不听话,我让你再挨三下打屁股!” 李轻风此话一出,两个娇羞的女孩顿时更加羞涩,都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李轻风的怀里。原来昨晚他们缠绵之时,因为姐姐尹玉儿固执又顽皮,李轻风就在她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三下。此刻,他再次说出这样轻薄的话,让姐妹二人脸上顿时红晕又飞了起来,她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李轻风站了起来,还是无限深情的对她们说道:“总是这样儿女情长,怎么能让我上阵杀敌?” 尹珠儿也站了起来,在李轻风的脸上吻了一下后,把自己的手放在李轻风的手里,流着泪说道:“相公,你只管放心的出征,我们姐妹在家里一定孝敬好婆母,也会与心然姐姐一起照顾好家的,也好让花雨姐姐辅佐安南郡的各位大将镇守好这一代的十几个州县。” 李轻风很高兴的点点头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也更加放心。你是明事理的,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些。” 尹玉儿听李轻风如此说,马上就撅起了嘴巴,把脸上的泪痕用力的擦掉,生气地说道:“难道我就是不明事理的人了?相公,你只管放心吧,我绝不会在家里生事的,一定和婆母、心然姐姐,还有花雨姐姐处好关系,不给她们再添乱了,保证让你在征途中放宽心。只是,”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又落下了一串串珠泪,还是哽咽着继续说道,“我们姐妹二人这么多年来,天天都盼着和你团聚,又苦苦的找了你这么久,却如何竟是如此的春宵苦短,我们才成了亲,也才相聚了两天的时间,而你又要出征讨敌了。我原想着能与你一起在阵前杀敌多好,可是爹爹却只是要我们在家里等着你出征回来。求求你,就悄悄地带上我们吧,一路上也好照应你的饮食起居。” 尹珠儿看姐姐如此痛哭不止,势必要影响到李轻风出征了,于是她立即收起了眼泪,一把拉过姐姐尹玉儿,两个人双双站在了李轻风的面前。她深情的看着李轻风说道:“相公,莫要将我们姐妹俩忘记了,你要记得时常的遣人带封书信回来,战阵之上想到我们,在这怀安城里,有你青梅竹马的妻子在苦苦等待!我们就再也没有其它的要求了。相公你走吧,姐姐这里自有我来相劝。” 李轻风把她们二人抱在怀里,然后一狠心,放开她们姐妹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尹家姐妹跟着他出了房门,李轻风再回头看一眼姐妹二人,然后转过身,向着府门外走去。刚到府门口,就看到母亲和姐姐,还有李心然都站在大门口。他马上跪下来,给母亲行礼告别。 老夫人强忍着泪水说道:“心然,快把他扶起来。” 李心然上前扶起了李轻风,她的脸上已是泪水涟涟,但是也不敢哭出声来。 老夫人沉声说道:“儿啊,你此番出征,也是第一次到战场上去与敌寇殊死搏杀。这是你为国立功的大好时机,你一定要不惧生死的奋力拼搏!但是,也要时常想着家中的老母亲,和你的姐姐及妻子。你的这个礼我接受了,我只盼着你立下大功,然后早日凯旋归来!” 李轻风站了起来,看着母亲和姐姐说道:“母亲,孩儿疆场拼杀,那是为国而战,一定会舍生忘死的,请母亲一定放心。家中有姐姐她们照顾你,希望母亲多多保重!” 老夫人等十余人站在大门口,看着李轻风骑上了自己的“踏月”神驹,龙飞九天凤凰天舞和龙在天涯风雪帅及冯小麦等三个徒弟也上了马,六个人在马上对着老夫人等一起拱手行礼,然后转过马头一使劲儿,六匹马就在扬起的一阵轻轻的灰尘中远去了。 不多时他们六个人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军士看清楚他们后一起行礼。李轻风在马上挥手向他们答礼,带着其他人出了城,朝着北面疾驰而去。 出了城,凤凰天舞说到:“三哥,我想霜哥带着大军一定是要走官道的,但是咱们得前锋也都是精骑,那速度肯定也很快。咱们耽搁了一天,大军走出去只怕也有几百里,如果咱们跟着一起走官道,也许要的时间会长一些。不如咱们就走小道,那要省下不少时间。” 李轻风说道:“六弟说的在理,大军走官道,即使是骑兵也会快很多。我们六个人还是走小道好,此去雁门关的小道虽然会翻山过岭,但是那里也有猎人走过的路,也不算很难走。” 红指甲跟在李轻风的身后说道:“师父,我听说这江南沟壑交叉,甚是难走。咱们还是在官道走,也免得不小心走岔了道,那样反而错过了和前锋大军相会的时机。” 叶飞烟轻笑道:“三妹总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是小心谨慎的,这里是师父生长的地方,哪里的道路他都熟悉,我看即使闭着眼睛,他也不可能走岔道的了。” 李轻风小道:“你说的倒是分毫不差,虽然我在无忧山学艺多年,但是自从跟着父亲驻守在此,我也经常与弟兄们在附近的州府县界策马疾驰,一来是熟悉辖制范围,二来观察地形,印证兵书上所说的是否正确。当年,东吴在此立国后,与曹魏和西蜀抗衡,既有水军的优势,也有山川险峻的优势,故而才能最后被司马氏所灭。想来江南形胜,也不是妄得其名的。” 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一起点头说道:“那时,我们还只有十几岁,就已经开始熟悉地形,而且共同钻研武功,和马山战阵的本事了。眼看着国泰民安,不会再有战事,不曾想高丽蛮帮那里又出了问题,皇上让英国公调派了我们安南郡的大军出兵征讨。这下我们所学有了用武之地了!” 冯小麦本来跟在最后,此时也赶了上来,对着李轻风说道:“师父,等我们平灭了高丽小贼后,你要带着我们姐妹三个,在这江南形胜之地好好的游山玩水一番。” 李轻风笑道:“这是当然的,江南山水灵杰,风景优美的地方数不胜数啊。到时候,我与安南郡的龙凤十三侠的兄弟姐妹们,就与你们在江南的名川大山中纵马驰骋,咱们一边赏景,一边说文论武,不亦快哉!” 叶飞烟说道:“师父,要是说文论武,我们三个徒弟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吧。你还不如说是给我们讲述江南的名人名篇,再给我们传授一些无忧山的武学,这样我们才真的不愧是无忧山大弟子的徒弟呢。” 所有人一起“哈哈”大笑,六骑马扬起风尘,向着一座大山驰去。 他们六个人所骑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虽然称不上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神驹,但也是奔跑极为迅速的良驹,一旦放开了跑起来,就只闻耳边“呼呼”的风声了。他们走的虽然是山路,但是山中有猎人们踩出的道路,也可以容得下一匹马在路上奔跑,因此六个人一字排开的疾驰,凤凰天舞一马当先在前,后面是李轻风、叶飞烟、冯小麦和红指甲跟着,最后是风雪帅殿后。 江南的山都不高,而且山中树木成荫、小溪在山谷中缓缓流淌,林间的小鸟“唧唧啾啾”的鸣叫,煞是引人。但是疾驰的战马让他们无暇赏景,只能一任这些美景与他们擦肩而过。这是一片连绵三十多里的山脉,一座座小山相互绵延着,山里并无人烟。大概跑出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城池,李轻风等三人知道出了山就是湘南县了,但是看着不远的县城,还要骑马跑一个时辰。 红指甲看到远处的湘南县城,高兴地喊道:“师父,咱们马上就要到一个县城了!” 凤凰天舞在前面说道:“那是湘南县,看来我们一上午已经跑了二百多里了。三哥,咱们放慢速度吧,也好让马吃点草,正午就在湘南县找家饭店,估计没有时间喂马了。刚才这一路疾驰,你的三个徒弟还没有好好看这座山,虽然此山不大,但是景色还是很好的。” 李轻风答道:“好吧。一下子跑了这么多路,我们的马也累了,该歇息一下。” 六个人拉住马,开始缓缓的走着。六匹马一顿疾驰,显然也真的累了。所以,六个人不再催促战马,让马不时的停下来吃吃路边的青草等。叶飞烟三人还从来没有来过江南之地,这几天又忙于准备出兵,所以当马慢下来时,就被身边的景色吸引了。 “果然是江南形胜啊!”红指甲感叹道,“等我老了就在这里结一个草庐,整日与花鸟鱼虫为伴,应该是很开心快乐的。” 冯小麦对红指甲说道:“只怕到时候,会有人牵着你的手不让你来,那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红指甲的脸上一红说道:“就二姐的话多,我将来就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到我走不动了,就找这样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盖一个草庐,养几只鸡、几只鸭、还有牛羊猪,再种一小块地。我不让二姐来我这里作伴!” 冯小麦撇了一下嘴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想让谁来陪你了,我才不来呢。” 红指甲扬起马鞭,在冯小麦的后背轻轻的击了一下,嗔怪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过不去?我以后怎么,就不要你来管了。” 叶飞烟很快的瞅了一眼李轻风,然后说道:“师父,江南如这样的景色优美之处,我想数不胜数吧。” 李轻风点头说道:“这话一点都不假,我的祖辈来自鲜卑山下,当年跟着太祖皇帝起兵,然后一路征战,为国立功无数,这才被太宗皇帝赐姓为皇家的李姓。我父亲在安南郡镇守以后,我也在附近的山川中游历了一些地方,比起北方的那些苦寒之地,这里确实是人间天堂。” 六个人很快已经下了山,前面是一条通往湘南城的宽敞大道,凤凰天舞在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马又开始奔跑起来。李轻风等人也跟上,六人六骑向着湘南城而去。 在湘南城门口,凤凰天舞出示了安南郡的令牌后,士卒们马上放他们进了城。凤凰天舞来过这里,于是轻车熟路的带着大家到城中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上,在“玉凤酒楼”前下了马,把马拴在酒楼门口的一排驻马桩上。 坐在二楼的一个临街的小间之中,小二也跟着进来。凤凰天舞说道:“我们今天不喝酒,你把这里出名的菜肴只管上来吧。记得再来两桶饭。” 第98回 杨柳畔寂静庄,龙凤双剑(2) 江南盛产水稻,所有的酒楼饭店都用大木桶把米蒸熟了供应食客们。小二答应一声出去了。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两个多时辰中,他们六个人赶了有二百多里路,这时候真的是人困马乏了。风雪帅进门前让酒楼的掌柜给六匹马喂些水,不用再上草料了,因为这些马已经吃饱。他们将兵刃都放在墙壁边,冯小麦给大家倒上了茶水,等着小二上菜上饭。 小二很快就托着木盘端上来七八样菜,都是江南有名的菜肴,鸡鸭鱼肉都有。然后,小二又提了两桶米饭,放在了地上就出去了。 因为马上还要赶路,六个人都不敢喝酒。红指甲从桌子上拿过碗,给每个人盛了一大碗米饭。 看着酒楼下匆匆的行人,李轻风感慨道:“如今的江南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像这样安静有序的小城,江南到处都是。” 凤凰天舞说道:“十几年来都是靠大帅的治理有方,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叶飞烟拿起筷子说道:“师父,我们都又饿又累,能不能吃饭了啊?” 李轻风笑道:“吃吧吃吧。不要着急,咱们在这里吃饭的时候,正好也可以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赶路。我想霜哥的大军也不远了,至少明天中午就能追得上。” 六个人吃过饭,又喝了一会儿茶。凤凰天舞叫来酒楼的小二,掏出一锭一两多的银子给他,说道:“你们这里的菜肴很合我们的胃口,米饭也蒸的软嫩,这些银子给你,就不用找了。” 小二接过银子开心的说道:“谢谢大爷,您几位慢走。” 下了酒楼,那些马已经也缓了过来,看着精神饱满,他们一起上马出城继续赶路。 一路上又经过了几个城镇,但是他们不再停留,只是策马疾驰。这样穿州过县,到了傍晚时分,算来一日之间六个人已经跑出了四五百里的路程,预计再有半日就可以赶上大军的前锋了。 直到此时,李轻风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但是因为他们急于赶路,竟然错过了可以住宿的市镇。李轻风正要让人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凤凰天舞已经拉住了马头,对着他说道:“三哥,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这马跑了这么久,也是困乏了,人困马乏的时候,如果遇到不测之时也不好应付。咱们只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日起程早一点,约莫要不了两个时辰就可以追上霜哥他们了。我刚才已经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前面的左近之处,好似有一处很大的庄院,离我们也就半里多地的样子,转眼即到。不如,咱们就去那个庄院,与庄主商量着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听到凤凰天舞此话,李轻风尚未回答,冯小麦已经大声的叫道:“师父,这一日催马快跑,中午也只在一个小镇上吃了一点东西。让人整日在马上颠簸,实在是受不了。更何况这马儿也奔跑了几百里地,肯定也受不了,而且你的宝贝徒弟们,和你的兄弟们也都好饿了,咱们就歇息一下,明早起来再走吧。” 李轻风点头,六个人打马向左边而去。果然,正如凤凰天舞所言,走了不到半里地,就看到了一所很大的庄院。 到了庄院之前,六个人都下了马,风雪帅走过去,不重不轻的叩了几下高大的院门。 过了一会儿,院门打开了,一个年约五十余岁的老家人站在门里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何事叩门?” 风雪帅对着他一抱拳说道:“老人家,您请了。我们六人是从怀安府,来的,只因天色,已晚,想在您这里借宿一夜,还望,禀告,贵主人。” 这风雪帅讲话有点儿结巴,往往是几个字、几个字的朝外蹦出来。 老家人听他说完,一拱手说道:“几位且请稍待,容我去禀报一下主人。” 又过了一会儿,老家人回来了,他的身后还有三个青壮的庄客,老家人吩咐庄客把李轻风等人的马牵走,并叮嘱他们喂好草料。然后,他拱手让李轻风等人进去。 这所庄院果然很大,六个人进来后,就看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大院子,在地上铺着整齐的硬石块,而且清扫的很干净。这个院子里还有五六个花圃,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依然能看出花圃里面种着颜色甚艳的鲜花。很显然,这个院子至少有两进,因为在这个看似前院的最后是一道五尺见方的大屏风,屏风上面隐约可见雕刻的是飞鸟。 老家人带着众人过了屏风后,就看到了一个约有一人宽的大门,紧跟着又是一进院子。这个院子与前面那个院子看起来差不多大,但是显得古色古香,有几根大柱子立在四周院墙边,柱子上雕刻着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和古诗词,还有两排精致的屋子,但是都关着门,看不到什么。 在中院的正中间,是一个大门敞开着的厅堂。 此刻,这个大厅上点着十几根粗壮的蜡烛,耀眼的烛火照的大厅里格外的明亮。李轻风当先,其他人紧跟着一起进入了大厅,他们很快就看清了,这个大厅里面没有任何的摆设,只有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黑漆木桌子,在桌子的后面端坐着三个妙龄的女子,看他们的年纪不过是二十上下,一个绿衫、一个白衫、一个紫衫。 李轻风对着三个妙龄女子深施了一个礼说道:“各位庄主人,我们六人因为赶路,所以错过了集镇,还望允许我们借宿一夜,所有费用自当照给不误。” 那个坐在中间的紫衫女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本来也不难,谁也不会带着房子出门。只是,有些为难之处,那就是我们这庄里除了下人,就是我姐妹三个人,故而没有可供你们这些贵客歇息的好房间。所以,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在下人之处休息一晚?至于费用就不必了。” 李轻风身后的凤凰天舞等人一听她这样说,觉得她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是毕竟还是有慢客之嫌。 李轻风正要说什么,却在一抬头时,看到在那三个女子的背后还有一张高大的桌子,那桌子上有一个红木制成的剑架,上面摆着一把宝剑。李轻风看这把剑的剑鞘已经是如此眼熟了,不由得再仔细观看,继而又暗自心惊。 恰在此时,那个紫衫女子也看到了李轻风腰间悬着的长剑,她与绿衫和白衫女子对望了一眼,然后回过头,对着李轻风问道:“我想请问一下公子,您的姓名是否可以告知小女子?” 还没等李轻风回答,早已经不耐烦的冯小麦听到她们要自己与庄院的下人们挤在一起,本就有点生气了,又听到她们问师父的名讳,于是接口大声说道:“我师父是安南郡节度使的公子,名字唤做李轻风。你们三个小女子怎能如此慢待我们?” 三个女子听冯小麦说话,马上一起打量着李轻风,白衫女子回身,从桌子上取下那把宝剑,抽剑出鞘。 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一见,立刻一起拔出腰间的长剑。 但是,白衫女子却毫无攻击的迹象,她与另外两个女子仍然盯着李轻风说道:“李公子,你可认得我们手里的这把宝剑?” 李轻风低低说道:“难道是龙剑?” 绿衫女子一听李轻风此言,说了一声“多有得罪”,然后迅速的闪身,就到了李轻风的身前,然后手一翻,已经把李轻风腰间的长剑摘了下来。凤凰天舞等人既没有看清这绿衫女子的身形,也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可见这绿衫女子的轻身功夫甚是了得,她在一来一回中,轻松的取走了李轻风腰间的长剑。 冯小麦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能任这个绿衫女子夺走了佩剑却不出手。她恨恨的就要拔剑上去,却被李轻风伸手挡住了,只得站在那里等着。 绿衫女子抽出李轻风的长剑,与白衫女子刚才抽出来的那把宝剑放在一处,正是一对天下无双的龙凤宝剑! 这就是:轻风那时年尚幼,如今相遇在绿柳;总是多情得福分,前缘已定说无忧。(请关注第九十九回:双龙岭刀枪对,双修阁主) 第99回 双龙岭刀枪对,双修阁主(1) 看着一对举世无双的龙凤剑,李轻风和三个女子的脸上都露出惊诧的表情,但是李轻风稍显尴尬,而三个女子则面露娇羞。叶飞烟马上就猜出了缘由,她含笑看着李轻风,悄悄的说道:“莫非,师父在此也有一段风流缘分?” 李轻风看着三个妙龄少女,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八年后,还能在此重遇他们三个女孩。因此,徒弟叶飞烟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中事。 在李轻风的记忆里,那还是在八年之前,李轻风又一次被师父天姑乖乖羊接走了,要回到无忧山继续学艺之时发生的故事了。 那次师父并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的好不惬意,乖乖羊也只是偶尔的考校一下李轻风的武学进展情况,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江南风景秀丽的地方停留。这样走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刚离开湘南县,走到宿县这个地方。他们师徒二人刚刚下了山,正在想着去哪个有好吃的城里看看,却在山脚下遇到了一群人贩子。这些恶人正挟持了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们哭哭啼啼的不肯走,但是那十几个恶人对她们又是恶语相加,又是挥舞着马鞭暴打她们。 看着这样的事情,乖乖羊岂有不插手管管的道理,于是把十几个恶人打败而且杀了以后,还从为首的强盗身上得到了一对天下无双的龙凤剑。乖乖羊问起三个小女孩缘故,这才得知三个女孩分别叫做杜粉儿、赵采儿和齐韵儿,她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也就几个月,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这伙强盗是专门诱骗和强抢小女孩的,然后转卖到很远的地方。乖乖羊此前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是她自己生性贪玩,所以虽然有心要去诛杀这些恶徒,可是一玩起来就忘了。这次这些恶人从南方掳掠了三十多个小女孩,除了路上被折磨或者打死的,卖的只剩她们三个了。 乖乖羊除掉了十几个恶徒后非常开心,又仔细询问后得知,三个小女孩是一个村子的,家里的父母都被这些恶徒杀死了,已经成为孤儿,虽然得救了,但是却不知道去哪里生活。望着一直哭泣的三个小女孩,乖乖羊发现她们三个长得都是美人胚子,虽然十几岁,但是已经看出了秀丽容貌。她自己本就年岁不大且玩性十足,眼睛一转诡计百出。所以见这三个小姑娘如此俊俏,就想到把她们都给自己的徒弟做老婆了。她的心中还为自己这个奇异的想法沾沾自喜,想着将来徒弟李轻风面对三个老婆,不知道是喜是忧。但是,她是不管这些的,只要自己当时心情愉快就好。 于是,她把从强盗头子那里抢来的龙凤剑作为给徒弟娶老婆的凭证,当场就把凤剑先交给了三个女孩,又告诉了她们:“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了。所以我要你们一起都嫁给我的徒弟做老婆,不过,你们嫁给我徒弟也是幸福的,因为我的徒弟乃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子弟,叫做李轻风,他出生将门、武艺高强,还是将才,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你们愿意吗?” 三个女孩儿年纪尚小,没有什么主意,既然救命恩人吩咐了,而且是嫁给有名的世家子弟,哪有不从的道理,她们记住了乖乖羊所说的李轻风的身世等。为此,乖乖羊在宿县又多耽搁了几日,在城外二十里的杨柳畔买下了这座很大的庄院,起了个名字叫“寂静庄”,又从宿县找了一些仆妇来照料她们。做这些根本不用她掏钱,因为她从那些盗贼身上搜到的金锭和银锭很多,这些不义之财,正好可以解决买庄院和雇仆妇的问题,而且她把剩下的所有银钱都交给了一个最信得过的管家,说是很信任,其实那是乖乖羊把这个已过中年而且是夫妻一起来的人,带到了山下她杀了强盗的地方后,指着一大堆黄土包告诉他“如果你们胆敢欺负这三个小女孩,就把你们夫妻一起埋进去,与这些强盗作伴!” 这些人一来被乖乖羊的凶恶吓住了,二来乖乖羊又留下了足够所有仆妇和家人生活几辈子的银钱,所以很自然的尽心尽力照顾着杜粉儿、赵采儿和齐韵儿三个女孩。 最后,乖乖羊让仆妇们到宿县买了婚嫁的一应物事,在寂静庄里给李轻风和三个女孩把婚事也办了,她以龙凤剑为凭,让三个女孩儿共持凤剑,让徒弟拿着龙剑,鼓捣着拜了天地,算是为徒弟收下了这三个夫人,庄院里所有的家人都是见证。乖乖羊自作主张给徒弟娶了三个漂亮的夫人,心中自然是非常开心。然后,她把龙剑留给三个女孩,带走了凤剑,并叮嘱她们道,以后遇到持凤剑的俊俏男子就是他们的夫君李轻风了。她当然简略的把这事告诉了李轻风,嘱咐他日后不要忘了这门亲事。而且,她还不辞辛苦的几次到这里来,不但看看那些仆妇是否照顾好了三个女孩,同时也将无忧山的一些武功教了一些给三个女孩。也是因此,刚才李轻风蔡很快就猜出了她们是谁,因为绿山女子来取他的长剑时用的就是无忧山的武功,然后马上就想到当年师父做的这件事情了。 但是,李轻风在无忧山学艺本就辛苦,隔段时间回家又要跟着父亲学习演练战阵和兵法,何况那时他也是年少,没怎么在意师父的玩闹,没有当做是真的,所以也没有去杨柳畔查看此事。再说,过去多年,他认为三个女孩子可能早已等不住嫁人或远走他乡了。经过八年多,李轻风这个少年男子的变化极大,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因此那个老家人和三个也长大的女孩,他们互相之间都没有认出彼此来。李轻风他们一路急着追赶大军,所以他也没注意到了什么地方,此刻想来这里就是湘南县过来后的宿县了,更何况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三个女孩子依然在此苦苦等候着他。 风雪帅、凤凰天舞两个人呆呆看着他们四个人,只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幻,却不知道何因。但是,聪慧的叶飞烟却早已看出了端倪,她笑着一拉李轻风的衣袖轻声说道:“师父,想必这三位又是你曾定下的师娘吧?” 凤凰天舞的听力极好,他听叶飞烟如此说,再看了一眼他们四人的神态,这才恍然大悟,他哈哈的笑道:“三哥这是哪里修来的,在这里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三位红颜,只不知蝶衣又要如何数叨你了!” 风雪帅呵呵一笑道:“我看,就带上,明日就,派人禀明,了大帅,着人护送回怀安就是了。” 第99回 双龙岭刀枪对,双修阁主(2) 三个女子此时含情脉脉地看着李轻风,虽然一别八年再未见过,只是在乖乖羊来的时候听到她说这李轻风是如何的帅气,而且武功高强,又深得兵法。今日一见,李轻风果然是英武帅气。古时候的女子是最重名节的,她们三个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既然已经由乖乖羊做主嫁给了这样一个男子,必然也会守节到死。当年,乖乖羊做主,又以龙凤剑为凭给他们拜了天地,那么就是死了也要在这杨柳畔等着。想起乖乖羊给她们做主成婚之事,三个女孩儿的芳心无时不在李轻风的身上。故而在这个庄院之中,她们三个女孩的年纪不断增长,心中却一点也没有改变,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李轻风早日来接他们,正式迎娶到李家去做媳妇。这三个女子竟然是如此多情,在此一等就是八年。 李轻风此刻心里也是非常的感慨,世间的女子如此多情多义,八年来在此苦苦的等待,已经实属不易了。但是,此刻他却是重任在身,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事情。 正在此时,大厅外飘然下来了一个人,此人的身形尚未落地,一阵笑声已经传了进来。李轻风一听就知道是师父乖乖羊来了。 随着那人的笑声,大厅里瞬间多了一个人,她正是李轻风的师父乖乖羊。进了大厅后,她轻声说道:“我回到了无忧山,本想休息几日,然后再到辽东去,看着我的宝贝徒弟以我无忧山的绝学建功立业。但是,我忽然又想起来,徒弟出征必然要路过宿县,当年我曾在此处给徒弟娶过三个媳妇,哈哈。这么多年也没有时间娶回家去,这一次要是再错过了,那就坏事了。” 李轻风看到师父,马上跪倒磕头。那三个女子也要跪倒时,乖乖羊却发出一阵罡气阻止了,她说道:“你们三个却不能拜我,因为你们是我徒弟的宝贝媳妇。虽然我偶然来看你们的时候,教了一点功夫,那也是我随性所为,不能算是我无忧山的弟子。” 然后,她上前取过了龙凤双剑,又各自插入鞘中,回过身看着轻风说道:“怎么?宝贝徒弟自己跑到这里来娶媳妇了吗?当年师父已经以龙凤剑为凭,给你们拜了天地,师父也是成名的江湖人物了,说过的话可是不能反悔的。如今双剑合璧,正是我徒儿娶亲之时了。” 听罢此言,三个妙龄女子不由羞得一起低下头去,李轻风看她们一个比一个美丽,心里自然万分欢喜。他看着师父说道:“师父,此事还必须禀明我的父亲,才好做决断。” 乖乖羊哈哈一笑说道:“说的是,我每次见到你的父亲尽说一些其它的事情,都忘记了告诉他这件事。不过现如今说也来得及,我这就辛苦一趟去见你父亲,他要是不答应这桩婚事,小心我让他去不了辽东,哼!只是没想到,你小子已经有了好几个老婆了,你小子受得了不?哈哈。但是,她们三个应该不会有什么说的了。”她看着三个女孩儿又继续说道,“如此美丽的三个老婆,你自己心里当然欢喜,我看你父亲也不会反对。咱们在这里且过了今晚,明日一早,你去追赶大军,我自会带着她们去见你父亲。” 乖乖羊忽然看到李轻风身边还有三个美貌的女子,于是问道:“徒儿,这三个女子莫非也是你的老婆?” 李轻风对着叶飞烟三人说道:“这是我师父乖乖羊,还不上来见礼。” 叶飞烟等三人盈盈拜下道:“我们乃是轻风的徒弟,还请乖乖羊大师多多指教。” “哦,原来是你们三个小丫头,如今也出落的这样貌美如花了!”乖乖羊上前仔细看,“果然是国色天香的三个小美人儿,干脆你们也一起嫁给我徒弟算了,还做什么徒弟?” 乖乖羊一生就喜欢看人家娶媳妇、嫁姑娘,当年她自作主张把这三个女孩嫁给了徒弟,现在看到这叶飞烟这三个女孩也是如此的美丽迷人,自然又动了把他们也做主嫁给李轻风的想法。 李轻风不由得大是尴尬,他这次奉命作为征讨高丽大军的前锋,没想到下山不久就被儿时青梅竹马的尹家姐妹找到了,而且立即成婚。现在,又遇到了八年前被师父鼓捣的娶了的三个老婆,这事要被大夫人柳蝶衣知道,肯定是要嘲笑很久的。没想到这还不算完,师父又看中了自己的三个女徒弟,还想给他再来一次娶妻的玩闹。但是,师父教了他十几年的武功,本来天性就顽皮,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李轻风也不敢多说,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好了,大家也都饿了,你们该让仆妇们做饭,让大家都吃饱饭。”乖乖羊大声的喊道,她也是忽然想起必须要来一趟绿柳畔寂静庄的,一路上赶路紧急,此刻肚子饿了,也不再想起刚才要让叶飞烟等三人嫁给李轻风的事情,大喊着要吃饭。 这三个女子,按照年岁大小,紫衫的叫做杜粉儿、绿衫的叫做赵采儿,白衫的叫做齐韵儿。齐韵儿听到乖乖羊的话后,马上吩咐老家人快些准备。很快,一桌子饭菜就端上了大厅的桌子。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杜粉儿、赵采儿、齐韵儿三人又亲自为大家准备了饭菜。饭罢,又按照李轻风的意见,把乖乖羊当年留下来尚未用完的金银全部分给了一众家人和仆妇,让他们回家去过安稳的日子。那个看门的老仆乃是后来乖乖羊再次来时,在路上救过的一个差点饿死的老汉,然后乖乖羊也把他带到了寂静庄上来,老人家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的在这里,细心照顾三个女孩子。老仆不愿离开并流泪言道,如将来公子人等携家人再来,这里是个歇脚地。李轻风也不勉强他,给他也留下了银钱生活。 杜粉儿等三个女子含情脉脉看着李轻风,却不忍就此分手。乖乖羊见状,对着凤凰天舞等人使了个眼色,凤凰天舞即刻拉住风雪帅和叶飞烟姐妹三人一起走出了院门。 李轻风走近她们三人,将他们一一抱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轻风感念你们三个人的深情,此生绝不有负。我师父的武功卓绝,你们跟着她一起去先去见我父亲,这也是应该的。我父亲为人一向豪放和宽容大度,他定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到怀安府。我此番作为英国公大人前军的先锋官,有皇命在身,且几万将士正在前面等我,我决不能以儿女私情而误了这这军国的大事。现在我无法与你们一同回去,但是得胜之日,我必将快马加鞭速速回到你们身边,到那时咱们再续夫妻情分也不晚。” 三个女子泪眼看着李轻风,不曾想八年的相思,只有一夜的相守,眼前的这个如意郎君一转眼间就要奔赴疆场,一缕儿女情怀,此刻念兹在兹,心中悲切。三人不由得一起扑在了李轻风的怀里,轻声啜泣起来。 李轻风心里实在也是不忍,他揽过杜粉儿,在她的粉唇上使劲吻了一下说道:“三人中你是大姐,不要再这样流泪不止了,那样我可真的不能放你们走了。” 杜粉儿含着泪点一下头说道:“相公莫要如此,我们听你的话,这就随着你的师父前去见爹爹。你,你自己也要多加的保重,只要你平安归来,那才是我们姐妹的福分了。怀安府内,我们等着你的佳讯就是了。” 说完,杜粉儿挣开了轻风的双臂,拉起赵采儿和齐韵儿转身出门而去。 李轻风暗叹一声:多好的三个女子,痴情如此,轻风定要善待你们。他悄悄的拭去了眼角流下的泪,走出门外,只见师父和杜粉儿等四人已在马上,与他挥手道别后,四人向南而去。他上了马,头也不回地催开了坐骑向北疾驰,凤凰天舞、风雪帅和叶飞烟三人在后面紧紧跟上。 六个人又行了一个多时辰,过了宿县也没做停留,继续向着涿郡前行。本来他们预计今天正午就能追上霜哥所带领的大军的,但是早晨又耽搁了时间,所以只能在涿郡稍作休息,在那里吃了午饭,然后再一口气追上先锋大军。 他们打马跑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一座山下,抬头看此山并不高,但是山势险峻,山中树林茂密,怪石嶙峋。山下一条蜿蜒的大路是通向涿郡的,涿郡过去就到了雁门关。 凤凰天舞谨慎的朝山上看了看,正要打马前行,忽听得不远处传过来一声大喊:“山下的来人听好了,此处的名字叫做双龙岭,有我们在此拦路抢劫。不管你是何人,都要留下买路的钱才能过得去。” 这占山为王的人讲话倒是非常的实在,六个人停住马仔细观看。 喊话的话音刚落时,山上的林中呼啦啦的冲出了几百个喽啰兵,他们在两边一字排开,中间出来十余骑马站住。李轻风等也惊叹这些喽啰穿戴的如此整齐,倒不像一些破烂装束的强盗,而且最特别的是那马上的人都是英武异常,手中的刀枪等兵器雪亮,很有点威风。最惊奇的是,在最边上的还竟然是六个美丽的女子,山贼中有女子足够稀奇了。 凤凰天舞和风雪帅各自取出兵器,李轻风也从背后取出了镔铁虎头金枪,三个人并不说话。 对面一个小喽啰站出来,一晃手里的刀喊道:“呔!你们六个过路的,听到刚才我们五爷的话了吗?还不赶快留下你们身上的所有银两,保全你们的一条小命滚蛋,我们只劫财不要人命。” 凤凰天舞哈哈一笑道:“你们还是很仁义的,只是劫财而不要命。爷爷们身上银两有的是,只怕你们没有这个能耐取走。” 风雪帅朝前一提马,挥了一下手里的狼牙棒说道:“不和他们,废话了。我弄死,这些,兔崽子,们。然后咱们,还要,赶路。四哥的三个乖,乖徒弟,朝后,站着点,看我怎么收拾这些劫道的。” 对面一人忽然拍马冲了出来,他手里也是一条黑森森的狼牙棒,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狂徒,先吃你二爷一棒!” 他的大棒随着话音一起落下,一招“风卷残云”,对着风雪帅的肩头就打了过去。 风雪帅端着狼牙棒,看准了对方狼牙棒的来势,举起自己的狼牙棒迎上,双棒相交,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出了一片火花来。两人各自带着马后退了一步,都暗暗的称赞对方的臂力惊人,这一招之间竟是打成了平手。 二人再次催马上前相斗,两根狼牙棒恰似两团黑雾,上下翻飞,呼呼风响。一转眼间就过了二十余招,谁也没占到上风,也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时,对面的一人挺着方天画戟又打马冲了出来,欲上夹击风雪帅。凤凰天舞一看,也赶紧摇戟,迎着那人就冲了出去,同时大喝一声道:“蟊贼,休要偷袭我五哥!” 两条画戟瞬间战在一处,竟然也是旗鼓相当。对面马上又冲出来了三人,各挺着一杆长枪,一起杀向战阵中。李轻风一见,也赶快拍马出来,截住对面的三人厮杀在一起。 场上的八人八马翻翻滚滚打了几百招,还是没有分出高下来。可是对方下场了五个人,李轻风他们只有三人,很明显的以三抵五,已经是稍胜一筹了。 正在八个人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候,喽啰兵的队伍后面两匹马飞快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在马上大叫道:“众位兄弟且住手!” 八个人听到了他的呼喊,于是各自使出了一记虚招,然后同时勒住马后退了几步。所有人都仔细观看,那两匹马很快跑到了近前,原来是李轻风的七弟见龙在野双修阁主,他的后面是一位穿红袍的漂亮女子。 凤凰天舞一见双修阁主,马上哈哈大笑起来道:“七弟为何从这些拦路的贼寇山上出来,叫人好生不解。” 双修阁主对着李轻风等一抱拳道:“此事说来话长。”转过身对着那些劫道的说道,“各位,这几位乃是我的结义兄弟们,大家快快罢手。” 李轻风一听,知道必有缘由,他当先跳下马,对他们抱拳说道:“诸位既然是我七弟的朋友,那么,咱们也就是朋友了。” 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也下了马,他们俩一把拉住双修阁主说道:“七弟,你不是跟着霜哥在前面做先锋吗?你们是先锋中的先锋,不好好的在前面为大军开路搭桥,怎么却在这山上做起山大王了?” 双修阁主脸上一红说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咱们且到山上慢慢叙谈如何?” 这就是:媚儿有情在双修,英雄相聚饮美酒;东征此去沙场将,好汉岂惜热血流!(请关注第一百回:刀剑合五行阵,大好姻缘) 第100回 刀剑合五行阵,大好姻缘(1) 李轻风等人看到双修阁主的样子,心中大概也能猜出几分了,又见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生的是花容月貌,一张鹅蛋型的脸庞,眼睛、眉毛、鼻子、小嘴无不长得恰到好处,俨然就是一个绝色美女,与双修阁主简直就像是天作地和的一对一般。这时,那个美貌的女子先没有去招呼这边的那些山大王,反而直接来到了李轻风等人跟前,她对着李轻风等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诸位哥哥和姐姐们,谭媚儿这厢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李轻风等人看她落落大方,又是一身劲装束身,俨然也是一个少有的江湖女侠,于是一起下了马回礼。那女子又轻启朱唇继续说道:“双龙岭欢迎各位哥哥们今天到我们这个小山寨来,我已经让山上备下了薄酒宴席,正要恭请各位哥哥姐姐上山稍歇,还望你们不要推辞。” 凤凰天舞向来豪爽,看她这样盛情,就哈哈大笑着连声说道“正好正好”。李轻风也是连连的点头。这些人中还是冯小麦的心思最为缜密,她此时已经看出了端倪,再仔细的观察了几下双修阁主和这个女子的神态,忽然开口说道:“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师父,莫不是双修大侠在此给你讨了七弟妹不成?老实交代!” 冯小麦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看着双修阁主说的。 看着脸上有些微红的双修阁主,凤凰天舞和李轻风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凤凰天舞更是大声的喊道:“原来,双修这小子在这里给我们讨了个七弟妹了。哈哈哈!这也是天大的喜事了!” 双龙岭的群雄早就下了马,派了个小喽啰快跑上山,让人准备酒宴,他们一起过来抱拳行礼,然后邀请李轻风等人上山相聚。 一行人等来到双龙岭的聚义大厅之上,双修阁主再一一的为大家做了引见。原来这些人是涿郡一带以侠义出名的九杰七凤,江湖上也很有名气,虽然他们在此落草为寇,但是并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反而是劫富济贫,在当地老百姓的眼里是大大的豪杰。李轻风等人他们当然也是早有耳闻,这次相遇,都是相见恨晚,因为江南龙凤十三侠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江湖,双龙岭的群侠怎么会不知晓。 但是李轻风他们也知道双龙岭有九杰七凤,可是并不详细知道每个人的师承来历,所以双修阁主又做了详细的介绍。他们的老大叫烟哥、专使一个点穴烟斗,点穴功夫出神入化;老二就是和风雪帅相斗的二爷,他力大如神;老三叫做狼哥,使一柄开山巨斧,曾经打遍了附近州县三山四岭的无数英雄好汉;老四叫做鹰哥,祖传的方天戟功夫,也是才与凤凰天舞相斗过的,两人各自十分佩服;老五何点酒,平日喜欢喝酒,手中一柄朴刀比寻常的大刀长出一尺,他曾力杀江北三怪而名震江南;老六阳光也是使朴刀的,武功不高却足智多谋;老七东篱把酒、老八就会捣蛋、老九疯狂的石头均使枪,他们三个人刚才合力与李轻风相斗,也没占到上风,因此对李轻风是极为的佩服。 双龙岭的七凤则分别是慕容小爱、萧笑儿、岳晴儿、程莲莲、谭媚儿、徐仙儿和孟昭儿等姐妹七人。 双龙岭的众豪杰听到李轻风乃是安南郡怀安府李天明大帅的公子,江南龙凤十三侠的老三,在江湖上早就听到过他的声名,又得知他是此次东征高丽的先锋官,十六个人一起立刻站起来对他行礼。老大烟哥一抱拳后说道:“久闻李大帅英明神武,李公子也是武艺超群。我这里有几个弟兄时常说过如果机缘到了,愿跟随你在军中效力,正好公子要东征高丽,不知你可否接纳他们?” 李轻风略一沉吟,双修阁主已知他意,站起身对李轻风说道:“三哥,昨日上午,我和二哥带着前锋人马过了湘南县,走的大道而行。在宿县城外三十多里的百江驿稍歇,我的酒虫子来了,就到宿县城里买了一坛的好酒,二哥不敢喝酒,都让我给喝了。不想这宿县的酒是百年酿造的好酒,我就喝的多了,二哥见此情形,让百十个亲兵护着我,跟在大军的后面慢慢的走。结果掉下了十几里,就遇到了双龙岭的各位英雄,我和这个二爷都是使的重兵器,我们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打在了一起,双龙岭的英雄们也不夹攻,倒让我们两个人酣畅淋漓的打了一个时辰,彼此之间不分胜负,就起了惺惺相惜的意思,停手罢斗,互相之间再一说,原来都是在江湖上有点薄名的人。于是我与他们一起上山叙谈,这时二哥得到跑走的那些亲兵的报信,带大军急急地赶了过来。双龙岭的英雄们这才得知我们是东征的队伍,当时就有几个兄弟要加入我们李家军。二哥说此事需等你来决定,然后他让我留在这里等你,因为他料到你为了追赶大军,必然会走双龙岭这条道。所以我就在此等候了。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时,双修阁主忽然扭捏了起来。李轻风这次不用多想就明白了原委,双修阁主定然是在洞房之中缠绵,没有及时醒来,以至于刚才发生了这样的误会。 列位看官,我就在这里,先将双修阁主与双龙岭的七凤之中谭媚儿的事略作一番交代。 原来双修阁主在宿县喝了酒后,霜哥就留下了一百名亲兵护卫,让他在后面慢慢的走。到了涿郡之时,双修阁主的酒醒了大半,感觉到仍然很难受。大凡喝酒的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醉酒醒了后,如果不再喝一点回回酒,一天都会非常的不舒服。双修阁主看看快到了涿郡,于是带着亲兵就直奔涿郡了。他让亲兵在一处提供酒饭的车马店稍歇,自己一个人在城里找喝酒的地方。好巧不巧的是,双龙岭的老五何点酒、老六阳光带着也喜欢喝酒的十四妹谭媚儿在这城里的“花间酒家”中饮酒。也是缘分使然,双修阁主走着走着也进了这家大酒楼。他刚坐下喝了三杯酒,却被何点酒看见了,看到双修阁主长相他英武,也是江湖上的人物。这何点酒本是好事之人,就有意过去惹双修阁主。 两个人说了没有几句话,就动起手来,几招之后何点酒竟抵挡不住双修阁主,就说道:“好汉,我看你使的是重兵器,有本事与我去双龙岭,我那二哥也是一样的重兵器,你俩过过招。” 双修阁主哪里怕什么二哥三哥,就说道:“你等我把这些酒喝了,才有力气与你的二哥去打斗。” 双修阁主喝饱了酒,随他们出了酒楼,上马出城就直奔双龙岭,其实双修阁主与兄弟们常在一起言谈天下的英雄好汉,也知道双龙岭的九杰七凤。但是,他喝了酒竟然晕晕乎乎的没有想起,又被何点酒的话激惹了,也不想想双龙岭到底有多少人,真是艺高人胆大。跟着他的一个亲兵卫士在酒楼的一旁吃饭,也看到双修阁主与一个人动了手,看似双修阁主赢了,没想到喝足了酒,双修阁主出门上马就跟着那三个人疾驰而去。亲兵急火火的跟着,看他们出了城,就知道这个火爆脾气的双修阁主又是与人约战去了。所以亲兵赶快跑到车马店,叫上那百十个吃饱了还在休息的军士们,也上马追去。 到了双龙岭下,双修阁主等着何点酒上山叫人,很快就从山上策马下来一个威武的大汉,手中一杆狼牙棒舞得也是虎虎生风。双修阁主多年没有遇到使重兵器的对手,也是手痒的不得了,二话不说,就和此人斗了起来。就在他们俩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双龙岭的群豪也一起下来了,他们站在一边观看,为这二人喝彩。 这双龙岭七凤之中的谭媚儿,自在涿郡看到双修阁主与五哥相斗,虽然只是略施了几下拳脚,但是双修阁主的英武已经让她暗暗的喜欢上了。她与五哥回到山上,就悄悄的告诉与她关系甚好的二哥,与山下之人打斗时,万万不要伤那人的姓名,恐他也是江湖上的好汉。这二爷最疼自己的这个十四妹,也年长几岁,就想到是自家的妹妹喜欢上了那个叫什么双修阁主的人。他笑道:“既然小妹喜欢了,那做哥哥的就下去给你考校一番,如果人品和武功都是上上之选,你放心,由哥哥做主给你送入洞房就是。哈哈!” 谭媚儿的一颗芳心扑扑直跳,见二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就和众位哥哥姐姐一起下山观战。 其实,双修阁主与二爷一番打斗,虽然不分胜负,但是两个人也都打的有些筋疲力尽了,何况也都有了惺惺相惜的意思,所以就停手罢斗。双龙岭的阳光是何等聪明之人,见双修阁主一表人才,义妹从见到这人起就情义相牵,他之所以此前一直没有阻止二哥和这人比武,也是和二哥一样的心思,想看看这个双修阁主是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在武功上却稀松平常。没想到,两个人打了快一个时辰,不但是没有分出上下高低来,而且二哥和双修阁主也是相互仰慕。 这架如何还打得下去,于是阳光提着朴刀催马上前,对着双修阁主说道:“这位好汉的姓名是否可以相告?”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做双修阁主。”双修阁主大声说道。 他这报出名字后,双龙岭的好汉马上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阳光说道:“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江南出名的龙凤十三侠的七哥。多有得罪了,我二哥与你也是在伯仲之间,咱们这就下马言欢,再喝点酒如何?” “这里是什么地方?”双修阁主又问道。 “这里就是双龙岭。”二爷答道。 双修阁主一听,马上就下了马,双龙岭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九杰七凤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就这样,双修阁主随着他们一起上了山,经过二爷和阳光的一番说合,双修阁主也看到谭媚儿是一个容貌俊美的侠女,心中自然欢喜无限,两个人就在双龙岭上成了好事。等霜哥带着大军匆匆赶到之时,也高兴的喝了几杯喜酒,然后他嘱咐双修阁主就在此处等着李轻风,这前锋的大军却不敢耽搁。 再到李轻风等人来时,双修阁主也确实喝多了酒,又与新婚妻子缠绵,所以二爷等人下山时,他还在熟睡。 其实,二爷等人早就猜到来的人就是霜哥和双修阁主所说的东征先锋官李轻风了,因为山上有兄弟要加入,所以下山去验证一下。因为双龙岭从来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抢劫路过的人。 李轻风听双修阁主说完了这些以后,也不再犹豫,东征路上又多了几位武功高强的大将,这当然是好事,他对着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好汉愿为朝廷出力,那是好事,我将此事禀明元帅,并愿为你们作保。” 何点酒听到此话,对着下面大喊道:“小的们,还不快快摆上酒宴来,今天要一醉方休!” 很快,双龙岭上就摆下了酒宴。双龙岭也啸聚了二百多喽啰,一帮小头目撒下巡山人之外都汇集在聚义厅外,二十多张大桌前坐满了人。李轻风等六人和九杰七凤坐在一张最大的桌子旁,那些小头目带着喽啰兵坐满了其它桌子,一厅的人吆五喝六的饮酒论武起来。 那张最大的桌子在大厅的最上方,二十余人分坐在两边,大鱼大肉、牛头全猪、鸡鸭兔等摆满在桌上,每人前面是一个大碗,有小喽啰穿梭其间斟酒。在席间众豪杰不免的就是畅谈天下大事,间或切磋武艺,众人异口同声首推无忧山的武功乃是天下绝学。 第100回 刀剑合五行阵,大好姻缘(2) 正在酒酣耳热时,何点酒与东篱把酒身形微晃,已经来到前面,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哥哥和兄弟,我二人为大家表演醉刀对醉枪,以助酒兴。” 他二人均以嗜酒出名,每到酒酣耳热之时,常要来一段醉刀对醉枪。在众人的掌声之中,只见何点酒歪歪斜斜的似醉汉一般,手中的一柄朴刀上下翻飞,舞起来密不透风、寒气逼人;再来看东篱把酒也是左摇右晃的,好似站立都不稳了,但他的一杆枪前挑后打、左挡右支,却是神态安然。大厅里的所有人给出了一阵阵的喝彩。待他们二人练罢,二爷唤人端来三碗酒,兄弟三人一碰杯畅饮而下。 这时徐仙儿与孟昭儿又款款地走出来,先给李轻风深施一礼,然后又对着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一福后说道:“小女子二人叫做徐仙儿和孟昭儿,也是久闻李大帅手下龙凤十三侠的威名,小妹二人今日也想请龙在天涯和龙飞九天指点一二,不知可否赐教?” 徐孟二女此刻娇羞羞的粉脸低垂,两双美目流盼,煞是娇艳。 凤凰天舞和风雪帅赶忙抱拳还礼道:“要说是切磋,我俩当然不敢推辞,要是说指点,这个如何使得?” 阳光见此,马上对着李轻风一抱拳说道:“李公子,我双龙岭的兄弟素来仰慕龙凤十三侠的美名,但是却无缘得见。我们众位兄弟与妹妹们也都曾得到高人的指点,颇学到了一些武功。适才我们的两个兄弟的醉刀对醉枪,也勉强看得过去,这一点微末功夫着实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两个妹妹拜的是一个师父,她们双刀合璧,也有一点武学功底,现在她们想跟着您的两位兄弟学上几招,还请李公子让他们勿要推辞。” 李轻风对着他抱拳还礼道:“双龙岭众位豪杰的深明大义,令轻风等也是万分佩服,适才两位兄弟的功夫让人大开眼界,我也好生佩服。”他回过头,对着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低声说道,“二位兄弟莫要再推让了。” 二人答一声“是”,取下宝剑,走下席来,对着徐孟二女子一抱拳说道:“我二人使的是重兵器,在这大厅之上使出来很是不妥,所幸我们也学过剑术,还望二位女侠不要嫌弃。二位姑娘请。” 徐孟二女又是一礼说道:“二位将军肯下场,是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哪里还敢嫌弃。” 然后,她们退后半步,手中的刀起一个开场式,然后舞起刀花,向凤凰天舞和风雪帅双双攻了过去。她二人也是得到了一位高人的传授,任何时候都是双刀联手,刀法招数上配合默契,进退之间相互呼应,颇有章法。凤凰天舞和风雪帅各舞长剑仔细应对,虽然只是互相之间的练习,但是也刀光剑影四溢。他四人在大厅上来回游走,厅里也是喝彩声不断。这徐仙儿和孟昭儿师出同门,两人的招数看似完全的一样,其实却是互补,进能够相得益彰、退则可以照顾到二人的四面八方,实有过人之处。但是,再看凤凰天舞和风雪帅的双剑舞起来,也是应付自如,显得又高出了一筹,他俩见招拆招,却始终不采取攻势。猛然间,姐妹二人同使了一招“进手刀”,这是一招双刀同时推进的招数,两把刀从正面直直的砍向凤凰天舞二人。凤凰天舞和风雪帅看着双刀带风迎面扑来,二人好像有默契一样,竟以同一招“推窗望月”去格挡,这本是剑术中常见的招数,徐仙儿和孟昭儿只需回刀侧击即可破解,但是她俩却依然将刀向前推出,眼见得双剑就要刺上她们的右肩,却听到“喀嚓”、“喀嚓”两声轻响,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两人手中的长剑被他们自己用内力齐齐地震断,而徐孟二女的刀却削到了他们的右肩。 二女顿时惊呼,扔下手中刀,急忙忙的上前细看,其实风雪帅二人已在震断自己双剑之时向后退了半寸,右肩的衣服虽然被削破,却根本没有受伤。 叶飞烟趴在李轻风的耳边悄悄说道:“恭喜师父。” 李轻风不明所以,红指甲凑过来,趴在他的另一只耳边轻轻说道:“师父虽然是一个情圣,但是对兄弟们却少有了解。也是你总是得到美女们的爱恋而不识少女的心思。你该惭愧哟!” 冯小麦把红指甲推开,对着李轻风说道:“师父啊,场上这两个美女的小伎俩,你竟然都没有看出来吗?那两个美貌女子显然是对你的两个兄弟暗生情愫,他们不变招数就是想试试你的两个兄弟是接招,还是宁愿自己受伤而不忍两个美女受伤。其实,两个女孩子的那一刀前面已经使过了。你的两个兄弟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是前面两个女子的心灵相应,她们又不管对方的招数,哼,明明就是要以身相许的意思了。” 红指甲又接着说道:“师父真是的,刚才他们四个人在场上演武,我就看着很像是一个五行阵的演练,金木加火土相生相克啊,这是在演武还是在表达爱意?现在只差一个能揉合他们的水了。我看他们的那个阳光足智多谋,他们的好事定然要由阳光来做媒了,他的下一碗酒,只怕该是一碗喜酒了,咱们就等着吧。” 李轻风刚才只顾着看他们对练,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仔细回想刚才的过程,感觉四个人真的很像是在场上演习一个五行阵法,只不过缺少一个水。他们如此的默契,莫非已经情愫暗生了吗?仔细一琢磨,这三个小徒弟所说的意思不差分毫。他看着坐回位子的风雪帅和凤凰天舞,他们的脸上也是微有尴尬,那边徐孟儿女正在与阳关窃窃私语,而且脸上已经是红晕布满,他心底觉得好笑,此刻也不点破,让他二人着急一会儿。 诗云:双龙岭上英雄对,花容正是龙凤配;刀剑五行堪正合璧,此情不负永相随。(请关注第一百零一回:众英雄洒泪别,飘摇江湖) 第101回 众英雄洒泪别,飘摇江湖(1) 阳光待徐孟二位女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后,就在她俩的耳边悄声的说道:“妹妹们使得是好计策啊。” 两个妙龄女子闻听六哥阳光的话后,不由得双颊顿时绯红了,她们两个人都知道,在双龙岭上唯有这个六哥智计百出,而且心思缜密。所以她们也知道,刚才她们二人的事情终究还是不能瞒住他。她们偷偷看着凤凰天舞和风雪帅,一颗芳心咚咚直跳。 阳光一见她们的神态,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马上又说道:“你俩的心思岂能瞒得过六哥,你们放下心来吧,此事有六哥在,保准能成。” 徐孟二女大感娇羞之下,又感激地看着阳光说道:“一切全凭六哥做主。” 阳光一笑,等大厅上稍微安静下来一些,马上就端着一碗酒站起来,对着李轻风说道:“今日得蒙李公子不弃,屈尊与我等草莽之辈结交,当此把酒论英雄之际,我感到也是无比的快哉啊。适才,李公子手下大将凤凰天舞与风雪帅二位兄弟与我的两个义妹切磋武艺,他们宁肯自断其剑,也唯恐伤到了我的二位妹妹,真乃是英雄豪侠所为!我想请各位与我同饮此杯,然后,我还有一事相求。” 待大家都喝完了酒,阳光又看了一眼徐孟二女,这才又继续大声说道:“我这两位妹妹的心思,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现在想请李公子玉成一事,不知可否?” 李轻风一抱拳说道:“我本来不知,幸有他人提醒,此刻也已经明白,请阳光兄讲来一听。” 阳光哈哈一笑道:“那不如,咱们也学学当年的诸葛与周郎如何?” 阳光喊来小喽啰,取了纸笔交给李轻风和他自己。他二人很快就写好了,写好后对着一看,一起放声大笑起来,原来纸上写着同一句话:徐孟婚配二将。 阳光说道:“我这二位妹妹的主就由我这哥哥来做,烦请李公子说与两位将军。” 李轻风这才将事情对身边的风雪帅和凤凰天舞说了,双修阁主一听,还没等他二人开口,马上张口说道:“五哥六哥请莫要推辞,我看徐孟两个女子长的也是花容月貌,天仙一般,还有这么好的武艺,做我的五嫂六嫂,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凤凰天舞和风雪帅其实在刚才的比武中,也非常仔细的观察了徐孟两个女子,她们的双刀合璧,也是一绝,又是花容月貌的容颜,心中也生了爱慕,这时被李轻风说穿,自然是万分欢喜,两人站起来对李轻风施礼后说道:“此事但凭三哥做主,我们没有意见。” 烟哥听罢李轻风和阳光的话语,马上也就明白了,这当然是双龙岭的一件大喜事,于是马上站起来,大声说道:“众位双龙岭的弟兄们,我这里有一件大喜事要给你们大家宣布了,咱们的十五妹和十六妹,已经要婚配给李公子手下的两位大将凤凰天舞和风雪帅。明日咱们把大厅装扮起来,就给他们办喜事!” 酒到耳热时结束,山上早就给李轻风等人安排了住下的地方。 夜色初起之时,山间的晚风清凉无比,正是好时节。李轻风与几个兄弟和三个徒弟等人,围坐在屋后小院的小桌之前,一壶龙井泛出丝丝清香。凤凰天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道:“三哥,明日咱们该起程追赶二哥他们去了,莫要在这里耽搁了朝廷东征的大事。” 风雪帅也说道:“时间,真的,很紧,咱们还是,带着她们,一起,立即追赶,二哥他们去,吧。大帅要知道,我们耽误了,军令如山。” 李轻风微微一笑说道:“按照时间看,时间还是来得及的,二位兄弟不要担心。明日山寨里给你们二位办喜事,我怎么能不叫你们洞房花烛就走?到时让人家要说我很不近人情了,至于父帅那里,我自有说法,让我来担待,二位兄弟就好好的准备做新郎官吧。” 红指甲调笑道:“如果你俩不想做新郎,现在去告诉那两位漂亮的姑娘,我看也还来得及。” 风雪帅吭哧道:“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叶飞烟撇了一下嘴,“这心中呢是万分的欢喜,这嘴上呢还要假模假样,你们跟着我师父就没学什么好的呀。” 双修阁主摇着头轻声说道:“你们三个小徒弟,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哪天让我三哥找三个武艺超群的好汉,把你们一股脑的都嫁了。” 叶飞烟和冯小麦跳起来说道:“不要。我们三个就跟着师父永远不离开。” 红指甲低下头娇羞万分,叶飞烟和冯小麦这才发现她们此话说的太直白了,这岂不是有委身侍奉李轻风的意思,这个可是大大的不妙了。三个人站起来向院门口跑去。哪知道才到院门口,却听到院门轻轻地响了几下,叶飞烟轻轻打开院门,门外站着双龙岭的老六阳光。 阳光忽然看到三个女孩子站在门口,也是有点惊诧,他微微的点头说道:“深夜打搅,还请原宥则个。” 红指甲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她一侧身说道:“阳光大哥来此有事?” “我来此是有事要请你们的师父帮忙。”阳光笑着说。 李轻风已经站起来,他马上抱拳说道:“但有所请,定效犬马!” 阳光说道:“我们双龙岭七个小妹,谭媚儿嫁了双修阁主、徐仙儿嫁了凤凰天舞、孟昭儿嫁了风雪帅,这都是他们前世的姻缘。我尚有四个妹妹,几年前她们琢磨了一个很好的阵法,大家看了后都觉得阵中好像少了一些东西。” 红指甲笑道:“五行阵法?” 此话一出,让阳光甚是惊奇,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阵法?” 红指甲抿着嘴不回答,李轻风想起了刚才席间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纳闷,但是他没有说话。 阳光继续说道:“今日,小妹慕容小爱见到李公子腰间的宝剑,她就对我说道,她猜想公子所佩戴的想必就是龙凤双剑。据说,这一对龙凤剑,乃是江湖上遗失的利剑,江湖上传言,此剑当年为无忧山的天姑得到了,李公子是天姑的传人,有这宝剑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那十妹要请李公子过去,与她们排演的阵法合一下,如若能刀剑合璧,岂不妙哉?” 第101回 众英雄洒泪别,飘摇江湖(2) 杜粉儿等三个女子不会武功,只学了乖乖羊传授的一点轻身功夫,所以临别时将龙剑也交给了李轻风,自此龙凤双剑都在李轻风的手中,而且龙凤双剑的剑鞘中都可以放得下双剑。所以,三个女子只留下了龙剑的剑鞘。 李轻风爽快地说道:“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她们的阵法。”然后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就早早的歇息吧,我去去就回来。” 凤凰天舞等人拱手相送,叶飞烟却低声说道:“哼,只怕是去去就回不来了。” 阳光看了叶飞烟一眼,似乎对她的话深有同感。然后跟着李轻风出了院门。 两个人来到一处精舍,慕容小爱、萧笑儿、岳晴儿和程莲莲四人正在等待他们。看到李轻风在六哥阳光的带领下过来了,四个人一起站起来行礼说道:“谢谢六哥,谢谢李公子赏光。” 阳光一笑说道:“四位妹妹,李公子我是给你们找过来了。至于你们的五行阵中加上李公子龙凤双剑的无忧剑法后效果如何,你六哥可没有这个本事参谋了,还是你们自己向李公子讨教吧。” 李轻风刚要拉住他,阳光退后一步,已经飘然而去。 慕容小爱看着李轻风说道:“承蒙李公子厚爱,来指点我们姐妹四人的武功,我把五行阵的要诀说出来,然后咱们一起演习如何?” 她将五行阵的口诀讲了,李轻风只听一遍,就记住了大概八成,慕容小爱再说了一遍,他就全部都记住了。但是他的心中还在想着不久前,两个兄弟和双龙岭上两个女侠之间的比武,所以心中细细的思量,这口诀与刚才他们四个人在场上的比试,好像也非常的契合。看来,双龙岭的七个女孩一起钻研出了这套五行阵法,所以他们都会。 这时,慕容小爱等四个姐妹已经站定了方位,她们都是双刀,就开始演示这个阵法。三招过后,李轻风手持龙凤剑也加入,又过了十余招,李轻风使开双剑与她们双刀的招式竟然能相辅相成的斗在一起,只见刀剑时而搅在一起、时而又大分大合。这五行阵她四姐妹一起演习过多次,与三个妹妹也商讨了许久,但是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今日与李轻风的双剑合璧,五行阵法的威力才真正的显现出来。再看他们五个人展开了刀剑,相互配合,八柄刀俨然一道墙、两支剑在刀光之中穿来穿去,刀在剑中越发的灵动,剑在刀中更加的浑厚,竟然是刀剑合璧的五行阵法。此刻精舍之中已经是刀风阵阵、剑气森然。 李轻风越来越感到这五行阵的奥妙所在,他的双剑与对方四个女子的双刀不断施展中,有了万千的变化,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演练过,但是就好像是有人编排好的,时而双剑攻击,而八柄刀或防住四面、或攻守兼备,时而八柄刀中有的攻击有的护住四面,而他的双剑却在中间待机。这个刀剑合璧的五行阵法,俨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阵法,一旦熟练运用,可以挡得住上千人的同时攻击,不但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还可以斩将杀敌。李轻风不由也是暗自感叹,这双龙岭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这四姐妹一边舞动各自的双刀,同时也在偷眼看着李轻风,只见他潇洒俊逸,在刀光剑影中之游走若闲,双目始终含笑。慕容小爱忽然双刀劈向左侧,其她三人也是一样的招式。本来在这半个多时辰中,他们五人已经把这五行阵演练了几遍,李轻风没想到她们使出了与前面不一样的招数,马上用无忧剑法中的一招“无忧之界”,哪知道四姐妹却运起了内劲,立即将他的双剑吸在了八柄刀上。李轻风待要运出内力相抗时,又觉得不妥,恐怕伤了她们四人,但是,她们四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又突然撤了内力,然后四个姐妹一起向后退开在一旁,然后深施一礼,齐声说道:“李公子果然武艺卓绝,小妹四人很是佩服。请收下我们四姐妹,愿与李公子铺被奉茶。” 李轻风此时方知四人之意,竟愕然站立不知所措,再看她们的眼中露出出的那番殷殷情谊,哪能拒绝了她们的美意。他轻轻的走上前,看着她们姣好的容貌说道:“轻风何德何能,竟叫你们姐妹四人如此的厚爱!” 夜色如此的撩人,五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望着那天上的一轮圆月升起在当空,这时皎洁的月光洒在双龙岭上,真的很美。 次日一早,双龙岭上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双龙岭上什么东西都有,倒是不需要再去山下采买,在阳光等人的张罗之下,只见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众人也得知李轻风收下了慕容小爱四姐妹之事,大厅之上双龙岭一帮好汉穿戴齐整,叶飞烟姐妹三人在后面照应七个新娘子。 眼看着到了正午时分,大厅上阳光知道时辰已到了,于是大声叫道:“请新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轻风,后面紧跟着风雪帅、凤凰天舞与双修阁主等人,他们都是胸带大红绸子走了出来。随后是叶飞烟、冯小麦和红指甲等三人,她们引着慕容小爱、萧笑儿、岳晴儿、程莲莲、谭媚儿、徐仙儿和孟昭儿也一起走了出来。七个女孩子戴着大红的盖头,身披霞衣,轻移碎步的款款走到李轻风等人的身后站好。早有人过来将谭媚儿等三人与风雪帅三人以红绸相牵,慕容小爱等四人则被领到李轻风的左右分开站住。行礼已毕,大家将七个美丽的新娘送入了洞房去,大厅之上即刻摆起了宴席,这一番畅饮直到落日西斜。 李轻风站起身来说道:“双龙岭的众家兄弟,咱们且饮到此处如何?” 东篱把酒哈哈一笑说道:“李公子说的也是,今日乃是你们的良辰美景,我们不该只是喝酒。” 李轻风脸上一红说道:“此是其一,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受皇上之命,这次做了东征的先锋官,现在已经耽搁了几天,明日一早我将与众位兄弟去追赶先锋队伍,不能误了东征的大事。轻风很感激双龙岭众位兄弟抬爱,与我等兄弟成就好事。更是要感激跟着我上阵杀敌的各位好兄弟。” 阳光站起来,对着李轻风一抱拳说道:“李公子的一番好意我们都是心领了的,但是这事也自强求不得。昨晚我们几个弟兄已经说了,我们的四个哥哥向来独自行走江湖,他们与我们守在双龙岭也是意气相投,我们走了,这双龙岭也就散了,他们只怕在军中受不了那份严肃。所以,我们剩下的五个弟兄跟着李公子,四个哥哥就还是让他们去飘摇江湖吧。从此相望在江湖之上,总是还能遇到的,况且,这心还是与各位哥哥时时在一起的。” 何点酒、东篱把酒、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也一起站起来说道:“四位哥哥,此一去也许再见有点难,我们跟着李公子去平定高丽番邦后,还是会在江湖上寻找你们的,这双龙岭的兄弟情义永远不会丢弃的。以后各位哥哥云游江湖之上逍遥快乐,还望多多保重。” 二爷喝下一碗酒说道:“好说好说,以后咱们肯定还有见面的时候,那时大家再坐在一起喝它个十碗八碗的,也是畅快。到时候希望李公子还要与我等常相聚,这双龙岭以后不会再有啸聚的好汉了,前路多珍重啊。你们弟兄五个跟着李公子在军前效力,莫要坠了咱双龙岭的威名。” 兄弟九人一起碰了一碗酒,不由落下泪来。李轻风见到此处,也是深深感念他们的弟兄情谊。 狼哥和鹰哥一起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今日大喜,乃是我双龙岭的七个小妹与李公子和他的兄弟的吉日,咱们就不要说这些分别的伤感话了。时候不早了,我看这就散了酒席吧,你们兄弟也该早入洞房去了。我们四人闲云野鹤的惯了,江湖之上,后会有期!老六,你要记着把山寨的钱物全部都分给了手下的这些弟兄们,如果有愿意跟着你们的,那就带上,不愿意的让他们自己走吧,万万不可强求。” 阳光一抱拳说道:“四位哥哥只管放心,我晓得了。” 第三日上,李轻风等人起来,双龙岭的烟哥等四人已经早早就离开了山寨。阳光收罗好了山上的弟兄,大概有三十人愿意跟着他一起从军去,其他的二百多人都离开了,毕竟这些人都是一些种地的农夫,故土难离的这份情怀也是能够理解的。 阳光让人把山寨里多年的一些积蓄,除了他们路上所需之外,全部都让遣散的喽啰们分了,又给了跟着他的三十多个喽啰兵不少钱物,让他们有家的回去看一看,留下家中需要的银钱,让家中的妇孺人等不要挂念。然后又嘱咐这些人随后一起集合了,在东篱把酒的带领下追上队伍。这一下又是一番洒泪而别的场景,双龙岭也有七八年了,大家这次分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那些回去告别的娄罗兵也马上下了山,抓紧回家去。阳光让东篱把酒就在山上稍等,他带着其他的人马上跟着李轻风要走了。 李轻风本来要叫双龙岭上才娶的这几位夫人,由风雪帅带着回怀安去,但是七个姐妹却不愿意,一定要跟着他们出征。于是,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着阳光分派山寨上的各项事务完毕,所有东西和银钱等都归拢好,给不愿意从军的喽啰们发了,让他们回去种地,而且这些银钱也够他们一生得花销,又嘱咐东篱把酒一定要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个弟兄抓紧追赶他们。做完这些后,阳光让不走的弟兄们把山寨的那些房屋全部都拆了,防止以后再有盗贼在此啸聚。 随后,大家一起下了山,朝着北方继续赶路。 李轻风对风雪帅、凤凰天舞和双修阁主说道:“你三人和阳光他们五个兄弟速速赶上霜哥,先锋的几万兵马,很需要你们。” 八个人领了命,正要策马而去。 李轻风看到谭媚儿、徐仙儿和孟昭儿发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疏忽了,于是笑着说道:“你们三个也跟着去吧。” 三个美女含笑点头,驱马站在了八个人的身边,然后对着李轻风施礼,十一个人人策马疾驰而去。李轻风带着四位夫人、三个徒弟也出发了。 本来李轻风也要紧追大军,但是既然已经让几个弟兄们去了,还有他也知道,霜哥又是一个非常严谨的大将,有他在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就不必再催马赶路了。前面就是陈州,过了陈州离雁门关就只有十几里通畅的大道,半个时辰就能到,他也出发之前就告诉了霜哥,让他把前锋大军先驻扎在雁门关外,不要擅自进关,等到了规定的时间,那时英国公大帅也该到了,再根据他的帅令而定。 所以,李轻风带着七个女子不慌不忙的行进,到了黄昏时分进了陈州城,找了家客栈住下。李轻风吩咐店小二喂好他们的马,然后带着四位夫人和三个徒弟出了客栈。 陈州城也不大,人口不过万余人,但也是他们进入北方后第一个还算是繁华的小城。以前李轻风没有到过,只是知道这个地方是一个古城,三国时期曹魏征讨东吴时曾经在此驻扎大军。其后,在历年的战乱中,小城竟然很少受到各方势力的侵扰而独享安乐,故而也成为南北一个交错地。 他们八个人进了一家酒楼,要了酒菜。程莲莲给大家倒上酒,几个人边吃边聊。 诗曰:江湖飘摇也自在,双龙岭中度几载;而今分别各东西,他年又聚解心怀。(请关注第一百零二回:施巧记迷药酒,英雄所见) 第102回 施巧记迷药酒,英雄所见(1) 八个人坐的是临街的一张桌子,他们一边吃喝,一边看着窗下来往的人群,此时正当中午时分,街上还是有些繁华的。李轻风让慕容小爱等四人给他们介绍这陈州城的风土人情等,他们正在谈论时,忽然看见五男四女走了进来,就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李轻风发现这些人全部都是紧身的装束,还带着兵刃,看来也是江湖上的人物。这些人好以后喊来小二,要的都是大盘的煮肉和大饼,还有三坛好酒。等到酒肉上来以后,那五个壮汉就豪吃痛饮起来,四个女子却只是小口的吃饭吃菜。 李轻风的听力极好,他忽然听到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悄声的说话道:“二哥,我听说陈州为李大帅筹措的军需明日启程……” 那个被称为二哥的大汉悄悄的一摆手说道:“只管吃饭喝酒,就你嘴长。” 李轻风听到这几句却是心下一惊,看来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一些强人,似乎是准备要劫持陈州为他们东征大军筹措的粮草和收集的饷银。看到这些人还要吃不少的时间,于是他示意叶飞烟去结了账,然后八个人悄悄的出了门。 来到外面,又走出了十几步后,李轻风才说道:“我刚才听到那些人中有人询问东征大军的粮饷之事,看着他们身上带着兵刃,也很像是有武功的汉子,难道这些人是江湖上的大盗,欲劫持我东征大军的粮饷。” 叶飞烟说道:“这还得了!这些狗贼如此大胆!我们现在就回去,把他们抓住,绑到官府问罪。” 慕容小爱也说道:“大军征伐,就靠粮草接济才能无往而不胜,要是断了粮草就很可能劳而无功。既然被我们发现了这些贼人的计谋,那就不能对他们客气了,全部杀了更加干净。” 李轻风笑道:“小爱,这里不是双龙岭,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杀了,这里有官府,坏人要抓住交给官府处置。” 萧笑儿、岳晴儿和程莲莲听完,连忙点头说道:“还是夫君和你的徒弟想的周到,这里不能随意杀人。但是,贼人们的计谋被我们发现了,那就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咱们先把这些贼人都解决了。杀了或者绑缚官府,只听夫君的一句话了。” 李轻风却想了想才说道:“我们这些人把这几个人抓住送到官府,我看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也许杀了这几个人,反而惊扰了其他的,这样他们就会更加谨慎的从事,其他贼众还是要去做劫粮饷的事。可是若要跟着他们,假如他们人多势众……” 红指甲接上说道:“师父是怕我们拖累了你吧。” 李轻风被她猜中了心事,就淡淡地一笑说道:“你说的对,我想现在让你们七个人马上出城,快马去追赶风雪帅他们一行人,我估计他们就在我们前面二十几里的地方,半个时辰就追的上。你们去把他们叫回来,这样的把握更大。你们走后,我在这里相机行事,一个人也方便。” 慕容小爱却一撅嘴后说道:“相公,你也忒小看我们姐妹了,此刻我们岂能是离你而去的那种人?就算是再厉害的强人来了,比起双龙岭来说,他们又能强到哪里了?既然已经蒙相公垂爱,我们和你生死也是要在一起的。相公啊,就快点说出你的想法吧,你的心里一定有了好的计策了。咱们今天先立了这个大大的功劳,给大军东征添个彩。” 萧笑儿、岳晴儿和程莲莲也一起点头,她们四个姐妹的心思是完全一样的,绝不肯离开李轻风,就是再大的困难也要一起应付。李轻风略一沉吟,知道她们四人心意已决,更不用说三个徒弟了,那肯定也是撵不走的。于是,拉着她们一起回到了客栈。进了门,他关上房门。然后才对慕容小爱吩咐道:“慕容娘子,你现在马上把我们这些人的东西和马匹都收拾好了后,带着萧、岳、程三个娘子出城,就在城门外三里之处等着我们,记得是去燕子山的方向。” 慕容小爱等四人马上去自己的房间收拾行装了,李轻风又对着红指甲说道:“红指甲,你现在立刻去配制一些迷药备用。” 红指甲问道:“师父,要配多少迷药?” 李轻风想了一下说道:“最好够百人用的。东征的粮饷应该总有三五百人押运,贼人们应该知道,如果他们的人少了肯定做不成事,再说咱们也要做到有备无患。” 红指甲不由得佩服师父李轻风的思虑非常周到,她随身带着有配制各种毒药和麻药等的药粉,配制起来自然也是很方便,于是出门让店小二去买来几坛当地的好酒。 李轻风又对冯小麦和叶飞烟二人说道:“你们俩现在马上改了装束和面貌,再回到刚才的酒楼,把那九个人盯的死死的,我估计此刻他们尚未吃完。我料定了他们吃完饭会出城与其他的贼人汇合,但是此去多是官道,唯有城北的三十里有一座燕子山,只有那里可以设伏。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是在那里会齐以后,设下什么圈套,然后等候官军的粮饷队到来,走燕子山去雁门关要少用一天时间,如今已是天下太平,官军为了完成运送粮饷的任务,多数也会走这条道。所以我让慕容小爱他们在去燕子山的方向等我。我等会儿就在城门外与她们汇合,然后就去燕子山下守候。到了那里,我们先查看一番,看一下怎么使用红指甲配制的药酒。如果我们提前也设个小小的圈套,几包迷药也就解决了问题。那样就大可不必动刀动枪了。” 叶飞烟和冯小麦自然很清楚李轻风的用意,如果对方的人太多,师父虽然可以应付自如,但是还要照顾他们七个武功不是那么高强的女子,势必就会分心,那样很可能反而抓不住这些强盗。现在,他让红指甲配制了迷药,又提前去燕子山下设下圈套,让这些强人来钻,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轻松抓住他们了。所以,叶飞烟带着冯小麦也出了门,在这家客栈的门外随便找到几个真的乞丐,然后向他们讨要了两身乞丐服,又给了他们十几个铜板,足够他们好好的吃一顿。叶飞烟心中明白,不能把这些消息让丐帮发觉,当年丐帮的人与反隋的人联系紧密,后来又与李渊的唐军作对,虽然在李世民的安抚之下,丐帮终于还是归顺,但是丐帮中仍然还有一些反对势力,如果被他们发觉,或许会给贼人通风报信,那样就事情败露了。因此,她在观察这些乞丐时格外用心的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了是真正的乞丐,绝对不是丐帮的帮众。 李轻风等她们都出了门,又把自己的计划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再也没有什么疏漏之处了,这才把自己的东西都放进了包袱之中,带着龙凤双剑出了门离开客栈。客栈门口有一个店小二手中牵着他的“踏月”神驹,李轻风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板,丢进了店小二手中,然后跨上马,向着城门口而去。出了城门,李轻风辨了一下方向,朝着北面的燕子山策马疾驰。他跑出了几里地,就看到慕容小爱等四个女子正在路边的一排树下等着,他招招手,也不再说话,五个人打马奔向燕子山。 三十里的路程一转眼即到,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一座高山。慕容小爱等发现此山比双龙岭陡峭了很多,而且山上的树木密布,虽然在山下看不到山上的情形,然后明眼人能发觉,这座山果然是一座隐藏山贼强盗的去处,猛一看都觉得山中可以埋伏得下三五万人,而且在山下还毫无察觉,如果在此设伏,趁着地方没有防备,定能打破十几万人马的围剿。慕容小爱等在双龙岭占山为王也才三年多,而且双龙岭啸聚的都是一些侠义之盗,劫富济贫的豪杰,也从不与附近几百里方圆之地的山大王有来往。所以,双龙岭的英雄们有些孤芳自赏,慕容小爱他们也不知道离他们的双龙岭不过百里的地方有这样一个更叫险峻的燕子山,至于此山之上是否有人占据,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她更是一无所知。 此时,已经到了半下午时间,太阳开始逐渐西斜。李轻风为了不惊扰可能存在盗匪的燕子山,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慢慢的接近燕子山,又在离着此山还有三里多的一片茂密树林前站住,他让慕容小爱等人在林子外等着,他自己一纵身上到了树顶,然后展开无忧山的轻身功夫,在这片约十几丈的树林中游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设好的埋伏,这才下了树顶,带着慕容小爱四个女子和红指甲一起进了树林,约莫进去了十几步,正好是一个有小坡的地方,可以很好的看到树林外的那条小道,以及不远处的燕子山下的情形。 李轻风让慕容小爱和岳晴儿把六匹马都牵到树林更深一些的地方,找一处青草茂密之处,再把马拴好,这样即使这些马一起鸣叫,透过层层长势茂盛的树林,也基本上听不到什么。然后,他让红指甲带着配制了迷药的一坛酒,悄悄的从树林的另一侧出去,尽量隐蔽好身形,找一处山下必经的那条路上的不显眼处,把这坛药酒很随意的扔在草中,要让人一看就认为是过往的贩酒客商没有注意,从马上或者车上掉下来的样子。红指甲按照李轻风的安排走出了大概三百多步后,才出了树林,看一眼远处的燕子山,又在山下的这条小道上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了一个草窝,刚好可以让这个小酒坛半隐半现的放在草窝中,能让人发觉是不经意间掉落的。 放好了小酒坛,红指甲又悄悄的顺着来的路回去,并且很小心的把自己踩倒的小草用树枝扶了一下,让人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人经过。进了树林,李轻风对她说道:“你的心这么细,让我很是放心。”又对着刚回来的慕容小爱和岳晴儿等人说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如果叶飞烟那里有了变化,一定会让冯小麦回来告诉我们的,否则这里就是最有可能出现盗贼的地方。” 这一切都做好了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太阳下了山,远处的燕子山也在一片朦胧之中,而且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就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经过山下,那燕子山上也没有出现一个人。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在夜色下再看那险峻的燕子山是一片黑黝黝的。这里已经是长江以北了,北方的山都比南方的山要高,而且更加险峻。山下不时吹起风,一阵稍显寒冷的感觉慢慢的袭来,李轻风多年的无忧山上度过,加上他的内功已入化境,自然对这点寒冷没有感觉,但是红指甲和慕容小爱等人却有些瑟瑟发抖了,初秋的寒气还是很袭人的。李轻风从手边的包袱里取出几套厚些的衣服,让红指甲她们五个人都穿上。 慕容小爱见李轻风的心思如此细密,心中与岳晴儿等都觉得这个夫君很懂得关心她们,对自己的选择更加感到很满意,四个人在夜色中悄悄的偎依在了李轻风的身边,只是因为还有红指甲在身边,否则早就趴进李轻风的怀里了。 就在此时,李轻风忽然听到大概十几里之外有了急促的马蹄声,这些乘马的人来的方向也正是他们现在的地方。李轻风轻轻的在慕容小爱的耳边说道:“来了,这些人都是乘着马疾驰,来的正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地方。只是马蹄的声音非常的杂乱,大概只能猜到是十几个人。” 慕容小爱被李轻风这么精准的听力惊住了,这些盗贼还在十几里之外,但是他却准确的听了出来。 第102回 施巧记迷药酒,英雄所见(2) 很快,在若隐若现之中,树林之外的那条小道上出现了一团黑影向着他们这里奔来了。果然是十几匹快马,马上的人虽然看不清,但是模糊之中仍然发现都是一些紧身装束的大汉,腰间或者马的身侧都带着兵器。 “师父,这些人不像是从燕子山上下来的,而且他们也不去燕子山上,是不是很奇怪。”红指甲轻声问道。 李轻风也正在为这个感到纳闷,按说如果这些人是燕子山的盗匪,自然是先到山上去,与其他的盗匪聚在一起,然后才准备在此设伏。 “也许他们得知今日官军的粮饷不来了,要先在附近多探索一番,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伏击吧。”程莲莲说道,“反正这个时候出来的这样一群人,一定不是好东西。” 岳晴儿接口说道:“就是,妹妹这话有道理的很。哪有好人半夜三更的骑着马在这样的地方跑着玩的。” 萧笑儿轻轻拽了一下她俩说道:“不要出声,让贼人们听到了,或许转过头就跑掉了,那样夫君设下的迷药计策就泡汤了哟。” 慕容小爱说道:“就是,你们两个妹妹不要再说了,破坏了夫君的计策,很可能还要让官军受损失。” 这时,跑过来的十几匹马却停住了,正好在李轻风等人躲藏的树林之外百十步左右,他们马上都不再说话了,因为这个距离,双方都能听到对方的说话。慕容小爱和红指甲等人早就知道,李轻风如此设计用药酒迷倒这些强盗,只是为了省点力气和为了他们几个女子着想。所以,他们都悄悄的躲在这个小坡旁,不再说话。 那些人还是骑在马上,既不下马休息,也不再继续向前奔跑,好似他们的马此刻都跑累了,需要让马休息。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大哥,咱们此番为了还没有到手的银钱,就先为他们卖命做事,是不是不划算?据我所见,还不如咱们也脚下抹油算了。我听说,那个什么龙凤十三侠是江南最危险的江湖人物,他们的武功匹敌天下。尤其是那个狂龙飞天,据说武功得自无忧山真传,江湖中已经没有对手了。” 几个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惊,这些人果然是在给什么人做事,而且还是被人许下了一张空头银票,还没有见到一两银子就先卖命了。另外,他们还知道李轻风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慕容小爱四个人和红指甲一样的觉得自豪,李轻风的威名果然是天下尽知。 有一个高亢的声音说道:“十三弟就是胆小,咱们有十三个生死不怕的弟兄,据说龙凤十三侠也不是都来了,他们出征后,还是要人守住江南的城池的,何况,” “何况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要怕这些还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个深沉的声音冷冷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大哥所说的正是我想的。”那个高亢声音的人此时用力的拍了一下这个被他称为大哥人的马屁。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保险。”尖细声音又说道,“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咱们这些人恐怕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这样下半辈子可就不好过了,甚至还可能要交代了。” 这个尖细声音的人显然非常胆小,不像是一个江湖大盗的样子,还没有做事,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高亢声音的人又说道:“十三弟,就是你胆子小,但是你怎么又对银子这么喜欢?前面都是你在牵线,此刻却又如此的害怕了?” “唉,我就是越想越怕,这才想告诉你们。”尖细声音的人还是劝说道,“大哥,咱们不来蹚浑水了,你看是不是更好?别被四哥的英雄所见略同欺骗了,我明日就去找那个人,告诉他我们不干了,我们还想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犯不着和龙凤十三侠做这个对。” 那个浑厚声音的大哥说道:“你想的简单,问一下这些弟兄们是否愿意。” 随后,十几个声音高低不同的说道:“怎么能被十三弟的这个话吓住?咱们悄悄的做事,那龙凤十三侠不见得就能知道,然后咱们拿到了足够下半辈子花的银子,就立即远走高飞的跑了,哪怕是到天涯海角,他们也绝对追不到!” 这些人只在这里七张八嘴的说话,却一步也不再向前走了。那个浑厚的声音压住众人的声音说道:“现在,即使我们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既然得了人家的钱财,那就要替人家做完了事情,否则江湖上说我我们崤山十三英来,都要把我们笑话死了的。” 李轻风心中暗想:我怎么没有听过什么崤山十三英?难道是我在无忧山这五年中,江湖上又出现的什么汉子? 慕容小爱靠近了李轻风的耳边说道:“夫君,这萧山十三英我倒是听六哥说过,他们确实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盗贼,但是武功也很稀松平常,每次打劫都是找一些没有武功的人家,而且都是靠着人多取胜。他们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特别战绩。” 李轻风暗暗点头:果然还是一些不出名的人物,这样他的心中就更有把握。 忽然,那个尖细声音的说道:“大哥,我看前面的草窝中好似有一个小坛子,或许是过往的贩酒客商掉下的。” 然后,他们听到有人下了马,又传来那个尖细声音的一声轻呼:“果然如我所料,就是一坛酒,看来真的是路过这里的客商掉下的。” 高亢声音却说道:“十三弟,这里是燕子山,我听说山上有一群江湖好汉,怎么有胆子这么大的客商敢从这个山下走过?” “这个你却不知道了,”那个浑厚声音的大哥说道,“燕子山上的这些人自称是劫富济贫的好汉,寻常的客商从这里走过,他们从来不下山抢劫,他们只做那些为富不仁的人的生意,这里方圆几百里中,他们的名声与双龙岭上的九杰七凤倒是一样的。” 慕容小爱听到这里,心中很自豪:原来我们双龙岭做的劫富济贫的事情,也传到了江湖上。 随后,他们听到了有人揭开酒封的声音,有人拿出了一个碗,然后倒酒、饮酒。又过了片刻,在他们眼前的这些盗贼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了,显然已经被红指甲所配制的迷药麻翻了。 李轻风和慕容小爱等人走出树林,天上看不到月亮,这是一个月亏之日。但是,远处的小道上,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几个人,那些马都在地上吃草。他们走近一看,一共有十三个人倒在地上,这就是所谓的“崤山十三英”了,不过被红指甲的迷药都麻翻在地,成了“倒地十三英”。 红指甲从身上的小囊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些清水,然后倒在一个看着比较瘦小之人脸上,这人很快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是一声尖细的声音:“我的妈呀,这里一定是有更大的强盗,这酒里有古怪。” 看到身边站着六个人,这个尖细声音的十三弟才很快反应过来,是身边的这些人把他们“倒地十三英”迷倒了。他的眼睛里露出很害怕的神情,一句话也不敢说,呆呆的看着李轻风等人。 慕容小爱从腰间拔出一个小刀来,在这个十三弟的眼前晃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强盗的爷爷,你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看到没有,这把刀马上就在你的身上戳一个透明窟窿。让你这个崤山十三英的第十三英,马上成为窟窿十三英。” 这个十三弟马上使劲点头,声音也有些颤抖的说道:“女侠饶命!你问吧,什么我都告诉你。” 李轻风不由得失笑了,刚才听他们说话,虽然这个十三弟显得胆小,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胆小,一把不足两寸的小刀在眼前一晃就吓破了胆。 岳晴儿凑过去问道:“你们就是江湖上的所传说的什么崤山十三英?” “是的,如假包换的。” 萧笑儿接着问道:“你们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干什么?” “大哥让我跟人联系,然后说是到这里劫一次官军的粮饷,然后只要都烧了,然后所有的饷银归我们,他们还要给我们十万两银子。” 程莲莲笑出了声,她接着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官军中也有好汉吗?怎么敢做这样杀官的事情?就不怕掉脑袋还要株连九族吗?” “我当然是怕了!”十三弟吓得不轻,立即说道,“所以我刚才还在劝大哥,不要做这事了,不信你把他也弄醒,你们问他。” 十三弟指着他身边的另一个汉子,那个人还没醒来。 慕容小爱对李轻风说道:“夫君,我看这些人不是好人,就让他们把命留在这里吧。” 这就是:燕子山下施巧计,英雄所见皆倒地;崤山小贼听谗言,欲劫粮饷实不义。(请关注第一百零三回:心念念急匆匆,燕子山下) 第103回 心念念急匆匆,燕子山下(1) 却说李轻风带着红指甲、慕容小爱、萧笑儿、岳晴儿和程莲莲等五人,发现有江湖豪客欲劫持东征大军的粮饷之后,他们抢先来到了粮饷送往雁门关时的必经之地——燕子山之下,看到这条小道后就设计布下了一个迷药计,但是他们却没有等到燕子山的盗匪,只等来了号称“崤山十三英”的十三个小盗贼。这些人喝了红指甲放了迷药的酒后,很快就全部麻翻在地了,然后李轻风让红指甲用清水先泼醒了那个胆子很小的十三弟,一番详细的询问,知道了这些人的来龙去脉。 此时,出身草莽的慕容小爱见事情都已经问清楚了,就想把这十三个受了高丽人的利用和诱惑,准备劫持官军粮饷的人全部杀了。她手中的小刀在微弱的亮光下,闪着蓝幽幽的寒光,一看就是一把舔过血的宝刀,不知道死在这把小刀之下的人有多少。 那个十三弟一听到这个美丽的女子说出这样狠的话,自己的性命顷刻间就要丢在这荒郊野外了,心中更是无比的惧怕,他在微弱的光亮中看到了慕容小爱面露出的凶光,还有那把闪着蓝幽幽光芒的小刀,已经是万分的害怕。他也不顾自己是“崤山十三英”中的一个了,立即就翻身跪倒在了地上,一边用力的磕头,一边大声的向李轻风等人求饶道:“各位大侠,饶命啊。我们还没有拿到高丽人的银子,也根本还没有干劫粮饷的这件事。更何况,刚才我们弟兄们还在商量不要干了。俗话说,没有干的就不算是坏事。我保证今后绝不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听他如此的啰嗦和胆小,程莲莲也早就不耐烦了,从自己的腰间也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她的这把刀,与慕容小爱的小刀出自同一个着名的铁匠之手,在打制的时候,淬火中加入了坚硬的寒铁,所以总是露出蓝幽幽的光。她和慕容小爱是出于同一个门派的,而且关系也最好,在双龙岭上结识了众多好汉之后,又与其他的姐妹结拜。但是,她们两个人依然是最好的姐妹,几乎是形影不离,性子相仿。因此当慕容小爱决意要嫁给李轻风,而且让她也一起嫁了时,她马上就答应了。这两个人的性格也最为接近,从来都是嫉恶如仇,发现作恶的坏人一定要斩尽杀绝。 此时,她们二人的眼睛看着李轻风,只等他发话,手中的小刀就把这十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料理了。 李轻风对她俩摇摇手说道:“这些人还不是枯恶不俊的歹徒,看来也是被人欺骗的江湖混混,他们的武功,我看也是稀松平常的很。他们死在你们的手上,只怕江湖上说你杀了十三个没用的窝囊废。” 十三弟马上接口说道:“这位大侠说的在理,我们实在就是一群窝囊废,不值得你们两位美丽的女侠杀了。” 慕容小爱和程莲莲听他夸自己美貌,不由偷眼看了一眼李轻风,虽然夜色迷茫,根本看不清楚样子,但是他们的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所以心中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又听李轻风说要饶了这些人的性命,于是把小刀收到了腰间。十三弟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漂亮女子收起了手中的小刀,心中的担忧马上放下了。 红指甲明白李轻风是想放了这些人的性命,于是就说道:“我的迷药只用了小半的药力,可以让这些人在两个时辰之内完全失去使力的能力。” 李轻风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你把这些人都用清水泼醒吧。咱们教训他们一番就放了,让他们永远也不要在江湖上混日子了,很危险。” 红指甲点头答应,然后手指轻弹,在地上余下十二个人的额头上滴了几滴清水后,这些人马上就醒了,但是仍然是浑身无力。醒过来的“崤山十三英”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六个人,还是不知所以。十三弟却马上开始大喊道:“大哥,这些人都是当今世上的江湖大侠,他们认为我们不该被人诱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我们从此以后改邪归正,他们就把我们放了。” 这个十三弟为了能够活命,说话自然是极尽奉承,不但连李轻风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就连称大侠,而且把自己的事情说成了伤天害理,再把受人诱惑说的极为大声,最后迫切希望自己的大哥也赶快的承认了是受到了高丽人的欺骗和诱惑,然后就可以让李轻风把他们十三个人都放了。其实,在他的心里,只要把他自己放了那就是上上大吉的事了。 那个说话深沉的大哥就站在李轻风的对面,他虽然已经能够站立起来,但是仍然感到浑身没有力气,暗自运了几下内力,也是踪迹全无,知道自己和弟兄们都着了道,全无反抗的能力。但是,他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不肯就此彻底认输,于是沉声说道:“十三弟,你不要再说了。此刻,我们都已经气力全失,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要杀要剐的,那也是他们一句话,我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个人物,没有那么的怕死。” 慕容小爱听这个老大这样说话,心中倒乐了,马上接口说道:“你倒是一条好汉,那我就成全了你吧。” 说完,她又拔出了那把闪着蓝幽幽光芒,然后走到此人身前,对着他的心口,毫不犹豫的就刺了下去。但是,身边一股轻柔的内力,瞬间就荡开了她的刀,原来是李轻风阻止了她。李轻风说道:“我看,还是不杀他们了,咱们也要说话算话。这个大哥看来还有一些骨气,希望你们能够真的幡然悔悟了,不要忘记自己的祖宗,更不要再给高丽人做让祖宗不满意的事情。何况,既然知道了他们是崤山十三、十三英,那以后找起来也很方便的。只要是我知道你们还在江湖上作恶,那么你们到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你们。那时候,我定把你们全部都除掉了,也为江湖除害。你们走吧。” 还没等大哥发话,十三弟已经站起身来,飞速的上了自己的马,再也不管他的那些十二位哥哥了,头也不回的打马疾驰,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103回 心念念急匆匆,燕子山下(2) 其他的盗贼见李轻风等人确实没有杀他们的意思,也都站了起来,然后各自上马。这时,那个大哥才在马上对着李轻风一拱手,大声说道:“既然你不杀我们,我吴老大这里先谢了。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愿意受高丽人的挑拨,差点就上了他们的当了。我的这些弟兄们都知道,杀官乃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也是要诛灭九族的。劫持朝廷的粮饷,总是要杀人越货,没有什么好结果。怪只怪我们大家都受了十三弟的欺骗,现在他倒先跑了。我们崤山十三英从此不履中土,就找一处偏僻之地,好好的放牧种地,了此残生了。多谢不杀之恩!” 李轻风原本想着这些人可能还要负隅顽抗,此刻看他们纷纷上马,他们的大哥也说了,从今往后,就在哪个无人之处好好的过日子。这些话让他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看来这个做大哥的还是很有眼色的,也知道自己的人已经都失去了抵抗的力气。至于他们以后是否如现在所说的,真的做到了改邪归正,那也是今后在江湖上再看了。 李轻风等望着远远疾驰而去的这些“崤山十三英”,慕容小爱和程莲莲却不由叹口气说道:“还是夫君的为人太仁慈了,要是我们俩早把他们这些人都杀了,这样子也干净利索,免得以后他们又被什么人骗了,为祸江湖。更何况,咱们已经知道这些人是受了高丽人的蛊惑,专门想劫持东征大军的粮饷,其实很可恶!如果这几十万大军的粮饷真的被他们劫了,实在是一件大坏事。” 李轻风看着她,轻轻的一笑说道:“杀人容易,杀了就不能再生了。虽然这些人受人蛊惑,差点犯下一个大错,但是好在他们惜命,本来也在犹豫之中。我现在明白了,他们刚才在这里一直不再向前走,还是在权衡利弊。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是不愿意为高丽人做这坏事的。” 红指甲点头说道:“师父说的在理,但是看来高丽人已经对我们的出征有防备了。这样,东征大军要立即启程,赶在他们进一步破坏之前先把高丽人打垮。” 李轻风看着他说道:“你说的对,如果任由高丽人在我中原布下这么多的密探来搞破坏,那么东征的大事必然会受到影响。只是,叶飞烟和冯小麦为何到现在还不来?莫非她们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 红指甲其实也是非常的担心自己的两个姐姐,如果她们遇到危险,以她们的武功自然很难应付。所以,红指甲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李轻风见了,马上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她们两个的机智比你胜出一筹。” 慕容小爱对萧笑儿和岳晴儿说道:“你俩去把我们的马都牵出来吧,夫君现在很担心他的两个徒弟,咱们不如现在就再去陈州城看看。” 两人马上又回了树林中,很快就把他们的六匹马牵了出来。李轻风上了马,其他人也跟着上马。 忽然,李轻风伸手轻轻的一拍自己的坐骑,马吃痛腾空而起,他同时左手向后挥出,一股劲风已经将他身后的所有人都阻挡住,这一挥之力如此的厉害。他在空中一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同时也已经持剑在手。 “公子。”李轻风听到有人这样叫道,月色下方才看到十几个人骑着马就在不远处正在朝这里而来,那当先的一人不是大夫人柳蝶衣还是何人。她的后面跟的是金甲飞龙、银甲飞龙和穿云龙腾、还有无边落叶等三个义妹。李轻风看到是他们,就把手中的长剑插入剑鞘中。 柳蝶衣等也下了马,她看着李轻风说道:“相公怎么会来这里?霜哥他们呢?” 她看到红指甲在偷偷地笑,再看到慕容小爱等四个女子以后,马上也笑了,点着李轻风的额头说道:“原来我家的相公在这里又娶妻子了呀,只是不知道又是哪家的漂亮女子?”她走近了细看,“相公真的是艳福不浅!瞧这四个女孩子都是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相公这一路上的收获可是真的不少。正好也告诉你,让你放下心来,赵彩儿她们已被爹爹送回怀安了,估计现在已经进了怀安城了。” 李轻风脸上一红,得知赵彩儿等已经回了怀安,心中自然是很放心,于是讪讪地说道:“姐姐如何在这里?” 柳蝶衣说道:“你这一声姐姐叫得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你什么了,你就是一张嘴甜,也是我们命该如此,好在相公是一个大仁大义、武功卓绝的奇男子。我们急匆匆的赶到这里是为了你的安危啊,也是我们这些人心中念着你。今天一早我们接到凤凰天舞派来的快马禀告,说是燕子山下有人设计要劫持陈州供应的大军粮饷,他说相公必然也走燕子山的这条小道。因为你的身边只有几位娘子和徒弟,担忧你遇到什么麻烦了,爹爹便命我们几人带了一千人马先赶上来,正好英国公派了大将伍文忠来与我们联系,爹爹即命他殿后,然后把刺花丛也给咱们先锋了。看来相公是娶了娇娘,故而这才拖后了,是吗?” 李轻风不回答蝶衣的问话,说道:“我让霜哥带着前锋人马赶路,明日一早就能准时到雁门关外,我让他先驻扎下来,不要立即进关,要等大帅的将令。今晚我们几人在陈州歇息,也是计划明早就到了雁门关与大军汇合。但是,我们偶然间,也得到了有人要劫持粮饷的信息,我已派叶飞烟二位徒弟暗中跟着。想官道之上匪徒难以下手,只有这燕子山地势险要,所以我们欲在此处拦着他们。却遇到了姐姐也得到这消息赶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原来也担心对方有很多的好手,或者人多势众,不好应付。” 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只是很奇怪,我们始终都没有看到叶飞烟她们二人,我很担心她们遇到什么对付不了的人。” 柳蝶衣却笑道:“相公,你的这三个徒弟,也就是这个最小的徒弟红指甲还腼腆和实诚一些,那两个只怕浑身都是窍。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真的遇到厉害人物,她们是绝对可以全身而退的,或许她们因为其它的什么事耽搁了。” 这时,刚才叫了一声“公子”的凤展云霄无边落叶和两个妹妹红袖添乱、笑靥如花也过来,她们三个人一起向李轻风等人见礼。然后,李轻风又把遇到“崤山十三英”等事给柳蝶衣等人大概的说了一遍,所有人听完,也不禁哂然,原来所谓的燕子山群盗劫持大军粮饷的竟然是这些人。 柳蝶衣思忖一下说道:“看来,这是江湖上传言有误造成的,不想那高丽人早就开始收买我中原之人,想把这些没有气节的江湖人士收拢过去,为他们所用。” 李轻风问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燕子山上是否有江湖上的人占据,做着不要钱的买卖?” 柳蝶衣说道:“这里已不是安南郡所辖,我们又久在江南镇守,自然对这里不熟悉。但是,我看这座山也是一个雄伟异常之处,要说是有什么人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听到前面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细一听大概有十几人。各人分别上马,各执兵刃,都在李轻风和柳蝶衣的马后暗自戒备着。 一会儿功夫,果然在微弱的亮光下,他们看到有十余匹快马急速奔来。但是,他们却听到了叶飞烟声音,她在最前面大声喊道:“前面的人,可是我的师父李轻风李公子?” 柳蝶衣大声回答道:“正是我们。” “原来师娘也在这里。”这次是冯小麦的声音。 紧接着,叶飞烟和冯小麦策马到了近前,她们后面跟着一群神色各异的壮汉。马到近前后,那些人跟着叶飞烟一起都下了马。叶飞烟跑过来对李轻风说道:“师父,这些就是燕子山的众位好汉。” 原来叶飞烟和冯小麦改装易容跟着酒店的几个汉子出了城后,走了另一条小路,半道上被燕子山的人拦住,双方一对答才知道叶飞烟等是东征大帅李天明的公子李轻风的部下。叶飞烟对他们说,听闻燕子山上的人要劫持陈州城征集的东征大军的粮饷,不知道是否真有这事,燕子山的群雄说道绝无此事,一定是江湖传言有误。而且燕子山的众位好汉早就听说过李轻风等“龙凤十三侠”的侠义之名,一直想有机会结识,但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近日听说安南郡将作为征讨高丽的先锋,他们想李轻风是安南郡镇守使李天明大人的公子,又是一个武功卓绝,对兵法战阵熟悉的人,一定会做大军的前锋,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与李轻风相遇,然后带着啸聚燕子山的几百人参加东征大军。 于是,燕子山的群雄带着叶飞烟和冯小麦一起回山,抓紧把山上的人马物事等全部收拾好了,只等李轻风等人从这里路过。 柳蝶衣心中暗自叹息:我家相公的徒弟也是艺高人胆大的奇女子,竟然两个人就敢上了燕子山,只听了对方的一番表白就完全的相信了,看来相公的威名果然很响。 叶飞烟又一一介绍了燕子山的群英:老大凡哥、老二破风哥、老三一叶、老四歪歪哥、老五万军、老六陆飞、老七征服陡坡、老八冰鸥、老九安子、老十瑞达,还有七位女英雄分别是:尚小小、吴冰儿、沈海儿、范雨儿、魏小娥、何小青和楚小芸。 一群英雄对着李轻风抱拳行礼,歪歪哥说道:“早知道是李公子的军马到了,我们兄弟该出迎百里。若不是您的徒儿先与我们见过,彼此之间说明了这场误会的话,只怕这一番我们就要与李公子错过了。那么,我们这里十八个兄弟姐妹,以及山上的三百多愿意报效朝廷的人,这一颗心可能就此埋没了” 李轻风也早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他身边的柳蝶衣,还有身后的红指甲、慕容小爱、萧笑儿、岳晴儿、程莲莲等也立即下了马,站在李轻风的身后。 李轻风双手抱拳说道:“诸位英雄如此抬爱轻风,实在是不敢当。” 歪歪哥继续说道:“我等本想请李公子到山寨一聚,但是既有江湖的讹传,我们觉得此事甚为不妥,所以我们都来这里了……” 李轻风一抱拳打断他的话后说道:“歪歪兄弟,你说的什么话来,我们已经把崤山十三英的事情解决了,那些人也是受了高丽人的挑唆和欺骗,这才不慎误入歧途了,他们既然有了悔改之心,我已经放了他们。临走之时,他们说从此隐居深山,绝不在江湖上行走,算是圆满。现在,我们就到你们的燕子山上去,大家一起痛饮几杯如何?” 歪歪哥高兴的说道:“那当然太好了!李公子果然不愧江湖所传,是一个仁侠仗义的好汉,就凭某等这番话,即愿赴燕子山去。”他回过头,对后面的人大声说道,“九弟和十弟在前面引路。七个小妹放快了马先上山,叫山上的人即刻准备好酒肉宴席,就说龙凤十三侠的李公子等,要与我们一起上山去,大家好好的痛饮几杯。” 歪歪哥喊完之后,等着李轻风和柳蝶衣二人先上马,他才和身后的群雄一起上了马,并且让开中间的道,等着李轻风和柳蝶衣先走。叶飞烟和冯小麦上马后,一起到了红指甲的身边,又听她把刚才制服“崤山十三英”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听得也是嘻嘻哈哈直笑。他们三人等无边落叶三人策马过去后,才跟在他们的后面前行,燕子山的群雄也按照大小,分别陪在李轻风等人的身侧。 有道是:燕子山下群英会,以心相交是无愧;去留肝胆正相照,君莫笑我酒中醉。(请关注第一百零四回:龙凤配英雄对,好事连连) 第104回 龙凤配英雄对,好事连连(1) 却说李轻风等人跟着燕子山群雄,一起打马上了燕子山,一路上看到这燕子山果然是非常的险峻,不但有十余个大小不一的山峰,这些山峰都林木茂盛,飒飒的夜风吹在树木上,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向山上走了大约三里多,隐约看到有了房屋,都是用树木搭建的,还隐蔽在树枝树叶和树桠中,如果不是他们这些身负武功的人,或许久在山间狩猎的猎人,寻常人是不易发现的。 此时却在这一片房屋前点起了明晃晃的火把,远远的就看到有一片黑压压的人,显然都是这座燕子山上的兵马。提前回来的几个女子,全部整齐的站立在队伍前。这些人的中间空出一条能容三匹马通过的小道,正是为了迎接李轻风等人回来。 看到一众人等回来,燕子山的兵马一起行礼,人群后的那扇黑漆大门打开,大家都下了马,众人共推李轻风在前面进门,李轻风推让一番,见不能,就当先迈步走入大厅,其他人跟着他一起进去。这燕子山的聚义大厅看着比双龙岭的还要大,正中间一张能坐得下三十多人的红漆桌子,已经摆满了鸡鸭鱼肉,并冒着蒸腾的热气。 凡哥拱手让李轻风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上,李轻风知道如果再推让,又要啰嗦很久,所以他就对着燕子山的所有人拱手道谢,然后走上前坐在了上首。然后,柳蝶衣坐在他的身边,再后面就是李轻风的其他几位夫人、龙凤十三侠和他的徒弟,燕子山的十七个英雄按照排位坐在客座。这一张巨大的桌子前坐了三十多人,其他的是山中的几个小头目。 凡哥一招手,在破风哥的安排下,除了还在各处巡逻的小喽啰兵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在大厅的十几张桌子前坐好了。这样熙熙攘攘的好一会儿,大厅中全部落座。凡哥看着热闹的大厅,端起了一碗酒大声说道:“诸位弟兄们,暂且听我说一句话。” 大厅上的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凡哥继续说道:“今日我燕子山迎来了贵客,那就是安南郡镇守使大人的公子,也是东征先锋,江湖上有名的龙凤十三侠的李轻风。我们先为他们的到来干了此杯!” 一阵嘈杂的“干了”“干杯”之声中,所有人站了起来端起酒碗,然后一饮而尽。 紧接着,凡哥端着酒碗又站起来说道:“咱们燕子山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从来不与任何江湖人士争锋,因此没有很大的名声。我们在此占山,也不是做那无本的买卖,从不打家劫舍,倒是做一些劫富济贫的勾当。我们在此虽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也有了一些好名声,附近几百里的乡民从未被我们劫掠过一次。但是,好男儿当效力国事,因此上我们在一起时常说,如果有为国效力的时机,一定不能错过。只是我们都是来自草莽之人,不能去考状元做官,也不是家世显赫之辈,只能苦等时机的到来。今天,我们在此遇到了东征先锋李公子,这正是我们效力国家的大好时机。” 说到这里,凡哥端着酒对李轻风说道:“还望李公子不要嫌弃,准许我们这些人从军,就跟着你的大军,去辽东平定高丽叛乱!” 燕子山的群雄一片“愿随李公子从军”“愿东征平定高丽叛乱”“愿在军前效力”的呼喊,李轻风站了起来,端着酒碗对着大厅上燕子山的人大声说道:“凡哥一句好男儿当效力国事,当真让我感动。我虽然是东征大军的前锋,但是父帅那里我定然多多说燕子山群雄的报国之心,如今大军也正是用人之际,所以穷马上就会将你们愿随军出征一事,很快的禀报我父亲。” 凡哥听李轻风这样说,立即端着酒,与李轻风碰了一下后,两人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凡哥又端酒对李轻风,说道:“承蒙李公子对我等不弃,愿收到帐下听令,为朝廷也出一番力,以自己的能耐在沙场上争取功名。请李公子饮下此杯,凡某还有一事相求。” 李轻风又喝了这杯。 此时,大厅上的众人都在等凡哥继续说,但是他却大声说道:“这事等会儿再说。咱们先喝酒论武,稍安勿躁。” 他的话音一落,大厅里马上响起了一片喝彩声,这些人都是江湖上之人,在酒席宴上,自然是少不了豪论江湖趣闻和刀剑拳术,甚是热闹。 坐在大桌子上的这些人,大多是江湖上有名的英雄,虽然李轻风等人对燕子山不怎么熟悉,但是对凡哥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一听名字就知道了,原来他们也都是江湖上的豪杰。所以,等凡哥坐下,又喝了几杯,李轻风转过身对凡哥一抱拳,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酒碗说道:“凡哥,咱们也是有缘在这里相聚,虽然我对燕子山的侠义之举少有耳闻,但是对你和你的这一班弟兄,却是早就知道,你们在江湖上的名声,那也是要说一个好字的。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你们的侠名却早就播于江湖。”停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你们聚集了这些人在燕子山上,也是在等待时机,报效国家。我为你们的这些想法感动,咱们喝了这杯。” 凡哥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和李轻风相碰,然后两个人爽快的喝下了这碗酒。凡哥说道:“李公子过奖了,我们其实都是草莽,隐秘在这无人知道的深山老林中,虽然有一番报国的豪情壮志,可空有其志,却始终遇不到发现之人。现在好了,得遇李公子,我们终于也有了出头之日。我替山上的这几百个弟兄感谢李公子!” 李轻风说道:“凡哥当真客气,我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对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五年前,你们得知洛东一带的江洋大盗周月明因与洛阳刘家刀的传人结下了梁子,遂聚齐了洛东的盗匪三十多人,誓要血洗刘绍英全家,那时你们十七个兄弟姐妹刚刚聚义没多久,但是仍然为侠义之道,毅然挺身而出,赶在周月明等大盗之前,为刘绍英助阵,从而击退了这些盗贼,保全刘家一百多男女老幼的性命。这样的侠义之举,让我佩服。适才我又听到我的夫人说,三年前,你们为了救开封的张士德一家,将与之结仇的雁荡山群魔全部清理干净。你们所做的这些都是闻名江湖的义举,让江湖上的人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这些英雄豪杰真的了得!我身在朝廷,不能与你们一起在江湖行走,也做一些狭义之事。实在是遗憾!” 歪歪哥在一边听到这里,马上端起一碗酒,来到李轻风的桌前说道:“李公子,难得你能记得我们这些人做的这些小事,实在令人钦佩。我要与你连干三碗,请勿推辞。” 三碗酒喝过,歪歪哥对凡哥说道:“大哥,咱们跟着李公子在军前为朝廷出力,就是为他牵马坠蹬也是值得。” 凡哥此时抱拳一笑说道:“李公子,我们弟兄加上七个小妹先谢谢您了。我的三弟一叶、五弟万军、六弟陆飞因有他事,不能随军而去,还请谅解则个。” 他说到这里,坐在不远处的万军、一叶和陆飞等站了起来对着李轻风一抱拳,随后端起酒碗,遥遥的与李轻风做了个碰杯的姿势,几个人一饮而尽。 李轻风放下酒碗说道:“这个不能勉强,三位兄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日江湖之上相遇,再痛饮也是好兄弟。” 凡哥继续说道:“刚才我说了还有一事相求,希望李公子能够允准。” 李轻风说道:“若是不违背江湖侠义道,不是与朝廷法令相违的,我当然不会拒绝。所以,还请凡哥说来。” “多谢李公子,我所说的乃是一桩大喜事,自然不会违背江湖侠义道,也不会违反朝廷的法令。”凡哥笑道,“我们在燕子山闲来无事之时,也经常说到无忧山的武功和李轻风公子,每每说到龙凤十三侠之时,心下佩服的紧。我这七个义妹也对你们极是钦佩,女孩子的心里就有了想法。我想给小妹们恳求几桩婚姻,不知李公子可否答应?” 李轻风听到此处时,正要问凡哥所求,柳蝶衣已经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说道:“相公,我看你的艳福又要来了。” 李轻风听完不由得踌躇起来。 柳蝶衣却站了起来,对凡哥抱拳说道:“凡哥的美意我家相公必不推辞,还请您讲。” 凡哥哈哈一笑说道:“李夫人,请你莫要怪我的这些小妹,她们心各有属,若是得蒙李公子允可,那真的是一件大喜事。我们时常在一起说龙凤十三侠的武功和为人,这几个义妹竟然就都记住了,而且他们也是对李公子的几个结义兄弟有了仰慕之情,只盼着有朝一日,由我这个大哥做媒,让她们成就这个大好的姻缘。” 柳蝶衣看他说话也是这么啰嗦,可能是一时还不好就说出口,所以展颜说道:“凡哥但说无妨,我与龙凤十三侠平时都是要好,不管他们此刻是否在,我都可以给他们做了这个主,请凡哥放心吧。” 凡哥正在等这句话,因为他们这些人毕竟是在燕子山的草莽之中,而龙凤十三侠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命官,他不知道是否能看中自己的义妹们,所以就啰嗦了几句。但是此时听到柳蝶衣这样说,他就放心了,因为他早就通过察言观色发现,这个李轻风的大夫人柳蝶衣是一位厉害角色,当然也能做得了这个主。 于是,凡哥爽快的说道:“我这七个义妹私下里与我说过,范雨儿看上了神龙再现霜哥、魏小娥看上了金甲飞龙挑灯看剑、何小青看上了银甲飞龙至尊浪子、楚小芸看上了穿云龙腾刺花丛,而尚小小、吴冰儿、沈海儿三个姐妹却是对李公子情有独钟。” 李轻风听凡哥说完,心里却是异常的尴尬,大夫人柳蝶衣就坐在身侧,刚才她还说自己的艳福来了,没想到被她说中了,而且凡哥也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虽然江湖人物于这些俗礼并不在意,想什么就说出来。但是李轻风当时境况却是很窘。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看到柳蝶衣在身边嘻嘻笑着看他,双龙岭的慕容小爱等四个女子与他新婚还未满三天,哪知道燕子山的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早在此处等候,这可如何是好。 柳蝶衣知道李轻风此时根本不敢答应,但是她家相公也是命里该有这些美女相伴,这也是早就注定的。于是,不等李轻风说话,她轻轻一笑说道:“凡哥,我看咱们这就张罗着,只是霜哥,” 她的话音还未落,已经有人前来报道:“大哥,山下有七人,四男三女,带着几千官兵,言到叫我们速将李公子等人放下山,否则要马踏燕子山。” 柳蝶衣一听,立刻知道这是凤凰天舞来了,因为柳蝶衣得到凤凰天舞的传信之后,柳蝶衣命他飞速的赶到先锋营去,把这事告诉霜哥,并让他带着兵马前来,以防他们在燕子山出现不测,这时柳蝶衣的多谋之处,早就想好了万一出现差池后,该怎么应付。现在,一定是霜哥他们带着人马赶来了,于是她取下李轻风腰间的龙凤剑,交给了报信的小喽啰说道:“你将此剑交给山下来的人,告诉他们先将兵马扎住,速速上山来见。” 然后,她回过头对着凡哥说道:“这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咱们且等片刻。” 一会儿的功夫,霜哥当先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是风雪帅、凤凰天舞和双修阁主夫妇六人,看到李轻风在,他们赶快行礼:“末将等参见先锋官大人。” 李轻风一抱拳说道:“霜哥,这里都不是外人,军中的称呼就暂时收起。” 第104回 龙凤配英雄对,好事连连(2) 柳蝶衣看到他们进来,说道:“凡哥,现在我们这里的人也齐了,我就继续说了。” 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坐在稍远的桌子另一端,所以并未听到刚才李轻风、柳蝶衣和凡哥等人说话,看到霜哥等人进来,马上开心的与他们打招呼。柳蝶衣见此,于是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请安静了,我有话要说。” 大厅上瞬间没有了任何声音。 柳蝶衣继续说道:“我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还请霜哥、刺花丛、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四人到我面前,这件大喜事与你们有关。” 霜哥、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四人马上过来,站在桌子前等柳蝶衣说话。 柳蝶衣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四个都是我安南郡值得依靠的大将,也是闻名江湖的龙凤十三侠中的侠士。现在,凡哥告诉我们,他这燕子山上的四位小妹,早就看上了你们而要嫁与你等为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霜哥等人一起抱拳说道:“即是得蒙垂爱,我等但听公子和夫人示下。” 柳蝶衣再看一眼李轻风,嘻嘻一笑说道:“我家的相公呢,你也不必推辞了。爹爹的面前,就由我给你去说吧,你多了几房夫人,姐妹们在一起也好生的快乐。凡哥,就烦您辛苦一下,明日给他们办了喜事。现在东征乃是大事,再也不能耽搁了,后天一早咱们要赶到雁门关下,前锋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关下了。三军不可长时间无帅,更何况目前东征的军情紧急,不能多做停留,以后回到怀安府,再给这些兄弟和妹妹们补上更大的婚礼吧。” 凡哥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我马上就安排山中的弟兄们快快准备去,明日在这聚义大厅上,给各位将军玉成婚事,望各位将军以后好生对待我们的小妹。” 次日一大早,在燕子山众位兄弟们的张罗下,聚义大厅中装点的喜庆异常,张灯结彩的布置好,虽然简化了办喜事的场面,但是燕子山依然是大排筵宴,只为李轻风、霜哥、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等迎娶山上的七位女子。这一天直到很晚,宴席方才散去,这一日的欢闹,山上自然是热烈非凡。 到了晚上,燕子山的一叶、万军和陆飞与众弟兄洒泪而别。凡哥叮嘱他们要是有事,一定要带个信来,燕子山的众兄弟一定会赴汤蹈火的去,为他们排忧解难。一叶看着凡哥说道:“大哥,咱们在燕子山虽然相聚的日子不多,但是大家一起行侠仗义,在附近的乡民中也留下了印象,他们感激我们劫富济贫。此番我们主要是在江湖上懒散的习惯了,不是不愿意与大哥等在一起,如果哪一天我们转累了,可能也要来投奔大哥。” 凡哥含泪说道:“三弟,我老凡这一生最是欣赏侠义心肠的人,我与众位兄弟在此行侠仗义,那是我最快乐的好几年。但是,我们还是想在军旅之中搏个功名,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积下一点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们三位兄弟有任何的召唤,我都会带着这些兄弟立刻赶到!” 万军说道:“有大哥这句话,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日后江湖上,我们也绝不会做对不起燕子山侠义之名,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总是继续行侠仗义就是。” 陆飞低沉声音说道:“大哥,我来燕子山之前,在家中就有妻儿老小,只是羡慕江湖上的任意所为,所以瞒着家人投奔大哥。我现在回家去,把这事给妻儿老小说一下,如果他们放我走的话,我马上就来投奔大哥。” 凡哥点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或者找到其他兄弟,我们都会义不容辞的赶去。咱们燕子山的兄弟,生生死死的永远是兄弟!” 一叶和万军、陆飞等三人离开后,从此在江湖上继续行侠仗义、除恶惩霸,这是后话,此处暂时不提。咱们单表李轻风等人离开燕子山以后,带着霜哥带来的人马,与柳蝶衣的人马聚在一起,向北赶往雁门关下。 下了燕子山后,再向北骑马走出了不到三十里,就远远的看到了一大片旌旗招展的军营。他们来到军营前时,已经看到布置严密的鹿角丫叉,巡营的士卒张弓搭箭,其中一个副将站在高台之上,随时准备下令放箭。 这时,双龙岭的阳光已经看到是李轻风来了,马上告诉站在高台上的那个副将,这个副将也看清了,马上大喊一声“开营门”,然后跳下了高台,跑着出了营门去迎接李轻风等人。 李轻风回头对众人说道:“这里就是我前锋大营,大家跟我一起进去吧。” 所有人进了中军帐,李轻风也换上了一身戎装,安南郡的众将、双龙岭和燕子山的人,也都齐聚帐中,等着他发号施令。 李轻风拿起一枚令箭说道:“霜哥、凤凰天舞听令!我命你二人立即带五千人马,开赴山海关前,关上的守将马征见到我前锋令,定然会放你等过关。过了山海关,就是辽东之地,你们在关外三十里扎下营寨等我们前锋大军。那马征将军应该早就得到了英国公老帅的将令,为你们准备好了御寒的冬衣,你们务必要让所有将士都穿上,辽东到了这个季节异常的寒冷,不要让军士们冻坏了。” 霜哥等二人接过令箭,带着夫人下去,带着本部的五千人马立即启程了。 李轻风再取一令说道:“风雪帅、双修阁主听令!我命你二人带一万人马也是即刻启程,明日辰时务必赶到齐镇之前,到时听令再动。”他又取一令说道,“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听令!你二人带本部原来的人马,沿官道将大军的军需粮草押运并且屯于燕郡,自有人前来接防,你们在的时候做好防卫,勿要有失。” 最后,他取出一令对着刺花丛说道:“此处是大军必经之地,你带一千人马在此等候我父亲的大军到来。” 分派已毕,大家得令而行,李轻风对着双龙岭和燕子山的众位好汉说道:“各位兄弟随我也即刻出发。”有道是:东征多战事,弟兄均奋死;多少英雄汉,沙场留传奇。(请关注第一百零五回:抢燕郡看花雨,初战得胜) 第105回 抢燕郡看花雨,初战得胜(1) 按下各路人马依次进发不表,单说挑灯看剑与至尊浪子二人得令之后即催促人马朝着燕郡进发。这燕郡是紧邻山海关的一座城池,从这里出去后就是广阔的辽东大地,所以历朝历代只要出兵东北,或者征伐高丽等国,都要将出征大军的粮草囤积在此,因此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城池,仍然属于大唐的管辖地。所以,李轻风命两个兄弟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押运着已经征集到的可供几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先期抵达燕郡,然后与燕郡的人马守护好,等大军次第向前开拔后,还要不断为大军运送粮草。他二人不敢怠慢,带着本部的五千人马即刻出发,大路上车水马龙的直奔燕郡。 出了雁门关就是中原比较繁华的地方,不但城池多,而且各朝各代修建的大路也是非常宽阔,因此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的粮草大军行进很快,当晚已经到了燕郡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挑灯看剑让一个副将带着十余人快马加鞭,先去燕郡城中通报,然后让人马搭起联营暂歇。 军士们埋锅造饭,夜色刚刚降临之时,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尚未吃饭,忽然派出去与燕郡联络的副将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向他们禀报道:“二位将军,大事不好,我带着人到燕郡之时,城外十里被燕郡守将罗欣拦住,原来今日午时高丽人派出一万人马偷袭,已经占据了燕郡城,罗将军驻守燕郡的不过五百余人,抵挡不住,只能撤出城后在城外等着我前锋大军,然后再图收复。” 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一听此话,大吃一惊,本来他们想在这里驻扎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出发。不曾想派人前去联系却得到这样一个坏消息,燕郡虽然很小,但却是大军囤积粮草的地方,如果失去了,则山海关也很有可能受到威胁,这样就不利于大军出征。 挑灯看剑问道:“那罗欣你带回来没有?” 副将答道:“罗欣我带回来了,正在帐外等候。” “来人,传罗欣进来。”挑灯看剑吩咐道。 帐外的罗欣听传,马上进了大帐,跪地磕头道:“小将丢失燕郡,罪该万死,请将军处罚。” 挑灯看剑说道:“这事还是等大帅来细查再说。我现在问你,燕郡本属我大唐领地,高丽人如何这么快就偷过了山海关来攻占燕郡?” 罗欣答道:“将军,此前我接到英国公大帅将令,燕郡乃是东征大军预备的屯粮之地,要我抓紧腾出了一些地方来做粮草储存之所。然后,许智刺史传来大帅命令,把我燕郡的军兵调走了大半,只留下五百人等候前锋的粮草,说是押运粮草的还有五千多人马,可供使用,山海关是我东征大军集结和出发地,必须做好一切准备。故而,我让一名校尉带着燕郡的三千守军于前日去了山海关。” 挑灯看剑听完这些,点头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了,我在先锋前会给你说辞。我还以为你擅自出城与高丽人马开战,导致几千军士被杀才丢了燕郡。原来是大帅将令,那山海关是我大军出发地,自然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你只有区区五百人,要守住突然来袭的高丽人,原本是做不到的,因此也不必让这五百士卒枉送性命。” 罗欣磕头说道:“多谢将军,但是我丢了燕郡,也是不该,如果大帅责罚于我,那是军令不可违。我在燕郡城外派出探马,据附近的山民所说,高丽的男建已经与靺鞨人勾结在一起了,所以他们没有攻打兵马多的山海关,而是利用靺鞨首领付土鲁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的条件,由靺鞨人做向导,暗中派出一支人马,走的是关外的险峻山道,昨日高丽人和靺鞨人的两万人马突然出现在燕郡城外,也让我着实吃了一惊。据我估计,高丽人知道若是正面攻打山海关,不但要损兵折将,而且还很可能久攻不下,那样就会被我大唐东征大军迅速击败。所以,他们就是想先出其不意地打下了燕郡,一来可以抢夺我们的粮草,只是他们的消息不灵,我们大军的粮草明日才能到,二来他们是想前后夹击山海关。这两个目的,他们只要达到一个,就会对我东征大军造成很大的影响。” 挑灯看剑马上也明白了,男建之所以急不可待的先攻击燕郡,就是想两面攻击山海关,那样会使山海关的唐军两面受到攻击,很可能守军要抵挡不住。高丽人的目的是占领山海关,然后截断唐军,也好一举打败男生。 挑灯看剑望一眼至尊浪子说道:“男建的计谋就是想两面攻击山海关,占领山海关后,可以阻挡我东征大军,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攻打他的哥哥男生。这高丽盖苏文的三个儿子从我们这里学了不少计策,怪不得要取姓为泉。” 至尊浪子没想到挑灯看剑还对高丽语精通,于是问他道:“九哥还懂高丽语?” 挑灯看剑说道:“我父亲在太宗帐下效力,也曾经攻伐过辽东,这辽东人颇有懂得高丽话的人,故而知道一些,这个泉字在高丽语中有机敏的意思。” 停了一下,挑灯看剑才想起来罗欣还跪在地上,于是说道:“罗将军起来吧,依你看,为什么高丽人不乘势去攻打山海关呢?” 罗欣站起来拱手说道:“虽然我还没有得到山海关那里的消息,但是据我估计,高丽人没想到我燕郡的人马已经抽调到山海关了,这里仅有五百余人,还有那靺鞨人竟然也是非常凶悍,因此他们预谋夹击的人还没到,所以还没有立即攻打山海关。” 挑灯看剑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既然高丽人联合了靺鞨人,他们很快就会攻打山海关了。我们要想办法夺回燕郡,把高丽人和靺鞨人赶走,让东征大军有一个安全的屯粮之所,否则东征不利,我们大家都有责任。” 至尊浪子沉思着说道:“但是我们带的都是护送粮草的人马,也不过只有区区五千人,所以要想攻下燕郡,恐怕非常的难。如果攻不下来,再丢了大军的粮草,大帅那里难以交代。这泉男建派人抢夺燕郡,已经联合了靺鞨蛮夷,他们有一万多人,靺鞨人一向善骑射之术,我们也没有带着攻城的器具,只怕难以与之开战。” 挑灯看剑也知道这些,但是如此等着,也不是良策,他们的人马带着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如果在此干等,要是大军来了没有粮草供应,还是要误了大事。他说到:“那我在这里暂时守着,护好粮草,你马上向三哥报告,让他派人带着大军来,夺下燕郡,咱们才能把粮草囤积在这里。” 至尊浪子站起来说道:“也好,我即刻就出发去三哥的前锋大军那里。” 挑灯看剑马上传令下去,让巡营的将士们务必要加强戒备,又把防守大营的鹿角丫杈再密布一层,如果遇到高丽人的偷袭,都要拼死守住。然后,让至尊浪子带十几个士卒即刻飞马去前锋大营。 第105回抢燕郡看花雨,初战得胜(2) 正在这时,忽然一名军士进帐报道:“启禀将军,有一簇人马正在向我们过来。” 挑灯看剑大吃一惊,没想到高丽人得到唐军的粮草到了后,也派出人马来抢夺了。如果高丽人的一万人都来了,那么他的人马难以抵挡,于是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军士答道:“将军请放心,来的这些人是从我们后面过来的,不是燕郡的方向。但是天黑,我们看不清对方的旗号和人数。或许是先锋官派来的。” “没有什么或许。”挑灯看剑说道,“高丽人和靺鞨人不一样,高丽人更加的奸猾狡诈,如果他们改装成我大唐的人马从后面偷袭,我们更加防不胜防。你马上去告诉前营的副将,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我也马上过去查看。” 军士出了帐去传挑灯看剑的命令,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马上穿戴好盔甲,到帐外上了马,手提兵刃,罗欣也上马执兵器跟着,三个人带着十几个士卒直奔前营而去。 挑灯看剑等人到了营前,只见营外有一支人马排开,但是并未发起攻击。他让身边的士卒列好队,他紧紧的握住亮银枪,身边的至尊浪子手提金瓜锤,两个人拍马向前。这时军士们已经点燃了火把,挑灯看剑才看清对面来的人马是唐军的装束,当先的一人却是李花雨。 他二人赶快下马施礼说道:“大小姐怎么来了?” 李花雨在马上还礼说道:“二位兄弟,来的不止是我个一人,以后再说。我是奉了爹爹的将令,赶来助你二人夺取燕郡的。” 至尊浪子说道:“这下好了,我和九哥刚才还发愁,高丽人已经攻占了燕郡城,我们的粮草不知道该如何,更不知道高丽人何时夹攻山海关。大小姐来了,我们现在就连夜去抢占燕郡!” 李花雨说道:“爹爹得到山海关守将马征的消息,说是高丽人勾结靺鞨人,趁着他加强山海关力量时,偷偷的绕过山海关,夺取了燕郡城,想抢我大军的粮草,然后等我军心大乱时趁机再占了山海关要地,阻挡我东征大军,他再安心的收拾自己的哥哥。但是,山海关前已有蠢蠢欲动的高丽大军调动,所以他暂时不能再分兵夺回燕郡,正好我有事来找爹爹,因此他就派我前来,还让轻风弟弟调五千人给我,咱们这就马上出发,天明前把燕郡夺回来。” 李花雨马上又吩咐道:“我带的五千余人马在前,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二位将粮草等先交与偏将,嘱咐他们好好的守住大营,明早再启程向燕郡进发,粮草在后慢慢跟进。我们汇合了罗欣将军的人马,然后即刻向燕郡进发。” 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跟着李花雨,带着五千多精兵,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来到了燕郡城下。此时,天色微明,已经能看到燕郡城上竖着的是高丽人的旗帜,城垛处的弓箭手看到大唐军兵,马上乱箭齐发,但是隔着尚远,箭支都掉落到了地上。 李花雨勒住战马,大军摆好阵势。 至尊浪子抢先拍马来到城下,对着城上喊道:“城上的番兵听着,我乃是大唐东征前军大元帅手下大将,名字叫做至尊浪子的就是。你们快去叫主将出来,早早的投降,免遭杀戮。” 城上的番兵看清了了唐军的旗帜,放了几箭乃是阻止对方前进,此刻听到至尊浪子的喊话,马上有人跑下城楼,赶紧的报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了,呼啦啦的出来了两队番兵,然后也是整齐的排好队伍。只见到这些番兵番将一个个头戴虎皮番帽、身穿兽皮制作的护甲装,骑的都是辽东一带的低矮战马,他们的手中都是巨斧、大砍刀、叉子和狼牙棒等威猛的兵刃。 番兵番将在吊桥前摆好了阵势,番兵们两下分开,中间骑马出来了七个番将。 至尊浪子把手中的金瓜锤一举,直指着番将喝道:“大胆的番贼,竟敢到我大唐的国土上来撒野,真是不怕死的贼寇!现在马上给我滚出燕郡,免得做了爷爷的锤下之鬼!” 对面的七个番将中飞马出来一个,他的手中也提着一柄黑黝黝的铁锤,呀呀的大叫道:“来将通名,今日叫你尝尝俺铁锤的厉害。” 至尊浪子一摆金瓜锤说道:“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银甲飞龙至尊浪子的便是我了,番将也通名受死吧。” “俺叫斯图鲁,看锤。”番将的铁锤使出一招“搂头盖顶”,夹着一股劲风照着至尊浪子的当头拍了下来。至尊浪子冷冷一笑,举双锤迎着对方的铁锤而去,只听“当”的一声响,两个人的战马各自后退了三步。至尊浪子没想到这个番将的力气也是这么大,他的双锤也险些脱手。那番将更是大吃一惊,他的虎口已经被震的裂了开来,手中的两柄大铁锤只能软软的垂在身侧。 至尊浪子看到这个番将的样子,已经知道对方比自己还差了一筹,于是得势不饶人,双锤顺势一招“乌龙探海”砸了下去,这一招照准斯图鲁的右太阳穴狠狠的砸下。番将斯图鲁很想举起铁锤格挡,但是手上却力气全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尊浪子的双锤砸了下来,他连催马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听“噗”的一声,至尊浪子的双锤牢牢实实的拍在斯图鲁的太阳穴上,一个硕大的脑袋上鲜血和脑浆一起喷了出来,整个人也倒在马上,由马托着回到了番阵前。他们两个人才过了两招,斯图鲁就命丧当场了。 “哇呀呀,唐将休走!还我弟弟的命来!”对面的番阵中又冲出来一个番将,他催着马舞着大砍刀,一招“疾风劲草”,对着至尊浪子就砍过来。至尊浪子看他来得甚急,不慌不忙地的一拉马头,避开了这招来势凶猛的一刀。他等着对方的力气快要用到头的时候,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右手的金瓜锤,一记“金锤九打第七式”,直接砸向了这名番将的后脑,又是一声“噗”过后,这个斯图鲁的哥哥还没来得及通名就回老家去了。 这时,对面又冲出了一个番将,他的手中舞动着一杆镔铁枪,大喊道:“俺乃是泼帝夫,唐将看枪!” 至尊浪子鼓起精神,舞动铁锤再战。但是身后传来挑灯看剑的声音:“浪子且退后,看我来杀此贼。” 至尊浪子连杀二将,本来略感疲惫,听到挑灯看剑的声音后,顺势拨转马头,催马回阵。 挑灯看剑迎着那个叫泼帝夫的番将,舞动亮银枪直刺对方的胸口,那番将泼帝夫显然比刚才丧命的二人武功稍微高一些,看到长枪刺来,马上用自己的枪格挡开,并且同时使出一招“雪落冰川”横扫过去,他想乘着挑灯看剑的招式已经老了,把挑灯看剑扫下马。哪知道挑灯看剑根本不理泼帝夫的长枪,他手中的亮银枪舞出一个枪花,瞬间就变了一个招式,这是当年瓦岗寨上罗成枪的一招“枪挑滑车”,顺势就把泼帝夫的枪挡在在身外,但是挑灯看剑手上却继续发力,他的枪继续向前刺去。那泼帝夫根本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诡异的枪法,不但在转眼间避开了他的枪,而且还直挺挺的刺了进来,所以他在目瞪口呆中,胸口已经开了花。 泼帝夫的战马也驮着这位死了仍然大睁着双眼的番将回去了。对面的番阵中,泼帝夫的哥哥泼帝亚哪里还能忍得住,根本不等自己的主将发令,已经哇哇大叫,端着枪冲了上去,嘴里大叫着:“唐将杀我兄弟,吃我泼帝亚一枪。” 挑灯看剑故意显示本领,立马不动,待番将的马到了近前的时候,一低头避开对方的枪,手中枪“啪”地打在番将的脸上。此时,双马已经错过了位置,挑灯看剑却迅速转过马头,亮银枪一送,就直接插入了对方的后心。番将的战马又驮回一具尸体。 挑灯看剑转过马来,正要再叫阵时,李花雨在他后面说道:“看剑,你回阵歇息片刻,看我的。” 挑灯看剑拨马回来,与至尊浪子站在阵前。李花雨已经催马出阵。 此时的对面番将只有三个人了,其中领头的是一个高丽大将金相传,还有两个靺鞨人索德吉、索德祥,也是兄弟二人。金相传看到转眼间已经被唐将杀死了四个大将,虽然都是靺鞨人,但是也心惊不已。他看一眼那两个靺鞨人,然后说道:“你们都是一个部族出来的大将,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命丧于此,心中一定难受,你们俩一起出战,定能杀了对面的这员女将。” 于是,两个靺鞨番将一起催马出来,到了李花雨的面前说道:“对面的唐将,我们兄弟叫做索德吉、索德祥,我们向来是兄弟一起,不管对方来多少人也是这样的。” 李花雨并不在意,说道:“两个人来更好,省了不少的麻烦,出招吧。” 她手中的攒樱枪一抖,胯下的大宛良驹“追风”喷着响鼻也是跃跃欲试的。两个番将不再说话,也没有问对面唐将的姓名,他俩各舞狼牙棒当头砸下。 李花雨见他们来势凶猛,一带马缰侧了身子,番将的兵器就砸空了。李花雨使一招“拨云见日”,长枪直刺索德吉的左肋,等他德狼牙棒招架的空隙,枪杆却已经扫向了索德祥德面门。她一招之内就连续向两名番将发起攻击,把两个番将打的都是只能招架了。但是,这两个番将是兄弟,平常练习的时候,也学会了互相照应和掩护,所以在李花雨的手下竟然过了四五招,虽然也是堪堪的应付住。 李花雨并不着急,使开了手中枪,一招接着一招向他们进攻。她很快就找到了对方防守的漏洞,于是看准了偶,使出一招“玉兔闹春”,在索德吉和索德祥二人的空隙中把长枪刺了进去,这一枪把索得祥挑于马下。索德吉看到弟弟落马,心中已经气馁,狼牙棒只顾得护住自己了,但是李花雨哪里会给他机会,枪势一变,一招“大河奔腾”前刺,又给索德吉来了一个透心凉。 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看到此处,大喊一声“好”,众军士也跟着叫好。李花雨拨转马头,催动“追风”马,已经闪电般的冲入了敌阵,那个高丽大将金相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对方的战马冲了过来,他急急忙忙的想拔刀,但是李花雨已经马到人到、人到枪到,将他刺于马下。 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立刻齐发一声喊,唐军呐喊着掩杀过来,番兵四下逃散。 城上的番兵哪里还敢再战,大呼小叫的从另一侧的城门跑了个无影无踪。李花雨和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带着人马进了燕郡城,他们看到番兵在一日之间已经将燕郡洗劫了一空,满街见到不少的百姓被杀死。李花雨命挑灯看剑带着人迅速帮助百姓,一面清理死尸和搭建被毁的房屋,一面吩咐去找回逃散的燕郡百姓。 在县衙内李花雨对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说:“前面我已经说了,爹爹得到马征将军的快马传讯,番兵很可能偷袭燕郡,但是弟弟带着大部人马还在前往山海关的路上,于是叫我留下偏副牙将,带着前锋调度来的五千人马速速驰援燕郡,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让燕郡的无辜百姓受辱。好在今日一战,已将番兵驱逐。浪子,你带一千人马沿着番兵进犯的路线继续追剿,务必将他们彻底赶走。然后留下一员副将在紧要的关隘之处守住,你再回来。” 至尊浪子得令而去。 李花雨又对挑灯看剑继续说道:“我现在要带着人马赶赴山海关,大军征伐之战也就在近日了。你和浪子在此处总督粮草,待后军到来,交割后你再赶往先锋大营去。这是爹爹交代的将令,切切牢记。” 看到城内已经渐渐收拾好了,李花雨带着五千军兵离开燕郡赶往山海关。这就是:花雨阵前杀三将,威名显赫在大唐;山海关前旌旗展,轻风拂过十八房。(请关注第一百零六回:心雅枪凌霄阵,猛将夺关) 第106回 心雅枪凌霄阵,女将夺关(1) 咱们回过头来再说李轻风赶回了前锋大营后,得到父亲传来的将令,于是拨了五千人马前往燕郡,让领兵的副将只在燕郡之前驻下军马,等姐姐李花雨前去汇合,然后一起赶赴燕郡抢夺被高丽人攻占的燕郡城。然后,他也毫不停留的带着前锋队伍星夜兼程直奔出关的最后一道山海关。李轻风的大军到了山海关前,早有得到军令的马征率领主要守将在关门前迎接。李轻风命大军驻扎下来,他带着几员大将随着马征进了关后,立即传下将令:一个时辰后所有大将都到山海关的将军府中等候军令。 这山海关历来是防备辽东外族入侵的要隘,所以每个朝代都要派一名将军镇守,山海关如果被攻破,关外的异族就会长驱直入我华夏富饶大地。唐以前放入关内的各族人数剧增,搅扰的中原不得安宁,故而大唐初年就开始经营山海关天险之地,最早镇守在此的就是大唐名将李靖。到唐高宗李治时,经过近百年的安定,天下已经稳定,而且太宗皇帝三次派兵征伐高丽,虽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也打得高丽国民生凋零不已,最终愿意臣服大唐,年年岁岁朝贡并听大唐的号令。自盖苏文得势后,渐渐的开始与大唐离心离德起来,不但经常拖延进贡的日期,而且缩减进贡的各类贡品数量和质量等。太宗皇帝曾几次申令高丽,到后来他的年岁已大,实在无暇再顾及了。高宗皇帝即位后忙于处理有些懈怠的朝政和国内矛盾,也没有及时对高丽的不恭进行有效的训斥。这样,才促使盖苏文逐渐的自高自大起来,等他死了后,把自己的位子传给了儿子泉男生,但是这个儿子没有任何威信,所以他的弟弟泉南建才敢起兵逼宫。这时,泉男生想起自己是大唐的藩属国,于是赶紧向大唐求救。这是一个再次把高丽纳入属国的大好时机,唐高宗当然不会就此放弃,所以他征询了几位重臣的建议之后,决定派出声名赫赫的老将李绩挂帅,带着十五万精锐的京城禁军,再加上薛仁贵的府军五万,又接受了李绩的建议,征调安南郡的十万精兵,三路人马最终在雁门关汇合,然后出山海关,将在泉男生的儿子泉献诚的带领下,向高丽的纵深开进。 雁门关外李绩祭旗出征后,得知李天明的先锋十万人马已经派出了三万人紧急赶赴山海关,而且大军的粮草也将囤积在燕郡。于是,他传下号令,由李天明的大军会同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和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营州都督高侃,即刻开赴山海关,然后迅速出关,兵峰直指辑安。李天明等众位大将率军分路前进,他的儿子李轻风的前锋早了三天,此刻已经到达了山海关内。按照父亲的军令,李轻风要召集所有大将,迅速出关,直逼高丽在辽东的各处关隘。 李轻风让霜哥带着人巡查关内的各项守备情况,他与马征商讨了一番当前高丽的军情。 李轻风问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高丽人首先派人以许诺重金的方式在中原收罗一些内奸,主要是刺探我大唐的军情,同时高一些不大不小的破坏,然后又在辽东他们的实际控制区或笼络、或威逼一些蛮族部落,以此来扩大他的军马实力,而且逐步蚕食和侵占辽东边界的城池。另外,这个泉南建联络了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靺鞨部落,绕过山海关天险,从险道而过,偷袭燕郡。好在我爹爹得到消息后,让我给了我姐姐五千人马,已经收回了燕郡。大军的粮草可以放心的囤积在那里,等我们出关后,这些粮草是大军不断进军的重要保证。” 马征说道:“燕郡丢失,我心中实在不安。没想到一向听命我大唐的靺鞨部落竟然反叛,勾结高丽偷袭燕郡,还趁着我刚把燕郡的三千人马调回关里守卫之时。靺鞨人久在山海关附近几千里的崇山峻岭中生活,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不可不防。” 李轻风点头说道:“靺鞨人大多老实,一直为我大唐守着关外以北的千里江山。但是,现在的靺鞨首领多都小的时候与泉南建有交情,所以才很容易的就被南建笼络了,只要我们抓住这个多都以后,靺鞨人必然土崩瓦解,不会成为我们东征的祸患。” 马征说道:“先锋官大人有所不知,那个靺鞨首领多都已经被南建诱骗到平壤,目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哦?这个南建对自己的结义兄弟也是这样狠?那靺鞨人怎么可能还跟着高丽人作乱?”李轻风疑惑的问道。 “多都被高丽人软禁后,南建扶持了一个叫做付土鲁的贵族做首领,欺骗靺鞨各部落说,多都是被大唐皇帝招到京城长安了。但是,他没有说大唐皇帝招去多都干什么,因此一直畏惧大唐的靺鞨人就猜测,是不是他们的首领多都被大唐皇帝给杀了。”马征说道,“也是这样,这个由泉南建扶持起来的贵族首领付土鲁也用这个欺骗靺鞨各部族,凑足了五万骁勇善战的骑兵,加入到泉南建的反叛军。” 李轻风说道:“跟着高丽人叛乱就该死!燕郡城下我们已经阵斩了靺鞨人的四个大将,还把高丽的大将金相传也一起斩杀在阵前。那些逃回去的靺鞨人,定然会说我大唐的人马勇猛异常,以后见到我们就该知道躲避一下,免得跟着高丽人把性命丢在辽东。” 马征点头说道:“我想派人去靺鞨部落,把这些实情告诉他们那些掌权的贵族,让他们好好的掂量一下,要是与我大唐作对,迟早是要被剿灭的。只是,山海关上军情非常紧急,所以一直还没有想好派谁去更加合适。” 李轻风笑道:“此事不必着急,靺鞨人还没有尝到更大的苦头,如果现在派人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还是等我们与靺鞨人再见一场,在杀一下他的威风,那时才有可能彻底明白这个不能与大唐作对的道理。” 这时,有军兵进来禀报:“启禀将军、启禀先锋,关外有一个女将说是先锋官的亲妹妹,要进关来见你。” 李轻风很奇怪,妹妹李心雅是跟着爹爹的,怎么突然来到山海关了。于是让军兵去带她来。 很快,府外马蹄声响,停在府门口后,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走了进来,正是李轻风的妹妹李心雅来了。看到哥哥正在与人说话,她朝上行礼道:“哥哥,爹爹得知姐姐在燕郡立了头功,就让我到你这里来了,也让我立功。” 李轻风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这个顽皮的妹妹缠着爹爹要赶上前锋,于是说道:“爹爹被你磨的受不了,这才把你调到我这里来了。” 李心雅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怪不得爹爹让你做东征大军的前锋,原来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让我跟着你吧,反正你这里也不多我一个。何况,姐姐都已经立功了,你总不能让我在大军后面看热闹吧?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和高丽番夷还开战?” 李轻风让她先坐下来,然后说道:“小妹不要着急,我军才到,敌情尚未清楚。一会儿我召集各位将军开会,正式商议如何进兵。” 外面又进来一个军兵报道:“李花雨将军已经到了府门之外。” 李轻风和马征立即站起来出去迎接,李心雅也跟上他们出来,李花雨正在府门外刚下马,看到弟弟和妹妹都在这里,还有一位自然是山海关守将马征。她说道:“我拿下燕郡后就让人把消息带给你们了,番贼的七将被我们诛杀了。我把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暂时留在燕郡,叫他们等着将令再离开燕郡,咱们大军后顾无忧了。” 听到此,李轻风立即让人传来副将张志、张成,告诉他们道:“你二人速带本部人马,去燕郡替回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二人,叫他二人马上就赶回来,并着一名偏将带着兵马随后也回来。燕郡就交给你们二位守着。” 二将得令而去。 李轻风看着姐姐问道:“我接到爹爹的将令时还很奇怪呢,姐姐镇守怀安,为何又来了?爹爹让我给你拨五千人马收复燕郡,我就非常放心,知道姐姐一定是手到擒来,那燕郡很快就能收复。恭喜姐姐已经立下了头功。” 李花雨却笑道:“英国公老将军没想到我们很快就发兵北上了,他第二次派来的快马到怀安时,你们已经走了。得知番贼欲偷袭燕郡的消息,我禀明母亲后带着五百家丁赶上了爹爹的中军,他让我直奔燕郡而去,然后又派人给你带去将令,这样我和你派的兵马同时赶往燕郡,在燕郡前我们正好汇合了。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是差晚一点,那燕郡已经遭到了番贼的洗劫。”停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把你的媳妇们也全部带来了,你才走一天,她们就为你担心的不得了,避开了母亲,偷偷地跟着我,我只好把她们交给家丁,现在应该已在爹爹的中军了,再有两日也该到了。” 这时,旗牌官敲响了聚将的鼓声,不一会儿,前锋大将和山海关的诸将都到了,几十员大将在府中肃立等候李轻风发布将令了。 李轻风居中而坐,左边是马征和他手下的将领,右边是霜哥和李花雨等前锋将领。李轻风环视一遍,开始传令:“接元帅将令:明日寅时前锋大军出关,霜哥与凤凰天舞带着双龙岭的弟兄们,领一万精兵出关后进入左路行军,限你们在两日内必须拿下辽县,然后继续向北进军,这里是靺鞨人防守的地方,你们要乘胜追击,将此路番贼赶出兴安岭。风雪帅和双修阁主带着燕子山的弟兄们,也领一万精兵出关后进入右路行军,限你们两日内拿下安东县,然后也是继续向南进军,务必将高丽军马压缩至辑安和新城一带。其他众将都与我一道,带领大军从中路出发,我军前锋将直指辑安和新城。李花雨带一千人马,就在此等候大帅的中军到来,再定行止。” 各将领命而去。 次日丑时,各路人马吃罢早饭陆续出关进发,李轻风带着大队人马直奔辑安。 行出五六十里,前面就是辑安的门户万县,这里已经被高丽所占。李轻风命大军在离城三十里之处扎下大营,此时也快中午了,让各营抓紧时间埋锅造饭。他在大帐中正和柳蝶衣说话,忽然有人报道:从燕郡赶回来的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以及刺花丛带着人马也到了。 李轻风让人赶快叫他们来,不一会儿,三个人一身戎装进了大帐,互相见礼毕。李轻风高兴的说道:“你们三个跑的倒是真快,我们才到万县,你们就赶上大军了。” 刺花丛笑着说道:“我们在路上相遇,就怕赶不上与高丽人打仗,所以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只是跟着我们的只有两千骑兵,步兵由副将带着还在几十里外。” 柳蝶衣笑道:“相公,你的这些弟兄们都是急性子,如果竟然错过了攻打高丽人的战事,只怕几天都不舒服。但是还有一个性子更急的,据我估计马上就到。” 柳蝶衣的话音刚落下,帐外就传来了李心雅的声音:“哥哥,为何扎营在此,前面就是高丽人占领的万县了,何不乘势带着人马杀了上去,一举攻下万县,咱们就到城里去休息多好?” 大帐内的人一起笑了起来,这真是说到谁了谁就出现了,李轻风的这个妹妹最是性子急,早就被柳蝶衣发现,所以她预料李心雅很快就要来请战。 大帐被掀开,李心雅穿戴着盔甲进来,看着哥哥和大嫂子说道:“哥哥、嫂子,你们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柳蝶衣笑道:“你说得对,但是军中是你哥哥做的先锋官,我也只是听令而已。” 第106回 心雅枪凌霄阵,女将夺关(2) 李心雅看着李轻风又说道:“哥哥,大军这样扎营休息定会误了日期,你就让我先去拿下这个小小的万县。然后再休息吧。” 李轻风看着她说道:“你跟着我就是了,这攻城的事自有人去。” 李心雅撅着嘴不满的说道:“哥哥,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哼!你只需给我一千人马,看我去打下万县。” 这时,柳蝶衣对李轻风说道:“相公,咱家心雅小妹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这样哄她是不管用的。何况,今日大军走的不多,也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尤其是刚到的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三人,他们带的也是咱们安南郡的精骑兵,虽然只有两千人,战力不容小觑啊。我看,就由他们三位将军跟着心雅,先去探探万县虚实,如果对方没有什么防备,顺手拿下也是好事。大军有了县城驻扎,咱们心雅也立了功劳。万县并不大,守城的人不多,而且高丽人并没有在此着意防守,他们的重点是在辑安和新城。” 李心雅见嫂子支持她,马上说道:“哥哥,你看嫂子都这样说了,你就快点发令吧。” 李轻风看着也是刚到的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三人说道:“那好,万县本来也是我们今日必须过的城池,就由你们三人带着本部的人马,与李心雅一起,现在去攻打万县城。” 四个人领命出去,李轻风为了预防万一,又让柳蝶衣带着尚小小、吴冰儿、沈海儿,领一千人在他们后面,如果高丽人有了后援,可以截住杀退。 再说万县城外,挑灯看剑让兵马列好队,刺花丛压住阵脚后,至尊浪子抢先打马出阵,在城下大声叫道:“城上的番兵听好了,我乃是大唐东征先锋帐下的至尊浪子,速叫你们的守城之将出来投降,否则我要杀进城去,把你们一个个的都锤死了!” 这万县本是大唐的地方,太宗时高丽为藩属国,故而交由高丽人管辖,盖苏文时期就派兵守着,高丽国中发生了内乱以后,泉南建一边加紧攻打哥哥泉男生的保城,一边抓紧在辽东的各个城池加派人马防守。 万县守城的是泉南建手下大将金子生,还有他的四员副将,分别是张泽东、张泽南、张泽西、张泽北,这是兄弟四人。他们在兴安岭上跟着一个异人学了一套阵法,早就叫嚣无人能破。金子生得到军士的禀报,有大唐的先锋人马前来攻城,立即带着四员副将和三千多人出城。 城门打开,金子生带着手下大将和军兵“呼啦啦”的窜了出来。这边大唐诸将细看,只见当先是一个巨大的鼓阵一字排开来,然后缓缓的从中间分开,又是密匝匝的弩阵,其后又是六色旗帜飘舞,却见不到对方的战将。李心雅和众将都是非常疑惑,这是什么阵势? 忽然,对面的弩阵后竖起了一个高台,高台上一人大声喝道:“对面的唐军听好了,我这里摆下一阵,如果你们能破了我的这个阵,我们就马上让出万县,让你们长驱直入去辑安。否则,就乖乖的退回去吧,不要再管我们的事。” 李心雅一催胯下大宛良驹“驰电”,正要出阵,只听有人喊道:“心雅莫急,看姐姐们给你施展手段!” 只见三个人飞马从唐军的阵后过来。 李心雅定睛细看,原来是一起在凌霄山习武的三个姐姐彭灵儿、苏茉莉、伍筱烟,她打马上前施了一礼:“三位姐姐如何来了?” 伍筱烟策马来到李心雅身边,然后哈哈一笑说道:“小妹,我们得到消息已然晚了,若不是快马加鞭,恐怕赶不上与你一起大战万县了。你急着下山立功,我们却得师傅传授了一个凌霄阵,正好试一下威力如何。” 李心雅说道:“我正在纳闷,这高丽人摆的是个什么古怪的阵法,只看见一溜的巨鼓,还有强弩,却不见一个人出来。我出来时,听哥哥说万县的四个兄弟在兴安岭跟着一个从不出山的异人学了一个战阵,但是他也不知道叫做个什么阵,只是叮嘱我要格外小心。因此,我想先闯一下,看一下这个阵法有什么古怪。好巧的是,你们三个姐姐就来了。” 彭灵儿笑道:“哼,兴安岭上能有什么古怪?不过是当年中原落败的逆贼余孽,懂得一点战阵,又在辽东做了一些研习,搞了一个什么破阵。心雅妹妹,我来告诉你,这个破阵就叫做:四门兜底阵。但是却与十阵图上的有所不同,把四门改做了四面壁垒,因此他们起了个名字叫:四面壁垒困将阵。只是,我看能困住什么将。” 苏茉莉也是轻轻一笑道:“小师妹,你在山上跟着师父学会了枪法,但是却不肯钻研阵法,师父说你,你也根本不听。咱们凌霄派不但有十般兵器的招法,还有凌霄山的内功心法,和天下阵法大全。你是将门之后应该学会阵法,只是你急于立功,对兵器的招法和内功心法学的深,对摆阵和破阵却一点都不上心。” 伍筱烟跟着说道:“小师妹,师父说你学枪法,那是把你李家枪法更深一层的领悟了,学内功心法也非常用心,但是让你记阵法,却总是头痛不已。哈哈,所以我们三个就在枪法上与你比差得很远,内功心法我们四个人在伯仲间。因此我们学的是剑法,又深研了阵法。师父教我们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凌霄阵法就是破天下诸多阵法的大成,你看我们如何调兵遣将,打破他的这个破阵。” 此时,对面的高丽人见唐军还不出战,只看到又来了三个女子,也不知道她们在那里说什么,于是那个先前的声音又喊了起来:“唐军听着,如果磨磨唧唧的 不来破阵,那就赶快撤兵吧,不要在这里唠叨了。” 李心雅笑道:“他们倒是着急起来了。三个姐姐,快调兵遣将吧,打破他的这个四面壁垒困将阵后,咱们攻下这个万县,给大军打开道路。” 彭灵儿说道:“好的,你让军士们听我的调度。” 李心雅回过头对挑灯看剑说道:“传下令去,都听我三个师姐的安排。” 彭灵儿说道:“虽然咱们只有两千人,但是破他的这个阵也绰绰有余。左边的将军,你带着五百人向敌阵的右边冲杀,只要看到他们闪开一条道时,马上用盾牌挡住,不要再向前冲。” 左边站着的是至尊浪子,他答应一声,带着五百人做好一切冲杀的准备。 “右边的将军,你也带五百人向敌阵的左边冲杀,战法与左边的将军完全相同。你二人等我中间喊杀声起,立即发起冲杀。”彭灵儿继续发令。 右边的是挑灯看剑,他也答应一声,带着五百人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下面就该我们了,这是凌霄阵的精髓。”彭灵儿大声说道,“心雅师妹,你带着一百人,只管向敌阵的正中间的鼓阵冲锋,遇到抵抗自有人接应。其他的人,都跟着我们姐妹三人,我们冲向哪里,你们就跟到哪里。” 李心雅听罢,把手中的攒樱枪一摆,身后的一百个精骑兵跟着她就向前冲去。 她们师姐妹四人带着人马勇往直前,要大破“四面壁垒困将阵”。这就是:万县看心雅,凌霄姐妹花;大军破竹势,辑安在眼下。(请关注第一百零七回:破敌阵展英姿,过关斩将) 第107回 破敌阵展英姿,过关斩将(1) 话说,大唐东征高丽的先锋官李轻风带着精骑兵三万人和山海关调拨的五千步军,以及沿路收下的双龙岭、燕子山人马,还有姐姐等人带来的亲兵等,合计约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山海关出发,兵峰直指辽东大地上近年来被高丽国蚕食的城池。咱们先放下东出、西向的霜哥和风雪帅的两路大军不表,单说李轻风带着两万多人马从正路直扑进入高丽国的重要城市辑安。 通往辑安的第一道门户就是万县,这也是被盖苏文当年死磨硬泡加上逐步侵入而从大唐辽东郡抢夺的城池。泉南建起兵与哥哥争夺权力后,他的势力稍大,几乎控制了绝大多数的地盘,为了防止大唐从身后发起进攻,所以换了一批对他忠诚的大将镇守与大唐相接的城池。这万县就是泉南建的心腹金子生,虽说此人的本事一般,但是他手下有四员具有异能的副将很厉害,他们四人武功高强,而且在兴安岭山上跟着一个异人学会了排兵布阵,尤其是自己研究出了一个专门困杀大将的“四面壁垒困将阵”,在高丽国内从来没有人能破得了。因此,泉南建对金子生守着万县这道最重要的门户之城那时非常的放心。 但是,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是这样的,你有无人能破的阵法,就必然有人研究如何破解。李轻风在妹妹李心雅的缠磨之下,让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带着两千人马一起去攻打万县,李心雅正准备去探阵时,与她一起在凌霄城学艺的三个师姐及时出现。彭灵儿、苏茉莉、伍筱烟三人在武功心法上学的不及李心雅,但是她们三个人从师父那里学了一个可以破解天下万阵的“凌霄阵”。 所以,三姐妹听说小师妹跟着东征大军到了万县,她们早就知道这里有张氏四兄弟会摆阵法,尤其是自己研制了一个“四面壁垒困将阵”,于是紧跟着来到了万县前,正好李心雅准备冲阵。彭灵儿等三姐妹马上赶来,要带着李心雅和她的人马大坡这个“四面壁垒困将阵”。 三姐妹安排好各队人马后,又悄悄的嘱咐李心雅到了对方的鼓阵前如此这般行事。李心雅听的心中大喜,把手中的攒樱枪一举,大喊一声:“大唐的勇士们,跟着我直冲高丽蛮夷的这个破阵!” 李心雅和一百精骑兵如猛虎一般冲向敌阵,眼看来到了鼓阵之前,李心雅大喝一声:“众军士,与我快快大喊:凌霄绝顶雪莲花开!” 一百人一起大声呼喊“凌霄绝顶雪莲花开”,呼喊了三遍之后,他们接近鼓阵,随后立即把手中的长枪抛出,齐刷刷的扎进了对方的大鼓之中,转眼之间高丽人的这些大鼓就哑了,再敲出来的声音犹如破皮囊的“踏踏”声。与此同时跟进的彭灵儿三姐妹带着一千军士也冲了上来,也是堪堪的逼近了对方的阵前。 这个“四面壁垒困将阵”本来有两个指挥阵法变幻的法门,一个就是这个鼓阵,指挥鼓阵的是张泽北,但是一瞬间鼓阵就被破了,于是站在阵中的张泽东立即在高架车上舞动手中的小旗,开始第二个法门指挥阵法变化。他的手中有红白黑三色的小旗子,连连舞动,催着阵法开始变化。 可是,凌霄阵哪里容得他先变。 李心雅看到对方阵中的高架车上有人在舞动小旗,马上对一百军士大喊道:“开!” 军士们又立即跟着齐声大喊:“开!” 这一声刚起,彭灵儿三姐妹带着的军士们马上全部下马匍匐在地,并且迅速的按下战马一起匍匐,要是你从空中俯瞰这一个场景,就犹如一片待开放的花蕾一般。这时,高丽人的鼓阵也刚刚全部撤掉,鼓阵后的士兵全部向后奔跑,鼓阵后的硬弩立即齐射,每一排硬弩都是五十余枝两指粗、三尺长的利箭,“嗖”的射了过来。但是,唐军已经全部匍匐在地了,那些箭支从唐军的头顶射了过去,却没有伤到一个人。这硬弩虽然杀伤性大,但是使用起来却非常麻烦,不但每一组后都需要几十个人操作,而且射出去一组箭以后,需要时间再装上箭,然后才能再次发射。 就在这个空隙之中,李心雅已经站起来上了马,大喝一声道:“起!” 一百人也是齐声大喊:“起!” 在他们身后的彭灵儿等带着一千士兵也立即起来,全部跨上了战马。苏茉莉带着三百人直冲对方左边,伍筱烟带着三百人直冲对方的右边,彭灵儿带着余下的五百余人跟在李心雅身后,从三个方向冲向敌阵。只见冲向敌阵的这一千多人全部都是长刀在外,远看犹如一大朵盛开的花,三朵大花紧紧相连,恰如凌霄之状。这就是能破天下万阵的“凌霄阵法”的精髓所在。 在彭灵儿的指挥下,李心雅带着的一千士卒以匍匐躲过了对方的硬弩射出来的利箭,然后摆开“凌霄花”一样的破阵之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敌阵。 金子生此时正在万县城头观看四个副将摆阵对敌,刚开始他还洋洋得意,因为对面的唐军迟迟不发动攻击,显然是不认识这个“四面壁垒困将阵”,那样唐军必然知难而退。他满心幻想着待唐军后撤时,他在城头擂起巨鼓,让自己的人马发起冲锋,一战就能杀破唐军的心胆。哪里知道,对方虽然仅仅只有两千人,却直接冲阵了,而且很快就以一百人破了鼓阵,又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硬弩阵,紧接着更可怕的是对方的军士们摆开了一个巨大的三朵花紧密相连的阵,从三个方向在正面冲了过来。他眼见着自己的士兵面对着攻守严密的花形阵,却毫无应对之策,“嘁哩喀喳”的很快就从中间被杀开了一个大豁口,高丽士卒瞬间被斩杀了几百人,而且在唐军长刀的刀锋所到之处,还在不断的有高丽士卒鲜血飞溅的丧命。 彭灵儿看到高丽人的“四面壁垒困将阵”的中间已经被撕开了口子,马上示意李心雅召集两面的唐军再冲阵。李心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马上大喊一声:“杀!” 一百人也立即跟着大喊:“杀!” 此时的唐军已经占了优势,杀得高丽人马纷纷逃窜,所以这一声更是中气十足、震彻半空。 听到这一声“杀”后,已经冲到高丽人阵前的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二人带着五百人马上站起来。他们按照彭灵儿的吩咐,冲到阵前时,高丽人展开阵形,一排排箭射来,但是唐军却早就有了防备,在高丽人的一百步前下马,让马蹲下来,用盾牌遮挡。弓箭的射程一般也就在一百步远,到了一百步就是强弩之末,射到盾牌上也只能轻轻落下。所以,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的人毫发未伤。此刻听到一声“杀”传来后,立即起身上马,舞着长刀突入敌阵。 高丽人的阵中已经被破,士卒们争先恐后的向后或者向两边没命的溃逃,这样就冲击的阵法大乱,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的军士们冲锋时,高丽人的弓箭手早就被自己人冲乱了队形。于是,唐军又开始对这些高丽士卒砍杀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高丽人的“四面壁垒困将阵”已经被唐军破了,在左中右三个方向都是冲杀的唐军,高丽人鬼哭狼嚎的四处逃命。城头上的金子生眼见得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叫人关上城门,溃败的高丽士卒已经退进来,而且也来不及回家取贵重物品、叫上老婆孩子一起,自顾自的玩命一般穿城逃走了。 李心雅带着大军跟在高丽人的后面斩杀起来,一股脑的就冲进了城中,她立即叫人四处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伤害城中的百姓,举报者奖、违反者立斩! 这一阵只杀的高丽人胆战心惊,万县城中的高丽守军近五千人被杀了大半,剩下的出了城继续逃命。李心雅留下一个偏将带着五百人在城中安抚,余下的所有兵将仍然对高丽人穷追不舍。这一下就追出了三十多里,一路上斩杀和投降的高丽人无数,李心雅无暇顾及,只好让另一员偏将沿途搜罗这些降兵降将。 第107回 破敌阵展英姿,过关斩将(2) 再说金子生只顾得自己逃命,也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家小带出来,他在最前面急匆匆的奔逃。他的身后是几千名与他一样玩命奔逃的高丽士卒,那些骑兵还跑得快,因为有步卒拖在后面,高丽的步兵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除了被杀死的,几乎全部都跪在地上投降了。到最后,只有一百多骑兵还跟在金子生的后面。 看看后面的追兵渐远,金子生才觉得自己的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胯下的马跑的也是气喘吁吁,于是他勒住马,再一看身边也就只有一百多个亲信。他看了看四面,就打马向着左边一个比较隐蔽的山坡后跑去,过了山坡,他让几个士卒在后面守着,让其他的士卒停下来休息。此时,他看着身边张氏四兄弟的狼狈样,大声问道:“你们这四个没用的东西,说是在兴安岭上学了天下无敌的阵法,却为何在唐军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呢?” 张泽东说道:“将军,我们的阵法帮着南建殿下,东征西讨杀伐无数,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也是立下了很多的功劳。没想到唐人果然厉害,三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指挥着一千多人,很快就看破了我们阵法的要害,只这么几下子的搅和,就把我们的阵破了,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 “那唐人有什么妙法?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张泽西也是悻悻的说道,“想我们的这个阵,不但能困死武艺高强的武将,还能抵挡住几万人的攻击,几次跟着南建殿下征服那些不服驯化的部落,都是杀得他们狼狈不堪、丢盔弃甲的直到投降为止。唉,看来唐人都是神仙,他们破我们高丽人的阵就像是玩着一样就结束了!” 金子生当然也知道,南建殿下就是因为他的手下有这四个人才重用他的,否则以他的水平,只怕是才能做一个小小的官。可是,这一次却把人丢的大发了,不但转眼间就把万县这个门户给丢了,而且还损失了五千多士兵,所有人的家小也都丢在万县城里了。这要是回去,南建殿下说不定一生气就要把他的头砍下来扔进茅厕了。现在要想一个好办法糊弄过去,否则就只能逃回自己的部落躲藏起来,从此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免得性命不保。 张泽北看着金子生说道:“金将军,现在怎么办?咱们不但把城池丢了,还把自己的家小也都丢了,又死了这么多的士兵。要是回去了,二殿下是不是要把我们的头全部都砍了扔到大街上?” 金子生悲哀的点头说道:“依着二殿下的脾气,十有八九是这个结局。唉,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张泽南说道:“金将军,咱们干脆跑了吧?”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这个“跑了吧”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躲起来,从此不再丢人现眼了。可是,往哪里跑?前面是高丽国,到处都是二殿下的手下和眼线盯着,肯定是跑不了多远就被抓住了,或者就是被大殿下发现,那样铁定的也是死路一条,现在他们五个人悔不该当初跟着二殿下叛乱了。他们的后面都是唐军,在万县的这几年,他们五个人仗着自己有兵有权,对城中的唐人欺压、杀戮和抢掠,简直是无恶不作,所以被抓住也绝没有好的下场。这真是左右为难,让五个人唉声叹气。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们往哪里跑?”一声大喝从山坡后传来,惊得百十来个高丽人魂都快飞了。 金子生赶忙回头看去,只见山坡上威风凛凛的一字排开了四匹战马,马上四个英姿飒爽的女将,正是柳蝶衣、尚小小、吴冰儿和沈海儿四人。 原来,柳蝶衣按照李轻风的吩咐,带着一千人马和三个妹妹紧随在李心雅的队伍后面,看到高丽人的“四面壁垒困将阵”也是为难,却看到三个女子策马直奔李心雅。很快就发现唐军在那三个女子的指挥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彻底打破了对方的这个阵,于是她们带着士兵们绕过城。柳蝶衣此前已经打听到,万县之后就是辑安,但是溃败的高丽兵一定会跑向这个林源里的地方,这里有一个两百多米高的山坡,跑累了的高丽人必定要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才能继续向辑安逃跑。所以,她带着尚小小等人绕过城后,就直接奔这里来了。 因为绕了路,所以她们比金子生等人晚到了片刻。当他们听到山坡后有人声时,知道自己所料不错。那几个望风的高丽士兵看到柳蝶衣等人突然出现,也没有来得及喊叫就跑了,所以金子生等人都没有发觉柳蝶衣带着人马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看着四面围拢的唐军,金子生吓得脸都白了,他迅速的上了马,从腰间拽下了自己的大砍刀。张氏四兄弟也早就上了马,一百多个高丽士卒围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心中想着是打呢还是投降。 张泽北看到是四个女将,满不在乎的把手中的大斧一横说道:“哼,虽然你们破了我的四面壁垒困将阵,但是就凭你们四个女人,还想抓住我们?来吧,让你们也看看我的斧子有多快!” 尚小小很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摘下长枪,指着张泽北喝道:“狂妄的高丽蛮夷,以为我中华无人?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阵法,只在瞬间就灰飞烟灭,还不赶快下马投降?或许能饶你的狗命,要是还敢顽抗就是死路一条!” 张泽北哈哈大笑道:“想要我的人头,就凭你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说完,举起开山大斧,照着尚小小就劈了过去。他这奋力的一斧力大斧沉,带着一阵闷声从天而降,那是想一斧子就把对面的人劈死的架势。尚小小却并不着急,等他的大斧力道用完,已经没有机会在变招时,才把手中的长枪对准大斧的斧头位置刺了过去。虽然张泽北的力道大,但是巨斧属于重兵器,回转的余地就非常小。因此,尚小小的这一枪在大斧的利刃处一点,马上就把大斧的方向刺的偏了方向,顺着尚小小的身侧滑了过去。 尚小小不等张泽北回过身来,手中的枪一招“推窗望月”照着他的后背就刺过去,枪头正指着后心处。张泽北听到脑后风声骤起,立马感到不妙,慌忙之间来不及用大斧回身格挡,只能用斧子的柄用力打了一下胯下战马,那马吃痛,猛地向前冲去,这才堪堪的避开了这一招。 两个人很快的过了一招,张泽北明显落于下风,于是心中焦躁,转过马头后平端巨斧,横着使出一招“雷霆之势”扫了过去,这一招隐隐的罩住了尚小小的前后左右,让她没有可以推让的地方,势必要硬生生的接这一斧。张泽北在一招中已经知道对面的女将气力上要稍差一些,因此凭着巧劲破解了他的第一招,然后趁着自己招式已老之时,再从背后攻击。所以,他这一招就看准了这一点,把手中的大斧使一招扫出,就是让对方无处躲避,必须硬接他的这一招。 眼见张泽北的这一招带着“呼呼”的风声,用力的扫了过来,就连站在后面的柳蝶衣等人也捏了一把汗。但是,很明显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尚小小用力一拍战马的背部,那马吃痛迅速跪倒,而尚小小则借势上跃,等张泽北的巨斧横扫过来时,战马已经跪倒在地,尚小小腾身在半空之中,因此那把大斧头也不可能再次变招了,只从尚小小的脚下扫过。 张泽北还没有收回巨斧,但是头顶上一声娇叱已经传了过来:“蛮夷,拿命来!” 张泽北虽然心中知道大事不妙,可是扫出去的巨斧实在是力道太大,而他顺着这个力道侧过了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来,头顶上一阵阴森森的寒气就压了下来。正是尚小小从半空中挺直了长枪,对着张泽北的后脖颈扎下来。 只听“噗”的一声响,尚小小的长枪戳进了张泽北的后脖颈,一股冒着热乎气的鲜血喷溅而出,张泽北的尸体伏在马上犹未跌落,他的战马驮着这具已经没有气息的人远远的跑开了。尚小小也轻飘飘的站在了她自己的马前,并且一拉马的缰绳,战马腾身站起来,尚小小翻身上马,把长枪伸出指着对面的金子生等人大喝道:“哪个还来与我再战?” 金子生此时已经被尚小小的威风凛凛吓破了胆,在马上战栗不已。他偷眼朝四下观看,瞅着有没有什么空隙可以让他逃走。但是,四下里已经都是唐军士卒,长枪和长刀围在四周。 张泽东看到四弟惨死,心中大怒,舞动手中的狼牙棒就要冲上去再战尚小小。他身边的二弟张泽南把画戟一横,挡在大哥的马前,然后阴沉声音说道:“大哥,且看我来杀了这个女人,给四弟报仇。” 说完之后,张泽南催马上前,举起画戟就直奔尚小小的面部戳来。 尚小小正要举枪格挡,却听到身后一人说道:“姐姐休息一下,这番贼交给小妹了。” 话音刚落,一支长枪已经的枪杆已经在尚小小战马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尚小小也顺势拨转马头,回到了柳蝶衣的身边。那声到人到的人正是李轻风的第十三夫人、燕子山的女将吴冰儿。她也不与张泽南搭话,挺着长枪划出一个枪花直接刺向了张泽南的心口。 张泽南是四兄弟中武艺最好的,不但平时肯下功夫,而且拜师学艺时也多钻研。他舞开了方天戟,与吴冰儿的长枪战在一处,很快两个人斗过了二十余招,但是吴冰儿仍然没有落败的迹象。这就把张泽南斗的心中烦躁起来,他作为高丽大将,与唐朝东征的大军先锋第一仗就被人家的几个女将破了自己四兄弟苦心研制的“四面壁垒困将阵”,不但一个唐兵唐将都没有困住,而且还丢失了人马,被占了万县,刚才自己的四弟也被唐朝的女将所杀,如果自己这一战还不能取胜,以此来赢得一些脸面,那么真的无地自容了。 想到这里,张泽南把平生所学都施展了出来,方天戟一招快比一招的每一招都攻向吴冰儿的要害处。 在张泽南的凌厉攻势下,吴冰儿显出了不支状态,看的身后的两个姐妹和柳蝶衣都更加担心。柳蝶衣的右手中扣着一枚围棋子,随时准备在吴冰儿遇到危险时救她。但是,吴冰儿虽然左支右挡,看似困难,然而张泽南的方天戟却总是在她的身边堪堪滑过而没有伤到她。柳蝶衣忽然心中大喜,明白这是吴冰儿的诱敌之计,就是想在对方万分焦急时,故意显露出不支的样子,使敌人开始轻敌,然后在关键时刻使出杀招。 果然如柳蝶衣所料,那张泽南看似招招都在进攻,但是却丝毫也没有伤到吴冰儿的身体,他自己反倒在十几招中耗费了过多的力气,那方天戟也是重兵器之一,这样费力的用招,定然会使自己的力气有所损。因此,他需要快速的战胜对方才可以让自己歇息一下。所以,他看到吴冰儿似乎一直在躲闪和回避,就认为对方力气和功夫都不济了,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把这个女将刺死。 心浮气躁乃是练武之人的大忌,张泽南此时正是犯了这个大忌,他开始肆无忌惮的对吴冰儿发起攻击。 吴冰儿此时已经闪躲过了对方这一轮猛攻的十余招,也发现这番将的力气正在逐渐减少。于是,她在快速的闪过对方的一记“铁索横江”后,把手中的长枪一摆,顺着方天戟的来势送了过去,无声无息中,长枪正好扎进了张泽南的腹部,还没等张泽南回击,吴冰儿迅速一划,长枪锋利的枪头把张泽南的肚腹划了个通透,人也跟着栽倒在地。 对面的高丽人看到吴冰儿好像是轻描淡写的一招就把张泽南挑死马下,全部发一声喊,都跪倒在地了。但是,仍然不认输的金子生把手中的长剑一挥,已经杀死了身边最近的两个士卒,然后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给我拼!” 有道是:凌霄姐妹破敌阵,蝶衣截杀金子生;只有大唐平高丽,哪见番贼一事成。(请关注第一百零八回:李家枪快如电,心雅再战) 第108回 李家枪快如电,心雅再战(1) 趁着唐军攻入城中的乱劲,万县的高丽守将金子生带着身边的四员得力副将张氏四兄弟等,还有和百十个兵士,急匆匆的穿城而逃。他眼看着在城下摆的这个“四面壁垒困将阵”一转眼就被唐军所破,高丽兵将犹如待宰的羔羊,被唐军四处赶杀,所以他只能从东门出逃,向着后面几十里外的辑安快马加鞭的逃去。 金子生等人一口气就跑出了十几里,已是人困马乏,正好前面有一个几十米高的小山坡,于是他带着所有人从官道上出来,直奔小山坡后,要在这里稍微歇息一下。金子生当然也知道这里到辑安还有五十多里,但是至于要去哪里他的心里还没有计划。他以前去辑安的时候,也路过这里,这个小山坡还有点高度,能在坡后藏住百十个人,故而是一个稍微隐秘的地方。金子生暗想,就在这里和张氏兄弟好好的商量一下,现在是回去还继续投奔泉南建,还是干脆就不要荣华富贵了,回到自己的部落了此余生。 金子生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了,在小山坡后停下来喘口气,然后下了马,从一个高丽士兵那里接过水袋,一口气灌了个饱。他招呼张氏四兄弟坐下来,又让一个士兵小队长带着几个人在四下里巡视。 他与张氏四兄弟刚说了没有几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样的从山坡后冲出了柳蝶衣,她还带着一千余人,把金子生等人团团围住了。所以,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这样安排自己的未来了。柳蝶衣带着尚小小、吴冰儿和沈海儿等,还带着一千多士兵绕城而过,紧追到了这里,把他们团团的围住了。 金子生为了逃出生天,也只好鼓起了勇气,仗着张氏兄弟有些武艺,而对面的柳蝶衣等只是四个女将,所以要与柳蝶衣等人拼一下。但是转眼间,张氏兄弟的老四张泽北就被尚小小一枪刺死于马下,随后出战的张氏兄弟中武功最好的张泽南,也在力气耗尽之后,被吴冰儿的一招“如封似闭”划开了肚腹,倒地身亡。 高丽士兵一看对面的唐将如此的厉害,于是一起发了一声大喊,全部跪地乞降。但是,金子生却挥舞宝剑砍杀了几个身边跪倒的高丽兵,然后要与柳蝶衣等拼死一搏。 柳蝶衣把手中的宝剑一举,四面的唐兵刀枪并举,就要向高丽兵发起攻击。但是,就在此时,所有人忽然都听到远处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好像是有几千骑兵朝这里奔来。金子生的心中暗喜,他想着这里毕竟已经被高丽人占据了很多年,四处都是高丽人控制的城池,虽然既有泉南建的,也有泉男生的,但是只要是高丽兵此时来了,再怎么说也是要帮他的。于是,他也把手中的宝剑高高的举起来大喊道:“军士们,这远处来的必然是我们自己的人马!你们都给我赶快的站了起来,与眼前的唐军拼命!否则的话,等咱们自己的人来了,哼!我要把你们和你们的家里人,全部都杀死!” 高丽兵听他这样喊叫,也是心惊胆战,又颤抖着慢慢站了起来。但是,他们端着刀枪,却不敢向唐军发起攻击,只是都挤着挨着围成了一团。 很快,那阵“隆隆”的马蹄声就在四处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喊道:“番贼们,还不快降?莫非要等着我来取你们的狗头吗?” 柳蝶衣等一听就乐了,这声音分明就是李心雅。 转眼之间,李心雅已经从后面骑马奔过来,在柳蝶衣的身后立住后说道:“嫂嫂,你有没有受到惊吓?我让挑灯看剑回去给我哥哥禀报已经拿下了万县,却听说嫂嫂自己带着人马在我的后面,原来是准备在我攻城不利时再帮我的。但是,哥哥没有看到嫂嫂回去,他就说你肯定是绕城而过追这个高丽守将金子生了。他对你不放心,就让我带着人赶快追来了。” 柳蝶衣的心中一热,李轻风对她的安危如此惦记,怕她在追击金子生时遇到高丽的大军,如果被困住,就非常的危险,因为柳蝶衣的机智和谋略甚高,但是武功却很平常,燕子山的三个女将到底如何,他也不知道。所以,李轻风才让李心雅带着人马赶快追了上来。在李心雅的身后的,正是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三个人,四下里的唐军密密麻麻的总有三五千人的样子。 金子生此时也看清楚了,原来这滚滚而来的一大堆人马都是唐军,不禁脸如死灰,也一点都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嚣张气焰。但是,他毕竟是泉南建信任的大将,而且他的父母等还在平壤城里作为家属被泉南建派人看护着,如果他投降了,父母等所有家人一定会被泉南建都砍了脑袋。于是,金子生仍然挥舞着宝剑,对身边的张泽东、张泽西两个人大声说道:“咱们的大多数亲人都在平壤城里,如果投降了,家人很快就会身首异处。当此危急时刻,也只有与唐军拼死一战了,或许还有一线的生机。” 张泽东明知道金子生的话是骗人的,但是他的父母亲人等也在平壤城,而且刚才自己的两个弟弟也惨死在了唐将手下。因此,他点点头,把手中的赤木镗抓紧,催动战马向前冲去,他的三弟张泽西一看,也舞着镔铁鞭紧随在大哥的身后向前冲。 他二人直冲对面的李心雅和柳蝶衣,想的是在突然之间冲上去,能够马上控制住或者杀死这两个人,那么唐军群龙无首,很可能就败退了。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突出唐军的重重围困。 李心雅看到对面两员高丽将催马而来,手中两样沉重的兵器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分别攻击她和嫂子柳蝶衣。她知道自己的大嫂在智计上胜出一筹,但是武功上可能就抵不住这两个拿着重兵器的番将了。所以,她拍马上前,把手中的攒樱枪舞开,先用枪杆挡住了张泽西的镔铁鞭,让他稍微缓了一下,然后长枪已经快速的攻向张泽东。一招之内,李心雅就解了大嫂的危机,同时又把张泽东逼退了。 张泽东和张泽西被李心雅逼退,但是他们并不打算给李心雅喘息的机会,他俩的战马兜了个小圈子,再次向李心雅和柳蝶衣冲了过来,手中的两样兵器还是分别袭击二人。 柳蝶衣确实对马上战阵的功夫没那么精通,而且手中的宝剑也只是用来防身的,跟着李轻风学过一些剑术,可是与张氏兄弟比起来都还差着很远,因此在第一招时,是李心雅替她逐开了两个番将,她自己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此刻对方的两匹战马还是疾奔而来,空气中都能听到赤木镗和镔铁鞭的霹雳之声。 这次,张泽东和张泽西也想好了,武功稍弱的张泽西的镔铁鞭以一个看似虚招的样子打向李心雅,目的就是让李心雅要首先顾得住自己,从而再也无心来照顾柳蝶衣。与此同时,张泽西的铁鞭还有意的封住了柳蝶衣的退路,让她无暇靠近李心雅。而张泽东的赤木镗却使出一招“山峰挺立”的狠招,把全部的力气都对着李心雅而去。这张氏二兄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年岁相差不大,互相之间血脉相连,所以心意也相通。他们刚才失去了两个兄弟,自然也是万分的悲痛,但是如果不在几招之内取得一定的胜面,那么只怕自己的命也要丢在这里。所以,他们在四面都是大唐人马的关键时刻,依然还能鼓起余勇而战。因此,他们才想很快的解决面前这两位看似唐军主帅的女将,只有这样才能立即控制住局势,或者竟而能逼退唐军那也未可知。故而,他们在第一招没有成功后,几乎是立即就一起使出了自己兵器中最狠毒的招数,不顾一切的又反身扑了过来。 李心雅也在瞬间就看出了他二人的鬼把戏,但是苦于自己本来也是力气不大,一个人斗斗张氏兄弟中的任何一个还能在二十余招中取得胜利,可是此刻却要照顾嫂子,还要力敌他二人,明显的感到难以接招。但是,自己的这个嫂子多年来对她是关怀备至,所以宁肯自己被伤着了,也不会丢下嫂子不管。 只见李心雅奋勇冲向前,把手中的攒樱枪又舞成了一大团的枪花,这是李家枪中用来保命的招数,名字叫做“山水灵动十二式”。使出这一招的时候,攒樱枪能够在自己身侧数尺之内形成一个圈子,从而让敌人的任何兵器都无法攻进来,那样就能护住自己或者身边最近之人的所有要害,即使对方的武功更强一些,能够攻进来,那么也不能伤害到要害之处。而依靠保命的就是长枪舞出的一圈一圈的枪花,好似层出不穷,又如江水连绵不断。其实,这“山水灵动十二式”翻来复去的只有十二式,而且毫无其它变化,但是这十二式却紧密连接,反反复复的使出来时,也是每一式都照顾到了所有的要害部位。 这时的张泽东和张泽西看到眼前是一片让他们眼花缭乱的枪花,自己的兵器只要碰到了枪花上,都被一阵凌厉的阵势给挡了回来。他们连续使出了四五招,都是攻击中最狠的招式,仍然无法伤到李心雅和柳蝶衣。 柳蝶衣在李心雅的身侧,被李心雅的枪花紧紧护住,但是她知道李心雅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堪堪护住身边,却不能发起进攻。她的心中着急,因为她看到两个高丽将已经全然不顾一切的使出了一招比一招更狠的招数,显然是想尽快把她们打伤或者打死,然后趁着唐军在大将伤亡的空隙,再突然冲出重围。 可是,柳蝶衣自己的武功寻常,也无法帮得上李心雅的忙,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她现在有点后悔,刚才就应该指挥唐军围住这几百个高丽人,一顿砍杀就结束了战斗。但是现在却无法脱身,而且唐军也非常顾忌她和李心雅的处境,就怕救援不慎,反而让她俩丧命。 再说张氏两个兄弟虽然一顿猛攻,让李心雅只能采取守势暂时护住自己,如果旁边没有这么多的唐军,他们当然可以慢慢的消耗掉李心雅的力气,最后还是能够取胜。但是现在身边虎视眈眈的站着几千名唐军,拖延下去肯定就会被对方乱刃分尸了。所以,他们也非常的焦急,但是也只能不断猛攻,却无法攻的进去。 站在一边的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也是万分的焦急,眼看着柳蝶衣和李心雅被两个高丽将围住厮杀,也知道此刻李心雅在全力保护好自己和柳蝶衣,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能马上加入战团,因为这两个高丽人的攻势非常的迅猛,如果稍微不慎很可能伤到了柳蝶衣和李心雅的性命。 刺花丛忽然对挑灯看剑说道:“九弟,你看那两个高丽人虽然攻击很猛,但是他们每使出三四招之后,也只能后退一下,调整之后再次进攻。” 挑灯看剑也是一个聪明之人,刚听完八哥的这句话就立即明白了,他把亮银枪在地上轻轻一挑,挑起一个很小的石头来,攥在手中。然后,他看着前面的张氏兄弟,等他们后退准备再次进攻时,把手中的石头照着看起来稍弱的张泽西打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这颗石头正好就打中了张泽西的右边面颊。挑灯看剑的力道很大,瞬间就把张泽西的面颊上打的鲜血直流。吃痛的张泽西赶忙勒马,伸手在脸上一抹,他手中的镔铁鞭就交到了左手。 张氏兄弟两个人攻击还能占到上风,让李心雅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此刻张泽西被挑灯看剑的石子打中面颊,使他没有机会加入战团了,张泽东一个人挥舞方赤木镗,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兄弟为何突然不进攻了。这个时机对于李心雅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快速变招,乘着“山水灵动十二式”舞出的枪花挡住张泽东赤木镗,让他来不及换招时,李心雅已经使出一招“三绝枪”,这是李家枪中最精华的杀招,一般人是难以抵挡得住的。 第108回 李家枪快如电,心雅再战(2) 张泽东已经没有了弟弟的帮助,他自己的武功本来比李心雅也稍逊了一筹,刚才凭借着突然之间兄弟二人的镗与鞭的轮番进攻,让对方无法攻击,也让旁边的唐军无法进行救援,这才占了上风。可是,现在失去了弟弟的攻击,他的一支赤木镗已经对李心雅造不成威胁了。何况,他对弟弟为何突然不攻击还没有看明白,就发现自己的赤木镗被对方的枪花格挡在门户之外,而本来细密的枪花中,已经突然冒出了一支明晃晃的枪头,正是李心雅攒樱枪的枪头。张泽东最后只看到这个枪头扎进了自己的胸口,低头再看一眼随着枪头拔出后“咕咕”冒出的鲜血,然后他就跌下了马,又被自己的马拖着跑远了。 张泽西抹掉了脸上的鲜血后,才发现大哥张泽东已经被战马拖着跑远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女将的对手,心中一怕就准备调转马头逃命。但是,李心雅哪里还能给他这个机会,大喝一声:“叫你下马受降,你偏要跟我打!看枪!” 随着李心雅的话音,一杆攒樱枪横扫过去,早把张泽西打下了马,唐军士兵一顿乱刀就把这个高丽人也送回自己的老家了。 金子生此刻早就被吓破了胆,愣愣的坐在马上,不知道是该上去打呢,还是跑。但是,四处都是唐军,他能往哪里跑,故而只能待在马上一动不动。那一百多个高丽士兵看到此时,再次跪倒投降了。 柳蝶衣冷冷的看着还在发愣的金子生说道:“难道金将军还要负隅顽抗?” 金子生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又望了望已经跑远了的张泽东的战马,那匹战马的屁股后面吊着已经死去了的张泽东。他乖乖的下了马,跪倒在地上,把自己的宝剑丢掉,然后把双手背在身后,等着唐军士兵过来绑缚。 柳蝶衣让士兵们把一百多个高丽士兵的兵器都收了,然后全部押在一边,又让几个士兵把金子生绑在了他自己的马上。这才看着李心雅说道:“李家枪法果然是神枪,就你一个女子竟然能抵挡得住高丽人两员大将的攻击,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看来,我给你出主意,让你骗过你哥哥,跟着大军出征这一招是对的。” 李心雅这时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与张泽东和张泽西拼杀时,真的非常凶险,如果稍微不慎,就有可能把她和嫂子的命都丢了。其实,他的“山水灵动十二式”虽然能护住两个人,但那也是暂时的,不能长久,要不是挑灯看剑得到刺花丛的提醒,然后看准了空子出手打伤张泽西,她也很难再坚持片刻。于是,她回头对挑灯看剑和刺花丛二人施礼说道:“多谢花丛哥哥和看剑哥哥,要不是你们俩及时相救,我也不能杀了这两个高丽人。” 刺花丛还了一礼说道:“心雅妹妹说什么来着,他们高丽人不讲武德,两个大男人攻击一个女子,我看着就很不顺眼。只是我在旁边看了几招,发现了他们的弱点,这才提醒九弟。我是没有打石头的本事的,你看剑哥哥从先就喜欢用石头打鸟,随意练就了一手飞石的功夫。” 挑灯看剑也在马上还了一礼说道:“还是八哥提醒的及时,我就知道骑马冲锋,这脑袋没有八哥灵光,看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出手相救。我放石子的袋子也没有带在身边,只好捡起地上的石头权且一用了,没想到与我的石子的大小差不多。嘿嘿。” 柳蝶衣说道:“此地离辑安不远,这金子生当然是想投辑安去的。而且附近的几个城池也早就被高丽人占了,咱们这些兵马还不能与大量的高丽人作战,现在天色也晚了,咱们这就带着兵马回去吧。” 李心雅说道:“嫂子说得对,我哥哥现在应该也进了万县了,前锋的人马聚齐了,再好好的收拾这些蛮夷。” 柳蝶衣笑道:“你哥哥是大将,他当然不会仅仅为了一个辑安就这样大动兵马。你霜哥和风雪帅的兵马已经分别开拔了,只在两三天就可以扫清我们进军辑安的障碍,那时候就是一马平川了,然后我们大军直扑辑安。等我们打下辑安这个新城视为门户的险要之地,我们就可以连破敌人,只要攻下了鸭绿栅,平壤就在我们的眼前了,那时高丽的叛乱指日可平。” 李心雅说道:“看来还是嫂嫂厉害,这东征的大军才开始进军,你已经谋划好了所有战事。我哥哥有你这样的贤内助,那是上上之福啊。我只盼着扫平高丽,然后带着哥哥的这些所有的媳妇,回到怀安府,热热闹闹的办婚礼。嫂嫂有了这么多的妹妹会不会嫉妒?” 柳蝶衣笑道:“你哥哥那是有福之人,他命中注定会有这些媳妇,我嫉妒什么?” “啊,我知道了。其实我哥哥还是对你最好,下来就是心然嫂嫂了。”李心雅开心的说道。“我姐姐来的时候,缠不过心然嫂嫂等,就把她们一股脑的都带来了,这下子我哥哥身边可就太热闹了。” 柳蝶衣想到李轻风一下子收了好几个媳妇,而且除了她自己的武功稍弱,还有李心然不会武功以外,其他的那几个媳妇都是身怀武功,如果,如果。想到如果李轻风对哪个媳妇要是不好,那么就会来一场“比武”,当然最后还是要她这个大媳妇出来做主,她自然是不会向着李轻风的,那么定然要让自己的夫君又受苦了。想到这里,柳蝶衣的双颊忽然一片晕红,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李心雅当然不知道柳蝶衣在想什么、为什么笑,她对着挑灯看剑说道:“九哥,咱们带着俘虏回去吧。否则我哥哥要着急了。” 挑灯看剑应了一声,然后与至尊浪子整好士卒们,押着金子生和百十个高丽兵一起回万县。 有道是:只因报国出征去,哪怕一路风霜苦;唯有壮志平番贼,誓把高丽纳藩属。(请关注第一百零九回:霜哥勇凤凰威,马踏连营) 第109回 龙源里再开战,凌霄姐妹(1) 柳蝶衣和李心雅等,押着金子生等番兵番将回到了万县城中,城里的各处已经安定下来,李轻风派出副将在城中巡查,不许军士们对百姓进行劫掠和打骂。万县原属大唐管辖的辽东小城,所以城内大多数还是唐朝的子民,自从被高丽人强行侵占后,一直受着高丽人的欺压。这里的高丽人比唐朝百姓的地位高很多,高丽人动不动就抢劫唐朝百姓的金银物品等,搞得很多百姓想方设法的逃走了。那些逃不走的心中充满怨愤,所以今天看到唐军攻入城中后,一些流民开始大肆的抢劫高丽人的金银物品。李轻风派出人四处巡查,及时制止了这些行为,让城中安定下来。 柳蝶衣和李心雅等人来到万县的府衙,门口的士卒看到他们来了,马上有人进去通报。李轻风立即急匆匆出来,看到柳蝶衣等都完好无损,心中很是高兴。 在万县府衙上,李轻风清点了攻打万县的人马损失情况,所有大将一人未失,士兵死伤不到百人。 李轻风看着妹妹李心雅说道:“这攻打万县一战,你的功劳最大,我让人记下然后报到爹爹处,在英国公大帅的功劳簿上你立了一功。” 柳蝶衣说道:“出征以来,咱李家军连续立下了两个功劳,大帅和爹爹定然都高兴。” 李心雅望着哥哥说道:“这些都是嫂嫂的谋略得当,咱们才能一路势如破竹的打败了高丽人,燕郡的粮草现在已经无忧,辑安的门户也被我们打开。哥哥,咱们歇息一下,赶快进攻辑安吧,莫要让高丽人有了准备后,让我们还要费更多的力气。” 柳蝶衣笑道:“小妹就是个急性子,哪有这样打仗的道理?咱们几天之内连续两战,军士们都要歇歇。如果不顾军士性命再开战,会死伤很多士卒,那样对东征的大事非常的不利。更何况东西出兵的霜哥和风雪帅还没有消息,如果不扫清这两路的高丽人,等我们攻打辑安时,高丽人将会从我们的后面偷袭,那样胜算就低了。” 李轻风看了一眼柳蝶衣,连连点头说道:“还是姐姐的谋划更精细,此前派出去的霜哥和风雪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兴安岭一带本是我大唐的领土,但是因为太宗皇帝征服高丽后,他们年年岁岁朝贡,所以就对他们给了很多的赏赐,也允许高丽人到辽东来商市。但是,不成想盖苏文却以为这是他蚕食我大唐土地的好时机,因此几十年来渐渐的占据了很多城池,在这里奴役我大唐子民,实在是可恶至极。” 柳蝶衣接着说道:“如果不杀一杀高丽人的嚣张气焰恐怕不能让这些蛮夷之辈有所收敛。我早已经派人访查了,这个金子生是高丽人的一个世家子弟,只因家族中钱多,所以贿赂盖苏文,做了个小官,后来他投靠了泉南建,才有了更大的机会,从一个小小的书记官,做到了边境城市的一个郡守。他为官时,只管敲诈平民百姓,但有不服的,就罗织罪名惩罚,其中有的被充作奴隶,有的被发配苦寒之地,还有的干脆就被抄没了。他在万县的这几年,被冤死的人不计其数,他的罪恶罄竹难书。这个人一味的投泉南建所好,对我们大唐的百姓极尽所能的压榨和屠杀,做了很多的坏事。如果不杀了他,就平不了辽东百姓的所有怨气。” 李轻风正要说什么,李心雅已经说话了:“哥哥,咱们现在已经抓住了这个金子生,明天就把他拉到城头,砍了他的脑袋,然后晓瑜全城,还要公布他的恶行。” “这回我妹妹说的完全正确,”李轻风笑道,“这个金子生是该杀,他欺压良善,盘剥我大唐子民,实在是可恶至极!明日一早就由刺花丛执行吧,让行军司马把这个恶贼的所有残暴行为都写下来,在城里多贴告示。” 刺花丛站起身来答道:“三哥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这些事,明日一早就让这个金子生伏法。” 此时,坐在李心雅身侧的彭灵儿说道:“李公子,我听说这万县虽为辑安门户,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高丽人的屯兵之所,好似在龙源里。可那里一到冬季大雪覆盖,如果不熟悉很难找到。” 伍筱烟跟着说道:“辽东之地与中原相距甚远,朝廷驻守的人马有限,主要还是靠当地的土着管理。其中大部分都归化了,忠心耿耿的为朝廷守护边疆,现在只知道靺鞨人被高丽人欺骗,并且囚禁了他们的大首领多都。现在的大首领是高丽人扶持的付土鲁,他跟着高丽人屁股后面,也派出了五万靺鞨人的精兵强将帮助泉南建。靺鞨人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中,以狩猎为生,所以他们非常强悍,骑射的本事据说天下无双。” 苏茉莉也接着说道:“靺鞨人确实骑射本领高强,但是对战阵不熟悉,如果布下阵来,他们就会被打的丢盔弃甲的亡命去了。” 李花雨说道:“此前在燕郡,我们已经与靺鞨人打了一仗,也杀了一下他们的威风。” 李轻风说道:“我那次就想,还要再与靺鞨人打一次硬仗,否则那个付土鲁是不会轻易投降的。我们要把他彻底打痛了,才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我已经让山海关的马征将军派出了密探,具体访查龙源里高丽人藏军情况。估计也该有消息了,大家且稍微等待一下。”然后,李轻风看了一眼众位将官继续说道,“咱们已经占领了万县,这里是辑安的屏障,也是攻击高丽的重要城池。父帅在我出征前,告诉我出了山海关后,要派出两路人马分别扫清万县的东西两地的障碍,然后占据万县作为基地。但是,在东西两路没有取得胜利时不可轻易动兵,因为东西两边都有高丽人时,他们随时会偷袭万县,然后乘势攻打山海关,如果再有一支兵马从后面包抄我们的后路,则东征大事就很可能全废了。” 柳蝶衣点头说道:“相公所言极是,如果霜哥和风雪帅那里毫无进展,我们就只能守住万县等待变化。前面的辑安和新城,都是我们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可是决不能因为轻敌而妄动造成损失。前锋乃是全军的关键,一旦有败,则会牵动全军的士气。” 说到这里时,柳蝶衣看着彭灵儿说道:“刚才这位师父说,你曾听说这万县附近有一处可以屯下重兵的所在,叫做龙源里,你可知道详细情况?” 第109回 龙源里再开战,凌霄姐妹(2) 彭灵儿思索片刻,然后说道:“这位姐姐,我与几个师妹都在凌霄山学艺,对东北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因为我们要练习凌霄阵法,就要到大雪最多的地方,恰巧兴安岭常年冰雪覆盖。所以我们每年都要在这里住几个月,一来在大雪中演练我们的阵法,二来也是靠这里的万年冰雪来锤炼我们的武功。只是我们三个人对凌霄阵法研究的多,对师父传下来的武功却学艺不精,只有我们的小师妹李心雅在武功上得了师父真传,她还将我们凌霄山的枪法与他李家枪法融会贯通了,实在是难得。也因此,我们对这里的一些情况还是很熟悉的。一年前,我们从狩猎的山民那里得知,盖苏文早有反叛的迹象,只是他的年岁已大,没有精力了,所以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可是,他的长子泉男生对能否打得过大唐心存疑惑,故而继位后很谨慎,虽然他也是在悄悄的积蓄力量,但是毕竟不敢马上就反我大唐。但是,他的弟弟泉南建却是一个十足的反贼,他与其父倒是一路货色,所以看哥哥总是犹豫不定,所以就联系了反叛势力,与哥哥争权夺利,然后就准备反叛大唐。” 柳蝶衣在李轻风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女子说的很有道理,因为高丽自盖苏文逐渐掌握朝政以来,总是对东北辽阔地域觊觎不止,借着各种理由鲸吞我辽东的大片领土。他教育出来的儿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只是长子更加隐蔽一些,次子更加的急躁而已。这次皇上派出的是东征大军,而不是救援大军,很明显就是也看透了高丽人,正好也借着泉男生的求助,把辽东的问题彻底解决。假如泉男生最后能对我大唐称臣那就罢了,皇上就会让他镇守辽东,如果他还想乘机干点什么,恐怕皇上也给了老帅密旨,到时候东征大军横扫半岛,那才是真正的征讨了。” 李轻风点点头,然后听彭灵儿继续说下去。 彭灵儿继续说道:“我们姐妹三人得知这个情况后,就开始注意观察高丽人在辽东的兵力部署,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小师妹很有可能要跟着她的哥哥参与东征。后来,我们果然得到一个消息,高丽人明着在辑安布下重兵,又把万县作为门户,其实他们在这两处的兵力都不是最多的,反而是在辑安和万县附近选了一处能隐藏十余万兵马的所在,这样可以在受到攻击时,突然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致命的袭击。但是,这个地方既然是极为隐秘的,那么就是最高的机密了,寻常人是不知道的。” 苏茉莉接着说道:“我们一年前在此多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仍然没有探听到这个藏兵之所。只是约略知道这个地方叫做龙源里,具体在哪里却根本不知道。” 他们正在商议时,有军兵进来报道:“山海关马征将军有密使求见。” 李轻风让军兵领密使赶快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唐将带着一个高丽人进来,对着上面的李轻风行礼后说道:“末将陈斌拜见先锋官。” 李轻风让人给他们拿过椅子,等他们坐下后问道:“陈将军有事只管说,这里都是心腹之人。” 陈斌拱手说道:“马将军让我带着人在这里四处探查高丽人的屯军之所,但是却毫无消息。正好高丽的泉男生派他的儿子泉献诚做我们的向导,马将军就让我带他来见你。” 陈斌身边坐着的泉献诚立即站起来行礼。李轻风示意他坐下说话。 泉献诚看了一眼陈斌后说道:“我父亲在保城日夜盼望大唐的征讨大军,叛贼南建带着人马不间断的攻城,好在我们 还能守得住一段时间。现在,双方死伤之人都很多,叛贼占据优势,与他一起叛乱的各地城池都管很多,但是叛军也是内部矛盾重重,所以保城还在我们的手上。以前,我们在这里屯有重兵,就是为了防备,为了防备,但是,这些重兵都交给南建总辖,所以我父亲也不知道。那个叫做龙源里的地方,也是临时起的一个名字,谁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李轻风听到这里,脸上多了一层忧虑。如果不知道高丽人囤积重兵的地方,那么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开始攻击,也不知道会来多少兵马。 柳蝶衣也正在思虑此事,她听过了彭灵儿等三个师姐妹的叙说,又听了这个泉献诚所讲的,已经知道这时当年盖苏文对大唐做的一招防备方案,看来高丽人对东北其实早就窥伺了,只是大唐实在强盛,所以他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大唐已经出兵东征,高丽人当然也不是傻子,他们目前也只能依附大唐,一旦中原有变,他们定然会蠢蠢欲动,辽东之地是他们早就觊觎的土地。因此,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攻下平壤城,把他们的所有幻想都完全消灭,才能永保辽东这里太平无事。但是,如何把这个叫做龙源里的地方找到,而且消灭他们囤积的重兵,却是当务之急。忽然,柳蝶衣的心念一动,有了一个很好的计策。于是,她看了一眼李轻风,眼神中暗示暂时散了众人。 李轻风看懂了她的眼神,所以说道:“此刻已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刺花丛做好城内百姓的安抚,还有明日处斩金子生之事。” 众人听他这样说,于是纷纷告退。 柳蝶衣等所有人都走了,这才与李轻风去了内室,坐下后说道:“相公,我有一计不知道是否可行。” 李轻风问道:“姐姐有什么计策?” “这一计还要仰仗你妹妹和她的三个师姐,才能行的通。”柳蝶衣说道。 然后,柳蝶衣在李轻风的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说,听的李轻风连连点头称好。 掌灯时分,李轻风让人叫来李心雅、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分别作了安排。 辽东的寒夜很长,但是第二天黎明时,刺花丛让人从大牢里提出金子生,装进了囚车,又把告示在万县各处显眼的地方张贴了。然后,押着金子生一路来到了城头,那里早已经摆好了处斩的台子,身穿大红衣服的刽子手抱着明晃晃的行刑刀站在台侧。城中的百姓早就听说今早要处斩这个无恶不作的金子生,所以虽然天刚亮,城头下已经聚集了很多观看的百姓。 一队整齐的军士分成两列,中间是关着金子生的囚车,路边的人们有怒骂的,也有扔污物的,金子生在囚车中低着头,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今天就是死期了。刺花丛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到了城墙下时下了马,迈步走上城头。 刺花丛在监斩台前的椅子上坐下,马上有人大喊道:“把叛贼金子生押上来!” 士卒打开囚车把金子生拽了出来,然后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卒架着已经瘫软的金子生,几乎是拖着他上了城头,然后扔在行刑台上。一个刽子手走过来,把金子生轻轻的提了起来,然后放在行刑台的那个崭新的木墩上,又把他软软的身体放好后,把他的头摁在木墩上。 这时的金子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是任凭刽子手摆布,他跪在木墩前,头平放在墩子上,脖颈上插着的那个巨大的牌子被另一个刽子手一把扯掉,扔在地上。然后,刽子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碗酒,喝了一大口,对着金子生的脖颈就喷了出去,一股浓烈的酒味瞬间充溢着城头,在寒冬中,酒很快就结成了冰,金子生已经麻木的神经忽然被酒气提醒了,但是很快又被寒风冻结的感觉笼罩。他无神的双眼看着城头下曾经被他奴役的百姓,嘴角竟然还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城头下的百姓大呼:“杀了这个高丽棒子!” 刺花丛昨晚接到李轻风的命令,把原定于午时三刻行刑的事情提前到早晨,所以一大早就做好了准备,让金子生在大牢里吃了最后一顿饭,也给他喝了三碗酒。此刻,他看看规定的时间到了,于是把监斩台上的一支写着大红的“杀”字的牌子扔了出去。 刽子手看到刺花丛扔出了“杀”字牌,马上捧起了怀里的大刀,走上前三步,看准了金子生的脖颈处,用力的挥刀斩下。“噗”的一股冒着热气的鲜血喷溅在木墩前,刽子手好快的刀法,金子生的脑袋掉在地上。那个诡异的笑还挂在金子生的脸上,看着城头下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城头下的百姓也是万分恐惧起来,不知道那个人发了一声喊,百姓们瞬间就全部跑了。 刺花丛站起来说了句:“好了,咱们走吧。” 行刑的人跟在他的身后下了城头,士卒们列好队,也一起走了。 此时的万县城西门忽然打开了,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二人骑马出城,他们身后是两千多骑兵,也是打马疾奔。出了城后,他们一刻不停的向着山海关的方向疾驰。在清晨的薄雾之中,两千多骑兵扬起了一片雪雾,而且按照挑灯看剑的要求,这些人出城后就拉开了距离,如果不注意,看着他们好像有上万人的样子。就在此时,万县的南门也打开了,李花雨和李心雅同样带着两千多骑兵出了城,他们出城后的做法与挑灯看剑完全一样。此时万县北门打开后,带着同样两千骑兵的李轻风和柳蝶衣,也是一样的。 三个打开的城门,三支突然离城的几万人马,这么早要去干什么?咱们且按下不表。 却说万县城中马上四门紧闭,城中留下的一点唐军晓瑜百姓,在家里不要出来。大约一个时辰后,城东方向突然响起了“隆隆”之声,城头上的唐军远远的就看到,有一片黑压压的人马直奔万县而来。守城的军士马上派人报告,城中现在只有彭灵儿等三个师姐妹,听到军士报告,马上点起了城中的三千多人出城。当他们在城下刚刚列好队,已经看清了对面来的果然是高丽人,大约有四五万人。 彭灵儿心中暗自感叹道:“这个柳蝶衣果然厉害,布下这个口袋计,让高丽人自己来了。” 原来,柳蝶衣甚有心计,当她得知万县附近还有一个高丽人屯兵之所后,已经悄悄的让人找来几个高丽人,只轻轻使了点手段,就得知高丽人把机密屯兵视作“龙源里”,并不是有这样一个地方叫做龙源里,(当然,后来朝鲜境内有一个地名恰恰就叫做龙源里)。因此,她设计让万县的唐军大清早就撤走了,做出一个向山海关调集兵马和粮草,还有向万县东西进兵的架势。她知道高丽人在万县定有密探,这个阵势很快就能被高丽人得知,他们也只能判断唐军做出的是这两个行动。所以,此时的万县城中一定没有多少兵马防守了,高丽人就会趁机把囤积的重兵调出来,趁着唐军在万县缺少兵马时,重新占据万县。 彭灵儿和苏茉莉、伍筱烟立在军前,看着对面也列好了队的高丽军马,等着对方出来叫阵。 果然,高丽人的队列中缓缓的出来了四匹战马,走近了看时,却是四个长相完全一样的人,都是面露凶相且龇牙咧嘴。四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硕大的狼牙棒,他们看着对面的三千唐军,还有三个俊俏的女将,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彭灵儿催马上前,苏茉莉和伍筱烟也跟着。三个师姐妹只见四个高丽人“叽里咕噜”的说话,但是却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彭灵儿等三姐妹虽然在辽东练过阵法,但是只与当地的汉人有接触,与高丽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三个人都不懂高丽语,也不知道他们四个人说的是什么。只是偶然冒出了“龙源里”的发声。三个人心中都非常佩服柳蝶衣的判断,这个“龙源里”看来只是高丽语中临时使用的一个名称,至于是人名,亦或是地名,倒也不必计较了 三姐妹摘下长剑,注意观察着对面高丽军中长长的排列好的队伍,看样子大概有几万人,因为远处的人马已经都看不清了。高丽人果然是探听到万县的唐军已经撤走,所以想趁机再占万县。 只道是:龙源里下战高丽,凌霄姐妹阵法奇;尸横遍野心胆寒,远征不惧风凄厉。(请关注第一百一十回:逐靺鞨下斥令,边地风寒) 第110回 逐靺鞨下斥令,边地风寒(1) 这支突袭万县的高丽人,是泉南建此前屯兵于万县百里之外的重兵中的一部分。高丽人原来的打算就是一旦与大唐开战,若万县能守则以此重兵呼应各方,如果不能守,则等唐军从万县开拔后,再抄袭唐军后路,并且阻断唐军的归途后攻杀唐军,这样可以设下埋伏剿杀唐军,也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因为那时的战争,组织一次要耗费很多的人力和粮饷等,如果出师不利或者主要部队被围歼后,很难再次组织起人马发动战争。 带领这支高丽人的主将叫做金成月,与皇室有亲戚关系,他接到密报唐军分出三路人马离开了万县,于是趁机点起了五万人,妄图重新占领万县,并且阻住唐军退路,然后等着泉南建派来大军,把唐军彻底歼灭。金成月看到万县出来的仅有三千余人,而且还是三个女将带领,所以就非常的瞧不起。他的心中也甚是得意,看对面这些女将年龄不过二十岁,能有什么本领。此刻,他为泉南建提起布下这样一招妙棋感到高兴,如果能一战夺下万县,那就是大功一件,那样他在高丽国内定然是声名显赫了。于是,他就让手下的四员大将一起出阵,这四个人是同胞兄弟,不但长相相似,而且所学的武功也是同出一门。 彭灵儿把手中的长剑一指,大声说道:“对面的番将报上名来!” 四员高丽大将中的一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但是彭灵儿三人听不懂。这时,从高丽人的队伍中跑过来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马上的那个高丽人说道:“对面的唐将听好了,我们是驻守在此的威孚军,领军将军叫金成月,乃是威孚将军。你们这里的守军都撤走了,赶快下马投降,献出万县保住你们的性命。” 伍筱烟轻声笑道:“什么破威孚将军,还敢在我大唐面前耍威风。看来你就是传译官了,告诉你们的那个什么破威孚将军,这里是辽东,乃是我大唐的领土,赶快的滚蛋,还能回家种地养娃活下去,否则把命丢在这里,家中的妻儿老少无人照顾。我这是良言相劝,不要等到死了才后悔!” 这个高丽的传译官把伍筱烟的话说给那四个同胞兄弟之后,气的这四个家伙“哇哇”怪叫。 高丽传译官继续说道:“他们四个是同胞兄弟,从来都是一起上阵打仗。他们说你竟敢小瞧他们,定然要叫你们尸横在此!还有,他们还让我告诉你们,不要等到死了还不知道是被谁打死的。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 传译官分别指着四个人报上了他们的名号:“他叫李有福、他叫李有禄、他叫李有寿、他叫李有财。他们都是靺鞨族中有名的大将。那你们就开始打吧!” “你这个传译官倒是很负责的。”苏茉莉说道,“那就再辛苦你告诉他们这四个蠢货,我们乃是凌霄山来的,也是大唐的子民。你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名字,不要到死了还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下。她们分别叫彭灵儿、伍筱烟,还有我叫苏茉莉。然后,你让他们出招吧!” 伍筱烟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道:“你们是靺鞨人?看来是当年太宗皇帝设置的黑水靺鞨的后人,只因你们向我大唐纳贡,故而才得了赐姓为李。怎么不好好的守着大唐划定的领地生活,却要跟着高丽人叛乱,实在是可恶!” 传译官把这些话也原原本本的翻译了,那四个靺鞨大将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伍筱烟,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这些。伍筱烟甚爱读书,尤其是史书尤为喜爱,因此她知道靺鞨人的主要来历,又听传译官说他们姓李,自然就想起了当年靺鞨与高丽人勾结反唐,后被太宗派出的大军在安市击败,随后就开始依附大唐,并且年年上供,因此太宗才赐了黑水靺鞨首领为皇姓。 伍筱烟看自己所料不错,于是继续说道:“怎么还没过几年,又要跟着高丽人反叛了吗?” 传译官在他们之间来回的翻译,让彭灵儿和苏茉莉以及那边的金成月都不耐烦了,于是彭灵儿首先说道:“三妹不要与他们再啰嗦了,只有把他们打服了,才能给他们讲这些道理,他们才能听得进去。否则,他们还当我大唐无人,以后叛乱的事情时常要发生的。” 本来,这四个靺鞨大将被伍筱烟一顿驳斥,心中也产生了愧意,因为他们都是黑水靺鞨中贵族后代,自认为武功高强,被高丽人一顿忽悠后,欣然跟着叛乱。他们还不知道燕郡的惨败,因为他们深藏在万县附近,只有秘密渠道和泉南建相通,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传译官忽然也发现了什么异样,对四个靺鞨大将说道:“她们三个虽然是女将,但是根本没有把你们四兄弟放在眼里,今天要让你们在此留下性命!” 四个靺鞨兄弟瞪圆了眼睛,不再说话,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同使一招“泰山压顶”砸向了彭灵儿等三人。 彭灵儿见此,心里不由的大乐,对着伍筱烟和苏茉莉说道:“妹妹们,这样正好,不用多费时间了。” 伍筱烟原来准备吓退这些靺鞨军将,已经看到他们脸上有了愧色,却不料这个传译官“叽哩哇啦”说了一通,四个靺鞨大将怒目圆睁,而且舞动狼牙棒就攻了上来。于是她也大声说道:“看来不给他们一些厉害看看,是不知道我大唐的威武!” 三个人把战马各自拨开,呈品字型站立,然后把长剑平端,直视着对面四个正要催马舞棒攻上来的靺鞨人。 眼见着四支硕大的狼牙棒搂头盖顶的砸了下来,彭灵儿低声喝道:“番贼无礼!” 苏茉莉紧跟着低声说道:“凌霄阵开。” 伍筱烟说道:“万将莫来!” 随着她们的话音,三支长剑搭在一起,然后又迅速的向四面划开了,一招“凌霄风雪”,伴随着长剑发出的凄厉风声,三支长剑围成了一个圈子,在姐妹三人身边形成了一个防守的剑圈。四支狼牙棒在剑圈外被一一的荡开,李氏四兄弟再次催动了浑身的力气,把狼牙棒舞动的“呼呼”风声四起的,狠命的向三个女将砸了下去。 但是,凌霄山的这个凌霄阵法不但能指挥士卒破解各种阵法,而且还能配合凌霄山的武功,以各种人数的组合来迎战。所以,三姐妹的长剑舞开后,形成了一个风雨不透的剑阵圈子,李家四个兄弟的狼牙棒根本攻不进来。只见彭灵儿等三姐妹展开了凌霄剑阵,气定神闲的见招拆招,把李家四兄弟的狼牙棒始终挡在了剑阵之外。 四个狼牙棒攻不进去,让四人更是焦急,他们不断催着战马奔跑,围着彭灵儿三人团团转,四匹战马咴咴直叫。但是,伍筱烟等三人拉住战马一直站立不动,舞开了长剑格挡狼牙棒的攻势。只见剑光闪动,剑气森森中,顷刻间将对方的四人四棒牢牢的吸引了。又过了十招,剑阵隐隐已经将对方的狼牙棒裹住了,四个靺鞨大将也被围在剑阵之中。这时她们已经打的李家四兄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彭灵儿三姐妹见占到了上风,也不急于进攻,只是让他们四人在身边缠斗,用凌霄剑阵的威力消耗他们的力气。此时的李家四兄弟想脱开剑阵都很难了,只能拼尽全力在剑阵的四周游走,手中的狼牙棒被剑阵吸住再也脱不开。四个人也是力气见小,嘴里“呼呼”的大气直喘。李有福知道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招就要落败,他一边勉力进攻,一边想着如何脱困。但是,四个兄弟都被剑阵罩住,根本难以脱开身了,只能跟着剑阵游走。 两边的军士们都知道彭灵儿三人占据了上风,可是凌霄剑阵的森森剑气越来越大,让军士们都退后了十几步,谁也不敢上来。高丽人金成月心中大惊,他虽然是靠着与泉南建的亲戚关系做到了威孚将军,但是也见过不少战阵,自然很清楚李氏四兄弟很快就要败下阵来,可是对方这么霸道的剑气,无论如何都难以抵挡。他眼珠一转,就想催动士卒们发起攻击,但是他的五万人中只有两千多人是高丽兵,其他的都是靺鞨兵,要是如此不顾李氏四兄弟的死活,只怕要激起靺鞨人的兵变。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只能静观场上七个人的拼斗。 此时的场上又是一番景象,彭灵儿三姐妹忽然变了招数,使出了杀招。只见彭灵儿一招“凌霄之峰”,长剑直指李有禄的小腹,不待他伸出狼牙棒招架,她已与苏茉莉双剑并在一起,然后刺向了李有财,瞬间就把李有财刺了一个透心凉,尸体落到了马下。彭灵儿的长剑收回,在苏茉莉和伍筱烟的双剑中递出,拨开了李有福和李有寿的狼牙棒,紧接着伍筱烟与彭灵儿双剑在空中一交,自上而下地划向李有福和李有寿,二人齐肩被斩于马下。苏茉莉趁着李有禄一愣神的当口,手中剑已经闪电一般刺向他的心口。 两招之内,四名靺鞨大将已经命丧当场,金成月大吃一惊。他让手下人放起了信号箭,三支呼啸着冲向天空的响箭带着红黄蓝三个尾巴,金成月马上大喊:“军士们,跟着我重进万县,所有东西任我们抢!” 就在三支响箭升空的一瞬间,万县城门两侧忽然又冲出了两队高丽人,每队一万人,他们带着长长的梯子,还有攻城的其它器械涌向城门。 彭灵儿笑道:“这个柳蝶衣果然厉害,咱们按照她的吩咐走吧。” 金成月也看到接应的高丽军来了,他“哈哈”大笑着催动人马向前冲。但是,彭灵儿等三姐妹带着唐军却没有向城里撤,三人各带一千人把刀枪围成冲锋阵型,反而向着金成月的队伍杀过去。唐军早就得到将令,而且此时更是以一当百的冲杀,立即就把金成月的队形冲乱了,三千多唐军杀开三条路,向前冲去。 金成月指挥着人马在后面掩杀,但是五万人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调转过来,跟上冲杀的步伐的,转眼间唐军已经合在一起退走了。金成月只好鸣金,收拢人马进城。 进了万县后,金成月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城中的百姓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所有店铺或者商户等也是坚壁清野,什么也没有了。金成月的心中疑惑,感觉到这是唐军的计策,待要撤出,却听到四面城门外炮声连响,他赶忙让人关闭城门。他也急匆匆的上了城头,远远的就看到城外都是大唐的旗帜,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万县已经再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成月知道真的中计了,但是他自知手中还有六七万大军,而城外的唐军最多也不过四五万人。于是,他赶快调派手下的偏副将等到城头议事。 十几员高丽和靺鞨的偏副将齐聚城头,也看到了城下围拢来的唐军,心中都是惊惧不已。 金成月说道:“大家不要太过惊慌,我看城下最多也就三五万人,咱们的人马是他们的两倍还要多。你们立即带着本部的人马,听我的指挥。毕力得鲁,你带着靺鞨的三万人出西门,一定要稳住阵脚后再发起冲杀,然后绕城而过,到东门外与我汇合。朴显宇带一万人从南门杀出,也是绕城而过到东门与我汇合,韩再镜带一万人从北门杀出,也是绕城而过到东门外与我汇合。其他的各位将军带着自己的人和我一起从东门杀出,但是要等其它三个门出击后,咱们再出其不意的杀出去。” 小小的万县城里已经涌进了七万多高丽军兵,此刻看到城池被围,已经心中惊慌不已,要是不立即冲出去,只怕都要命丧在此。于是,听到金成月的部署,马上各自带着人马准备出城。 第110回 逐靺鞨下斥令,边地风寒(2) 毕力得鲁率先冲出了西门,他们看到城下的唐军后,立即发起冲锋,但是这里的唐军却向后退去,根本不与他的人马接战。毕力得鲁带着三万靺鞨士卒绕过外城,马上向东门跑去。咱们简短解说,从南北城门冲出来的高丽军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挡,他们也一起向东门跑去。 就在金成月布置完人马冲出城的同时,彭灵儿却带着三千唐军再次来到城下,只等高丽军出城,然后她们带着人马进城,然后迅速的把四门紧闭,在城头上竖起大唐旗帜,把隐藏的守城器具等摆满了每一个城垛。 聚集在东门外的高丽军,看到身后的万县城已经再次易手,挤在一起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但是唐军却已经开始发起冲锋了。在高丽军的正面,是李轻风带着五千精锐的前锋骑兵,在他的身后是柳蝶衣和七位刚嫁给他的夫人,随后就是五千军兵,他们一个个手持比一般长枪还要长出一米的铁枪,如旋风一般冲了过来。高丽军的左边是李心雅带着挑灯看剑、至尊浪子二将,也是同样的五千长枪骑兵。高丽军的右边是刺花丛和营州都督高侃带领五千长刀兵,他们手中的长刀长出半尺。 三面冲过来的唐军,把几万高丽军围在中心,开始了杀戮。高丽军此时已经魂飞魄散了,他们挤成一团连刀枪都施展不开。很快,几十个高丽人的偏副牙将就被杀了,被杀死的高丽兵更是数不胜数,万县城下瞬间血流成河。 到了正午时分,高丽军就死伤大半,剩下的全部跪倒在地投降了。 李轻风让挑灯看剑将投降的高丽人全部聚拢到万县城外五里地的一片开阔地上,然后让人去城外召回夜间撤出去的百姓。又让至尊浪子再次做好安民事宜,让刺花丛挑出身强力壮的几千高丽兵,把战场打扫干净。 这一战,彻底扫清了万县外围的高丽军,让附近仍然隐藏的五万多高丽人马立即逃走了。 哪知道李心雅这里见三个师姐转眼间力杀对方四员大将,心里早就开始痒痒了,她一拍战马,手中攒樱枪拧出一个枪花,直冲过去,后面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和刺花丛各持兵刃在手,带领三千人马掩杀了过去。 李轻风在万县府衙当中而坐,让人带上来俘虏的靺鞨任毕力得鲁。 毕力得鲁被五花大绑的押上来,他垂头丧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傲气。看到上面端坐的李轻风,被身后的士卒踹了一脚,马上就跪倒了。 “毕力得鲁,你本是靺鞨部落的英雄,据说能一人杀死一只猛虎,在靺鞨部落中受人爱戴,你的祖上也是效忠朝廷的,为何要与高丽人勾结,来辽东与我大唐为敌?今日这一战你带的将士们,已经损兵折将,靺鞨的三万人,我看十不足一!你怎么向那些死去人的父母交代?”李轻风看着毕力得鲁威严的说道。 毕力得鲁叹口气说道:“将军应该知道,我们的大首领多都被高丽人软禁了,我受付土鲁的指派,也是身不由己的来这里打仗。我知道打不过,可是不来,高丽人就要杀死我们的大首领了,多都对我的家族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顾他的生死。” 李轻风点头说道:“你还个很有义气的人,这一点让我佩服。你的救命恩人我已经派人去营救了,只在这几天就能与你再次相见。” 毕力得鲁抬起头,不相信的说道:“那泉南建非常的狡猾,你怎么可能把付土鲁救出来?” 李轻风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说我能救的出就一定救的出,难道我大唐还能骗你不成吗?你们受泉南建的蛊惑,派出五万人来打仗。在燕郡已经损失了一部分,现在又损失了两万多人,你靺鞨能出兵的人数也不多,全部加起来大概也就只有七八万人,这次两战皆败。我劝你这次既然保住了性命,回去后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出来了。” 毕力得鲁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有中军官进来报道:“启禀前锋官,霜哥和风雪帅回来交令了。” 李轻风大喜,马上让人叫他们进来。 很快,霜哥和风雪帅大步进来,对着李轻风施礼,然后在两边坐下。 李轻风高兴的说道:“二哥和五弟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战况如何?” 霜哥哈哈笑道:“三弟,且不说战况,我们各有一个大喜事要告诉你。” 李轻风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此前安排他们的事情定是做好了,于是开心的说道:“那就太好了,这一下高丽人失去了左膀右臂,我们东征大军可以放开手脚,狠狠的教训他们一番了。” 风雪帅接着说道:“好在,咱们这,次,没有让,大帅失望。把这,东征的第一,第一仗,打的漂亮。” 霜哥站起来对着外面喊道:“把人请进来吧。” 六个威武的士卒在前,后面跟进来两个人,毕力得鲁一看顿时就呆了。第一个人正是多都,而第二个人却是他的弟弟毕力得青。他连忙对多都磕头,大声说道:“义兄终于脱离了高丽人了。” 多都服他起来说道:“回去后我给你细细的说,咱们还要感谢大唐,是他们派人潜入高丽禁地,把我救出来。你的弟弟也被高丽人胁迫,守着兴安岭下的重要关隘,在这个唐军将军的劝说下,没有与唐军开战,后来与我相见,也知道唐将没有骗他。咱们这就回到兴安岭外吧,不做高丽人的走狗了。” 这时,忽然听到府外有人高喊:“英国公、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到。” 众人马上站了起来,一起到门口迎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中军旗牌官阿斗,他看着李轻风大声说道:“大帅已到,你们迎接吧。” 所有人全部跪倒,随后进来的英国公李绩在十几员大将的簇拥下,坐在了正中的位子上。然后,他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咱们东征第一仗,打的非常的好,我已经记下了各位的功劳,不日就派人向皇上禀报。” 李天明等人分列在李绩两边。 原来,柳蝶衣设计剿杀金成月的时候,还是很担心前锋的人马不够。于是快马向后面跟进的唐军要支援,恰好李天明的大军已经过了山海关,正在向辽东开进,得到消息后又马上禀报李绩,这才在万县城下聚集了十万大军,把金成月的七八万人杀了个所剩无几。 李绩端坐后,看着仍然跪着的人问道:“下面的就是靺鞨部族的多都等吗?” 多都被李轻风派人救出后,突然看到曾经打的高丽人望风而逃的李绩,腿一哆嗦就跪下了,此刻听到问话,赶忙磕头答道:“正是多都,请老帅训话吧。” 李绩威严的说道:“我还训什么话?当年,我带着十万大军征伐高丽,嘱咐你们不要在辽东生事,但是你们竟然违反了当初的诺言,只可惜了几万靺鞨百姓身死于此,看你回去后如何交代!” 多都连连磕头不敢再说话。 李绩马上说道:“我奉命征讨高丽,临走时向皇上多多为你们美言了几句,说你被高丽人软禁后,也是身不由己的派人跟着高丽人作乱了。我皇念及此,给我下旨,破了靺鞨部族后,不要把你们杀戮太多,留下血脉传承。但是,你回去后马上带着所有部族之人,过了兴安岭,从此后没有我大唐皇上的圣旨,不得越过兴安岭半步!否则,我大唐一定会再次派兵征剿,那时就要杀你个鸡犬不留!” 多都再次磕头如捣蒜的答道:“臣多都领旨,自此后带着所有部族,绝不敢再越过兴安岭半步,若非王命,定誓死为大唐守卫兴安岭外千里江山。” 李绩点头说道:“你这就去吧。” 靺鞨人自此后三百多年游牧于苦寒之地,忍受风霜,不敢再进入中原,直到宋朝时出了个完颜阿骨打,才逐渐的向南发展,并且建立了强大的金国,成为中原的大隐患,最后甚至灭了宋朝。再后来,又演化成满洲人,建立了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大清。这些都是后话了。 诗曰:东征一战驱靺鞨,遥望中原无奈何;蝶衣奇计万县城,中华辉煌万年赫。(请关注第一百一十一回:霜哥勇凤凰威,马踏连营) 第111回 霜哥勇凤凰威,马踏连营(1) 大唐的东征大军彻底平定了山海关外的万县,算是给东征开了个好头,而且作为东出山海关后的第一个重要的城市,万县虽然不大,但是占领万县后,对东征大军的继续作战具有重大意义。李轻风把攻下万县的消息派人快马报给了父亲,然后按照最初制定的方略,留下了马征派来的一员副将守城后,又带着前锋的三万大军继续向辑安进发。 咱们且按下李轻风的大军直指与高丽国相接壤的辑安暂时不表,再说霜哥、凤凰天舞和双龙岭的众家弟兄,领着一万精兵直奔辽县而去的战况。这是李绩大帅在出征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大军出了山海关之后,就要并分三路,这中间的一路,就是李轻风带着前锋的主要兵力,必须先占领万县,然后派人守住之后向辑安开进,伺候前锋要立即派出左右两路大军,分别去攻略辽县和安东两地,这东西两面是确保攻打辑安的要地。所以,李轻风派出了最能打的霜哥和风雪帅分别带着双龙岭和燕子山的群雄和各自的一万人马,出了山海关后就星夜兼程,直扑这两个要塞而去。 李绩的第二路大军是薛仁贵率领的府军,走水路直扑高丽国的中路,把泉南建的叛军一分为二,然后与先锋大军和中军分路围剿。李绩带领中军策应,最后攻击平壤。 说书的人不能同时说几处,表完了万县之战,我们再来看霜哥带着凤凰天舞,以及双龙岭的弟兄们攻打辽县的战事情况。在安南郡中的诸将之中,霜哥素以勇猛着称,曾经带着人马平定了岭南七十二家寨主,让他们从此臣服大唐,且一直到唐末,才在中原大乱后敢于自立为主。 霜哥得了将令后,片刻都不敢停留,马上点起了本部的一万人马,与凤凰天舞和双龙岭的兄弟们一起出了山海关后,即刻向东出发。大军星夜兼程的向辽县进发,第二日午后到了一座不高的小山之前,派出的探马回报:前面已然看到辽县,但是城下都是高丽的人马。 霜哥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这里虽然属于大唐领地,但是盖苏文借着太宗皇帝的纵容和默许,慢慢侵吞了不少的地方,也占领了一些城池,辽东是紧靠兴安岭的重要关隘,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一个联通东西的要地,所以在盖苏文执政时,他就悄悄的派人与靺鞨人联络,在给了靺鞨人大量的好处后,靺鞨人答应东出兴安岭,在辽县附近练兵秣马,让高丽人无后顾之忧。后来,泉南建在发动叛乱时,首先软禁了靺鞨人的大首领多都,再扶持了一个付土鲁为高丽国镇守辽县。泉男建当然也很看重这一块地盘,并征调了靺鞨人的几万大军,对辽县方圆几百里的地方进行控制。这样,泉男建也可以放心的攻打泉男生了。 霜哥驱马上到高处,四下观看一下后,让兵马靠近了山脚扎下大营,并且让各营抓紧时间埋锅造饭。然后,他带着凤凰天舞和双龙岭的弟兄们,并一百多亲兵直奔辽县城。众人又策马奔出了十里地,来到了一处高地,这里正好能远眺几里外的辽县城。 霜哥和凤凰天舞等看着远处的辽县城,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此刻的辽县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所有的 旗帜细一看竟然都是高丽人的大旗,而城的四面连绵了二十余里布满了几千座高丽人的营帐,高丽人把辽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这联营一片,加上迎风飞扬的高丽旗帜,只怕是不少于十万大军。如此大阵仗的围攻辽县,看来辽县仍然还在唐军的手中。只是不知道高丽人把这里围困了多久,为什么始终没有收到辽县求援的信息。 霜哥低声说道:“看来辽县的守军已经快到了筋疲力竭的地步了,这高丽人不知道围困了多久。辽县的守军至多不过千余人而已,城池也不算坚固,竟然能如此坚持,实在是可钦可佩!” 凤凰天舞说道:“这里不少于十万高丽人围攻,我们也不过区区一万兵马来此,如何解得了围?” 霜哥也紧蹙了眉头说道:“先回去召集众将,咱们仔细思量一番,如果不打破高丽人的围攻,城里的百姓和军兵都要多受苦难。何况,还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 霜哥带着众人回到大营,马上把所有将官都招到了自己的大帐内,他把刚才看到的情形简单说完后继续说道:“高丽人欺我辽县兵马少,已然派出大约十万大军,此刻将辽县团团包围了。或许是高丽人攻击甚紧,或许是高丽人对此防范很严,故而到现在城里都不能派出人马求救。此时,城内苦战日久,已到粮尽之时,若不速想破敌之策的话,恐城内的百姓和军兵多多受苦。但是,我们此来只有一万人马,要是与敌人的十万兵马来作战的话,胜算尚难预料。不知众位弟兄有什么计策?” 此时,阳光站了起来,看着霜哥一抱拳说道:“据我所知,这辽县的郡守乃是咱大唐开国的忠臣,秦琼秦老将军的后人,名字叫做秦士箫。他在此地镇守了多年,一直对四周蛮夷做了细致的防范,尤其是对高丽人更是多多防范,此处深沟高垒、兵马训练有素,加之粮草等也一向准备的很是充足。尤其是他早就知道高丽的狼子野心,料他们一直有窥视咱辽东的意图,故而常年大练兵士和战阵。刚才,我们也看到了辽县城下这阵势,估计高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何况此城尚在我们的手里。只是,敌兵的围困当不少于十日了,城内百姓多受苦楚。李将军派我等前来,就是为了保障攻打辑安时,东西两侧都没有后顾之忧。那么,我们就必须尽快打下辽县城,把高丽人或杀尽,或驱赶到兴安岭外。这样,我们才算是完成了任务。故而请霜哥将军速想破敌之策,以解城内百姓之苦。” 霜哥听到这里,知道阳光心里已有了计谋,遂对他一摆手说道:“阳光兄弟,我们的大军神速赶来,速破辽县,把这里的敌军扫清,为东征大军攻打辑安做好铺垫,这也是你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且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琢磨一下。” 第111回 霜哥勇凤凰威,马踏连营(2) 阳光一笑,继续说道:“刚才我们都看到了辽县城下的情形,依我们大家来看,都估计这围城的高丽人应当不在十万以下,以咱们现在区区一万人马,与之相持尚可,若要灭敌,还是有困难的。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而不能迁延日久,那样我们也耗不起,何况东征的战事紧迫,我们也要马上把辽县保住,然后才能让高丽人不敢东顾。其次,我们的人马少,高丽人多,所以只能智取,而不宜强攻。”看到霜哥连连点头,他接着说道,“若是此时我们只在这里观望,扎下大营不出战,等待大军前来破敌,这乃是示弱,反而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这也助长了高丽人的威风。他们必然会认为我军是远来劳顿、且兵马不足,难以与之对阵,也可能他们就会留下部分人马继续围困辽县,与此同时分出人马来与我们厮杀。如果是这样,对我们是极其不利的一个局面了,也可能我们此行会遭到挫折。我想为今之计,咱们必须马上与敌开战!虽然,兵书上说道劳军远来不宜速战,但这也正是敌人没想到的方面,我们此刻聚起人马,只要战法得当,未尝不可借此有利之处,杀的高丽的人马大败亏输呢?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计策,请霜哥定夺。”然后他伏在霜哥的耳畔说了一会。 霜哥听得连连点头,待他讲完,对着众将说道:“阳光兄弟此计甚合我意,我意已决,全军上下立即与敌开战,所有人都要奋勇争先而战,若是畏缩退后者,立斩!大家听我的将令,定要杀得高丽军马惊慌失措,辽县一战可定!众位弟兄,大家莫辞劳苦!” 霜哥说罢这番话,从桌子上拿起一枚枚将令,迅速的向众将下令道:“何点酒和东篱把酒,你二人带领一千精兵悄悄的运动到敌人的左侧,看到高丽人的大营后,不要发起冲锋,只在对方弓箭射程之外摇旗呐喊,且要你的军士们保持好体力,要轮番叫阵,不要一起在那里喊叫,不要把自己先整的疲惫不堪了。你们的目的就是扰乱敌人的阵脚。你们两个记住,切莫轻易进兵。待我这里三声炮响之后,你们就带着所有人不顾一切的向敌人发起攻击。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你二人也是带领一千精兵,在敌右侧如法炮制,也等我的炮响进兵。阳光兄弟带领一千精兵在中军镇守,只等我的命令,到时候发炮催动兵马向敌人发起进攻。” 随着霜哥的将令,众将都带着偏副牙将等出了大帐,按照吩咐去准备了。大帐里只剩下凤凰天舞一人,但是霜哥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站起来就要出帐了。凤凰天舞哪里能忍得住,气的他哇哇大叫,站起来一把抓住霜哥大喊道:“霜哥你这是何意?莫非我凤凰天舞就不是你的兄弟?大家都在奋勇当先,却单单留下我没有事情可以做,难道要我在这里给你们埋锅造饭不成?” 霜哥哈哈一笑道:“凤凰兄弟,以我一万人马去打敌人十万之兵,你说宜取何种战术?” 凤凰天舞立刻说道:“我看在此时此地,最宜采取的就是火攻战术。敌兵既然这么重,那么必然前后不能很好地协调,若是在敌兵的紧要之处放起一把大火来,将使其顿时乱作一团,那时我军四面杀到,敌兵如何能挡得住?” 霜哥点头道:“凤凰兄弟所言不差,但是你来看,这敌营绵延的有几十里,而且是从四面牢牢的围住了辽县城,寻常的人怎么能放得起这把大火!所以,我想非大将军不能担此放火的重任。只是,我对此却非常的忧虑,凤凰兄弟与我是多年的好兄弟了,将这个重任交给你,只怕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咱们的所有兄弟们。” 凤凰天舞瞪着眼睛说道:“霜哥不要担心,如果我的这把大火没有烧到高丽人的痛处,或者没有烧起来,或者让高丽人从容应对了,那么你可以对我军法从事!” “好,正是要你的这句话!”霜哥说道,“你需要多少人马,可以在敌营中放起这把大火,为我军的胜创造机会。” 凤凰天舞说道:“霜哥,五百人足矣。我带着我身边的五百壮士,定要将这把大火放的轰轰烈烈!” 霜哥说道:“好,我一万大军只等你的大火烧起来!今日火攻就以你的大火为攻击将令,我刚才让阳光兄弟出去已经对所有将官严令:大火和号炮同时起,所有人都要不顾一切的向前冲,但有后退者或者裹足不前者,都要立斩!” 这时,再看唐军大营中,已经把所有的营帐都撤掉,何点酒和东篱把酒带着一千步兵出了营,向着辽县左侧的营帐进发,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也带着一千步兵,出了大营后迅速扑向辽县右边高丽人的大营。凤凰天舞带着身边的五百壮士,都是精骑兵,他们把兵刃全部挂在马的一侧,又在马背上挂好了引火的各种东西,正等着命令出发。 霜哥等人披挂得当,传下了号令,点起全部人马,他一马当先向着辽县进发。几里地很快就到了,霜哥催动人马冲到了敌营之前,然后对着高丽人的大营大喝一声道:“番兵番将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俺是大唐征东大元帅李天明手下大将霜哥。尔等屑小之徒也胆敢擅犯我大唐领土,要是识相的,就赶快夹起你们的屁股滚蛋,不要把你们的小命都丢在这里了!” “轰隆隆”,高丽人的连营中一叠声的炮响过后,营门大开,番兵番将们列队而出。当先一人盔甲鲜亮,坐下一匹高大的黑马,手中提着一柄硕大的开山巨斧。再看他一张长满了虬髯的黑脸,阔口裂腮,两只圆环大眼透出凶光。在他的身后紧紧跟着十几员更加凶神恶煞的战将,高矮胖瘦、美丑不一。 高丽人看到对面来的唐军不过几千人,立即一片哄笑声传来。当先的那元大将更是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唐将,莫非要以你们这区区几千人就与我开战吗?” 霜哥抬起马鞭,对着一群番将说道:“尔等还不速速下马投降,难道非要在我的剑下受死?” 领头的那个番将狂傲地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大胆的南蛮子,来看看我的十万大兵,他们一个个尤似虎豹豺狼一般的凶狠无比。谅这小小的辽县,嘿嘿,也只在顷刻之间就要在我的大军铁蹄下遭到覆灭。我看你呀,还是对着城头那些人喊一句话,叫他们早早开门投降,若是到了城破之时,我一定要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哈哈,番贼口气不小啊。我天朝大兵,视你等蛮夷番贼犹如满地蝼蚁。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胆子敢和我过招。”霜哥取下腰间的青钢剑,左指轻弹,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然后说道,“我这剑平常也不出鞘,但是如果出了鞘,它必然要见了血才可以再次入鞘。你这就赶快的放马过来吧,让我的宝剑舔舔番贼的血!” 番将气的“哇哇”直叫道:“哪位儿郎与我前去,斩了这个狂妄的南蛮子?” 话音才落,一名番将打马奔出来,正是副将朴得福,他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嗷嗷叫道:“南蛮子放马过来,爷爷叫你尝尝厉害!” 霜哥一夹马肚正要出去迎战,旁边的夫人范雨儿一拉他的战袍,轻轻说道:“区区的番贼小将,何必夫君亲自出马与他对阵,且让你看看为妻的手段。” 范雨儿打马出阵,对着番将说道:“你这个番贼好大的口气啊,只是我家相公却是懒得与你动手,那就由我来考校一下你的三脚猫功夫吧。”她说罢也不与他通名,手中的双刀一亮,使一招“双刀错刀势”当头劈了过去。 朴得福大砍刀迎着双刀挡去,哪知道范雨儿的双刀已经快速地变了招式,左手刀一举,迎面架住了他的大砍刀。范雨儿当然知道对方的力气大,所以这把刀架住朴得福大砍刀的瞬间,又迅速的向左侧倾斜着,马上就让朴得福的大砍刀顺着她的刀滑了过去,而且重重的砍到了地上。范雨儿却不等对方收回刀,她的右手刀乘势直进,对着朴得福胸前就劈了下去。朴得福赶紧向后仰倒,这才堪堪的避过了这一招要让他破胸的一招。 但是,范雨儿不等他拿起大砍刀继续进招,手中购得双刀如疾风骤雨一般的“唰唰唰”连续三个要命的招数,迅疾的攻了过去,只把朴得福忙的来回躲闪。霜哥在阵前看着他二人相斗,他也是第一次看范雨儿临战,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如此神勇,手上的双刀就像两把夺命刀,一刀紧似一刀的进攻,三招之后就打的朴得福没有还手之力了。霜哥知道再过四五招,范雨儿定能取胜。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范雨儿此时连使两个虚招,从左右两侧摆开了双刀要砍杀的架势,等着朴得福急忙应对,她却突然收回了右手刀,从下面撩了上来。这把锋利的尖刀瞬间划到了朴得福的腮边,已经不可能避开了,刀从腮边又划了一个圈子,把朴得福的喉咙劈开,死尸掉落地上。 敌阵中早气晕了朴得福的三个兄弟朴得禄、朴得寿和朴得喜,三人一起催马冲出来,手中三把大砍刀高高举起直扑范雨儿。 霜哥大喝一声道:“大胆番贼,安敢如此!” 他一拍胯下马,迅如闪电的已经来到阵前,看准了敌将的架势,越过夫人范雨儿的时候,顺手将范雨儿右手的刀取过,一抬手对准朴得寿甩出,刀划出一个美妙的直线,深深扎进了朴得寿的前胸,战马带着死尸远远跑去。霜哥不停的向前冲,展开神勇,右手青钢剑一招“推窗望月”,直奔朴得喜的面门而去。朴得喜的大砍刀一横,就挡住了霜哥的长剑,哪知道霜哥左手握拳,在两马相错的一瞬间,一拳准确无误地打在他的左肋,只听得“喀拉拉”连响,朴得喜左半边已经被霜哥的铁拳打得塌陷进去。霜哥不等朴得禄的马转身,手中的剑反手挥出,朴得禄的人头咕噜噜滚出好远。 霜哥一瞬间大展神威的连杀三个高丽将官后,他才带住了马,对着敌阵大声喝道:“要死的快快打马过来!” 番将被他的神勇吓的无人再敢出马,霜哥见此,哇呀呀大叫一声道:“战即不敢,还不下马受缚!” 敌阵中一人听到这一声如巨雷的吼叫,吓的是肝胆俱裂,栽于马下,竟然被吓死了! 领头的番将也被吓坏了,但是仗着人多,正要舞动手中的巨斧带着人马冲杀,忽然之间听到大营的两侧喊杀声四起,有人在冲击他的连营。于是,只好赶快对身边的几个大将喊道;“你们赶快带着人去两边看看,是什么人在冲击我们的大营,马上把他们赶走。” 霜哥当然知道这是何点酒、东篱把酒,以及就会捣蛋与疯狂的石头,他们四个人各自带着一千人马在高丽人的连营两侧发起了佯攻,就是为了吸引高丽人的注意力,同时分散他们的心神。于是,他又大喝道:“高丽蛮夷,速速下马受降可免一死!” 虽然高丽人有十万之众,但是围城的总是需要一半以上的兵力才能围住,而且还要有人时刻注意城里的人马,一旦城里的唐军冲杀出来,高丽人还要分兵对战。所以,与霜哥迎面对阵的也就一万人左右,而且刚才又连续损失了四员大将,特别是霜哥的神勇,瞬间杀三将,早就把高丽军兵吓的魂飞魄散。这时,听到霜哥声如巨雷的大喊,就好像是听到了鸣金撤退的命令,“呼啦啦”一声响,高丽军兵马上开始向四下里溃散。霜哥见此情形,正如阳光所料一般,于是他让身边的小校马上向后去报告情况。 阳光带着人马正在后面等着霜哥的消息,得到小校的报告后,马上让军士们发起了三声号炮。这时候,巨大的号炮声,还有高丽大营两侧的人喊马嘶,把高丽人的阵型迅速的搞乱了,他们都不知道唐军倒地来了多少人,只觉得到处都是唐军的呐喊声。所以,高丽人都争先恐后的向着自己的大营里跑,他们倒是觉得躲进了大营就会安全了。 但是,他们哪知道,凤凰天舞带着五百人,迅速的越过阵前的一里空地,不与任何人接战,只是一股劲儿的向着高丽的大营中间冲过去。再看凤凰天舞一声令下,这些带着各种引火之物的唐军士兵,在大营中四处放火,还不到一刻功夫,高丽的大营就四处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时候可就热闹得很了,五百精骑兵一边放火,一边砍杀敌兵,而高丽兵之中在大营里的搞不清怎么回事了,看到起火就想着朝大营之外冲出去,那些刚刚逃进大营的士卒也是不知情,于是高丽士卒两下里互相冲撞、踩踏,战马也不顾了,只管在士卒中横冲直撞,把不少高丽人自己的兵士都踩踏死了。 那个凶神恶煞的高丽大将正在愣神,一名小兵快马跑来喊道:“报大将军,我军的营帐已被大火点燃!不知道有多少唐军在连营中踏来踏去,我们死伤无数。” 其实根本不用他报告了,这些番将们早就看到了,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唐军在大营中放火,更不知道是该冲上去与眼前的唐将拼杀,还是从什么地方逃跑。 有道是:霜哥神勇斩敌顽,凤凰可比吕凤仙;当年桃园关与张,如今辽东似再现;马踏联营火烧计,阳光奇谋定元县;双龙岭上四豪杰,首战英名谁与堪?(请关注第一百一十二回:施奇计酒中仙,捷报频传) 第112回 施奇计酒中仙,捷报频传(1) 此时的高丽大营已经是一片混乱,凤凰天舞带着五百名精骑兵,在敌营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马蹄纷飞中,手里的兵刃也不闲着,照着高丽兵就奋力砍下去。这一阵马踏连营的厮杀,只把敌人吓的魂飞魄散,还不知道有多少唐军在营寨中放火杀人。 霜哥看到凤凰天舞已经在敌营中杀了起来,心中大喜过望的高喊道:“大唐的好儿男们,跟着我一起厮杀去吧!” 然后,霜哥把攻击的命令让小兵传给阳光,他则手舞青钢剑、催动战马率先向前冲去。正与他对阵的高丽人,刚才已经看到了这个唐将的神勇,见他一马当先的冲过来时,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一个个慌急急的掉头就跑,就怕跑在后面丢了性命。那个高丽大将发觉已经抵挡不住唐军的冲杀,也只好回身要进大营,他还幻想着进了大营,再组织起自己的人马抵抗。殊不知此时的高丽大营早就被凤凰天舞踩踏了一个乱七八糟,四处都是抱头鼠窜的高丽兵,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 此时的霜哥也带着人马开始冲锋,那些左右为难的高丽人还在狐疑时,只见在大营的烈焰熊熊中,一员大将策马疾驰而来,手中的方天画戟摇动,口中大喊道:“番贼休走!你凤凰爷爷还没杀过瘾呢,快快过来受死吧!” 声到时马到人也到,凤凰天舞已经冲出了大营,身后跟着五百名威风凛凛的大唐将士。高丽大将一看情况不妙,也自知一定挡不住迎面飞奔而来的这个唐将,于是伸手拉住了还在愣神的一员副将,指着前面的凤凰天舞,让他前去与之交战。那个高丽副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提起手中的狼牙棒就迎了过去。此时的凤凰天舞并不答话,看到对面的高丽副将,只把手中的方天画戟用力砸下,那高丽副将的狼牙棒还在半空中,但是凤凰天舞的方天画戟已经带着“呼呼”的风声迎面砸了下来,瞬间就被连人带马打成了一团。凤凰天舞并不停留,手中的戟左边一下,早挑落了一员番将,右边一下再刺死一将,再挥戟横着一扫,戟的月牙瓣将两员番将的脖子划断,番将跌落马下。 凤凰天舞杀得兴起,驱马直奔对面的敌人主将,舞动的方天画戟滴着丝丝血迹犹如杀气腾腾的天神。此刻的霜哥也在炮声响起之时,催马奔向敌人主将。说时迟那时快,霜哥的长剑将敌人主将拦腰斩断,同时凤凰天舞的画戟也将敌人主将的头刺穿了。 阳光此时带着中军也来到了阵前,他跟着霜哥等从正面冲向敌阵。敌人的主将已死,更加无人指挥军马,一时间乱作一团,全部撒鸭子朝后退去。 霜哥与凤凰天舞两匹马并肩齐头,催动三军朝着高丽人最多的地方掩杀。后面的唐军也不甘落后,刀枪并举,怒吼着冲入敌营。唐军看到高丽人就砍杀,那些早就被吓破了胆子的高丽兵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前面三员大将领头不顾一切的冲杀,后面排着整齐队伍的士卒们,也是不顾一切的向前。 高丽人瞬间兵败如山倒,纷纷向四下逃窜。但是,这已经来不及了,左右的何点酒何东篱把酒、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早就听到了号炮声,他们兜住逃窜的高丽人,犹如砍瓜切菜一样的坚韧就杀。 这一阵好不容情的冲杀,只把高丽人的十万人马和几十里的连营杀了个七零八落,到处都是高丽人的哭嚎声,到处都是垂死挣扎的高丽兵将。 霜哥和凤凰天舞的一剑一戟就如进入无人之境,见着高丽将官,往往也只要一招就把对方杀死在马上,那些奔跑的高丽兵更加倒霉,他们哪里有战马跑得快,被他二人的战马踏死的无数,又被他二人砍死的更多。在他们身后,都是跌落马下的高丽将,敌兵的头颅也在挥手间四处滚动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霜哥和凤凰天舞已经在敌营中杀了三个来回,看着高丽大营中几乎没有了活着的高丽士卒,遍地的鲜血和死尸。于是,他俩勒住马,又看到左边的何点酒和东篱把酒的一千人马也杀到了他们近前,右边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也是如此,阳光和范雨儿、徐仙儿带着中军紧随霜哥和凤凰天舞之后掩杀。四下里被杀死的高丽兵,估计少说也有几万人,还有一些早早跪在地上免遭刀枪。 这时,辽县城门也打开了,迎面冲过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唐将。原来,城头上的秦士萧早见到唐兵已与番兵交战,但是起初他看到唐军的人马不过万余人,心中焦急,马上聚齐城中的所有兵将,打开城门就往外冲了出去。等他的人马冲出城时,高丽人的连营已经被霜哥他们冲了个乱七八糟,而且敌阵也是大乱,所以秦士萧也正好是及时加入了对高丽人的追杀之中。 可怜的高丽人马,经过这一阵斩杀,逃出去的已经不足二成了。 霜哥看看城下已经没有抵抗的高丽兵将了,于是叫来阳光,让他带着人马赶快扑灭城下的大火。然后他与秦士萧在马上见礼,说道:“你就是秦琼先辈的后人秦士萧?” 秦士萧还了一礼说道:“正是我,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我这里已经被高丽人围攻了半个多月,城中几乎快要断绝粮草了。幸好我平时与民生息,百姓拥护,才能一起携手守住此城直到现在。但是,高丽人把城围的死死的,我不愿军将们无辜去死,故而没有派人出去求救。因为我知道,大唐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的!” 霜哥点头说道:“怪不得我们一直没有得到辽县求救的消息,原来是秦将军顾念士卒生死。秦将军不愧是当年翼国公的后人,令人钦佩!我乃是东征先锋帐下霜哥,请将军带着我们入城吧。” 秦士萧在前,霜哥和凤凰天舞、阳光的双龙岭弟兄等跟着入城。 来到了辽县府衙,众人在大堂上坐下。 秦士萧对霜哥等再次行礼表示了感谢后说道:“我见将军带着人马也就一万人,就算是精兵,面对十万之众的高丽兵,心中还甚是担忧。但是,我没有想到将军奇计若此,实在是令人佩服。兵书都说远来之师乃是疲惫之师,不宜采取急攻战术。然而将军却打破常规,先在高丽人的大营两侧派兵骚扰,然后又在阵前力斩了高丽四员大将,再派猛将率先冲入敌营防火。尤其是火攻之计,实在是高明啊!秦某自愧不如,虽然守住了这座小城,但是与将军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啊。” 霜哥拱手说道:“秦将军此言差矣,我们受皇命,带着大军东征,乃是有备而来,何况我身后还有几十万大军,纵使此战不利,还有后续将军前来,这高丽人迟早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但是,秦将军带着孤军守城而不败,不但保住了城池,而且保住了城里的万千百姓,实属大大的功劳。” 凤凰天舞也接着说道:“早就听闻秦将军乃是我大唐的将门之后,能以劣势兵力守卫此城,实在让我佩服!” 霜哥问道:“辽县之围已解,我还有先锋的将令,要将这些高丽人赶出兴安岭,让他们永远不敢回来,而且也不敢千里迢迢的再回到他们的高丽国去。但是,据说高丽人笼络和威逼了靺鞨人,在兴安岭有重兵防守,这十万人我估计也不过是一半左右的人马,还有更多的高丽人在这一带,如果不解除这个后顾之忧,则我们东征的大事必受影响。不知秦将军有何高见?” 秦士萧说道:“霜哥将军所言不错,这里距离兴安岭二百多里,自盖苏文以来慢慢的蚕食,大多数都被高丽人占领了,他们与靺鞨人沆瀣一气,欺压我大唐子民。只是我世受皇恩,不敢把我大唐的城池轻易拱手让与高丽人,这才与他们对峙了多年。现在,泉男建谋反,才对我辽县发起了全面进攻。但是,辽县以外几百里都是高丽人的地盘,驻军大概二十余万,今日一战,他们损失惨重。适才被你们杀死的高丽将,是镇守这里的高丽大将金象阴手下的副将,还有一个副将叫做金象熙,是金象阴的弟弟。看来是他带着两万多残兵跑了,他当然是投奔哥哥了。” 霜哥和凤凰天舞、阳光等人连连点头。 秦士萧继续说道:“金象阴也带着十万大军,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武功,只是皇亲国戚,所以受到重用。但是,他的手下有一个叫做杨军的人,据说乃是大隋朝的后裔,但是无可考证。这个人虽说是汉人,但是却因祖上灭亡于大唐,故而对我大唐恨之入骨,在高丽军中无恶不作,尤其是大肆屠杀我汉人。这个杨军诡计多端,而且首先还有几员能征惯战的大将,不可小觑。他们在兴安岭下驻军,进可以窥伺我大唐的山海关,若时机的所,则能掳掠到关内去。如果时机不得当,他们就退回兴安岭去,那里都是深山老林,狼虫虎豹之地,但是高丽人是个不开化的蛮帮,对付野兽倒是很有他们的办法,所以能在兴安岭下站稳脚跟与我们敌对。将军可以带着大军立即启程,乘着敌军刚败,士气低落,紧追其后继续攻击,如果不出所料,定能再战而实现将军所愿,把他们都赶到兴安岭外更远的地方,至少能赶他走出一千里,那样我大唐百年之内将无后顾之忧了。” 霜哥说道:“将军此言正合我意啊,我也想着不能让高丽人喘口气,恢复士气。只要我乘胜追击,则高丽人必败无疑!如果我能在紧跟着的战斗中,继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他们,那么兴安岭方圆几百里就再也不会有高丽人!秦将军守城辛苦,而且被高丽人围攻良久,我留下大军的一些粮草给你们,再留下两千人助你守住这座城。” 秦士萧摆手说道:“将军差矣!粮草只给我些许,因为城中确实已经断粮很久了,但我相信百姓们与我都是一样的想法,只有彻底打败了高丽人,才能保得了我们的安宁,否则留下再多的粮草也不管用。至于兵马,我是一个也不需要你留下。因为今日一战,敌军胆破矣!方圆百里之内已无贼兵,我辽县尚有近万人马,留三千人马守城就已经够了,其余的就请将军全部带上,我派副将跟随。等你扫平了番贼之时,我即请一纸上命,就由副将在那里镇守。将军此去追击敌人,也正是用人之时。请将军再不要为我辽县担忧。” 第112回 施奇计酒中仙,捷报频传(2) 霜哥见此情也是事实,遂不再坚持,大军休息一日,次日一早整装出城,秦士萧送到城外,临别之时说道:“将军此去剿灭残敌,须记住往北皆是莽原丛林,百里之内应该没有番兵番将。百里之处有一个小村庄名唤七道拐子,我料敌人在此处很有可能设埋伏,因为此处易守难攻,却是进击兴安岭的咽喉要道。更有可能的是,高丽人会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这里,试图一战而全歼我军。也是因此,若将此处的敌兵尽数的歼灭了,则我国土之内再也没有番贼猖獗之处。据探子报来的消息看,高丽在此紧要之地的守将应是杨军和他的哥哥杨升二人。杨升此人更加足智多谋,手下三员虎将分别是曹域则、李洞谅、汪封昀。这杨升从隋灭之后,改换姓名,在我大唐周游学习,颇晓兵法,且武艺得自家传,并在少林寺学了十年,也堪称是文武双全了。他手下的三员大将均是高丽国内武将世家之后,每个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望将军在意。” 霜哥一拱手说道:“多谢秦将军指点,元帅的将令是命我等要将高丽小贼驱出兴安岭,并杀的他元气大伤,以绝后患。我会小心在意。” 说罢此话,霜哥等带着人马继续往北进发。 果然如秦士箫所言,一路上尽在荒野莽原中行进,而且天气寒冷,好在大军出关时就备下了御寒衣物,只是行军的速度慢了下来。霜哥让凤凰天舞带三千军兵在前面开路,就会捣蛋带着辽县的五千人马殿后。行至黄昏时分,霜哥估摸着离七道拐子已经不远,于是传令扎下大营。 中军帐内各位大将分两排坐下,霜哥说道:“此处离七道拐子已不到二十里,派出去回来的探马言道七道拐子果然有高丽人马据守,粗看就有两三万人,还不知道隐藏的有多少人马。我估计秦将军所言不虚,只看此处的地形,就知道高丽人一定把所有的精锐都埋伏在此了。这样看,那个杨升和杨军兄弟还是懂的兵法的。如果我们在此折戟沉沙,那么势必会影响到东征大军的士气,让进军平壤缺乏必要的后方安全。”看一眼众将,他继续说道,“此处确实易守难攻,且林深山高,我军将士都是来自南方的,也不熟悉地形。咱们先歇息一晚,明日商讨进军良策。” 阳光说道:“将军,辽县的败兵必定已将我军消息告知了杨升,我军远道而来,要防敌人偷袭。” 霜哥哈哈一笑道:“我已料到了。如果今夜高丽军来劫寨,咱们打七道拐子反而易如反掌,就怕他不来。凤凰,你与徐仙儿领本部三千人马今夜伏于大营左侧,捣蛋兄弟领三千人马伏于大营右侧,阳光领一千人马在营内设伏,多备硫磺硝烟等引火之物,看我炮声为号,石头领三千人马子时出发直扑对方大营。我料敌军劫寨之时,其营寨必将空虚,等我这里打起来的时候,你乘势夺了,烧了他的大营,然后引兵再杀回来。何点酒和把酒你们两位兄弟今夜如此这般。我亲率余下的人马截住敌军的退路,此一战各位弟兄一定要奋勇当先,尽力将高丽番贼的这几万人尽数剿灭,使他们永不敢再犯我疆土!” 入夜之时,一队高丽的人马悄悄的摸到了唐军大寨之外,小探子跑来报道:“启禀大将军,敌寨中鼾声如雷,没有丝毫防范。” 杨升心下暗笑:不想今夜立此大功。他招来几员大将吩咐道:“曹域则领本部五千人马冲其左营、李洞谅领本部五千人马冲其右营、汪封昀领本部五千人马随在我兄弟杨军之后直奔中军。兄弟,你带领三千人马一起举火,见到营帐和粮草等物只管点燃了。我自统领三万人马随着你们一起杀入唐营,今夜叫唐兵知道我杨升的厉害!” 杨军领着人悄悄潜入中军,却无人盘问,想是唐兵一路人困马乏,都睡去了。他暗自得意,来到中军帐,只见两员大将连盔甲都没有卸去,正在帐中饮酒,看此景似已喝了多时,却还在大呼着:“来人倒酒!” 杨军低声命身边的士卒,即刻去四下里放火,他领着副将哈不服、哈不信及亲信卫兵十余人猛然冲进大帐,大喊一声道:“你们已了成瓮中之鳖,尚在饮酒作乐,来人,与我拿下!” 只见何点酒和东篱把酒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霜哥所料,番贼们快来受死吧!” 二人拔出宝剑,手起剑落,哈不服和哈不信的头就飞出了帐外。杨军此时已然发觉中计了,待要夺路而逃,两柄宝剑将他拦腰斩为两截。两人发威,将十余名番兵转眼间全部杀尽。此时,霜哥的炮声已响,他二人出帐跨上坐骑,舞动一刀一枪,专找番兵多的地方杀去。 大帐之外已是烈火冲天,唐军和高丽人两边一起放起了大火,夜空刹那间被照的通明透亮。 何点酒和东篱把酒策马疾驰,迎面正遇上阳光与汪封昀杀在一起,二人挺着枪冲上去,三人围住汪封昀厮杀。敌将汪封昀原是一个力大无比的战将,他以一敌三还能频频出招攻击,足见武功不弱。但是,他此刻已知中计,在三人的围攻之下,渐渐也有些力怯,所以连连使出了四五个杀招,然后瞅个空子拔马欲逃。 阳光等三人哪里能够放过他,三人发一声喊,两柄朴刀和一杆枪分从三面,立刻将汪封昀斩于马下。 三人带着手下的军士们见番兵就杀。 再说曹域则领兵刚进入左营,就听到一声炮响,四下里唐军一边喊杀、一边投掷燃烧物品,他的人马顿时大乱,不知有多少唐兵在围杀他们。曹域则知道中计,于是带着人马转身就跑。迎面正遇上就会捣蛋挺枪杀到,后面阳光等三人也跟着杀了过来,四个人将他围在中间。曹域则见此情形知道不杀退四将难以脱身,于是舞动手中大砍刀,与阳光等四人战在一团。听到四处都是唐兵的喊杀声,曹域则心里更加着慌,刀法逐渐散乱。就会捣蛋见此,立刻与阳光使一个眼色,二人刀枪并举对着曹域则的坐骑而去,那战马被刀枪刺中后狂跳不止,曹域则也跌落到了马下。四兄弟的刀枪顺势而下,曹域则立马丧命。 李洞谅率番兵才进大营就听到炮声震天,正要转身,前面一声大喊:“番将看戟!” 只见凤凰天舞迎面一招“吴钩探月”,对着李洞谅的颈部就刺了过来。他二人翻翻滚滚的斗了二十余招,凤凰天舞是越战越勇,而李洞谅则渐渐力怯,眼见到处都是唐兵在追杀高丽的兵将,他更加慌乱。凤凰天舞发神威,方天画戟一招“天下无双”急进中路,李洞谅本已发怯,手中大砍刀不及回架,被画戟正刺入胸膛,凤凰天舞顺手一挑,李洞谅摔于马下丧命。 杨升听到炮声知道中计了,欲率部仓皇逃命,哪知道霜哥已经拦在面前。四面唐兵发一声喊,番兵抱头鼠窜,杨升的战马已被绊倒在地,军士们将他绑缚了。这时,奇袭敌营的疯狂的石头也已经得手,唐兵将五万番兵死死地围住,待天色微明之时,到处是番兵番将的死尸。霜哥收住了所有的军马,命将士们好好休息,然后留下秦士箫的副将在此地镇守,他要率领本部人马直奔辑安而去。 诗云:霜哥施奇计,酒醉尤杀敌;鏖兵七道拐,番兵无归期。(请关注第一百一十三回:落叶庄豪杰聚,文韬武略) 第113回 破安东风雪帅,两线皆平(1) 霜哥带着人马平定了兴安岭下的高丽叛军,在七道拐子再一次彻底击垮了高丽军,逼得高丽的十余万败军不敢向东逃回高丽国,只能向着深山老林的兴安岭逃走,自此以后与兴安岭以外的少数民族进行了几百年的融合,并且再也不敢踏足兴安岭内。正在这时,被李绩遣回的多都余部也到达了七道拐子。多都把李绩的公文交给霜哥,然后按照霜哥的部署带着几万靺鞨人越过兴安岭而走。 秦士萧得到霜哥大败七道拐子的高丽军队消息后,就在辽县附近开始征募人夫,并且也组织了军士,然后在七道拐子开始筑城。此城后来被沙俄霸占,从而使辽东,乃至中原失去了一道坚固的屏障,自近代以来,沙俄的军队能够从西伯利亚一带翻越大小兴安岭,长驱直入的侵占我领土。这都是后话了。 霜哥留下秦士萧的副将在七道拐子开始组织人力筑城之后,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向东,准备与李轻风的先锋汇合后直指辑安。 就在霜哥左路取得大胜的同时,右路的风雪帅、双修阁主和燕子山群豪,带领着一万精兵在安东却与高丽大将朴一德率领的五万兵马进入胶着状态。这主要是因为朴一德早就探知了大唐东征的讯息,故而进行了深沟壁垒,一方面尽量的避战,不管唐军在城下如何骂阵,他就是龟缩在城中不出来,如果泉男建派来的督察官催的急了,他就偶尔出城与唐军打一仗,但也是力求混战一场,无论胜负都赶快又紧缩回去。这把督察官金旭勇整的也毫无办法,明知道安东的高丽人马要多出唐军两万多人,但是比起士气正旺的唐军,高丽军队还是惧怕的很,根本不敢对阵。 这边风雪帅也非常烦躁,他已经在安东城下叫阵了六天了,也只是与高丽人打了两次,而且对方出城就像是来看风景一样,溜达一下很快就退了回去。所以,风雪帅的大军其实并没有与高丽人见过一仗,战况毫无进展之下,气的风雪帅整天哇哇直叫。但是,毫无办法的他也只能在大帐中苦思良策。 第七天,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带着人马又在安东城下叫阵一天,但是对方还是紧闭城门,不放一人出来交战。回到大营,风雪帅让人摆下酒菜,叫来了谭媚儿、孟昭儿与燕子山的凡哥、破风哥、歪歪哥、征服陡坡、冰鸥、安子和瑞达等人,大家一起喝闷酒。 风雪帅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酒,然后一抹嘴说道:“众位弟兄,咱们,七日来,只与番贼,打了两战,奈何,这些贼兵,躲在,城里,就是,不出来,与我们,交战。他们,倒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防备的甚是严密,更加之,狗贼们总是,避战,气得俺,有劲无处使。再有两日,先锋的大军,也该,到了,咱们弟兄,一定要抓紧,攻城了,这个,面子俺,丢不起。” 破风哥不善饮酒,他抿了一口酒说道:“但是,强行攻城的话,士卒死伤太大了,咱们还是要再思计策才好。更何况咱们也没有带着攻城的器械来,倒叫这些高丽番贼在城上看着我们每天无功而返,真的是气人!” 双休阁主说道:“五哥也不要气坏了身体。东征这才开了个头,遇到一点麻烦在所难免。咱们再合计合计,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冰鸥一抱拳说道:“两位将军,我倒有一计。只是目前尚无必胜的把握,因此一直没有说出来。” 双休阁主说道:“冰鸥兄弟,你但说无妨,咱们一起来商议一下,看看你的计策是否可行。若是真的不成,最差也就是攻城了。” 冰鸥继续说道:“昨晚我一个人也是非常的烦闷,于是带着几个士卒四处走走。我们在离城五里的一处山谷中,遇到了一个樵夫。这个樵夫是大唐的百姓,得知我们是东征的唐军,甚是亲热,又知道我们连日来在攻打安东城,也说了这个高丽的朴一德很狡猾,明明城里的高丽军队是我们的四倍多,但是他们还是惧怕我们后面或许有援军,所以采取了避战的策略,妄图把我们拖死在城下。我与他攀谈时,他言到,这安东城三面环山,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但是既然三面环山,则从山上奇袭就是好计策,那樵夫也给我指明了详细的上山道路。我琢磨了一晚上,觉得攀山而上,再从高处发起攻击,应有破城的可能。所以,我今日特意又派人到安东三面山上做了探查,对那个樵夫所说的城西五松山那条山路进行了仔细调查,那座山虽然看似险峻,但是真的有一条猎人们使用过的 山路,只要身体强壮的士卒绝对能攀爬而上。那里因为异常的险峻,所以没有高丽人把守。我也料到朴一德还没有想到我们能从山上采取攻势,故而他也忽略了这个关键所在。所以,我想咱们立即选出那些善于攀爬的士卒,今夜就出发,这样就能绕过坚壁严垒的正面,在敌后发起突袭,此城或许可破。” 风雪帅沉思片刻说道:“以,冰鸥兄弟,所说,是一条破敌,的良策。但是,此行,危险之极,若是,山后,有敌人的伏兵,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容我细细,思量一番。” 双休阁主等几人一起站起来抱拳说道:“将军不能再做迟疑了,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天色已晚,若不迅速派出人马出发,只怕今晚的良机再失,我等愿带领本部人马,今夜翻山而过奇袭敌后。” 风雪帅见此情形,知道再不决断又将失去战机,他端起酒碗与大家一碰后说道:“众位,弟兄,明日,一早,我就带着,全部的人马,前去挑战,你们,从后,攻击顺利,就放,三声响炮,咱们,两下,一起夹击,明日定要,打破此城了。” 大家再饮一碗酒,然后都走出大帐。 双休阁主出来后与谭媚儿走在一起回帐,谭媚儿悄声说道:“夫君此次攀山而过,去攻击高丽人的后背,一定要多多小心,如果事不可为还是赶紧回来,莫叫为妻担忧。” 双休阁主拉住她的手说道:“请夫人放心,我心里自然有数。燕子山的各位兄弟都是忠心报国的豪侠之士,大家齐心协力上山,然后出其不意的攻击高丽人,这一战一定能够取得成功。而且,三哥的大军这两天也该到了,如果我们还是没有攻下安东城,倒叫弟兄们嘲笑。我估计二哥早就打下了辽县,我们也不能落后。” 第113回 破安东风雪帅,两线皆平(2) 谭媚儿点点头,然后还是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和五哥都是心急如焚,但是打仗不能太着急。假如真的此计还是不能取得成功,咱们等三哥他们来了,再一起计议也好。” 双休阁主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他们新婚不久,谭媚儿肯定不愿双休阁主去冒险。所以,双休阁主揽过谭媚儿,看她一眼说道:“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当然知道这些。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谭媚儿微笑点头,二人进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的天还没有亮,风雪帅就让士卒们吃饱了饭,然后来到城下叫阵。 朴一德来到城头观看,只见城下的唐军一万多人排列整齐的队伍,最前面是数员大将,有男有女,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骑在马上,唐军士卒也是士气高昂。再往远处看,唐军的营帐好像也都拆掉了,看来是要强行攻城了。 朴一德对身边的副将们说道:“你们看,唐军被我们已经逼急了,今日倾巢而出,他们的营帐也都拆了,估计今日会要强行攻城。但是,我看了几日,他们根本就没有攻城的大型器械,只要我们把准备好的守城之物投下去,他们就要在城下死伤无数!我们还是老办法,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城去战,违令者杀无赦!” 金旭勇也知道唐军神勇,两次出战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损失了两个牙将和几百士兵。此刻,看到城下的唐军拆了营帐,倾巢而出的在城下叫阵,对朴一德的避战取得效果而感到高兴,他高声说道:“将军妙计啊,咱们已经把唐军拖得时分急躁了,这样下去他们必败无疑了!只要我们坚守住了今天,唐军或者撤兵,或者硬性攻城,那样我们居高临下,当然是占尽了便宜,只要把他们再消耗一些,那时咱们杀出城去,一定打的他们落荒而逃!” 朴一德狡黠的笑道:“正是这样的计策,咱们再坚守一天,看唐军今晚在哪里吃饭睡觉!等他们无奈的退走时,我们带着人马在后面掩杀,定能取得巨大的胜利!” 朴一德让人传下军令:不许一兵一卒出城与城下的唐军接战,违令者斩! 所以,任凭风雪帅的士卒怎么叫骂,城内还是严阵以待的躲在城垛后面,如果唐军走的近了,城上的箭矢就如雨一般的射了下来。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时辰,安东城内没有一兵一卒出来。风雪帅骑在马上,还是很焦急的等着安东城后的消息,但是仍然没有响起号炮,不知道双休阁主他们的人马是否越过了五松山,是否已经在城后集结。风雪帅想到成败在此一举,心中更是焦躁不安。 忽然,三声炮响远远的传了过来,风雪帅听到后心中大震,这是约定好的号炮!看来双休阁主等人已经顺利地绕到了城后,乘着高丽人防备不严,一鼓作气攻击进了安东,这些番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唐军发一声喊蜂拥而入。 原来,为了彻底歼灭安东的高丽军队,风雪帅采纳了燕子山冰鸥的建议,先在城下叫阵,但是昨晚已经派了双休阁主与燕子山群雄带着三千身强体壮且会攀援的死士,乘着夜色在五松山上山,然后顺着猎人们踩出的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悄悄的绕到了安东城的另一面。高丽人是万万想不到唐军还能翻越五松山,从后面攻城的,所以另一面的城门仅有很少的人守卫,双休阁主等人来到城下时,把城上的高丽兵吓的目瞪口呆了,于是唐军乘势搭起人梯就很快攻了上去,一点都没有耽搁时间。随后,双休阁主带着唐军从后城一直掩杀到前面。 朴一德自然是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于是让人马上去查看,如果是有人乘火打劫,那就格杀勿论!很快,一个小军急匆匆的来报告:“大事不好了,唐军从后城攻进城里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这一句直唬得朴一德大惊失色,唐军是怎么从后面进城的,实在是难以预料。但是,他想唐军要是采取偷袭的方式攻城,那么人马不会很多,虽然此时城内大乱,但是如果及时堵住了,还可以顽抗到底。于是,他让金旭勇在前面继续组织好高丽兵将以防唐军强行攻城,一面带着一股骑兵冲向城内。 朴一德刚离开城门,从侧面就杀过来一彪人马,正是燕子山的安子和瑞达二人带着五百军兵杀来,他们一路上驱散了拦阻的少量高丽军兵,不顾一切的直扑前门而来。来到了城门下,安子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对着十几个高丽兵就是一顿狂砍,瑞达也是把手里的枪舞出点点枪花,瞬间就把守门的那些高丽兵杀得死的死、逃的逃。 瑞达把手中枪依靠在城墙上,伸手去抬城门栓,但是这个栓竟然是铁铸的,他一下子还没有抬起来,心中焦急,又加上了几分力气。后面的士卒也过来帮他,“吱呀呀”一阵刺耳的声音,城门栓被抬了起来,瑞达身边的士卒们赶快用力推开了城门。 城外的风雪帅看到城门打开,把手中的狼牙棒一举,然后催马向前,身后的唐军发一声大喊,杀进了城。 安子和瑞达带着军兵护住城门让风雪帅等冲进来,忽然一回身,看到有两员番将飞马过来,而且番将身后跟着一片高丽兵来救城门了。他二人让士兵们看好城门,然后也不答话,一刀一枪就迎了上去,与那两个番将战在一处。 两个番将是城头上的金旭勇命令下来抢夺城门的,但是他们已经看到城里大乱了,还看到城外黑压压的一大片唐军在一个挥舞狼牙棒的将军带领下,正在冲向城门,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个使狼牙棒的就是攻城的唐军主将风雪帅,这七天就看到这个神威凛凛的大将,在城下叫阵。所以,两个番将心中发怯,手上的两杆枪就使的不那么顺手了,在安子和瑞达的凌厉攻势下,只想着瞅个空子开溜。这样就给了安子和瑞达机会,他们发现这两个番将原来无心恋战,所以连续使出了杀招,把两个番将吓的更是连连后退。就在番将偷摸着想溜走的想法下,安子和瑞达的刀枪忽然同时使出了一招兄弟两人练习时自创的刀枪同使一招“平沙落雁”,刀枪同时平着向两个番将的头颅攻了过去。本来已经心惊胆战的两员番将对这招毫无防备,瞬间他们的脑袋就一起被刀砍枪刺给收了。高丽兵一看两员主将死了,马上向后退却而走。 此时,风雪帅带着人马已经进了城,于是安子和瑞达带着大军杀向城内。 再说凡哥和征服陡坡、冰鸥等带着五百人追着番兵在城内厮杀,按照双休阁主的安排,主要就是在城里把动静搞得越大越好,让高丽人不知道来了多少唐军。他们三个人正在四处截杀高丽兵,在一处街角,忽然遇到五个挥着大砍刀的番将,带着几百个高丽兵拦住了去路。 三个人站住,身后的唐军很快列好队形,凡哥看了一眼对面说道:“番贼休走!就在这里留下性命吧!” 五个番将自恃人多势众,还没有把眼前的几百个唐军兵将放在眼里,他们五个也是朴一德派来搜索唐军的,朴一德告诉他们遇到唐军唐将,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只管带着人马冲上去。所以,五个番将也是不答话,舞起手中的大砍刀就冲着凡哥等三人扑了上来。 凡哥哪里由得番将如此猖狂,他和征服陡坡、冰鸥摆出品字阵型,各挺兵刃冲了上去。看准了对面扑过来的五个番将,凡哥在马上大喝一声:“番贼安敢如此!” 然后,凡哥手中的刀忽然好像长出了一尺多,竟然直接从马上伸出去。迎面的番将一愣神的瞬间,锋利的大刀贯着凡哥的神力,把这个番将连人带马砍做了两段。这一个番将还没有出一招就被砍死了,其余的四个番将大吃一惊,马上准备聚在一起,同时进攻凡哥等人。但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征服陡坡的战马冲到了跟前,他的双刀挥处,也将一员番将砍落马下,而冰鸥的铁锤早将靠近他的番将砸扁。余下的两员番将没想到唐将如此神勇,已经被吓的神经都快错乱了,于是拔马要逃走。 凡哥等人三人哪里能容他们跑脱,三个人的五样兵刃不约而同的抛了出去,正好把两员番将都打下马来。跟着凡哥的士卒们大喊着将番兵杀散。 破风哥和歪歪哥二人则跟着双休阁主,先把后城门的番兵全部杀散,等凡哥和安子等人分别杀向前门和城中后,他们从后门开始,在城内搜索番兵厮杀。因为朴一德把主要兵力都放在了前门守城,所以城中其它地方的军兵很少,双休阁主等人没有费多大事就基本上杀尽了高丽兵。他们于是也向着前门方向前进,这时,迎面忽然看到朴一德领着四员番将冲了过来。 双休阁主提着流金镗就截住了朴一德的去路,然后大喊一声:“朴一德,已经没有去路了!如果乖乖的下马,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朴一德这时已经是惊魂不定了,因为他一路过来,根本没有看到高丽军兵,显然已经被冲进城的唐军击溃。此刻看到这几日都在城下叫阵的唐将,认得他手里的流金镗,更知道他就是自称“见龙在野”的双休阁主。他一挥手,让身边的四个番将上去挑战。 破风哥和歪歪哥二人一刀一斧截住了他们,二人战四将还占上风,十余个回合才过,破风哥瞅住番将的破绽,朴刀横着一挥将一将砍下马,歪歪哥恰在此时也一斧将一名番将斩落马下。他二人乘胜展神威,不到三个回合将余下的两名番将也杀了。 朴一德看到自己的四员大将落马,打马就要奔逃,双休阁主早就瞧见了,他用鎏金镗一碰马的肚子,坐下马转眼间追了上去。双休阁主把手中的流金镗当头拍下,朴一德就死于马下。双休阁主带着众人把朴一德带着的几百个高丽兵全部赶散了,又继续向着前面冲去。 冲出了不远,迎面就看到风雪帅带着大队人马也正向着城里冲。两处人马汇在一处后,风雪帅又把双休阁主和燕子山群雄安排了,又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冲杀。这一杀,直杀的是昏天黑地,城里的五万番兵番将,已经没有了主将,朴一德死了,那个监军官金旭勇早就趁乱带着自己的十几个亲信从北门逃了出去,他也知道损失了这么多人马,而且还丢失了安东这个高丽视为门户的城池,回去也是个死,所以才出了北门而逃。这些人一直向北,最后逃到了海参崴,依靠打鱼为生。 风雪帅见城里已经没有高丽军将了,马上让双休阁主等人赶快扑灭城里的大火,然后安抚城里的百姓,只要不是死心塌地与大唐作对的,就不要杀害一人。 到了下午,城中的大火已经全部扑灭,那些不愿意留下的高丽百姓,风雪帅给他们发了唐军开出的路条,这样只要再遇到大唐的军队时,就可以放过。风雪帅并不想对高丽百姓大开杀戒,毕竟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这样一来,留在安东城里的还有几千大唐百姓,和八百多高丽百姓,他们都是在此生活了很多年的住户,不愿意远离故土。 安子和瑞达按照风雪帅的部署,粗略清理了一下这次攻城杀死的高丽军将,大约也有两万多人,虽然逃走的还是有一大半,但是杀死了守城的主要高丽大将,这些逃兵也知道了打不过唐军,估计很多都会逃进深山或者乡村,从此再也不当兵了。 打下了安东,辑安的两线都已经平定,辑安的门户就洞开了。风雪帅让人把消息传报李轻风,然后又留下了一员副将领三千人镇守安东,余下的人马歇息一夜,第二日清晨出发去与李轻风汇合。 这正是:安东英雄风雪帅,一马长驱在关外;双休阁主过险山,鼓勇杀敌不懈怠。(请关注第一百一十四回:三军合奔辑安,新城再战) 第114回 三军合奔辑安,新城再战(1) 书接上回,就在霜哥带着人马攻陷了辽县,驱逐靺鞨人到兴安岭外之时,风雪帅也打下了安东,两线都平定了。他二人马上安顿好守城的将领,然后又把消息快马报到了李轻风处。此时,中路的李轻风亲率人马跟进,正向着大唐和高丽国的边境进发。 李轻风得到两路都平定了靺鞨与高丽人的消息后,立即催动兵马抓紧向前,并让霜哥和风雪帅的人马留下守城的将领后,也立即向边境靠拢。很快,三路大军在靠近边界的新城附近汇合。 新城乃是辑安的门户,泉男建为了防备大唐的援军,在这里布下重兵把守,并且派了心腹大将林支熏为守将,还有八万高丽的精锐。李轻风撒出探马,得到新城的情况后,立即派人禀报了大帅李绩。李绩遂让李天明和薛仁贵的两路大军跟进,限三日内在新城下汇合,并且让李轻风的大军暂时安营扎寨,不要冒进。 李轻风即命霜哥为后卫,带一万人马,同时以两千人接应后面的粮草,再派风雪帅在前面扎营,窥伺新城动向,他自领中军,在新城以西三十里驻扎。 此时的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带着五万人马已经从水路出发,登上了高丽国的莱州,并且按照李绩的命令,不与沿路的高丽军队做过多纠缠,如果是小股的对军,就一鼓作气冲破了,如果是防守坚固的城池,则尽量绕过去,主要是迅速的跨过锁龙山,与李绩的东征大军汇合。李绩早就研究了高丽国的布防,得知高丽人在新城做了充分准备,那么就必须一举拿下这个门户之城,这样才能很好的灭了高丽人的嚣张气焰。何况,只要攻下新城,也可以对辑安暂时不打,然后迅速的攻打下附近的十几座城池,起到震慑高丽人的主要目的。然后,大军再云集在辑安城下,可以给泉男建造成更加巨大的威胁。 李绩的大军已经集结在山海关,而先锋李天明的人马出了山海关,正在向新城急进,只是为了保护大军的所有粮草才没有开到新城下。薛仁贵的大军在摆脱了高丽人后,距离新城也不过一百里地了。他得到大帅的将令后,马上让三军鼓勇奋进,务必在三日内抵达新城。 李天明的大军更是星夜兼程赶往新城而来。 第三天的正午,李轻风正在帐中与众位将军议事,有小校来报:“报先锋官大人,李天明将军和薛仁贵将军的人马离此已不到五里。” 李轻风马上带着众将出营,在大营外列好队,等候父亲和薛仁贵将军。 又过了半个时辰,远远的只见尘土飞扬,左右两边各有两军开到。左边的大旗上是“李”字,这是父亲李天明的大军,右边的大旗上是“薛”字,这是薛仁贵将军的大军。李轻风赶紧下了马,与众将站立着等待。 李天明在马上看到了薛仁贵后,也抱拳行礼道:“将军的人马竟然也这么快。” 薛仁贵也抱拳还礼说道:“我接到了英国公大帅的将令后,也是抓紧而来。一路上虽然遇到高丽人骚扰,但是都人数太少,故而未与之纠缠,沿路虽有防守坚固的城池,但是也都有可供大军行军的道路。所以,我就星夜兼程的赶来与你们汇合了。” 李天明传令,让两路大军都马上扎营,然后让所有将领到他的大帐议事。 一个时辰之后,在李天明的大帐中,三路大军的所有将领全部聚集在一起了。李天明首先询问了李轻风的进展情况,又询问了新城有无动静。 李轻风答道:“父帅,新城距此不过三十里,我们到了以后按照大帅的将令,只等候父帅和薛将军。故而,我们没有对新城发起进攻。但是,我派人在新城附近哨探多日,好似城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城中也没有一兵一卒出来到我这里挑衅。” 李天明思索片刻说道:“这还奇怪了。按说这新城乃是辑安的门户,泉男建既然派了心腹大将林支熏把守,定然也不是一个酒囊饭袋,怎么会毫无动静呢?” 薛仁贵说道:“老将军,我看这个林支熏是在以静制动的等着我们前去攻城,想必这里早有防备,守城的一应器具都非常齐全。他是想等我们久攻不下后,再发动突袭,想一下子把我们消灭在城下。因为只有这样做了,才能更好的护住辑安。” 李天明点头说道:“薛将军所言极是。英国公老帅让我们合兵一处,想来也是让我们兵力壮大,比高丽人更加占优后才有必胜的把握。此前,我儿轻风虽然也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战果,但是那里都不是高丽国内,他们占据我大唐的领土时间也不长,那还是盖苏文时不断侵扰的地盘。但是,新城不一样,这里已经是两国的边界了,只要打破新城,我们就可以一路长驱直入。所以,林支熏也会死守这里。以此看来新城的防御定然更加的坚固了,而且五十里之内应该还有高丽人准备的反击部队。只是,我们尚未得知而已。” 薛仁贵点点头说道:“我也这样想的,如果高丽人仅凭新城这一处,就想抵挡我几十万大军,估计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一定还在附近某处隐藏着数量不少的人马,也是要等我们在这新城下杀得筋疲力竭的时候,再从隐藏处出来,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 李轻风这时说道:“父亲、薛将军,这几日来,我派出了探马,也得到了附近一些百姓提供的情况。那泉男建为了守好新城,把所有的百姓都已经迁走了,只有一些常年狩猎的猎户,因为躲进了深山,所以还在此处的山里生活。猎户们说,这新城经过十余年的不断修建,算是城墙坚固的一座大城池了,城里大概有七八万人的高丽兵马,还有给高丽大军提供服务的十余万民夫等。这些人大都是高丽人,只有很少的大唐商人因商业往来,而居住在城里。高丽国的西部边境,也仅以此城的守卫最为完备,因为后面的辑安几乎无险可守。” 李天明说道:“要东征高丽,必须先拿下新城。大家下去好好的休息一日,后天一早进兵新城。仍然以我儿轻风为前锋,你只管到城下挑战,攻城的器具我也调拨给你。薛将军,我将庞同善、高侃二位将军,以及他们的一万人马全都交给你,作为全军的后卫,你需注意防备从附近来援的高丽人马。” 众将一起站起应道:“谨遵将令!” 薛仁贵对着李天明拱手说道:“谢将军厚爱,我一定守好全军之后,绝不让泉男建的一兵一卒到来!” 此时,在新城之下已经聚集的唐军约十三万人左右,除了薛仁贵的人马以外,其他的都是李天明的先锋和李绩派来的庞同善和高侃的府军人马,这些都是攻城拔寨的精兵。李天明跟随英国公李绩征战多年,打仗时非常谨慎,这次李绩作为辽东道大总管,总督征伐高丽诸军事,特意向高宗皇帝上奏,调来安南郡的李天明,因为安南郡的人马常年跟随他东征西讨,又为了收服岭南一带的各族势力,基本上又征伐了大概十余年,把岭南之地全部收为大唐的国土。因此,李绩对李天明的精兵颇为信任,不但举荐他为全军的先锋,而且准许他带着安南郡的所有可以调动的大将。 李绩按照计划,先在山海关一带分路出击,让李天明派人平定了东西两路的靺鞨人和高丽人,也为大军的粮草囤积做好了准备。因此,他才命令李天明和薛仁贵在新城之下集结,要一鼓作气攻下新城,然后才分路出击,向着高丽国的腹地进攻。 李天明从二十多岁起跟着父亲在李绩帐下效力,当然学了丰富的行军作战技能,对李绩大帅的这一次部署也是非常的明白。他对附近五十里之内还有高丽军的判断,是他多年来的经验,也是对高丽人狡猾性格的了解。因此他才决定派出前锋李轻风的部队去攻击新城,这样就能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让高丽人觉得唐军已经中计了,那样就能调出高丽人埋伏的人马。所以,他又把庞同善和高侃的一万人也交给薛仁贵,这庞同善官拜右金吾卫将军,高侃授营州都督之职,他二人都是久在辽东的将官,对这里甚为熟悉,他们手中的一万精兵,也是常年在辽东一带作战的,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 按照李绩的计划,现在正是辽东寒冷的季节,其实很不适于作战,但是大军如果在此等待,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战,不但消耗的粮草太多,恐怕难以为继。同时,迁延日久也让高丽人的准备更加的充分了,反而不利于东征。特别是泉男生的求救文书已经发了七八封,高宗皇帝当然也想尽快的结束东征,消灭泉男建后,让泉男生为高丽之主,这样高丽将成为大唐一个非常可靠的藩属国,镇守东北乃至东南这一带都是非常保险的。 深谙李绩心思的李天明当然也不敢耽搁东征大事,既然几个月来已经全部平定了辽东战事,后方已经稳定,那么攻拔新城就是当务之急。用兵之道贵在从速,这个道理李天明当然更明白。所以,他只让所有将士休息一天,第三日一早就要全部开拔到新城之下,开始攻城战。他把带来的攻城器具全部交给儿子李轻风,让他只管全力攻城,不用管附近是否有高丽人的援军。这样既能造成高丽人的误判,也能快速的引出可能存在于附近的高丽埋伏大军。李天明几乎可以肯定高丽人在附近有埋伏,因为当年他随父亲跟着太宗皇帝征讨高丽之时,大军就吃过这样的亏,也是因此太宗皇帝三次征高丽都几乎是无功而返,反而让盖苏文逐渐做大,对大唐起了不臣之心,在辽东不断的侵扰,且占据了不少城池。 所以,李天明才把庞同善和高侃的一万精兵也交给了薛仁贵,这样唐军就形成了三个层次,在前面奋力攻城的是儿子李轻风的五万多前锋精兵,而且攻城器具完备。中路是李天明亲自带领的三万多安南郡的精兵,中路只是不动,策应前后。薛仁贵、庞同善、高侃的五六万人马则悄悄的隐蔽在中路之后,那里有一个狭长的山谷,足可以藏得住这些人马了。在李轻风的前锋攻城之时,中路和后路的唐军则按兵不动的等待,如果前锋顺利的很快攻下城了,李天明就在击退新城的高丽军后,马上做好迎击高丽伏兵的准备,那样自然是稳操胜券。如果,在前锋攻击正急的时候,高丽人的埋伏出来了,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而且高丽军一定是冲着唐军的中军猛攻,意图很明显就是冲乱李天明的中军,随后从后面再夹击攻城的唐军。如果这样,正好就中了他的计策,等高丽人的伏兵出现的时候,薛仁贵等三个将军的大军马上就会从峡谷中冲出来,对高丽军实行包围战术,这样就可以一战而消灭高丽人在新城一带的主要军力。 李天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高丽人钻进来。 第三天一早,李轻风的前锋首先出发,带着攻城的器具来到新城之下。三十里地,很快就到了。李轻风让人马列好队,然后让凤凰天舞前去挑战。 凤凰天舞带着一千人来到城下,对着城上喊道:“城上的番贼听好了,我是大唐东征前锋手下大将,名字叫做凤凰天舞的就是我了!赶快传话你们的守将,要是有胆子的就出城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咱们功夫上见高低。如果没有胆子那就速速献城投降,我大唐绝不滥杀无辜!” 第114回 三军合奔辑安,新城再战(2) 城上的高丽士兵早就看到了凤凰天舞带着人向城下而来,此刻听了他的话,马上就回去禀报了林支熏。 林支熏守新城,早就得到了泉男建的指示,在此城下拖住唐军,做好守城的一切准备,只要守住了三个时辰,那么就有埋伏的援军来,两下夹击唐军,则唐军必败。所以,他明知道唐军三日前已经到了新城之外的三十里地扎营,但是却根本不派出人马作战,只等唐军攻城。此刻,小兵来报有唐将在城下挑战,他带着几十员大将一起到了城头,看着城下只有一千多人马和一个手提方天画戟的唐军,但是不远处整齐列队的唐军,大约也有两三万人。而且,他也早就派出探马得到消息,唐军在三十里外扎营时,总计大概有十几万人马。林支熏手下只有八万多人,与当今最精锐的大唐军兵作战是不能抵挡的。 林支熏让手下一个小兵回话唐军。那个小兵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城下的唐军听好了,我们林将军得到大王的命令是坚守此城,你们有种的就来攻城好了!” 凤凰天舞气的“哇哇”大叫,让士卒们在城下破口大骂起来。但是,任由唐军士卒大骂了一个时辰,高丽人就是坚守不出。这时,凤凰天舞的军士们分开到了两边,李轻风指挥的攻城部队冲了出来,这些士卒带着头盔、披着厚甲,几十人或者几百人的在一起,带着云梯、巨木等,开始奋力的攻城。 林支熏指挥着高丽士兵把滚木雷士、烫油等不断的向攻城的唐军展开反击。一时间,新城下战鼓阵阵,喊杀声响彻云霄。但是,高丽人的准备非常充分,唐军还难以攻下。 李轻风也早知道高丽人守备一定很完备,所以他让攻城的唐军不要太向前,如果高丽人防备松懈了一点,就擂鼓向前冲一下,如果高丽人的东西砸下来了,就赶快后撤。这样减少了人员的伤亡,可是攻城却毫无进展。这样僵持到了下午,李轻风让凤凰天舞和风雪帅等人轮番在城下呐喊,做出随时攻城的架势,然后让将士们轮流着吃饭。 李天明坐镇中军,看着大军已经攻打了大半天,但是高丽人的援军丝毫没有出现的样子,而新城防备也是很严,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来。 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分,天色微明,已经不适合再发起攻城了,李轻风让军士们暂时休息,每次只派出五百多人在城下叫阵,并不再奋力攻城。凤凰天舞和风雪帅这两个急性子在城下来回的打马奔跑,对着城上大骂,但是对方就是不出来交战,丝毫也没有办法。 城头上的林支熏看着差不多精疲力竭的唐军,嘴角浮起一个狡诈的笑意,他一面让城上的高丽人时刻防备,只要唐军攻城就把滚木雷士朝下砸,把滚烫的黑油朝下抛洒,一面还在继续观察着唐军的攻城状态。他心里清楚,唐军看似有些疲惫了,但是还没有到最后奔溃的时候,而且这里的夜间温度会急剧下降,再过半个时辰,埋伏在附近的高丽大军就要隐蔽着到了城下了,那时候城外的大军攻击唐军中军,得手后迅速攻击城下的唐军。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打开城门,带着自己的精兵冲出去,两下夹击后,唐军定然是溃不成军了,到时候杀他个人仰马翻,赶退唐军几百里! 所以,林支熏并不着急,只是暗暗的传令,让手下的朴飞龙、朴正熙、朴在元等十几个大将,把已经养精蓄锐的高丽精兵在城门下集合好,只等唐军的中军大乱,就让他们带着人马冲出城。 李天明此时在大帐中端坐,他深信自己的判断,李轻风的攻城越是不顺利,越是表明高丽人做好了准备。他们闭门不出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消耗唐军,现在从唐军攻城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城下的唐军看似已经非常疲惫,其实他早就嘱咐儿子李轻风攻城时要从开始的示强,到现在的逐渐示弱,给高丽人造成错觉,才能引出高丽的伏兵。现在,天色渐暗了,也差不多了。他传下令,让中军做好迎战准备,随时防备高丽伏兵。 果然,又过了片刻功夫,李天明中军探马来报:在中军的两侧都发现有隐隐的人马运动。 李天明微微一笑,马上下令道:“双休阁主和刺花丛带五千人紧守左营,用强弓硬弩挡住高丽人进攻;花雨和心雅带五千人紧守右营,也是用强弓硬弩招呼。两边的人都不要出营,其他的人和我稳坐中军帐!” 小校把将令传了下去,很快就听到中军的两侧响起了高丽人冲击的声音,但是两边加起来的一万多唐军不出去,就在营内用弓箭射击高丽人。因为此时天色已暗,高丽人本来想一顿冲杀,唐军此刻早就疲惫不堪,很快就能冲进中军把唐军击败,随后就夹击攻城的唐军。但是,李天明早就有了防备,在箭如雨下的中军前,高丽人寸步难行,也只有用弓箭和唐军互射。 李天明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僵持的状态,因为薛仁贵和庞同善、高侃带领的唐军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了,那时就会形成唐军四面夹击高丽伏兵的阵势。还有,因为天暗,城里的高丽人就搞不清具体情况,他们就会按照计划开城门出击,攻城的唐军迎着他们展开厮杀,今夜就能攻下新城。 偷袭中军的高丽军正是他们此前埋伏在附近,并且准备伏击唐军的人马,由泉男建的女婿金成焕为将,带着十几员大将。金成焕没想到攻打中军如此困难,唐军在营内也是根本就不出来,只用如雨一样的箭矢守着中军。他带着人马冲击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于是,他也只好让士卒们用弓箭还击,幻想着城里的林支熏听到动静,马上带领人马冲了出来,这样他们合力攻击,或许还可以打破唐军的防御。但是这样僵持了好久,也没有看到城里的林支熏出来。 忽然,金成焕听到他的人马四周响起了巨大的号炮,惊魂不定的时候,几个小校跑到他身边报告:“金将军,四面都出现了大量的唐军,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向我们包围过来了,你赶快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肯定是中计了!金成焕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被唐军四面围住了,于是大声喊道:“快后撤,咱们撤回到原来的地方!”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四下的喊杀声都是大唐的声音,很显然唐军的人数要比他多很多,而此刻还没有得到城里的林支熏的任何消息,估计也是情况不妙。所以,金成焕只好赶快收拢人马,准备和唐军决战。 诗云:新城摆下困敌阵,千军万马喊杀声;高丽哪知奇计妙,此番又是难逃生。(请关注第一百一十五回:落叶庄豪杰聚,文韬武略) 第115回 落叶庄豪杰聚,文韬武略(1) 书接上回,高丽大将金成焕带着埋伏的五万大军,本以为可以顺利的攻下大唐东征部队的中军,然后采取两边夹击的方式,再击败攻击新城的唐军。但是他攻击不顺之时,又听到了小校来报,他自己的四面已经都是大唐的人马,他们反而被包围在城下了。他只好赶紧下令,将所有的人马收拢在一起,准备与唐军做一次决战来逃得性命。 此时,李天明早就安排好了各路大军攻击之事。金成焕被围在唐军之中,也是预料之中的。于是,他让小校传下将令,各路大军务必抓紧攻击,不要让高丽军队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要借此一战震撼高丽人。同时,他让攻城的凤凰天舞做好城里高丽人突围的准备,然后传下密令,让薛仁贵、庞同善和高侃的伏兵悄悄运动到高丽人的后背发起攻击,再让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二人的一万人,也马上从两侧开始发动攻击。 一时间,唐军大营中号炮连连响起,随后唐军开始对高丽人发起了猛攻。中军大营的左右两路先是一阵急如骤雨的弓箭,然后双休阁主和刺花丛带着五千人发起冲锋,只见大刀长枪并举,向着高丽人的步军冲过去,而那些专攻高丽人骑兵的铁锤兵和勾枪兵,则对着战马一顿猛砸乱挑,把高丽人杀得死伤一片。右边的李花雨和李心雅也同时带着五千人发起冲锋,而且战法与左边完全一样。两边的一万多人奋力冲杀的同时,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的一万人也分从两侧对高丽人发起了攻击,薛仁贵则带着庞同善和高侃和五万多唐军绕袭到了高丽大军背后。各路人马丝毫不懈怠,即刻发起了攻击。 高丽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他们攻击到唐营的中军却被一阵阵的弓箭挡住了,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听到唐营中号炮连声响起,马上四面都是发起进攻的唐军。金成焕发现中计时,已经为时太晚了,他的几万人顷刻间就损失了一半左右,满地都是被杀死的士卒,身边的几十员大将围在他的身边惊恐万状,都不知道要从什么方向跑出去。但是,金成焕却大喊一声道:“大家不要慌乱,我料唐军的人马没有我们的多,你们看左右也不过千余人的样子,他的中军被我们攻击了半天,虽然没有攻进去,但是中军也就一万人,只要我们再奋力攻击片刻,他们就支撑不住了。只是,后背的唐军看不清多少。所以我们要抓紧攻下唐军的中军才能取得成功。都不许退缩!哪个违抗我的军令,临阵后退,我就杀了哪个人!” 在他的威胁下,高丽人也逐渐稳定了军心。金成焕分派了几员大将分别到左右两边,抵挡住攻击的唐军,然后又派让自己的心腹大将金玉龙带着一万人,马上到后边稳住高丽人已经有些慌乱的阵脚。他亲自带着剩下的所有将领和士卒继续攻击李天明的中军大营。 但是,金成焕这招也是稳定军心,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唐军围在自己的周围,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西面传来。他也只能连欺骗带吓唬的让士卒们拼杀,只有这样才或许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 咱们分开来说。三员高丽将领文先侯、文先爵、文先贤兄弟三个带着几千部众向着双休阁主和刺花丛的那边扑了过去,迎面正遇到双休阁主和刺花丛。文先侯一马当先舞起手中枪就刺了过去,双休阁主挺流金镗格开,两个人瞬间就过了四五招,但是文先侯的气力不支,马上就开始只有招架之力了,他的弟弟文先爵马上加入了战团,还没等他的马跑过来,迎面就遇到了刺花丛。这刺花丛手中使的是一条九节的铁鞭,在铁鞭的头上还有三个尖刺。所以,文先爵忽然看到一条带着尖刺的铁鞭打过来,赶忙举起枪去招架,然而刺花丛迅速变招,铁鞭从迎头打下变成了横扫。文先爵瞬间胸口就被铁鞭的尖刺划伤了,尖刺穿透了文先爵的铠甲,直接在胸膛上留下一条非常深的痕迹。 文先爵吃痛,手中枪就软软的垂下了,双休阁主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时机,手中的流金镗当头拍了下去,把文先爵打了个脑浆迸裂,死尸被还在奔跑的战马带着向前走了。 就在文先爵被双休阁主打死的时候,文先侯趁着双休阁主的这个空档,就要拔马后撤,他身边的兄弟文先贤也是一样的心思,兄弟俩知道不是这两个唐将的对手,就准备赶快跑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双休阁主的流金镗顺势已经收了回来后,立即用镗的那个突出的两排尖利的齿勾向了与他错马而过的文先侯,在文先侯的脖子上划过,鲜血喷溅。刺花丛的铁鞭也没有丝毫怠慢,借着战马向前冲的势头,铁鞭狠狠的砸在文先贤的头顶。 双休阁主把手中的流金镗一扫,大吼一声:“不怕死的就上来!” 他这一声把高丽兵早就吓的丢了魂魄,又看到自己这边的三员大将已被对方打死,没有了人指挥之后,高丽兵纷纷四下逃散。双休阁主和刺花丛带着人马乘机开始掩杀,直杀得几千高丽兵鬼哭狼嚎,逃出去的没有几个人。 就在双休阁主和刺花丛挡住高丽兵厮杀的时候,那边的李花雨和李心雅也遇到了高丽大将朴雨泽的人马。这朴雨泽手使一杆硕大的狼牙棒,足足有一百二十多斤,而且此人力大无比,在高丽国内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力士,曾经在山中与猛虎搏斗过,而且独力可以杀死一只猛虎。后来,他跟着父亲在盖苏文手下做武士,并且投靠了泉男建,因此在盖苏文死后,就到了新城在金成焕手下又做了一员大将。 第115回 落叶庄豪杰聚,文韬武略(2) 朴雨泽带着三千多人直扑李花雨和李心雅的唐军,看到对方是两员女将,不由得甚是藐视,他挺起狼牙棒,大声吼道:“对面的唐将听好了,我是新城金成焕手下大将,我的棒下不死无名之辈,而且不与女人对阵。你俩下去,叫你们的男人出来与我大战几百回合!” 李心雅笑道:“小小的番贼这么大的口气!姐姐,看我取他的狗命!” 说完,舞动手中的攒樱枪就冲了上去。朴雨泽舞棒与李心雅战在了一起,二人枪来棒往的斗了十余合,李心雅丝毫没有落于下风,倒把朴雨泽打的心焦起来,心中想道:一个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娃娃都能与我战十余合,如此拖延下去怎么能行,我要使出绝招把这个小女娃娃尽快打死,然后才能冲散这些唐军。 想到这里,朴雨泽忽然改变招数,接连使出两招致命的杀招出来,狼牙棒对着李心雅的头顶和腹部猛击。 李心雅不慌不忙,使出了李家的“三绝枪”与朴雨泽相对,不但荡开了对方的狼牙棒,而且三枪进击,直把朴雨泽逼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这下子,朴雨泽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女娃娃的枪法竟然这么好。于是,手上又加大了三分力气,暂时把李心雅挡在了门户之外,再调整了一下呼吸,奋力再战。 李心雅见“三绝枪”没有起到杀敌效果,知道自己的力气和功力尚浅,还不足以与这样一个力气大而且武功好的敌将对阵,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就在这时,朴雨泽身后的三员高丽偏将也各自举起兵刃就要夹击李心雅,他们是想赶快击溃唐军,然后再与金成焕汇合,试图拿下唐军。 李花雨低喝一声:“番贼忒煞无耻!” 话音刚落,她也举枪加入战团。李花雨的枪法得自父亲的亲传,而且经历过十余次战阵,经验丰富。她并没有先去攻击朴雨泽,因为她知道妹妹李心雅还能挡住七八招,所以她的手中枪直接刺向了刚准备加入攻击李心雅的三个高丽偏将。只见李花雨的枪虚晃一招,把一个高丽偏将逼退了两步,紧跟着枪倒转直刺另一个高丽偏将。这个高丽偏将提着一把开山刀,正冲向李心雅,他满以为从后面偷袭这个年龄甚小的李心雅,就可以一击而中,所以没有注意到已经逼退了自己同伙的李花雨。因此,李花雨的这一枪直接扎进了他的胸口,高丽偏将翻身落马不能活了。 趁着杀死一个高丽偏将的威力还未减,李花雨的枪又对着刚才逼退的那个高丽偏将刺了过去,这员偏将正在倒转马头的空挡,一抬头一个明晃晃的枪尖就到了面门,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枪就扎进去了,“噗”的一股鲜血喷出,番将倒栽在了地上。第三个高丽偏将心中已经慌了,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夹击李心雅,还是迎战李花雨。就在他犹豫之时,李花雨哪里还容得他细想,手中长枪横扫,高丽偏将被打落马下,他身上沉重的铠甲使他一时还不能站起来,但是朴雨泽和李心雅的战马正在来来回回的奔跑,所以这员高丽偏将被两匹战马踏死在当场。 朴雨泽看到自己的三员偏将都是在一招之内,就被另一个唐军的女将杀死,心中的怯意更甚,手中的招数就乱了起来。李心雅则趁机连连使出了三四招直逼对方,朴雨泽被逼得不断后退,但是他的身后就是李花雨,所以他的后背上马上赶到一阵冰凉,李花雨的枪已经刺进了他的后背,然后落下了马。 一转眼之间,朴雨泽和他的三员偏将都被李花雨杀死了,李心雅举起攒樱枪,向着对面的高丽兵冲了过去。高丽兵已经失魂落魄了,哪里还敢抵抗,“哄”的发一声喊,四处逃跑,被唐军杀死了不少。 再说金成焕的心腹大将金玉龙带着一万人马直扑大唐中军的后路,迎面遇到了薛仁贵带着庞同善和高侃,马上就混战在了一起。薛仁贵挺枪直扑金玉龙,庞同善则扑向另一个高丽偏将,四个人四匹马在场上厮杀起来,高侃带着人马压住阵脚。四个人战了大约十余合,金成龙首先不敌,刀法开始散乱起来,薛仁贵趁机连续使出杀招,对着金玉龙就是一顿猛攻。金玉龙在慌乱的招架中,就露出了破绽,薛仁贵一枪扎穿了金玉龙的脖子,那边与庞同善对阵的高丽偏将见金玉龙落马,心中大乱,被庞同善一刀斩于马下。高侃看到薛仁贵和庞同善取胜,马上带着唐军冲杀。 高丽这边虽然还有一些偏副牙将,但是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只有逃命的本事了,他们也不管自己的士卒了,只顾自己倒转马落荒而逃。薛仁贵、庞同善和高侃带着唐军乘机对高丽兵进行掩杀,一时间鬼哭狼嚎的声音四起,高丽兵恨不得脚上带着飞轮逃跑,一万多人“呼啦啦”的如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后面是跟着掩杀的唐军。 金成焕还不知道他派出的三路人马被唐军全部都杀退了,他带着手下其余的大将向了李天明的中军杀来。但是李天明还是让士卒们用强弓硬弩还击,金成焕的人马急切之下根本攻不进去,急的金成焕在马上“哇哇”怪叫,不断催动高丽兵将向前冲。 在新城上的林支熏只见城下的已经大乱,还以为是自己人正在攻击唐军大营,于是连声叫着手下的十几员大将,马上带着人马开城门冲出去,与城外的高丽兵马汇合,然后攻击唐军。所以,李轻风和凤凰天舞看到城门已开,马上带着人马迎击,双方战在一起。 凤凰天舞迎面遇到高丽大将尹熙月,也不答话,举起方天画戟就扑了上去,两个人战了四五合后,凤凰天舞一招“从天而降”,方天画戟刺向尹熙月的面门,等到对方举刀招架的时候,他却已经变了招数,画戟在尹熙月的面门一寸远的地方晃了一下,又迅速的扫了过去,画戟的月牙在尹熙月的左肩划开了一道长口子。尹熙月痛的龇牙咧嘴,正要拨马后退,凤凰天舞不给他任何机会,画戟收回再拍下,把尹熙月打落马下。 风雪帅迎面遇到的是尹熙月的亲兄弟尹熙亮,手也是一把超长的大砍刀,两个人斗了六七回合,风雪帅趁着对方变招的一瞬间,把手中的狼牙棒一招“力压华山”,当头砸了下去。尹熙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狼牙棒砸下来,他的头被砸的脑浆迸裂。 李轻风正遇到林支熏,手中的镔铁虎头枪毫不客气的一连使出三四个杀招,林支熏被逼的后退四五步,手中的一柄巨斧只能格挡。但是,李轻风的枪招却都是虚招,等林支熏的巨斧已经在身外的时候,马上用了“三绝枪”的一招,对着林支熏的面部刺过去。此时的林支熏来不及收回巨斧再招架了,于是一低头总算是躲过了这一招致命的招数。然而李轻风的枪不依不饶的又刺了过来,还是“三绝枪”中的又一招,这下林支熏已经没有办法招架了,刚抬起的头顶上一阵凉风划过,头盔被扎掉了,一缕细细的血丝顺着脸就流了下来,这还没有结束,李轻风的虎头枪不停,继续把这一招使完之后,长枪顺着林支熏的头转了一个弯仍然刺过来,在林支熏的肚腹上扎了进去。李轻风把枪一挑,给林支熏来了一个开膛剖肚,死尸落下了马。 凤凰天舞大喊一声:“大唐的好儿男们,跟着我一起冲进城去,杀这些高丽蛮子!” 唐军跟着他大喊着“杀”冲向吊桥,还没等高丽人拉起吊桥,风雪帅已经来到了城门口,狼牙棒左右连扫,把城门口的几十个高丽兵全部送回了老家去。凤凰天舞跟在风雪帅的身后,对着在城门口举着刀枪负隅顽抗的高丽兵将一顿狂杀。他二人犹如天兵天将一样,神勇异常,把新城的城门边的高丽兵全部杀死,然后如巨塔一般守在门边。李轻风带着大军就冲了进去,看到高丽士兵就砍杀。 李天明此时得到四面胜利的消息,马上让中军擂起了巨鼓,“咚咚咚”一阵紧似一阵,四面的唐军听到这发起全面进攻的鼓声后,马上大喊着“杀”向四下里逃散的高丽兵将发起攻击。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高丽兵将基本死伤殆尽,新城也被唐军占领。李天明带着众将进城,一面让人贴出了安民告示,晓瑜所有人不得滥杀无辜,更不能抢掠。同时,让风雪帅和凤凰天舞带着士卒们把城里的大火扑灭,又把俘虏的高丽兵将全部押在城外临时设立的营地里。 李天明刚在新城府衙坐好,马上有人带着李绩的传令官进来,施礼后对李天明说道:“启禀先锋帅,李绩大帅有令在此,请接令!” 原来,李绩已经得知新城破了,于是下令各路大军迅速攻占新城附近的高丽城池。这一段咱们简单说一下,李绩在攻下了新城之后,马上乘胜追击,把高丽人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只顾着向后退却,几天之内就丢失了两百多里的地域和这些地域内的十六座城池,大唐的军威日盛。 且说李轻风按照大帅的将令,带着前锋的三万人马在扫平了新城附近的高丽残兵后,继续向着辑安进发。忽然,有探马来报道:“大军之前有三个女子拦住,她们说要与将军见面。” 李轻风感到疑惑,于是策马来到大军之前,果然有三个美貌的女子,她们都骑着白马,背后插着一柄长剑,长发飘飘,神态飘逸。 李轻风冲着她们一抱拳说道:“在下李轻风,不知三位姑娘见我有何指教?” 三个女子看他一眼,其中一个说道:“离此不远是辽东的落叶庄,庄里均为前朝之后。我们听闻李公子文韬武略当世无双,故想请你前去一坐,大家畅饮论道,不知李公子能否赏光?” 李轻风闻听此言,颇感诧异,他与落叶庄一向没有任何往来,正在犹豫,夫人柳蝶衣在身边说道:“相公,我看她们并无恶意,前去走一遭无妨。我与你的三个徒弟一起陪着你,大兵先在此处驻扎,不要叫人家以为咱们胆小,我料区区一个落叶庄,还难不倒我们夫妻二人!” 李轻风听夫人说完,豪气顿生的对她说道:“夫人说的在理。咱们这就去走一遭吧。”然后对三个女子说道,“那就有劳你们在前面引路,飞烟三姐妹与我一同前往。” 五个人跟着三个女子策马奔出了五十余里,只见这里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只是此时正当初春,绿草才冒出了一点的绿意,放眼望去没有一处高地。 柳蝶衣忽然说道:“相公你看,这片平原很美,小草刚露头,还有一层薄薄的雪盖着,没想到辽东的初春竟然是如此的美丽非凡!” 李轻风点头说道:“咱们就在岭南,辽东还是第一次来到,几个月来已经把高丽人打的望风而逃了。新城被我们破了之后,后面紧跟着就是辑安。但是,辑安被盖苏文经营了几十年的时间,防守很严密,而且还驻扎了几十万大军,咱们正好也顺路看看这里,有没有能助我们夺取辑安的高人能士,为我大军打开攻入平壤的大道。” 柳蝶衣看着李轻风说道:“相公,我料你是吉人自有天相的人。说不定,这个落叶庄里就有你需要的人。” “那自然更好,夫人的智谋举世无双,你的判断我是非常相信的。”李轻风说道。 这时,他们正策马在这片平原上奔驰,看着身边一晃而过的如荫绿草,偶然的还能看到几株并不高大的树木,树上还挂着尚未融化的积雪。 这样的景色,原来也是异常的秀美。 有道是:落叶山庄忆前朝,当年生死走一遭;如今轻风履前愿,花红柳绿任逍遥。(请关注第一百一十六回:想当年皆英雄,靓女容颜) 第116回 想当年皆英雄,靓女容颜(1) 李轻风等人跟着那三个美貌女子在辽阔的东北平原上疾驰,转眼间就已经跑出了五十余里地,满眼的旷野上,只见铺着一层薄薄的银白积雪,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了寒冬的迹象,毕竟严冬已过,那些在初春的时节刚刚冒出了头的青草开始显现,这里的景色果然很是美丽。可是,他们却无暇欣赏这关外的美景,所以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说什么话,就连李轻风的三个徒弟中最喜欢说话的叶飞烟与冯小麦也都只顾着策马疾驰。 猛然,在众人的眼前非常突兀的闪现出了一排房屋,若隐若现的就在不远处的雪原之中。那三个美貌女子中的一人用马鞭遥指着那排庄院说道:“李公子,前面不远处就是落叶庄了。咱们只需再走片刻即到。” 李轻风并不说话,倒是柳蝶衣笑道:“没想到,这个落叶庄远看如此的幽静典雅,好似里面住着神仙。” 另一个女子轻轻的笑道:“果然人说江南的柳蝶衣是女中龙凤,你还没有进去我们的落叶庄,就知道这个庄子有如此的幽静典雅。” 李轻风和柳蝶衣都是暗自吃了一惊,此前他们之间都没有通报过姓名,那三个女子虽然知道李轻风的名字,但是怎么会知道柳蝶衣呢?即使刚才说过柳蝶衣为夫人的话语,可是江南距离这里岂止是千里之遥,恐怕万里都是有的,她们三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竟然一开口就说出了柳蝶衣之名,而且还知道柳蝶衣乃是“女中龙凤”。这句话,在安南郡知道的人非常之多,那是对柳蝶衣足智多谋的夸赞。可是,避处辽东如此遥远的地方,怎么也会有三个女子知道柳蝶衣的名声呢?想到这里,李轻风开始有了些许的戒备,毕竟他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是身为东征大军的前锋,涉险到这样一个远离大军的地方来,此刻觉得还是有些托大了。 忽然,柳蝶衣的轻声细语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夫君不要这么担忧,我倒是觉得这次是福不是祸,你就放心大胆的跟着她们就是了。” 李轻风暗自点头。 那三个女子见李轻风等人不再说话,也就不说了。在前面打马快跑,渐渐的离那所庄院越来越近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这处庄园前。李轻风等人看到,在红砖碧瓦之中,这所庄院竟然看似连绵了几里之地。远不是刚才看到的样子,似乎这里是某一个豪绅的院子。柳蝶衣也暗叹道:看来住在这所庄园的主人非富即贵,否则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庄园。 在庄前,所有人一起下了马。那三个女子走在前面,去叩门,李轻风等五人跟在后面,不远也不近。 过了片刻,庄门打开了,只见十几个穿着华丽的豪客一起出门来迎接他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衣衫的俊美男子,他的额角青筋暴露,身形魁梧,怎么看都是一个身怀武功的人,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同样也是不简单,都是步履轻快,俨然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人物。 但是,李轻风等人久居江南,对辽东这里的江湖人物几乎没有相识的,故而对眼前的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即使有几个闻过名的江湖人士,但是却从未谋面。 李轻风谨慎的看着这些人出门后都整齐的站在门口,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抱拳行礼道:“李公子能够光临我们的落叶山庄,真是我等的福气,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说着,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要让李轻风等人进去。李轻风不失礼节的一抱拳回礼道:“这如何敢当?我李轻风的微名,还不足江湖上的各位豪杰挂齿。” “哈哈,龙凤十三侠的名气,那是大的很呢。”紧跟在后面的另一个劲装男子说道,“我们落叶庄对你们十三侠的侠义之名,那是久仰的很。只是,今日我们却只能得见李公子一人,我们也知道跟随你来东征高丽的也不是你们龙凤十三侠的所有人。这真的很遗憾,来日有缘,定然要好好的拜访你们。” 李轻风听他说话是一片真情流露,而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有挑衅的意味,所以就更加客气的说道:“真的是惭愧惭愧,我们十三个兄弟姐妹总算没有浪得虚名了,在江湖上也是除暴安良、维护百姓。做过的这些小事,倒也只是能让江湖上的这些朋友们看得起而已了。” 最前面的男子说道:“各位不要在门口说话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哦,这位应该就是李公子的夫人柳蝶衣吧?江湖上都说你是女中豪杰,不但与李公子夫妻恩爱,而且智谋与当年诸葛孔明不相上下啊。” 李轻风遂介绍道:“这位正是我的夫人柳蝶衣,这后面的三个乃是我的门下弟子。” 那个为首的人也赶快抱拳说道:“久仰久仰,果然这位是李公子的夫人柳蝶衣,我们兄弟姐妹在一起说起来时,对江南的柳蝶衣那也是非常钦佩的。三位李公子的弟子看着也是武林中人,请进请进!” 一行人进得庄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庄园,一进门处却并不是如李轻风等人想象中的是寻常武人练武的地方,那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大花园。时值初春,六个大小一致的花圃已经翻了土,显然是要准备种植什么花草的,只是还没有看到冒出小芽的花。这六个花圃全部都是六角形的样子,而且全部都是用辽东遍地都有的山石精心堆砌好的,六个角的形状棱角分明。同时,每个花圃之间也都用一段垒起来的小高台相连着,虽然看着很像练武所用的梅花桩,可是花圃上丝毫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所以又显然不是练武的梅花桩。这些花圃间的距离适中,倒是正好可以让人在上面腾挪走动,莫非这些人的轻身功夫已经出神入化,在这个梅花桩上完全可以一掠而过?李轻风的心中疑惑,心中暗想:看这六个花圃的摆设,完全可以想到这里定然是一群江湖人练武之处,很可能就是修习梅花桩功夫的,而且他们一眼就看出我和夫人柳蝶衣的来路,如果不是江湖上的人,倒让人奇怪了。但是这些摆设如此的精致,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这个院子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既不见摆着刀枪剑戟的架子,也没有石墩、石锁之类的练武器具,就是这样六个形状完全一致的花圃而已,再有的就是红砖的围墙了。前院看着很空阔,因为连一棵树都没有种植,如果是一般的人只以为这时一个富户人家而已。 那个为首的汉子什么也不说,继续领着大家向正前方的一个门走去,这道门是开着的,看不到里面有什么。李轻风等进了门以后才发现,这里还是一个与前院差不多大小的院子,只是正中间有一个天井,四面都是房子,房子的形制也是完全一样的,仔细看时也是六套大小一样高的房子,每套房子之间都有一个宽约半尺的小道,小道上什么也没有。这些房子都是紧闭着房门,看不到是用来做什么的。中间的那个天井,正好被紧紧相连的六套房子围着,只在天井的正上方有一个六角形的口,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 李轻风看着这些,心中还是在想着:这里也都是六角形的样子,莫非这里住的人与六角形有什么重大瓜葛?江湖上没听过有这样明显的以六角形为标记的帮派啊?难道是邪门歪道?我要格外小心了。他轻轻的以不让人发觉的手握了一下走在身边的柳蝶衣。 柳蝶衣其实早就起疑了,他们已经走到了第二进的院子里,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人,除了刚才在门口遇到的十几个穿着华丽的人,和带他们来的那三个绝色女子。如此之大的庄院里怎么会只有这么十几个人,连一个丫鬟仆妇都不见,他们的吃穿用度从哪里来?特别是,柳蝶衣从一进门就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气味,那六个六角形的花圃,还有这里六套完全建的一样的整齐的房屋,那个六角形的天井以及地上隐约可以看到的六角形铺设的地面。柳蝶衣觉察到,这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所以,就在李轻风握她手的时候,她也轻轻的握了一下李轻风的手。他们夫妻心意相通,都在想着如果遇到什么怪异时,都要一起奋力制服这里的人,然后护着对方脱险。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夫妻反而又一次的放下了心,既来之则安之,他们也是在江湖上走过几年的人,并不惧怕这样诡异的地方。好像越是诡异,越是激起了他们的兴致似的。二人迈开大步跟着这些人继续向第三道门走去。 这一道门后又是一番景象。 只见一个宽敞的庭院,看着比前面两进院子都要大上一倍都不止,好像是猛然只见宽阔起来的样子。在庭院的四面是很高的院墙,院墙内侧种着高大的树木,每棵树之间有很宽的距离,所以才能看得出树后的院墙,这些树枝繁叶茂的高出院墙很多,而且枝叶都伸出到院墙外了,如果有盗贼想进入院子里,都可以借着树木的枝叶跃进来。这样丝毫不惧怕盗贼的宅院建筑方式,看来这里的人武功甚高,根本不担心有人胆敢侵犯。 这个院子除了这些树和庭院外,正对着的就是一个更大的厅堂,厅堂的门敞开着,里面此刻已经点起了蜡烛,把厅堂照的通明。不用细看,李轻风等人已经看到了,厅堂里有一个能坐得下二十多人的圆桌,而且早就摆好了二十多把椅子,好似正在等着他们到来。 那个领头的男子伸手请李轻风等人进去,李轻风和柳蝶衣谦让一下,就带着三个徒弟进来,又被那些人让在了主位坐下。然后这里的十几个人才依次在桌子边坐好,这时有一人才大声喊道:“速将酒宴摆上。” 他的话音刚落,从厅堂的后面就出来了十几个人,然后把吃的喝的一样样的摆在桌上。李轻风这时才发现这个庄院里还有这么多的仆人,而且早就为他们准备了酒菜。 这时,坐在了李轻风身边的那个领头的男子又对着李轻风抱拳说道:“李公子屈驾来我落叶山庄,实乃是我们这些人之幸。我将这里的兄弟姐妹给你介绍一下。” 原来居住在这落叶庄的群雄有十几个,为首的绰号叫做“单刀闯江湖”,这些人都是隋朝武将的后人,隋朝灭亡以后,他们隐居在此,并且都隐姓埋名,故而“单刀闯江湖”也只是把大家的隐名说了出来,这些落叶山庄的人分别是秀姐、地藏王、苦魔禅师、刁蛮、易云儿、露露、穆金凤、李蓉儿、丑鱼、疯男、心雨、唯美、臭妞、讽刺、欣然、小妖和莫寻等十八人。这些人的祖辈还都是大隋朝时三次征伐高句丽时的大将,但是在隋炀帝杨广的猜忌之下,逐渐的都失去了兵权,心灰意冷之下就远走东北,在这里隐居下来。后来,这些人的子孙与这里附近的一些大户相交,逐渐的繁衍下来,如今也是人丁兴旺了,但是他们依然不忘自己是中原的后代,所以他们才在各处都安排的是六角形的样子,这样的布置既可以用来修炼梅花桩功夫,也是记挂着“六朝古都”长安,那是心系大唐的意思。 李轻风听他说了这些后也明白了庄院之中各处六角形的来由,同时对他们这些人的身世感到唏嘘,大隋朝已经亡了几十年了,如今的大唐也历经了高祖和太宗两代皇帝,而且渐入盛世之时,当今皇帝已经是高宗帝了。当年,隋文帝杨坚的文功武治那是何等的厉害,他结束了中原的纷争,建立了大一统的王朝,可是只传到第二代时,就被穷兵黩武和享乐无极的隋炀帝给毁了,这才给了唐国公李渊机会,从太原起兵后只用了十几年就基本上平定了隋末的乱世,建立了大唐。 第116回 想当年皆英雄,靓女容颜(2) 李轻风想了想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些人的祖辈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因那隋炀帝骄奢淫逸,才导致大隋朝只传了两代。现如今是大唐了,虽说是有四夷的侵扰,但是大唐的威名远播,成为少有的盛世。” “单刀闯江湖”说道:“那些前朝的旧事,我们也只是听父辈说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都是过眼的云烟罢了,因此也就不足为提了。想我们这些人避居在此,祖辈自然也是想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而且,当年炀帝对跟随其父的那些大将稍微打压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所以我们的祖辈们才流落到此。因此,祖父们虽有这报国之心,无奈却没有报国的门路。今日得见李公子,咱们且饮上几杯酒,解一解辽东这里初春的隐寒之气,稍等片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李公子述说。” 李轻风等人与他碰杯,然后又在这些人的招呼之下,先饮酒吃菜。刚才的一路疾驰,虽然不觉得多么寒冷,但是毕竟东北还只是初春的时节,坐下后还没有怎么感觉到屋子里火墙的温暖,那一点点的寒气就很快的袭来了。现在这几杯酒下肚,果然是觉得好多了。东北人的善饮,看来也是为了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众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会儿,谈论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但是再也没有说起大隋朝的人和事了,看来这些人对已经失去的故国虽有留恋,但是那些毕竟都是过去,也是失去故园的一种忌讳。李轻风刚才听那个“单刀闯江湖”对杨广也是直呼为“炀帝”,那还是后世给的谥号,这个谥号是对杨广的评价,本来就不怎么好,落叶山庄里的人能这样称呼他,可见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他们毕竟说来还是算作大隋朝的遗民,所以李轻风也就不再提起这些,只是与他们一起说一些这几十年来江湖上的那些侠义事。 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单刀闯江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端起一杯就说道:“李公子,咱们酒也喝了,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也说了。今日请你来,实在是有一件事要请李公子允可的。” 李轻风也端起酒与他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但说无妨。只要不是违背江湖道义,不让我有特别为难之处,我一定答应。” “单刀闯江湖”继续说道:“李公子,我之所求,定然不会违背你的那两条的,尽管放心。”然后又说道,“只是请李公子莫怪我们这些人唐突就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等乃是前朝的遗老后人,在此隐居了多年,即使当朝的皇帝也曾许下永不干涉我们的诺言。故而我们在此过的倒是悠闲自在,祖辈的军功所获得的足够我们生活,就是再有百年也能维持。所以,我们对大唐虽无特别的感恩,然而同是大汉民族的后代,这家国情怀还是有的。因此,我们也时常关心着中原的诸多事务,也盼着能为祖先打下的万里江山能够尽一份力。近日,我们听闻高丽发生内乱,想高丽乃是我大唐的藩属国,必然会向大唐求援,因此这东征势在必行。” 柳蝶衣笑道:“原来你们是想为东征出力,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单刀闯江湖”也笑着说道:“蝶衣说的正是我们心中所想,为大唐的东征出力是我们所想的。但是,我们还有一件小事却与东征无关,也是希望李公子能够允准的。” 李轻风还没有说什么,柳蝶衣却悄悄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再看他言语中还有些吞吐,那么定然是这里有英雄之后中的女子,想要给我的夫君做媳妇了。唉,没想到你风流倜傥,在哪里都有女孩仰慕,这也是你的前世姻缘,那是挡不住的。” 李轻风的脸上微红,且听“单刀闯江湖”后面要说什么事情。 “单刀闯江湖”抱拳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有三个姐妹的父辈抱着为国出力的想法,随着令尊大人出征西域,但是不想却战死沙场。然而,他们在死前与令尊大人有一件事情作为遗愿留下。所以,这才斗胆将你请来,以了这些父辈们的遗愿。总算父辈们也是为国捐躯,我们不敢不遵从他们的遗愿,只是这件事有些为难之处,所以只能请李公子亲自前来。好在我们没有想到尊夫人柳蝶衣也来了,这倒为这件事少了很多的麻烦。我现在就让三位妹妹出来见过李公子,让她们把父辈的遗愿亲口说给你,由李公子和尊夫人来定夺吧。三个妹妹出来吧,见过你们倾慕已久的李轻风公子,且将前事说与李公子。” 虽然刚才“单刀闯江湖”已经介绍了落叶山庄的这些豪杰们,但是十几个人,让李轻风一时也没有记住。此时只见在下首的三个女子款款的站了起来,她们来到李轻风的前面对着李轻风一福。李轻风慌忙还了礼,这边柳蝶衣又伏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夫君,依我之见,只怕你今日又要娶媳妇了。” 说完,柳蝶衣看着李轻风轻轻一笑。 三个女子中的一人轻启朱唇说道:“我们三个人叫做李蓉儿、易云儿、穆金凤,先请李公子看一下当年父辈们的一件遗物吧。” 这个女子说完,打开了身边另一个女子手中捧着的一个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块陈旧的绸缎,举双手递给李轻风。 李轻风接过来,仔细看时,只见上面是用墨笔所书的几行字:大唐西征先锋官李天明再拜,今与李忠、穆野、易平三人结为异姓弟兄,自此而后,我们四人生死相助,如有违者天地共诛之。 李轻风自然认得这是父亲的亲笔,再看时间正是二十多年前父亲奉命征讨西域之时。此刻再看到这苍劲有力的字迹,想到当年父亲乃是意气风发的西征西域的先锋官,跨马战蛮夷,与三个结拜兄弟杀的西域三十六国丢盔弃甲的落荒而逃,然后大唐遂在西域恢复了管辖,把汉代设立的督府机构重建,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再看看眼前的三个女子,也是绝世容颜,美目之间顾盼琉璃的甚是好看,不知道这个绸缎中还有什么故事,二十年前他还在母腹中尚未出世,更不知道她们下面还要再说什么。 此时的大厅上很安静,众人也都放下了酒杯和筷子看着李轻风和易云儿等人。其实,落叶山庄中对她们三个人的父亲当年跟着李天明出征西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可是却不知道紧跟着三个女子要说出口的事情,这件事她们的母亲当年也只是告诉了当时掌管着落叶山庄的“单刀闯江湖”的父亲知道。 这就是:当年西征虎狼师,展我华夏威风气;怎奈身死沙场上,儿女如今才相识。(请关注第一百一十七回:传父命忆沙场,演武结亲) 第117回 传父命忆沙场,演武结亲(1) 李轻风虽然对这幅绸缎上的字迹非常熟悉,那确是父亲的亲笔。但是,却从未听父亲说过西征的那些事情,因此对眼前的三个妙龄女子仍然没有丝毫的印象。所以,也只是看着她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三个女子见李轻风不说话,其中一个又开口说道:“小女子名叫李蓉儿,我们在此等候公子已经二十年了,今日见了,心中自是非常的开心。但是,我们想着李伯父可能尚未对你说起这些,因此你也是只能熟悉伯父的这个亲笔,期间的原委一定是不知道的。而且,我们虽然在辽东,对中原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尤其是李公子的家事,知道的更多。我们知道你自小就跟着天姑习武,在家的时间甚少,如今你学武已成了,当下是跟着英国公李绩大帅东征高句丽而来,李伯父是前军的主帅,而李公子是前锋官。你们东征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虽然我们渴盼着与李公子相见,但是我们毕竟是女子,怎么能去找你呢?唉,没想到李公子今日才来到了我们这里。看来这东征的路途真的很遥远,一路上也定然是艰难险阻的很。但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对你说什么。有些事我们也是听从父母之言的,也许只因你一直在外学艺,师满之时又马上率兵东征,伯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些二十年前的往事。现在,我也只能告诉你,我们姐妹三人正是与你父亲结义的三个将军的女孩。” 李轻风对这个其实也早就想到了,只是为何要如此隆重的告诉他,却一点都不知道。三个女子中的另一个忽然晕红了双颊接口说道:“想来李公子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倒是我们三个人有些唐突了。我且说一下,请李公子听一下当年的旧事。当年,我们三个的父亲随着李天明伯父远征,那是因为家父等人也违背了祖上的严令,耐不住凄寒辽东的气候,于是私自离开了辽东。他们三个人在中原的江湖上自在的闯荡时,又恰好结识了李伯父,他们四个人互相之间惺惺相惜,竟而彼此仰慕的紧,于是就结成了异性兄弟,又在江湖上一起行侠仗义的行走了几年。有一天,李伯父忽然接到家中的一封加急书信,让他速速的回去。李伯父倒是也没有对三个结义兄弟隐瞒什么,他告诉了我们的父亲,说是大唐要出兵西征,主要是想恢复大汉朝以来对西域诸国的管辖权,这也是为了宣示大唐对西域的统治,要把自汉代以来的管辖继续下去。” 最后一个女子也接着说道:“但是那时,他们四个人的感情甚浓,自然是依依不舍的不肯离开。但是,适才已经告诉了李公子一些前朝往事,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大隋朝的遗民子弟,祖上避居辽东时,唐王是很担心这些遗老遗少有朝一日聚起人马起事的,故而一直多加防范,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祖父辈们也对恢复大隋朝失去了信心,因此庄重的承诺了唐皇,那是说自此以后不再领兵上阵,也不再参与任何的政事,就是说绝无反心,这样唐皇才允许我们这些大隋朝的后代永远在辽东隐居,不受任何的干扰。” 第一个女子又接着说道:“哪知道他们四兄弟之间情义深厚,几年多来闯荡江湖之时更加的义气相投。所以,我们三个人的父亲就私下做了决定,要决意跟着李伯父一起参加西征。李伯父自然也是不敢隐瞒此情,就将这事禀告了英国公。没想到,最后皇上竟然批准了他们一起参加西征。四个人满心欢喜的跟着英国公远赴西域,一起带兵征战,也是何等的快乐。只是,当时他们四人的妻子均已经有了身孕,虽然略有不舍,也只能为了国家的大义,三个人只是把消息带回了家后,就跟着李伯父出征了。这一条绸带,就是他们带回家的重要信物。” 第二个女子接着说道:“他们四个人是生死的弟兄,出了阳关后,又作为大军的前锋,一路冲杀,把西域三十六国打的望风而逃,都立下了赫赫的战功。据我们后来所知,这次西征也是我中原王朝历朝历代中,对西域最严厉的一次征伐,在恩威并施之下,终于是平定了西域各国,并且打下了一百八十七州郡。后来,在庆功之时,四个人都微微有了一些醉意,他们说道,如果四个人的夫人生产之后,假如生下的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则必须也结为异性兄弟或者姐妹,如果有男有女,则不管什么都要让孩子们结为夫妻。” 她说到这里,自己的脸先晕红了一片,其她两个女子也低下了头,柳蝶衣马上就明白了,她笑着说道:“难不成就这李家生下了李轻风这一个男孩子?你们其他三家都是女子吗?” 三个女子一起点头,第三个女子才接着说道:“那时的兄弟四人都对这件事感到非常欣慰,因为这样他们四个人的后代可以永远相好下去,成为世代相交的家族。谁曾想祁连关一战,伯父与我等之父被敌军围困。” 她流下泪来,正要继续往下说,却有一个老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单刀闯江湖”的身边站住说道:“主人,院外有一个美貌的女子来求见,她说道是这次东征高句丽大帅李天明的女儿,名字叫做李花雨,有要事必须进庄。” 李轻风和柳蝶衣忽听是李花雨来了,都感到吃惊。柳蝶衣马上就想明白了,她说道:“夫君,我猜想姐姐这是来传父帅的将令的,你要想想我刚才所说的话,你呀还要娶三个媳妇了,这应该是没有丝毫差池的。” 还没等李轻风答话,“单刀闯江湖”已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众位兄弟姐妹们,请随我一起去迎接东征大帅帐下的女将军,那一定是李公子的姐姐了。” “不用劳烦各位迎接,我已经来了。”随着话音,从外面进来的正是李花雨。 原来,她是怕弟弟与落叶山庄的人起了冲突,硬是自己就闯了进来,以她的武功这也不难。但是,进来后看到的却是厅里的众人马上都站了起来,厅堂上也是一片非常和谐的气氛,心中也马上放下了几分担心,在“单刀闯江湖”等人的相让之下,坐在了李轻风的下首位置。 柳蝶衣说道:“姐姐,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在听落叶山庄的豪杰们讲当年父亲西征的事情。” 李花雨笑道:“想来还没有讲到最关键的地方。” 柳蝶衣却抿嘴一笑说道:“姐姐有所不知,要说这关键的地方嘛,我觉得应该也是讲到了,只是还有一些暂时还没有讲到。也许有些事情,还是要姐姐亲口讲的了。” 说完,柳蝶衣简单的把刚才的事情叙说了一下。李花雨听罢后说道:“原来也说的差不多了,我奉父亲的将令,这么着急的快马赶来,就是要把这些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说出来的。父亲临来的时候,还特别嘱咐了我,一定不要为难了落叶山庄众位豪杰们的后代,一切还要听他老人家的。如此说来,我还是先把一些旧事再接着说完了,然后再传达父亲的将令。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一起点头说道:“正是要听完这些。” 第117回 传父命忆沙场,演武结亲(2) 李花雨接着说道:“本来我大唐已经攻灭了西域三十六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大唐,只等着皇上下旨,在这里继续建立都护府了。所以,英国公大人带着大军已经回到了长安,把西征的成果禀告皇上,只留下先锋的一万余人马在龟兹镇守。但是不曾想,黑衣大食国却对我大唐征服西域心存不满,因为他们对西域也是觊觎已久了,其势力不断的渗透。他们看到大唐收获了西域,而且大军撤回去了,也正是纷乱的时刻,兵力又少,于是趁着大唐还未完全稳固西域诸国的这个空隙,悄悄的派出了几万的精兵,又私下里联络了一些还没有完全服气的部落,东拼西凑的聚集了三十多万人马,突然之间向唐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这一战,我大唐猝不及防,守了几天后只好从龟兹撤走,而且边打边退的一直到在祁连关外。当时,我唐军没有防备,受到了三十多万番贼的偷袭后,只能是且战且走,以阻挡敌人的进攻,同时派出快马入关求救,就等着关内的援军到来。最后,全军退到了祁连关,再往后就是我大唐的疆域了,那是一马的平川之地,贼兵只要拿下了祁连关,稍事休整后,就可以长驱直入,大唐则危矣!所以,唐军已经是退无可退了。祁连关下是黑压压的黑衣大食和诸部落的大军,把祁连关围的是水泄不通。我父亲是这支唐军的统帅,他坚定的告诉身边的一万余将士们:祁连关的后面,就是我大唐的都城长安,皇上和李大帅绝不会坐视不管,一定在调兵遣将的准备救援我们了,关下的番贼虽然叫嚣不已,但是他们是多国联军,所以都是些乌合之众,虽然我们且战且走退到了这里,可是我们大军的元气没有任何损伤。故而,我们决不能后退半步,大汉朝时尚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今天我们即使战死在这祁连关之下,也不能再后退半步!我大唐的雄兵也必会为我们报仇雪恨的!”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血脉喷张,想到当年祁连关下仅有一万余人的大唐英雄,他们宁死不退的坚守,绝不让番贼的阴谋得逞,不让他们跨过祁连关然后直逼长安。这是何等的豪杰气概和勇气! 李花雨停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在我父亲的带领下,众将士同仇敌忾,与番贼们大战了三天三夜,只杀得是天昏地暗,但是敌军即使用尽了千般法子,也无法攻上关去,想撤退又是心有不甘。我大唐的军兵也是死伤过半,而且仅有不到三千人可以再战了,大唐的援军却因为路途太遥远,怎么的也还有几天才能到达。我父亲为了保住三个结义兄弟的性命,决定在剩下的人马中挑选出最精锐的两千府兵,让三个结义兄弟带着杀出重围,待与唐军汇合后,整兵来找黑衣大食讨还血债!但是,三个叔叔却宁死也不愿独生,要与家父同生共死!就这样又坚守了一天,敌人也是不顾一切的进攻小小的祁连关数十次,当晚还是被敌军攻下了一段关墙,更多的敌军涌入关中。我大唐从来都没有投降的将军和士卒的,于是这几千人就全部战死在了关上。感念三位叔叔在最后时刻硬是让十几个最贴身的护卫,强行把我父亲从激战中拉了出来,然后逃出了祁连关,而三位叔叔血染疆场。再后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很快我大唐的大军来了,把黑衣大食和与之一起叛乱的那些番邦彻底平灭,自此黑衣大食再也不敢踏足西域半步!家父逃出生天,跟着大军又杀回来,找到了三位叔叔的遗体安葬,又派了得力亲信将他们的骨灰送到了辽东。” 众人再次为李花雨所说的打动了,大厅上没有一丝声响,李天明和三个结义兄弟的事情感动了他们。 李花雨接着说道:“再后来,大唐在西域设立了都护府管辖这里,西域算是平定了。家父也随着英国公一起回朝复命,皇上下旨,宣表了所有西征的将士,自然也包括战死的三位叔叔,并且恩准这些大隋朝的遗民可以来中原居住,这也算是皇恩浩荡了。但是,家父却马上接受皇命,带着人马镇守西南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去辽东祭奠三位结义兄弟。后来,他也派出心腹了解,得知三位结义兄弟的妻子都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他也想去辽东完成与三个结义兄弟的愿望,可是镇守边地的琐事甚多,加上我弟弟李轻风自小也是跟着天姑在无忧山习武,所以经常不在家,故而这些事情也就耽搁下来了。” 大家听完李花雨说的这些,已经非常明白了,只等着李花雨再把李天明大帅的军令传达而已。 这时,三个女子中的一人忽然双颊红晕的说道:“只是李伯伯只有一个男孩,而我们却是三个女孩,而且我们都愿意侍奉公子。这却是一件难事了。” 柳蝶衣在李轻风耳边悄悄说道:“我说夫君今日红光满面定然有喜事,果不其然啊。” 李轻风的脸上一红,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与柳蝶衣结为夫妻时,又得皇上赐婚了李心然,这一年多来,又先后纳下了尹玉儿等十几个女子,已经有了十四个夫人了。现在,这三个绝色女子还要一起做他的妻子,这如何是好啊? 看到弟弟脸上的神色,李花雨笑道:“我来正是奉了爹爹之命,为弟弟解决落叶山庄的事情。”她回过头对着落叶山庄众豪杰一抱拳,“李花雨这里再次有礼了。我父亲也是时常惦记着这里的故人们,但诸多原因使他不能前来与你们相见,还请原谅。”看着三个美貌的女子继续说道,“你们想必就是三位叔叔的后人了?” 看着她们三人一起点头后,李花雨继续说道:“我父说道,数年前,三位叔叔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而婶婶们却因病过世,若是我家弟弟轻风的文韬武略确实能够配得上三位叔叔的千金,则由你们三人决定如何了却这段姻缘。” 三位女子一起说道:“正要说及此节,我们三个人其实也早就知道李公子乃是当世的少年英雄,也知道他娶了妻室这事,但是我们仍然愿意侍奉他。” 柳蝶衣却笑着说道:“但是你们还不知道,我家夫君现在已经有了十四个夫人了。” 听到这话,三个女子也是暗暗吃了一惊,她们原来只知道李轻风有了柳蝶衣和李心然两位夫人,如今他却有了十四个夫人。但是,三个女子的心意早就已决了,不管李轻风有多少个夫人,她们也是甘愿了。 三个女子忽然一起对着李花雨跪下说道:“此事但凭姐姐做主,我们三人也绝不会分开的。” 这已经是明确告诉李花雨,她们三个姐妹要一起嫁给李轻风了。所以,李花雨凝重的说道:“爹爹也早就想到是这个结果了,三个叔叔的女儿也定然是烈女子。所以,爹爹的将令是如果李轻风的人品和武功还值得三个女孩子托付,一切就听三个女孩的。爹爹的将令我已传了,现在弟弟就给落叶山庄的众位英雄展示一下吧。” 李轻风听罢,又看到柳蝶衣对着他微微点头,于是对着满厅的人一抱拳说道:“轻风不才,献丑了。” 然后,他取出了腰间的龙凤双剑,轻轻的提一口气,轻飘飘的到了大厅正中的位置后,就展开了天下无双的无忧剑法。众人只见他的左手剑轻舒轻动,去时如幽帘入梦、回时却干净利落,宛如空谷幽兰,异常的矫捷灵动;而他的右手剑又是大开大合,其中隐隐的有风雷之气,尤似万千军马咆哮奔腾。过了一会儿,大厅上的所有人才发现他左手剑原来是在书写一首一首的古诗,而右手剑分明是在描摹《孙子兵法》! 两剑如此使出,真是前无古人! 大厅上的众人为他的双剑所震撼,都看的如痴如醉,等到李轻风收剑之时,立刻响起了一阵掌声。再看李轻风时又见他气息均匀,面色如常。大家又是一起叫好,三个女子见李轻风有如此武艺,心里也是暗暗地惊喜。 柳蝶衣知道以自己夫君的这一套双剑功夫,早就让三个女子内心钦佩无比,但是若是让她们三个女孩说出心中所想的,势必是有些为难之处,于是她站起来说道:“落叶山庄的众位兄弟姐妹们,柳蝶衣心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该如何了却,只是三个妹妹的面子薄,不便现在说出来。那么,我先替夫君应下了三位姑娘的婚约。只是目前,我大唐的大军尚在东征的途中。而且,此事也该由父母做主才好。三位妹妹的父母均已经过世,但是有落叶山庄的群雄和她们自己做主,这也就足够了。然而,我家夫君的面字也薄,我看还要我在父母亲面前多多的给他美言了。今日三位妹妹可以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咱们一起回大营。待平灭了番寇,再择取适当的时机,为你们办了这婚事如何?” 三位女子听她说罢,一起盈盈下拜说道:“此事但凭姐姐做主了。” 她们脸上的欢喜,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诗曰:祁连关下壮士勇,为国殒身兄弟从;辽东万里一心念,姐妹并嫁也相同。(请关注第一百一十八回:君多虑妄刁蛮,破阵屠顽) 第118回 君多虑妄刁蛮,破阵屠顽(1) 此时,已是夜色初上,大厅上却是酒酣正浓,李轻风等人又与落叶山庄的豪杰们推杯换盏,尽兴而散。落叶山庄的人给李轻风等人安排了住处,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轻风带着姐姐李花雨和三个徒弟,还有李蓉儿、易云儿和穆金凤等人,与落叶山庄里的众位豪杰分手。“单刀闯江湖”忽然对李轻风说道:“我落叶山庄的刁蛮擅长破阵之术,李公子攻打辑安城或用得着她。” 在“单刀闯江湖”的身后站着的正是一个中年的美貌女子,她对着李轻风轻轻施了一礼。李轻风也回了一礼,又谢了“单刀闯江湖”,就带着众人一起上马,离开了落叶山庄回营去了。 在辽东初寒之中,这些人快马加鞭疾驰,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军营,柳蝶衣和李花雨安排李蓉儿等三个女子到自己的营帐中休息。李轻风进了先锋的大帐,才坐下,就有一个军士禀报:金甲飞龙挑灯看剑在帐外求见。 李轻风让他赶快进帐来。 挑灯看剑对着李轻风施礼说道:“三哥,刚才大营之外有一女子自称叫做多虑的,她说道与三哥同来的那个刁蛮乃是同师学艺的姐妹,得知刁蛮来了,她也特来相见,并愿在军前效力。” 李轻风叫带她进来,并令旗牌官去告知刁蛮。 不多时,刁蛮进帐来,恰好看到挑灯看剑领着一个美貌的女子也进来了,她二人一见面,立刻抱在一起。原来刁蛮与多虑是同在九宫山拜师学艺的师姐妹,刁蛮学艺满了之后回到了落叶山庄,而多虑还在九宫山继续学艺,她们姐妹也三五年没有见了,此刻在这里见到,心情异常好。 李轻风等着大家都出去了,站在挂着山川图的一面仔细看着,辑安与新城是突破高句丽的两个门户,而且经过高丽人的多年经营,两城之间有快马道可以互为接应,能够在一城受到攻击之时,很快的从另一城派人救援,这个时间不超过半天。李轻风暗想:如果一时不能攻下新城,那么来自辑安的高丽军队就可能对唐军形成夹击的态势,那样唐军很危险了。但是,如果只在这里等着父帅和李绩大帅的人马来了以后再发起对两城的全面攻击,那么时间就要拖延下去,如今辽东和高丽半岛都即将进入严寒季节了,虽然大军准备了御寒衣物,可是寒冬中攻击防守严密的两座坚城,再加上高丽人还有互为犄角的援兵,那么士卒的损伤就会很大。一旦急攻之时不顺利,还会严重的影响到军士们的士气,对东征大事不利。 “夫君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柳蝶衣的问话。 李轻风回过身把自己刚才所想的给她说了一遍。然后有些担忧的继续说道:“我们前锋主要是为东征大军开山铺路的,虽然出了山海关后,我们一路上势如破竹,相继把辽东之地的高丽人都基本上肃清了。但是,再往东就是高句丽的国土了,这新城和辑安都是高丽的门户之城,他们的防守肯定是非常的严密,何况两城互为犄角,我的前锋这些人人马还是太少,如何同时攻击两城而能够得手,让我此刻心中毫无把握。夫人有什么良策?” 柳蝶衣轻声说道:“我刚才把落叶山庄的三个妹妹安顿好了,却又听说来了一个多虑姐姐,她与刁蛮是师出同门的好姐妹,而且都是学的破阵本事。我此前也派人对新城和辑安的城防情况作了一番了解,听说高丽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些中原的败类,还颇懂一些布阵的法门,咱们正好用得上这师姐妹二人的本领。但是,我也忽然想到了新城和辑安这两座城池的防卫,这是高丽的边境城池,他们一定会安排下能干的将官和不少的士卒,虽然我们等着爹爹和英国公大帅的大军到了之后,怎么想办法也可以拿下这两座城池,可是一定会如夫君所料的那样,会迁延时日,等高丽半岛严寒到来后,我们势必很可能还是要撤军,等到来年再战。” 李轻风点头说道:“我也是正为此事烦恼。如果正如你所说的,要等到来年再战,高丽人有了充足的时间,进行排兵布阵和调兵遣将,到时候我们的士卒死伤一定会增加很多。更何况,我们此次东征就是借着泉男生派人到大唐求救的好时机,假如泉男建在加紧攻势,那泉男生竟然不敌而早早投降,那么我们东征的理由就大打折扣了。所以,最好的就是乘着我们士气正旺,而且兵强马壮的时候,一鼓作气的攻入高丽半岛,把它彻底平定。” 柳蝶衣笑着说道:“我家夫君所言极是啊。我也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给你出谋划策的,请夫君听我细说如何?” 李轻风说道:“正是要听你的计策。” 柳蝶衣继续说道:“刚才我又找来了探马,询问了新城和辑安的情况,得知新城乃是高丽人屯兵的一个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厉害的大将防守。所以,我们对新城可以采取造声势的战法。” 李轻风马上说道:“可以派少量将士,在新城附近做佯动来吸引它?” 柳蝶衣笑道:“夫君果然是将门之后,马上就明白了为妻的计谋。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派一部分人马,就让刺花丛带着,在新城十里之外故作攻城举动,让他绝不敢轻举妄动的出兵,这是疑兵之计。这个人非刺花丛莫属,他跟着父亲在军中多年,颇懂得用计,只有他能够把这个疑兵之计用的出神入化,定然能让新城的高丽不出一兵一卒,那么我们就能全力以赴的攻打辑安。然后,等爹爹的大军到来时,辑安应该可以拿下,新城再想出兵就迟了,到时候我们再一鼓作气攻打新城,那也是指日可破!” 李轻风不由得抱住柳蝶衣的纤腰,在她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果然是女中诸葛啊!我想了半天还不知道该如何打这一仗,总是我前怕狼后怕虎的,很担心攻其一城,又受到另一城的夹击,那样我们首尾难顾,胜算的把握就难以预料了,你却对此已经想的很周到了。那就按照你的计策,派出刺花丛带着两千多人马,在新城的十里之外佯动,让新城在我们攻打辑安时不敢派出一兵一卒来,等我们打下辑安,那时父亲的大军也到了,咱们再合兵在一起攻打新城。我倒是也听说了,辑安城中据说有一个什么国师亲自在镇守着,此人很懂得阵法,兵马也是非常的强壮,而新城的兵虽然很多,却没有得力的干将守城,虽然攻打起来会让高丽人占着天时地利阻挡我们,一时之间难以拿下,但是派兵牵制着他,使其不敢轻易出城救援辑安,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正如夫人所说,刺花丛定有此能力对新城的高丽军多加干扰后,他们必然不敢轻易出城。” 第118回,君多虑妄刁蛮,破阵屠顽(2) 柳蝶衣任李轻风抱着,脸上已是红晕满颊了,于是也轻轻的回吻了他一下,这才说道:“还是我家夫君想的非常周到啊,我只是刚才恰巧遇到探马,就问了一下新城和辑安的基本情况,这才想到了这个牵制新城、攻击辑安的计策。冲锋陷阵当然还是要依靠你,大家都知道你才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将军。” 李轻风立刻让人叫来了挑灯看剑,对他说道:“看剑兄弟,你马上传令下去,今天让所有将士都好好的休息,明日一早都必须整装在我的帐内听令。记住,让军士们都好好的吃饭睡觉,中午可以饮酒,晚上不允许任何人饮酒!” 挑灯看剑领令出去,马上让人把命令到各营传达了。 次日一早,李轻风在大帐坐定,所有将官都装束整齐的立在两边。 李轻风环视了一遍所有人,然后拿出第一支令箭,看着刺花丛说道:“刺花丛听令。” 刺花丛马上站出来一抱拳说道:“刺花丛在!” “我命你带着本部两千人马,现在就出发,直接奔向新城,你们要多带战鼓和旗帜,只在新城的十里之外列队,不要突破到城下,不要让高丽军发现你们有多少人。你可以让骑兵组成几个分队,时不时的向新城再冲击三五里后,就在城下来回奔跑,大军的战鼓必须不间断的擂响,你把军中最好的战鼓都带去,再挑选百十个身强力壮的军士,让他们不要爱惜力气,把战鼓使劲的擂响。同时,你还要命人把所有旗帜都若隐若现的插在新城不远处的几个山顶之上,作为疑兵之计,让新城的高丽军不敢出来一个人。这个你会做得很好,只要拖住新城的高丽军一整天就可以了,到了夜间,如果我这里还没有打下辑安,你的人马就在原地建起能容纳下五万人的营帐,继续困扰敌兵。” 李轻风说完后,把手中的令箭交给了刺花丛。 刺花丛接过令箭后出营,按计行事去了。 李轻风等刺花丛出去,又说道:“刺花丛兄弟的人马是我们困扰新城高丽军的一支疑兵,主要是为了挡住那里的高丽军兵,使他们不派兵出来救援辑安。但是,如果我们攻打辑安的时间太长了,新城的高丽军还是能看出我们的这个疑兵之计。所以,我们的大军要集中力量打下辑安,否则我们很可能会两面受敌,不但刺花丛的两千人不保,我们还有可能被夹击。” 霜哥等人一起说道:“请前锋官下令吧!我们一定要在高丽军发现之前,拼全力攻下辑安!” 李轻风点头说道:“正是需要各位的这股勇力!”然后他大声说道,“我们也马上集合人马,立即出发。请霜哥带一千人在前面,其他所有人随后,咱们直奔辑安而去!” 唐军拔营起寨,申时大军抵辑安城下。 李轻风让霜哥在前压住阵脚,又让其他人马上把大军布好阵形,防止高丽军趁着大军立足不稳而乘机冲过来。他带着所有将官正向前而去,突然一个旗牌官快马来到了李轻风的身前,一边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上,一边大声报告道:“启禀前锋官,霜哥让我把这封书信立即报来,还嘱咐我说这是高丽人下的战书。” 李轻风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原来是辑安高丽人守将下的战书,说是要让唐军的前锋官马上来战,高丽人在城下布了一个战阵,让他来破,如果唐军能破了这个阵,高丽军就马上撤走。 李轻风的嘴角轻蔑一笑说道:“你给霜哥带话过去,让他把人马先扎住。我们这里即刻就到,看一看高丽人能摆出什么了不得的战阵来!” 旗牌官抱拳施礼后打马走了。李轻风让所有大将跟着他抓紧前行,并且让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二人殿后。 不一会儿,李轻风等十余人已经来到了辑安城下,只见霜哥的一千人已经排好阵,后面就是前锋的两万多威武的大军,唐军的旗帜飘扬、人喊马嘶,对辑安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威慑力量。但是,辑安城下也布满了高丽军,远远的看去是一个奇怪的大阵形,估计约有三五万人。李轻风仔细的看了几眼高丽人布的这个阵,它的外围是一万多人,所有士卒把一排排高大的杉木竖起在阵前,形成了一个巨大方形套着圆形的阵势,还有约五百高丽骑兵在阵前策马疾驰。但是,根本看不到此阵的里面是什么,只能凭着外围的样子大致估算阵中至少还有三五万左右的士兵。 李轻风心中踌躇,他虽然跟着父亲和师父也学习了一些自古以来的战阵,但是这种外围方圆相套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对此阵里面的情形,就更加的不知道了。这个高丽人布下的奇阵挡在辑安城下护卫城池,如果让大军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一定会遭到敌人阵法的阻挡,很可能士卒们将陷入这个奇怪的阵中,死伤不可估量。但是不打破这个奇阵,又难以攻城,看来辑安这个守将还是有些头脑的,把阵就布在城下,恰好挡住攻城的一切路线。 柳蝶衣和身后的所有大将也在看着这个奇阵,也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时,高丽外围的骑兵中一个人朝着李轻风等大将的面前跑来。一个校尉挡住了他,很快这个校尉带着那个高丽骑兵过来了,校尉禀报道:“报告前锋官,辑安城的守将让他带话过来了。” 李轻风叫带那个高丽骑兵过来,这个番兵傲慢的看着李轻风等人说道:“我们国师说了,让你们赶快派人来破这个阵吧,否则就打马向后走,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其实,李轻风这时的心中是踏实的,在他的大军开拔之前,派出去扫清各路高丽军的霜哥和风雪帅已经全部都带着人马回来了,所以他才能聚齐自己的所有将士,三万多人的前锋是他的底气。同时,从落叶山庄带来的刁蛮,以及才到来的多虑二人都是破阵的干将,她们是九宫山的弟子,自然熟知天下的所有阵法,对于破阵也定然有方法。 李轻风抬眼看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高丽兵,倒是不想为难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吧,也好告诉你们的主将,我们已经派兵去攻打新城了,你这个辑安也是我的囊中之物,新城和辑安指日可得!” 这个番兵听到唐军已经派兵去攻打新城了,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显然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辑安的守军一直认为在唐军攻打新城和辑安的任何一个城池的时候,都能互相之间进行救援,如果唐军竟然同时攻打,那么两座城能守多久都不知道。番兵收起脸上的傲慢,悄悄的施了一礼,然后在马的屁股上用力的抽打了几鞭,急忙忙的绕过城下的阵,进了城报信去了。 李轻风看着番兵灰溜溜的跑了,又左右扫视了一遍,他的左边是霜哥和凤凰天舞带着双龙岭的弟兄们,右边是风雪帅和双修阁主带着燕子山的弟兄们,在他和柳蝶衣的身后是李花雨、三个徒弟,还有正在凝神观看敌阵的刁蛮和多虑二人。顿时,李轻风的豪气干云,他大声说道:“众位兄弟和将士们,咱们出山海关后,一路上破敌无数,斩杀颇丰,把靺鞨人赶出了兴安岭,把高丽军逼到了这个边境。如今我们兵临辑安城下,就是要一鼓作气攻下这座城,然后乘势挥兵直进敌境,快速平定泉男建的叛乱,建立起我大唐天下无敌的威名!咱们这就攻破敌阵,拿下辑安!” 唐军阵中将士们喊声如雷,战鼓一起敲了起来。但是对面高丽人也不示弱,他们的战鼓一样擂响,在那个奇怪的阵中忽然还冒出了阵阵的黑烟,阵外的骑兵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在左右驰骋。 柳蝶衣在身边轻轻说道:“这破阵的事,我看还是非刁蛮与多虑莫属了,夫君,你还记得落叶山庄那个庄主的临别所言吗?” 李轻风点点头,回头看着刁蛮和多虑二人。刁蛮此时说道:“李公子,我和姐姐已经看了高丽人布下的这个阵,但是此阵却与我中原历代传下来的阵法大相径庭。想来正如我师父所言,这个布阵的人是我中原人士,不知道为何远离中土。我姐妹二人跟着师父学习过自古以来的各种阵法,所谓破阵就是要先观其阵,才能知晓如何去破。我们姐妹也看了有一会儿了,这天下阵法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在人与物的结合中,把二者很好的相互勾连起来,以达到扰乱敌方的重要目的而已。高丽之帮地处偏远,能摆出什么大不了的阵。我们姐妹已经有了破阵的主意,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请李公子允可。” 李轻风笑道:“破阵是你俩的强项,高丽人的阵你们既然已经看出来是什么了,也有了破阵的办法。为何还要提什么要求呢?” 多虑说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姐妹一看此阵就知道这个布阵的人与我中原武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能猜出几分来。只是此人二十多年前就因恨而出走,不知所踪。我们的师父曾经有言道,如果以后门下弟子不论何人,只要是遇到了他,都要先劝他迷途知返,不要助纣为虐。因此,我们才有此一说。” 李轻风听罢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了。如果破了辑安,这个布阵的人自然交给你们处置。” 刁蛮和多虑一起拱手说道:“多谢李公子!李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我们没有说什么,你已经猜到了。我们先替这个狂妄的布阵前辈相谢了!” 就在这时,对面高丽人的阵法忽然有了变化,只见这个怪阵的前面忽然敞开了,似乎是毫不在意唐军将士看清阵中的情形。李轻风细一想就知道了,是那个小高丽兵把刚才的话带了过去,而对方的守将显然是狂妄的很,竟然故意要当面露这样一手给他们看。此刻看到阵中赫然排出了两个绵延不断的大营,不知道有多少,因为后面的大营被阵中的缕缕硝烟遮挡,又看到番兵的旗帜也是整齐划一,而且同样是看不到有多少士兵。阵中还隐隐的有无数的碉楼,和看似很随意的栅栏和鹿角丫杈。 一阵阴气与杀气从阵中飘散出来。 刁蛮冷冷的笑道:“这老贼竟然如此张狂,无怪师父叮嘱,以后遇到此人要多加小心。只是我中原从不对无辜之人妄加杀戮,这才让我们对阵法的变化多加研习,正好今天遇到了,就让你看看我们姐妹的手段!” 柳蝶衣说道:“你们姐妹受师父教诲,那九宫山的规矩我曾经听说过,绝不妄杀任何一人。这个规矩好是好,但是对一些背叛祖先的人,未免就过于仁慈了。” 多虑对着柳蝶衣拱手说道:“李夫人见谅,我们姐妹自小就在九宫山习艺,师父的教诲那时不敢不遵从的。如果我们杀戮太甚,对师父和我们都会折寿的,这个还请李夫人多多原谅了。” 柳蝶衣微微一笑说道:“君多虑、妄刁蛮,你二人久在深山或者庄院,不知道这世上的有些人背祖离宗,实在是可恨至极!不过你们既然要保全这个布阵人,我家夫君也答应了,肯定不会食言的。至于那些叛乱的高丽人,我们只能按照皇上的要求,破阵屠顽!三千里江山,这些年来高丽人乘着我中原内乱和局势不稳的时候,大肆欺压和杀戮这里的黎民百姓。现在,该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 这正是:先锋五万兵,破敌如雷霆;君不曾多虑,刁蛮帷幄运;愿提虎狼师,为君东方定;辑安城下勇,跨江灭番兵。(请关注第一百一十九回:娇滴滴情无着,酒儿心思) 第119回 破辑安大军威,轻风受制(1) 多虑听柳蝶衣如此说,长叹一声说道:“如果诚如蝶衣所言,这高丽人在辽东之地也是犯下了大罪的,理应给他们以惩戒,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我华夏的威严!师妹,你在想什么?” 刁蛮此刻仍然眉头紧锁,听到师姐问她,马上开口轻声说道:“师姐,我想你也猜到了这个布阵的是何人。” 多虑点头说道:“嗯,我一看就猜到了。师父在我们下山的时候说过,遇到这个人只要他改邪归正就要放他一条生路。但是,他却背离中土,来到这苦寒的辽东,还给高丽人做了什么国师,在此摆下这个阵势,妄图阻挡我大唐平叛的东征大军。如果竟然让他得逞,那么就显得我中原无人!师妹莫非不忍出手?” 刁蛮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毕竟大家师出同门,如果让他在此作恶,也是我中原的苦难啊。只是,我们求李公子放他生路,带回山让师父处置吧。” 多虑说道:“就是这个意思。那你就给李公子说了破阵之法吧,若有疏漏时,我再给你补充。” 刁蛮说道:“那就让师姐见笑了,我先说,师姐也考饺一下我的本事,看看这么多年是否荒废了。” 说完这些后,刁蛮轻轻的拍了一下马与李轻风并肩了说道:“李公子,适才我与师姐已经看穿了这阵,也求李公子破阵后放过这个布阵的人。既然承蒙李公子信任和对我们这位同门师叔的法外开恩,那我就说了破阵之法。我先说一下这个布阵的人吧,也好让大家理解我们一定要保全此人性命的原因。这个被叫做国师的人,目前是高丽一位世外高人的弟子,但是他投高丽高人之前,其实乃是我中原人,与我们的师父同门,是恩师的师弟。但是,我们这个师叔却是一个放浪子弟,学艺成了以后不思报效国家,在江湖之上为非作歹。我九宫山素以知晓天下万般阵法出名,但是武学功夫也独步江湖。所以,我的这位师叔依靠着自己的聪明,融会贯通了九宫山的武学功夫,而且更加把阵法缩微后,运用到武学中,在江湖上欺男霸女的做了不少坏事。终于被中原武林联合围剿,最后在汉江把他打成了重伤。但是,我师祖的名声在江湖上甚好,所以他们把我师叔送到了九宫山,让我师祖处置。师祖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恶徒为祸武林,所以当众废了他的武功,没想到这位师叔性子很烈,他在武功被废的同时,运起内力把自己的四肢全部,全部都搞残了,而且自己戳瞎了双眼。” 大家听刁蛮说到这里,虽然对她的这个师叔曾经的恶行感到愤慨,可是这人竟然能瞬间自废四肢和双目,也的确是一个武功造诣很高的人。如此凄惨的结局,虽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是一个武林中人成了这样,还是不免的唏嘘。 刁蛮接着说道:“这个师叔后来自然也被逐下了我们的九宫山,但是他临走时说到总有一天他会向中原的各位武林人士讨一个债的!所以,我师祖临死前交代我们师父和其他的徒弟,将来在江湖上遇到这位师叔,还是要特别注意,毕竟他有武学功底,虽然成了废人,可是如果有了什么旷世的机缘,恢复起来也是可以的,更可怕的是他心机重,他传下的弟子很危险。这样过了几十年,倒是没有在中原的江湖上听到他的什么事情。后来也是听说他远走辽东了,那辽东与我中原相隔何止万里之遥,所以中原江湖也就不再对他有什么防备。” 李轻风点头说道:“怪不得我们也只是听说过江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他终于去了哪里。” 多虑点头也说道:“是这样的,我们都想着他很可能也是心灰意冷,加上那旷世奇缘怎么可能容易遇到,或者也是他自己觉得愧对中原,故而远走了。那样,他就不可能再对武林造成任何伤害,而且也没有听说他传下弟子。他这一脉可能是绝了。但是师父对我们的教导,我们却是时常记在心里的,因此今日见了,就知道这是我们的那位师叔了。” 刁蛮接着说道:“在中原武林,前辈的人也知道我们的这位师叔从此自号叫做五残老人,那是因为他四肢皆废,双目失明之故。李公子知道我们九宫山对阵法很精通,所以也喜欢收集自古以来天下奇诡变化的阵法。多年前有一个江湖高人来到九宫山,与我的师父盘桓了半年。他走了之后,师父开始教我们一本叫做《五残战阵》书上的阵法,想来这个《五残战阵》很可能是那位高人留下的,也是担心将来我们这个师叔或者其弟子再次为祸武林。然而师父不说,我们也没有问,就跟着师父开始学习这本书中所有的怪异阵法,师父和那位高人在半年中已经把阵法的破解之术钻研的明明白白的,这时传授我们姐妹二人,也传授给了几个最得意的弟子。师父也是为了武林留下几个能克制这位师叔的人,一旦某一天遇到了,能减少他造成的伤害。” “今天正好就用到了。”多虑说道,“五残诸阵看似奇幻无比,那是对不熟悉的人来说的。但是,在我们的眼里也很寻常了。中土阵法以诸葛武侯的九宫八卦为最,但中土将帅多研习过战阵与破解之法。因此,五残老人经苦心钻研,创出了两阵合一的战阵,也就是将他所习阵法两两合一,产生了更多的变化。本来九宫八卦阵就能困住百万兵,这五残诸阵也是功效无两了。” 多虑继续说道:“我们姐妹已看出,这辑安城下所布的乃是四门兜底阵和七星阵的合阵,二阵合一威力大增。但是破解之法只在我姐妹心里,请李公子勿要担心。” 李轻风从身边旗牌官手中取过前锋印和宝剑分别交与刁蛮和多虑,然后让人传下话去:所有将士都要听从多虑和刁蛮的吩咐和指派,自此刻起哪个要是违背了将令,全凭她们姐妹处置,谁都不许求情! 刁蛮接过了前锋印,淡淡一笑道:“谢谢李公子对我们的信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众将听令:高丽人的阵就在我们的眼前,但是片刻之后我就要让它灰飞烟灭!哪个敢违背了我的命令,我姐姐手中的宝剑是大帅所赐,所以斩杀几个人头还是不会丝毫留情的!敢有违我令者,莫怪小女子手下无情!” 几个传令的士卒听完,把她的这番话快速的传达到了每一队将士前。随后,又不断的把刁蛮的号令传下去。 只听刁蛮说道:“神龙再现霜哥与龙在天涯风雪帅,命你二人领五千人马从阵左杀入,进去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敌兵都不得恋战,只管带着人马向右冲杀。当你们将遇到一个黑色碉楼时迅速绕过,回头再行一百米站住,等着后面的人马汇合后一起杀向正中最高的碉楼。龙飞九天凤凰天舞与见龙在野双修阁主,命你二人也领五千人马从阵右而入,进去后也不得恋战,只管向左前行,当遇到一个红色碉楼时迅速绕过,回头再行一百米站住,等着后面的人马汇合后一起杀向正中最高的碉楼。金甲飞龙挑灯看剑和双龙岭的弟兄领三千人马,相隔半个时辰紧跟着去闯左阵,你们的士卒全部携带挠钩和盾牌,两人一组搭配,将拦截的敌兵拒住,自有人与你们一道驱赶敌兵,打散敌兵后勿追,迅速前行与霜哥和风雪帅汇合。银甲飞龙至尊浪子与燕子山的弟兄也领三千人马从右阵而入,你们所携带的物品和战法,与金甲飞龙挑灯看剑一样。还有劳蝶衣领两千骑兵在敌阵之前,你们需要不断的纵马驰骋,战马后绑缚枯枝,以疑兵牵制敌兵。范雨儿、孟昭儿和魏小娥领一千人马佯攻他左边,若敌兵出战不能与之接触,只管退后即可,若敌兵回去,就再次前去扰乱他们。徐仙儿、谭媚儿和何小青领一千人马也如法炮制地骚扰敌军的右营。” 说到此,刁蛮看着李轻风说道:“李公子乃是前锋官自然不能轻易出阵,所以还请你原谅,不能让你二人上阵杀敌了。你带着众人和我们姐妹两个一道观敌掠阵。两个时辰后左右两路人马已汇合,这时我们会放炮三声。听到炮声后,破阵的各位将军带领人马守住原地,只要见将杀将、见兵杀兵即可,等敌人乱起来以后再一起顺原路杀回。左右佯攻的众位姐妹立刻转向各自方向的敌阵,叫士卒们多带引火之物,这时只管朝敌阵抛掷。此时,蝶衣的两千骑兵则立即分兵两路,从左右杀入。李公子,到了这个时候才是你出战之时,请你带着剩下的所有人马,在蝶衣两路人马的正中间直接杀入城去。只给我留下一百亲兵即可。” 李轻风看刁蛮这样气定神闲地分派完各路人马,不由得甚是佩服。 众将均已领命,只等着刁蛮再次发出攻击命令。 李轻风一马当先,来到了敌阵之前。 忽然一声炮响,敌阵的阵门大开,随后“呼啦啦”的出来几千骑兵,正中间推出了一辆豪华的四轮车,车子左右的几匹战马上,尽是高矮胖瘦不一的将官。四轮车慢慢的来到阵前,只见车上之人双目紧闭,右手摇着一柄羽扇,穿着与唐服有几分相似。 柳蝶衣在李轻风身边说道:“我想这车上的人应该就是五残老人,与探子说的很像。他的左边是此人的大弟子,高丽国的左丞相,并拜武卫大将军。他的右边的就是此人二弟子,高丽国右丞相,并拜护卫大将军。” 五残老人左手之人打马上前大声说道:“唐军的兵将听好了,我师父听闻李天明要来,特意布下此阵等着他,请他出来讲话。” 李轻风也打马出来说道:“谅区区的高丽小贼,怎需家父出来。我李轻风就足以剿灭你们了!不想做我大军刀下之鬼,就速速的撤兵滚回去,待天兵扫灭你等之时,只怕灰飞烟灭了!” 五残老人却突然开口低声道:“这个就是李轻风?李天明的儿子?强儿,你去问问李天明为何没有来。” “是,师父。”五残老人右边的人答道,然后也打马出来对着李轻风问道:“你父亲为什么没有来?” 李轻风看着他说道:“不知道家父与你师父有什么渊源?你们对我父亲如此的挂念?他老人家随后即到。但是今日你的这个阵,却不需要我父亲来,我自当带人破了。不过我还要良言相劝,我天兵几十万,此次誓要把你们扫平。还是赶快走,否则大军发动了,你们玉石俱焚!” 五残老人让人把四轮车向前又推了几十米后,对着李轻风说道:“后生小子如此夸海口,看来不打败你,也见不到李天明。孩儿们,开阵吧。” 他的二弟子早已不耐烦了,他大喊道:“师父,这些南蛮子向来狂妄自负,千百年来他们欺辱我高丽人,更是不容您在中原立足,今天杀他个片甲无回,以洗雪前耻。” 五残老人一挥手说道:“好吧,几十年的恩怨,没想到终于还是可以了解的。看看你怎么破阵。”他说完带着人退入阵中。 刁蛮让身后战车上的旗牌官把令旗摆动起来,这是发起攻击的命令,只见战马嘶叫、军士呐喊,几万人瞬间扑向了敌阵,众将按照部署分别杀入敌阵。 神龙再现霜哥与龙在天涯风雪帅领着人马进阵后朝右疾行,一路上不断有一队队的番兵突然出来冲杀,霜哥与风雪帅并不恋战,杀散敌兵也不追,朝着右边冲。他们杀了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个黑色的碉楼,二人将兵士们收拢在一起,绕过碉楼顺着来路而行。刚刚走了一百米,就看到挑灯看剑和双龙岭的弟兄领着人马冲过来,他们的士兵手里的挠钩对付番兵的马队,用盾牌挡住番兵的大队。两军汇合之后,霜哥与风雪帅在打马前,挑灯看剑和双龙岭的弟兄们在后面跟着,一起杀向正中最高的碉楼。他们刚杀到,就看见凤凰天舞与双修阁主也奋勇杀来,后面殿后的是至尊浪子与燕子山的弟兄。 第119回 破辑安大军威,轻风受制(2) 此时柳蝶衣的两千骑兵在敌阵前来回奔跑,加上范雨儿、孟昭儿、魏小娥、徐仙儿、谭媚儿和何小青在侧翼的不断骚扰,使高丽军马不知道哪里是唐军的真正攻击点。 约莫两个时辰刚到,刁蛮命令放炮,三声巨响,李轻风一挺枪,带着所有人马向前冲去,柳蝶衣让两员偏将各领一千人分兵从阵的两侧杀入,她则跟着李轻风的后面带着大军从正中间杀入,直奔辑安城门。 左右的女将们带着军士们朝着敌阵抛出引火之物。 敌军瞬间就乱了。 听到炮声,各路破阵大军向着各自的目标冲杀,并且追杀着敌人的兵将。此刻,敌阵已是大火冲天,未死的番兵番将左突右逃,而唐军喊杀震天,四面追杀。李轻风的这五万先锋军马,恰似虎狼入了羊群一样,将军们一马当先、士卒们奋勇杀敌,又过了一个时辰,高丽的阵已被破了,敌人的兵将死伤遍野。 唐军众将在敌阵的中间汇合在一起,又一起朝外杀,这一战杀得高丽人鬼哭狼嚎,四处奔逃,五残老人和他的两个徒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了主帅的高丽兵,只能穿过辑安城,向着后面玩命的逃走了。李轻风约束人马不得进入辑安城里烧杀,只让霜哥的人马进城安抚民众。 柳蝶衣没想到这个看似稀奇古怪的什么四门兜底阵和七星阵的合阵,竟然瞬间就完蛋了,她跟在李轻风的身后一起进城。辑安城里的百姓中汉人和高丽人掺杂各半,此时纷纷关闭房门,也不敢出来,霜哥带着人在城内晓瑜百姓:任何人不得乘火打劫,有违将令者立斩! 很快,城中就恢复正常了,但是百姓还是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李轻风在辑安的府衙里查看各处战报,并且让人马上去报告父亲。 正在这时,忽听得城门外炮响,有士卒进来报道:“李大帅的人马已经在城下了。” 李轻风带着人赶快到了城门口,只见一面绣着“李”的帅字大旗迎风招展,众军簇拥中,李天明带着一众偏副牙将迎面而来。李轻风出城迎上去,到了近前下马施礼。 李天明在马上说道:“我儿派来报喜报的人我已经见到了,不成想这辑安这么快就被你攻破了。我带着大军还准备来帮你。你快来见过高丽小殿下泉男生吧。” 这时,李轻风也看到在父亲身边的马上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于是立即行礼道:“征东大元帅英国公前军元帅帐前小将李轻风有礼了。请您和我父亲一起就进城,在这里稍事歇息” 在辑安府衙内,李天明居中而坐,泉男生坐在左侧,阶下文官武将肃立在两侧,旗牌官立于帐门口。 李天明说道:“众将官,英国公他老人家传来将令,命我等在辑安稍作休整,然后举得胜之兵,克日攻下新城后直驱高丽国境内,务必将叛贼剿灭,以树我大唐威名。” 众将齐声答道:“大帅所言极是,我等定当奋勇向前,不灭叛贼誓不回还!” 李天明环视一圈说道:“如今咱们就要越过边界,我疆域四界也派人镇守了,众将休息两日,各自整顿军马粮草等物,时间一到,咱们大军就要拔营起寨,直捣新城。望众将与我一起一战而定高丽。” 待众将离开,李天明叫住儿子说:“儿啊,我也知道你派了刺花丛正在新城附近袭扰,那里暂时不用担心,高丽人得知我们破了辑安,我的大军也到了,他们应该想着该如何退却了。” 李轻风说道:“父亲,新城里没有可以出战的敌将,刺花丛足以应付。” 李天明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还有一事要告诉你的,在我的后营里,你的众家媳妇都来到了,我想柳蝶衣此刻正与她们一道为你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了。你快快去看看吧。” 李轻风拜别父亲,什么人也没有带,径自骑着马出了城去了大军的后营。 城外一大片唐军的营帐,绵延几里地。在后营处有十余个帐篷相互连着,正中一个大帐篷里隐隐飘出南方菜的芳香,李轻风好久没吃到家乡菜了,紧跑几步,掀开帐帘,立刻站在门边。帐篷里十七个女子在忙碌,仔细看时正是柳蝶衣、李欣然、杜粉儿、齐韵儿、尹珠儿、尹玉儿、赵采儿、程莲莲、岳晴儿、萧笑儿、慕容小爱、易云儿、穆金凤、李蓉儿、沈海儿、吴冰儿、尚小小。 李轻风正在看他们忙碌,冷不防帐篷帘子被一个人掀开了。李轻风的腰下一麻,已被人点中了穴道。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将一柄宝剑架在李轻风的脖颈说道:“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俊俏的女子,柳蝶衣伸出双手示意大家不要动,然后对着那女子说道:“这位姑娘与我夫君有仇吗?你可知道他是谁?” 这就是:足智多谋柳蝶衣,粉儿本是师傅赐;韵儿娘家原姓齐,心然皇家大唐李;玉儿珠儿乃双胞,采儿等君柳庄里;程氏莲莲江湖女,晴儿笑儿剑合璧;慕容有女名小爱,云儿娇羞是小易;酒儿十三是才女,金凤无人晓天机;蓉儿海儿虽无声,冰儿红尘笑一次;尚家小小也可人,妻房十八今聚齐。(请关注第一百二十回:娇滴滴俏酒儿,情义无限) 第120回 娇滴滴俏酒儿,情意无限(1) 那女子一手扣住李轻风的穴道,另一只手上的宝剑指着要害,然后慢慢朝后退着说道:“他就是李轻风,我当然知道。我带走他,是要当面问他几句话,了却一些旧事,你们不要逼我出手伤人。” 李轻风虽然受制于她,但是凭着自己高深的内功,在这个女孩扣住他穴道的一瞬间,已经让自己的穴位产生了本能的移动,这个被扣住的地方早就不是要穴了,至于那把宝剑在他眼里也是形同虚设。但是,如果他要突然摆脱这个女孩的控制,那么很可能要伤害到这个女孩,所以他并不想立刻挣脱控制。现在听她说要了却一些“旧事”,心中也有一点的好奇,因为从声音就听出来,这个女孩并不相识,那么还能有什么“旧事”需要了却? 此时,柳蝶衣和所有人也没有上前要解救李轻风的想法,因为她们都怕这个姑娘万一受到威胁时,突然伤害了李轻风,毕竟这是她们的夫君。柳蝶衣也听到女孩说要带走李轻风去了却旧事,听口气好像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她继续对女孩说道:“那么,姑娘是否可以先放下我家相公?” 那女子听柳蝶衣这样说,心中显然颇为踌躇,以她的武功,偷袭得手已经是万分侥幸了,但是若是要带着李轻风离开看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李轻风的武功她也早有所闻,再加上身边还有十七个俏丽的女孩盯着,这些女子一个个似乎都是有武功的,要是他们一起上来,自己也不是敌手。 柳蝶衣知道她还在犹豫之中,于是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姑娘,你放开他,我保证绝不伤害你,而且会让我家相公跟着你一起走,怎么样?” 那女子听到这里,马上松开手,也放下了宝剑,双眼垂泪说道:“我知道,若是在这里用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父命难违。我只求他,他能与我一起走一遭,我定会求父亲饶了李,饶了李公子就是。若是我的父亲不答应,我绝不独活就是了。” 李轻风听到此言,很感诧异,他看了一眼足智多谋的柳蝶衣,显然柳蝶衣也困惑无比。但是,柳蝶衣看这个女子现在的样子,必有个中的缘由。所以,柳蝶衣很自信的对着李轻风轻声说道:“夫君,咱们且与她一起去看看,究竟是何事。各位妹妹在这里等着,等我们回来。这位女子,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不可能独独的让夫君一个人身涉险地了,所以我陪着同去,你看如何。” 那个女子根本没有多想就说道:“我知道你是李公子的大夫人,叫做柳蝶衣的。而且,你这人心智机巧,这普天下的男子能胜过你的,就没有几个人,更何况我们这些愚笨的女子。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当然是更好了。” 听她的语气,竟然好像柳蝶衣如果去了,还能帮她很多一样,隐隐的有一些高兴。于是,柳蝶衣叫门口军士去牵来她和李轻风的战马。三个人一起出了大营,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坳中,那个女子的马正在悠闲的吃着草。这时,三个人一起上了马,李轻风和柳蝶衣跟着那个,打马朝东行。 大概奔出了二十余里,看见前面有一处山谷。那女子一马当先打马入谷,再行几里地,就看到了几间红砖碧瓦的屋子,俨然南方的建筑模样。他们来到正中的一间门前,那女子下了马,对着门一躬身说道:“父亲,李、李,姓李的小贼,我给您带来了。” 但是,屋内并无声息。半晌,一个童子走了出来,示意他们进去。 进了屋子,屋中却没有一个人,那个童子这才取出一封信交给了那个女子,并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走了。” 那女子听到此话,身子一歪就要倒下。柳蝶衣伸出手扶住她说道:“姑娘,莫急,你父亲只是先走了。” 哪知道那女子流下泪来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原想带着李公子来,求爹爹念在大唐一脉相承的缘故,要不再念及那些旧仇,我,我,我。可是,爹爹毕竟还是不能原谅这些吗?” 柳蝶衣说道:“姑娘,且看你父亲的信里说些什么。” 那女子拆开信,一张薄纸上几行字:酒天我儿,为父这一生是不愿再见李天明的后人了。但是你的心思,我也早就看的清楚,十年前无妄谷的一句戏言,我儿牢记在心,始有今日,只望我儿一片痴心得幸福。 那女子看完,喜极泪下,再看一眼身边的李轻风,不由得面红双颊。 柳蝶衣见到这个女子的神态,心中也猜到了几分,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请你将此中情由说出来吧。好叫我家夫君心中也明白。” 那女子示意在屋子正中的桌前坐下,然后取出绢帕,拭去眼泪说道:“你们且坐下听我说出来此中的缘由。我随母姓爱,名字叫做酒天。”停一下继续说道,“那还是太宗皇帝贞观二十二年的事情了,那年太宗皇帝御驾亲征高丽,我父亲与李天明均在太宗大军中为将。那时,他二人均武艺高强,而且情同手足,分别为左右虎贲大将军,一路杀的高丽人马节节败退。” 第120回 娇滴滴俏酒儿,情意无限(2) 童子推门进来,给大家倒了茶,掩上门出去,酒天继续说道:“唐军一路得胜,打到距平壤城五十里的南浩道。这日晚间,我父亲正在大帐内研习兵法战阵,忽然听到一曲古筝隐约传来。我家祖上曾有一位异人,精通器乐,因此家父对音律也是颇为知晓的。听到这么优美的古筝曲调,他自然大为惊异。于是独自骑马循着乐声而去,在一座小山上,他看到一个身穿洁白衣衫的美貌女子,在一个凉亭中弹奏古筝。父亲就站在亭外听完她的一曲《高山流水》,不由得甚是痴迷。这个女子就是我的母亲,她乃是高丽王的第二个女儿,只是我高丽人素无什么姓氏概念,所以我母亲也是用的自己部落的姓氏。我母亲自幼就喜欢乐曲,并遍访名师,弹得一个好古筝。她新近得到一本古传的《高山流水》,遂苦加钻研。她对战事本不放在心上,今夜正是月圆,就悄悄的带上了一名侍女,独自来到城外的小亭里,对着天上的明月奏起了这曲《高山流水》。哪知道就是这样的以此偶遇,竟然让我母亲爱上了这个大唐的将军,我的父亲。他们互相爱慕之时,就有了肌肤之亲。” 大唐之时,高丽人还属于比较野蛮的时代,都是一些部落组成的联邦国家,也正在慢慢的学习中原汉人的那些礼教文化,但是毕竟发展太慢。所以,男女之间要是相爱,很容易就不顾一切。李轻风和柳蝶衣当然知道此节,因此也不细问什么。 爱酒天说到此处,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大唐王朝正在征讨高丽国,我父亲却在这里遇到高丽国的公主,还彼此相爱了,这事当然是说什么也不行的,于是父亲将此事告知了好朋友李天明,他们两个人也商量不出一个好办法来。然而,此事如何瞒得过去,太宗皇帝终究还是知道了,幸得诸将力保,才被罢官,永不听用。大唐在高丽国的平壤城外围困了一年,久战无功而退兵。此时,我的母亲已经在皇宫中悄悄的生下了我。但是,高丽王却将我的母亲嫁给了外族的一个藩王为妻。我父亲知道之后,只能一个人冒着危险,深夜闯入皇宫,却被守卫发现,他力战之后,也只是救了我出来。” 爱酒天流下泪水,柳蝶衣取出绢帕为她拭泪。爱酒天继续说道:“二十多年来,我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也多次到藩王府里查探母亲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三年前得知母亲抑郁而亡。”酒天长叹一声,“李公子第一次跟随天姑乖乖羊出来学艺的时候,是在六岁上吧?” 李轻风听她忽然问到这事,回答道:“那时年幼,想来该是在六岁左右。” “我猜想李公子大概已经不记得这个山谷了,”爱酒天说道,“也不记得你的酒儿了。” 正在此时,门外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清啸,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大家仔细看时,正是李轻风的师父天姑乖乖羊笑着走了进来。乖乖羊看着他们说道:“宝贝徒弟,还有两个徒弟媳妇,你们都好啊。都怪我一路贪看风景,来迟一步。”停了一下,她坐下来后又继续说道,“徒儿,我来给你说一件事。二十年前,你父亲与这位爱酒天姑娘的父亲同在太宗东征高丽的大军中当差。虽然一路上征服了很多城池,但是在平壤城外却遇到了高丽的顽强抵抗,高丽王基本上是举全国之兵与大唐的军马相抗,所以这战事就进入胶着状态了,太宗皇帝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平壤城外安营扎寨的与高丽王玩起了围困战术。在这期间,你父亲的好友遇到了高丽王的二公主,他两个人一见之下竟然就情投意合,时常乘着夜深人静时约会,这才有了爱酒天这个小妮子。然而,事不遂人愿,太宗皇帝久战不利也只能收兵走了,却留下这高丽公主日思夜想,但是她那里知道,她的心上人差点就被皇帝老儿砍了头,幸亏是皇帝身边这些征战多年的大将们以性命保下了他,却也是有家难回的孤魂野鬼了,只能在平壤城外的深山里隐居,时不时的去城里与心上的姑娘约会。时间过了一年,这个爱酒天也快一岁了,高丽王这个大混蛋突发奇想要把公主嫁给那个狗屁藩王,硬生生要拆散这一对有情人。她父亲知道后,就要带着公主跑了,可是皇宫里戒备森严的很,怎么可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酒天的父亲武艺高强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个二公主却只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又怀抱着不满一岁的女儿,所以公主只能忍痛把女儿交给了酒天的父亲,自己以命相逼,让他带着女儿赶快闯出皇宫,远走高飞。所以,酒天是被抢出来了,自己的老婆却没办法带出来。这辽东本就是苦寒之地,高丽国里又容不下他们,因为高丽王和那个藩王已经气急败坏了,派出了大量的武士四处搜剿他们父女二人。于是,他们父女只好跑出了辽东,想了想只能去找自己的昔日好友李天明了,因为这李天明倒是在皇恩浩荡之下,官做的越来越大,已经是镇守大唐江南的郡王,所以他们父女千里迢迢的赶到安南郡,可是一个呗皇帝老儿差点杀了头的武将,朝廷是不会让他在中原立足的,四处都有的密探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那么这李家的上百口人也会人头落地,因为这是犯了皇家的大忌的事情,谁敢做!因此,这个没良心的李天明连想都不敢想的就对他们父女避而不见了。” 天姑是一个天外神仙一样的人物,对朝廷的事向来是毫无顾忌,因此把高丽王和唐太宗都连骂带挖苦的好一顿讽刺了,甚至李轻风的父亲也毫不客气的说了。其他几个人的脸上都是非常的尴尬,但是却不敢说话。 乖乖羊说的口渴了,端起桌子上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又继续说道:“后来,酒天的父亲在中原的江湖上躲躲藏藏了几年,女儿也渐渐长大,只好又回到辽东,一来是祭奠一下自己的亡妻,二来高丽国很久找不到他,又不敢去中原明目张胆的追杀他们父女,时间一长也就不再管,而二公主也抑郁而亡。这件事就淡了,他们父女这才在这个无妄谷住了下来。但是,你父亲也常为此事懊悔,没有照顾好自己多年的生死弟兄而觉得心中有愧,于是在我带你出来学艺之时,他就嘱咐我在江湖上寻访这个故人。也是凑巧,我带着你回无忧山时,恰好遇到了辽东的一位故交,因此在这里找到了他父女。我把你父亲交给我的书信给了酒天的父亲看,酒天的父亲倒是没有隐瞒的告诉我,说是李天明心中一直觉得愧对他们父女,言到要将两家的儿女结亲,以求酒天父亲的原谅。但是,酒天的父亲一口回绝了。可是,在我和酒天的父亲攀谈的时候,你们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玩的却是甚为投机,你还叫人家酒儿,这些往事你年幼不知道。我后来得空多次到无妄谷来,意图说和你们两家。这酒天想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因此也知道有这一段美好的姻缘。而她的父亲,我估计此刻已经离开了无妄谷,这个傻老头就是脑子只有一根筋,孩子们成亲那时很好的事啊,为什么却拉不下这张老脸答应呢?他自己去云游江湖,却把这件事又要让我来完成了。唉,毕竟酒天是他的独生爱女,他也知道酒天在暗暗的爱着李轻风。看来,我又要做一次好人了。徒弟,我刚才去了你的大营中,也见到了你的那些漂亮的夫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美丽,你这小子艳福不浅。但是,我得知你被一个美貌的女子带走了,估计十有八九这个美貌的女子就是爱酒天了。这里我来了多次,所以轻车熟路的就过来了。” 乖乖羊说完,爱酒天站起身,她进了内堂,出来时手上捧着一个锦盒,打开来,取出一张纸,又把刚才父亲留下的纸一起交给了乖乖羊。 乖乖羊看罢交给李轻风说道:“想来酒天的父亲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李轻风展开一看,上面是父亲的亲笔:“桓弟见谅:古人曾说过: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愚兄现在惭愧之极。三年之前你到江南来,我因是朝廷的命官,始终不敢将你接纳下来。但是,如今我每每思及此事时,总是潸然泪下。你我生死兄弟,为兄愿受责罚,只求你应允一事。我儿的师傅带此亲笔信前去找你,闻得你有一女,请将女儿许与我儿,再拜。李天明手书。” 柳蝶衣见此情形,早已明白了个大概。她上前拉住爱酒天的手说道:“酒天姑娘如此的貌美,我家夫君定然是十分喜爱的。我看咱们这就快回大营去,那里的人一定在为我们担忧,乖乖羊师傅是否也和我们一起回去?” 乖乖羊一笑道:“我思前想后,觉得打仗这事应该也是很好玩的,所以这次来就是要和你们一起见见这高丽的番兵番将长得什么样子。” 爱酒天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脸的娇羞,柳蝶衣笑着又说道:“只是,李轻风已经有了十七位貌美如花的夫人,你一来就是第十八个了,这倒是便宜了他!” 听到这话,爱酒天也是有些吃惊不已,没想到刚才在唐军大营的帐中看到的一群美妇人,竟然都是李轻风的夫人,虽然她没有看仔细,可是那些妇人总有十几个。但是,她与李轻风六岁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后来又听到乖乖羊和父亲多次说起两家结亲的事,这心中就对李轻风的印象越来越深刻了。高丽的女子就是这么固执,所以她的母亲当年才冒着两国交兵的风险,与父亲相爱,还有了女儿,她们认准的人和事那是轻易不能改变的。故而,二十年来她每时每刻的都在想着李轻风。但是,因为父亲总是回绝,所以她也无法独自一人跑到中原,去江南找李轻风,心中的一缕无限的挂念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不久前,她忽然听到大唐派出了十几万大军东征高丽,而且先锋主帅就是李天明,那么此时二十多岁的李轻风当然是会跟着大军来的。爱酒天就在这里痴痴的等着大唐东征的消息,得知唐军已经到了辑安,离无妄谷不远了,于是就偷偷的出来,在辑安城下却看到两军打的昏天黑地的,所以只能等战事平息后,独自一个人在唐军大营中寻找,但是那时的李轻风正在城中,所以她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到李轻风。今天,也是凑巧,李天明带着先锋的所有兵马来了,也带来了儿子的一群夫人们,所以让他回到大营里去吃江南的美食。这样,恰好被爱酒天跟上,又趁着他们没有防备,控制了李轻风后,本来想带他回来求父亲,如果父亲不答应这个婚事,她就愿意跟着李轻风私奔。但是没想到父亲还是不肯见李家的人,所以在发现女儿去找李轻风之后就独自走了。 爱酒天的一颗芳心只在李轻风身上,现在听到柳蝶衣说到他有了十七个夫人,而且她也知道柳蝶衣是李轻风的夫人之一,现在有乖乖羊做主,自己终于能嫁给他,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欢喜。二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天,如今心中的如意郎君就在眼前,还有他的师父做主,那柳蝶衣显然也是很大度的心中许可了她这个小妹,至于父亲那里只等着日后在给他说了。 李轻风此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的,一路东征一路娶媳妇,本来是一件好事。他对爱酒天的印象其实不深,因为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六岁的小孩子,但是看她容貌无比的俊俏,也是很欢喜。好在这是父亲当年许下的婚约,又有师父做主,加上大夫人毫不计较,心中才算是有些放心了。 柳蝶衣拉起爱酒天说道:“大营里一定快开锅了,咱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肯定很担心。咱们就收拾一下赶快回去吧。” 李轻风点头说道:“就听夫人的,咱们这就赶紧的回去大营中,不要叫所有人担心了。” 诗曰:无妄谷里好风光,酒天终嫁好儿郎;辑安城下连营远,新城指日归大唐。(请关注第一百二十一回:默风景顽童老,乜夕云端) 第121回 默风景顽童老,乜夕云端(1) 四人离开无妄谷,爱酒天嘱咐童子看好门户,等着父亲回来,又去内堂对着母亲的遗像拜了三拜,这才流着泪上了马,与乖乖羊等人一路疾驰回到大营。远远的就看见大营门口有不少人在等着,近了看时正是李轻风的十六个夫人和三个徒弟,这些人在营门口焦急地等待,看到四匹马后,她们一起迎了上去。 柳蝶衣下了马后说道:“咱们先回营吧,莫叫所有人担心。飞烟,你们三徒弟带着乖乖羊师父,现在就马上去辑安城里见李大帅,告诉他天姑师父是来帮咱们打高丽的。然后就将乖乖羊师父安置在你们的帐里歇息。心然,咱们姐妹们回大帐去吧。这中间的原委,回去我给你们说吧。” 回到了李轻风的大帐,已经做好的饭菜也凉了,柳蝶衣吩咐人热了再端上来。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很快就把一桌子的饭菜吃完了,柳蝶衣又将爱酒天的事情给大家说了。 爱酒天站起来,对着她们一福后说道:“酒儿拜见各位姐姐。” 柳蝶衣看一眼李轻风,微微一笑说道:“相公,我恭喜你再娶酒天姑娘。”回过头又对众姐妹们说道,“咱家相公武艺超群,风流倜傥,各位姐妹对他都是一往情深。这一路上咱姐妹还没好好聚在一起,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说一下自己的年龄,因此酒天姑娘也不要忙着叫她们姐姐。咱们李家是不论入门先后的,所以,今日咱们大家说一说年岁,也好叫相公知道。” 我们自此知道这个系列里李轻风的十八房分别就是:柳蝶衣、杜粉儿、齐韵儿、李心然、尹玉儿、尹珠儿、赵采儿、程莲莲、岳晴儿、萧笑儿、慕容小爱、易云儿、爱酒天、穆金凤、李蓉儿、沈海儿、吴冰儿、尚小小。 大帐之内春意融融,李轻风看着一帐的美人,心中很是欢喜,嬉嬉闹闹的直到夜色低沉,这才睡去。 唐军在辑安休整了三日,等到第四日的时候,李绩的大军已经占领了新城,刺花丛带着两千人回来,把新城之战的结果报告了李天明等人。原来,新城本来就没有得力的高丽将官守卫,听到辑安已经被唐军攻破,于是不战自退,乘着唐军还没有到来,就很快的渡过鸭绿江跑了。因此,英国公的后军没有费一枪一弹就进了新城。 于是,李绩让刺花丛带来了他的将令,让泉男生带着自己的人马就在辑安镇守,然后让李天明迅速派出三路大军乘胜攻击辑安和新城附近的高丽小城。这些城池都不大,有些还在辽东大唐的过境内,所有的高丽守将风闻唐军势如破竹的杀来,很多都弃城而逃了,所以唐军连陷十六城。 看到战事如此顺利,李绩又命李天明抓紧安民的同时集结部队,把辑安交给泉男生就可以,再以先锋的十万大军迅速逼近鸭绿江。随后,李绩也带着大军跟进,只留下庞同善和高侃守住新城,作为大军的后勤补给和转进的基地。 李天明在派出人马攻占了附近的高丽小城后,按照李绩大帅的将令,又马上收拢人马,继续向鸭绿江挺近。这次依然是霜哥和凤凰天舞在前,刺花丛、挑灯看剑和至尊浪子殿后,其他人等居中。 却说霜哥和凤凰天舞领着一万人马向鸭绿江边进发,第二日黄昏,在江边扎下大营,命副将守住,他二人带着一百亲兵前去查看地形。 来到江边时,只见茫茫的一片,叫人找来了当地的土着一问,若无渡船是难以过去的,于是就安排人四下去收集渡船。第二日午时,一个副将报告,共收集到两千余渡船。霜哥和凤凰天舞商量后认为,要打过去,必须兵分三路,从三个地方同时过江,这样互相呼应,才能防止高丽军突然截断渡江的大军。而且,按照时间计算薛仁贵大将军的人马此刻估计也正在渡渤海湾,若是两军汇合,则一起进兵,指日可到平壤城下。 他二人正在商量之时,有兵丁进来禀报:营外有四人求见。 霜哥立即吩咐带进大营来。 不一会儿,士卒带进来了两男两女。霜哥和凤凰天舞仔细看时,只见左手的第一个人长得虎背熊腰,背插长剑,第二个是一个女子,容颜俏丽,第三个也是一名女子,第四个是一个略矮一些的男子。 这四个人对着霜哥一抱拳,中间那个女子说道:“我等乃是辽东人,但也是大唐的子民,听闻唐军征伐高丽,特来军前效力。请霜哥接纳。” 然后,她又介绍了他们四个人,从左至右分别是:沉默的风景、老顽童、乜夕和云端。他四人久居辽东,常在鸭绿江边行走,对这一带以及对岸高丽的地形甚为熟悉。 霜哥见此,大为高兴,先把刚才与凤凰天舞商量的计策说了一下,又向他们讨教进兵之策。 老顽童说道:“鸭绿江过起来并不困难,这里虽说水深浪大,但是有三处的水势却很平缓。而且,高丽人一向不善于守卫江河。适才听霜哥所言,你们所选的三处渡口正是好去处。我们四个人愿随霜哥在中路进发,过江以后,在望月川的百里之外扎下大营,以等待李轻风前锋的大军汇合。那里历来少有人烟,有不少瘴气隐隐之地,我四人常在这一带走动,或可助你找到一处远离瘴气的所在驻扎大军。” 霜哥大喜,传令下去,明日起兵,全军分为左中右三路一起渡江,然后在望月川前汇合。 行军之事咱们且略说在此,公元668年初春,唐军势如破竹,一路攻陷了高丽侵占的辽东诸地,大军全部渡过了鸭绿江,在望月川前合兵一处。这望月川前面就是金山,而金山就是平壤的门户,高丽人在金山之侧聚集了全国的兵力要与唐军决战。 却说霜哥扎下大营后,第二天李轻风带着前锋的两万人也到了,他吩咐各位将军且严守大营,待探马探明敌情再作打算。 沉默的风景等四人来到李轻风的中军帐求见,老顽童对李轻风言道:“高丽人一向不懂战阵,但是惯于偷袭,我们四人与他们多有交往,我料今夜他们必来偷营,请将军早做防范。” 李轻风说道:“此处平川一片,高丽人若来偷袭,必不能取得战果,何故还要自损兵马前来呢?” 老顽童说道:“就连将军你都有这样的想法,高丽人当然也能想到将军的意图,所以他们就是要偷袭。而且高丽人擅于使用瘴气之毒,咱们这些兵马多来自江南之地,是不能忍受高丽苦寒之地里的瘴气阴毒袭击的。”停了一下,见李轻风点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我们四个人懂得避瘴气的方法,请将军细听可否?”然后她继续说道,“望月川一带虽然瘴气多,但是历来一物降一物,这瘴气最多的地方,其实也有消除瘴气的东西。望月川东行三十里是一笑谷,那里曾有高人隐居,此谷之中产有一种艳丽的植物,当地人叫它卿心草。据传说,这瘴气是上古年间一个毒龙留下的,为的是阻断一对痴情男女的恋情,他二人青梅竹马,但是男孩的父亲后来从军,逐渐做到了王爷,而女孩却是鸭绿江边渔夫的孩子。这个王爷开始嫌弃女孩的家世,觉得他们已经门不当户不对了,所以竭力反对,并招来毒龙在他们经常约会的望月川布满了瘴气。但是,这一对痴情人的爱情终于感动了天上的神仙,于是在一笑谷种下卿心草,庇护他二人,成就了这一段美好的姻缘。” 李轻风听到此处,问道:“想来你们知道一笑谷,也识得卿心草,可否相烦你们走一遭,为我大军今日打破高丽人的偷袭做好准备。” 四人一抱拳说道:“我们也正是为此而来的,将军莫要客气,请给我们五百军兵前去,日落之前定当返回。” 李轻风当即传令,叫刺花丛带着五百军士随着他们一起去一笑谷采摘卿心草回来防瘴气。 却说一笑谷并不远,刺花丛与老顽童等人带着五百士卒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在谷外观看,刺花丛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山谷四周阴森森的,一些山上还有未消融的积雪,一阵阵的冷风吹来,让人觉得非常刺骨。山谷只有一条道通进去,而且异常的狭窄,大概只能容的一人通过。刺花丛嘱咐军士们小心入谷,如果遇到什么狼虫猛兽,互相之间照应着保护好。 沉默的风景和刺花丛当先进入,后面是乜夕、云端和老顽童,在后面是五百士卒。进入谷中却没有发现任何狼虫猛兽来袭击,只是谷中阴气很重。 乜夕跟在刺花丛身边轻声说道:“这谷中听说有一位异人居住,他很不喜欢外人来访,所以外面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听说此人身有残疾,他的两个弟子都是高丽国里的重臣,所以留下一些人照顾自己的师父,他们只是经常来。每次他们来的时候,都是不少的高丽兵护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云端也说道:“我们虽然是辽东人,也对这里熟悉,但是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谷中的这个异人。我们四人曾经从另外的隐秘之处进去过,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所以一直也认为这是乡里人的讹传。” 老顽童却说道;“那也不见得,我倒是听说,这里的那个异人也是高丽国的什么国师之类的,也不常在这里居住,只是偶然回来。” 沉默的风景点头说道:“老顽童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听到的,这个异人也是中土人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在此,他与大唐的恩怨无人知晓。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与大唐有血海深仇,他还很懂得排兵布阵,所以谷中的布置也是非常的奇巧。好在,我少年时拜师学艺在九宫山,也懂得自古以来的所有阵法和破解之法,所以我才能带着你们闯入过这个一笑谷。” 乜夕点头:“若是没有大哥带着,我们早就在谷中迷失了方向,根本就出不来。” 听到这里,刺花丛心中一动,因为他也听说唐军在辑安城下破了一个大阵,那个布阵的人也是身有残疾,而且与九宫山有很深的瓜葛。只是刁蛮和多虑破阵后,就离开了唐军云游去了。眼前的这个沉默的风景也是九宫山的,莫非与多虑和刁蛮也是同门?但是,此刻谷中深幽,也不容他再想什么了,五百多人已经全部进谷,排成很长的一行,顺着那条小道前行。 又走了一里多地,前面赫然开朗了,原来是很大一片青草地,谷外是初春的寒气逼人,但是这片草地上已经能看到旺盛的青草了。刺花丛让士卒寻找路径,很快在左侧发现了另一条道,刺花丛带着人过去,这条道很宽敞,于是刺花丛把人聚在一起排好,然后向里面继续走。 再走了片刻,在山谷的幽深之处出现了一排相连的房子,都是黑砖搭建起来的,但是却看不到有人的样子。刺花丛让所有人停下来,仔细观察着这排房子。回过头问道:“风景兄弟,这处房子很是古怪,你们以前进来的时候,是否看到过?” 沉默的风景摇摇头说道:“我们是从山谷后进来的,还没有看过这些房子,估计这次从山谷前面进来,而且也没有人看守,所以我们才看到了。” 乜夕说道:“我们以前进来的时候,山谷后有一道很深的山梁,那里竖着高丽人修的一个很大的石碑,上面刻写着不允许任何人向前走,否则会被诛灭九族。所以,不但是我们没有再向前,而且本地的高丽人也只是在后山做一些采摘药材,或者猎捕小动物的事情。看来从无人敢到这里。” 刺花丛想了想说道:“那么那个卿心草又在何处?” 第121回 默风景顽童老,乜夕云端(2) 云端说道:“这山谷中的卿心草很多,我们也是不想绕太远的路,以免误了大军的事情,所以才从这里进入的。咱们四下看看吧。最好不要招惹了这排房子的主人,他们既然能在这里建房居住,我看也不是好惹的。” 老顽童说道:“也是,咱们这就分成四组,分别在附近寻找一下卿心草,据说这个卿心草在山谷口的并没有祛除瘴气的功效,越是在山谷里面的功效越好。” 刺花丛就让他们四个人各带了一百余人分散开,在附近的几个地方找寻卿心草。他则带着几十个人就在原地等候着,也是为了预防万一有什么事,可以迅速的给四个小组的人支援。 这些人散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沉默的风景等人就带着回来了,他们手中的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显然已经装满了卿心草。刺花丛一问,果然如此,这里四处的山沟中,到处都是盛开的卿心草,他们几百人把身边的袋子都装满了,足够三五万大军用。刺花丛看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就准备带着人马迅速的撤离这里,因为他总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格外的让人心中不舒服。 可是,忽然不远处的房子中有了响动,首先是房子之后出现了一排排的士卒,都是高丽兵,然后房子的正中间那个的门开了,八个士卒推着一辆四轮车出来,车上正是那个被称作“五残老人”的人,他的身边是两个徒弟。 韩强看到山谷下的几百个唐军,马上让高丽士兵迅速下去,把刺花丛等人包围住。 刺花丛立即让士卒们把卿心草放在中间,所有人拔出了刀枪,整齐的排列成战斗队形,他则取出了九节铁鞭。 一千多高丽兵此时已经把唐军紧紧的围住了,那辆四轮车被推到了跟前,车上的老人说道:“你们是来这里偷卿心草的唐军?” “哼,卿心草是救人的,不是长在这里让你看的。”刺花丛低声说道。 韩刚已经取出了腰间的大砍刀,对着刺花丛大声的喊道:“大胆的唐将,此刻已经陷入了我的包围,还敢如此大放肆!来,看看我的刀是否锋利!” 刺花丛怎么会惧怕他,摆一下手中的九节铁鞭说道:“不怕死的高丽番贼,爷爷的铁鞭在这里等着你。” 韩刚不再说什么,舞动着手中的大砍刀就扑了上来。 刺花丛知道对方的士卒多,必须快速的战胜这个高丽人后,指挥军士们乘胜把这些高丽军都杀散,那样才能脱离当前的困境,然后再图撤出山谷。所以,他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使出了看家的“霸王鞭”,一招快似一招的攻上去。 但是,这个韩刚的武功也不错,大砍刀守住了门户,还与刺花丛你来我往的斗了二十余招不落下风。 那边韩强看哥哥难以取胜,所以也抽出了大砍刀,准备上去夹攻。这边的沉默的风景等四人当然也看出了眼下的形势不利,必须快速解决了战斗,然后撤退。于是,四个人各自也拿出了自己的宝剑,准备加入战团。 就在这时,忽然从后面冲出了一群人马,当先一人大声喝道:“大唐凤凰天舞来也!” 原来,李轻风估计一笑谷不是一个来去自由的地方,既然高丽人会使用瘴气,那么对能解瘴气的卿心草一定是严加看守的。所以,他等刺花丛走了以后,又派了凤凰天舞带着一千多任的精兵紧随其后,如果刺花丛顺利的取到了卿心草就返回,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帮他一把。凤凰天舞本来在谷外等候着,但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没看到刺花丛出来,心中很是担忧,于是就带着人马冲了进来,正好看到刺花丛在与一个高丽人打斗。所以,他就催动人马扑了过来。 凤凰天舞一抬头又看到了那个“五残老人”,立即就知道这里原来是这个人的修炼之地,也是为了看守卿心草。 高丽人早就见过这个力大无比的凤凰天舞,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杀人无数,所以心中都胆怯了,再看那个韩刚与刺花丛斗的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显然很快就要落败,所以不知道哪个人大喊一声“快跑吧!”,所有的高丽兵就扔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哄而散了。 韩强很还有冲上去帮弟弟的忙,这边的士卒们已经逃散的一个不剩了,马上让身边的几个亲兵推着四轮车就向房子后面撤走了。刺花丛见高丽兵跑了,正要马上出招迅速杀了这个韩刚,然后带着人追击,却听到身后凤凰天舞喊道:“花丛兄弟不要追了,三哥说这个五残老人与我中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他很懂阵法,如果我们追过去,中了他们的诡计那就大大的不妙,咱们还是赶快撤出山谷回去复命。” 韩刚这时也是心中产生了怯意,看到哥哥和师父都退走了,于是虚晃一招后,也抬起腿跑了。刺花丛也让士卒们赶紧的背起卿心草,由凤凰天舞断后,他和沉默的风景等四人在前面开路。 夜色渐浓,唐军中的巡夜军士来回走动,营门处鹿角丫叉防范甚严。各个大营之间遥相呼应,可是李轻风早已安排了计策,只等高丽人前来偷袭。 三更时分,望月川的左侧隐隐一片黑压压的人马疾驰而来。这队人马来到距离唐军大营的二里地时,他们又派出人前去打探,得知唐军营内没有任何防范的动静之时,为首的发一声喊带着人马杀向唐军大营。这些人是高国的丽金山守卫严宇文派出的大将汪夫泓的一万偷袭唐军的精兵。 一万多人乘着夜色出城,疾行了十几里,此刻得知唐军并无防备,心中大喜过望,于是悄悄的靠近了唐军大营,在大营的四周站住,把大营团团围住,忽然从背后各自取出了一个包裹,一起朝着大营里就扔了进去。这些包裹在空中就散开了,里面的东西飞舞着,立即就有一片雾气迅速布满了唐军大营的各处。这就是高丽人研制的瘴气功法,而高丽人自己早已在口里含着解毒之物。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汪夫泓认为大营中的唐军已经被瘴气所伤,估计大都失去了抵抗力,于是他传下令去,让所有高丽人一起拔刀冲进营去,叫他们看见穿着唐军服装的人就杀,决不能放走一个! 哪知道高丽人刚冲进唐军大营,就被一个个巨大的陷坑吞噬了,几千的高丽人瞬间就掉进了大坑中。这些坑有几十米的深度,掉下去的高丽人根本爬不出来,只在坑中大呼小叫的“救命”。那些躲过大坑的高丽士兵正在惊慌失措,就看到四下里都是围过来的唐军,明晃晃的刀枪在无数的火把中闪着瘆人的寒光,只听一人大喝道:“小小的高丽蛮贼们听真切了,我乃是大唐前锋大将凤凰天舞,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此刻毫无生路,要是听话的就乖乖的放下刀枪,束手就擒吧!哪个敢动一下,我这里万箭齐发,把你们都射成刺猬!” 高丽军马听到这威武的大喝,早就失去了勇气,一个个的放下刀枪,跪在地上求饶。四下里正是李轻风帐下的所有大将带着人马围困这些高丽士卒,看到高丽兵几乎全部都跪下了,于是叫人收缴了他们的兵器,然后全部羁押在大营之外的空地上。 高丽人的偷袭竟然还没有动一刀一枪就结束了,汪夫泓心中无比的恐惧,正在想着趁乱跑了,身后一人甩出一条长长的绳索,把他套住并且拉下马,身边的十几个唐兵马上把他绑的牢牢实实的。凤凰天舞看一眼,前来偷袭的高丽兵没有一个漏网的,自然是非常的开心,一边让人把高丽兵全部聚拢在营外的空地上,又让人看好了,自己押着汪夫泓去李轻风的大帐交令。 李轻风此时已经升帐,叫带人带进汪夫泓来。 军士们将汪夫泓五花大绑带了进来,按倒在帐下。李轻风轻蔑地看他一眼说道:“屑小之徒安敢阻我天朝大军,你以为瘴气之毒能使我大军退缩吗?以你等这般犯上作乱的贼子,正是可杀。来人呐,拉出去斩了!” 这就是:风景再出江湖道,顽童可爱并不老;乜夕远走可曾现,云端出没望君笑。(请关注第一百二十二回:乖乖羊俏呒恋,归期可盼) 第122回 乖乖羊俏呒恋,归期可盼(1) 却说李轻风的大军驻扎在望月川,把偷袭的汪夫泓等一万多高丽兵活捉,斩杀了汪夫泓,但是眼前的金山城却还没有得到什么管用的情报,所以也不能轻易进兵。一来是要打探清楚金山一带高丽兵马的布防情况和附近的地形,二来是在等待薛仁贵大将军的消息。 这日,忽然得到探马来报:李绩大帅带着人马跟在先锋后进击,但是狡猾的泉男建看到唐军后方有些空虚,于是就派了人马去进攻新城。于是,李绩就让李天明火速的派人救援新城,因为新城只有庞同善和高侃的不足两千人马,而高丽派来的却是三万多人。 李轻风正要安排人马前去,乖乖羊却突然闯了进来,对他说道:“徒儿,自来到你的大军,还未见到战阵。我刚才听说新城告急了,你给我五千人马前去救援,我带着这些人马定将那蛮夷打的永远不敢进犯我大唐的疆域,我们一定速去速回。” 李轻风赶忙说道:“师父,这带兵打仗的事,师父不擅长,还是派遣其他将军去吧。您老人家莫急,金山之战就在眼前,等薛老将军的消息一到,咱们即刻进兵。” 哪知道乖乖羊已经撅起了嘴,蛮横地说道:“徒儿,你是看不起师父我了!你以为我就会武艺,不懂战阵吗?昨日我的师妹来了,我二人只要你五千人马前去,如果破不了蛮夷、救不了新城,你完全可以军法从事。为师决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完后,她跨步就要上前去抢那支令箭,李轻风赶忙说道:“师父,你不要着急,这令箭我一定给你,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再派上几个兄弟跟着你同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乖乖羊一听,这才笑起来说道:“你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这样替我着想。你想的也是很周到了,那就赶快派人吧,救兵如救火,早去一刻便是一刻。” 李轻风当然知道身后的新城不能丢,那里是东征大军转进的基地,所有的粮草都囤积在那里,一旦粮草失了,大军就非常的麻烦了。于是,他立即传令挑灯看剑带领本部的五千人马跟随乖乖羊,即刻返回新城救援。 乖乖羊和师妹呒恋跟着挑灯看剑,率领五千人马连夜渡过鸭绿江返回,在江边休息了一晚,次日急催人马速速赶往新城。 再说这新城本是刚刚攻下的一个小城,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却是非常的重要,正好在辑安旁边,进可以支援辑安和进攻高丽,退可以守住山海关一侧。这里原是辽东的腹地,中原王朝多少年来也是给予了管辖的,但是这辽东离内地何止千里,只因与中原相距甚远,故而管理起来甚为不便,历代王朝均采取怀柔的政策安抚他们,并且在新城设立了一些督军府,进行行政和军事上的控制和领导。但是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历史上多次受到高丽的骚扰,而且外邦也经常有匪兵前来侵袭。 这些高鼻深目的外邦蛮夷长期在草原上,从小就会骑马射箭,而且游牧民族大都彪悍、野蛮。但是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侵袭,往往是趁着中原内乱或者战事之时,悄悄地潜进来,劫掠当地的人民,然后带着抓住的居民和牛马牲口等物,再迅速地返回。他们这些外邦多数还未开化,抓去的人都当做奴隶使用,供他们尽情盘剥。这次,他们瞅准了唐军征伐高丽,需要大量的后勤人马服务的时候,又受到了泉男建的诱惑和威逼,于是在高丽军的驱使下,准备乘虚而入再次占领新城。 挑灯看剑和乖乖羊带着五千人马一日之内赶赴新城,来到城下,只见蛮夷的骑兵在城下奔驰叫阵,但是城内严加防守,并不出战。看来庞同善和高侃也知道不能轻易出战,以一千人去战野蛮的万万多高丽人和蛮族,本来也没有任何的胜算,于是只能固守待援,并且派出人去向李绩求援。 挑灯看剑命人排开了阵型,他与乖乖羊、呒恋一马当先的来到城下。 高丽兵和蛮夷兵看到突然出现的大队唐军,先是吃了一惊,但是他们看到唐军的人马不多,又开始嚣张起来,于是分兵来战,一部分继续严密的看着新城,如果城里有人冲出来就死死的堵住厮杀,又分出了一万多人与挑灯看剑他们的人马对阵。高丽兵和蛮兵想仗着人多势众,一鼓作气把城外的唐军先解决了,再攻城。 这时的新城之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都是高丽兵和蛮兵的骑兵。他们摆开了一字长蛇阵,还派出了几百个蛮兵在阵前骑着马,来回的奔跑,而且大声呼喝嚎叫着:“你们这些唐军,还不快快下马投降,否则我们一个冲锋就要打的你们呼爹叫娘的逃跑了!” 乖乖羊早已按捺不住,她摘下长枪,指着蛮夷道:“好大胆的蛮夷,侵犯我大唐的领地,劫掠我的子民,今日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赶快的,不要在那里跑来跑去的,晃人的眼睛,立马给我放马过来受死吧。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虽然隔着还有一里多地,但是乖乖羊的声音以内力送出去,让每一个番兵都能听到,番兵们也是感到骇然,如此深厚的内功,恐怕高丽国和这些蛮夷都没有见过。但是,他们毕竟有几万人,根本没把乖乖羊他们的几千人放在眼里,所以迅速的把人马排开,准备来战。 这时,对面的番阵中冲出来一个头戴狗皮帽、手持九股叉的人,他还呼呼大喝着,但是乖乖羊他们也听不懂他的蛮语说的是什么。于是,乖乖羊也不答话,就要拍马上前与他相斗。 呒恋在后面一拉她,说道:“师姐莫急,这个蛮将就交给小妹来对付了吧。我先给你扫清这些虾兵蟹将,也叫他们知道咱大唐的人才济济,等一会儿你再出去擒杀他们的大将军,你看可好?” 乖乖羊一点头,呒恋打马窜了出去。 那个蛮将舞动九股叉当胸刺来,呒恋手中枪一抖,拨开叉子,顺势进枪直刺过去,蛮将见势不好,赶忙一拨马头躲开,然后回身将九股叉甩出去。 呒恋轻轻一笑道:“来得正好。” 只见俏呒恋举枪迎上,用她的枪尾挡开了飞过来的叉子后,丝毫也没有停留,把枪头猛地直进而去,一枪正刺入蛮将的后脑。呒恋的马斜刺冲出去,把蛮将拖到马下,战马远远的跑开了去,那个蛮将一招之内就丢了性命。呒恋回身站住的时候,看到蛮将队伍里又冲出来一人,手上持着一杆粗大的镔铁枪。她不慌不忙,等蛮将离她还有几米的时候,突然一拍马屁股,战马窜出去的同时,她的手中枪“啪”的打在蛮将的面门之上,蛮将立刻脸上开了花,摔落在地上,眼见得也是没了性命的了。 乖乖羊早已看得手痒,她大叫:“师妹回来,看我给你杀几个蛮将。” 然后,她催马冲出来。呒恋见此,立刻拨马回阵,与挑灯看剑一起压住阵脚。 蛮兵们看到不一会儿就损失了两员大将,而且在对方手下均没有过到两招就完蛋了。阵里顿时有点乱了,为首的叫做牛藤斯基,他挥起大锤,砸死了几个小兵,这才算是稳住了阵脚。他看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弟兄们,咱们不能和他们单打独斗。对面虽然只是女将,但是南蛮子的武艺都很高强,你们只有一起冲过去,和她混战在一起,这样才有取得胜利的希望。” 几个蛮将一听,一起点头,商量了一番后齐声大喝,使劲拍打战马,分别舞动着手里的兵刃,朝着乖乖羊就直接冲了过来。 乖乖羊一看,哈哈大笑道:“还是这样打起架来过瘾一些,一个一个的过来打太打浪费时间了。哈哈,叫你们看看我乖乖羊的手段。” 第122回 乖乖羊俏呒恋,归期可盼(2) 这一次,蛮将们“呼啦啦”的一起冲上来的一共有八个人,当先的两个人各持着大砍刀,哇哇直叫着左右夹击,中间的三个人都是使的狼牙棒,挥舞着当头砸下,后面的三个人均反手提着大铁棍,也是准备乘其不备进行夹击的。这八个人互相之间配合的很好,三个人正面攻击,而且都是很沉的兵器狼牙棒,使这种兵器的人一定是力大无比,所以他们就是想一下子就用三个狼牙棒压制住乖乖羊,然后两个长兵器大砍刀从左右两侧攻击,这是要在乖乖羊躲避那三个狼牙棒的时候,让乖乖羊左右都无法闪躲,而稍微拖在后面一些的三个人也是很重的大铁棍,显然是要在乖乖羊躲过三个狼牙棒和闪过大砍刀的时候,再堵住她后撤的路。这八个番将一上来都是致人死命的招数,直接扑向乖乖羊。 乖乖羊却不着急,她看着快速冲过来的八个凶神恶煞一样的番将,手中的枪倒提着,很悠闲的在身侧。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番将,说时迟那时快,八个番将很快就冲到了乖乖羊的近前,八个兵器凶狠的砸了下来。 但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乖乖羊却猛地一拨马头,不向前反而朝后退了有十步。这时,冲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已经是手持着大砍刀的番将了,他们与身后的其他番将拉开了一米多的距离,乖乖羊要的就是这个距离,因为她也知道要是与八个力大无比的番将硬拼,可能会陷入一个胶着的状态,那样对她很不利,所以她才故意倒退了几步,把番将的距离很不明显的拉开了一些。这时,乖乖羊忽然回过了身来,挺着枪,照着左边那人的小腹刺了过去。那个番将还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其他伙伴有了距离,仍然是按照他们此前商量好的,只顾着去攻击乖乖羊的侧面,所以想当然的以为乖乖羊是害怕了,虽然挺枪过来,也是无用。所以,这个番将很自信的挥刀准备挡开这一狠辣的枪招,并且满心希望的看到自己的其他七个伙伴能同时攻击这个女将。 可是,他哪里知道乖乖羊的这一招只是个虚招。乖乖羊要显摆一下自己的武学,当然不能只顾着这一个番将,所以她等着这个番将挥刀的一瞬间,枪头一摆中,已经交到了左手,她的右手挥出,一招“无忧飞雪”打出去,拳头正正的打在了那个番将的胸口,直打得他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然后被他自己的马拖着跑远了。这时候,右边的那个番将正好过来了,迎面遇到的正是乖乖羊的左手枪,这一枪就恰好刺进了他的腹部,直接刺穿了他,眼见得也是不能活的了。 中间的三个人也看到两边的伙伴冲到了前面,于是奋力打马跟上来,但是他们只看到乖乖羊在一眨眼之间,就连杀了二将。在这三个番将一愣神的时候,乖乖羊却已经拍着马冲了过来,她手中的枪左右一晃,已经打马来到了三个番将的侧面,一枪直刺,早将两个蛮将搠了一个对穿,剩下的那个大惊失色,准备转身逃跑,却不料此时乖乖羊手中的长枪正拦在他的眼前,“唰”地一下从他的脖子上轻轻划过,人已经栽下马去。 最后面的那三个番将看到这一幕,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想上去攻击乖乖羊了,赶快呼哨着围成了一个大圈子,他们各执着铁棍护住了四周。三双胆怯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神威凛凛的乖乖羊,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乖乖羊一笑说道:“胆小的家伙,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挡住我的枪吗?看招吧。” 她的话音还没落,乖乖羊的马冲了上去,手中的枪就直接刺入三人的中间。三个人眼见得枪在眼前晃动,却又不知道是刺向谁的。三个人只好都举着铁棍对着枪去招架。乖乖羊这时候却两腿一夹马的腹部,那马吃痛,猛地向前窜出去几米,直接就撞进了三个人的中间,而乖乖羊的枪却猛然间抖出了万点枪花。 这“无忧山”的枪法与李轻风的李家枪并称为当世最好的两套枪法,乖乖羊舞起的万点枪花,把三个番将晃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能跟着枪花闪躲。这也不管用,随着乖乖羊的哈哈长笑之后,三个番将已经横尸在地上。 忽然,在新城之侧又出现了一队大军,细看之下大旗上绣着的却是一个“薛”字,原来是薛仁贵将军的府军也恰好赶到了新城下救援。 乖乖羊也收回了枪,她拉住马,回头对着挑灯看剑大声喊道:“咱们带着军士们直接冲进敌阵,我和师妹在前,你们在后。侧面的那是薛老将军,他的人马自然也是要和我们一起追杀番贼的。” 挑灯看剑举起亮银枪,大喊一声道:“好儿男们,跟着我杀蛮贼,冲啊!” 五千人恰似虎狼一般直冲蛮兵的阵营,乖乖羊当先,身边是呒恋的快马和长枪,身后是挑灯看剑和呐喊着的唐军士卒们。乖乖羊直接冲向了敌将牛藤斯基。 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家伙看到这样的阵势,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他返身就想逃跑,却如何跑得过乖乖羊的马。在耀眼的阳光下,乖乖羊的枪起处,牛藤斯基的后背已经被扎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眼,人也随着掉下马来。 唐军纷纷呐喊着冲向了蛮贼,直杀的他们哭爹叫娘、丢盔弃甲。这一仗直杀的蛮贼损失了近万人马,一下子元气大伤,而前来督阵的高丽人却早就跑的没了踪影。自此以后的几百年之间,这些蛮贼再也不敢踏进我中华疆域半步,直到清末才有了偷视的念头,并逐渐侵占了我华夏百万公里的大好领土。 三个人收住兵马,跟着薛仁贵将军一起进了新城,庞同善和高侃也过来拜见薛将军。薛仁贵让高侃带着一万军兵继续追击番贼,务必要把这附近全部扫清,并追击周边残存的蛮夷兵将,直到把他们完全的赶出边界为止。 第三天上,所有追击的人马都回来了,乖乖羊和挑灯看剑带着本部军马告别薛仁贵将军,出了新城。在城外的五里亭,庞同善将城内的百姓们准备的猪牛羊和粮食交给他们以后告辞而回。 乖乖羊对着挑灯看剑说道:“昨晚,我和师妹商量了一下,这一仗也算是给我的宝贝徒弟出了大力,我们想回无忧山一趟。就不跟着你回大营了。” 挑灯看剑看着她们说道:“这却是为何?目前大军已经打过边境,征服高丽就只在眼前。” 乖乖羊长叹一声说道:“一来我们毕竟是女流之辈,这马上战阵的事情,我们是不在行的东西,原来也是打算给我的徒弟杀几个蛮将叫他高兴的。好在这一仗彻底的平定了辽东,把蛮贼全部都赶走了,他们至少百年之内不敢再对我华夏有所觊觎。这二来嘛,我的这个师妹,她是一个喜欢清净的人,和我是有点不一样的。我离开无忧山后,她一个人守着,只因思念我,故而才到军前找我。但是,她却不愿意在军中住下,所以一定要我和她一起回无忧山去。我与她多少年来一直相依为命,分开久了自然两厢挂念,我这就回去和她一起在无忧山,继续过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去,若是哪天我感到累了,也许还是要去看我的宝贝徒弟的。” 停了一下,她看着挑灯看剑说道:“你将这些回去告诉我的徒弟吧,我想他也会理解的,他和我在一起也快有十年了,应该知道我和我这个师妹的感情的。” 挑灯看剑听到这里,知道乖乖羊的去意已决,难以再次挽回,于是对着她姐妹一抱拳道:“感谢二位在辽东的这一仗中的功劳,我回去一定告诉三哥,也将你们的话语带给他知道。江湖上,咱们总还有相见的那一天的。也或许,我们平定了高丽之乱以后,三哥带着我们云游江湖,到时候去乖乖羊师父的无忧山,只望有一杯清茶,咱们一起谈论武艺和天下奇闻趣事,也很爽快的。” 乖乖羊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我无忧山的景色虽说不是天下第一,那也是山清水秀。我的徒儿带着你们来,我自然十分的欢喜,到时候咱们也可以痛饮几杯,江湖豪气那时候顿生,谈论天下大事,不亦快哉!好,这就别过,我在无忧山盼着你们的到来!” 说完,乖乖羊已经与呒恋打马远去了,顷刻间就走的没了踪迹。 挑灯看剑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在马上一拱手道:“山高水长,咱们总会有再见的一天。军士们,咱们启程了!” 这就是:辽东一战定千年,蛮夷自此不敢看;乖乖此去无忧山,红尘常思俏呒恋。(请关注第一百二十三回:胭脂香狐狸情,丑男绝版) 第123回 胭脂香狐狸情,丑男绝版(1) 再说李轻风的大军在望月川驻扎了三日,又派出挑灯看剑和师父乖乖羊一起救援了新城,等挑灯看剑回来,说起师父和呒恋回了无忧山,心中也是感叹,他与师父时聚时散的总是没有机会多在一起几天。但是,他知道师父一向是独来独往的惯了,自然是不喜欢军营里的生活,何况他也知道呒恋生性更加孤僻,以前他在无忧山学艺的时候,这个师叔就在蓬莱岛不远的仙女岛居住,基本上不到蓬莱岛来,所以他都没有见过几次这个师叔。既然师父和师叔要走,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他又得知新城稳固了,薛仁贵将军的兵马开过了鸭绿江,与父亲的大军形成了一个犄角态势,这是让他更加放心的对当前的金山发起进攻。 李轻风听说师父和师叔抓住了一个奇怪的少年,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于是让人带来。 几个军士把那个少年押了进来,李轻风先没有问话,而是仔细的看着他。这个少年果然是长相英俊,但是年岁估计也在二十多岁,不像是少年模样。那个少年立在帐中,平视着李轻风,还是什么也不说。 “你这个少年,看着不像是恶徒,为何跟着番贼和高丽人与我大唐作对?”李轻风问道,见他不说话,又问,“你与我大唐作对,如今被擒,知道是什么结果吗?难道你不怕死吗?” “哼!我不怕死,你把我杀了吧。”少年终于说了这几句话,然后依然平视着李轻风。 李轻风笑道:“你当我不敢杀你吗?我出关以来,杀死的高丽和番兵不在少数,再加你一个又有何妨?如今我大唐天朝的雄兵已经在金山之前,破了这金山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我正好要杀一人来祭旗呢,与你废话也是多余,把他押下去吧。” 李轻风知道这个少年是很难说什么的,于是让人把他押了下去。只是,心中也是遗憾不已,如果把他杀了来祭旗实在是可惜。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李绩大帅传来将令:命李天明带着先锋的部分人马镇守鸭绿江,大军则由风展云霄无边落叶、凤飞长空红袖添乱、凤舞群芳笑靥如花带着,即日赶赴望月川,然后进兵出望月川直逼金山。同时,薛仁贵将军的人马还是走水路,绕到金山之后,两军一起夹击金山。 李轻风于是下令,让大军做好准备,只等无边落叶三姐妹带着人马来到,就斩了那个少年祭旗出兵。 第二天正午时分,军士报:无边落叶等人带着五万大军已经到了,在侧面扎下营寨。不一会儿,三个姐妹一身戎装来到李轻风的大营,拜见三哥。李轻风让她们回去,把人马召集好,明日祭旗出征。 第二日一早,八万多唐军已经吃过了早饭,各路大将整齐的规整好将士们,等待着出发命令。在李轻风的大营正中早已架好了台子,众将列队两侧,军士们推出那个少年,只等令下。 正在这时,一声清啸远远的传来。随着清啸而来的是两个从营帐顶端飞来的侠士,这两个人来人好快,刹那间已经进了大营,而且再监斩台上飘然落下。 李轻风等人细看,原来是一男一女。看那女子长得花容月貌,妩媚异常,腰间悬着一柄宝剑,她的这把剑竟然与那个少年打的剑如出一辙,都是宽而长的样子,好像是把大刀和宝剑合二为一铸造而成的。那个男子则带着一个铸铁的面具,看不清什么容貌,他的背上插着两只短戟。这二人站立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几千军兵和几十员大将,并不露出丝毫的恐惧之色。 霜哥挺身而出喝道:“哪里来的人?在我大军之中,尽然如此的放肆。” 说罢,他拔出长剑欲上台去。 却见那二人对着那个少年拜了下去:“师兄,你不该不听师父之言,擅自离开云开山,去投奔这高丽的将军。如今做了大唐的俘虏,眼见就要命丧于此。想我们历来居于高丽境内,但却是大唐的子民。你离经叛道,师父叫我们来,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原来这个少年还是这两个人的师兄,只是听这个女子的话中似乎在责备他们的师兄不听师父的教诲,擅自离开了云开山,去帮助高丽人和番贼,与大唐作对。而且,这两个飞来的侠士,也是奉师父之命来清理门户。李轻风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云开山,想来这是在高立国境内的一个帮派,但是这女子说他们本来也是大唐的子民,只是不知道为何又要远走到这里开帮立派。本来,李轻风也觉得杀死这个少年来祭旗有些残忍,但是他什么也不说,让诸多将军都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高丽人,杀了就杀了,不足为惜。 霜哥听到这个女子的话后,也暂时站住了,他看着李轻风等他说话。 李轻风这时对刚刚站起的两个人说道:“你们这两位侠士,与我准备用来祭旗的这个人是同师门的吗?看你们的轻身功夫这样的好,又说是大唐的子民,想来也不是要阻止我大军东征的吧。” 那女子对着李轻风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唐征东大元帅的前部正印先锋官李轻风李大人吧?”见李轻风点头,她继续说道,“我们是云开山的弟子,这个人是我们云开山的大师兄,他不听师父的教导,私自下山投奔了高丽军,我们两人奉师命下山来取他的性命,清理门户。还望李大人成全了我们!” 李轻风不答话,听这个女子的话,那是要现在就带走这个人的。但是,这里八万多唐军将士在场,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松的就带着人离开。 霜哥的嘴边带着冷笑说道:“你们说话也未免是太大气了吧!我这里十万大军,百员战将,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让你带走人!那样的话,岂不让后人耻笑了,说我大唐的前锋空有十万大军,白养了百员战将,让两个年轻人,就大摇大摆的带走了祭旗的敌将!” 那个女子毫不畏惧的说道:“只要我在,你们就别想用我的师兄祭旗!除非你们能杀了我!” 凤凰天舞气的“哇哇”直叫着喊道:“二哥、三哥,真的气死我了!这个女子如此的口气大,让我去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世外高人!” 说完这话,凤凰天舞取下方天戟就要飞上监斩台。 “使方天戟的,定然是龙飞九天凤凰天舞了。”那个女子说道,“龙凤十三侠,你们来了几个?我听说你们都是江南的大侠士,与安南郡李天明的儿子李轻风交好,这次东征肯定是要跟来的。” 凤凰天舞听到她这样说,这个避处高丽的女子竟然知道远在万里之外的他们,实在是匪夷所思。看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江湖上的人。那么就不能以大军的方式处理了,只能以江湖上的规矩办。凤凰天舞忽然有些踌躇了,现在他们是双重身份,但是被这样的两个人吓住,也是可笑。看来他们也是身负武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的闯进重重军营。 第123回 胭脂香狐狸情,丑男绝版(2) “龙凤十三侠的威名我是知道的,”那个女子又接着说道,“能与你们切磋一下,我云开山早有此想法。只是师父说过,你们都是忠心为国的好侠士,与你们作对实在是不应该。所以,我只能恳求李轻风让我带着我们的师兄走,这是师门中的一件大事,还请放我们走。” 这个女子说话忽然如此的客气,让台下的几十个人不知道该不该上台了。 李轻风这时说道:“如果是你师门清理门户,我原来不该阻挡的。但是,几日前这个人在新城与番贼和高丽人一起侵扰,被我们抓住。我问他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既然你说是云开山的弟子,想来大家都是江湖人,都懂得江湖规矩。你要清理门户,我要杀人祭旗。” 那个戴着铁面具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师妹,若是不显示一点本事,我看是带不走师兄的。” 他转头对着台下的李轻风等人说道:“我们是云开山的门下弟子,这云开山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大门派,在中原更是微不足道。既然你要按江湖规矩办,那么我就想请你们与我切磋一下武艺,如果我们侥幸赢了两场,还请你们放我们离开这里。” 他的话对李轻风等人倒是很客气,看来也是知道江南的龙凤十三侠的,因此也说只比两场,他们师兄妹与台下的大将战两场,如果李轻风的人输了,就要放他们走。 那个女子点头说道:“二师兄,若是说我们两个与李将军手下的众位英雄好汉放对,我们也没有胜算,更何况他们是前来征讨高丽的,我们更不该与他们作对。但是,要想带走大师兄,只能这样了。”然后她对着李轻风说道,“请你们体谅我二人,实在是师命难违!” 霜哥这时听明白了个中的原委,他对着李轻风说道:“三弟你看,这事如何处置?” 李轻风对着台上说道:“你们先报名上来吧。” 那个带着铁面具的男子说道:“她是我的师妹,人称胭脂香,叫胡狸。我叫做罗波,人称绝版丑男。” 李轻风又说道:“我看你二位果然也是江湖中人,本来令师兄的事情,也该你们自己来处理。但是,我这里毕竟是大军之中,若是由得你们这样将他带走了,那么我的大军颜面何存?” 那个叫做胭脂香胡狸的福了一福说道:“李将军说得在理。我们师兄妹原来是要带走大师兄的,只是你这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要是任由我带走了,确实不妥。那么就让我们在这设好的监斩台上,替师傅清理门户吧。” 李轻风一摆手说道:“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们二位的本领,看是否可以在此清理门户。” 说罢,李轻风摘下了龙凤双剑,不等其他人在说话,就跃上了监斩台。那二人对着李轻风深施一礼,各自取下了兵刃说道:“能在此领教李将军的高深武艺,我们也太不自量力了,还望您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李轻风双剑低垂,等着他们进招。 那女子一招“云开雾散”,巨剑平推着直奔李轻风的面前,这是一招虚招,也是起手式,显然是敬重李轻风为东征前锋的缘故。那个男子在师妹身后只是摆开了一个架势,却没有同时进攻。 李轻风用龙剑一招“无忧望月”,也是一招起手式。两柄剑在半空中碰到,又马上分开。随后,那个男子从后面一招“云中漫步”,双短戟左右齐出攻向李轻风的两肋,李轻风把凤剑向下一招“蓬莱浪起”,挡开了双戟。三个人在台上你来我往,转眼间就过了十余招,但是李轻风明显占据了攻势,那两个人大多数时候采取守势,尽力化解着李轻风进攻的招数。 李轻风也暗暗的佩服他二人武功甚好,他以无忧山剑法与他们交手,若是一般的武士,只要三五招就可以把对方打败。但是,这两个人守的非常严密,而且互相之间有很大的默契,一人进攻另一人就护住左右可能的漏洞处,如果李轻风的双剑进攻,他们两个人就互相照看着所有方向,竟然能同时封住李轻风瞅好的空当。 台下最着急的莫过于李轻风的十八位夫人了,除了柳蝶衣看出李轻风占据上风,其他的十七个夫人的武功都稍微的差点,而且对李轻风的武功又不甚明白,只见他一个人在那两个人的身边转来转去,心中的担忧非常的明显。李心然紧紧的抓住柳蝶衣的手,悄悄的问道:“姐姐,轻风能不能打过这两个人啊?” 柳蝶衣轻轻笑道:“妹妹放心,咱们的夫君那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他的武功很好,只是那两个人的防守非常的严密,所以轻风一时还不能取胜而已。” 站在她们身边的其他夫人们听到了,这才稍微的放下心来,看来只是等李轻风找准对方的一个漏洞,一招之下就可以打败对方了。但是,这样缠斗的又过了十几招,并没有看到李轻风有取胜的机会,那两个人尽力防守,一柄巨剑和两只短戟配合甚好,这时的二人已经完全不再进攻了,只是全力的防守。李轻风心中暗叹,这云开山的武功路数显然也是来自中原的某个门派,又好像是揉合了少林等很多门派的一些武功,但是这个云开山弟子的师父,一定是一个博采众家之长的高人,把十几个门派的武功很好的揉合在一起,丝毫不显得有任何的缝隙。虽然对方一味的防守,可是如果李轻风想几招之内打败他们,还是有些困难,要是使出无忧山的绝学,只怕是要把这两个人打死在这个台上。 李轻风并不想打死他们,这两个人奉师命而来,并且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是不错的少年侠士。李轻风有了爱惜他们人才的心念,所以在招数上就少了狠辣,只是与对方在游斗之中。这样就又过了几十招,堪堪的快百招了。表面上看李轻风没有占到丝毫的上风,但是如霜哥等早就看出来,那二人已经抵挡不住李轻风凌厉的攻势了,李轻风好像是在查看他们云开山的武功到底怎样一般,在他们二人的身边不断的移动着身形,把手中的龙凤双剑舞开,让对方尽全力使出看家本事。不过,霜哥也佩服,这二人显然也是久在一起练武,所以配合的非常默契,虽然处于防守的下风,但是他们的师门武功看来也是自有独到之处,加上这对师兄妹多年的潜心苦学,巨剑和双戟互为屏障,估计还能支持十几招。尤其是这个女子,使着一柄巨剑,到现在也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她的力气不小,因为这柄巨剑少说也有三十多斤,能把这柄巨剑舞开已经很难得了,她却还能与李轻风这样的武功高手缠斗这么久。 又过了几招后,胡狸和罗波更加处于下风,也开始有些喘气不匀,胡狸更是娇喘吁吁。两个人只好背靠背,招数放缓的抵挡着李轻风的双剑。看来他们很快就要落败了。 李轻风不愿伤他们的性命,双剑如封似闭地转了一个圈子,逼退了他二人的兵刃,后退一步说道:“你二人能有如此的武艺,也是难得,我看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咱们再认真切磋,你们意下如何?” 二人知道李轻风是有意想让,给足了面子,但是情势在此,更加着师命难违,今日若是不能替师门除此败类,回去在师父那里如何能够交待。但是,若是再打下去,也是枉然。于是二人站在台上,显得有点尴尬。 胭脂香胡狸看一眼他的师兄绝版丑男罗波,再看一眼被绑在台上的大师兄,说道:“大师兄,你背离师门,做下如此恶行,本来我们奉师命是要你性命的。但是李将军要以你祭旗,我们师兄妹不是李将军的对手。这东征也是大唐的国家大事,我们不敢阻挡。李将军,我们这个大师兄,不仅仅是背叛了师门,而且他在高丽王的纵容下,欺男霸女,做下了很多激惹民愤的坏事,被他欺凌的良家女子,已经有几百个了。被他杀死的平民百姓也是百人之多,他为了强抢人家的女孩子,灭门了七户,实在是可恨至极!此前,他一直躲在高丽人的大营中,有成百上千的护卫,而且他的武功比我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好,我们只有联手才能把他抓住交给师父。可是,一年多来,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抓住他。近日才听说,他在新城被击败了,而且那些番贼和高丽人也被赶走了,他的护卫被唐军斩杀殆尽。但是,我们却没有听到他死的消息,想着定是被东征的唐军捉住了,所以我们师兄妹才斗胆来这里找他。” 李轻风听到这里,心中也是愤怒异常,没想到这个人犯下了这么多的恶行,怪不得问他什么都不肯说,那是怕一旦说漏了嘴,后果更加惨。现在,他的恶事终于还是被自己的师妹说了出来。再看这个家伙此时瘫倒在台上,头上的汗珠在初春的微寒中还是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胡狸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二师兄也知道带兵东征的前锋是李将军,如果说让我们从你这里带走大师兄,肯定是千难万难。不过,师父派我们来,一定要带着这个恶贼的头回去。”她看着李轻风继续说道,“还请李将军原谅,我们能否带着师兄的兵刃和头颅,回去给师父复命?” 说到这里,胡狸的脸上滑下一行清泪,把脸庞上涂抹的胭脂都划出了两道痕迹。李轻风暗想,他们云开山的师兄弟之间的感情看来不错,虽然这个被称作大师兄的背叛师门做出许多坏事,但是之前他们肯定也是在一起很快乐的,否则说到要杀了做尽坏事的大师兄,也不会如此的难过。但是这云开山的人毕竟还是江湖上的人物,对这样背离师门投靠了高丽,而且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叛徒,依然是要清理好门户的。如此识大体明道义的门派,在中原江湖上也不是哪一个都能做到的。 李轻风听到她的言词恳切,知道这违背师门,而且还做下恶事的人,在江湖上也是万般痛恨的,这样的人是必须要清理门户,也让那些有私心杂念的坏人有所忌惮,并且从此改邪归正做个好人。既然大唐东征就是为了救民于水火,那么让他们在此清理门户,也正好当着八万多士卒,使大家都知道做人该当如何。今日不如就给了他们这个面子,让他们在大军之前斩杀了这个恶徒。 于是,李轻风转过身大声说道:“众位将士们,这个恶徒乃是云开山的叛徒,而且他投靠了高丽王之后,在这里无恶不作,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抢夺了不少良家女子蹂躏,被百姓痛恨,特别是为了满足他一己私欲,竟然还做下了很多灭门的惨案,实在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今日,我们大军就要出望月川,东征高丽叛贼泉男建,就让这两个人在这监斩台上清理了门户,也是为我们祭旗了!” 然后,李轻风又转身对着胡狸和罗波说道:“你们二位也不必如此客气,如此恶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且待我的三声炮响过后,他的一切任由你们处置了。” 绝版丑男罗波听到此,双手一抱拳说道:“那我们就多谢李将军了!” 李轻风回身跃下监斩台,几个起落间,已经飘然的上了自己的战马。他身边的霜哥把手中的旗子举起来,在半空中挥了三下,只听到“轰轰轰”的三声巨雷一般的炮响,这是催命的连珠炮。 这就是:胭脂香时俏狐狸,绝版丑男斩忤逆;兵临城下开战即,杀此恶贼以祭旗。(请关注第一百二十四回:风雪帅俊双休,安东力战) 第124回 风雪帅俊双休,安东力战(1) 随着霜哥的旗子摇动三下,大营中的火炮“轰轰轰”的三声连响,胭脂香胡狸和绝版丑男罗波转过身,跪倒在监斩台上,他们给师兄磕了三个响头,含泪说道:“大师兄,想当年咱们一起在云开山学艺,我们是你的师弟和师妹,咱们有同门之谊。平日里我们都很敬重你,但是你不该背离师门还做下那么多的恶事,今日我们跪还与你,算是和你断绝了师门之谊,也传了师父的话,从此以后咱们云开山再也没有你这个徒弟了!黄泉路上,你自己多多保重,来生不要再做这认贼作父的事情了。” 胡狸站起来后又转过了身,罗波从她手里取过那把巨剑,手起剑落,一颗冒血的头颅已然落地,罗波从身边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皮袋子,把那颗头颅放进去后收好。他二人再对着李轻风和台下的众位将军跪拜下去说道:“多谢李将军和各位英雄好汉,他日能到我云开山,稍作盘桓之时,我们师兄妹定当扫榻相迎。” 说罢,二人一腾身,跃下监斩台,这次不敢在营帐的顶子上飞跃而去,快步的从营中离去。 李轻风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了以后,对霜哥说道:“咱们这就拔营起寨,出望月川向金山进发吧。” 霜哥答一声“是”,把手中的旗子向前一挥,然后自己打马先行,身后的将士们跟着开拔。八万大军迤逦着出了望月川,向着三十多里外的金山缓缓而去。 到了中午时分,大军也就走了二十多里,前面十几里外就是金山了。李轻风让大军暂歇,叫军士们埋锅造饭,养足了精神赶到金山城外。 李轻风的大帐内,几个夫人正在做饭,柳蝶衣和李轻风坐在桌前,正商议着到了金山是扎营还是立即向金山的高丽人发起攻城战。忽然,门口的军士报到: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前来求见。 李轻风让他们进来。 双休阁主进来后对着李轻风说道:“三哥,我与五哥向你请一道命令,在金山左侧有一个叫做安东里的小城,虽然对我大军进攻的影响不大,但是如果安东里的高丽军拼全力来救援金山,对我们还是有影响的。所以,我们哥俩想带着本部的一万人马,先去占领了那个安东里小城,为三哥攻打金山扫除障碍。” 柳蝶衣点头说道:“双休说的在理,我和轻风正在说这事呢,你们俩就来要将令了。只是,我倒是听说,安东里的城池虽小,但是镇守的高丽将中有两员悍将,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大将。还是再商量一下吧,或许让霜哥和凤凰天舞陪着你们一起去比较妥当一些。” 李轻风也说道:“我也听说了,这两个大将是高丽国出名的勇将,不如还是多派几个人跟你们同去。” 风雪帅一拱手:“四哥也,莫要太,长了,他人的,威风,我和七弟。此去,一定要杀他个,人仰马翻,这个什么破安东里,还抵不住俺们。你就,尽管的,放心吧!” 双休阁主也略带不满的说道:“三哥怎么这么的瞧不起我们俩,别说什么高丽国出名的猛将,就是他们两个,好不够我和五哥打的呢。哪怕他们临时再来几个,我们俩也丝毫不怕。三哥,你就放心的把令箭交给我们俩吧。” 柳蝶衣说道:“我看还是让你们二位的夫人并双龙岭的众位兄弟跟着你们一起去,也不能让你们的夫人总是跟在大营里,为你们担忧。” 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点头说道:“这样最好。” 这时,帐外一声:“三哥,我们姐妹带着两位嫂子来了。”随后,进来了无边落叶、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她们的身后正是风雪帅的夫人孟昭儿和双休阁主的夫人谭媚儿。 李轻风笑着说道:“你们倒是着急得很,才让人去叫你们过来,这么快就来了。” 风雪帅和双休阁主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李轻风和柳蝶衣正在说攻打安东里的事情,而且也早就有了让他们二人带兵前去的想法。所以,三个妹妹和夫人才能即刻来到。 果然如他二人所料,李轻风对攻打金山没有什么顾虑和担忧,只是担心离金山只有十几里的安东里的高丽军趁着他们全力攻打金山时,从他们的身后发起偷袭,那样很可能会前功尽弃。为此,他和夫人柳蝶衣正在商量派谁去攻打安东里。柳蝶衣认为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很能胜任,但是请将不如激将,还估计到他们也会来请战,所以先来了一个激将法让他们二人做好攻打安东里的准备之事,又派了孟昭儿、谭媚儿与三凤,再加上双龙岭诸位弟兄,这样就能做到万无一失了。同时还给他们再拨了五千人的军兵,料想安东里最多也就只有两千多人的高丽军,虽然传说的那两个高丽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在龙凤十三侠的眼里,确实不算是什么厉害的战将。 李轻风看到三个妹妹和两个兄弟的夫人一起进来,笑着说道:“攻打安东里我看有了你们更加让我放心的,营门外众位兄弟带着五千人马正在等着你们,两位弟弟带着这些人马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想了想又嘱咐道,“听闻的安东里那两员猛将,确实是高丽国出名的大将,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若是能破则可,万一不行,待我大军占了金山后,分兵来攻打也可以,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勇。” 双休阁主和风雪帅齐声答道:“请三哥放心,我们两个人晓得呢。” 李轻风和夫人把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等人送到了大营之外,何点酒、阳光、东篱把酒、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等双龙岭的豪杰们已经坐在马上,他们身后是一万五千多盔甲鲜明的精兵。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等人在马上对着李轻风等人抱拳行礼,然后转身带着人马走了。 看着他们远远的离去,李轻风觉得还是要再多加一层保障,于是对柳蝶衣说道:“我还是有些担心,风雪帅与双修阁主这两个兄弟神勇异常是没说的,但是他二人在谋略上却还是稍微逊色一点。我想不如再让霜哥带着夫人,领五千人在他们后面跟进,若是风雪帅和双休阁主他们一举得了安东里,那就悄悄的返回,如果遇到麻烦了,有了霜哥在后面接应着,把握很大。” 柳蝶衣想了想说道:“夫君所虑极是,你的这两个兄弟在阵前杀敌,那是两个很厉害的人,但是要论到战阵的谋略了,真的还是不足。安东里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但是高丽人既然能派出有能力的将官把守,自然有它的重要之处,安东里连接着金山和平壤,正是接应这两个重镇的主要城池。所以,安东里犹如咽喉一样占据在中心位置,只是高丽人素来不懂山川地理河流的命脉该如何守住,因此安东里的守军并不多,但是有了两员悍将,如果高丽人再有什么谋士在旁边出谋划策,那么风雪帅和双休阁主恐怕会因为轻敌而带来损失。霜哥也是足智多谋,而且善断之人,你派他去跟进是一招好棋。” 李轻风听完马上让人传令,叫霜哥带着夫人范雨儿领五千人马,在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的身后跟进,若是风雪帅和双修阁主他们一举得了安东里,那当然好,若是有什么困难则要助上他们一臂之力。 霜哥和夫人马上点起了五千军兵,随后出营而走。 咱们再说风雪帅与双休阁主二人带领着众位好汉和一万五千人马出了大营,直奔安东里而去。那安东里就在金山城的左边,是拱卫金山的一个要处,安东里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在安东里和金山城的中间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就是平壤,这是高丽国的都城。因此,只要拿下了金山城和安东里,平壤就是一座毫无防守的城池了,因为没有护卫的都城无异于一座任人宰割的城市。李绩在受命攻打高丽之时,早早就策划好了,在出了山海关之后,首先要快速的平定辽东诸地,把窜至辽东的各种蛮夷驱逐出境,赶到兴安岭外,然后攻下新城和辑安,作为东征大军的后方基地,并且以此为依托,进一步威胁安东里和金山城,等大军完全站稳脚跟就可以攻打金山城和安东里,然后长驱直入的大军直逼平壤。 这样一来,金山城和安东里就是必须拔掉的两个重要城池,使得平壤无险可依,东征即可取得决定性胜利。在李绩派出李天明一路势如破竹的占领了新城和辑安,以及附近的十六座城池后,又击溃了泉男建与番夷联合偷袭新城的阴谋,从而进一步稳固了后方,大唐的军马立即就要快速的拔掉金山城和安东里,为进军平壤打通路线。李天明在沙场征战多年,当然更懂得李绩的进军意图,因此他把先锋的大部分人马都交给了儿子李轻风,他自己则在辑安呼应着新城和大军主帅李绩,这样的三个前后相连的布防,既能很好的照应唐军的后路,又能产生如尖刀一般的进攻态势。 李轻风接到父亲的将令后,一方面带着大军祭旗出了望月川,直扑金山城,同时与柳蝶衣用激将法让风雪帅和双休阁主二人带着人去进攻安东里,为了防止万一失利,又让霜哥带着接应的部队随后跟进。这是为了更加保险的拿下这两座进攻平壤的最后障碍。 此时已经是三月末了,虽然还有些寒冷,但是毕竟春天来了,积雪开始融化,一些急切的树木花草早就从封冻的土地中探出了头。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的人马在通往安东里的一条大道上快马加鞭的疾驰,恨不得飞到安东里城下,一个猛攻就拿下这座城。 于是,双休阁主不断的催促士卒们快行。 约莫走了一个半时辰,远远的看到安东里的城墙了,风雪帅让大军排好阵型,又让何点酒何阳光二人带着双龙岭的人在两边压住阵脚,做好防止高丽军冲锋的准备。然后,他和双休阁主带着其余的将官来到了城下,只见城上高丽军的旗帜飘扬,墙垛后隐约可见巡查的高丽士卒。 此时的安东里,早就有探马报告了唐军来攻的消息,把守这座城池的是高丽国的两个将军,一个叫吉夭,一个叫贝日,他们俩都是高丽国的武状元,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吉夭手中一柄大砍刀,重约七八十斤,且仿着三国时武圣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打造的,那贝日使的是一杆长矛,自然也是仿着三国时张飞的丈八蛇矛打造。此二人都是力气很大,兵刃上的招数娴熟,在高丽国内从没有遇到过对手,他们结为异姓兄弟,马上和地上的功夫也在伯仲之间。守卫安东里的高丽兵倒是不多,仅有一万人。但是,安东里作为平壤的屏障之一,多年来得到盖苏文的重视,修建的城墙坚固,而且城中也做了很多的改建,几乎就是当做一座防守大唐进攻的城建设的,因为自大隋朝以来,隋和唐都曾数次派兵东征过高丽,造成了高丽国一旦脱离了控制,就想方设法的侵扰辽东和山海关以内,如果中原发狠征伐了,就龟缩回去,并且在境内建设的城池大都坚固,做好了防守的准备。这也是自隋炀帝以来的近百年间,中原的征讨始终没有决定性成果的主要原因。 泉男建在发动内乱时,早就想到泉男生一定会向大唐求援,所以他一方面主动收缩了在辽东的布防,这也是李绩的大军在辽东基本上都是非常顺利的原因,因为高丽的精兵大都撤回去了,留下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兵小将,加上兴安岭外的一些蛮族部队。泉男建把自己的精兵全部部署在安东里和金山,以及平壤附近,就是为了抵抗大唐的东征。 第124回 风雪帅俊双休,安东力战(2) 镇守安东里的吉夭和贝日不但是武状元,而且他们的祖上也都是高丽国出名的武将,多年来被高丽王所倚重,虽然安东里的人马不多,但是因为城池坚固,守将又是高丽国里顶尖的武将,所以泉男建非常放心。 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等人来到安东里城下,就会捣蛋驱马而出,对着城上喊道:“城上的高丽贼寇们给我听好了,我们是大唐东征前锋的军马,识相的就赶紧开城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等到破了城,定然要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他的喊声刚落,城门“吱呀呀”的开了,高丽兵顺着放下的吊桥出来了,大概三千多人,两边是骑兵,中间的是步军,在高丽兵的前面,是两个并排的身材高大的将官。高丽兵很快就在城下摆好了阵势,他们也是由弓箭手紧紧的压住阵脚,精骑兵在两侧随时准备冲锋。看这阵势还是很有素养的,风雪帅和双休阁主感到这里的军兵比此前攻打的各处人马都强,所以心中就引起了注意。 风雪帅和双休阁主的身边分别是各自的夫人谭媚儿和孟昭儿,然后是东篱把酒和疯狂的石头,就会捣蛋看到城中出来了高丽兵,也早就回到了阵中。 对面高丽将中的一人打马出阵看着风雪帅等人,高声说道:“我是镇守安东里的吉夭,你们哪个过来与我对阵。” 风雪帅还没有说话,疯狂的石头已经按捺不住的打马冲了出来,大喊道:“高丽番贼,我乃是东征中的一员不出名的小将疯狂的石头,让你看看我这个石头硬不硬!” 话到人到、马到枪到,疯狂的石头手中的枪直接刺向了吉夭的面门。吉夭不慌不忙的闪开,用手中的大砍刀在对方的枪杆上碰了一下,疯狂的石头感到虎口有些发麻,这才知道对方的力气大的很。转过马头,疯狂的石头准备再出一招攻击吉夭的胸口,但是这个吉夭果然了得,他还没等自己的马头转过来,就把大砍刀斜着扫了出去,刀刃正对着疯狂的石头的左肩部,好在疯狂的石头反应很快,伸手拉战马,这马就直立起来了,大砍刀在他的肩头滑过去,还是划破了他的左肩,鲜血流了下来。疯狂的石头吃痛,已经握不住手中的枪,只好赶快退了下来。 吉夭正准备跟上去再补一刀,对面冲出来两个人,大喊着:“番贼,不要害我的兄弟!” 两杆枪一左一右冲着吉夭的胸膛刺过来,吉夭马上挥舞着大砍刀格挡,把东篱把酒和就会捣蛋的枪架开。三匹马在阵前打了个圈子又面对面了,疯狂的石头已经回到阵中,谭媚儿和孟昭儿赶紧给他裹好了伤口。 阵中的吉夭已经和东篱把酒和就会捣蛋战在一起,但是吉夭明显占了上风,一把大砍刀上下左右攻击,东篱把酒和就会捣蛋却只能招架。十几个回合后,吉夭的大砍刀横推逼开两杆枪,然后迅速的横扫,东篱把酒和就会捣蛋慌乱中堪堪躲过,但是吉夭的大砍刀变幻招式,用刀背砸中了他们二人的战马,两匹马受到重击,瘫软在地上。吉夭根本不等对方二人站起来,大砍刀“力劈华山”狠狠的劈下来。 东篱把酒稍微灵活一点,他拉住就会捣蛋的腰带,然后顺势一滚,两个人的要害都躲开了,但是那把大砍刀仍然在两个人的大腿上划下两道深深的刀口。 吉夭正准备收刀后再劈,继续要了两个人的性命,一支流金镗突然出现,“哐”的一声,流金镗和大砍刀碰在一起发出巨响。吉夭和双休阁主的战马都后退了几步。 东篱把酒和就会捣蛋被唐兵救了回去。 吉夭看眼前的唐将,问道:“你是何人?” “大唐东征前锋帐下大将双休阁主,拿命来!”双休阁主说完,把手中的流金镗使出来,与吉夭战在一起。 风雪帅在阵中观看,心中暗想:三哥说的果然属实,这安东里的守将武功确实不弱,一转眼就伤了我这边的三个将领,七弟与他打成了平手。 双休阁主和吉夭一来一往的大战了数十个回合,依然不能分出胜负,阵上只见大砍刀舞动着“呼呼”的风声响,流金镗在双休阁主手中也是刚劲有力。刀过处尘土飞扬,镗砸下声威阵阵。 谭媚儿看到此,心中非常担忧,轻声问风雪帅道:“五哥,这高丽蛮贼的刀法很纯熟,七哥好像一时半会儿不能取胜呢。” 风雪帅说道:“弟妹,不要,着急。七弟的,功夫,我是非,常清楚,清楚的。那,高丽人,不是,对手。” 听到这话,谭媚儿稍微放心一点了。 果然如风雪帅所说,又过了七八招后,双休阁主的流金镗占据了上风,吉夭的大砍刀渐落下风。双休阁主这时越战越勇,手中的流金镗上下翻飞,把吉夭完全围在中心,让他疲于应付。吉夭则心中发怯,在想办法脱离流金镗的凌厉攻势,试图逃回去。但是,双休阁主怎么会给他机会,看到吉夭已经气喘吁吁的开始躲避了,于是使出了杀招。只见双休阁主把流金镗迎面拍下,等吉夭躲闪时,迅速把流金镗横着又扫过去,吉夭赶紧拉着战马向后退,双休阁主正是要等他这个退却的空挡,这时吉夭的大砍刀垂在身侧,根本没有机会还击。所以,双休阁主双脚夹住马的肚子,让战马猛地窜出,他手中的流金镗朝着吉夭的胸膛刺了过去。 “噗”的一声,流金镗前面的三个锐利的镗尖刺进了吉夭的胸脯,刺了个对穿。双休阁主用力一挑,吉夭的尸身就掉落到马下了。 唐军中发出一阵胜利的喊叫,高丽军中则是一片吃惊的哀嚎。贝日阴沉着脸喝道:“都给我住嘴!看我去杀了这个唐将给你们壮胆!” 双休阁主看到贝日策马冲出来,正要挺流金镗再战。后面风雪帅已经冲了出来,他什么也不说,立在阵前。双休阁主于是打马回阵。 转眼间,风雪帅和贝日战在一起。风雪帅的狼牙棒力大棒沉,使出来带着“呼呼”的一阵阵风声,那贝日也丝毫不弱,手中的蛇矛来回舞动,乌黑弯曲的矛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阵前划过。他们两个在阵前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斗过了二十多招,看起来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笑靥如花在阵中看得真切,她对无边落叶和红袖添乱说道:“二位姐姐,五哥每逢战阵,都是需要我们三姐妹给他擂鼓助威,那才能越战越勇,并且斩将杀敌!” 她说完后,三个姐妹转身来到战鼓前,下了马上了战鼓的车子,从士卒手中拿过鼓槌,挥舞双臂擂鼓。 “咚咚咚”的战鼓声猛烈的响起来,风雪帅听到鼓声就知道是自己的三个义妹在给他擂鼓助威了,于是手中的狼牙棒招数更加精奇,瞬间就把贝日逼退。那贝日心中忽然胆怯起来,蛇矛的招数有些慌乱,风雪帅不给他机会,“敲山震虎”左右连击,就在贝日招架之时,狼牙棒忽然收回来,又高举着砸了下去,这下子风雪帅的前胸就门户洞开了。贝日心中大喜,乘机把蛇矛送了进去。哪知道风雪帅的这一招就是要引诱他的蛇矛进来,只见风雪帅在半空中收回右手,只用自己最有力气的左手抓住狼牙棒,并且继续砸下去,他的右手却伸出去,顺着蛇矛的来势正好抓住了矛杆,这支蛇矛就再也不能前进半分了,而且贝日被抓住蛇矛,他自己也丝毫不能移动半寸,那狼牙棒兜头砸了下来,直接把贝日砸了个稀巴烂。 压住阵脚的何点酒何阳光早就看到了这些,于是大喝一声:“好儿男们,跟着我冲!” 两边的骑兵风驰电掣的冲了上去,无边落叶、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也下了战车,上了马,带着人冲了上去,谭媚儿和孟昭儿先是在风雪帅打死贝日的同时,让阵中的弓箭手一阵狂射,几千支利箭当空而下,高丽人的阵中死伤无数。双休阁主一马当先,其他人跟在身后冲进了高丽阵中。 所谓兵败如山倒,高丽军中虽然还有十几个偏副牙将等人,但是看到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吉夭和贝日已经被唐将斩杀在阵前,哪里还有胆量再出来挑战,纷纷拨转马头向后面疯狂的逃跑了。高丽人也顾不得进城了,只要看到没有唐军的方向就没命的奔逃。 这就是:安东城下风雪帅,双休阁主也同在;镗棒神威无人挡,吉夭贝日命不再。(请关注第一百二十五回:俏蓉儿美淑女,婴宁小珊) 第125回 俏蓉儿美淑女,婴宁小珊(1) 霜哥带着人马在后十几里,他派出探子在前面观望战局,等到探子回来说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已经在阵前斩杀了高丽的两员守将,并且带着大军攻入了安东里,这才放心的带着人马悄悄的回去向李轻风报喜了。 却说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带着众将追杀了十几里,把高丽兵杀伤了一大半,剩下的少数人逃进了平壤城。因为他们此来只是破安东里这个城池,所以也就收兵了。进了安东里城以后,赶紧让阳光等人安抚城里的百姓,如果不愿意在这里居住的高丽人,一律允许他们离开,留下的就必须遵守大唐的法令,不得趁火打劫,更不得作奸犯科。然后,风雪帅又让人给东篱把酒、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医治伤口。再命何点酒带领士卒,并发动城中留下的百姓恢复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当晚城中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在安东里府衙中,风雪帅、双休阁主还有他们二人的夫人吃过饭,商量着留下一员副将守城,准备两天后就带着大部分人马赶往金山。 风雪帅说道:“临走,的时候,也忘记了,问一下,三哥,我们,打下安东里,后该当,如何。如果这里,留的人少了,只怕,高丽人,从平壤派人,再来抢夺,那么,我们攻打金山,之时,就会腹背受敌。这里,毕竟也是,平壤的一道,屏障。如果,留的人,多了,金山,和,平壤,之战又,不够,士卒了。” 双休阁主说道:“五哥说的在理,不如咱们派人去三哥那里问一下,我们该如何办。” “三哥的,大军,已经开,赴金山了,我想,那里,的战事,也,很快,就要,开始,来回,的跑,枉费,时间。如今,双龙岭,的兄弟们,伤了,三个人,我看,留下,他们在此,帮着副将,一起守着,也可以。这样,我们,也可以,放心,的走。”风雪帅说完,看着其他人。 双休阁主点头说道:“这样也是好办法,这安东里如果仅留一般的人员,恐怕也挡不住高丽的猛将来攻。虽然说双龙岭的弟兄们伤了三个,但是他们毕竟在一起多年,能在战场上拼死命。况且,那阳光兄弟颇有智谋,何点酒与他在一起商量着,也能守住。其他的三个弟兄在这里还可以很好的养伤,等他们伤好了的时候,我估计东征也差不多了,至少金山应该拿下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也没有了。” 谭媚儿和孟昭儿也点头同意。 这时,门外传来士兵的报告声:“禀风雪帅将军,有旗牌官来传令。” “进来吧。”风雪帅答道。 门外进来一个旗牌官,正是李轻风帐下的,他进来后向风雪帅等人行礼说道:“将军,我来传前锋官的命令。” 双休阁主说道:“讲吧。” “是。前锋官命你二人明日一早就赶往金山城,这里只留下双龙岭的英雄,和无边落叶、红袖添乱、笑靥如花等三人,再留下五千士卒。” 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对望一眼,李轻风的将令与他们刚才商量的不谋而合,风雪帅说道:“好吧,我们接令了。你现在去休息吧,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金山城外。” “是。”旗牌官答应着退出去。 双休阁主说道:“三哥的安排与我们商议的一样,五哥你先歇下,我去与双龙岭的兄弟们说。然后,我还要在城里各处再巡视一番,并且安排好留下的军士们,咱们把最好的军士留下,这样咱们也能放心的走。” 风雪帅点点头,双休阁主和谭媚儿告辞出去。 双休阁主先来到双龙岭弟兄们休息的地方,刚进门,就看到他们五个人还在屋内说话。看到双休阁主进来,阳光抱拳说道:“双休还没有休息?这么晚了,来找我们有什么要事吗?” 双休阁主回了一礼说道:“还真的有要紧的事要说。大家都坐下吧,都是兄弟,就不要如此客气了。” 所有人围在桌前坐下,双休阁主说道:“刚才我与五哥正在商量该如何守这个安东里,正好我三哥派来旗牌官传令,我们想到了一起。” 他正要往下说,阳光忽然笑着打断道:“双休兄弟切不要忙着讲,看我的猜测是否与你们的安排一样。你与风雪帅商议的结果和李公子的将令,是一个方案。那就是留下一万最精锐的士卒,交给我们五个人守这安东里城,然后明日一早你和风雪帅带着五千人赶赴金山城下。是否是这样?” 双休阁主竖起大拇指说道:“都说阳光足智多谋,神机妙算,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小可啊。你刚才说的,与我们和三哥想的完全一样。再者,你们三个兄弟今天受了伤,也要在此休息几天,好好的养伤。我听说这辽东的长白山绵延了千余里,山中有很多珍奇的药材,而且既然有珍奇药材,也就会有很好的医者,你们可以寻访到,让三个兄弟早日康复后咱们还是要一起攻击平壤,平定高丽!” 何点酒何东篱把酒的手中端着一个酒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脸上微红,何点酒说道:“其实,我兄弟的这点伤根本没有什么,只要喝点辽东的烈酒,很快就能痊愈。” 东篱把酒点着头喝下一口酒说道:“确实如此,只要有了酒,我们的伤原本不算什么。” 第125回 俏蓉儿美淑女,婴宁小珊(2) 双休阁主说道:“既然咱们都想到一起了,我这就告辞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我去巡视一遍,然后告诉旗牌官早早的点视好士卒,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走了。” 阳光等五人起身抱拳说道:“还请双休和风雪帅放心,只要我们双龙岭的人在,定然不会失了这安东里。” 双休阁主和夫人谭媚儿告辞后,又在城中各处仔细的巡查了一番,见唐军已经组成了很多巡逻的小队,分批在城里巡逻,百姓们也都安歇了。他们来到中军,告诉查验军士的旗牌官今夜务必把最精锐的一万人挑出来留下,然后向阳光报告情况,剩下的人明日出发去金山城下。 把这些都安排好了,双休阁主才放心下来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阳光等人送走了风雪帅和双休阁主,又在城里做了安排,准备让军士们在城里城外各处寻访一下,有没有医术高超的医者。到了中午时,一个军士前来报告说有四个女子求见。 阳光让人带她们进来。军士带进来四个容貌俊俏的女子,她们见了阳光施礼道:“听说唐军在找医者,我们四姐妹跟着师父学过医术,虽说不是手到病除,但是对一般的病症倒是治得了。” 阳光看她们四个女子长相甜美,又说可以医病,于是请他们坐下,又让人端茶倒水,然后说道:“我们是东征高丽的唐军,昨日攻打这安东里的时候,有三个兄弟被守城的敌将所伤,不知道你们能否医治。” 四人中的一个站起来轻声说道:“我们的师父是长白山深处的一名药师,对各类草药习性非常了解,我们跟着师父学艺多年,也颇晓医理。还请让伤者出来,我们还是先看看更为妥当。” 阳光点头想到:她们不像江湖游医,那些江湖上的游医先是吹嘘自己的本事如何,然后再售卖膏药,她们要先看伤者,然后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可以医治。 于是,阳光让人扶出了东篱把酒三人。 那个说话的女子走到三人近前,仔细的查看了三个人的伤势,然后说道:“这是被吉夭的大砍刀划伤的,那把大砍刀是用长白山深处的矿石炼制的镔铁打造,所以划伤人的时候会让一种极寒的气深入骨髓,治起来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难治。” 阳光见她很快就说的这么清楚明白,马上抱拳说道:“刚才我多有怠慢,你们果然是神医,请为我兄弟们疗伤,治好之后我必有重谢。” 那个女子摇头说道:“我既然知道你们是东征高丽的大唐将领,那么也告诉你们,我们四人也是大唐的子民,世代从医,在这里只是来采集长白山深处的各类珍稀药材的,既然三位将军受了伤,我们自当竭尽全力救治。” “敢问四位的名姓?”阳光说道。 那个女子指着其他人介绍道:“她叫婴宁,那个叫小珊,这个叫淑女,我叫蓉儿。请恕我们不能把师父的名姓告诉你们。” 阳光知道她说的都是小名,所以对她们的师承还是一无所知。但是,既然她们前来为自己兄弟疗伤,别人不说的也就不能继续再问了。于是说道:“那就烦请你们给我的兄弟们疗伤吧。” 蓉儿和淑女把三个人伤处的绷带解开,仔细的查看着伤势,婴宁和小珊则让人取来了熬制药材的炉子和小锅,从身上取下药材,在锅里熬制。很快,药材的味道就在屋子里弥散了。 蓉儿和淑女查看完三个人的伤势,眉头紧锁,蓉儿低声说道:“原来只听说这长白山深处的矿石打造的镔铁,不但极寒而且带着毒素,没想到你们三个的伤势比我想象的还要重一些。好在你们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毒素暂时还没有扩散到全身,但是如果再拖延几日,恐怕就神仙也不能给你们救治了。” 阳光等人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三个人中疯狂的石头总是感到伤口麻痒,但是伤口处却不出血,也没有更多的疼痛感,都以为休息几天,吃一些治伤的药物,再外敷一些药物,用自己的内力完全可以治愈。但是,听这个女子所说竟然根本不能拖延。何点酒轻声问道:“那么,他们三个是否还有救?” 蓉儿慢慢说道:“不用担心,有我们姐妹在,这伤还是可以治愈的,只是要让你们三位受点苦。” 东篱把酒说道:“我们不怕,即使治不了,也不会吓死我们的。” 淑女笑道:“果然是大唐的勇士,你们都在椅子上坐好了,我和师姐开始给你们疗伤了。”然后回头对婴宁和小珊说道,“药材还要多久能好?” 婴宁说道:“还要小半个时辰。” 蓉儿说道:“时间正好,你们把药熬好以后,就做成药膏吧,等我和师妹给他们三个驱除了体内的毒素以后,要马上贴上药膏。” 小珊笑着说道:“姐姐放心,耽误不了。” 蓉儿对着阳光说道:“还请这位大哥帮忙,让你的三个兄弟并排在椅子上坐着,坐成圈,互相之间手掌相抵,但是切记不要运动内气,只把双掌对着就是了。” 阳光与何点酒扶着东篱把酒、疯狂的石头和就会捣蛋在三把椅子上坐下,又把他们的双手的手掌放到一起,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圈。然后,阳光与何点酒就在旁边照应着。 蓉儿和淑女对看一眼,然后缓缓的深呼吸了几次,调匀了自己的气息。蓉儿把一只右手抵在东篱把酒的后背上,另一只手和淑女的右手相对,而淑女的一只左手也紧紧的抵住就会捣蛋的后背。把这一切都做好后,蓉儿对三个人轻声说道:“你们三个不要运气,如果有什么异样也不要惊慌,我们俩要用长白山的气功助你们把体内的毒气驱出来,不会对你们的内脏有任何损伤,只管顺着我们的气息慢慢的进行呼吸即可。” 三个人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的等待蓉儿和淑女输入内气。 很快,东篱把酒就有了感觉,一股纯正的内气顺着背心的穴道缓缓的进来,然后在身体里各处要穴转了一个圈,又顺着手掌传到了疯狂的石头身体里,疯狂的石头的感觉与东篱把酒是一样的,这股纯正的内气在他的体内旋转一周后又进入了就会捣蛋的体内。同样,这股内气也在就会捣蛋的体内旋转了一周,在后背的要穴逐渐的被淑女的手掌吸走。如此的内气在他们五个人之间运转了三次,蓉儿和淑女才慢慢的收回了手掌。 蓉儿和淑女把双掌相合,闭着眼睛并不说话,显然是在让体内的内气渐渐的平复。阳光看三个兄弟,只见他们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热气,但是他们的脸部和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又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忽然张口,在面前放着的一个大木盆里吐出了一些血来。他们吐出的血浑浊,而且还有不少的硬块。 这时的蓉儿和淑女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们看着东篱把酒三人已经吐出了胸中的污物,点点头说道:“好了,看他们吐出的污物,真的很凶险,如果再晚上半日,很可能就会有生命之忧。” 阳光抱拳说道:“感谢侠女救我兄弟。” 淑女笑道:“还要几天才能恢复,再有片刻他们三个人体内的内力运转就能正常了,然后按照我们的要求,按时服药,就可以完全好了。” 这时,婴宁和小珊的药也熬好了,从小锅中倒出来,分别倒进了三只碗里。正好,东篱把酒先睁开了眼睛,小珊将一个碗递给他,东篱把酒“咕嘟咕嘟”的喝下,马上轻松的说道:“刚才只觉得全身有一股温暖的内气在体内不停的运转,几个穴道中很快就痒痒的,然后就有什么东西跟着内气走了。再喝下这碗药,立即觉得神清气爽。谢谢各位侠女救了我的性命。” 蓉儿微笑着说道:“也是你们三个人的身体素质好,否则被长白山深处镔铁所伤,寻常人可能过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要命的。我们是敬重你们东征高丽番邦,解民于水火,这是国之大事,我们有这些许的本事,能为我大唐的将军尽一份心,也是很荣幸。” 很快,就会捣蛋和疯狂的石头也睁开了眼睛,他们的功夫比东篱把酒稍弱,所以时间长了点,此时也赶紧喝了碗里的药,同样也是大呼:“现在真的是神清气爽了,感谢侠女相救之恩,他日定当相报!” 蓉儿笑道:“各位将军过奖了,这些雕虫小技,也是医者仁心,更是你们为我大唐开疆拓土所应得的。” 阳光看着她们四个女子说道:“我们东征中很需要你们这样医术高超的人,不如就留在军中效力,如何?” 东篱把酒等人也看着她们。 小珊笑道:“中原虽是我们的故土,大唐却不是我们的故国,还请你们原谅。” 阳光听李轻风说过落叶山庄的事情,听小珊现在这样说就明白了,她们应该也是大隋朝的遗民之后,隋朝灭亡的时候避居在辽东。但是,她们也是华夏子民,自然要帮着大唐了。既然她们不愿意随军东征,那么也不能强求。 婴宁看着阳光说道:“故国虽然已不在,但是我们也是华夏后裔,承蒙祖上会一些医道,师父也是倾力教授,所以我们才能行医济世,为黎民百姓做一些善事。但是,先辈们留下遗言,自此不得离开辽东半步,因此实在不能违背了祖训擅自离开。我们这里有一些治疗利器之伤的药丸,你们或许能够用得上。” 淑女跟着说道:“大家同为炎黄子孙,一脉相传。正如我师妹所言,祖训如此,我们必须遵守。留下的这些药丸都是用长白山的珍贵药材炼制的,寻常的伤可以药到病除。如果你们再被剧毒之类的兵器所伤了,我这里有一个信物留下给你们,无论什么人带着它,到长白山上,我们一定会尽力相救。” 说完,淑女从囊中取出一个乌黑的铁片交给阳光。 阳光仔细看时,这是一枚乌铁打制的方形铁片,上面没有文字,但是有一些凹凸的纹路,看着很像是山川图形,应该是长白山的某座山峰,此铁片握在手中很轻,但是却有一股冷森的气息。阳光能猜到,这铁片上的山形很可能就是找到她们的路线标志,因为她们四个女子并没有说如何在长白山中找到她们。 阳光谢过了四个女子,再看东篱把酒等三人,此时他们的脸上已经红润了许多,完全不像此前有一些煞白了。他知道三个兄弟身体内的毒质都排出来了,此后只是需要好好的休息,并且按时服药,要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阳光本想让何点酒拿些银两给她们相谢,但是又一想,如果给了她们银两可能不妥,因此说道:“四位女侠这么远赶来给我的三个兄弟疗伤,还留下了行军中用得着的药丸,尤其是留下这个信物,让我们以后如果还有人受重伤时可以再次去请你们救治,实在是无以感谢。我们此前在双龙岭占山为王,也是敬重江南龙凤十三侠的仁义侠道,所以才跟着李公子等参加了这东征,也是为国出力。大恩不言谢,以后你们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只要让人带话过来,我们双龙岭的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东篱把酒和何点酒等人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只要用得着我们,定然立即前去,刀山火海也挡不住!” 蓉儿笑道:“我们都是医者,是为百姓医治病痛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天下的人若是与医者为难,如当年三国时的曹孟德,杀了盖世名医,那么这世界就颠倒了。” “我们这就别过了,山高水长,助你们东征取得辉煌的战绩,旗开得胜!”淑女说完,对着阳光等人拱手作别,蓉儿和婴宁、小珊也一起走了。 这正是:长白山里神医到,相救之恩不图报;都是炎黄华夏民,只为东征凯歌笑。(请关注第一百二十六回:龙穿云三姐妹,杀敌擒蛮) 第126回 龙穿云三姐妹,杀敌擒蛮(1) 金山城下,乌云密布,此时已经是仲春时节,大唐前锋的八万多人在金山城下扎下了几十里的营寨,李轻风派出探马对金山城四周的地形进行了详细的勘查。这金山城是平壤的门户,泉男建防守很严,不但调集了重兵防守,派来了更加威猛的六员大将,而且把四周的百姓都搜罗一空,不使其有任何资助唐军的可能。因为严寒已经过去,唐军已经势如破竹的相继攻下了安东里、新城、辑安,高丽国在辽东侵占的所有城池全部都被东征的唐军收复,而且自己过境内的安东里和新城也丢了,形势非常危急。泉男建也没有抓住泉男生作为威胁,所以此刻只有举全国之力对抗。但是,他也知道要想与高丽国世代奉为宗主国的大唐打,一定是败多胜少的结果。然而他更加知道,一旦被唐军抓住,他的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只有背水一战或者还能在战败后得到什么苟延残喘的机会和活下来的可能。 李轻风得到探报:在金山城下已经看不到有任何百姓居住的痕迹,泉男建把附近所有的居民都迁走了,而且金山城及附近的深山中,高丽人布下了不少于十五万的军兵。他把这些情报都写好之后,让人马上分别报到了父亲和李绩大帅那里。然后,他带着自己的全部人马在金山城的三十里外扎营,并派霜哥和凤凰天舞二人前出五里扎营,以防高丽人的偷袭。同时,又派出各路探马多方收集高丽人的动向,再把风雪帅、双休阁主等人分在中军大营的左右前后,布下了各方照应的阵势。 这天上午的时候,李轻风把众将都招来,在他的中军帐中商议战事。 李轻风说道:“据探马所报,这个金山城已经是泉男建叛军的最后一道屏障了,所以他不惜举全国之兵在这里与我们对峙,妄图做最后的挣扎。现在,金山城中及附近深山里大概有高丽军马十五万多,以我们的力量不能快速的歼灭他们。我已经派出人把情况都报给了父帅和李绩大帅,等他们的将令再定行止。” 双休阁主说道:“三哥,这金山城就是平壤的门户,如果我们攻下了金山城,那么平壤就唾手可得。咱们大军虽然只有八万余人,但是只要计策得当,攻下金山城也不是没有办法。” 凤凰天舞跟着说道:“七弟说的在理。” 风雪帅点头道:“是这样的。如果,我们在,这里,耽误了,大军的,粮草,恐怕不能,坚持很久。” 霜哥说道:“三弟,他们讲的也是实情。金山城周围的百姓都被泉男建叛贼搜罗一空了,我们只能靠着自己的粮草维持。如果,我们迁延日久,缺少了粮草,东征可能就要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所以,我们要找到速战速决的办法,一举拿下金山城,然后迅速进军平壤,活捉泉男建。” 李轻风沉思着说道:“虽然你们说的在理,可是以我区区八万人马,要想很快的拿下金山,还是有点困难的。不但是敌人有十五万之多,还有大将防守。还有,我们对这里的地形毕竟不熟悉,高丽人的援军隐藏在哪里也不清楚,强行开战,自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们都知道。如果我们惨胜了金山这一战,如何对得起跟着我们一起东征的将士们的妻儿老小。” 霜哥等人一起点头。 刺花丛说道:“三哥言之有理,咱们把情况已经报到大帅那里了,东征不止我们,还有几十万大军。只要我们的计策用的好就不愁金山不破了。” 李轻风说道:“李绩大帅已经谋划了,我父亲的大军几乎都给了我们,他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李绩大帅让他守住新城这个转运的基地,那么我们的粮草就不用担心,李绩大帅还让高侃和庞同善两位将军带着五万人,在我们的侧后遥相呼应,让泉男建有再多的兵马,也不敢轻易的对金山进行支援。这是我们牵制高丽的一支奇兵,如果泉男建贸然的再调人马驰援金山,那么高侃和庞同善两位将军的人马就会长驱直入的去攻打平壤,一旦平壤失陷,守住金山就是一个笑谈了。另外,薛仁贵老将军的府军仍然走水路,准备在金山的侧面登陆后,再与我们一起围困金山。有了这样的两支人马,金山的腹背都受到我们的威胁,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孤城虽然能激起守城将士的决心,但是高丽乃是弹丸小国而已,所以孤城就更加难守了。我们且困他几天,让人每日在城下邀战,更加增强高丽人的恐惧,我们也不必急于和他们开展,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霜哥点头说道:“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固然更好,但是我看这泉男建不是什么善类,不把他擒住,他是不可能主动投降的。” 凤凰天舞说道:“那就先增加他们的恐惧。三哥,明日我和七弟先去城下挑战,在阵前斩杀几个高丽大将,壮我的军威!” 李轻风点头道:“明日你们去挑战,要注意防止高丽人分兵偷袭。” 正在这时,有人掀开了大帐的帘子,只见三个英姿飒爽的女将站立在面前,正是无边落叶、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三姐妹。红袖添乱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三哥,你这人太看不起我们了,为什么总是让你的兄弟们去冲锋陷阵,把我们放在后面。这一路杀来,我们三姐妹心中不服。” 笑靥如花脸上带着怒气说道:“二姐说的是这个理,我们姐妹尊你是三哥,又是东征的大事,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计较。如今,都快打到平壤了,你还是如此小瞧我们。” 无边落叶喊道:“我们三姐妹也学了一些微末功夫,手中的陌刀从来没有怕过谁,不让我们出战,你是偏心。要不然,还是像心雅妹妹一样我们与三哥大战一场,也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霜哥笑道:“三弟,我也为三个妹妹抱不平,从咱们出兵到现在,你姐姐和妹妹都独自攻打过高丽军,唯独咱们的三个妹妹始终在营里坐着冷板凳,这个待遇还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她们跟着异人学过陌刀战法,也是女中豪杰,一路上总是跟着其他人后面征战,怪不得有怨气喽。” 李轻风笑道:“三个妹妹是女中豪杰,我当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这马上的搏斗,我怎么能让你们去,倒让高丽人觉得我们没有人了。” “你这是找理由。”无边落叶生气的说道,“咱们华夏自古以来就有妇好扫荡四周蛮夷、花木兰替父从军的事,哪里有我们女子不能做的事情?我看呢,你分明就是小瞧我们三个妹妹!说不得,我们三个人就对你一个,咱们在帐外的空地上打一架,我就不信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你一个!” 三个人上来就要拉李轻风出帐,引得其他人偷笑不止。 李轻风见此,马上说道:“也好,既然你们都想阵前立功,明日你们的六哥和七哥要去金山城下挑战,我准许你们跟着去。但是,你们要听从他们的安排,不要动不动就拍马出战,那样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笑靥如花笑道:“你还是怕我们抢了六哥和七哥的功劳吧,你就放心,我们也只是阵前立功,不会抢功劳的。好让高丽小贼也知道我中原都是好汉,不但男人厉害,我们这些女子也让他们望风披靡!” 第二天早晨,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让军士们早早的吃了早饭,就带着人马辞别众将,营门之外看到无边落叶、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带着一千人的陌刀队,已经整装待发了,在她们三个人的身后是一百名训练有素的女兵,这些女兵使的却不是陌刀,因为那陌刀起源于隋末大名府的氏族家兵,以前主要是防卫主人的,但是在群雄并起的时代,那些世家大族为了自保,一方面在兵刃上进行了修改,把以前的长刀又加长了,而且刃头更加锋利,所以陌刀在寻常人手里还是很难使得开的,需要力气。同时,世家大族还扩充了家兵的数量,所以隋末的时候到处都是割据势力,能够独当一方的也大有人在。李渊就是被隋炀帝杨广贬到太原后,趁着远离京城的大好时机,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势力,从而一步步的吞并了其他人,建立了大唐政权。这时的陌刀还不是朝廷的主要力量,朝廷大力发展的仍然是禁军和府兵。后来,到了五代十国割据时期,陌刀被沙陀人李嗣源锻造的天下无敌,也是源于唐朝,所以李嗣源才自命为大唐的后代。 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在前,带着三千人直奔金山城,后面是三姐妹带着的一千陌刀队精锐士卒。 他们到了金山城下,只见城上已经是防备森严,每一个城墙的垛口处都有士卒看守,而且隐隐的也能看得见有很多的弓箭手严阵以待。凤凰天舞明白他们今天不是来强攻金山城的,所以在城下几百米远列好阵,这个距离正好可以避开弓箭的攻击。 双休阁主正要拍马出阵,前去挑战。凤凰天舞拦住他说道:“七弟,如果高丽人用磨掉我们锐气的办法,那么他们不会很快派人出来与我们开战。那样,你去挑战也是不可能让他们出来的,反而会白白的损耗了自己的力气。不如就让几个精壮的士卒去,过了一个时辰后,咱们再派一些稍差的士卒去,还要装出疲软的样子,以此来迷惑他们。也许这样可以把他们引出来战一次。意下如何?” “此计甚好。六哥还是棋高一着,就按照你说的。”双休阁主笑道。然后,他回身让偏将带着几个精壮的士卒到城下挑战。 一个偏将带着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士卒来到城下,扯着嗓子大呼小叫,无非是要激惹高丽人出战。但是,果然如凤凰天舞预料的一样,高丽人闭门不出,就连派人在城头上与唐军对骂的都没有一个人。那个偏将就让士卒们十分小心的靠近城门,城头上立即就开始射箭了,但是唐军也是非常的聪明,眼睛一直盯着城头上高丽人的动静,发现有弓箭手站起来要射箭了,马上撒开脚丫子后撤,那些箭簇都堪堪的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唐军一个人也没有中箭。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高丽人拒不出战,只要唐军向前到了城下弓箭能够得着的地方,马上就开始放箭,如果唐军后撤了,高丽人就躲在城头不理了。如此来回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损失。几十个唐军士卒也累得够呛,口干舌燥的也跑不动了。双休阁主就让人把他们叫回来休息。 无边落叶这时有些忍不住了,她在凤凰天舞的身边大声问道:“六哥,既然番贼不出来应战,咱们就让士卒们分开进攻吧。” 凤凰天舞问道:“义妹认为如何进攻为好?” 无边落叶马上说道:“咱们把士卒三个人编为一组,两个士卒用挡箭牌护着一个士卒,就能组成几百个攻击的小组了,到了城下向城头放箭,敌人也射不到咱们的人。咱们再把硬弩在射程内排开,等高丽人开始放箭时,就用硬弩齐射过去。” 凤凰天舞点头说道:“你的战法很好,咱们硬弩这玩意高丽人还没有学会,一定不知道厉害。硬弩的射程比一般的弓箭多一倍,足可以震慑他们。但是我们现在这样做,高丽人还没有被我们激怒,他们肯定防范很严,就躲在城头的垛子里不露头,那样浪费了硬弩的箭簇,还没有效果。所以要再等等,我料定高丽人今天一定会和我们战一阵,你不要着急,有的是杀敌的机会。” 红袖添乱说道:“我就信六哥一次,咱们也在这里养精蓄锐的等着,一会儿上阵了,也要有力气砍他们。” 双休阁主笑道:“放心吧。” 第126回 龙穿云三姐妹,杀敌擒蛮(2) 再说这金山城里的守将是高丽国泉男建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名字叫做严宇文,不久前金山城派出了严宇文的大将汪夫泓偷袭望月川的唐军,但是被沉默的风景等人识破了奸计,用卿心草破了瘴气的偷袭之计,还白白的损失了近万人。为此,泉男建把严宇文召唤到平壤后,好一顿臭骂,差点就革职杀头了。但是,这严宇文跟随泉男建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所以才让他戴罪立功,要他一定要守住金山城,把唐军困死在金山城下。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经验丰富而且对唐军有很深了解的严宇文把金山城的防卫又加固了很多,又把城池周围三十多里之内的所有百姓都迁走了,大部分滞留在城内,还有一小部分干脆就赶到平壤去了。这样,金山城的四周除了他暗自埋伏的几万军队,就再也没有百姓了。同时,他在城内实行严酷的管理,不允许百姓随意外出,按时吃饭和睡觉,而且食物也是全部定量,尽量的满足士卒需要,而百姓每天只有很少的食物裹腹。 严宇文派出的探马也早就知道唐军出了望月川,一路上直奔金山,泉男建派出反攻新城的人马也被打败,现在唐军的前锋近十万人在城外三十多里扎下了连绵不绝的营寨,而且防守很严。他当然不会再犯偷袭的错误了,只是牢牢的守住城池,要把远道而来的唐军耗死在城下。 因此,严宇文严令不允许出战,谁要是违反了,就要被砍头。今天一早就有守门的军士来报,城下有几千唐军来攻城,但是唐军却列好队,只派了身强力壮的士卒叫阵,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他知道唐军的几千人怎么也不可能发起攻城战,一定是想引诱他派人出战。根据士卒的描述,他也知道来的是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这是唐军中被称为龙凤十三侠中的好手,一对一的打,他手下的这些人至多能打成一个平手而已。 这严宇文多年来随着盖苏文征战高丽半岛,也算是一个战功赫赫的人物,而且在盖苏文死后,他很快就决定依附泉男建,在朝中也是很有势力的。他的手下也不全都是酒囊饭袋之辈,他自己久经战阵,也是猛将出身,他的三个儿子被他送到名家学艺,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跟随他一起守城的还有他手下的十三个义子,学着中原的叫法,被称为“十三太保”。这十三个人武艺都很好,还骄横跋扈的不得了。 此时的严宇文坐在金山城的府衙中,在后堂的方桌前喝着茶,对所有要求出战的人一律呵斥回去,让他们按照既定的战略坚守,绝不出去对战。 马上就到半中午了,他的三个儿子和十三个义子早就被城下的唐军骂的受不住了,几次三番的要求出战,都被严宇文训斥走了。但是,这样一直不出战,对士气也有很大的打击。所以,他看看堂外高悬的太阳,估计唐军此时已经很疲惫了,“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想再等半个时辰,唐军快吃饭的时候,再派出人突然出城杀向唐军,那样肯定能取胜。所以,他让人叫来长子严宇青。 严宇青此时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到了府衙的后堂,向父亲行礼道:“父亲,我们一直避战不出,对士气的打击简直太大了。” 严宇文说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凭着你们几个的微末功夫,在士气正旺的唐将手下,我看过不了几招。” “父亲,你这是长敌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严宇青愤愤不平的说道,“我看唐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让我出战,定给父亲杀几个唐将看看。” “我儿有志气!那就再稍等片刻,”严宇文说道,“你和木双每、田见天、宋草、播笑麻赶快吃饭,再准备两千精兵也吃饱喝足了,只等我令下,就出城杀敌吧!” 严宇青马上兴奋的回答道:“是!父亲放心,我一定出去提几个唐将的头回来!” “去吧。一定要让大家都吃饱了,再休息一会儿。等我的将令才能出城杀敌!”严宇文大声的说道。 严宇青出去,马上让人叫来了木双每等四人,让他们挑选两千精兵,现在就去吃饭,吃饱喝足了休息,等着出城去与唐军交战。 城外的凤凰天舞此时只让五百个士卒在阵前列队,遮住了后面的大军,其他的所有人吃过了饭,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等着高丽军出来。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金山城的大门忽然“吱呀呀”的开了,高丽兵分成两队齐刷刷的冲出来,前面是三百个精悍健壮的骑兵,后面是同样精锐的步军,正中间并排着五匹战马杀出来。 双休阁主笑着说道:“一切都在预料中。来人,让前面的军士们稍稍分开些。” 最前面的唐军士卒稍稍分开一个能容三匹马的空隙,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在前,后面是无边落叶、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再后面是精神抖擞的一千陌刀队。 凤凰天舞大声说道:“不怕死的还是出来受死了!哪个先放马过来与我大战一百回合!” 红袖添乱在他身后说道:“六哥说话不算数,说好的让我们姐妹出战,你却先叫上阵了。” 话音落战马出,红袖添乱已经拍马抢先出战了。她轻蔑的看着对面列阵的高丽兵,把手中的陌刀一抬,指着对面说道:“哪个先出来?” 播笑麻轻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唐军都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下凡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早知道,他们只派了几个女将来,何必耽误一上午的时间避战!义父也是太多虑,且看我们杀敌立功!” 说完,他不等别人抢先,自己双腿一夹马的肚腹,打马就赶快出来了。 播笑麻手中是一把沉重的三尖两刃刀,来到阵前也不再说话,举刀就向红袖添乱的面门剁去。红袖添乱手中的陌刀荡开这一招后,马上还了一招。两个人打了四五合,红袖添乱忽然使出一招“金鸡点头”的招式,陌刀直劈,等播笑麻后退躲闪之时,已经迅速变招,“陌刀百变”从上而下划下来,正中播笑麻的左肩。播笑麻吃痛,赶忙回身,他想退回到自己阵中。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红袖添乱紧跟着又是一招“翻山越岭”,陌刀在播笑麻的胸前砍下去。 战马带着播笑麻的尸体回去了。 红袖添乱把马兜了个圈子,正要继续叫阵,后面笑靥如花早就按捺不住的出来了,她说道:“二姐回去吧,下一个该我了!” 严宇青也没有想到,片刻功夫就损失了一人,他看着左右说道:“谁去给播兄弟报仇?” 宋草拍马出来喊道:“唐将休走!宋草来也!” 笑靥如花把陌刀一摆说道:“既然是一棵草,那就把你拔出来!” 这宋草声音很大,但是武功稍弱,在笑靥如花面前只打了两合,就被笑靥如花一招“推窗望月”从后面拍到了后背上,他赶紧要转身,但是笑靥如花故意显摆,把右脚一伸在宋草的战马上踢了一下。于是,战马带着宋草就直奔唐军过来了,早有十几个唐军兵丁砍掉了他战马的四足,然后把宋草绑了起来。 这正是:金山城下第一战,姐妹三人神威展;红袖杀敌播笑麻,宋草被擒成笑谈。(请关注第一百二十七回:笑如花女似魔,靓妹争艳) 第127回 笑如花女似魔,靓妹争艳(1) 笑靥如花开心的笑道:“原来是一个酒囊饭袋,也敢在阵前说大话!还有没有身手好一点的出来了?” 高丽阵中的严宇青这才知道父亲对唐军忌惮的原因是什么了,对面的唐将才出了两个女将,他已经损失了两员大将,一个被杀一个被俘。但是,如果就此灰溜溜的退回城里去又脸上无光。何况,父亲已经料到唐军正是在强弩之末的时候,也许刚才自己的两个义弟只是太过轻敌了,这才招致了惨败的下场。于是,他对身边的木双每和田见天说道:“你们出战时,一定不要轻敌。” 无边落叶哪里还能让三妹再战,她的心里已经痒了,手中的陌刀高举喊道:“三妹回来!也让姐姐杀几个番贼给你们看看!” 说完后,无边落叶已经拍马出来了。 笑靥如花正要回阵,只听到左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很快,一匹枣红色的快马就到了,马上是一个穿着同样大红衣衫的女子,到了近前才大声说道:“三个师妹别来无恙?” 无边落叶和笑靥如花一看,原来是大师姐到了,这个大师姐江湖上被人称为“魔女”,手中的陌刀使的更是出神入化。阵中的红袖添乱也拍马出来,对着魔女喊道:“大师姐很久未见了,怎么也到了这里?” “哈哈哈,我是手痒了,瞒着师父在江湖上走走,得知你们东征的消息时,等我赶到安南郡,不成想你们却已经踏上征程了。于是,我就紧赶慢赶的追上来了。”魔女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好在你们还没有打下平壤城,否则我真的要后悔了。怎么样?看你们姐妹三个脸上都是带着胜利的喜悦,莫非是在阵上刚才斩杀了番贼?” 红袖添乱笑着说道:“姐姐猜的没错,刚才我和三妹杀了一个抓了一个,对面的番贼不敢出来与我们对阵了。” 魔女一听此话,马上对着高丽军大喊道:“难道高丽国中竟然再也没有胆子大的男子了吗?出来一个,也让我们看看都是什么货色!” 这边的凤凰天舞与双休阁主已经对三个妹妹佩服得不得了,平时他们在一起练武的时候,总是会让着他们姐妹三个几分,所以虽然也知道她们师出名门,但是对他们的武功有多好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今日出了两个义妹,就让自己的人马长了威风,打死一将擒获一将,还都没让对方过了十招,真的是厉害非凡。忽然,看到又来了一个美貌女子,与三个义妹在阵前交谈甚欢,就想到是她们经常提起的大师姐来了,据义妹所言,这个大师姐的武功更加出神入化,一把陌刀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双休阁主悄悄的对凤凰天舞说道:“估计咱俩只能明天来才能轮的上与高丽人对战了,凭着三个义妹,还有她们的大师姐,还有她们的一千陌刀队,对面的高丽人还不够他们斩杀的呢。” 凤凰天舞也说道:“看来是这样的,咱们就好好的给她们压住阵脚吧。” 双休阁主对身边的一员副将说道:“你传令下去,让硬弩队不要掉以轻心,小心高丽人突然冲阵,只要他们时刻准备冲到城下,对着敢露头的高丽人就是一顿狂射。其他的马步军都要提防了。” 副将得令后赶快下去传令了。 这边战阵前,无边落叶等四人刚对高丽人喊完,木双每和田见天就打马出来了,他们二人手中都是一杆超长的狼牙棒,总有七八十斤的样子。但是,他们也看到了刚才两个义弟的下场,所以并不马上冲上来打斗,只是很小心的把狼牙棒抓住,让战马也是缓缓的到了战阵之中。 魔女笑道:“总算还是有胆大的。三个妹妹看我给你们显显本事,咱们五六年未见,你们不知道我跟着师父又学到了什么。” 笑靥如花说道:“大师姐,我与你在一起学艺时,你总是要带着我一起,不管是与人打斗,还是出去玩。为何这次却要让我在后面看热闹?难道是瞧不起我了?我看对面来的番将,也不过是送人头的而已!” 魔女笑道:“小妹,你还是以前的顽皮样子,将来怎么找到好男孩?不是姐姐要显摆,只是我很多年没有与人打架了,好不容易来了两个送死的家伙。” 木双每和田见天听她们三个人好似根本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里,只是自顾自的争论谁来杀他们,也不由得气冲顶门。木双每大声喝道:“小小的女娃,也这样的不自量力了。你们一起放马过来吧,我们兄弟两人一起送你们回大唐!” “好大的口气!”无边落叶哼道,“你俩不要着急,等我们姐妹商量好了谁先出战,再把你们的小命取了。” 田见天哪里还能忍的下去,手中的狼牙棒举起来,照着无边落叶的头顶就砸了下去,只听到“呼呼”的风声迎面而来,这人的力气果然很大,这杆狼牙棒的重量也大,所以带着瘆人的风声砸下来。与此同时,木双每的狼牙棒也舞开了护住田见天的身侧。 魔女一看就知道这两个高丽将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在与人对阵时,互相之间的配合到位,一个进攻,另一个必然进行防守,这样能保证进攻人的所有漏洞都被掩护了。 狼牙棒本来是中原四周一些蛮族使用的工具,主要用来对付猛兽,因为狼牙,棒的头上有不规则的尖刺,一旦扎上了猛兽,就能让这些野兽受伤出血,从而降低猛兽进攻的威力。同时,狼牙棒的前面最早是用多年生长的木头最坚硬的一段制作的,要经过油浸和高温之后,达到最硬实。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有头脑的人,开始用中原武器中的锤头的制作方法完善了狼牙棒的棒头制作,把铁熬制后,灌入做好的模具中形成了棒头,而且就在棒头快要凝固时再把尖刺一个一个的融在棒头之上。这样,狼牙棒就更适合上阵使用,猎捕猛兽时也威力大增了。 第127回 笑如花女似魔,靓妹争艳(2) 汉末,狼牙棒也传入了中原,但是使用的却少,因为这个兵刃不被认可,中原的汉人都觉得这是周边蛮夷使用的捕兽家伙,很有些瞧不起。后来,民族融合更深,这个狼牙棒才逐渐被接受,而且中原汉人也有使用的,比如风雪帅的祖上就是在辽东多年抵抗外族的,因此他就很喜欢狼牙棒这个兵器,让中原最好的铁匠给他专门打制了一个。 木双每和田见天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所以平时练武的时候很注意把武功用到战阵上,特别是长期研究怎么两个人同时出阵,互相之间呼应照顾到位。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起出阵。在高丽国内,他们两个人出阵,基本上没有遇到过对手,至少也能与对方打个平手。 严宇青刚才就是想让他们一起出阵,因为对他们的功夫还是很相信的,既然已经输了两阵,总要想办法讨回来一次为了自己的面子吧。他想着纵使不能取胜,但是凭着两兄弟的狼牙棒招数,对面又是三四个女将,打个平手还可以说对方是人多,虽然这样说也是心中的底气不足,可是能挽回一点颜面更加重要。否则,自己的两个兄弟和那些父亲收下的义子们都要对他嘲笑不已了,他也是要将来准备继承父亲的爵位的长子。 咱们再说魔女看着对方两员大将舞着狼牙棒就扑了过来,自然也知道这狼牙棒的威猛,所以把手中的陌刀反手挡了过去,半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再看,魔女稳稳的立在马上,而木双每和田见天的战马向后退了三步。很显然,在一招之间就分出了高下,魔女的力气比他们两个人的还要高出很多。 木双每和田见天不由得心生惧怕,但是后面的严宇青肯定不能饶了他们,所以只能鼓足了勇气,挺着狼牙棒又冲了上来。无边落叶这时大声说道:“二妹和三妹退下,看我和大师姐斩了这两个番贼!” 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只好拨马退回去了。 这时,木双每和田见天更加谨慎,让自己手中的狼牙棒不再与魔女的陌刀相碰,害怕再来一次这手中的狼牙棒很可能要飞出去了。于是,两个高丽将一攻一守,与魔女和无边落叶战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解。 本来,以魔女的本事,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对阵,要不了几招就可以获胜,但是对方两个人同时上,而且木双每和田见天的攻防还是很有功底的,因此一时间还找不到很明显的漏洞。无边落叶与对方一个人对战,也能在十余招后发现对方的破绽斩杀对方,但是同样是因为对方这两个人多年在一起研究双人对战的方法,所以攻防之间倒是滴水不漏。 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也在阵前仔细观看,等他们过了二十余招后,凤凰天舞发现了木双每和田见天的漏洞所在。他故意大声的对双休阁主说道:“七弟,你看这两个高丽将的”攻防还是很有些路数的,一个进攻,另一个就防守,把攻防的漏洞都补上了。” 双休阁主说道:“果然是这样,但是这样的战法,也有他的漏洞。六哥看他们为何只能一个人进攻,另一个人为什么必须防守吗?” 木双每和田见天也听到了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的对话,心中还很得意,原来中原的汉人也知道他们这样攻防兼备的双人战法的厉害之处。于是,他们俩把手中的两杆狼牙棒舞动的更加起劲。 凤凰天舞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一个人进攻必然漏洞百出!” 魔女和无边落叶听着感到好奇,因为她们已经与对方大战了三十多个回合,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这样一直耗下去,女人的力气必定稍微差一些,到最后很可能不敌这两个番将。此时,听到凤凰天舞在说对方的破绽,就一边用陌刀与对方谨慎的对打,同时仔细听着。 木双每和田见天听到凤凰天舞的话锋突然转了,心中也很吃惊,没想到仅仅是二十余招,对方就有人发现了他们攻防之中的漏洞,那可要如好好的听着了,正好也可以防止被对方掌握后对他们发起进攻。 就这样,场上的四个人都放慢了进攻的节奏,都在仔细的听凤凰天舞说话。 凤凰天舞继续说道:“一个人进攻当然不如两个人进攻的优势大,那个防守的人还需要随时照顾到进攻之人的每一个防护不到的地方,所以他就根本无法进攻。等他们攻防转换之间,” 魔女听到这里马上明白了,两个高丽将正在琢磨,等他们也明白时,魔女和无边落叶已经突然变招了。 魔女把手中的陌刀舞出一个圈,直接砍向此时正在防守的木双每,而无边落叶也是心有灵犀的进攻木双每。两把锋利的陌刀同时从左右一起砍来,对木双每来说,这个刚才也遇到过几次,所以他并不着急的等着田见天为他护住左右的漏洞,平时他们练习的时候,这样的攻防很常见。木双每自然不顾两把快速砍来的陌刀,只是继续他的攻击招数。 哪知道,魔女和无边落叶的这一招却都是虚招,她们知道木双每不会应招,还是继续发动攻击。所以,她们的招数还在半路上就同时把陌刀摆了一下,双刀同时横扫正在按照路数防守的田见天。在这之前,魔女和无边落叶一直是跟着木双每和田见天的招数走,对方攻的时候,她们一个人招架攻击的人,另一个人对付防守的人。然后又随着对方招数的变化而变化,这样就始终被对方牵制了。现在,她们很快就听明白了六哥的提示,就不用管对方如何变招了,只要全力以赴的对付其中的一个人,那么对方的攻防就能在瞬间被打破了。 事实也果然是这样,木双每本来还在按部就班的继续攻击,并且这一招过后就要转入防守,让田见天发起攻击,他要护住田见天的四周。可是,魔女和无边落叶却根本不管他们如何变化,在攻击木双每的一招之后,把原来的实招迅速变成了一个虚招,在木双每的眼前虚晃一招后,双刀毫不客气的攻向了正要改防守为进攻的田见天。 说时迟那时快,魔女的陌刀首先拍到了田见天的胸口上,只听“啪”的一声,田见天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人也萎缩着跌落马下。无边落叶还没等木双每从吃惊之中回过神来,手中的陌刀也迅速的刺了过去,在木双每的胸口刺出一个大洞,一个血柱喷出来,眼见得也是回老家了。 高丽阵中的严宇青大惊失色,转身就跑。 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大喊着:“好儿男们,跟着我追杀蛮夷!” 红袖添乱和笑靥如花把手中的陌刀高高举起,身后的一千陌刀队迅猛的冲了出来,百十米的距离,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高丽兵,一千把锋利的陌刀砍瓜切菜的一样照着高丽兵就是一顿狂砍。顿时,战场上鲜血四处喷溅。 高丽兵看到严宇青跑了,哪里还有什么斗志,纷纷落荒而逃。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带着马步军随后紧紧追赶,几千高丽兵几乎没有几个跟着严宇青逃进城里的,都在城下丧了命。金山城上观战的严宇文马上命令放箭,那些高丽兵也赶快张弓搭箭向城下射箭。 但是,很快高丽兵的箭就稀疏了,因为凤凰天舞指挥着硬弩队快速的跑到射程之内,拉开硬弩,对着城上露头的高丽兵就射。这硬弩的射程比一般的弓箭强很多,中原自古攻城就有这个利器。所以,一阵阵呼啸着的长弩射上了金山城头,高丽兵如同落叶一样掉了下来,硬弩射穿了他们的身体后几乎还要继续射中身后的士卒,一支硬弩差不多能射杀两三个人。 这下子把高丽兵吓得够呛,所以任凭躲在城墙垛子里的严宇文怎么大喊大叫,高丽兵再也不敢探头射箭了。 凤凰天舞知道这一阵急射,加上刚才追杀出城的高丽兵,至少让高丽人损失了一千多人。但是,硬弩离得近了反而没有威力了,因为不但拉不开弓也无法瞄准城上的敌人进行射击。硬弩的威力大减的同时,高丽兵却能马上用各种守城的器械组织反击,那样唐军将损失惨重。 既然已经达到了震慑高丽兵的目的,今天也没有带着攻城的器械,还是见好就收吧。凤凰天舞马上让士卒鸣金,把快冲到城下的将士们都召回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就在唐军鸣金的同时,在严宇文的严令下,高丽人已经把滚烫的热油从城上泼了下来,还有包着各种石灰、尖刺和其它毒物的东西扔下来。好在唐军已经开始撤退,所以没有一个人被砸中。 严宇文看着狼狈逃回来的儿子严宇青,脸色铁青,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没有想到唐军的攻击力如此强,不但在战阵上能杀死他的大将,而且远远的用硬弩射击城头上的士卒。这样的硬弩,他还是在古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现在的唐军还会使用。高丽一直是中原的藩属国,但是因为高丽的发展落后,又总是忙于内战,所以对很多中原先进的武器装备都是在古书上记载,并没有能力学习和研制。其实,当时大多数的藩属国,比如倭国等都是如此,他们与中原建立的国家差距很大。 凤凰天舞鸣金收兵后,让人清点,此战唐军只有二百余人死伤,心中大喜。他马上命令士卒们后撤,让双休阁主断后,又让无边落叶三姐妹在大军的侧面掩护后撤,这样就能防止高丽人趁着他们后撤时发动突然袭击。 唐军缓缓的撤出了战场之后,无边落叶等人带着陌刀队去赶凤凰天舞,但是魔女却拉住了马头,对着她们三姐妹说道:“三个师妹,我这就要走了。” 红袖添乱说道:“大师姐这是为什么?我们还准备向三哥为你要功劳呢,为何就要离去?” 笑靥如花急的问道:“咱们姐妹四人好几年未见了,如今好不容易在征讨高丽的战场相见,难道就不能在一起叙叙旧?大师姐,我很想你,知道吗?自从咱们分别,我和两个姐姐在安南郡与我们的义兄在一起平定岭南,然后又在那里镇守。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找你。现在,我们终于又见到了,你却说走就走。” 魔女笑着说道:“我也是很想念你们,所以才离开师父去找你们的。但是到了安南郡才知道你们东征来了,我在安南郡也停留了几日,得自你们为朝廷效力,做的也是有声有色的非常好,我回去给师父说时,她老人家一定也是会万分的高兴的。但是,我和师父都是化外之人,与这红尘实在是没有什么缘分。想当年,师父为了让这陌刀不至于失传,所以终身未嫁,选了咱们四个人收作徒弟。你们后来听说岭南不服王化,故而下山助义兄之力,训练了这个陌刀队,师父听说后很高兴,说是陌刀终于有了传人,而且陌刀战法还被你大大的发扬光大了,用于战阵,也能所向无敌。” “所以,大师姐才要与我们一起建功立业。”无边落叶说道,“这才是陌刀的大用处,也能扬名天下。” 魔女摇头说道:“这陌刀自它出世以来,其实就是用于战阵的,师父本是女流,对战阵通晓不多,所以只能尽力保留陌刀的刀法。现在,你们已经把陌刀队练的炉火纯青,师父肯定非常的高兴,她让我给你们带话,一定要把陌刀队的战法传下去,为我华夏保留抵御外寇的一个瑰宝。” 无边落叶知道她们留不住魔女了,眼泪就唰唰的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没想到与大师姐才见面,又要匆匆的分别了。” 笑靥如花也哭着说道:“等东征结束了,如果岭南依然是安定的,我和两位姐姐一定要去找你。” “好的,那就这样吧。”魔女忍住了泪水,把三个师妹抱在怀里说道,“我等着你们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就像当年一起学艺时一个样。” 说完后,魔女上了马,调转马头,又回头看一眼三个泪眼婆娑的师妹,用力的打马疾驰而去。 这正是:陌刀神威震高丽,流传千载斩蛮夷;硬弩城下再立功,洒泪别时姐妹泣。(请关注第一百二十八回:雪花飞一笑过,莫寻傲慢) 第128回 雪花飞一笑过,莫寻傲慢(1) 李轻风已经得到消息,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以及三个义妹带着人马,在金山城下旗开得胜,在阵前杀了三个高丽大将,而且擒住了一将,把高丽的几千人杀得片甲不留,给金山城的严宇文造成了很大恐慌。他带着众将,在营门口迎接得胜归来的兄弟和义妹。 第二天,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带着兵马到金山城下继续挑战,但是严宇文却再也不出战了,如果唐军骂阵,他就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如果唐军攻到城下,就用滚木雷石等招呼。这样一连三日都避而不战,让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在城下急的“嗷嗷”直叫,却是毫无办法。李轻风派人打探消息得知薛仁贵将军的大军才上船出海,估计还要十余天才能登岸,再有十余天才可以赶到金山城之侧,对金山城形成夹击的态势。新城等处的唐军已经见不到高丽军了,说明目前泉男建只有龟缩在金山、平壤这两个重要的大城市里,与唐军形成对峙,平壤之后都是一些很小的部落和割据势力,都在观望泉男建与大唐的结果,等着依附胜者。 晚上,李轻风与霜哥把大营巡视了一遍,回到中军帐里继续商议战事。 这时,柳蝶衣带着李心然、范雨儿、尹玉儿和尹珠儿等进来,给他们二人倒了茶,又放下了几样点心。然后,几个姐妹坐在一边悄悄说话。 “二哥,咱们此番受阻于金山城下,已经有七八天,虽然日前的一战中,六弟和七弟等斩杀了一员高丽将,还擒获了一将。但是,战事却进入胶着。”李轻风说道。 霜哥点点头说道:“金山城里的情况咱们已经摸清,守城的是严宇文,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和他的十三个义子。严宇文曾经在盖苏文手下为将,也是南征北战多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守城也是一个很好的守将。虽然我们带着一路破关斩将的士气一路杀来,但是他一味避战,我们在这里迁延日久,难免会粮草不济而军心不稳。如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尽快与之决战。” 李轻风说道:“探马来报,说薛仁贵老将军的大军还在路上,不能与我们形成夹击之势。金山不破,即使我们绕过去攻打平壤,那泉男建也会逃到这里来,不擒住他,东征就不算是完全胜利。明日,我与你一起去攻城,再看看这个严宇文有什么。” 霜哥摇头说道:“这几天我跟在六弟和七弟后面,查看了金山城,它的四面都是高山,而且高丽境内的山都是非常险峻的,士兵们很难翻越。这金山城后就是金山,据说因为盛产黄金,所以高丽人才在这个能够四战之地修建城池,就是为了保护后面的金山。可见,高丽人对金山城的防卫是下了很大力气的。因此,强攻也只能白白的增加士卒们的伤亡而已,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还是要再想更妥当的办法,只要把番贼引出城来,我们就能设计消灭他们。” “怎奈他们就是闭门不出。”李轻风说道。 柳蝶衣忽然说道:“二哥,夫君。金山城里的守军虽然不多,但是能与我们相抗,就是凭着多年加固,让这座城变成了一座坚城。如今,他们败了一场就避战,显然是想在这里与我们耗着,只等我们粮草不济时,他们再趁着我们退兵时乘势掩杀。我倒是想起一人一事,刚才与几个姐妹说起来时,她们都说如果能打听到这个人的消息,或许对我们打破金山城有用。所以,雨儿姐姐就想着来告诉你们。不知道二哥和夫君意下如何?” 霜哥看着柳蝶衣说道:“弟妹有什么尽管说,你是足智多谋之人,女中的豪杰。你能想到的,一定是能帮到我们的人和事。” 柳蝶衣笑道:“二哥过奖了,一路上你们兄弟和众将杀敌立功,打的高丽人望风而逃。如今这个金山城是高丽国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们想在这里死守,只待我们粮草不济,然后乘着我们军心一乱,就想轻易的打退我们。我们姐妹在后营也只有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们。” 李心然轻声说道:“马上与敌对阵是你们为国效力,我们也只有细心的照顾好你们,刚才蝶衣姐姐在帐中与我们说话,大家都为你们目前毫无进展的处境发愁。只是我们都是女流之辈,也不能上阵杀敌,徒然伤感。” 尹玉儿接着说道:“我和妹妹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粗浅的功夫,根本不能上阵对敌,如果能为,能为,三哥解愁,我们姐妹也想跨马上阵,杀几个高丽反贼。” 柳蝶衣给李轻风端过茶,李轻风喝了一口放下,柳蝶衣开口说道:“我曾听五哥风雪帅说过,他少年时就是一个力大无穷的人,一直想与父亲一样跟着大帅上阵杀敌,但是因为年纪小,又没有高人指点武功,所以被父亲送到落霞山学艺。在他二十出头时,师父准许他下山历练。他走南闯北胜过不少武林高手,后来听说辽东深山里可以采到万年的玄铁,以此打造兵器即是利刃。所以,他就出关,到辽东四处寻访。五哥的兵器就是在辽东的深山中偶遇了一位世外高人,得到了旷世难遇的玄铁打造的。” 李轻风和霜哥同时点头,霜哥说道:“这个事情,我们都听五弟说过了,他在辽东探访,得知在神龙岭中可以挖掘到玄铁,所以就进了神龙岭。哪知道这神龙岭多少年也没有人迹,所以他在深山之中迷了路。” “你们只关心他的兵器,那万年玄铁打造的一支狼牙棒果然无坚不摧。但是,你们不知道那位世外高人,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柳蝶衣笑道。 其实风雪帅从小有些口吃,讲话不紧不慢,时常在紧要处断了句子,所以他的这些兄弟们听起来就很着急,听他说了好半天得知了狼牙棒的奇遇,已经很吃力了。风雪帅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短处,因此弟兄们没有继续问,也就没有说他遇到的是什么人。但是,柳蝶衣一向心细,在与风雪帅谈及此事的时候,就听他说完了整个过程。 原来,风雪帅到了辽东后,多方打听才知道在神龙岭里或许能有奇遇。所以,他一个人就进了深山。神龙岭是很少有人迹的,所以山里的猛兽很多,但是风雪帅有一身非常好的武功,又是力大无穷,因此虽然遇险却安然的山中寻找了三个多月时间,饿了就采摘野果或者抓野物充饥,渴了就在山谷的清泉里解渴。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在神龙岭的一处山坳中救下了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当时,风雪帅刚转过一个山头,看到一只野熊正对一个吓坏了的小女孩攻击,风雪帅没有时间多想,立即冲过去大吼一声,吸引了野熊的注意力,然后他与重达千斤的野熊斗了半个多时辰,凭着坚实的体魄和精深的武功,把野熊杀了。 那个小女孩从惊恐中平静下来后,对风雪帅感激不已,就邀请风雪帅到家里去。风雪帅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深山老林中还有人家,因为他在山中转了三个多月都没有见到一个人,于是跟着小女孩走过一道山梁,果然看到有一个木头搭建的屋子。 风雪帅见到了居住在此屋的一对夫妻,男的叫做郭一笑,女的叫做花飞雪,他们的女儿就是被风雪帅救下女孩郭莫寻。郭一笑得知是风雪帅救了女儿,自然是万分感激。原来郭莫寻一早出去采摘蘑菇,没想到越走越远,她的父母也没有注意。 郭一笑和风雪帅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二人也很快就知道他们都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士。所以,郭一笑留风雪帅在家中住下,给他腾了一间小屋子。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风雪帅与郭一笑白天在神龙岭游山玩水,夜里谈论武功和天下的英雄豪杰,也切磋武功。他二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所以彼此更是惺惺相惜。郭一笑和风雪帅后来就结为了兄弟,只是郭一笑年长了风雪帅十余岁,但是江湖人士,对这些本来也不计较。郭一笑的夫人花飞雪每天给他们做饭泡茶,也与他们谈论武功,原来花飞雪也是武学之家的后代。后来,风雪帅得知,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大有来历的。郭一笑的祖上本是三国末年攻下了蜀汉的钟会,后来钟会被姜维蛊惑,想发动兵变占据故蜀之地继续割据为王,却被卫瓘等人识破,并且卫灌联络不愿意跟着钟会的诸将斩杀了所有叛军,因此钟会也被司马昭灭了满门。 钟会与三国名将郭淮私交甚好,郭淮为了保留钟会家族的一点骨血,就偷偷的买通了一个狱吏,诈称钟会的一个幼子因病死在狱中了,又命自己的一个忠心仆人,到牢狱中把这个孩子接出来。但是,郭淮知道这样的事一旦泄露,他也会被灭了九族。于是,他让那个忠心仆人带着钟会的幼子远走燕地,又担心被司马昭发觉了追杀,所以给这个孩子改名换姓。仆人小心的四处躲藏,终于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在仆人死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这个孩子,于是这个孩子感激郭淮的救命之恩,改姓了郭。再后来,西晋末年五胡乱华,汉人就如猎物一样被蛮族抓捕斩杀,已经传了几代的这个钟会后人为了躲避残杀,再次远离了中原故土,出了关来到辽东苦寒之地,总算是保留了这一脉。 几百年来,中原大地变幻莫测,各个王朝上演着自己的戏剧,但是辽东因为地处偏远,也算是净土。钟会的后代再也没有恢复本姓,就以恩人郭淮作为先祖。 李轻风等人听完柳蝶衣说的这些,都是唏嘘不已。 霜哥问道:“那后来,这钟会的后人在辽东扎了根,与中原也是日渐疏远。你又说风雪帅如何与他相识,结为了异姓兄弟,怎么与我们的东征相关?” “二哥也是个急性子。”柳蝶衣笑道,“这郭一笑与花飞雪不但为五哥找到了万年玄铁打制了兵器,而且他毕竟是平蜀汉的大将后代,这文韬武略自然冠绝天下了。郭一笑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战阵。我听说,盖苏文就曾经多次到神龙岭上邀请他出山,帮助盖苏文平定高丽半岛。郭一笑身怀绝技,心中也是想一展抱负,所以就出山了。那盖苏文能够统一高丽,打的百余个部落归附,郭一笑的功劳最高。” 李轻风说道:“那后来呢?” 柳蝶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当年救下钟会后人的那个仆人临死时,把钟会被杀前的遗言告诉了这个孩子,遗言有三条,第一条是永不与司马氏来往,第二条是永不与中原汉人为敌,第三条是永不入仕。郭一笑也是想着在高丽境内,毕竟不是中原王朝,所以跟着盖苏文几年,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此期间,他与高丽一个重臣的女儿花飞雪相识相恋,结为夫妻。盖苏文死后,泉男建公然反叛,这郭一笑定然是不愿意参与到高丽国的内政,所以应该不辞而别了。五哥与他相遇在十几年前,那时郭一笑新婚不久,高丽国内歌舞升平,盖苏文可能是同意了郭一笑,让他暂时离开了朝廷,在江湖上快意人生。” 霜哥点头说道:“我应该可以猜到以后了,那郭一笑快活了几年,又被盖苏文招去交代后事,但是泉男建忽然发动叛乱,郭一笑就走了。我想,这样的奇才,泉男建肯定是要招揽到手下的。只是郭一笑的祖上留下遗言不许与中原王朝为敌。他当然知道如今是大唐了,泉男建叛乱,大唐必定要派兵征讨。” 柳蝶衣点头说道:“我也估计是如此。金山城里始终避而不战,那就是郭一笑不在城中。” “夫人的意思,只要我们找到郭一笑,这金山就可以马上攻破?”李轻风说道。 “攻破金山城,咱们迟早也可以。我是担心郭一笑受制于泉男建,如果被挟持来帮助他与我们作战,那么我们的前景不妙。”柳蝶衣说道,“郭一笑和夫人有一个年幼的女孩叫做郭莫寻,按照时间算现在十五六岁,泉男建如果以他们夫妻的性命胁迫,郭一笑不会惧怕,就怕是郭莫寻,” 第128回 雪花飞一笑过,莫寻傲慢(2) 霜哥紧张的说道:“郭莫寻如果被挟持了,郭一笑夫妇就只能为了救女儿再次出山了。” “对,我想到的这一人一事就是这个。我们要抓紧派人去神龙岭上,找到他们夫妇和孩子,把他们保护起来。一旦被泉男建占了先机,我们就很被动了。”柳蝶衣说道。 营帐外传来风雪帅的声音:“三,哥,在吗?五弟,我有事,找你。” 帐中众人讶异中,李轻风已经走到帐门口,打开门看到风雪帅和夫人孟昭儿在外。于是,请他们一起进帐。 再说平壤城里的泉男建已经入热锅上的蚂蚁了,大唐东征以来,势如破竹的攻城掠地,不但收复了城池,而且还深入高丽半岛,把新城等十六座城池都攻破了,如今只有金山城和平壤还能抵挡一阵。但是,他知道不是唐军的对手,被平定只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想到了郭一笑。可是郭一笑已经不辞而别,并且留下书信说不会再来了,与中原为敌他是不愿意的。现在,金山城被唐军围的水泄不通,如果能坚持一年半载的,唐军毕竟是远来征战,粮草接济不上,自然就只能退兵。但是,如果仅凭着自己的这些虾兵蟹将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只有把郭一笑招来,让他帮着守城。 所以,泉男建派出最好的几名武功高手,把郭莫寻抓进了平壤城中,并以此威胁郭一笑到平壤城来要女儿。 郭一笑接到泉男建的书信后,心急如焚的与妻子花飞雪赶到了平壤城,泉男建趁机把他们一家人软禁起来,每天派人游说,逼迫郭一笑就范,无奈郭一笑就是不听。 这天一早,泉男建又假心假意的来到软禁郭一笑一家人的地方,带着丰厚的礼物对郭一笑说道:“一笑兄弟,你帮着我父亲平定了全岛,如今我有难,为何就是不想再帮我一次呢?难道是我给的待遇你还是不能满足吗?” 郭一笑平静的看他一眼说道:“我的祖上有遗言,实在是不能从命。” 泉男建继续挤出笑意说道:“你的先祖谋反,被大汉族的皇帝灭族了,你的祖先侥幸逃脱,后来到了辽东,总算是接续了血脉。我的父亲一向对你不薄啊。何况,尊夫人也是我高丽人的重臣之女,如果唐军破了我平壤,尊夫人的那些家人也要遭殃。” 忽然,郭莫寻轻蔑的说道:“我知道大唐是来这里平叛的,肯定不会滥杀无辜。我们虽说祖辈迁居而来,但是我们还是大汉的子民,怎么可能帮着你与大唐作对?你还是赶快投降,或许唐皇帝还能饶你不死。” 泉男建的脸马上阴沉下来,说道:“小小孩子,你懂什么?在这里与我强辩,还敢讽刺挖苦我。你可知道我的手里攥着你们一家人的性命吗?” 郭莫寻笑道:“你要杀我们一家人,那也就是三口刀而已,何必在这里啰嗦呢?” 泉男建恼怒的说道:“伶牙俐齿的小女孩,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我中原汉人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你要是想好了就马上下手吧。你出去传令,我和父亲母亲话别。”郭莫寻毫不畏惧的说道。 泉男建毫无办法,但是就此杀了他们一家,心中又有些放不下,如今兵临城下的危急关头,只有郭一笑才能救他于危亡之际。他还想尽力说服郭一笑顺从,所以只好把带来的金珠玉器和其它很多财物留下,又让人做了一桌好菜,他说道:“一笑贤弟,你还是好好的想一下吧。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妻子和女儿多想想吧。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她们也为了你的倔强丢了性命吗?” 郭一笑脸上带着冷笑说道:“你刚才也听到我的女儿说的话了,中原自古就不缺少脊梁骨硬的人,我们一家就是这样的。你还是省了心吧,我是不会帮你去受金山城的。” 泉男建只好讪讪的告辞走了。 郭一笑伸手把女儿揽在怀里说道:“我女儿果然也是一样的硬骨头,只是你跟着我去死,枉然了你的青春年华。” 花飞雪也是泪水直流,她自从嫁给郭一笑后,与郭一笑琴瑟相合,夫妻恩爱,而且她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大臣,所以受到的教育也是要尽忠报国,郭一笑曾经跟随盖苏文平定高丽半岛,那是他施展了自己的抱负,但是如今却要让郭一笑与大唐作对,花飞雪也是与郭一笑战在一起。 花飞雪说道:“夫君,咱们在一起恩爱十余年,你对我的好我永生不敢忘记,但是莫寻年纪尚小,我不忍心让她跟着我们去死。” 郭一笑悄声说道:“夫人不要担心,我已有了计策。你我夫妻定要保护女儿的周全,让她逃出生天。” 郭莫寻听到这里说道:“父亲母亲,我一定不会独自逃生的,我要与你们生生死死在一起。如果你们被这个恶贼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的,你们怎么能忍心这样做?” 花飞雪过来也抱住女儿说道:“傻孩子,我们先把你救出去后,我们才能找机会逃脱。” 郭莫寻疑惑的看着父母说道:“真的吗?那你们赶快想办法,先把我从这里救出去,然后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离开,干脆回了中原。去找帅哥哥吧,父亲不是说帅哥哥在大唐做将军了吗?” 郭莫寻一直把风雪帅叫做“帅哥哥”,他们相差十岁左右,竟然不顾父亲已经与风雪帅结为兄弟了,仍然叫他为“帅哥哥”。 郭一笑说道:“你帅哥哥走的时候就说了,要去与父亲跟随大唐大军征伐西域,十几年过去,当然做到将军了。我估计他这次也跟着东征大军来了,因为我听说东征的大帅正是李绩,风雪帅的父亲也是李绩手下大将,他与李天明同为李绩帐下将军。” 其实,郭一笑要想从这个软禁地的重重重兵之中带着妻子和女儿全身而退,是非常困难的。他听到夫人所说,就想到拼着夫妻二人的性命,也要把女儿救出去。 这正是:当年灭蜀雄兵至,忽起反心灭族日;中原毕竟是故土,怎可忘本助仇敌。(请关注第一百二十九回:破风哥歪歪哥,峡谷乱箭) 第129回 破风哥歪歪哥,峡谷乱箭(1) 郭一笑是名门之后,继承了祖辈的兵法韬略,还有家传的武学,后来又跟着异人习武,在习武时与同门师妹花飞雪相恋。他们夫妻二人成亲后也在辽东的江湖上行走了,留下了“一笑而过”和“雪花飞舞”的名头,一来是说郭一笑武功高强,与人对战总是脸上带着笑意,而且得胜后也是对方已经落败,他的笑声也在几里之外,所以江湖上的人就把他的名字和这个特点结合起来,送了个外号“一笑而过”。二来花飞雪虽然比起郭一笑武功稍弱,但是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女侠,她的肤色洁白如雪,因而大家送她的外号也是将她的名字用上了,叫做“雪花飞舞”,这是称赞她的美貌和轻功绝顶。 他们夫妻给女儿传授武功时,却发现郭莫寻却对学武没有什么兴趣,她喜欢绘画,总是带着画板在神龙岭的各处寻找景色优美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绘画。不过,花飞雪的轻身功夫让郭莫寻很着迷,因此她也就只是学到了轻功。 此时的郭一笑正是想到了这些,决定合夫妻之力,加上小莫寻自身的轻功,于今夜将女儿救出去。 一家人吃过饭后,郭一笑和花飞雪分别凝神养气,为保持最好的状态。他们一直等到夜深时,才把一个小包裹交给了郭莫寻,让她在屋子里等着。花飞雪轻轻打开窗户,把一根绳索抛出,正好落在一个围墙边的树上,她拉了一下,然后将一大一小的两个包袱抓在两只手上,不仔细看好像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她的身边。她快速的跃出窗户,在夜色中飞过高墙远去了。 这所宅院里已经被泉男建派人看的死死的,花飞雪跃出窗户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随着兵丁们的大呼小叫,一群士卒紧盯着花飞雪逃走的方向追踪而去。 郭一笑等着四周的声音小了,估计大部分士卒已经去追花飞雪了,这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间的侧门,这处侧门原先也有十余个士卒守卫,但是此刻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向四下里各抛出了一块石子,打的树木和围墙“砰砰”的响,也没有任何人出声询问,这下子更加确认人已经被花飞雪引走了。于是,郭一笑一手拉住女儿,从小门出去,然后托着女儿的腰,郭莫寻马上明白了,也运起轻功,与郭一笑上了屋顶。今晚的月亮隐在乌云之中,四周一片漆黑。郭一笑隐隐的听到前面左边方向有很大的人声,那一定是夫人利用绝好的轻功继续带着那些监视的士卒,在大街小巷穿梭。 这是很好的机会,只要趁着夜色到了城墙边,郭一笑就可以把女儿放下城,让她逃之夭夭。郭一笑一边带着郭莫寻在屋顶之间快速的奔跑,一边轻声说道:“莫寻,一会儿到了城墙之下,我用绳索把你放下去,你下去后不要耽搁,顺着城墙走出十几米,那里的护城河很窄,你一个人可以轻松的越过去。然后,你就抓紧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你和妈妈什么时候再出来?”郭莫寻焦急的问道。 “莫寻,我还要回去把妈妈带上,所以不能带着你逃出城。你出城后就去金山城,去找帅哥哥,他肯定跟着东征的唐军也来了,只有他能保护你周全,切记切记!”郭一笑嘱咐着女儿。 郭莫寻点点头,不再说话,因为她的功力尚浅,不能像郭一笑一般边奔跑边说话,否则一口气泄了,就很可能要瘫倒在地了。 他们父女俩跑出了城市中心后,很快就来到了城墙的边上。郭一笑看了一下,巡逻的士卒已经走远,于是从背上解下绳索,顺着城墙放下去,对着女儿说道:“你抓好,不要太急,那样会伤到你的双手。” 郭莫寻抓好绳索,顺着城墙滑了下去。然后,又顺着城墙走了几十米,在吊桥的一侧,有一个距离很窄的地方。她后退了几十步后,向前加速奔跑到护城河边,运足了气飞身而起,落地时正好在对面的河边,郭莫寻赶快朝前走出了一步,就稳稳的站在了对岸。她回过头,但是城头上已经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了。 忽然,一排排通明的火把快速的围拢在郭莫寻刚才下来的城墙口处,郭莫寻知道是父亲被围住了。但是,此刻她就是想回去也不可能了,于是抬头辨了一下方向,朝着金山城而去。 泉男建得到报告说郭一笑夫妇乘夜逃跑,气急败坏的组织人一面守好四门,一边在城里追拿二人。首先被抓获的是花飞雪,等军士们赶到城门时,郭一笑已经把郭莫寻放下了城,他一个人神威凛凛的站在城墙上,冷冷的看着追来的士卒们。泉男建看到只跑了一个郭莫寻,放下心来,让军士们更加严的看守郭一笑夫妇。 再说郭莫寻一口气跑出四五里地,渐渐气力不佳,她跑进了路边的一处林子,又向深处走出几百米,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躲在一个小土墩后。此时,她已经很累了,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天色微亮的时候,一只小兔子把郭莫寻扰醒了,她走出林子看了看方向,向着金山城疾行。此刻,她忽然明白,原来父亲和母亲就是想把她救出来。所以,她的加快脚步朝金山城而去,她要找到帅哥哥,让他带着人来救父母。 金山城边有一座高山,山中有采金人踏出的道路,但是不能让大军通过,高丽人在山中也布置了一千多人,牢牢的看住那条小道。郭莫寻发现后,只能绕过小道,在荒无人烟的丛林中行走着,好在她与父母在辽东居住了很多年,穿山越岭的本事还是有的。当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她绕过了金山城,又辨别了一下方向,她朝着西面跑去。这时,她已经饥肠辘辘,虽然身上带着母亲准备好的一块面饼,但是她无心吃,只想着赶快找到唐军的大营,去找帅哥哥带兵解救父母。 今晚是风雪帅巡营,他带着人在营门外转了一圈,各处的守军都精神抖擞。来到东营门外,他立在马上,看着东面不远的地方,那里就是金山城。连日来,唐军派人在城下叫阵,但是高丽人一兵不出,只是与唐军耗时间。 与他一起巡营的破风哥和歪歪哥也看着前方黑夜里的金山城,破风哥忽然说道:“风将军,咱们在金山城下快耗了一个月了,那严宇文就是不出来和我们对阵,如此消耗下去,咱们的粮草总会不济。为了东征,咱们准备了足够两年的粮草,一旦耗尽,就只能班师了,再要准备足够征讨高丽的人马和粮草,又要几年。” 风雪帅叹口气说道:“我们,毕竟,是,远来征讨,对高丽,境内的,地形,不熟悉。如果,高丽,人,只是,坚守,咱们,还,真的暂时,没有,办法。也不,知道,三哥说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他最后一句是自己低声说的,破风哥和歪歪哥没有听的很清楚,歪歪哥问道:“风将军说什么?” 风雪帅摇头不答,正准备拨转马头回营去,忽然一个士卒大声说道:“将军,前面好像有人在向我们跑来?不知道是高丽的探子,还是附近的百姓。” 第129回 破风哥歪歪哥,峡谷乱箭(2) 风雪帅让士卒们列好队,远远的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在向他们过来,虽然夜色不明,但显然那是一个人。此人忽然停了下来,对着连成片的唐军大营观望,然后似乎下了决心又朝着他们奔跑过来。 那人渐渐的跑近了,她看着灯笼火把下的风雪帅,忽然问道:“你是帅哥哥吗?” 风雪帅看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但是却不认识,听他问“你是帅哥哥吗”,心中一动,这个世界上叫他“帅哥哥”的只有一个人。风雪帅再盯着看她疑惑的问道:“你是,莫寻,莫寻?” 站在风雪帅面前的正是郭莫寻,风雪帅已经三十多岁了,十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郭莫寻从五六岁的小女孩长成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变化自然很大,所以郭莫寻依稀能认出风雪帅,但是风雪帅却认不出郭莫寻,只能凭她一声“你是帅哥哥吗”感觉是郭莫寻。 郭莫寻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听出对面马上的将军是风雪帅,她的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风雪帅也确定无疑了,他见郭莫寻倒地,立即跃下马冲过去,抱起郭莫寻。只见郭莫寻双眼紧闭,依旧清秀美丽的脸上带着奔跑和劳累困顿的疲惫。十年未见的女孩,仍然有当年的模样。 风雪帅不敢怠慢,立即抱着郭莫寻,迈开大步朝大营里跑去,后面的士卒跟着破风哥和歪歪哥也进了营。 风雪帅直奔中军帐,进了大帐后,把一张桌子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然后把郭莫寻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大声对着外面喊道:“快来人!” 破风哥此时早把军中的医生找了过来,一起进帐,医生赶紧跑上去摸了一下郭莫寻的脉,然后对风雪帅说道:“风将军,不要着急,她只是奔跑了许久,又忽然遇到了将军后兴奋了,现在有些疲惫,暂时晕过去了,稍等片刻就会醒来。” 风雪帅心中稍安。 这时,李轻风、霜哥、凤凰天舞、双休阁主等十几个人也进了帐中,他们也听到了医生的话语,大家也就安心了。 果然,过了片刻,郭莫寻就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风雪帅,忽然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风雪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由她痛哭。 郭莫寻的哭泣慢慢的停下来,所有人都在大帐中坐下等她说话。郭莫寻依然抽泣着,把泉男建如何扣押了他们一家三口,如何威逼父亲郭一笑来守金山城,如何昨夜逃出了平壤城直奔唐军大营。最后,她哽咽着说道:“帅哥哥,你带着人赶快救我的父母,那泉男建一定会杀了他们。” 李轻风听完后说道:“那郭大侠乃是名门之后,避居辽东多年,曾经帮助过盖苏文平定高丽半岛,如今泉男建公然反叛,还要郭大侠协助他守城。岂不知道我华夏子民,怎能为小小的高丽番邦效力!” 霜哥说道:“昨日才听蝶衣说到郭一笑大侠,现在他的女儿来了,我们既然知道郭大侠一腔热血,绝不为叛贼泉男建效力,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夫妇救出来。” 李轻风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只怕今夜郭大侠夫妇就有危险,咱们立即商议此事。破风哥,你马上派人把众将都叫起来到我的中军帐中,快去!” 破风哥答应一声出去了。很快,几十个大将全部来到了中军帐。 李轻风看看人都来齐了,于是把郭莫寻说的又给大家简略的讲了一遍,然后说道:“郭一笑大侠祖上迁居于此,他有侠士风格,也有文韬武略,但是遵循祖训,不愿帮助泉男建与我东征大军为敌,故而受到泉男建的胁迫。现在,他们把女儿救出来,就是想以死相拒。我们要马上行动,不让泉男建的阴谋得逞。” 凤凰天舞大声说道:“救人如救火,三哥就赶快安排大家去救郭大侠夫妇吧!我愿为前锋,三哥让我去哪里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轻风马上拿起桌上的令箭说道:“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听令。” 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站起来抱拳答道:“末将在!” 李轻风说道:“我命你二人带三千人马立即去金山城下讨战,不要让金山城里出来一兵一卒!” 凤凰天舞进而双休阁主接过令箭出去点兵,点好军士们立即出营,直奔金山城下。 李轻风拿起第二支令箭说道:“风雪帅、破风哥、歪歪哥听令!” 三人站起来答道:“末将在!” 李轻风说道:“莫寻从平壤而来,泉男建必然也知道她会到我们这里求救。但是,高丽人一向懒散,泉男建要派人到金山城传令严加戒备,至少也是晚间才到城里。严宇文得到消息后,定然加强防备,所以我命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先去城下挑战,就是让他们以为我会急攻金山城。但是,金山城外的金山乃是一道天然防线,严宇文征战多年,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料他一定会再派人马守卫金山。但是他们的人马明日一早才能进山,那时天色刚亮,大队人马进山很困难,因为金山里只有采金人踏出的小道,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而过。你们带上一万人马,埋伏在山的东面,记得要把人马放在山顶,等高丽军进了山谷,就放箭。还要记住,先让破风哥去偷袭山上的守军,再派一个副将把这些俘虏的高丽军暂时看押起来。你们带着那个宋草去,咱们对高丽语都不精通,带着他有用。” 三个人接令后出帐,带着五千弓箭手出营,所有士卒都带着五十余支箭,风雪帅让夫人孟昭儿照顾好郭莫寻,然后与破风哥、歪歪哥一起打马直奔金山。郭莫寻望着远去的风雪帅,央求孟昭儿让她也跟着去,但是孟昭儿轻声说道:“莫寻妹妹,你帅哥哥是去杀敌,金山上只有高丽士卒,咱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凯旋。” 大帐中的李轻风拿起第三支令箭说道:“刺花丛、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听令!” 三个人站起来答道:“末将在!” 李轻风说道:“我料泉男建一定在今天带着郭一笑夫妇到金山,他是想借着郭大侠夫妇在手,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猛攻金山城。所以,你们来一出声东击西,带着一万人马直奔平壤城,一定要造出声势,让高丽人以为我们的大军绕过了金山城去攻打平壤了。金山是通往平壤城的一条道,但是还有一条道也通往平壤城,只是路途较远,要走出二十多里后再东去,你们只要大造声势即可,行路不要太快。” 三个人接令而去。 李轻风看着余下的众将说道:“泉男建既然要到金山城来,咱们就等着他。二哥,你做好接应今晚出战的三路人马的准备,其他人可以回去歇息了。” 李轻风派出的攻击金山城和平壤城的两队人马,都是佯攻,只有风雪帅的人马乃是料敌在前,要在金山之中歼灭高丽人的一支人马。所以,咱们单说这支人马。 风雪帅带着人马疾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金山之下,他已经知道驻守金山的高丽军具体位置,于是让破风哥带三千人先在山边找一处稍微舒缓的地方,让军士们踩着荆棘、越过沟壑上山,要悄悄的包围还在酣睡中的守军。然后,再让一员副将把这些高丽人看押在山谷的空地。 先说破风哥带着人马悄悄的披荆斩棘的上了山,很快就找到了高丽人的伏兵之处,果然他们正在酣睡。破风哥让宋草在前,骗过了把风的高丽兵,还没等高丽人有所察觉,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然后,他留下了一员副将和五百名士卒,把这一千人的高丽兵都押在一个小山谷的空地上,他则带着剩下的两千五百人,仍然带着宋草,顺着山路去与风雪帅汇合。 风雪帅带着人马也是在荒芜的山路上开出数十条路,进了山后向东疾行。天色微亮时,他们已经在金山东面接近出口的地方埋伏好了,他让歪歪哥带三千人去北边山顶,让刚赶过来的破风哥带三千人去南边山顶,他自己带余下的所有人就在迎面的山顶上。 约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山外传来了大队人马行军的声音,在山口探望的探子赶快回来报告风雪帅,从金山城方向过来了有两万多高丽兵,正在缓慢的向金山开进。 风雪帅让探子向破风哥和歪歪哥传令,所有将士都要隐蔽好,把弓箭准备好,等着他这里发出号令,然后所有人对着进山的高丽人,把身上带的箭都射出去。 很快,严宇文按照泉男建的命令派出的两万多人缓缓的进入了金山,山的东面也没有道路,高丽兵一边用长刀劈着树木和杂草,一边慢慢的向前进。 这些高丽兵嘴里骂骂咧咧的走着,他们一大早就接到了命令到金山埋伏,阻挡唐军的急攻。所以,只能草草的吃了些早饭,有的还抓紧在行囊中装上面饼和肉食,走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口干舌燥,但是在最前面带领他们的文一刀和言青,根本不顾士卒的疲惫,不断吆喝着让士卒们快点。殿后的高表和方行过在后面也是不断的催促。 风雪帅看着高丽军已经慢慢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于是让军士们点号炮。顿时,一阵号炮的轰鸣声响彻了金山的每一个山谷。 高丽人的两万多人马此时已经全部进入了山中,猛然间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一下子呆住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唐军已经抢先进了山,而且早就埋伏好了。听到炮声的士卒们心中恐慌,立即开始掉头逃跑。但是,号炮响起的同时,三面山顶上的唐军士卒已经站起来,对着下面的高丽人就是一顿狂射,一瞬间万箭齐发,高丽人纷纷中箭而亡。这下子更加让高丽人慌乱起来,前面的朝后跑,后面的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就被后面的人推倒了,很快山中到处是高丽人的死尸。文一刀和言青在第一轮弓箭射击时,就被乱箭穿胸射死掉下马了,高表和方行过也看到情形不对,让士卒们赶快组织抵抗,又让身边的亲兵朝着左右射箭。 也是太巧了,宋草正在山顶,本想趁着唐军不备,找个机会逃跑,但是正好迎面被高丽人射上来的几十支利箭穿胸而过,宋草“骨碌碌”掉下去死了。 风雪帅骑在马上,看着万箭齐发,高丽人死伤无数,只等到唐军几乎快把带来的弓箭快射完了时,他又让士卒们放了三声号炮,这是进攻的号炮。然后,他一马当先,从山岗上就冲了下去。 这时,高丽的两万多人已经被射死了十之七八了,余下的几千人拥挤在狭窄的道路上,还在没命的向后逃。高表和方行过已经约束不住士卒了,只好赶快调转马头迅速朝山外逃去。 风雪帅的马更快,他直接奔向一个骑马的高丽将,挥动狼牙棒从后面就砸了下去,只听“哎哟”一声,这个高丽将跌落马下,又被疯狂奔逃的高丽士卒踩的血肉模糊。看到被风雪帅一棒砸死的方行国又被踩踏的没有人形了,高表心惊肉跳的使劲在马的屁股上甩马鞭子,只恨这山路太窄,更恨士卒们挡住了马的去向,还恨对面的唐将来的太快。还没等高表跑出几步,风雪帅已经冲了过来,他把狼牙棒照着前面慌不择路的高表横扫过去,“砰”的一下正好打在高表的腰间,人也在巨大的打击下飞了出去,摔在了一个山坡上,又顺着山坡滚进了悬崖中。高表可怜的连一声“哎哟”都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就摔到了悬崖底。 这正是:莫寻痛哭诉伤心,风哥怒目再出兵;金山深处万箭发,峡谷又添多少坟。(请关注第一百三十回:冰鸥笑石头狂,就会捣蛋) 第130回 冰鸥笑石头狂,就会捣蛋(1) 天色大亮时,李轻风得到了几路大军的消息,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在金山城下连夜做出攻城的架势,让严宇文异常惊慌,因为他刚得到泉男建的旨意,要他加强防守,并且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派出两三万人进入金山,防止唐军越过金山偷袭平壤,但是时间已晚,所以他让四个义子第二天一早带着两万人进入金山。他没有想到,唐军已经连夜就开始攻城了,虽然唐军并没有尽全力进行攻击,可是每隔一会儿就在城下发起攻击,让他彻夜难眠。就这样,唐军把金山城骚扰了一夜。刺花丛和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带着人马也已经绕过了金山城,正在向平壤城进发。这也让严宇文惊慌,如果唐军绕过金山城直接攻下了平壤城,那么泉男建一定会把他九族都灭了。好在,唐军一路上并不着急,好像是已经绕过金山城,攻灭平壤不在话下,所以进军非常的缓慢。李轻风得知刺花丛等成功的牵制了高丽军,让敌军对唐军的真实意图难以摸清。最好的消息是风雪帅派人送回来的,在金山上他们伏击了两万多高丽军,几乎让对方全军覆没了,只有百余人逃了回去,而且斩杀了文一刀、言青、高表和方行过等四个高丽人的大将,这些都是严宇文的义子,还有那个宋草被高丽人自己射死了。 严宇文得到这些可怕的消息后,心中惊慌,正准备把消息都上报泉男建,却有亲兵惊慌的来报告:泉男建已经从平壤出发,到金山城亲自督阵。 李轻风的探马也将泉男建要来金山城的消息报告了,李轻风略微思索了一下,马上让人告诉风雪帅,暂时把人马扎在金山的山谷中,不要大张声势,要偃旗息鼓的等待。他又让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在金山城下扎营,前锋的大队人马即刻启程,把大营都扎在金山城下,再让快马立即赶上刺花丛等人,告诉他们再放缓速度,慢慢的靠近平壤城,而且即使到了也不要先发起攻击。 随后,李轻风传令各营,拔营起寨向金山城进发。 李轻风带着六万前锋大军来到金山城下,马上扎好了大营,他知道此时的金山城里已经乱了,泉男建也很快就能到金山城里。但是,目前还不是攻城的好时机。虽然他在金山里取得了一场很大的胜利,而且又派人绕过金山城,在慢慢的向平壤城前进,然而泉男建举全国之兵与东征的唐军对峙,如果硬战将会损失惨重,一场惨胜不足以完全征服叛乱的高丽人,也不足以让泉男建彻底认输。 大军扎营后,李轻风再把众将都召集来。 李轻风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在金山城下扎营,各营必须严守,防止高丽人偷袭,这里是高丽境内,他们的地形比我们熟悉很多。所以,每营都要时刻提防,做好一切防备高丽人偷袭的准备,不得掉以轻心。” 霜哥此时说道:“三弟,现在是初春时节,夜晚的天气非常寒冷,我看让人再取一些防寒衣物吧,否则大军如果因受冻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李轻风说道:“二哥放心,李绩大帅的中军旗牌官阿斗昨天来了,我让他回去告诉李绩大帅,速给我们再调拨防寒衣物。因为军情紧急,所以他没有来得及和你们相见。我估计最迟今晚,调拨的防寒衣物就到了。” 柳蝶衣忽然说道:“如今我们就在金山城下,虽然城中的防守人马还有不少,但是拖延下去也不是良策啊。咱们还是要想办法继续消耗掉高丽的大军人数,为后面几路大军汇合后攻击做准备。” 李轻风沉吟着没有说话。 冰鸥和疯狂的石头忽然站起来说道:“李公子,我们在军中还没有立下像样的功劳,不如就由我们再与高丽人见一仗,也杀他几个番将。” 就会捣蛋也站起来说道:“我们都是来自草莽的人,如今李公子这样看中我们,现在我们双龙岭和燕子山的其他兄弟们都有镇守城池的任务,所以就我们三个人只在大军中做些闲事,实在是闷得慌。我也想跟着冰鸥和疯狂的石头两位兄弟,到金山城下去看看,有没有番将出来,我们一定奋力杀他几个立些功劳。还请李公子允可。” 李轻风笑道:“双龙岭和燕子山的各位兄弟,自从跟随我东征以来,也立下了功劳。如今镇守已经攻取的城池,那也是很重要的任务,所以我才放心的让他们守着。三位兄弟不要着急,我这里正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出马。” 疯狂的石头马上迫不及待的说道:“请李公子示下,就是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惜!” 冰鸥和就会捣蛋也大声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轻风说道:“泉男建已经到了金山城,他把所有能调集的人马都放在这里与我对峙,是想和我们耗下去。但是我们却耗不起,因为我们远来征伐,不利于长期与他们在一个城池拼时间消耗。因此,我们必须抓住高丽人的漏洞,给他致命一击,这样才能取得胜利。我把大军都扎在金山城下就是给他们造成大军压境的一个态势。泉男建篡位定是不得民心的,所以他也想与我们再战一场给自己一些颜面,否则即使跟着他叛乱的那些将士,也会瞧不起他。” 众将一起点头。 李轻风接着说道:“此前,他一直龟缩在平壤城,近日忽然又到了这里,那是他想找机会和我们对一阵,也为自己找些脸面。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况且李绩大帅的大军也在我们侧翼完全展开了,李绩大帅和我父亲带领的人马有十三万,足够我们全歼金山城的敌兵了。而且,据探马来报,薛仁贵将军的府军也按照预定的计划在金山城的侧面登陆了,这是一支奇兵,在我们攻打金山城的时候,薛仁贵将军的府军一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霜哥忽然说道:“三弟是想以我们的兵力,在正面造成攻城的架势,然后让五弟他们再从金山上下来威胁金山城的侧面,再使八弟杀个回马枪,然后,” 李轻风会意的一笑说道:“二哥猜到了。咱们就这样来个四面出击,让泉男建不知道怎么办,等他们慌作一团的时候,就是我们拿下金山城的时候。金山城破了,平壤城就是一个无险可守的城池,破它指日可待!” 冰鸥、疯狂的石头和就会捣蛋听的心里痒痒的,一起说道:“就请李公子赶快发令吧!” 李轻风马上拿起一支令箭说道:“我命你三人潜入金山城去救郭大侠夫妇,因为我料定泉男建对郭大侠一定还是不死心,想逼迫他为高丽效力,但是放在平壤城又不放心,所以定然也带着他夫妇恶人来金山城了。你们一定要把他夫妇救出来,军中的好汉任你们挑选。” 三个人接过令箭,冰鸥说道:“就我们三个人,人多了容易被发现,我们曾经到辽东来过,这金山城也曾转了好几遭,城里的情况很熟。只是需要郭大侠的女儿跟我们去,因为郭大侠夫妇我们并不认识。” 李轻风笑道:“就是知道你们来过这里,所以才想到让你们三个人同去,郭莫寻就在后营,一会儿让我夫人柳蝶衣给你们带来。” 三个人出去做准备,他们要装扮成高丽人,才能想法混进城去,柳蝶衣也跟着出去,到后营把郭莫寻带来,交给他们三个人后说道:“你们三个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莫寻。” 三人抱拳说道:“请李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她。” 李轻风把一支令箭交给霜哥说道:“二哥既然知道我要干什么,那这第二支令箭就只能给你了。” 霜哥站起来接过令箭说道:“三弟放心吧,泉男建除非不去,只要他来了,我一定把他抓回来。” 霜哥出帐点起了自己的五百亲兵,直奔大营外。他的这些亲兵都是从安南郡带来的,全部是精兵,胯下的战马百里挑一,亲兵们更是一千个人中才选出来一个,所以他们个个武艺精通、身手极好。 李轻风又叫来三个机灵的旗牌官,让他们分别赶到风雪帅、刺花丛和父亲那里。到风雪帅那里的让风雪帅马上聚齐了所有士卒,只等金山城下号炮三声后,马上杀出山谷,追杀高丽兵;去刺花丛那里的让刺花丛迅速回兵,截杀从金山城逃出来向平壤城跑的高丽兵;去父亲那里的禀报父亲,挡住高丽兵西逃的退路。 所有人都出去以后,李轻风对夫人柳蝶衣说道:“这一番厮杀,定然让高丽人损兵折将。大营里我就只能依靠夫人镇守住了。” 柳蝶衣笑道:“夫君只管放心,我带着姐妹们给你们准备酒肉,待你们回来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李轻风看着自己的十八娘子,还有其他兄弟们的夫人们抱拳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也要带着我的亲兵去金山城下,看看我大唐的好儿男们截杀高丽军!” 说完后,李轻风出了营帐,从一个亲兵手中取过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身后一百多亲兵跟着他一起出营了。 再说这金山城里,泉男建已经到了,他把严宇文等人叫来一顿臭骂,责备他们只知道固守城池而不与唐军开战。严宇文被骂的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他想辩解,但是在泉男建的气头上,只能忍着。 等泉男建骂累了时,他才低声说道:“我主请不要动气了,唐军士气正盛,我们已经输了两阵,两阵中也损失了不少的人马啊。如果唐军趁着这股士气再来进攻,我们的士气低落,只能防守。一旦出城与之对决,只恐,” 泉男建怒声喝道:“唐军远道而来,必然粮草不济,我们为何惧怕?我就不信他们能准备一年多的粮草,如今他们出关快一年了,在我们这里连战连胜,不但抢走了我们以前占据的辽东很多城池,而且深入我境内,还把大军摆在了我们最后一道屏障的金山城下。我的臣民会怎样看我?你就不给我打一场胜仗,也让我的面子上好看一些吗?” 严宇文仍然低声下气的说道:“唐军势如破竹的一路攻击而来,我们确实抵挡不住啊。” “放屁!”泉男建大声呵斥道,“他们不可能把全国的军队都带来,充其量也就二十万人而已,我们这里现在就有三十多万的人马,为什么总是避战?” 严宇文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能说服泉男建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有一计,国主看是否可行。” “你说吧。”泉男建不耐烦的说道。 严宇文还是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臣知道你带来了郭一笑,我听说这个人的祖上是三国时期平定蜀汉的钟会的后人,钟会因谋反被杀,他被郭淮救下,就借用郭淮的姓逃出生天。后来赶上胡人作乱,大肆屠杀汉人,他就逃到了辽东来避难了。现在,他在我们的手里。这个人的文韬武略当世无双,只要能让他为我们效力,城下的唐军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泉男建“哦”的一声说道:“郭一笑?这个人曾经跟随我父亲南征北战,确是一个厉害的人。但是,我怎么威逼他都不肯从命,你有什么好计策?” “臣也知道,郭一笑的岳父虽然已经辞官,但是此夫妇二人极为孝顺,咱们把,”严宇文停住了。 “你想让我把花老将军带来,以此胁迫他们夫妇为我们效力吗?”泉男建说道。 严宇文没有答话,他没有听出泉男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害怕说错了再被训斥。 泉男建沉吟着说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这个花老将军就是最忠诚的大臣,父亲说过,对这样的重臣不能,不能强迫他做事,那样会失掉民心。但是,如今国之将亡也顾不得了。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他叫来,只要救得了我,以后我会多多的赏赐他。” 第130回 冰鸥笑石头狂,就会捣蛋(2) 此时,李轻风安排的各路大军已经出发,咱们单说冰鸥等三人。他们三个人带着郭莫寻一起出营,不能从正面进入金山城里,只能远远的绕着城查看。 郭莫寻忽然说道:“我出城的时候,是父亲选好的一处隐蔽地方,那里紧靠金山,因为有金山的这道屏障,加上金山上也有高丽驻军,所以防备比较松。我们或许可以从那里攀爬上去,只要躲过巡城的士卒就可以了。” 冰鸥点头说道:“那就请莫寻妹妹带我们去,如果高丽人加强了防守,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四个人悄悄的来到了郭莫寻逃出城的那段城墙下,果然这里静悄悄的。他们观察一番,虽然有高丽军巡城,但是很快就走远了,城上安排的守军也不立在城头,估计都躲在下面的房子里了,此时又正是午饭时间。 疯狂的石头见此大喜,从身上解下了绳索,把绳索有挂钩的一头轻轻的甩了几下后,朝着城头抛去,挂钩牢牢实实的挂在城头上。就会捣蛋把疯狂的石头一把推开,轻声的说道:“这爬墙的本事,还是我要强一些,等我上去先仔细的查看一番,没有危险了你们再上。” 冰鸥和疯狂的石头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先上。 就会捣蛋一拉绳索,双手和双脚在绳索上运力,片刻功夫后就上到了城头,此时巡城的高丽士卒还没有过来,估计还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过来。就会捣蛋在城垛口一招手,冰鸥和疯狂的石头一跃,就到了绳索的中间,三下两下也上去了。郭莫寻的身手丝毫不输于他们,因为她也是跟着父母在深山老林里过来的,这些本事与她所学的轻功,很快也上去了。四个人上去后并不停留,把绳索快速收了回来,估计巡城的高丽士卒快来了,所以马上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下城,幸好一直也没有受这段城墙的高丽兵出现,给他们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四个人在城下的一个矮墙躲了起来后,才看到巡城的高丽士卒过来,这是一个二十多人的小队,他们对着城下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喊道:“你们,还没有吃完么?赶快上城去看看啦。” 小房子里传出一声:“这里如此僻静,是全城最安静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唐军来攻城的。你们放心,我们马上就吃完午饭了。如果发现有唐军来,我们立即就放烟火,只要我们挡住那么一会儿,严将军的人就过来了。” 冰鸥他们四人等这批巡城的高丽士卒走远,然后从矮墙下出来,把郭莫寻夹在中间,让她指明了方向后,迅速的离开了这里,朝着金山城的府衙而去。 金山城虽然已经被唐军围困,但是城里依然有稀稀落落的人走动,他们四个人都是高丽本地人的装束,所以即使巡查的高丽士卒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在城中他们不便询问,所以尽拣一些偏僻的巷道行走,因此在时间上就稍微多费了一点。不过,高丽人多年来也是跟着我们中华的政权学习,大多数时间还是我们的属国,所以府衙的样子与我们的差别不大。所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 在距离府衙不远的一个粥铺停下,冰鸥笑着对铺子的老板说道:“麻烦给我们十个饼子,再来四碗粥,再来一些你家自己走的泡菜,一盘熟牛肉和一盘熟鸡肉。” 四个人坐下慢慢的吃着饭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个府衙的大门,一时还没有想到怎么进去,也不知道郭一笑夫妇在府衙的什么地方。疯狂的石头有些抓狂了,他三口两口额吃掉了两个饼子,把牛肉和鸡肉塞进嘴里,“呼噜噜”的喝完了粥。 冰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石头兄弟不要着急,现在才是中午,咱们这里没有完成营救任务,李公子那里也不能发动攻城的。” 疯狂的石头说道:“各路人马都在等我们,要是咱们拖延了,今天的布置又要泡汤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呀!” 就会捣蛋说道:“机会总是有的,等我吃完,绕着那里再看一遍,看看哪里可以进去。” 郭莫寻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就会捣蛋说道:“小妹妹,我只是去查看一番,有消息我就回来。” 说完后,就会捣蛋擦了擦嘴,对冰鸥大声说道:“今天就你请客,下次我来请。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的吃。” 出了粥铺,就会捣蛋装作有事的样子,急匆匆的向着府衙的一边走了过去,然后他避开人,悄悄的绕着府衙的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府衙的东北角有一个小门。他走过去轻轻推了一把,门开了,朝里面观看,这是一个给府衙送东西的小门,虽然有一个插销,但是看来白天因为进出送东西的人比较多,所以没有插。 就会捣蛋迅速的返回,远远的对正在粥铺附近的冰鸥招了招手,等他们三个走过来,就会捣蛋一说,疯狂的石头兴奋的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这就进去。” 冰鸥拦住他说道:“这府衙肯定会有不少的兵丁来回的巡逻,一旦遇上了那就大事不好。刚才,我问过了那个粥铺的老板,府衙每天都有很多东西送进去供里面的各位大人吃喝。一会儿还有一次,是送城里最有名的泡菜的。” 就会捣蛋说道:“冰鸥哥哥,你真聪明,咱们现在就去那家泡菜馆,今天这府衙的泡菜该由我们送了。” 冰鸥笑道:“正是这个办法。” 金山城不大,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家泡菜馆,冰鸥等人跟着刚出门送泡菜的两个伙计,一直到了一处非常僻静的地方,冰鸥和疯狂的石头突然上去把伙计一掌拍晕,然后把两个伙计抬到了草丛里。好在根本不用换衣服,冰鸥和疯狂的石头端着泡菜,就会捣蛋和郭莫寻端着刚才购买的两坛金山酒,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向府衙。 进了小门,连看门的人都没有,他们向里走了百十步后看到一个仆妇正在一个门外等着。冰鸥上前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是在等我们的泡菜吗?老婆婆。” 那个仆妇正巧就在等着送泡菜的过来,点点头说道:“今天怎么还多了两个人。” 冰鸥矮了一下身子说道:“我们掌柜的昨日让外甥出了一趟城,把家里人自己酿的好酒弄来两坛,今日让我们一起总过来了。” 仆妇笑道:“你们掌柜的真懂事,前天才说过要是有些乡下的好酒送来,老爷一定会多多奖赏的。” 这真是好巧不巧,冰鸥心里都在暗自发笑,连连说道:“奖赏就不要了,只要府里一直吃我们的泡菜就好。掌柜的说了,府里的老爷们爱吃咱家的泡菜,我们是金山城里有名的泡菜馆,只为老爷们多做更好的泡菜就是了。” 这正是:金山城下旌旗展,大唐征伐兵威现;兄弟三人潜入城,为救大侠不怕难。(请关注第一百三十一回:二心雨映彩虹,云游老凡) 第131回 二心雨映彩虹,云游老凡(1) 仆妇不再说话,把门打开,让冰鸥等人抬着泡菜和酒进去,那仆妇也不问冰鸥他们为何换了人,其实金山城被围了半个多月,一个泡菜馆换几个人也是正常的。 冰鸥他们把泡菜和酒抬到了这个房间的最里面,那里都是坛坛罐罐的,看来是储存物品的。 “把东西都摆好了,小心不要打烂了坛子,以后你们还用得着。老爷说了,这些东西不能浪费了。”那个仆妇一边叮嘱,一边过来看着他们慢慢的放下泡菜和酒坛,然后又说道,“府里又来了更大的老爷,对金山城里你们这家的泡菜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今晚就要吃。” 冰鸥带着笑说道:“那就更好了,好多让您老人家说一些好话呢。” 说完,冰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了那个仆妇的手里,仆妇看来不少吃这样的好处,也不客气,就顺手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说道:“尽顾着与你们说话了,忘了一件事。老爷说了,让你们把一坛泡菜送到跟着更大的老爷来的人那里去,让他们也知道我们对他们有多么的好,把他们照顾好,能为我们做些事。” 冰鸥心中一动,感觉这仆妇说的人就是郭一笑大侠夫妇了,于是给就会捣蛋使了个眼色,马上又低声下气的对仆妇说道:“那我们就跟着你一起送过去,这一坛才也很重。” 仆妇自然乐意,在府衙里当差久了,对这些能让别人干的事,他们绝不会多干一点。 “不如也给他们送一坛这好酒过去,估计更能把他们感动的。”就会捣蛋说道。 仆妇只稍微想了一下就说道:“你说得对,那就一起把泡菜和好酒抬过去吧。我在前,你们跟在我后面,记住,到了府里就不能东张西望了,要老老实实的,要是被大老爷发现你们不规矩,那就要挨板子的!” “那是那是,绝不敢东张西望,绝不敢绝不敢!”冰鸥点头哈腰说道。 仆妇回身锁好了门,带着冰鸥等四人,向着一旁的另一道门走过去。到了门前时,轻轻的推了一下,门开了,进去后忽然就看到十几个军士笔直站立着,还有一些士卒在四下里巡查。冰鸥心中大喜,看来这里正是如他所料的关押着郭一笑夫妇。但是,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也绝不四处观望,就跟在仆妇的身后向前走。 一个士卒拦住那个仆妇说道:“你来干什么?” 仆妇答道:“老爷让我给那两个人送一坛泡菜来,上午我们总管给你们队长打过招呼的。” “哦,泡菜是现在才送来的吗?”士卒问道。 “泡菜都是每天这个时间才送过来的,正好还有一坛好酒也一起送过来了。”仆妇答道。 士卒不再问什么,让开路走开了。 这个小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子,仆妇带着冰鸥等人直接走了过去,门口有一个士卒什么也不说,就把门打开了。 郭莫寻一眼就看到了父母正坐在屋子的桌子前,郭一笑夫妇也看到了女儿。冰鸥从他们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里关着的正是郭一笑夫妇,他赶紧大声说道:“老婆婆,我们把泡菜和酒放在哪里?” 仆妇看了一眼屋内,显然她也是第一次进这间屋子,所以四处看了一遍后才说道:“就放在桌子边吧。” 突然,屋子的后窗户“砰”的一声打开了,三个蒙面的人鱼跃而入,那个仆妇正要大喊,却被就会捣蛋伸指点倒了。疯狂的石头迅速的关上门,郭莫寻跑到父母身边。 冰鸥此时不能多想,既然也是翻窗进来的,那一定也是来救郭一笑夫妇的,所以他打个手势,让所有人不要发出声音,然后指着那个刚被打开的窗户。大家瞬间就明白了,那三个从窗户闯进来的人先越出去,郭一笑和花飞雪托着郭莫寻随后跃出,冰鸥等三人最后也跃出去了。 郭一笑夫妇和冰鸥等跟着那三个蒙面人,很快穿过了一个花池,进了一片小林子,然后就到了一处围墙边,还是蒙面人在前、郭一笑夫妇随后,冰鸥等人最后,九个人分别跃上了墙头后又下去。下面就是紧挨着府衙的一个小巷,九个人顺着小巷子向前急速奔跑。 那三个蒙面人对金山城显然十分的熟悉,很快就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城墙一处偏僻的地方,一个蒙面人招手让所有人先在一段矮墙下稍等,他低着身子上了城头,很快就对着大家招手,所有人上了城头。原来,这里与刚才冰鸥他们上城的地方没有多远,也是金山城疏于防备的地方。蒙面人从身上解下绳索,冰鸥他们也赶快解下绳索,六条绳索顺着城墙放下。九个人迅速的从绳索下了城。 到了城下,一个蒙面人指着不远处低声说道:“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大家继续跟着我,从那里越过护城河,然后我们就向西边快跑。” 所有人在他的带领下,越过了较窄的一处护城河,然后就放开步子向西疾奔。这时,他们才隐约的听到金山城里好像乱了阵一样的,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应该是泉男建得到看守的报告,郭一笑夫妇不见了。 九个人疾奔了一里多地,旁边是一个树林,一个蒙面人指着树林说道:“郭大哥,咱们进林子去。” 郭一笑听到这个蒙面人的声音后问道:“老凡兄弟,是你?” 冰鸥也听出来了,这个蒙面人正是燕子山的大哥老凡。 老凡说道:“大家进了林子再说。” 九个人进了林子,蒙面人才把蒙布取下,最前面的就是老凡。他指着身边的两个妙龄女子说道:“她们是我的堂妹邹心雨、邹彩虹。” 他刚说完,林子深处又过来一人,对着老凡说道:“大哥回来的好快啊,如此顺利吗?” 老凡指着这个美貌女子说道:“这是我堂妹的一个好姐妹,叫做岳心雨。” 冰鸥说道:“大哥云游四方,怎么来到这里?” 原来,老凡离开燕子山,想起了自己的一个结义兄弟郭一笑,于是直奔辽东,不成想到了郭一笑居住的山中,却没有见到他们。然后,他打听到高丽人被唐军一路征伐失去了好几座城池后,龟缩在金山城,准备与唐军对峙。他与郭一笑很多年前相识,后来他上了燕子山,郭一笑在辽东受盖苏文的邀请,帮助他平定高丽半岛,后来娶了花飞雪,然后就在辽东的深山里隐居了。老凡知道郭一笑是名将之后,反叛的泉男建定然要请他出来继续为高丽效力,但是郭一笑的祖训不允许与中原的任何王朝为敌,那样郭一笑就很危险。所以,老凡惦记这个结义兄弟,直接去了平壤城。在平壤城打听到郭一笑已经被泉男建软禁了,他一个人无法施救。想来想去决定去请自己的两个堂妹,他的这两个堂妹从小跟着一个江湖异人学本事,对攀城、解锁等非常的熟悉,要想从戒备森严的城里救出郭一笑,则有他们姐妹二人,就非常的容易了。 第131回 二心雨映彩虹,云游老凡(2) 但是,等老凡找到两个堂妹,并且她们俩的一个好姐妹岳心雨也跟着来了,再次进了平壤城,却发现郭一笑夫妇已经被泉男建带到了金山城。于是,他们四个人跟着也来到了金山城。今天一早,老凡和两个堂妹翻进了城,让岳心雨在城外的树林等着。老凡他们破开窗户进了关押郭一笑的房子时,也立刻看到了冰鸥,所以不用多说,带着众人赶紧逃了出来。 听完这些,郭一笑夫妇对着老凡等人施礼说道:“我们一家三口承蒙你们鼎力相救,实在是无以为报。” 老凡拉住他的手说道:“一笑大哥说的是什么话!当年我在江湖闯荡,因为贪图长白山上的千年人参,所以一个人就闯了进去,被毒物所伤,要不是你出手救我的话,哪里还有今天的我呢?再说了,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那是一定要同生死的!” 郭莫寻紧紧的抱住父母,眼泪直流,她指着冰鸥等三人说道:“爹爹,他们都是大唐东征前锋李轻风公子的人,爹爹说得对,他们是李绩大帅和李天明将军的手下,我找到了他们,也找到了帅哥哥。此刻,李公子的大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攻打金山城了。” 郭一笑对冰鸥等三人施礼说道:“小女多亏你们相救,以后我定当报答。” 疯狂的石头等赶忙回礼道:“郭大侠言重了,我们能为你效力,实在是高兴的很。” 冰鸥忽然说道:“时辰到了,李将军给了我们三个时辰营救郭大侠,此刻时辰到了。我们要放响箭,让东征大军开始攻城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对着天空发了出去,一声尖利的清啸,响箭飞上高空。 李轻风此时正在金山城下带着人马,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在城下挑战,但是城中还是不出一兵一卒,任由他们二人谩骂。 忽然,李轻风等人看到天上的响箭,知道冰鸥等人已经救出了郭一笑夫妇,因为如果没有救出他们,冰鸥是发三支响箭,那都是攻城的信号。李轻风一招手,身后的士卒们抬着云梯等冲了上去,摆在阵前的大炮也开始轰击城墙,高架的云车上抛出巨大的石头,抵近的硬弩开始射击城头上露头的高丽兵。一时间,攻城的唐军呐喊着开始向金山城发起猛攻了。 城上的高丽兵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在严宇文三个儿子的指挥下,漫无目的的朝着城下乱扔滚木雷士等,又把滚烫的油和秽物抛下。但是,唐军顶着盾牌,掩护着攻城的士卒靠近城墙,把云梯搭在城墙上,士卒们奋勇争先,爬上云梯向城头而去。 城里的泉男建和严宇文也得知郭一笑夫妇被救走了,唐军也开始攻城了,泉男建气急败坏的让严宇文带着人马一定要守住城。如此大战一个多时辰,唐军死伤了很多士卒,但是仍然没有攻进城。 李轻风心中非常的焦急,也不知道风雪帅和刺花丛的两路大军情况如何,他让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暂停,让军士们休息一下。凤凰天舞过来说道:“三哥,城中的高丽人还是很多的,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去呀,咱们这样只能白白的让军士们去送命。” 李轻风点头说道:“金山城果然是平壤城的门户,泉男建在这里布下了重兵防守,那个严宇文来了之后,不断的加固了城防,确实难攻进去。” 双休阁主说道:“不知道五弟和八弟他们进展如何?如果都不顺利,咱们今天很难有成果。” 忽然,一匹快马跑来,马上一个旗牌官正是李轻风派去联络刺花丛的,那个旗牌官滚落下马报道:“启禀将军,刺花丛将军的大军已经拦截了平壤城过来的高丽援军,刺花丛将军诱敌深入,摆下了一个空心阵,把高丽人都诱进去了后四面围住,我来的时候,高丽人已经全部投降了。” 有一匹快马跑来,还是李轻风派去的旗牌官,他是从风雪帅那里来的,到了跟前,这个旗牌官下马禀告道:“启禀将军,风雪帅将军听到号炮后,冲出了金山谷,从金山城的侧面发起攻击,已经把金山城埋伏在那里的一万多人全部歼灭了!此刻,他带着人稍事休息,准备从侧面攻击金山城的北门!” 远远的又有十余匹马跑来,到了近前,李轻风看到当先的正是冰鸥,李轻风赶紧下马迎了上去。 十个人一起下马,冰鸥分别给李轻风引见。 李轻风对郭一笑抱拳说道:“郭大侠,我们去的迟了,让您受苦了。” 郭一笑夫妇和郭莫寻一起还礼道:“承蒙李公子垂爱,我们的女儿和我们夫妇都是您救下来的,此恩太重,我们无以为报了。” 李轻风拉过郭莫寻说道:“只可惜我没有一个兄弟,不能娶郭大侠的女儿,以后我一定给他找个武功盖世的英雄子弟!” 李轻风说道:“郭大侠,你还是与家人到我的大营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们都受苦了。” 郭一笑说道:“我看李将军正在攻打金山城,我可以在军前效力。” 只见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到了跟前,正是李绩大帅的中军旗牌官阿斗,他下了马对李轻风抱拳说道:“三哥,大帅让我传话,薛仁贵将军的人马已经开始攻击金山城的南门了,大帅让你不要停止攻击,趁着咱们已经四面围城,加大攻击力度,一战而定!” 李轻风笑道:“薛将军的府军及时到了,真是太好的消息了。现在,五弟的人马也休息好了,估计已经开始攻击金山城的北门了,八弟的人马应该把驰援的高丽军灭了,也在攻击金山城的东门了,咱们西门这里自然也不能停下来。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两个兄弟,继续鼓勇而上,今日就要把这个平壤城的门户拿下!” 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答应一声,让云梯、云车、硬弩等再次发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了金山城下。 李轻风回头对冰鸥等人说道:“冰鸥兄弟也不要休息了,我给你们五千人马,插到金山城的南边,一直追到云出里和霜哥汇合,在那里截杀严宇文等。” 郭一笑说道:“李将军,让我和冰鸥兄弟一起去吧。” 李轻风看他一眼说道:“那就有劳郭大侠了。” 冰鸥等九人带着五千人马呼啸而去。 金山城里已经乱成一片,在唐军四面攻击之下,实在是难以支撑了,严宇文劝说泉男建赶快逃走。泉男建看到大势已去,只好带着一班亲信,随着严宇文父子从南面的一个小门出了城。 严宇文说道:“主上,咱们出了南门,然后疾行三五里就到了云出里的岔道,从那里就可以转向平壤城了。” 严宇文先让水波见、林玉国、平汤到、崔化十等四个养子在前面开路,又让严宇青、严宇兰、严宇新等三个儿子断后,保护着泉男建冲出了金山城的南门。此时的薛仁贵将军带着大军正在全力攻打南门的正门,被严宇文等人一冲,竟然让他们侥幸冲了过去。 金山城已经没有了主将,高丽兵也四下逃散,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很快攻上了西门的城头,打开大门冲了进去。随后,他们就遇到了攻进城的风雪帅等人,又遇到了刺花丛等人的大军,三路大军合在一起,城里的十几万高丽兵被追杀的四处奔逃。南门的薛仁贵将军追赶了十几里,但是高丽人的地形熟,转了个弯,忽然在一道山崖后就消失了。薛仁贵将军只好带着人马冲进了南门。 五万多高丽兵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李轻风在城中与薛仁贵的大军也汇合了。薛仁贵将军派出大将在城里安民,告诫所有唐军士卒不得骚扰百姓,如果违抗了将令就地斩首示众。 到了晚间,金山城渐渐的平息下来,严宇文等人为了迷惑唐军放起的大火也被扑灭了。薛仁贵将军派人把消息立即报告李绩大帅,然后安排唐军仍然在城外扎营,只留了少数人马在城内维持治安。 严宇文带着一千多人,护着泉男建一路狂奔,总算是在云出里的断崖处甩开了追兵,绕过这里,再走二十多里的山路就是通向平壤城的大道。严宇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让前面开路的四个义子小心看着两侧,又吩咐断后的三个儿子注意追来的唐兵。 刚走出了几里,忽然前面一声炮响,大路上一字排开了几百名骑马的健壮士卒,正是霜哥带着精锐的亲兵等在这里,这是通向平壤城的一条最隐蔽的小道,虽然道路崎岖不平几乎难以通行,但是这里没有河,也没有高山,是一条非常隐蔽的小道。 霜哥立马在最前面,把手中的青钢剑一指说道:“这里没有路了,都给我下马投降吧!” 严宇文听到号炮时已经吃了一惊,他也没有想到唐军在这里还有埋伏,再看到五百人都是非常精壮的士卒,知道唐军派到这里的是一支精兵,能够以一当十的士兵。自己只有一千多惊慌失措而且士气低落的士卒,很难闯过去。 正在严宇文惊慌之时,忽然又听到后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严宇青跑过来说道:“父亲,后面也有大量的唐军追过来了,其中一人好像是那个郭一笑!” 泉男建和严宇文听到郭一笑这个名字,好似晴天霹雳响在耳边。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一阵马蹄声靠近了,郭一笑的声音传来:“无耻蛮贼,受死吧!” 严宇文赶忙让三个儿子挡住后面的追兵,他带着人马继续向前冲去。霜哥举着青钢剑直扑严宇文,但是一杆长枪直刺他的面门而来,正是严宇文的义子林玉国,霜哥挥剑挡开了长枪,宝剑中宫直进,“噗”的一剑把林玉国杀了。 水波见和平汤到、崔化十三个人分别舞动手中的兵刃挡在严宇文的前面,拼尽全力与霜哥战在一处。严宇文瞅准这个空隙,拉着泉男建和几十个亲信就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迎面正好过来了郭一笑。 原来郭一笑他们跟着追来,郭一笑对这里非常熟悉,他知道严宇文一定会走云出里这里的小道,所以直接就奔这里来了。严宇青听到追兵来,派人报告了父亲后,打起精神与两个弟弟要拦住郭一笑等人。 郭一笑不与他纠缠,把这三个人留给了冰鸥等,他直奔前面去拦截泉男建等。 冰鸥带着人与严宇青等大战,唐军的五千人如狼似虎一般只杀的高丽兵鬼哭狼嚎、四处逃散。可怜严氏三兄弟在乱军中被斩杀,剩下的高丽兵也已经无心再战而纷纷逃进了旁边的山中。 郭一笑挡住了严宇文,他拍出一掌,把严宇文的战马打的委顿在地。郭一笑下了马,和严宇文战在一起。严宇文哪里是郭一笑的对手,虽然他用手中的宝剑左右砍杀,但是郭一笑仅凭一双肉掌就占据了上风。只见郭一笑的双掌接连拍出,严宇文已经抵挡不住,几招之后,严宇文的心口中了一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而亡。 霜哥一人独战水波见、平汤到、崔化十,依然攻多守少的连连使出杀招。三招之后,霜哥的青钢剑在水波见的头顶虚划而过,在他躲闪的一瞬间,青钢剑却带着一股劲风在崔化十的脖颈上划了一道,崔化十跌落下马。平汤到此时已经在唐军震天的呐喊中慌了神,霜哥的青钢剑刺入了他的后心处,战马驮着死尸跑远了,剩下的水波见打马要跑,霜哥哪里给他机会,青钢剑抛出正中水波见的前胸,人也掉落在马下了。 高丽兵看霜哥如此神勇,发一声喊,大都逃进了旁边的深山里了。 郭一笑冷冷的看着呆立在马上的泉男建。 泉男建说道:“我父亲对你不薄,我也多多赏赐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郭一笑说道。 泉男建忽然拔出腰里的剑,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人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郭一笑走过去,但是忽然脸上变色,原来这个自杀的人不是泉男建,只是在容貌上极为相似,而且说话也非常的相近,所以刚才也被骗了。霜哥见此,也知道泉男建很可能是在刚才被围住时,悄悄的与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亲信互换了衣饰,所以瞒过了他们。泉男建此时应该已经逃进了附近的深山里了,这就很难再抓住了。 霜哥与众人带着人马返回了金山城。 这正是:大破金山在今朝,怒目圆睁郭一笑;驱兵再进平壤城,东征且看华夏傲。(请关注第一百三十二回:柳蝶衣出奇谋,一将当先) 第132回 柳蝶衣出奇谋,一将当先(1) 唐军攻下了金山城,李绩大帅命各路人马在金山城休息三日,然后在山海关以外的各个城池留下了大将,让粮草都汇集到金山城里,做好了发兵攻打高丽最后一座城池平壤的一切准备。此时的金山城里已经完全安抚下来,二十多万唐军在城外扎下了两百多里的营寨,旌旗招展、鼓角相闻。 第二天,李绩大帅在金山城的府衙汇聚众将,商讨进攻平壤城。 李绩望着两边肃立的大将,开口说道:“我受皇上的圣恩,率大军征讨叛乱的高丽逆贼泉男建。自出征以来,已经快一年了,你们勇猛冲杀,不但夺回了被高丽人侵占的辽东各地,而且如今我们已经深入高丽境内。当下,我们占据了平壤的最后一道屏障金山城,平壤也是囊中之物了。诸位功不可没,我当在圣上面前为各位请功。但是,平壤城是泉南建的最后一座城池了,他定然要拼死守卫,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知你们有何良策,让大军攻下平壤城,让将士们早早早日回家,与家人们团聚。” 薛仁贵站出来说道:“大帅,平壤其实无险可守,但是泉男建会把国内所有的人马都聚在这里,然后与我们对抗到底。咱们出关东征以来,平定了辽东各地等处,虽然对投降的高丽士卒基本上都放了回去,让他们好好的务农种地,不要再参军打仗。但是,泉男建既然背叛我大唐,他肯定能威逼利诱国民,那样他召集的士卒也是不少。所以,咱们这最后一战还是要攻心为上。” 李绩点点头说道:“自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攻伐不是上策,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诸位将军一路上对已经降了的高丽军民都采取怀柔之策,正合圣意。但是,我们远来征战,定要不负圣上所托。否则,今天我们把高丽人征服了他们乖乖的听话,明日我们大军撤了,他们又反了。这样迁延日久的,总不是办法。” 李天明站出来说道:“大帅,薛将军所言有道理。我们现在大军齐聚,泉男建也知道无法与我们对阵,所以他肯定会采取人海战术,那样杀伤的百姓就要多了。圣上有黄恩浩荡,自然不愿意多伤平民百姓。我想,大军仍然要迅速开拔到平壤城下,对泉男建等叛贼造成巨大的压力。同时,还要派人在高丽各部落小国中晓以厉害,不使那些弱小的藩国继续跟着泉男建反叛,这样就能去了一大部分的高丽军。甚或还能让这些不愿意反叛的部落小国亲近我们,则攻下平壤城指日可待。” 李绩听罢,思忖片刻说道:“此计甚妙。我命你带大军于明日开进平壤城下,限一月之内活捉泉男建。我把你带来的所有将士,全部都拨给你,再给你十万人。” 李天明躬身说道:“末将领令。” “薛将军。”李绩又说道。 薛仁贵马上站出来抱拳说道:“末将在。” 李绩有说道:“庞同善、高侃二位将军。” 庞同善和高侃一起站出来抱拳答道:“末将在。” 李绩下令道:“我命你三人越过平壤城,薛仁贵将军东出扫平一路上的高丽的小部落等,记住要以怀柔为主,尽量不要大肆杀伐,能收服的就允许他们投降,只要不跟着泉男建作乱,都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庞将军和高将军西出也是扫平那些小小的藩国,你们与薛将军一样,多用怀柔政策收服高丽人,让平民百姓放下刀枪,老老实实的回家种地、养牛养羊养鸡,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你们三位要牢记我的话,只要不是拿着刀枪与我为敌的,都可以保留他们的房屋和耕地。” 三个人一起接令。 立即看着所有人说道:“我在金山城镇守,各路大军有消息要及时传回来,若是遇到困难,也要及时上报。” 第二天,李天明点起了先锋的所有人马,又从李绩的中军带走十万人,一共近二十万大军,拔营起寨直奔平壤城而去。薛仁贵将军随后带着他的五万多府军,也起寨向着平壤城侧翼出兵了,庞同善和高侃二将最后出发,他们带着也是五万多人,与薛仁贵将军相反的方向出发。 三路唐军合起来有三十多万人,浩浩荡荡的各自向着目的地进发。薛仁贵和庞同善、高侃的大军主要是越过平壤城攻击两翼和平壤城后的几百个弱小的部落,以及百济等臣服于高丽的小国,按照李绩大帅的将令,他们不以攻城拔寨为主,一路上派出熟悉高丽风情的辽东将士,还有收服的高丽官吏士卒等,先到这些部落或者小国,对部落首领和小国主晓之以理,劝他们不要与泉男建勾结在一起,只要听从大唐的号令,都不再追究以前的过错。 这样一来,近百个部落和小国纷纷归降,两路大军很快就从北向南前进了几百里,把平壤城变成了一座孤城。这些好消息都及时的报到了李绩大帅处,咱们把这些没有发生过大战事的地方,都放下不说,单表李天明这一路攻击平壤城的事情。 李天明的大军来到平壤城下,看到平壤城其实已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城池了,城头上的高丽兵躲在城垛下,根本不敢露头,他们通过逃回来的士卒所说,知道唐军的硬弩非常的厉害,如果探头出来就要被射穿了。护城河上的吊桥也高高的吊了起来,泉男建还把河里的水灌满了,又把很多的污物抛撒到河水中,一阵阵臭气飘扬在平壤城的四周。城头上的高丽旗帜杂乱无章,很显然泉男建招募的都是各个臣服于他的那些部落或者小国的士卒,所以各自还带着自己部落和小国的旗帜。 李天明吩咐离城十里扎营,让各营抓紧埋下了鹿角丫杈防备高丽人偷袭,又让儿子李轻风安排好各营的巡视,今晚休息,准备好明日到城下挑战。 再说平壤城里的泉男建垂头丧气的听着一个大臣在讲着城下唐军的动向,此刻的他还在庆幸自己提前准备好了一个与他长相极为相似的亲信,所以才能在云出里躲过了一次死劫。但是,这次他只能背水一战,因为他已经知道李绩派出了两路人马开始收服众多的小部落和小国,那些根本没有战力的部落和小国,很快就要背离他,根本不会为了他而拼死卖命,更何况他是篡夺了兄弟的位子,早就不得人心,跟着他的也只是他以前封地的部落和小国而已。 泉男建心不在焉的听完,挥挥手让所有文官武将都退下去,他现在没有心思再听,只想回到后宫好好的休息。当所有人都退下去后,他想了想又叫来了亲信李西良。 泉男建看着李西良问道:“如何守住咱们的国都,李爱卿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西良说道:“臣知道主上的意思,咱们决不能向唐军屈服,即使打的国破家亡也要和他们打到底。” 泉男建点头说道:“你深知我意。但是,如今平壤以外的城池都丢了,唐军几十万摆在国都门口,我们难以与之对抗啊。这次他们来的还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李绩,他现在很受唐皇的信任,被封为英国公,他手下也都是能征惯战的大将,尤其是那个李天明,据说也是跟随李绩最久的一员无坚不摧的悍将,唐国的四周他都打遍了。虽然他现在老了,但是他镇守安南郡二十多年,也是威震四方。” 李西良说道:“唐军原来,必有其不足之处。臣想,只要咱们坚守两个月,他们就会发生内乱,因为大军在外靠的是粮草充足。他们已经出征快一年了,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的粮草?所以,主上不要焦急,唐国是比我们强盛,可是我们也有对敌的策略。” “哦,你且说来让我听听。”泉男建的眼睛忽然放亮了。 李西良说道:“咱们的都城历经了百年,坚固无比,唐军是很难攻进来的,主上只要多多抚恤守城的将士,让他们感念您的恩德,绝不会背叛您。然后,再让人四处散布唐军烧杀抢掠的恶行,让军士们没有了任何退路。那么,他们势必只能跟着我们死守都城。” 泉男建满意的点头说道:“这个我让人马上去做,再从府库里拿出大量的金银,多多赏赐给将士们。同时,你去专门做一件事,收集城里保存的米和面,还有肉食,赶快发到守城将士的家里和手中,让他们吃饱了喝足了,跟着我们一起好好守城。” 李西良说道:“主上英明!这样一来,我们守住都城就更有把握了。臣还有两员武力过人的大将可用,待明日也出去见识一下唐将,杀他几个人,振一下我们的军威。” “我知道你养了很多有用的人,在此紧要关头,只要能为我拼命的,我一定要奖赏。你给你的两员武力出众的大将每个人一千两黄金,让他们明日出城对敌。”泉男建此时毫不吝惜的以重金鼓励李西良的大将。 “臣遵旨。臣告退。”李西良躬身退后走了。 天色刚亮时,李天明就点起众将,唐军在平壤城下列好了队,然后让挑灯看剑到城下挑战。不多时,平壤城的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高丽军出来了三千多人,过了放下的吊桥后,也列好了阵型。 李天明放眼看去,高丽军一个个挺胸别肚的整齐站立在阵前,两边是各自一千余人的骑兵,中间是一千多人的步军和弓箭手,正中间有三个将官。 两边的战鼓“轰隆隆”的擂响了,一时间战场上杀气腾腾。高丽兵虽然少,但是弓箭手张弓搭箭压住阵脚,骑兵在两边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步军的盾牌和长枪大刀也闪亮。但是,唐军的队伍更加整齐,李天明左右两边几十员战将精神抖擞,前面的步军盾牌一个挨着一个,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骑兵在两侧随时等候出击,弓箭手在十几排步军后,攻城的云车和云梯等,也在士卒们的手中准备好了。 李天明挥手让战鼓停住,高丽人立即也停了战鼓。 李轻风一马当先出阵,对面的高丽阵中也出来了三员骑马的将官。 李轻风高声说道:“我是大唐东征前锋官李轻风,你们哪个人出来与我大战一番?” 中间的高丽将官说道:“夺我国土,欺我百姓,今天让你们有来无回!我是李西良,特来取你们的狗命!要是识相的就赶快打马回去吧,不要在这里送了命。” 李轻风笑道:“什么人物如此口出狂言,你们高丽人在辽东才是掠夺我大唐的国土,而且肆意屠杀我大唐子民,这笔账今天来算,都太迟了!你回去告诉泉男建,叛乱之人已经无处可逃!最好是开了城门、纳了降表,乖乖的做大唐的顺民,还能保一条小命。” “说的轻巧,看我手中的刀是否愿意!”从李西良的身侧跑出来一匹快马,骑在马上的是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坐下是一匹通体透黑的战马,手中是一柄硕大的三尖两刃刀。 李轻风正要解下镔铁虎头枪,忽然身后飞马过来了凤凰天舞,他对李轻风说道:“三哥先休息一下,看我与这个满口大话的番贼大战三百回合!” 李轻风退后了十几步,凤凰天舞已经与对面的高丽将战在了一处。这两个人一刀一戟来往斗了四五十个回合,竟然都没有占到上风。李西良左边的大将一举手中的镀金铁胆擂鼓锤冲了出来,大声喊道:“吴挺兄弟,我来助你!” 唐军阵中也冲出了双休阁主,对着冲过来的高丽将喊道:“无耻之徒,想两个人打我的六哥吗?看我取你的项上人头!” 四个人在场上打成了一团。凤凰天舞的方天戟神出鬼没的与那个叫吴挺的高丽将的硕大的三尖两刃刀相对,仍然是不分胜负。双休阁主对阵的是李西良所说的另一员大将舟囗氏,双休阁主的流金镗上下翻飞,但是与舟囗氏的大铁锤也难分输赢。 第132回 柳蝶衣出奇谋,一将当先(2) 四个人催动战马越战越勇,尘土飞扬中兵刃相撞的声音铿锵刺耳。 李西良让人鸣金,舟囗氏和吴挺虚晃一招,各自用兵器架开对方,然后打马回阵。李西良对他们两个人说道:“还有硬仗要打,我担心两位将军有失,故而鸣金,咱们回去休息一下。” 其实,李西良看到唐军还有很多战将,他是担心唐将再来几个人夹击吴挺和舟囗氏,所以才鸣金收兵的。高丽军缓缓的退回了城里,李天明并没有追击,也带着人回营。 不说李西良回去后在泉男建面前大吹自己手下的两员大将如何如何厉害,咱们只表李天明回营后,立即召集众将到中军议事。 李天明说道:“泉男建还是有几个能打的将官,攻击平壤城不能只凭硬战,高丽人肯定料定我粮草不济难以在此长期攻打,所以他们是想耗的我们粮草不足,然后等着我们主动退兵时抄后路。” 李轻风站出来说道:“父亲,平壤城历经百余年的不断加固,是一座很坚固的城池,比起金山更难打。咱们虽然有几十万人,但是也不能同时冲上去。泉男建叛乱时,也肯定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和守城的器械,我想咱们当下就是每天去城下挑战,以图多杀他几个得力的大将,这样要不了多久他们的人才匮乏了,士气也会大降,那时再攻城,把握应该更大些。” 李天明点头说道:“众将都要尽力,从今日起每天轮番出去挑战,我倒要看看高丽人有几个能打的人。”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高丽人却挂起了免战牌,不再派人出来对阵。一直过了二十余天,高丽人只是偶尔的派李西良带着舟囗氏和吴挺出战,也是打上几十个汇合,马上就鸣金收兵回城了。 眼看着快到一个月了,李天明派出去的探马回报,薛仁贵和庞同善、高侃的两路大军一路顺利,收服了除平壤城以外的几乎所有高丽部落和小国,他们正在一边一边继续做安抚,一边整顿人马,向平壤城靠拢。再有几天,唐军就会从四面八方紧紧的围住平壤城。但是他的大军却还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因为泉男建只是避战不出。李天明也组织了好几次攻城,但是高丽人城上的守备器械充足,还有用热油和雷石混在一起的“地震子”,这个东西威力很大,扔下来就能杀伤几百个唐军士卒。所以,唐军很难攻上城去,反倒损失了不少的士卒。 入夜时分,李天明在大帐里踱步,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为连日来的不顺感到焦虑。李绩大帅给他的时间就是一个月,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了。 大帐外一声“爹爹”响起,李天明听出是儿媳柳蝶衣的声音。他坐回到椅子上,说道:“进来吧。” 柳蝶衣进来,对着李天明施礼。 李天明问道:“你不和你的那些姐妹们照顾我儿,来此何事啊?” 柳蝶衣说道:“爹爹,我有一计,只能告诉爹爹一人知道,其他的众将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泄露出去,咱们就无法攻下平壤城了。” “哦,你有什么好计策,连我儿都要瞒住。”李天明诧异的问道,他也知道这个机灵的儿媳智计百出,是少有的女中豪杰。 柳蝶衣说道:“此计其实在战国时用过,乃是兵法大家孙膑对付庞涓所用的一计,名为减灶增兵之计。” 李天明久经战阵,《孙子兵法》当然也很熟悉,战国时孙膑被庞涓所嫉妒,为了不让孙膑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又不想落下骂名,于是挖去了孙膑的髌骨,让孙膑几乎成了一个废人。但是孙膑乃是孙武后代,他的兵法远胜庞涓,一个“围魏救赵”就名扬天下。在随后的马陵之战中,利用魏国一向瞧不起长期怯战的齐国而骄横,因此魏国大将庞涓轻视齐军的弱点。孙膑则连续让士卒们减少每天的灶,使庞涓傲慢的以为齐国士卒大量逃跑了,所以只带着少量的精锐骑兵追击齐军。其实,孙膑不但没有少一个士卒,反而悄悄的增加了围攻庞涓的人马,在道路狭窄的马陵道设下埋伏,并且特意砍掉了一块树皮写上“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命令齐国士卒看到此树下有火光时就万箭齐发。庞涓也果然中计,让士卒们挑灯看树皮,结果被万箭齐发射下,魏军损失数十万人,庞涓也在说出“遂成竖子之名”后拔剑自刎。 李天明说道:“你想怎样让高丽人中计?” 柳蝶衣说道:“我们大军远来,高丽人定会认为我们时间一长就粮草不济要退兵。如今,我们出关都大半年了,一路上攻城拔寨,粮草自然损耗很大了。在这平壤城下,我们也苦战了快一个月,泉男建一心就盼着我们没有后续的粮草补充退兵。所以,爹爹明天让大将再去挑战,抓几个高丽兵回来。然后,明晚传令拔营起寨,再故意放跑了抓住的那些高丽兵。此后我们就开始用这减灶增兵之计,每天还要留下大将断后,但是每天的灶数却要减少。” 李天明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轻声笑道:“我儿果然是女中豪杰,智计远胜他人。平壤城西北的古道里是一个伏兵的绝佳之处,我在那里埋伏重兵,当可一战成功。” 柳蝶衣施礼说道:“爹爹想的周到,古道里方圆好几百里,四面也都是深沟高壑,伏下五万人都行。” 这正是:蝶衣智计出奇谋,增兵减灶把敌诱;古道里中一将立,轻风直取番将头。(请关注第一百三十三回:古道里烟尘起,男建被擒) 第133回 古道里烟尘起,男建被擒(1) 李天明第二天派出刺花丛、挑灯看剑、至尊浪子、冰鸥等四人带着三千人,到平壤城下挑战。李西良带吴挺和舟囗氏出战,刺花丛等四人也不通名,一起出马,吴挺和舟囗氏迎战,六个人在场上打了十几个回合,刺花丛就拨马向后退去,吴挺和舟囗氏要冲过去,但是被唐军的乱箭射回。这是李天明交代四人的,这一战只能稍打十几招,然后马上就要退回来。 回到城里,李西良见到泉男建,疑惑的说道:“今天出战的唐将好似气力不佳,还没打几个回合,他们四员大将就退回去了,不知道是何原因。” 泉男建想了想说道:“莫非是唐军已经快断粮草了?” 李西良点头说道:“有可能,我在阵中看那四个唐将也是有气无力的,无心恋战,可能是被主将逼迫,不得已才出战的。唐军征战许久,粮草不济是迟早的事。明日我再带着吴挺和舟囗氏出战,就能知道为何了。” 到了中午,李天明又派了霜哥、风雪帅、凤凰天舞和双休阁主等四人来城下挑战,李西良仍然带着吴挺和舟囗氏出城迎战。但是,这次唐军趁着高丽人不备,忽然擂鼓,向高丽人发起了进攻,一时间冲过来的唐军把高丽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抓去了三十多人。唐军正要乘胜攻击,但是吴挺和舟囗氏奋力挡住,城上的弓箭也如雨一样的射了下来,霜哥马上鸣金收兵,带着俘虏的高丽人回了营。 到了晚间的时候,李天明派人到各营传令,今晚立即拔营起寨,向后退去。唐营马上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准备后撤,那被俘的高丽兵趁乱逃出去了,也没有人发现和追杀他们。回到城里的高丽兵马上被带到李西良的府中,听到唐军慌乱的准备撤走,李西良的心中大喜,马上带着这些高丽兵去泉男建的皇宫中报告。 泉男建听后也是心中大喜,又派出十几个探子,悄悄的出了城,在距离唐军不远的地方查看。探子回来后向焦急等待消息的泉男建和李西良报告道:唐军的后营已经全部拔营走了,只有前面的大营看着还有人,但是营中的声息几乎也没有了,好像是空的。 泉男建让李西良派人点起人马出城,于是李西良让吴挺带一千人出城查看。吴挺到了唐军的大营里,看到的果然是空空的营帐,唐军在匆忙中丢下了很多的东西,就仓皇的逃走了。泉男建让李西良带着大军随后追击,但是李西良狡猾的说道:“唐人惯于使诈,如此深夜追袭,如果在半道上被他们埋伏了,我们会损失惨重。虽然唐军久战不下,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能乘夜偷偷的撤军,但是也难以预料他们会安排下伏兵截击我们。” 泉男建点头说道:“明日你带人跟着唐军后撤的路线去追击,就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天,李西良带着吴挺和舟囗氏,还有一万多人顺着唐军撤走的路线跟踪追击,一路上看到唐军丢弃了很多沉重的辎重,还有士卒们因为连夜撤退,跑的丢下的衣物等。这下子,李西良确认了唐军已经全部撤军了,马上把消息报告了泉男建。 泉男建得报大喜过望,马上让亲信把城里的五万多人都聚齐了,只留下三千多人守城,然后也快马加鞭的赶上了李西良的人马。到了中午时分,他们过了一个小山川,就看到地上唐军行军的灶,让士卒们一数,大概有一万多个,李西良说道:“我主,唐军来围攻我们平壤城的果然有二十多万人,你看这些灶有一万多,每个灶大概有十人吃饭。虽然他们撤的匆忙,但是咱们的人马不多,只能跟在后面查看,一旦追上了跑得慢的唐军将士,咱们就好好的杀他一番。” 泉男建心中高兴,让军士们赶紧吃了随身带着的饭食,然后继续追赶。又追了大概两个时辰,忽然看到前面不远有几百个唐军士卒正在狂奔,李西良带着人追过去,那些唐军根本无心恋战,只顾着逃跑,最后慌不择路的只能跑进了旁边的山里。但是,仍然有几个士卒被抓住了。 李西良把这些抓住的唐军士卒带到泉男建的跟前,厉声问道:“给我老实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匆忙的撤军?” 一个唐军士卒战战兢兢的说道:“昨日晚间,有李大帅的人来报,说是运来的粮草在出关的时候,被大雨淋湿了,所以还要回去再调集粮草,我们的粮食只够三天了。更何况我们出门快一年了,这仗还没有打完,总是在平壤城下难以胜利,大家都没有心思了,只想赶快回家。所以,几个胆大的下级军士长去向李天明将军求情。我们就乘着你们还没发现的时候,连夜撤了。” 泉男建没有听出任何破绽,下令把这些抓获的唐军士卒都斩杀了,然后命令大军抓紧追杀。 泉男建和李西良带着人又追了几十里,遇到刺花丛和挑灯看剑带着人阻挡了一阵,但是唐军毫无斗志,很快就回身逃走了。泉男建在马上“哈哈”大笑着说道:“唐军果然是粮草不济了,这些将士都已经饥饿难耐,所以打不了多一会儿就只顾着逃跑了。” 李西良也跟着谄媚的说道:“我们乘胜追击,至多明天就能追上他们,到时候大军一冲,唐军就溃不成军了。” “说的是,让军士们不要怕疲劳,等我们杀光了那些唐军,我们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全部赏给大家!”泉男建大声喊道。 高丽兵听到这样的鼓励,更加奋不顾身的追击,饿了就啃几口饼子,渴了就掏出水袋喝几口,简直是在玩命的向前追击。 直到当晚,高丽兵再次追到了一个小山谷前,地上仍然是零乱的一些锅灶。李西良让人数了一数,只有六千多,他高兴的对泉男建说道:“跟随唐军的我看也是一些受到逼迫的士卒,这一天一夜之间,他们就跑了几万人,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了啊。” 泉男建说道:“唐军跑了快一半人了,还怎么和我的精锐大军打!咱们也稍微休息一下,让军士们吃饱喝足,好好的睡一觉吧,不然明天既没有力气追杀,也没有力气和他们打仗了。” 第133回 古道里烟尘起,男建被擒(2) 此时,泉男建带领的士兵们已经离平壤城三十多里,但是李西良还是多了个心眼,他让吴挺又把平壤城和拱卫平壤城的十几万士卒都召集在一起,就在他们的后面跟来。泉男建得知后,非常高兴,现在他有近二十万追击大军,即使再遇到唐军的反抗,也足可以打败对方了。于是,他让李西良派人去告诉吴挺带着援军赶快赶上来,力争在明天正午追上逃跑的唐军,把唐军全歼。 李西良也很高兴,他知道按照他的推测,明天正午唐军正好才能到达古道里这个地方。古道里山高水险,唐军要想迅速的过去,就是人挨人人挤人的状况,那时的士卒更加毫无斗志,他就可以在那里围歼唐军。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泉男建和李西良就催促士卒们赶紧吃过饭,继续追击唐军。 古道里是高丽境内一座非常奇特的地理构造,它的总长大概有三百多里,中间是一条崎岖的小道,平常只能容三五个人行走,它的两边都是险峻的山岭,而且山顶常年积雪不化,这些山合起来构成了高丽半岛最中间的山脉,基本上把高丽半岛一分为二。古道里两边从地势低洼的山谷到高达一千米的山峰,形成了阶梯式的地形,从三十多米起,这些山峰就密布着茂盛的森林,因为那时的高丽半岛人烟稀少,所以森林就是亘古无人的原始地带,山林中各种猛兽出没无常,除了一些为了寻找珍稀药材的药农或者猎户,再也不会有人进入山林。 柳蝶衣和李天明就是因为都看好了古道里,因为这里是一处设伏的极佳地点,在逐渐升高的各类古木中埋伏下三五万人根本就难以被发觉,而且三十米的距离,一般的弓箭完全可以射中目标,况且唐军有流传下来的硬弩,如果布置在更高一些的山峰上,就可以覆盖视力所及的近百里范围,硬弩的杀伤力很大,而且以此射出的弩箭可以达到十几甚至几十支,在大唐世代硬弩仍然是极为恐怖的攻击性武器。 所以,李天明采用了柳蝶衣所出的“增兵减灶计”,先让刺花丛等人挑战,并且严令他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装作不敌的样子尽快退回,又让霜哥等人再次挑战,并乘势抓了几个高丽士卒。随后连夜拔营后撤,那几个逃回去的高丽士卒当然是有意为之的,这些都是先给泉男建和李西良造成唐军因为粮草不济而撤走的假象,这几步走的相当真实,让泉男建和李西良在反复观察后,还是上了当。最后,为了进一步给泉男建下定倾巢而出的决心,连续在士兵们做饭的灶上采用了当年孙膑欺骗庞涓的减灶之计,暗地里却把大军埋伏在了古道里的山峰中。 这一系列以假乱真的动作,让泉男建坚信唐军是粮草不济而撤兵了,于是把最后用来抵抗的人马也都调了出来,紧跟在他的后面追击,妄图一战而彻底打败唐军。 为了不走漏消息,李天明的每一步都让众将严格按照军令执行,而且不让任何人发觉。这样,也给所有的唐军将士带来了一个错觉,那就是他们的粮草已经断绝了,只能先撤走,等着来年再次征伐。李天明深知,只有把隐蔽做的让自己人都相信了,才能达到目的。 此刻,李天明让阳光和就会捣蛋带着三千多唐军在通向古道里的大路上没命的狂奔,还让他摆出上万人的架势,并且不断的丢弃物资。但是,他却让凤凰天舞和风雪帅带着燕子山的人,以及一万人隐蔽在古道里左侧的山峰上,让双休阁主和刺花丛、挑灯看剑带着双龙岭的人,以及一万人隐蔽在古道里右侧的山峰上,让霜哥、至尊浪子以及无边落叶三姐妹、女儿李花雨、李心雅等,带着三万多人埋伏在距离古道里五里地的一处山谷中,最后让儿子李轻风在古道里的深处十里处地伏下三万人。这所有的伏兵都要偃旗息鼓,只等他在古道里最高峰上放响三声号炮,然后分别杀出,把追来的高丽所有人马团团围住,要在古道里一举歼灭高丽最后的大军。 到了正午时分,吴挺带领着十几万大军也与泉男建的人马汇合了,看着浩浩荡荡追击的二十多万大军,泉男建心中最后的惧怕也一扫而光了。在高丽大军前面的唐军,远远的看着就已经丢盔弃甲了,唐军战马和士卒奔逃时扬起的灰尘都快遮住太阳了,看起来大概有五六万人,这与他的判断是完全吻合的,唐军一路逃窜,跑掉了大概四五万人,此刻只有五六万急于奔命的惊慌失措的将士。 前面就是古道里,到了那里后,唐军还要为抢夺逃跑的道路而互相踩踏,将出现更加狼狈的状态。泉男建不由得大声对李西良喊道:“快!让军士们一鼓作气追上去,把这些唐军都消灭!” 李西良当然也看清了当前的局势,这是一次围歼唐军的大好时机,更是他立功的好时刻,只要带着人冲过去,唐军就会被杀的死去甚多,而能抓获的敌将敌兵更多。他让身边的偏将有力的挥舞着一面大旗,这是让高丽军不顾一切的冲杀过去的号令。于是,高丽军发出了“呜呜呀呀”的一片喊声,紧跟在前面的唐军之后。 阳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天明大帅让他且战且走,还要装出惊慌大乱的样子,但是看着前面高耸入云的一座座巨大的山峰,以他的智谋大概也能猜出来,唐军一定是在前面设下了埋伏,因为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李轻风等一众大将的影子,只有他带着三千人在一路引诱敌军,而且他还要每次都按照规定的数量留下锅灶。阳光在武功上稍弱,但是他熟读兵书,对孙膑当年使用减灶之计杀了庞涓的战术当然了然于胸,所以他也大概猜出了几分。所以,他嘱咐与他一起的就会捣蛋按照大帅的要求,必须把每一步都做的非常的逼真,最后定要叫高丽人吞下一颗苦果。 此刻,他和就会捣蛋带着仅仅三千人,却做出了几万人逃跑的架势,他让五百多骑兵在马尾巴上都拴上了一捆十几米的树枝,在大军的前后左右来回的奔跑,战马带着树枝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好似真的是几万大军在溃逃。而且,他还时不时的让就会捣蛋带着几百人拖后一点,对着追的近的高丽兵一顿射箭,把敌军逼的暂时停一下。这样,就让泉男建觉得唐军绝对是在困兽犹斗。 古道里越来越近,阳光和就会捣蛋带着五百多士卒迅速的占领了山谷的两侧低矮的小山,让士卒们张弓搭箭向追来的高丽兵射箭,同时让其他士卒向着古道里中奔逃。 李西良已经追到了近前,有士卒报告,唐军有几千人占据了两边的小山,正在负隅顽抗的射箭,看对方射过来的箭簇数量,大概有五六千人的样子,估计是留下殿后,掩护大部分唐军冲进古道里并且有序撤走的。 李西良也来不及向泉男建报告,让吴挺带着两千人竖起盾牌挡住弓箭,让骑兵奋力冲杀。很快,对面的箭簇越来越少了,然后有几百个唐军一窝蜂的退进了古道里中。李西良根本不用西乡,只是指挥着大军冲进去。 高丽兵冲进了几里地后,二十多万人为了泉男建下达的悬赏令,不顾一切的继续蜂拥而入,很快差不多都进入了古道里。 山顶上的李天明看的真切,马上让人点起号炮。 “轰轰轰”,三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泉男建一愣,感觉不妙,立即拉住了战马。但是,他身后的高丽士卒哪里管什么炮声,还是一股劲的朝里冲去。 巨大的号炮声远远的传了出去时,两面山峰上的唐军立即从茂密的树林中站起来,两万名弓箭手一起射击,瞬间就是一阵箭雨,射倒了无数高丽士卒。泉男建看着身边一片片倒下的士卒后,才知道这次是上了大当了,但是前后已经拥挤成一团的军士们无法立即后撤,他的战马也只能在原地打转转,气得他挥剑砍杀了数十名士卒,还是不能止住陷入慌乱的大军。于是,他大喊着身边最亲信的禁军,赶快给他杀出一条退路来。这下子就惨了,高丽兵不但要受到两侧山峰上急雨一样的箭簇,还要被挥舞着大砍刀的泉男建的亲兵禁军砍杀,鬼哭狼嚎响彻了古道里。 泉男建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只想着赶快逃出古道里,所以催促着亲兵禁军凶狠的砍杀着挡路的士卒,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出了谷口。但是,他马上就愣住了,迎面是整齐列队的一排排唐军,后路已经被封死了。 此时,狼狈逃窜而来的李西良带着吴挺也过来了,泉男建喊道:“李西良,你给我带人冲过去,必须杀开一条通道让我们回平壤城!” 守住这里的正是霜哥带领的人马,他当先立马,其他的众将排列两边。 李心雅心急,首先拍了一下驰电马出阵,舞动攒樱枪直奔吴挺。吴挺并不着急,把三尖两刃刀摆开对着李心雅的枪就拍了过去。吴挺的力大刀沉,李心雅看着就知道根本不能与他的刀相碰,于是把攒樱枪变换了招式,顺着对方的来势下滑,在吴挺大刀的侧面顶了一下,长枪也随着势道躲开了吴挺的大刀。 李花雨在后面看到,李心雅一人根本不是高丽大将的对手,于是她也拍着追风马挺枪上去夹击。吴挺虽然受到两个人的夹击,但是他的三尖两刃刀在两只长枪中左右舞动,丝毫不落下风,李花雨姐妹二人与他暂时打了个平手。 转眼间已经过了二十多招,这边泉男建心中是万分的着急,照这样打下去,等大量的唐军围了过来,他就会插翅难逃了。于是,他对李西良轻声说道:“趁着他们这时打的难分胜负,咱们带着人一窝蜂的冲过去,或许还有一条不错的生路。” 李西良也是这个意思,他把手中的宝剑举起,忽然大声的喊道:“咱们一下子冲过去,否则在这里就是一个等死的结局!” 一千多泉男建的亲兵禁军听到呼喊,挥舞着长枪大刀奋力冲杀过去。 至尊浪子看到高丽军奋力冲杀,知道必须先把那个大呼小叫的李西良斩了,那样高丽军就没有将官指挥了,肯定要乱成一团。所以,他把金瓜锤举起,一打马冲着李西良就过去了,李西良本是一个文官,手中的宝剑也是做样子的,看到至尊浪子冲了过来,急忙想带着禁军从他的身边闯过去以求生路。 至尊浪子不能让他跑了,双锤从上而下砸了下来,在李西良的头顶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声落下,把李西良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此时的高丽禁军也被至尊浪子的铁锤一下子就砸死了李西良镇住了,本来刚摆好的阵型也乱了,把泉男建围在中间,向前蜂拥而去。这时,高丽人已经没有章法了,只是护着泉男建想逃,所以禁军也不管什么了,把正在与李花雨和李心雅激战的吴挺的战马都冲撞了好几次。 李花雨瞅准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手中的攒樱枪使出“李家三绝枪”,对着吴挺的前胸刺了过去,这时的李心雅正好在吴挺的身后,看到姐姐使出了“李家三绝枪”,也马上同时使出“李家三绝枪”的一招,攒樱枪直刺吴挺的后心。 吴挺本来还能与李花雨姐妹周旋,但是他的战马被禁军冲撞了几次,他又不敢对禁军大开杀戒,所以还要躲着这些没命奔逃的禁军。“李家三绝枪”是枪法中最厉害的,哪里容得吴挺这么不经意,所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杆攒樱枪从前胸后心几乎是同时扎了进去,吴挺圆睁双眼看着透胸而出的枪尖,不甘心的呼出一口气掉落马下。 至尊浪子看到高丽兵已乱,双锤上下翻飞,砸的高丽士卒“嗷嗷”直叫,霜哥此时紧盯着气急败坏的泉男建,拍马冲了上去,伸手在泉男建的腰带上一抄,就把泉男建给抓了过来。霜哥把泉男建丢在地上,十几个唐军上来,把泉男建绑了个结结实实。 霜哥大吼一声:“泉男建已被我抓住了,怕死的就赶快逃命去吧!” 高丽兵也看到泉男建被抓住了,听到霜哥声如巨雷的大吼,早就吓破了胆,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刃,四下逃散。霜哥带着众将也不追赶这些逃跑的高丽人,收拢了自己的人马排成整齐的队列,把泉男建押在本阵的中间。 这正是:大唐征伐过千险,番贼惶恐俱裂胆;天兵神将战平壤,烟尘起时擒男建。(请关注第一百三十四回:奏凯歌受封赏,旌旗招展) 第134回 奏凯歌受封赏,旌旗招展(1) 那边已经生擒了泉男建,正在前冲的舟囗氏忽然被三声炮响怔住了,紧跟着前面的山谷中站立起了一排排张弓搭箭和手持盾牌大刀的唐军,密密麻麻的,小山坡上还有整齐的硬弩队,所有的箭头都指着已经胆战心惊的高丽士卒。 在唐军的最前,就是大唐东征前锋官李轻风,他立在马上非常威武,头上没有戴战盔,是一个耀眼的金冠,在金冠的正中间镶着一块七彩神玉,在暮色中发出七道不同颜色的光彩,煞是神奇。李轻风的左侧是柳蝶衣,这是智谋过人的一个女中豪杰,两个深深的酒窝让她显得更加迷人,一双妙目顾盼之间风情万种,微胖的脸蛋颇显富态。李轻风的右边是二夫人李心然,这是皇帝御赐婚配的娇柔皇妹,只见她娇羞的脸庞,凤目张开很是诱人,弯眉长发,鹅黄的衣衫在风中飘舞,自然有一种皇家不可抵挡的威严在身。 他们的后面是李轻风的十六位风华绝代的夫人。三夫人杜粉儿面色凝重,好似有什么心事,一双眼睛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吓破了胆的高丽兵,长发在脑后整齐的束着,丝毫也不凌乱。四夫人齐韵儿则秀目含笑,鹅蛋形的脸庞非常的耐看,眼睛有些小,可是神采奕奕,同样的弯眉经过很好的修饰弥补了不足,微翘的鼻子是最迷人的地方。五夫人尹珠儿含羞带笑,眼睛始终看着身前的李轻风,好像时刻都离不开自己的这个如意郎君,也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爱恋。六夫人尹玉儿不知为何噘着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她迷人的眼睛也看着李轻风,手中的长剑横放在马上,随时准备为了夫君冲杀的样子很是可人。七夫人赵采儿悠闲的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高丽兵,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甚至在嘴角还带着对高丽军的嘲讽。八夫人程莲莲神色淡然,杏眼迷人,还有双眉斜着隐没在两鬓,白皙的皮肤和翘鼻最是动人。九夫人岳晴儿人如其名,脸上带着晴朗的微笑,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她也是皮肤白皙,鼻子微翘,一双美目顾盼多姿。十夫人萧笑儿眉眼间都带着微笑,在众夫人中是一个最喜欢笑的妙龄女子,她的耳朵长的最好,所以总是刻意把耳朵露出来。十一夫人慕容小爱坐在马上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原来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有了身孕,但是这也丝毫不影响她俏丽的容颜。十二夫人易云儿也是神态恬静,根本不关心这场势在必胜的一战,双目时不时的看一眼前面的李轻风,忽而就脸颊绯红,低下了头。十三夫人穆金凤的脸上是对眼前夫君的担忧,虽然她知道李轻风有盖世无双的武功,一杆镔铁虎头枪、两柄龙凤剑无人能敌,但是对夫君的挂牵仍然在她的心中放着,就是要看着他平安才放心。十四夫人李蓉儿很显然也有了身孕,但是一向娇羞的她用自己的衣衫把肚子悄悄的盖住,好像很怕被人发现受到李轻风的独宠。十五夫人沈海儿倒是悠闲,她知道这场仗没有任何悬念,只是对面的高丽人有多少能逃出重重包围而已,至于那个提着一双大铁锤的高丽大将,迟早都是夫君李轻风枪下的亡魂。十六夫人吴冰儿张大着小嘴,在最远处的一匹枣红马上稳稳的坐着,她的年纪还不大,如此大的阵仗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非常的好奇,左顾右盼的神态很可爱。十七夫人尚小小在与她同岁的吴冰儿身边,也是一副娇女儿的样子,她们两个姐妹一向也是非常的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十八夫人爱酒天却紧跟在李轻风身后,她的身形虽然被挡住了,但是从她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肚子的动作,就能知道她也有了身孕。 舟囗氏听到炮声的时候,就知道可能已经中计了,但是如果不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自己是万万没有生路的。所以也只能提了提气,把手里的双锤紧握了一下,在心中不知道默念了几遍高丽人的什么神仙,希望能够保佑他这次能够逃出生天,那么往后余生一定会天天给这个神仙烧香,让神仙永享祭祀,大鱼大肉、牛头羊头和猪头,每天换着花样的供奉着。 李轻风打马出来,把手中的镔铁虎头枪直指舟囗氏,厉声说道:“大胆的高丽反贼,到了现在还不下马受降?难道要做我枪下之鬼?” 舟囗氏让几个副将压住阵脚,他也打马出来,把手中的双锤一碰,大声喊道:“我还从来没有降过任何人,你能打败我,我自然下马受降,否则就给我让开一条道,放我们这些人离开这个山谷。” 李轻风冷笑道:“哼,你想的太美了。我大唐东征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收复了国土,还攻下了高丽重镇,平壤也是指日可破,你还想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吗?” 舟囗氏不再说话,舞动左手的铁锤,带着“呼呼”的风声向李轻风的头顶砸了下去。 李轻风不慌不忙的拨马躲开这一招,手中的镔铁虎头枪也顺势扎了过去,这一招“拨云见日”是很常见的招数,很多枪法中都有,李轻风只是想看看这个高丽将的武功路数,虽然他在阵前也看过几次,但是没有交锋过,对他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不清楚。舟囗氏也很容易的躲过了这一招,右手锤也跟着向上一招“敲山震虎”攻上去。 两个人很快就过了十余招,李轻风也摸清了舟囗氏的底子,于是使开了手中枪,一枪接一枪的快速猛攻,立刻就让舟囗氏疲于应付了。舟囗氏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至少还小十余岁的唐将如此厉害,此前他与几个唐将过招,还能稳稳的占住上风,但是现在却只能招架,偶尔的才能用自己力大锤重的优势还一招。 那边的高丽兵看着舟囗氏的大铁锤上下舞动,还以为自己的主将厉害,所以开始鼓噪,大声助威。这边的十八夫人中,除了武功稍微厉害一点的几个,能看出李轻风明显的占据着上风,其余的都非常紧张。爱酒天更是已经来到了柳蝶衣身边,伸出手拉着柳蝶衣的衣角悄声问道:“姐姐,这个高丽人蛮厉害,你看他的大铁锤,咱们一起上吧,轻风,轻风不能有失。” 柳蝶衣微笑着说道:“酒儿妹妹,你还没有见识过咱们夫君的厉害,这世上还没有能打过他的人。不要担心,不出三招就能让这个番将尸横当场。” 果然,李轻风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不再给舟囗氏任何机会了,“李家三绝枪”使出来,让舟囗氏抵挡的时间都没有,只听“噗”的一声,镔铁虎头枪刺进了舟囗氏胸口,人也随之掉落马下。 爱酒天心中狂喜,她还是第一次看李轻风与人对阵,本来无比担心,现在不出柳蝶衣所料,三招就把这个高丽将刺死了,她想喊一声:我家夫君果然是盖世无双!但是,身边还有十七个姐姐,她的脸羞红了。 李轻风镔铁虎头枪向前用力的一指,小山坡上的硬弩立即“呼啦啦”的射过来几千支利箭,把高丽兵成片的射倒在地,紧跟着唐军就冲杀过来。高丽兵此刻回过神,原来自己的大将是泥捏纸糊的,这还没打过百招就死了,立刻向四下里逃窜。 当战场上平静下来的时候,十几万的高丽兵将已经死伤大半,没死的大多做了俘虏,还有一些逃进了深山。唐军的几路人马押着俘虏,带着缴获的战利品,胜利的向已经被攻下的平壤城进发。 公元668年之夏,唐朝平灭了高丽国,随后把高丽半岛全部纳入了大唐的版图,在这里设立了安东都护府,留薛仁贵任命为右武卫大将军检校安东都护,领兵两万人镇抚高丽半岛诸小藩国,同时迁大量的高丽人到江淮之南。另外,在高句丽设置九个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选酋帅中有功的人为都督、刺史、县令等,与大唐派去的人共同管理这些地方。唐高宗还下旨:让英国公李绩监押泉男建等两百多被擒的高丽皇亲国戚,即刻回京,将分别在长安城外和城内举行盛大的献俘虏的仪式,并且封赏了东征中所有的有功将士,又命安南郡李天明随李绩进京受赏,其他将士则仍然回到镇守之地。 李绩接了圣旨,传谕高丽各地,然后与薛仁贵老将军在平壤城外话别,带着其他人马向着山海关进发。这一路上是旌旗招展,也不日夜兼程,缓缓西行。 路过落叶庄的时候,李轻风向父亲告假,但是落叶庄已经人去庄空,没有一个人了。他在门外站了很久,眼里落下泪来,身后的十八夫人也陪着他落泪。 过了山海关,李天明让霜哥和李轻风带着人马即刻返回安南郡,他则随同李大帅进京。 很快,李轻风就带着大军南下,这一天晚上,他们在钦州城外扎下大营。李轻风让人摆下盛宴,把所有人都叫来一起喝酒。酒过三巡时,燕子山和双龙岭的众位英雄一起来到李轻风的桌子前,他们一起对李轻风施礼,然后阳光带头说道:“李公子,我们跟着你东征,也立了一些功劳,弟兄们还好都在,此刻正是全身而退的时候。” 李轻风马上站起来说道:“皇上已经封赏了大家,此时也是好时候,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阳光说道:“我们毕竟是在江湖上的人,不能与李公子相比,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在江湖上漂泊,这是不能改变的一件事情,还望李公子见谅。” 就会捣蛋眼里含泪哽咽着说道:“能与李公子有这一番征战,也不枉了我们江湖儿女的情义,但是正如阳光哥哥所说的道理,我们是不能继续跟你走下去的。我们有我们在江湖上的自在逍遥,还请哥哥理解。” 东篱把酒和何点酒端着酒碗对李轻风说道:“还是这酒喝着痛快!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公子就不要强留我们了。” 疯狂的水头说道:“只是请李公子一定要善待我们的姐妹,她们是与我们结义的姐妹,如今跟了李公子,那是她们的福气。” 慕容小爱等几个姐妹也听到了燕子山和双龙岭的众位哥哥们此刻就要离开的事情,不由得一起过来,与他们依依话别。 李轻风端起酒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此后江湖上再相遇,我们把酒言欢!” 众人都端起酒,一起饮下。 阳光又给李轻风施了一礼后,转身就走,他身后的燕子山和双龙岭的弟兄们也跟着他离开了。 第二天,李轻风带着人马拔营起寨,继续向着安南郡前行,眼看着夏日的温暖越来越浓,官道两旁的树木、花草在阳光下格外亲切。这一路穿州过府,毕竟是大唐的土地,那些州府县的官员早就得到了朝廷的旨意,一路上给胜利归来的将士们准备了食物、酒水,所有路过的地方,都受到了热情的迎送。 李轻风更是心中得意,身后的十八个美貌多姿的夫人使他开心,有大夫人柳蝶衣的取笑,还有二夫人李心然的款款深情,其他夫人也是各有特色,但是无一不是靓丽多情。东征凯旋之际,更得靓女垂青,人生快意莫过于此。 这样走了月余,潮湿的空气中,江南胜境不绝于眼,长江也只在眼前了。 远处的一座山秀丽无比,李轻风让霜哥带着大队人马先行,他要与夫人们去那座山上游玩。霜哥领命,和凤凰天舞等人带着人马继续前行。 这座山果然是一座风景很好的地方,山中茂密的树林一片片的,绿草更是遍地,偶然露出来盛开的大片山花,还有林中“叽叽啾啾”的鸟鸣,都让李轻风感到快乐。他下了马站在山脚,十八位夫人也一起下马,跟着他们的百余个军士们把马牵在山下,李轻风带着夫人们一起上山。 第134回 奏凯歌受封赏,旌旗招展(2) 山中还有一个古庙,李轻风在庙门前站住了,几个僧人出来,看到李轻风等人打了个稽首说道:“各位施主,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李轻风笑道:“我们是江南来的,路过贵寺,想上几炷香祈个福。” 柳蝶衣在他身边悄悄说道:“夫君是给蓉儿妹妹、小爱妹妹和酒儿妹妹祈福吗?莫非是知道她们三个已经有了你的骨血?” 李轻风的脸上一红说道:“夫人已经知道,咱们就进去给她们三个人祈福吧。” 十九个人一起进庙,庙里的住持拿过高香,递给了十九个人,他们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一抬头,上面供奉的正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李轻风心中暗自说道:看来这也是天意了,知道我们来烧香祈福,住持就把我们带进了送子观影的佛像前,愿三个夫人福寿多多! 出了庙后,李轻风带着十八个夫人在山上游玩到日落西山,然后顺着山路下来,在山脚上了马,早有霜哥派来的军士禀报:前面不远就是惠州,已经给他们备好了酒饭,还有休息的地方。 第二天李轻风等吃了早饭,得知霜哥等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起营走了。只留下百十个士卒等候在城外,于是李轻风也赶紧带着众位夫人上路。 李轻风让坐下的战马轻轻的跑动起来,十八位夫人也轻轻的打马跟上,后面是百十个骑兵,也远远跟着。 柳蝶衣在李轻风的身侧,忽然对李轻风说道:“夫君收获蛮多,心中定是非常的快乐了。” 李轻风说道:“还是姐姐对我宽容,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事给我,何况如果不是你一路上给我出谋划策,最后一战也不能如此的顺利。” 柳蝶衣笑道:“你是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是说你这次东征立了多少的功劳。” 李轻风说道:“姐姐取笑我。” 柳蝶衣在马上又靠近了李轻风低声说道:“我恭喜夫君现在有了十八个夫人,如今你是武功天下第一,征高丽又是旗开得胜,还有蓉儿和酒儿、小爱都有了,等到了安南郡就该给她们预备生孩子的事情了。李家的后代要出生了,公公和婆婆不知道要多开心。” 李轻风说道:“这是该开心,我父亲和母亲一直就等着抱孙子,咱们李家深得皇上的器重,镇守安南多年,为了大唐的边境安宁立下功劳。此番东征高丽,也不负圣恩,正是该人丁兴旺的时候。” 柳蝶衣娇笑着说道:“那是那是,咱们李家就该人丁兴旺啊,谁让你是盖世英雄呢?” 这时,跟上来在李轻风另一边的李心然说道:“是呀,咱们李轻风李公子武功盖世、风姿盖世、柔情盖世,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少年英雄!” 柳蝶衣继续说道:“夫君,我这里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李轻风问道。 李心然听到柳蝶衣说这话,忽然脸上娇羞,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跟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了。 柳蝶衣回过头看了一眼晕红双颊的李心然,然后对李轻风说道:“这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心然妹妹也有了身孕,你开心不开心呀?” 说完,柳蝶衣在马身上打了一下,战马冲了出去。 李轻风马上回身,一把将李心然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身前,在她的俏脸上吻了一下,又把李心然羞的脸红了,但是李心然却闭上了眼睛,任李轻风的手揽在她的腰间。战马虽然奔波起伏,但是李轻风的一只手就能抱着李心然纤细的腰肢,所以李心然稳稳的在李轻风的怀里,脸上是李轻风呼吸的气息,长发在风中飘着,心中是无限的柔情。 李轻风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声问在前面的柳蝶衣道:“姐姐说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我的,怎么才说了一个就自顾自的跑远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但是,已经渐渐跑远的柳蝶衣却什么也没有说,只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在风中飘了过来。 李轻风不敢打马追上去,因为怀里还抱着李心然,她也是有了身孕的,要是战马跑的太快,恐怕伤着了。所以,李轻风只能看着远去的柳蝶衣。 此时,柳蝶衣一匹马在前面,李轻风抱着李心然紧紧的跟着,李心然的马上没有了人,自然也就放慢了脚步,所以其他的夫人们就赶了上来,后面的士卒们把李心然的马收住了也跟在他们的身后。 李心然睁开眼睛看着李轻风,伸出一根手指在李轻风的额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含羞带笑的说道:“你真是个十足的呆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上你这个呆子呢?” 李轻风不解的看着怀里的李心然说道:“为什么说我是一个呆子?” 李心然的脸又红了,她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李轻风,忽然笑声说道:“第二个好消息就是,蝶衣姐姐也有了身孕,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问。” 李轻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怪不得柳蝶衣说完李心然有了身孕后,脸上也红了,然后就打马跑出去了。李轻风心中更是大喜过望,要不是怀里还抱着李心然,立马就会追上柳蝶衣,没想到喜事一件连着一件,柳蝶衣这样的女中豪杰也有娇羞的女儿神态。 李心然当然明白李轻风想的是什么,她轻轻的在李轻风的怀里挣了一下,然后就在马上坐好,小嘴冲着远处的柳蝶衣努了努。李轻风轻轻的把李心然在马上放好,把马的缰绳交到她的手里,又仔细的看了看是否已经套好了脚,看清了李心然坐的很稳了后,他提了一口气,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在空中飞向了柳蝶衣。然后,他轻轻的落在了柳蝶衣的战马上,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柳蝶衣。 柳蝶衣此时脸上红透了,任由李轻风接过了她手中的缰绳,把身体依偎在李轻风的怀里,在李轻风俯下身时,马上闭住了眼睛。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柳蝶衣的唇上,幸福的笑意荡漾在两个人的脸上。 身后传来一阵欢笑,柳蝶衣把双腿收了回来,娇小的身子更深的钻进了李轻风的怀里,脸上红晕满颊。 前面,是滚滚的长江。 这正是:大唐征伐高丽国,李家兵将猛龙过;千年往事如云烟,笑谈之间泪婆娑。(请关注第一百三十五回:恍如梦又重生,悬崖之下) 第135回 恍如梦又重生,悬崖之下(1) 哈尔滨的冬天异常寒冷,午夜时分,大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人了。但是,在果戈里大街的“醉归何处”酒吧里依然是人声鼎沸,被风雪帅包下的三楼大厅里,几百个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们欢聚一堂,喧闹声、碰杯声此起彼伏,还有些人在优美的乐曲中尽情的跳舞。 这是一次久违的聚会,筹备时间也差不多半年了,从那个炎热的夏天开始,风雪帅就盛情的在群里邀请群友们来东北的哈尔滨坐坐。他承包了一个山林,所以给大家准备了丰厚的礼物,有三年生的人参,有各种晒干的菌类,还有泡制的药酒。尤其是药酒,让精通药物的霜哥格外垂青,同时他还挑选了好几盒珍贵的人参。风雪帅是大方的,因为他一年的纯收入已经有七位数了,算是一个富家翁。所以,这次聚会除了来去的路费由大家自己解决以外,在哈尔滨的所有费用他都包了。只因为风雪帅是一个颇具江湖义气的人,他的妻子两年前因病去世,他在苦闷中偶然加入了一个很热闹的聊天群,在那里结识了很多真情的朋友,好像还暗暗的喜欢了几个女人,但是这个群大斗师有家有室的人,所以这份思念也只能深埋在心底。 随着天气的日渐寒冷,他都以为大家不会来了,因为毕竟都是网友,谁知道哪里会有陷阱,所以在群里“叽叽喳喳”相应的人非常多,却没有人真的付诸行动。很多人也把这个邀约当做了一次聊天的话题,几乎很多次都聊起来。直到深冬的一个晚上,有人私下里给风雪帅说:有一些网友从来没有到过东北,真的很想来一次,希望风雪帅没有欺骗。风雪帅立即把所有自己有关的信息都发给了这个网友,又过了三天,风雪帅的真心让几百个人相信了,所以,在临近春节时就有了这次聚会。 风雪帅没有擅自做主为大家预定酒店,所以这些群友住的很分散。在风雪帅的安排下,大家参观了他的山林,也见识了东北的风雪和寒冷,还有茂密的山林,以及山林中那个很大的基地,里面培育的各种珍奇的植物和动物,让所有人惊叹不已。风雪帅还带着大家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转悠,领略了俄式建筑的风光,还有索菲亚大教堂。 在索菲亚大教堂前拍照时,e点点惊呼道:“最近上演的《悬崖》电视剧,有很多镜头就是在这里拍摄的哎!” 喜爱这部电视连续剧的人都连连点头,然后就聊起了宋佳和张嘉译,这部电视剧的情节精彩,很多人都全部追完了这部剧。但是,都很为张嘉译饰演的周乙最后的死而感到非常的遗憾。 三天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大家也基本上游览了哈尔滨的主要景点,对风雪帅的热诚接待和慷慨解囊很感动,很多人更热情的邀请风雪帅去他们那里游玩。人世间从来没有不散的宴席,明天大家都要各奔前程了,风雪帅包下了这个酒吧的三楼大厅,为所有人饯行。 三天匆忙但是充实的聚会,很多人从网络走到了现实中,往昔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沉淀更加珍爱了,所以今天的分别让不少的人流泪不止。那份长长的通讯录上,几百人的签名和电话号码,被手机拍了几百次。 此时,已经酒过数寻,一些不胜酒力的人微醉,一些善于饮酒的还在畅饮。那些要好的人在一起轻声的窃窃私语着,好动的在跳舞,喜静的在独坐。 不知道站在窗户边的谁忽然喊道:“大家看,街上有一对奇怪的同行人。” 好奇心强的人马上跑过去观看。 果然,在雪花飞舞的街道上,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却缓缓的走着,是从远而近的走了过来,所以大家越来越看的非常清楚:是一个身披袈裟的,和一个身穿道袍的。那一袭袈裟在月光和灯光下仍然看的分明,是淡淡的黄,还有底部的一圈红边,穿着袈裟的人看不清面貌,但是他没有一根头发的头顶上似乎落着几片还没有融化的雪花。另一个人赫然戴着道冠,腰间搭着拂尘,道袍是灰色或者黑色的,脚上与那个僧人是一样的一双黑棉布的鞋子。 这一僧一道就这样慢慢走着,全然不顾漫天飘飞的大雪,那副浑然忘我的样子,就如两个世外仙人,让窗前的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仙风道骨的人吗?还有这样并肩而行的神仙吗?太不可思议了! 红哥突然说道:“僧道同行,前途不明。” 他身边的几个人不解的看着他,但是红哥却不再说什么了,回过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与沙漠秃鹰、狼哥、霜哥等十几个要好的酒友吆五喝六的继续喝起来。 所有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这时,那一僧一道却低头交谈了几句,然后两个人的目光看向了这个酒吧,确切的说,就是盯着这个酒吧的三楼细看。然后,几乎是同时摇了摇头,僧人很快低下头,双手合十念叨起了什么,道人取下腰间的拂尘,在眼前挥了挥,看似在挥去眼前纷飞的大雪。 月光此刻惨白的照着没有人烟的大街,虽然街边的很多饭店和酒吧里都欢声笑语,但是外面却寂静无声。路边的一盏盏路灯看着相隔越来越远,越来越孤独。 夜静,无声,月明,孤灯。 周乙的身体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醒来。 这是哈尔滨警察厅一个废弃的库房,确切的说是枪毙了犯人后临时放置尸体的地方,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来。警察厅里胆小的内勤都说这里经常会出现鬼魂,是那种犹如幻影一样漂浮的魂魄,这些看不清人形的东西无一例外的都是满脸满身的鲜血,那是受尽了酷刑的样子。所以,就更加的吓人了,在这个由傀儡做皇帝的满洲国,冤死的人太多了,警察厅无疑是帮凶之一,是日本人的走狗和汉奸。 第135回 恍如梦又重生,悬崖之下(2) 刘魁看着躺在床上的周乙,眼睛里满是泪水,在他刘魁被地方保安局诬陷,差点就丢掉性命时,是这个警察厅看起来最好的人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周乙的线人解春三出面作证,刘魁就会被秘密的处理了。在这里,秘密处理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经由警察厅移送的特殊犯人被秘密处理,中国人只是知道不可能活着,但是谁也不知道具体到了哪里和如何处理了。刘魁早就想着要报答周乙,不管这个看着正直的大哥是什么人,他刘魁没有什么坚定的信仰,但是他懂得感恩和报答。 刘魁曾经当着周乙和任长春的面说过:周科长与警察厅的其他人不一样,周乙从不害人,只要是能帮到兄弟们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出手帮助这些弟兄们。 后来,任长春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死了,高彬甚至怀疑过刘魁,因为刘魁请过周乙和任长春吃饭,周乙那时已经被高彬认为是最信赖的人了,所以在任长春死前吃过饭的两个人中,就只有刘魁最可疑了。但是,当时刘魁因为刚好有不在场的证据,再加上周乙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了高彬,军统在哈尔滨派遣了一个“铁血暗杀团”,专门刺杀汉奸走狗,包括通讯班的金小宇和那个联络官的死都是他们做的,还有高彬被行刺,以及周乙差点被汽车炸弹炸死也是他们所为。 高彬当然相信了周乙说的,于是布置下警力开始调查“铁血暗杀团”,可是他们忽然间销声匿迹了,最后归结为在日本特高课和警察厅的搜查压力之下,这个“铁血暗杀团”只能全部秘密的撤走了。高彬当然也是知道的,在哈尔滨这座城市里,有各方势力的地下情报网和非常严密的组织体系,从他当上特务科的科长以来,就从来没有完全破坏过哪一个情报组织,抓了不少的虾兵蟹将,一点都没有解决实质问题。 在顾秋妍彻底暴露后,高彬终于如获至宝的抓住了自投罗网的周乙,虽然他的心中无比不愿意相信周乙就是潜伏在哈尔滨警察厅里的那个人。但是,这却是事实。最后,高彬知道无法从周乙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也为十多年来周乙无数次耍弄了他而感到羞耻,所以没有通过任何手续,就决定秘密处决周乙。 看着走向警察厅后院刑场的周乙,站在窗户前的高彬心中非常的惋惜,他对站在身后的鲁明说道:“客观的说,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特工,我们培养了他。哦,不对,培养他的是他的组织,能这样出色的潜伏十几年,而且传递了那么多重要情报,只是因为要搭救顾秋妍母女才被我们抓住的人来说,他的一切都是成功的。你说,他为了什么?” “嗯,信仰吧。”鲁明很小心的说道。 “我们是没有信仰的人,这无疑是对我们所从事的这个行业的嘲笑。”高彬说道。 高彬本来是想悄悄的处决周乙的,然后很快就把与周乙有关的一切资料都销毁,他不想让任何同行看他的笑话。他都想好了要向日本人,向外界如何编一个合理的借口,让周乙的死看起来更加的合乎常理。所以,除了最初对周乙产生怀疑的鲁明,和警察厅的最高层领导以外,整个哈尔滨警察厅几乎没有人知道周乙的具体事情。高彬想让周乙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这样对与周乙有关的每个人都好。因此,他私下与刘副厅长商议了,让宪兵队的加藤圭一队长派来了根本没见过周乙的刚从关东军调过来的新宪兵,从审讯、看守和押送,一直到枪决周乙的,都是这五个日本人。 但是,当刘魁找他,说要最后与周乙道别时,高彬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是仍然同意了。因为,周乙毕竟为刘魁洗脱了罪名,是刘魁的救命恩人,高彬不能如此绝情。所以,他亲自出面又给加藤圭一打了电话,请求让刘魁最后见一面周乙,并且给周乙收尸。因为,周乙的档案中所有亲人都是在关内的,除了那个顾秋妍,可是高彬已经劝降了顾秋妍,更加不可能让顾秋妍来为周乙收尸。 四声清脆的步枪声后,高彬眼看着周乙倒在墙边,天上的飘雪很细很小。高彬转过身,对着鲁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这个办公室了。下面的事情,就是刘魁一个人背着已经被枪毙的周乙,出了这个警察厅处决犯人的刑场,这个刑场是一个偏僻的小院,旁边有一道小门,小门连着那个诡异的停尸房。高彬不想去看被处决了的周乙,更不想去那个内勤们絮絮叨叨的有些阴森可怖的房子,就让刘魁最后当着周乙的死尸说几句感激的话吧,这也是一种人情,既然高彬做了就做到底吧。 刘魁确实看着四个日本宪兵在指挥官的口令下,枪毙了周乙,他等着日本人走了,就出来背起周乙,打开了那个小门,进了这个房间。他已经确定周乙必死无疑了,因为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日本人开枪,看到了周乙倒下,看到了周乙后背枪眼中“咕咕”冒出的鲜血,没有人在后心要害处被四颗子弹打中还能活下来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刘魁以为是自己悲痛的幻觉导致的,他把周乙放在那个光秃秃的床板上时,感觉到了周乙深重的呼吸声。他自己都被吓住了,于是很自然的摸了一下周乙的心口,心脏竟然还在跳动,他这时才彻底相信周乙还没有死! 刘魁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想着解春三这个码头上的混混怎么还不来。高彬确实好人做到底了,他不但答应了刘魁,让他最后给周乙送去了临刑的衣服,还有香烟和打火机这些,还答应刘魁秘密的把周乙带出去安葬,只是不能葬在市区的陵墓,也不能立碑。 这个房间的另一个门打开后,是一个更小的院子,几乎只是一个走道,然后是一个黑漆的大铁门,所有在这里被秘密处决的犯人最后从这里被运走,然后送到火化场。一般情况下,这个程序中都有警察厅的人看着,但是既然高彬批准了刘魁安葬周乙,所以就没有人跟着刘魁了。因此,刘魁提前找了解春三,这也是一个把周乙视为亲哥的人。刘魁也租好了车,就等解春三来,把周乙的尸体运走,然后埋到郊外的一个他选好的地方,那里春天的时候花草茂盛,是一个安眠的好地方。 当刘魁发现周乙一时还没有死的时候,他等待解春三的心情反而比预定该悲痛的心情更加焦急。他看到周乙动了一下后,确信周乙至少现在还没有死,也许这是一个奇迹。 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这是约定好的,解春三在铁门外等着了。刘魁来不及多想了,他快速的跑出去,打开了那个黑沉沉的大铁门,解春三哈着腰在门口,他的手上提着一个担架,这是刘魁让他准备好的。 刘魁想了想说道:“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跟着我办事就是了。” 解春三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连连点头,他知道刘魁是个警察,但是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任何交道。在码头上混的解春三当然很清楚,警察是不能随便惹的,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被扔到江里喂王八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于是,解春三跟在刘魁的身后,穿过小道,进了停尸房。在那个凄冷的光板床上,有一个看来是刚枪毙的人,解春三以为是刘魁的一个什么很好的朋友之类的人,犯了事被枪毙了,现在要带出去葬了。所以,他把担架放在床边,和刘魁一起把这个脸上蒙着一个围巾的人抬到担架上,他搞不清为什么人死了,刘魁还要盖住脸,也许是心中觉得太难过吧。 在铁门外有一个小货车,那种有铁盖子的货车。两个人把担架放进打开盖子的车子里,然后一起坐进了车里,刘魁没有让解春三开车,他自己知道要去哪里。发动车子后,他就很快转出了这个小巷子,顺着路一直向前开。 刘魁的岳父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医生,开着一个诊所,还有一个药铺,他的医术是祖传的,他唯一发扬光大的就是以东北盛产的珍贵药材熬制膏药,很多人慕名而来,他的膏药中有珍稀药材,还有自己祖辈流传下来的各种医治疑难杂症的药方。由于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医疗事故,这个老先生的药店生意兴隆,而且老先生还有一副菩萨的心肠,经常接济穷人,给无钱的人免费配药。刘魁是做警察后娶的妻子,但老岳父一向不愿与他来往,这与他们各自的职业有关。刘魁曾经给很多人说过,他干这个伤天害理的警察,将来是要下地狱的,所以他自己也不愿意让老岳父为他担惊受怕,也连累了岳父的好名声。所以,他基本上没怎么去过岳父的家,只是经常让老婆毕小英带些东西回去看望老先生。刘魁对岳父其实很尊敬的,这也许也是因为他们在不同的路上走的缘故,他敬佩岳父济世悯人的人格。 很快,刘魁就把车开到了岳父家的后门口,这个门户很大,前面是诊所,后面住人。刘魁养伤的时候虽然没有住到岳父这里,但是岳父的药贴和汤药他喝了很多,所以恢复的很快。 刘魁知道这个时间,老婆应该在这里。 刘魁让解春三坐在车里别下来,他下车到门口,轻轻的拍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了,站在门边的正是自己的老婆毕小英。 毕小英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你不是说警察厅有事吗?” 刘魁问道:“爸爸在不在?” “正在配药呢。”毕小英看了一眼门口的小货车,疑惑的看着刘魁。 刘魁在老婆耳边轻声说道:“我有一个最好的大哥,以前没有给你说过他,我那次没有死就是他救我的,有的事以后告诉你也不迟。现在,我的大哥被打伤了,需要救治,我不能把他交给任何人,所以就来找咱爸了。” 毕小英知道丈夫这人虽然做着满洲国的警察,但是他除了尽职以外,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坏事,因此才愿意嫁给他的。虽然自己的父亲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婿,可是好在刘魁不是那种人见人骂的汉奸走狗,所以面子上还过的去。既然丈夫的恩人有难送过来了,这是必须要救的。所以,毕小英马上把门开大了点。 刘魁打开车门,喊着解春三一起把担架抬下来。 刘魁和解春三把担架放到一间房子的床上,刘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厚的信封给解春三,然后说道:“不要给任何人说这件事,否则,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解春三赶紧摆手说道:“我不要,这事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你放心好了。” “给你就拿上。”刘魁不容置疑的把信封塞进了解春三的手里,“把车赶快还了,然后到码头上去露个脸,让大家都知道你今天因为伺候瘫痪的老娘,所以来晚了。以后,在码头上遇到什么困难了,你来找我没错。知道了吗?” 解春三不敢不接,只好把信封揣进兜里,然后什么话也不再说,出门开车就走了。 刘魁轻轻揭开周乙脸上的围巾,他想再看一下是不是自己刚才太模糊了,周乙可能真的已经死了。但是,周乙微弱的呼吸还在,说明他真的活着。刘魁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现在他的大脑是非常清醒的,他确信了这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实,周乙真的活着。 “你去叫咱爸来。”刘魁对毕小英说道。 毕小英出门后,刘魁很小心的坐在床前看着周乙,好像怕周乙的一口呼吸猛然断了。 忽然,周乙呓语道:“悬崖,莎莎,” 刘魁知道莎莎就是周乙的女儿,他凑近周乙的耳边轻声说道:“周乙哥,莎莎现在很安全,什么是悬崖?” 周乙继续呓语着:“我,在悬崖上。” 刘魁说道:“周乙哥,你活着,你能听到吗?” 周乙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刘魁,辨认了很久好像记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很轻的说道:“你是刘魁。我还活着?难道,我从悬崖上掉下来了吗?这里是在悬崖之下?悬崖之下又是什么?” 然后,周乙闭上眼睛,又失去了知觉。 这正是:恍如梦中又重生,悬崖之下走一程;名号错位书传奇,列位从来在红尘。(请关注第一百三十六回:施神技起生死,改头换面) 第136回 施神技起生死,改头换面(1) 毕老先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病人,其实这不是病人,是一个不久前刚被枪毙的人,但是他竟然没有立刻死掉,此人微弱的呼吸证明了他真的还活着。虽然,他的前胸一片鲜血,这是子弹穿胸而过造成的,即使有四个很明显的弹孔,可是他依然活着。 毕小英按照父亲说的,用一把干净的小剪刀轻轻的剪开了周乙身上的衣服,然后毕老先生把几贴膏药在周乙的前胸后背贴好。做完这些要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周乙再也没有醒来过,但是他的呼吸仍然在。刘魁紧张的看着,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岳父没有叫他,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 毕老先生坐在周乙的身边,伸出手把着他的脉搏,另一只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这个人没有死真是个奇迹,”毕老先生说道,“四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胸部,按照常理是必死无疑的。你怎么会救下这样一个几乎是必死无疑的人?” 毕老先生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刘魁说的,这时他已经给周乙把完脉了。 刘魁感激的看着岳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毕老先生说道:“你这个孩子好像忽然转了性子,现在不像是满洲国的警察了。当然,我是不希望你做这个警察的,要不是英子下定了决心嫁给你的话,我是不认你这个女婿的。你还是起来吧,有什么话就好好的说给我听。” 刘魁站起来,毕老先生示意他坐下。 毕小英给父亲倒了一杯茶,然后站在父亲身后。 刘魁说道:“爸爸,小英,我上次差点丢了性命,这事你们都是知道的,把我救下的就是这个人,是他给我洗清了冤屈。” 毕老先生点点头,等着女婿继续往下说。 “我做警察也是为了一口饭吃,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靠你们养活。”刘魁继续说道,“但是,我只对那些杀人放火的真正的盗匪不留情,我对日本人是没有丝毫好感的,我也不愿意为他们效命,否则爸爸也绝不会同意小英嫁给我了。我至少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在警察厅里,这个周乙大哥是我最尊重的一个人,我们很说的来。我那次被人陷害,都想到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因为被地方保安局的人盯上了,就基本上没有活路,为了讨好日本人,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能证明我清白的那个密探,我估计早就被日本人处理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不利于我的方面,就连高彬都抛弃了我,他让我认罪,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信誓旦旦的会把我以另一种方式解救出来,我根本都不信,但是我不想被他们就这样秘密处理了,我也知道只要我承认了,我还可以与你们做一次道别。随后,他们就会让我彻底的消失。” 毕小英张大了嘴,她只是知道刘魁被警察厅怀疑了,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解除了怀疑,根本不知道丈夫是从鬼门关走了一次回来的。毕老先生闯关东以来,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亲眼看着日本人一步步的侵占了整个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对中国人欺压蹂躏,任意枪杀,所以刘魁说的他能完全想到。在刘魁被审查的时候,他也找了人,想方设法的搭救,但是地方保安局的势力太大,很多人插不了手,更何况刘魁的案子当时涉及的是潜伏的特务,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魁要被处死。后来,刘魁被放了回来,解除了所有对他的怀疑和指控。 刘魁喝了一口毕小英端过来的茶水,继续说道:“也是我命中注定不该死,这位周乙大哥是我们警察厅特务科的科长,他找到了那个叫老邱的人被人当街射杀时,我不在现场的证据,这些事太复杂,给你们讲没有意义。总之,周乙大哥马上带着证人到高彬那里,为我洗脱了嫌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论如何要报答他。” 毕老先生和毕小英一起点头。 “这次,周乙大哥被他们诬陷为潜伏的共产党,我看还是那个鲁明搞的鬼,我就是被他落井下石差点送命的,这个鲁明我迟早要找他算账!”刘魁恨恨的说道,“我不管周乙大哥是什么党的,我只认他救过我的命,我想了很多办法,也找了很多可靠的关系,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最后,我只好去求高彬,让我最后为周乙大哥送去衣服和香烟、打火机,还让他准许我给周乙大哥收尸,并且安葬他。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了。高彬可能觉得这样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报恩的机会,所以答应了。但是,我把周乙大哥抬下来时,我也不相信他还有呼吸,他竟然还活着,也许这是天意,好人总有好报。” 毕老先生和毕小英基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至于这个叫周乙的是什么,他们都不关心。而且,他们也很少打听过刘魁在警察厅的事情,所以对周乙也不知道。既然他曾经救过刘魁,现在刘魁把他救回来,这当然也是应该的。 毕老先生说道:“这个周乙至少目前没有死,我可以确定。但是,他能不能活下去,我却不能完全确定啊。看他的样子,很像是子弹没有击中他的要害,所以才非常侥幸的暂时没有死。我刚才给他把脉,也发现他的生命征象是很稳定的,虽然不确保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一个月之内他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也许,过了一个月他竟然复生了,这也未可知啊。人家都说我的这一贴膏药能治百病,不知道能否让这个人起死回生。” 刘魁期待的看着岳父,忽然说道:“爸爸,你行医多年该有几个知交吧。” 毕老先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周乙这个情况,平常的人是不值得托付的,他沉思着说道:“有一个俄罗斯人,在哈尔滨市立医院是个了不起的医生,是莫斯科大学医学系的高材生,当然他是沙俄的贵族,俄国革命后来的。我们经常在一起坐坐,他喝咖啡,我喝茶。他对我们中国的传统医术非常佩服,我也想多了解一些西方医学。所以,我们是很谈得来的同行。只是,他毕竟是俄国革命后来到哈尔滨的,而日本人与沙俄旧势力一直是眉来眼去的。不过,他来中国三十多年了,也说过医学是没有国界和政治倾向的,是以救死扶伤为根本宗旨的。”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毕老先生又说道:“总是要试一下才知道的,我去找他。” 刘魁一整天都守在周乙的身旁,用纱布细心的擦掉周乙身体上渗出的血,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快到晚饭时,毕老先生带了一个俄罗斯人回来了。俄罗斯人看了一眼周乙,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神情,然后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对毕老先生说道:“很奇怪,这个人的心脏长偏了,所以他虽然中了四颗子弹,却没有一颗打中心脏,只有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心脏边过去了。” 毕老先生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病例,难道不是吗?” “毕老先生,你和这个人什么关系?”俄罗斯人问道。 “他是我女婿的救命恩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毕老先生回答道。 俄罗斯人点点头说道:“但是,他显然是一个被枪毙的犯人,只是执刑的人不知道他的心脏不在正常位置,所以才让他躲过了这次枪决。” 毕老先生说道:“他还有救吗?” “你的医术,让他又增加了生还的希望。”俄罗斯人说道,“我需要拿一些器械来,而且我还有一个很好的易容方面的专家朋友,能让这个人醒来后,用你们中国人话说叫做彻底的改头换面,任何人都不认识他了。这个人是你的女婿吧?能不能请他找一辆车来,我要回医院一趟,有些东西必须立即拿来,今晚我要忙活很长时间了,否则这个人即使以后救活了,也是一个终身躺在床上的废人了。” 刘魁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车,在路上他忽然想到,要尽快把解春三杀了,留下他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所有与今天的事情有关的人都有危险。 刘魁带着俄罗斯人去市立医院,等了半个小时,就在他焦急的时候,那个俄罗斯人带着另一个俄罗斯人上了车,他们各自拎着一个大箱子。回到毕家,两个俄罗斯人几乎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给周乙施行了艰难而复杂的手术。 天色微明的时候,两个俄罗斯人总算是抬起了头,那张临时改的手术床上,周乙的身上缠着纱布。那个毕老先生的至交喝了一口毕小英端上来的茶,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还是喜欢喝咖啡。” 毕老先生说道:“改天我请你。” 俄罗斯人点头笑道:“那是必须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没有生命危险了,他需要的只是时间,慢慢的恢复就可以了。现在,我们要回去了,赶在其他人来之前,我们要把所有东西放回到原来的地方才行,否则会引起一些非常不必要的麻烦。” 毕老先生点头说道:“我女婿一直在等着。” 俄罗斯人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周乙,然后对毕老先生说道:“毕老先生,你等这个人醒了,告诉他一句话。你就说,他在天堂的祖母祝福他。” 毕老先生点头答应道:“我一定转达你的这句话,我也相信他能懂得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魁把两个异常疲惫的俄罗斯人送回医院,然后立即还了车回到毕家。 刘魁和毕老先生,还有毕小英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周乙,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周乙的呼吸已经不那么的微弱了,很平和稳定,脸色也红润了,只是他现在的这张脸已经完全改变了。 毕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以来,总是与尼库拉争论我们中国的医术与西方医术的长短,现在我是彻底的佩服他们了。他能拯救了周乙,还能让他改头换面,这是西方医学给我们的巨大压力,我们要努力很久,可能才会与他们并驾齐驱。现在,这个周乙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任何人把他认出来的,能认出他的只有他的说话了。” 刘魁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刚才想到的解决解春三的事情,还有这两个俄罗斯人,只有让他们在哈尔滨消失了,所有人才能安全。但是,无孔不入的警察厅和日本特高课是不会放过这些事情的,特别是两个市立医院的俄罗斯医生,医术很高明的两个医生突然之间消失了,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所以,刘魁很纠结。他又不能告诉岳父和老婆,只能自己反复权衡着利弊。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带着岳父和老婆逃走,现在立刻就走,这是谁也不伤害的办法。 “爸爸,小英,我想你们也该知道这个周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刘魁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岳父和老婆,他继续往下说道,“和我一起送周乙大哥来的那个人,是周乙大哥的线人,那是一个码头上的混混,是一个有奶就是娘的地痞无赖,虽然我知道他对周乙大哥很忠诚,可是在警察厅和日本人的酷刑下,没有人会相信任何人能挺的过去。还有刚才的两个俄罗斯人,这些人都是很大的威胁,是很有可能某一天让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的威胁!” 毕老先生很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说道:“如果那个混混有一天为了几个赏钱而出卖了你,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告诉他这个人是周乙。那么,他对你是没有感情的,随时都有可能把你作为交换金钱的筹码,从日本人那里得到一笔很丰厚的赏金。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至于那两个俄罗斯人,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们能始终守口如瓶,这里是满洲国,而不是俄罗斯,况且他们对现在的苏联是没有好感的。” 第136回 施神技起生死,改头换面(2) 刘魁点头说道:“爸爸,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起初想利用我的能力,尽快想办法把他们都杀死了,以绝后患。但是,我想你和小英不会让我这样做。” 毕小英听到这里也点头说道:“不能再杀人了,你现在已经是回头的人了。那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毕老先生微笑着说道:“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啊。” 刘魁说道:“爸爸说得对,我们谁也不伤害,所以就只能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宜早不宜迟。”毕老先生说道,“我祖籍是临江省,咱们就回老家吧。” 刘魁说道:“好,就回老家。我现在就去警察厅,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小英去买四张到归绥的火车票,我记得明天上午有一班,现在那里是还能去的地方之一。我们到归绥后就很容易买票去临江了。爸爸,你要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时间可能很紧,需要马上准备一笔不少的钱。还不能让人发现异常,爸爸你要当心。” 毕老先生笑着说道:“老夫还是有些人缘的,你就放心吧,我会非常小心的。你倒是要注意,你办的事比我和小英的更加危险。” 刘魁答应着走了。 到了警察厅,刘魁装作很平静的在自己的办公室,把需要的假证件塞进兜里,这些假证件是他早就备好的,有几十张,他只需要找一张证件上的照片最像周乙的就可以了。然后他打开书柜隔层,看着多年来收集的玉器古玩,这是他唯一的爱好,他花了不少钱,也用了不少手段,才有了这些收藏,但是现在他不可能带走了。忽然,那块玉石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块很特殊的小石头,只有大拇指头大小,玉石的通体非常透亮,倒很像一块玻璃块。刘魁收购时,那个狡黠的中年人神秘的告诉他:这是一块上古年间传下来的神玉,不遇到有缘之人是看不出神奇之处的。至于这块玉石的神奇之处在哪里,那个人不说,只是暧昧的看着刘魁,连连摆手说道:不足道也,不足道也,说了就不是上古的七彩神玉了。 所以,刘魁只知道这块玉石叫做“七彩神玉”,至于有什么神奇的,他始终也不知道,他曾经用过很多办法,在很多时间中仔细的观察过,却一次也没有发现什么神奇的地方,所以就以为是那个人在欺骗他,无非是为了骗取更多的钱罢了。刘魁当然不会给出超过自己预料中的价钱,所以他不得已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个人吓了一跳,也可能是非常的后悔,但是也只能接过刘魁手里的钱,把这块叫做“七彩神玉”的玉石交给了刘魁。 刘魁后来对这块玉石就失去了信心,好几次嘲笑自己道:如果真的是一块上古的神玉,那个人怎么可能出卖,他故弄玄虚只是为了多骗几个钱而已。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魁的眼光却唯独落在了这块很小的玉石上,然后把它放进了衣兜里,其它的所有收藏,也只能忍痛舍弃了。因为,带着很多值钱的玉石,很容易被人本人盯上的,那样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安全的逃离这里更重要了,这块玉石很不起眼,算是给自己留个纪念吧。 刘魁没有遇到鲁明和高彬,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发现刘魁有些慌乱的样子,其他的一些同事,也只是与他简单的打个招呼,就各自忙去了。毕竟,刘魁是被怀疑过的人,那以后就没有朋友了,除了周乙和任长春。可是,任长春还被人打死了。 出了警察厅后,刘魁到车行租了一辆车,让车子明天一早就到岳父家。他没有回自己的家,因为他没有什么想带走的,让以后高彬和鲁明在他的房子里搜查吧,家里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回到岳父家的时候,得知毕小英已经买好了火车票,是明天上午九点十分的,而岳父也悄悄的收拾好了一切,给了几个学徒半年的工钱,说是如今兵荒马乱的,他准备回关内躲一阵子,等太平了再回来。学徒们虽然很不舍,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时常的空隙警报预示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拿着这笔钱也都含泪离开了诊所,大家也想着回乡下或者干脆也到关内去,好好的躲过不平静的时候,以后的事再说吧。 周乙始终没有醒来,但是他的呼吸沉稳有力,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需要时间休养。一家人度过了一个紧张又焦急的夜晚。 毕老先生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他把自己的屋子又好好的看了一遍,有点湿润的眼角,让他有些悲怆。堂屋中那块灵牌是故世的老夫人的,他取下了,放在自己的巷子里,跟着他一起闯关东的老夫人没几年就走了,他辛苦的把女儿毕小英拉扯大,给她成了家。这里,再也没有念想了。 刘魁把周乙背在身上出门,放到车上,他让岳父和老婆坐在后面扶着周乙,他自己在前座,虽然他觉得这次出走很隐蔽,不可能被任何人盯着。但是他依然警惕的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每一个街道,以及每一栋楼。高彬那双阴沉的眼睛让他感觉如芒刺在背般的难受,那不能掉以轻心。 直到一家人扶着周乙在软卧包厢坐下,他还是焦急的等着火车开动的汽笛声。终于,“呜——”的一声,火车缓缓开出了哈尔滨站,“呼哧呼哧”沉重的嘶吼,越来越远的哈尔滨最后消失在视野,刘魁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现在他基本上顺利,也安全,今晚他们就能到归绥,然后乘夜赶紧购买去太原或者郑州的车票,最多明天晚上他们就过长江。等他们到临江省后,他在归绥投寄的给高彬的信还要一天才能被高彬接到。 之所以还是决定给高彬一封信,这是刘魁多年当警察的经验,这封信要在归绥投寄,那是伪满洲国和关内的最后一个关口,高彬很可能猜不到刘魁去了哪里,猜不到刘魁的去向,也就不可能知道刘魁为什么要走。当然,要不了多久高彬就会想到调查刘魁的妻子一家,这也很容易被理解成既然刘魁逃走了,那么带走岳父和妻子是很正常的。刘魁知道高彬非常的聪明,但是只要高彬找不到解春三和那两个市立医院的俄罗斯医生,就不会猜到原因,至多认为在刘魁被诬陷的时候,高彬很显然的抛弃了他,所以才逃走了,因为一个被怀疑过的警察,是很难再有前途的,还很容易再次被疑为有问题的人。所以,刘魁逃走的假象只有解春三和那两个俄罗斯医生才能给高彬正确的答案。 看着窗户外一闪而过的田野和村庄,刘魁只能希望高彬找到解春三和那两个俄罗斯医生的时间越久越好。 这正是:千里避祸走临江,故乡经年亦沧桑;狡猾高彬起疑窦,弟死兄遁逃生忙。(请关注第一百三十七回:春三亡秋生走,垂死挣扎) 第137回 春三亡秋生走,垂死挣扎(1) 刘魁两天没有来警察厅上班,让生性多疑的高彬感到奇怪,按说自从地方保安局诬陷刘魁事件解决后,高彬处处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让刘魁看着很感激他。其实,高彬心里很清楚,在这个行当混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大傻瓜。刘魁又不是新手,表面的感激不代表刘魁心里一定感激。所以,高彬有的时候对刘魁很放任,算是一点补偿。 然而,刘魁是一个很尽职的警察,他在警察系统干了二十多年,有自己的自律准则,如果不是出差,或者有紧急的秘密任务,他是不会连续两天不来上班的。高彬的警觉告诉他,任何违背常理的人和事,都是不正常的。当然,这件事他完全不需要亲自过问,作为警察不整天在办公室里,也是一件看似正常的事。所以,他只是在代理特务科科长职务的鲁明面前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就知道鲁明会去查的。 果然,下午的时候,鲁明就向他报告了,刘魁不在自己的家里,鲁明的线人查遍了哈尔滨最可能有刘魁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刘魁的踪影,刘魁岳父的诊所也关门了。高彬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这个刘魁还在,哦,没事了,你忙去吧,鲁明。” 高彬等鲁明关上门出去以后,眉头马上就锁了起来,自从挖出周乙后,与周乙关系好的所有人都成为高彬怀疑的对象,虽然周乙看起来与警察厅的人关系都不错,但是毕竟高彬也有自己的绝对亲信,所以他知道刘魁和任长春是和周乙走的最近的人。任长春是个人才,高彬一直想把他拉到自己的亲信里,因为这个任长春能从抗联逃出来,说明他有高度的警觉,以及常人不具备的能力。只是很可惜,任长春很快就被人枪杀了,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做的,他起初相信了周乙说的那个“铁血暗杀团”,但是却一直没有抓住一个成员,周乙三天前被秘密处决,他就开始怀疑杀死任长春是周乙干的,只是不知道周乙为什么杀死任长春。当然,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怀疑,警察厅里都知道任长春是周乙带出来的,没有人会相信他的怀疑。 现在,刘魁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原因是什么?高彬确信刘魁逃走了,他的大脑比鲁明聪明很多,他暗示鲁明刘魁是还在耿耿于怀被诬陷的事,只是为了不让鲁明多事。 高彬在一张纸上随意的写着:周乙、刘魁、刘妈、顾秋妍、莎莎。他的脑子里飞速的转着,周乙刚被处决,那个佣人刘妈至今下落不明,可能早就逃走了,顾秋妍那里有人监视着,没有离开家不知去向的消息。他又写下一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忽然动了一下。高彬不再犹豫,按响了铃子,秘书胡凡敲门进来。 “那个春三,就是周乙的线人解春三,现在干什么?”高彬问道。 胡凡说道:“那是个码头上的混混,应该在码头上。厅长找他?” 高彬说道:“你告诉鲁明,让他看看春三在干什么。” 本来,高彬想把自己想的事情告诉刘副厅长,但是现在还不太合适。白厅长马上要高升了,刘副厅长也就要水涨船高的升任厅长职务了,这个时候说不确定的事情,这不是高彬的一贯作风。他时不时的站在窗前,看着窗户下,或者喂一下自己的那些鱼。他很少有这样耐不住的时候,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迟玉兰消失了、周乙被挖出来并且被很快的枪决了,身边没有危险了,这是好事,但是高彬却一点都没有高兴起来。现在,刘魁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轻轻敲门,高彬坐到自己椅子上后,才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鲁明,这是高彬想到的人。 鲁明走到高彬的桌子前说道:“春三在码头上,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没有动他。我亲自去看的,没有让春三有丝毫察觉。您也没有让我做什么,所以我就回来,先向您汇报。我的线人在盯着他,您放心春三绝对跑不了的。” 高彬看了鲁明一眼,鲁明也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部下了,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不会擅自去做。春三还在,应该没有什么异常,也许刘魁到什么地方喝闷酒去了,也许他喝醉了找不到,也许带着老婆和岳父到乡下去了,那个毕老先生初到关东的时候,是在乡下行医的,有些产业,快到年关,也可能回去过年了。但是,高彬忽然打了个激灵,刘魁是从来没有这样不告而别的时候,即使回乡下过节也要请假的,何况现在离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你马上派人到毕老先生的老家去看看,不,还是你亲自去吧。有什么给我打电话。”高彬说道。 高彬的特殊预感还是应验了,晚上接到鲁明的电话,毕老先生没有在乡下!刘魁看来是真的逃走了?可是,他为什么要逃走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对警察厅感到失望?还是有其它的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高彬让鲁明回来,并且马上把解春三控制住,这是唯一的线索了,不能让这个人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高彬后来为自己没有想得更周全而后悔,对解春三这样低级的密探,他根本没有了解过还有什么亲属,这是他很少有的失误之一。所以,当他得知解春三还有一个哥哥时,这个叫解秋生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高彬睡不下去了,他起身的时候惊醒了身边的老婆,老婆翻了个身后,嘟囔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卖命干嘛?” 高彬知道她说话的意思,现在的形势太紧张了,整个满洲国都人心惶惶的,很多人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其实大家都知道日本人马上就要完蛋了,只是谁也不说,因为毕竟日本人还在,虎视眈眈的关东军是日本人最后的精锐,就在满洲国。高彬也曾经为自己的后面设想过,但是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他从一开始就上了日本人的船,现在想躲都躲不过了。过一天算一天吧,老婆的抱怨他很清楚,但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只能和日本人共存亡,好在他没有子女的拖累,只有个弟弟,他为弟弟早就安排好了后路,高彬不是个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 穿好衣服后,高彬走出卧室,到客厅给警察厅值班室去了个电话,让值班的车子来家里接他。 小汽车的灯光在漆黑寂静的街道上跑得很快,寒冬里的哈尔滨更加落寞,不管是人,还是落满了雪的树木,昏黄的路灯感觉有气无力。在管制时期任何店铺都早早打烊了,偶尔巡逻的日本人和警察也没有一个拦车检查的,这个时候还出来的人,不是日本人,就是伪满洲国政府的人,这些人的车子查了还可能被训斥一番,所以即使看似凶恶的日本人也不拦截此时出来的车辆。 第137回 春三亡秋生走,垂死挣扎(2) 高彬没有看到鲁明的车子,就对值班的警官说道:“如果鲁明回来了,让他立即到我的办公室,我会在办公室一直等着他。” 看着鱼缸里游动的鱼,高彬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在警察厅经营了多年,特务科的位子他一直没有让出去,就是要给所有人一副很低调的形象。后来,在刘副厅长的不断劝说下,他也正好对周乙的秘密调查彻底结束了,才把科长的位置交给了周乙,他认为自己非常信任周乙,完全可以把这个最重要的职位交给周乙。可是,恰恰是最信任的人,却是潜伏多年的内奸。因此,他现在也是让鲁明代理这个科长,一直没有下达正式的任命文件。 高彬毫无来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自从发现周乙是潜伏的间谍后,他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傻子一样,被这个周乙玩的团团转。所以,他最近的自信忽然正在逐渐的消失了,判断力也急速的下降,似乎周乙的影子就在身旁,在阻碍着他的正常发挥。 门被轻轻的敲响了,高彬说了句“进来”,鲁明就推门进来了。 高彬让鲁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这张椅子以前坐的最多的是周乙。高彬以不经意的姿势微微摆了一下头,为什么总是想到这个周乙?他问鲁明道:“怎么样?” 鲁明说道:“那个解春三我已经带回来了。” 高彬点点头,有点满意,解春三这条线毕竟还是及时的控制住了,从这个解春三口里还是能得到一些很有用的东西的。高彬看着鲁明问道:“你吃晚饭了没有?” 鲁明说道:“没有啊,我根本没有想到去五里屯的路这么难走,根本没有清理路面。一个小时的路程,我走了快三个小时了,车子被陷了好几次。回来的时候,我走了另外一条路。” 鲁明是在解释他为什么很晚才查看完毕老先生没有在老家这件事,其实高彬也猜到了,现在出去清路的人员严重不足,很多通往附近乡下的路都遍地积雪。 “我带了些吃的,你将就着吃点,一会儿我们就去问问那个解春三,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高彬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他临出门的时候从厨房装的,是一大块熟牛肉,一块面包,还有一小罐俄式鱼子酱。 在鲁明狼吞虎咽吃的时候,高彬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俄国红酒,倒满了一高脚杯放在鲁明面前。 阴暗的地下室是警察厅的审讯室,除了关押人的几个房间较大以外,其它的都是摆放着各种沾满血迹的刑具,在这里严刑拷打过多少人,已经没有具体记载了,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对那些实在没有了价值的犯人,都交给日本宪兵队处理或者特别移送了。 高彬和鲁明让看守打开了那个关着解春三的房子,走进去后,高彬坐在桌子后面,阴冷的目光看着睡眼朦胧的解春三。显然,这个解春三此时吓坏了。他在瑟瑟发抖,说都知道在整个满洲国,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唯独两个地方是不能去的,一个是日本人的宪兵队,一个就是警察厅,到了这两个地方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出来的。 鲁明走过去,把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再次低下头的解春三碰了一下,开口说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解春三抬起头望着鲁明,摇了摇头说道:“警察大哥,把我抓进来干什么?我就是码头上的一个混混,没有做什么坏事。” 鲁明笑了笑说道:“没有做坏事就不能找你谈谈吗?到了这里就要放明白一点,不说点什么,你是很难从这里出去的,这个你要知道。还有,做不做坏事不重要,说你做坏事没有那是我的事。” 解春三心里暗自庆幸,他及时把消息告诉了哥哥,让哥哥一家能逃走,现在他们一家应该早就逃出哈尔滨,作为混迹码头的老混混,解春三当然也有自己的路子,能让哥哥一家顺利的逃进关内去。对这一点,解春三还是自信的。现在就是想办法让自己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如今不是一年前,日本人快要完蛋了,这谁都知道,满洲国里的中国人都在为自己找退路,警察厅也不像从前那样了,能留下一条命的人总会网开一面的吧。何况,现在做垂死挣扎,还为日本人卖命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等日本人走了,国军回来了,老百姓要把这些人生吞活剥的。 所以,解春三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警察大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码头上的事,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立马告诉你。” 鲁明摇了摇头说道:“码头上的事,我有渠道。恐怕我知道的不比你少,除非你们那些鸡摸狗盗的龌龊事情。” “那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我真的不清楚。”解春三继续装糊涂,他的心里早就对两天前从警察厅里由他和刘魁带走的那具尸体有预感,所以他才提前做好准备,让大哥一家人逃走了。但是,他还不想现在说,因为也许警察不是为了那件事找他的。解春三在等,在揣摩这个高大的警察,还有桌子后坐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胖警察的意思。 高彬和鲁明心里很清楚,解春三在装傻,码头上的混混都有这个本事,他们大多做着线人和密探,跟着警察或者保安局、宪兵队学到的伎俩也不少。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警察厅现在要考虑后路了,所以不敢对你怎么样?”鲁明说道,“甚至你在心里想,我们不会做垂死挣扎,会稀里马虎的放过你。但是,你要清楚我们没有原因,是不会把你找来问问话的,你还是放明白点。自己主动的说出来,比让那些东西给你尝一下再说,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皮肉受苦这事,你觉得你能受得了几样?” 鲁明的眼光引导解春三看向那些恐惧的刑具。然后再次问道:“这两天你都干了什么?” 解春三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骤变,这个细小的变化没有逃过高彬和鲁明的眼睛,所以鲁明紧追着说道:“让你自己说出来,是为了你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解春三虽然不知道两天前从这里拉走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但是把尸体不拉到郊外埋了,反而去了诊所,这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事。他几乎可以肯定今天警察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同时他对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周乙哥也很惊惧,他也到警察厅悄悄的打听过,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周乙哥去了哪里干什么。好几天来,他的眼皮子就使劲的跳,这是个非常不吉利的现象,一向照顾他的周乙哥找不到,他的密探身份也不是警察厅备案的,只有周乙哥知道,现在说什么眼前的警察也不会相信。 高彬忽然在心中出现了一个自己都感到可怕的念头,他甚至想摇头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安慰自己是因为最近一直被周乙的案子烦恼的缘故。他在心中快速的把周乙、刘魁和毕家联系在了一起,答案几乎就在眼前了。但是,还是必须要解春三亲口说出来,他才能相信自己的推断,于是他开口说道:“你最近到这里来过没有?” 解春三的汗就流了下来,高彬被自己也吓住了,难道自己的猜想竟然成真了?他和鲁明都不动声色的看着汗流满面的解春三,这个时候不能再说什么,压力已经施加的足够了,这个混混已经崩溃。但是,高彬还是不知道解春三到底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解春三终于崩溃了,在两双威严的眼睛逼视下,他点点头说道:“来过。” “两天前的上午?”高彬追问道。 解春三点头,然后“扑通”倒在了地上。鲁明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说吧,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 “我说,我说。”解春三说道,“两天前我来过,是后门那边。” “两天前?17号?”鲁明疑惑的问道,然后他回过头看着脸色很难看的高彬。 “应该是17号,那天下着小雪。”解春三点头,“是你们刘警官叫我来的,租了一辆车,让我开过来。然后从这里抬走了一具尸体,尸体的脸上蒙着一个围巾,我看不到这个被,被枪毙的人是谁。出来后,是刘警官开的车,但是没有去墓地,” “去了‘回天诊所’?”鲁明的心中猜到了什么,这是刘魁岳父诊所的名字。 解春三点头说道:“我当时心里纳闷,把一个死人抬到诊所去干嘛,但是你们警察的事,咱也不敢问呐。后来,刘警官让我把车还了,还给了我,给了我很多钱,警告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 高彬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冰凉,那个不祥的预感让他不想再听解春三说什么了,他站起来走了出去。紧跟他出来的鲁明眼中,与他是一样的有一句话:周乙没有死! 鲁明轻轻说道:“这个人怎么办?” 他说的当然是解春三。 高彬走开了几步,这才说道:“如果你觉得我们回去还能安心的睡觉,这个人该怎么办就很清楚了。” 鲁明点头说道:“那您先走,我把这里收拾干净。” 周乙没有死这个念头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高彬和鲁明的脑子里,把两天来发生的所有事串在一起,这几乎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高彬同意了刘魁安葬处决的周乙,刘魁在郊外买好了一处墓地,然后让解春三租车来悄悄的拉走尸体,因为解春三是周乙的线人,所以刘魁把被处决的周乙的脸部蒙上了,是为了不让解春三泄露警察厅的这桩丑闻,然后刘魁发现周乙竟然没有被打死,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把周乙送到了岳父的诊所,这个毕老先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只要周乙不是彻底死透了,就有被救活的可能,后面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刘魁的岳父救活了周乙,所以他们所有人就必须逃走。现在要是去火车站,肯定还能找到售票员,还能回想起买票的人,至于买票的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能画出这个人,但是用于买票的证件肯定是假的,刘魁的保险柜里不缺少各种各样的假证件,在满洲国的每一个谍报员和潜伏人员,都有两个甚至三个以上的假证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天了,刘魁一家人带着很可能没死的周乙早就逃出了满洲国的控制范围,甚至可能逃出了日本的势力范围,他们已经逃出生天了! 那么,现在留着解春三就是个巨大的隐患,他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高彬心里想着:但愿这个愚蠢的码头混混还没有把刚才说的这些告诉其他任何人,这样还能为警察厅和他高彬保留一点最后的颜面。鲁明是不用担心的,这个人非常小心谨慎,也有一些不易察觉的野心,周乙得势的时候,鲁明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只能在暗处使力。高彬很好的利用了这些,在对警察厅内部进行秘密调查的时候,鲁明作为一条最保密的线,是受高彬直接授命的,对于调查周乙这件事,鲁明也是很卖力的。但是,直到顾秋妍暴露,鲁明才发现了自己的机会,最终抓捕了周乙,并且处决。 所以,高彬根本不担心鲁明,让他处理解春三也是最合适的。高彬现在需要想的是,这整件事上,还有什么被他忽略的漏洞,还有什么人没有纳入他的视线里,这些人都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消失。 高彬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这是日本人愿意看到的,也是他和鲁明愿意看到的。 这正是:回头已是不可能,何妨再杀春三人;欧洲战场熄烽烟,抢占东北势必行。(请关注第一百三十八回:指出路意外生,走火瞬间) 第138回 指出路意外生,走火瞬间(1) 鲁明在理解高彬话外之意上很在行,更何况在他手里杀个人简直比踩死个臭虫还容易,解春三只是一个码头上的小混混而已,没有任何背景。趁着时间早,正如高彬说的还能回家睡个好觉,到城外解决了,至少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鲁明回到审讯室,对着解春三招招手,带着他出了楼上了车。 解春三早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凭着多年在码头上混的经验,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能被他找不到的跟踪者,绝对不是简单的帮派里的人。所以,他要抓紧时间,把卧床的老娘和哥哥一家安排好。 至于老娘,就和自己一起走吧,她又聋又哑,没有人照顾死的更惨,哥哥一家是他们解家的希望,因为哥哥有了儿子解雪松。解春三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在菜市场转悠,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哥哥、嫂子,我的大侄子,你们赶紧的离开这个险恶的城市吧,给咱解家留一个根,我也对不起你们了,我要带着老娘走了。 解春三在菜市场买了二两肉,然后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那个潮湿阴暗的家,关好门,望着床上无知无觉的老娘,眼泪就刷刷的流了下来。这好几天没有见到周乙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唉,不能和他告别了。解春三把肉挂在墙上的一颗钉子上后,在破烂的桌子上终于找到了一小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丢下的铅笔,又在抽斗里找到一小块纸片。 解春三还认识几个字,所以就在纸上简单的写了三个字:哥快走。今晚,哥哥和嫂子要带着孩子过来,每个星期五的晚上,他们都要过来,解春三相信他们看到这三个字后该知道怎么做,只要他能过了明天,哥哥一家就可以安全的离开哈尔滨。 这时,老娘那里发出了一阵躁动的声音,解春三赶紧把纸片塞进了肉的一个空隙之中。然后,跑到床边,他看到老娘在痛苦的挣扎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房梁,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伸出一只手指着门。解春三看了看房梁,什么也没有,又看了看门,还是什么都没有。等他再回过头看老娘的时候,老人的嘴角流下一丝黑红的血迹,人已经断气了。 解春三刚要大哭,又强行忍住了,门外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如果他发出声音,那么这个房子里就有意外,后面就要受到严格的搜索,他的哥哥一家就危险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老娘是个又聋又哑、瘫痪在床,而且不注意看都看不出还活着的人。那么,谁都不会注意到她。 解春三立即抓紧做下面的事,他把老娘又整理一下,看着没有任何变化了,又看了看那块肉,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破绽。然后,他跪倒在床前,给老娘磕了三个头,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鲁明从五里屯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码头上找到满嘴酒气的解春三,塞进了车里,把他带回了警察厅。 现在,鲁明开着车驶入了一条昏暗的小道,从这里出城不会遇到巡逻队,也让龟缩在后座的解春三暂时搞不明白要去哪里。半小时后,鲁明停下了车,从后座上把解春三拽了出来。 解春三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可能到了,但是他在哈尔滨的码头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许是天色太暗了,他一时没有分清。所以,被鲁明扥出车时,他茫然的看了看附近,四处没有任何房子,这是城外了,解春三回过头用眼睛盯着鲁明。 鲁明说道:“从前面转过去,走不多远就是大路,就到了你天天混的码头了。” 码头附近有什么解春三闭着眼睛都知道,所以他知道鲁明是在骗他。但是,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转过身,刚迈出一步,一声清脆的枪响,解春三扑倒在地。 高彬总觉得有一件事被他疏忽了,可是怎么也不知道究竟忘记了什么,所以整晚上他都在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好又悄悄的起来,到书房看书去了。早晨也没有胃口,所以就对老婆说去警察厅吃早饭,这样老婆还能多睡一会儿弥补昨晚被他耽误的睡眠。高彬打过电话后,就穿好了衣服等在客厅,听到汽车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大门口了,这是很少有的事,所以司机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脸色阴沉的副厅长高彬,没见他说什么,就开车向警察厅的方向驶去。 没想到,鲁明比高彬来的还早。高彬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去了餐厅,然后就看到已经坐在桌子前吃饭的鲁明。两个人很少有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吃过饭也是一前一后走了。 这一天高彬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也许是各个科和室以及班的人都知道最近高副厅长的心情不佳,所以一整天都没有人来,只有秘书胡凡警官来了一次,放下暖瓶,看了一眼高副厅长,可能觉得高副厅长也没有什么事了,就转身也离开了。高彬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胡凡也该有个位置了,胡凡跟了他很多年,一直身边做他的秘书,很尽职尽责,从来没有出现过太大的失误,也是高彬信任的人。通讯班的金小宇被暗杀后,就让副班长接替了班长职务,鲁明现在代理着特务科的科长,要不然就让胡凡接鲁明的股长吧,总也是个管着几十号人的股长,还能调动警察大队。 除了想胡凡的事,高彬的大脑几乎都是空白,有一个什么东西好像就在大脑里转着,但是就不出来。他本来想去刘代厅长那里坐坐,也许就能唤醒什么。但是他打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 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想起,所以高彬就叫司机备车,临走的时候告诉胡凡,如果有事或者有人找他,就把电话打到他的家里去。然后他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高彬在家里吃过早饭,坐着自己的车到了厅里,桌子上没有等待批示的文件,他随意的翻了几份桌角摞着的资料。这时候,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胡凡。高彬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准备告诉胡凡想让他去接替鲁明的股长职位,让他想一下时,他看到胡凡手里的信是从外地邮寄来的,说明这不是一封其它政府部门寄来的材料。他从胡凡的手里接过信,看清了上面的邮寄地址:绥远归绥。 高彬不记得与这个地方有什么瓜葛,所以也就忘记了想告诉胡凡的话,当门轻轻的关上后,他撕开了信封,一张哈尔滨警察厅很常见的便签纸从信封里滑出来。 “高副厅长:我是刘魁。这几天您一直很想我吧,很无奈的是,我决定离开这里,至于我去哪里,请恕我不能如实相告。我很感谢二十多年来您的教导,也是您让我看清了很多人和事。最近我总在想,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当我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时,我知道我只能远走他乡,也许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周乙大哥说过,我们这些人都是站在悬崖上的,一旦失足将追悔莫及。现在,我真的明白了,这个悬崖是我们胆战心惊的地方,也许逃避是好的选择,因为悬崖之下可能是另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刘魁。1945年1月18日。” 刘魁!高彬的思维一下子清晰了,解春三! 高彬马上给鲁明打电话,幸好他还在办公室,高彬让鲁明立即到他的办公室来。 鲁明站在身前时,高彬说道:“去查一下解春三还有什么亲人,他们,他们还在不在哈尔滨。” 鲁明听到高彬的话,就知道连高彬也不敢肯定解春三的亲人还在哈尔滨,这是一个被疏忽的事情。但是,已经过了一整天了,可能什么都来不及了。鲁明不敢怠慢的立即回到办公室,一边给解春三那个管区的警埠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查一下解春三还有什么亲人。同时,连打了四个电话终于找到了他的线人老六,交给老六的任务与他刚才打给管区警埠的内容完全是一样的,只是最后交代,让老六现在立即去解春三的家里查看有什么异样。 老六对解春三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因为解春三是码头上最低级的混混,小偷小摸那一类的,所以没有人特别关心解春三的事。虽然有周乙一直给解春三撑腰,但是解春三对周乙非常的忠诚,根本没有把周乙的事告诉任何人,而且每次他们两个人见面都尽量避开人。 鲁明打完电话,就出门开车走了,他刚才已经问清了解春三的住址,他的车上是有车载对讲机的,如果管区警埠或者老六打来电话时,总机会很快的通过密语告诉他。鲁明临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告诉总机那个声音很甜的接线员了。 老六比鲁明早到了十几分钟,听到汽车声时,老六赶紧出了房子,看到鲁明正从车上下来。在这间破败不堪的房子里还有两个人,鲁明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这个管区的警察。 床上是一具早就冰凉而且冻的硬邦邦的尸体,这是解春三的母亲,墙上挂着一块二两左右的肉,也已经冻硬了,屋子里显然已经被翻动过,既然那两个警察和老六什么都没有说,那就是在这间房子里,他们一无所获。 鲁明盯着那块冻肉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车里的车载对讲机有声音,于是立即到车前打开了车门。总机用密语告诉他,这个管区的警察局有他问的消息,现在可以去。鲁明回过头喊了一声老六,然后对他说道:“好了,没你什么事儿了。哦,对了,不管是谁,打听猪头的事,你都要立即向我报告。” 猪头是解春三在码头上的诨名。 老六点头答应后走了,剩下的事该由那两个警察来处理了,鲁明开着车立即去了管区警埠。在得到解春三还有一个哥哥解秋生,还有嫂子罗月娥,侄子解雪松后,他又马不停蹄让警埠派了两个警察,带他去解秋生家。虽然鲁明很希望能抓到解秋生,但是紧锁的房门,让他无比失望,他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门,果然里面空空如也,解秋生甚至很从容的把家里有用的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才出走的。 回到警察厅,鲁明一副无奈的样子,让高彬猜到了是什么结局。 春节过后的日子好像快了起来,一天一天就过去了,紧接着就春暖花开了。但是,到了四月底,一连串的坏消息不断地传来。日本人召开了几次会议,都是要守住满洲国的那些陈词滥调,高彬都厌烦了,根本没有什么新意。警察厅最近也忙了起来,对那些发表不当言论的人,开始无差别的逮捕关押,情节严重的,不再让政治股教育后释放,而是很快就送到了劳改场,还有一些被处理的。随后,盟军在欧洲战场迅猛推进的消息也有了,苏联红军攻克柏林,然后就开始往远东大量的调集兵力,看来是要履行雅尔塔会议作出的苏联人的义务。 如果高彬猜得不错,苏军很快就会出兵东北,而日本人的关东军现在也只是个空壳了,东南亚、太平洋和中国战场的吃力,让更多的娃娃兵从日本的本土来到战场,这无疑是来送命的。那么,随后国共双方都会抓紧抢占东北,但是无论谁来到这里,高彬的下场都只有一个,为他效命的日本主子陪葬。 夏天也悄悄的来了,形势更加紧张。高彬把鲁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有些事他是要提前告诉这个目前最信任的手下了。 高彬说道:“鲁明,我现在有些后悔让你做特务科的科长了,我们早就知道日本人不行了,把你放到这个位子,是让你做替死鬼。还有胡凡,他的职务虽然很小,但是警察大队做的那些事儿,足够将来吃枪子的。” 鲁明低头不语,日本人快完蛋这事已经很明朗了,他们现在自保都困难,所以不会保他们的。 第138回 指出路意外生,走火瞬间(2) “当前,重要的不是怎么再给日本人卖命,是想办法给自己找一条生路。”高彬说道,“我找你,就是为你想,也许你不该与我一起被未来的占领者枪毙。我作恶太多,是日本人的忠实走狗。而且,我没有拖累,没有孩子是我能安心的等待我的结局的最好理由。但是,你不能,你有儿子,你不能死了,孩子才一岁多,不能让他没有父亲。” 鲁明说道:“日本人不是说,边境的那些要塞,是足可以挡住百万大军的吗?” “你要是相信这些就太幼稚了。”高彬说道,“那些要塞十年前可能确实非常坚固,因为有精锐的关东军守着,现在那里只有很少的老兵了,大多是才从本土来的十几岁的娃娃兵。这样匆忙训练出来的兵,甚至可能连怎么开枪还没有学会呢,怎么能管用?日本人一直不信任中国人,所以要塞里不允许满洲国的兵存在,十几万的满洲国兵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废物,他们在苏联人的枪炮下,只能哀嚎着被打死,根本不顶一点事。” 鲁明对这一点是赞同的,满洲国的兵什么也不是,摆样子看看都不行。 高彬见鲁明没有说话,就接着说道:“我有个弟弟和侄子,幸好我早几年为他们做了准备,他们夫妻在军统,当然能两边做事,也只有我知道。你记住了,我弟弟的化名叫高地,代号叫男爵,弟媳的代号是叫美人鱼。如果将来有一天这这样名字的人或者代号的人找你,那就是他们遇到巨大的危险了,看在我们朋友一场,你一定要帮他们一下。” 鲁明看着高彬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一定帮他们。” 高彬稍微的笑了一下,很想缓解一下刚才有点紧张的气氛,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他们两个人的脸上仍然是非常凝重的神情。 “你尽快去找地方保安局的陈景瑜,只有他能帮助你们一家。”高彬看着脸上出现诧异表情的鲁明继续说道,“这个陈科长也是我带出来的,但是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你去找他的。我曾经仔细分析过破解的国民党的密电,我能确信这个陈景瑜是军统的谍报人员,他潜伏下来后,很多到这里的军统特工都是经过他展开行动的。他的代号叫做惊雷。” 鲁明相信高彬说的这些,因为高彬不是一个轻易下结论的人。于是,鲁明问道:“我该怎么办?” 高彬说道:“陈景瑜的妻子田青,还有儿子陈小洛都在新京,而且到现在也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这是陈景瑜最柔软的地方,你去找他,他肯定会就范。” 鲁明当天下午就去地方保安局找到了陈景瑜,毕竟刚出生的儿子让鲁明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命丢在这里。根本不用费什么劲,说到陈景瑜的妻子和儿子,他就呆住了,这里还是日本人的天下,要想让陈景瑜的妻子和孩子无声无息的消失也只是个很小的计划而已。 “而且,”鲁明看着泄了气的陈景瑜说道,“这是院长让我来的,如果你不能给我解决困难,你是知道院长的法力无边,他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又听到“院长”这个代号,陈景瑜连最后想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非常痛恨上级迟迟不发出让他立即撤退的命令,东北已经是一个马上就要被苏联红军无情碾压的地方了,喀秋莎火箭炮打击的范围和速度,让蹂躏了整个欧洲的德国人都谈虎色变。苏联人在边境集结重兵,不仅仅是吓唬日本人的,到了最后疯狂的时候,日本人和苏联人都是不好惹的,想控制东北,仅靠他带领的“铁血暗杀团”的几十号人,和他领导的谍报人员,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等苏联人和日本人杀个昏天黑地,不管哪一方胜了,最后国军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辽阔的东北。 但是,像他这样的小卒子不是上面的人考虑安全和生命的对象,可是陈景瑜不是傻瓜,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命是最宝贵的东西,不能就这样丢在满洲国了。也许,能和警察厅的这个鲁明做一笔合算的交易,只要大家心照不宣,都能保全家人的性命。 “我会为你准备所有材料,前提是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来。”陈景瑜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同舟共济,你的上级高彬副厅长也要出把力才行。” “当然,那些不利于我们的材料,他在得到你的承诺后很快就全部销毁了。”鲁明说道,“现在我们都是军统的谍报人员,将来国军来了,我们都是有贡献的人。” 陈景瑜苦笑道:“我刚才说了,前提是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来,如果我们都死了,也就是说这事被日本人发现,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还有,为什么高副厅长不为自己也谋一个出路呢?” “他的事我不问,只知道按照他说的去做。”鲁明一口回绝了这个问题。 陈景瑜在鲁明走了后,就立即开始秘密的准备鲁明的材料,这些材料能说明,鲁明是陈景瑜在满洲国发展的一个潜伏在警察厅的谍报人员,而且提供过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几年前那个发报员和与他一条线上的所有潜伏人员,能够顺利的脱险,虽然是周乙的功劳,但是现在周乙已经被高彬秘密的处决了,陈景瑜相信周乙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而且周乙也是为了自己脱身有求于他才是说出来,使他相信周乙的诚意的。现在,他可以把这件事安在鲁明的身上。当然还有很多死无对证的事情,都可以算上鲁明的一份功劳。 做完这些,陈景瑜有些踏实了,心中回想着鲁明刚才说到的“院长”这个代号,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陈景瑜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是这个人掌握着陈景瑜曾经被秘密逮捕后为苏联人提供情报的事。他有时候想到这个“院长”也许是周乙,也许是高彬,但是没有证据。 陈景瑜叫来了局里一个自己的下属,也是军统的,让他现在立即通知“铁血暗杀团”的人,马上停止对鲁明的追杀行动。最近才秘密回来的“铁血暗杀团”是直接受陈景瑜指挥的一个行动队,虽然损失了不少人,但是从军统总部也补充了几个身手和枪法更好的队员,上级的指令是,在更广的范围内开展暗杀行动,把日本人死守的决心打崩溃,对那些还在为日本人效力的汉奸也要严惩不贷。所以,陈景瑜把高彬、鲁明等人都列入了暗杀名单,不过他对高彬很忌惮,所以让暗杀团的人对高彬采取暂时监视而不动手的措施。 鲁明离开地方保安局后,没有回警察厅。他与很多人一样清楚,将来的东北都是国军的,共产党的那一点兵力只能小打小闹的搞些游击战,不可能是得到了美国人支持的蒋总统的对手,迟早会被消灭的,虽然这些年他与共产党也打了不少的交道,这些人的骨头比国民党硬,受尽酷刑也宁死不屈,这些人值得佩服,可是兵强马壮,有着美国人提供的全新美械装备的国军,是将来绝对的胜利者。所以,能得到陈景瑜的保证,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开着车回家看看自己可爱的儿子,鲁明脸上带着笑。鲁明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在四岁的时候得重病死了,去年才终于又得了一个儿子,现在刚一岁过两个月。 在家门口,鲁明看到了两个陌生人,不过现在哈尔滨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所以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但是,很快鲁明就懊悔了,他的妻子打开门时,一辆飞速开过来的大卡车对着鲁明就撞过来,关键时刻鲁明的妻子几乎是本能的拽了一把鲁明,卡车把鲁明的妻子撞飞了。鲁明立即知道这是有预谋的暗杀行动,是对着他来的,妻子在一瞬间救了他。现在开车去追击,是没有用的,暗杀的人早就设计好了退路,转过弯就不会看到卡车的影子了。 鲁明抱着妻子,鲜血从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流出来,身体在抽搐。妻子想抬起手,但是无力的垂下了,然后呼出最后一口气就死了。 鲁明到死也没有找到这次谋杀的凶手,更无从知道是哪方面的人制造的暗杀行动。 这正是:为逃生天相勾连,一魂意外此时散;只因命令迟到刻,走火入门暗杀团。(请关注第一百三十九回:摧枯力拉朽势,东北解放) 第139回 摧枯力拉朽势,东北解放(1)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必须要死的。高彬认为他就是必死无疑的人,所以他每天都在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他的大脑没有从前那么精明了,很多事情上的判断错误,唯一不错的就是日本人很快就要完蛋了,欧洲战场的战火已经彻底平息了,意大利早在一年前墨索里尼被吊死在米兰广场的那根电线杆上时,就退出了协约国。 “欧洲的事情是医治战争带来的创伤。”高彬看着神情恍惚的鲁明说着,“但是,东方战场还在殊死搏斗,可是这也是最后的挣扎而已。日本人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从太平洋到中国,他们一块一块的丢失占领地,困兽犹斗的结果就是拉着更多的人陪葬。” 鲁明的大脑里一直在思索是谁要对他下死手,要不是妻子一个本能的动作,被卡车撞飞的就是他。虽然鲁明查了很多地方,最后也找到了那辆卡车,但是没有用,那辆车是一个没有登记过的卡车,所有的线索很快就断的找不到头绪了,他想过“铁血暗杀团”,想过苏联内务部,想过国民党军统组织,也想过共产党,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了,因为哪一方都有可能,都有可能就不是证据。他秘密的调查了陈景瑜,也没有发现问题。而且,陈景瑜为他准备的材料做的滴水不漏,很快鲁明就能撤离哈尔滨,因为鲁明在这里非常的危险,认识他的人太多了,无论将来谁控制了东北,鲁明都是必死的人。 “你在想什么?”高彬问道。 “厅长,我找过陈景瑜了,他为我准备了材料,而且因为哈尔滨的特殊原因,我很快就要撤走了。”鲁明说道,“也许哈尔滨对我来说,就是个回忆了,我在这里是曾经的警察厅特务科科长,叫做鲁明,走了以后,我有新的身份,也有新的任务。忽然,我有点怀念和您在一起的日子了,不知道为什么。” 高彬笑了笑说道:“这很正常,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从警署干起,你一直是我的手下,是我最信任的人。” 鲁明不置可否的笑道:“厅长,要说信任,恐怕在整个满洲国里,您没有完全信任的人吧。这个,周乙曾经就对我说过,而且我们都知道,您通过各种途径在厅里展开秘密的调查从未停过,每个人都是您怀疑的对象。” 高彬看着鲁明说道:“我忽然觉得你有很大进步了,快赶上周乙了。看来特务科就是锻炼人。” 看了眼窗外,高彬继续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再纠结了,你是找不到谁干的。要是两年前,甚至更早一些,咱们警察厅一定能抓住凶手和凶手背后的主谋,但是现在不行了。哈尔滨是世界上最乱的地方之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本人在做最后的打算,每天都有日本侨民撤回本土。一亿玉碎就当做笑话吧,毕竟战后,无论是美国人,还是苏联人都不会让日本国彻底消失,作为缓冲带,或者其它什么借口,保留日本,对哪一方都有益。” 既然这里如此的乱,那么高彬就是在告诉鲁明,谁都可能对警察厅的高层进行暗杀行动。鲁明还是愣了一下,他知道高彬后面说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果然,高彬转过身,看着鲁明说道:“你离开是好事,至少哈尔滨的人找不到你了,你就安全了。现在,安全是最难得的。我老婆,我也要让她走,她只是警察厅高官的一个亲属,没必要为我殉葬。” 鲁明说道:“您准备让嫂子怎么走?去哪里?” 高彬说道:“怎么走,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去同盟国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错,但是欧洲被打的稀巴烂,亚洲也是战火摧残的地方。美洲不错,就让她去美国吧。” 鲁明点点头说道:“美洲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这次世界范围的大战,唯有美洲远离战火。美国又是最大的战胜国,战后应该也是未来世界的领导。要我做什么?” “不让你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高彬说着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我只是提醒你,你也该快点准备了,走的越快越好,不管去哪里,都要尽快启程。这里现在是最前线了,对面集结了百万大军,我都能听到坦克开动时的轰隆声,还有飞机轰炸的声音。我是不是幻听了?这真奇怪,我每天都被这些声音搅扰的睡不着,本来我的睡眠就不好,现在都快被打垮了。” 鲁明忽然明白了,高彬这是在和他告别,从现在开始鲁明就可以不用来警察厅上班了,可以专心的准备走。鲁明看着二十多年的老上级,几乎高彬每进一个台阶,鲁明就跟着也进一步。只有科长这个职位,因为当初周乙去关内执行特殊任务,从而脱颖而出,占据了先手,在他们几个同年龄和同资历的人中首先胜出了。不过,高彬依然把警察大队的调动指挥权交给了鲁明,这是在内部的一种平衡。 鲁明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对高彬,他一直非常的惧怕,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惧怕,因为高彬在日本人手下干过很多年,他的思维与日本人一样的缜密,任何一个细小的事情都不可能逃过他。高彬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就连土肥圆这个日本谍报界的泰斗一般的人物都对高彬的能力称赞不已,在培训日本特工时,经常把高彬作为学习的榜样,向日本人介绍,哈尔滨的特高课涩谷三郎课长也是经常向高彬讨教。在哈尔滨特务界,对高彬不尊重的人,几乎没有。栽到周乙手上是唯一的一次,不过最后高彬还是抓住了周乙,并且把他秘密的处决了,虽然很侥幸,是因为周乙的一念之仁葬送了自己多年地工生涯的辉煌战绩,但是,毕竟最后还是高彬略胜一筹。 第139回 摧枯力拉朽势,东北解放(2) 看着不再说话的高彬,鲁明觉得自己该走了,他站起来拿起帽子,对高彬深深的鞠了一躬,算是对二十多年高彬对他栽培之恩的感谢。高彬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但是却看着鲁明的背影,不由得落泪了。很快,高彬用手擦掉了几滴眼角的泪水,为自己现在也这么多愁善感想笑,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虽然他的外表显得很谦和,但是其实他的内心很坚强,经他签署或者同意被处决,和被特别移送的人,他都记不清有多少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哈尔滨最大的特务头子,是不该有眼泪的。 高彬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机票,这是下午飞往美国的机票。他按响铃子,进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察,高彬甚至到现在也没有记住这个新调来的秘书叫什么名字。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安排车,把我准备的东西都放到车上去,我先要去一趟涩谷先生那里。” 二十分钟后,高彬已经盘腿坐在涩谷三郎的面前了。 涩谷三郎礼貌的说道:“高厅长,找我什么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我帮你什么?” 高彬说道:“涩谷先生,您知道我为满洲国做过很多有益的事,从满洲国成立的那一天起,我就是警察厅资格最老的人。虽然,我的工作中不免的也有一些失误,但是我对满洲国的忠心是丝毫不应该怀疑的。” 涩谷三郎点点头说:“高厅长,虽然我是日本人,但是从职位上说,您是我的上级。土肥圆先生对您的高度评价也是我对您的忠诚毫不怀疑的理由,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您不用客气,有什么就说吧,我一定尽力帮助您。” 高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了涩谷三郎的面前。 涩谷三郎拿起来,这是一个允许登机的命令,是高彬为老婆申请的,只有日本特高课的课长签署同意的意见后,才能顺利的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所有满洲国的高层官员的亲属都只能拿到这个命令,才能离开满洲国。 “我的妻子跟着我很多年,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是她对我的照顾,让我很感激。”高彬说道,“她是我的家属,我想您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非常明白。”涩谷三郎一边取过钢笔,在纸上签下了同意和自己的名字,一边说道,“高厅长,我已经拒绝了很多这样的请求,但是我必须同意您的,因为您不是借此想把自己的财产和其他亲属送走,而别的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们没有信念,在满洲国贪污腐化,获得了无数的财产,现在他们想着给后代留下点什么,甚至我认为他们都在做着逃跑的准备,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了,他们会不顾一切的逃走。但是,您不会这样做,您是我最忠诚的朋友,是满洲国里最忠实的官员。” 高彬接过那张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对涩谷三郎深鞠一躬说道:“我非常感谢您的信任,以及您对我的毫不掩饰的高度评价。” 1945年8月,美国人在日本的广岛和长崎丢下了两颗原子弹,这是有史以来杀伤力最大的武器,瞬间就把日本人的抵抗意识摧垮了。日本内阁开始考虑向盟国投降,但是日本军方却准备做最后的挣扎,“一亿玉碎”就是想把所有的日本人都绑在已经破碎的战车上殉葬。苏联人不能再等了,8月10日撕毁了与日本签订的条约,百万苏联红军在喀秋莎火箭弹之后,越过中苏边境,迅速的向日本关东军发起了攻击,密密麻麻的坦克战队,“轰隆隆”的马达声震彻了东北广阔的原野,各种战车载着士兵,日夜兼程的向中国东北的每一个城市进发,日本人的要塞很快土崩瓦解,成千上万的日本军队溃败,满洲国的中国军队已经准备好了国军的军装,只等着被收编。 8月15日,日本天皇发布诏令,正式宣布无条件向盟国投降。 在老魏药店的地下室里,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前。 一个人说道:“日本人投降了,我们在这里与他们战斗了十四年,终于迎来了解放。” 另一个人说道:“有多少人倒在了胜利前夕,日本人在东北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我们要搜集证据,为将来审判日本战犯提供有力的证据。” 老魏说道:“周乙说过:能留下的,才是最好的。” 老魏提到了周乙,屋里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周乙是倒在黎明前夕的,是受北满特委派遣的最成功的的特工,他提供的大量有价值的情报,挽救了山里的抗联,也救出了很多地下组织人员。在顾秋妍的事情上,老魏始终对自己没有能说服周乙放弃救援而耿耿于怀,但是他理解周乙,虽然莎莎不是周乙的亲生女儿,但是莎莎也是革命者的后代,正如周乙说的:我们舍身忘死,我们不惧恐怖,还有人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流血牺牲,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后代子孙能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在幸福里,生活在干净的土地上吗? 所以,老魏最终被周乙说服了,同意他自投罗网,救出了顾秋妍和莎莎。唯一的遗憾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内奸,没有除掉内奸是很大的一个隐患。可是,老魏仔细甄别了一些人,没有线索,他和周乙留下的暗语到现在也没有人来用它接头。现在,东北解放了,只能把这事先放放,要按照省委的安排做好迎接解放的一切准备。 老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与周乙有关的事情暂时放下,看着所有人说道:“省委有指示,让我们做好准备迎接东北的解放,不能让国民党捷足先登占领东北。这是祖国的三千里秀丽山河,必须回到人民的手中。” 所有人点头,是啊,祖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人民的,无数先烈用自己宝贵的生命与敌寇顽强搏斗,换来了今天的胜利,解放的果实应当交给人民。东北几千万百姓,受尽了日寇的蹂躏,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埋在了白山黑水之中。 老魏接着说道:“昨天,苏联和国民政府签署了一个《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承诺彼此尊重主权及领土完整,与不干涉对方内政的原则,一俟收复区域任何地方停止为直接军事行动之地带时,中华民国政府即担负公务之全权。在苏联人完全撤走驻军之前,东北广阔的土地上是一个真空,国民党的军队远在几千里之外。当然,苏联人不会很快撤走,他们仍然在这里有铁路控制权、驻军权,以及管辖尚未有政府管辖城市的管理权。” 一个人说道:“我听说,老蒋同意苏联人,让外蒙古独立出去了。” “卖国贼!”另一个人说道,“还有美国也赶紧和苏联人以及老蒋密商,实行东北的门户开放政策。蒋介石丧权辱国必为后人所骂!” 老魏点头说道:“当前的主要任务是,东北对未来的战斗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党中央已经开始布置这盘棋,我们要做好配合工作。我们与蒋介石是不同阵营的,迟早都要在战场上见真章,没有战斗就不可能获得将来的幸福生活。我们都知道,蒋介石这个人听命美国,疑惧苏联,对我们则倾力围剿。抗战这么多年,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和我们搞各种各样的摩擦。但是,毕竟我们还没有撕破脸,只能采取必要的行动保证我们在今后的一年,或者两三年也许更长时间,不被蒋介石突然袭击。” 一个人说道:“日本人真的是到了强弩之末,苏联红军10号宣战,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以摧枯拉朽之力,把日本的关东军打的没命的溃逃。现在他们投降了,但是血债要用血来偿!在日本人占领东北期间,在他们侵略和蹂躏我们中华大地期间,有多少同胞死难,对那些战犯一定不能轻饶他们了!” 另一个人说道:“是的,我们民族的苦难,唯以日本人的侵略为最!南京的三十万同胞被恣意凌辱和屠杀,东北三千万同胞在日本人的铁蹄下屈辱的活着,就是活着都是很幸运的了。” 老魏继续说道:“这是当然的,以后总会向他们清偿这笔血债!如今,国民政府已经与苏联达成了协议,据说雅尔塔会议上有一个密约,那就是以长城为界,以北的由苏联控制,以南的由美国控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毕竟苏联是共产主义运动的核心和领导者,我们可以依托苏联迅速的在东北建立为将来取得胜利而必不可少的战略基地。党中央已经开始布局,总司令也早就下达了命令,我们的部队正在向察哈尔、热河、辽宁、吉林开拔,其他各部也分别向北运动,东北抗日联军也伺机占领一些重要城市。当然,我们的部队是以各种形式来的,目前还不是时候,我们需要秘密的接管未来苏联红军走后的空白期。省委传达中央的指示就是向北推进、向南防御,这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重要战略意图。” 一个人问道:“老魏,国民党也不会坐视我们不管,他们的动向是什么?” “蒋介石已经任命熊式辉为东北行营主任,但是他们在大后方养尊处优惯了,很难立即集结队伍,更难在短期内到达东北。”老魏说道,“上级估计,至少在10月底,国民党的部队是不会赶到东北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不防,因为熊式辉在一个月内将组建好接管东北的一切准备,那时候东北的九省两市官员齐备,再有装备精良的部队跟进,我们很显然会在下风。还有,情报说蒋介石调集的是杜聿明等国民党很难打的五大主力的部队,这对我们是巨大的考验。” 老魏说完这些,所有人才感到当前形势的复杂多变,以及肩头担子的异常沉重。东北地下组织在日本长期高压打击下,受到了多次毁灭性的打击,成百上千的人做了烈士,再加上军统也和日本人勾结,对中共地下党的威胁更大。南满和北满省委多次受到了重创,最初的同志中,活下来的已经不多了。 看到气氛有些沉闷,老魏一笑说道:“大家也不要丧失信心,我们活下来了,就是最好的,也是最有用的,后面我们还将面临更大更残酷的战斗。只有新中国建立,只有人民真正的当家做主了,我们才能稍微缓口气。即使那样,我们还将有更重的任务要完成,共产主义是我们最高理想,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们都在党旗下庄严的宣过誓,要为之奋斗一生!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有一天我们倒下的时候,还有后来人接续我们的奋斗。” 停了一下,老魏又说道:“我们在这里战斗着,我们有更多的经验,我们要为陆续到达的部队提供及时和准确的情报,掌握好苏联红军的动向,只有这样,我们在东北站稳脚跟的目的才能达到。” 一个人说道:“对,我们的情况熟,对这里的山川物貌更熟,对这里的人民也熟。我们一定能做好这些。” 老魏说道:“现在,哈尔滨那些汉奸都在想方设法的逃跑,或者想摇身一变投靠国民党,从而逃脱惩罚。据已经掌握的情报,隐藏在各级政府的军统特务在大量的搜罗这些汉奸,为他们洗白身份。这其中包括地方保安局、警察厅,还有其它的部门,我们要把这些汉奸作恶的证据保留好,为将来审判他们提供证词。警察厅的那个高彬,还有鲁明都忽然失踪了,我们要找到他们,为被他们杀害的战友讨还这笔血债!不能让他们逃脱,更不能让他们洗白了,成为回过头就能继续屠杀我们的帮凶。” “我们要抓紧查找这些人的下落,把他们的丑恶都及时上报,正义的审判绝不会迟到!”一个人说道。 此时的鲁明在哪里呢? 这正是:摧枯拉朽驱日寇,除尽当年众走狗;为虎作伥要清算,岂容汉奸全都走。(请关注第一百四十回:枪声起殉葬人,事难两全) 第140回 枪声起殉葬人,事难两全(1) 高彬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他的全部人生都是在哈尔滨度过的,所以这里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是他祖祖辈辈生活并且埋葬的地方。他抽时间带着老婆回了一趟哈尔滨东面的高家屯,这里是一个古老的村落,村子里的人很多一辈子都没有出过离村十里外的地方,一来大家都很穷,二来外面的世界太乱。所以,还是在家里平安,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长出玉米、高粱这些庄稼,如果不是出了败家子,每家每户都可以艰难度日,活下去是那个年代中国人最大的愿望。高家屯就是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地方,因为它与哪个稍微大一点的城市都很远,不管是当年横行霸道的军阀,还是烧杀劫掠的土匪,甚至更远一些的大清朝,地方官都不愿意来,没有什么油水的地方,来了是浪费时间。日本人来之前,这里是张大帅的地盘,这个张大帅还有点脑子,他明明根本不听日本人的使唤,但是却装糊涂的不断从日本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利益。结果是,日本人也不傻,就在皇姑屯把张大帅给炸死了,张少帅呢又不买日本人的帐,所以日本人干脆来个彻底的解决,1931年的满洲事变把少帅赶跑了。 高家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谁当皇帝或者大帅,反正高家屯连收税的人都很多年不来一个,村民们乐的能吃着自己种的五谷杂粮,白天在村里的随便哪个地方晒太阳,晚上搂着婆娘睡觉。一年一季的作物,费不了多少事,祖辈留下来的没有什么金珠宝贝,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种地的本事,农民把少的可怜的地侍弄好了,熬到第二年没问题。 高彬就是在这个村里的一个稍微富裕一点的家里出生和长大的,因为不是最穷的家,所以他能离开小山村到更远的地方去读书。高家沟是没有私塾先生的,想读书识字只能背着口粮,带着腌肉,还有铜板,去几百里之外的靠山屯才行,那个村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出的秀才,花白的胡子和抑扬顿挫的读书的样子,很让人佩服。高彬第一次见到这个私塾先生就喜欢了,因为高彬从小就从父母那里知道,要想人前显贵,就要读书考秀才,然后到哈尔滨当官。后来高彬发现,父母的脑袋里哈尔滨就是最大的城市了,但是其实最大的官在京城,哈尔滨最多也就是有个都督而已。不过,高彬还没有来得及分清楚到底是什么官,革命就来了,遍地烽烟中,京城里的皇帝被打倒了,然后就共和了,大家的好日子要来了。结果呢,袁世凯腹壁了,他想当皇帝,他想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这哪能成,高彬那时候年纪不大,也跟着造反了,袁世凯的路走不通啊,必须造反。 那时候非常乱,到处都是自立为王的军阀和占山为王的土匪,老百姓谁也惹不起。高彬也不想回家,回一次家要走大半天的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一个部队里当官的看中了,把他带进队伍里做文书,这个兵当起来舒服,高彬也第一次看到了识文断字有多么的重要。再后来,他又有了一次很好的机会,不过这次他被一个日本人给看中了,他跟着这个后来被他称为老师的日本人,在东北的大地上游历,高彬学到了很多后来有用的本事。高彬的聪明也被这个日本人喜欢上了,于是把高彬带到日本学了三年。不过,高彬学的是警察专业,暗地里又学的是间谍科。高彬快三十岁时回到哈尔滨,很快结婚,然后进入哈尔滨警察署,从基层一直做到了现在的警察厅副厅长。 在高彬的认知里,日本人比中国人聪明,也比中国人更有野心,大东亚共荣圈并不是一个神话和传说,只要大力推行日本人的政策,未来美好的大东亚就会来到。高彬仕途上的每一步,都得到了老师的帮助,当然高彬也为日本人在东北实现占领掠夺不遗余力。 高彬是不折不扣的汉奸,是罪该万死的汉奸。 回到家乡的高彬拜谒了父母的陵墓,在他们的墓前站立了很久,心中稍微有些悲伤的是,如果当年父亲不是为了让他识几个字,让家里有个认字的人,他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他给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送了东西,从吃的到穿的和用的都有,最多的还是吃的。高彬的父母其实也是很普通的农民,不是地主,这个村里没有地主。只是,高彬的父母更加勤劳,所以能攒下粮食,用粮食换其它的东西,换来村里的人都不怎么认识的钱,锃亮的银元。村里的人都没有见过银元,上面有袁大头的银元,他们的记忆中连银子和金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听老祖宗辈的人说过,说是听更老的祖宗辈说的,金子和银子是可以买很多东西的。 其实中国的旧社会,农村也不是都一定有一个或者几个的地主,大多数的农村都是贫穷的农民。高彬的父母到死也没有成为富甲一方的地主,只是把两个儿子都搞的离开了村子,两个老人没力气干动地里的活了,就把地让给其他有壮年的人家,也不定什么契约,那些种他地的人家,等到收获了看着年景如何随便给,好几家都给,两个老人家的生活就不成问题。如果赶上荒年了,老人家还把自己存下的余粮给村里人。再后来,高彬和弟弟回来,每次都留下很多的吃的和银元这些,基本上不留钱,因为没地方花,留下银元或者金条迟早都是有用的。高彬甚至好几次用自己的权利,从哈尔滨用好几辆卡车给村里的人送吃的,这些都是朴实的农民们最喜欢的物品。 村里人也不问为什么,这年景日子不好过,有口吃的就是幸福。高家的孩子就这个老大懂事,经常回来给乡亲们送吃的,那个老儿高礼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但是,乡亲们们根本不知道高彬是做什么的,高彬的父母也不知道,按照高彬已经去世的父母所说,高彬就是在哈尔滨当差,只是这个差的油水多。几百公里外的哈尔滨村里人没有一个去过,除了高家的这两个孩子。 高彬给父母磕了头,心中想着:如果乡亲们知道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汉奸,该怎么对他? 好在,汉奸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村子太闭塞,两百多年就出去了高家兄弟二人。日本人在满洲国把溥仪扶上了皇帝位子后,村里人才从逃难的人口中知道,皇帝离开京城后,决定在这里继续当皇帝,至于为什么选中了这里,就只剩下摇头了。有皇帝就有秩序了,就能安安心心的继续白天种地,晚上抱老婆了。这日子还是要过,不是吗? 高彬的老婆对丈夫这次忽然回来是感到有些奇怪的,不逢年也不过节的,但是形势这么紧张,恐怕以后回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所以回来给乡亲们一些好处也不错。因此,高彬的老婆陪着高彬走遍了村上的每一户,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的微笑。 最后,高彬在村口的车前,再一次回头看着村子,有几个年长的站在村前的那颗大树下,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也在望着他们。高彬叹口气,坐进了车里,回去大概还要三个多小时,明天还要送老婆上飞机。为了说服老婆,高彬最后只能答应老婆,很快也会在合适的时机去美国。但是,高彬知道他是根本不可能走的,所以他把能让老婆带走的值钱的东西都收拾了,几乎只剩下他自己了。 鲁明是在苏联红军进入哈尔滨的前一天下午,通过陈景瑜的帮助,顺利的坐上火车的,这趟火车将在天津停靠,所以鲁明的计划是在天津暂时脱离陈景瑜的视线,他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一个暂时还不能信任的人掌握。在天津站,他成功的摆脱了与他一起去南京的另一个军统特工,神不知鬼不觉的登上了去西安的一趟火车。但是,鲁明的真正目的地也不是西安,他是一个在特务行业混迹了二十多年的老特工,知道陈景瑜应该还在暗处有另一个更加精明的人跟着他。这个人鲁明一时还没有发觉,所以他要乘坐去西安的车,西安是他的老家,到了西安,他无论如何都能找到这个暗地里监视他的人。然后,他将在西安摆脱监视。 鲁明的目的地是临江省。 高彬看着升上天空的飞机,这一班应该是老婆乘坐的了,心总算是放下来。他的老婆对警察厅的事,对日本人的事都不关心,从他们结婚以来,高彬就从来不把自己工作上的事告诉自己的老婆。所以,高彬从日本回来后,就迅速的结婚了,他是不想按照日本人的意思结婚,他毕竟是高家屯出来的农民的孩子,农民的小心眼也是有的。因此,找一个与警察这个职业毫无关系的老婆,是高彬的城府。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必要,他从不让老婆出现在警察厅的任何同事聚会的场合,更别提有日本人的场合了。除非是一些不必要的欢迎酒会或者迎接仪式这类,这样的场合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还是要夫人出席的。 从最近得到的消息中,高彬用他聪明的大脑已经判断出日本人是最后时刻了,苏联红军不出三天就能突破日本人的所有防线,占领哈尔滨。虽然,日本已经宣布投降,但是混乱的局势让日本人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三天后,1945年的8月18日,苏联红军激战在哈尔滨城外,很快拔除了所有的外围,19日完全占领了这个被日本人蹂躏了十四年的城市。 高彬是在8月19日这天死的。 在高彬的办公室里,他看到大街上乱窜的日本兵,很奇怪的是满洲国的军队一个人也没见到。高彬想,这些根本不能算做是军人,躲在军营里,只等着国军来收降他们,然后换一个旗子,换一身军服,摇身一变就是国军了。 高彬转过身,看着桌子上的手枪,他很少佩戴手枪,因为他的武器是自己聪明的大脑,而不是声音这么大,又沉的手枪。但是,他三天前就让内勤把他的手枪彻底检查好,然后一直放在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警察厅里已经基本上没有人了,所有人都回家了,高层的其他几个人,好几天前就踪迹全无了。高彬很镇定的让各部门停止了一切工作,机器全部关闭,人员全部回家。这座大楼里,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门突然被敲响了,高彬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响起了脚步声,敲门人走了。高彬估计是那个新来的秘书,因为他是自己用电话通知所有人离开的,就忽略了这个时常想不起来的秘书。 高彬拿起手枪,他因为从不使用手枪,所以竟然不知道这是一支什么枪。高彬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可以两全的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是一样的。我是农民的儿子,但是我走上了一条永远无法回去的路,当我发现这是一条不归路的时候,一切对我来说都来不及了。我不知道,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让我重新去做选择,我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满洲国里,总该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殉葬人吧。”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空荡荡的大楼里引起了一阵回响。 鲁明成功的在天津站摆脱了那个与他同行的谍报员,在天津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搭乘去西安的火车。坐在清凉的软包厢里,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他的心总算是安定了。鲁明虽然从陈景瑜那里拿到了一个承诺,但是他还是不确定陈景瑜会不会在路上安排人把他杀了。鲁明知道,对陈景瑜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杀了自己,那样陈景瑜的一切都将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关陈景瑜的最机密事情,只有高彬和鲁明知道,高彬是决定留在哈尔滨的,他的结果只有死,所以鲁明就是对陈景瑜最大的威胁。在路上杀了鲁明,根本不用为此做任何铺垫,路上什么事都会发生,那个与鲁明同行的人,是给陈景瑜做证的人,将来鲁明只是一个在完成了军统在哈尔滨的潜伏任务后,必须返回总部的特殊地工。鲁明在哈尔滨结怨很多,谁都有杀他的原因。 第140回 枪声起殉葬人,事难两全(2) 为了不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了,鲁明决定脱离陈景瑜安排的眼线,先回西安,西安他是很熟的,在那里他会继续躲一周左右的时间,然后再把自己的材料邮寄给南京的军统总部,同时附上自己的请求,去临江省的请求。对于一个在敌后潜伏多年侥幸活下来的军统“英雄”,戴笠是会尽量满足鲁明的请求的,何况临江省是最需要鲁明这样经验丰富的特工的,战时临江省的各地受到的破坏都非常大,鲁明当然知道,所以去临江省就是最好的,国民党要得天下,军统是一把利剑,尽快恢复临江省军统组织迫在眉睫。 陈景瑜收到鲁明脱离视线的报告后,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他还是低估了鲁明这个人。在刘魁的案子上,鲁明一直非常配合地方保安局,所以让陈景瑜产生了一个错觉,如果不是鲁明顶着高彬的名头找他,而且最后甩出了“院长”这个致命的把柄,陈景瑜就不可能收回暗杀令。 陈景瑜倒了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鲁明当然是不会逃走的,同在特工行当混了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军统的力量,想逃是不可能的。所以,鲁明最后还是要回到军统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将在某一个地方躲一段时间,然后把陈景瑜给他的材料邮寄到南京的军统总部,最后找一个地方请求总部批准。戴老板对这样的小人物不可能非要留在南京,只要是鲁明提出的要求合理,毛人凤就把准备同意鲁明请求的一件和那个报告一起交给戴老板了,而戴老板甚至都不会问一下这个鲁明是什么人,就会签上名字。 鲁明最后要去哪里?按照这次败给鲁明的经验判断,临江省应该是鲁明的最佳选择,因为那里需要这样在敌后战斗多年的老特工。临江省的组织重建工作,像鲁明这样有警察厅工作经验的人非常合适。 现在,陈景瑜要想这件事的善后工作了,既然鲁明已经成功的逃脱了一次死亡的威胁,那么暗杀鲁明的那两个人就必须死。陈景瑜早就在这件事上做好了两手准备,现在是实行第二手的时候了。这件事不能交给任何人,因为陈景瑜不可能需要所有威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才能放心。陈景瑜一口把酒杯里剩下的红酒都喝了,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在巴尔干大街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楼,三层的,住着十二户人。这个楼里都是码头上跑单帮的,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认识彼此,因为都是做隐秘生意的人。当初,陈景瑜就是在这里解决了刘魁的线人四和尚。 陈景瑜在楼对面的一个面铺里吃了一碗面,他坐在能看到这栋楼全景的位子上,仔细观察了一遍。首先,他确认这个时候那些码头上的单帮客都出门了,这个时间本来也是他们找生意的时候。其次,三楼的那个房间的窗户上,挂着一个非常不引人注意的带子,说明那两个“铁血暗杀团”的人没有出门。 陈景瑜老谋深算,他得知鲁明的老婆被撞死后,就知道不可能制造第二次谋杀的机会了,鲁明也是这个行当里二十多年混过来的,再次对他进行谋杀,只会失败。所以,陈景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两个杀手到这里隐蔽住下,理由很简单,警察厅马上就会搜捕谋杀者。 在第一时间隔绝了这两个人与任何人的联系,这是所有计划的关键。陈景瑜给他们了新的身份,和足够的钱,在这里住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按照陈景瑜设计好的计划,在鲁明走的时候,路上再安排杀手干掉他,这是最好的结果,一切都将因为鲁明的死亡画上圆满的一个句号。如果鲁明逃脱了这次暗杀,陈景瑜就会在第一时间亲手干掉这两个杀手,那样鲁明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自己身上,一切也是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陈景瑜付了饭钱,把帽檐子拉的很低,进了这栋寂静的小楼,上了三楼,在门上敲了两下,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这是约定好的敲门方式。 门开了,一个脑袋在门后警惕的看着,然后开了门。 “鲁明已经逃出了哈尔滨,警察厅已经完全瘫痪。”陈景瑜进门坐下后就说道,“现在的大街上很乱,我们的队员都在其它地方隐蔽,你们最近还不能出去,等着我们的人控制了这座城市,一切都好了。” 一个人问道:“这需要多久?我们在这里住了五天,这不符合我们的行动规则,也很危险。” 陈景瑜说道:“苏联红军大概后天就能攻进这座城市,他们正在全力向哈尔滨挺进。时间不会太长,再耐心的忍一忍。胜利就要来了,敌人更加疯狂,我不能让你们这些在敌后英勇战斗的勇士们倒在胜利前,这是我的责任。将来,你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你们有丰富的经验,还有胆略和为国家奉献的精神。” 陈景瑜从茶叶盒子里捻出茶叶,放进三个茶杯,拿起暖瓶倒上水。两个人喝了几口茶水,不到一分钟,他们瞪大了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陈景瑜,然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谁能防备到,杀人者在自己的屋子里,用茶叶罐里刚取出的茶叶泡茶后放毒呢?陈景瑜是军统特训班毕业的,他对毒杀这种方式有深入的研究。那罐茶叶早就在这间屋子里,当然是陈景瑜给他们的,陈景瑜在罐子的某个地方放着毒药,如果不需要杀死他们,这个茶叶罐会在撤离的时候,被陈景瑜不经意的处理掉。但是,现在陈景瑜要杀死这两个人,所以他很自然的打开茶叶罐的机关,巧妙的把毒药放进茶叶,他的手上有备好的同样的茶叶,他最后在自己面前的水杯里放进茶叶,有毒药的茶叶在前面已经放在了两个水杯里。 陈景瑜最后彻底消灭了房间里的所有可能留下怀疑的证物,锁好门下楼走了。 这正是:那一枪下殉葬人,不能两全空余恨;历史画卷三两笔,空白也不书此名。(请关注第一百四十一回:说前事在何年,连廊夜话) 第141回 说前事在何年,连廊夜话(1) 一阵急雨,让后院的蔬菜都东倒西歪的趴下了,堂屋里有些暗,也没有开灯,现在已经是快午夜了,屋子外时不时的有野狗的吠叫。这是江南乡下的一处普通宅院,有四五进院子,十几个房间,但是没有一丝亮光。乡下人家,有钱的用电灯,没钱的点油灯。可是,这个院子里没有灯光,好像沉寂在一股瘆人的沉默中。 院子里有人,在屋檐下站着,呆呆的看着那些倒下的蔬菜,有芹菜、辣椒、空心菜。刚才的急雨落下时,被乡野的风吹斜了,这个人的汗衫上一片阴影,那是雨水的印渍。 风又吹过来,有些冷,虽然现在还是九月初,是江南很热的季节。这个人稍微抖了一下,好像在回应风的冷,然后从身侧的窗台上取过烟盒,取出一支烟,“叮”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在风中摇曳的火光,看清了这个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眉毛粗重,鼻子高挺,下巴略尖,长的很普通的样子。还有头发也很少,两鬓有点斑白。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的喷出,烟气竟然能在雨中飘动,他很感兴趣的看着,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手中是那个熟悉的烟盒,与那个熟悉的打火机。烟盒是用了十几年的老样子,打火机是她买的,有了这个打火机以后,他就始终带在身边。但是,以前的地方少雨,而且冬季格外漫长。 “又回到故乡了。”他轻声说了一句,是的,这里是梦里的故乡,但是三十多年前就远离这个故乡了,故乡在记忆中,还是幼年的样子,大大的池塘、起伏的稻浪、餐桌上喷香的鱼、后山中茂密的树,还有姥姥布满皱纹的脸和手,还有威严的父亲。想到父亲,他好像记起了什么,从汗衫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物件,握在手中来回的摩挲,温软的感觉暖暖的,心中荡漾了一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文静秀气的女孩,低着头,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每次门关上的时候,她都看我一眼。”他想着,但是那些岁月都已经很遥远的在记忆中了,如果不是现在有时间,他很可能再也不会想到。因为在残酷的斗争中,他首先要让自己活下去,保护身边的战友活下去,然后才能想别的事情。然后,这个“然后”好像总是没有来到,他要用全部精力与虎视眈眈的日本人、满洲国的警察、各种密探,甚至是自己身边的那些面色阴郁的同事应付,稍微一疏忽就是万劫不复。 “周乙哥,雨大了,风凉,进屋里来吧。”身后有人在对他说话。 “哦,知道了,你先睡吧,我再站一会儿。”被叫做周乙的人轻轻的回答道,“我有快三十年没看过叶家田了,还有这里的雨。” 叶家田是临江市所辖黄陂县的一个村子,周乙是在郑州才醒的。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身前的刘魁,有一霎的疑惑和迷茫,紧跟着又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一个面相淳朴的中年女人。周乙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看了身边的所有人后,又闭上了眼睛。刘魁在身边,他应该在安全中,但是他的记忆仍然还在天上的小雪,和身后的枪声。 当天晚上,火车到了归绥后,周乙可以吃一些稀的食物了,刘魁把所有事情简单的告诉了周乙,周乙向刘魁和他的岳父及夫人表示了感谢。这一次死里逃生,也让周乙感慨不已,本以为落在高彬的手里,无论如何是不能生还了。可是现在他在南下的火车上,在归绥又挂上了继续南下的车头后仍然向南走。毕老先生转达了俄罗斯医生的话,周乙知道这个医生很可能就是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俄罗斯老祖母的后代。没想到,经历了这样惊险的枪决,更没有想到他已经在远离哈尔滨的火车上。现在的日本人已经是穷途末路,高彬也不可能有如此长的手臂,跟踪着来抓他。 到了临江市后,毕老先生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祖籍,黄陂县的乡下。叶家田是一个以李、曾、毕、钟四姓为主的几个村落,没有再细分,前前后后有五个都不大的小村子,归长兴集管辖,在不规整的稻田、池塘和其它田地的分割之下,散落的是近二百多户人家。 毕家属于清朝中期迁移的外姓,据祖上说是与法国人打仗时,调集的北方汉军旗,打完了就地屯军,后来又转到了湖南某地,再后来屯军的管理越来越松。毕家和最好的一个曾姓兄弟都是山西人,行军打仗时互相照应,侥幸活了下来就成了好兄弟,在云南娶妻,又在湖南扎下了根。随着毕和曾家的家业慢慢扩张,就再次一起带着几十口人家全部迁到了临江市。后来,战争不断,临江市风起云涌,所以就在叶家田买了地,两家人终于稳定的住在了这里。 长兴集与李家集挨着,李姓据说还是大唐后裔,从长安迁居来的,因为唐末被追杀,也躲藏在当时很荒僻的叶家田里,一代一代的繁衍,后来人多势众,就在距离叶家田十几里外土地上另起炉灶成为了更大的村落。大概是清朝末年的时候这些李姓结成的村落,被改成了李家集。长兴集、李家集等十几个集镇都是黄陂所属的镇子,历代的官员为了更好的管理,往往利用家族和种姓这种几千年来的移俗,采取恩威并施和挑拨离间的方法,所以这几个镇子多年不和睦,常有因为闹龙灯、占地和引水的矛盾,大打出手的,几乎每年都有人员死伤,官府装模作样的调节,最终还是以有利于官府的统治为核心的把几个大姓的族长都训斥一番,让他们利用族长的权威,约束好自己的人。 毕老先生几年前就写信,让人把自己的祖宅稍微修葺了一番,这次回来对外称刘魁是自己的女婿,叫区利慈,周乙被称为李轻,说是二十多年前一起闯关东的李家集镇的李适的儿子。李适在镇上经营着一个油坊,不知道为什么被国军抓了,而且不久就被枪毙了,传闻是通共。那以后,李适的家人就从镇上消失了,十几岁的儿子李轻也失踪,没想到是跟着毕家的人一起闯关东了。 第141回 说前事在何年,连廊夜话(2) 其实,李轻是独自出走的,与现在的这个毕老先生毫无瓜葛。周乙现在叫李轻了,这也让他安心,他确实叫这个名字,也是当年失踪的那个李轻,不过这些他没有告诉刘魁和毕老先生。在火车上,刘魁就想好了,他们逃出哈尔滨后就必须隐姓埋名,妻子和岳父都是临江省的人,改名字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和周乙必须改名,刘魁是毕家的女婿,随便改了名字就行。当刘魁问周乙的时候,周乙就把自己以前的真名说了,毕老先生非常高兴,因为长兴集和李家集距离很近,他离开家乡的时候,就听说过李家集镇上李适的事,也知道这家人后来全部失踪了,但是李适的儿子叫李青还是李轻他不确切知道。 春节后,江南暖的很快,周乙的身体恢复的也很快,到了种稻子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慢慢的走路了。毕老先生的积蓄很多,他们完全不用发愁吃喝用度。日本人在最后挣扎的时刻,对乡村的管理就没有从前那么严了。到了八月中旬就听到日本人投降了,国军很快出川,迅速向最近的大城市调集军队,临江省是最先获得解放的省份之一。 雨下了一整夜,到天明的时候,天空依然是一片灰蒙蒙的,淅沥沥的细雨还在飘。毕家的宅院是个中型的,在后院和前院建起了二层,两个二层之间是一道连廊。晚饭后,毕老先生坐在连廊的太师椅上,悠闲的哼着黄梅戏,身边的小茶几上是一杯很好的绿茶。 刘魁和周乙也上了连廊,他们看着连廊的玻璃外面的小村子,没有几户人家用得起电灯,所以只能看到有几家的油灯微弱的亮着,那是勤恳的农民在准备播种的事。已经到了该种第二茬稻子或者其它作物的时节,农民都很勤劳,只为了让自己的肚子不饿着,还能给租给他土地的地主交得起租子。长兴集有三户不大的地主,毕姓一个、曾姓一个,还有一个是种姓的。但是,因为有更大的集镇上的有钱人控制着土地的分配,所以这三家地主都不大,比贫苦农民生活的稍微好一点而已。 毕老先生是百年前迁居这里的毕姓的一个分支,已经逐渐的落寞到贫农了,否则当年也不会跟着一个山东人悄悄的去闯关东。祖宅本来是很破败的,但是几年前修葺后,现在反而占据了周围的一些无主空地显得阔绰了。 连廊上的窗户有两扇开着,能闻到田里飘来的淡淡的乡土气息,毕老先生深深的吸了几口,很惬意。他睁开眼睛端起茶,喝了一口。对刘魁和周乙招手说道:“利慈、李轻,你俩坐过来嘛。” 周乙和刘魁就坐在了太师椅旁边的两把木椅子上。 “你们可以抽烟,我不介意。”毕老先生说道。 周乙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马上又放下了,他现在很怕这两个能让他睹物思人的小物件,所以他从另一边的衣兜里掏出了刘魁送给他的那块很小的玉石挂件,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刘魁执意要把这个送给他,说是这个东西非常辟邪,是当年他收购时的物主说的。这个小玉石看着不是特别贵重的物件,周乙就收下了。 “当年李家集镇上是有一个叫李适的,他的最小的儿子就叫李轻。”毕老先生说道,“不过,这李家集镇上几乎都是李姓家族的人,或者与他们结亲的人家,这李姓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对附近的好几个集镇多欺压。为此,几乎每年都在耍龙灯的时候要干仗。严重的时候都是会死人的,官府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又得了李家集上大户人家的金银票,所以总是偏向他们还几分。所以啊,李家集好像特立独行哟,我们对他们都了解的不深,那时我也才二十多岁,家里穷就想着办法搞钱,后来有一个走乡串村的游医,他是个山东人,有一个儿子与我差不多大,我俩很相投,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胆大,跟着他们就走了。” 周乙不说话,听着老先生的叙说。 “再后来,山东人的儿子的急病死了,家道因救儿子花了太多的钱,也败落了,就决心闯关东。我那时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学他一身的医术本事,自然就跟着也闯了关东。”毕老先生说道,“老人家把我当亲儿子看,把他全部的医术都传给了我,后来被日本人抓走了就没回来。我就接过了他的诊所,有了小英。” 毕老先生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算是落叶归根了吧。李轻也是这里的人,还是李适的后代,管他通什么呢,都是老百姓,还不是为了一口饭嘛。为什么非要分成这个党那个党?” 周乙的脑海里浮现出姥姥干枯的双手,那是他童年的记忆里抹不去的思念,姥姥总是孤立的站在小院里,远眺着天空念叨着什么,那是女婿的名字,父亲是共产党,这是周乙后来知道的。在临江省城被敌人枪毙了,同时遇难的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十几个地下党,为了躲避敌人的继续追杀,一家人剩下的人迫不得已转移到附近的木兰山游击队的驻地去了。后来,姥姥郁积成病就死了。 现在的周乙就是当年的那个李轻,但是李家集镇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大家都以为这一家人被杀完了,因为那时是白色恐怖,凡是与共字挂点钩的被杀了很多,“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的标语,在省城到乡下的墙壁上贴的到处都是。周乙不知道妻子孙悦剑在哪里,他是看着孙悦剑带着儿子孙家乔过了边境的,如果她还在组织里,那么日本人投降后,她一定会跟着队伍再回来,但是周乙已经在千里之外的临江省一个乡下了。还有顾秋妍和莎莎,他们母女在东北最后的日子一定更加不好过,按照周乙的安排,为了挖出那个叛徒,也为了保全顾秋妍母女的性命,周乙让顾秋妍假投降,一次迷惑高彬,知道这事的只有周乙和老魏,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为顾秋妍洗清身份。 老魏怎么样,周乙也不知道。半年多时间,变化太快了,日本人投降了,国民政府紧锣密鼓的抢占胜利果实,利用美国人的飞机军舰,迅速的把军队运往全国各个重要城市和港口,并密令日本人不得向八路军和新四军投降,妄图进一步压缩共产党的地盘,进而为发动内战做准备。蒋介石多年的心病是红军,“攘外必先安内”是他最突出的表现。虽然在国内各方势力和人民的压力下,通过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最终迫使他决定抗日,但是消灭红军是他的一贯主张。 周乙很关心远在哈尔滨的战友们,但是现在他已经与组织失去了联系,在老魏等人心里,周乙是被高彬已经处决的人,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已经改头换名,在那个俄罗斯人精奇的手术中,他的面貌完全变了,在这里还有了自己的另一个名字:李轻。 周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对着镜子看,容貌上一点周乙的影子都没有了。如果现在他站在认识周乙这个人的面前,不听声音,谁能知道他是周乙呢? 找不到组织关系,他就是一颗死子,在地下工作中死子要想被唤醒,只有最初知道他的人。最初的人是带领周乙走上革命道路的人,他在哪里?周乙根本不知道,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他从十几岁跟着领路人闹革命,那时他还是一个娃娃,基本上没有参加过战斗。 周乙的文化功底被发现后,组织上认为让他这样一个读过书的人在残酷的战斗中冲锋陷阵太可惜,因为红军游击队中都是不识字的人,很少有的几个识字的被当做宝贝。周乙是在省城临江市上了高级中学,如果不是父亲被害,马上就去北大上学了。 周乙人小而且非常机灵,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忆力极强,经省委研究,把他送到了浙江警察学校特训班,这是军统创立的一个特务训练班,但是也为警察系统输送合格的人才。那时起,他用的是化名周乙。在编造的学籍中,他是广东一个富绅的侄子,这个富绅很快就去了南洋,所以周乙成了一个没有人知道具体身份的人。 后来,军统开始清理所有特训班中的学生,周乙因为身份可疑,不得已还没有毕业就离开了,组织上对周乙的能力非常的认可,于是通过关系把他安插在了哈尔滨警察厅。哈尔滨当时已经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张大帅被炸死、少帅被驱离,满清最后一个皇帝历经曲折坐上了满洲国皇帝,成了日本人的傀儡,和控制掠夺东北资源的帮凶。 周乙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哈尔滨的,他潜伏在哈尔滨警察厅,上级的指示是让他先蛰伏,到适当时机再安排可靠的联络员。在哈尔滨,周乙的一切资料都是经得起推敲的,当然也都是伪造的,只有那个俄罗斯祖母,是他履历上给他提供掩护的一个老东北地主家里的亲戚,周乙因为像极了这个地主早年到北京上学的儿子,所以不经过特别的渠道,他就以这个地主儿子的身份,从关外回来,因为有警察特训班的学习经历,老地主花了钱把他送进了基层警署。为了更好的掩护周乙潜伏下去,地下组织通过多方努力,老地主一家最后迁居到国外。所以,周乙在东北只剩下一些表亲戚,和有些远的叔伯亲戚。这些都为周乙顺利潜伏,并且后来发挥了重大作用。 周乙任职的警署里,高彬是当时的署长,对聪明能干而且城府颇深的周乙,高彬喜爱有加,于是高彬对周乙、刘魁和鲁明三人非常赏识,一路带着他们三个进入了哈尔滨警察厅。在周乙结婚这件事上,他与高彬的想法完全一样,要找一个与警察系统完全没有关系的妻子,而且也从不参与和过问周乙的工作。这时,上级派来的联络员老魏来了,经过周密的安排,周乙与孙悦剑结婚。孙悦剑是周乙的早年就参加革命到了东北,并且担任了抗联政委的哥哥介绍的,也是抗联战士。为了将来隐蔽方便,周乙借口父母在关外给他说了一门亲事,然后请了假秘密结婚了。 高彬虽然对手下人的怀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对周乙结婚却没有来得及关心,因为他当时正受到日本人的命令,在东北为关东军的防疫部队提供特别移送。这是一个极为机密的工作,当时在警察厅连高层都不过问这件事,只交给了日本高层中土肥圆的这个学生,这也是高彬多年来在警察厅连厅长都让他三分的原因,也是高彬宁愿多年占据特务科科长职位,而不愿意晋升副厅长的原因。 所以,高彬没有见过孙悦剑。周乙结婚没多久,就被高彬派到关外执行任务,为了保证周乙家人的安全,周乙在哈尔滨的一切关系都被高彬有意识的切断,就连高彬本人都丝毫不过问。所以,后来顾秋妍冒充周乙的妻子时,高彬因为根本就不认识周乙的妻子,而丝毫没有怀疑过顾秋妍的身份,而顾秋妍的身份也被组织上做了周密的部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乙从关外回来时下火车就差点出了纰漏,因为他也不认识顾秋妍。 这些往事在周乙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很快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闪过,耳边毕老先生的话语还在继续。 “李轻啊,你和利慈也是九死一生回来的。”毕老先生还在叙说,“现在老蒋和共产党争天下,鹿死谁手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也不管你是哪个党的,咱们先安安生生的过一段清闲的好日子吧。以后的事,再说吧。” 这正是:往事历历在目时,曾经过去已难提;飘零不知归何处,却道此刻做死棋。(请关注第一百四十二回:汉阳道辨口音,与君牵绊) 第142回 汉阳道辨口音,与君牵绊(1) 鲁明非常聪明的摆脱了火车上跟踪的特务,终于避开了陈景瑜的监视,顺利的到达了西安,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儿子下了火车。他已经确定自己现在是绝对安全的,他现在化名叫做明落叶,儿子就叫做明月。 在西安的明落叶,虽然有亲戚,但是他没有找,他在古城区租了一个房子落脚,静静的住了五天。西安没有受到战火的涂炭,相对还是比较正常的一个大城市,大街小巷中散发着一种祥和的气氛。羊肉泡馍、青绿的蔬菜、各种油辣的面食,让明落叶重新找回了儿时的味道。他真想就在这里安静的生活下去,不再进入特务行列,但是军统的势力非常的大,他是知道的,军统是不可能让他置身事外的,因为他有丰富的警察经验,这一点也是陈景瑜看重他的主要原因,所以才把他推荐到军统总部,在密报中陈景瑜不遗余力的介绍了鲁明的经历,一是为了给自己在哈尔滨的成功潜伏报一下功劳,二是觉得鲁明对他还有用。所以,明落叶只能继续在这条船上随着波浪起伏。 刚断奶的儿子有点像明落叶,不怎么哭闹,睁着大眼睛看着父亲,时而露出甜甜的笑。 明落叶的计划是在西安住几天,然后给南京的军统总部去电报,陈景瑜把联系方式已经给他了。所以,第六天的上午他去了一趟电报局,用密语发了一封电报,陈述了自己的事情,并且明确提出去临江省的请求。他确信戴老板会答应的,因为临江省军统站,是军统在抗日战争时期受损比较大的一个站,在抢夺胜利果实中,军统是老蒋最听话的一个马前卒,必须为老蒋抓紧时间首先建立严密的特务系统,控制住各方不听话的势力,从而保证国军接管类似临江省这样的重要省份,这是老蒋与共产党争夺天下的基础。 下午的时候,明落叶在街口的小店里吃了一碗家乡味十足的油泼扯面,摸了摸嘴准备回去。这时,两个陌生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请问您是明先生吗?”一个人问道。 明落叶点点头。 “请跟我们走一趟。”另一个人说道。 明落叶能猜到这两个人一定是军统西安站的人,因为他在密报中留下了自己的地址,不过他没有想到军统的办事效率这么快。他一大早发出的电报,很快就有了回音。其实他的电报由毛人凤亲自审查了,因为此前接到过陈景瑜发的密报,所以对鲁明这个人他很熟悉,对在东北潜伏多年的地工人员,军统很重视,这些人冒死在敌后潜伏,担着巨大的风险,也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比如军统派出了好几个“铁血暗杀团”,十几个组中,东北的工作是最好的,连续刺杀了好几个日本和满洲国的重量级人物。所以,毛人凤没有专门去找戴笠汇报这事,他一边让机要室联系西安站,一边把情况让戴笠的秘书去找戴笠报告。毛人凤相信,戴笠会很痛快的答应这个代号“院长”的潜伏特工要去临江市的请求。毛人凤在军统多年,是戴笠的亲信,军统里除了最高层的几个老人以外,就是毛人凤的权力最大了。 明落叶没有说什么,跟着两个人出了小巷,在巷子口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半个小时后,他就到了军统西安站的大门口。看着外表普通的这栋灰瓦小楼,明落叶没想到西安站这么寒碜。 在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两个人推开门,然后就转身走了。明落叶一个人走进去,这间房子不大,但是布置的非常整齐,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正在仔细的观察明落叶。 “请坐。你是明落叶?”男人问道。 明落叶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点点头说道:“是我。您是?” “我是临时负责西安站工作的,你不要问了。”那个男人说道,“抗战时期我在这里代理本站的站长,但是很快我就要到其它站任职了,新站长也要就职。我接到了毛主任发来的机要电报,你的情况我不做太多的了解。从现在开始你回归了,我该向你致敬,因为你在敌后工作多年,为党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在哈尔滨的那个名字现在要彻底忘记了,这也是为你个人好。鲁明?其实这个名字很好,似鲁实明,看似鲁莽,实际上非常聪明。” 鲁明,他现在正式成为明落叶这个名字的主人了,他笑着看向眼前的男人,然后说道:“我很关心,我给总部的请求是否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那个男人点点头说道:“很明确,同意你去临江省的临江市军统战,你可以在十天之内到那里报到,所以不用特别着急,时间很宽裕,你还可以在这里游览一下华山,那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明落叶心中这回算是踏实了,他点头答道:“我一定会按时报到,谢谢您。” 那个男人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这是你为党国做出优异成绩的回报,党国不会忘记每一个努力奋斗的人。希望你在新工作单位继续为党国效力,而且临江省紧靠长江,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远离北方你很熟悉的地方。” 明落叶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告诉他,北方对鲁明这个名字来说太危险,有很多人知道持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什么人,所以不能在这里继续工作。明落叶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才决定去南方。明落叶看着那个男人,探寻的目光中好像是在问对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对军统明落叶只是在与他们多次的交锋中知道一些,但是军统内部的规矩,他却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很希望这个男人再给他说点儿什么。 这个男人马上就读懂了明落叶的意思,他想了想继续对他说道:“军统有军统的规矩,你离开太久了。军统是个大家庭,各位同志要相亲相爱,任何背叛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分,没有人能在背叛后还能活下去的。不要打听与你不相关的人和事,多嘴的后果很不好。你以前的经历只在总部有底档,将来知道的人不多,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因为要回总部任职的,所以毛主任才把你的情况专门来电告诉我了。” 明落叶马上猜到这个人到总部就是专门管机要的,否则他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刚才的疑虑马上消失了。他对着这个男人又笑了,说道:“谢谢你,我的代号是什么?” “总部的意思还是用你的院长这个代号,你的原名鲁明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我们会知道,但是你要谨慎的使用,否则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危险。” 明落叶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从西安开往临江省的火车是夜间发车的,怀里的明月已经睡熟了。明落叶把孩子放在了卧铺上,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带着孩子很不方便,但是孩子是他鲁家的骨血,交给谁带着他都不放心。西安是他的故乡,但是自从他二十多年前离开后,这里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没有人还认识这个离家三十年的鲁明。他需要尽快结婚,给孩子找个妈,他才三十多岁,还没有老,从哈尔滨走的时候,他带着大量的金钱珠宝,娶个媳妇不成问题。 汉阳道是临江省最繁华的地方,来自各地的客商云集在此,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里集散。明落叶就在汉阳道买了一个房子,先雇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给他照顾生活。把这些都安顿好了后,他才去了临江省临江市的军统站报到。 临江省军统战已经接到了总部的任命,明落叶成了上校副站长,但是排在第二位。 在孟昭然站长办公室里,明落叶坐在沙发上,正和站长说话,他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长孟昭然一副国字型的大脸,狡黠的眼神中透着城府和精明,他是总部派来的站长,抗战时期在总部情报处任职,原来的站长在抗战时期有功调回总部高升了。 “明老弟,你是总部派来的副站长,虽然我军衔比你高一级,但是大家都是兄弟。”孟昭然站长脸上微笑着,“临江站在抗战时期历经艰险,为党国复兴大业作出了非常突出的贡献,也牺牲了不少的党国战士。重建的临江站里,有很多都是坚持战斗的精英,也有从最近的几期训练班,还有警察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大家在一起要精诚团结,竭诚相爱,贯彻军统精神,为领袖鞠躬尽瘁。” 明落叶点头说道:“站长说的对,我一定谨遵您的教导,不遗余力的为党国战斗到底!” “哈哈,好。戴老板对你们这些也在敌后,而且是最危险的敌后战斗的下属是非常赞赏的,你的安家费可以到财务科去领取。”孟昭然说道,“这是组织的关照,我听说你已经安好家了,但是这笔安家费还是要拿的,你可以做一些别的必须的事情嘛。比如,可以娶一房太太照顾你,你一个人带着个一岁多的孩子总是在工作中不方便的。” “感谢站长的关心,我一个人带孩子确实很不方便,也有娶妻的意思,但是要等我熟悉工作后再说。” “不急不急,工作熟悉可以慢慢来。临江站在抗战期间受损严重,解放前夕才重新调来了一些新人,大家都在熟悉中。”孟昭然说道,“当然,这里余派、张派、吴派、宋派的人都有,各派都把自己最好的人放进来了,那是对我们的这个站的信任啊。” 明落叶对国民党内各派系之间相互倾轧,相互监视和抢夺的潜规则早就知道,但是也没有想到小小的临江站里,竟然包容了这么多的派系。 孟昭然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远在上海的老杜,他也是军统初建时期的功臣,青浦特训班的时候,戴老板遵照委员长的意思,初创咱们这个重要机构,那是需要得到各路大佬的帮助和支持的。所以,青帮的机智堂的很多人都是青浦班毕业的,是骨干呐。” 明落叶忽然想到,在这一点上军统还真的不如日本人的严谨,让流氓帮派掺杂进来,虽然可以控制和联络帮派在地方上的势力,但是帮派毕竟不能为军统完全效力。不过,他知道军统创立之初很困难,戴笠凭一己之力能把军统搞到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也很不容易。因此,经过多年,戴笠举办了很多期特务训练班,逐渐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在各个军统站里,建立了自己的小王国,但是也不能不买各方面子,只要是不侵占到戴笠的利益,多加个人也好。孟昭然给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在拉拢他了,因为在军统里没有自己绝对信任的人,是根本不行的。看来,这个孟站长与戴笠没有任何的亲属或者同乡关系,不知道是谁的人。 明落叶点头说道:“站长的意思我明白。” “不愧是姓明啊,你这个姓很少见。”孟昭然说道,“马上站里开会,我们站还没有开过所有中层的会议,大家刚来都很忙,没有时间呐。你也见一下这些人,为你以后开展工作打好基础嘛。你想具体负责那一块工作呢?先给老哥交个底,一会儿会上我就宣布了。” 明落叶知道他的这个上校副站长在站里很可能就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因为他是最新的人了,没有任何后台,给他个副站长只是戴笠笼络他的手段,因为他有在敌后工作了多年的经验。所以,算是对他的一个奖励。因此,他也装作谦虚的对孟昭然说道:“站长安排我管什么,我服从,绝不敢提特殊要求。” “好好好。”孟昭然连说了三个好,“咱们站完全建立不足三个月,物资设备这些还很缺乏,要做的事情很多。毛主任对你大加推荐,你就先把总务这摊子事管起来。以后为我们多要点管用的东西,让我们在所有站中尽快拔尖,那样对大家都好。” 第142回 汉阳道辨口音,与君牵绊(2) 会议室里的桌子旁坐着六个人,这些人都是临江站的中层干部,坐在桌子里侧的是一个女记录员。 孟昭然等所有人到齐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位是总部刚调来的副站长,明落叶同志,大家认识一下吧。” 然后,孟昭然给明落叶逐一介绍了临江站的其他人,分别是副站长邓东进,他是黄埔第十三期毕业的,后来在醴陵特训班受训正式进入军统,抗战时期带着一个组活跃在山东等地,执行并完成了很多刺杀任务。情报处长彭波,也是老军统人,鸡鹅巷特训班毕业的,一直在总部情报处供职,一个月前刚调来。总务科长徐喜子也是军统老人,属于洪公祠特训班的,是从广东站调来的。行动队长张泽池是浙江警察学校特训班毕业的,在来临江站前一直在总部,是长期执行秘密行动的好手。 邓东进对明落叶说道:“明副站长虽然才来,但是也在抗战的烽烟中为党国立下了大功劳,是我们这些同仁学习的榜样。”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都要向明副站长学习。” 孟昭然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不要太谦虚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党国的精英、军统的人才。我们要精诚团结在一起,为领袖鞠躬尽瘁,为军统成为委员长最信任的一支忠诚的队伍,而竭尽全力!” 然后,孟昭然对工作进行了分工,明落叶主管总务科的工作,邓东进负责行动队,情报处和机要处归孟昭然管。 “机要处现在还没有处长,暂时就由明老弟抓起来,我要为全站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着想,没有更多的精力,算是你为我分忧了。”孟昭然说道。 明落叶马上答道:“应该的,站长事务多。” 其实,把情报处和机要处牢牢的抓在手中,这是孟昭然的精明之处,这两个处掌握着临江站最核心的机密,孟昭然当然不会交给其他人。现在,刚来的明落叶是孟昭然拉拢的对象,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对明落叶的底细不清楚,能尽快的为我所用,孟昭然就能把全站控制在自己手里。机要处虽然暂时交给明落叶管,但是明落叶确信,他也只是名义上的管管而已,核心的机要肯定都在孟昭然的手里抓着。 会议没有其它重要事情,临江站虽然不是一个新站,但是也才重建,各个处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理出头绪,所以孟昭然也只是简单让几个处长汇报了一下当前的工作进展情况就宣布散会了。他留下了两个副站长。 孟昭然看着明落叶说道:“明老弟,不瞒你说,东进兄弟和我都是湖南人,我们的家离的也不远,我年长几岁,也早了几年出来,跟着余长官多年,虽然我没有进过任何的军校,但是跟着余长官学到了很多东西。军统初创的时候,我正在部队里,是余长官把我调去做军事教官的。东进兄弟晚出来几年,他可是黄埔学生,是委员长信赖的军校生,我们先后进入军统,第一次见面就很亲近,毕竟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乡。” 明落叶说道:“站长和邓东进都是老人了,我要向你们多多学习。” 邓东进说道:“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明老弟虽然在敌后工作多年,但是留下来的就是精英。虽然,你二十多年不在组织里,但是组织没有忘记你。” 孟昭然忽然转了话题对明落叶说道:“明老弟,我知道你的夫人被日本特务杀害了,你带着一岁多的孩子确实很不方便啊。你刚才注意那个记录员了吗?” 明落叶没怎么注意刚才的那个记录员,但是也看到那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他看着孟昭然没有说话。 邓东进跟着说道:“站长是想把孟呒恋介绍给明副站长吗?我看合适,她是站长的一个远房侄女,人长的漂亮,而且读过书,是个文化人。” 明落叶没想到刚到站里就有这样的好事,虽然他知道这是孟昭然和邓东进笼络他的手段,但是与他们搞好关系对自己今后有好处,正好他也非常需要有个女人来照顾他和儿子明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他说道:“那就多多拜托站长和东进了。” “好好好。”孟昭然又连说了三个好,“呒恋这孩子是我的亲戚,我是了解的,明老弟只管放心,这是个好女孩,虽然比你小了十几岁,但是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明落叶到财务处领了一笔非常可观的安家费后,让站里配的司机把他送回了汉阳道。 想着还要买一些家里用的东西,明落叶就转身又进了一个很大的百货商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百货,没想到刚解放就有这么丰富的物资,国民政府不像他在东北时听到的那样物资匮乏,到了崩溃的边缘,看来日本人对中国人的了解还是太少,日本人只是为了战争需要勘查地理地形,对中国的其它东西知道的太少了。 明落叶在日用品那里买好了东西,准备走出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没有立即回头,继续向前走,然后在一个柜台前停下来,从兜里取出烟,点着火,装作漫不经心的向自己刚才走过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熟悉和认识的人。但是,刚才的那个声音非常耳熟,是一个他特别恐惧而不想听到的声音,是周乙的声音! 在他刚才的地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临江很常见的衣衫,也在抽烟。明落叶凭着经验,看着这个男人抽烟的姿势与也很熟悉的周乙一点都不像,于是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巧。虽然,他与高彬都怀疑周乙很可能被刘魁救走了,但是这里是几千里之外的临江,周乙是不可能也跟到这里来的。在明落叶的记忆中,周乙的档案材料中说,周乙也是西安人,虽然没有更加详细的资料,但是周乙在东北生活了三十多年,是很早就闯进了关东的那些人的后代,而且在还有详细的父母资料,甚至他的那个俄罗斯老祖母的资料都很清楚。 明落叶很随意的看着那个男人,直到对方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但是那个人再也没有说话,他的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人。很可能那个人当时是在问某一个商品的价格,明落叶被太熟悉的话音吸引,就没有听到那个男人是在问什么商品的价格。不过,附近的这几个都是卖日用品的,那个男人无非也是准备买什么日用品。 明落叶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出口,他不想跟着这个男人去看个究竟,因为他现在是军统临江站的副站长,没有必要为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声音而多疑。他提着东西也出门了,果然在门口没有看到那个人,也许是坐着黄包车走了。 这正是:临江站里诸事多,各方势力看起落;汉阳道上忽听声,疑是曾经牵绊客。(请关注第一百四十三回:孙悦剑魏大成,千里南下) 第143回 孙悦剑魏大成,千里南下(1) 顾秋妍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她很久没有弹过钢琴了,女儿莎莎也没有去上学,她已经七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却一直不去上学,因为哈尔滨的形势现在很微妙,苏联人在盘查每一个人,不管是中国人、俄罗斯人,还是日本侨民。已经被彻底消灭的关东军,成千上万的日本战俘被一趟趟开往西伯利亚的火车运走。几年的战争,让苏联损失了大量的劳动力,而放下武器的日本战俘无疑是最好的免费劳动力。苏联人有的时候分不清日本人、朝鲜人和中国人,所以也有被误抓的人。当然,苏联人会放回这些人。 所以,顾秋妍不敢让莎莎去上学,大街上很危险,她很多年前已经自动脱离了共产国际,虽然那是因为与她一条线上的所有人都被捕了。因此,在共产国际的档案里,顾秋妍是一个擅自脱离的叛徒,如此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现在又具有另一个叛徒身份。这件事只有老魏和周乙可以为她洗脱罪名,但是周乙已经被枪决了,老魏却忽然进入了秘密工作的状态。顾秋妍无法与任何人联络,也没有可靠的交通线能联络。日本人已经被打败了,东北全境解放,哈尔滨由苏联人暂时代管,在等着国民政府派兵进驻。接受了改编的伪军现在也不敢出来维持社会秩序,因为还有苏联人在。 掀开有些灰尘的盖布,顾秋妍抚了一下琴键,然后轻轻的弹了起来,那是鲍里斯喜欢的《野蔷薇》,流畅的音乐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虽然有些生疏,但是顾秋妍依然很能把这首曲子完整的弹奏下来。 莎莎在妈妈的旁边坐着,她看着妈妈,听着时断时续的钢琴曲。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自从那天干爹同意她见了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了,现在已经八个月了,爸爸在哪里?她不敢问妈妈,因为妈妈很久都不喜欢说话了,妈妈不出门,经常一个人看着那张结婚照发呆。莎莎想爸爸也想刘奶奶了,但是他们都好久没见了。那个魏伯伯来过,与妈妈在书房说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干爹一个月没有来过了,其实干爹基本上就不怎么来,以前是爸爸每个月带着妈妈和她去干爹家坐一下。倒像是礼节性的拜访,因为爸爸和干爹总有说不完的秘密的话,最后在一起吃午饭,然后就回家了。 “妈妈,”莎莎笑声说了一句,顾秋妍听到了,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回过头看着女儿。 “妈妈,爸爸,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这次出差怎么这么长的时间?”莎莎问道。 顾秋妍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莎莎的爸爸是张平汝,而不是周乙,但是亲生父亲也只是匆匆的见了女儿一面,就快七年也没有见过女儿了。陪伴莎莎长大的,照顾莎莎最多的是周乙。在莎莎的眼里张平汝只是一个很好的叔叔。 顾秋妍说道:“现在外面很乱,爸爸回来不安全。所以他很可能还要一些时间才回来。莎莎,你想爸爸了?” 莎莎点点头。 电话清脆的响了起来,顾秋妍站起来接电话,她以为是老魏打来的,但是不是,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这里是周宅吗?” 顾秋妍回答道:“是的。您是哪位?” “周太太,我找周先生,有一个东西要交给他。” “我先生,我先生不在家。如果您方便,可以说个地方我去取,或者您当面交给我。”顾秋妍说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 顾秋妍凭着经验知道,对方应该知道她住的地方,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会亲自送过来。 下午,门铃响了起来。顾秋妍去开门,通过门上的孔洞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站在门外。顾秋妍没有准备把门打开,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那个男人把一张折叠的纸从孔洞中递过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顾秋妍回到房子,纸上有一个凤凰的图案,图案下有两个篆书的“天舞”字样,她打开了那张纸。 “我将走了,这是我最后留下的话。家里人不要为我太担忧,有一天你们将会知道,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祝你们幸福!纪连葵。1945年x月x日。” 顾秋妍想起来了,周乙给她说过,在搭救迟玉兰,就是孙悦剑的时候,还有一个暴露的同志叫纪连葵,但是警察厅把他们十几个人一起特别移送到宪兵队了。纪连葵留下了给家人的遗言,周乙最后只把孙悦剑救出来了,纪连葵却不幸被日本人枪杀了。 这个人是谁呢?他怎么会有纪连葵的遗书?又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顾秋妍心中惴惴不安,知道纪连葵一事的人,无疑也是哈尔滨警察厅里的人,而且同时也是自己曾经的同志?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个送给她呢? 顾秋妍的大脑快速的思考着,把周乙那天晚上写在纸上的所有话语一遍一遍反复回忆。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周乙抱着必死的决心,把活下来的可能和希望留给了顾秋妍和莎莎。周乙写的最多的是这么多年来,对顾秋妍的要求太苛刻,对她和莎莎关心的太少,以前没有给他们幸福的生活,以后也可能给不了。然后,把顾秋妍投降的具体细节做了安排部署,还说道高彬一定会让顾秋妍发报,不管电报发到哪里,周乙都和老魏做好了应对准备,所以这个电报不会起到任何不利作用。顾秋妍忽然想起来了,周乙还写了一个事,那是他与老魏安排好的,一定要抓到让孙悦剑暴露的那个奸细。暗语是:周先生的东西我准备好了,他什么时候能来取? 上午的电话、刚才的神秘人物,虽然和暗语有很大的差别,但是能了解这些,把纪连葵和周乙连在一起的人,与这个奸细可能有关联。必须要找到老魏! 但是,老魏切断了联系,应该只有秘密交通员才能找到他。不,首先要搞清刚才这个人的真相。顾秋妍相信,这个人今晚之前还要来电话。 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凉的,顾秋妍吃过饭,哄着莎莎先睡了,她把一楼的灯都关了,只留下二楼书房的灯亮着。 九点半,电话响了起来。 顾秋妍听出了还是那个人的声音,但是因为下午来的那个人并没有说话,所以她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个人。拿起电话后,顾秋妍等着对方说话。 “你好,周太太。”对方先开口了。 “你好,你送过来的东西,我看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个纪连葵,我根本都不认识。”顾秋妍决定先要试探出这个人是谁。 “哦,那是周先生的东西,放在我这里的,本来等着他来取的,但是我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所以,我就冒昧的给你送过去了。”对方说道。 顾秋妍心中暗喜,虽然暗语有些出入,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把暗语的主要内容说出来,也是正常的,这是为了更好的隐蔽自己。周乙也曾经教过她。 第143回 孙悦剑魏大成,千里南下(2) 这个人就是那个奸细,但是下午的时候没有看清,因为对方的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 “谢谢您。我会告诉我先生的,他会把这个东西交给应该交给的人,这一点请您放心。等我先生回来,我让他和您联系吧。”顾秋妍想先稳住对方再说,听听他还能说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下,好像下了决心又说道:“周太太,您还记得任长春吗?” 顾秋妍猛然惊醒了,这个人是任长春的弟弟任长生!但是,他为什么不惜用这样的方式在顾秋妍面前暴露?凤凰的图案,顾秋妍的记忆里没有与这个有关的人和事,“天舞”又是什么?也没有任何印象。 也许老魏能破解这个谜团。 现在的哈尔滨实行宵禁,这个时候出去很危险,但是找到内奸比付出一点危险更加重要。顾秋妍决定到老魏的药铺去看看,按照规定,没有老魏的允许,她是不能去的。顾秋妍一直在等待老魏主动联系她,但是始终没有。她去过几个老魏与周乙传递情报的地方,都没有拿到什么指示,所以她认为老魏切断了联系,但是她不知道什么原因。顾秋妍是一个已经叛变的人,高彬在顾秋妍发出电报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时候,感觉到又被周乙骗了,高彬很自信,但是却次次都败在周乙的手下,所以他很恼火,就有意识的把顾秋妍投降的消息散出去,让他们自己的同志解决吧,这也是对周乙一个最残忍的报复,如果周乙真的还活着,得知这个他精心设计的计划,竟然会以顾秋妍被自己人暗杀结束,不知道将怎样悲哀。 顾秋妍此时决定孤注一掷,揪出内奸是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即使同志们因为误会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但是,老魏知道内情,只有老魏相信她! 顾秋妍悄悄的出了门,街上很寂静。她顺着街边的阴影在墙下谨慎的小跑,这个时候只可能遇到生活窘困的车夫还在偷偷的揽生意,这些车夫熟悉尔滨的每一个街巷。顾秋妍希望尽快遇到一个车夫。 走出了一里多地时,转过了两个街角,在那个“波尔顿大酒店”门口,有一辆人力车,车后有个车夫。顾秋妍快速的走过去。 车夫也看到了顾秋妍,站了起来。顾秋妍上了车,轻声说了地址。车夫把车头一转,就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子,然后脚下加力跑起来。半小时后,顾秋妍下了车,给了车夫车钱。她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是老魏药铺的后面,大概过了前面的转弯,就是地方了。顾秋妍站在小巷出口的阴影里四下观望,确认没有任何人后,贴着墙向转弯走去。 在药铺门口,顾秋妍用暗号拍了几下门。她焦急的等待着有人开门,几分钟的时间仿佛特别漫长。 终于,门开了,老魏的妻子站在门口,看清了是顾秋妍后,让她进来。 在药铺的后堂,老魏妻子说道:“这么晚你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顾秋妍点头说道:“很重要,我要立即见老魏。” “但是,他今天不在。”老魏妻子为难的说道。 “他明天回来吗?” “明天要晚一点才回来。” “好,你告诉老魏,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让他给我打电话,我要尽快见到他。” 顾秋妍是一路跑回家的,还好她在苏联受训时长跑这一关被她轻松拿下,否则她是跑不下来这十几里路的。即使这样,回到家她还是倒在地板上休息了很久,才拖着酸痛的双腿进卧室上床。 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时,电话响了。顾秋妍接起电话,是老魏的声音:“明天上午老时间老地方见。” “康涅夫咖啡馆”的靠窗座位上,顾秋妍低着头,用勺子搅动着浓浓的咖啡。她在焦急的等待着老魏来,她看了一下手表,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 咖啡馆的门这时开了,一个戴礼帽的人走进来,正是老魏,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走过去坐在了顾秋妍的对面。 服务生过来问老魏要什么,老魏也要了一杯咖啡。 “我发现了那个内奸的踪迹。”顾秋妍轻声说道,“这个人两天之内给我发来了两次周乙留下的暗语,并且送来了纪连葵的遗言,我确定这个人就是内奸。” 老魏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说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顾秋妍轻轻的摇了一下头,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他在电话里提到了任长春。这个任长春是以前哈尔滨警察厅的警尉,是跟着周乙的。曾经我们想争取他,但是高彬抢先一步派他上山,后来他和老邱一起回来了。他在警署的时候,拦过我和孙姐,所以在孙姐被捕后,为了防止我们一起暴露,周乙让我杀了他。” 老魏点头,这事周乙给他说过,既然这个人提到了任长春,那么就与哈尔滨警察厅有关。但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把警察厅的那些人都梳理了一遍,”顾秋妍这时说道,“但是没有线索,所以我找你,一是汇报这事,二是请你也想想还有什么人与任长春这个人有关。” “任长生!”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任长春有一个弟弟,这是周乙告诉他们的,但是任长生在种地务农,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与这些事有关。 老魏说道:“我安排人暗地里查一下这个任长生,如果有需要你时,我会通知你。目前,苏联红军完全控制了哈尔滨,但是苏联与国民政府签订了友好条约,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在秘密战线战斗。警察厅的高彬自杀了,鲁明和刘魁下落不明,其他的人员大部分暂时留用。形势看似平和,但是据我们的情报,国民党已经任命熊式辉为东北行营主任,很快他就会到任,随之而来的是军队。我们正在加快步伐进入东北,要赶在国民党军队到来之前稳定局势,这是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配合各路人马扎根东北。” 顾秋妍点点头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我的问题,我想为组织继续做工作。” 老魏说道:“你的问题是清楚的,我和周乙都可以给你作证,而且在受高彬威胁发报时,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预防措施应对,所以没有给山上的队伍造成任何损失。但是,目前形势还是很复杂的,救你目前的状况,还有小莎莎,所以我已经请示了省委,你暂时处于隐蔽状态,只与我进行单线联系。顾秋妍同志,请你放心,你为革命做的贡献,不会被埋没的。” 顾秋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段日子以来,她的内心一直在纠结这件事,特别是周乙牺牲后,只有老魏能为她证明了。现在老魏告诉她已经报告省委,这颗心才算是放下。 老魏最后说道:“当前国内形势非常紧张,我们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国民党是不会与我们平分天下或者建立联合政府的,要做好应对一切变化的准备。你的身份还不能立即就进行甄别,这是组织要求。你必须服从,也必须做好撤离的准备。你带着孩子,很不方便,所以要多加小心。” 顾秋妍点点头说道:“我非常理解,我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下一步与你接头的人代号插头,我工作有变动,很可能就是最近。所以,我会提前将你的情况告诉下一个与你联络的人。”老魏说道,“我的那个交通站已经撤销,新的联络站正在建立中,你等消息。” 高礼得到哥哥自杀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现在是东北行营主任熊式辉的作战参谋。当初,高彬把他送去南京军事学院,并且告诫他一定要在国军中站稳脚跟。高礼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毕业后在中央军做情报工作,并且暗地里加入了军统。 1944年底,高礼受军统委派,带着一个小组和一部电台潜入新京,通过哥哥高彬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为军统在东北建立情报网立下了功劳。高彬曾经告诉过弟弟,任长春是一个值得利用的人,但是还没等高礼找机会与任长春交往,任长春已经被暗杀了。后来,高礼无意间获知了任长春的弟弟任长生的消息,于是把任长生发展成部下。 任长生在乡下务农,但是与抗联有接触,他的外在表现一直很老实,所以是抗联在那个村的一个秘密交通员。认识高礼以后,在高礼的威逼利诱和荣华富贵的双重攻击下,任长生终于和高礼走到了一起。在一个意外场合,任长生得到了省委在哈尔滨设立的地下交通站的情报,然后通过高礼报告了高彬,这才导致了孙悦剑等人的被捕。 高彬在临死前做了两件事,一个是把老婆送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一个是把顾秋妍提供的地下交通站暗语传递给了高礼。但是,他不知道这是周乙随后的计划,就是为了揪出隐藏在地下组织内部的奸细。 日本人节节败退,并宣布投降后,高礼的任务完成,撤回去了,临走时让任长生潜伏下来,等待召唤。但是,任长生对哥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他起初怀疑是高彬做的,因为哥哥上山前告诉他,是高彬把他送上山与自己人联络的,还在手腕上留下了接头记号。但是,哥哥上山暴露,而且没有完成任务,且后来老邱又被当街打死,这些都让高彬认为是任长春出了问题。哥哥告诉任长生,高彬很可能怀疑他,如果有一天出现不测,最大的可能来自高彬。 在哈尔滨警察厅处于空闲状态时,任长生冒险在一个夜晚潜入警察厅。他正巧进入了鲁明的办公室,在翻找时找到了纪连葵留下的遗言。后来,任长生冥思苦想了几天,把纪连葵、迟玉兰这些人物和周乙等串在一起,他终于明白,是顾秋妍杀死了哥哥,幕后主使是周乙。哥哥是认识迟玉兰和顾秋妍的,如果这个迟玉兰正如高礼所说,是周乙的妻子,那么在破获迟玉兰案时,唯一能让迟玉兰彻底暴露的人就是哥哥。只是当时哥哥正在值班,所以没有参与缉拿迟玉兰的行动等,那个交通站是任长生出卖的,他当然知道这个交通站的作用多大。可是,很奇怪的是在那个交通站准备召开的秘密会议却忽然就取消了,迟玉兰的儿子也消失了。所以交通站被破获后,成绩并不大,只有来不及逃脱的迟玉兰,和送上门的纪连葵被捕,又牵连了几个说不清的人。任长生后来听高礼说过,周乙不惜代价救出了迟玉兰,这个迟玉兰很可能与周乙的关系不一般,甚至可能是他老婆。所以,任长生推断,是周乙安排杀害哥哥的。但是,周乙一直在警察厅参加审讯,那么在紧急情况下就只有顾秋妍可以做这件事。 但是此时,高彬已死,高礼也撤回关内了,任长生无法把这些推断告诉任何人。于是,他决定再冒一次险,自己用高礼留下的联络方式接触顾秋妍,他现在已经怀疑顾秋妍的投降可能是假的,只是为了救她的女儿。那么,即使自己除掉了这个女人,也不会被上级处分。 所以,他首先给顾秋妍打了电话,把暗语打乱,又用自己的代号“凤凰”图案和天舞两个字与顾秋妍接头了。他相信顾秋妍一定知道这些,高彬是不会把顾秋妍作为一颗闲子放在那里的。 顾秋妍再也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消息,也没有得到老魏传递的信息,更没有新的联络员来与她接头。 又过了十天,这天晚饭过后,她正在教莎莎学唐诗,门铃响了起来。顾秋妍让莎莎继续背唐诗,她到了门口,打开门上的小孔向外看。 顾秋妍差点叫出声来,是孙悦剑。 但是,孙悦剑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把一张纸迅速的递了进去后转身就走了。 顾秋妍回到屋里,打开那张纸。 “已经确定内奸就是任,两天后,会有人联系,你们确定具体的锄奸计划并执行。魏孙即日南下,执行新任务。保重。” 这正是:来去匆匆为革命,锄奸计划已拟定;当年哥哥杀无辜,如今弟弟也同行。(请关注第一百四十四回:锄奸计插头谋,还看秋妍) 第144回 锄奸计插头谋,还看秋妍(1) 顾秋妍看完纸条后烧毁了,怔愣愣的坐了半天,女儿莎莎叫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两天后的中午,电话响了,顾秋妍拿起电话。 “请问太太,是您的家里要换一个插头吗?”话筒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是本地的口音。 “是的,你们什么时候能来?”顾秋妍说道。 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表,然后说道:“下午三点可以吗?我正好在那附近还有一个客户要安装电灯。” “你确定三点吗?那我就在家里等你。”顾秋妍说道。 “是的,我下午三点钟准时到您的家里。”对方很快挂断了电话。 任长生今天到码头上转了一圈,没有见到舵把子,码头上的混混都不守时,说好的时间,但是在码头上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有见到。他在考虑是否再等一下时,看到一队苏联红军巡逻过来,后面还有几辆兵车,车头上架着机枪。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任长生决定还是回去。如今,哈尔滨街面上受苏联人的管辖,如果发现什么异常时,苏联人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再说苏联人分不清亚洲人的长相,常常把中国人和日本人分不清。 任长生赶紧离开了码头,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蔬菜和半斤肉,好在供应上暂时没有困难,所以哈尔滨的百姓比日本人在的时候情况好多了。日本人的战时限购法已经失效了,一般人家都可以吃到大米和肉食,面包也有了更多的有营养的品种。 在街角的公用电话亭,任长生给在造纸厂上班的老婆杜点点打了个电话。杜点点是做财务的,接到电话后,她向主管请了假,说是孩子生病了,要回去带孩子看病。 出了厂子门,杜点点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在新城区下了车,然后走进了那个“陕西粥面馆”。靠窗的那个座位上坐着任长生,桌子上有两碗细面粥,还有几个白面饼,三样泼了油的咸菜。任长生正在狼吞虎咽的喝粥吃面饼,并且对杜点点示意,先吃饭。 杜点点吃了半块饼子,喝了一小碗粥,然后用手绢擦了擦嘴,等着任长生。 任长生终于吃饱了,打了一个很大的饱嗝,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悄声对杜点点说道:“我上午在码头上没有找到人,东西没有拿到。” “那怎么办?”杜点点问道。 “嗯,只能先等等。我与其它几个联络站也没有接上关系,下一步还要等上级的指示。”任长生说道,“我下午再去码头上看看,没有东西我们不能采取行动,对方非常狡猾。” “老魏最近也没有消息。”杜点点说道,“我们这样擅自行动会不会受到批评?” 任长生说道:“来不及请示了,在目前的情况下,咱们的活动都转入更隐秘的地下了。我不是找过老魏吗,但是他的联络点已经撤了,我没办法向他报告。” 杜点点仍然不放心的说道:“毕竟是除掉一个人,这样鲁莽做事,将来上级知道了,会对我们处分的。”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特殊时期嘛,只能按照特殊时期的方法办事。”任长生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我费了好多精力才找到这个叛徒,如果错过这个机会,让她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她。” 杜点点不再说话。杜点点和任长生是一对夫妻,他们在哈尔滨都有合法的身份和工作。任长生被吸收为地下党的外围人员后,结识了杜点点,他们俩主要做情报传递工作,所以直接受老魏领导的联络点服务,他们接触的人不多,这也是任长生只能知道外围的简单情报的缘故。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入党,是不可能得到更高的信任的。 任长生偶然知道了顾秋妍投降的情报,但是当他向老魏试探的时候,老魏明确告诉他,这件事不需要他参与,而且对任长生有意识的探听周乙和顾秋妍关系等事,老魏有所警觉,但是没有发现任长生有什么可疑之处,所以一直没有把任长生作为内奸怀疑。 但是,任长生通过私自行动,夜闯警察厅,在鲁明那里发现了纪连葵的遗言,他思考了几天,最后断定他的哥哥任长春是被周乙和顾秋妍设计杀死的。因此,他对组织产生了恨意,加上老魏因为任长生和杜点点只是外围情报人员,对他们守口如瓶,在重大事情上既不让他们参与,更不让他们接触核心的机密。所以,任长生很快就被高礼拉拢,并且一头倒向了国民党军统的阵营。 任长生决心对顾秋妍采取暗杀行动,但是他既没有向老魏请示,也没有通过军统,他认为这是自己的私事,要自己一个人解决。为此,他也瞒着妻子杜点点。他假称目前联系不到老魏,无法请示行动与否,又把找到顾秋妍的消息告诉杜点点。周乙一案虽然极为机密,但是为了更好的欺骗敌人的情报机关,周乙和老魏商量后认为让顾秋妍投降的消息传出去,可以更好的把内奸找出来,然后想法除掉。所以,顾秋妍叛变的消息,在哈尔滨的地下组织中进行了宣布,但是也作出了明确的规定,任何人未经组织批准,不得擅自采取锄奸行动。 杜点点被任长生蒙骗,她觉得除掉这个出卖了周乙的叛徒顾秋妍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他后来得知,周乙是潜伏在日本人占领区最成功的地工人员。如果不是顾秋妍出卖,周乙可以顺利的脱身。杜点点听过一些周乙的事,对周乙的为人和行事作风非常的钦佩。 两天前,任长生告诉杜点点,已经查到顾秋妍的住处和情况,并且对顾秋妍做了试探,有把握除掉她。但是,他们没有武器,又联系不上老魏,所以决定冒险从码头上的舵把子那里私自购买武器。在苏联人占领哈尔滨时,码头上的那些混混趁机偷窃了大量的战备物资,其中就有日本人丢弃的枪支弹药等。现在,任长生约好的舵把子却食言没有来,他们没有武器为行动作保证。 杜点点的内心虽然担心行动的可靠性,但是出于对顾秋妍的痛恨,他也一时被任长生蒙蔽住了,她愿意和丈夫一起承担刺杀顾秋妍的任务。所以,为了安全,他们把孩子任红梅送到了乡下,现在的哈尔滨在苏联人控制下,杀个人会有很多的麻烦。 任长生和杜点点分手后,又去了一趟码头上,还是没有见到舵把子。他有些焦急,打听了几个码头上的人,都不知道舵把子去了哪里。他决定还是冒险一次,于是坐着人力车又去了顾秋妍家,按响门铃后,把一个有凤凰图案和天舞字样的标记从门下塞了进去,里面约好了时间地点。 顾秋妍听到门铃声出去开门,让插头在屋子里等着。过了一会儿,顾秋妍拿着一张纸进来了,插头看到了纸条上的凤凰图案和天舞标记。还有纸条里的时间地点。 “这个人非常胆大。”插头思索着说道,“说明他还没有发现我们知道他是内奸。” 第144回 锄奸计插头谋,还看秋妍(2) 顾秋妍点头说道:“他这样找我想干什么?” 插头忽然说道:“你投降的消息,我记得在内部传达过的,但是省委对这事非常谨慎,因为老魏和周乙都知道这是设计的一个引出内奸的计策。所以,省委要求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这个任长生和他老婆都是外围人员,所以不可能知道更多的详细情报。日本人投降前,他应该把这个情报也传递给了警察厅,高彬肯定也知道。这样,也更好的保证了你的安全。” “但是,高彬临死的时候,并没有对我做任何处理,这是为什么?”顾秋妍问道。 “这很简单,高彬是想让我们自己人杀了你。”插头说道,“高彬这个人很不简单,周乙曾经说过,他每天都能感觉到高彬的影子在眼前。所以,我也能确信这是高彬在最后做出的一个非常毒辣的计划,我想高彬这么聪明的人,在从你这里得不到其它任何有用的情报后,又发现让你发报也没有什么效果,他很可能猜到你的投降是假的了。” “这个高彬就是个魔鬼。”顾秋妍说道。 “是的,他是一个恶毒的魔鬼,他把你故意闲置,然后让我们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对你产生报复的想法,进而会采取行动。”插头说道,“如果没有老魏和周乙提前设计,可能你早就消失了。” “我们要尽快除掉这个任长生。”顾秋妍说道,“他是出卖孙姐,进而导致周乙暴露的罪魁祸首。” 插头笑了一下说道:“我忽然有点诧异,这个任长生出于一己私利,为了给他哥哥报仇,不顾组织要求,竟然想对你下手。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任长生在亚细亚电影院找到座位坐下后,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五分钟。他已经计划好,在电影开场后不久,借口上厕所,引的顾秋妍与他一起出来,在这个电影院的后面有一个狭长的小巷子,他的老婆杜点点将隐藏在这里,在他们路过的时候,任长生把顾秋妍挟持着进入他们提前看好的一个小房子,这个房子是电影院放杂物的。然后,他让杜点点去门口把风,他再杀害顾秋妍。 杜点点刚要准备进入那间房子时,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回头,我是凤凰天舞派来的,计划临时有了变化,你顺着巷子走出去,有人在那里接应你。” 杜点点没有回头,顺着巷子走出去,路边一辆小车发动着,车窗没有关,车上一个女人向她招手示意。杜点点迅速上了车,车子马上开走了。车上的女人没有对她说话,车子一直向前开去。 灯光全部熄灭时,任长生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身边的座位走过来,但是很明显不是顾秋妍。任长生正在诧异,那个身影在他身边的座位坐下,然后递给他一张很小的纸条。 任长生并不认识这个人,他假装起身上厕所,在电影院大厅的一个角落,悄悄的打开纸条。 “老魏刚才找我,你马上到果戈里大街23号来。e” 落款“e”是杜点点的代号,这是妻子送来的,字迹也是她的。任长生毫不怀疑的立刻出了影院,如果能把老魏的消息带给高礼,比现在杀了顾秋妍的价值更大。任长生在组织外围做情报员,但是接触的也是很边缘的交通员,他根本没有见过老魏。高礼说过,未来的天下是国军的,共产党早就在委员长清剿的计划之中了,只等赶走了日本人,就很快要开始剿匪。所以,掌握东北共产党的重要人物,或者将他们除掉,是高礼下达的秘密任务。 任长生虽然对老魏这个时候秘密找到他们有些不能相信,但是也没有理由不信。所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一个侧门出了电影院,然后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往果戈里大街23号。他没有时间向高礼汇报,心想只要稍微费点心思,是不难再次找到老魏的,当务之急是按照妻子所说的,马上去约定地点。 “什么?周乙是任长生害死的?”杜点点看着眼前的女人惊呼道,“这不可能,他还在一直追查顾秋妍的下落。顾秋妍是叛徒,这我们都知道。” “我就是顾秋妍。”顾秋妍冷静的说道,“当初,我们在哈尔滨设立的交通站有几个,但是孙姐的交通站主要是为周乙和直接与省委联络的老魏设立的。这个交通站对我们哈尔滨的地下工作有多重要,我相信你该明白。你和任长生都不知道这个交通站,与你们联络的交通站是最外围的。” 杜点点看着顾秋妍不说话。 顾秋妍继续说道:“那个任长生的表舅,是冒充的,他其实是高彬的弟弟,叫做高礼,是一个国民党特务,他受当时重庆的军统总部直接指挥,这是高彬的狡猾。高彬本来想着依靠这条安插的暗线,将来给自己也留一条退路,但是高彬在哈尔滨作恶太多,他最后自知难以逃脱正义的审判,所以才自杀的。” “但是,你叛变投敌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杜点点疑惑的说道。 “那是老魏和周乙设计的,因为孙姐的交通站暴露非常的蹊跷,通过那个交通站的只有几个非常秘密的渠道,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但是,”顾秋妍说道,“我不知道任长生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这个交通站的,他把这个密报了高彬,所以导致那个交通站暴露。后来,我和周乙反复思考,由于高彬对这个交通站的具体情况所知甚少,因此一定是一个比较外围的人员透露的情报。” 杜点点微微点头,看着顾秋妍。 顾秋妍继续说道:“因为是外围人员,所以这个人对交通站的情况不了解,他不知道孙姐是带着孩子的,因此高彬一时不知道是该控制住孙姐,还是跟着孩子,所以老魏最终成功的救出了小家乔,这是一个幸运。当高彬发觉时,小家乔已脱险了。另外,这个人也不知道将要召开的一次很高层的会议,是省委特派员要传达上级指示,为迎接即将到来的胜利做准备的。所以,高彬最终只能采取钓鱼的方式,把交通站严密的监视起来了。这样,使得孙姐在撤离时被警察厅的人发觉,从而被捕,而且没有得到撤退消息的纪连葵也被捕,而且牺牲了。孙姐在周乙的营救下,最终顺利的越过边境去了苏联。” “怎么证明任长生叛变了呢?”杜点点问道。 “周乙在最后时刻让我以投降的方式,来救出我和莎莎,这是他最后能做到的,他已经完成了潜伏任务,可以与孙姐同时撤到苏联。但是他为了我和莎莎,”顾秋妍的眼里充满了泪水,那一晚她极力劝阻周乙的这个计划,但是周乙坚定的态度和义无反顾的决心,最终说服了她。,“莎莎虽然不是周乙的女儿,但是六年来莎莎叫了他无数声爸爸,他对莎莎的感情是很深的。周乙说过,孩子是未来,他们不应该承受现在的苦难。我懂他,我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而且,还有一个计划就是挖出那个内奸。周乙判断,高彬会让我向山上发送电报,并且还会利用这个内奸鉴别我的投降是否是真的。” 第144回 锄奸计插头谋,还看秋妍(3) 顾秋妍擦掉了泪水说道:“这个计划只有周乙、我和老魏知道,周乙让我把联络的暗语向高彬说出来,当然那是一个假的暗语。任长生当然从高彬那里知道了暗语,因为高彬要利用任长生,想对山上我们的队伍进行残酷的清剿。高彬和任长生的中间人是高礼。” 杜点点随后把任长生准备暗杀顾秋妍的事情,以及全部的计划都说了出来,顾秋妍也把最近发现了周乙留下的识别内奸的安排说了。一切就是顺理成章的,顾秋妍很明确的告诉杜点点,任长生一定是发觉了,他的哥哥是被顾秋妍除掉的,所以才决定铤而走险的要杀了顾秋妍,为哥哥报仇。现在哈尔滨的局势不明,苏联人不会管太多这些小事,所以现在的时机非常好。 顾秋妍最后说道:“我要告诉你,任长生今天就要被清除了,希望你有心理上的准备。这对你是很残酷的,他毕竟是你女儿的父亲。但是,有多少同志因为他的出卖牺牲,留下了多少孤儿。” 杜点点心中万分纠结,他与任长生一起生活三年,有了女儿任红梅,孩子才六岁多,就要失去父亲。但是,任长生是一个可耻的叛徒,如果女儿将来长大了,又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杜点点用力的点头说道:“我宁愿女儿没有这个父亲!” 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任长生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纸条是妻子杜点点的亲手笔迹,不容他有怀疑。所以他赶往了果戈里大街23号。下了车后,看到这是一个小楼,与其它的楼不连接。任长生站在街边的一个电话亭前,点燃了一支烟,装作很自然的对身边的环境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忽然,三楼的一个窗户打开了,一个床单晾了出来。任长生仔细看着,床单上的图案虽然很淡,可是他仍然看到了不规则的“e”的字母标记。任长生又辨认了一下窗户的位置,才踱着步走进了这栋楼里。 在一户门前,任长生再次确定了一下,是那个打开了窗子的房间。他轻轻的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没有看到人。任长生推了一下,门就打开了。随后,门很快又关上。任长生看到杜点点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圆桌前,但是他的身边是顾秋妍! 任长生再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体型健壮的男人。 “点点,他们是谁?”任长生问道,他现在只能强装镇静来应付。 “长生,她就是顾秋妍,你难道不认识?”杜点点问道。 任长生摇头说道:“叛徒顾秋妍?我没有见过,你怎么会与她在一起?” 杜点点摇了摇头说道:“你说谎!你几天前见过她,还用高彬留下的暗语和她联系过。怎么说不认识?” 任长生知道自己今天很难逃脱了,看着杜点点绝望的说道:“点点,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顾秋妍叛变了,她出卖了周乙,出卖了很多同志,这些人都因为她的叛变牺牲。” 顾秋妍怒视着任长生说道:“出卖这些人的,恰恰是你这个叛徒!” 任长生转身就要夺路而逃,但是身后的插头一把就将他打翻在地,然后用一支手枪抵在他的脑门上。任长生绝望的看着杜点点说道:“点点,放了我吧,我们还有女儿。” 杜点点这下彻底看清了额这个叛徒的面目,她决然的说道:“我的女儿没有你这个叛徒的父亲,你不配!” 顾秋妍手里拿着无声手枪,走近任长生说道:“当年是我杀死了你的哥哥任长春,他是死心塌地为满洲国要做一个好警察的人,周乙几次试图想让他走上正确道路,但是他已经被高彬培养成了亲信。在山上,他与老邱合谋要扰乱部队的部署,并且想找到潜伏在警察厅的周乙,后来事情败露后仓皇逃下了山。为了那些即将暴露的人的安全,我们必须除掉他。你因为看不到革命胜利的希望,被高礼收买,做了可耻的叛徒。今天,我要为所有死难的烈士报仇,宣判你的死刑!” 在“别里科夫餐厅”的二楼一个包厢里,插头和顾秋妍相对而坐,桌子上是几样俄罗斯菜,还有两杯咖啡、两杯红酒。 “今晚你和杜点点就走了,我为你送行。”插头端起一杯红酒,和顾秋妍轻轻的碰了一下。 顾秋妍低着头轻声说道:“在这里战斗了八年,没想到就要离开了,心里还有些不舍得。” “是啊,在这里,你和周乙同志一起战斗,为党的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保护了很多同志,也为山上的队伍提供了准确的情报。”插头说道,“但是,你在这里更危险,国民党的东北行营已经组建,在美国人的帮助下,几十万的国军正在日夜兼程的赶往东北,抢占地盘。那些摇身一变的汉奸走狗,也是抢夺胜利果实的马前卒。你的所有资料,现在都不是秘密了,国民党特务很容易就能找到你。” 顾秋妍抬起头说道:“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工作。” “那里也有我们的同志,”插头说道,“你要记住,与你接头的人代号眼睛,你的化名是李不静,代号转角。我也不知道那里同志的具体情况,你理解的,这是为了保密的需要。” 顾秋妍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插头问道:“莎莎起了名字没有?” 顾秋妍说道:“叫,叫周影。影子的影。” 插头说道:“还是叫张影吧。” 顾秋妍又点了一下头,看着插头说道:“我们以什么身份去临江?孙姐和老魏也去了临江,不知道能不能与他们一起继续战斗。” 插头说道:“你和杜点点是表姐妹,孙悦剑是你的堂嫂,老魏同志的安排我不知道。到了临江以后,组织上会给你安排具体工作。” 顾秋妍把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了,看着插头说道:“我就要走了,虽然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我想问一下你的名字,因为以后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如果这不违反组织纪律的话。” 插头笑着说道:“我叫张霜。其实,我一直在哈尔滨警察厅潜伏,只是我的身份更加保密,组织上派我打入的任务就是保护周乙。可是,我们有保护好他。我只是警察厅财务上的一个小人物,当我得知周乙同志被捕时,高彬已经把他转移到日本宪兵队了,高彬对警察厅非常不放心。所以,我也没有人和机会营救周乙同志。我想请示上级,可是当时的情况危急,我们的几个交通站已经被迫关闭,我根本找不到上级。” 顾秋妍看着张霜,他明白此时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是非常沉重的,因为没有救出周乙。 张霜说道:“在新的地方你要做的事很多,还要尽快熟悉身边的同志和环境,要辛苦一段时间了。而且,临江是国民党重点防范的省份之一,后面的战斗将更加残酷,你们要多保重了。” 这正是:转战临江再战斗,革命多少春与秋;曾经生死皆看淡,前辈征途热血流。(请关注第一百四十五回:遇惊险闯关过,留西科夫) 第145回 遇惊险闯关过,留西科夫(1) 火车发出沉闷的“哐吃哐吃”声,慢慢的启动了,在笔直的铁轨上,火车仿佛一个吃力的老人在奋力的迈开僵直的双腿,拖着长长的影子,逐渐消失在哈尔滨的夜色中。逐渐向后的古老城市,正准备进入梦乡。半小时后,城市就被甩在了后面,在漆黑的旷野上疾驰。透过车窗,还能看到渐已覆盖着层层厚重的大雪的山川、树木,那些夏季欢快流淌的河流,此刻多数都冰冻了。 东北的严冬是非常寒冷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一场即将到来的争夺国家主人的战斗要打响了,数以万计的士兵在战火中失去了生命。但是,胜利终将属于人民。 莎莎和任红梅都已经睡着了,顾秋妍和杜点点坐在车窗前说话。顾秋妍点燃一支烟,把烟盒放在小板桌上,示意杜点点自己取烟。但是,杜点点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不吸烟。 “东北的岁月就要远去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看这里。”顾秋妍感叹道,“虽然我从苏联回国后,很想上山,因为我丈夫在山上,我想拿着枪战斗,那样的生活我觉得才是革命生活。我知道山上的艰苦,但是我不怕,我有嘉定的心念,也有为信仰而死的准备。但是,组织上决定把我留在了哈尔滨,而且为我准备了无可挑剔的履历资料。没想到,这一下就八年了,我的女儿都六岁多了。” 杜点点看着顾秋妍说道:“你在苏联做什么的?” 顾秋妍说道:“我在契卡的秘密学校学习,发报、野外生存、骑马、射击、俄语,几乎无所不学。短短的一年时间我学了太多的谍报技术。如果不是我身边的同事忽然之间全部被捕,而我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我可能会分配到苏联的某一个情报部门,直到战争胜利才能回国。” 杜点点笑了一下说道:“你的经历这么丰富,真让人羡慕。我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稍微聪明一点读了一些书后看到了马克思主义书籍,然后走上革命道路。其实,我的这个时间非常短,现在才是预备党员。” 顾秋妍把吸完的烟头放在了小木板桌的盘子里,望着杜点点说道:“但是,你已经在战斗中成熟了。这次你能放下个人的感情,与我们一起除掉凤凰,我真的很敬佩。一般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杜点点说道:“也许那是我最朴素的认识,我从小就亲眼目睹了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中国人任何时候都可能被日本人豪沃理由的杀死,我们中国人的命连草芥和蚂蚁都不如!我痛恨日本人,我更痛恨所有为日本人卖命的人,这些人没有骨气,更没有良知。我的家乡只是一个很小的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那里的人们善良的如同中国无数的小村庄一样,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从不想招惹谁。但是,日本人来了,把那个村子夷为了平地,我的所有亲人都惨死了,只有我在佳木斯读书,所以躲过了浩劫。” 顾秋妍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杜点点的肩膀,让她有些激动的情绪稍微缓一下,然后说道:“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坐以待毙。我就是从学校跑出去的,认识了张平汝,是他带着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后来,组织上把我派出去学习,我才学到了更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我们不是为了自己的仇恨,才决定与日本人战斗的,我们的理想是为了全世界人民的解放。” 杜点点看着顾秋妍,她虽然也是读过书的,但是对顾秋妍说的这些还是觉得很新鲜。 顾秋妍笑道:“以后,你也会懂的。一个共产党人的理想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全人类,为了所有的劳苦大众。只有树立了这样崇高的理想,我们与敌人殊死战斗时,才能有大无畏的勇气,和不怕牺牲的精神。” 杜点点用力的点头说道:“姐姐,我有些明白了。任长生是个投机分子,他接近组织的目的是为了自己,所以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很快就倒向了敌人。” “是啊,在哈尔滨的这八年,我把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顾秋妍说道,“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为自己的信仰而坚定的战斗,在周乙的带领下,我们为很多同志免遭日本人及其汉奸走狗的迫害,为了抗日武装送去了及时的情报,挽救了更多的人。我很自豪。我现在三十多岁了,我还要为革命继续奋斗!” 包厢里传出孩子的呓语,杜点点急忙打开门,是任红梅在梦中喊妈妈。顾秋妍又点了一支烟,她现在没有睡意,于是悄声的对杜点点说道:“你照顾着两个孩子先睡吧。” 火车走廊的灯此时全部灭了,看着窗外时,能更清晰的看到黝黑的树木,和起伏不断的山脉。一点烟火在顾秋妍的手指间燃烧着,烟雾慢慢的散开,向走廊散去。顾秋妍很无意的看着无人的走廊,这节车厢里有十二个小包厢,每个软卧包厢有上下的四个铺位。 忽然,走廊一端的门被人推开了,一阵酒气紧跟着就飘了过来。那个人说着俄语,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所以说话断断续续的,听起来也是在自言自语。 顾秋妍正准备站起来回包厢,因为一个喝醉酒的俄国人是很难缠的,她不想招惹他。 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的口音有些耳熟。她在苏联一年多,每天都在苏联教官的高强度教学下,对俄语已经非常的敏感了。这个苏联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她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所以,顾秋妍低下头,又点了一支烟。 一个踉踉跄跄的脚步向她移了过来,然后一个俄语声音在顾秋妍的耳边响起:“给我一支烟,好吗?” 顾秋妍头也没抬的指着小桌板上的烟盒,用汉语说道:“您随意。” 那个俄国人显然明白了顾秋妍的意思,他在刚才杜点点坐的位子上坐下来,然后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又用桌子上的打火机把烟点燃吸了一口。 “您真漂亮,小姐。您的眼睛,您的气度,让我非常着迷。”俄国人的嘴里喷出一股股浓重的酒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顾秋妍看。 顾秋妍装作听不懂俄语的样子,谨慎的看着这个俄国人不说话。她的这个样子非常像中国传统父女,对任何男人的引诱都不为所动,而是抱着防备的心理。俄国人还是盯着顾秋妍看,他用力的吸烟,很快就把一支烟吸完了,然后又用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那个烟盒,好像是在问顾秋妍可不可以再取一支烟。 顾秋妍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取出一支烟递给他。 俄国人说着“谢谢”,把烟点着了。但是,他低下头不再说话,正好让顾秋妍看到了这个人的后背,这是一个曾经出现过的半个背影。顾秋妍苦苦的思索着,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背影。忽然,她心中一动,是那个留西科夫!在哈尔滨鲍里斯?瓦西里耶夫的咖啡店里见过背影的留西科夫!他怎么会在这里,鲍里斯与他在一起吗?顾秋妍快速的分析着,这个留西科夫认出自己没有? 为了探听留西科夫和鲍里斯等人的“乌苏里虎”行动的内容,顾秋妍在鲍里斯的咖啡店成功的吸引了鲍里斯的注意,并且通过分析细节,周乙判断这几个疯狂的白俄贵族在策划一场针对斯大林的谋杀行动。也就是为了向苏联内务部报告这个情况,她和周乙在哈尔滨的郊外发报,把推测用明码通报了苏联的电台。后来,他们被架线的满洲国士兵给发现了,为此顾秋妍差点被冻死在悬崖下。非常幸运的是,在天黑的掩护下,她爬下了悬崖,并且以惊人的毅力穿过原始森林,在一个猎人留下的小屋里找到了一点食物,终于熬过了那个下雪的寒冷夜晚,最后被一个老猎人发现救了。 在电台里,顾秋妍听到了苏联内务部最终挫败了留西科夫等人行动的新闻,虽然苏联人没有指明情报来源,但是顾秋妍和周乙依然非常的高兴。现在,这个恶毒的留西科夫就在眼前,他是怎么逃脱了苏联人的追捕的?鲍里斯是否也与他在一起同时逃脱了? 好在留西科夫吸完了第二支烟后,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面的走廊门走去,他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顾秋妍等门在留西科夫身后关上以后,马上站起来,迅速进了包厢。 杜点点抱着女儿没有睡着,显然即使她睡着了,也被刚才留西科夫的声音吵醒了。 顾秋妍坐在铺边,看着杜点点说道:“我刚才看到一个以前见过的俄国人。” 杜点点轻声问道:“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我听到你没有答话,你是懂俄语的,你既然不说话,那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了。” 第145回 遇惊险闯关过,留西科夫(2) 顾秋妍在漆黑中把留西科夫和鲍里斯,以及那七个白俄旧贵族制定的“乌苏里虎行动”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留西科夫可能没有认出我,也可能认出来了,这个人做过秘密警察,保护过斯大林,警觉性应该是很高的。但是,在哈尔滨的时候,他没有看过我的正面,最多也是看到过我低头看书的时的样子。不过,我不能确定这个。” 杜点点说道:“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也许那个鲍里斯也在这趟火车上,那就很麻烦了,鲍里斯一定能认出你。” 顾秋妍点头说道:“现在我们就是想换车厢,也是不可能的,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等。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和指挥,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必须带着两个孩子迅速撤离。我们两个人中只能有一个人与他们周旋,这个人无疑是我最合适,因为我认识他们。听到没有?” 杜点点知道顾秋妍说的是对的,但是,在生死关头丢下同志,这是让她做不到的。她摇头说道:“我接受的教育不是这样的,姐姐。我们要一起对付他们,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斗得过。” “这不是同心协力的事情。”顾秋妍声音有些严厉的继续说道,“我是党员,年龄也比你大,你的孩子更小,只要你能把她们安全的带到临江,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了,你不能固执!你必须听我的,我有经验。只要我脱险了就立即去临江找你们。我现在把与临江的同志接头的方式告诉你,你要记住了。” 顾秋妍很快的把接头方式告诉了杜点点。 但是,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她们再也没有看到留西科夫或者鲍里斯。顾秋妍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是却丝毫也不敢马虎。她让杜点点一个人去餐厅取了食物回来,她带着莎莎和任红梅在包厢,一直没有出去。 当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顾秋妍更加放心了,到了明天早晨,她们差不多就到了郑州,还有十几个小时,还要格外的谨慎小心,不能因为丝毫的疏忽,而被留西科夫和鲍里斯这两个疯狂的人发现。 吃过晚饭,顾秋妍在走廊很快的吸了一支烟,然后哄睡了两个孩子,她让杜点点先睡一会儿,到了半夜再起来换班。她们必须轮流睡觉,才能安全。 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的敲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口说道:“两位夫人,请开一下门。” 顾秋妍听出是车上的服务人员的声音,她示意杜点点过去开门。门开了,一个穿着列车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他礼貌的对着杜点点稍微弯了一下身子,然后把手里的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交给了杜点点,说道:“这是一个先生让我交给你们的东西。” 杜点点把纸条交给顾秋妍。 顾秋妍打开后,立即大吃一惊。纸条上画着一只凶恶的老虎,张牙舞爪,还有一句话:“不要害怕失败,要害怕的是不尝试。” 这是普希金的名着《死魂灵》中的名句,顾秋妍忽然呆住了,鲍里斯是一个极端崇拜普希金的人,还有这只凶态毕露的猛虎,是在暗示“乌苏里虎行动”! “他们发现我了。”顾秋妍说道,然后把纸条揉碎。 杜点点说道:“那为什么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也许这也只是个试探吧。” “要往最坏处想,或许他们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一天都没有离开包厢。而且也没有人进过我们的包厢。”顾秋妍说道,“他们也没有理由和权力打开我们的包厢来检查,但是看到这幅画,和普希金的名句,我能基本上确定鲍里斯和留西科夫在一起,他们也在这趟火车上。” 情势已经非常危急,顾秋妍和杜点点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身边没有一个同志可以帮忙,仅凭她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斗不过鲍里斯和留西科夫的。怎么办?顾秋妍在大脑里快速的思索着对策,不过火车上对方也没有武器,他们要想攻击自己,也需要找机会。 顾秋妍在心中焦急的反复思考着对策,但是却毫无头绪,因为以前有周乙在,能给她想办法,但是现在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和两个幼小的孩子。她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最后心中一横,说道:“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要记住必须听我的,任何时候都要保证孩子的安全。在最危急的时刻,不要管我。” 杜点点知道她没有办法改变顾秋妍的决定,只能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们随时做好应变准备,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处理。” 火车枯燥的声音在夜色中很规律的响着,顾秋妍和杜点点在包厢里睁大了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两个小女孩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但是,预想的危险却没有发生。已经到了深夜,顾秋妍决定让两个人分开睡觉,不能都这样耗着,如果真的发生危险了,精力不足,于事无益。 第二天早晨来临的时候也非常安静,这让顾秋妍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加紧张。她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所以她和杜点点带着两个孩子吃了点食物,仍然在包厢里不出去,快到郑州站时,她们把随身的物品收拾好,做好了随时下车的准备。顾秋妍担心如果留西科夫和鲍里斯在车上,那么他们很可能是不愿意在车上对她们下手,因为那样将没有办法脱身,所以郑州站就是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到时候车站上人来人往非常乱,她们带着两个孩子很不方便。 顾秋妍看着杜点点说道:“快到站了,郑州是一个很大的站点,人多也乱,所以我们要格外谨慎小心。下车时你在我的身后,你抱着红梅,莎莎在我们两个人中间,我在最后面。出了站台后,我在最前面。咱们要尽快离开站台,然后找一个相对安静和安全的地方藏身,我去买南下的车票,你和孩子们在一起。” 郑州站在火车巨大的鸣笛声中到了,缓缓进站后,顾秋妍和杜点点带着孩子在车站拥挤的人流中警惕的看着每一个身边的人,但是始终没有看到留西科夫或鲍里斯。但是顾秋妍丝毫也不敢马虎,她对车站扫视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微微开着门的小房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于是,她小跑了几步过去,轻轻的推开门,没有人,身后的杜点点抱着花红梅,牵着莎莎进了房子。 顾秋妍让她们在房子里待着不要出去,然后她去购买去临江的车票。 在购票窗口,她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但是却不知道这双眼睛的具体位置。于是,她买好票后,在大厅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发现,她很犹豫,是否该去找杜点点。如果这双眼睛只看到了她一个人,那么她就要快速解决当前的困境,或者摆脱对方,或者干掉对方。 最后,顾秋妍在椅子上坐下来,点着一支烟,一边吸着烟一边继续观察四周。仍然没有发现对方,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也感觉到那双眼睛如此的隐蔽。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双眼睛是留西科夫和鲍里斯之一。这两个恶魔能设计“乌苏里虎行动”这样疯狂的计划,所以也能让顾秋妍无法发现他们的位置。 时间再一分一秒的过去,顾秋妍虽然内心焦急,但是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动,这里人流大,对方也不敢肆意行动,更不能把他们引到杜点点那里去,那里还有两个小孩子。 一个戴着头巾的女人坐在了顾秋妍的身边,把手里提着的包裹放在地上,然后低声对顾秋妍说道:“你站起来后向出口的方向走,不要管身后,也不要东张西望,那两个人我们来解决。” 顾秋妍差点惊呼出来“刘妈”,这个声音与她相伴了六年多,再熟悉不过了,是刘妈。这时,在她们身后的椅子上也坐下了一个女人,但是也戴着头巾蒙住了脸。顾秋妍立即按照刘妈的吩咐站了起来,然后加快脚步向出口走去。 顾秋妍听到了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但是她不回头的继续向出口小跑着。 顾秋妍的身后正是突然从十几米外的椅子上站起来的两个健壮的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外套,用围巾把脸围了起来,头上还戴着压低了帽檐子的礼帽。所以,顾秋妍一直没有发现。两个人个头很高,几个大步已经快到顾秋妍的身后了。但是,忽然从这两个人的旁边踉踉跄跄的过来一个年岁很大的女人,她因为脚步踉跄,而且急着赶路,忽然跌倒在顾秋妍身后的那两人面前,如果这两个人不及时站住,就要一脚踩在这个女人身上。 “真是讨厌!”一句俄语在顾秋妍身后响起,这是鲍里斯熟悉的声音,顾秋妍不敢怠慢,伸手拉开了门就一步跨了出去。 那个倒地的父女在鲍里斯和留西科夫的脚下向前滚出了几米,然后“哎哟哎哟”的叫着,好像伤着了。但是,留西科夫和鲍里斯没有理会,他们俩向出口冲去,紧跟着就要追上了顾秋妍。但是,他俩没有机会了,在他们的身后冲出一个人,伸出双手抓住了他们的外套的边,这个人用力非常准和狠,把鲍里斯和留西科夫拽住不能向前迈步。 留西科夫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拔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哥萨克战刀,向着身后的那只手就挥了下去。留西科夫身后的人马上放开了手,但是鲍里斯同时抽出的一把匕首却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胸口里,鲜血喷了出来,那个人倒下了,她就是刚才坐在顾秋妍身后那排椅子上的女人。倒在地上的是刘妈,看到鲍里斯和留西科夫不顾一切的杀了人,而且还要继续追顾秋妍,她眼疾手快的在地上抱住了留西科夫的腿。留西科夫毫不犹豫的把短刀扎进了刘妈胸口。 但是,等留西科夫和鲍里斯追出门时,已经看不见了顾秋妍的身影。车站上的人群看到杀人了,马上大呼小叫的乱窜,听到“杀人啦”呼叫的车站警卫,马上吹响了哨子,十几个警卫和巡逻的苏联人赶了过来。 留西科夫和鲍里斯看到已经失去了机会,马上躲进四处奔逃的人群中,也逃跑了。 多年后,顾秋妍得知另一个女人是老魏的妻子,她们是老魏安排保护顾秋妍的人。刘妈从一开始到周乙家里,就是组织上安排的,但是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老魏都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按照组织上的部署,在暗地里护送顾秋妍和杜点点去临江省。她们跟着顾秋妍一起上了车,但是当她们发现顾秋妍躲在包厢里不出来时,就预感到顾秋妍和杜点点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她们下车后就远远的跟在顾秋妍她们身后,她们也没有发现留西科夫和鲍里斯,直到顾秋妍得到警报向出口跑去时,她们才发现了突然从十几米外冒出来的鲍里斯和留西科夫两个人,于是为了掩护顾秋妍撤走,刘妈和老魏的妻子毅然决然的冲出来,她们俩奋力的拦住了留西科夫和鲍里斯,并且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车站警卫和苏联巡逻兵都没有发现行凶的人,只好把这件事交给了火车站警署处理。 顾秋妍出门后,拐了一个弯就跑向了那个小房子,这是她提前看好的一条撤退的路,只要拐过弯,就能与奔逃的人群分开,也能让跟踪的人找不到方向。她进了小房子,带着杜点点她们出来,这时离发车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了,她们快速的到了站台上,上了车。刚在包厢里坐稳,火车就发出巨大的笛声开出了郑州站。 这正是:当年破敌为正义,而今献身不容辞;前辈浴血抛头颅,始有中华开盛世。(请关注第一百四十六回:三阳路喜重逢,泪洒衣衫) 第146回 三阳路喜重逢,泪洒衣衫(1)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留西科夫和鲍里斯,顾秋妍和杜点点顺利的到达了临江车站。下了车,在站外等着接她们的是老魏,接上暗号后,老魏把她们送到了临江三阳路福寿里7号。这是一个老式楼房,一共三层,底层有一排门面,开着六七家铺子,分别是“四川馄饨店”、“杭州丝绸铺”、“渭南土特产铺”、“老东北药店”、“老北京制服店”。最大的一个门面几乎占据了一半,是一个饭店,叫做“江南饭店”。 老魏告诉她们先休息两天,目前还没有具体的任务,莎莎已经安排到临江国立女校初级班就读。 回到临江省委地下联络站,老魏没有看到去接妻子和刘妈的人回来。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什么消息,心中非常焦急。但是,组织上有严明的工作纪律,派去接刘妈二人的是另外一个小组的同志。直到晚上,还是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老魏想她们可能遇到什么意外了,直到解放后,老魏通过郑州的战友在警察局查询,又调来了铁路警察系统的档案,才发现了一个发生在1945年底的杀人案,杀人的凶手趁乱潜逃了,但是被杀的两个人四十多岁的女人,因为始终没有人来认尸,所以就火化了,骨灰几经辗转,谁也不知道在哪里了。老魏根据时间上的推算,以及当初顾秋妍告诉他的在火车站被留西科夫和鲍里斯盯上的事,很容易就推断出救了顾秋妍和杜点点的应该就是妻子和刘妈二人。 三天后,老魏派了一个交通员带来任务,让顾秋妍在三阳路的福寿里7号建立一个地下交通站,就在那家“杭州绸缎铺”,这是一个准备转让的店铺。临江省委安排人与掌柜的签了协议,下午就会有人来与她接头。这个铺面不大,所以顾秋妍和接头的人是一对夫妻,仍然住在三楼的那个有三间屋的房子里。同时,顾秋妍的化名为李不静,代号为“转角”。新建立的这个交通站接受老魏的领导,老魏的代号为“红哥”。杜点点则跟着交通员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送走了杜点点母女和交通员,顾秋妍乘着女儿莎莎还没有放学,提了个兜子下楼,在福寿里的东头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农贸市场,她准备买些菜,顺便观察一下那个绸缎铺。她路过绸缎铺时随意的瞟了一眼里面,大致看清了那是一个大约有两间屋子大的铺子,三面墙上都挂着各式绸缎,还有一个横着的桌子,上面也堆着绸缎,门口的几个架子上是几套绸缎的旗袍,那是用来显示杭州绸缎的质地的。也许是马上要转让了,只看到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正在柜台前,一摞子好像是账单的本子,这个男人低着头,拨拉着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顾秋妍没有停下,继续朝市场走去。在市场上,她买了几样蔬菜,又买了半斤猪肉。再回来的时候,她故意装作提的东西很重的样子,走路放慢了,而且来回的倒手,还在那家“江南饭店”的橱窗前站住休息了一下。但是,她的目光却看着马路对面的店铺,好似这边的铺子很熟悉了。 过了“江南饭店”后就是绸缎庄,顾秋妍低着头很费力的提着东西走着,只用眼角又看了一遍绸缎庄,感觉有两个人正在商谈着什么。一个是刚才看到的五十多岁的人,应该是原来这个绸缎庄的掌柜的,另一个人看来是准备接手这个店铺的,也就是自己的同志了。但是,顾秋妍没有听清他们说的什么,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再仔细的看。只是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这个同志的背影,不像是老态龙钟的样子,看背影都觉得大概四十岁上下。 顾秋妍进了小楼,回到自己的房子。这是一个有三间屋子的房间,开门处是一个客厅,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有一套蓝花的茶具,还有一个暖瓶。桌子上铺着粉色的桌布,垂在桌子四周。紧连着客厅的厨房非常小,只能容一个人在里面做饭,但是厨房一角有一个向外的凉台,里面有两个顶着凉台顶的柜子,里面是一些杂物,还有米面油等,一个半新的桌子上放着碗筷和蔬菜等。客厅的东边是紧挨着的两个卧室,一个稍大一些的,一个小一些的。小的那个是给莎莎做卧室和学习的,所以有一张小床,还有一个方桌,和一个半墙高的柜子。柜子里有莎莎的衣物等,还有抽屉里都是莎莎的玩具和学习用具这些的。大卧室有一张宽床,一个精巧的梳妆台,两排柜子用来存放衣物等。 把手中的肉和菜放到凉台小桌子上后,顾秋妍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莎莎中午在学校吃,她中午就可以稍微对付一下了。这套房子比起她在哈尔滨的房子小的太多,而且条件也不如,但是这里现在是安静的。她坐在客厅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临江省地处江南,此时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感觉,虽然不那么闷热,但是屋子里必须把所有的窗户打开,否则家里会很闷。 顾秋妍站起来,在客厅的窗户前站住,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房子,那是“临江省金融大厦”,也是临江省最大的银行。大厦的门每天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有员工,也有从事各种金融业务的投机分子。她轻轻的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正午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这里已经是临江省的一个地下交通站了,顾秋妍要让它看起来与其他的住户一样,是很正常的,所以按照这里人的习惯,窗纱在正午一定要拉起来,以阻挡炙热的光线。 走回到桌子前,顾秋妍从饼干盒子里取出两块方形的饼干,一边吃一边喝着水,又要开始工作了,今后的战斗无疑是与国民党开展的。因为近来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国民党不但在国共双方交界的地方,调集了重兵,而且特务的行动也针对地下组织,秘密搜捕和抓住的地下党都被送进了他们的监狱里。当前剑拔弩张的态势,只是因为在重庆的谈判中签订的和平协议,还有就是蒋介石的准备还没有做好,国军的大量部队仍然在慢悠悠的向全国各地开拔。但是,明眼人能看出来,很快一场关系到国运的大战就要发动,仗着美国人撑腰的蒋介石,想做全中国的主宰,想彻底收容各地的军阀割据势力,然后与共产党开战。目前,蒋介石不但得到了美国人明里和暗地里的支持,接受了大量的美械装备,这些装备是打败了日本后,美国人多余出来的,但是仍然是非常先进的武器装备,给国军装备了近一百个师。另外,从投降的日本人那里也得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 顾秋妍摇了摇头,心中想着:多少国人在期盼和平,赶走日本人后,能过上安定的日子和平静的生活,共产党人的努力,还是要被军阀买办辜负,他们骄横跋扈的以为凭着先进的武器装备,凭着当下占据的绝大部分土地,就能把共产党人消灭,从而建立他们恣意妄为的政权。可是,他们忽略了民心所向,也低估了共产党人反抗的决心和能力,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因为我们有信仰,有坚定的意志,有为了实现人类解放而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 想到这里,顾秋妍心中也有一些感慨,在东北的八年多时间里,他有了丈夫张平汝,有了他们的孩子莎莎,还有与她一起并肩战斗的同志,尤其是周乙。可是,他们中的很多人与周乙一样牺牲了,他们是伟大和光荣的共产党员。 门被敲响了,是约定的暗号。 顾秋妍起身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张平汝!顾秋妍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两年多没有见到丈夫了,此刻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顾秋妍让开身子,张平汝进来。两个人瞬间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眼泪滑下了顾秋妍的脸,她的身体在抖动,也在抽噎着。张平汝轻轻拍着顾秋妍的后背,把她拉开,深情的看着妻子,用手为她擦着泪水。他们又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秋妍,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终于又在一起了。”张平汝说道。 顾秋妍用力的点头。 张平汝拉着顾秋妍坐下来,顾秋妍给张平汝倒了一杯水问道:“老魏说的人是你?是你和我一起在这个交通站,我们真的能在一起了?” “是的,是我和你在一起了。”张平汝说道,“东北的形势现在很微妙,苏联红军已经做好了全面撤军的准备,他们只会留下很少的部队,主要是为了保证在东北能控制好当前的局势,让东北成为缓冲带,因为美国人现在霸占了日本和朝鲜的一半,这是美国人建立未来全球霸权的明显企图。日本完全受美国人的管辖,而朝鲜被人为的划分为南北,南朝鲜由美国监管,北朝鲜由苏联监管。那么,东北就成为美苏两国都关注的地方,但是美国并没有出兵东北,这就迫使苏联撤兵。可是,美国人是支持蒋介石的,所以国民政府正在向全国运送他在后方的部队,东北虽然远,国军有飞机和战舰,抢占东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顾秋妍点点头。 张平汝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不会放弃东北,那里是未来我们与国民党展开决战的地方,也是我们党取得胜利的基础。党派我来临江,一是因为我们的部队已经改编,我做了多年情报工作,临江需要我来,二是我是南方人,在临江工作更合适。” 顾秋妍说道:“老魏也来了,我记得他也是从南方派到东北工作的。看来,临江会成为我们战斗的地方,组织上把曾经出生和在南方战斗过的一些同志都调来,因为临江是中国的中心,联通南北东西,这里活了,全国的棋也会因此而活起来。” “所以,在这里工作的危险更大,因为蒋介石也知道临江的重要,临江军统站已经建立,而且配备更全,调来的也是曾经在这里培训过的特务,还有收罗的所谓精英。”张平汝说道,“组织上也是充分考虑到这点,所以也是调了我们这些有工作经验,意志坚强,而且对临江熟悉的人。” 顾秋妍忽然说道:“刚才你去绸缎庄了?” 张平汝点头说道:“是的。几天前,我通过关系与这个绸缎庄的老板接触,因为我们提前知道他要出让,他要移居英国,所以低价把这个店铺转让了出去。我跟老板经过两次商量后,今天正式接手了。” “那个店铺不大,但是我们还有女儿,如果仅仅就我们两个人,对外不太正常。”顾秋妍说道,“我们还要雇两个店员才能正常开展工作。” 张平汝说道:“这个组织上肯定会考虑到的。” 看着泪眼婆娑的妻子,张平汝也是非常的感慨,两年来他也经历了很多,他听到了妻子投降的事,心中一直非常的不舒服,因为他与顾秋妍是在苏联学习时认识的。他知道顾秋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如果仅仅是为了女儿也绝不会叛变投敌。后来,组织上通知他到临江工作。同时,周政委也很郑重的告诉他,顾秋妍是在周乙的计划中,假装向敌人投降的,一个原因确实是为了救下她们母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揪出内奸。现在,内奸已经被处决,而且是顾秋妍亲手处决的。张平汝很久以后得知,周乙是周政委的亲弟弟,但是在东北解放前夕,为了救顾秋妍和他们的女儿,毅然放弃了脱身的机会。 泪水已经浸湿了顾秋妍胸前的衣衫,但是她的脸上现在已经是欣喜的笑意。她看着张平汝轻声说道:“我们出去吃饭吧,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吃饭,还有莎莎。”张平汝笑道。 第146回 三阳路喜重逢,泪洒衣衫(2) 顾秋妍忽然愣了一下,说道:“说道女儿莎莎,这还真的有点问题。她叫了周乙六年的爸爸,只和你见过两次,把你叫叔叔,现在我们一家人团聚了。莎莎也七岁了,恐怕她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接受你。” 张平汝笑道:“时间还很长,她总会接受我的。孩子的名字你起了吗?” 顾秋妍点头说道:“叫张影。但是,她问我为什么要姓张而不是姓周。我告诉她,我们换了地方住,所以就要改了名字,以后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孩子太小,很多事也无法给她讲清楚。而且,而且,她还不知道周乙死了,问过我很多次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唉!” 张平汝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难题,在女儿莎莎的眼里他是叔叔,莎莎的爸爸是周乙。七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让她转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秋妍说道:“我们还是去吃饭吧,莎莎那里我们不要着急,慢慢来。” 下午的时候,顾秋妍和张平汝去了一次绸缎庄,正好做门牌的商家来安装新的门牌,“张氏杭州绸缎庄”的崭新牌匾挂好了。他们在店里又看了一遍,盘下来的绸缎还有很多摆在桌子上。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来:“请问,这里是张老板的绸缎庄吗?” 张平汝和顾秋妍回过头,看到店铺门口站着一个约四十岁的女人,她长相朴实,头发整齐的梳理好并且束在脑后,脸微圆,露出来的皮肤非常白皙。她穿着南方女人很常见的衣衫,脚上是一双绣花的布鞋。 张平汝点头说道:“我姓张,您是?” 那个女人说道:“我叫黄妙金,是魏先生介绍来的,他说您的店铺在招收店员。我是杭州人,在杭州的绸缎铺里干过三年,有这方面的经验。” 张平汝说道:“我的绸缎庄今天才盘下来,目前还没有开张。” 黄妙金说道:“哦,那我什么时候来?” 张平汝说道:“后天吧,不过虽然你有经验,我还是要试用一段时间。您觉得怎么样?” 黄妙金点头说道:“那是应该的。张先生,我丈夫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他以前在北方也是跟着茶庄干的,他主要是做柜台上的事,记账这些非常在行。魏先生说,您这里只招一个店员,所以我冒昧的问一下,能不能让我丈夫也一起在您这里做事。您知道,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也不好找事做。而且我们,我们只要能在店里住着,您也不用再招人看店了,我们一家三口也有了住的地方。” 顾秋妍说道:“平汝,你看她很老实的样子,既然他们一家在这里很陌生,咱们就雇下吧,也是做好人。” 张平汝点头说道:“既然我妻子都说了,我也不能去做坏人吧。这样,你和家里人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可以住过来了。这个店我看过,后面还有两个很小的房子,住下你们一家应该还可以。” 黄妙金连连说道:“那就太感谢张先生和张太太了,我们现在就住在江边的旅社,一直在找工作。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就能过来。您夫妻二人都是好人,还有魏先生也是一个好人,您们对我们一家的恩德,我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张平汝摆手说道:“您客气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帮人一下,这是做人的本分。” 张平汝从手上的钥匙中取下一把,交给黄妙金,然后说道:“我们现在要去接女儿,如果你们先过来,就把里面的小房子收拾一下,然后就住下来吧。” 黄妙金接过钥匙,很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转身走了。 张平汝和顾秋妍看着这个女人走远了,互相看了一眼,这个女人说是老魏介绍来的,所以应该是自己人。这个交通站从现在开始,就要投入使用了。两个人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去学校接孩子。 在“临江省国立女校”门口,张平汝和顾秋妍看着陆陆续续出来的孩子们,在父母或者其他家人的带领下离开。孩子们高兴的走远,但是莎莎却一直没有出来。张平汝不由得有些着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顾秋妍。 顾秋妍说道:“莎莎很喜欢绘画,这才刚开学。也许是老师留下她做什么了,咱们再等等。” 又等了一会儿,已经几乎没有孩子出来了。远远的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是一个老师牵着莎莎。 莎莎看到顾秋妍后,马上甩开老师的手,向着妈妈快速的跑过来。顾秋妍把莎莎抱起来,然后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那个女老师笑道:“莎莎,为什么由老师送出来?” 这时,那个老师已经走过来了,她对顾秋妍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说道:“对不起,今天我们在黑板上做一组绘图,让莎莎帮忙做好的,她画的非常好。谢谢你了。” 顾秋妍笑着说道:“不用谢,莎莎从小就喜欢画画,能为班级做好事,也是她喜欢的。” 那个老师看了一眼顾秋妍身边的张平汝,没有说什么就转身进了学校。顾秋妍把莎莎放下来,指着张平汝说道:“莎莎,还记得他吗?” 莎莎看着张平汝,想了一下马上说道:“记得,记得。咱们在,”她放低声音说道,“哈尔滨。的时候,这个叔叔和我们在一起玩过。” 顾秋妍看一下张平汝后说道:“咱们先回家吧。” 进了家门,顾秋妍把莎莎带进她的小房子,然后把莎莎抱到床上后看着她说道:“莎莎已经七岁了,不小了。妈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莎莎看着妈妈没有说话,但是她毕竟七岁了,不是一个很小的孩子了。今天,那个认识的叔叔和妈妈一起到学校去接她,她已经有一些感觉了。 顾秋妍说道:“这个人,他是你的爸爸,不是叔叔。我是说,你的周爸爸,他不是你的真爸爸。而这个爸爸才是你的真爸爸,你叫张影,这是妈妈给你起的名字。而他,”顾秋妍用手指了一下小房子的门,继续说道,“就是你爸爸,他姓张。” 莎莎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明显的有了眼泪,她看着妈妈说道:“爸爸,他是不是回不来了?所以,妈妈才让这个叔叔来给我做爸爸?” 顾秋妍无语,她知道现在让女儿莎莎理解这事,确实有些困难。于是,她想了想说道:“莎莎,妈妈知道你已经非常懂事了,咱们在哈尔滨的事是不能说的,这个莎莎答应过妈妈。那么,现在妈妈告诉莎莎,从现在开始,你还要叫这个人爸爸。你知道吗?” 莎莎慢慢的点头说道:“妈妈,我知道了。但是,妈妈也要给莎莎时间。” 顾秋妍点头说道:“妈妈知道,但是这个时间,这个时间真的不能太长。因为他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这正是:从前东北初见面,嬉笑之间畅言谈;临江又见泪水流,父女真的是血缘。(请关注第一百四十七回:灭狂徒借敌手,江水悠悠) 第147回 灭狂徒借敌手,江水悠悠(1) 莎莎懂事的点点头,看着妈妈说道:“沙沙知道,妈妈不用担心,自从,自从爸爸走后,我知道爸爸和妈妈都是伟大的人,我一定听你的话。” 顾秋妍自然知道莎莎说的“爸爸”是谁。自从周乙走了以后,莎莎好像真的懂事了,虽然她经常捧着一家三口的合影流着眼泪,但是在他们来临江之前,莎莎还是看着妈妈把所有合影都销毁了。这意味着什么,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在懵懂中好像也明白了许多。现在让她重新认识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莎莎幼小的心灵中是一次挣扎,但是这个挣扎莎莎好像早就懂了。 莎莎站起来,打开房门,看着坐在桌子前的张平汝,小声的叫了声:“爸爸。” 张平汝微笑看着自己的女儿,点点头答应道:“哎,莎莎和妈妈说完话了吗?咱们是不是该做晚饭了?莎莎的肚子饿了没有?” 顾秋妍站在莎莎的身后,一只手放在女儿的头上,听着他们父女说话,然后轻声说道:“是呀,咱们该做饭了。爸爸今天谈成了一笔生意,以后咱们有事做了。莎莎,咱们家以后就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了。应该非常高兴,所以我买了新鲜蔬菜,还有肉,柜子里还有昨天腌好的鲤鱼。所以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莎莎开心的说道:“妈妈,我帮你做饭。爸,爸,你负责焖米饭哦。” 张平汝高兴地说道:“好啊,我焖米饭。” 一阵轻松在房间里荡漾,顾秋妍系上围裙进了厨房,莎莎在客厅的桌子上摘菜,张平汝淘米焖饭。人间最大的幸福是烟火气,张平汝和顾秋妍这一对夫妻,因为党的需要长期不能在一起,但是都在为党的事业奋斗着。在哈尔滨白色恐怖中勇敢顽强的活了下来,虽然历经艰辛难以长见,可是现在的温馨小家,正是他们渴望已久的。 顾秋妍很快就做了几样菜,一个青笋炒肉,一个醋汁嫩白菜,一个青椒炒肉,一个蒸鱼,最后是一个鱼丸汤。莎莎盛好了三碗米饭,端到桌子上。顾秋妍从食品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后想了想,又给莎莎倒了一点。 窗外是夕阳斜照,透过窗纱洒进了客厅,很温暖。桌子上的菜和汤色泽诱人还冒着热气。 张平汝端起酒杯说道:“咱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是该庆祝一下。来,秋妍、莎莎,咱们一起碰杯。” 红色的酒浆合着三人的笑语,在小屋里营造着温馨的气氛,八年多了,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虽然,莎莎现在还不太适应,但是她终究会懂的。张平汝在山里快十年了,在艰苦的环境中顽强的生存,与日寇战斗,几经挫折,有时缺吃少穿,有时面临着生死存亡,最后不得不退入苏联境内,但是战斗的洗礼让他更加明白此刻的安宁,是多么珍贵。顾秋妍在白色恐怖中,与日本特高课、宪兵队和高彬这样的恶魔周旋,也是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她在女儿出生后,虽然多了母性的温柔,但是斗争的意志丝毫未减。尤其是在生死关头,是周乙奋不顾身的救下了他们母女,才有了他们一家人今天的团聚。 顾秋妍的眼角流下了泪水,泪水流进了酒杯,她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干。张平汝知道妻子为什么流泪,因为在哈尔滨的八年,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 “其实,你的环境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张平汝喝干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也给顾秋妍倒上,然后继续说道,“你与恶魔周旋,其中的艰难是很难度过的日子。好在,我们都过来了,那些牺牲的人,我们为他们致敬。” 顾秋妍端起酒杯和张平汝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然后展颜笑道:“我们活下来了,是对那些为我们死去的人最好的安慰,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因为我们的事业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 张平汝看着莎莎说道:“莎莎现在长大了,比我想象的更加懂事,也要为你干杯一下。” 莎莎端起小酒杯,和爸爸妈妈碰了一下说道:“爸爸妈妈,虽然我还不是完全懂你们说的事,但是莎莎知道,你们都是英雄,是为我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的英雄。莎莎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为国家做大事。” 张平汝抚摸着莎莎的头,笑着说道:“对,我们莎莎说的对,你要好好学习,国家以后要靠你们建设呢。” 吃过饭,莎莎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学习。 张平汝和顾秋妍出了门,他们顺着福寿里大街的另一面慢慢的走着。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三阳路上的歌厅酒店非常热闹,觥筹交错中是那些纸醉金迷的达官贵人,他们不知道人世的炎凉,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生活。因为,他们不需要为生活挣扎,他们或者有背景,或者有扶持,白天混迹在政府官场或者军队里,或者在黑白道叱咤风云的,晚上在夜色中享受。 远处吹来的江风徐徐的有些醉人,树木在夜色中摇曳的妖娆,人力车夫还在招揽生意,东倒西歪的美国大兵时不时的欺辱着中国人,印度警探挥舞棒子驱赶乞丐。 顾秋妍虽然在这里住了几天,但是遵照上级要求,也没有出来仔细观察过附近的环境,张平汝虽然早来了几天,但是也是在隐秘状态。现在,他们的所有履历材料都全部做的天衣无缝了,一家人也聚在一起。明天,他们的“张氏杭州绸缎庄”就要开业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开业,因为是接手别人的生意,这样说的过去。 又走了大约三百多米,前面就是江边的护栏,下面是滚滚的长江,一些衣食无着的人在桥洞里安家,他们正在吃着讨来的各种残羹冷炙。这些乞丐聚在这里,抱团取暖,此刻也发出满足的声音,仿佛今天能吃饱,已经知足了。 张平汝和顾秋妍顺着江边的护栏走了一圈,然后折回头向三阳路走去,转过弯进了福寿里。他们偎依着,很慢的走着,把七号这里的每一家商铺仔细的观察着。最大的江南饭店里灯火辉煌,包厢和大厅里都有食客,传菜生和服务员来回小跑着,为各桌送去菜肴和酒水等,穿着红色制服的门童躬身迎来送往。他们的绸缎庄里灯没有亮,看来那个下午来过的黄妙金一家还没有搬过来。再过去是四川馄饨馆,此时已经打烊了。紧接着是那家“渭南土特产铺”,屋内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背影正在柜台后坐着,面前摊着账本,显然还在为今天的生意做账。再挨着的“老东北药店”也开着门在营业,一般药店都要很晚才关门,是为了多挣钱。最边上的是“老北京制服店”,正准备关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到张平汝夫妻过来,对他们微微点头,白天他们遇到过的,也知道这是以后的邻居。 第147回 灭狂徒借敌手,江水悠悠(2) 顾秋妍和张平汝对他也点头招呼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向着楼门走去,进了楼,顾秋妍在张平汝的耳边轻声说道:“只有那个饭店有几个服务生在这个楼的一楼租住,其他的人都没有住在这里。” 张平汝点头说道:“酒店的服务生住得近,应该是老板给他们租的,很早他们就要去准备货品等。我半个月前也来观察过,没有值得怀疑的人。老魏选的这个地方,既不特别的繁华容易招惹巡警,也不是特别冷清。是一个非常好的交通站。” 第二天一早,张平汝到店里,刚把盘下来的货物整理了一下,就看到黄妙金和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站在了门口。 张平汝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昨天就来了,先把你们的东西收拾到后面的屋子里吧。” 黄妙金和男人把身上背着的包裹放下来提着,然后进了店,一直向后走。其实,昨天黄昏时她来过,已经把后面的小屋收拾干净,现在他们只是把剩余的一些物品搬来,然后规整的放进了柜子里。 黄妙金和男人来到柜台前,两个人对张平汝躬身,然后黄妙金说道:“掌柜的,这是我男人,叫解秋生,刚才那个孩子是我们的儿子,叫解雪松。孩子刚九岁。” 张平汝指着柜台里的凳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黄妙金和男人坐下,解秋生掏出一个烟杆看张平汝。张平汝说道:“这是绸缎铺,里面就不要吸烟了,你要是想吸烟,就到门口去。这里可不能失火,危险。” 解秋生收起烟杆,夫妻二人端坐在凳子上。 张平汝继续说道:“咱这绸缎铺是盘下别人的,也没有改生意,还是做绸缎的生意。昨天,你说你们夫妻都在别的铺子里做过,也有绸缎生意的一些经验。咱们先做着看,薪水不会亏待你们的。我可能要经常去看行情,或者进货这些事,所以店里就主要靠你们照看了。这些绸缎的价格,都在账本里记着,你们抓紧熟悉。” 黄妙金点头说道:“掌柜的放心,我记性好,我男人对尺寸这些很在行。” 张平汝点头说道:“如果有生意道上的人要的货多,你们要及时告诉我,不够了我就要赶紧调货。还有,后面的小屋住你们一家还算宽敞,小巷子里可以支起锅灶做饭,也算是方便。” 解秋生点头闷声说道:“掌柜的想的周到,太感谢您了。” “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如今这世道也不是很太平,你们也是帮衬我。”张平汝说道,“就不要把我们当外人,有啥就说,我也是做这点小买卖的,混个日子罢了。” 解秋生说道:“我听掌柜的口音,好像也不是本地人。” 张平汝轻声说道:“我是临江下面县上的,但是离家二十多年,在外闯荡的厌烦了,也结婚有孩子了就回来了。” 黄妙金说道:“我也是离家多年,我男人在东北,是闯关东过去的,我是跟着老舅去的。在那里我们认识结婚,看着有些太平了,就回来了。我男人是溪水的。” 张平汝点头说道:“咱们都是离家多年的人了,也算是有缘在一起。哦,顺便问一下,你的孩子读书没有?” 黄妙金摇头说道:“没有读书,我们一直没有安定下来就没有给孩子找学校读书。现在回来了,等着看这附近有没有学费低的学校,总要让孩子认识几个字。” 张平汝说道:“好,我也给你们看着点这事。” 解秋生连忙说道:“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然后,张平汝又交代了一些,看看时间快到中午,就让他们看着店,自己准备去进货。 张平汝到临江市最大的绸缎市场看了看,这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绸缎,品种还是很齐全的。他转了几圈,与一个商家搭上话,然后商量好,以后就在这家进货。然后,他定了好几十匹绸缎,给了地址让送过去。随后,他坐了一辆人力车回家。 回到家后,顾秋妍正在做午饭。看到张平汝回来,她放下手里的活,然后对张平汝说道:“我今天看到一个人,这个人对我们很危险。不知道怎么给老魏汇报。” 张平汝说道:“我们这里是交通站,只能等交通员来,才能把情况报告老魏。你先说说,是什么人。” 原来,顾秋妍上午去买菜,她还是去的那个市场,出来的时候,她决定从另一侧走,也好再观察一下。当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趁着对方没有发现她,顾秋妍迅速的侧身躲在一个电话亭后面。然后,她仔细的查看着那个背影,当那个人转过身时,她看清了这个人是鲍里斯。 顾秋妍把鲍里斯和留西科夫的事又简单的给张平汝讲述了一遍,包括这次来临江时遇险的情况。 张平汝听完问道:“你确定是这个人吗?还有,他没有发现你?” 顾秋妍点头说道:“我确定是鲍里斯,因为我和他接触了好几天,又在火车站遇险,如果不是两个不知名的同志帮助我,上次恐怕就非常危险了。我心里始终认为,这两个人一定是针对我的。因为留西科夫是苏联内务部出来的,而鲍里斯是一个白俄的没落贵族,他们两个人的智力都很高。乌苏里虎行动最可能泄露的途径,就是我。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俩是那次行动中,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那样,他们会分析到是我把这个行动的细节透露给苏联人了,所以就要千方百计的找到我。” 张平汝想了想说道:“那么,他们也一定在哈尔滨找了你很久,然后在得知你要乘火车走时,因为火车上杀你太危险了,所以决定在人流最多的郑州车站对你下手。只是突然出现的掩护你的同志,让他们一招失手,也只能迅速逃离了车站。但是,他们因为非常的聪明,所以很快就探查到你来临江了,因此又不死心的追来了。” 顾秋妍点头说道:“鲍里斯和留西科夫都是非常固执的人,所以他们追到这里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现在无法与升级取得联系,怎么办?” “临江市很大,他们要找到我们还要时间。”张平汝的语音中也带着很大的担忧,“我有一个渠道,下午我出去联络一下,看能否得到上级的指示,你下午不要出门了。我会去接莎莎的。” 张平汝下午去了临江大道上的公园,在小湖边那排槐树的第三棵树的一个树洞里放上了密语警报。然后,他去学校接回了莎莎。 顾秋妍告诉张平汝没有再看到鲍里斯和留西科夫两人在附近出现,张平汝想了想说道:“我估计,这两个人暂时还没有找到这里,他们在附近出现是一个偶然。但是,他们会想尽办法寻找你的。我下午把危险警报已经报出去了,现在只能等着上级的指示了。这今天你都不要出门,会有交通员与我们联系的。” 张平汝去绸缎庄准备打烊时,一个交通员来联络,对上暗号后,交给张平汝一张纸。回到家里,张平汝打开纸。 “留西科夫化名康斯坦丁,代号虎,鲍里斯化名伊凡诺维奇,代号死魂灵。他们是曾经袭击苏联最高领导人未果且逃脱的行动人员。据你的情报,此二人对你们有威胁,故决定除掉。明日上午有内线来接头,三类暗号。” 第二天上午,张平汝在店里等着,十点整时,一个穿着校服的青年男子走进来,对张平汝说道:“请问,你们这里有杭州五里湖专门制作的料子吗?” 张平汝回答道:“只有剩下的十几米了,不知道您要多少?要是多了,我去进货,下午可以来取货。” 青年男子说道:“只要七米就够了,我妈咪要给奶奶做一身过寿的衣服。我可不可以现在看看货的质量?” 张平汝说道:“当然可以。” 然后,张平汝把青年男子带到了后面,在小库房里坐下后,青年男子小声说道:“我是省委派来的行动队员,省委的指示是必须消灭那两个俄罗斯人。” 张平汝说道:“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青年男子说道:“要借助敌人,临江警察厅一直在张告市民抓获日谍有奖的通报,这正好是个机会。具体行动计划是,用顾秋妍引出他们,然后借警察厅的手制裁。明天,让顾秋妍按照昨天的路线去买菜。我们已经查到那两个人就住在‘枫林酒店’,他们也确实一直在寻找顾秋妍。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你们就住在附近的。但是,他们每天都在附近转悠。警察厅我们有内线,明天上午九点整的时候,警察厅会有一队刑警正好路过,时间一定要卡好。让留西科夫和鲍里斯发现顾秋妍的同时,顾秋妍抢先指认他们是日谍。” 张平汝点头,然后从库房的货架上取下小半匹杭州五里湖的绸缎交给了青年男子。 顾秋妍计算好时间从家里出来,八点五十五分,她已经买好菜,从前天走的侧门出来。这个时间,正好也是留西科夫和鲍里斯从“枫林酒店”出来的时候。 顾秋妍用眼角扫了一眼两次看到过的“枫林酒店”,但是没有看到留西科夫和鲍里斯。远远的有一辆挂着“临江警察厅”的巡逻车正在缓慢的开过来。 顾秋妍放慢脚步,假装手里的东西太重,又把提兜放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 忽然,顾秋妍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人从酒店出来,凭直觉就知道是留西科夫和鲍里斯,但是那两个人显然还没有发现她,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这时,警车停在了顾秋妍前面不远的地方,从车里下来了十几个刑警,然后在路边摆了几个警示牌,好像是在查什么。 顾秋妍几步走过去,对那个佩戴着警长标志的警察急促的说道:“警长,我看到两个日谍,就是站在那个酒店门口的白俄。” 那个警长看了一眼顾秋妍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日谍?在临江是很少看到为日本人做过事的白俄的。” 顾秋妍说道:“我确定,因为我是跟着丈夫从东北刚回来的。” 听到顾秋妍是从东北回来的,警长有些相信了,他抬起头看向酒店门口的两个白俄。此时,留西科夫和鲍里斯也看到了这队巡警,本能的准备回到酒店去。但是,正好警长的目光看过来,发现两个白俄看到他们后有回去的样子,于是对身边的几个巡警说道:“你们过去问一下,看那两个白俄是干什么的。” 五六个巡警答应着跑过去。 留西科夫和鲍里斯此时也发现了顾秋妍,但是也看到了跑过来的巡警,他们以为顾秋妍抢先向巡警说了什么,于是快速的从怀里抽出短刀,然后向酒店里逃跑。警长当然马上发现了异常,特别是鲍里斯和留西科夫手里的短刀,这样就坐实了他们有问题,于是抽出手枪,喊着其他的巡警一起向酒店冲过去。 原来,留西科夫和鲍里斯从索契幸运的逃出来后,不用怎么想就知道出卖他们行动的只可能是那个在鲍里斯的咖啡店里的那个女人。鲍里斯恼怒异常,誓言一定要亲手杀死顾秋妍。但是,他们曾经与日本人合作的秘密,在东北解放后已经被国军掌握,所以他们一路追踪,也一路躲着国民政府的追捕。在郑州火车站,他们被刘妈和老魏妻子阻拦,没有杀死顾秋妍。很快,他们就发现顾秋妍到了临江,所以在郑州躲藏了几天后,又迫不及待的追到了临江。 住在“枫林酒店”是一个偶然,他们在细心的打探着顾秋妍的下落,但是毫无头绪。今天一早,他们又出来准备继续追查顾秋妍的住处。看到巡警时,他们心中先是吃了一惊,非常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了,然后他们看到了顾秋妍,马上预感到不妙,然后再看到十几个巡警追过来,所以本能的向酒店撤退。殊不知这一下让巡警更怀疑,所以立即拿着枪追了过来。 顾秋妍在警长没注意时,已经悄悄的顺着另外一条路到了福寿里,再出来走三阳路又进了福寿里,回到了家。 这正是:狂徒千里为寻仇,临江追踪脑袋丢;忽听声音似曾识,不料正是当年友。(请关注第一百四十八回:细思量疑窦生,命运相关) 第148回 细思量疑窦生,命运相关(1) 顾秋妍迅速回了家,慢慢平静下来后,忽然心中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安,是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是那个警长。怎么了?顾秋妍摇了摇头,总感觉那个警长有什么地方,让她非常的熟悉。 对,是声音!顾秋妍想到这里,心中大惊!那个警长的声音与周乙酷似,甚至如果只是听到,那就是周乙的声音无疑。但是,顾秋妍清楚的记得,那个警长的面貌与周乙一点都不像。还有身形和步伐,顾秋妍又点点滴滴的想起了那个警长的样子,真的与周乙太像了。毕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快七年时间,虽然从来没有同床而卧,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们的接触非常多,她对周乙的一言一行也算是了如指掌的,她记得周乙说话的语调、声调、走路的姿势,以及其它的习惯。顾秋妍自信自己也是受过谍报训练的特工,对人的观察和记忆,也是她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按说周乙已经牺牲一年多了,他也不能在临江出现。 而且,张平汝说过,这次除掉鲍里斯和留西科夫是借助敌人的,那就是说这些刑警都是国民政府的警察。只是,国民政府在表面上做出要严惩日谍的样子,被我们加以很好的利用而已。 顾秋妍很想出门,去看看“枫林酒店”门口的情况,但是这是不允许的。她在想,也许我是想确认一下那个警长还有什么地方与周乙相似。 顾秋妍把那个玉镯从箱子里找出来,看着它,脑海里回想着周乙与她在一起时,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一天晚上他们写在纸上的话,此刻也更加清晰。 “秋妍,你必须带着莎莎平安的生活下去。” “但是你怎么办?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高彬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你是不可能躲过他的阴险的。”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我与他斗了这么多年,我有办法让自己脱身。” “不,你是在骗我。我知道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何况你和莎莎是最重要的,你难道还要让我更加担心?” “周乙,莎莎把你当做父亲,她不能没有你。而且,我将怎么跟莎莎说。” “你就说我出差了,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去很久。孩子才六岁,时间长了,她就忘记了。” “你是自欺欺人!莎莎六岁了,她有记忆了,怎么可能忘记你这个朝夕相处的父亲!” “秋妍,你要听话。还有,这是组织的决定,我和老魏已经商量好了,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揪出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奸细。这是唯一的机会,奸细的存在是我们组织的巨大威胁,如果不尽快除掉,我们还要蒙受更大的损失。” “除掉奸细还会有其它的办法,但是不能牺牲你。”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还不能确保成功,但是很值得一试。所以,你要很好的配合,按照我教给你的做。一定要把戏演的非常逼真,因为高彬不是很容易上当的。” 那一晚很长也很短,他们用纸说了很多,他们回忆了六年多的生活,说了可爱的莎莎,还说了一起为组织做过的那些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说的最多的还是周乙要牺牲自己揪出奸细,并且保住顾秋妍和莎莎。 周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六年来他们在一起共同为组织工作,但是周乙是一个正人君子。周乙的谨慎,周乙的周祥,都让初次从事地下工作的顾秋妍佩服,并且在周乙的帮助下逐渐成熟。正是因为有了周乙的谆谆教导,顾秋妍才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地工。顾秋妍此刻想起周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再也忍不住的哭泣了,她的双肩抖动,任自己放肆的哭起来。这个时候,是可以哭泣的,因为没有人。周乙教过她,一定在任何时候都要慎重再慎重,这是地下工作者的一个本能。所以,最后那晚,他们烧毁了那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顾秋妍哭够了,到洗脸架子前认真的洗了脸,然后又在卧室补了妆,现在她不能去任何地方,作为家庭主妇,要给丈夫做饭。周乙说过,主妇要做的是相夫教子,而不是总想着抛头露面。她把米饭焖好,然后洗菜、切菜。 中午的时候,张平汝回来了,给顾秋妍说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通过内线报告,临江市警察厅在今天上午击毙了两个白俄人,这两个人的身上有证据表明,他们曾经为日本人做过谍报人员。而且,这两个白俄不遗余力的为日本人做事,出卖了很多国军在东北的潜伏人员,使这些潜伏人员几乎全部都被日本人秘密处决了。临江市警察厅在抓捕时,两个白俄因为拒捕,而被当场击毙。 顾秋妍本来想把自己上午的疑虑告诉张平汝,但是忍了忍还是没有讲。张平汝也看到顾秋妍的神色有些不同于平时,所以问道:“秋妍,你怎么了?” 顾秋妍挤出一个笑说道:“平汝,没什么。也许是这几天有点累了,中午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下午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张平汝说道:“昨天是联络时间,今天没有事。” “那下午咱们去绿城公园吧。”顾秋妍说道,“那个公园不远,咱们走路去就可以了。” 周乙,现在叫李轻。他在看到顾秋妍的一瞬间,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多年的地工经验,让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叫出来。当他看到站在“枫林酒店”门口的人时,明白了昨天接到的密令原因。虽然,他与留西科夫在哈尔滨的日本特高课见过一次,就把这个人深深印在脑海了。所以他有意放走了本该带回警察厅做笔录的顾秋妍,带着巡警一起向留西科夫追过去。鲍里斯和留西科夫一直在追查顾秋妍的行踪,但是当他们看到围过来的巡警时,立即明白是顾秋妍首先告发了,所以情急之下决定迅速离开。但是,周乙带着巡警已经呈包围之势过来了,他们没有机会再次逃脱,于是一手持刀,一手掏出怀里的手枪。 周乙眼疾手快,马上命令手下开枪,十几支枪一起射击后,鲍里斯和留西科夫倒在酒店大堂的地面上。周乙对酒店经理亮出警官证说道:“我是汉阳道警察局的警长李轻,这两个人是日本间谍,我们一直在搜捕他们。但是,刚才他们持枪拒捕,所以被当场击毙。你带着前堂的服务生,跟着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然后,周乙带着自己的人和酒店经理以及三个前堂服务生回了警察局。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周乙拿出那个顾秋妍给他买的打火机,点着一支烟,眼睛盯着打火机,不自主的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淡蓝色和黄色的火苗一明一灭。顾秋妍怎么会在这里? 周乙在叶家田的毕宅整整休养了三个月,才慢慢的恢复了。刘魁夫妇一直在照顾他,周乙告诉刘魁,他就是潜伏在哈尔滨警察厅的共产党。刘魁不以为意,直接告诉周乙:我不管你是什么党,是你在我生死关头救下了我,在命运相关时肯为我出头的人,是我的恩人。 “刘魁兄弟,”周乙看着目光坚定的刘魁说道,“我非常感谢你,不但救了我,而且带着我一起来这里。日本人现在已经投降了,东北也解放了。但是,我有我的信仰,我要为我的信仰继续奋斗。而且,我也不能拖累你们。” 刘魁听懂了周乙的话中音,他说道:“周乙哥,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还要休息一段时间。” 周乙笑着说道:“我没有那么脆弱,我能吃能喝,完全康复了。我现在顶着李轻的名字,而且改头换名,即使再哈尔滨也没有人能够认出我了。在这里,也没有人能把我认出来。而且,你也知道了,我的祖籍也是这里。二十多年前我从这里走出去,加入了我的组织。那一刻起我就立誓要为我的信仰战斗到死。所以,我不能等待,我要找到组织,继续我的革命。” 刘魁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有一个同学,因为不满日本人,从哈尔滨逃了出来。他们走的时候,是我帮他们离开的。并且,他们告诉我,要去投奔重庆国民政府。我想,他们应该还在做警察这个行当。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做,我先去打听一下。咱们先要有个正当职业,才能做你的事情。” 周乙说道:“也好。” 刘魁说道:“周乙哥,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也该相信我。我想加入你的那个组织,因为我们已经是命运相关的两个人了,今后你干什么我都跟着你。这段时间,你和我聊了很多,我觉得国民政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也是欺压百姓的一群人,不值得为他们卖命。你就带着我吧。” 周乙望着刘魁说道:“这个需要组织批准,我是没有权力的。但是,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 刘魁终于打听到自己的那个同学徐喜子现在已经是军统临江站的总务科长。徐喜子从东北满洲国逃出来后,随国军一起撤退到重庆,现在回到军统临江站。他们两个人见了面,刘魁叙说了在哈尔滨被人诬陷的事,但是没有说是地方保安局的陈景瑜,只说是被日本人怀疑上了,九死一生的活下来,最后也是因为对日本人极为不满,所以才逃出来。 徐喜子当年其实已经是军统潜伏人员了,还有一个叫区利慈,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暴露的,最后在刘魁的帮助下出逃。但是,在过边境时,区利慈受了重伤,只有徐喜子一个人逃了出去。区利慈伤重死了。 听到刘魁愿意继续为国民政府效力,徐喜子想了想才说道:“你不要进军统了,我在警察局有关系,就把你介绍到警察局当差吧。这样,也算是我在警察局有人了,以后咱们合作也方便,而且这也是你的老本行。还有,你说的那个兄弟也一起,我给警察局的刘局长打个电话,你们尽快就去报道吧。另外,你还是借用区利慈的名字,这个名字在我们那里有底子,登记的是下落不明。这个由我来做解释吧,当年区兄弟和我一起逃出来,不幸中弹,因为他的伤势太重不能和我一起走,也多亏你为他料理了后事。” 刘魁说道:“徐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虽然在满洲国干了这么多年,但是自问没有辱没祖宗,我还是在尽一个警察的职责,不跟日本人一条道跑到黑。” 徐喜子笑道:“刘魁兄弟,我当然知道这些。否则,我怎么敢把你放到警察局呢。” 其实,徐喜子在刘魁联系他时,就已经通过军统内部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如果刘魁做了日本人的走狗,他也是万万不敢推荐的,一旦被发现了,他徐喜子的命也保不住。因此在得知刘魁没有劣迹时,就决定帮他一把,毕竟当年自己差点就死在哈尔滨了,多亏刘魁冒死把他和区利慈从生死关头救了出来。但是,徐喜子还是让刘魁冒充区利慈,因为刘魁毕竟是在满洲国做过警察的,即使没有与日本人同流合污做坏事,可是他的底色还是不干净,而区利慈在军统的档案中是下落不明人员,只要简单的说逃出来时受了伤,在乡下被人救了,然后躲藏起来就可以。现在回归,再由军统介绍到警察局去,也是顺理成章的,这样的军统人员有很多。那些在抗日期间失联了,胜利后又冒出来的人,全国各个城市的军统站都有,也大都先安排到警察系统或者税务系统,这些都是受军统把持的部门。 因为有刘魁作保,所以军统没再细查周乙,只把他当做祖籍这里,然后闯关东的人,是刘魁的亲戚而已。徐喜子就好人做到底,也给周乙安了一个曾经下落不明的军统潜伏人员,一起介绍到临江市警察局了。 第148回 细思量疑窦生,命运相关(2) 对于做警察这行,周乙和刘魁都非常在行,比起那些刚从警校毕业没有经验的学生,还有通过各种门道挤进来的人高出很多。警察局的刘局长发现了后,很快就把两个人提拔了,周乙在刑事股做了警长,刘魁在经济股做了警长。当然他们和徐喜子保持着经常的联系,一方面互相通报情报,另一方面军统也需要及时掌握地方警察系统的情况。年初的时候,军统局长戴笠因飞机失事死了,军统也面临着老蒋的不信任要进行裁撤,或者进行改组。徐喜子在东北受到过一次挫折,所以在军统内部并不受重用,因此在组建军统临江站的时候只是落了个总务科长的职位,现在军统的地位岌岌可危了,他倒没有什么担忧的,这段时间无事可做,就与刘魁和周乙走的更近了。 周乙在警察局上班后,也在努力的寻找组织,但是几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与徐喜子接触,也是知道军统一直是与共产党打交道的国民党特务组织,希望从他那里有所收获。在徐喜子的只言片语之中,周乙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然后通过刘魁和徐喜子的特殊关系,掌握了一次军统秘密捣毁地下交通站的情报。 周乙决定利用这次绝佳的机会与地下党取得联系,于是他提前通知了那个交通站,并且以“风”作为化名,再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军统的行动失败,可是孟昭然根本查不到泄露渠道。不过还没有与共党彻底决裂,所以作为密捕行动,还不能大张旗鼓的追查,只好不了了之。然后,孟昭然就抓紧为侄女孟呒恋和明落叶牵线搭桥。在七夕之时,终于让明落叶娶了自己的侄女。 得到消息顺利逃走的交通员把消息报告了省委,对于这个化名为“风”的人到底是谁,省委也不知道。最后,省委决定派人与风联系。 在周乙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周乙终于见到了自己人,对上暗语后,对方询问周乙的来历,周乙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后,对方表示要请示上级,然后确定他的身份。目前,还是让周乙潜伏在临江市警察局里,组织上会给他派专门的联络员。周乙知道自己的哈尔滨的联系是单线的,只与老魏发生直接联系,所以要让组织上信任,必须有老魏作证。但是现在老魏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何况他是在刘魁的帮助下才死里逃生的,就连老魏也知道周乙已经被哈尔滨警察厅处决了这件事,加上周乙现在的面貌已经改变,要取得老魏的信任都是非常难的。他现在只希望,组织上能找到老魏,能让老魏来确定周乙的真假,他们毕竟在一起战斗了六年多时间,老魏对周乙的很多东西都是了解的。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与组织上联系到了,这就是最大的欢喜。而且,来人通知周乙,现在仍然以李轻的假名和风的化名活动,在第二次时,组织上也同意了周乙关于吸收刘魁的报告,同意刘魁以化名区利慈活动,并且给他的代号为“花丛”,把他们两个人编为一个小组,只能单向联系,他们无法主动去找组织。 周乙在秘密接头点拿到化名“六斤”的情报,约定第二天在“枫林酒店”门口除掉两个对组织危害很大的白俄,他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带着刑事股的两个组,以检查流窜作案人员为名,在三阳路口设下路障。 就在这次行动中,周乙意外的发现提供那两个白俄是日谍消息的就是顾秋妍!他没有看错,与顾秋妍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虽然顾秋妍年纪大了一些,但是打扮起来还是非常年轻。所以,周乙一眼就认出了她来。然后,他又看到了酒店门口的留西科夫,立即就明白了密杀令的原因。于是,他有意放走了本该让人留下带去警察局的顾秋妍,带着所有巡警一起扑向了留西科夫和鲍里斯,并且在这两个人拒捕时依然下令把他们击毙了。 又点燃了一支烟后,周乙把打火机收起来,这几年的事情在脑海、在眼前一幕幕的闪现。他现在虽然已经与组织上联络了,但是组织上对他还没有定论,因此只是与他采取单向联系的方式。所以,即使他能很方便的找到顾秋妍,但是也必须遵守组织上的纪律,不能去找她。 门被人敲了三下,周乙说道:“请进。” 进来的是刘魁,他在桌子前倒了杯水说道:“李轻哥,你们今天出警了?听说当场击毙了两个日谍,还是两个白俄,他们可真够狂的,不老老实实的回家去,还敢到临江这样内地城市撒野。” 周乙说道:“我也是得到线报,说是在‘枫林酒店’发现带着日本人情报的人,所以就带了两个组的弟兄去了。本来也是想先查查的,没想到这两个白俄不但拒捕,还对我们要动刀动枪,那不客气了,只好就地击毙。利慈兄弟,明天是周末了,咱们一起回去一趟吧。” 刘魁说道:“李轻哥,我也想老婆和女儿了。最近一段时间事情真是太多了。”刘魁忽然放低声音说道,“说是严查经济犯罪,可是查来查去都是上面的人。听说小蒋在上海搞得声势浩大,结果最后被蒋夫人制止,还被老蒋训斥。” 周乙也听说了,于是说道:“国民党现在已经是彻底烂在骨子里了,没有救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交通员带来了上级的指示,也批准了毕小英的请求,给她的代号是红指甲。以后,咱们三个人就是一个小组,能为党、为组织做更多的事情了。” 刘魁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小英一直对你很佩服,特别是听我说了你的事情后,就缠着我要加入组织,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更开心。” 这正是:对面不识心相近,当年旧事恰如影;清除日谍乱枪毙,李轻利慈毕小英。(请关注第一百四十九回:遇故交忆当年,岁月蹉跎) 第149回 遇故交忆当年,岁月蹉跎(1) 周乙笑道:“你是我的好兄弟,咱们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人了,如果毕小英也能和我们走同样的道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现在仍然是很困难的一个阶段,国民党看似强大,他们占领了全国大部分的城市,尤其是很多大城市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可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中国共产党是不会屈服于任何压迫和接济剥削的。我们要做好随时为党和人民献出生命的准备,只有这样才能为了我们的信仰不惧生死!” 刘魁说道:“周乙哥,我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看够了国民政府的无能和腐败,我们要推翻他们,建立一个崭新的中国,一个让穷苦人过上幸福生活的新中国。我相信我们的理想一定能够实现!” 他们两个人越说心中越激动,刘魁很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很小的玉石,递给周乙说道:“周乙哥,我从哈尔滨逃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但是这块玉石我却舍不得放下,就带出来了。你知道我喜欢收藏这些,也小有收获。可是我一直对这块玉石很奇怪。它的前收藏者说,这是一块上古流传下来的玉石,但是不遇真的主人,是什么特殊之处都看不出来的。我一直想把它送给你,但是又怕你说我。我只是希望我的恩人能平安,愿这块玉石保佑你。” 周乙看到这块很小的玉石,与自己珍藏的那块小玉石就是天然的一对,但是他没有告诉刘魁,因为他的那块玉石是母亲在他离家前给他的。周乙想了想说道:“你的好东西怎么能轻易的送给我?我是不会要的,也许它将来会遇到自己的主人吧。” 刘魁把玉石塞进周乙手里,然后真诚的说道:“周乙哥不要客气,这不是向你贿赂,是我的真心。” 周乙听他这样说,只好收在了自己怀里。 周末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南方是多雨的地方,周乙和刘魁开着车,行驶在崎岖的小道上。这是临江市通往叶家田唯一的一条小道,晴朗的天气下尘土飞扬,要是下雨就非常泥泞。 刘魁看了看车窗外说道:“周乙哥,恐怕要下雨了,咱们要在雨中回家了。” 周乙点点头说道:“农家是喜欢下雨的,你看晚稻刚种下不久,正是需要雨的时候,要是再旱上几天,那么稻子就要减产了。昨晚,上级来了通知,北边现在已经打上了,要我们随时收集情报,把敌人调动兵力的情况,在最快的时间上报。这样,我们就能掌握敌人的动向,好及时应对。” 刘魁点点头说道:“我通过经济方面的信息,也能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最近,临江周围的几个军都有大量的经济往来,应该就是这几个部队调动的迹象。” 周乙说道:“是的,你要多关注这方面的动向,然后我们把各方面情报汇总分析一下,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了。” 天上一个炸雷,紧接着大雨就瓢泼而下。南方的雨说来就来,根本就没有准备的时间。车窗上淋漓的雨水在雨刮器的刮动下还是一个劲的流了下来,周乙放慢了车速,然后决定在前面的路口把车开到那条通往北方的大路上,那条路要好很多,在大路上行驶半个小时,还可以再回到小路上,那就到了李集镇了,绕过李集镇就到了叶家田。 车子缓慢的开到了路口,周乙正要加速开上大路,忽然看到不远处开来了很多大卡车。 这是军车,周一只好停下来。军车在雨中不紧不慢的开过来,这些车几乎都是美制的,中间夹着军用吉普,还有拖着大炮的车。军车上蒙着篷布很严,但是偶尔也会有车里的人挑开后面的篷布朝外观看。车里都是军人,是国军。这列车队大大小小的车辆足有一百五十多,看来至少是一个军的编制。车队向着北面行驶,这是调往北方的部队。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路边,正好在周乙车子的前面。两个穿着雨衣的军官下了车,一个军官看了眼手表,嘴里说着什么,另一个军官点头应和着。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军衔,但是周乙猜测至少也是师一级的军官,因为紧跟着在这辆吉普车的后面又停下了三辆车,从车里下来的人围在这两个军官的周围,有四五个手持冲锋枪警惕的看着左右。其中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向周乙的车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周乙放下车窗,那个副官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周乙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交给那个副官,然后说道:“我们是临江警察局的,周末准备回家。” 那个副官把周乙的证件用雨衣挡着看了看,然后交回给周乙,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刘魁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些人,轻声说道:“周乙哥,这些部队显然是调往北方的。看来马上就要大打了。这些人怎么看也是两三万人,有一个军了。” “国共谈判签订的协议笔墨未干,老蒋就在抓紧部署对解放区的进攻了。”周乙说道,“看来他撕毁协议也只是眨眼间的事。老蒋为了蒙混,把一个军叫做整编师,其实还是一个军的编制,人数上只多不少。像这样北调的部队,我想不止这一支。” 长长的车队终于走完了,那些军官也上了车走了。周乙把车开上大路,又行驶了大概半小时,然后在一个路口下了大路,转过一个弯就是李集镇。顺着李集镇的小路,很快就在农田中看到了一个小村子,那就是叶家田了。 雨越下越大,道路也更加的泥泞难行了,周乙很小心的开着车,不让车陷进路边的稻田里。到了家门口,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刘魁吸了一下鼻子说道:“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小英知道我们要回来,又在厨房里忙碌了。” 周乙笑道:“她做的菜我最喜欢,米饭焖的软软的,每个菜都是家乡的味道。” 停好车,周乙和刘魁下了车,就赶快进了门。 毕老先生坐在堂屋里,看到他们笑道:“这雨真大,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但是小英说你们一定回来,这不,饭菜都快好了。” 刘魁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就去厨房看忙碌的毕小英去了,周乙坐在堂屋的长椅子上陪着老先生说话。 毕老先生问道:“你们看到过军车了吗?” 周乙点头说道:“看到了,很多,几百辆吧。” “村头的钟富贵说,这些车在泡桐住下了,这雨太大他们走不动了,要在那里等着雨停了再走。”毕老先生说道。 泡桐是临近的一个县城,比李集镇要大很多,几万人在那里驻着也完全可以,周乙说道:“这雨,我看要下好几天呢,他们驻着也是麻烦事,暂时还走不了路。” 第149回 遇故交忆当年,岁月蹉跎(2) 毕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去打仗的部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打?日本人都被赶走了,还要打,简直是不把老百姓的好生活放在眼里啊。剿共剿共,他们剿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没有结果?难道大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刘魁这时出来,把堂屋的桌子擦干净,然后和毕小英一起摆上了饭菜。 周乙看着系着围裙的毕小英笑道:“你做的饭菜啊,就是香,我闻着就想吃,肚子都咕咕叫了。” “你想吃就多吃点,都是早晨才从后院的地里摘下来的新鲜菜,还有从鱼塘里刚打上来的鱼。”毕小英笑着说道。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刘魁给四个人都倒上了酒,然后说道:“咱们喝一点,下雨了天气凉,我和周乙哥在警局里上班平时很少喝酒,最近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这时,门口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毕老叔在家吗?” “是曾家的老九。”毕老先生说着,对外面回答道,“在家呢。是老曾家的老九吧,快进来。正好一起吃饭。” 门被推开了,正是曾继贤老先生的第九个儿子曾广现站在门口,他的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曾广现把雨伞收起来放在了门后的墙边,对着毕老先生一施礼说道:“老哥,别客气了。我十一弟回来了,父亲想请您过去喝杯茶。” 周乙和刘魁一起站了起来,对曾广现问候了一句,毕小英赶忙从墙边取过来一把椅子,让曾广现坐下说话。 毕老先生说道:“是广林回来了?这个兄弟我二十多年没有见到了,这我一定要去看看,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到我这里吃饭。唉,可惜我家里的也没了,她做的年糕是全村最好的,晾好了能吃到第二年呢。” 这叶家田最早是有叶姓人家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叶家的人现在没有了,只有毕、钟、曾、李四姓,乡里乡亲的关系非常融洽。曾家现在的最老辈人叫做曾继贤,长了毕老先生一辈。但是,毕姓是大姓,而且祖上对叶家田的发展出了大力,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把毕姓作为族长对待。只是毕老先生二十多年前就走了,他的父辈也都相继过世,所以毕老先生虽然回村才一年多时间,可是这个村上的人很讲传统的礼仪规范,因此全村人都对毕老先生非常恭敬。 毕老先生成家很早,是父母定的娃娃亲,那时候也才十几岁,年少时贪玩,唯独对家传的医术勤奋好学叶家田的四面几乎都是山,连绵几百里,山上的各种药材,他几乎都认识了。叶家田是没有冬季的小村子,一年四季山上都葱绿的让人羡慕,所以那时年轻的毕老先生与同村的孩子们,每日忙完了地里的活,基本上都在山上乱窜。到了饭点,孩子们就跟着他一起回家吃饭,而毕老太爷为人和善,从不拒绝这十几个孩子来吃饭,因此毕家的饭桌前总是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 年轻的毕老先生结婚后,也没有改掉这个与小友们贪玩的爱好,倒是把新婚的妻子丢在了家里,每天就是给他们做饭。毕老先生的妻子是邻村的,大了七八岁,家中是祖传的红白事家族,因此妻子做的一手好饭菜,这个手艺后来就让毕小英继承了。 曾家住在后面一排,也是村子里不小的姓,有大大小小七八个屋子,曾继贤不但能把地里的活计搞的非常好,而且还喜欢倒腾一些小物件去李集镇卖,所以家境也逐渐的超过了其他人,与毕家基本上可以平起平坐了。但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对毕家的尊重,曾继贤也是一直保留着。 毕老先生渐渐长大,但是妻子却始终没有怀上孩子,而毕家还就这一个男孩,老太爷自然十分焦虑。后来,一个远来的道士在毕家住了几天,把毕家宅子前前后后看了一个遍后,对毕老太爷说道:毕家的风水经过近百年的消耗,到此已经没有了,这是多年做善事的缘故,雨露均沾是风水之大忌,故而消耗殆尽,如果还让后代居住在此,就要绝后。 毕老太爷听后就做出决定,让已经快四十岁的毕老先生带着妻子远离故土,按照道士指点的方向,一路向北,果然在一年后妻子就怀了孩子,只是生下女儿毕小英后,妻子却落下了一身的病,在毕小英八岁的时候就离世了。虽然,按照毕家的家底,毕老先生再续一房完全可以,但是他却没有这个想法,为了不让毕老太爷忧虑,毕老先生后来就闯了关东。女儿与刘魁结婚后,他本来是不喜欢刘魁做警察这个行当的,几次三番的让刘魁跟着他学医术,但是刘魁这个人的心眼不坏,也没有一心一意跟着日本人做坏事,所以毕老先生也就让他继续做警察了。有的时候,刘魁还能为穷人做点好事。 曾继贤有五房妻室,还有十几个孩子,但是很奇怪的是除了最后的妻室带着一个女儿嫁过来外,他的妻室生下的都是男孩子,那个带过来的女娃因为不是他的,所以曾继贤实际上有十一个儿子。这在方圆几百里都是个奇迹,知道的都说这曾家的人是被观世音娘娘太垂青了,给他曾家送来的都是男娃。 曾广林是曾继贤的第四房太太谢香妹生的,也是最小的一个孩子,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机灵,而且很懂事。他最喜欢跑到毕家来吃饭,每到饭点时,他就在自己家里吃几口,然后借故跑到毕家门口等饭吃。毕老先生那时刚结婚,平时就喜欢和村子里半大的孩子一起玩耍,到了饭点几乎就带着一群娃来家里吃饭,曾广林成了毕家饭桌上的常客。 在毕老先生离开叶家田的半年前,曾广林在村子里突然失踪了,那时曾广林才二十岁。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毕老先生回来后,也去曾家还问了这事,但是曾继贤也是讳莫如深的支吾了半天不云所以。 现在,曾广现忽然来说曾广林回来了,毕老先生怎么能不高兴。他站起来,一边让毕小英准备雨伞,一边就朝着门口走去了。 走到门口后,毕老先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屋子里说道:“你们也都跟我去吧,曾广林这孩子是村子里最懂事的孩子了,你们也见见。” 周乙和刘魁也站了起来,毕小英拿出了几把油纸伞,一家四口人跟着曾广现就出了门。 在曾家大院门口,曾继贤坐在椅子里,他已经快九十岁了,只能在椅子里而站不起来了,他在门的正中间等着毕老先生过来。看到转过墙角的毕老先生,他连忙拱手说道:“老侄啊,快看看,是我家的小儿子回来了。我知道他小的时候跟着你满山的跑,也最喜欢去你家里,所以就赶快让现儿去你那里通报了。” 随着曾继贤的话语,他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一身戎装的高大男子,这人正是曾广林。他赶忙出了门,迎着毕老先生过去,扶住毕老先生后说道:“阿哥,还记得广林弟弟么?” 曾广林比毕老先生小了近二十岁,现在也是四十岁过了的人。他紧走几步,与毕老先生一起进了家门。 在堂屋里坐下后,曾继贤首先说道:“毕家大侄子,前段日子你还过来问起广林呢,谁知道今天就回来了。” 曾广现给父亲递去一块手巾,让他擦掉眼角流下的浑浊的泪水。曾家几个在家的孩子赶忙给毕老先生和周乙、刘魁等人搬来了椅子,又给他们倒上了茶水。 毕老先生说道:“广林啊,你比我还早半年离开村,怎么现在突然就回来了?哦,这是在队伍里了,看着你还当了官呢。” 周乙早就看到这个曾广林佩戴着上校军衔,年纪比他还要大十几岁的样子。曾广林的身材魁梧,剑眉入鬓,浑身上下透着军人的一股干练。周乙忽然想起昨天接到交通员的密信,是代号“e”的人通过警察局门卫室交给他的,密信中说在叶家田有人与他联络,要取回重要情报。难道是这个突然在叶家田出现的人? 两家人在曾家的堂屋里热烈的说着往事,也说着几十年来,甚至几百年来的沧桑变化。曾广林忽然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走到周乙和刘魁面前,给他们递烟,然后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李轻老弟也是咱们临江人,不知道你是哪个地方的?” 周乙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燃说道:“我是李集镇上出去的人,离家也二十多年了。广林哥比我大好几岁吧?” 曾广林想了想说道:“李集镇与我们这里常年不睦,我记得小时候两边经常发生冲突,那时候我还小,只是跟着毕大哥在山里乱跑。” 周乙说道:“我也从来没有到过叶家田,但是对毕家和曾家倒是有所耳闻。” 曾广林忽然看着周乙的打火机说道:“这个打火机是俄罗斯货吧?” 周乙说道:“是我妻子给我的礼物。” “哦,李轻兄弟在东北住过?”曾广林问道。 周乙答道:“住过几年,都是跟着闯关东过去的。”周乙说完最后一句暗语后,看了一眼曾广林说道,“曾老伯的后院不知道种了什么蔬菜。” “那我们去看看,我也是才进家门。”曾广林说道。 他们两个人向正在攀谈的曾继贤和毕老先生告退后,就出了堂屋向后面的院子走去。 后院是曾家储存粮食和杂物的地方,但也开出了一块菜地,种着七八样蔬菜,有萝卜、芹菜、空心菜、葫芦、小白菜和丝瓜等。他们两个人进了院子,朝后看了看没有人,站在被大雨打的东倒西歪的菜薹前,曾广林扶了扶菜薹的枝干后笑声说道:“情报不能书写,你记下来。” 周乙点头说道:“你说吧。” 曾广林说道:“东北行营主任熊式辉已经带九省两市官员赴任,杜聿明的13军、52军经过扩充后有近八万人,已经开赴东北,国民党五大主力的新一军、新六军,以及71军、60军、93军等部陆续向东北开拔,其中60军和93军有反内战倾向。目前,已到达东北的国军约二十余万人,正在途中的约三十万。东北收编的部队有近五十万。蒋介石派往东北的全部人马超过一百万,准备近期向东北我军发动突袭。另外,你们临江一带要尽可能多收集国军信息,为东北战事提供最详实的情报。” 周乙默默的记在心里,然后说道:“看来正如预测的那样,和平协议只是一纸空文,蒋介石不会让我们与他同在这片蓝天下的。” 曾广林说道:“我们的部队驻扎在泡桐,等大雨后马上就要经徐州向东北走,一部分乘船,一部分陆路开进,最迟一个月后就能到达锦州,具体的布防还没有搞到。” “等到了东北,那里的同志再与你联系,你给我的这些情报我会马上报告临江省委,尽快报告中央。”周乙说道,“临江目前形势也越来越紧张,为了配合他们战争的需要,开始大肆搜捕地下组织。” “你们地下战线的危险性更大,希望多保重。还有,李轻同志,你还记得曾家的幺姑吗?”曾广林问道。 周乙当然知道这个幺姑的,她是黄陂地区地下党的一个优秀成员,但是二十多年没有她的消息。周乙问道:“她现在哪里?你有她的消息吗?” 曾广林低下头看着脚边被雨冲刷的蔬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没有,我很想念她。我很可能马上就跟着部队北上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她。如果,如果你有了她的什么消息,或者,或者见到她,替我问候她。” 岁月在叶家田刻画过很多痕迹,在曾广林的心中,最深的莫过于他刚才说的幺姑。但是,几十年的蹉跎,已经走失了这些刻骨的记忆。曾广林看着周乙,他是知道李轻的,那是二十多年前,与他一起逃离叶家田的一个孩子,是革命烈士的后代。只是,当时的李轻更小,对这些一点都没有印记了。那时已经十五岁的曾广林,离开叶家田,开始了他为革命奋斗的历程。 这正是:当年岁月非云烟,为国奔波头可断;一夜说尽从前事,洒泪而别遇何年。(请关注第一百五十回:说前事念幺姑,广林潸然) 第150回 说前事忆幺姑,广林潸然(1) 后院小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刘魁,他对周乙说道:“李轻哥,咱们该回去了。” 曾广林看着刘魁对周乙说道:“这位兄弟,我以前没有见过,是李轻弟弟的朋友?” 周乙笑着说道:“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互相救过对方一次命。我这次回来,就是他的帮助下才成功的。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把命丢在哈尔滨了。我们以前在哈尔滨警察厅是同事和好兄弟。” 曾广林伸出手和刘魁握了一下说道:“我和你李轻哥是很早以前就在一起的好兄弟,那么咱们也算是兄弟了。” 周乙悄声说道:“现在还是同志,我们三个人是一个小组的,还有区利慈兄弟的妻子。” 曾广林这才释然,三个人的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周乙说道:“广林哥要去前线了,多保重啊。如今战火已经燃到我们根据地了,形势非常的严峻。” “但是我相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曾广林说道,“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刘魁接着说道:“广林哥,我深信这一点,因为在李轻哥这里我学到了额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我们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是为穷人谋幸福的,所以我们是无私无畏的,我们有必胜的信念,我们有为了我们的信仰不怕牺牲自己生命的坚强意志!” 周乙跟着说道:“广林哥,你放心吧,在临江我们还有很多同志,我们一定会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为我们的伟大事业不懈努力奋斗!只是,你一个人战斗在敌人中,遇到的危险更多,随时都有困难,多保重吧。” 曾广林笑着说道:“牺牲不怕,就怕不能完成党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啊。临江还在敌人的统治下,白色恐怖将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存在,你们也多保重。” 周乙忽然说道:“区兄弟,你们先回吧,我和广林还有一些事要说。” 曾广林也说道:“我最近就要北上了,这次调防也是很突然的。所以,路过家乡我就请了假,一来是我接到特委的指示,要把我掌握的重要情报及时传递出来,为东北的部队做好准备提供帮助,二来这一去不知道需要多久,回家和老父亲,还有几个哥哥道个别。这雨虽然下的小了一些,但是两三天之内估计我们也走不了,后面的很多物资还在几百公里之外。我们也要在这里等待补充。区兄弟,你和毕叔叔先回去,我和李轻兄弟还有很多话要说。” 刘魁点点头,回身打开院门,然后离开了小院,又关上了门。曾广林在小院的一个木凳上坐下,周乙坐在了他身边的另一个木凳上。 天上的细雨开始下了,水田里的稻子明天要东倒西歪的了,但是现在这样的宁静生活,却是很多人不能得到的。中国的广大穷苦人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共双方的车马炮已经对上了,蒋介石撕毁和平协议,悍然向解放区和根据地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不断通过水路和飞机运输到前线的士兵和物资,正在全国源源不断的行动。 “李轻兄弟,现在的形势紧张,但是我们的事业仍然前途光明,因为我们是为劳苦大众打天下的。”曾广林抬起头看着慢慢飘下的雨说道,“我很可能两天后就要走了,你们在临江要继续斗争,光明在前、我辈努力!” 周乙说道;“广林哥,我从加入党组织的那一刻,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二十多年历程,经过了太多的生离和死别的考验。如今,我的妻子和儿子也不知道如何了,当初把他们送到了苏联后,我还是回到了哈尔滨,因为有一个同志和孩子被敌人抓住了,非常的危险。党组织批准了我的请求,虽然我从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这是我最关心的。” “到了苏联境内,应该是安全的。”曾广林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秘密的进入了东北,或者通过其它什么途径回国了。以后,慢慢的就会知道。你这一说,倒是又让我想起了幺姑。” 周乙说道:“你刚才说起幺姑,我就很感慨。虽然咱们俩是一前一后离开这里的,但是对幺姑的印象,我还是非常深刻的。” “那些过去的事情,时常在我的脑海浮现,因为幺姑的事情,在叶家田已经快淡忘了,毕竟过去了二十年,百姓在敌人的压迫下,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有很多革命者牺牲了。不知道幺姑在哪里。我非常的怀念她,真的。”曾广林向周乙要了一支烟,他是很少吸烟的,因为从事地下工作多年养成了这个好习惯。点着烟后,曾广林吸了一口,烟雾在细密的雨中慢慢的飘散着。 周乙说道:“我离开李集镇时,幺姑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不知道幺姑的故事,只是有一些支离破碎的事,通过大人的讲述,知道那么一点。” 曾广林说道:“反正今晚咱俩也没事,我就给你讲讲幺姑的事情吧。我相信,你对她也是很感兴趣的。” 周乙点着了手里的烟,把手边的几棵菜扶正了,看着曾广林说道:“那时白色恐怖,白狗子和国民党的正规军对乡里进行了残酷的围剿和大屠杀,很多人都死了,如果广林哥也是那时离开的,应该就是被转移的。那时候广林哥才二十出头吧?你已经是党员了吗?” 曾广林点点头说道:“是的,黎明前的黑暗,我是亲眼目睹的。孙先生提出的三大政策被国民党的顽固派彻底抛弃了,他们发动了对共产党人的大逮捕、大屠杀,无数烈士的鲜血让我们认清了敌人的本质,也对他们的残酷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为了保护更多的同志,上级派了人,把我们都转移了。但是,幺姑为了掩护我们却不知所踪。” 周乙看到了曾广林眼中的泪水,他知道二十多年前的白色恐怖让无数的烈士牺牲了,国民党手持屠刀、机枪,在全国各地抓捕共产党人,几乎每天在各个城市都有大批的共产党人被枪杀、砍头,很多人尸首无存。 “幺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很多。”曾广林接着说道,看到周乙点头后继续说道,“我给你详细说说,如果有一天我也牺牲了,我们的事应该被后人记住。” 周乙把吸完的烟头在脚下踩灭了后,轻声说道:“广林哥不要这么悲观,现在看起来我们还处于劣势,然而革命的前景一片光明,因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东北有我们秘密进入的部队,虽然还远没有敌人强大,但是我们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得到了人民的拥护,我们必将胜利!” 曾广林笑道:“我们都有信心。地下工作中牺牲了太多勇敢的同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还是该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如果你活下来了,就把这些事告诉组织吧。” 很多年后,祖籍临江省黄陂县长兴集叶家田的一个后生把这些事编篡好了,其中的主要内容都是通过这晚曾广林向周乙讲述的。这要感谢周乙同志,他的记性非常好,把这一晚听到的有关曾广林和幺姑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在革命胜利后讲述给了地方志编写组,才让这些在革命中牺牲的同志的故事流传下来。 在这个叶家田后生的笔记中清晰的写着:我的祖籍是临江省临江市黄陂县李集镇长兴集叶家田,这里埋着我的祖辈和父辈,还有我的十一爹爹。这个十一爹爹就是曾广林,在南方的很多省份,把父亲的兄弟都叫做爹爹。 下面就是这些故事的来龙去脉。 她的名字叫做幺姑,这是她和妈妈进到长兴集曾家大院后,当家的曾继贤对堂屋里所有人说的。但是,她却不是曾继贤的亲生女儿,曾继贤一共娶了五个太太,这五个太太一共生了十一个儿子,惹得方圆几百里的人家都羡慕不已,说是送子观音对曾家太眷顾了。 那是大清朝的宣统皇帝刚离开紫禁城没多久的事,辛亥革命的硝烟还没有散尽,袁世凯篡夺了胜利的果实,但是他也没在这个梦寐以求皇帝的宝座上坐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国家再度进入了一个军阀混战的时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军阀,只要有几百条枪就是草头王,加上帝国主义的扶持,混乱的是一塌糊涂的。只有乡间的一些闭塞之地,还是不知道外界变化,依然过着早出晚归、种地交租的平常日子。 那时候的曾继贤五十多岁了,已经是村子里曾姓人家公认的最年长者,曾姓的人都听他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年纪最大,同时也是因为他很聪明,把一直处于温饱边缘的曾家搞得红红火火的,甚至距离地主也就一步之遥了。他也因为富有,而先后娶了五个太太。这在当时的农村,也是很常见的,城市里叫姨太太,但是农村统称为太太,只是有娶进来的时间先后。但是,老曾家有一个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为富不仁,更不能欺负穷人,谁家没有饭吃了,还要赶忙的送去一口袋粮食。不管怎样说吧,反正老曾家世世代代没有残忍剥削村里人的习惯,这叫“乡里乡亲不能过分”。所以,老曾家排在做出过突出贡献的老毕家之后,甚至有的时候分不出谁更有地位。 曾广林当然记得幺姑来的日子,那时他十四岁,已经与毕家的儿子关系深厚,经常去毕大哥家里混饭吃,只是因为毕家大哥也年岁更大了,所以去的少了。他清楚的记得那天跟着爹爹去集上,长兴集是个小集,每天都有的集,不像同安集、李家集那些大集,都是固定的时间,一般一个礼拜两次或者一次。农村的集就是农民们交换农产品的地方,然后一些走街串户的小商人,带着日用品来,与当地的农民进行交换,再把农民的农副产品等带走,到更大的集镇或者城市去倒卖一番,从中赚取差价。 那天的早晨,因为是学校放假,所以曾广林就跟着爹爹去赶集。他出门的时候,看到管家阿根已经套好了牛车,爹爹却还在门口的石墩上抽着水烟。曾广林坐到车上,曾继贤才把水烟放在地上,然后上了牛车。地上的水烟自有人来收回去。长兴集上有一个草药铺,所以曾继贤要去给二太太抓点药回来,再加上快到年根,也去置办点年货。曾继贤很少去赶逢单数日子开集的李家集,一来李家集与附近的好几个村镇关系都很差,二来长兴集的东西也不缺。 因为有老毕家的人压着,所以曾继贤也一直很低调,那时老毕家的老太爷还健在,曾继贤还要管他叫一声“老叔”呢。但是,曾家的人繁衍的很快,所以村里一小半的人家都是曾家的人,那么曾继贤算是曾姓的最年长者了。但是,唯有曾继贤一家富裕点儿,其他的几乎都是贫民。以后又来了一个徐姓的,但是人更少,因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曾姓在附近几个湾子里,都算是大姓了,人多而已。不过,叶家田的四个姓之间不通婚,因为时常会有人家有各种原因没有男娃,就采取过继的手段繁衍后代。比如最后来的徐姓,几代以前就从曾姓的某一家过继了一个儿子,这才有了两户人家。而村里的姑娘也都嫁出去了,娶回来的都是别的村子里的姑娘。 曾姓人家与老毕家都是外省的,老毕家来的早,先在这里开垦荒地住下来,然后是曾姓人家跟着来了,最后又来了钟姓和徐姓,而早先的叶姓迁走了不少,最后没剩几户了。 曾继贤听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们这一支朝上数上三代人都是在朝廷里做官的,但是曾家人不擅长做官,所以官就越做越小,据说曾姓人生下来就耿直,所以得罪人的事情没少做。封建时代做官,太耿直了就不好做下去。所以,祖上的官做到最后被贬出了京城,这官做到了广西去了,又做到了湖南,新皇帝上来都是大赏群臣,但是唯独不赏曾家的这些官,还被贬的到处流浪。但是,曾家的祖上还是乐呵呵的唱着“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古人诗歌,到哪里都活着。 第150回 说前事忆幺姑,广林潸然(2) 一直到快要被贬的没有官做了,曾继贤的祖爷爷就干脆辞官告假回了老家,依旧是山西的某个地方。后来,闹匪闹的太厉害了,就在某一年的冬天,那年的黄河有一段竟然结冰了,很多人开始逃命了,大家一窝蜂的走在冰溜子的黄河上,然后稀里糊涂的越跑越远,直接就跑到了临江省来,城里一样的不安全,就跑到了乡下,一看这叶家田只有三两户毕家人,但是到处都是良田,于是就在这里定居了。 这样过了两代人,到了曾继贤这里,他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把曾家搞得越来越红火,就连跟着来的其他几个小曾家的人也繁衍很快。于是,逐渐成了叶家田的大姓人家。 曾继贤是读过书的一个人,有文化,还很会算计,所以他这一脉很昌盛。他的儿子也一个比一个精灵,只要是出去的都混的很好。老辈人说这叫“接代”,曾家人的接代接的非常好。也是因为这样,曾家人越过越好,以至于解放时差点被评为地主,曾继贤只差一分钟后就要被枪毙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在曾继贤的时候,附近的五六个村子,只有叶家田是最好的,除了李集镇。直到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半城市化建设的脚步加快,叶家田才跟着与它一样不思进取的长兴集而没落了,最终只留下了一个集的名字,再也没有人赶集了。 从弃官经商到逐渐发达,曾家人是很有经验的,也是有点文化的人的精明,曾继贤的祖爷爷是成功的。按照叶家田的老辈人说法,从曾继贤的祖父开始,他们曾家人对村里的人都非常好,能把自己家的粮食拿出来让村里人度饥荒,这就是善人。虽然,曾继贤也放贷、收地租,但是他谨遵祖上的教导,绝不把人往死路上逼,他比我们认知上的地主要好很多。这也是曾继贤更加聪明的地方,他知道如果把佃户们都逼的倾家荡产了,到哪里去收租。如果村人们都跑了,谁来种地,那叶家田不就是荒山野岭了吗。如果再发生别的地方的那种“民变”,岂不是命都没有了。 所以,曾继贤外表很和善,春荒的时候,他总是要救济穷人,从不为富不仁。有些人交不起租子,他还要专门留一口饭给人家吃。遇到荒年景时,他很大方的开仓放粮,甚至都不打一张借条。 曾继贤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很好。 我们接着说那天的事情,曾广林看着父亲上了牛车,阿根吆喝一下,牛车就慢慢的沿着村里的那条土路,缓缓的走上了去长兴集的路。这段路也就三里多一点,很快也就到了集上。但是,那个药材铺却关门了,曾继贤在药材铺的门口呆看了好一会儿,没办法只好叹口气去李集镇,二太太的心口痛了好几天,必须抓药。所以,他让阿根赶着牛车,出了长兴集,向着李集镇而去了。 这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曾继贤也是很久没去李集镇了,就想着干脆把年货也在李集镇上买了。他与长兴集上一些熟识的人边打招呼,边把身上的厚衣服拢了拢,缩在牛车里。牛车慢腾腾的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了李集镇的口子上,那里有国军士兵站岗,因为李集镇是通往黄陂县甚至临江市的要道。曾继贤从衣兜里掏出两包“哈德门”香烟恭敬的递给了那个三十多岁的班长,班长就招手让曾继贤的牛车进了李集镇。曾继贤回过头还给班长拱了拱手。 这天还正好是李集镇开集的日子,大街小巷里都非常的热闹,车水马龙的比长兴集繁盛的很多。曾继贤在镇子的东北角那家“积善堂”抓了药,又买了很多年货,鸡鸭鱼肉等的装了小半车。最后,只有响鞭还没买,但是响鞭的铺子都在西边,这时候快到晌午了,曾继贤就让阿根把牛车赶到了“周记面馆”,这家的面食做的很好。 把牛车拴好了,曾继贤下车进了面馆,后面跟着曾广林和阿根。曾继贤要了三碗面,他和儿子曾广林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阿根则坐在门口的矮桌旁,与几个同是下人的人坐在一起吃面。 阿根取下了腰间的小酒葫芦,喝了两口,这才把酒葫芦盖好盖子开始吃面。曾继贤滴酒不沾,但是他喜欢看别人喝酒的样子,不管是大桌子上的豪饮,还是像阿根这样的细细呡酒,他都喜欢看,他觉得这些都很有风情。曾继贤眯着眼睛看完了阿根喝酒的每一个动作后,才开始用筷子挑起面慢慢的放到嘴里。 曾继贤家里的佣人不多,阿根身兼多职,还是个非常好的管家,他既是管家,也是收租的,还要做车夫。曾家还有两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负责日常的清扫,各房的太太屋子都是自己清理。曾家还有一个从黄陂县招来的厨师,做的一手临江饭菜。曾继贤不愿意在雇佣人上多花钱,各房太太们自己能做的事都是自己做,光这些都能省下很多钱,还可以买几亩地,曾继贤是这样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曾继贤的饱嗝还没有打出来,就听到门外有不小的嚷嚷声传进来。曾继贤站起来朝外走的时候,曾广林也抹着嘴跟着,阿根赶紧打起了门帘。 出门一看,不远处一群闲人围着,叽叽喳喳的乱哄哄一片,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曾继贤站在车前不走,阿根马上就明白了,他跑前几步,推开了人群。然后,阿根很快就又回来了,对曾继贤说道:“老爷,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地上的木板上请人用墨笔写了‘卖身葬夫’。要不,您也过去看看吧。” 曾继贤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他的身后跟着曾广林。李集镇上有认得曾继贤的人看到他过来了,自动的让出了一个空。 在众人中间的空地上,曾广林看到一个夫人跪着,她的容颜清秀,非常好看,穿一身蓝底碎花的袄子,头上罩着一块白布,低着头。这个女人的身边站着一个与曾广林年纪相仿的女孩,女孩的长相更加可爱,只是瓜子脸有些瘦,然而却毫不掩饰她的漂亮。地上那块不规则的木板上,用墨汁写着“卖身葬夫”四个大字,毛笔字很粗重,很有力。 曾继贤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在看。 这个女人虽然半低着头,但是依然能看出她的长相非常的好看,那个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此时也在看着曾继贤。这母女都不是本地人,曾继贤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根,去面馆先讨两碗粥来,急=记着要稠一点。”曾继贤终于说话了,“另外,再买两个米团子,放在粥里。各位乡亲,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李老板,把你的小凳子给我取两个,让这娘俩坐下喝粥。这块板子,也顺便拿去吧。” 曾继贤的话起了作用,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了,杂货铺的李发生取来两个凳子,曾继贤坐下后,曾广林也紧跟着坐在了父亲身边。 这正是:当年流落李集镇,葬夫不惜卖自身;小女容颜多靓丽,还是前生有缘人。(请关注第一百五十一回:收留她身世迷,那年那月) 第151回 收留她身世迷,那年那月(1) 曾继贤看着李发生放下凳子的同时,把那块板子顺手也拿在了手上,然后讪笑着走开了。阿根此时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粥递到了刚坐下的娘俩手里。中年女人把一只碗放在地上,把另一碗给了女儿,然后看着女儿喝粥,她的眼睛发出柔和的光,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幺姑,慢点喝,别烫着了。” 曾广林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又看了眼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她真的太漂亮了。 这个女人的口音是北方的,很像是河南或者安徽那一带的,曾继贤可以肯定这一对母女是逃难来的,北方的仗最近听说打的非常狠。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今天打过来,明天又被打回去,老百姓就开始逃难,大多是往南方逃。 小女孩很快就喝完了,那个女人又弯下身子把地上的另一碗端起来,让小女孩再喝了小半碗。直到小女孩擦着嘴角不喝了,这个女人才把剩下的半碗米粥喝了。曾广林看着小女孩,觉得她实在是饿坏了,否则不会把妈妈的米粥也喝掉了半碗。 女人抬起头,此时更觉美丽。她看着曾继贤。 “你的丈夫在哪里?”曾继贤问道。 女人听到曾继贤问话时,她就站了起来,拉住小女孩的手,然后指着街道的另一头说道:“就在前面那条街的尽头放着。” 阿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曾继贤说道:“是了,老爷,在那条街的尽头原来住过部队,有好几间,部队走了以后就空下了。好像是要办学堂,正在募集钱。那些房子现在还荒废着。” 曾继贤点点头,对阿根说道:“我去那个老钟家的茶馆坐坐,她的事你来办吧。唉,这年月,可怜着呢。” 然后,曾继贤背着手走向街对面的“老钟家老茶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阿根才走进了茶馆,看到老爷正与几个年岁相当的人说着什么。曾继贤看到阿根进来,就知道那个女人的事都办好了,他起身对老板钟水生打个拱手,就踱步出去了。牛车上空着的地方,那娘俩已经坐着了,而且也戴好了麻和孝。阿根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曾继贤老爷什么也没有说,踩着牛车的一个小直杠子就上车了,他的双手还是拢在袖子里。阿根解开绳子,吆喝着老牛上路时,曾继贤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了。老牛叫一声就迈开了步子,好像是对李集镇道别,慢慢的走向镇口。 李集镇这个老镇在冬天里更加的萧条,原来国军还驻扎了一个连,主要是附近的木兰山里有不少的土匪,因此驻扎部队来防匪,以及维持治安,有的时候这个连还能支援黄陂县发生的可能的暴乱。但是自从蒋介石的势力越来越大,各大军阀都被他踩在脚下后,他一心准备清共,所以对日本人在东北一带的入侵视而不见,中原大地打打停停,蒋介石做成了最大的军阀,为了保住在南方的根基,蒋介石很注意把几个拥护他的省份作为重点,大力安排嫡系和非嫡系的部队守卫。所以,黄陂县也增强了防卫,修了很多碉堡,这个连也就调去了黄陂县里。当然,同时调去的还有几个比较大的集镇上的所有驻军,又从地方保安团精心挑选后,组成了一个旅的部队,全都守在黄陂县,因为要想攻打临江市,就必须打通黄陂县这条通道。 1928年的一开年,好像看到了中华大地的风雨飘摇。谁也没有想到,亲如兄弟的两个大党会兵戎相见,而且是以国民党首先举起屠刀,大肆杀戮共产党人开始,让全国都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共产党人只好拿起武器,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伟大理论向国民党反击。 此后的二十多年,共产党人前赴后继、不惧生死,与国民党时聚时散,最终夺取了天下,建立了崭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中国人民带来了幸福生活。也仅仅是三年后,日本人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小鬼子在中华大地上烧杀抢掠,奸淫杀戮,他们侵占了大片领土,横行霸道,视中国人的生命如草芥一般。随后的十四年,我们的祖国在战火中被倭寇肆意蹂躏,大地在颤抖,人民在哭泣、在受难。 曾广林说到这里的时候,周乙和他一起回想起了在秘密战线上的战斗,与日本人血战多年,如今终于赶走了日本侵略者。 周乙说道:“广林哥,原来你是与幺姑认识,而且还有这么深的渊源的。” 曾广林点头说道:“是啊,那年那月仿佛还在我的眼前缠绕着。每当我孤独寂寞的时候,特别是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想起幺姑。只是不知道她现在何处,生活过的怎么样,是活着还是已经牺牲了。” “后来呢?”周乙问道。 “后来?”曾广林看着天上还在飘着的小雨,此刻有了渐渐大起来的样子,堂屋里已经安静下来,看来毕老爷子和刘魁、毕小英都回去了,曾继贤也已经睡下了。几个大妈和兄弟也睡了。在这个南方下雨的夜晚,一切终于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曾广林伸出手接了一些雨水,然后低下头喝了下去,喃喃地说道:“我马上就要北上了,以后就很难再喝到家乡的水了。” 周乙感叹道:“家乡的水很甜,家乡的水等着你。” 曾广林笑着说道:“我祖辈们的生卒我是不太清楚,只有我母亲给我偶尔的讲几句,但是她进曾家稍晚,很多事情她也不甚了解。父亲有一本家谱,但是我没有看过,那些东西都是封建的残余。” 这本家谱在解放前,正如曾广林所说,是封建的残余物品,所以被曾继贤东藏西藏的也失落了,也许被用来烧火做饭也未可知。 “我父亲是生在清朝光绪年间的,他很小就在颠沛流离中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这是因为祖上从官,也是迫不得已的要奔走。而且,祖上太耿直,所以做官也越做越小,最后到广西去与洋人打仗,好在没有死在战场上。然后,又在当地屯扎,过了几十年又移居湖南,最后跑回了山西省,随后又因为北边战乱四起,没有办法过了黄河到了这里。”曾广林接着说,“这些都是父亲高兴的时候,给我们说过的,也有我母亲补充说给我的。” 第151回 收留她身世迷,那年那月(2) 当年的曾继贤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就在父亲不断降低的官位上接受教诲,直到十七岁才算是安定在长兴集了。由于祖辈做文官,所以曾继贤能识文断字,而且还学了一些西洋的文化,在长兴集都是很少见的。这些经历让曾继贤极为精明,父亲去世后,他继承了不大的家业,却不断的把曾家发扬光大了,风生水起的成了长兴集仅次于毕家的大户,而且还远近闻名。 曾广林接着说道:“那天的天色很阴沉,所以还没到夜晚就看不到太阳了,父亲带着幺姑和她母亲回到了长兴集后,就直接进了叶家田,没有在长兴集再逗留,虽然集上还有一些零散的商户。” 那天,阿根推开门,把牛车赶进去,拴好了绳子就大声吆喝道:“卸东西了。” 曾家的另外几个仆人闻声出来,大钟妈、小钟妈是堂姐妹,还有厨子陈鲁子,他们跟着阿根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看到车上的娘俩也不多问。幺姑和母亲下了车,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搬东西。这些东西都要分别放进杂房和厨间里。 曾继贤不慌不忙的也下了车,掸了一下长衫,背着手向堂屋走去,他不用管下人们操心的事,他自己还有一大摊子的家事要管。 阿根小声对幺姑娘俩说道:“你们也进堂屋吧。”阿根知道老爷既然把这娘俩带回来,那一定是收留了。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身单影孤的娘俩没有地方落脚,那么迟早也是会死掉的。 曾继贤在遇到幺姑娘俩前,已经有了五房太太,十几年来给他生了十一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现在最小的曾广林也十五岁了,也许这就是他把幺姑娘俩带回来的原因,他第一眼看到幺姑就喜欢上了,要是这个女孩叫他一声“爸爸”那该多开心。但是,他在李集镇上并没有说,回到了家也没有说。 此时的曾家大院里只有五房太太,和六个男孩,再就是四个仆人,五个年岁大的孩子,都娶妻了,大都在临江市或者黄陂县里生活,还有在省外的。这些孩子都不种地了,有经商的,也有还在学徒的。反正没有从军的,都是干着老实本分的事情。离的近的孩子逢年过节的经常回来,离的远的只有书信寄回来了。曾继贤有点欣慰的是,五个在外的孩子很老实规矩,不做官也不为匪为盗,世道不太平,加上关山路远,来往的少了也是正常。 “我对五个哥哥的情况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了,但是确切的是,他们不是坏人,有这一点就很好了。”曾广林说道,“叶家田这里现在打电话和写信都非常的不方便,所以只是偶尔的听父亲说几个哥哥寄信来说了什么。也许多年后,我的父母都过世了,那么他们就会杳无音讯了,他们的孩子也毫不知情了。” 曾家的十一个孩子,最后都散落的很远,只有几个在以黄陂县为中心的几个村落里,然后传宗接代着。曾继贤的家业交给了三太太生的唯一的儿子曾广源继承了下来,曾广源也是曾继贤的第六个儿子,读过书会打算盘,人很老实,曾继贤把家交给他管,也是很放心的。 那天,曾继贤在堂屋里坐下,身边坐着大太太,其他四个太太本来站着,然后也跟着在两边椅子上坐下。就在阿根悄声让幺姑母女进去时,曾继贤已经给了大太太祁月娥一个眼神,大太太就正好对门外说道:“让她们也进来吧,老爷要问话呢。” 大钟妈在门外应了一声,这时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她就领着幺姑母女进了堂屋。曾继贤并没有让她们母女坐下的意思,只是打量着她们。此时的幺姑母女精神状态很好,可能是吃了东西,又把亡人的事情处理好了,放了心吧,她们娘俩毫无困顿之态,脸色在白皙中透出了一点儿红。幺姑的母亲把头发盘起,鬓角有一个很小的白花,眼睛大而且很有韵味,一对弯眉也很有姿态的,她垂手站在堂屋中,双手纤细白嫩。 祁月娥忽然在曾继贤耳边小声说道:“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媳妇。” 曾继贤点点头,他的眼睛其实根本没有看那个女人,而是在幺姑身上,他从第一眼就喜欢这个女娃,现在更是多看了两眼,好像幺姑忽然高了一些,比母亲还要漂亮,也不是普通人家孩子的邋遢。 幺姑忽然看到六个大男孩都在盯着她,忽然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秀兰,你去看看鲁子准备的饭菜好了没有。”祁月娥对大钟妈说了一声。 大钟妈赶紧离开了堂屋,而且把门关上了。这时候,是老爷要处理家事的时候,仆人们没有必要在场了。堂屋里就只有曾继贤和他的五个太太,还有六个孩子以及幺姑母女。 祁月娥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怎么到了这里?” 幺姑的母亲说道:“我们是河南和安徽交界灵县的,丈夫开钱庄。两年前,国军在那里打仗,各有胜负,灵县人就躲避了,十有八九都逃了。我们一家七口走了一年多,也是顺着逃难的人队伍,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有亲戚的,可是亲戚也去国外了。我们找了个地方住下,准备做点什么。过了不到两个月,也不知道是国军的那支队伍,要强征那一带的房子修堡垒,把我们赶走了,国军顺带着打劫了几十家当地的富户,我们的财产也全部被抢走了。这样,我们只好继续流落到了李集镇。入冬前,我丈夫偶感风寒,吃了几服药也不见好,拖了两个月,公婆急火攻心又故去了,我们把二老安葬。没想到大伯子哥和大嫂卷走了剩下的财物,然后就不知去向了。我丈夫气闷不过,也死了。我带着女儿实在是穷困潦倒,遇到了你家老爷。我本来就是要卖身葬夫的,所以就跟着老爷来了。” 幺姑母亲的这一番话,其实有很多漏洞,但是却没有人说出来。 “唉,也是苦命的人,你姓什么?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祁月娥又问道。 “我叫曹子兰,夫家姓陆,这孩子叫秋霞,还有个小名叫幺姑,今年刚十五岁。”曹子兰说着,对幺姑喊道,“幺姑过来,谢谢大太太。” 曾继贤一怔,这曹子兰非常聪明,不用讲就知道问话的是大太太,应该也是读过书的,家境以前不错。他正想着的时候,耳边一声略带混音且很好听的“谢谢大太太”传入了耳朵里,看到那个小女孩鞠了一躬。 曾继贤看着母女,终于开口说道:“月娥,我看他们千里逃荒,又经过了这么多事,现在孤儿寡母,也没有个容身的地方了。你安顿她们住下吧,我去换个衣服,洗一把脸准备吃饭。” 说完,他站起身,从堂屋的左侧门进去,也不再关心大太太怎么安排了。 祁月娥比曾继贤还大三岁,是祁家大湾富户祁世龙的长女,曾继贤的父亲就喜欢“女大三抱金砖”,所以给儿子说定了祁月娥。大太太生育了两个儿子,曾广盛和曾广才,两个儿子成人后娶妻分了户,本来在临江市合伙做生意,后来生意做大了,就去天津生活了,他们两家的日子一直过的都很不错。但是,北方的仗越打越吓人,这两年就没有了书信来,祁月娥不放心,托一个叔伯弟弟去天津寻他们,可是留下的地址却没有找到。 这曾家的大事老爷曾继贤做主,其它的事情都是祁月娥来安排。 “广源,”祁月娥看着左边站着的一个高个子、穿戴齐整的大男孩说道,“你带广宣,把你大哥的屋子收拾了,把他的东西先收到广才的屋子里去。收拾好了,就让她们娘俩先住那屋吧。”她看着两个孩子答应着出了堂屋的门,又继续说道,“广怀,你和广平去帮着收拾饭厅。你们两个也读了这么多书了,该多担点事,别让老爷太操心了。广现、广林,你们两个,”她忽然停下了,觉得也没有什么事了,就不再往下说什么了。 曾广现生下来时,得过一次大病,有点木讷,平时都是曾广林带着。祁月娥也站起来走进了堂屋侧门,其他的四个太太跟着都站了起来,各自回屋。曾广怀和曾广平从堂屋出去后,去了前面的院子里,那里有一间吃饭的屋子。 曾广林拉着曾广现走到曹子兰母女身边,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幺姑,嘻嘻一笑说道:“你叫幺姑么?那么,你上面应该还有哥哥或者姐姐,他们在哪里?” 幺姑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曾广林长相清秀,眼睛很大,眉毛很浓,厚嘴唇,脸型微胖,五官端正,头发梳的很整齐。曾广林见她不说话,就没有再追问,拉着曾广现出了堂屋向吃饭的屋子走去。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功夫,曹子兰觉得她们住的屋子也该收拾好了,就拉着幺姑转身出门。正好看到曾广源从左边一道门走出来,于是迎上去。 “曹姨,房子收拾好了,跟我过去吧。”曾广源还看了一眼幺姑,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曾家大院当时三进,比现在要小很多。第一进院子是杂房,主要是厨房、饭厅,还有囤物的几间房子,佣人们也住在这里,大大小小的也有八间屋子。堂屋是正中间,把前院和中院及后院隔开,堂屋左右是小廊和两个偏门,偏门都通向中院。中院里主要是曾继贤和五个太太居住的地方,有十一间屋子,所有屋子前后相连,盖的很紧凑,只有中间和五房之间有七拐八弯的小路,正中间是一个很小的花圃,这院的其它几间屋子,一个是曾继贤的书房兼收藏室,一个是他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一个是一家人休闲娱乐的客厅,还有一个套间,这是各房太太们生孩子后哺育专用间。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后,这个套间空下了,后来从曾广盛结婚起,套间成了每个孩子结婚的专用房间了,只要后面的孩子要结婚了,前面的孩子就要搬出去。就连五儿子曾广深也在去年九月在临江市开了一个“源丰饭店”搬出去了。因为这个套间最早是曾广盛的婚房,后面的弟弟们也习惯的叫它做“大哥的婚房”了。 后院是最大的,所以整个大院就像三个“口”组成的大院子,两头大,中间略小。后院大大小小的有十几间,但都是后来隔开形成的,是为了给孩子们各自有屋子住。曾家大院的宅地很大,后院的门外还有一片不小的地。这块地曾继贤也没有让它闲着,让孩子们翻好,种了好多蔬菜,再后来又围了起来,成了现在周乙和曾广林看到的后院菜地。 这块菜地是曾家不曾舍弃的,到了时令,就种上了各种蔬菜,有莴笋、菜薹、芹菜、花菜、白菜等十几种,还在地的周围种了玉米和豆子。除了每年最冷的一两个月这块地能休息一下,其它的时候都是蔬菜不断,这也是曾继贤非常节俭的一个地方,曾家大院的蔬菜几乎是自给自足的。 曾家大院的菜地后是一个大水塘,冬季当然已经看不到盛开的莲花了,塘里的鱼也早在腊月初就打完了。这个塘是曾继贤花了钱请人在原来的一小片凹地上搞起来的,后来租给了佃户,曾继贤的家里就一年四季都有鱼吃。 后院当然是孩子们住的地方,每个孩子长大后,就由哥哥们带着住在后院,已经读了私塾的还可以给弟弟们进行启蒙教育。所以,随着孩子们多起来,曾继贤就把后院原来的大屋子进行了分隔,扩建时又占了一些地。这些屋子是孩子们的卧房,以及读书写字的,还有放孩子们东西的。 这正是:那年那月幺姑来,曾家大院小女孩;身世模糊无人问,君在此时我也在。(请关注第一百五十二回:曾老爷五房太,各有因缘) 第152回 曾老爷五房太,各有因缘(1) 周乙忽然笑着说道:“广林哥的四位大妈,现在很少到堂屋这里来了吧?今天没有看到。” 曾广林沉了一下说道:“我大妈十年前故去了,那时我不在家里,很是遗憾。我二妈和三妈也在三年前意外的离世了,现在家里就我四妈和我母亲,四妈的身体也不好,几乎从不到前面来。我曹姨,因为幺姑也抑郁而终了。既然周乙兄弟问到了,我就给你讲讲这些。” 周乙又点了一支烟,曾广林挡住了周乙递过来的烟,他吸烟很少,几乎没有什么瘾。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叶家田里没有任何声响,各家各户都睡了。 那天,曾广源带着曹子兰母女来到那间空着的房子,推开门,然后说道:“曹姨,你们就住在这儿吧,大哥的东西我们都搬走了。小钟妈取了一些屋子里的必需品,都放在桌子上,你们自己先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去前院吃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这些,曾广源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幺姑,然后转身去了后院。 曹子兰正准备进屋,眼角瞅见大太太从左前方的一间屋子出来了,就站住。大太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径自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曹子兰这才进了屋子,这是一个小厅套着一个卧室,小厅中间的桌子上堆满了,是被褥、毛巾这些日用品。曹子兰利索的把床铺好,把用品也都拾掇好,对着镜子看了看,把几丝散乱的头发拢了拢,回过身,再把幺姑的头发也梳理了一下,轻轻的叹口气说道:“幺姑,你跟着娘吃苦了。” 幺姑看着母亲,眼角有些潮湿,立即用衣袖抹了一下说道:“娘,我不苦呢,有娘在,啥都好。娘,这家的老爷很和善,家里的太太们和那几个哥哥也很好,我们,” 曹子兰“嗯”了一声,在李集镇上他也感觉到了,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她,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背井离乡,一直流落到这个小山村,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容身了,她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疲惫。从北到南,她遇到最多的就是打仗,怎么也打不完,所以叶家田这个小山村的宁静,倒让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走吧,幺姑,估计要开饭了,别让他们等。”曹子兰又看了一眼镜子,开门准备出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曾广林朝着他们的屋子跑来,见她们打开了屋门,就站住说道:“曹姨,马上开饭了,妈让我来叫你们呢。” 曹子兰很喜欢这个最小的男孩子,因为他总是脸上带着笑说话,于是问道:“你是广林吧,是哪个太太的孩子?” 曾广林马上答道:“我是最小的广林,我妈是五太太。” 曹子兰说道:“有点顽皮,看着也十四五岁了。你带着的哥哥呢?” “他已经在饭厅里坐着了,曹姨放心吧。”曾广林还是笑着说道,“他其实不傻,就是小时候害过病,有些木,但是很听话的,不乱跑也不捣乱。” 曹子兰走在前面,曾广林和幺姑跟着,穿过堂屋的那扇小门,向前院走去。 在他们身后,曾继贤也出了屋,五个太太好像约好似的都出来了,她们跟在曾继贤身后,这是长期有规律的生活养成的家庭习惯。这时候的孩子们都在饭厅等着了。 曾继贤的大太太祁月娥是十里外祁家大湾的,这是他的父亲选的,因为长期的奔波和变故,好不容易在长兴集落下了脚,老爷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站稳脚跟,一方面与毕家处好关系,第一个拜访了毕家老太爷。然后就是用自己的积蓄收购了一些土地,这时就该考虑曾继贤的婚事了,因为颠簸太久,曾家老太爷只有这一个儿子,此外别无所出。这也是曾继贤的母亲规劝夫君辞官的主要原因,官场上的父亲像个白痴一样,毫无建树和前途。千挑万选的在叶家田安下了家,就想着把根扎在这里吧。 曾广林说到这里笑道:“我爷爷就生了一个独苗,可是我父亲却一连娶了五个太太,还有了十一个男娃,这也许是老天爷还他的吧。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为自己当年听了奶奶的话而感到幸福。” 曾广林的爷爷得知祁世龙在方圆几百里都是出名的大户时,就关心上了,听闻他家有一个大姑娘还未嫁,比曾继贤大三岁,这“女大三抱金砖”让爷爷开心不已,马上就上门提亲去了。祁世龙当然用心的了解了曾家,在毕家的竭力推荐下,两家结成了亲家。当年底秋收后,为两个孩子就完了婚。祁月娥出自大户,虽然没读过书,但家数礼节、针线女红和操持家务,却是无一不通,把曾继贤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三年多连生了两个子,让曾老太爷笑的白胡子都顺多了,很快就把家务事几乎都交给了祁月娥掌管。 “老话说的确实不错。”曾广林说道,“我大妈进了门以后,不但生了我的大哥和二哥,而且家业更加红火。我大哥满地跑时,我们曾家已经是几百里内有名的大户人家了,是我们革命的对象。” 周乙笑道:“革命者不能选择家庭,我们能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很多人的家庭都是地主或者资本家,但是革命的意志依然坚定不移。”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走出这个家,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曾广林说道。 紧接着曾家的好运接二连三的来了,曾广才生下来的那年底,曾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曾老太爷在家人面前从不说此人的来历,只说是以前的一个朋友,是一个武官,因为被人构陷遭了诬告,只因身有武功才逃走了,带着女儿匆忙间到了叶家田。曾继贤的父亲与此人曾经一同为官,交情还很好,以前有书信往来,所以就只能投奔这里了,曾家就收留了他们父女。这个武官的女儿叫杜小玉,最后也嫁给了曾继贤为妻。曾继贤的五房太太中,唯有二太太的历史有些扑朔迷离,太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曾广林倒是听老太太说过一点这些历史。那是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初,曾家有一个祖辈叫做曾传仓,与杜家的先祖成了一文一武的守将,但是在那场浩大的战争中,湘军与淮军先后崛起,最终打到了西北,血战十几年获得了战功。然而,朝廷对武官总是格外防范的,于是曾传仓和好兄弟杜武官都升了职,却给了闲位。 曾杜二人分赴南北任职,传下了后代。随后的经历,曾家的官位越做越下,以至于最终辞官,杜家也好不到那里去,自古性情相投,他二人果然一般,杜家耿直也招来了灭门之灾,这也是情理之中。杜家满门几十口都被杀了,只有父女二人得脱。这二太太是将门之后,自然有武功,但是却深藏不露,曾家无人见过她练武。但是,二太太不善女红倒是曾家人都知道的,也不多话,她的身体也很健壮,几年之间连续生下了曾广旭、曾广华和曾广深三个儿子,这三个孩子的身体也是孔武有力,不过后来也都经商了。 二太太帮着大太太管好家事,也很听曾继贤的话。她的父亲却因为害怕连累了曾家,在一个夜里独自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唯一生了一个儿子的是三太太李萍,她是李集镇上“李记茶庄”李厚德的女儿,虽然李集镇与邻近的集镇都有一些过节,但是曾继贤却能处理好这种关系,大家都是出门求财的,不必打打杀杀,曾继贤一番劝导,让李集镇与附近的集镇关系有所改善。 那时二太太还怀着曾广深,年底时曾广林的爷爷和奶奶相继过世了,阴沉沉的气氛一时笼罩了曾家大院,曾继贤听人劝,为了重振气势,托人在李集镇上找一家富态一点的女子,要纳为三房。最后选中了李萍,这是李厚德的第三个女儿,长的比较饱满,浑身上下透着丰腴,特别是李萍还那么的乖巧可爱。曾继贤守孝三年,李萍在第四年才生下了儿子曾广源。三太太李萍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在教育上抓得非常紧,曾广源也很聪明,很多地方特别像曾继贤,也很细心的跟着父亲学,他的书读的很好,差点儿就到临江市的商科专小,却生了病,曾继贤延请了名医,终于治愈,又休养了三年时间,恰好四哥与五哥结婚远走南京,曾继贤就让曾广源接管了部分家事,也就不再读书了。 四太太黄小婉嫁到曾家大院是个偶然,前面说过,李集镇及叶家田这一带有正月十五元宵节闹龙灯的习俗。那一年的春节前夕,由富家田提议,附近的几个村子联合起来耍龙灯,这是因为以李集镇为核心的村镇关系融洽了,但是历史上的第一次,自然就惊动了官府,此时的满清摇摇欲坠,革命党四处活动且风起云涌,临江省也飘摇不定,新军在革命前夜更是躁动不安。 黄陂县令得到这些村镇联合耍龙灯的报告后,起先有些犹豫不决,但是这些村镇的保长一起见了他,陈述了诸多好处,让县令眼界大开,于是让师爷牵头去办这事。曾继贤离开县衙,与阿根在黄陂县闲逛,他是很少来的,只因为三太太三年不孕,他听说有个“陈氏国医堂”的陈学敏医术非常高超,在给几个太太买了一些物品后,就带着三太太去“陈氏国医堂”讨一副药 那陈学敏老先生据说是京城里御医的后人,远近闻名。看过曾继贤的名帖后,马上延请入堂。然后,马上给李萍把脉,随后请曾继贤去后堂,把其他人留在大堂里。 在后堂落座后,陈学敏把倒茶的童子支开,然后对曾继贤说道:“曾先生,您太太的病我只需开个方子即可。但是您却别有一处不妥,不知是否愿意听我说?” 曾继贤拱手说道:“我此来就是寻因治病,对您的医术久有耳闻,但说无妨啊。” 陈学敏站起来,在书柜上取了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方子,我白送您了。我把您请到后堂,是有些话不好让其他人听到。尊夫人是您的第三房,只要按照我的方子服药,今年必然有喜。” 曾继贤赶忙说道:“那就有劳您了。” 陈学敏说道:“但是,您还要再添一房夫人,这样才能诸事圆满,这也是我要给您说的。您且听听如何?” 曾继贤说道:“这个,不瞒您说,我已经有了三房,再添一房也有财力,但是近年来家业日盛,难免的要我操心劳神,所以无心再讨了。既然您有说的,且说一下。” 陈学敏就说道:“前几日县里的秀才公黄善举来我这里喝茶,说他有一个老闺女至今未嫁,因我见的人多,所以请我给他寻一个女婿。他还讲,这个女儿生的时候,有一个游方和尚正好上门讨斋饭来了,并留下了一句话,他的女儿只能嫁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子为妻,不管这个男子是否婚配,则必有福报。您知道大凡行医之人也都看几分面相,我看到您时,就相出您与黄小姐是有缘之人,可否请您把生辰说来。”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就是这么奇妙,当曾继贤把自己的生辰说出来时,陈学敏把那个药方子翻了过来,惊得曾继贤张大了嘴巴,原来纸的背面用很细的楷书写的生辰,正好就是曾继贤的生辰。然后,下面就是曾继贤未来的四太太的名字:黄小婉。 这事听着都玄,在叶家田成了一个传说。不过,春节前曾家大院又操办了一场喜事,曾继贤迎娶了四太太。当年7月和10月,李萍和黄小婉分别生下了曾广源和曾广怀,此后李萍再无所出,而四太太黄小婉又相继生下曾广宣和曾广平两个儿子。 第152回 曾老爷五房太,各有因缘(2) 曾继贤的第五房太太叫做谢香妹,本是李萍的一个远房表妹,在李萍生下曾广源时来照顾表姐的,后来又把曾广源带到了一岁多。谢香妹的父亲靠着给别人割稻子等打短工维持生计,瞅着曾继贤家大业大,就有意让女儿嫁了他,曾继贤就顺水推舟答应了,谢香妹的父亲有了家底,就在李集镇上开了一个杂货铺,生活好了很多。 曾继贤这时已经成了叶家田名副其实的地主了,但是他一点都不是恶霸。所以,谢香妹嫁进来时非常的欢喜。 而且,谢香妹年纪最小,很乖巧,也很听话,对几个比她大的太太总是甜甜的叫姐姐,因此大家也很喜欢她。两年后,她生下了曾广现,又过了两年生下了曾广林。 周乙听到这里,忽然插话道:“曾家那时真的是家大业大,曾伯伯很有头脑,在叶家田不但扎了根,而且把家族管理的井井有条。” 曾广林笑道:“我祖父是文官,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我父亲自然也读书很多。其实,老祖宗教的是服从和兴业这些而已。” 周乙点头说道:“有道理,几千年来的封建帝制,就是教我们服从,听皇帝的,听官府的,听家中长辈的。” 天上的雨小了,但是细密的小雨还在下。 曾广林理了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接着说道:“十年前的夏天,我大妈得了急病,县里也治不了,就送到临江市里的大医院去。但是,仍然回天无术,她最后还是走了。” 周乙又点起一支烟,烟头的亮光在夜晚一明一灭的。 “三年前,日本人发动了打通交通线的战役,国军一退再退,溃不成军。”曾广林盯着周乙的烟头,接着说道,“我二妈据说是有武艺在身的,但是却从没有显示过。因为我三哥和四哥、六哥都在临江读书,所以二妈和三妈很惦记,就缠着父亲要去临江市看看。父亲没法,就让她们去了。日本人那时正好打到临江城下了,我的三个哥哥与一大批学生参加了担架队。我二妈和三妈虽然担心,但是国人那时都积极参加抗战,就租下房子,给三个哥哥做饭,每天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回家吃饭。后来,日军的飞机轰炸临江市,那一带一下子落下好几颗炸弹。我三个哥哥得到消息时,那片地区被炸成废墟了,只找到了二位大妈的尸首。他们回家的时候带回了两个大妈的几件遗物。” 周乙黯然,把烟头在脚下踩灭。 曾广林继续说道:“这一下,曾家大院好像开始进入衰落了,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都只能在特制的椅子里生活,这把椅子在李集镇请了工匠,装上了四个轮子。周乙兄弟今天也看到了。” 停了一下,曾广林又说道:“我四妈受了惊吓,所以也病倒了,从此卧床不起,什么都需要仆人照料。我妈现在里里外外都照顾着,现在的曾家没有从前的辉煌了。” 周乙问道:“那曹姨呢?她是怎么去世的?” 曾广林看着周乙说道:“幺姑的事情非常复杂,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由组织上有个说法。” 周乙疑惑的问道:“广林哥什么意思?” 曾广林说道:“这个我也是猜测,因为幺姑其实不是简单的人。但是,自从她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周乙说道:“你是说幺姑自己离家出走了?” 曾广林点头说道:“幺姑与我同岁,比我只小一天。在我接受革命指引,走上革命道路时,我怀疑幺姑其实已经是早期的党员了。” 周乙更加吃惊了,他看着曾广林,等他继续说下去。 曾广林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只能根据自己的猜测告诉你,因为曹姨去世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 根据曾广林猜测,幺姑的父亲可能也是地下党,被叛徒出卖,所幸逃脱了,但却失去了组织关系。幺姑的母亲是一个大家闺秀,但不是党员,所以幺姑的父亲一直瞒着她,为了不让幺姑的母亲担心。这样一来,在逃跑途中,幺姑的父亲千方百计的躲避特务的追捕,让幺姑的母亲有所察觉,所以幺姑父亲去世后,幺姑母亲只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躲着养大幺姑。 可是,幺姑却受到了父亲的影响,很小就跟着父亲做起了小交通员,并且凭着机灵屡次躲过特务的眼线。在父亲去世后,幺姑失去了组织关系。后来,不知她通过什么关系又接上了组织关系,把父亲去世的消息报告了组织,并且继续开始从事地下工作。 抗战后期,国民党发动了多次反共高潮,形势也越来越严峻,幺姑的身份也被重组的临江省军统察觉。但是,当军统特务来到叶家田追查幺姑下落时,幺姑也提前得到消息转移了。自此,幺姑就下落不明,所有曾家的人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曾广林与幺姑不是一条线上的,所以他虽然通过内线打听过幺姑的情况,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幺姑的离开,让曹子兰心中更加抑郁,后来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在幺姑无音信后的第二年,也抑郁而终了。 周乙听到这里,也不免得唏嘘不已。幺姑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曾广林这么多年来,应该也是通过了各种途径在寻找幺姑的下落。既然曾广林说幺姑是党员,那么他肯定是有证据的,只是这些证据目前无法得到确切的证实。 革命年代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有的从此杳无音讯都是正常的,也很多永远无法证实。 按照时间推算,幺姑陆秋霞在二十五岁左右,因为发现被军统特务盯上了以后,马上就转移了。但是,转移的非常匆忙,所以与她父亲一样是独自走的,自此再无消息。 曾广林忽然说道:“也许幺姑早就被捕牺牲了。” 这正是:从前事多迷茫,那些年太匆忙;只有革命最光荣,哪管生死与存亡;雄心壮志为国去,留的英名万世扬。(请关注第一百五十三回:曾广源曾广林,兄弟有隙) 第153回 曾广源曾广林,兄弟有隙(1) 咱们暂时先放下曾家大院的那些后来事,接着前面的事情往下说。 那天晚饭时,曹子兰带着幺姑跟着曾广林来到了前院的饭厅,看到这是前院东边厢房中最大的一间屋子,共分为两块,上首的比较大。那里有一张圆桌,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曾继贤和太太们吃饭的桌子。下首的圆桌很大,那是孩子们吃饭的桌子,上下之间有一道屏风隔开。最下首还有一张稍微旧一点的圆桌,那是佣人们使用的,曾继贤在家里不喜欢把主人和佣人之间太隔开,这也是他精明之处。 因为知道曾继贤等人就在后面,所以曹子兰站住了,幺姑和曾广林也站住了。很快,曾继贤在前,五个太太在后也进来了。 三太太李萍拉了一下曹子兰的手臂说道:“妹妹,你和我们一起坐。广林,你带着幺姑去和哥哥们坐一桌。” “好的。”曾广林应了一声,然后拉着幺姑走了。 五个男孩已经做好了,桌子上也摆上了几个凉菜,有七把椅子,还有七副碗筷,显然早就吩咐过了的。 曾继贤在上首的桌子正中坐下,然后五个太太坐在了他的左右,祁月娥看一眼曹子兰笑着说道:“曹家妹妹也不要站着,你就坐在五妹身边吧。” 曾家饭厅都是圆桌吃饭,这样更加随和一些。杜小玉看所有人都坐好了,于是对站在屏风一侧的大钟妈说道:“这就开饭吧,饭后老爷还有事要说呢。” “是。”大钟妈转过屏风,不一会儿,她和小钟妈、陈鲁子就把几道热菜也端上来。 曾家的每顿饭不都是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那几盘冷菜是陈鲁子调理的咸菜、腌菜或卤菜等,还有一些根据时令配制的蔬菜,很有几个花样。那些热菜也都是家常菜,荤素搭配,早中晚有些花样上的变化,但绝不奢侈。陈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很有当地味道。 曾广林准备让幺姑坐在自己身边,但是看到自己的椅子边没有加坐,反而是曾广源的左手边加了一把椅子。他坐下后,轻轻对幺姑说道:“你坐六哥旁边去,那是你的位子,去吧。” 幺姑过去坐下,曾广源拿起筷子一伸说道:“大家吃吧,今天该广宣和广林两个人饭后帮着钟妈收拾碗筷了,你们两个别忘了。” 曾广宣“嗯”一声,还在家里的六个孩子分别每天排开负责打扫院子和安排三餐的活,这是规矩。曾继贤绝不会让孩子们好吃懒做,“从不培养纨绔子弟”,这是曾家传下来的祖训。曾广林嘀咕了一声后开始照顾曾广现吃饭。 曾广源不喜欢曾广林,而曾广林也讨厌曾广源,四哥和五哥走之前,根本就没有曾广源说话的份儿,虽然曾继贤最喜欢这个六儿子曾广源,但是他也从不表现出来。曾广源比曾广林大五岁,身体也比曾广林好,所以时不时的就要欺负一下曾广林,但是曾广源从不欺负其他弟弟。曾广林脑子机灵,也会设计一些陷阱来折腾曾广源。这两个兄弟之间非常不对付,至于为什么,很多年后两兄弟在一起,也根本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但是,曾家做主的曾继贤,所以每个孩子都不敢大打出手,要是被曾继贤知道了,那就要家法伺候。也许是曾家的祖训管用,或者是曾继贤教子有方,所以他的十一个孩子没有一个沾染恶习的,他们对五个太太都很尊重,也非常的听话。虽然像曾广源和曾广林这样时常做些恶作剧的,也没有特别大的仇恨,只是关系有些僵而已。 曾广源指着桌子中间的大盆对幺姑说道:“那是陈叔很拿手的鱼丸肉糕汤,鱼丸子做的细腻,肉糕味道正,汤里的蔬菜都是新鲜的,既好吃又好看,你尝一下。” 幺姑点点头夹起一个肉糕,放进嘴里慢慢吃,味道确实很好。曾广源用汤勺又给她面前的小碗里加满,幺姑还是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她吃了一个鱼丸,喝了几口汤,然后第一次抬起头看着曾广源,又说了句“谢谢”,随后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吃饭。 曾广林特然气哼哼的捣了曾广现一拳说道:“吃你的饭,鱼丸肉糕还不够?小心我今天踢你下床。” 曾广现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时的掉下米粒,他不说话只管吃,脸上是傻乎乎的那个笑。其实,兄弟们中对曾广现最好的还是曾广林,他很护着这个傻傻的九哥。而且,他俩一直睡一张床。 曾广源抬起头了看一眼曾广林,然后说道:“让你照顾好广现,你怎么能欺负他?老老实实的吃饭,再闹我罚你多做一天卫生。” 几个兄弟看今天曾广源忽然今天这么严厉,都不敢做声的闷头吃饭,曾家的尊卑观念是祖上就传下来的,没有人敢违背。曾广林自然看到五哥今天的反常了,所以他也不敢再说话了,埋下头很快的就吃完了,然后放下碗筷坐在那里。 曾继贤在饭桌上只给几位太太讲了今天去李集镇的一些事,要点是春节了给她们买的东西。然后,让祁月娥和杜小玉操着心把节前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不管外面是如何的变化,长兴集里的日子还是要过,节也要过。好在眼前的物资还是充足的,与往年差不了多少。但是,曾家大院每年都是非常热闹的样子,按照规矩,曾继贤每年会在大院里摆上十桌八桌的,让村里的人都来他家吃团圆饭,这就需要陈鲁子找上村里的几个有做饭手艺的人,节前这些都要准备好,这些事都是祁月娥和杜小玉在操持着。 说完这些,曾继贤也差不多吃饱了,李萍盛一小碗汤给他,每到这时也都吃好了。 曹子兰吃的不多,她放下碗筷,把手放在膝盖上,头略微的低着。 第153回 曾广源曾广林,兄弟有隙(2) 喝完汤,曾继贤站起身,背着手走出了饭厅,祁月娥对曹子兰说道:“曹家妹妹,你跟我来。” 这桌子上的所有人就跟着曾继贤走了。 祁月娥拉着曹子兰的手走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大家一起走进了中院。 佣人们看到主人都吃完了,也很快结束,曾广宣带着两个弟弟已经开始收拾桌子和碗筷了,佣人们不说让孩子们去休息的话,因为这是多年来形成的规矩,孩子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曾广源、曾广怀和曾广平带着幺姑出了饭厅走了,他们要回后院。 吃过晚饭后,孩子们还要读书,或者写字,有的时候也玩一会儿。 太太们偶尔会打打牌,打的是麻将或者“上大人”,有点小赌注,但是曾家大院从不彻夜打牌,赌博是恶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曾广林干活利索,曾广现有力气,曾广宣会安排,哥仨很快就把三张桌子收拾干净了。小钟妈把桌子擦好,孩子们把碗筷等都收到厨房里。阿根坐在车架子上,眯着眼,从腰间取下葫芦,对着嘴喝上一口,饭厅上他从不喝酒,曾继贤从不饮酒,所以他也不能在饭桌上喝酒。 大钟妈和陈鲁子已经在收拾厨间,孩子们洗碗,小钟妈把剩菜收拾一下,不能倒掉,那是浪费,明早佣人们热一下就是早饭。 很快就收拾完了,曾广宣带着弟弟们向佣人道别,然后也回了后院。 曾广林走在最后,路过中院时,他特意看了一眼幺姑的房子。门开着,可以看到曹姨不在屋里,幺姑好像在桌子边一个人坐着。曾广林放慢了脚步准备和幺姑打招呼,正好看到幺姑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脸上一红,关上了门。 曾广林呆呆的看着门关上,脑子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猛地飞过,心中也快速地一闪,这是一个奇怪的感觉,十五年来的第一次。他加快脚步向后院走去。 曾广现在门口站着,一副惊慌的样子。 曾广林奇怪的问道:“九哥,怎么了?” “六哥、六哥,在屋子里。”曾广现用右手指门,眼睛里流露出担惊受怕的样子。然后,他就转过身体,双手垂在身侧,低着头站着不动。 曾广林推开门,果然看见四个哥哥都在他们的屋里,曾广源则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然后一指桌子前的凳子,对曾广林说道:“广林,你给我坐下来,我有事情说。” 曾家前面的几个儿子先后成家走了后,管理弟弟们的责任就是曾广源的。曾家的孩子们从私塾读到县里,都是读过书的,其中曾广源最刻苦,而且他的外表也最温文尔雅。已经过了二十岁的曾广源,开始打理大院的事了。也是因为有了父亲的支持,曾广源平时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几个弟弟都比较怕他。 见到这个阵势,曾广林也有点发怵,平时调皮一点是可以的,但是太过了就要吃亏。他很清楚一定是昨晚干的事情被哥哥们发现了,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曾广林“嘿嘿”一笑说道:“六哥、七哥、八哥、十哥,什么事这么严肃?天也晚了,咱们该睡觉了。” “睡觉?”曾广源怒不可遏的说道,“你还想睡觉?你睡好了,我就不踏实了。说,昨晚干什么事情了?” “你都发现了?”曾广林狡猾的看他一眼,看六哥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败露了,马上辩解道,“我做个小实验,工科的小实验,六哥别生气,别生气。” 他说完没忍住,自己也笑了。 “想到我很狼狈,是不是很可笑?”曾广源说道。 曾广怀走过来,一下揪住曾广林的耳朵说道:“你还自己乐?哼哼,今晚我们把你用墨汁画成猪。” 几个哥哥一起都冲了过来,七手八脚把曾广林按住,曾广宣取了一个砚台,把墨汁研磨的浓浓的,用一支毛笔蘸满后交给曾广源。曾广源腾出手接过毛笔,对准曾广林的脸。 墨汁如一条线滴在曾广林脸上,任凭曾广林如何挣扎,但是被几个哥哥按住了,一点不能动。不一会儿,曾广林一脸墨汁,惨极了。 原来,昨晚曾广林趁着曾广源不在屋里,悄悄在他的桌子上搞了一个小装置,他知道曾广源每晚睡觉前都要翻看一下账本。结果,曾广源被喷了一脸墨汁。这事也只有曾广林才能干出来,曾广源就带着几个兄弟抓住曾广林,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弟弟。 看着曾广林的狼狈样子,几个哥哥终于放开,然后笑成了一团。曾广源打开屋门,几个人回去了。 曾广源和曾广林的嫌隙一直没有消除,这以后他们发生了很多次这样的事,但是曾广林总是最后的吃亏者,因为他的那些哥哥们并不帮着他,只要曾广源一声令下,被按住折磨的总是曾广林。十几年后,曾广林回家,还与曾广源说起这些事,但是曾广源都默默的不答话。曾广林知道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再说曾继贤吃过饭,回到中院,泡了一杯茶,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等茶凉了后喝完,再续上水,桌子上有李萍早就铺好的一张宣纸。他写字已经保持了四十多年,但是一般总要酝酿几天,才能写出一幅好字。他专攻的颜真卿体,几乎可以达到气势遒劲。所有孩子也跟着他学颜体,大多学的蛮像的。但是今天,他都喝了两杯茶了,铺开的宣纸上还是一个字都没写。 此时,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把一天的事儿回想了一遍,心里有点不平静。 门开了,祁月娥进来,看到桌子上无字的宣纸,对曾继贤说道:“继贤,你看咱家也没个女儿,十一个小子也都长大了,娶了媳妇的也分家走了。这曹子兰我也看了,长的端正,做事应该也周全,你盼个女儿很多年了,不如就让她娘俩进了家门吧。” 能叫他“继贤”的只有祁月娥,其他的太太都是叫他“老爷”的,而且这家里的事,大太太能当一半的家。 曾继贤看她一眼,点点头说道:“你和她们商量吧,如果说好了,你去安排就好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曾继贤站起来,在方桌前又站了一会儿,提起笔停一下,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春节。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祁月娥跟在曾继贤身后,一起出了书房,看着曾继贤进了李萍的房子,紫月娥径直走向曹子兰的屋子。 村里的鸡鸣第一声时,曹子兰已经洗漱好了,对着镜子站了一会儿,把头上的小白花摘下,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书把小白花夹了进去。女儿幺姑陆秋霞拿一条披巾搭在妈妈的肩上,娘俩一起推开门,走向前院。 早饭后,曾广源带着弟弟们去后院的地里,有些菜要收下来,有的地要翻好,还要补种一些菜籽。这个季节的菜不多,但也够家里用。 曾广源分好工后,孩子们就开始忙了。曾广林带着曾广现,把哥哥们收获的菜放在篮子里,收好一筐后,正准备抬进去。后院的门开了,幺姑在前,曹子兰在后一起走出来。 “曹姨好。”曾广林对她们点头笑道,然后和曾广现抬着菜进门了。 曹子兰微微一笑,让开门让他们俩进去,曾广现傻呵呵的笑着。曹子兰看着在地里忙活的孩子们,领着幺姑走进了地里。 曾广源赶忙说道:“曹姨,您歇着,我们一会就好了。” “没关系,这活我会干。”曹子兰捋起袖子,身后的幺姑也跟着,与曾广源等一起收拾起地来。 曾广源不再说什么,对幺姑轻声说道:“幺姑,你跟着我,把这个地边儿的土整好,这里种的青萝卜,没几天就要长大了,年后就能吃芽子。” 南方的很多菜,只要没有毒的几乎都可以吃,萝卜芽子是初长不久又很多的叶子部分,掐下来可以做菜。很多这样的菜芽子都可以吃,而且很嫩很嫩的。芽子菜炒肉丝,或者放在汤里都能做出好味道。 幺姑抿嘴一笑,快步走过去,跟在曾广源的身后,用小木条仔细的把土培着。不一会儿功夫,她的鼻子尖上就冒出了细汗。曾广源看到后,从衣兜里取出手帕,地给她。幺姑看一眼他,脸一红,还是接过手帕,把脸上的汗擦了后,又把手帕还给了曾广源。 曾广林出来,把筐子放在地头,跑到幺姑身边说道:“幺姑,你哪年生的?” 幺姑没想到曾广林突然问这个,用大大的漂亮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小声说道:“民国二年11月。” “啊!”曾广林夸张的脸上带着喜悦,继续问道,“是哪一天?” “20号的。” “哈哈,我终于可以当哥哥了。”曾广林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拍了一下幺姑的肩膀,“我是19号的,正好比你大一天。以后,你要叫我哥哥,你是真正的幺姑了啊!” 曾广林做了十五年的弟弟,今天终于可以做哥哥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妹妹喊他哥哥,他喜不自禁的拉住幺姑的手很期待的看着她。 幺姑回头看一眼娘,脸红的很厉害,不知道怎么办。 曹子兰站起身,拍一下手上的湿土说道:“幺姑,你有十一个哥哥了。” “是呢是呢。”曾广源这时跑了过来,好像很不经意的把曾广林推开,对幺姑说道,“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幺姑妹妹了,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帮到你,哪个坏蛋欺负你了,就马上告诉我,我召集大家收拾他。” 说完后,曾广源的眼睛盯着曾广林。 曾广林瞪了曾广源一眼说道:“六哥,你又是在说我吗?” “咱家就你最顽皮,爸爸都这样说,所以也就只有你最有欺负幺姑的可能,你等着,不听话我就收拾你。哼!”曾广源恶狠狠的对曾广林说道。 幺姑低着头,声音很小的说道:“广源哥哥,广林哥哥,我知道你们是不会欺负我的,如果以后幺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你们不要凶我好不好?” “好好好。”曾广源和曾广林忙不迭的说道。 曾广怀他们几个也早就围过来,一起让幺姑叫哥哥。幺姑挨个叫他们哥哥,这时幺姑从昨天以来的忧郁,忽然从脸上消失了。她年岁还小,但是两年多来的颠沛流离,让她吃尽了人间的苦头。 曹子兰的眼角有一点潮湿,女儿还小,跟着她颠簸了很久,吃了苦,现在终于算是安顿下来了。 曾广林忽然讨好的对曾广源说道:“六哥,不如你给爸爸说一下,明早咱们一起去木兰山,好不好?” 曾广源故作姿态的想了想才说道:“好吧,我给爸去说一下,大家今天要把地里的活都干好了,而且明早都不许睡懒觉啊。睡晚了没有人叫的。” 相传青狮岭少女花木兰十八岁时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十二年,屡建奇功,被封为孝烈将军,后人感其忠烈,为她建祠、立庙、树坊,并建造了木兰殿、将军祠、木兰将军坊等纪念她。在木兰山的四周有万亩杜鹃和万株樱花。唐代大诗人杜牧游览后写下了《题木兰庙》,诗云:“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历代文人墨客多有题诗的,让木兰山名声在外。其实因为木兰山与历史名人花木兰齐名而被传颂,杜牧此诗刻画了人物的生动形象,把花木兰的女英雄塑造的更为贴切。但是诗中也表现了花木兰郁结心中的凄楚与忧伤,可谓是“字字客中愁,声声女儿怨”。如果一个国家的安危需要依靠女人来维系了,那么国运之衰败可见一斑。故而,中唐大诗人戎昱发出这样的质问:“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这也是杜牧在诗中不敢说出的心里话。 这正是:眼里有情诗中意,当年错过悔无极;只因一别从此去,征程万里无踪迹。(请关注第一百五十四回:护幺姑是本分,枪声难断) 第154回 护幺姑是本分,枪声难断(1) 天刚亮,阿根托人租的马车就到了,曾广源带着弟妹们一起上车,车把式技术很好,稳稳的在大道上疾驰,快晌午时到了木兰山脚下。此时正是初冬,南方的冬季很短,而且气候没有北方那么寒冷,木兰山上依然云雾缭绕。山下有两排草和泥简单搭起的房子,其实就是围墙搭了个顶而已,不过也住着七八户人家,种着一些地。 最前面有一个棚屋的屋檐角扯出一幅绿色的幌子,写着“木兰山清茶驿舍”,显然是游人们上下山歇息的地方。 曾广怀吩咐车夫就在茶舍休息,等他们下山的时候还要用车。然后,他又招呼其他人也到茶舍休息一下。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茶老板端上一碟花生、一盘瓜子,问过喝什么茶后,吆喝道:“将军清泡一壶,面七碗,上茶勒!” 1928年初的时候,临江省还是相对安定的,木兰山上游人不断,很有一些繁盛景象。 国军在追剿红军,国民政府虽然经历了一些变故,但是“攘外必先安内”的老蒋把主要精力放在剿匪,对不断提出过分要求的日本人,老蒋是一味的退让,他想做全中国的总统,自然不能放过与他思想不一致的共产党人。何况,去年共产党人已经举起了起义的旗帜,拿起枪正式与国民党在战场上厮杀了。虽然共产党建立了红军队伍,但是也只有几个很小的根据地,在人数和装备上完全不能与国民党抗衡,但是共产党的思想深入民心,得到了穷人的拥护,力量正在逐渐壮大。 蒋介石不得民心,不过临江省倒还安静,属于国民政府控制的地盘,所以波澜不惊。 休息了一会儿,曾广源起身付了账后,带着弟妹们一起准备上山。幺姑看着山上仍然有花盛开,绿草也繁茂,这乱世中的片刻宁静,让她把两年来的困顿忘记了,在山间尽情的玩耍。 在木兰庙前,幺姑站在哥哥们身后,看着花木兰戎装佩剑、英姿勃勃的塑像,也是肃然起敬,儿时父亲讲述的女将军的故事浮现脑海。但却不由感慨,陆家这么快就颠沛流离的远离故土,而且爷爷奶奶和父亲相继故去,大伯和大妈卷款私逃,家庭的变故如此之快,于是暗自叹息一声。 曾广源等听到幺姑叹息,马上一起问道:“幺姑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这下幺姑的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下来,她知道这些哥哥对她呵护有加,但是毕竟曾家不是千里之外的陆家,寄人篱下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幺姑有些无助的抓住曾广源的手,抽泣着说道:“我忽然想起家事,这些年来变故很多,亲人们被害死,我和妈妈流落在外,一路逃命到这里。父亲在异地病亡,我怎能不伤感?” 曾广源说道:“幺姑,你现在放心吧。我们这些个个都会护着你平安,让你此后再也不受苦了。” “遇到你们真是幸运。”幺姑说道。 曾广林在后面说道:“幺姑,知道为什么爸爸会收留你们吗?” 幺姑摇头说道:“不知道。” 曾广林看着她说道:“我妈说了,爸爸常说家里有十一个小子,就是缺少一个闺女,他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曾广宣说道:“那就是了,爸爸看到你就喜欢了。” 曾广怀也接口说道:“对了,就是这个理。” 曾广源说道:“幺姑,你这么漂亮,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以后都会对你好,都会照顾好你的。” “但是幺姑只有一个。”幺姑听出了曾广源话里的意思,脸上一红,甩开曾广源的手向前跑去。 是啊,幺姑只有一个,但是哥哥却有六个。 中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前面是一片平缓的草地,一层低矮的绿草在初冬中仍然顽强的生长着。 曾广怀喘着粗气说道:“六哥,真的走不动了。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我肚子饿,口也渴。”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包里取出一瓶水“咕嘟嘟”喝了好几口。 大家都坐下来休息。 他们也背着一些吃的喝的,此时都拿出来。曾广林把一个米团递给幺姑。 幺姑放到嘴里,有点凉,但是稻米合着豆腐加肉渣混在一起的香甜味儿,很好吃。 曾广林坐在幺姑身边看着她说道:“幺姑妹妹,你真好看,我看你干脆就做我们曾家的儿媳妇吧,只是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 幺姑轻轻踢了他一下说道:“还是你最顽皮。” “看来没我的事了。”曾广林叹口气说道,“这家里我最小,再说了,六哥正好到了讨老婆的年纪,他读书比我们都读得好,将来爸爸要让他掌管家里。他是最有资格了。” 这些话忽然被曾广林直白的说出来,曾广源和幺姑对看一眼,脸都红了。 曾广源对曾广林说道:“就你嘴快。” 其实,从昨天起,几个孩子都在想,毕竟都是二十岁的孩子,既然爸爸这么快的接纳了幺姑娘俩,与家里没有闺女有关系,更可能的也是想给曾广源找个媳妇。 草地上忽然沉寂了。 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下传来一声枪响。曾广源示意所有人不要说话,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七个人弓着身,来到了山坡前。他们一起向下看。 只见约三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两拨人马对峙着。 左边只有五个人,一个人在前,四个人在后,前面的人腰间别一把手枪,后面的四个人端着步枪。 右边有二十多个人,一个人在前,他手中的枪口还冒着一股烟,显然刚才的那一声枪响是他的手枪打出来的,他的身后二十多个人端着步枪。 两边端着步枪的人,都是指着对方。 虽然隔着三十多米远,但是曾广源他们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他们穿的样子差不多的军装,但是非常褴褛。 这些人说的也是南方话,所以曾广源他们可以听懂。 (左):“张天彪,你听我一句,我是团长派来找你们这些失散的同志们的。你们在这一带坚持打游击,很困难,首长都知道。” (右):“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有省委的命令吗?” (左):“我在这里就是省委的命令!咱们一起工作了五年多,你怎么不相信我?” (右):“你什么都没有,我不能相信你!如果你是一个可耻的叛徒,我的二十七个同志就要被你出卖了。这些革命的火种有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 (左):“我的同志!我颠簸几千里,怎么可能揣着命令到处跑?咱们一起战斗了五年,为什么信不过我?” 两个人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快,隔着很远听不太清楚了。最后,那个叫张天彪的忽然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对面的人大喊:“我就是不能相信你!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加上伤员一共有二百多人,东躲西藏,与敌人周旋。我一直在寻找根据地,但是敌人围攻很紧,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但是,你看看我们现在只有这些人了。反动派追杀我们,杀死了那么多同志。黄正武,你要是再啰里啰嗦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叫黄正武的并不畏惧,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尽量把口气缓和下来说道:“老张,咱们不要吵,吵解决不了问题。你也冷静一下,好不好?我不相信你会向红军开枪!” 原来,这些人就是红军。 “不许动!一个一个慢慢的站起来。”身后传来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把曾广源他们七个人吓了一跳。曾广林慢慢的转过头,两个与坡下穿的一样的人端着枪站在身后,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 七个人慢慢的站起来。 “转过身?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红军战士问道。 曾广源说道:“长官,我们是老百姓。” 山坡下传来一声大喊:“是什么人?都带下来。” 两个战士用枪示意,七个人乖乖的从山坡上下来。走近后,对这些红军看的更加真切了,那个张天彪和黄正武大概二十多岁,其他战士也差不多的年纪。他们都面黄肌瘦,穿着衣衫褴褛,但是眼睛里都有一种坚定的神态。 红军战士们这时一起放下了枪,张天彪也把手枪插进了枪套里,看着七个人问道:“你们是哪个村的?” 曾广源战战兢兢的答道:“长兴集叶家田的。” “哦,我路过那个村。看你们的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是曾家大院的吗?”张天彪继续问道。 “是是是是。”曾广源一连说了四个“是”。 “黄麻暴动”的时候,曾家大院如临大敌,曾继贤对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很明白,曾家是地主也毋庸置疑,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更知道。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却没有看到红军打过来,但是不久长兴集有了农会,曾继贤也开始对贫雇农更好,而且远近闻名,还被农会评为开明人士。 “据说你家还很开明。”张天彪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趴在坡上偷看什么?” 曾广源连连摆手说道:“长官,我带着弟弟妹妹们来木兰山游玩,绝不敢偷看。” 黄正武看着曾广源说道:“没有你们事了,走吧。”他刚说完,忽然看到了幺姑,愣了一下,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转头对张天彪说道,“曾继贤我也听说过了,那时也知道他很开明,让他们走吧。咱俩还有大事要赶快解决呢,我是有任务在身的,这附近还有十几支失散的队伍,都要我把党中央的指示传达到。你一个老张,已经让我脑壳痛了,其他的还大多不熟悉,还指望你能帮帮我。” 说完这些,黄正武用眼睛扫了一遍七个人,在幺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张天彪点头说道:“你们走吧,不要把见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曾广源赶快说道:“长官放心,我们绝不会说的。” 张天彪笑着说道:“我们叫同志,不叫长官。” “是,同,同志。”曾广源说完后,带着弟弟妹妹们赶快走了。 到了坡底,曾广怀辨了一下方向,带着大家出了这个山谷,转过弯就到了山脚下,看到“木兰清茶驿舍”时,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找到还在睡觉的车夫,急忙回去。 回家后,曾广源悄悄的把这事告诉了父亲,曾继贤听后让他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然后就让曾广源回屋睡觉。 曾继贤去了祁月娥的屋子,坐下后说道:“月娥,还记得闹红军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有农会的人来咱院,说咱们是开明人士,没有恶霸行径,所以没有打倒我们,你问这个干什么?”祁月娥问道。 “今天孩子们游木兰山的时候,遇到了他们。”曾继贤小声说道。 “啊!没对伢们做什么吧?”祁月娥惊道。 “没有。我叮嘱广源,这事不能对村里的人说。”曾继贤说道,“虽然他们当初没把我们咋样,但是说来我们是地主啊,红军还在这里。广华说过的话你没忘吧,他在新学里学到的,说我们是剥削阶级,打倒是迟早的。我觉得你娘家表妹去天津没找到广盛,估计十有八九到海外了,他们都是读的新学,脑子灵呢。以前还劝过我,让我也把这里的田地都卖了,干脆到美国或者英国去。但是,我这故土难离的怎么走呀?我现在想,他们不联系也好,对孩子们好。” 祁月娥叹口气说道:“那也是。唉,这兵荒马乱的还不知道以后怎样,什么时候才太平下来。” 曾继贤说道:“这几年来,我翻过了孩子们的书,现在的世道与大清朝不一样了,民国革命也十七八年了,这蒋总统不怎么得人心,倒是红军是为穷人撑腰的,天底下还是穷人多哟,他们手里有了枪,得人心,我看天下迟早要成了他们的。历朝历代穷人多,谁都知道的。虽然农民起义能当皇帝的也就那么有数的几个人,更何况,”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这红军硬是邪呀,一招呼就把所有的穷人全部都聚在一起了,保不准未来的天下该他们坐了。几个孩子,你给她们的妈都说说,管好自己的孩子,特别是今天遇到的事,万万不能乱讲。” 第154回 护幺姑是本分,枪声难断(2) “好,一会儿我们打麻将,大家都在,我给她们讲,管好自己的伢。”祁月娥说道。 曾继贤点点头,祁月娥处事谨慎,家里的大小事,曾继贤都是先告诉她,有时也听她的意见。很多事情有了祁月娥处理,都非常的妥当。 “那就这样吧,打点水来,我洗洗。”曾继贤说道。 祁月娥兑好了温水,让曾继贤洗脸、泡脚,然后睡了。 周乙听到这里,非常的惊讶,原来曾广林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见过了当年的红军,那应该是当初“黄麻暴动”时失散的红军队伍,后来红军相继建立了好几个苏区根据地,就派人寻找那些失散的队伍。他问道:“广林哥,你是不是对这些红军感兴趣,后来又找到了他们,要求参加红军,这才走上了革命的道路的?” 曾广林点点头说道:“被你说对了。你要知道,我也是在临江市读书的,接触的新学和新思想很多,其实我早就参加了党的外围工作,在学校宣传马克思主义思想。只是因为日本人突然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我的培养人也被敌人杀害了,所以才停了一段时间。” 周乙说道:“那个黄正武应该对幺姑熟悉,你当时也看到了吧。” 曾广林说道:“是的。其实,红军后来在这一带也有了游击队伍,而且活动很频繁,我也是突然接到新的接头人的密令才离开的。” “我们参加革命的形式不一样,但是都最终找到了组织,开始为党工作。”周乙说道,“只是,为什么你又与幺姑最终失去了联系?” 曾广林看着天空,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幺姑应该是通过另外的渠道,被他父亲曾经的战友带走的。”曾广林说道,“但是,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我和她不是一条线上的,我只能说我们都是从事地下工作的。” 周乙点头说道:“当我知道幺姑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开叶家田了。” 曾广林笑道:“幺姑的身份暴露是一个迷,但是她在叶家田一带从事的革命工作很短,只有不到三年时间,在她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突然消失了。我想,她应该也是接到上级撤退的命令离开的。没有在最好的年华与她一起战斗,是我最大的遗憾。” 周乙看着曾广林说道:“也许,我们还能遇到她。你猜测她已经牺牲的事,我不太相信。” 曾广林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也但愿如此,因为我真的很想再见到她。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年,但是我却不知道她也是我们的同志,我也没有保护好她。这是她刚来我家的时候,我们几个兄弟的保证。但是,我们却没有做到。” “我们每个人的事,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与敌人继续战斗!”周乙坚定的说道,“我们经历的太多,我们已经成熟了,那些二十多年前,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们只能先放在记忆深处,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有机会把这些讲给后代听的。” “周乙兄弟,你也成家了吧?妻子和孩子呢?我怎么没见到他们?”曾广林忽然问道。 周乙说道:“他们在东北与我一起战斗过,在东北解放前根据组织的安排,越过边境到了苏联。后来我为了解救一个同志和她的孩子而暴露了,然后在区利慈的搭救下,我逃出了哈尔滨,却与妻子和孩子失去了联系。按照我估计,他们可能还在苏联,毕竟我们现在还处在很困难的时期,我希望他们能在我们胜利的时候,我们再见面。” “其实,我们兄弟六个都有保护好幺姑的心理,但是最终却没有实现。”曾广林说道,“周乙兄弟也与妻儿一年多没有音讯了,革命就是这样,抛家舍业的不在少数。我们这一点点损失能换来穷人当家做主,也值得了。” “今天是个晴天了。”周乙看着已经放亮的天空,继续说道,“你们可能马上就要开拔,广林哥多注意。” “我会的,你们在这里战斗也不轻松,军统的特务无处不在,而且他们秉承老蒋的意思,在严密防范我们的发展壮大。”曾广林说道,“我带来了一本书,在留白处我记下了很多事情,破解的密码就是这本书,我思虑再三,决定交给你们,替我保存好,等全国解放后把它交给史志部门,希望我们的事能有人写出来。” 曾广林从贴身处取出一本商务印书馆发行的民国教育部审定的《新体国语教科书》,打开书,里面的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标着整齐的数字。周乙马上明白了,这是很简单的密码,只要根据数字规律在这本书中寻找,都能找到相对应的文字。这样一本书,是国民政府刊印的书籍,给学校的学生使用的,如果不是曾广林提醒,很难发现其中这些数字的秘密,因此即使被特务发现,也找不到端倪,而且所有数字的破解密码就在书中,这是很难知道的。 “我一定把它好好的保护着,让它能为世人讲述我们这些人舍生忘死是为了什么。”周乙把书揣进怀里。 村子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的起来了,赶早的村民简单吃点东西就下地了,但是南方的劳作依然,地里的土需要平整了,田边的草需要拔掉了,那条浇灌的小渠,也需要好好的疏通了,这些都是为了种下的稻子有好的收成。对于那些常年依靠土地生存的人,把自己的或者租来的地摆弄好,无疑是本分,全家几代人的生活要依靠土地养活,还要给地主交租子。每年其实只有很少的休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最简单的快乐是看着稻浪翻滚。 这正是:新雨来时正出发,革命征途四海家;雄心壮志为民众,舍生忘死去天涯。(请关注第一百五十五回:乌云起战临江,地狱男爵) 第155回 乌云起战临江,地狱男爵(1) 曾广林站起身,眼睛里是坚定的深情,他看着也站起来的周乙说道:“我们的事业是伟大而且光荣的,无数革命先烈已经用鲜血告诉我们,没有牺牲,我们就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就不能实现共产主义!只有前赴后继的共产党人,绝无后退的党员!周乙兄弟,我们再见了!希望你们在这里继续奋斗,继续坚定信仰,如果以后我们还能见面,我一定和你再好好的聊聊。” 周乙伸出手握住了曾广林的手,激动的说道:“我们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小院的门这时被推开了,是曾广源等几个人。曾广源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说道:“广林,父亲昨晚和我说了几乎一夜的话,他让我告诉你不要相信国民党,这个党成不了什么气候。你去上战场,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他说他知道你马上就要走,已经让大钟妈做了面,还有陈鲁子做的最好的鱼丸肉糕。父亲,他就不送你了。” 曾广怀和曾广宣在后面看着曾广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里有一些潮湿。曾广现悄悄拉住曾广林的手,带着一点哭音说道:“广林,你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 曾广林笑道:“九哥,我最不能放心的就是你,在家里听六哥的话。” 曾广现连连点头。 曾广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葫芦说道:“这是咱们叶家田山上的野葫芦,据说可以保平安。你带着他,想我们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曾广林接过小葫芦放在了自己上面的口袋里,然后说道:“走,咱们一起吃早饭去吧。” 在中院的李萍房前,曾广林对着屋里说道:“三妈,我要走了,你保重身体。” 李萍听到了曾广林的话,在屋里应道:“广林,我身子骨现在不好,不能起来了,你也好好的保重自己。” 在曾继贤的门口,曾广林忽然跪下了,他对着屋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眼泪在眼眶里转着,但是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此刻父亲就在窗前,看着他的六个孩子,其中的一个马上又要走了,而且是去前途未卜的战场上,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这个儿子是否能回来。老父亲的眼里一定也要满含泪水。 前院的饭厅前,大钟妈、小钟妈和陈鲁子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七个人走过来,两个钟妈抹着眼泪。不远处的架子车上坐着阿根,他的手里提着酒葫芦,看着天上。 进了饭厅后,谢香妹已经坐在桌子前,她看着儿子走了进来,说了一句:“广林,来吃早饭。” 几个人都坐在这一桌边,八碗热气腾腾的面,八双干净的筷子,谢香妹等所有人坐下了,自己先拿起了筷子,但是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掉落在碗里了。 曾广源现在住在家里,他的妻子正在给曾继贤喂饭,他的孩子跟着大钟妈和小钟妈坐在下首的桌子前。曾广怀和曾广宣已经在李集镇上住了,他们是昨天下午过来的,曾广平在县里做事,也是昨天晚上过来的。这三个孩子也都成了家有了孩子,但是妻子和孩子都没过来。曾广现没有成家,在曾家大院由曾广源照看着。 一屋子人没有人再说一句话,都在默默的吃饭。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放下了碗筷,曾广林站起来,对着母亲和几个哥哥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出了门坐上阿根的车,他要在村口的大路上等着车接。 再也忍不住的谢香妹,望着慢慢向前走的牛车,终于还是“呜呜”的哭出了声,曾广源在一边扶住她。 村里的路边,野花正在盛开,小渠里的水在 缓缓的流淌,快要熟了的稻子被雨水打湿了,有点歪斜,但是看着又是一个好年景。渐渐走远的牛车快到村口了,阿根吆喝一声让老牛站住,然后看着曾广林下了牛车,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赶着牛车回去了,但是他悄悄抬起的手臂明显在擦拭。 一辆美式军用吉普驶了过来,在曾广林的身前停下。 曾广林回过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乡,也许这是他最后一眼看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老父亲和母亲都在这,还有自己的哥哥们,他们都在等着他回来。但是,此去几千里不知何时归,他的眼睛再次潮湿了。 打开车门,曾广林上了车,吉普车冒出一股烟,在叶家田不平整的小道上开远了。 周乙摸了一下怀里的那本书,他在心底默默的为自己的战友祝福,希望他能在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虽然,他们初次见面,但是却深谈了一夜,然后又要各自奔向自己的战场与敌人斗争。 刘魁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了,他的身后是毕小英。 “李轻哥,咱们也该走了。”刘魁说道,“今天两个处长要在十点钟召开一个会议,不能迟到了。” 周乙点点头,然后转身对曾广源说道:“广源哥,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与广林哥犹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所以我也把你当做哥哥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人给我带个话过去,我和利慈兄弟一定竭尽全力。” 曾广源点点头说道:“你们也不要为家里担心,毕叔那里我们会照顾的,有什么事一定给你们带话。” 周乙和刘魁、毕小英回到家,和毕老先生道别后,开着车也走了。在车上,周乙把曾广林和他昨晚交谈的主要内容给他们粗略的讲了一遍,刘魁和毕小英都唏嘘不已,他们回到这里一年多,但是与叶家田其实还是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毕老先生离家二十多年,他们也是第一次回来,所以对这里非常不熟悉。但是,听了周乙的话,他们也逐渐了解了叶家田曾经也有一批自己的同志舍生忘死的战斗过,虽然他们现在都走了,有的人像幺姑一样,至今还是下落不明,他们还要继续战斗,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仰。 车子很快上了大道,周乙加快了车速,顺着县里新修的这条道,很快就能开上去临江市的省道,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能到了。 上周时,刘魁在江岸道上租了房子,所以毕小英也搬了过来,他们一直没有要孩子。在哈尔滨的时候,形势对他们来说太险恶了,所以就没有要孩子。到了这里后,又一直非常的忙,所以也没有要孩子。周乙此前也在江岸道租了一套房子,所以刘魁就把房子租在了一栋楼上。他们的房子离警察局很近。陈处长一直让他们买房子,但是他们都借口一时凑不齐那么多钱而没有买房子,而且他们在乡下有地方住,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也很方便,况且刘魁告诉处长还要照顾老岳父,隔三差五的就要回乡下去。 第155回 乌云起战临江,地狱男爵(2) 在临江市警察局的会议室里,刑侦处的罗处长和经济处的陈处长已经坐在了位子上,两个处的六个股长都到了。周乙和刘魁坐在中间。 罗处长比陈处长要早升职一年,但是年龄却要小好几岁,虽然他们的职位相同,但陈处长在局里也算是处长中最年长的,可是刑侦处却最重要。所以,他们两个人在警察局里所有的处长中关系最为妙。 罗处长清了清嗓子,首先开口说道:“各位,今天咱们两个处开一个联合的会议,主要是有一件案子牵涉到咱们两个处了,局长说了,让我们精诚合作,一定要把这件案子给办好。所以,陈处长,那,我就先把主要情况说一下。” 陈处长连连点头说道:“罗处长先说,先说,您是咱局里公认的大哥,而且这个案子我们也只是辅助一下,具体的还是需要你们刑侦处。” 罗处长笑着说道:“老弟也太客气了。那我就先说了。”他扫视了一遍所有的股长,然后才继续说道,“最近,我们的得到内部情报,有人在秘密组织一次反内战的游行示威活动,背后的主谋是共党。当前,我们正在各个战场上节节进逼他们的根据地,共党已经是砧板的肉,只能任由我们如何宰割了。但是,这样的示威游行是绝对不能的,这是对国家的破坏活动,也是对临江市治安的挑衅。与此同时,我们也侦查到了,他们有提供资金支持的渠道和来源,这也是我们两个处联合行动的目的。就是要在阻止游行的同时,还要全面打掉他们的支持者,这些都是我们维护临江市治安最主要的方面。” 周乙和刘魁心中一惊,这是对国统区组织反内战活动的一次清剿,如果让敌人轻易的破坏了,那么受损失的就是我们的重要干部。而且,受阻后的反抗运动将会低落下去,对我们更好的团结民众反对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对地下组织今后的活动,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陈处长点头说道:“我们要联合起来,把这些妄图扰乱社会治安和经济秩序的人都抓起来,有罪的要绳之以法,罪行较轻的也要送进去改造几年。枯恶不俊的,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罗处长接着又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离开警局,吃饭睡觉都在局里。行动就在这三天里开展,我们需要更确切的情报,也需要更准确的行动时间。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通过隐秘的渠道,与军统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们那里来了消息,我们就立刻展开行动。” 停了一下,罗处长又说道:“各位股长下去以后,要通知到你们的每一个人,谁也不许离开这里。为了不惊动其它的处室,我们两个处互相派人监督。” 陈处长说道:“区股长,就从你那里出四个人到刑侦处去吧,记住每个人都不能单独离开办公室,哪个徇私就等着丢掉这个饭碗吧!” 罗处长对周乙说道:“李股长,你的任务和陈处长刚才给区股长讲的是一样的。散会吧,所有人随时待命。” 回到办公室,周乙点燃一支烟吸着,在手里把玩着那个打火机,但是他的脑子里却在急速的运转着。这样重要的行动,如果不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将造成中大的损失。可是会议是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召开的,两个处长显然做好了一切准备,所以根本无需给下属提前讲。有刑侦处和经济处联合行动的情况,对地下组织的打击将更大,因为地下活动也是需要经费支持的,这些经费一部分来自交通渠道拨发,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同情和支持我党的人士提供的,那么一旦这些人被抓了,对我们更广泛的团结这些人,将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怎么办?他想给刘魁打电话,但是警局的电话都在监听的范围,这时候打电话,实在是太危险了。但是这样的情报送不出去,就是失职! 刘魁也在办公室快速的思考着办法,然而始终也没有安全的途径把情报送出去。现在,他也不能去找周乙,不但是有刑侦处的人在经济处的门口守着,同时这时候的接触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刚刚与组织接上关系,才开展工作不久的周乙心急如焚,在哈尔滨的时候,他的职位可以让他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及时传递情报,但是现在他和刘魁的职位都太低了,根本不可能独自开展行动。目前,只能等待机会。周乙把打火机放在桌子上,把烟头也丢在了烟灰缸里,双手抱在脑后,闭着眼睛看似悠闲,其实内心却一直在激烈的运转着。 胸前突然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周乙放下手,在里面衬衣的口袋里摸着,是两块玉石,一块是刘魁给他的,还有一块是自己的。他把这两块很小的玉石一直装在里面衬衣的口袋里,他相信这两块玉石能给他带来好运。 看着两块玉石,周乙眼前出现了孙悦剑的面庞,很久没有见到她,心中非常的思念,想妻子也想儿子周家乔了。 他把两块玉石在手掌心来回的摆弄着,忽然在某一个很小的地方,两块玉石竟然能严丝合缝,就在这两块玉石合在一起的一瞬间,一道赤红的光芒从两块玉石的中心迅速的穿射而出,紧跟着连续射出了六道色彩。周乙诧异的看着,玉石虽然不能合在一起,但是周乙用手紧紧的把玉石粘合在一处,又看到了七道彩虹一般的色彩。彩虹色若有若无,但是不断的穿射过两块玉石合在一起的地方。 这是两块前生就有缘的玉石! 周乙想起刘魁给他玉石的时候说的话:如果玉石遇到了有缘人,就会有奇异的现象发生。果然,奇异的七彩颜色此刻神秘莫测。 周乙正在想着时,电话响了起来,是总机。 他拿起电话,总机那个有些沙哑的女声说道:“李股长,有中山道分局的外线,您可以接听吗?” “稍等,我要请示一下处长。”周乙很自然的答道。 然后,他把总机的电话先放在一边,拿起另一部内线电话打给了罗处长。 “罗处长,总机说有我的外线。”周乙说道。 “哦,你接吧。”罗处长回答道。 周乙知道,这个外线已经被监听了,所以放下内线就对总机说道:“你接进来吧。”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熟悉的女人声音:“李轻,我刚才到了临江,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接我?昨天打电话还说要到火车站来接我的,怎么忘记了?” “今天临时通知有紧急会议,我没有忘记接你的事,但是警局有事,我不能离开。”周乙已经听出了是孙悦剑的声音!但是,他不知道孙悦剑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称呼她,所以就着孙悦剑的话往下说。 “哦,紧急会议啊,那没办法了。”孙悦剑好像很无奈的样子,接着说道,“那我自己先回家吧,你上次告诉我的地址我丢了,你再说一遍你租房子的地址吧。” 周乙的脑子急速转动着,必须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把情报传递出去,他说道:“江岸道103号202房,你到一楼101找房主,我在他那里留了一把钥匙。我这三天都有重要的任务,不能回家了,你自己去买菜做饭吧。不远处就有菜市场,家里的米也不多了,你去粮店买吧。” 孙悦剑答应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周乙确信,孙悦剑有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凭着她的机敏能很快判断出周乙三天不能回家的原因。孙悦剑来临江肯定是受组织派遣,那么她就有联络人,只要她很快的联络上交通员,就能找到组织的负责人,只要把最近组织中做的工作理一下,就能分析出警察局行动的主要方向,那样就可以迅速的通知有关人员马上转移。如果暂时不能推断出警察局行动的方向,也能把最可能的人员先撤走。 孙悦剑是接到组织命令,通过边界入境的,为了行动方便,她把周家乔暂时托付给了在东北的其他同志,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临江。与她接头的正是老魏同志,老魏是临江市地委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通过组织关系得知周乙没有死,于是立即请示将孙悦剑调来临江市,并且编好了材料。老魏所领导的是一条最秘密的战线,所以周乙并不知道,但是老魏已经得知周乙、刘魁和毕小英的组织关系。这样对他以后通过交通员领导临江市的地下工作提供了很多方便,毕竟周乙是他在哈尔滨一起共事多年的联系人。为此,他通过内线编造了孙悦剑的材料中,在材料中把孙悦剑改为山西通县一个地主的女儿,善于经商,但是丈夫李轻一直在官府就职,在日本人疯狂发动打通南北交通线的战役中,孙悦剑与丈夫和孩子失散,后来得知李轻逃到了临江市,并且把孩子暂时托付给亲戚抚养。材料中详细介绍了李轻是如何进入临江市警察局的,而且安排了孙悦剑投奔丈夫的路线等。 孙悦剑当年越过边境,在苏联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苏联人不怎么相信这些越境来的人,也不允许他们组织自己的党组织和参加活动。所以,孙悦剑一直在西伯利亚一带的农场里带着孩子艰难度日。在接到组织通知,让她立即通过秘密渠道回国时,心中非常惊喜。很快,她就在交通员的安排下再次越境进入了哈尔滨,考虑到未来的工作还是非常的不熟悉,所以把周家乔暂时寄养在其他同志那里,一个人乘坐火车来到了临江市。她通过交通员已经的得知与她继续一起工作的就是丈夫周乙,因此恨不得立即飞到他的身边。 本来孙悦剑早就该到的,但是刚与组织联系上,她也准备南下了,然而为了处理东北一个叛徒的事情,就耽误了很长时间。因此,她没有与老魏同时到达临江。后来,她终于又接到南下的通知,而且组织上还从秘密渠道把临江市联络站传递的周乙在警察局上班的情况通知了她,所以她才有了周乙的电话。不过,周乙的其它情况,组织上也没有非常明确的告诉孙悦剑,只是让她抓紧时间南下,临江的工作现在非常需要她。 可是,由于周乙一大早就参加了警察局秘密行动召开的会议,所以没有拿到交通员在他租房处留下的密语计划,因此并不知道孙悦剑的到来。这样的行动,是不能提前告知周乙的,因为周乙现在的身份特殊,必须在孙悦剑到来的当天才能告诉他。所以,当周乙接到孙悦剑的电话时,通过熟悉的声音立即知道是妻子来了。可是,他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孙悦剑正如周乙预料的,她从周乙无法前来车站接她的信息中已经知道有重大的事情要传递出去了。她对周乙是非常了解的,而且她也有多年的地下工作的经验,一般情况下,接到妻子电话,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一定要到车站来接她的。既然周乙不能来,还在电话中特意强调这三天都必须在警察局等待命令,那么敌人将采取的行动必定是对组织有很大危险的。 孙悦剑按照周乙说的,租了车来到江岸道103号,这是几排楼房中的一栋。她在房主那里拿到了钥匙,打开202的房门。这是一个简单的租房样子,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房,一个是客厅,还有一个很小的厨房,和一个凉台,没有过多的家具,卧房里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书柜、书桌和椅子等。客厅里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 她仔细的看了一遍房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的箱子先放在了卧房里,然后坐在方桌前思考,该如何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传递出去。忽然,她想到组织上并没有把她来的消息提前告诉周乙,那么今早必然有交通员来过。交通员会通过什么方式通知周乙呢? 罗处长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思考监听李轻电话的主要内容,那是他妻子的来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妻子从外地来临江市了,说好了今早去接妻子的李轻因为要参加会议而耽误了,而且因为有任务而不能照顾妻子。李轻没有在电话中说是什么任务,对于警察来说,这样的任务经常有,很正常。罗处长摇了摇头,对自己有些过分敏感而感到有些自嘲,所以他点起一支烟吸了几口。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是来自地狱的男爵。”对方低沉着声音说道。 这正是:千里返回再战斗,相见不知喜与愁;当年越境洒泪别,与君并肩度春秋。(请关注第一百五十六回:设巧计传情报,夫妻相见) 第156回 设巧计传情报,夫妻相见(1) 罗处长的心中一惊,这是来自内线的暗号,这一部电话也是没有被监听的,“男爵”就是刚才他在会议上说的那个重要的内线。目前他也没见过这个人,现在通过电话里的声音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 那个人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罗处长,你这里安排好了没有?” 罗处长说道:“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两个处的所有人三天之内都不允许离开警局半步,而且互相监督,谁也不能有单独外出的机会,即使吃饭和上厕所,也是如此。” “据我的情报,共党将在今晚就采取行动,请你记一下我说的重点。”那个人说道,然后好像在等罗处长取到纸和笔的时间,随后接着往下说道,“他们的行动计划是,在明天的凌晨组织临江市的各界开始游行,游行的路线是从临江市五条巷出发,途径七个街区,最后到达市政府门口,他们将在市政府门口聚集,然后有人组织呼喊口号。这些请愿的人群来自临江市的很多地方,有组织和领队的人,但是具体负责的人我还来不及打听清楚。本来,他们拟定在三天之后才行动,但是有可能是我们的内部出现了情报泄露,故而临时决定明天开始行动。” 罗处长很快的记录着,没有再问一句话。 对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组织浙西游行示威的是临江市地下党,他们还勾结了以下人,为他们提供经济上的支持。这些人是:临江银行的行长助理彭先俊、温州商会的会长张志祥、广州同志会的会长麻文礼、青帮临江市分舵掌门黄先然、陕西会馆堂主秦志成。” 这些人的名字对于搞刑侦的罗处长一惊,他太熟悉这些人了,没想到此刻竟然与共党勾结在一起。他们都控制着很多临江市甚至全省的重要商业,可以说临江的四分之一的钱基本上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如果他们为共党提供资金上的支持,那么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男爵”此刻挂断了电话,罗处长又仔细看了一遍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已经很全面,共党地下组织发动示威游行的具体时间、行动路线,以及在其中的经济上予以帮助的人的名单都很清楚了。现在就是抓紧时间,集合警局刑侦处和经济处的所有警员准备行动,在开始抓捕之前,还要先向局长做详细的汇报。这样的功劳如果不是自己的警力不足,他是不会与陈处长合作的,但是陈处长还是市长的亲戚,局长也不能把与临江市经济界有关的案子独自交给罗处长办,那样以后在市政府将会很被动。 罗处长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原委的,反正仅凭自己的一百多号人也不能把这么大的事情搞定,就让姓陈的抓住经济这个口子吧,自己好集中精力抓捕组织游行的负责人。国民政府现在看重的是那些极端分子,就是共党分子,至于经济嘛无需多虑。 罗处长立即出门,去向局长作报告。 孙悦剑在房主那里得到一个信息,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一个人力车夫好像是正好路过这里,然后给房主带话,说是住在202 的李先生的太太明天一早的火车到临江,让李先生不要忘记去接人。人力车夫还留下了车次和座位号等。 孙悦剑听到车次和座位号时,马上就明白了,车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座位号却不是她的。这是在提醒周乙,如果出现任何意外时,可以在车次和座位号上寻找信息。孙悦剑很容易就推测到,车次和座位号合起来是一组特殊号码,而且是电话号码! 周乙说附近有菜市场,那么就应该能在去菜市场路过的地方找到公用电话亭。孙悦剑回到屋子里,在厨房拿了一个菜篮子,摸了摸口袋里还有硬币,这才出了门。在楼门口问了正在喝茶的房主,然后向着菜市场走去。菜市场就在这栋楼转弯过去不远的地方,孙悦剑刚转过楼角就看到了。她边走边迅速的扫视着,在马路的对面果然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但是里面有人。孙悦剑放慢脚步,好像在看附近的这些五花八门的门面都是做什么的,同时在心里想着,该以什么样的顺序拨打电话,因为车次和座位号的先后顺序都是可以拨通临江市的电话的。她决定按照座位号和车次的顺序拨打。 孙悦剑慢慢的过了马路,再向前走一百来米就是菜市场了,那个电话亭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推开门扬长而去。孙悦剑赶紧走进了电话亭,她拿起电话,然后把一枚硬币塞进了小孔,忽然临时又决定还是按照车次和座位号的顺序拨打那个电话。因为,她忽然想起周乙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就是让她买些米。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玩过的一个小游戏,看谁能把米按照顺序摆放好,这个游戏非常的费时间,但是也考验人的耐心。按照顺序打!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对方没有说话,这是一个特工人员的谨慎,一定要等对方先开口。这也是周乙曾经教过她的方法,不要轻易开口而首先暴露自己是谁。 “周先生让我打这个电话。”孙悦剑轻声说道,虽然她现在知道周乙化名李轻,但是他的真实姓名叫做周乙,这应该是只有内部的同志才能知道的。 “哦,周先生有什么请你告诉我?”对方问道。 “我是周太太。”孙悦剑先让对方确定自己的身份,然后才说道,“本来他今天要去火车站接我的,但是他说有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并且让我打这个电话,把我今天已经到了的消息赶快告诉二姨。” 对方显然对孙悦剑的话非常重视,马上说道:“哦,我知道了,周先生一般都很忙,所以家中很可能没有准备做饭的了。要不,你现在就过来到二姨这里吃午饭吧。不过,二姨年初刚搬了家,在南京路32号。你到了后,在街口等着我去接你。” 孙悦剑放下电话,到菜市场很快买了几样蔬菜,然后回到家放下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出了楼,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十米以后,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告诉车夫去南京路32号。 半小时后,孙悦剑就到了地方,她付了钞票后,仔细看了一下,对面的街牌上写着南京路32号,但是街口却没有人。她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了,这才像身边那些路人一样,以正常的步子向那个街口慢慢的走过去。 “是表嫂吗?”孙悦剑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过身看到一个身材不高的女人,她的脸蛋圆圆的,有一种天生的笑意挂在脸上。 孙悦剑不认识对方,但是仍然笑着点点头。 那个女人又说道:“我是点点呀,好几年没有见过,表嫂快把我忘记了吧?” 孙悦剑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你呀,真的快认不出来了。” “我妈让我来接你的,表嫂的样子变化不大,我还是能认出你呢。”那个女人正是杜点点,她笑着拉住孙悦剑的手说道,“表嫂还是这么美,我妈总提起你,说你一个人在北方做生意,表哥也不把你接回来。这下子好了,我妈也该放心了。” 她们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南京路32号的那个巷子里,一条砖铺的小路只能容两个人走过,但是路的两边却建起了对排的楼房,都是三四层高的,而且楼房的侧面突出了很多自己搭建起来的凉台,上面堆着杂物,或者伸开杆子搭着衣服、床单这些,一看就是很普通的居民区。 杜点点带着孙悦剑进了一个有三层高的单元门口,上到顶楼后,看到这里更乱,楼道里堆着各种破烂,还有一些纸箱子、瓶子瓦罐这些东西,几乎只留下中间一个很窄的可以走人的道。走到最里面,杜点点打开了一个房门,等孙悦剑进去后,又很仔细的把门关好。 屋子里并没有人,因为这是一个只有两间房子的公寓式的住户,很简单也很一目了然。 杜点点进门后说道:“你是孙悦剑?” 孙悦剑点头说道:“我是孙悦剑,你是?” “我叫杜点点,你可以叫我点点妹妹,我比你小两岁多。我是这个联络站的交通员。刚才接电话的也是我们的一个交通员,是他通知我来接你的。”杜点点说道,“因为安全的考虑,上级派我来与你接头,然后由我把情报再交给其他同志转报市委的同志。” 孙悦剑知道时间紧迫,所以立即说道:“周乙今天没有去火车站接我,所以我判断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因此给他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今早参加了一个会议,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什么内容,但是说这几天不能回家。根据这个我推断,警察局就在这几天要采取什么行动,而且警察局的保密做的这么严密,一定是不小的行动。所以,我按照上级留下的联络方式,冒险打了电话给你们。” 杜点点想了想说道:“这是一个重要情报,我必须立即报告市委领导。你这就回家吧,我听说你和周乙哥已经分开一年多了,只是可惜这几天还见不到。其它的工作,我想周乙哥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总算是好多了,你们夫妻俩可以一起战斗了。” 孙悦剑离开这里后,在街边的饭铺吃了点东西,然后坐上了公车回家,这样可以延长一些时间。 杜点点则立即按照交通站的规定来到了西城公园,那里是市委的一个联络点。她与公园里的花工接上头,把孙悦剑说的情况作了汇报。这条消息马上就上报到了市委的有关负责人那里,根据最近地下组织开展的活动推断,临江市警察局这样兴师动众的采取行动,很可能是针对两天后将要举行的游行示威活动。这个游行刚刚做了改变,计划于今晚就进行组织,明天凌晨开始行动,由于国统区的民众刚庆祝完抗日战争的胜利,而且国统区的报纸也在大肆宣扬国共双方的和平谈判,并且谈判也取得了成功,和平是民众最大的呼声和愿望。所以,当越来越紧张的局势说明,国民政府正在准备内战时,民众的情绪很容易调动起来。 临江市地下党通过一个多月的周密安排,争取了一些实业界的大力支持,开展反对内战的游行示威活动,其中有不少地下党员积极参与,还有那些支持和同情共产党的实业界人士。如果,这样的行动被敌人破坏了,对今后的工作开展将产生难以估量的损失,特别是掌握着相当实力的那些经济界人士,一旦被敌人控制后,打很容易转向,并且这些资金会用来打内战。 “内部很可能出了叛徒。”老魏看着董玉刚说道,“我们必须立即把这次游行示威活动取消,而且要马上通知到将要参加的那些经济界人士,让敌人抓不到证据,更好的保护好这些开明人士,对我们今后的工作非常的有利。” 董玉刚说道:“我明白,我立即通过我们的几个秘密交通站把这个安排传达到每一个行动组织者,并且让他们务必在第一时间让那几个开明人士这几天除了正常工作,不要与任何人接触,一旦警察局或者特务问询,他们当然知道该怎么对付。” 老魏点点头,又说道:“小董同志,你刚从东北那边调过来,你把消息迅速传达到交通站就可以了,剩下的工作有人去做。还有个消息我要告诉你,带来这个重要情报的是你在东北就认识的,她叫孙悦剑。” “啊,是孙姐!”董玉刚开心的说道,“没想到她也来临江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老魏笑着说:“革命总是会有很多的奇迹,只要我们为了信仰而战,我们的胜利就要来了。你抓紧去吧,以后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第156回 设巧计传情报,夫妻相见(2) 临江市的地下组织在抗日战争期间也被日本人几次破获,损失较大,但是在抗战结束后,我党敏锐的预感到国民党发动内战消灭共产党的野心仍然不死,所以迅速的抽调了人马把地下组织逐步建立起来。老魏他们都是一年来调来的干部,因为这些同志在东北或者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很容易被敌人发现的东西,军统的鼻子格外灵,因此换一个地方和身份,能暂时避开军统的追查。 临江市的地下组织建立的比较快,而且很多都是有丰富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所以董玉刚把消息传达到几个重要的交通站后,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把取消游行示威行动通知到了每一个小组。而且,几个开明的企业家,也得到了正常做自己事情的通知。一次人数达到几万人,涉及临江市各行各业的游行示威行动,在一个小时内就完全停止了。所有预备参加行动的人员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或者工作上班的地方,一切好像从未发生,临江市好像还是那么平静。 罗处长把紧急情报汇报了局长后,立即作出了安排,他让李轻和区利慈分别把刑侦处和经济处的警察集中,在入夜前吃过饭,把装备等检查好,把车辆检查好。然后与陈处长坐在办公室喝茶。 “陈老兄,咱们这次把临江市共党的地下组织能够一网打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罗处长说道。 “只怕没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共党活动能力很强,他们在抗战胜利之初,就积极开始了行动。”陈处长说道,“他们比我们快,我们的人马还在收拾行装的时候,他们已经建立了高效的组织,而且非常严密。可是,我们的人还在后方赖着不动,唉,纸醉金迷啊。” 罗处长知道陈处长在抗战期间,受上级委派,一直安插在临江市伪政权的警察厅,那日子肯定难过。所以“哈哈”一笑说道:“玄法兄,我知道你在敌后战斗多年,确实很辛苦。但是我们在后方也没有闲着,就连我都多次冒险进入日本人的地方,获取情报。我们都是为党国效力的,如果我们没有这些舍生忘死的功劳,凭着咱们这人脉,怎么能坐到临江省警察厅处长的位置上呢。” 国民党的内部倾轧已经是举国皆知的事情了,所以这两个处长仅仅是上过警察学校而已,要想在政府内获得较高的职位,如果只是靠着勤奋是完全不够的,需要上层有人,或者就如刚才罗处长所说的,要在关键时刻舍生忘死的干一点事业,才能有机会。他们两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陈处长从一个小警察打入伪政权,算是出生入死了好几回,如今有了现在的职位,他已经很满足了,知道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了,只能熬到退休。他现在五十多岁的人了,对国民党内部这些很了解,再熬上三四年,就可以平安的拿着退休薪水,何乐而不为? 但是,罗处长却不这么想,他出身雇工,一直渴望着还能再进一步,这样为自己今后的退路也有很大的好处。更何况官越大捞到的好处就越多,这一点他比在伪政权干了七八年的陈处长更明白。只要有成绩,就不愁不能上升。 “同辉兄果然是党国精英,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是很佩服的。但是,我年岁已大,没几年就可以退了,你还前途无量,我一定配合好你。”陈处长打着“呵呵”说道。 罗同辉摆了摆手说道:“陈兄过奖了,我也是为了党国的未来,为了临江的社会治安,为了自己的责任。” 陈玄法自然无法反驳他,所以继续“呵呵”笑道:“是不是行动要提前了?” 陈处长当然通过罗处长的一番紧急操作,早就看出来了行动要提前,只是既然罗处长与局长之间暗自商量,不需要他参加,那也乐的不知道。反正,到时候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好什么就是。那样,即使出了纰漏也找不到我。 罗处长点点头说道:“刚才我从刘局长那里过来的,局长说有内线报告,共党的行动要提前到今晚组织,而明天凌晨就开始。” 陈玄法其实很明白,绝对不是刘局长的内线,而是罗同辉自己的内线。不过,既然罗同辉故意这样说,他也就不拆穿他,装作用心听着,并且还点了点头,等待着罗处长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刚才根据局长的指示,让咱们两个处的人都做好一切准备了。并且,今晚都要提前吃饭,然后就在各自的岗位上老老实实的等着命令。只要局长一声令下,我们就马上行动!”罗处长说道。 陈处长说道:“那就很好,罗处长的安排自然是很到位的了,刑侦处一直在这方面比我们经济处强,这个同辉兄弟不要摇头否认。” 罗同辉也就没有再谦虚,他此时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咱们上午已经安排了,但是我也没想到共党的行动会提前了,原想着再怎么着也到三天后。这是突然发生的,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根据机要处监听的报告,只有李轻股长的老婆打了个电话问李轻为什么没有去车站接她。这个事情,李轻三天前就报告我了,他老婆在山西做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就要回到临江来,所以我是知道的。他们的电话中的对话也没有什么,所以我们可以放心的采取行动。” 陈玄法点头说道:“那个监听的报告副本我也看了,同辉老弟对我还是不那么隐藏,我非常感激。李轻在刑侦处这一年多,办的案子还是很出色的,这个人很不错。就是以前也在北面做事,档案中说和我们处的区利慈都在伪警署做过几年,但是不满伪政权,所以逃了过来。李轻的老婆是山西那一带的富商,不过北边的生意要看日本人的脸色,所以生意江河日下,家族中不少人都出国了。强撑几年,实在是很难再发展,就回来了。” 罗处长也没想到这个陈玄法对局里一些人,尤其是这两个很出色的股长的了解这么深,他不由得点头佩服,看来搞经济案子,而且在伪政权干过多年的老陈,也不是一个白给的人。所以,陈同辉就把“地狱男爵”提供过的情报都告诉了陈玄法,又以刘局长的口气说道:“咱们今晚就在五条巷里埋伏好人马,再在那七条街按照各警察分局的职责,分头设下检查点。那几个,”他指了指刚才交给陈玄法的一个纸条说道,“这些同情共党的人,一共是五个,但是我们不能先去家里抓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出现在游行的关键点,那就要麻烦陈兄的人了,你们对这些经验比我多,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抓捕。” 陈玄法早就看过了纸条,这些人都是临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几个会馆和青帮的人,手底下的势力也不小,如果擅自上门,只有闭门羹,但是在游行现场只要他们出现并且与共党勾勾搭搭,那么他就有理由抓捕。而且,还可以通过军统或者宪兵迅速转移他们,然后再进行审查就非常的合情合理,并方便了。 警察局的行动当然是全部落空了,临江市的第二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前一天晚上的几个点上,罗处长的人马全部扑空了,什么人也没有。所以,陈处长在得到消息后,连他们处的人都没有派出去一个。 周乙得到罗处长的通知回家休息后,心中非常高兴,他知道警察局的行动失败了。于是,和刘魁在警察局的食堂里吃过了早饭,然后开着车回家。 到了江岸道后,刘魁住在旁边的一个单元,他与周乙这个单元的房间互相之间正好呼应,就是可以及时救援,因为他们的房间处在一个拐角,所以相对着。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在自己的房子里,这是为了安全。 周乙打开门时,没有看到孙悦剑在。他站在卧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如果孙悦剑看到,是否能认出他? 这正是:身后一声呼唤,身前泪洒衣衫;当年匆匆而别各东西,只为救赎同志母女;关山虽然远,再逢心中暖。(请关注第一百五十七回:看惊雷特派员,冤家聚头) 第157回 看惊雷特派员,冤家聚头(1) 门轻轻的打开了,周乙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的人就是孙悦剑,因为他能闻到妻子身上的那阵淡淡的体香。周乙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妻子。 “周乙。”孙悦剑看着背对她的这个男人,虽然老魏已经提前告诉她了,周乙现在的变化很大,再见面很可能认不出了,但是,孙悦剑打开门的瞬间,从卧室那面大镜子里看到了现在的周乙,真的认不出来了。那个刚毅、果断、自负的男人有了另外一张面孔,这张面孔是如此的陌生。 周乙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卧室门口站立的孙悦剑,妻子的脸上有一行因激动而滑下的泪水。一年多没见,妻子没有多大变化,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皱纹,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沉着干练。 孙悦剑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和欢欣,她奔向周乙扑进了丈夫的怀里。一年多时间,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周乙,她知道那天在边境线上的分别,周乙一定是九死一生,她甚至想跟着他去赴死。但是,幼年的周家乔使她不能再鲁莽,周乙毅然决然的决定回到哈尔滨,既是为了营救顾秋妍和莎莎,也是为了她和孩子能安全的活下去。活下去,一个多么卑微的字眼,但是在白色恐怖中笼罩的哈尔滨,对很多人来说,却是那么的不可及。 那天边境线上的皑皑白雪,挡住了她和儿子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挡住了周乙滑下的泪水。没有什么能比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远离,而且是赴死的远离更悲痛的了。 当孙悦剑得到周乙还活着时,她真的很想立刻就飞到丈夫的身边,好好抱着他,哪怕时间停止不动,她也要在丈夫的怀里不再分开。一年来的思念,此刻化成了无数滚滚而下的热泪,在孙悦剑的脸上恣意的流淌着。 周乙伸开双手,把孙悦剑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个女人自从相识以来,他们就几乎处在奋力状态,周乙的工作不能与妻子长相厮守,他曾经无数次的对老魏说过,他的内心是非常自责的,不但是对儿子,也是对妻子。这两个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却很少在一起。但是,为了革命,为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信仰,分离也在所不惜的周乙和孙悦剑,此时却哭的像泪人一样了。每个家庭最大的幸福不是拥有多少人世间的财富,也不是拥有多大的荣誉,而是在一起! 孙悦剑扬起脸,让周乙亲着她的脸、她的泪水和唇,想让时间静止,想让这一切停留。 “你瘦了。”孙悦剑轻声的说道,一年多来的颠沛流离让周乙原本有些富态的身体,现在明显消瘦了很多,被俄罗斯高超的整形医生整容的面部有了轻微的皱纹。孙悦剑抚摸着这张脸,闻着他粗重的呼吸,感受着爱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荡漾。 “你没有什么变化。要是在哈尔滨,那些曾经见过你的人,一定能认出你。”周乙笑着说,“不过,我不想看到你有什么变化,因为我已经变了容貌,你要是在变了,小家乔就该哭了。” 孙悦剑也破涕为笑了,她说道:“我都老了,咱们结婚快十年了,小家乔都长大了。” 坐在床边,周乙把警察局在现场失望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时候那种气急败坏的样子,讲给孙悦剑。然后说道:“这是你的功劳,你能通过自己的判断,把敌人的阴谋破解,然后及时的上报给市委,让敌人的一次破坏行动完全失败了。” 孙悦剑也开心的说道:“敌人是总会面临失败的,因为我们有坚定的信仰,我们的事业一定会成功。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老魏说顾秋妍、张平汝、董玉刚,还有几个曾经在东北的老地下工作者都来到临江了,咱们又可以一起为我们的事业战斗了!” 周乙说道:“这些老魏都没有告诉我,这是我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是老魏让我告诉你的。现在,”孙悦剑说道,“我们都有化名和代号,我现在化名华盈盈了,代号眼睛,顾秋妍化名李不静,是以你的堂妹身份出现在临江的,她的代号是转角。张平汝因为在东北时一直在山上,知道他的人本来也是不多的,所以没有再起名字,他的代号是六斤,董玉刚化名董帅,代号风雪。” 周乙说道:“临江市委现在成立了一个严密的组织网络和交通体系,老魏是总负责,他领导的几个交通站,现在都正常运转,我们和代号e的同志组成一个小组,其他小组和我们的联系也是畅通的。” “红哥是我们的主要上线和领导吗?”孙悦剑说道。 红哥就是老魏的代号。 周乙点头说道:“是的,我又想起我们在哈尔滨一起战斗的那些日子了。总算是历经磨难,我们终于再次相逢,而且还有这么多熟悉的同志在一起,共同战斗,感觉底气都非常足了。” “我想,胜利不会太远了。”孙悦剑说道,“敌人越是猖狂,越说明他们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这也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刻,我们必须勇往直前!” 周乙抱着孙悦剑,在她的脸上和唇上轻轻的吻着,分别一年多,他的思念太浓了,这一刻他们终于能尽情的拥抱和亲吻,而且他们终于能以夫妻的身份,在敌后的地下战线共同与敌人做生死搏斗了。周乙知道,即使遇到最危险的境地他也能勇敢的冲上去,与敌人殊死搏斗。 “家乔你没有带来吗?”周乙问道。 孙悦剑摇摇头说道:“我把他暂时留在了同志那里,这里的情况毕竟不熟,我需要咱们的儿子安全,所以只能这样做。等我们的情况稳定了,我再把他接来,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 军统临江站,孟昭然正在对下属发火,他大声的对坐在会议室的几个处长、科长、队长等喊道:“为什么我们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为什么要让警察局这帮笨蛋抢先了?难道破获共党的地下组织不是我们的主要职责吗?你们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忙着安顿自己的小窝吗?” 没有人敢在此时回答他的问话,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的坐在桌子前。 孟昭然缓了一下口气说道:“当然,这不怪你们。临江站在日本的破坏下,基本上失去了建站能力,委员长让我们重新建站,就是看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也是戴老板非常信任的人。所以,他才让我在总部挑选。我对你们是信任的,但是这样的事情不能一而再的发生,那样,对我们今后任何人的日子,都没有好处!” 鲁明此时已经化名为明落叶,而且因为新近娶了孟昭然的堂侄女,而被孟昭然所信任。在他的力荐和推荐下,明落叶被任命为军统临江站的机要处处长。当然,孟昭然与戴笠和毛人凤的私人关系都很好,他的提议很快就获得通过。 鲁明想了想说道:“这次警察局的行动失败,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总部来电批评我们,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主要是我们没有及时掌握情报。临江站刚重建,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们没有分身术。” 第157回 看惊雷特派员,冤家聚头(2) 孟昭然点了一下头说道:“现在,临江站前期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好了,该我们投入正常运转了。大家都要上心,做出成绩来,让戴老板和毛主任重拾对我们的信任。”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女机要员进来,把一张电报纸递给了鲁明。鲁明只看了一眼,马上就大惊失色,他站起来走到孟昭然的身前,把电报纸交给孟昭然。 孟昭然几乎差点站了起来,但还是忍住了,他手里拿着电报纸在颤抖,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一定是,是共党的阴谋!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你们都不要离开,我马上打个电话。” 然后,孟昭然站起身,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马上给军统总部毛人凤的办公室打电话。 “老弟,消息是可靠的。委员长也大为震惊,已经派出了多方力量在戴山附近进行地毯式的搜寻。”电话那边毛人凤的声音没有那么悲伤,反而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事故已经通报了全国军统各站,大家都不要慌乱,做好自己目前的工作。” “是,是。毛主任放心,临江站一定保证不出乱子。”孟昭然说道。 回到会议室,孟昭然一副悲痛的表情,向会议室里坐着的所有临江站的中层以上干部宣布,军统局长戴笠于昨天乘坐飞机时,在戴山附近失事了。昨天的大雨,加上戴山附近复杂的地理环境,“戴老板凶多吉少。”孟昭然说道,“咱们临江站一定要保持镇定,继续做好自己的事。”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震动,临江站里有很多都是戴笠的亲信,都是跟随戴笠多年的部下。除了鲁明。 “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毛主任说,马上有一个副站长要来。这样,”孟昭然说道,“咱们就有两个副站长,这是我们工作更加努力取得成绩的关键。等他来了,我们将把站里的事情分个工,所有人都要竭诚努力。” 陈景瑜差点就成了日本人的殉葬品,但是在关键时候周乙留下的材料救了他,因此在苏联红军打进哈尔滨时,他为自己证明了身份。然后,他接到了总部的调令,带着妻子田青和儿子陈小洛离开了曾经危机重重,让他险些丢了性命的哈尔滨。 临江市对陈景瑜来说,是陌生的地方。但是,军统的正式调令,是去临江市担任副站长。他通过在军统总部的一个朋友为他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在临江市找了一处房子,把家安顿好,另一件事就是临江站的人员名单。他仔细的看了所有人的资料,几乎都是来自总部和其它站的人,只有一个叫明落叶的人来自东北,但是没有说哪个城市。他对来自东北的人很敏感,但是这个名字却非常陌生。 “明落叶?”陈景瑜在记忆里一遍一遍的搜索着,但是丝毫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作为曾经的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处长,他承担着审查来自哈尔滨所有特务、警察和安保系统的人员的重任,所以几乎没有那个能在临江站做到机要处处长位置的人,而且还在东北有过经历,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踪迹可寻。当年,日本人建立的伪满洲国以哈尔滨的特务系统最为缜密,在陈景瑜的努力下,几乎所有满洲国境内的这些人他都有一份详细的资料。 陈景瑜摇摇头,靠在火车软卧的被子上,还有半天时间就到了临江市了,但是对这个明落叶还是毫无头绪。他需要在临江市重新开始,所以不希望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将遇到更多认识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与他站在对立面的。 他出于谨慎的考虑,没有与妻子和孩子一起走,而是让他们先到了临江市,他则晚走了两天,所以此刻他能一个人坐在软卧里认真的翻看资料。可是,看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这个明落叶是谁。 “也许是某个大员的关系,东北快解放的时候跑去镀了一层金吧。”陈景瑜这样想着,把这些材料放进包里,点起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出了包厢,进了厕所,把这些资料都销毁了。看着马桶里旋转着渐渐没有了踪迹的纸灰随着水走了,他的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说实话,他是想在政府里谋一个差事的,但是没有人为他说话,他也是很早前警察学校毕业的,然后被选进了军统,十几年出生入死,才得到了上校的军衔。如今快五十岁的年纪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枪林弹雨中冲杀了,所以能在政府部门找一个安全的职位混几年,等到退休就可以享受自己的天伦之乐了。 但是,他身不由己,只能接受调令,继续在军统这样一个特务机构去。未来,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在与日本人和共产党地下组织多年的浴血拼杀中,他是深深知道对方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奋不顾死的。如果继续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一次的行动中。 “既来之则安之”陈景瑜想着,回到了自己的软卧包厢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现在化名为陈默,从总部得到的代号是惊雷。他需要这些来保护自己,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除了自己。这是他近二十年从事特务工作的心得,每一个熟识的人,都可能是在背后打黑枪的人。就像他给周乙说过的,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某些人的真诚。但是,真诚不代表他不会打你黑枪,这就是特务这个行当的标准定律。 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三下。陈景瑜警觉起来,手伸到了被子下,握住了手枪,以一种很正常的姿势面对着门。 “请进。”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陈景瑜不认识他,所以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我姓金。”对方开口了。 陈景瑜点点头但是仍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你是满洲国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陈景瑜科长。”对方又说道,“不过,不要紧张,咱们是同路人。” 陈景瑜这时才说道:“找我有什么事?” 来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39年底到的哈尔滨,是军统特派的人员,所以与我联系的人都是高级别的。” 陈景瑜并不知道这个七年前派来的同行,所以也没有追问什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任务是把总部的指示通过秘密渠道传达给在哈尔滨的同行。”来人往下说着。 这个姓金的就是秘密潜入哈尔滨的军统人员,他以戏剧学院教授的身份掩护,负责一部电台,启用的新密码,接受到指示后,通过军统在哈尔滨的地下交通站,再把这些指令传达到各潜伏小组。曾经令哈尔滨闻风丧胆的“铁血暗杀团”主要就是接受来自这个金教授的指令的。 “但是,在45年5月,我的小组遭到了日本人毁灭性的打击,我的上下线都牺牲了。”金教授说道。 陈景瑜点点头说道:“现在,你找我有什么要求?” “我一年多来,找了好几个军统的潜伏站和小组。”金教授说道。 陈景瑜立即想到,他很可能没有得到任何帮助。 金教授说道:“但是,大部分的潜伏站被日本人破坏了,那些小组也都遭受了重大损失。所以,我没有找到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人。” “你是说,你现在成了一枚死子?” 金教授点头说道:“是的,日本人在最后阶段,对伪满洲国的所有地下组织开展了一次残酷的清洗,很多人在这次清洗中被捕,然后失踪。” 陈景瑜是知道的,那一次几乎所有的地下组织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军统受伤最重。他也差点暴露,但是关键时刻他狠狠心杀死了与他单线联系的人,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他不担心自己将来没有人联系,因为他在总部有底档和能证明身份的凭据。 “看来,你是彻底失去了上下线。而且,能证明你身份的总部人员没有你的底档。”陈景瑜把手从被子里拿开,看着金教授说道。 “是啊。”金教授垂头丧气的说道。 “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也无法证明你的身份。”陈景瑜无奈的说道。 金教授盯着陈景瑜看了好一会儿。 陈景瑜摊开双手说道:“像你这样的特派人员,只有与你同来的人才能证明你爹身份,总部的人应该也会留下你的底档的,而且派你的人应该知道你的。” “没有用,我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所以在我的上线出现危险时,总部立即掐断了所有连线,我的下线也是因此才牺牲的。”金教授说道。 怪不得这样,陈景瑜心中暗叹。军统在这一点上是非常绝情的,一旦发现危险,就会把某一条线上的人清理掉,这是为了整个组织的安全考虑的,因此断线的人则完全不会顾及他们的死活。所以,断线后杳无音讯的特工,在军统内都是进入死档,并且不再可能回来的。 “那你何不找一个好的营生,去过自己的日子。”陈景瑜问道。 “我追求自己的理想。”金教授说道 “理想?”陈景瑜摇了摇头。 “当然是的,我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金教授继续说道。 陈景瑜说道:“兄弟,我刚才说了,实在无能为力。” “你可以。”金教授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总部,我在哈尔滨与你取得过联系就可以了。” 陈景瑜笑道:“这个是不能说服总部的。” “但是,我有两个对你很有用的情报。”金教授说道。 “是吗?”陈景瑜说道。 “你一定感兴趣。”金教授说道。 陈景瑜看着金教授说道:“你先说来听听。” 金教授摇摇头说道:“你没有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陈景瑜说道。 金教授说道:“陈老哥,我选择相信你。其实,我就是想证明我的身份这么简单。否则,我十几年为党国所作的一切都埋没了。” 陈景瑜点头。 金教授接着说道:“第一个就会让你感兴趣。” 陈景瑜不置可否的看着金教授。 “你好像一直在研究临江市的事情。” 陈景瑜点头说道:“我调到临江市了,当然要研究。” “那个明落叶,就是哈尔滨警察厅的鲁明。” 这句话马上让陈景瑜大吃一惊,鲁明他当然认识,这个人是日本人的走狗,怎么会混进临江市军统里呢?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进的军统。”金教授显然看明白了陈景瑜脸上的疑惑,接着说道,“与他共事,你会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景瑜点头表示认可。 金教授说道:“我的一个学生在临江看到并且跟踪了这个明落叶,所以立即给我打了电话。” 原来如此,只是金教授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的学生不知道他是军统特务。 “看来,我又要与曾经的冤家聚会了。” “只是这样的聚头对你不会是好事,毕竟你们曾经为不同的人做事。”金教授说道。 陈景瑜再次点头表示认可。 “至于怎么处理,你会有办法的。这个不需要我帮你想了。”金教授笑着说道。 “还有一个是什么?”陈景瑜忽然很感兴趣的问道。 金教授说道:“第二个是关于共党的。” “哦?”陈景瑜更加吃惊。 “这是一个你立功的好机会。”金教授说道,“你不想一到临江就立功吗?” 陈景瑜这次没有说话。 “如果,你想坐稳这个副站长的位置,立一个大功劳是最好的。”金教授说道,“所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情报,但是不要问我来自哪里。我有我获得情报的渠道,我还想回到军统后,有自己发展的台阶呢。” 陈景瑜点点头说道:“你说吧。” 金教授凑近陈景瑜的耳朵边说道:“最近,有一个中共的特派员将到临江市去,他的任务是为参加完中共高层会议的干部打前站,这些干部将通过临江,然后前往各个秘密战线去。” 这正是:惊雷一声凶险至,踏破关山为胜利;他年回想奋斗时,多少先烈留血迹。(请关注第一百五十八回:枪无声灭迹时,胡凡警官) 第158回 枪无声灭迹时,胡凡警官(1) 陈景瑜听到这个情报,心中立刻大喜过望,如果能在走马上任之时,给临江站来这么一下,那一定是获得最好成绩的时候。于是,陈景瑜马上来了兴趣,对金教授说道:“如果金老弟说的是真的,情报确实可靠的话。那么,你可是为党国立下一大功了。我保证能让你起死回生,而且我还可以就让你在临江站里继续干下去。” 金教授得意的说道:“我的情报绝对可靠,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搞到手的一个绝密情报。” 陈景瑜在此前不久得到了一个绝密的消息,知道中共在前不久时,召开了一次非常高层的会议,但是会议的主要内容却无从得知,这个在关键时刻来到临江的特派员,不是传达这次会议精神的,就是参加完会议返回的共党高层领导中的一个。如果能抓到这个特派员,然后从特派员的嘴里捞到更重要的情报,或者进而抓到一些共党的要员,那么这个功劳不可谓不大啊。陈景瑜的心里暗暗高兴,而且此时解决金教授的困难,对他来说非常的简单。当初他在哈尔滨就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包括那个后来又回来送死的周乙也是他的杰作。 陈景瑜盯着金教授说道:“你的话当真?我怎样才能相信你呢?” 金教授以退为进的说道:“陈科长,你可以不信。最多我找其他人,为我的事情做点什么,那样我的情报就可以继续给人家。我相信,会有人相信我的。” 陈景瑜当然不能错过这样一个立功发财的好机会,马上笑着拉住金教授,让他坐在床边后说道:“金老弟,不要这样小心眼嘛。我也是这个行当出生入死过来的人,对任何情报总要问一个虚实吧。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金教授慢慢坐在了床边,看着陈景瑜继续说道:“陈科长,哦,现在应该是陈副站长了。我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求你能给我做一个证明,证明我也是为党国出过力的,那就可以了。虽然在哈尔滨咱们未曾谋面,但是,我也知道领导我们这几个小组的,是一个潜伏在日本人地方保安局的高级官员,不曾想正是陈副站长。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也是为党国出生入死过的人,而且我冒着风险到哈尔滨,也算是抛家舍业的吧。” “这个好说,好说。”陈景瑜说道,“我一定为你办好你想要的一切。刚才我也说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你就留在临江站里,有我对你的照应,还怕什么人不信你吗?至于总部那里,就由我去摆平了。你尽管放心。” “那就好,有你副站长的一句话,我当然非常的放心,况且在站里有一个你自己的亲信,不也是很好吗?”金教授开始谄媚的说道。 陈景瑜看着他点头,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瓶红酒说道:“这是我精心保留的几瓶好酒,本来是要到了临江站时,与站里的中层一起喝的。今天,就和你一起喝上几杯吧,也算是咱们有缘。在哈尔滨的时候,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党国奋斗的。” 金教授把包厢里的两个杯子摆好,看着陈景瑜倒上了两杯酒,然后他们两个人举起杯,轻轻的碰了一下,脸上都带着一丝微笑。 火车懒洋洋的喷出一口带着青烟的气息,向着临江疾驰而去。 老魏得到上级来了特派员的情报,马上安排两个交通站做好保卫工作,因为这位特派员是给刚刚召开的中央会议返回的干部做行程安排的。这些党的重要干部,已经通过各地的交通站,闯过了一道道关口,临江市将是他们的最后一站了,然后就奔赴各个根据地,为风云变幻的形势,做好一切迎击国民党进攻的准备。老魏交给顾秋妍的任务是配合另一个交通站做好外围的保卫工作,主要承担护送任务的是另外的那个交通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老魏又安排周乙他们小组随时准备应对紧急情况,因为警察局的关系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要时刻掌握最新消息,一旦出现意外就启动紧急预案,必须保证特派员的安全,以及紧跟着特派员来到临江的二十七名干部的安全。 顾秋妍接到任务后,按照老魏的安排,在他们开的“杭州绸缎铺”的橱窗上挂出了一个上海旗袍的样板货,这表示这个交通站随时准备做好接应工作,让为了执行护送特派员任务的交通员在需要帮助时,就可以到这里来。 陈景瑜当然明白,他在哈尔滨做过什么,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经他手送上日本人特别移送专车的那些人,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所以,他必须除掉所有在哈尔滨与他有联系的人,尤其是像金教授这样的“自己人”,他们甚至比其他人更加的危险。陈景瑜根本就不相信金教授对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些同伴一无所知,更不相信金教授不知道陈景瑜是何许人也。作为后期派到哈尔滨的特工,军统总部不可能让金教授两眼一抹黑的来潜伏。 所以,陈景瑜只是需要一个很好的时机,在得到金教授的重要情报后,再想法让他神秘的失踪。现在的金教授因为在哈尔滨的所有联系都断了,所以总部无法查证金教授究竟在哈尔滨做了什么,特别是不断发生的泄密和人员死伤的事情,金教授更加说不清楚。因此,他才需要陈景瑜为他顺利回到军统内做证。这是陈景瑜的本钱,作为混迹在特工行当二十多年的老牌特务,陈景瑜能够始终与总部保持不断线而保存自己,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金教授也很聪明,始终没有把自己掌握的情报透露给陈景瑜,他也需要到了临江市后,在军统站里立足了,才能彻底放心的交出情报。所以,无论陈景瑜如何相诱,金教授总是守口如瓶。 火车离临江市越来越近,陈景瑜最终还是打消了套取金教授情报的打算,只有等到临江站后,先把这次共党特派员的事情办好。然后,再慢慢的想办法对付金教授了。 胡凡作为当年哈尔滨警察厅里高彬的秘书,在日本人投降前就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跟着高彬肯定要受到国共两党的共同审判。而且,他也知道高彬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胡警官是不可能跟着他为日本人殉葬的,他才二十六岁,还非常的年轻,就这样死了不划算。可是他没有路子与国共中的任何一方取得联系,因此在日本人投降时,他也悄悄的离开了警察厅,然后躲在乡下了。 在高彬死后,胡警官遇到了一个人,称是高彬临死前派来的,让他去找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陈景瑜,并且把已经被枪毙的周乙的情况告诉了胡凡,以这个事情找到陈景瑜,他就会想办法帮助他逃离哈尔滨这个危险之地。胡凡知道这是高彬念他多年辛苦,给他留下的一条退路。所以,他又悄悄的遣回了哈尔滨,化名“凡哥”,在陈景瑜的住宅附近租了个房子住下,时刻观察着陈景瑜的动向。 当胡凡得知陈景瑜秘密的接回了自己的妻子田青和儿子陈小洛后,他明白陈景瑜将马上要离开哈尔滨。于是,胡凡更加紧密的关注这陈景瑜的去向,甚至用钱收买了几个街头的小乞丐,分几路紧盯着。好在跟着高彬时,他也搞了不少的钱,所以完全够用了。 陈景瑜坐上出关的火车时,胡凡也跟着上了火车,并且就在陈景瑜的旁边那个车厢里的包厢中。因此,金教授找陈景瑜这些事,胡凡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是此后金教授就搬到了陈景瑜的包厢里。看来,他们肯定有什么秘密的事情。 胡凡又不能确定陈景瑜是否认识他,因为高彬每次与陈景瑜见面时,胡凡都不在场。可是,都在日本人手下做事,要说陈景瑜根本不认识高彬的这个贴身秘书,这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胡凡只能时不时的去陈景瑜所在的这节车厢里走一趟,而且还要把自己装成生病的样子,用手或者手帕半蒙着自己的脸。 胡警官本来准备在火车上就与陈景瑜见面,然后挑明身份,请求对方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份,然后随便在哪个城市去住下,娶妻生子,过自己安稳的日子。他根据高彬派来的人的介绍,就知道陈景瑜一定有这个能力的。胡凡当然再也不想为任何人做事了,只要能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中国这么大的地方,在哪里都可以过得下去。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见陈景瑜,金教授就捷足先登了,而且这两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火车慢慢地驶进了临江站,胡凡早就收拾好东西,先下了车,并且远远的望着隔壁那节车厢,看到陈景瑜和金教授一前一后下了车。然后,这两个人出了站台,也没有任何人来接他们。 胡凡决定暂时不与陈景瑜接触,跟着他,知道他住的地方以后再说。于是,他在不远处紧紧的跟着陈景瑜,但是金教授却在下车后就独自走了,看来陈景瑜和金教授一定是约好了什么。 陈景瑜坐上一辆人力车,胡凡也紧跟着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轻声对车夫说道:“跟着前面的那辆车。” 二十分钟后,陈景瑜在一个巷子口下了车,付了车钱后站了一会儿,眼睛四下扫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于是他迈步进了这个巷子,走到一个三层的小楼前,又站住看了一下巷子的两头,确认没有人后,他进了这个小楼。 胡凡很谨慎的跟着,没有让陈景瑜发现,在小巷子的一个小拐角藏着,等陈景瑜进了巷子,他才快步过去,看到了陈景瑜进了那个小楼。他知道无法知道陈景瑜具体住在这个小楼的哪个房间。反正已经知道了他在这里,那就好办。他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地方住下来,所以他出了小巷子后,顺着马路走了一圈。一个小院的门口正好贴着小告示,是出租房子的。 胡凡进去后,找到了房主。 “我是刚到临江的,来找点事做。看到你有房子出租,就进来看看。”胡凡客气的说道。 “是有两间房租出租,你看看租哪间吧。”房主说完带着胡凡去看了那两个要出租的房子。一个是院子最里面的小房子,只有一间,摆设很简单,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三四个椅子。还有一个在前院,也是一个小房子,摆设与另一间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洗脸的架子。 胡凡心想:前院看着有些暴露,但是有什么事可以很快的走脱,而后院连着大街,反而不容易脱身。于是,他决定租前院的这个房子,先交了一周的租金。 胡凡等房主离开后,把自己的大箱子放在床下,他没有打算拿出自己的东西,因为他还要出门。这个院子距离陈景瑜那个小巷子不远,所以他要去再观察一下,如果机会合适就直接找陈景瑜。 锁好门,胡凡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院子。 这个小院出门后,转过一个弯,就能看到那个巷子。胡凡把帽子压低,装作路过的样子,以正常的速度走近了那个小巷子。在巷子口,他掏出烟点着,然后走进了巷子。里面没有什么人,非常的安静,胡凡对临江不熟悉,现在是正午时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巷子里一点声响都没有。而且,几排房子的门都紧闭着,三四栋小楼都是三层高,但是隔着几个平房或者小院子。楼里也没有声响,好像这个巷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在,也许是工作去了,也许是在午休。 胡凡想着要不要进陈景瑜的那个小楼里去看看,因为还没有做好决定,所以就顺着巷子里的小路,慢慢的向前一直走着。 忽然,巷子的另一边的尽头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陈景瑜!胡凡站住了,看着对面的人。 “你在找我?”陈景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问着对面的胡凡。 第158回 枪无声灭迹时,胡凡警官(2) 胡凡没有说话,听陈景瑜的话,他还不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如此小心还是被陈景瑜察觉,心中对这个在哈尔滨地方保安局潜伏多年的特工的警觉还是非常佩服的。但是,胡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以,他只好看着面前的陈景瑜一句话也不说。 陈景瑜没有得到回答,又继续说道:“你认识我?还是对我感兴趣?” 胡凡这时说道:“如果我说我是路过的,你肯定不会相信了,陈科长。” 陈景瑜听到胡凡说出了自己的姓和以前的职务,就知道对面的这个人一定认识他。所以,他点点头,然后继续面无神色的说道:“那是我潜伏时的职务,现在不用了。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胡凡点点头说道:“当然。我既然知道你是谁,又跟着你到了这里,当然是有事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是高彬副厅长让我有事找你的。” 听到高彬这个名字,陈景瑜的大脑飞速的转着。在哈尔滨的时候,其实陈景瑜和警察厅直接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业务上几乎都是派手下去,这是一种默契,就像高彬也几乎从来不直接找他,都是派周乙、鲁明这样的中层干部与陈景瑜接触。在日本人眼里,过度的关心与自己的业务非常接近的部门和部门领导,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 陈景瑜和周乙、鲁明、刘魁等很多警察厅的人都有见过面,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高彬能在最后时刻让这个人找他,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地位的人,也许是高彬身边的比较亲近的人,也许就是高彬的秘书。可是陈景瑜没有怎么注意观察过高彬的秘书,而且高彬的秘书也没有跟着高彬到陈景瑜的办公室去过。所以,陈景瑜甚至不知道高彬的秘书姓什么叫什么。 胡凡知道陈景瑜此刻正在极力思考他是谁,所以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陈科长不要费尽心思想了,我是谁对你并不非常的重要了。刚才我说了,我们高厅长在临别的时候嘱咐我有什么困难了可以找你。所以,我现在是真的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也希望你能帮助我。我也非常相信你能够帮助我。你应该也明白,我能来这里找你,就有很多关于你的秘密在我心里。” 陈景瑜当然知道对面这个人说的不假,高彬手里肯定有很多陈景瑜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旦被军统知道,他陈景瑜就会被执行家法,会死无葬身之地。军统对内部出现的每一个叛徒都是严惩不贷的,被秘密处决的军统人,很多至今都不知道下落。 陈景瑜点点头说道:“我们是在这里说,还是找个地方慢慢的说。” 陈景瑜没有邀请胡凡去家里,看来有的事还是找个地方说比较合适。胡凡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今天才到的临江市。不如咱们出去走走,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陈景瑜这时候才慢慢的走过来,他的手一直揣在裤子的口袋里。胡凡这时才注意到,心中也吓了一跳。看来,陈景瑜的手里肯定握着武器的,只是胡凡及时的说出了高彬的名字才让陈景瑜打消了杀人灭口的计划。 他们两个人并排走出了巷子,来到大街上。这是一条不太繁华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也很稀少,偶尔会有小车或者人力车匆匆的在马路上过去,但是很少有停下来的。 胡凡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咖啡馆,透过窗户看清楚里面没有多少人,于是轻轻说道:“陈科长,咱们就一起喝点咖啡如何?我请你。” 陈景瑜点点头没说话,两个人穿过仅容两辆车行驶的马路过去,走进了咖啡馆。 服务生走过来问他们要什么。 陈景瑜不等胡凡说话,立即说道:“给我们来两杯咖啡,不要太浓了。” 然后,他们坐在靠窗子的位子。服务生很快就端来了两杯咖啡,放好后,又把一盘方糖和一小碗白砂糖同时放在了桌子上后就离开了。 陈景瑜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慢慢搅动着杯子里褐色的咖啡,用小勺子把一块方糖放了进去,又舀了三勺子白砂糖。他不喜欢咖啡的苦味,他更喜欢喝红酒,在哈尔滨的时候他有很多很好的红酒,而且保存的很好,这次来临江还带了不少瓶。他又搅动了几下咖啡,用嘴细细品了一下,已经没有那么苦了。 胡凡则很快的放了一块方糖,搅了几下后就喝了一大口咖啡,他不怕苦,甚至有点喜欢咖啡的苦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好像在认真的品咖啡。 陈景瑜看了一眼胡凡说道:“你是高彬的秘书吧?” 胡凡点点头说道:“我叫胡凡,高彬做科长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他。但是他很少带着我去地方保安局,或者日本人的机关。所以,你没有见过我。” 陈景瑜点点头说道:“怪不得呢。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了吧。” 胡凡说道:“陈,科长。” 陈景瑜说道:“这个称呼就不要用了。” 胡凡点点头继续说道:“陈哥,我现在走投无路了,在日本人的警察厅干了几年后,什么人都不会相信我。高厅长也知道这个,所以他让我找你。我的履历已经修改了,在哈尔滨也找不出任何破绽,除非高厅长再生。我知道你是军统的人,所以我想在你的手下谋个差事。” 陈景瑜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那个金教授。也许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他可以一箭双雕,把眼前这个自称为胡凡的人和金教授同时都解决了,这两个人对他今后的生涯显然都有很大的威胁。 陈景瑜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才到这里,总部给我的任命是军统临江站的副站长,是一个不起眼的副职,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非常愿意帮助你的,大家都是哈尔滨出来的,都在日本人手下干过,是什么角色都清楚。” 胡凡听陈景瑜说的这么直接,也很佩服。在伪满洲国的很多特工,其实除了隐藏在暗处做谍报、暗杀的,那些潜伏在日本人内部的人,大多数都不干净,谁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能说。陈景瑜既然这么直接,胡凡也理解。于是,胡凡想了想说道:“陈哥能回来,而且还能担任临江站的副站长职务,想来把过去也抹平了吧。所以,为我找点事情干也是不难的。” 陈景瑜心中已经有了办法,于是说道:“临江站的孟昭然站长和我一样都是余乐醒前辈的弟子,我想这一点交情和面子他是给的。我明天就去站里上班,见到孟站长一定把你的事情很快的解决了。” 胡凡看陈景瑜马上痛快的答应了,于是说道:“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会忘记的。既然陈哥这么痛快,想来也有什么事让我给你做好的吧。您不要客气,告诉我就是。” 陈景瑜说道:“果然是高彬带出来的人。我需要你帮我解决一个人,要悄无声息的灭迹。” 说完,陈景瑜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把装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很快的交到胡凡手里。胡凡收起枪,看了一眼陈景瑜说道:“是那个与你同路的人?” 陈景瑜点头说道:“我把他的地址给你,但是,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你做我的联系人,找到他,套出这个情报后就灭了他。” 这正是:谁料螳螂之后,还有黄雀得手;狠心灭迹为自己,再无狡猾金教授。(请关注第一百五十九回:落云岭诵经处,红梅染血) 第159回 落云岭诵经处,红梅染血(1) 金教授对临江市人生地不熟,只能按照陈景瑜的安排住进了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的那栋楼房的二楼,是最靠边的一个房间。这是陈景瑜通过孟昭然搞到的一个临时落脚点,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因为这里远离市区,非常的僻静,是一个很好的住处。但是,陈景瑜在得到就任临江市军统战副站长后,觉得这个地方太远了,但是他也没有退掉,作为一旦发生紧急和意外时,可以藏身和落脚地,这个地方确实是非常的好。 金教授从火车站出来后,按照陈景瑜给他的地址,叫了一辆人力车就走了。他也在敌后做了很多年的地下工作,所以还是非常谨慎的在住处的四周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看来陈景瑜给他找的地方很隐蔽,而且房间里还有一些简易食品,足够他吃十几天。金教授没有把中共特派员的情报完全告诉陈景瑜,这是为了自保,只等陈景瑜给他找好了安身立命的差事,才能告诉他。而且,中共特派员至少还有三天左右才能到达临江市。现在有的是时间,如果陈景瑜只是利用他,那么他金教授也只能让这个情报烂在肚子里了。反正谁得天下,金教授是不会顾及的,他只为了自己能在后半生过上安静的日子。 当夜色渐渐浓了的时候,金教授吃了点东西,睡意也慢慢的袭来。自从出关后,他一直非常警惕,虽然陈景瑜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但是国民党内部的倾轧他也很明白,不能完全信任陈景瑜这个人,是他的想法。 这里果然很寂静,四处只能听到乡间偶尔发出的狗叫声和一阵阵秋风簌簌。 忽然,金教授听到一声轻微的有人走路的声音,虽然这个人的脚步放的很慢,可是依然被金教授捕捉到了,而且这脚步声很显然正在靠近他所住的这里。金教授从床上慢慢的起来,走到了窗户前,透过窗帘警惕的看着外面。 什么也没有,白天看到的几棵树,在秋风中摇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根本没有人。但是,金教授相信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一定是有人在向他居住的房子靠近。长期的地下生涯养成了极好的听力,还有很缜密的思考。金教授丝毫也不敢怠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更加认真的看着窗户外的树木和道路。那条乡间小路上,也没有人影。 “也许在我刚才躺下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潜入了附近。”金教授心中思量着,也考虑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住的这个地方是这个巷子中最里面,几乎与乡下就隔着这排房子了,而且附近也只有十几排破败的房子,期间小道和小巷子凌乱不堪。一个人在这里躲进来,是很难被外人发现的。金教授起初对这里很满意,但是现在发现她无法验证自己的听力,有些麻烦。 终于,小巷子里又出现了脚步声,很轻,那个人一定是紧贴着墙角走路,而且把脚步放的非常细碎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停下来。所以,金教授才有几分钟没有听到。金教授判断的非常准确,脚步声就在自己的房子外面,或者很可能就在门口的某一个阴影里。 这个时间,在临江市都是很晚的,而这个城乡结合的地方,更是寂静无声,很多人家都已经进入梦乡了。金教授仍然立在窗户前,而那个脚步声此刻也停下了。两个人都在等待着什么,谁也没有动。 金教授住的房子没有院子,是与其它房子紧连的,这也是陈景瑜喜欢的地方,因为四处开合,如果有人想把房子里的人堵住,就需要从四面入手,而每一面都可能是房子里的人突围的地方。金教授白天已经很好的研究了这个房子,但是此刻依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出去,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那个人的脚步非常轻,所以一时难以判断。金教授决定以不变来应变,就在房子的窗户前站立等着,但是他的手里握着刚才站起来时,从枕头下抽出的手枪。此刻,他已经慢慢的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来的人正是胡凡,其实下午的时候他就来了,在这里仔细的观察了很久,也确定了金教授的住处。但是白天的时候这里也没有多少人走动,如果直接去找金教授,很容易被有心的人发觉。所以,胡凡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坡后面的沟里等到了天黑。他也早就想好了,凭着陈景瑜这么精明,都没有诱使金教授说出情报,他打着陈景瑜的旗号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只能强行威逼了。那样,就不能在白天来找金教授了,只能到了夜深人尽过的时候行动,只要能出其不意的打金教授一个措手不及,不愁他不说出情报来。 天黑了后,胡凡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金教授此刻该睡下了,这才从山沟里悄悄的出来,顺着几排房子悄悄的摸到了金教授的住处附近。为了不惊醒金教授,胡凡有意的放慢了脚步,让脚步声放到最低,而且越靠近就越是非常的小心,走十几米就停一下。 现在,胡凡就站在金教授住处的一道墙后,他不能确定金教授是否惊醒,更不能确定金教授如果醒来了会在房子的哪个方向站着。他能确定的是,如果金教授此刻醒了,他的手里一定握着一把枪。所以,胡凡把手里已经打开了保险的无声手枪又握了握。 这道墙正好的有窗子的那面墙,二楼的窗子紧紧的关闭着,也没有灯光。胡凡知道,如果金教授有所发觉,那么对方随时可能利用这栋房子的特点,从房子里出来,然后再从别的房子顶上,顺利的逃脱。所以,胡凡也在等一个很好的机会。他的眼睛紧盯着二楼的窗户处,仿佛能看到一双警惕的眼睛就在窗户后。 金教授确实就在这个窗户后,他看不到窗户下面的墙根处,所以也没有发觉胡凡。 胡凡觉得他不能再等了,于是把手枪慢慢的掖进腰里后站直身子,想了想把自己的鞋子也脱了,这样就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顺着墙根继续向前走,只要三五步就能到这栋小楼的大门口。 白天胡凡看过,这个小楼的门已经糟透了,根本就关不严。他挨到门边,嘴里轻轻的发出一声猫叫,并顺势打开了这扇门,好在门虽然破败,但是没有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胡凡又学了几声很像的猫叫。如果不是特别有心的人是不能发觉楼门被打开的,只会认为是夜猫钻进来觅食。 金教授当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但是那几声猫叫实在是惟妙惟肖,他一时还真的信了。所以,他仍然在窗户前站着没有动。 胡凡让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后,顺着楼梯慢慢的走上了二楼,然后又慢慢的靠近了金教授的房间。 现在他需要判断金教授是醒着还是睡着,如果是醒着的就按照陈景瑜交代的用暗语联系,如果是睡着的就用自己在警察厅学到的开锁技术打开门,然后迅速冲进去,马上把金教授制服。 胡凡最后还是决定相信金教授醒着。于是,他抬起手在门上轻轻的敲着。 一长两短然后一短的敲门声,让房子里的金教授放下了警惕,他收起枪,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这么晚,是谁?” “我是陈科长的表弟,刚才中山道来。”胡凡也轻声的回答道。 暗语对上了,胡凡为自己最后的决定呼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金教授是醒着的。作为也是在日本人占领的哈尔滨潜伏几年的地工,不可能连这样一点的警惕性都没有。 门开了,金教授站在门后,门口站着胡凡。 金教授把胡凡让进屋,但是没有开灯,然后自己退了几步站在房间的那个圆桌的旁边。 胡凡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跟着进屋,并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看着金教授站在桌前,他也走近了几步,站在金教授的眼前。 胡凡轻声说道:“陈科长让我来告诉你,他今天已经与临江站的孟站长通了电话。” 金教授点点头,没有说话,眼前的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既然是陈景瑜派来的,肯定是与他们商量过的事情有关系,所以他仔细的听着。 胡凡继续说道:“陈科长现在已经是副站长了,孟站长与他也是老交情,所以陈科长也把有中共特派员的这件事告诉了孟站长。因此,他希望明天一早就把具体的情报都告诉孟站长,好为开展行动做好计划。” 金教授说道:“那么,陈副站长对我是怎么安排的?” 胡凡这时笑着说道:“陈副站长也让我告诉你,临江站有一个特勤组,主要是为站里筹备各类物资的,不在临江市里办公,这样正好和你的要求一致。你可以远离这些争争斗斗的地方,自己安安静静的生活。你甚至都不需要每天到站里点卯,因为孟站长已经答应安排你做特勤员,并且只受陈副站长个人领导。” 这些都是在火车上金教授对陈景瑜提出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哈尔滨的一切资料都全部遗失了,没有人能证明他,在一个地工的上线和下线都死了时,他是根本无法证实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收买或者叛变的。金教授没有家,父母也在日本人的轰炸中死了,他一个人就想找一个这样能养活自己的地方,而且还要有类似军统这样的组织保护着。然后在稳定下来以后,可以娶妻生子,过自己的下半生。现在,来人告诉他的正是这些让他满意的答复。 金教授在桌前坐下,示意胡凡也坐下来。 第159回 落云岭诵经处,红梅染血(2) 胡凡坐下后说道:“你也知道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得到你的重要情报。我没有时间多耽搁,我还要赶紧去向陈副站长复命。” 金教授不再犹豫,立即说道:“这个情报是我路过天津时得到的,绝对是可靠的。共党前段时间在延安召开了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那些开完会的各地领导,都在返回各自地方。在天津,我有一个曾经的兄弟得到了这个情报。共党的会议结束以后,北方的干部在交通站的护送下,都差不多回去了。但是,南方的这些干部因为路途远,所以都是先安排特派员疏通各个交通站。临江这里的特派员正好就是从天津派来的,他们在天津汇合以后,再一路上对交通站进行具体的安排。所以,我才能得到这个情报。” 胡凡听到这里就知道金教授的这个情报符合事实,继续听他说下去。 金教授在黑暗中看着胡凡,房间里没有灯光,今晚也没有月色,所以他看不到胡凡此刻脸上的神情。但是,刚才既然已经听到了陈景瑜对他的安排,如果再不把这个重要情报和盘说出,那么就不能取得对方的信任。于是,金教授想了想继续说道:“临江市我不熟悉,我的请报上说在城外有一个叫做落云岭的地方,山中有一个寺院,现在还有和尚。但是,山后却建着一个很小的佛堂,是和尚诵经的地方。共党的特派员什么时候来临江我还不知道,可是他将在后天下午四点,在这个佛堂与临江的地下党汇合后,具体安排护送干部的计划。” 胡凡对临江也是一无所知,这些情报只能告诉陈景瑜后核实了。既然时间和地点都得到了,他此刻要马上回去向陈景瑜报告。为了防止金教授还是没有说出全部,胡凡决定暂时不除掉金教授,因为一旦情报有误,他也什么都不可能得到了。于是,胡凡说道:“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命的,你的这个情报非常重要,不但能彻底消灭共党在江南一带的重要领导人,而且还有可能把临江的地下党一网打尽。我现在就要赶回去给陈副站长复命,等我们消灭了这些共党,你就可以安然的去做逍遥的特情员了,我先恭喜你。” 金教授在黑暗中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是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了,如今人过中年,还没有成家,更没有什么立业的打算。所以,只盼着能在远离过去同仁的地方,寻一处安静的场所,找一份不与人过多接触的职业。然后再找一个老婆安然的度过余生而已。” 胡凡站起来,向着门口走去,打开门。然后,他匆匆的下了楼走了。金教授关上门,回到卧室躺下。 杜点点得到指令,明天上午去城外的落云岭负责特派员的掩护任务。她知道这次任务非常重要,护送干部返回根据地,应对已经很明显的国民党的大规模围剿,这是一项很重要的行动。她的任务是在外围,因此决定带着女儿任红梅一起去,也为自己做好掩护。落云岭是临江城外香火很兴盛的一个寺庙,方丈是远近闻名的至澄大师,几乎每天都有善男信女去还愿或者敬香。杜点点要扮做一个香客,带着三岁多的女儿还愿。 落云岭的山势不高,也不险峻,但是因为至澄大师的缘故,山中“归元寺”的香火一直很盛。经过近百年来无数香客的贡献,从岭下就建有台阶,一直通到寺庙前。寺庙的规模不算很大,但是接待香客、拜佛,以及僧人们念经和休息的地方都很齐全。尤其是山后有一个年代更久远一些的诵经堂,里面藏有很多经书,一些甚至国内其他寺院都没有,这也是至澄大师修炼的地方。 老魏安排了两个小组负责这次行动,杜点点作为外围掩护人员,主要在这个诵经堂后面的一条山道上,这里相对比较僻静一些,是为了一旦发生危险情况时,所有人撤退的一条路。而顾秋妍这个小组主要在前山,重点负责观察所有上山的人,如果发现形迹可疑者,就要立即示警,并且想办法阻止这些可疑的人向后山去。周乙和刘魁的小组将在会议召开后,以其它名义在山下负责掩护。这样的安排,已经是非常的严密了。临江地下党参加护送领导干部的只有老魏一个人参加,因为随后就有各根据地派来的警卫人员,迅速的接手后面的护送任务。 老魏知道这样极为机密的会议,参加的人越少越好,杜点点和顾秋妍他们这些人只是接到了掩护任务,也根本不知道掩护的人是谁,以及其后的安排是什么。这样,就能确保情报不泄露,更能保证任务的完成。 清晨,临江在秋色中慢慢的醒来了,街道上很快就车水马龙。职员们匆匆的坐着电车、人力车等赶往单位,平民们则开始了一天的辛苦劳作,达官贵人们坐小车,穷人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工厂上班了。 杜点点起来后,在楼下买了女儿喜欢吃的炸糕,还有豆腐脑,又把坛子里腌的菜取出切好,这才叫醒了女儿。任红梅很快的洗漱完,开心的对杜点点说道:“妈妈,今天咱们真的要去归元寺游玩吗?” “当然啊,昨天就说好的。我听说那个寺里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他能预测未来呢。”杜点点把吃的都摆好在桌子上,继续说道,“你吃完后,我还要给你做辫子,所以你要抓紧了哦。咱们还要坐电车去,那里很远。” 任红梅坐好,开始吃炸糕和豆腐脑。 吃过早饭,杜点点在镜子前很仔细的梳妆好。然后,把一支很小巧的手枪放进了包里,对着镜子仔细看着,没有什么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除了她美丽的容颜。 临江市横跨长江,“归元寺”在城外的落云岭上,清晨时分,寺里的钟声深沉的敲响了,今天是至澄大师讲经的日子。所以,有很多的善男信女都来了,他们很早就在寺庙外的等候,手里捧着香火,在寺门处的敬香炉中,非常虔诚的拜着,然后插好香,在知客僧的指引下,安静的坐在大殿排列整齐的蒲团上。 当钟声停住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了,知客僧端来了斋饭,分发给香客们。这时,至澄大师才刚刚从后山的诵经堂里出来。他缓缓的坐上了大殿的椅子,接过一个僧人递过来的斋饭后,望着殿里安静的香客,默念了一声佛号,自己先开始吃斋饭。大殿的香客们也一起开始吃斋饭。 这是每次至澄大师讲经前的程序,与佛同吃斋饭就是心中有佛。几分钟后,僧人们开始收回所有人的碗。这时,至澄大师就开始他的讲经了。 此时,后山的诵经堂寂静无声,寺里所有的僧人们都在大殿听至澄讲经。在这个诵经堂的旁边,有一个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很小的禅房,是至澄大师独自阅读经书时,照顾他的小沙弥等候的小房子。 老魏提前了半个小时从另一条小路上山,他在诵经堂的附近观察了好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快到四点了,这才进了这个禅房。再有三分钟,上级的特派员和护送的警卫排长才到,他们在这里将具体安排好护送路线等。 在上山之前,老魏也看到了顾秋妍和张平汝在山下的亭子里带着莎莎在游玩,他们不会进大殿听讲经,纯粹是一家休闲来的游客。而且这个亭子稍微高出一些,能观察到几百米外的地方,如果有特殊情况能很快发现,并且迅速的把情况传递到山后诵经堂。因为,解秋生和罗月娥两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扮做附近的山民,正在捡拾菌菇。 杜点点带着小红梅在后山的小道上戏耍,刚才至澄大师经过的时候,小红梅迎上去向大师问好,这是杜点点对女儿说过的。至澄大师慈眉善目,对这个可爱又伶俐的小姑娘非常的喜欢,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又轻轻的在小红梅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 此刻,时间马上就到下午四点了,杜点点警惕的看着后山的这条小道。忽然,有五个人出现在视线里,他们东张西望的形迹非常可疑,而且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很明显手里握着什么。 杜点点感觉不好,悄悄的从包里取出手枪,然后背在身后。她又快速的把女儿任红梅向旁边的一个石块后轻轻的推了一把,使她基本上隐身在石块后。 这时,对方也看到了杜点点,然后这些人毫不犹豫的马上向杜点点冲了过来,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枪。 杜点点丝毫也没有等待,马上向最前面的那个人打了一枪。清脆的枪声在山中响了起来,对面的那个人被打中了腹部位置,脚步趔趄的蹲下去,其他的四个人马上向着杜点点的方向开枪。杜点点被击中了几个地方,但都不是要害,她马上靠着身边的一棵树,继续向对方还击。并且,她也看到了大约有二十多个人陆陆续续的跟着冲过来。 杜点点明白她无法阻止这些人,但是开枪就是向一百米开外的诵经堂报警,让老魏他们迅速撤离。 她的目的达到了,老魏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知道开会的事情已经被泄露了。他丝毫也没有犹豫的立刻向刚进入诵经堂的特派员和警卫排长说道:“马上撤!枪声来自后山方向,你们跟着我从前山走。” 杜点点抵挡不住对面越来越密集的火力,身中数枪后倒了下去。任红梅在石头后看着妈妈倒在血泊中,不顾一切的跑出来扑在妈妈身上,一阵急射过来的子弹几乎把任红梅推倒在杜点点身边。鲜血从孩子身上流出来,任红梅连一声“妈妈”都没有来得及呼喊出来,就失去了生命。母女俩相隔只有不到一米,杜点点最后的目光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眼角流出了一行泪水。 随着密集的枪声冲过来的正是军统临江站的特务,因为被杜点点的一枪击中了一个,其他特务迅速还击,但是却给正在诵经堂的老魏等人传递了危险信息。所以,当特务们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张泽池带着特务们向前山冲去,后山已经被他们的人封锁了,要想跑出去只有前山。那里是鲁明带着人守着,张泽池挥动着手枪大喊:“一定要把他们都活捉!快、快、快!” 老魏冲出诵经堂时,只看到一百米外倒下去的杜点点和她身边的小红梅。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救他们,因为他要保护着特派员的警卫排长撤离,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大殿上的人们听到激烈的枪声时,出现了混乱。但是至澄大师端坐在椅子上,继续在诵经。所有寺里的僧人们也坐在蒲团上没有动,一阵低沉的佛经声远远的传开。 这正是:佛经阵阵落云岭,敌特突袭有牺牲;红梅年幼血溅时,染得群山同悲吟。(请关注第一百六十回:阴谋论特行组,罪恶三山) 第160回 阴谋论特行组,罪恶三山(1) 大殿上的人们被冲进来的特务们控制了,但是特务在人群中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们看着上方端坐的至澄法师,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为至澄大师在临江市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法师,他能为人们消灾解难,而且在抗日战争时期经常给逃难的人提供饮食,并且为他们治病。这些善举广为传颂,此刻大殿上的几百人不再慌乱,都低眉诵经,特务们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大殿。 张泽池已经冲到了前山,但是与鲁明汇合后,却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过来,他气急败坏的说道:“落云岭就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难道他们插翅而飞了?明落叶,你带着人向左边搜索,我带着人向右边搜索。咱们在山下汇合。” 几十个特务分成两组,继续沿着落云岭两边的山坡上下铺开进行搜索了。 老魏冲出诵经堂之时,已经想好了对策,此刻他们是不能从前山再撤离的,因为特务们也不傻,能从后山那边摸过来,那么前山肯定也被封锁了。所以,他最后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杜点点和小红梅后,迅速带着特派员和警卫排长朝预先设计好的第二套方案的侧面而去。 在大殿侧面一百米的地方站着的正是顾秋妍,她对老魏招手,很快就从这一面安全的下了山。山下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车子发动了,驾驶座上是张平汝。老魏等三人刚上车,张平汝一脚油门踩下,小车顺着这条不怎么平整的山路急速驶远了。当鲁明带着人赶到这里的时候,连汽车扬起的灰尘都没有看到。 顾秋妍没有看到杜点点母女过来,她也听到了后山方向的枪声,估计是出事了,于是按照预设方案,从前山的山脚下快速的去了山侧,张平汝也开车在山侧的山脚等着。因此顾秋妍没有遇到悄悄上山的鲁明,等顾秋妍又绕到山后再下山时,与特务们隔着约有十米的距离,所以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杜点点和小红梅,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看看她们怎么样了,只能放低身子,在密林中下了山。就是这样,她两次都错过了与鲁明面对面的时机。 当周乙和刘魁赶到落云岭山下时,老魏等人已经全部撤离了,他遇到了张泽池。 张泽池说道:“李轻兄弟来的好快啊。” 周乙说道:“我和区利慈兄弟带着一些人,正好也路过这里,听到路上有人说,这落云岭的山后发生了枪战,就赶过来了。张组长,这里发生了什么?” 张泽池说道:“我们得到情报,共党有特派员过来,要与这里的地下党召开会议,具体干什么还不清楚。但是我们从后山隐蔽上来时,对方却安排了警卫的人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她提前开枪示警了,所以我们还没有抓到任何人。我和明落叶兄弟二人又分别从山侧搜索了,我才从山的一侧搜索回来,不知道明兄弟那边如何。” 他们正说着,鲁明带着人也回匆匆忙忙的过来了,他对张泽池说道:“张组长,我们也没有发现人。” 周乙听到身后的声音,一回头看到是鲁明,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做过脸部手术,自己首先就要惊慌不已了。鲁明怎么也会来这里呢?再看刘魁已经侧身并且朝着警车过去。 鲁明并没有认出周乙,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了张泽池和周乙各一支。 周乙接过了烟点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声音是没有改变的,很容易被这个与他共事过十几年的鲁明听出来。周乙对张泽池点了点头,假装不再打扰他们了,又用手指着后山的方向,示意自己要带着人去后山看看。 张泽池也没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坐在警车上,周乙看着刘魁,两个人的眼神中都有一种不安,这是对突然出现的鲁明的一种不安情绪。周乙镇定了一下后说道:“咱们去后山看看。” 警车顺着一条山路开走了。 在后山杜点点和任红梅的尸体旁,有两个军统特务手持着枪守着,看到警察局的人来了,简单的做了交代,然后就把这里交给了周乙他们。一个特务对不远处守着的其他特务们喊了一句,特务们就都撤走了。 周乙和刘魁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杜点点和任红梅,他们都不认识,但是这一定是自己人,也一定是她首先开枪给正在开会的老魏他们示警的。 周乙说道:“区兄弟,你带着人再搜索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军统这帮家伙,杀了人连尸首都不收,还要让我们善后。来几个人,把这两个尸体都抬到车上去吧。回去后给各警署发个认尸通报,看有没有人来认领。” 警察局周乙的办公室里,刘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端坐的周乙。 “李轻哥,他怎么也会来临江呢?”刘魁问道。 周乙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洗脱了为日本人干事的嫌疑,能到这里来的?老魏也没有说过。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以前,咱们是在一起,虽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今,还是这个格局。我们总会与他再见面的,我现在只要不出声,他暂时认不出我来。但是你,迟早还是会被他发现,那样我们俩迟早都要暴露的。” 刘魁点头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这个人非常危险。” 周乙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这个人很危险。我要马上把这个情况告诉老魏,请示临江市委,要尽快解决掉这个人。否则,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会有影响。好在,我们与军统的联系不是很多,大多是高层之间有往来,咱们先多注意一点。尤其是你,把外勤的事都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刘魁把茶缸里的水喝完,把茶缸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说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要赶快反映上去这个情况。这个人对我们的威胁很大,他不但认识你和我,所有曾经在哈尔滨露过面的人,他都认识。” 周乙知道刘魁说的是谁,顾秋妍和莎莎也来到了临江市,鲁明肯定认识,如果顾秋妍再次暴露了,受到威胁的临江地下党中有很多人都只能尽早撤离。所以他必须马上找到老魏,把这个情况反映上去。 老魏在车上把这次护送干部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老刘,目前只能启动第二套方案了,临江的军统站抽调的都是总部的人,还有很多在抗日时期隐藏敌后的老军统,他们的能力非常的大。今天的情况,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了。徐排长,下面你们的任务更加艰巨。一定要及时接到返回的干部,把他们安全的送到各个根据地去。一旦出了问题,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特派员刘子畅点头说道:“敌人的鼻子和耳朵很灵,刚才我们已经说了具体的方案了,第二套方案目前只有我们三个人以及护送干部的交通员知道,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我现在就把启动第二方案的信息传递给交通员,你们这里也要做好迎接的准备。” 警卫排长徐正权是红军时期出来的保卫局干部,是南方局这次专门精选出来的护送干部的负责人,他带着一支二十人的警卫战士,都是中央苏区里浴血战斗出来的精兵。他看着老魏和特派员刘子畅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第160回 阴谋论特行组,罪恶三山(2) 车子驶入市区后,又在市里的几条繁华地段兜了几个大圈子,张平汝确定无人跟踪他们后,把特派员先放在了临江的轮渡码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进行戒严,那么特派员还可以赶上很快就要发出去的一班轮渡,这样就可以安全的顺江而下,去下游的某一个城市,然后顺利脱险。随后,张平汝又在滨江大道放下了老魏,最后把徐排长送到了临江地下省委安排的秘密交通站。徐排长和警卫排的战士们将在这里等候南下干部们到来,再把这些重要的干部们护送到各个根据地去。 张平汝在平汉路接上了顾秋妍母女,开车回家。 在车上,顾秋妍忽然说道:“我今天在山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谁?”张平汝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通过背影,我感觉这个人很像当年在哈尔滨警察厅的一个人。”顾秋妍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他的身材高大,很好认。只是我看到的就是他的背影,我担心暴露了,所以赶快离开了。” “那这个情况要迅速报告。所有来自哈尔滨的人,对我们的威胁都很大。”张平汝说道。 顾秋妍看着斜靠在自己身上已经睡着的莎莎,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她刚才说的那个人正是鲁明,她与鲁明打过很多次照面,熟悉的很。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来到临江的所有同志都会有危险了,这个意外情况不得不防,而且张平汝说的很对,必须马上向上级报告。 张平汝说道:“我先把你和莎莎送回去,然后我马上联系老魏,把这个情况汇报一下。” 小车很快停在了三阳路福寿里的“杭州绸缎铺”前,顾秋妍把莎莎叫醒,下了车,过了马路,向不远处的菜市场走去。在市场里,她买了一些菜,又割了三两肉,带着莎莎先去绸缎铺里看了一下,对解秋生说道:“我先生去进货还没有回来,现在杭州那边的丝绸涨价了很多,他还要去几个地方再看看。” 解秋生笑着说道:“现在的生意不好做了,什么东西都在涨价,米行也涨了不少。我让妙金今天抓紧买了三百斤大米先存着,又买了一些其它副食,估计够咱们这些人吃半年的了。您就放心吧,铺子里有我呢。” 顾秋妍点头笑道:“你们夫妻做事我很放心,晚上我做红烧肉,你们带着雪松一起过来吃。” 解秋生和黄妙金的儿子解雪松已经十岁多了,在附近的国小读书,今天是周末,在店里帮着父母做事。 老魏同时得到了周乙和张平汝传来的一个消息,原来哈尔滨警察厅的鲁明很有可能已经到了临江,在军统临江站供职。这个消息让他也吃了一惊,对鲁明这个曾经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做事的人,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他没有和鲁明正面接触过。然后,周乙、刘魁、顾秋妍都与鲁明见过面,一旦被鲁明发现都很危险。他决定立即把情报向省委做汇报,并且提出立即清除这个隐患的意见。 于是,他写好了落款为“红哥”的纸条,出了门去了广州路的“美迪声咖啡馆”,这是一家美国人开的店,但是美国老板几乎不来,交给了代理人经营。因为国民党政府此时依附美国人,所以这里成了临江地下党接头的一个很隐蔽的交通站。 老魏踱着步走进了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刻店里的人不多。他四下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店里,就点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喝着。 几分钟后,一个戴着灰色翻边礼帽的人进来,他看了一眼店里的环境后,走到老魏身边坐下,也要了一杯咖啡。 “玉刚兄弟好久没见了,最近在哪个地方发财啊?”老魏笑着问道。 “大成哥是忙人,我去您的药店几次,都没有遇到您,嫂子说你去了一趟南京。”来人也笑着说道。 老魏点头说道:“有个客户要东北的老人参,咱们这里没有货,我就去了一趟南京进货了。” 然后,老魏把手里的纸条悄悄的递给来人,轻声说道:“这是一份情况报告,里面说的很详细,我需要省委尽快做出决定。” 这个与老魏接头的人是省委的一个联络员,我们能认出他就是当年在哈尔滨与老汪和孙悦剑一起给山上的抗联运送药品和发报机的董玉刚,由于被老邱的老婆出卖,老汪和小董同时被捕。后来,老汪不幸被敌人折磨致死,小董却因为周乙给高彬献出了给药品涂抹致命细菌,又被日本人利用后,从而和任长春一起送药上山,并且把周乙判断山上出了内奸的情报也同时送上了山。只是,任长春和老邱侥幸逃了出来。董玉刚在东北解放以后,通过从苏联陆续返回的原抗联干部证明,恢复了身份。随后,按照组织要求,也很快南下到了临江市,他现在是临江省委的一个秘密交通员,主要负责省委和市委的联络。 老魏与小董接上了头,得到了老魏交给他的情报,然后和老魏一起家长里短的又聊了二十多分钟。看看店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这才一起站起来,出门后道别分手,向着不同的方向招了人力车离去。 当天晚些时候,董玉刚再次来到了老魏经营的“大成药铺”,在后院放置药材的库房里,小董向老魏传达了省委的指示。 “大成哥,省委的指示是要尽快除掉鲁明,同时还有几个重要情报反馈给你。”董玉刚说道。 老魏说道:“省委还有什么任务交给我们?” 董玉刚说道:“大成哥,我首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中央来的特派员已经在九江顺利脱险了。省委对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视,这些站在人民对立面的反动派们,都要受到人民的审判!目前,省委得到确切情报,还有几个在哈尔滨从事特务工作的军统干将也来到了临江市,他们现在有的与鲁明一样在军统临江站里,还有几个暂时处于隐蔽状态。” 老魏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凉意,他在哈尔滨的地下组织战斗了七八年,领导着一个高效的交通站,有的同志已经牺牲了,只有几个迎来了东北解放,现在也只有他和妻子两个人来到了临江继续战斗。但是,像周乙他们这几个从哈尔滨秘密转移到此的干部,目前都有合法身份工作,一旦被来自哈尔滨的特务们发现后,必然凶多吉少。他看着面前的董玉刚问道:“省委的任务下达了?” 小董点点头说道:“省委已经下达了除掉这些败类的行动任务。但是,要充分利用国民党内部的互相倾轧,把这些矛盾都为我所用,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省委让我向你先通报以下重要情报。除了你报告中已经发现的这个鲁明以外,其实我对这个人也印象深刻,我在哈尔滨警察厅的审讯室受尽了折磨,也有鲁明这个人的作用。还有以下几个人也来到了临江,一个是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陈景瑜,他现在是军统临江站的副站长,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我们很好的利用的人,他心思缜密,而且对来自哈尔滨的所有国民党特务都心存芥蒂,他是最希望除掉这些人的一个人。” 第160回 阴谋论特行组,罪恶三山(3) 老魏听到陈景瑜也来了,并不觉得吃惊,因为周乙给他说过,陈景瑜的能力很大,而且做事谨慎,在哈尔滨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国民党潜伏特工。而且,这个人几乎是直接指挥着“铁血锄奸团”,连周乙都差一点被这个秘密的“锄奸团”干掉。这个陈景瑜很像一个双面间谍,他在为国民党做事时,可以肯定也为日本人做了不少事,很多被秘密消灭的国共双方的特工人员,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所以,他能安然的坐上军统临江站的副站长,一定是活动了不少的硬关系才得到的,那么他就非常害怕自己双面间谍的身份暴露,故而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一切威胁他的人。 小董继续说着:“还有哈尔滨警察厅的一个姓胡的警官也来了,这个人我也见过,但是那时他是高彬的秘书,没有过多的行为。可是,省委认为这次出卖特派员的消息与他有关,虽然敌人情报的具体来源还不清楚,但是曾经在东北佳木斯警察局的一个姓朱的处长,很可能是他从一个目前我们还不掌握的渠道获取了情报,然后被这个胡警官得知,才有了这次我们的失败。这个姓朱的就是抓捕了张平均弟弟和女朋友的罪魁祸首,大成哥也知道,后来张平均和他女朋友被哈尔滨警察厅接手了,最后被处决了。” 老魏点头,张平均的事他听周乙说过,很可惜的是没有把他们营救出来。 “还有一个人也来到了临江,就是金教授。”小董继续说道。 这个金教授老魏也知道,曾经是国民党派遣到哈尔滨的一个特工,后来销声匿迹了很久,没想到也来了。 小董说道:“省委决定利用这些人之间的复杂关系,让他们互相猜忌和倾轧,最终达到消灭他们的目的。” 老魏说道:“临江站现在有一个特别行动队,据说是军统的王牌行动队,是在总部供职多年的小组。他们在抗日战争期间,就屡屡对我地下组织搞破坏,他们设计的每一次行动都包含了巨大的阴谋,而且杀害了我们很多同志。临江站的站长孟昭然是和这个特别行动队的创始人,带着这些特务做尽坏事,所以孟昭然升职来时,也把行动队中最厉害的三个杀手带来了。这个行动队的总人数不多,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狠角色,杀人不眨眼,血债累累。” 小董也神色严峻的说道:“省委也知道了,孟昭然带来的叫做‘三山小队’,这是军统最为得意的一个暗杀组,抗日战争期间一方面对日本人发动暗杀袭击,也同时针对我们做了很多暗杀行动,我们死在他们手上的同志,据估计不少于一百二十人。但是,这个特行组行踪诡秘的很,我们还不掌握他们的一些具体情况。但是,既然孟昭然带来的,必然是亲信,而且是孟昭然最得意的手下。” 老魏说道:“这一点要感谢周乙,他通过自己的一些关系,对这个‘三山小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由于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没有向省委汇报。这个小队是三个名字中都有一个山字的人组成的,是军统特别行动队中的精英。说他们三个人罪恶累累,一点都不为过!” 小董说道:“陈景瑜作为从敌占区过来的人,虽然在军统有底子,但是孟昭然也不一定完全信任他。而且,他一来就向孟昭然提供了我们这次特派员的情报,虽然敌人扑了个空。但是,毕竟陈景瑜一来就有了小小的成绩,这是孟昭然想独霸临江站的一个障碍,孟昭然肯定是容不得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出头的。所以,在敌人矛盾重重中加以利用,我们就能取得很大的成绩。” 老魏笑着说道:“这一次,又要与哈尔滨那些罪行累累的敌人战斗,我想起周乙说过的话了。他说,我们都是站在悬崖上的一些人,稍微不慎,就要粉身碎骨的。但是,我们是共产党人,我们有更加坚定的信仰,有战胜敌人的勇气和决心,所以我们一定能胜利!” 小董说道:“周乙哥是从敌人心脏里出来的人,他在哈尔滨出色的完成了每一次的任务,而且挽救了很多次几乎濒临失败的任务,我也要感激他,是他让我逃出死地。只是一直也没有见到他,所以这次任务完成后,我希望能与他在一起说说话。” “有这个机会的。”老魏笑道,“周乙现在打入了临江市警察局,有这一层非常好的掩护身份,他和另一个刚刚加入的同志已经做了很多事,我会安排你们再见面的。” 小董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他肯定还不知道我们又在一起战斗了。” 老魏说道:“是的,他现在是一个小组,还是与我直接联系的,其他小组以及你们的情况,他都不知道。这也是我们工作的需要。但是,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再次一起战斗在敌人的心脏!” 小董的眼里放着光芒,又说道:“省委还派了一个同志协助你们的这次行动,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只有一个他的代号叫做插头。” “插头?”老魏说道,“我对这个代号有点熟悉,在哈尔滨的时候,一个叫做插头的同志协助我们清除了出卖周乙的叛徒任长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小董摇头说道:“我对这个代号插头的人也不清楚,在关键时刻他会与你直接联系。我祝这次行动成功,要让临江的军统特务尝一下失败的滋味!而且,更要让那些曾经在哈尔滨把我们逼到悬崖绝壁的人再次被我们打败!” 老魏点头说道:“我们坚强的意志,是我们取得一次次成功的保证!请你转告省委,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小董站起来最后说道:“大成哥,还有最后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告诉你,省委决定派我到临江市委工作,我将化名为董帅,代号风雪。咱们以后就在一起工作了,省委将再派其他同志作为我们的联络员,以后有什么任务就交给我,我的住址没有改变。尤其是这次行动,请大成哥把最艰巨的人任务交给我!” 老魏笑道:“那真的要好好欢迎你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哦,等我们打赢了这一仗吧。” 这正是:特行组里恶三山,曾经结仇在抗战;如今相对临江城,定要努力灭敌顽!(请关注第一百六十一回:探虎穴暗处枪,兄弟生死) 第161回 探虎穴暗处枪,兄弟生死(1) 周乙和刘魁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因为随着国内局势的日渐紧张,来自军统的信号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没过多久,军统大佬戴笠竟然意外的摔死在戴山以后,蒋介石有意削弱了军统实力,由毛人凤接管军统,并且改了一个“保密局”的名字。毛人凤是一个很懂得韬光养晦的人物,在军统多年唯戴笠的马首是瞻,又格外的迎合老蒋,所以在军统混的很好。为了重新获得老蒋的信任,毛人凤下达了多次的秘密行动任务,要把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进行彻底的破坏,同时大量的向以延安为核心的各地派遣特务,这些经验丰富的特务潜入各地,起到了很坏的作用,对国民党撕下和平面孔的伪装,以及全力开展内战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临江地处长江中心位置,连接着东南西北,是一个有着极其重要位置的城市,毛人凤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总部的资深大员,巡视各地的保密局分站。他亲自去北京、天津和西安等地巡视,最后一站来到了临江市。孟昭然带着几个高层受到了毛人凤的接见,并且详细汇报了情况。毛人凤对新到的陈景瑜格外看中,因为陈景瑜在东北与日本人打过多年的交道,同时与东北的中共地下党也有接触。 在孟昭然为毛人凤秘密举行的接待宴上,毛人凤对陈景瑜很欣赏的说道:“陈兄弟在敌后多年,经验丰富,你是党国的精英,也是保密局的人才啊。” 陈景瑜连忙答道:“毛局长过奖了,我在东北潜伏了七八年,与日本人打交道甚多。” 陈景瑜很聪明的回避了与共党接触的事实,毛人凤也心照不宣的说道:“现在,我们的敌人变了,需要各位更加精诚团结,才能完成委员长交给我们的重任。当前,我们已经在山东与河南战场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消灭共党也只在几个月之间了。所以,我们要充分调动每一个人的积极性,特别是那些仍然战斗在敌人心脏的英雄,我们要利用好,发挥好他们的作用啊。地下战线的特殊作用和力量,你们这些老人都很清楚,就不需要我再说了。” 孟昭然说道:“毛局长对我们的体恤,我们深感荣幸,一定会把临江打造成铁板一块,让共党在这里永远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毛人凤点头笑道:“临江以及长江一带的事,我就拜托你们了,我听说孟站长把自己的三个好兄弟也带来了,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啊。你可一定要用好,千万不要辜负了委员长的信任,我可是在委员长的面前夸过你们的,他对你们很快的把临江站重建,而且竭尽全力防范共党在这里滋生非常的赞赏。” 孟昭然连忙说道:“我们一定不负校长厚望,坚决把临江城作为反共基地,全面打击、消除隐患。” 陈景瑜看到毛人凤看着他时,也跟着说道:“感谢毛局长在委员长面前抬举我们,我来的晚,肯定会配合孟站长把临江的事情搞好,让委员长放心,也让毛局长放心。” 毛人凤满意的点点头,端起酒杯说道:“我这次派了好几个巡视组,就是传达委员长的命令,我亲自到临江,是对你们的绝对信任,也是希望你们坚决贯彻委员长的指示,保卫好临江!” 毛人凤站起来时,孟昭然等临江站的人全部站了起来,一起端着酒杯,在一片决心声中,大家一饮而尽。 陈景瑜回到家里,他靠在沙发上沉思。当前他的主要心思不在做出什么巨大的成绩,因为摆在面前的困境依然没有解决,他通过金教授给孟昭然传递了共党特派员来临江的消息。但是,这次行动却失败了,仅仅击毙了一个女人,而且身份还无法完全确定,这个女人目前没有人认领,只能送到民政部门火化了。唯一确定的是,这个女人在行动小组之前开枪示警,肯定是共党无疑。可是找不到其它线索,就无法继续追查下去,还有那个同时被打死的小女孩,也是没有任何登记的。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的身上没有身份证明,偌大的临江市查找这样两个人就是大海捞针,不费上三五年功夫是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陈景瑜为自己的谨慎庆幸,他没有直接向孟昭然汇报这个情报。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了,导致这次十拿九稳的行动竟然失败了。目前,他需要让自己安静下来想一下。所以,在毛人凤召集这次会议前,他始终保持着低调,见了站里的人都是非常谦虚的。今天毛人凤对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提醒,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毕竟陈景瑜的秘密档案在军统总部是有底子的,毛人凤在总部一直处于高层,陈景瑜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但是,陈景瑜是戴笠时期派出的特工,不属于毛人凤的心腹,所以陈景瑜需要格外的谨慎。如今陈景瑜对金教授和胡凡都有除掉之心,还有那个明落叶,陈景瑜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而且他也确信鲁明一定也认出了他,因为他们曾经都在哈尔滨的警察系统和保安系统做过,彼此之间还是非常熟悉的。 陈景瑜还担心的是到底还有什么人是从哈尔滨来的,凡是在伪满洲国为日本人做过事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隐藏着的巨大的威胁。他现在有些后悔费尽心思到临江了,不过他也明白,在抗日时期隐藏在敌人内部的特工很多,其中不乏在哈尔滨的人,虽然他直接接触过的不多,他们这些人都是提着脑袋潜伏的人,能见到的自己人越少越好越安全。因此无论在哪里,都有可能出现曾经一起潜伏的人。好在自己现在还很安全和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 可是,他不能完全保证像鲁明、金教授和胡凡这样的人在某一天出卖他。因为,陈景瑜不能确定自己在哈尔滨的所有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毛人凤放下酒杯后又与孟昭然说了几句,觉得自己说的临江站的这些高层也都知道了,再说都是多余,而且他还要去临江市政府、党部等处,一方面做些联系之事,同时也需要秘密的会见通过他派在各个系统的亲信。所以他站起来对着所有人说道:“毛某还有一些事要办,就不与诸位同仁多待了,我这就告辞。最后,还是希望各位精诚团结,把临江的事情办好。” 孟昭然等人跟着站起来,送毛人凤离开。毛人凤挥手让大家不要送,自己出门了。 孟昭然坐下后,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人,这些人都是临江站的高层。他说道:“各位,咱们都是同舟共济的人,这临江站重建也一年多了,但是咱们做的事情还是太少。毛局长此次前来,既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的一种督促。所以,咱们要抓紧做一些让别的站羡慕的事情。这个就需要大家一起努力了。” 邓东进马上接着说道:“站长说的对,此前咱们一直在忙建站的事情,虽然事务繁杂。总算是理出头绪了,该我们做点什么了。” 第161回 探虎穴暗处枪,兄弟生死(2) 陈景瑜见邓东进说了,也笑了一下说道:“陈某来站时间短,还不非常熟悉临江的情况,但是我保证在孟站长的带领下,把刚才毛局长的要求全力落实,也为委员长建立临江这个坚固堡垒努力!” 徐喜子接着说道:“我们总务科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全部都落实好了,站里的中层和高层也都安置好了,其它的事情也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各处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一定为你们服务好。” 孟昭然说道:“老徐也是老人了,你在这方面有能力,心思缜密,我很相信你。以后站里内务这块,我就完全拜托你了。” 徐喜子点头答应。 彭波也赶紧说道:“情报处的人手现在不够,我们需要做的事太多,但是总部抽调来的人,还有几个是新手,需要培养一段时间才行。站长,你看能不能从其它部门再给我几个人,或者从警察局里找一些搞情报的也好。” 孟昭然说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处确实人手太少了。这次,你们得到的情报很准确。虽然我们没有抓住共党的特派员这些人,但是也给他们敲了警钟,在我们的地盘上不能这么随便。我回头与警察局的罗处长商量一下,他们刑侦处肯定能挖到好一些的人。还有一件事,我正好在这里与大家商量一下。咱们站还是要设立一个机要处,目前机要的事都由情报处负责,他们就更累了。你们看看这个机要处的人选如何确定。” 张泽池这次行动失败,心中一直很不是滋味,但是原因没有找到,也没有办法,他也知道临江市有几百万人口,要根据被击毙的那个女人查找,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在临江站里,大家都知道孟昭然的侄女已经嫁给了明落叶这个人,当然设立机要处就是要给明落叶这个职位。所以张泽池马上说道:“我看,在敌人心脏战斗多年的这个明落叶就非常合适,他潜伏敌后多年,经验一定丰富。我就举荐他了。” 陈景瑜虽然来的时间很短,但是对站里的情况早就摸清楚了,这个明落叶很快就得到了孟昭然的信任,还把自己的侄女孟呒恋嫁给他了。当然就是视为亲信的,这样一来,陈景瑜今后更要小心,鲁明可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他跟着也说道:“张组长的建议我也赞同,我与明落叶兄弟都在哈尔滨工作过,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对他这个人还是了解的,经验很丰富老道,而且能潜伏多年又全身而退的,也是党国的精英啊。” 孟昭然“哈哈”笑道:“我可不是因为明兄弟是我的侄女婿才同意啊,咱们临江站需要人才,才能在全国各站中脱颖而出。其他同仁有没有意见?” 邓东进、徐喜子、彭波也表示赞同。 孟昭然站起来举杯说道:“刚才,毛局长也给我们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临江站必将取得更多的成绩,哪个人做出了贡献,我要亲自向毛局长和委员长报喜,而且给你们请功和晋升的了!” 陈景瑜下午没有去站里,他给孟昭然请假了,说有一个远房的亲戚来了,要接待一下。他自己开车,先去找了金教授,对已经非常焦急的金教授先安抚,然后说道:“你提供的情报很准确,但是站里这次行动却失败了,被对方发现后首先开枪示警了,没有抓到那个特派员。而且,就连临江潜伏的地下党也没有抓住一个,只打死了两个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小女孩。” 金教授马上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 陈景瑜点头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有防备,执行任务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有人在外围作掩护。” “这个是常识啊,”金教授说道,“你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防范?” 陈景瑜摆摆手说道:“我也才到临江站,对这里还是不熟悉。至于行动组为什么没有防范,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一个计划,你给我参谋一下。” 金教授说道:“您说。” 陈景瑜说道:“我认为共党这次不仅仅是派一个特派员这么简单,他们后面一定还有大行动。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行动,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需要你暂时在暗处,这样一旦有需要的时候,你能帮到我。因此,今晚你到中山路29号去一趟,那里有我安排的一个秘密联络站,有一个才从北方过来的人。我现在不便于出面,你去找到他,然后看一下能不能再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金教授看着陈景瑜,没有看出任何问题,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从北边过来的,总是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去了解一下的。我去,接头暗号是什么?” 陈景瑜说道:“你敲门后就说,是老陈的内侄。” 周乙这几天都非常小心谨慎,因为自从看到鲁明以后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非常担心在刘魁这里出现意外。好在刘魁借口家里有事,请了假回乡下了。但是,不解决鲁明的事,对他们这个小组今后的活动有很大的危险,而且他现在已经知道顾秋妍也在临江,那么顾秋妍的小组一定也有更大的危险。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同志,特别是顾秋妍身边还有与他更胜于父女关系的莎莎。 早晨,他进了办公室,点燃一支烟,随手翻阅了一下传达室送过来的报纸,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国民政府正在组织对根据地的积极围剿,所以报纸上千篇一律的都是国军取得胜利的消息,这些都不可信,还有就是经济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假新闻。 从报纸中间掉出一封信,显示是由临江市里寄过来的。周乙坐下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然后打开信。这封信没有抬头,内容是:“今晚老地方见。插头。” 代号叫“插头”的是周乙不久前才从老魏那里得到的一个神秘人物,他没有见过,但是据说此人文武双全,是临江市委一个非常厉害的地下交通员。而且,这个人在多次锄奸行动中手法干净利索,从来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周乙在思考要不要给刘魁带个信,但是插头寄来的信中没有说明,看来也是为了安全,地下组织的人接头,人越少越好,越容易保密,以及遇到特殊情况时也能安然撤退。周乙又看了看信封,没有邮戳,看来这封信是插头通过什么途径夹带进来的,这个看似危险的方法,实则很保险,因为警察局的门卫是不会仔细查看每一个信件的,尤其是通过邮递员送来的报纸和信件。在警察行当里,没有人会过多的关注别人的事,以免引火烧身。因为很多警察局里的人,在社会上与各种各样的组织或者人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过多探听,很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这封信一定与周乙发现的目前的一些情况有关,因为老魏曾经说过:与周乙这个小组联系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老魏或者他的交通员,并且是定期在特定的地点见面,或者以特定的方式传递情报,从来不以信件的方式约见。那么,插头与老魏看来也是从不见面的,所以要以特殊的方式传递信息和联络。因此,插头才按照自己的方式,把一封信通过门卫送到周乙手里。 第161回 探虎穴暗处枪,兄弟生死(3) 门被敲响了,没等周乙说话,已经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刑侦处的罗同辉处长。周乙赶紧站起来,并且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就已经把信揣进了口袋。 “处长,您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还要亲自到我这里来。”周乙笑着说道。 罗处长同样很自然的笑着说道:“李轻兄弟,这件事在我那里说不方便,所以我就到你这里来了。坐下坐下,不要这么客气,咱俩年岁相差不大。我能坐这个处长位置是弟兄们的抬举和协助。其实,你在处里是公认的能力强啊,一年来都是你带着弟兄们鼎力相助,才能破获一些重大的案件,让咱们处在局里有好名声啊。” 周乙把罗处长让到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然后自己也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掏出一支烟递过去说道:“没有处长的英明领导,我们哪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还是您对弟兄们慷慨,这才让我们干事有劲头。” 罗同辉摆了摆手说道:“李轻兄弟,刚才局长把我找了过去,告诉我一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与你商量。” “哦,什么事这么重要?处长只管说,只要是用得上我的一定竭尽全力。”周乙说道。 “倒不是需要多么的费力气啊。”罗同辉脸上出现了一种很无奈的表情,接着说道,“保密局临江站里现在非常需要一些有经验的人,毛局长与我有同门之谊,但是又不好从我这里挖人走。所以,他找了咱们局长,然后又在我面前万分抱歉的说了很多客气话,那意思就是想让我从咱们处里选几个能搞机要和懂情报的人,调到保密局。” 周乙没有接话,等着罗同辉继续说。 “其实呢,毛局长也给我交了个底,刚从北边有来了一个副站长,叫陈景瑜,还有,”罗同辉压低声音说道,“临江站的孟站长也是总部来的,与毛局长私交不错。这个孟站长为了培植自己的亲信,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新来的一个叫明落叶的人,据说这个明落叶能力很好,也是北边来的。所以孟站长就成立了机要处,让明落叶做处长,但是机要处和情报处都缺乏人手。” 周乙此时听到陈景瑜和明落叶的名字,都不觉得有多么的奇怪了,这两个人都是哈尔滨来的,与他都有联系。于是说道:“我看下面的警署有一些这方面的人才,不如让我列个名单给您,然后您再筛选一下,他们要多少人?” “这样也好。”罗同辉说道,“下面的人经验丰富,而且对临江市也非常的熟悉,搞机要和情报都可以。我想区利慈这个人也很能干,你看是不是也可以调去。他是你的兄弟,咱们在那里有一个自己的人,也是好事。本来,你是最合适的人,但是我舍不得你走。” 刘魁接到警察局带来的信,让他赶快回去,有新的任命要接受。于是,他开着车先到镇上给周乙打了个电话,得知要调他去保密局,心里就是一紧。而且,周乙告诉他现在保密局里还来了陈景瑜,这更让他感到非常担忧。陈景瑜和鲁明都是刘魁不能忘记的人,当年在哈尔滨,陈景瑜要置他于死地,而鲁明旁敲侧击的提供了非常不利于他的信息。 周乙告诉他,先到临江广州路的一个饭馆见面。 当夜色笼罩了临江城时,在江边的一条小船上,金教授正在焦急的等人。他是接到了陈景瑜的消息,提前租下了这条小船,躲在不远处看着江岸停着的一艘货轮。 货轮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金教授知道在这个货轮的一个角落里,隐藏着他要见的人。陈景瑜告诉他的时间还有10分钟,金教授在等待货轮发出信号。 忽然,一个人影向货轮走去。 金教授警觉起来,这个时候靠近货轮的人是谁?那个人缩着脖子,穿着防风的大衣,黑色的,隔得很远也看不清面貌。但是看他谨慎前行的样子,而且不时的回头。金教授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看表还有5分钟,他犹豫着要不要让自己的小船过去。他手里拿着还不怎么熟悉的船桨,轻轻的划水,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货轮一动不动,在甲板的暗影中,卧着胡凡,他也是接到陈景瑜的消息来的。他也看到了靠近货轮的那个人,但是没有注意正在慢慢划过来的小船,因为他的心里也是格外的紧张,又被那个黑影吸引了。 黑影在货轮前站住,抬起头看着货轮。他的双手都揣在裤兜里,裤兜鼓鼓的,显然藏着什么。看了一会儿,他迈步走上了那个宽大的跳板上了货轮。 站在甲板上,黑影轻声的说道:“陈先生让我来的。” 胡凡从暗影里走出来,看着眼前模糊的人,还是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来人却对着正在靠近的小船说道:“金教授来了,那就请上来吧。” 金教授听到后,把小船用力划了几下,在货轮侧面垂下的一条绳索前让小船停住。然后,他攀着绳子,也上了货轮站在甲板上。 “我是鲁明!”黑影说道,“你们都该认识我吧。” 金教授和胡凡同时吃惊,鲁明这个名字让他们瞬间觉得危险在身边,但是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鲁明已经掏出了手枪,沉闷的两声枪响,带着消音器的手枪迅速的对着胡凡和金教授各打了两枪。鲁明开枪的速度和手法都很快,把胡凡和金教授都打倒在甲板上。这两个人甚至连哼都没有哼出来就倒下了。 鲁明轻蔑的笑了一下,从暗处打枪是他在警察厅练就的本事,只要对准目标,他能在一分钟内连续开枪五次,所以击杀胡凡和金教授不在话下。他端着枪,走进了胡凡和金教授的身边,伸出手分别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两个人都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鲁明决定把两具尸体扔到大江里去,他先走向靠近船边的金教授,很快就把金教授丢进了江里,然后走到胡凡身边抬起来,拖到船边,也把他扔下去。收起手枪,鲁明很想点支烟,他除掉金教授和胡凡,是自己的主意,没有向任何人说。 “你可以抽支烟。”忽然,从货轮的二层上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把鲁明惊住了。他很后悔把枪收好了,现在如果掏枪,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所以他站着,按照那个人的说话掏出烟,点着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气。 货轮二层站着第四个人,手里的枪也带着消音器,正对着下面的鲁明。这个人正是插头,今晚他知道将面对三个敌人,犹如进虎穴,但是这个虎穴也必须探一下,一些同志和兄弟的生死都看他今晚能不能解决掉鲁明。但是没想到的是鲁明和其他的两个人不是一路的,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先出来击杀鲁明,就是稍微等了一下,鲁明已经开枪打死了另外的两个人,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插头不费吹之力就顺利的能除掉鲁明这个危险了。 鲁明此刻吸着烟,但是他知道时间给他的不多,他不知道上面的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很明显是来解决他的,甚至是来解决他们三个人的。他又后悔了,除掉了金教授和胡凡,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还在明处,对方的手枪对着自己,凶险异常。 这正是:插头忽现货轮上,鲁明已杀两同党;扫清败类去危险,临江城里美名扬!(请关注第一百六十二回:泪眼迷华盈盈,一枪了断) 第162回 泪眼迷华盈盈,一枪了断(1) 鲁明在急速的思考着摆脱困境的办法,但是上面那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他决定试一下自己的身份是否可以。 “朋友,你知道我是谁吗?”鲁明问道。 “当然知道。”插头轻蔑的说道,“你在哈尔滨为日本人做事,当走狗,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中国人,现在洗白了身份来到临江,你罪恶多端,该到了清算的时候了,不要以为你在保密局就可以逍遥法外!” 鲁明发现此人对自己的底子非常了解,心中的绝望更加大了,故意放慢了吸烟的速度,慢慢的说道:“现在是国军的天下,你放我一马,我一定让你不失望。我知道你是哪边的人,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让你今后过的非常富裕。” “哼!你太小看我这个人了。”插头说道,“你恶贯满盈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鲁明忽然把头低下来,朝着货轮的阴影冲过去。这个突然的举动,是鲁明刚才计划好的,他明白今天唯有冒死自己救自己,因为他得到今晚胡凡和金教授两个人在这里碰面的消息,遂决定悄悄的来解决掉这两个对自己今后将造成巨大威胁的人。因此,他没有带任何人。 插头虽然早有防范,但是鲁明这个突然动作,他还是没有想到。现在,鲁明也躲在了一层的暗处。 侥幸躲开插头枪口的鲁明,心中暗呼了一口气。他拔出手枪,谨慎的藏身在暗处,一动不动,毕竟对方在高处,自己仍然处于劣势。 水面上一片寂静,两个人似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但是又凶险异常。插头有些后悔,刚才应该果断开枪,首先除掉这个人。现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任何声响对于鲁明都是找到目标开枪的良机。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默默的等待,等待对方首先露出破绽。 一阵汽艇的马达声传了过来,这是临江市江防队夜间巡逻的汽艇,插头忽然发现今晚的锄奸计划要落空了,因为江防队是国军的人,自己也许只能撤退。他扫视了一遍二层的船甲板,自己早先设计的路线此时已经不能使用了,因为正好是汽艇开过来的方向。他轻轻的抬起腿,向着另一侧缓慢的挪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准备按照自己的第二套方案撤离,在另一侧他也预先垂下了一根粗大的绳子,只要挪到这根绳子旁,他就可以悄无声息的顺着绳子,然后下水游走。汽艇轰响的马达声既掩盖了他挪步的声音,也将为他进入江中提供掩护。 鲁明也听到了汽艇的声音,但是他不敢保证这个汽艇上一定就是国军的人,在临江他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除了刚娶过来的孟呒恋和孟昭然。自从看到陈景瑜后,他心中的担忧时刻提醒他,因为陈景瑜是他在哈尔滨多次见过的一个人,是敌是友目前看不清,好在陈景瑜没有找他,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他们曾经的那层关系。他现在甚至怀疑今晚向他透露消息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陈景瑜,因为金教授和胡凡也同样威胁着陈景瑜。 所以,鲁明依然藏在甲板暗处,他知道现在需需要逃走的应该是二层的那个人,因为汽艇是国军的,对方很可能是共党派来消灭他的。鲁明在等,一个是等待对方逃离时可能出现的失误,一个是等待汽艇首先发现那个人,最好是国军打死他。然后,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开。那么今晚的事情就是临江的有一个悬案,临江政府只能记在共党的头上,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栽赃陷害是污蔑共党的有力手段。至于保密局和警察局是否会彻查刚才他打死的胡凡和金教授他不用管,因为即使查出来,那也是两个在哈尔滨消失了一切档案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解释的原因。 汽艇缓缓的滑过货轮,一盏照明灯在货轮上扫着,几个穿着国军制服的人端着枪望向货轮,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条货轮只是众多停靠在江边的轮船之一,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汽艇已经快驶过货轮了。 插头和鲁明都松了一口气。 插头此时已经快挪到另一侧了,眼睛盯着拴在船帮的栏杆上的绳子,再有一步,他就可以抓住绳子,然后顺着绳子进入江水,然后潜水离开这里。 汽艇绕过货轮,缓缓的向前开去。插头也正好到了船边了,他要趁着现在货轮巨大的轰响滑下去。忽然,他看到一层的暗影里,一个身影也在移动。 鲁明本来想再等等的,但是汽艇转过身的瞬间,他发现汽艇的照明灯将正好对着他藏身的位置,那么无论是汽艇的国军,还是刚才二层的那个人,都会马上发现他。国军肯定会质问,如果他不回答,就要毫不客气的开枪。那个二层的人也会向他开枪,在两面夹击之下,他鲁明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逃不开了。所以,他迅速作出决定,也向着船帮处移动着,要在汽艇的照明灯过来的时候,马上躲在另一侧。 插头毫不犹豫的把枪对准了那个黑影,连续打了三枪,枪口冒出一丝青烟。同时,插头也顺着绳子滑到江里,最后看了一眼歪倒在货轮上的鲁明后,一头扎进水里,憋住了一口气,瞬间就游出了七八米。 周乙见到刘魁后,简单的说了刚才与上级接头的主要情况,今晚组织上派出人手,将解决掉鲁明。他们的任务是借助与江防队有联防江面的关系,夜晚乘着江防队的巡逻汽艇在江上巡逻,并且找理由接近停靠在一号码头的“临字003号”货轮,他们心中欢喜,因为组织上派出的人,将会在今晚悄悄的上到“临字003号”货轮,除掉鲁明。但是,陈景瑜依然是埋在身边的一颗炸弹,时机还不成熟时,需要下一步谋划。尤其是刘魁很快就要调到保密局的临江站了。 这一切的设计都是陈景瑜搞的,他首先让金教授与胡凡接头,用编好的给胡凡和金教授解决内部甄别的消息,让他们两个人相信。并且,陈景瑜还特别交代,因为有关他们二人的内部资料是非常保密的,所以前来传递的也是总部特勤组的高层职员,是不能在临江露面的。因此,陈景瑜让胡凡和金教授二人晚上九点到停靠在一号码头的“临字003号”货轮上,到时候会有人给他们机密档案。 急于摆脱困境的胡凡和金教授即使心存疑虑,但是目前没有不相信陈景瑜的理由。虽然,他们已经非常谨慎了,可是陈景瑜却早就把化名为明落叶的鲁明算计好了。陈景瑜明白鲁明比他更希望胡凡和金教授消失,因为这两个人都让鲁明印象深刻。所以,陈景瑜把胡凡和金教授来临江的消息告诉了鲁明。鲁明当然更害怕这两个人泄露了他的底,得知陈景瑜与他们有联系,就心照不宣的说可以除掉这两个人,条件是他们两个人在保密局临江站里相安无事。 鲁明和陈景瑜离开哈尔滨的时候,早就把一切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档案都销毁了,所以他们才能达成这样的默契。陈景瑜自然也是忌惮鲁明这个人的,所以他还需要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共党的地下组织。这样就能做到一箭双雕,彻底消除对自己的所有威胁。 第162回 泪眼迷华盈盈,一枪了断(2) 毛人凤带来了一份同意秘密处决的人员名单,这是临江站一年多来秘密抓捕的有共党嫌疑的人,陈景瑜这个人的记性非常好,所以他只看了一眼毛人凤递给孟昭然的名单,就快速的记住了一个标注为“共党地下交通员”的人,这个人被捕时间很短,但是意志坚强,孟昭然从他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所以列入了秘密处决的名单。 陈景瑜敏锐的感到机会来了,他离开为毛人凤举行的宴会后,马上先把金教授和胡凡都安排到江边停靠的货轮上接头,但是却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具体情况,只是都说这是一次完全洗清在哈尔滨历史的安排。然后,他来到保密局关押囚犯的地下室,在与看守说话时故意不经意的说出了鲁明和胡警官等人的姓名,让那个死刑犯听到,又很不小心的留下了可以越狱的一小截铁棒在死刑犯的囚室外,还没有让看守发觉。 做这些的时候,陈景瑜格外仔细,以免后来给孟昭然留下追查的痕迹。随后,他再使了一招预备的,那就是把胡凡警官和金教授到了临江的消息透露给鲁明。即使只有第二招成功了,至少也给陈景瑜解决了部分的问题。陈景瑜的一箭双雕取得了效果,逃出去的死刑犯是一个基层地工,虽然他对能逃出来感到意外,还是在第一时间紧急到应急情况下的联络站,把消息告诉了上级。所以,周乙马上得到消息,配合插头在三号码头消灭最具威胁的鲁明,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鲁明到码头的目的,所以插头也很意外的发现,鲁明已经快速出手杀死了另外两个人。 插头能确定被鲁明杀死的人不是自己人,因为鲁明这样诡秘行事,虽然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插头曾经在哈尔滨执行过任务,自然也知道鲁明这些人。因此不用细想就知道,鲁明一定是在消除对他有威胁的来自哈尔滨的人。他对着已经冒出了头的鲁明连续开了三枪,他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对完全暴露在枪口下的鲁明,这三枪足以击毙他了。所以他迅速的潜入水中,一口气潜游出去,再探出头来的时候就看到汽艇绕着货轮转了一圈,好像是在搜寻什么,但是又开走了。 深夜,老魏的联络站,已经换了衣服的插头正在向老魏汇报任务完成情况。 老魏说道:“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为临江战斗中的同志们消除了一大隐患。现在,你还不能休息,在这个局中其实最危险的还是那个陈景瑜啊。” 插头点头说道:“这个陈景瑜我在哈尔滨也了解,他至少是个双面间谍,在为国民党做事的同时,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为日本人做着罪恶勾当。周乙和刘魁等几个同志都与他见过面,更加危险。” “虽然老周没有说他们小组目前的危险,但是我知道他更担忧刘魁,因为刘魁已经要调到保密局临江站,他很快就会暴露。这是周乙传过来的可靠消息,老周这个人一直很为自己的同志着想啊。”老魏说道,“所以一定要尽快的解决掉陈景瑜!我估计刘魁就在这两三天要去保密局了,这非常的危险。现在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在哈尔滨期间一直表现的默默无声,在临江也是秘密行动的,所以没有人认识你,而你认识陈景瑜。我们打的是一场敌暗我明的战斗,获胜的把握非常大的。” 插头笑着说道:“我对现在的工作反而更有信心,因为保护自己的同志,是一项光荣的任务。你说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魏说道:“虽然,我们已经解决了鲁明这个威胁,根据你说的情况,我推断鲁明除掉的一定是金教授和胡凡这两个人。这个陈景瑜是个厉害的对手,他昨天就把金教授和胡凡的消息散布出来了,既是对鲁明的暗示,也是让我们做除掉这两个人的第二套保守方案。” 插头说道:“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但是我们势必要除掉这几个人的,鲁明给我们解决了一部分问题。下面,咱们的行动如何开展?” 老魏笑道:“下面就很简单了,因为鲁明已经抢先除掉了金教授和胡凡警官。鲁明现在也死了,只有陈景瑜这个人还在,我们一起对付他还是很有把握的。虽然当前的困境还没有过去,陈景瑜是不能留的。可是我们历来反对这种恐怖的暗杀,紧急除掉鲁明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下一步,我们还是要借助敌人内部的矛盾,让陈景瑜被保密局的人除掉。现在,是你显露真身的时候了。你马上去找孟昭然,向他表明你的身份,同时也告诉他鲁明、金教授、胡凡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最后把陈景瑜顺便提一下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情,就看这个孟昭然如何处理好当前的局面了。” 插头会心的一笑说道:“和我想的一样,我这就去。” 孟昭然今天得到警察局发来的公文,两天后要调来七个人,其中有总局的区利慈,这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人,剩下的是在各警署多年基层工作的人。同时,南京警察学校也毕业了一批人,在毛人凤的操作下给临江站分了二十三人,临江站忽然富裕起来。孟昭然把这些人的档案都调阅了,都没有什么问题,他准备明天就召开中层会议,研究一下这些人的安置,所以自己先要有个底。 晚饭过后,孟昭然把自己关在书房,桌子上摆放着三十份档案材料。他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心中默想着哪几个可以培植为自己的亲信。军统内部多年形成了帮派势力,每个人都在几个老军统头子的麾下,尤其是随着军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委员长赋予的权力也很大。孟昭然坐到这个位置,自然少不了余乐醒的提拔,但是因为不是戴笠的嫡系,所以他也受到了排挤,这是上层互相倾轧的结果。这次能来临江站做站长,也是内部互相妥协。可是,没想到戴笠莫名其妙的死了,毛人凤接掌了大权。在总部时,孟昭然与毛人凤也算有些交情的,这才让毛人凤没有找借口换了他。当然,毛人凤此刻还是要用人的。 不过,孟昭然不管什么,他需要的是忠于自己的人占据临江站的重要岗位。拉拢住明落叶,孟昭然很高兴,这个人一看就是有能力的一个人,能为他争光。 忽然,孟昭然的眉头锁了起来,想到明落叶,他忽然想起下午收到的一份内参,上面主要讲有两个来自哈尔滨的特务潜入了临江,其中一个姓金,还是七八年前从总部派去的潜伏人员,但是后来失去了联系,总部怀疑此人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可是查无实据,最后进入了密档,还有一个代号“凡哥”的人是在哈尔滨警察厅的,具体情况不明。 孟昭然马上找来明落叶,让他迅速查明这两个人。 到现在明落叶没有回来汇报情况,孟昭然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按说以明落叶的能力,至多两个小时就能查到这两个刚到临江的人的情况。可是现在过去五个小时了,还是没有消息。 第162回 泪眼迷花盈盈,一枪了断(3) 陈景瑜也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但是他不敢出去打探,这样会给临江站的特务透露重要的信息,那么他就不好办了。不过,以他的判断,鲁明解决掉金教授和胡凡还是有把握的,他知道明天一早就能在站里得到消息,可是他还是很紧张和莫名的忧虑。 门被敲响了,陈景瑜警觉的站起来,听着佣人开门,妻子田青今晚不在家,带着七岁的儿子回乡下父母那里去了。 不一会儿,佣人在书房外说道:“先生,有一个叫高地的先生来拜访您。” “高地?”陈景瑜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但是他也没有犹豫的说道,“请他进来吧,我马上去客厅等他。” 孙悦剑现在化名为华盈盈,组织上给的代号是眼睛。她是周乙这个小组的眼睛,时刻注意观察可能给小组带来危险的任何紧急情况。下午的时候,周乙说执行任务,和刘魁去见面,然后到江边的码头上。 孙悦剑自从再度与周乙相聚后,儿子小家乔也更加的认可了父亲的存在,虽然周乙的面貌完全改变了,但是他的声音没有变,那种特有的深沉而富有男人味道的声音,对孙悦剑和儿子家乔都是非常印象深刻的。为了安全,小家乔的名字现在叫李家乔,在附近的一所国小继续读四年级,他已经是快九岁的大男孩了。 夜里的江风忽然大了,小家乔写完了作业,很乖巧的自己一个人在小卧室里睡下了。孙悦剑睡不着,她的心里在牵挂着周乙,她几乎每分钟都在看墙上那个挂钟,但是时间好像静止在某一刻了。孙悦剑甚至走过去看,以确定挂钟在正常的行走。时钟指向夜里十一点,这个时候在临江已经是很晚了。周乙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孙悦剑的心里异常的焦急。她走进儿子的卧室,看着熟睡的家乔,决定冒险出去看一看,她实在是惦记周乙的安危。 他们住的地方离三号码头没有多远,而且近来临江城一直实行宵禁,到了夜晚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只要很小心的躲开巡逻的警察和士兵。孙悦剑觉得她很有把握,于是把一支小手枪揣进怀里,这是周乙教给她预防万一的护身之物。 出了门,大街上果然寂静无声。 孙悦剑很小心的躲在暗处,脚底的软鞋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走了大约十分钟,远远的就看到了三号码头,似乎还听到了一只汽艇微软的马达声。孙悦剑更加小心,她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码头。 在码头的一个角落里,孙悦剑站住了。她看到了一艘江上的巡逻艇,在靠近三号码头的一艘货轮周边转了一圈,但是没有停,又继续向对岸驶过去。这时,正是周乙和刘魁跟着巡逻艇查看那艘货轮的时候,他们的汽艇过来时,插头已经潜入江中,鲁明也被插头开枪打中,但是他凭着最后一点力气,顺着挂在货轮边的一块网绳缓缓的下了水。因为他们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在汽艇马达声中,没有人看到货轮正好背向那面发生了什么。 周乙和刘魁虽然知道今晚组织上就在这个三号码头的货轮上,将采取清除鲁明的行动,但是他俩对货轮中刚才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因此,在汽艇绕着货轮转圈时,也只能仔细的扫视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周乙让汽艇继续巡逻。到了对岸后,汽艇上的国军要换班了,周乙和刘魁也下了汽艇。 这时,孙悦剑也正好潜伏在码头边。他没有看到周乙,更没有看到发生任何事情,心里的担忧还在,却也不能贸然的走进货轮。又等了一会儿,再也听不到汽艇的声音了,她决定回家。 就在她准备从自己藏身的那个角落里站起来时,她女性的知觉告诉她,在江边有微弱的划水声。于是,她没有继续站起来,警觉的目光看着江边。 果然,在孙悦剑仔细看着岸边时,一层水波被人搅动着散开,紧接着一个人奋力的向岸边游过来。 孙悦剑希望这个人不是周乙,也不是自己的同志。她现在无法判断,只能继续默默的等着,为预防万一,她取出了小手枪,并且很轻的打开了保险,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岸边的发生的情况。 鲁明的身材高大,孙悦剑在这个人爬到岸边的瞬间,马上就认出来了!因为在哈尔滨警察厅里,就是这个鲁明对她进行了非人的折磨,孙悦剑至死不忘那些恐怖的场景,更加不能忘掉这个魔鬼的样子。虽然现在是黑夜,但是孙悦剑的视力极好,尤其是对鲁明的身材和基本外貌已经深刻在脑海里了。所以,这个人的身材和模糊的脸在洁白的月光下,只闪现了一点点,孙悦剑就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刚爬上江边的人就是当初的鲁明! 孙悦剑看到鲁明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刚爬到岸边就再也没有力气了,喘着粗气,在积聚一点力气想站起来,或者向岸边的一处空地爬去。孙悦剑更加看的仔细了,这个人确实就是鲁明。她慢慢的弓着身,向鲁明靠近,手里的枪也正对着他,以防鲁明发现并且突然发难。 但是,鲁明还是感觉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在向自己慢慢的靠近,他现在非常害怕是那个刚才躲在暗处的杀手,虽然他此刻也不清楚杀手来自哪个阵营。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着,自从遇到了陈景瑜,他从对方不动声色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在他杀死了胡凡警官和金教授的那一刻,就有这是陈景瑜设下的圈套的感觉,因为陈景瑜很可能也是熟悉胡凡和金教授的一个人。不过能除掉胡凡和金教授,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随后发生的一切,让他更加确信这一切就是陈景瑜的阴谋了,因为那个躲在暗处的杀手想置他于死地,在临江城里只可能是陈景瑜,共党还不知道他在临江。所以他根本没有朝地下党的方面去想。 鲁明很幸运的是,在插头的子弹射过来的瞬间,他正好被甲板上的一根绳子绊了一下,所以躲过了致命之处,这也是插头始料未及的,所以他给老魏汇报时,把已经击杀鲁明的事情也说了。但是,此刻的鲁明也成了惊弓之鸟,他非常担心那个杀手与他都上了现在的岸边,那样他就根本不能躲开这个人的二次袭击。所以,鲁明趴在地上不动,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那个微弱的脚步声。 孙悦剑悄悄的走到鲁明的身边,离他大约两米远,现在更加确定了就是鲁明,因为鲁明的面貌就在眼前。但是,鲁明的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可是,鲁明是从江水里爬上来的,这一点孙悦剑可以肯定了。因此,她的手枪紧握,对着一动不动的鲁明。 忽然,鲁明睁开了眼睛,但是迅速露出了惊恐,这个女人这么熟悉,就是那个叫做迟玉兰的女人!后来,通过高彬的分析,鲁明甚至也确认了这个叫做迟玉兰的女人应该就是周乙的老婆,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鲁明的大脑急速运转,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是,迟玉兰!”鲁明微弱的声音传来。 “不错,我就是迟玉兰,但是我现在叫华盈盈!”孙悦剑想起了在哈尔滨受过的折磨,眼中含泪,都快要迷住双眼了,这个恶魔,这个叫做鲁明的日本人的帮凶,不但躲过了追杀逃离了东北,现在还出现在眼前。 鲁明知道他必死无疑了。 孙悦剑也不再犹豫,她对着鲁明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打在了要害部位。小手枪的声音不大,只是随着枪口冒出的一点青烟,有微弱的响声。孙悦剑看到鲁明最后从嘴里吐出一口气,然后再也不动弹了。 这正是:当年东北恶连结,临江试图躲此劫;悦剑开枪除败类,报了那年受辱节。(请关注第一百六十三回:君莫问前路长,转角六斤) 第163回 君莫问前路长,转角六斤(1) 孙悦剑用尽力气终于把鲁明再次推到了江中,好在此时这里异常安静,没有人发觉,她在暗影里又休息了一会,才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快速跑去了。 回到家里,孙悦剑把小手枪收起来,看了看小卧室的家乔熟睡着,周乙还没有回来。她洗漱后也睡下了,估计今晚周乙有什么事不回来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一般这个时候周乙还不回来,就在警察局歇着了。躺下后的孙悦剑依然忍不住心中的那份开心,终于把鲁明这个人除掉了,既为自己当初受到的折磨报了仇,也为现在临江的所有同志解除了一个大隐患。渐渐地,睡意袭来,孙悦剑睡着了。 孟昭然听到佣人的话后,一边让佣人把客人让到客厅,自己也走到了客厅等着。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佣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客厅。孟昭然脸上带着微笑让座,示意佣人倒茶。 来人让了一下就在客座的沙发上坐下,等孟昭然也坐下后,端起佣人刚倒的茶水抿了一口。 孟昭然先开口问道:“我与您不认识,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来人正是插头,他笑着说道:“孟站长与我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是我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后,相信您一定会非常的感兴趣了。” “哦?”孟昭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贵站最近几个月来了好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我对这事略有耳闻。”插头不等孟昭然开口,马上接着说道,“我曾经在哈尔滨潜伏了很久,所以我想有些事还是我提前告诉孟站长的好。这样,您对站里的事情也有一个判断。” 以前军统局有很多隐秘身份的人,特别是一些重要人物或者重要的潜伏人员,都有其他合法的身份,孟昭然马上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也可能是抗战时期派到哈尔滨的人。可是总部有一部分潜伏人员的档案在戴笠局长死前就莫名其妙的遗失了,所以很多潜伏人员的关系就断了。这些人在抗战胜利后需要仔细甄别,才能确定是否投敌,否则就会成为一颗死子,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像陈景瑜这样存入密档的潜伏人员是因为太重要,所以有更加保险的密档。目前,国内各地的保密局基本上都公开化了,所以孟昭然对这个人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觉得奇怪。他微微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至于我的身份是真是假,孟站长暂时也不需要完全了解,因为我也知道抗战期间有很多潜伏人员处于保护需要大多在密档,随着形势紧张,有些密档来不及转到总部,就丢失了。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我的档案是否还在。”插头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但是我对党国是忠诚的,我要把我知道的告诉孟站长,因为一些人已经来到了临江城,至于孟站长是否相信,我只有相信您的判断了。我先说一下我的身份,你可以想办法查档。” 孟昭然点头说道:“这是必须的,否则我连听你说下去的耐心都没有。抗战期间有太多说不清的事,以后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们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啊。” 插头看着孟昭然说道:“孟站长果然是军统里数得着的人物,我对您早有耳闻。恭维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是戴局长亲自委派的人员,与李少杰有关系。委派配合过军统的五人行动组,也有些功劳。委员长后来让戴局长派一些人潜伏到伪满洲国里,我就作为首选去了。因为我学过财务,在戴局长的安排下进入了哈尔滨警察厅财务处。所以,我在哈尔滨的身份是警察厅的财务主管张霜。代号插头。” 作为老军统,李少杰这个名字对孟昭然来说不陌生,甚至是如雷贯耳,这个人被称为“军统第一枪”,据说在进入军统特训班时就因为对射击有特殊的灵感,而备受戴笠的宠爱。但是,这个人很快就进入秘密状态,以至于军统内部少有人知道他了。孟昭然也只知道他的代号叫“渔夫”,所以对这个自称代号为“插头”的人,他还不敢想到他就是十几年前叱咤风云的“军统第一枪”李少杰。不过,李少杰也很可能是一个化名,军统密档中也没有他的详细资料,只有一张九个字的话:此人受局长亲自领导。 孟昭然疑惑的看着张霜,心中暗自揣测:这个人是否就是当年的李少杰?但是,“军统第一枪”不知为何已经消失了十余年,这在军统内部都是难以解释的怪事,李少杰当年忽然神秘的失踪了,戴笠曾经派出大量的密档人员,在各处寻找李少杰的踪迹,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偌大的军统竟然毫无线索,一个鼎鼎大名的军统特工就这样消失了,这是军统局历史上的疑案之一。当初,孟昭然也在怀疑这很可能是戴笠的招数,好让李少杰更加隐秘的存在,为将来发挥大作用。因为,李少杰的直接联系人只有戴笠一人,所以也只有戴笠可以把事情做的如此煞有介事。不过,这个内幕也成为死档了,因为戴笠此时已经因飞机失事,而永远的把那些军统中的秘密带走了。 张霜此时看着孟昭然也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翘起二郎腿,好似非常悠闲。 孟昭然决定不再探究这个自称张霜的人的底细,看看他此来的目的更好。于是,孟昭然说道:“张兄,你非常的聪明,给了我一个无法查档的事实。” 他故意把“事实”两个字说的很重,表明至少对张霜的话信了几分,然后接着说道:“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啰嗦了,张兄有什么深夜造访的理由?” 张霜此时才说道:“我在哈尔滨潜伏多年,不敢说为党国做过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自问也没有给党国的脸上抹黑。不过,由于我的特殊位置,总部对我一直没有赋予什么要紧的任务,故而我也沉寂了很多年。戴局长曾经嘱咐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启用我,因为对党国,我有更重要的作用需要发挥。所以,总部中我的密档可能早就,” 张霜没有说下去,这一点孟昭然自然是明白的,张霜的意思是说:他的档案很可能随着戴笠的死而永远没有可能查到了。 孟昭然点点头,等着张霜继续说下去。 第163回 君莫问前路长,转角六斤(2) 张霜也就继续说道:“但是,东北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很多的。这些对孟站长很有用。几年前,总部秘密派遣了一个人到东北,这个人姓金。但是,他因为疏忽,导致此前进入哈尔滨的一个秘密电台被警察厅破获,那条线上的所有弟兄被迫疏散,虽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可是一条线建起来有多难,孟站长也是知道的。” “这个姓金的经验少,在火车上就因为话语失误,而被警察厅的人抓了。”孟昭然说道,“好在他只带了一个新的非常隐蔽的密码本,那是美国人设计的,不是内行根本无法破译,所以姓金的没有暴露。后来,更早派遣的内线传来消息称姓金的失联了,那是总部一次失败的派遣。” 张霜暗笑,当初如果不是周乙,这个姓金的恐怕早就在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孟昭然说道:“姓金的现在也没有消息,张兄难道有什么消息吗?” 张霜点点头说道:“孟站长说得对,姓金的后来隐藏身份成为教授,但是却莫名的与组织失去了联系。他是被东北的形势吓破了胆子,自己故意失联的。但是,前不久他秘密的来到了临江。” “哦?”孟昭然果然很吃惊,“此话当真?” “此话不但当真,而且我还知道他已经被人杀死了,与他同时被杀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叫胡凡,他是哈尔滨警察厅副厅长高彬的秘书。”张霜说道,“这两个人如果被认为已经在当年被日本人策反,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孟昭然点头,对高彬他是熟悉的,那是一个日本人死心塌地的走狗,在东北解放前夕自杀,所以赶去追捕高彬的军统特工只得到了一具尸体。胡凡和姓金的勾结在一起,而且来到临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他们又怎么会被人打死呢? 张霜看到孟昭然的脸上有一种更加疑惑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点燃一支烟后继续说道:“我想孟站长对高彬一定非常的熟悉,虽然您不知道这个胡凡。我也是跟踪胡凡才来到临江的,所以今晚早些时候,我在江边三号码头亲眼目睹了一个人枪杀了胡凡和那个姓金的。” 孟昭然明白了为什么张霜为什么知道胡凡和金教授的这些事情,于是说道:“看来,张兄还是心念组织,所以才对这个叫什么胡凡的秘密来到临江有提防,所以,” 张霜点头说道:“孟站长说得对,虽然我现在也差不多成了一枚死子,但是当初受党国的教导,唯有为党国奋不顾身,这是戴局长的谆谆教诲,我时刻不敢或忘。但是,这些不是我要告诉孟站长的重点之处。这个胡凡和姓金的都是被另外一个人设计弄死的,这里面还有两个更加重要的人物才是我要说的。” 孟昭然说道:“是谁?” “这两个人都在保密局临江站,还颇受孟站长的器重和依赖。”张霜缓缓说道,“那个明落叶的真名叫鲁明,如果孟站长对哈尔滨稍微有所了解,就知道和这个鲁明也是哈尔滨警察厅的人,虽然是一个很小的股长,但是此人的危害是极大的,也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很多抗日志士,不但是被他审讯折磨的,而且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被他经过特别移送后秘密消失的。此人罪恶太大,所以在高彬的帮助下,改换身份秘密潜入了临江。” 孟昭然听到这里自然是大吃一惊,他今晚一直在等待的人其实是明落叶,但是等来的却是这个自称张霜的人。于是疑惑的问道:“明落叶就是鲁明?为什么总部机要档案里的鲁明照片不是此人?” “日本人不会让你们得到正确的照片资料,很可能总部的照片是鲁明二十多岁的,也可能根本就是另一个人的。我没有见过,也不敢妄下结论。”张霜说道,“我与鲁明同在哈尔滨警察厅里混,是不可能认错人的。而且,我也是在跟踪胡凡时意外发现鲁明和姓金的这两个人的。因为对这三个人的关系我一时搞不明白,所以一直没有找孟站长,这个还请您能够理解。” 孟昭然点头表示理解,因为这三个人对张霜来说都是目的不明的人,张霜自然不敢轻易暴露身份,搞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对一个精明的特工来说,这是一种本能。 “在我发现他们三个人时,没想到第四个人的出现更加让我吃惊,这个人就是现在的副站长陈景瑜。”张霜此时把陈景瑜也说了出来,“我到东北的时间很早,对陈景瑜这个人并不熟悉,但是我在东北知道他,他是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人,官职是科长。他也算是身居高位的人,在东北是为日本人做事的,而且为了伪满洲国做了大贡献的人。” 孟昭然并不立即说明陈景瑜的密派身份,他需要听张霜继续说下去,所以认真的听着。 张霜当然知道此刻的孟昭然是在故意不说陈景瑜属于总部密派的,就是为了继续听他说。所以,张霜把烟头在烟缸里掐灭后继续说道:“但是,我却发现了这个陈景瑜把鲁明、胡凡和姓金的玩弄在股掌之间。我不知道陈景瑜是如何稳住胡凡和姓金的,但是我得知他将胡凡和姓金的来到临江的消息透露给了鲁明以后,鲁明就在两个多小时前,在三号码头上秘密的枪杀了这两个人。” 孟昭然知道了,这是陈景瑜感到了胡凡和姓金的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而且胡凡和姓金的很可能正在通过某种途径想洗白身份重新回到现在的保密局。那么,这就说明陈景瑜的身份有污点,否则他不会设这样一个局来让鲁明杀死胡凡和姓金的。 张霜又掏出一支烟点着,看着陷入沉思的孟昭然,这些话肯定起到了作用。对于刚刚改变了身份的保密局,尤其是临江站来说,任何一个可能的变节分子,都是难以容忍的存在。何况,毛人凤现在当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部下再出这样的问题呢,那样将让本来已经对过去的军统不信任的老蒋产生更大的怀疑和不信任,那样毛人凤的地位就非常的岌岌可危了。孟昭然何尝不是如此的担忧?问题如果真的出在临江站,恐怕毛人凤要挥泪斩马谡的。 孟昭然的背上好像已经出了冷汗了,他看着张霜,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有一点紧张,这是不知道是否能让孟昭然信任的自然表现,对于一个在密档中因为直接领导者突然死亡而前途迷茫的特工来说,这是正常表现。孟昭然点点头,然后说道:“张兄果然是党国的重臣,但是目前你还是只能处于隐秘状态,今后就直接与我联系吧,你的代号还是叫做插头。咱们直接联系时,就叫我的代号禅师吧。” 张霜对自己刚才的所有表现感到满意,孟昭然已经完全信任了他。听到孟昭然这样说,他马山站起来说道:“感谢站长的信任,我今后一定更加努力,为党国大业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坐下坐下,不要客气。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孟昭然摆摆手说道,“只是这样委屈张兄了,你在敌后奋战了很多年,曾经的功绩现在也无从说起,今后的功劳我会一一给你记录的。总有一天,你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那时候你就是最大的英雄!” 张霜坐下之前又对孟昭然说道:“我只求无过,要为党国、为站长殚精竭虑在所不惜!” 早晨的气温有点低,但是比起寒冷的哈尔滨,临江的气温不足为提。顾秋妍还是给莎莎穿上了一个小毛衣,这是张平汝在入冬前买的。一家人在饭桌前吃早饭。 “莎莎,今天妈妈送你去学校,爸爸要去进货。”张平汝爱抚的看着女儿说道。 莎莎点点头,她现在已经能够接受张平汝了,很乖巧的说道:“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在学校听老师的话,下午你去接我吗?” 张平汝说道:“下午我去接你。” 顾秋妍把父女俩放下的碗筷收拾好,然后拿出一条围巾戴在张平汝的脖子上,看着他说道:“这里的早晨很凉,你要多注意,不要感冒了。我送完莎莎先去店里看看,没什么大事我就回来准备你们的午饭。现在杭州的丝绸生意不是那么好做了,如果利润不大,咱们看看还可以做点什么。” 张平汝抱了一下顾秋妍说道:“我知道,我已经看了好几个货栈了,虽然货物都很少,但是还是有我们能够做的生意的,这点你就放心吧。” 说完,张平汝准备出门,顾秋妍把手里的包交给了丈夫后,看着他说道:“前面的路还很长,咱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家里你是顶梁柱,我和女儿都需要你。” 张平汝心中一酸,当年在东北,他在山上的队伍里,顾秋妍在哈尔滨做地下工作,夫妻分离的很远也很长,但是革命意志一样的坚强。顾秋妍也成长了,从一个青涩的刚进入地下战线的情报人员,现在是一名合格的战士。这些年,他们聚少离多,现在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在一起,虽然革命的道路依然非常漫长,但是对胜利的信心,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丧失过。前面的路有点远,可是胜利终将属于为了劳动人民和劳苦大众无私奋斗者。 张平汝轻轻抚摸一下顾秋妍清秀的脸,面带微笑的说道:“现在已经很好了,咱们一家在一起,能在一起是我当年的奢望。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能成功的!” 顾秋妍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每次都担心你,你在外面跑的地方多,遇到的问题也会很多,一定要为我和莎莎多想想。咱们一家聚在一起,真的是很不容易。现在,莎莎也长大了,他的未来会非常美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流血牺牲创造的新世界。” 张平汝还是笑着说道:“你呀,大家都说,你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定的战士了,为什么还这样多愁善感。你就放宽心吧,我会非常小心,因为你和莎莎是我的牵挂啊。我在外面当然会格外注意,你也注意。” 莎莎从自己的房子里出来,她已经背上了小书包,看着门口的爸爸和妈妈,虽然她才七岁多一点,但是在哈尔滨的那些日子,让她成熟了很多,虽然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事情,可是现实就是这样,需要这样一个小女孩,在严峻的形势下快速长大。所以,她没有说话,听着爸爸和妈妈的话语。 张平汝看到了莎莎,于是说道:“我走了,孩子的上学时间也快到了。你收拾一下,也准备出门吧。” 顾秋妍闭了一下眼睛,让即将出来的眼泪收了回去,看着张平汝走了。回过头望着莎莎说道:“妈妈收拾一下,你等着我。” 莎莎点着头说道:“我们一会儿走快点就是了,妈妈记得穿厚点,外面有些冷呢。” 顾秋妍轻轻的拍一下莎莎的头,进了房子,在梳妆台前快速的化了妆,然后穿上一件稍厚的风衣,把一个小包抓在手上,然后领着莎莎出门了。 在学校门口,看着莎莎在校门口挥手,顾秋妍也挥挥手让女儿进去。 顾秋妍转过身,正要坐上电车离开,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老魏,于是装作逛路边的商店,慢慢的向着老魏站立的位置走了过去。 老魏在路边的报刊亭站着,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好像在找有用的东西。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顾秋妍在走过来后,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买下报纸,然后向前走去。他的身后跟着走来的顾秋妍。当两个人渐渐走近时,老魏一边低头看报,一边小声的说道:“危险解除,你们不用转移。” 顾秋妍继续向前走,得知鲁明和陈景瑜已经被解决掉了,她的心中很高兴,这是两个对她潜伏临江最危险的人,老魏这么早就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带来,看来临江地下组织的危险暂时都没有了。今早,张平汝其实是去联络最快的撤退路线的,因为在得知鲁明和陈景瑜的消息后,顾秋妍的危险骤然大增,老魏两天前已经让他们做好撤退准备了。在临江交通站的安排下,他们一家三口的撤离路线在省委的精心安排下,基本已经确定了。张平汝上午就要与省委派来帮助他们撤退的交通员接头,做好一切准备。 顾秋妍坐上了电车,二十分钟后就在店前下了车,走过一条很短的街,就看到张平汝已经在店里了,他的脸上同样带着微笑。 这正是:平汝代号是六斤,秋妍此时称转角;战斗临江多艰险,为了胜利尚自豪。(请关注第一百六十四回:双修亡蝶衣丧,敌影初现) 第164回 双修亡蝶衣丧,敌影初现(1) 顾秋妍和张平汝会心的一笑,彼此都知道,解决了目前的困境,那么他们都安全了,不用再为下一个隐蔽的地方发愁了。革命多年,他们对分离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每次分别都泪洒衣衫很痛很痛。在敌后做地下工作,虽然存在着很多困难,可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么再大的困难都可以共同努力应对,那么就可以化险为夷了。 正在清理货物的解秋生和黄妙金看着顾秋妍一副开心的样子,心里自然也是非常的高兴。他们夫妻俩是暗中保护顾秋妍和张平汝这个交通站的人,虽然身份不能暴露,但是他俩对顾秋妍和张平汝的身份是知道的。自从这个绸缎铺开张以来,解秋生和黄妙金就以雇工的身份隐藏下来,很多上级下达的指示,其实都是解秋生和黄妙金通过绸缎铺的账目或者其它更为隐秘的渠道通知到顾秋妍和张平汝的。昨天下午,解秋生就得到了老魏的指示,最近必须要解决掉对临江地下组织存在巨大威胁的几个来自哈尔滨的原军统的潜伏特务。而且,此前他们也接到了随时准备撤离的通知,现在看到顾秋妍和张平汝都安静的回到店里,自然是已经解除了危险。 “夫人,今天店里没什么生意,你还是回去给先生准备午饭吧,这里有我们三个人就足够了。”黄妙金微笑着对顾秋妍说道。 顾秋妍点点头说道:“也好,我今天烧一锅肉,给你们送过来。平汝,你一会儿去买一瓶好酒,我也很久没有喝酒了。而且,听说临江的老酒都是存了几十年的,味道还非常好呢。” 张平汝从账本上抬起头说道:“咱们开张很久,也没有和两个帮工一起吃顿饭。今天反正也不忙,我把这个账理好了就去买酒。解兄弟和黄家妹子,不能推辞哦。你嫂子做的红烧肉那在当地都是很出名的,但是她很少专门做这道红烧肉,平常的家常饭就够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才给我们做红烧肉。” 解秋生笑着说道:“既然哥嫂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不推辞了。但是,今天是什么节日呢?还要辛苦嫂子亲自下厨做这道红烧肉给我们?” 顾秋妍的脸上带着一样的笑容,她说道:“今天呀,那是有比过节更好的事情,以后再给你们说。好了,你们抓紧忙吧,我去市场了。还有,平汝,你记得去学校把莎莎接回来,她更喜欢我做的红烧肉呢。” 黄妙金说道:“还是我去接莎莎吧,先生这里要赶紧把这几天的账都处理好。” 顾秋妍说道:“现在生意真难做,杭州那边的绸缎总是不能及时到来,而且价格也更高了。还真辛苦你们一直为我们操心。那就黄家姐姐去接莎莎,咱们就在店里吃,一会儿把后面的空房子打扫一下。” 黄妙金笑道:“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每天都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顾秋妍笑着转身走了,不远处就是市场,她经常在店里转一圈后就去这个市场买家用的日常物品。市场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市场,蔬菜、肉类、米面油这些还能及时供应。走进了市场,顾秋妍直接买了两斤肉,又买了几个萝卜,红烧肉中加入萝卜,既可以减少油腻,萝卜还是入秋后很好的食补材料。她又买了几样新鲜蔬菜后,就回家做饭去了。 接近中午,太阳暖和起来。铺子里的生意依然很淡,张平汝已经清理好账目,又到后面把货物清理一遍。黄妙金过来说道:“先生,我去接莎莎了。” 张平汝点头说道:“你雇个人力车,早去早回。我估计你嫂子的饭菜也快做好了。” 黄妙金笑道:“好的,我快去快回。” 人力车停在临江国小的校门口,黄妙金对车夫说道:“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把孩子接上咱们再回去。” 车夫点头说道:“好的,大姐。我把车停在那边去。” 黄妙金站在校门口看着里面,马上就到放学时间了,已经有早下课的班级的孩子陆陆续续的走出来。 忽然,黄妙金的直觉告诉她,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盯着她。这种直觉那么清晰,这是她多年地下工作中养成的良好习惯,对任何可能的威胁有莫名的直觉。怎么办?莎莎还没有出来,黄妙金在脑海里紧急的思考着对策,必须安全接到孩子,可是对方很明显早就盯上她了。现在接孩子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策,那样会给莎莎带来危险。 黄妙金迅速作出决定,她向着学校里看了一眼,好像要接的孩子已经走了似得,转身向着人力车夫走去。为了安全起见,她是在离开铺子后过了两条街才雇车的,所以不怕那个盯她的人将来找车夫询问,即使敌人找到了车夫。 黄妙金对车夫说道:“孩子已经被她姑姑接走了,咱们回去吧。” 坐上车,黄妙金又说道:“我要去中山道一趟,顺便在孩子的姑姑家把孩子接上,辛苦您了。”然后悄悄对车夫又说道,“记住,今后无论什么人找到你问我的事,你都不能多说什么,那样对你安全。” 车夫惶恐的起步了,向着中山道跑去。临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来自上海等地的黑帮都有分部,车夫看这个女人穿着很体面,或许与哪个黑帮有瓜葛,他不敢多问,更不敢违背这个女人的意思。作为最底层的百姓,已经挣扎在社会底线了,更怕再招惹其它的麻烦。 黄妙金的直觉非常正确,当人力车出发时,一辆黑色的小车就跟上了。现在,要想法摆脱跟踪,还要紧急思考出一个办法,让自己的同志把这个危险通知出去,既能安全的把莎莎接走,还要保证与她有联系的同志安全无恙。她现在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时候跟踪她的,她只能希望敌人是埋伏在学校这里,或者偶然发现她的。也只有这一种情况,才是最好和最安全的。否则,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目前,到中山道之前她还有时间思考对策。 只有八分钟时间,即使从中山道的这头乘着人力车到那头,也最多再有三分钟时间。黄妙金选择去中山道,是因为要路过老魏的药店,但是到药店也就四五分钟,还要希望老魏或者他妻子正好对着马路,那样黄妙金就可以乘机把危急情况传递过去。随后,她才能考虑自己脱身的问题。 人力车夫卖力的向前跑着。很快,老魏的“大成药铺”就在前面了。黄妙金看到药铺此时开着门,这是个很好的现象,下面就是希望老魏在正对着大马路的方向。黄妙金的眼睛盯着药铺,有人力车的篷子遮着,后面跟踪的人发现不了她的这个举动。黄妙金甚至庆幸敌人没有采取行动,也许敌人还在等着一网捞几条大鱼,所以只在后面不远处跟着,那辆车的速度不紧不慢。 第164回 双修亡蝶衣丧,敌影初现(2) 老魏正在整理刚收购的一株长白山人参,这株人参已经有十年以上了,卖相也很好。他小心的把人参用一张宣纸仔细的擦了一遍后收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忽然,妻子用肘部碰了一下他。老魏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向店外,一辆匀速跑在马路上的人力车,正在向着他们店铺的方向跑来,车上的人很快就看清了,是顾秋妍他们那个交通张的两个同志之一,那两个同志是老魏介绍去顾秋妍他们那里的,是为了暗中保护这个交通站的同志。但是,此时在这辆人力车的后面,有一辆太特殊的小车,那辆小车虽然与这个城市的很多小车完全一样,可是小车本可以超过人力车的,但是却故意放慢速度在马路上行驶,此刻正紧紧的跟着人力车。 这个同志被跟踪了。老魏的第一反应是想着如何解救自己的同志脱险。但是,人力车上的黄妙金很显然早就预防到了这种情况,她很随意的用右手在耳边梳理着头发。然后又把左手伸出来,握住了右手腕子,再晃了三下。 老魏立刻就明白了,因为他发现此时黄妙金梳理头发的正常情况是应该用她的左手,这个反常的举动预示着她在传递情报。老魏和妻子在店里看着人力车走远了,那辆小车也跟上去了。 老魏仔细思考着黄妙金传递的信息,猛然醒悟,马上对妻子说道:“我现在马上去临江国小,把顾秋妍的女儿莎莎接上,敌人现在还不知道黄妙金在国小接谁。但是,预防万一还是要让顾秋妍他们立刻转移。你马上去通知他们,记住让他们立即到六号交通站,会有人马上送你们出城,时间紧迫,抓紧吧。” 说完后,他们立即出门,分头行动去了。 咱们先说老魏到了学校门口,正好看到莎莎站在校门口张望着,她没有看到爸爸或者妈妈来接她,也没有看到张叔叔和黄阿姨。 老魏走到孩子身边,轻轻的叫了一声:“莎莎。” 莎莎看到是魏叔叔来了,高兴地喊道:“魏叔叔,好久没见到你了。” 老魏已经观察过学校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但是不能久留,他拉着莎莎的手说道:“叔叔带你回家,在车上我给你再说吧。” 老魏领着莎莎走到自己的车子前,打开车门,让莎莎坐在后排座位上,然后启动车子。 “莎莎,现在叔叔告诉你,咱们暂时还不能回家,已经有人到你家里去了。你明白叔叔的意思吗?”老魏说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有人送你出城,在城外你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莎莎经过一年多与父母的颠沛,现在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了,魏叔叔和他们一家的关系非常紧密,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带她出城。莎莎说道:“魏叔叔,我知道。希望爸爸和妈妈他们也能安全的出城来。” 孩子如此懂事,让老魏心中稍安,现在只有希望妻子也能顺利的把消息传到顾秋妍夫妇,而且更加希望处于危险中的黄妙金能够安然脱险。他开着车子,尽量保持着正常的速度向着城门口开去。 在城门口,守城的国军士兵只是看了一下老魏的证件就放行了,看来敌人是一次秘密行动,还没有及时对城市进行戒严。他决定先把孩子送到刘魁乡下的岳父那里,然后马上赶回来应对这次危机。时间太紧了,他没有时间把孩子交给其他交通站的同志护送,出城后立即加快了车速。 再说老魏的妻子来到张平汝的绸缎铺,在远处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到被特务盯着的任何迹象,她才走进了店里。 解秋生马上迎过来说道:“夫人,请问您是取预定的货物还是看货。” 地下工作者为了确保安全,大多都是单线联系,尽量减少有人暴露后造成的危险。所以,与老魏联系的只有顾秋妍一个人,张平汝和解秋生都不认识老魏和他妻子,而与老魏夫妇取得联系的也只有黄妙金,这样微妙的布置能保证这两个交通站都在一旦敌人发现后只要不能立即抓到老魏或者黄妙金、顾秋妍,则其他同志都能在得到消息后,迅速的转移走。 “我女儿下周出嫁,三天前我在你这里预定了一件出嫁的旗袍,不知道做好没有。”老魏妻子说道。 解秋生马上说道:“夫人,您预订的旗袍,取货时间是后天上午,您来早了一天。” “是早了一天,但是我想如果做好了,可以先拿回去让女儿试一下。”老魏妻子又说道。 “旗袍还没有做好,但是有同款的,样式差不多,您可以让您女儿来试试。”解秋生说道。 老魏妻子与解秋生对好了暗语,这才说道:“那我先看看吧。” 解秋生点头说道:“那件样式在后面,您跟我来。” 到了后面的一间房子,老魏妻子马上说道:“小解,老魏让我通知你们马上就转移,时间紧急,等转移到安全地方后再说具体原因,你现在去通知顾秋妍夫妇,立即到六号交通站去。” 张平汝在家里正帮着妻子做饭,红烧肉的香味已经弥漫在房子里了。 “秋妍,最近辛苦你了。”张平汝看着顾秋妍说道。 顾秋妍一边切菜,一边说道:“现在比起在哈尔滨的那些日子,已经好了很多,再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张平汝笑道:“咱们一家聚在一起,也真的不容易。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了,我们的工作可能会更加艰苦,我一定要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敌人越到最后越猖狂,但是我坚信他们的末日也快来到了。”顾秋妍说道,“离胜利不远了。” 门被敲响了,张平汝站起来去开门。 解秋生站在门口,张平汝很诧异,马上把他让进了屋里,随手关好了门。 “老张,我是红哥派来的。”解秋生说道。 张平汝和顾秋妍吃了一惊,红哥是老魏的代号,虽然这个只有顾秋妍知道,但是他们受老魏领导,顾秋妍把老魏的代号早就告诉了张平汝,只是没有告诉他这个代号红哥的就是老魏。解秋生和黄妙金是通过老魏介绍来的,但是还有正规的中间人。因此,他们夫妇一直不知道解秋生和黄妙金也是自己人。 解秋生此刻说出来自己的身份,说明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情况发生了。 张平汝问道:“什么事这么紧急?” 解秋生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时间可能实在是太紧了,所以红哥派了交通员来,通知我们马上转移到六号交通站去。我现在就带你们走,赶快把可能暴露的东西都收拾好,其它的物品都不要了。咱们必须抓紧时间。” 顾秋妍和张平汝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物品,他们不可能把重要的会暴露身份或者秘密的东西放在家里这样根本不安全的地方。所以,顾秋妍迅速的收拾了一些他们一家三口的衣物等装进一个手提箱,张平汝也简单的收拾了家里人的照片这些。 第164回 双修亡蝶衣丧,敌影初现(3) 解秋生告诉他们,出门叫车去衡阳路21号的“李记河南面馆”,并把接头暗号告诉了他们,然后说道:“妙金去接莎莎,到现在没有回来,红哥派来的交通员说,红哥已经亲自去接莎莎了,然后会把莎莎送到城外的安全地方,你们到了交通站,也会有人把你们送出城与孩子汇合。我现在要去帮助妙金撤离。你们快去,祝你们平安。” 解秋生离开顾秋妍和张平汝后,按照老魏妻子所说的大致情况,急忙赶往中山道。 先放下顾秋妍他们安全脱离险境不表,咱们单说解秋生去中山道解救黄妙金。 黄妙金给老魏发出了紧急情况的手势后,乘着人力车进了中山道,在中山道的中间停下车,给了车夫钱,然后对他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否则你会遇到很大的麻烦。最好是到没有人知道的乡下去躲避一段日子,或者彻底的离开这里。” 车夫接过黄妙金给的钱,赶紧拉着车从一条小巷子穿了出去,他不敢久留,好在他年轻,还没有成家,于是赶紧收拾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逃走了。后来,特务们循着线索找到车夫租住的地方时,车夫已经没有了踪影。黄妙金的谨慎让这个车夫活到了解放。 黄妙金下了车后,并不急于向任何方向走,她在一个时装店的玻璃旁,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直跟着的那辆小车。这辆车也停在了不远处,但是车上没有下来人。看来敌人还不知道黄妙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此时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得到消息的同志们能尽快的转移到安全地方。所以,敌人才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一点让黄妙金有些放心了,她对自己的安危此刻已经不在意了,只要同志们转移了,她就可以集中精力与现在近在咫尺的敌人周旋一番了。 黄妙金梳理了头发,然后顺着大道边,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心中在迅速的思考着脱险的办法。 中山道是临江比较繁华的一条商业大道,这里商铺非常多,临着大道的两边几乎都是店铺,各种商品都有,而且路边摆摊的也不少,沿街叫卖的小贩来往穿梭。但是这条大道也有不好之处,那就是只有三个与其它街道相通的路,很难在这样看似纷乱的街道上逃脱。所以,黄妙金几次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头,都没有看到那辆小车里的人下来。看来敌人也非常熟悉这里的情况,所以才不急于马上对黄妙金采取继续跟着的行动,敌人在等黄妙金可能的接头人,他们想更多的捕获地下组织的人员。 黄妙金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她对敌人的阴谋嗤之以鼻的笑了。所以,黄妙金更加坦然的走着,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店铺,因为现在她进入哪家店铺,都会给这家店铺的人带来危险的后果,敌人将怀疑黄妙金走进的任何地方,以后会彻底的调查,一旦解释不清就很可能遭到逮捕,或者被怀疑乃至丢了性命。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中山道的最后一个街角,那里还有一个通往附近街道的马路。黄妙金也感觉到小车上的敌人此刻下了车,正在十几米外跟着她。但是,黄妙金始终没有想到脱险的方法,只能继续朝前走去。 一个日杂店的门口有一个公用电话亭,黄妙金走进,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打电话,她站住,在门外等着。 忽然,黄妙金看到左前方出现了解秋生的身影,他是来解救自己脱险的。但是身后的敌人紧紧跟着,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黄妙金紧张的想着办法,要把这个情况告诉解秋生。 解秋生也看到了妻子站在电话亭外,但是隔着很远,他也看不清妻子身边是否有敌人,他准备走过去。 看到解秋生向自己走来,黄妙金更加焦急了,必须阻止他!黄妙金立刻迈开脚步离开了电话亭。 她的这一个举动让不远处跟踪的特务警觉了,马上向黄妙金冲了过去。黄妙金开始跑,她想用这样的行动告诉解秋生,很危险,马上走! 解秋生当然马上就看到了突然跑起来的妻子,也看到了妻子身后追过来的人,那些人边跑边迅速的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枪,一共是三个敌人。解秋生来不及多想了,他也掏出了手枪对着特务就准备开火。 但是,这三个特务正是保密局临江站行动组的,他们还有一个军统时期就有名的代号“三山小队”。这三个特务训练有素,是军统内继李少杰领导的“五人行动组”之后最精干的一个行动组。当白一山盯着前面的黄妙金时,早就让童俊山注意掩护,看护好附近百米范围内,对任何突然出现的抵抗者击杀。因此,童俊山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掏枪准备向他们射击的解秋生。 “叭”的一声枪响,解秋生还没开枪,就被童俊山打中了心口。解秋生倒下的时候,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妻子,用手示意让黄妙金赶紧跑。 黄妙金眼看着丈夫倒在地上,她什么也不顾了,跑到身前,伸手扶起解秋生,眼睛里是滚滚的泪水,解秋生本可以撤离的,但是他为了救妻子来了。 解秋生的嘴角流着血,心口位置一个枪眼,也渗出了一丝血迹。黄妙金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枪,对着十几米外警惕的盯着他们的三个特务。特务们在街角谨慎的看着,并不急于发起进攻,他们想抓活口。 黄妙金看着丈夫合上了眼睛,解秋生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牺牲了。但是,黄妙金知道,既然他已经来救她了,那么说明有危险的同志们都转移出去了。她紧紧的把解秋生抱在怀里,眼泪再次流下来,一起出生入死的丈夫倒在自己的面前,这是很悲痛的事。 黄妙金不再犹豫了,她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白一山和童俊山都没有时间反应,“叭”,清脆的枪响回荡在中山道里,黄妙金慢慢的倒在了解秋生的身上。她的双手在最后一刻紧紧抱住了丈夫,眼睛里是幸福的微笑。一对革命者,毫不畏惧眼前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们已经完成了掩护同志们撤离的任务,以死来拒绝向敌人投降,历史会记住这两个牺牲的同志:解秋生,哈尔滨郊区一个小村子里的年轻人,代号双修,他踏上革命道路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有坚定的信仰,并且为自己的信仰献出了年轻的生命;黄妙金原名叫罗月娥,出生在哈尔滨,毕业于哈尔滨工科学院,在上学期间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并且很快就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东北解放后受组织派遣与丈夫解秋生来到临江,化名黄妙金,代号蝶衣。 解秋生和妻子罗月娥是保护张平汝和顾秋妍的地下交通站的,他们不惧生死,在临江市委的领导下,很好的保护了交通站的正常活动,掩护了同志,在最后生死关头把危险信号传递出去,让同志们安全撤离了临江。但是,他们战斗到了最后的时刻,并且用生命诠释了一对革命者对信仰的忠诚和不怕牺牲的伟大精神。 这正是:蝶衣双修殒命时,三山恶行昭彰日;此生信仰最坚定,愿献青春为国祭。(请关注第一百六十五回:月黑夜除内奸,军统一枪) 第165回 月黑夜除内奸,军统一枪(1) 白一山走到解秋生和罗月娥身前,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显然已经死了,他摇了摇头,默默的说道:“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人,可惜了。” 许诚山在他身后也无奈的说道:“是有点可惜。这个女人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呢?” 童俊山把手里的狙击枪提着走到他们的身后,也很疑惑的看着白一山说道:“是啊,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这个男的是谁?” 白一山说道:“他们是一伙的,我估计没那么简单,这个女的可能在国小的门口就预感到我们了,她是一个合格的地工,有敏锐的观察力。这种预感是很难得,我们也有。现在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消息传递出去的,这个男的肯定是得到危险消息,来这里救她的。哼,只是他们太小瞧我们了。诚山,你赶紧通知老孟,速查国小,这个女的肯定不是偶然去国小的,那里面一定有他们的同伙。” 许诚山答应一声,到电话亭给孟昭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情况,然后去开他们的车。三个人上了车走了。 周乙接到中山道警察署的电话,带着十几个人赶到了中山道,已经有警署的人把现场围了起来。周乙和刘魁走进了里面后,看到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根据消息,这是两个地下党,在逃跑中被保密局的密探击毙了。周乙看着,询问了警署的一个警探,对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们也是得到保密局的电话,来为保密局善后的。 周乙已经安排人查找这两个人的户籍档案,但是结果是户籍卡是伪造的,根本查不到他们的资料。周乙让警署的人按照常规处理,因为这样的人再查也是枉然了,都是按照失踪人口处理的。 刘魁按照周乙的安排,在回警局的中途下了车,他坐着电车到老魏的联络站里,但是那里已经关门了,贴着“外地收药”的牌子,这是紧急情况下的暗示,说明这个联络站已经不用了。刘魁按照约定去紧急情况下的秘密交通站,当前最重要的是不能与组织失去联系,虽然个别联络站受到了可能的破坏而不能使用,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得到有同志被捕的消息,这就表示在今天的紧急情况下,凡是有可能暴露的同志们都安全的转移了,除了刚才看到的牺牲的两个同志。 老魏带着莎莎很快到了刘魁的岳父家,见到了刘魁的妻子毕小英,把孩子教给她后,马上又返回临江市。因为,临江还有几个最隐蔽的交通站要立即启用,这些秘密联络站平时保持静默,只在遇到最紧急的情况时才启用,主要是为了及时转移已经暴露的同志,并且转进恢复备用的联络站和交通站,地下工作不可能长时间毫无消息,因为超过一定时间后,上级就会认为这些交通站可能都被敌人破坏了,为了预防可能出现叛徒,马上就会切断与之相关的一切联系。 老魏赶到临江城外时,城门口已经加了岗哨,看来敌人已经有所发觉。老魏不知道黄妙金怎么样了,更不知道顾秋妍的那个交通站是否安全撤离,还有周乙他们是否需要也及时撤离。这些,他都需要马上了解到具体情况,发现和判断可能的最大损失,然后做出正确的判断。 老魏顺利的进了城,把车开到了广州路,这里是预定的第一个秘密交通站。看到“鸿远货仓”的牌子正常,他按了一下喇叭,门开了后开进去。 停好车后,交通员小王走过来,领着他进去。 在货仓的地下库里,已经到了的老魏妻子和刘魁都在焦急的等着他。 桌子上一碗面还有温度,老魏狼吞虎咽的边吃边说:“城门口已经加岗了。咱们有什么损失?” 刘魁说道:“我们接到电话去了中山道,有两个同志牺牲了。现场我们也问了警署留下的目击者,他们说有三个人带着枪,到死者身边看了后,又迅速的离开了。这三个人应该就是杀害他们的人。但是我们无法了解到更多,这三个人来自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周乙让我赶快来这里,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老魏把一碗面吃完了,他跑了三个小时的车,此刻又累又饿。他点点头说道:“牺牲的肯定是我们的同志,只有胜利后才能为他们立碑了。” 老魏妻子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同志在发出危险的信号的?” 老魏说道:“牺牲的那个女同志是另一个联络站的保护干部,他们是一对夫妻,只与我单线联系,就是你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你要去找他们就必须依靠暗语,你先说一下你去以后的情况。” 老魏妻子说道:“那个交通站已经安全转移了。” 老魏点点头说道:“看来敌人还没有发现,也许敌人是偶然发现她的。”老魏有些伤感,毕竟临江市的地下组织建立时间不长,却连续遇到危险,特派员的行动敌人是怎么掌握的,至今也没有结果,今天又意外的暴露了两个同志,而且还牺牲了,他接着说道,“秘密联络站只能使用三天,因为上级要是失去了和我们的正常联系,很快就要切断与交通站的一切联系,秘密站他们是不知道的,这也是安全考虑。所以我们要迅速做出反应,对当前的情况判断一下,如果确实如刘魁所说,有一个秘密的敌人行动组掌握了我们的情况,那么就要重新建立联络站和交通站,并且把原来交通站的同志都转移,因为他们可能都已经暴露了。当然,这也包括我们。” 刘魁点点头说道:“周乙就是让我来等指示的,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情况表明我们暴露了,而且我明天就要去保密局报道。我想到了那里,就能很快打听到具体情况。我请求继续潜伏。但是,周乙让我来请示市委。” 老魏说道:“老周的考虑是周全的,他在敌后工作的时间很长,有经验。今天我得到咱们同志传递的消息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撤离与她有关的人员。一路上,我也仔细的思考了她的暗示。我分析一下,你们帮我参谋参谋,看我想的是否正确。” 小王给老魏倒了一杯水说道:“这个货仓是一个北京客商的,我们在这里有三个人,其他两个同志去码头上接货去了。这个客商的生意很大,上面也有人,而且还有黑帮在保护着,目前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在这里待着,这里除了平时搬货需要雇人外,就我们三个人看守货物。” 老魏点头说道:“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有我们的同志通过秘密渠道与省委联系,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省委指示。今天的那个女同志给我传递的消息是这样的,她用异常的手势梳理头发,是告诉我看反面,就是她的人力车的后面,我马上就发现有一辆小车在跟踪她,说明她很可能因暴露而被敌人跟踪了。然后,她交叉的手势是说,学校。所以,我马上安排你去国小接顾秋妍的女儿,咱们这些人里,只有顾秋妍的女儿在上学,周乙的儿子最近在乡下读书。” 老魏的妻子点头。 “所以,我就赶紧去国小接莎莎,她已经被我送到毕小英那里了,暂时也是安全的。然后,我让你通知顾秋妍的交通站转移,这当然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老魏说道,“现在顾秋妍和张平汝在另一个秘密交通站,也是安全的。刘魁兄弟的建议我认为可行,因为目前看敌人掌握的并不多,临江我们的交通站都没有完全暴露,我想敌人很可能是偶然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跟踪我们的同志。也许,很早以前这个同志与敌人正面打过交道。” 第165回 月黑夜除内奸,军统一枪(2) 老魏转头对小王说道:“接货的同志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王说道:“差不多快回来了。嫂子一到我们这里,我们就判断可能是出事了,所以他们两个才出去的,正好要接货,同时也去请示省委的指示。” 老魏说道:“不管什么原因,顾秋妍他们那个绸缎铺的交通站不能再用了,敌人迟早会查到那里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我的那个药铺只有今天牺牲的那个同志和周乙知道,敌人应该还没有发现,那么还可以使用。” 上面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小王赶紧站起来出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王和另外一个人下来,正是这个秘密交通站的人。他坐下喝了一口水说道:“省委来了新的指示,黄妙金同志曾经在江西工作过很短的时间,因为被军统的人盯上了,所以撤回东北。她这次暴露,就是被当时在江西盯住她的军统一个三人行动小组偶然发现的,因此敌人并不知道临江我们的潜伏人员,小黄同志用自己的牺牲挽救了我们。” 老魏听到这里心中很难过,一个最好的地下工作者既能及时传递准确的情报,也能很好的保护其他同志,小黄同志做到了。但是,她还是牺牲了,她用自己无畏的牺牲,保住了临江十几个交通站的安全,也保护了更多战斗在敌占区的同志们。这些秘密战线的同志,为我们取得最终的胜利有无法评论的价值。他说道:“小黄同志的牺牲是值得的,她保护了我们。省委是让我们继续恢复各个交通站,用我们努力的工作告慰牺牲的同志。” 那个同志点头说道:“省委就是这样指示的,而且绸缎铺的交通站要求立即撤离,重新选址建立。” 老魏说道:“这个与我们刚才的判断是一致的。刘魁同志,你马上告诉周乙,让他去一趟乡下,把莎莎接回来。你也按时去保密局报道上班,我们需要你在那里。小王,你通过内线告诉顾秋妍,让他们在六号地区重建交通站。” 孟昭然当然是不会允许陈景瑜在自己的地盘上任意妄为的,何况这个自称是军统局早先派遣的情报人员把这些说出来以后,他对当年“五人行动组”的底细也知道,那个“军统第一枪”虽然神秘失踪了,但是并没有消息说明他们都叛变或者被杀了,也许那些人是戴笠亲自委派的,在戴笠意外身亡后,忽然断线而已,也许哪一天在军令部又找到了他们的密档后,他们就会复出了。孟昭然需要培植势力,当然不能让陈景瑜在临江做大。 可是,陈景瑜有很深的后台,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付,只能想办法让他消失!孟昭然有自己的办法,只要是给陈景瑜带上一顶通共的帽子,那么陈景瑜的消失,可能对很多人都是应当的,即使毛人凤将来受不了上面的追查,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把陈景瑜作为叛徒向上报告。 这件事必须要快,孟昭然有自己的办法,虽然已经失去了可以拉拢为自己人的明落叶,但是明落叶的底子也是不干净的,只能让侄女伤心了,管不了那么多。孟昭然一面让人马上处理江边码头的事情,一边向他掌握的秘密三人行动组发出指令。 在临江市中心的“贵友饭庄”包间里,孟昭然会见了白一山。 “禅师如此紧急的召见我,有什么要紧的事?”白一山看着孟昭然说道。 “石头,自从五人组消失后,你们就是军统最强的行动组了。在总部的时候,咱们虽然没有过命的交情,但是我对你们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孟昭然说道,然后端起酒杯和白一山碰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没有大事,当然是不会麻烦你们的。” 白一山喝了一口酒,又夹了几筷子菜,然后说道:“孟兄对我的恩德自然不敢或忘!当年,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被枪毙了。军统派出了十几个行动组,大家都是抱着为党国不惜牺牲生命的决心,潜入敌后,与日本人血战到底的。兄弟我一时糊涂,差点送命,还是您保下了我。” 当年,军统从各个站选了一些能力出众的特工,组成了十几个行动组,潜入敌后对日本人进行暗杀、破坏等,但是大多数都覆灭了,只有两三个组存活下来。白一山他们组也有十几个人,但是经过残酷的战斗,只有他们三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在一次行动中,白一山侮辱了一个国军师长的女儿,被告到了国防部,戴笠有心要放他一马,无奈那个师长与顾祝同有交情。这时,在总部机要处的孟昭然伪造了一份阵亡军统名单,把白一山小组的另一个死了的组员偷换成了白一山,戴笠也正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所以,白一山对戴笠和孟昭然都感恩戴德。直到顾祝同在老蒋的面前逐渐失势了,白一山才算是躲过一劫,但是他的这个小组就成了军统的一个秘密小组,只有戴笠等很少的人知道,并且受总部的直接领导。戴笠死后,毛人凤让白一山的小组继续处于隐秘状态,他自己直接领导了。不过,白一山与孟昭然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在潜入临江时,白一山就通过秘密途径见过孟昭然。 孟昭然当然也愿意有白一山这样的人在身边,既可以让他们执行秘密任务,同时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也需要白一山帮他做。今天,他就是为了让白一山来处理陈景瑜的。 孟昭然笑道:“石头,你这样说,我就满足了。说明白兄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白一山端着酒杯敬孟昭然说道:“孟兄知道的,我是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有什么事您只管讲,只要我能办到的定然办好。” 孟昭然说道:“不着急,有白兄弟这话,我很高兴。咱们先吃饱,吃饱了好说事。” “正好,我有件事先告诉孟兄。”白一山边吃边说道,“今天我让一个兄弟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随后怎么处理的这件事。” 孟昭然说道:“人都死了,我交给警察局去善后了。” 白一山说道:“我们是按照毛座的指示,来临江对付共党特派员的,但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撤离了。上次孟兄也给说了这件事,情报泄露的很奇怪。本来,我们想休息几天再走的。因为总部有新任务。但是今天我们在街上时,狐狸兄弟忽然发现一个曾经在江西偶然见过的人,那个人虽然在江西我们没有抓到,但是狐狸兄弟的记忆力惊人,过去快五年了,依然还有印象。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决定秘密的跟踪这个人。当年,戴局长下达的命令是要把对方的地下组织全部破坏,这才让他们侥幸的逃脱了。没想到,在临江我们又发现了她的踪迹,孟兄不要怪我们没有事先给您做报告啊,我们也是事出突然没有时间。” 孟昭然摆摆手说道:“白兄弟说什么话来,你们特别行动组受总部领导,没必要先告诉我。何况,就凭着咱们两个人的交情,即使出了问题,我也会给你担着的。” “这个当然知道。”白一山说道,“我们一路跟踪,变换了好几种方式,但是那个女的可能在国小的时候,就已经嗅到味道了,所以她乘车把我们引开了。因此,我才让人通知孟兄注意国小,要彻底搜查。” “我们已经安排了,国小那里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也许那个人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也许是接孩子。”孟昭然点头说道,“我们还会仔细调查下去的。” 第165回 月黑夜除内奸,军统一枪(3) 白一山说道:“在中山道,他们忽然又出现一个人,而且立即向我们开枪了,没办法只能还击。浪子和狐狸在那个情况下,只能把他们都击毙了。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孟昭然说道:“在临江,他们是有组织的,这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们在哪里都安插有人。岂止临江,白兄弟也不要过于自责了。我们不断施加更大的压力,他们就没有更大的生存空间,迟早要暴露,迟早被我们消灭的。” 白一山笑道:“有孟兄在此坐镇,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孟昭然看看已经吃饱,喝了一口茶说道:“一山兄弟过奖了,我也是尽职而已,咱们都是给委员长分忧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为兄现在有一件难事,需要一山兄弟帮我解决一下。” 白一山马上说道:“孟兄就不要客气了,只要我白一山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要的就是一山兄弟这句话,看来我没有看错你。”孟昭然说道,“我这里来了一个人,一山兄弟可否知道?” 白一山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了,说道:“那个明落叶已经死了,孟兄说的是陈景瑜?这个人怎么了?我和我的弟兄们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只知道服从命令,倒是没怎么关心谁来自哪里。” 孟昭然点头说道:“这个陈景瑜来历不明,而且,”孟昭然压低声音说道,“他一来,就连续发生了一些怪事,首先是对地下党特派员的行动失败,然后接二连三的出现没有底细的人失踪或者死了,就连一山兄弟也知道,明落叶刚得到我的信任,也莫名其妙的死了。这就不得不让我对他产生难以抹去的怀疑了,我甚至怀疑这些事的幕后,都有他陈景瑜的黑手。” 白一山说道:“孟兄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还是让他彻底消失?” 孟昭然说道:“这人虽然底档做的天衣无缝,但是据我的内线报告,此人在哈尔滨恐怕不是那么的干净啊。还是消失的好。一山兄弟放心,我这里早就做好了,总部得到的报告是此人投靠过日本人,而且暗地里给共党做事。没有人再过问他了。” 白一山点头说道:“孟兄放心,两天就给您解决了。” 老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以后回到了药铺,现在只有一个人需要解决,并且已经让张霜去做了,只是不知道能否在刘魁进入保密局之前完成。因为,刘魁能进入保密局,将对临江的地下工作形成更好的局势,敌人的特务行动就会时刻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他对张霜并不了解,虽然以前隐约听周乙详细介绍过哈尔滨警察厅的人事方面的事,但是这个张霜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省委也只是确认了张霜是同志,但也未提供更详细的资料给他。 第二天一早,有交通员的情报传来,省委有一个同志将加入老魏领导的小组。于是,老魏下午按照约定,一个人来到了市中心的公园里接头。 老魏在公园的一个假山前的石阶上坐下,打开手里的《新民报》看着。 “这位先生,请问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老魏的耳边响起来。 老魏抬起头,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相和善,头发有些灰白,穿着浅灰色的长袍,脚上是棉底鞋子,与常见的临江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老魏站起来说道:“请问先生要问什么?” 那人微微弓了一下身子礼貌的继续说道:“我刚才去买这份《新民报》,但是不巧那个摊上正好卖完了。有点股票上的事,我想看看。您可以先借我看一眼吗?” 老魏递过自己手里的报纸,那个人翻开到股票行情的那一页仔细看着。 老魏低声说道:“你是渔夫?” 那人眼睛不离开报纸,也低声说道:“是的。我受省委的指派,现在转入你的小组。从现在开始接受这个小组的指挥。有什么任务你就下达吧,我目前住在桂林街,不过我会不断变换住址,而且会及时向你报告新地址的。我平时以倒腾股票作为职业。” 老魏说道:“目前有一件事需要查清,保密局临江站最近对我们的打击很大,连续对我们的几次活动都掌握的了如指掌,而且我们为此已经牺牲了三位同志。” “省委派我来的时候,已经说过这些事。”渔夫仍然低头看报纸。 “我们需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叛徒,这个内奸对我们今后的行动将造成危害。”老魏说道,“为此我们已经减少了很多活动,而且切断了一些可能暴露的交通线。临江的地下组织受到的威胁很大,我们需要尽快除掉这个叛徒。” “谁可以配合我的行动?”渔夫说道。 “临江的交通站暂时都在静默状态,我要保护同志们的安全。只有我直接联系的一个人能够配合你,他叫董帅,代号风雪。我会让他跟你取得联系的,用省委制定的常规联络暗号。” 渔夫笑着说道:“谢谢你,我看完了。先生研究股票生意吗?” 老魏摇头说道:“这个我不在行,我是做药材的,欢迎你有时间光顾我的店铺。” 渔夫说道:“一定一定的,股票最近行情不好,看来又要损失一些了。再次感谢,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搅你了,咱们再会。” 老魏回到药铺,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妻子说道:“刚才周乙来了一趟,说刘魁借口岳父生病,回了乡下,所以今天没有去保密局上班。那个陈景瑜的存在是个威胁,但是也不能拖太久。” 老魏看着妻子说道:“辛苦你了。” 老魏的妻子其实已经死在日本人手里了,为了更好的在临江开展工作,受妻子影响的妻妹毅然决然的假冒老魏的妻子与他一起来到了临江。这两姐妹是双胞胎,从外形上根本无法分辨。 妻子看着老魏说道:“大成,自从我姐牺牲,你就一直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了,我为你做这一点小事没什么辛苦的,只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我相信这也是我姐需要我做到的。其实,我该感谢你,你带着我走上革命道路,让我能继续完成姐姐的遗愿。” 老魏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脸庞说道:“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你让我在悲痛中得到安慰,让我能继续战斗。” 老魏妻子眼里带着笑说道:“我经常梦到姐姐,她对我说你太累了,要好好的照顾你。所以,我不能让姐姐对我失望了。而且我愿意接着姐姐的事情,做你的妻子,为我们共同的伟大事业,我不怕牺牲。” 老魏把妻子抱在怀里,在她的脸上轻轻吻着。 夜色正浓的时候,董帅来到了桂林街,在一扇门前站住四下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敲门。 门开了后,黑影里对方问道:“先生这么晚了,难道还有股票的新消息吗?” 董帅说道:“我有一个即将上市的股票消息,能赚一笔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渔夫把董帅让进了门后关好了门。 半小时后,两个黑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们就是渔夫和董帅,董帅已经查清内奸的底细,那是一个外围的交通员,两个月前被捕,很快就叛变了,但是这个人因为只是一个很外围的人员,所以更多的地下组织人员他都不熟悉。他在传递情报时得知了特派员的消息,于是就报告了保密局。董帅和渔夫趁着夜色潜入这个叛徒租住的屋子,秘密处决了这个可耻的叛徒。 第二天,老魏得到董帅传来的消息,内奸是很外围的一个交通员,昨夜已经清理。渔夫也变换了住址,同时省委也下达了新的指示,董帅成为与渔夫直接联系的第二个人,这个要绝对保密。因为渔夫是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人,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了保护临江地下组织的安全。其实,只有董帅知道,这个渔夫就是当年神秘失踪的军统“五人行动组”的李少杰,他是组织里的人,他的故事咱们以后会慢慢的给各位读者讲述。 老魏得知消息后,心里放心了许多,目前的主要威胁就只有陈景瑜了。 这正是:内奸除时心安定,艰苦征程又起行;先烈热血多抛洒,革命牺牲为国兴。(请关注第一百六十六回:周家乔救张影,原来少年) 第166回 周家乔救张影,原来少年(1) 孙悦剑把鲁明被她打死的消息告诉了周乙,心中更加放心了,但是现在还有陈景瑜这个危险没有消除掉,从老魏那里得到的消息虽然还不错,所有的联络站也都可以进入正常状态。老魏还告诉他最近省委派了一个代号叫做渔夫的人来协助他们的工作,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除掉陈景瑜。 周乙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他,渔夫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 他想起了七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时的他刚刚打进哈尔滨警察厅,还没有得到高彬的完全信任。在地下党开展“乌特拉”行动之时,周乙巧妙的让金志德做了替死鬼,并且让狡猾多疑的高彬也暂时放弃了对隐藏在警察厅内部的奸细的追查。后来,由于周乙过人的能力,逐渐受到高彬信任,并且派他到关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对付军统派出的几个行动小组。”周乙对孙悦剑说道,此时他俩在家里说话,“但是,我刚到地方又接到上级的一份秘密指示,军统派出的行动组是针对日本人的,而且其中有一个小组里有我们自己的人。” 孙悦剑听着周乙讲这些还是第一次,由于工作隐蔽性的原因,周乙很少给她讲起过去打的事。刚才他们谈到最近遇到的困难,特别是陈景瑜的事,周乙决定把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告诉她。 周乙继续说道:“但是,上级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小组里有我们自己的同志,只告诉我这个同志有一个特别疼爱的妹妹,只能找到这个妹妹才能识别。” “这很难啊。”孙悦剑说道。 周乙点头说道:“是的,那时的日本已经开始向我们的内地渗透,鬼子的间谍特别多,我不能暴露自己,因为我还有潜伏的重大任务。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悄悄的查找。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困难可想而知。” 孙悦剑点头说道:“那也是,虽然高彬派你一个人到关外执行任务,但是我看这个高彬鬼得很,他一定还派的有人监视你。这样你的危险更大了,后来怎样了?” “好在上级给了我一个线索,那个同志的妹妹叫做幺姑,年岁大概二十出头,家乡正好就在临江这一带,只是在村里。据说他们是一个开明地主的孩子。这样我就有了方向去查找。所以,我一面按照高彬的安排调查军统在这里有几个行动组,了解他们的底细,都干了什么。然后,再想办法把情报传递给日本人。”周乙说道,“我当时非常担心我查到的情报中正好有咱们自己同志所在的那个小组,那样就太可怕了。而且,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也是高彬试探我的方法,也可能这个狡猾的狐狸也知道军统的行动组有地下党。那样他就可以一箭双雕把我们全部消灭,高彬这个人,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可怕!” 周乙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我非常小心的做着这些事情,好在那次是我一个人执行任务,也只是调查,其它的事情交给日本人办。所以,我只要时刻注意身边的人,就可以避开所有可能跟踪我的人。就这样,我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做幺姑的人,可是幺姑已经成了我们自己的人,而且也离开了故乡。我只能按照高彬的安排,完成了那次任务。后来我听说,日本人清除了好几个军统的行动组,但是不知道我们自己的同志是否也在其中,我很担心。在回来之前,我见到了一个同志,他告诉我那个同志受了伤,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斗在敌人心脏的我们,有的时候会很无奈很多事情,特别是面对自己同志的枪指着我们时,或者我们的枪指着自己的同志时,这都是最痛苦的。” 孙悦剑握住周乙的手,是的,地下工作不是看谁是否勇敢,而是看谁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沉得住气,有时候很可能要面对同志的误解,以及亲手杀死自己的同志。她知道周乙在敌后战斗了很多年,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这样的情况。“能活到现在,对我们来说都不容易。” “太难了。悦剑,我多少次把泪忍住,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有更大的任务要完成,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给组织带来麻烦。”周乙说道,“我记得那个同志的代号就是叫做渔夫,至于他后来怎么样了,我一直没有消息。今天,老魏说省委给我们派来了一个同志,他的代号就叫做渔夫,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按说,我们每个人的代号都是组织上派遣的时候给的,不可能出现重复的,否则会给工作带来不便。我真想见一下这个同志,当年是因为我的情报,才让他的小组受到了损失,也不知道他的小组里还有没有我们的同志,是否有同志因我而牺牲了。” 孙悦剑看到周乙的眼里有泪水,掏出手绢给他,周乙擦掉了泪水,紧紧的握住妻子的双手不放。 门被敲响了,孙悦剑站起来开门。站在门口的是老魏和周家乔,孙悦剑赶紧让他们进来,然后关好门。 周乙看到儿子非常开心,最近因为隐藏身份需要,他们把孩子交给其他人看着,老魏今天送过来,看来是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儿子可以和他们一起了。孙悦剑把周家乔搂在怀里,眼中含泪说道:“真好,真好,我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够在一起了。” 老魏坐下喝着周乙递过来的一杯水,然后说道:“老周啊,我把孩子给你们送过来了,你和悦剑的事情,组织上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周乙坐下对老魏说道:“刚才我正和悦剑说一些很久前的事情。” 孙悦剑一听,把孩子拉着进了另一个房子。 “什么事?”老魏等孙悦剑带着孩子进了屋子后,才轻声问道。 周乙说道:“是你告诉我渔夫来的事情。我与这个渔夫代号有关系,几年前我到这里执行任务的事情,我给你汇报过。当时,组织上告诉我有一个代号叫做渔夫的同志隐藏在军统的行动组,但是因为我无法找到能核实他身份的另外一个人,所以无法保护他。” 老魏说道:“组织上给我们的代号是每一个人只有一个的,这个是确定的。既然代号没变,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当年的渔夫确实活着,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同志可能牺牲了,我们的其他同志也不知道,只是组织上又派了其他的人继续完成渔夫的任务。” “有人代替了渔夫继续存在?”周乙问道。 “是的。这种情况很常见,有的同志是不能消失的,因为这个战线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就需要有人能代替他继续完成。”老魏说道。 第166回 周家乔救张影,原来少年(2) 周乙陷入了沉思,忽然又说道:“一年前我刚到临江的时候,在刘魁岳父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遇到了一批开赴前线的国军,有一个人让我不能把他忘记。他的名字叫曾广林,我总觉得他非常熟悉,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知道一些他家乡的事。他留给我一本书,是民国刊印的一本很正常的《新体国语教科书》,他说那本书里有很多有关的事情,但是我不懂破译密码。” 老魏笑道:“我知道了,译码这件事还是顾秋妍,我安排一下让你们见一面,反正你们也是老相识了,而且孙悦剑也认识她。让她来给你们破译一下,或许里面的秘密,或许你很多的疑惑也就解开了。” 周乙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很多事,都有必然的联系,需要有人来破解。今天你就在我这里吃饭吧,我买了肉,让悦剑给咱们做几个菜,好久没有在一起了,虽然没有在哈尔滨那时候富有,但是我还有一瓶从哈尔滨带来的好酒呢。” 老魏说道:“这不符合你的方式啊,你到一个地方总是会把所有可能暴露的东西都消灭的,怎么还带着酒?” 周乙说道:“我以为我这次谁也不认识了,因为我改换了容貌。不过我也改了很多,我现在破戒了,开始吃一些肉食了,因为一个人的习惯改不了,这样很容易被有心的人发现。军统在戴笠多年的经营下,有很多东西学的很快,他们的那些高级特务也不是白给的废物。” 老魏笑着说道:“那我可以和你喝一杯,你不知道每次和你吃饭其实我很难受,特别是你请客,都是吃素食,我对肉可是不拒绝的。” 周乙也笑着说道:“看来这么多年,你被我坑惨了。以前总是在悬崖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你的难受,看到了也没有多想什么。现在比那时好了很多,在这里毕竟有我们很多的同志在一起,胆气很壮。” 老魏点头说道:“在哈尔滨是真难,那里我们的同志真的太少了,有的时候就感觉站在悬崖上的孤独了。” 孙悦剑这时走了出来说道:“我让家乔自己写作业,我给你们做几道菜,老周和老魏也不要闲着,一个帮我把米饭焖上,一个摘菜吧。” 老魏和周乙笑着答应了。周乙把米饭焖上后,和老魏一起摘菜,忽然说道:“现在陈景瑜的事情怎么办?组织上有新的指示没有?” “还没有,让刘魁在乡下住几天,就说媳妇怀孕了,需要人照顾。只要陈景瑜不去查保密局的人员档案,看不到刘魁的照片就暂时发现不了什么。”老魏说道,“渔夫倒是带来一个消息了,他说保密局里孟昭然也是一个老狐狸,对陈景瑜不会非常信任,他们之间的内斗可以利用。不久前,我让插头去找孟昭然了,就是想利用这个矛盾。可是,因为蝶衣的意外暴露,孟昭然把精力放在了鲁明的身上。虽然现在鲁明和金教授以及胡凡都解决了,可是陈景瑜依然还在,组织上让渔夫尽快解决。” 两天后,顾秋妍来到周乙的住处,两个人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再次见面非常欣喜。他们都没有想到,经过这么多事,还能在一起战斗。虽然现在周乙改换了容貌,但是他低沉的声音没有变,顾秋妍马上就听了出来。 “老周,莎莎到现在都惦记着你呢。”顾秋妍说道,“她叫了你六年爸爸,虽然现在已经接受了平汝,可是对你还是不能忘记。” 周乙笑道:“那是自然的,我是看着她出生,然后长到六岁的。她现在好吗?更漂亮了吧?” 顾秋妍点头说道:“莎莎很漂亮,也懂事了。” 周乙说道:“她这样的年纪,本不该跟着我们的,我说过我们这些人不该结婚,更不该有孩子。” “又来了!”顾秋妍不满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信仰不惜牺牲?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如果没有这些后代,我们还有什么希望?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吗?将来就让小家乔娶了莎莎,这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莎莎就是你的女儿,我也多了一个儿子。” “你就会说,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周乙说道,“我现在就想着把国民党打败,让我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最好。” “会的,一定会的,国民党的统治要不了多久,因为他们不得人心。”顾秋妍说道。 周乙拿出那本《新体国语教科书》交给顾秋妍。 顾秋妍翻了好几遍,说道:“这是一套经过混乱了的密码,看似简单,但是需要经过好几次的排列组合,才能发现其中的规律。我可能一时破译不了,不过让我带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肯定能够破译。” 周乙说道:“好的。悦剑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你告诉张平汝没有,今天咱们两家人一起吃饭?” 顾秋妍说道:“说过了,平汝就在隔一条街的那个店里给莎莎买衣服,我现在下去就带着他们。你去接上悦剑姐姐一起去。” 在“悦来酒店”的包间里,坐着张平汝、顾秋妍、周乙和孙悦剑,周家乔和张影两个小孩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都有些拘谨了。按照老魏的安排,这两个地下站已经合并在一起,共同完成任务了。这是他们很久以来的第一次相聚,所以周乙安排在了一个好的酒店。 所有菜上齐后,周乙打开一瓶好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后说道:“咱们久别重逢,而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两家人都很全了,所以我很高兴。” 孙悦剑说道:“可惜刘魁兄弟不在。” 周乙说道:“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出现在这里,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还要把刘魁兄弟和毕小英都叫上,那时候又可以好好的聚聚了。” 顾秋妍一只手放在莎莎的头上说道:“莎莎,现在你还是叫他周伯伯吧。” 第166回 周家乔救张影,原来少年(3) 莎莎点头说道:“嗯,妈妈,我知道了。周,周,周伯伯好。其实,我要谢谢你对我好了那么多年呢。妈妈也经常给爸爸说,那些年多亏了周伯伯。” 张平汝端起酒杯说道:“周哥,我要敬你一杯。” 周乙也端起了酒杯,看着莎莎笑道:“莎莎,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分开了一年多后,终于还是在一起了。”然后看着张平汝说道,“小张,那几年你在山上吃苦了,好在我们大家都好好的重逢了,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干了吧!” 大家一起碰杯,周家乔和张影也举起杯,这杯酒是那么的甜,也是那么的开心。 顾秋妍说道:“老周是个细心的人,把莎莎照顾的非常好。莎莎,你该给周伯伯敬杯酒的,他给你买了那么多的玩具和好东西。” 莎莎站起来走到周乙身边,把手中的小酒杯举起来,和周乙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周伯伯,虽然你现在改换了容貌,但是你的声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咱们在哈尔滨的时候因为有你照顾,我才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爸爸和妈妈都非常的感激你,以后你老了,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周乙轻轻拍着莎莎的头说道:“莎莎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咱们在一起,我还要好好的照顾你。” 周乙喝干了酒后说道:“孩子们的上学事情,我通过警察局的关系,也都联系好了,临江有一个外国人创办的慈善学堂,一点都不差,而且还有各方面的关系。下周就可以送他们上学去了。” 孙悦剑说道:“孩子们的学习不能耽误了,以后的国家还要靠他们好好的建设呢。家乔,你要多帮助莎莎,你比莎莎大两岁,每天要带着妹妹,等我们去接。” 周家乔点头说道:“知道了,妈妈。照顾好妹妹,是我应该做的。” 张平汝这时说道:“我看,咱们两家真的可以结亲戚呢。” 周乙、孙悦剑和顾秋妍都笑了起来,看着两个还不怎么懂得这些的孩子。周乙给莎莎夹了一块肉说道:“莎莎是个漂亮姑娘,只怕我家小家乔不配哦。” 顾秋妍马上说道:“配,配!小家乔人懂事,做事很沉稳,是一个知道关心别人的好孩子呢。” 张平汝也说道:“是的,是的。你们看小家乔,都知道先让莎莎吃,这么懂得照顾别人的孩子,一定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孙悦剑只是笑着看两个孩子。然后说道:“他们小,跟着我们这些人,可能还要吃不少的苦。” 顾秋妍说道:“悦剑姐姐,这事我给老周说过,他跟你说的几乎是一样的。但是,我不这样想,我们做这些,就是为了孩子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为了让他们不再走我们走过的路,所以我们才奋不顾身的战斗着。如果,我们能看到明天,我们会为自己这些年的努力而自豪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继续下去,只为了孩子们的好日子早点到来。” 孙悦剑端起酒杯说道:“说得对,我同意了。来,咱们为好日子早点来干杯!” 莎莎看着顾秋妍说道:“妈妈,好日子是什么样的?” 顾秋妍把酒喝了,放下酒杯说道:“莎莎,好日子就是世界上再也没有穷人了,再也没有地主老财,再也没有那些欺负人的事情,我们都是平等的人,大家在开开心心的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和工作。” 周乙接着说道:“莎莎,好日子还是我们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周家乔也说道:“好日子是穷人都喜欢的,是我们盼望的日子。莎莎,到时候我们背着书包去上学,同学们在一起快乐的玩耍,学校里没有欺负人的同学,老师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好。” 张平汝笑道:“小家乔说的对,为了好日子,咱们就再干一杯吧!” 忽然,周乙警惕的看了一眼包厢外,马上低声说道:“我看到陈景瑜了!” 这一声把孙悦剑吓了一跳,陈景瑜这个名字对顾秋妍只是知道,但是对孙悦剑就不同了,因为她曾经化名仇玉兰在哈尔滨遭遇不测,差点就被日本人秘密处决了。当时,就是周乙冒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晓以利害,通过陈景瑜把孙悦剑从日本的枪口下抢了出来后,又凭借日本宪兵队工作上的死板之处,终于揪出了她。所以,陈景瑜对孙悦剑是再熟悉不过了。此刻,听到周乙说出这个名字,自然是很吃惊。 出现在周乙视线里的正是陈景瑜,他自从得知鲁明和金教授、胡凡都被杀了后,心中稍微安了一阵子。但是,他忽然发现孟昭然对他的防备更深了,他怀疑孟昭然知道了这些都是他设下的计策。现在,陈景瑜在临江没有自己人,必须时刻防备着。于是他与国防部安全处的朋友联系,想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安置在南京,然后他再想办法也去南京,他觉得临江不是久留之地。 今天,他也在这里请朋友吃饭,进一步做好离开临江市的准备。在二楼的包间里,他刚坐下,就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的不安静,好像刚才在一楼的某个包厢门口,他听到了一声非常熟悉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已经过去了很久,似乎又不太可能。他正想着的时候,门开了,随着服务生进来的正是去衡阳路过临江的朋友。于是,陈景瑜暂时不去想刚才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热情的招呼朋友坐下。 “老郑啊,咱们很久没有见了,今天你能赏光,在临江这个地方和我叙谈一番,实在是感到荣幸啊。多年未见,略备薄酒招待,不要嫌弃啊。”陈景瑜招呼老郑坐下,然后马上让服务生上菜。 老郑也谦虚的说道:“陈站长深入敌后,为党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在是让我敬佩。” “哪里哪里,在哈尔滨干了十年,没有什么功劳,只是为党国效力,乃是我辈的职责。”陈景瑜说道,“给你打电话后,正好得知你要路过这里,这真的太好了,临江可是水路交通要道,这里的鱼是天下闻名的。所以,我特意点了好几样本地出名的鱼菜,不要嫌弃啊。” “不敢不敢。陈站长客气了,咱们当初一起上学,一起投身党国大业,如今也过去十余年了。”老郑说道,“按照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在国防部谋一个更好的差事。” 陈景瑜摆摆手笑道:“能有吃饭的地方,就很不错了,我们这些人,很多履历都是空白啊。这不,我现在就是有求于老同学、老朋友了,这临江我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啊。还望老同学能想个办法。” 陈景瑜说着话,从身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了老郑,然后说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啊。” “你这么客气,让我不敢当。”老郑说着接过了陈景瑜递过来的盒子,也没有看就放在身边的椅子上,然后又接着说道,“南京我已经招呼过了,可以让你的妻子和孩子先过去,房子也按照你的要求安顿好了。现在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时代了,你的那些东西我就用来打点了。” 陈景瑜笑道:“那是自然的,你办事我信任的很,等我到了南京,再与你一起喝酒。” 此时已经上齐了菜,陈景瑜招呼老郑吃饭,两个人推杯换盏的饮了好几杯酒,又说着一些分别多年很想念的客套话。陈景瑜现在放心了,因为刚才老郑已经说了,他的事都办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离开临江,到南京去。到了南京,那怎么也是天子脚下,当初与他一起求学的那些亲朋故旧大多供职于国民政府的重要部门,只要再下一些功夫就不愁前途了。 忽然,陈景瑜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刚才在一楼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也许是他多年地下工作的习惯。如果就此不闻不问,不太符合他的职业习惯。于是,他以去卫生间的名义再次下了楼。 在刚才的那个包厢前,有两个小孩正在说话,正是周家乔和张影。 陈景瑜从那个男孩的脸上隐约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周乙!不错,这个男孩的面貌酷似当年在哈尔滨的周乙。可是周乙在一年多前已经被处决了,难道这是他的儿子,因为周乙当年找到陈景瑜时,就是为了救他的妻子,那么周乙肯定会有儿子。陈景瑜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要确认这个声音不是周乙。所以,他迈着步子,向着那个包厢走了过去。 透过包厢的一个缝隙,陈景瑜看清了,那个侧对着他的女人正是仇玉兰!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身形酷似周乙,另外的一男一女他不认识。 “叔叔,你找谁啊?”张影的声音在陈景瑜的身后响了起来。张影跟随周乙和顾秋妍多年,还是很警觉的,她发现一个男人有意靠近了这个包厢,就走过去故意大声发问。 这一声马上就让包厢里的四个人都发觉了,周乙和孙悦剑同时看向门口的那个缝隙,立即就发现在偷看的人就是陈景瑜!两个人的心里一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陈景瑜动作很快,他立即反身抓起了张影,另一只手也伸到腰间拔枪,他知道必须先控制住这个小女孩,才能取得优势。否则,在精明的周乙面前他是不可能占到先机的。 周乙看到了这一切,站了起来,现在已经不可能回避这个陈景瑜了,只能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他也不知道陈景瑜有没有带着手下,可是莎莎在陈景瑜的控制下,而且看到陈景瑜到腰间去拔枪的动作,显然陈景瑜认出了孙悦剑。 忽然,陈景瑜感到拿枪的手一阵刺痛,几乎抓不住手里的枪了。与此同时,周乙也看到了,周家乔趁着陈景瑜全神贯注的对付张影以及包厢里的人,把一根折断的筷子扎在了陈景瑜的持枪的手上。周乙知道机不可失,他一步跨到了门边,拉开门的瞬间,一拳打在了陈景瑜的脸上,又一拳打在陈景瑜的腹部。 吃痛的陈景瑜放开了张影,但是他仍然想摆脱困境,于是伸手捡掉落的手枪,可是手枪已经被紧跟着周乙出来的张平汝拿到了。周乙和张平汝挟持着陈景瑜进了包厢,周家乔也拉着张影进了包厢。 此时,正好没有任何人看到。所以,进了包厢后,周乙就用桌子上的一条餐巾捂住了陈景瑜的嘴,然后与张平汝把陈景瑜按倒在地上。孙悦剑和顾秋妍马上关好了门。 这正是:又是一招惊险棋,相隔一年遇不期;家乔灵机刺一筷,相救张影是时机。(请关注第一百六十七回:茉莉香女莫愁,天意难违) 第167回 茉莉香女莫愁,天意难违(1) 却说周乙和张平汝迅速控制住陈景瑜,并且把他拖进了包厢,好在此时酒店吃饭的人不多,所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们的举动。而且,周乙也马上判断出,陈景瑜没有带保密局的人,否则早就与敌人发生枪战了。但是,陈景瑜也不能是一个人到此的。 周乙问道:“陈科长别来无恙?” 陈景瑜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他的容貌变了,但是这身形和声音,不是周乙还是何人!他的嘴被堵住,只能睁大了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乙掏出枪顶着陈景瑜的前额,轻声说道:“我就是周乙!但是,你要明白,现在你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如果你敢大声的喊叫,我的枪可就开火了。” 然后,周乙取出了陈景瑜嘴里的餐巾后问道:“陈科长不会是一个人在此吃饭吧?” 陈景瑜知道如果他拖延一点时间,楼上自己的那个朋友一定会下来看的,至少也会问酒店的人。但是,他更知道以周乙的精明,绝不会相信他是一个人到这里吃饭的。 孙悦剑明白狡猾的陈景瑜是不会开口的,立即对周乙说道:“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几个人一起点头,顾秋妍和孙悦剑带着两个孩子首先开门出去,外面仍然没有人,周乙和张平汝挟持着陈景瑜,跟着也出来了。周乙的手枪顶在陈景瑜的要害上,他们迅速的出了酒店,然后把陈景瑜塞进周乙的车上,孙悦剑去开张平汝的车,两辆车发动后就开走了。 坐在二楼包厢的老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陈景瑜回来,心中纳闷,让跑堂的去看看,但是跑堂的找遍了这个酒店也没有看到陈景瑜。老郑异常奇怪,自己再次去仔细的找了一遍,同样没有见到陈景瑜,这可是有点问题了,如果陈景瑜不是遇到了麻烦,是不会丢下他在这里的,更何况他们刚才说好了陈景瑜去南京的事,陈景瑜怎么可能在这件大事上不管不顾呢?老郑还是决定通知临江保密局。他借了酒店的电话,给保密局打过去电话,孟昭然不在站里。于是,老郑告诉了在站里的邓东进,然后不等对方问他是谁就挂断了电话。 邓东进很奇怪有人打电话告诉他,说是陈景瑜副站长在酒店可能被人劫持了。他马上让张泽池带几个人去那个酒店看看什么原因。 张泽池带着人到了酒店时,没有见到陈景瑜,他把酒店掌柜等人挨个问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消息。陈景瑜和周乙他们来吃饭都不是大张旗鼓的,所以酒店的人也只是记得一楼和二楼的包厢里确实刚才有人在吃饭,一楼的是两男两女带着两个孩子,二楼是两个男的,至于二楼的是不是陈景瑜他们也无法肯定。跑堂的对着张泽池手里陈景瑜的照片看了好久还是摇头说道:“我确实没看清,那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进了包厢的,而且让我们很快的上好了菜,就不再让我们的人进去了。真的没有印象。” 张泽池也感到非常的沮丧,那个打电话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告诉邓副站长有人可能劫持了陈景瑜,可是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张泽池只能交代掌柜的有什么线索马上报告,然后带着人回去把这事告诉了邓东进。邓东进想了想又让张泽池去陈景瑜的家里查查。 陈景瑜的妻子田青正在收拾东西,开门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自称是保密局临江站里的,叫做张泽池。既然是陈景瑜一个单位的,田青就客气了很多说道:“老陈没有在家,他早晨出去的时候说,要去会一个南京来的朋友,大概也快回来了。” 张泽池被让进了屋子,他装作不在意的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于是说道:“我们接到一个电话,那人说陈副站长可能被人劫持了。但是,等我们赶到那个人提供的酒店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知道,夫人还有没有什么值得告诉我们的线索。” 田青摇摇头说道:“没有,老陈出门时并没有说去哪里会什么人,我对这些一向也都是不过问的。” 张泽池明白田青说的是事实,保密局的家人只要不是局里的人,一般都不允许过问局里的事情,这是保密条例上规定的。不过,张泽池依然发现田青的屋子里有收拾东西的迹象,于是又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田青想了想说道:“不瞒您说,我家老陈有一个朋友通过关系,这几天就要调到南京了。这事,老陈给孟站长也报告了。” 张泽池当然不知道这事,可是为什么在即将调走的时候却神秘的失踪了,而且是在会见朋友的时候。张泽池几乎可以肯定陈景瑜今天见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来自南京的人,这很好查到。只要南京站的人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陈景瑜今天到底见的是谁。但是,张泽池马上想到,给邓东进副站长打电话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如果这个人劫持了陈景瑜,是不会立即告诉保密局临江站的,除非这个人艺高人胆大到根本不在乎保密局知道陈景瑜被劫持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保密局虽然没有军统时期的威力了,可是多年在戴笠的熏陶下已经形成了严密的体系,能力还是很大的。 张泽池见再也得不到什么了,就告辞回了站里,然后把这些都汇报了邓东进,恰好孟昭然也回来了,他们两个人又把所有的事情向孟昭然作了汇报。 孟昭然也感到奇怪,他看着两个人说道:“前天,陈副站长才告诉我,他已经准备调到南京去了,这事还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今天就出现了这事?难道是他当年在东北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追杀到这里了?那么,能是什么人呢?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点吧。” 第167回 茉莉香女莫愁,天意难违(2) 不过,在孟昭然的内心里却是有点欢喜的,因为他自从知道这个陈景瑜的背景后,就开始防备了,本来他是准备找机会悄悄的干掉这个对他威胁太大的陈景瑜的。没想到有人先动手了,孟昭然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如果同是国民党系统的任何一个部门的,都不会让孟昭然有担心之处,唯一可怕的是对方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那边的人干的?”孟昭然看着张泽池问道,“他在东北结下的冤家不少,那边的人对他也是切齿痛恨的。你再查一下,最好能找到那个南京来的人,可能情况就更加清楚了。” 张泽池点头说道:“是,站长,我立即去查。” 孟昭然看着邓东进说道:“邓副站长,咱们临江站恢复重建也一年多了,机构现在也全了,人员也充足,警察局调来的几个人就差那个区利慈了,听说他夫人生病了。你多关心一下。还有,机要处的人选我看还要重新定了,这个你也操心一下吧。刚才,我到警备司令部参加了一个会议,北边的仗打的不顺呐,所以这里的地下党的活动就很猖獗了。前一次围捕他们的特派员行动失败了,那死的母女至今也查不出来历。特别行动组击杀了两个人,还是没有查到来历。他们频繁的活动,看来他们的组织建设跟我们速度一样。所以必须严厉的打击一下,否则上面要怪罪的。” 邓东进说道:“站长,明落叶死后,机要处暂时还是先不成立了。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再等等吧。” 孟昭然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张泽池,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张泽池马上站起来告辞出去了。看着门关上了,孟昭然才说道:“老邓,咱们都是总部过来的,手下的这些人就非常的复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道。队伍不好带啊。” 邓东进说道:“军统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派系太多。戴局长也头痛,但是各有各的神仙道,咱们就不管了。当务之急是搞几次像样的行动,打击一下地下党的嚣张气焰,也让他们收敛收敛。” 孟昭然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特别行动组现在来了就很好,他们可是当年戴局长派出去的得力干将,仅剩的一些硕果了,我们也要很好的用一下。” “可是他们归总部直接领导,我们调不动啊。”邓东进说道,“他们这次行动也没有通知我们,最后还让我们去收拾摊子。” 孟昭然摇头说道:“毛局长已经来电了,让这个小组暂时就在临江,由我们直接指挥。我估计毛座的电文,他们也该收到了。这个小组就是三山小队,在抗日时期,也是神出鬼没的一个小组,这次就让他们出马做点事。” 邓东进点头说道:“那就好,站长就只管发话吧,我一定配合好。” 孟昭然悄悄的对邓东进说道:“今天下午,你去中山道206号,我把联络暗号给你,你去找白一山。首先问一下陈景瑜的事情是不是他们做的,如果真的是他们,我也好想个托词向总部汇报,如果不是那就让他们查一下是何方神仙做的这事。” 咱们再说周乙等人挟持着陈景瑜,快速的来到了顾秋妍他们的联络站,这里有一个地下室。 周乙摘下蒙着陈景瑜眼睛的一块布,然后又取下了他嘴里的毛巾,看着他说道:“陈科长,我非常感谢你当年在哈尔滨救了我妻子。虽然咱们不在同一个阵营,但是那时候对付日本人,我们还是在一条战线上的。” 陈景瑜看了一下周乙说道:“我记得在当年,我就告诉你了,我只信任你,对其它的任何组织和人,我都不会相信的。我没有想到,你还有金蝉脱壳的本事,竟然能在高彬这个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脱身,而且还改换了容貌。这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些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讲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你到临江的原因,咱们久别重逢,本来该请你喝一杯的。毕竟当年你救过我的家人,这一点我周乙是不会忘记的。”周乙递给陈景瑜一支烟,继续说道,“也许古人说的对,不是冤家不聚头。经过了这么多事,咱们还是又见面了。我不知道这对你对我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不是不讲信义的。我今天不会杀死你,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嗜杀成性,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周乙知恩不报。” 陈景瑜吸了一口烟说道:“我说过了,我就相信你一个人,其他的人我不会相信。既然你这样说了,我想你可以放我走了,我不想在这里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周乙想了想说道:“你应该早就猜到我是干什么的,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我想得到你的一个保证。” 陈景瑜笑道:“你不需要任何保证,我已经找了朋友关系,很快就去南京了,临江这里的一切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现在你的任何事情。”陈景瑜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的心已经寒了,在敌后冒着生命危险,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要不是老上级保我,恐怕我的一家早就被沉江了。唉,不知道当初为了什么!” 听完陈景瑜的话,周乙感到有点意外,当年为了救孙悦剑,他了解到陈景瑜的很多事情,知道他在哈尔滨潜伏了很多年,为军统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而且还领导着一个效率很高的小组。但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说这些,很显然是因为有了军统中他的故旧或者老师这样的人作保才躲过了灾难。国民党内部倾轧早就是不争的事实,像陈景瑜这样在敌后潜伏的人员,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内部的怀疑就要接踵而至。对每个人都缺乏信任,这是要命的事情。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周乙问道。 第167回 茉莉香女莫愁,天意难违(3) 陈景瑜叹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看来现在的路是走不通了,我到了南京也是权宜之计,等我瞅准了机会,就远走他乡去美国,在这里迟早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周乙沉默了,看着垂头丧气的陈景瑜,他明白让刘魁进入保密局已经没有危险了,其实即使陈景瑜还在,他也不会轻易的揭露刘魁。因为,陈景瑜现在已经是对任何人都不会信任的了。所以就没有必要担心了。 张平汝看到周乙的犹豫,不禁有点担心,他拉着周乙到了角落,轻声说道:“你要放走他吗?” 周乙想了想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这个人当初救过孙悦剑,如果我们除掉他,是不对的。何况他刚才也说了,一来他马上就要离开临江市了,二来他现在已经是没有信心的人了,对国民党失去了希望。他对我们已经不构成威胁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也绝对不会揭露我们。” “你太相信他了。”张平汝说道。 周乙点了点头说道:“我应该相信他,就像他当年相信我一样。” 不等张平汝再说什么,周乙走回到陈景瑜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信你,也希望你今后能平安。也许当年你奋死为之付出的,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它没有任何希望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不能为之奋斗,还不如早早的脱身远走。我看南京你也不能去了,因为你今天在酒店突然失踪,这件事临江站不可能毫不知觉的,你的朋友也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陈景瑜说道:“我早就想到了,而且孟昭然肯定也派人到我家里去了,好在我妻子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很快他们就会把我的家监视起来。” “是的,所以你现在就回去,带着家人马上就离开临江吧。”周乙说道。 当孟昭然想到要派人监视陈景瑜的家时,才发现他的人晚到了十分钟,陈景瑜的家里人去楼空,邻居也不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陈景瑜回到家后,立即带着妻子田青和儿子陈小洛走了。陈景瑜很聪明,采取了一个迂回的办法,先坐船向上游到了衡阳,然后乘火车去广州,从广州去了香港。然后顺利的乘飞机去了美国,从此隐姓埋名几十年,再也没有人得知他们一家的行踪。直到三十多年以后,陈小洛成为了美国化工界的一个知名教授,而且世道也平静后,才向外界透露他的父亲叫陈景瑜,曾经是军统特工,曾化名陈默,代号惊雷,并且已经离世了。陈景瑜的妻子其实是中统的一个特工,是在当时军统和中统内斗非常厉害时,经陈立夫亲自派到陈景瑜身边的,代号花雨。但是,田青随着陈景瑜到了哈尔滨后,却渐渐的变成了一颗死子而被中统最终抛弃,故而她的身份成为一个迷。当然,这些都是陈小洛从父母临终时的交代中得知的。 周乙也很快就从去了保密局的刘魁那里得知,孟昭然对忽然神秘失踪的陈景瑜感到恼火,但是他派出的人通过正常途径根本没有找到陈景瑜。而且即使败退台湾了,保密局一直也没有放弃寻找他,可是始终没有消息。 白一山与孟昭然派来的邓东进接上头以后,很快就查出了劫持陈景瑜的是地下党的人,但是却无法找到对方的任何踪迹,随着陈景瑜的失踪,这件事还是被孟昭然放下了。刘魁来到保密局之后,过了两个月,孟昭然考察后,提出让区利慈担任了机要处的处长。这样就更加方便刘魁这条线为地下党提供及时的情报,老魏对此非常高兴,刘魁的高效率工作避免了地下党的损失。 时间来到了1947年底,国军在战场上的失败让老蒋一筹莫展,于是他指示毛人凤加大对地下党的打击力度,务必要让重要城市的地下党处于瘫痪状态。孟昭然近一年多时间下了大力气,可是收效甚微,甚至屡屡失措,让临江的地下党更加活跃了。于是,他再次秘密调动“三山小组”,让白一山无论采取什么行动,要把地下党彻底清除。 白一山其实也很苦恼,一年多来他想尽办法从各个渠道探查地下党的行踪,但是却没有任何进展。而且,他也警觉的发现,地下党好像对“三山小组”的存在有了察觉,因此他多次变换了住址,好在临江是中部重镇,城乡加起来很大,找一个躲藏的地方很容易。但是,他的两个手下却非常的不愿意。许城山甚至说:现在是我们的天下,可是我们还要东躲西藏的,简直太不合适了。 白一山只好安慰他:“城山兄弟,咱们隐藏起来,是为了更好的发现敌人。明面上有孟站长他们,暗地里我们就更加安全,而且也更有效率。”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白一山心中也很焦虑,一年多来毫无进展,让他感到很大的压力。他的小组成立时有十几个人,是戴笠亲自派出去的,在与日本人的对抗中,其他的弟兄都牺牲了,现在就他们三个人活下来。当然,在残酷的地下斗争中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他们三个人在抗战胜利之后再次得到了毛人凤的器重,不但给予的赏赐很多,而且每个人都升了一级。在孟昭然的请求下,毛人凤又把“三山小组”派到了临江市,这是很靠近南京的重镇,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安定。 这天一大早,白一山出门买了油条和豆浆,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叫起了许城山和童俊山。三个人吃晚饭,白一山说道:“今天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出门。有一个曾经与我相交的兄弟,他的女儿到了临江,这个兄弟几年前莫名其妙的被人在哈尔滨杀死了,至今也没有结果。他潜伏在东北抗联中,为我们做事。” 白一山换了一身衣服,打扮成一个商人模样,出门叫了一辆车,直奔淮山街。在一个小楼前稍微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于是上了三楼。在一个门前站住,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房门打开后,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看着白一山问道:“先生,您找谁?” 白一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只有拇指大的玉石,交给那个女人说道:“大嫂,我是老邱最好的兄弟,您看到这个就知道了。” 这个女人看着这块玉石,让开门请白一山进屋。 在桌子前坐下后,女人给白一山倒了一杯水说道:“没想到还有人来找老邱啊,我哥曾经的兄弟现在没几个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的?” 白一山说道:“你是邱大哥的妹妹?难道我邱大嫂也故去了?我与邱大哥交情很深,我刚出道的时候跟着他,是他教会了我很多,而且救过我的命。邱大哥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但是路途遥远,请您恕我不能去查找凶手,为大哥报仇。” 那个女人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哥和嫂子都为日本人做事,国民政府也会杀了他们。” 白一山说道:“那是另外一回事。刚才你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我见到了小侄女。就是在昨天,我看到她在做歌女。” “唉,怎么办?我老了,也没有成家,因为我哥和嫂子是汉奸,所有人都嫌弃我们了,我带着哥哥的女儿,甚至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所以,我只好到这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想到这里还有哥哥的兄弟,这真是躲也躲不过的。我身体不好,养不活哥哥的女儿,更没有本事挣钱。”老邱的妹妹叹着气说道,“就是可怜了孩子,还只有十六岁,就要担起养家的责任。” “小侄女在那里叫茉莉,她的名字叫什么?”白一山也感慨的问道。 “她叫莫愁。”老邱的妹妹说道。 白一山掏出一把钱,和十根金条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我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小侄女做这个不合适。这些钱足够你们好好的生活了,你拿着吧,我看你们还是带着钱离开临江吧。去香港或者欧洲、美国都可以。给小侄女找一个好一点的婆家,过安生的日子吧。” 老邱的妹妹忽然留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当年在哈尔滨,地下党痛恨我哥和嫂子为日本人做事。其实,我也是不知道这事,否则我不会让他们给日本人做事的,在家乡我们最后无法生活下去了,只好逃走了。我到哈尔滨警察厅找到了哥哥的女儿,日本人也不管她,那时就要把她送到收养所去。她要是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日本人作践咱们中国人是无所不作的!” 白一山说道:“大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老邱的妹妹说道:“是呀,真的很辛苦。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要多难有多难啊。但是我过来了,就是苦了莫愁。” “我邱大哥和大嫂也是你安葬的?”白一山问道。 老邱的妹妹点头说道:“是的。警察厅通知我的,后来在郊外又找到了嫂子,他们也交给我了。但是,警察厅按照日本人的意见,就是要把莫愁送到收养所,其实那里就是教养所,去的都是没有家的孩子。我怎么忍心啊!所以,我就把莫愁带着了。本来我们在乡下就不好过,后来东北解放以后,我看那些人不安什么好心,对我们充满敌意。所以,我就带着莫愁逃到这里了。” 白一山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于是站起身说道:“大姐,我要走了。希望你能把我大哥的女儿好好的抚养成人,让她生活好,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可以打那个电话,把你需要的讲给接电话的人就是了,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们的。” “那太感谢你了,我哥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他在地下也高兴了。”老邱的妹妹说道,“这些钱足够了,我要带着莫愁远走高飞,不会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停留。” 白一山最后说道:“茉莉这个名字很好听,你告诉我这个小侄女,我的名字叫石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有茉莉这个名字的人找我,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她。大哥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做的事,还不能告诉你,你们要是知道了会有很多很大的麻烦。这也许是天意吧,让我能报答当年大哥对我的恩德。” “是啊,天意难违呢。”老邱的妹妹说道,“给日本人做事是我哥的错误选择,他们已经受到应得的惩罚了,但是莫愁还小,还应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我一定会照顾好她,这点请你放心吧。”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邱莫愁,她的眼里都是泪水,她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白一山看着亭亭玉立的邱莫愁,老邱的妹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邱莫愁。 “姑姑,我爸爸和妈妈是给日本人做事的?然后被人杀害了,是不是的?”邱莫愁问道。 老邱的妹妹说道:“是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我从哈尔滨警察厅接到你的时候,看着你眼睛里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来,我实在不忍你受苦,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是不敢做什么的。但是,在家乡里都是仇恨的白眼,咱们不能生活在那里。所以,我才带着你来了这里。现在你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话了,本来这也瞒不住你。可是孩子,你以后的路还有那么长,就把这些都忘记吧。” 邱莫愁的痛苦挂在脸上,当年她只知道父亲是在哈尔滨警察厅做事,那个胖脸的高彬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一个好警察,是在与黑道上的人相遇后,被误杀的。但是,她现在知道父亲是日本人的走狗,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白一山说道:“莫愁,这些都过去了。你和姑姑立即离开这里吧,把一切都忘记是最好的。” 邱莫愁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叔叔。谢谢你,我跟着姑姑这就走,这里是个让我非常伤心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留。” 这正是:虽然父辈入歧途,子女也走自己路;莫愁远去千万里,只把伤心忍痛留。(请关注第一百六十八回:阻敌特救同志,风雪硝烟) 第168回 阻敌特救同志,风雪硝烟(1) 老魏最近有些焦虑,敌人的行动现在更加严密,导致他们很多次遇险,好在有周乙和刘魁暗中掩护,这才化险为夷的避免了不少的损失。但是,这样被动的局面必须改善,否则无法正常开展更多有效的工作。国民党在战场上不断的失利下,对地下党的打击更加的残酷了,紧要的情报不能在第一时间送出去,战场上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为此,老魏与周乙商量,要尽快给临江保密局和“三山小组”给予打击,为地下工作开辟安全通道。可是,孟昭然和“三山小组”的行动异常秘密,周乙甚至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保密局的特别行动小组隐藏的地方。 “现在,我们两方面都在暗处,明处只有孟昭然。”老魏说道,“可是保密局经过毛人凤的整顿后,他们的行动也更加的隐秘,很多特务都拥有合法身份,他们隐藏在临江各行各业。这样对我们很麻烦。” 周乙说道:“国军在战场上越来越失败,现在警察局也在抓紧治安方面的整顿,对百姓的管理都更严格了。刘魁那里传来的信息说,保密局现在就开始做潜伏的准备了,他们好像也预感到未来的战局不利,想提前做好战败后隐藏大量潜伏特务的事情。这样,即使我们胜利了,也要对数不清的暗藏敌特开展清理和整顿,那样是非常困难的。这些潜伏的特务身份合法,能力也很突出,而且在谍报、爆炸、破坏等方面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对我们即将心生的国家是非常大的隐患,我们还必须搞到这些情报,为彻底清除他们打好基础。” 老魏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了,北边的战事对我们越来越有利,那些解放的城市中,就有很多的潜伏敌特,我们要花很大的力气挖出这些敌特。所以,上级在不断总结经验中,特别提出即将解放的城市必须尽力做好防止潜伏敌特破坏的准备工作。这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重点工作方向之一。” 周乙说道:“我得到一个情报,孟昭然收买了来自当年哈尔滨的几个特务,这是经过日本人训练的特务,他们的各方面能力非常的突出。日本人在这方面很注重细节,这是我给你多次说过的,他们在训练特工人员时,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方式,所以训练的特务都能隐没在茫茫人海,你要是不注意根本难以发现。但是,这些人的破坏力又极其大。” 老魏叹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是多面受敌啊。孟昭然的保密局持续加大了对我们的侦缉力度,压缩我们开展活动的空间,这方面我们已经觉得压力是太大了。那个无孔不入的特别行动组又在暗处时刻盯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对我们进行致命的攻击。还有这样一个暗中还没有完全发现的敌特,我们的工作太难做了。” 周乙微笑道:“老魏,你怎么也会这样焦虑了?在哈尔滨的时候,那么困难,你都抱着胜利的信心。怎么现在反而焦虑了?日本人那么凶残,我们都战胜了,国民党不过是暂时占据了一点上风,我们必将打败他们!” “你的乐观总是给我信心,咱们在一起十几年了,每次你都给我很大的鼓舞。”老魏说道,“你说得对,他们终将失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周乙想了想说道:“老魏,我是这样想的。孟昭然那里我们总是能发现什么的,所以完全不必做过多的准备,加上刘魁在那里也起到了 很大的作用。所以,我们目前应该把工作的中心放在寻找和清除敌人的特别行动组和那个神秘的哈尔滨来人身上。只要把这两股敌人打垮了,我们对付孟昭然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老魏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们现在对这两个方面都是一无所知的。” 周乙说道:“最近我一直在研究顾秋妍给我破译的那个材料,有了一些端倪,但是我还不能非常肯定,你再等我几天时间。我想,我能从中找到答案。” 老魏知道顾秋妍对那个隐藏在国民教育读本中的密码进行了反复核对,最终破译了它。那本书是一个叫做曾广林的国军上校交给周乙的,这个曾广林两年前随着国军开赴北方作战,但是至今也没有消息。而且,老魏对这个曾广林也不是非常了解。但是,直觉告诉他曾广林很可能也是自己的同志,因为他与周乙一见如故,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了周乙的同时留下了这个书写着密码的材料。 “不知道那个叫做幺姑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老魏看着周乙说道,“你给我讲过那个曾广林,我认为他是我们的同志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可是他离开临江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省委也没有确切的指示,所以我们与曾广林没有交集,也就是说很可能我们与他只是两条线上共同战斗的同志。” 周乙点头说道:“这个我完全可以认可,曾广林是一个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关键同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接到了命令开赴前线。我也很为他感到担忧。如果他是和我们一样的地下工作者的话,他到前线很可能就是敌人的试探,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想除掉他。只是,当时我刚到临江,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更不知道曾广林的组织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轻易的与他进行接触。但是,一晚上的交谈,我对他还是充满信任的。只是希望他和幺姑这条线,还在与我们一样继续战斗着。否则,否则,” 周乙连说了两个“否则”,但是他又实在不敢说下去,因为自己的同志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不能帮他脱离险境,这是地下工作者最痛苦的事情。老魏自然明白,他还是看着周乙的脸,不由自主的说道:“没有否则,他们一定会在将来的每一天与我们相见的!我深信!” “那当然很好。你在这方面的自信让我高兴!”周乙也稍微高兴了一点,接着说道,“那么,我们下面就按照刚才咱们商量好的,先把孟昭然这个人放一下,集中精力查找特别行动组和那几个神秘的哈尔滨故人吧!只要他们有所动作时,我想我就能嗅到他们的踪迹。除非他们甘愿不动,不过那样毛人凤是不会愿意的,即使孟昭然也不会无动于衷的等待我们先出手。” “对,有时候后发制人也是良策。我们等着。”老魏说道,“现在咱们的几个联络站和交通站虽然暂时不能做更大的动作,但是也非常稳定和安全。是该给敌人制造一点什么的时候了,让他们等不及先出手后,我们见招拆招,在敌人的招数中找到破绽,我们就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孟昭然悄悄的推开隔间的门,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那张桌子,在桌子上有最近才接收到的总部的密报,他总是让机要室把密报交给他,然后留下一份抄件自己保存着。因为他从不放心站里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来自原来军统各个派系的人,他们不可能与他孟昭然一条心。甚至,孟昭然都觉得很多时候这些在掣肘他,使他好多时候还要尽力防范着这些不干正事的家伙们。只要不是需要他人知道的密报,他都让机要室送入机密档案室保存,而抄件他自己阅看。自从明落叶死了以后,他一直没有再选择合适的人做机要室的主任,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只要机要室的人员足够他感到放心就可以了,反正机要室在他的直接管辖之下,自己的侄女还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从军统时代起,几乎每一个分站都设有密室,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孟昭然在选择临江站时,就是对好几个备选的地方进行了考察,然后在建站之初,就让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设好了这个密室。所有他的机密都藏在这里,只要不是给别人看的,他从来不从这里取出去。 孟昭然坐下来,再次看着这份总部的密报。 “临江站悉:地狱男爵和美人鱼已经查到地下组织有关情报,请站长孟速与他们联络,将临江站地下党清除。联络代号为总部三号密码。毛人凤。1947年11月6日。” 这是一份不同于其它密电的电文,它不但只能以极为秘密的形式告诉孟昭然接头密码,而且此电文一看就是只能由孟昭然亲自处理的,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参与。那么,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事呢?“地狱男爵”和“美人鱼”何许人也?孟昭然在总部供职多年,也没有听说过这样两个代号的人,或许是戴笠时期由戴局长亲自委派的特工,也只有戴笠亲自掌握的人员,才能被毛人凤接手。 可是现在临江的地下党几乎处于静默状态了,因为孟昭然与警察局联手,不断加大了对地下组织的高压态势,使得地下党难以开展行动。一年前,孟昭然连续几次都与破获地下党失之交臂,其中既有保密局内部原因,也有那个特别行动组擅自行动的原因。所以,孟昭然在密报毛人凤后,把“三山小组”暂时留在了临江,由他指挥,就是为了充分利用这个在抗日战争时期有着突出业绩的小组,在临江对地下党造成最大的压力。 但是,一年来的地下党更加隐蔽,而且几乎没有开展什么像样的行动,所以孟昭然也是一筹莫展,他好几次敦促白一山,却也毫无效果。现在,毛人凤又来电说,有这样两个人在临江活动,而且这两个人似乎已经掌握了地下党的什么秘密,毛人凤要借此彻底消灭对方。这个毛人凤好像觉得自己比戴笠还厉害,孟昭然心中想着:以他多年与对方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没有那么简单。表面看起来对方处于静止的状态,但是其实一刻也没有闲着。临江保密局和警察局的手段已经全部用上了,但是却没有抓到一个人,这就是孟昭然感到害怕的地方。 孟昭然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出马,不是在站里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是所有人他都无法信任,尤其是现在。陈景瑜短暂的时间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个副站长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本来就是奇怪的事。孟昭然通过总部查找,也是毫无消息,陈景瑜好像蒸发的一丝一毫都不剩了。这在军统的历史上都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是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在桌子的一个抽斗里,孟昭然取出一个很普通的记事本看着,里面凌乱的在一些页上写着只有他明白的密码。他仔细的又看了几遍,确认自己完全记住了,然后把记事本又放了回去。打开密室的门,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点起一支烟抽了几口,他是不太喜欢吸烟的,只是偶尔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才吸几口,随后就在烟缸里摁灭了。从办公桌的最下层拿出一把大口径的手枪,他试了试,确定这把手枪处于很好的状态,然后揣进了腰间。最后,他按了一下门铃。 很快就有人敲门,是他的秘书来了。 孟昭然交代说:“我要出去一下,你让车子在楼门口等着我,不要告诉别人。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去会一个南京来的老朋友了。” 秘书答应后去调车。 孟昭然在楼门口坐上了车,告诉司机地方,然后他就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他去的地方至少需要四十分钟才到,用这个时间他还可以再想一些事情。 临江市有一个当年的租界区,虽然不大,但是经过列强的建设,非常的繁华。抗日战争期间,这里被日本人侵占后改为了宪兵司令部,也成为临江市人民谈之色变的地方,进去的任何人都在人间蒸发了,没有人可以出来。胜利后这里又被走了四年多的美国、英国、法国等国家进驻了,只需要简单的改造,过去繁华的景象再现。所以,白天也是人来车往的异常热闹,到了晚上更是灯红酒绿。 第168回 阻敌特救同志,风雪硝烟(2) 现在是上午,各个营业场所已经开始营业了,一些歌舞厅中传出软绵绵的乐曲,穿着暴露的女郎,在大街的拐角或者楼门口招揽生意。几个印度人穿着租界常见的制服,在街上巡逻。还有一队美国大兵全副武装的走着,这是各国一致推选的这个地方的治安维持者,美国人在任何时候都愿意成为警察。 孟昭然让车子停在一个街角,然后嘱咐司机先把车开到这条街的一块稍微宽敞的地方停着等他。孟昭然估计他大概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所以也不愿意自己的车招惹到大街上巡逻的印度人,以及那些耀武扬威的美国人。所以,他让车子停的远一点不引人注意,因为他在车上就看到这条街有一个差不多算作公用停车场的地方,就在两百多米开外。而且他也不想让司机知道自己去什么地方,这也是保密原则,他还要穿过两条马路,才能到总部所说的三号密码规定的那个秘密地方,然后与地狱男爵和美人鱼接头。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孟昭然也不知道,至少在总部的时候他都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也许这个代号的人是当年戴笠亲自领导的,在戴笠死后又被毛人凤掌握了。这样神秘的特务都是在军统历练过的,很多都有着过人的本领。 看着车子开远了,孟昭然转过身迅速的过了街角后,紧走了几步又过了一个马路,在路边一栋牌子上是“福寿巷三号”的楼前站住,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可疑的人跟着,这才推开门进了这栋楼。福寿巷虽然不大,但是作为仍然使用中国人习惯的地名,在这里还是有几处的。外国人对更改地名觉得太麻烦,而且这些寓意很好的地名也没有必要改,所以就一直使用着。 孟昭然进了楼后,并不急于上楼,因为他刚才看到了这是一栋五层高的楼,还没有电梯,是一栋住宅,很早以前是一个资本家的,但是几经周折,那个资本家早就逃到国外去了,日本人占领后住着驻军的家属。赶走日本人后,成了没有人管的地方,就被一个英国商人抢占了,当然这个英国商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份当初购买的协议文本,堂而皇之的出售了大半房屋,剩下的出租了。 在这个类似于租界的地方,有这样一栋不引人注意的五层楼,也成了不少中等阶层喜欢的地方,因为租金不贵,而且还不受国府的法律管辖,只要按时把租金交了,英国政府就能为租户提供保护。孟昭然觉得这两个人选择的很好,租住在这里很安全,而且几乎不会有警察来盘问,那些印度人或者执行治安任务的美国人也不怎么骚扰。 孟昭然走到四楼的最里面,那个房门上贴着一张纸,写着“因事外出,请来客稍等”一行字。孟昭然轻轻敲了三下门,停了一下,又敲了三下,最后又敲了两下。门开了,孟昭然看了一眼后走进去。 一个小时后,孟昭然走出了这栋楼,顺着原路返回走到了那个停车场,上了车走了。 老魏接到上级指示,要尽快摸清临江市驻军的动态,他找到周乙,传达了上级的指示。 周乙说道:“临江这里的驻军并不多,这个我早就摸清楚了,上级现在要这些,难道国民党还要抽调军队,继续向北开吗?” “我估计是这样的,敌人在北边的战事节节败退,已经捉襟见肘了。”老魏说道,“东北的战斗,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那时候我百万大军就要出关了,很快就会威胁到平津一线和徐州等地区。老蒋当然要死保这些重要地点,他们从全面进攻现在转为了保住大中城市,平津、徐州这样的战略要点是不能丢的,何况现在老蒋也需要几个胜利才能平息国统区的怨恨情绪啊。” 周乙笑道:“老蒋的战略总是跟不上形势,他想守住哪里都不行,只要是他出面,没有大胜的可能,他可真是一个出名的外行了。” “国民党现在仍然占据一定的优势,他们的部队在人数上占优,武器装备也都是从日本人那里接收的,还有大量由美国人装备好的机械化部队。”老魏说道,“我们的战斗仍然很艰苦。所以,我想上级是要我们时刻盯住他们的调动,以便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 周乙想了想说道:“广西和广东的国军一向都是以自保为主,我估计老蒋很难调的动他们。不过,南边的各个地方仍然有不少忠于老蒋的部队,那些黄埔系的将军,都是跟随老蒋死拼到底的人,对我们的压力将会很大。我尽快通知刘魁,从保密局内部探查一下。然后,我们还需要渔夫同志也行动起来,几方面入手,这样的把握更大。” 老魏点头说道:“渔夫那里我会通知到的,刘魁在保密局现在隐蔽的非常好,保密局的消息更大。而且,敌人的军队调动,保密局也会得到指令的。这些综合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形成完备的报告,及时上报到省委。” 滨江道的一个小茶馆里,靠着上二楼的楼梯口,有一张桌子前坐着三个人。桌子上摆着一壶茶,还有几个碟子,分别是瓜子、果脯和糕点。三个人边说话边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况。这三个人正是白一山领导的“三山小组”,他是接到密令到这里来的。 童俊山悄声问道:“石头哥,消息确凿吗?” 白一山点头说道:“是的,男爵这个人我还是非常了解的,他是和我们一样受戴老板亲自领导的,而且据说是从东北过来的,当年在敌后也做了很多工作。” 许诚山说道:“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抗日的时候这些人在干嘛?我从来没有从任何渠道发现他们做了什么。” 白一山笑道:“诚山兄弟多虑了,男爵虽然不是与我们完全一样派遣的特别行动队,但是他也是党国的人,也为党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是知道的,因为几年前,我与咱们小组短暂的分开了一个月,那时我就是到东北去了。那是戴局长亲自下达的指示,也只有我一个人去了。我见到了这个代号地狱男爵的人,他比我还要大几岁,看着沉稳干练,我从他那里拿到了很重要的情报,是关于日本人入关部队的序列和部署的,戴局长得到后对此人极为夸奖。” 第168回 阻敌特救同志,风雪硝烟(3) 童俊山说道:“石头哥,你说的我信,我跟着你快十年了,跟着你出生入死也经过了大大小小的行动,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多次了,虽然一些兄弟不幸捐躯了,但是我们三个人总算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了。但是,这个男爵真的有这么的出神入化吗?我可不信。” 白一山喝了一口茶笑道:“俊山兄弟可以不信,因为你们俩都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许诚山疑惑道,“他们是几个人?” 童俊山也问道:“很多人都能在日本人那里活下来,也真的不容易!” 白一山说道:“他们就两个人,是一对夫妻,男的代号是地狱男爵,那个女的我都没有见过,代号美人鱼,据说有倾城之貌,而且各项本事也很高,不亚于你我兄弟啊。他们夫妻两个人加起来,恐怕未必要输给我们三个人!” 童俊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这么厉害?” 白一山点头说道:“我是见过的。按孟站长的意思,今后我们还要与他们夫妻合作,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力,都要竭尽所能,不要互相比什么长短了。” 这时候,茶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三个人不再说话,注意力都放在茶馆的大门上,虽然他们仍然装作很随意的边喝茶边说话, 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但是,从他们时刻警惕的眼神中就能发现,他们是在高度戒备着的。 又过了十分钟时间,当白一山正准备看手表时,门口出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他只是瞅了一眼一楼后,就上了二楼。白一山此刻也看了手表,时间正好,那个人额装扮也符合接头的样子。于是,他站起来跟着那个人,在二楼走近后说道:“这位先生,借个火。” 那个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递给了白一山。 白一山透过墨镜看清了,这个人就是地狱男爵。虽然他们有几年没有见了,但是一个特工的本能,就是能够记住每一个有重要意义的人,哪怕这个人只见过一面。 推开二楼的一个包间门,白一山跟着男爵一起走进去。 包间不大,一张小桌子上摆着茶点,桌子的一边坐着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女人。男爵坐下来,示意白一山坐下后才说道:“白兄弟很多年没见了,依然这么神采飞扬。刚才和你一起的是你们小组的其他两个兄弟吧?就剩你们三个人了吗?” 白一山说道:“实不不瞒,就我们三个了。这几年凋零的兄弟很多,我们也不能幸免啊。” 那个人继续说道:“我与孟站长见过了。白兄弟,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们夫妻的姓名吧,大家以后要长期合作了。我叫高礼,我的夫人叫邓玉婕。我们一年前到的临江,只是一直没有露面而已。” 白一山对着邓玉婕和高礼说道:“我是与高兄有过一次合作的,虽然见面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你们的能力,一直是很佩服的。” 邓玉婕说道:“白兄弟这么会讲话,我和你都没有见过一次面,就这样恭维我们夫妻。” 白一山说道:“受戴局长亲自委派的,在当年的军统里面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人。能在敌后活到现在的,恐怕更少了吧,你们当然也是最强的了。我们这些行动组虽然也是戴老板委派的,但是都在军统里挂号的,比起你们来,那是不值一提的。你们夫妻真不容易啊!” 高礼说道:“最近我们得到一个信息,地下党在千万百吉的打听我们部队北上的事情。白兄弟,我也不用隐瞒,现在我们打的不好,所以北边急需抽调十二个师北上,这是一件机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地下党要这些情报,想必是要在我们准备阶段就进行破坏,或者在半路拦截。他们惯于围点打援战术,我们在这方面损失很大。”邓玉婕说道,“但是,抽调近二十万人马北上一定会让共军措手不及,这是国军最后的希望了,只有战事有彻底的扭转,我们才能胜利。” 白一山沉吟道:“地下党的计策一定是摸清路线、人员装备和指挥官的具体情况。” 高礼点头说道:“我们要借此机会消灭临江地下党,这是毛局长的指示。也就是说,把这个情报当成诱饵,然后调动临江站、特别行动组等各方面力量,以求一网打尽!” 白一山愣了一下说道:“想一战成功,恐怕不那么简单吧?我们小组来这里一年多了,实际情况是我们到现在也是一无所得,虽然一年前侥幸发现了一个地下党,但是击杀了两个人后至今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地下党的隐蔽战术,是我们不能想象的。” “尽我们的力,看运气了。”高礼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也不能完全靠技术,技术只是基础,但是更多的还是要靠我们的运气。” 江边,在一片雾气之中,顾秋妍坐在一条小船上,按照老魏的安排,她在等一个交通员。 远远的忽然有一条海警巡逻艇开了过来,顾秋妍警惕的看着,发觉情况不对。果然,那条巡逻艇直接向着她的这条小船驶了过来。巡逻艇的甲板上不是穿着警服的人,而是三个人,他们的手里明显带着武器。顾秋妍决定离开这里,只要她的船离开了,接头的同志就会发现,现在还有十分钟左右,自己同志还没有出现。 但是,好像来已经不及了。巡逻艇堵住了小船,而且正在逼近。 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又出现了一个巡逻艇,不同的是这刚来的巡逻艇侧面没有编号,这条没有编号的巡逻艇好像是从水里冒出来的一样,毫无征兆的直冲另一条巡逻艇撞了过去。这样就给了顾秋妍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张平汝当然很快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用尽全力划桨,小船向不远处的一个芦苇丛冲了过去,然后隐进了芦苇丛里。 张平汝和顾秋妍穿过芦苇丛后,已经看不到那两条巡逻艇了,他们奋力划桨,然后在靠上岸边时,立刻上岸,坐上了岸边的一辆小车疾驰而去。那条小船也马上被几个渔民上船后划走了。 刚才的第一条巡逻艇上是白一山的小组,他们得到孟昭然传来的情报,有人在江边接头,于是他们利用国防部签发的特别命令迅速掉了一条巡逻艇直奔江边。看到那条小船的时候,白一山马上就判断是目标,这是他多年的经验带来的准确直觉。但是,就在他们快速靠过去时,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有编号的巡逻艇冲了过来,但是对方却根本没有撞上来,只在那条小船在视线里消失的瞬间,擦着白一山他们的巡逻艇而过。 白一山掏枪对着那个巡逻艇就开枪了,因为他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在驾驶舱,艇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那么这是明显来营救刚才小船上的人的。 驾驶着巡逻艇的是董帅一个人,这条巡逻艇是半年前海警队丢失的,董帅他们把艇上的编号磨掉了。今天,情况非常紧急,他就驾驶着这条巡逻艇赶了过来,正好在白一山的巡逻艇直冲小船时,董帅也来不及做任何判断,首先驾驶巡逻艇撞了过去,做出一副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姿态,然后在瞬间转了舵。 “砰砰”两声,驾驶舱的玻璃被打碎了,但是董帅此时已经躲过了白一山最有效的射击范围,于是加速冲进了江心的激流中,然后一拐弯就没有踪影了。白一山的巡逻艇转过艇身的时候,只看到那艘巡逻艇的背影了。 这正是:敌特再起围剿意,董帅奋身营救急;如今战事每况下,人民江山解放日。(请关注第一百六十九回:凭谁说过往事,清泪衣襟) 第169回 凭谁说过往事,清泪衣衫(1) 孟昭然与白一山见面时,白一山不断抱怨内部是否出了叛徒,因为他的这次行动还是失败了,而且他怀疑这个内奸的级别不低。 孟昭然也感到了危机,因为自从他就任临江站的站长以来,几乎没有一次完全获得成功的行动,这让他一直非常的恼火。这次行动按说十拿九稳了,所以他并没有让临江站的行动组配合,一来白一山的小组不愿意,二来这次的行动情报是更加隐蔽的地狱男爵小组提供的,可以说有着非常绝对的把握。可是,依然是被对方轻易的破坏了。不但没有查到逃走的那条小船的任何信息,而且那艘没有编号的巡逻艇的下落也找不到。 在得到白一山的报告后,孟昭然马上派出人员对江边的几百个小船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但是根本没有结果,没有一条船那天有出去的记录。按照当时的时间算,确实都不是捕捞或者运送的时间,而且每一条船都有人证明。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孟昭然说道,“我们的情报事确凿的,行动也是秘密的,但是仍然没有获得任何成果。这让我感到危险,说明在我们的身边,一定隐藏着好几个他们的人,而且正如你的判断,还有人的级别不低,所以他们才能得到我们行动的细节,并且及时派出他们的行动人员进行破坏。” 白一山忽然说道:“孟站长,我有一个计划,也许能够引出对方的那个潜伏人员。但是这个计划只能我们和你一个人知道,其他任何人不能知道。” “白兄弟说来听听。”孟昭然点头说道。 白一山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我们制定一个计划,把对方的潜伏人员吸引出来。所以,这还要孟站长配合。你用秘密频道和总部汇报这个计划,最近他们一直在关注我们的部队调动情况,当然这对你我来说也都是天字一号的秘密,我们无从知晓具体细节。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孟昭然马上就明白了,说道:“你是说他们这次没有接上头,必然还要行动。那么我们就通过总部故意发出一个南京来的信息,吸引他们出动?” 白一山低低的笑了一声说道:“正是如此。当前北方打的热火朝天的,他们的人马和武器装备都不如我们,当然最希望有更加确切的消息,这样才能采取突袭。这一次他们在我们一年来不断施压的情况下,依然冒险接头。看来,在南京有他们的内线,否则是不能有我们的部队调动消息的。那么他们一定急于得到这个情报,还要急于传送出去。这两个环节都需要更加隐秘。我们在这两个环节上,都可以采取行动打击他们。” 孟昭然对白一山说的很感兴趣,于是问道:“依你的计策该如何做?” 白一山狡猾的说道:“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而且他们有人隐藏在我们的内部,这样对我们非常不利。但是我们可以把明处的事情做的热热闹闹的,然后我和我的小组在暗处,加上那个男爵小组,咱们三管齐下,我就不信他们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够躲过这一劫!” 咱们先放下孟昭然和白一山设下圈套妄图对地下组织采取行动不表,再说说临江地下党目前的情况。 自从国民党撕毁了和平协议,不顾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和抗议,悍然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以来,经过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就彻底失败了,于是开始采取重点进攻的战略,以大中型城市为依托,对附近的我军进行不断的清剿,按照老蒋亲自审定的《剿匪手册》,国军集中了二百多万人马,编成集团军,而且互相之间绝不留下超过二十公里的空隙,这样就对我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因为,敌人的密集队形很利于防守和进攻,一个方面受到进攻以后,其它的部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赶来救援。毕竟我们的武器装备都不如敌人,一旦形成胶着状态,对我们很不利。老蒋对自己的这个战略充满了信心,但是部队总是在消耗之中,北方的民众对内战深恶痛绝,靠抓壮丁的方式,部队的补充非常困难。所以,老蒋密令抽调二十多个师的中央军,并且配属了一定数量的地方军阀部队,凑成了一百万人,分别从长江的几个地方相继出击,再先后配给了以徐州为中心的几个战区,要形成一个巨大的对解放区的包围圈,以图依靠几次大战役彻底完成对我军的围剿。 “敌人的调动计划是严密保守的高度军事机密。”老魏看着周乙说道,“我们在南京的同志虽然得到了这个情报,但是这次行动中,我们没有与他接上头,这么要紧的情报如果不能及时报到中央去,对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周乙说道:“敌人现在有明暗两条线,我们所知道的是以保密局和其它政府部门为主的线,但是他们暗里的那条线我们目前一无所知。如果我们贸然与他们同时战斗,我们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很可能还要遭受重大的损失。老魏同志,这关系到临江地下党整体的安全,而且对那位来自南京的同志的安全也非常不妙。” 老魏说道:“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们无论如何要把这样重要的情报传送出去,省委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而且,目前只有我们有一条秘密的交通线能把情报报告中央。” 周乙说道:“昨天我们已经接到命令,近期重点盘查所有的出租房屋,对一切外来人员必须查明来处和去向。这是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是针对我们的交通员的。那个南京来的同志虽然很隐蔽,但是在这样全城的搜查中难保不暴露行踪啊。”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联系上他,而且把情报得到后,还要保护他安全的离开这里。省委的指示是,在接头成功以后立即启动秘密交通渠道,把这位同志护送到香港。”老魏说道,“这个任务很艰巨!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对我们的压力非常大。我已经让两个小组做好一切准备,一旦我们接上了头,马上同时进行两个任务,一个是把情报迅速转移出城走机要途径送出去,会有人在下一个站点接头,那样情报就能通过交通线到达中央。同时,我们的另一个小组把这个同志掩护好,立即送往下一个通向香港的交通站,保证他能安全抵达香港。” “董帅和顾秋妍那里有什么消息?”周乙问道。 “顾秋妍在董帅的掩护下,顺利脱险,目前安全。董帅也隐藏起来了,现在大家都在等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我们必须抢在敌人的前面行动,越往后越困难。”老魏说道。 周乙点头说道:“他们安全很好。你说得对,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把两件事办好。” 老魏看到周乙的脸上有一种自信的表情,不禁问道:“老周,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了?难道还要瞒着我?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第169回 凭谁说过往事,清泪衣衫(2) 周乙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也叫知己知彼吧。”老魏笑着说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判断,你还记得我让顾秋妍给我破译的那本书吗?”周乙说道,“十天前她给了我,虽然她没有全部破译出来,但是把方法告诉我了。” “所以,你找到了秘密?”老魏说道。 周乙笑道:“是的。我整整研究了十天后,对密码中所说的事情完全知道了。所以我才有了一个大胆的判断,我觉得我们可以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那就太好了。快说说。”老魏急切的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牺牲了,希望有人能记得我们。因为我们奋不顾身的斗争,为了我们的信仰,为了全中国所有苦难中的人民。”周乙说道,“这是那本书开头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不惧牺牲,我们有坚定的信仰和为之奋斗终生的信念!” 咱们先放下目前老魏和周乙面临的困难,按照周乙给老魏的叙说,把一些陈年旧事在这里简单的介绍一下。 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在临江市辖的乡村了。 久居长兴集的曾继贤老先生因为不是恶霸地主,所以在轰轰烈烈闹农会的时候,没有受到冲击,而且还被当地的革命队伍视为开明人士。但是,随着大革命的失败,国民党举起屠刀,残酷的虐杀了无数革命志士,在血雨腥风中,长兴集再次归于平静,因为离着临江市非常的远,所以反动军阀的杀戮止于黄陂县而已。 当年,曾继贤在李集镇收留了曹子兰和幺姑母女,但是始终没有再纳入房室。乡公所对曾继贤的庞大家业和在当地的影响力很敬畏,因而也就认可了这对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母女二人,没有骚扰她们。因此,曹子兰带着幺姑在长兴集算是落了脚,有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 按照曾继贤的本意,他是有把曹子兰带着的女儿幺姑收为儿媳妇的,因为那时的曾家五个成年的儿子都离开了长兴集在外,过的也都很好。曾继贤就想着把家业留给第六个儿子曾广源继承,毕竟曾老爷子都是七十岁过了的人了。 自从曾家的孩子们在木兰山上遇到了红军后,曾老爷子忽然发现小儿子曾广林有了变化,经常出去很长时间,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这些,只是让祁月娥抽出时间问一下,可是也没有结果。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有人找上门,只要孩子平安就好。曾老爷子此时能做的就是让各房太太们管好自己的孩子,做本本分分的庄户人。 那一年的春节过后,天气渐暖,草也很快就绿透了,田野间到处都是早开的各种野花,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开遍了所有空地。江南的春天,一场细雨就能浇透大地,勤快的农家翻地浇水放鱼苗,仿佛一夜间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长兴集相连的几个小村落都不大,在块块稻田里早就有人开始收拾土地了,这是农民的希望和期盼,只有把地种好了才能过好日子。此时,再有几天就可以插秧了。 在曾家大院的后面还有一块地,这是最早要收拾的,因为可以育苗,曾广源每天带着弟弟们在田里忙活。幺姑来了以后,干活的热闹就多了一些。曾继贤不是个懒人,他自己也下地干活,所以每个太太也一样的。所有人的活计都是曾广源安排。他每天的任务之一就是把活派给大家,一般来说弟弟们主要是整地,这是力气活,都是一些半大小子,有的是力气,而几房太太则做修正的活。幺姑经常是跟着曾广源干活。曾继贤在边上指导,他对农活样样精通。 佣人们忙完家里的活后,也跟着一起做地里的那些活,每到这个时候,也是曾继贤很开心的时候,他喜欢看地里忙碌的人,甚至能感觉到收稻子时的那种喜悦。他颠沛流离的二十多年,现在早就稳定在长兴集的土地里了,这是一种安逸和满足的状态。在他的带领下,曾家大院的人都是勤劳肯干的样子,这个传统一直保留下来了。 曾继贤干累了就在院门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旁边的石墩上泡着一壶茶,他抿一口茶,然后眯着眼睛看地里忙活的一家人,这幅农家乐的场景,他百看不厌。而且,他看着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曾广源和幺姑边干活边说着悄悄话,他很满意这两个孩子的亲近。特别是他能听到这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虽然很轻,但是很入耳。现在,他也知道幺姑的名字叫做陆秋霞,这个女孩二十岁出头,与广源很般配,清秀的幺姑被曾继贤一眼看中了。 曾广源也不赖,他读的书最多也最好,如果不是时局越来越动荡,曾继贤准备送他去北平深造一番的,现在只好暂时在家里主事了。这样过了三年,广源这孩子逐渐开始承担家里的事务,并且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很让曾继贤放心。所以,曾继贤就开始有意的给广源物色一个媳妇,去北平读书的事业放下了。虽然附近的几个人家也说了几个女孩,但是都没有完全定下来,主要还是曾广源的原因,他在市里读书读多了,对乡下的女孩不怎么看得上。这也难怪,乡下的女子读书的很少,能认几个字的都算是不错了。 特别是曾广源人很老实,在市里读书读了十几年,也没有参加什么组织和党派,几乎就是自己一个人埋头读书。因此,曾继贤就认为曾广源是持家守业的一块料,那就尽快给他成家。 年前遇到曹子兰母女,让曾继贤的眼前一亮,他第一眼就感觉到这母女不是一般的人,但是曹子兰一直也没有说自己的来历,曾继贤也就不问。而且,曹子兰在家里也是很守规矩的,带着女儿与所有人关系都搞得很好,大家也逐渐喜欢她们了。曾家大院的人也都隐隐感到曾老爷是想把幺姑给曾广源做媳妇的。 曾继贤准备这两天抽个时间,让祁月娥出面给曹子兰说一下这件事,然后在夏天的时候把这婚事给办了。 今天,曾继贤没下地干活,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干一会儿就腰酸背疼的,所以就在椅子上喝了一壶茶。等到日渐升高时,暖洋洋的太阳照的人很舒服。他竟然就睡着了,直到佣人们来叫他吃午饭。 清明的雨狠狠的下了起来,趁着中午雨稍微停了一下的时候,曾继贤让阿根赶快把准备好的祭品装到车上,让曾广源叫上一家子人,他要到三里外的叶家田祖坟上去祭拜,这是规矩。这块祖坟是曾继贤的父亲选的,还是找了一个县上的风水先生给看好的宝地。随后,曾继贤的父亲和母亲都埋在了那块地里。 二十几个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地里。赶着车先到的阿根和曾广源兄弟几个,已经摆好了香案和祭品,只等着曾继贤来上第一炷香了。等所有人都在坟前站好了以后,曾继贤从阿根的手里接过香,点燃后跪下,后面的人也一起跪下了。 曾继贤心里默念:父亲,当年你随着祖父东奔西走,后来安居在此,创下了这个家业。今天,我带着一家人来给您烧香送钱来了,广盛等几个孩子因着时局不稳,也没有什么音信捎来,其他的人都在这里了。您就保佑这曾家的香火不要断,也保佑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吧! 默念完了,曾继贤磕了三个头后站起来,紧跟着所有人按照顺序磕头已毕。此时,曾广源站在土堆上,看着叶家田寥寥的几户人家,已经掩在青烟之中,很有一种世外桃源的味儿。 曾广林看着曾广源站着出神,好奇的问道:“哥,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叶家田离咱们院不远,看这里就是一个绿野环绕的好去处啊。这里真的很好。”曾广源答道。 曾广林也深望了一会儿,果然如此。 听到广宣的叫唤,他们两个人下了土堆,然后去赶已经走出了几百米的父亲他们。 这时,从左边的田埂上急匆匆的走来了一个人,手里抓着一把油纸伞,穿着灰色的衣衫,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曾广林看到此人一愣,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专等那人走近。那人在走过曾广林的身边时,悄悄的把一个纸团交给了曾广林后不动声色的走远了。曾广源没有注意到这些。 一片小雨突然飘了下来,那个中年人并不停留,继续向着叶家田的那个转弯走去,并且打开了伞,土黄色的油纸伞在小雨中渐渐走远。曾广林把纸团握在手心里,跟着哥哥曾广源追着前面的马车。 马车上的五个太太和曹子兰早就撑开了伞,把曾继贤紧紧的围住,其他的几个孩子带着幺姑跟在马车的后面。阿根轻轻的吆喝着,佣人们走在最后。 曾广源紧跑了几步,已经追到了马车边,回头招呼曾广林也快来。乡间的小雨说来就来,而且说不定忽然就越下越大。回家还要十几分钟,田埂上的泥泞很难预防。曾广林一边答应着,一边伸开左手挡住飘下的雨,并借机打开了那个纸团,快速的看了一眼:今晚9点,李记油坊。看完后,曾广林把纸团塞进了嘴里和着唾液吞了下去。 “曾广林在这本书里,没有说他是怎么走上革命道路的。”周乙说道,“但是,很显然他是受到了当时活动在木兰山一带的游击队里什么人的影响。” 老魏说道:“当时这一带发生过暴动,留下了革命的一些火种,游击队在山上打游击,但是在附近的很多闹过农会运动的村子里,都有我们的地下组织人员。他们广泛的活动在这一带,一方面给游击队提供情报和补给,一方面秘密的发展组织人员。这个曾广林读过书,很可能也接触到了进步思想的影响。然后在某一天遇到了我们的人,很自然就会进入组织。” 周乙点头说道:“一定是这样的。当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了,红军开始了长征。原先就是打算在这一带与贺龙的队伍会师的,但是情势不允许转道贵州。再后来,国共第二次合作,大多数的地方武装和留下来的红军,就一起合编成了新四军。曾广林从这里出走后,却没有再回来。哦,他回来过,一年多前我见过他。那时他已经是国军中校,跟着队伍北上了。” 老魏诧异的说道:“你见过他?” 周乙点头说道:“机缘巧合吧,曾广林的队伍正好在这一带等着大雨过后才走,于是他回来看了父亲。而我正好刚到这里,在刘魁的岳父家里躲着。毕小英的父亲和曾继贤老先生的关系很好,又是多年没有见过了,所以就邀请毕老先生到曾家大院叙谈。我与曾广林攀谈了一整夜,所以对这本书里的很多事,我结合着他和我夜谈的内容,基本上也能判断出很多事情。” “那些过去的事,虽然已经有点远了,但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和信仰,依然坚定的在我们的心中!我们能见一次是幸福的,只可惜我没有见过这个曾广林。”老魏说道,“我们离开家乡的样子都差不多,过往事中都是家中的老父母不舍的样子,但是我们义无反顾的走了,后人会理解的。我记得我当年站在村子后的山坡上,看着在地里弓着腰洒着汗干活的父母,禁不住的流泪了。我只能离开他们,因为我要为更多的人去战斗。那以后,我二十五年没有再回家了。真的很想他们!” 老魏说着,眼睛湿润了,周乙也轻轻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这么多年的曲折艰苦熬过来了,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了,革命快成功了! 这正是:我为理想焚身死,只要后代幸福期;他年心中涌波澜,这些都是君回忆。(请关注第一百七十回:一方帕对鸳鸯,绝命红颜) 第170回 一方帕对鸳鸯,绝命红颜(1) 周乙看着老魏继续说道:“这些破译出来的密语,其实就是曾广林同志对自己革命生涯的叙述,而且也讲述了他对胜利的向往。” 接着,周乙继续把这些讲了出来。 再说曾广林看到密信后,于当天晚上吃过了晚饭后,找了个借口出门,顺着叶家田那条依着小河的路,穿过一片还没有插秧的稻田走过达意,就到了李家集外的“李记油坊”了。其实,这个“李记油坊”是中共鄂中区委的一个秘密联络站点,曾广林在临江读书的时候,就接受了很多进步思想的不断影响。后来,因为他的积极申请,以及考察,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预备党员了。 现在,他站在“李记油坊”的门口,看着下的越来越大的雨,又警惕的看着这个李家集外的这个小村子,在南方把一些很小的村子称作“湾子”,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此刻已是黑漆漆一片。油坊的外墙非常低矮,他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是他仍然没有着急着去敲门。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是一块三哥送给他的手表,很古老的样式,而且还有些旧了。 在微弱的月光下,曾广林看到时间还不到九点,那么现在敲门,是有些显得早了。曾广林是一个经受过地下组织严格训练的人员,提前到了也不能进去,因为地下工作的很多失误都是因为时间上掌握的不好造成的。他站着,在矮墙的阴影里,仍然仔细的看着附近。 曾广林又等了几分钟后,时间到了,他迈步快速的走到门口,再次确认没有任何的危险了。这才抬起手,轻轻的叩了三下,稍微停了一下,再叩了一下,又停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急叩了三下。这是此前就定下的敲门方式,一点都不能出错。 很快,门打开了一道缝,曾广林闪身入内。 油坊并不大,进屋后首先就是榨油的一个大屋子,各种榨油的机器设备整齐的摆放着。屋里开门的人在前没有说什么,曾广林紧跟着他一直向后走去,那里是一个厢房。前面的人推开门,走了进去,曾广林也进去了。 这间小厢房里有一张方桌,桌子前坐着四个人,一盏昏暗的小油灯的光亮跳跃着。四个人看到曾广林进来后,对他示意坐下。 两个人坐下后,小方桌就围着六个人了。此时,曾广林才看清给他开门的是油坊的主人李发贵,桌前的四个人他却只认得白天给他传递消息的中年人,他是这个联络站的负责人钟阿发。 钟阿发首先开口说话:“同志们,日本人在东北已经开始集结兵力了,大规模的侵华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但是,国民党依然在向我们的根据地发动围剿,红军的主力部队顺利抵达了陕北。内线带来的消息说,我们将与国民党进行再一次的合作,为了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所以,我们斗争的方向要发生改变了。虽然我们的策略有所改变了,可是我们的信仰不能变。我们要知道,今后的斗争会更加的艰苦。一方面我们要坚决与日本帝国主义战斗,日本人侵略我中华的野心由来已久,是我们全中国人民共同的敌人!” 李发贵说道:“我们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必须为了中华民族的危亡而战!” 另一个人点头说道:“我们有坚定的信仰,我们更有必胜的信心!钟大哥,你就说吧,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我们留在这里就是坚持斗争的。” 钟阿发继续说道:“鄂中区委的指示是,这个联络站马上就要撤离了。李发贵你们四个人,立即去湘西,还有一天的时间和家人告别,明天下午就出发。到湘西就与当地的交通站联系,要加入部队。新的指令你们到了湘西,很快就能得到的。我们这里的所有经费,你们走的时候都带上,到了湘西就交给他们,以后怎么去工作,会有人告诉你们的。” 说着他站起来对曾广林说道:“曾广林同志,你的去向区委有新的安排,等会儿我给你详细说,其他的同志可以立即回去准备了。还有,上级已经批准了曾广林入党申请,我们现在就给你举行入党仪式。” 此时,李发贵从怀里取出一面党旗,其他四个人分别抓住一个角把党旗撑开,钟阿发把左手举起,曾广林也跟着他一起举起左手。 宣誓后,钟阿发就对其他四个人说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家了,记得要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不要让家里人担忧。这一走可能要很多年,能让家里人去别的地方的就去别的地方吧。你们走的路线我告诉李发贵了,你们跟着他走就是了。我还有话要对广林讲。” 四个人起身走后,钟阿发掩好门,让曾广林坐下。 钟阿发盯着曾广林看着,然后说道:“广林同志,我们认识时间很长了,大家是同乡。你在临江上学时的表现,组织上都转给我们了,对你的热情我们都很赞赏。但是,干革命仅有热情还是不够的。所以,你提出的要到部队去的要求我们没有批准,鉴于你的学识和精明,以及你在地下工作中的突出表现,上级决定交给你一项更加光荣的任务。这一点对你想上前线的愿望可能不符合,可是你的战场是不应该在战场上的。我们与反动派的斗争是多种多样的,不仅仅是拿着枪与当面的敌人斗争,还要在其它战线与敌人斗争。” 曾广林认真听着,也紧张的看着钟阿发。 钟阿发继续对曾广林说道:“我把你的情况也向上级做了汇报,区委又报告了省委。省委的领导认为你的战场不应该是与敌人刀对刀、枪对枪的战斗。你的作用,在另外的战场会更大。” 曾广林说道:“钟叔叔,我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何任务。您快说吧!” “任务的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这是保密原则,也是党的纪律规定。上级让我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你要赶到黄陂,去那家方氏药铺,接头暗号我现在就告诉你。到了那里以后,你就能找到交通员了,然后他们会带你去下面的另一个交通站。此后,你就听交通员的安排吧。我希望你能更加坚定我们的信仰,也能牢记刚才的誓词。我更加希望你能在战斗中成长!” 第二天一早,曾广林瞒着家里人走了,他在幺姑的房前站了几分钟,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是他既知道父亲的意愿是把幺姑嫁给哥哥曾广源,因此即使心中万分不舍,又有组织上的命令,他也不得不离开了。最后,他在母亲的屋子前磕了个头,心中默默的为母亲祝福。 叶家田的人没有谁知道曾广林去了哪里,他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早晨的微光照射着田野,曾广林望着田间的春意盎然景象,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村头的小土丘上,曾广林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乡,曾家大院的灰色墙体,满眼的稻田,他的泪水不由得滑下面颊。然后,他不由自主的屈膝跪倒了,再次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用衣袖擦干眼泪,把肩上的小包向后一甩,决然的回头就走了。前面就是黄陂县城,没有马车走路要两个多小时。 在县城的一角他吃了一碗热干面,估摸着还有点时间,就坐在木桌前端着茶碗喝水。然后,用眼角的余光不断四下观察着。东面的青石路小巷他是来过的,向前走三百多米就是“方氏衣铺”。 曾广林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放下饭钱,站起身尽量装作坦然的样子,不急不缓的朝东走去。他边走边感觉了一下,身后也不像有人跟踪的安样子,于是就很自然的加快了一点脚步。 “方氏衣铺”已经开门了,一个伙计正在把取下的门板在一侧放整齐,正屋的案子上分开放着各色面料,衣架上是比较流行的衣装。左边的方长桌上是一摞子书、一个很精致的砚台,两三支毛笔,一个中年男人梳着油光的背头,穿着藏蓝色的长袍,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曾广林走进店里,左右看一下,然后向那个中年人走了过去。但是,中年人似乎看书入了神一样,并没有发现有人向他走来。 “请问,钟先生定的袍子到了没有?”曾广林问道。 中年人这才从书本前移开目光,看着面前的曾广林后答道:“是北湾的钟先生,还是钟家大院的钟老太爷?” “是北湾的钟先生,他托我把长袍捎回去。” “他说昨天来取的嘛,也许是雨大了没有来吧。我叫伙计收到后屋了,你跟我来拿吧。”中年人起身,对曾广林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向后屋走去。 送过来跟着他也走向后屋。 中年人打开一扇门,伸出左手打开灯,回头对着曾广林说道:“你稍等,交通员马上就到,先坐下喝碗水吧。” 曾广林进屋坐在狭小房间中的那张桌子旁,中年人关上门离开了。暗号对上了,也没有任何异常,这是曾广林第一次发现这里是个联络站,他也是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与组织上的人联系,心中不免有点紧张。于是,他端起茶壶,在一个碗里倒上水,水是热的。他喝了一口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一点。 过了一分钟,门再次打开了,进来一个年近五十岁的男人,看了曾广林一眼,然后把手上的一个皮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后说道:“把你随身带的东西放进去,咱们现在就走,大概要一上午时间赶路。老钟说你的身体蛮好的,能够吃得消这样的赶路。如果你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咱们这就马上出发吧。” 曾广林打开皮箱,里面有一套洋装,深蓝色的,显然是给他准备的,于是他快速换好衣服,立刻变成了一个年轻的新式青年样子。然后,他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了皮箱子里,那张他和广源等几个哥哥以及幺姑的合影,他塞进了自己带的衣服里。 曾广林把换下的衣服都放在了桌子上,拎起箱子,跟着那个人就出去了。他们没有再走正门,从后门走了。 屋外已是红日高照,暖和起来。那个男人叫了一辆人力车,告诉车夫向城东而去。到了城东,他们再次坐上了一辆小汽车,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中午饭已过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子。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小汽车开到一个客栈前停下,开车人等他们两个人下车后也不说话,就开走了。曾广林跟着交通员进了客栈,那人示意他先找个桌子坐下,然后向客栈的问事台走了过去。 “掌柜的,今天上午是不是有一个韩先生来过?请问他住几号房?” “先生稍等,我看看。”掌柜的翻开登记本看后说道,“韩先生这会儿不在房间里,走的时候专门交代了,说是有一个钟先生和他的侄子来会晤,敢问您是?” “我是钟阿贵,那边坐着的是我的侄子。请问,韩先生还交代了什么?” “哦,韩先生说如果钟先生和侄子来了,可以先去房中休息,他要晚点回来。您跟我来。”掌柜的拿起一串钥匙找了一下后,握住一把钥匙,在前面走向二楼。 自称钟阿贵的人跟上掌柜的,曾广林自然也跟着他们上了二楼。在最西边的201房门口站住,掌柜的打开了房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走了。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方桌,四把椅子。床上的铺盖很整齐,显然没有睡过人。桌子上一个青花的水壶,三只不大的茶碗,其中一个碗中有半碗清水。钟阿贵点点头,向床边走去,把手伸进被子里,取出一本书来,翻到中间一页,看完扯下后,揉成团塞进口中含着唾液吞下去。然后,他掀开床上的褥子,床板上整齐的放着两套衣服,他把其中一套黑色的交给曾广林,自己换上那套浅蓝色的衣服。 第170回 一方帕对鸳鸯,绝命红颜(2) 两个人换好衣服后,钟阿贵拎起箱子,把两人换下的衣服团在一起,扔到了床下,然后打开门,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出了后门向前走。 曾广林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不说话,也就不问。 他二人此时的穿着与这一代的人完全一样,所以没有引起大街上任何人的注意不一会儿走出了镇子,不远处是一片水塘,塘的边上有一条小路,在小路上他们疾走,进了一个很大的村子,在村子边的一间瓦房前站住。 正好,屋门打开了,一个青年后生走出来,对钟阿贵说道:“三叔,少杰哥,你们来了,爸爸在堂屋等你们呢。” 钟阿贵轻轻一笑,也不说话,直接走进去,曾广林跟着进了屋。 堂屋里只有一个人人,乡下人装束,钟阿贵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来点饭,饿了。” “好,你去后堂,那里准备有东西。不过,你不能在这里停留,拿着吃的就可以走了。”那个人说道。 曾广林坐下,他知道经过几个小时的赶路,现在是到地方了。 “我奉命在这里专门等你。”那人看着曾广林说道,“下面的路由余家阿弟带着你走了。你现在的名字叫李少杰,你要记住了。阿贵老哥带着吃的就该回去了,你没有时间与他道别。” 那个开门的青年就是余家阿弟,他对曾广林——现在该叫他李少杰了——说道:“你叫我余哥吧,我比你年长两岁呢。这是我伯父在乡下的宅子,平时只有我姑奶奶一个人在这里住,她今天赶集去了,所以你马上抓紧吃饭,一会儿我姑奶奶就回来了。我是昨天回来的,只告诉她是回来取几本书的。” 李少杰和姓余的青年与那人也告别了,然后带着李少杰到了后屋,小桌上一盆还热的米饭,四盘菜也热着。李少杰是真的饿了,盛上米饭,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了三碗,菜也几乎吃光。放下碗站起身准备去洗碗,小余说道:“不用你洗碗了,姑奶奶有一个小孙子伺候,她们等会儿回来自己洗吧,咱们要赶紧走了。” 李少杰跟着余家阿哥刚出了村子,身后跑着追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喊着“成俊”的名字一路跑来。 两个人站住后,小余对追来的女孩说道:“明妹,不是说了不要跟来吗?快回去,照顾好姑奶奶,我这次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明妹看着小余说道:“成俊哥,我等你,不管等多少年都等!” 李少杰悄悄走开了一步,在不远处等着。 小余抱住明妹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等,我不要你等,你找个好婆家就把自己嫁了吧。我干的事非常的危险,是要掉脑袋的!我怎么能耽误你?” 明妹把手中的一块绣帕打开,上面是一对在清澈的湖水中嬉戏的鸳鸯,下面绣着“俊明”两个字。明妹把手帕交到小余的手里,眼中含泪说道:“成俊哥,如果你不要我了,你现在就告诉我。如果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你就把这块手帕带着在你的身边,那样我就能天天感受到你的存在。将来你的事干成了,你还想着我,那你就回来吧。我会在村子里永远等着你!” 余成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的抱着明妹,在她的耳边说道:“明妹,我怎么会把你忘记呢?我这辈子心中就只有一个你,不会再有别人了。但是,我干的事真的是非常危险的,我,” 明妹伸手捂住余成俊的嘴说道:“不要再说了,只要你心中有我就是了。记住,在这里,有你的明妹等着你!我走了,我要回去照顾奶奶了。” 两个人洒泪分别,余成俊看着远去的女孩,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然后回过头带着李少杰就走。曾广林此刻化名李少杰,看着依依惜别的余成俊和他的明妹,心中不由想起了家里的幺姑,他对幺姑的感情是悄悄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曾广林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只比他小一天的妹妹。可是,父亲的意思他明白,是要让哥哥曾广源娶了幺姑。现在,曾广林又接受了组织上的任务,这一去正如余成俊所说很危险,他们现在干的事就是为了自己坚定的信仰,再危险也要勇往直前。曾广林看了一下方向,对着曾家大院的大致方向多看了一眼后,跟着余成俊向着未知的前方坚定的走去。 根据曾广林留下的材料记述,咱们先把这个余成俊的事情说完后,再接着讲曾广林后面的传奇经历。 在曾广林接受新任务后,没有再见过余成俊。但是,两年后的一天,曾广林偶然再次见到了那块绣着一对戏水鸳鸯的手帕,在手帕的下角绣着“俊明”两个字。那是在军统的秘密监狱里,受尽了严刑拷打的余成俊被特务枪杀了。曾广林在一次检查工作时,恰好从一摞子档案中发现了这块带血的手帕,身边的军统人员给他说了余成俊等五名地下党被抓捕和用刑以及秘密处决的经过。这个案子是众多军统处理过的案件中很小的一个案子,涉及的地下党人数不多,而且军统没有从这些被捕的人员中得到任何情报,所以最后他们都被处决了。 曾广林无法得到这块手帕,但是他深深记住了这个几年前送他的余成俊同志,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牺牲了。那个还在家乡等他的“明妹”是否安好?曾广林也没有问过余成俊“明妹”的真实姓名,作为地下工作者,余成俊没有告诉他,曾广林也没有询问过。所以,他在材料里约略的说了那个村子的大致位置,并且希望将来有人能去村子,把余成俊为国牺牲的事情告诉那个“明妹”。 “我希望我的同志们中哪个人将来有机会去这个小村子里,把余成俊同志已经牺牲的消息告诉明妹,我希望这件事越快做越好。虽然我可能也知道,即使余成俊同志已经牺牲了,那个明妹也很可能不会再嫁人。但是,让她知道他的成俊哥已经牺牲了,这也是我们应该尽到的责任。我们这些前赴后继的革命者也是有血有肉的,也食人间烟火的,我们也有感情。” 周乙默默的念完了曾广林的材料中关于余成俊和那个“明妹”的最后这段话,然后和老魏一起陷入了沉思。在革命的路上,太多的同志默默无闻的倒下了,他们的事迹可能永远尘封在历史长河中,有的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余成俊算是幸运的,是曾广林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他们五个人牺牲的档案,他认得那块鸳鸯戏水的手帕,还有手帕上的“俊明”这两个特殊的文字含义,所以才让余成俊和同时牺牲的五位同志,在解放后被授予革命烈士,而没有作为“下落不明”人员记录在案。 但是,后来周乙等人并没有找到那个“明妹”,在那个记忆中的村子里,没有人知道“明妹”是谁,也许这个称呼只是他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叫法。而且,那个老奶奶也不知道哪一年去世了,所以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像这样永远找不到的人太多了,何况那些为了革命信仰而不惜生命的人,他们的家属都是颠沛流离,甚至在不知道哪一年就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包括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牺牲的人都很多。我们不能苛求什么,那些活下来的人也努力了,只是时光匆匆,没有人能在需要吃饱饭的时候,还牢牢的记住一些本来对他们都毫无影响的人,这也许就是历史。 解放后,周乙根据点滴记忆,在军统时期的档案中也查找了那块染血的手帕,可是依然没有下落。他也知道,这些革命者的遗物,往往不需要保留多久就被销毁了,毁灭罪证是反动派常用的手段,他们妄想在身体上、意志上和所有可能留下纪念的物品上残酷的灭迹,所以这块手帕自然也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就散失在军统毁灭的无数罪证里了。余成俊这个名字也是无数革命者中的一员,他为了实现信仰,毅然选择了离开心爱的姑娘,绝命红颜的命运就是这样,历史会永远记住他们这些前赴后继的英雄。 这正是:一方绣帕忆当年,革命牺牲不畏难;改名换姓从此刻,多少往事藏心间。(请关注第一百七十一回:改名姓踏征程,岁月无情) 第171回 改名姓踏征程,岁月无情(1) 老魏也无语的看着周乙,那个叫做余成俊的同志他根本也不知道,但是既然在曾广林的秘密记录中有,那么现在在哪里都是一种牵挂。周乙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后又继续说道:“老魏,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个叫做曾广林的人,就是后来化名叫李少杰的我们的一个同志,而且他后来经组织派遣打入了军统,被称为军统第一枪,他在我们内部的代号叫渔夫。” 老魏很吃惊的看着周乙问道:“那么这个李少杰同志还活着?你与他还见过一面,他现在就在临江,就是代号叫做渔夫的同志?” 周乙点头说道:“没错,咱们都知道地下工作者的代号在一定时期是不会变化的,所以渔夫就是李少杰,也是曾广林。如果这两个人都不幸牺牲了,那么使用渔夫这个代号的人也必然与他们有很深的关系。上级对这个渔夫的代号如此看重,说明他也担负着很重要的使命。” 周乙顿了顿又说道:“这个密码记录的事情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后来怎样,我也不知道。或许我见过的那个曾广林根本不是渔夫,或许他们早就牺牲了。这些只有等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才能听到他亲口给我们讲述了。不过,从我的内心还是希望曾广林、李少杰都活着,不管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个人,我都是这样希望的。” 老魏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希望的,如果曾广林或者李少杰活着,他们对我们的工作将有更大的作用,他们的经验非常的丰富,能力非常的出众。而且,如果确实是一个人的话,他在敌人心脏战斗多年,对敌人更加了解,甚至我觉得比你都厉害。” 周乙笑着说道:“那是当然的了,十几年的敌人心脏中舍生忘死的,一定是能力和胆略超高的。我和你一样的想法,如果真的是他,我们今后的工作将取得很大的成功。所以我现在很想见一次这个渔夫。” 老魏说道:“我与他也没有直接见过,因为他的身份确实太特殊。但是,以后一定有机会的。我现在对这个同志很感兴趣,反正今天你也没有什么事,我这里还有一瓶好酒让咱俩慢慢的聊,家里也有一些卤肉之类的。你稍等,我现在就去准备好,然后你就接着把他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吧。” 周乙笑着说道:“那敢情好,我现在刚开始吃肉食,就是为了不让曾经熟悉我的人对我有所察觉。我觉得这肉啊还是蛮好吃的,你快去弄吧,我吸支烟等你整好。” 老魏马上到厨房里去收拾吃的,周乙点燃一支烟,站在窗户前慢慢的吸着。临江市在长江边上,属于中州的重镇之一,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自从西晋末年司马睿衣冠渡江之后,随着中原地区征战不断,大量的北方士族以及百姓迁徙到这里,南方逐渐的发达起来了。特别是临江市,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镇,现在扼守长江要塞,进可以攻退也可以守,所以国民政府对这里也是十分的重视,一方面加强长江防线,一方面从广西、广东等地抽调地方军阀武装,采取恩威并施和拉拢利诱的各种方法,把一些本来与蒋介石同床异梦的地方派别强行捆绑在日薄西山的战车上,妄图继续他们的统治,欺压人民。 可是已经觉醒的人民认识到了蒋家王朝的腐败堕落,离心离德的政府被人民所抛弃,一年多来节节胜利的解放战争几乎把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都解放了。解放军饮马长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国民党对统治区的残酷更加猖狂和毫无底线。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周乙深深觉得他们的活动开展起来愈加困难了,但是正因为有了坚定的信仰,所以他们愿意为了解放全中国人民抛头颅洒热血。 老魏很快就把几盘冷菜摆在了桌子上,又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招呼周乙坐下。两个人各自倒上了一杯酒,碰杯后都是一饮而尽,然后老魏又给他们倒好了一杯酒,伸出筷子夹了菜吃。 随后,周乙又继续讲述了以下的事情。 曾广林拿着皮箱跟着余成俊出门,掩好门挂上锁子后从东头出了村,还是继续向东走。走了大约半小时后,在一处山林前看到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二人上了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忽然就看到了一处营地。几个战士穿着破旧的红军装束在练习射击,这让曾广林感到了一种亲切,上一次看到红军模样的人还是半年前。 余成俊带着曾广林隔着一丛稍高的树林进了一个茅草搭成的屋子里,在屋子的正中有一张同样简陋的桌子,三个干部模样的人站在桌子前,好像正在等他们。 “小余同志,辛苦你了呀,一路上没有遇到麻烦吗?”其中的一个人握住余成俊的手问道。 “没有,这里都是山区,乡间很少碰到国军。”余成俊笑道,“虽然一路上很颠簸,但是我们仍然安全的到达,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那个问话余成俊的人看着曾广林说道:“你就是李少杰同志,哦,这是你的化名。来,大家坐下一起说。” 所有人都坐下以后,这个人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香烟,取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们都不吸烟,也别怪我吸烟呛着你们了。同志们,这是一次秘密会议,我先介绍一下大家。我叫陈越,是咱们这个湘西支队的总指挥,红军长征走了以后,我们已经在这里坚持战斗了三年多。这位是边区保卫处的李成处长,这是我们支队政委蔡政。”说到这里指着余成俊继续介绍道,“他是余成俊同志,公开身份是国军第八集团军第四军少校营长,这个是李少杰同志,这是他现在的身份。而且,他目前是国民党早期同盟会中的一个老人的后代,算是国民党的高层后代,也是第四军的,少校参谋。” 第171回 改名姓踏征程,岁月无情(2) 曾广林猛然之间得到了自己新身份,他没有感到奇怪和惊异,如此秘密的经过近一天的转移,他从自己的家乡匆忙的离开,现在身处湘西的深山中。组织上一定要给自己非常艰巨的任务了。 “李成同志,下面的任务由你作说明吧。” “好的,”李成已经被陈越的烟呛住了,他咳嗽了一下才说道,“刚才陈越同志介绍的情况,你们二位是必须要记住的,因为这是你们今后的新身份,也是你们继续开展工作的掩护。这很重要,也很必须。我下面说的话,你们两个人要记在脑子里。” 根据李成的介绍,国民党正在筹建一个极为保密的特务组织,也就是后来的军统。余成俊因为与余乐醒有着很远的亲戚关系,所以被余乐醒视为亲信,正准备把他从军队里调出来加入军统组织。余乐醒通过第四军张发奎的一个最要好的弟兄,把余成俊调出来,就是为了在这个军统组织内培植自己信得过的人。曾广林也就是现在的李少杰,是与余成俊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非同一般,两个人因为父辈的原因,都进入了张发奎的第四军,因为受到张发奎的照顾,晋升的自然也很顺利,现在都是少校级别的了。 “前不久,张发奎无奈参加了这一代的清剿,但是在连绵的深山中,他屡屡失败,还损失了不少人马,所以对剿匪产生了抵触情绪。”李成继续说道,“又因为在这里被拖累的疲惫不堪,所以张发奎采取了阳奉阴违的战略,只派出很少的队伍跟着红军屁股后面,却根本不敢追上我们开战。一个月前,余成俊和李少杰带着一个半连的兵力,按照团部的指令开进到这个叫做罗汉镇的小镇,一方面休整,同时配合其它部队开战清剿,他们的任务是警戒性的,张发奎当然不敢让这两个党国元老的后代涉险,因此敌人的情报是这里根本不可能有红军的大部队。所以我们就利用了这个机会,根据中央保卫局要尽快安排人打入军统的计划,紧急调动部队偷袭了罗汉镇,很当然的是李少杰在战斗中失踪了。然后,余成俊不顾上级要求收拢部队的命令,带着最亲新的侦查排紧跟我们的队伍,发誓要救出李少杰这个过命的兄弟。” 余成俊和李少杰互看一眼,原来还有这些离奇的故事发生,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些,所以真的要认真的记在脑子里。 李成继续说道:“当然,顺理成章的是余成俊果真也找到了一个机会,他趁着我们休息时,夜袭了我们驻地,而且正好是我们的指挥部,我们三个人正在审讯李少杰。”李成笑着指着陈越和蔡政继续说道,“就是我们三个人,按照计划安排,我们三个人等一会儿就要成为烈士了。可是,你们也被发现了,于是展开了激战,你们的侦察排最后伤亡殆尽了,你们两人也身负重伤,躲在深山里苦苦熬着。最终,你们冲出密林,找到了五里地外薛家店另外的一支国军,这是属于另一个部队的守备团的人马。据我们了解,这个守备团现在划归第四军序列,但是兵员很少,战斗力也不强,所以只能固守在薛家店,前后都有第四军的部队。守备团的副团长马江余成俊是认识的,你们的关系还很好呢。” 余成俊笑道:“我在广州武备堂与他一起学习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人很讲义气。” 李成点头说道:“一切的设计都很符合逻辑,也很适合现在的情况。只有李少杰其实已经被我们一个月前击毙,但是你和李少杰的容貌酷似,因此下面我们保卫部门将对你进行严格的训练,时间短任务重,希望你能尽量学好。” 曾广林点头说道:“我一定尽全力学习,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 李成又说道:“据我们的情报,国民党正在成立一个秘密组织,其班底都是戴笠的人,这个组织是我们今后秘密战线必须面对的一个重要部门。老蒋一面要靠这个组织牢牢的掌握住军队,一面要派遣人渗透到我们内部。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组织会有大量有用的情报,而且他们针对我们的目的也非常的明确,所以我们需要有人打入其内部,现在有了这个极好的机会和人员。紧接着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消失,我们会秘密转移到中央去,边区保卫处的指令已经下达,时间给我们的只有三天,此前的铺垫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看你们两个人演戏了。而且,这里的所有材料都销毁了。还要告诉你们一个非常的好消息,红军已经胜利到达陕北了,正在领导全国的抗日战争,我们这里很快就没有了,这是为了保证你们今后工作的安全,是非常必要的。” 曾广林现在更加明白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边区保卫处的,余成俊和他是今天的主角,而驻扎在这里的部队也是为了掩护他们暂时存在的,并且很快也会全部“消失”在这茫茫的深山中。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那个李少杰了,余成俊也是他的一个掩护者,只是为了完成此后更加艰巨的光荣使命的一个衬托。虽然他明白今后的路存在很多未知的困难,但是他不怕,因为他有坚定的信念。 此时,李成又询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两个人一起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 随后的三天时间,曾广林在这里接受了保卫处干部的秘密训练,掌握了很多地下工作的技术,而且严格学习了地下工作的原则。李成甚至告诉他:在很多时候你会面对难以取舍的局面,只有一个原则就是首先保护自己,或许你要比反动派表现的更加反动,也不会有人对你表示理解,因为你是一个人战斗在敌人的心脏,我们会在很多时候给予你意想不到的帮助,这些也不能让你知道,你的身份和任务都是非常机密的,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你的存在。特别是,你的所有资料现在都已经被修改了,就连你自己都要确信你就是李少杰。 李成对曾广林的能力很满意,他是一个心思缜密、有计划、会安排,能隐藏的人,非常适合地下工作。在夜间进行的射击训练中,李成还发现曾广林竟然有着非常突出的射击技巧,三个夜晚的射击训练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具有很高射击能力的人。 第三天晚上,李成等人和曾广林、余成俊告别。他看着曾广林说道:“你现在就正式成为李少杰了,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这个身份很重要。我们相信你的能力和对党的忠诚,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上级在一定时候,会安排与你接头的人,接头方式等我也告诉你了,要牢牢记住。我对你是充满信心的,特别是,”李成说到这里,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曾广林,“你看看,你和这个人的长相简直如同双胞胎了。这个人就是李少杰,我们对他很了解,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谋划了很久,你与他不但面貌完全一样,而且在性格、特点上都非常的相似,所以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 第171回 改名姓踏征程,岁月无情(3) 曾广林看着照片上与他完全一样的人,除了这个人穿着国军少校制服外,面貌、身材几乎都完全一样。“今后我就是这个人了。”曾广林心中默念着,而且通过几天来阅读这个人的全部资料,他已经让自己融入这个李少杰了。他再次看了一眼后,把照片还给了李成。 李成划着火柴,把照片烧的干干净净的,丢进身边的一个小土坑里,又用土埋住了。在这片密林里彻底把曾广林抹掉了,他现在就是李少杰,一个国民党元老的幼子,一个国军的少校参谋,一个即将进入军统的人。 曾广林看着其他几个人一起离开了这里,而且那些几天来保护他们的人也跟着走了,只剩下他、余成俊和李成三个人。 李成最后握了握两个人的手说道:“李少杰同志,你的代号叫渔夫,余成俊同志的代号叫判官,这些就只有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中央复命。你们是我们最大的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你们的资料作为最高机密保存。当前的任务是做好李少杰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已经为你们作了安排,如何唤醒你,我也交代过了。所以,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要对你们说,这是我受组织委托转告你们的。” 曾广林和余成俊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嘱托了,此后他们将与过去毫无干系,这里也会全部转移。这短暂的三天,已经让他非常开心,虽然紧接着又是分离的时刻。他会坚决的完成任务,这是责任、也是自觉。 “我坚决服从组织命令,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请说吧。”曾广林第一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打入敌人内部是很凶险的,所以也更加显得重要,总有一天,你们这些插入敌人身体的利剑,会发出巨大的能量。但是有三个重要的事情必须记住,第一是一定要时刻注意保护好自己,只有在敌人内部站住脚了,你才能发挥重要的作用,才能为党工作,任何时候都不能感情和义气做事;第二是有时候你可能要扮演一个反动面孔,但是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心是红的,心中的信仰不能变,如果特殊时候有自己的同志死在你的面前,甚至是死在你的手里,你也必须克服巨大的心理压力;第三是接到组织命令时,必须坚决执行!” 李成讲完最后一句话,用坚毅的目光看着曾广林,革命战争年代,每一次分离都是痛苦和难忍的,也许这一次离别就是永别了。他们三个人紧紧握手,使劲再使劲! 李成临分手时说道:“你们还可以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的人已经把所有痕迹都消灭了,你们俩就放心的找一个草丛深处歇着吧。这里地处深山密林,不会有敌人的队伍来的。明天,你们会遇到不可预知的困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做提示。而且,你们将依靠自己的判断去应对今后的困难,很多时候只能自己独立解决。我最后希望你们取得成功!” “请您放心吧,”曾广林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我不怕牺牲,我也深深明白我的责任,而且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我不能牺牲!” 当晚他们两个人就在这片密林里找了一处地方休息,直到天色微明时,他们吃了点东西,又把东西都收拾好,辨了一下方向,四周静悄悄的,保卫处的人都撤离了。他们两个人对望一眼,又检查了一下枪和身上的国军制服,确认完全像两个刚从拘押中逃出来的人后,他们握了手,一前一后向西出发了,余成俊在前,曾广林跟在后面。他们很小心的拨开茂盛的树木,眼睛警惕的看着前面,谨慎而机警,也许危险就在前面任何一个地方。 走出了约一里地,一直没有情况。 突然,左侧响起了一阵枪声,并且越来越激烈,很明显是两支队伍在战斗。但是,其中的一支队伍的火力较弱。他们两个人压低身子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走过去,走了几十步后,感觉树林稀疏了。随后看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土包,后面冒出火舌,是两支人马在激烈的战斗。由于他们的位置稍高,很快就看清楚了,左边的是国军,有二百多人的样子,武器装备明显好,有五六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还有一个三门迫击炮的阵地。右边的人基本处于劣势,约有七十多人,他们的衣着破烂不堪,枪声也非常稀疏,不时扔出四五颗手榴弹,看他们的样子不是小股的红军就是地方赤卫队之类的地方游击部队。虽然这些人很少又火力不足,但是打的非常顽强,让对面的国军也不敢轻易的冲锋。 在国军强大的火力压迫之下,这边不断有人死伤,可是仍然死战不退。国军好像也知道对方的弹药不多,又因为怕死而不敢向前冲,就这样耗着,只等着对方弹药耗尽,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端着枪上去屠杀。 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曾广林和余成俊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趴在地上。两边打的正在紧凑中,此时如果出去很可能被双方都认为是敌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右边的枪声终于停止了,曾广林看到这些人从背后取下大刀,在枪上装好刺刀,已经准备做最后的拼刺了。而左边的敌人还在不停的用机枪射击,迫击炮估计是打完了炮弹,但是敌人并不出击,在等着对方冲锋时更大的杀伤对方的人员。 曾广林和余成俊很纠结,一边是自己的同志,一边是国军,但是使命感让他们不能现在出去。突然,一声“同志们冲啊!”的喊声传来,他们再次探出头看去,右边的土包后跳出三四十个衣着褴褛的战士,还有十几个负伤的战士也跟着跳了出来,他们一起向对面冲了过去! 第171回 改名姓踏征程,岁月无情(4) 但是,在机枪的爆响中,立刻有十几个人倒下去了,其他人仍然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这是决然的冲锋! 两边相距不远,也就七八十米的样子,很快右边的人就冲上了对方的那个土包,双方开始了肉搏战。但是,右边的人马上就显得人数不足和身体的劣势,他们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到最后只有三个人站成了“品”字形,与围上来的二十多个敌人对峙着。 此时,敌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对方就这三个人了,所以不再急于冲上去,一个军官握着手枪喊道:“投降吧,我们也是优待俘虏的,你们再打还是个死,也毫无意义。” “呸!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一个战士喊完就突然扑向敌人军官。 这个声音这么熟悉,曾广林和余成俊马上就听出来了是钟阿贵!余成俊就要站起身,但是被曾广林死死按住了,并用眼神告诉他:没有用,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们看到钟阿贵还没有冲出两步,三把刺刀就同时插入了他的上身,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钟阿贵嘴里吐出血,圆睁双目倒在了地上牺牲了。 “哈哈,死得其所啊!”另一个声音传来,是钟阿发! 再看剩下的两人中的一个人挺起枪向前冲过去,可是仍然还没有到敌人军官的身前,就被两边的敌人刺死了。最后一名战士毫不犹豫的再次向前冲,但是也被敌军官开枪打死了。三个最后的英雄毫无惧死之意,勇敢向前,让躲在小高坡上的曾广林和余成俊非常敬佩,尤其是钟阿贵和钟阿发还是他们熟悉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何参加了游击队,而且在这里被敌人包围,先后牺牲了。 敌军官命令手下到对面的土包后检查,搜了一遍没有看到一个活的人,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后,只在地上有一堆灰烬,显然刚才他们烧毁了一些重要的信件等。那个军官喊了一嗓子,所有国军集合后撤走了。 曾广林和余成俊又等了大概半小时后,确认再也不会有人了,才很小心的站了起来,慢慢走下高坡。他们也彻底看清楚了,在这片略显开阔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三十多具尸体,是红军战士,中枪的、被刺死的,状况很惨。余成俊走到小土坡后,那里也有三十多个牺牲的战士,七十多个红军战士无一生还。 曾广林跪在钟阿发身前,眼里流泪说道:“钟叔,您坚持住!” 钟阿发艰难的摇摇头,看着曾广林,他缓缓的伸出手去拉曾广林,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但是钟阿发的手立刻就无力的松开了,他的眼睛也闭住。这一场很小的战斗,在地方志上没有任何记载。 忽然,余成俊一下子扑到了最后牺牲的那个红军战士的身上,原来这个战士也没有立即死去,他醒来后看到两个国军的军官就在不远处,于是拉开了身上一颗手榴弹,向着曾广林和余成俊爬了过来。余成俊发现时,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了,于是只能保护曾广林,所以他趴在了那个红军战士的身上后,“轰”的一声响,余成俊的身体被炸飞了一点后又掉下来摔在战士身上。 曾广林没有任何的反应,愣在那里,一个飞起的手榴弹木屑擦破了他的脸颊,一道血丝淌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余成俊,又快速跑过去把他翻过身来,但是余成俊扑上去的很快,几乎是上半身完全扑在了手榴弹上,所以他的前胸被炸的稀烂,已经牺牲了。 “余哥、余哥啊!”曾广林大喊着,这一刻他感到了非常的无助,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成了一个人,两个钟叔在他眼前牺牲了,相识不久并且要继续一起战斗的余成俊也牺牲了。后面的路怎么走? “别动!”身后传来喊叫,然后一个人快速的夺下了他手中的手枪,忽然又惊愕的说道,“团座,他,他是,他是咱们自己的人。” 曾广林身上的军装虽然破烂不堪,但是还能看出是国军的制服。 “你站起来。”一个声音说道。 曾广林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过身,他的身后有一百多个国军士兵,其中还有一个军官,但是很明显不是刚才在这里的那些国军。曾广林不说话,看着对方。 “你是谁?哪个部队的?”那个军官问道。 “第四军的。”曾广林知道这一带基本上都是国军第四军的队伍,他平静的回答道。 “哦?自己人。”那个军官说道,“你的军衔?” “少校参谋。” “哦!我没有见过你。这些共匪是怎么死的?”军官又问道。 参谋这个职位在部队中很常见,不认识也是自然的。曾广林指了指地上的余成俊说道:“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哥余成俊,被一个没死干净的共军拉响手榴弹,就被炸死了。其他的都是刚才我们的人打死的,但是我也不认识那些咱们的人,他们打扫完战场就全部撤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打招呼就走了。” 那个军官显然很吃惊的看着地上的余成俊,大声的说道:“什么?他是余成俊?第四军的余成俊?” 说完,他跑过去仔细看着余成俊,然后说道:“果然是我余成俊兄弟!你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官盯着曾广林,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根据曾广林已经知道的信息,余成俊在军校学习时认识了一个叫做马江的人,现在也是第四军的军官,还是守备团的副团长,而且马江就是借着与余成俊的关系才逐渐升到了现在的位置的。这个对余成俊的名字如此熟悉,且称呼为“兄弟”的人,必然就是马江了,所以曾广林在脑海里迅速的回忆了一遍李成和余成俊介绍的情况,然后才不慌不忙的继续问道:“莫非您就是马江大哥?” 那人点头说道:“我就是马江,余成俊的大哥,敢问您是哪位?” 曾广林说道:“我叫李少杰,想必我成俊哥应该给你说过我的名字吧,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倒是听他讲过你,说你是一个很讲义气的大哥。虽然战场上受伤,离开了战斗部队,但也是咱第四军的。只是,我们一直在前线剿匪,没有来得及去拜访您。最近我们追击到这里,成俊哥还说找个时间去找你喝酒。没想到,没想到,” 马江一边听着,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李少杰,他也听余成俊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倒在地上的余成俊确定无疑,那么这个人与余成俊在一起当然应该也是其人了。他笑了笑说道:“李公子想来是辛亥年间老前辈的后代,与我成俊兄弟算是莫逆之交。我与成俊兄弟,是在军校相识的,义气相投,不曾想两年多未见,今天却看到他殒命于此,心中实在是悲痛。你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曾广林这时已经确认了马江,后面的故事就全靠他自己来编了,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抬头看着马江说道:“既然你是马大哥,我总算有安全感了。我和成俊哥也是倒霉。一个月前我们清剿到此,再一次与公敌人的战斗中,我不慎被抓了。成俊哥不顾上级严令,带着侦察排紧跟在敌人后面,一连跟了三天。总算找到了机会,把我救了出来。但是侦察排却全部阵亡了。我们也带了一点轻伤。但是敌人一直在这一代搜索,他们好想知道我和成俊哥的身份了,所以我们只好躲藏了二十多天。今天我们两个人的伤也好多了,食物也没有了,就出来乘天刚亮,想找我们自己的队伍。我们走到这里时看到两队人在发生激战,也不敢出来。后来一方赢了后撤走了,我们出来才发现被打死的都是共匪的人。” 马江当然知道最近第四军正在这一带清剿,也打了不少的仗,但是共匪来无影去无踪,倒是国军的损失更加的大一些。由于他是守备部队,对战事知道的不详细,只是得知余成俊现在也在第四军,却无缘再见。一直想找个机会去见见的,却再次见到了他的死尸。这个眼前的李少杰也曾听余成俊说过,而且曾广林所说的与最近的事情相符,于是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怀疑。 忽然,曾广林趴在余成俊的尸体上放声大哭道:“成俊阿哥啊,我怎么向伯父说啊!你醒醒吧!” 此刻,曾广林的心中是对战友的牺牲而悲不自胜。 马江作为守备部队,这方圆七八十里都是他的巡防部队管辖范围,他早晨得到消息附近有两军交战,于是按照团长的命令,带着一个连赶来。在路上遇到了国军一个营,那个营长告诉他已经消灭了大概百十人的共匪,让他带着自己的人去把那些人埋了,然后那个营长带着人也走了。现在,他看到地上七十多具死尸,还有余成俊。所以,他已经深信不疑了。 曾广林此刻慢慢忍住了悲伤,他知道现在他就是那个李少杰了,要改名换姓,通过余成俊的关系,以及那个李少杰的家庭渊源,打入敌人内部,尤其是要在组织的帮助下,尽快打入军统特务组织。以后的岁月,只能靠自己了。 这正是:我见青山犹如此,当年舍身为主义;洒了多少热血后,万千人民迎胜利。(请关注第一百七十二回:进军校入军统,改头换面) 第172回 进军校入军统,改头换面(1) 马江忽然说道:“我成俊兄弟本名余亚,字成俊。我们相识在幼年时期,后来因家境贫寒,所以进了队伍,跟着冯玉祥将军。在中原大战的时候,我负了伤,却正好在医院里遇到了小时候即相识的余亚兄弟,那时他已经改名余成俊了。等我出院时,冯将军已经失去了兵权,我就只有跟着余成俊走了,进了张发奎将军的队伍,后来在他的帮助下,我俩一起进了广州的军校,那时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余成俊兄弟不嫌弃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有什么事都互相帮衬着。我是个打仗不怕死,也很讲江湖义气的人,对余成俊兄弟的好,我始终记在心里的。他给我说过他还有一个父辈就有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叫做李少杰,但是那时你应该还在读书,所以我们没有见过面。” 再后来,马江很快就知道了余成俊的家庭背景,所以在各方面对余成俊更好。本来,马江学完了要回部队的,还要升职。但是,没想到旧伤复发了,所以就不能再去一线的作战部队了,然后跟着余成俊到了第四军,做了一个守备团的副团长。余成俊从马江那里也学了很多作战的本事,在战斗中很实用,所以很快就做到了少校这一级。虽然,余成俊和马江都在第四军,但是隶属的部门不同,所以快一年多没有见到了。 但是马江是知道余成俊也在这一带的,所以很为他担着心。今早,他得知有部队在附近激战,就赶紧带着一个连出来看看,他隐隐担心别是余成俊的人马,可是他到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余成俊扑在敌人身上,被炸死了,心中很痛。现在得知眼前的这个李少杰就是余成俊的一个好兄弟,自然就觉得亲近了好多。马江跟着冯玉祥好几年,与冯将军的性格有点像,所以他的本质也不坏。但是他在守备部队,倒是落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因为他对国军打内战很反感。他所守卫的这一带,经常会有小股的红军游击队出没,但是如今日本人在东北和华北大肆侵略,老蒋却还在剿匪中,这让马江心中很不是滋味。所以,他时常叮嘱自己的人,要是遇到了共匪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不开战,甚至经常带着人绕着游击队,基本上没有打过一次仗。因此,对在附近村子里经常休整的红军部队,他宁愿蹲在自己的罗汉镇里,也不会按照上级的指令去清剿的。隔着很远就开枪示警的事,他做的最多。 今早与钟阿贵和钟阿发带着的游击队遭遇的却根本不是马江的人,而是名义上划归张发奎十八集团军的中央军的另一部。老蒋的中央军被老蒋独宠,也根本不接受地方军阀的辖制和调动,他们的行动自由。 马江看到战场上的情形,就知道这一仗很惨,红军游击队的损失很大。红军长征走了以后,这一带的十几支游击队逐渐减少,而且都有撤离的迹象。马江此时也很无奈,于是命令自己的人马上挖了几个较大的坑,把那些死去的游击队员都埋了。他不想在这里久留,如果遇到另外的游击队,搞不好就要打仗,他不愿意。 马江看到所有人都掩埋了后,望着不远处的李少杰,地上是余成俊的尸体。马江想了想叫过两个士兵,嘱咐他们马上搭一副担架,把余成俊的尸体放上去。然后他拍了拍李少杰的肩膀,示意他们该走了。 曾广林说道:“您是马江大哥?” 马江点点头说道:“余成俊兄弟也与你说过我?我刚才看到他这样救你,就知道你应该是少杰兄弟了。虽然咱俩从未见过,但我还是知道你的,你是余成俊兄弟最贴心的好兄弟。咱们都在第四军,可是你们是一线作战部队,我是守备部队,十几万人的部队中,见一面也不容易。我们把余成俊兄弟的遗体收殓好,要想办法送给他的父母去,到时候还是给他叫余亚吧,这是他从前使用的名字。” “我在师部做参谋,成俊哥在一线部队,我们也不长见面的,这次我们遭到了偷袭,成俊哥知道我被俘后,马上就急了眼,带着侦察排就赶上来了。”曾广林说道,“我成俊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父亲与他父亲都是辛亥革命的人,交情很深,我们一起读书八年多,后来他跟着余伯父去了南方进了队伍,我还在读书。这次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可是他却为了救我送了命。我怎么向伯父交代啊!” “少杰兄弟,我就这样称呼你吧。”马江拉起曾广林后说道,“我的兵都整好队伍了,咱们这就走吧。我与你也不算是外人了,我与余亚兄弟是相邻,我年长了三岁,他后来出去读书,我则去当兵,我们再次相遇在医院,他这个人很够情义,我跟着他到了张总司令的队伍里,又一起去读了一年的军校。虽然我没有背景,现在也做到了副团长,算是祖上有福的人了。虽然余兄弟死了,但是我是不会忘记他的故人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马哥好了。认识你,我的心里也非常的高兴。” “马哥,我也早就听成俊哥说过你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拜见。前段时间成俊哥还说等战事稍微停息了,就带着我去找你这个讲情义的大哥。”曾广林说道,“我在师部的这几年也是不顺,所以就跟着成俊哥一起到前线了,没想到相见没多时,他却先我而去了。我知道马哥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而且曾经也为革命留过学受过伤。今天有幸见到,你能认了我这个兄弟,我是很高兴的。” 马江当然更是高兴,他取出一支烟来递给曾广林,但是曾广林摆手示意不吸烟,马江点上烟吸了一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了一会儿,他们的队伍已经走上大道,马江忽然说道:“少杰兄弟,不瞒你说,作为军人我也在战场上拼杀了几年,成俊兄弟可能也给你说过了。我倒是觉得做这个守备团的副团长蛮好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自无烦心事,就是说的我啊。” 曾广林对马江的经历早已烂熟于心,但是此时却知道没有什么可说的,于是跟着这支队伍走了约十余里,很快就到了县城外。进城后,看到大街上还有些繁华,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铺,人来人往的有些热闹。 马江的团部在县城的北边,进了营门,他领着曾广林直接去了团部,然后吩咐卫兵赶快准备好午饭,又给曾广林泡了一杯茶,拉着曾广林在桌子前坐下。 没有看到其他的军官,曾广林有点纳闷,于是问道:“马江哥,怎么这里?” 马江“哈哈”一笑说道:“你是说怎么这里没有其他的军官是吗?这里就我做主,团长正在忙着上调升职,就把这里交给我了,那个人也有些背景,估计很快就要到军里哪个师至少是副师长了。还有,反正我们就是一个守备部队,没必要让所有人整天神经兮兮的在团部里,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知兄弟下一步作何打算?等吃过午饭,我安排人把你护送到回去,你这快一个月不在部队了,还损失了成俊兄弟,不知道上司会不会怪罪你呀。” 第172回 进军校入军统,改头换面(2) 曾广林懂得马江是在为他担着心,国军部队中找替罪羊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他身负使命,当然不能就此逃走。所以看着马江说道:“马江哥,我休息一下就走,我的部队还在罗汉镇呢,再怎么也该回去复命的。” “罗汉镇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地,还隔着两座不大的山呀,你这一路上受苦了。好在你们都是军校出来的,身体素质很不错。”马江继续说道,“你有背景,估计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成俊兄弟的过世,有点问题。我这里给你写一份事情说明材料,还有与共匪战斗的那支国军,他们的驻扎地就在县城中,我也让人去要个材料。这样,你回去后也好处理。” 曾广林点头说道:“那就谢谢马江哥哥了。” 他们两个人称兄道弟的说了一会儿话,门口卫兵来报告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下午的时候忽然又下起了小雨,快入冬了,这场雨下的格外的冷,马江极力劝曾广林再休息两天。但是,曾广林却很着急的样子,马江只好把一个密封的档案袋交给他,又叫来自己的警卫排长,挑选了十几个身手好的警卫士兵护送曾广林离开了这个小县城。 坐在小汽车上,曾广林仔细的梳理了最近这几天的事情后,确认他的第一关是顺利通过了,既有马江这个意料之中的保护伞,还有他提供的两份有力的证明,他现在就是那个李少杰。唯一遗憾的就是余成俊牺牲了,此后就只有他一个人战斗在敌人中间了,什么时候能与自己的同志取得联系还是个未知数。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按照组织的安排,尽快打入那个秘密的特务组织,可是他现在对此仍然一无所知,需要更大的机缘才行。 车外的细雨淅淅沥沥的,田里的稻子早都收割了,但是还有一片微弱的绿色,这是入冬前的最后一点绿了。跟在后面的卡车上,车头架着一挺轻机枪,十几个战士眼睛盯着前方,警惕的护送着曾广林。他们没有走山间小路,而是一条大路,估计入夜前就能到达罗汉镇。 曾广林通过李成介绍,对罗汉镇的情形很熟悉,他让车子顺着镇子的那条街道,直接开进了一个学校,这里是余成俊那个连的驻地,目前只有一个副连长带着一百多人。因为余成俊走时交代必须等他回来,所以近一个月的时间中他们就抢占了这个学校驻军。看到曾广林回来,那个副连长丝毫没有怀疑,因为曾广林与李少杰简直长的太像了。 “李参谋,您可回来了,我们营长呢?”副连长给曾广林敬了一个礼后问道。 “他在战斗中牺牲了。”曾广林低沉着声音说道,“我的好哥哥为了救我牺牲了!后来,我们遇到了守备团的马团长的人,他还派了一些人护送我回来的,你拿五十块银元和一些纸币给他们,就让他们回去吧。” 副连长答应一声后走了,曾广林站在一个房门口,这是副连长带着他过来的,这是他和余成俊的房子,因为他们俩亲如兄弟,所以一起带着人出来后,就一直住在一起。打开门进去,然后关上门,他快速的检查了一遍整间屋子后,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除了两张行军床,和一些日常的用品之外,看来他俩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来。曾广林坐在一把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余成俊留下的唯一物品,那把德国造的配枪,有点磨损,但是枪的质量非常好。曾广林看了很久,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再次仔细的想着李成反复交代的那些事。 有人敲门,他说道:“进来。” 副连长进来敬礼后说道:“李参谋,马团长的人都已经走了,银元那些的也都给交他们了。本来想留他们明天再走的,但是他们说太麻烦,而且马团长特别交代过,今晚必须赶回去。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曾广林看着副连长说道:“王长保,你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个副连长王长保是余成俊最信任的部下,而且也是一个打仗拼命的人。在审问余成俊的时候,李成他们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而且把这些都详细的告诉了曾广林。只为了曾广林能演好这个李少杰,所以李成还特意告诉他回到罗汉镇的驻地后,首先要把王长保利用好。 王长保坐在桌子前,正好看到了曾广林放在桌子上的那把手枪,这是营长余成俊的手枪。一个多月前,他们在镇子外的五里墩遭遇到伏击,虽然打退了袭击,但是才从师部过来的李少杰参谋在战斗中失踪了,余成俊营长气急败坏的命令王长保带着人马回去守好罗汉镇,而他则带着最得力的侦察排紧跟着敌人而去。一个多月来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今天李少杰参谋一个人回来了,侦察排和余成俊营长看来都已经死了。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作为副连长他根本没必要了解。 曾广林拿起余成俊的手枪,对王长保说道:“我成俊哥已经死了,是他一直跟着敌人找机会,终于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把我救了出来。但是,侦察排却死伤殆尽。我们俩逃出来后,在深山密林里躲藏了二十多天,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在战斗中受伤了,所以只能先躲着。后来又遇到国军和共匪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战斗,成俊哥还是为了救我,扑在一个敌人伤兵的身上,被那个敌人拉响的手榴弹炸死了。唉,这让我太伤心了。” 说到这里时,曾广林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擦了擦泪水后继续说道:“再以后我遇到了马江团长,总算是死里逃生的回来了。咱们这个营驻守在这里,经过几次遭遇战,人马也损失了一些。但是,你们都是我成俊哥带出了的弟兄,我不能放下你们不管,所以我没有销声匿迹,这样我对不起成俊哥,也无法向余伯父交代。” 很显然,王长保根本没有发现曾广林与李少杰有任何不同,而且王长保是北方人,余成俊和李少杰都是南方人。因此曾广林说起方言,王长保就更加无法分辨了。因此,在曾广林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很仔细的观察着王长保的反应,分析出这个王长保对他是李少杰丝毫没有怀疑。 “没想到营长遇到了不幸。”王长保叹口气说道,“李参谋有什么打算?” 余成俊带兵还算是宽厚的,所以手下对他也很好。王长保是余成俊最亲近的手下,他对余成俊的死虽然感到有些难过,可是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所以,他着急的询问李少杰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还是要归建。”曾广林说道,“这里我们遭受的损失已经够大了,不能继续驻扎下去了。还是回去好,那样身边都是我们的人,还安全。你通知下去,明天一早大家吃过饭就集合,然后你带着一个排在前面,其他人跟着,咱们争取明天下午就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时,曾广林就起来了,吃过了卫兵送进来的早餐,从窗户中看出去,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几朵乌云缓缓的飘动着。各个排基本上也都吃过了,排长们正在招呼着士兵们在操场上集合。王长保此时敲门进来,曾广林对他说道:“你吩咐所有人带着装备,立即就准备出发吧。哦,现在让电讯班把我们即刻归建的电文发到团部吧,记得在电文告诉团长我们这里的实际情况,把余成俊牺牲,和侦察排全部损失都告诉团部。” 第172回 进军校入军统,改头换面(3) 王长保出去以后,曾广林整了整衣服,把余成俊的手枪配在腰间,然后推门出去,勤务兵已经把他房间里的东西整理好了,现在全部提了出去。门外,一辆吉普车启动着,等他上了车就开动了。提前出发的王长保带着一个排的士兵在前面,其他两个排紧跟着。曾广林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打迷糊,他现在还要仔细的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为了后面即将到来的各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那片乌云终于开始带来了雨,一阵急雨落下,路上的士兵们加快了脚步。曾广林想着事情,对车外的细雨丝毫没有注意到。十几天来他也真的累了,从长兴集曾家大院悄悄离开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在幺姑的门前稍微停留了片刻后,在心中默默的祝福幺姑幸福。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大妈都没有告别,哥哥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次的不辞而别,他都不知道将要遇到什么,是否能安全回来。为了不让家人担忧,他也按照阿发叔的嘱咐,悄悄的告诉了二妈杜小玉,因为杜小玉很有气概,曾广林相信他能替他保住这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机密。但是,他只告诉二妈,自己要去南京读书,只是怕自己优柔的母亲胆小,所以才让沉稳的二妈告诉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里时,他的要钱好像又出现了曾家大院此刻的情形,一家人吃过了早饭,因为是农闲时节,大妈她们肯定又在打麻将,而自己的母亲陪着父亲在书房说话,曹姨呢大概和佣人们在收拾物品,快到春节了,家里的东西都要好好的收拾齐整。幺姑,幺姑也许和母亲在一起,也许和几个哥哥在后院的书房里读书吧。 此时,曾广林离自己的家乡有近二百多里,他出来是为了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能与家人联系,所有的思念只能深埋在心里。 曾广林正在浅睡,忽然电讯班长跑来喊道:“报告,收到两份电文。” 曾广林接过来,第一份是师部发来的:“电令:以下军官于十五日12时前到南京中央军校报到。”后面所附的名单中有李少杰的名字。 第二份电文是团部发来的:“你部情况已知,余成俊营长壮烈殉国,实乃重大损失,其遗物将转交余老先生。先按照师部的命令,我团整装于下月21日完成集结,故你部速赶回来归建。又及,李参谋接电后速去报道,不必再回团部复命,部队由王长保副连长带领。” 曾广林说道:“去把王长保叫来。” 很快,王长保就来了,曾广林对他说道:“刚接到师部和团部的电令,部队由你带着回去,我要在前面镇子里和你们分别,然后赶去南京。弟兄们我就交给你了,要把这二百多号人全部带回去。” 王长保说道:“那你带不带人?” 曾广林说道:“我不带任何人了,我去上军校,又不是干什么。” 曾广林其实已经知道,上级组织已经启动了对他安排的所有程序,进军校很可能只是一个过程,然后就要进入那个秘密组织了。或者,军校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镇子,王长保带着队伍吃过午饭后继续走了,曾广林赶上了一班长途车,到临江去。他现在就是李少杰了,因为曾广林的记忆力非常强,而且有着更强的模仿能力,所以他通过李成和余成俊的介绍,已经把自己完全融入到李少杰中了,可以说他现在就是李少杰。 在临江坐上了去南京的火车,当天晚上到了南京,他没有找地方住,叫了一辆黄包车就直奔中央军校。在军校的门口他整理好着装,迈步走过去,两个站岗的士兵看了眼他递过来的那份报到的电文和军官证,然后给他敬个礼。 一个士兵说道:“李少校,现在报到处已经没有人上班了,你可以先到宿舍休息,明天一早再办理报到手续。报到处在教务大楼的第一层,左边第二个办公室。” 曾广林点头,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第二天早晨起来,曾广林到食堂吃过饭,然后去教务处办完手续。还没有到开学时间,他换上了便装出了军校,到大街上去走走。他是第一次到南京来,这里的繁华是长兴集甚至临江都无法比得上的。曾广林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条街后找了个饭馆吃午饭,他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地下组织知道他已经来了,也没有接到在这里与组织联系的方式,因此他也没有对任何人和任何事表现出兴趣。下午,他又独自返回了军校中。 正式开学的那天,三百多青年军官坐在礼堂中。曾广林坐在正中间,他现在很担心有以前认识李少杰的人与他打招呼。但是,李成告诉他,因为李少杰是通过上层的关系进入部队的,所以只在基层部队待了半个月,就调到了师部任参谋,而且他所经过的部门都是很匆忙的时间,所以能够把他记住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是很在意他的人才能记得他。 忽然,曾广林看到一个着少将军衔的人走到话筒前,扶了扶话筒说道:“下面请教育长张治中将军训话!” 全体学员一起站起来。 张治中将军走到话筒前说道:“请坐。你们是中央军校第十三期特招班的学员,学习时间只有三个月。但是,你们将接受系统的军事的学习和指挥的训练,这里是先总理创立的军校,是黄埔的基地。我希望你们在这里学习好!” 张治中就说了这些就急匆匆的走了,然后先前的那个少将继续说道:“你们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训队的学员,大家都是各战区推荐的,在基层有很好的作战指挥经验和丰富的实际作战体验。这里是为国家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不是来享受的!你们将被编为三个小组。你们都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也懂得纪律,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当前,日寇对我虎视眈眈,大有南下的趋势。当此民族危亡的时刻,你们要好好的学指挥本领,在今后的战场上成为良将!” 然后,他又宣布了军校的校规和管理等规定,把三个队的人员名单分配好。曾广林分析,这次选送来学习的都是中级军官,是为了培养更多的一线军官。当然,按照国民党的传统,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通过各种关系进来的,包括他也是。国军中的参谋人员众多,所以曾广林没有遇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上级这样的选择真的太到位了。如此精细的筹划实在是让人佩服,因为如果李少杰的大名远扬,恐怕走不到三步就要彻底暴露了。他甚至感到作为李少杰的替身,这个人或者是国民党元老中的末流,或者是有些特殊的裙带关系而已,这有这样分毫不差、极其微妙的关系,才能让他顺理成章的进了军校。 按照里程的介绍,李少杰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喜欢与人过于深交,所以他在开学典礼后,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下就去了食堂吃午饭。没有与任何人表现的亲密。 转眼间两个半月就过去,曾广林各方面都表现的比较平平的,唯独对射击很认真,几乎已经可以成为很好的一个射击高手了。但是,他的收获其实很大,因为这些军校的课程是他从未学过的东西,因此他学到了很多。已经结业的部分学科中他都处于中上的水平,这也符合军校他的档案中的这个评语:沉稳干练、深藏不露、沉着冷静、对突发事件有很强的处置能力,喜欢射击。 很快过了春节,天气逐渐的暖了起来,马上也快到结束的时候了。这天,曾广林吃过晚饭,看了一会书后走到操场的空地,正好有一个山东的学员在找人下象棋,曾广林也学过中国象棋,两个人水平差不多,于是棋逢对手的杀的非常的起劲。 忽然,曾广林在眼角的余光中感到有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借着思考的样子,稍微侧身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人是戴笠,这张脸在他的大脑里存放了很久,今天终于见到了。上级所说的秘密组织就是老蒋支持戴笠成立的,他来这里干什么? 戴笠并不阴森可怖,一张长脸,浓眉大眼,穿一身军校常见的教官制服,佩戴着少将的军衔,走路不紧不慢。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 曾广林忽然发现戴笠的眼睛向他看过来,于是抓紧伸手走了一步棋,再也没有看戴笠等人。 但是,军校的这一期学员接到了延长时间的通知,直到“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了侵华的步伐,举国要求抗日的呼声日渐高涨,国共两党的合作达成,老蒋也是迫于压力,同意了整编红军队伍开赴前线抗日。周恩来也受邀与蒋介石的特使举行会谈,抗日热潮席卷中华大地。但是,日军侵华的速度极快,他们供国内不断增兵,在伪满洲国开始集结,更大的战事即将来临。 曾广林从不参与学员中的这些讨论,这符合他的性格和某些人的条件。七月十日中午,一个勤务兵把正在午睡的曾广林叫起来,来到了政训处。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中校军官在办公桌后坐着,他让曾广林坐下。马上,又陆续进来了七个学员兵。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室内的另一扇门打开了,走出来了两个少将军官,此前的那个中校军官开口说道:“各位,根据上级指令,蒋委员长命令,从你们这期特训班里挑选八名学员参加新的特殊训练。这两位是特种训练班教官,一个是赵卓然,一个是江晋山,下面我就把你们交给他们了。” 戴眼镜的江晋山先说话:“你们以后叫我江教官吧,经过认真考察,我们选择你们八个人,继续深造。后面你们学的东西对你们今后的工作更加的重要。你们的材料我们都审查过了,符合特种训练要求。你们将是精英,将是一支不可以忽视的队伍。卓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卓然摇头。 江晋山又继续说道:“你们的档案已经转到总部了,下午你们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咱们坐晚上七点四十的火车出发。好了,解散吧。” 回宿舍的路上,曾广林想着李成的交代,又想起此前见过戴笠的画面,他知道新的征程又开始了。 这正是:曾经奋战多生死,如今征程又开启;前路漫漫有何惧,只为天下苍生计。(请关注第一百七十三回:旧厂房练神技,一枪在手) 第173回 旧厂房练神技,一枪在手(1) 按照曾广林留下的材料,江晋中并没有与他们同行,他乘坐的是开往上海的火车,李少杰等人则去了杭州。曾广林记得李成讲过,戴笠是一个忠于蒋介石,并且非常反共的代表人物之一。在老蒋的授意下,他秘密的成立了一个精干的特务组织,并且在全国各个警察学校物色骨干,同时也在一些军校中选拔能干的中坚力量。在杭州就有一个以警察学校名义创办的特务训练班,当然戴笠也是在大力的培植自己的亲信,以获得在老蒋那里的地位。因此,曾广林简略的说了此后的很多经历,在杭州他们又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主要是爆破、暗杀、煽动、密码、报务等一系列特务必须掌握的课程。随后,在江晋中的安排下,这一批大约三百多个经过训练的特务分别被安排在不久后成立的军统总部,在各个部门开展工作。然后,军统不断扩张,形成了系统并在全国各地都建立了分站,这些最早加入军统的人才,自然也成了军统的骨干。 曾广林化名李少杰后,因为在策划、射击等方面具有很强的能力,被安排在总部的行动处,但是却一直也没有得到上级的任何指示,只能默默的潜伏在军统里。在此期间,他先后参加了军统组织的很多行动,包括对投敌叛变的汪精卫的一次周密的刺杀活动,可是因为狡猾的汪精卫临时更换了睡觉的房间,这次行动只击杀了汪精卫的几个亲信,而没有伤到他本人。这样,也导致汪精卫迅速通过秘密渠道,在日本人的帮助下安全到达南京,彻底投靠了日本人,成立了伪国民政府,沦为最大的一个汉奸。 在上海、南京、武汉相继沦陷后,老蒋的国民政府最后总算是在重庆安下了身,军统也随之到了重庆。而且,戴笠也非常聪明的借此不断扩大势力范围,举办了很多期特训班和干部训练班,同时派出大量的行动人员,在日本人占领区开展暗杀等行动,极大的打击了日本人狂妄的“三个月消灭中国”的野心。虽然,行动中牺牲了很多骨干,可是在戴笠的积极努力下军统的人员却得到了扩张,从青年学生、帮派组织、军队系统吸收了大量人才,军统俨然成为国内最大的特务组织,也让日本人和南京伪国民政府非常忌惮,这几方面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经过了无数的对战,互有胜负,很难说谁的成绩更大。 后来,戴笠又组织了针对敌人的特务行动,从总部和各个分站抽调了一批精干力量,先后组成了十几个“特别行动组”,派往一些重大城市进行暗杀行动,其中大多数被称为“铁血暗杀团”,都是军统的骨干组成的行动小组。这些人中就有以曾广林为首的小组,他们活跃在敌占区,对罪恶极大的汉奸、日本军官等进行了无情的刺杀,虽然行动成功的次数比较多,但是人员损失也非常严重。到了抗战末期,几乎每个行动小组都不是满员的了,一大批忠勇的军统特务牺牲了,这些人在抗日战争中是有贡献的。 后来,戴笠看着日本人逐渐的不行了,抗日战争的胜利已成定局了,于是在重组这些特别行动组的同时,按照老蒋的暗示,把行动的目标开始针对地下党。可是,因为几年的时间中损失实在太大,仅有两三个行动组被保留下来,其它的大多并入了一些省市的分站。在戴笠死后,毛人凤又一次剔除了他认为“不可靠”的军统中下层里的干部,在极力培植自己亲信时,依靠着蒋介石还有的一点信任,几乎把改组后的保密局变成了自己的私人武装。也是因为如此,后期的军统和改组后的保密局逐渐不受老蒋的待见,而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然而,在国民政府中盛极一时的军统组织,毕竟是全国最大的特务组织,依然对地下党有着巨大的威胁。因此,那些潜伏在军统内部的人员,更加引起重视,有些已经被秘密唤醒。曾广林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毛人凤排挤出保密局,给了个上校督察专员的身份,名义上是派入军队中,其实就是被毛人凤不信任后靠边站了。可是,毛人凤也知道这些当年在戴笠的安排下,进入敌占区奋死战斗的人,他们身上有很强的作战力,能力超众,在组织、暗杀、报务等各个方面都有着一些能力超强的下属。 毛人凤这个人比戴笠更加会伪装,也比戴笠的笼络能力更强,他借着军统改组的时刻,一方面在老蒋面前极力讨好他,同时把一些做过贡献的干将边缘化,以引起这些人的不满和抱怨,但是却又把祸水向其他军统的高层引。在这一点上他比戴笠聪明了几十倍,成功的让那些军统创立初期就身居高位的人,慢慢的离开了保密局,或者彻底不再过问保密局的事务,保密局最终被毛人凤一手把持,继续成为老蒋反共的得力工具之一。 在这样的背景下,毛人凤才开始启用那些先后派往军队里的老部下,让这些人对他感恩戴德,很多人的职务也得到了了提升。以白一山为首的“三山小队”就是其一,白一山的小组虽然抗战时损失惨重,但是最终活下来的他们三个人却是非常突出的特务骨干,各方面都是一流的。在临江站的不断要求下,鉴于临江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拱卫南京的一个重要城市,所以毛人凤就把这个小组改为“三山小队”派到了临江,协助孟昭然对付地下党。 “看来毛人凤的这一手很厉害,他不但重新组合了当年在抗日敌后战争中戴笠派出的行动小组,而且还进一步笼络了人心。”老魏听完周乙的叙说后,担忧的说道,“这些特务都是精兵强将,我们一年多前就有两名同志牺牲在那个白一山的手上。非常的可惜,这也使得我们很长时间无法正常的开展活动了。” 周乙点点头说道:“这个确实非常难办,毛人凤改组了原来的军统,虽然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但是其实它的内核依然是军统的,他们反共的本质丝毫没有改变。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更加凶残的,也更加有经验。我们此前的所有损失都是这样军统特务们造成的。” “渔夫如果就是曾广林同志,我们就有胜利的一点把握了,毕竟他在军统潜伏多年,对敌人的行动方式很了解,这有利于我们临江的战斗。”老魏说道,“可是他很多年没有被组织唤醒,不知道是否还有当年的初心。” 周乙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也在日本人的警察厅里战斗了多年吗?” 老魏说道:“你不一样,从一开始你就和我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我们之间有更多的信任,而且我们一起完成了额那么多重要的任务。” “但是,我相信这个代号渔夫,或者就是叫做曾广林的同志。组织上一直没有唤醒他,肯定是有特殊原因的。”周乙说道,“一来他进入军统不久后,全面抗战开始,全国都在抵抗日本人的侵略,我们在统一的战线上,组织上应该能考虑到他隐藏在敌人内部的重要作用,以及将来发挥重大作用的利害关系。那个时候,他在敌人内部抗日,也是我们所需要的,特别是国军的东西比我们多,他能更好的为抗日发挥特殊的作用。” “这一点我也知道。”老魏说道,“然而,我现在其实也没有见过这个代号渔夫的人,他也是通过省委的秘密渠道与我联系。” “哦,还有一个细节我怎么忘记了。”周乙对自己这次忽略了细节感到吃惊,他一直是很注重细节的,他说道,“在曾广林的这本材料里最后提到了那个叫做幺姑的人。” “幺姑?”老魏疑惑的说道,“难道她也是我们的人吗?但是,我来到这里一年多了,从来没有任何渠道告诉我有这样一个人物。” 周乙点点头说道:“曾广林的资料里说,他通过极为机密的渠道得知的,幺姑应该是我们的人。而且,他还判断幺姑的父亲甚至可能是更早的革命者,只是在从事革命活动中遭到挫折,可能早就被捕并且牺牲了。所以,幺姑才随着母亲逃亡了几千里,隐姓埋名的才活了下来。所以,幺姑的母亲和幺姑很可能都与组织失去联系,在当年的白色恐怖之下这样的同志太多了,甄别他们的身份很难。然而,曾广林几乎是很确定的说,至少是幺姑再次得到了组织的派遣,重新开始了活动。这些都是他在机密档案中发现的,可是也无法得到更有力的证实。你也知道,国民党也是制造了很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情报,来迷惑我们的。” 第173回 旧厂房练神技,一枪在手(2) 老魏说道:“这个先不管了,以后总会弄清楚的。那个叶家田距离临江市并不远,与刘魁的老家好像也只有二十多里地。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可以探查一下。现在,我们的任务还是很重的,省委要求我们尽快建立一个秘密的、安全的交通渠道,把南京来的那位同志护送到香港,同时从这位同志那里取到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而且,这个情报只能由我们转移到下一个交通站。” “时间太紧了。即使有渔夫同志的帮助,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周乙说道,“但是,我们要保证完成这两个重要任务,为解放做出贡献!” 老魏点头说道:“我们临江地下组织目前还有几个能够行动的交通站,几个联络点也暂时没有暴露,我们要充分利用好这些有利的因素。刘魁那里还能及时获得保密局临江站的消息,这对我们完成任务都是有用的。可是,我现在也无法知道南京来的同志在哪里,只有等省委的进一步安排和部署了。” 临江市是早期资产阶级萌芽的重要城市之一,但是在帝国主义的不断侵扰和压迫下,大多数资本不够雄厚,或者没有背景的企业历经痛苦的挣扎后,相继倒闭了。在长江边有很多被废弃了,仍然没有接手的厂房。随着抗日战争的结束以及暗流涌动的内战催化,这些放弃的厂房可能再也不会被利用了。 但是,在渐渐的被流浪汉视为藏身地后,这里也不再那么寂寞,虽然传说日本人当年在这里屠杀了中国人,然后悄悄的埋在这里了。可是,被生活所迫的穷苦人,还是选择了这块作为遮风避雨的场所。白天,这些人外出做工,或者讨饭。到了晚上,在燃起的点点火光中,衣衫褴褛甚至衣不蔽体的人们、断臂残肢的人们,都在这里苦度光阴。这里是临江市最肮脏黑暗的地方,就连军警都很少到这里来,除非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临江了,才派出警察封锁好,不让这些靠别人的施舍才能生活下去的人出来。所以,发霉的食物是保存的很多的,他们也要以防万一。 在一群乞丐聚集的角落里,老万是头,总共五十多个要饭的都在他的带领下。虽然每天能讨来的钱币很少,但是临江人大都善良,所以食物总是没有缺过。 天气日渐转暖,临江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北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临江也难免受到一些影响。国民政府想方设法的调集南方能够调动的军队支援北方的战争,可是军队好像总是不够用。所以,扩编的军队就到处拉壮丁,乡下的青壮汉子抓的差不多了以后,临江市里也出现了招兵广告,而且还有好几个缺员的部队采用各种方式以欺骗或者强抓等补充不足。老万的人也在不断损失中,那些看着还有点身材或者年龄和身高的,陆陆续续被抓走了好几个。 “万哥,咱们原来快一百个人了。这十几天突然就少了三十多个人啊,而且城里现在也很紧张的,讨口饭吃都很困难了。”一个满头癞痢的少年趴在老万的腿上,看着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万说道。 老万看着这个小乞丐说道:“那也没办法。部队上缺人了就到处抓,这个都见惯了。乡下的人被抓的更多,咱们城里还好些。咱们今天讨的少一些,你就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让大家存一些吃的该有多好了吧。等会儿大家都回来了,你帮我分一下吃的,如果不够了,就到地窖里取一些。” 小乞丐点头说道:“好多都发霉了,老九子昨天吃了后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说是肚子疼。” “多喝点水。这个管用,水多的是。”老万说道。 大约十几分钟后,天色暗了下来,这片厂房里开始热闹起来。几个黄包车夫放下车子,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把皱巴巴的纸钱数着,不时叹口气说道:“这纸钱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哟,拉了一天都不够半个馍馍的。” 另一个车夫说道:“现在金圆券了,还值几个钱。” “狗屁!”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看似在工厂做工的人接口骂道,“金圆券也不值钱了!你没看到多少人堵在粮店的门口等着买米买面啊,米面油的价格随时变,上午还能买一袋米的金圆券,下午就不到半袋子了。我们这几个人在工厂里做工,现在大家都不要钱了,能发半袋米或者几个馍馍才是最好的工钱。” 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连连点头附和着。 二十多个破衣烂衫的乞丐走了进来后,一起跑到了老万的身前,然后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一点纸钱或者一些还算干净的食物交给老万。但是,二十多个乞丐也没有讨到多少东西。全部加起来也就一堆不厚的纸币,还有一小堆冰冷的米饭和稀饭,还有十几个不怎么完整的馒头。 老万让那个癞痢头的小乞丐把讨来的食物分发给五十多个乞丐,明显是不够的,于是就让小乞丐从他们隐藏食物的一个地窖里取了一些吃的出来。乞丐们跑了一整天,都很疲惫了,坐着或躺着在地上吃着东西,身体有病的则用破碗盛了水大口喝着。不管是否吃饱,乞丐们横七竖八的在这个很大的厂房角落眯着眼,准备度过今夜。 这个厂房以前是机器房间,机器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卸走了,留下很大的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大概能容纳四五百人,除了几十个乞丐以外,还有一百多个各种社会底层的人们聚集在这里。他们都是身无片瓦的人,没有更多的钱租房子住,只好躲在这里生活。 老万站起来,用力的左右晃了一下身体,他前几天被警察打坏了腰,休息了几天好一些了,没有药物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强撑着了。所以,他成天躺在铺着破布和稻草等的地上,时不时的站起来要活动一下,让受伤的腰能够稍微动一下能化解疲劳,也让受伤的地方逐渐好转。看着已经闭着眼开始睡觉的乞丐们,老万最终还是叹口气,他很无奈的发现他已经不能再照护好这些可怜的弟兄们。因为,临江都已经人心惶惶了,一些富人在收拾值钱的金银细软准备逃到更南的城市,或者到香港澳门,以及到国外去,留下的都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所以吃的东西越来越讨不到了。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精明,在这个厂房的一个原来存放模具的地下室里保存了很多能吃的,可是冬季刚过,城里就开始变得紧张了,吃的东西每天都要取出来给大家吃,现在所存的估计没有多少了。 但是老万与这些人一起做乞丐有好几年了,大家都很愿意跟着他,因为老万不但年岁大、力气大,没有哪个乞丐能打得过,尤其是他在这个群体里最公平,也不贪占乞丐们讨来的钱币或者吃的,给大家分发的时候不会歧视任何人。所以,临江的几个乞丐伙中,就他这里的乞丐最多,曾经有一百多个。但是,最近城里抓人的太多了,每天都有几百人被莫名其妙的抓走了,乞丐是其中最大的群体。 所以,老万也舍不得抛弃他们。他愿意为这些信任他的乞丐再辛苦下去,保护好他们。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厂房里的所有人都惊慌的听着,还有几个人站了起来。这个声音很像枪声,那时候听到开枪也是正常的,这些人也最害怕枪声,因为有枪的人必然有权有势,他们欺负的就是穷苦人。 老万盯着厂房的后门,枪声大约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这个门是堵死的,门里堵着废弃物,门外也堵着砖头瓦块之类的。因为这道门出去是原来这个工厂的废物地,但是曾经堆放的东西中,只要能换钱的早就被乞丐们捡出来拿去换钱或者吃的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所以只有这个最大的厂房里有人住着,就住着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穷人们。 老万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枪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是谁在后面打枪。他迈开脚步,腰部的疼痛还在,所以走起路来有些蹒跚。 瘌痢头也站起来跟在老万身后,随后还跟着十几个大小乞丐们。那些拉车的和做工的却一动不动,他们的胆子是没有这些乞丐们大的,因为乞丐们受尽了欺辱,也见惯了大街上随意开枪射杀人的场景。老万如果不把这枪声弄明白,今晚是睡不着的。 出了大门后,老万在前,十几个乞丐跟着他,一起向后面转去。走过那片黑黢黢的空地,有一排二层高的房子,这是当年这个厂子放成品的地方,厂子倒闭后,所有的货物被抵债搬走了。因为房子里曾经有被日本人杀害后悄悄埋人的传说,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在这个房子里住。虽然,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什么也不怕的穷苦人,可是传说有板有眼的,所以没有人敢与埋在地下的死人住在一起。老万也是看中了这块地方,所以他把这个房子的一个地下室清理了,把能存放的吃的就藏在这里。刚才,那个瘌痢头来取东西时,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人。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里却真的有人。 确切说,老万打开门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此时已经是日落了,房间里很暗,老万也根本看不到具体的人,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背影。那个人好像也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声,但是他没有回过身,依然站立着。 他的手里端着一把长枪,老万依稀看着像是一支枪,所以他就站住了。 肯定是这个人在这里打枪。 过了一分钟,那个人才转过身来,在黑暗中老万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是隐约看到此人有一头黑发,身上好像也是黑色的制服之类的,但是看不到是什么样的制服。那个人把枪放下来,用左手提着。看着门口的这群人,没有月光,所以他也看不清门口都是什么人。因此,这个人不说话。 老万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在这里开枪,他就不该带着自己的乞丐兄弟们过来了,现在他知道什么叫好奇害死猫了。可是,面对提着长枪的这个人,他也不敢动了,他害怕背过身的时候,那个人对他开枪。 但是那个人没有开枪,好像他也明白了站在门口的不过是躲在这里的那群乞丐。所以,他转过身,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是“当啷”一声,应该是一个铁盒子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看来这个人一枪打断了拴着那个铁盒子的绳子,所以没有子弹打到铁盒子的声音,而是铁盒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即使老万这些人不懂枪,但是看这情形,也明白了这个人的枪法太神奇了,这里没有任何光亮,但是他仅仅凭着目力就看得清那根远处的绳子,不管这根绳子粗细,能如此开枪打断,这人的枪法确是精妙。老万待在门口,更是不敢动了,对方手里有枪,而且枪法精妙。不过,老万知道这么晚躲在这里练枪法的人,一定不是善类,可是绝对不是警察或者国军中的人。 那个人又转过身来,忽然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离开了。” 老万马上转身,带着自己的乞丐兄弟们走了。在进入大厂房的门口,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所有人悄声说道:“咱们刚才什么也没有看到,听到没有?那个人,那个人手里有枪,不是大盗,就是黑道的,如果为了你们的小命,还是管好自己的嘴!” 黑暗中老万看到所有人一起点头。 这正是:同是江湖沦落人,一枪在手心中稳;如今重出第一枪,敢看天下谁还能。(请关注第一百七十四回:古巷道杀敌寇,落叶一片) 第174回 古巷道杀敌寇,落叶一片(1) 临江市五福路上有一片商业区,这里聚集了整个临江市的所有物品集散,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据说这里在南宋时期就非常繁华,此后几百年的变迁,在商业中心逐渐南移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商家看中了这块黄金宝地,所以发展的也是非常的快。民国已经三十多年了,虽然国军在战场上一败再败,但是长江以南的地区,暂时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因此即使百姓的生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商业的发达仍然如火如荼。 古巷深处的一个小宅子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罪恶的交易,白一山坐在屋子的一角,用眼睛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人。这是孟昭然介绍的人,是从南京来的,白一山不需要了解这个人的身份,因为他只是接受了孟昭然传达的来自毛人凤的指令,要在临江市抓捕一个潜藏在国防部高层的地下党间谍,这个间谍拿到了最新的国防部制定的进一步扩大内战的计划,其中最主要的是军队调动的机密。目前已经面临捉襟见肘的国民政府,需要从南方调动更多军队开赴北面,所以这份国防部的机密情报,经过老蒋亲自审阅后已经开始实施。如果放弃这份计划,需要重新召集全国各绥靖区的主要长官,全面推翻原来的计划。这会引起老蒋的震怒,或许还会杀几个人的。所以,毛人凤在老蒋一顿臭骂后汗流浃背,尤其是老蒋对戴笠死后,保密局的工作成效如此低下,早就非常生气,内部传出的话是,如果保密局仍然在情报上没有进展,有可能会让毛人凤换个地方。 毛人凤深知老蒋的毒辣,假如这份绝密的计划被地下党送了出去,那么他毛人凤今后的日子就是在热锅上不断被烘烤了。好在毛人凤知道这份计划目前只在临江市,地下党还没有有效的途径送出去。这是最后的机会,情报从南京带到临江的路径非常多,也很不容易,但是要带走送到西柏坡去就是关山重重了。毛人凤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在临江这里堵截住一切可能送出情报的途径,同时严厉打击临江的地下党组织,彻底消灭之。 孟昭然当然不敢怠慢,于是一方面把临江站的最得力人员都交给张泽池这个自己的亲信,同时秘密调集了几个副站长的人手,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了再加一层保障,孟昭然通过密线向毛人凤请示,再次让白一山的小组参加行动,三手齐下后,孟昭然觉得现在是手拿把掐了,任凭地下党员有通天彻的本事,也难逃他布下的这个层层织密了的网。 在孟昭然积极行动时,毛人凤又派出了自己的特使,到临江具体介绍绝密计划的情况。孟昭然派白一山来,就是要了解这个计划制定的主要过程和参与人员,他要白一山这个在情报生涯中生生死死好几次的专家,从毛人凤的特使那里了解到最值得的细节,从而分析判断出那个来自南京的地下党人护送情报的具体路途,以及这个人最可能是来自国民政府最高机关中过的哪个部门,或者能挖出这个人具体是谁那就更加稳妥了。 白一山安排好许诚山和童俊山两个人在这个宅子的外围做好警戒后,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独自一个人进了这个好不引人注意的小宅子。这是他这个小组一贯做法,做秘密工作的人,必须首先做好防范,然后计划好退路,才能进入最不熟悉的地方,即使这个地方要见的是自己人也是如此。 “白组长,我知道你是抗战时期九死一生的精英,算是硕果仅存的几个老军统干部了。”对面的人一张阴沉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阴沉还是阴沉,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刚才我把这个绝密计划的主要情况全都告诉你了,下面该如何做,你比我强。我的职责就是把这些都带给你知晓,局座的意思是坚决不能让这份绝密计划从临江市泄露出去了。否则,大家都要在委员长面前承担责任。这个厉害关系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白一山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一年多前,我们就在临江发现了地下党的一些苗头,虽然此后再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可是我总是觉得这里肯定还有他们的站点。这是不容忽视的主要威胁。他们的存在,对党国不利。” 对面的人说道:“这个当然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还有一些更高层的机密,我也不知道,局座也没有说。有的东西是不该我们这些人知道的,也请白组长能够理解吧。只是,必须在地下党把绝密情报送出去之前把这些人都消灭掉!” 白一山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听了你带来的话,总觉得在国防部的高层,或者更高层他们还有人,因此即使我们在这里抓住了几个人,也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治标不治本是亡羊补牢的最下措施。这么多年来,我们抓住的人还算少吗?可是,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是为什么?特别是总有绝密情报被他们提前获知,而且还能不断的送出去,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巨大。” 那个人说道:“这个我很无奈,这不是我的职责,也不是你的职责,我们都没有权利管高层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所谓来一个抓一个就是,只要把这些下面的毛毛仔仔的都抓住了,他们上面的人即使得到了情报也难以传递出去,至少我们的上层也放心。” 白一山无奈的看着对方,端起茶杯喝光了,站起身推开门出去了。 在白一山他们的秘密住所,白一山把得到的主要情况告诉了两个兄弟。他说道:“二位兄弟,这次国防部制定了一个绝密计划,是能彻底解决战事不利情况的。委员长这次下定决心要剿灭共匪,所以拿出了巨大的资金和调动了所有终于党国的军队,不但严格执行总统制定的《剿匪手册》,而且严格保密各部调动的消息。所以,这个消息一旦泄露了出去,那么这个绝密计划就是一张废纸了。” 童俊山说道:“为什么这么绝密的计划不采取绝对保密的措施呢?现在这个计划的会议参加者众多,哪个人都有可能是泄密者,那些做记录的、印制计划的、管理计划的,甚至端茶倒水的都有可能获得计划的某一个部分,只要对方有心,就可以把这些断断续续的部分合在一起,那么就是一份完整的计划了。” 许诚山点头说道:“现在越来越不严密的毛病,早就成为情报泄密的渠道了。这样泄露出去的情报还少了吗?我真的觉得我们这样做能解决多少问题。” 白一山说道:“这个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我们更应该关心我们脖子上的这个脑袋,只要我们竭尽全力就可以保住脑袋了。我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咱们这么多年也是重命才能活下来的,没有什么是我们始终坚持的。大家都在这条船上,把对方全部挖出来,然后消灭,这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许诚山说道:“说的是这个理,一山哥。下面我们要怎么做?” 白一山想了想说道:“我隐隐觉得在这件事中,有我们曾经的弟兄。而且,这里的地下党已经成了气候,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他们有了更加严谨的组织机构,有着更加能力出众的人。临江市藏龙卧虎,果然不假。下面,我们只需要静观,因为我料孟站长不会只把宝押在我们这一个小组,整个临江站应该都行动起来了,他们比我们更着急。” 童俊山疑惑的看着白一山问道:“一山哥什么意思?我们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许诚山忽然明白了说道:“一山哥,你是说只要闻着临江站的味道,我们就可以在暗处动手,那样的把握更大?是不是?” 白一山点头说道:“张泽池、邓东进,彭波,这些人也是久经沙场的人,怎么可能不用呢?孟站长在军统这条船上也晃荡了快二十年了,少将军衔不是白得的。而且,他孟站长还会动用自己手头的所有资源,军统这么多年,就连我们都不知道的高手,我想多的是。” 童俊山和许诚山一起点头说道:“一山哥说得对,我们本来就是在暗处行动的,所以没有必要抛头露面。能够不动声色的成功,就没有必要大打出手。现在,与当年和日本人斗不一样。那时需要我们不怕死的该出手就出手,而且死了也是党国的英雄,而如今是与更加狡猾的对手搏斗,他们的经验不比我们少多少。” 滨江道也是临江市的一处好地方,这里临着长江,因为早先都住着有钱人,所以大片的别墅栉次鳞比,整个临江最有钱的人都住在这里。但是,紧挨着滨江道的也是很多深深浅浅的古巷道。 第174回 古巷道杀敌寇,落叶一片(2) 此刻,黄昏时分。在一条巷道的尽头,四五个挑着自家种植的蔬菜的农人摆开摊子,向过往的行人兜售着。这是与别墅区紧邻的一个巷子,所以那些别墅里的佣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来,采买这些很新鲜的蔬菜。此时,晚饭已经过了,采买的蔬菜当然是明早用的。一时间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辛苦种菜的农民指望这个时候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为家里人的温饱多少解决一下困难。 周乙带着巡警在附近转悠着,他是例行公事,但是一双眼睛却用余光看着巷道的尽头,一条大约二百多米的路那头就是富豪们的别墅区。一些买好菜的佣人走在返回的这条路上,也有不多的佣人才从路上走过来。刘魁传过来的消息说孟昭然充分调动了临江站的每一个可以调动的人,布下了三重罗网,全力以赴的抓捕南京来的地下党,以及那份绝密的情报。敌人似乎嗅到了什么,对这片别墅区布下了明暗多处观察哨,一切迹象表明,那个神秘的来人就住在这里。但是老魏还没有得到省委的指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带着绝密情报的同志在哪里。 已经是仲夏时分了,南方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即使都是黄昏了,但是丝毫没有减轻热的程度。 周乙在一个小摊前站住,看着那个挑子里鲜嫩的白菜和黄瓜。摆摊子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她并没有看站在眼前的周乙,而是低着头,好像在打盹。周乙蹲下来,挑了两根黄瓜和一把白菜,让老婆子称了一下后付了账,随后把这些菜拿着,向不远处的警车走过去。 忽然,周乙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他还一时没有判断出来。于是,他仍然不紧不慢的走向警车,然后打开车门,把菜放在座椅上。然后,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卖菜的老婆子,她仍然低着头,仍然好像是在打盹。 猛然间,周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老婆子绝对不是简单的人,他的某一个侧面看着很像高彬! 周乙现在回想起这个老婆子说话的沙哑声,很明显是装出来的,根本不是那个年岁的老婆子该有的声音。周乙再哈尔滨潜伏了那么多年,当然也知道高彬有一个弟弟,可是却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只知道叫高礼。而且,高彬的这个弟弟也不在警察系统,好像是一个很普通的职员而已。然而,现在周乙的这个感觉却非常清晰,那个假装成老婆子的人的侧影与高彬极为相似。周乙与高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对高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侧面、每一个说话语调,都是非常的熟悉。没错,这个老婆子就是高礼。 但是,高礼为什么在这里? 尤其是为什么周乙从来没有得到高彬的这个弟弟也在特务行列的消息?周乙离开哈尔滨两年多了,那里已经解放了,东野的百万大军也集结待命,很快就会出关,这是对老蒋的国民政府最致命的。 周乙此时毫不犹豫的上了车,关好门后,从车窗里继续观察着那个老婆子。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后,卖菜的农民也差不多走了,只有包括那个老婆子在内的三四个还没有卖完菜。在那条道路上也很少有人下来了,看来这些卖不完的菜他们只能挑回去了,而且太阳也已经下山,夜色逐渐上来。几个巡查的警察看看人不多,都准备返回警车了。 小道上这时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是那种很正常的速度。走过巷道口,他看了一眼还剩的几个菜摊,几乎是扫了一眼摊子上的那些菜。 那个老婆子这时也在很注意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然后对着他问着什么,周乙隔得远,听不到。只看到那个男人和老婆子说了几句话后,男人掏出钱,把老婆子剩下的菜都买走了,但是男人好像是让这个老婆子把菜挑着,跟着他一起走上了那条小道。周乙看着两个人的影子在路上移动,慢慢的走远了。他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打开车门对着部下招呼了一声,让大家都上车。 这是约定的时间,如果出现了异常情况,警车会提前五分钟离开这里,当警车路过前面的路口时,附近一栋二层楼上等着的老魏就会看到。老魏看了看表,其实他根本都不用看表,因为他已经两个小时都在看着时间了,他知道周乙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提前离开了这里。 老魏离开房子,很快的走上了另一条道,在这条道的中间,有一个电话亭子。老魏进了电话亭,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发现了不同。” 放下电话后,老魏走了几步后,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走了。在汉阳道的一栋楼前,老魏下了车,他装作很自然的却又是谨慎的四下看了遍,没有任何危险存在。于是,老魏走进了楼门,上到了二楼后,在一个门前用暗号敲了几下。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董玉刚。进了屋,老魏看到董玉刚的妻子祁若澜也在,他们是刚结婚不久的一对夫妻,两个人都是地下党。 “怎么样?老魏。”董玉刚问道。 老魏说道:“老周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同,我把情况也向省委的联络站做了汇报。你现在去顾秋妍的交通站,通知他们准备行动,按照第一号方案,由你和孙悦剑负责掩护,顾秋妍和张平汝负责接应。老周和刘魁有他们的任务。同时执行第二套方案的小组也做好一切准备,一旦第一套方案失败了就立即启动第二套方案。从现在开始,所有执行任务的人都使用自己的代号联系。” 董玉刚点头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通知所有执行任务的人。” “你是协调两套方案的唯一的人,你要注意安全,你的妻子祁若澜代号微雨,也参加到行动中来。她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老魏说道,“我现在要去省委的秘密交通站,省委的指示应该也下来了。” 交代完这些,老魏出了门,拐了两个小巷子后,才到大路上叫了一辆人力车。 那个化妆成买菜老婆子的人正是代号“地狱男爵”的高礼,他是孟昭然秘密启动的一个独立行动人员,只受孟昭然一个人的直接指挥。这几天,随着毛人凤的不断催促,孟昭然立即把每一个行动小组都启动了,而他则坐镇在站里全面指挥和调度,每个小组所得到的消息都在第一时间汇总到了他这里,然后他再及时作出调整,并且发出行动的指令。 高礼这次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他让妻子邓玉婕带着儿子高之龙在他们隐秘的家里等着,如果发生任何意外,他要求妻子带上儿子迅速离开临江,他不想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葬送在这里。刚才,他看到那个警察买菜的时候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警察在观察他,但是高礼通过眼角的余光观察却没有一点印象,那是一个陌生的警察,而且通过那个警察询问价格的口音来看,虽然有一点的不同之处,然而仍然是临江当地口音,虽然高礼并不熟悉,可是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后,他也能差不多分辨出了。 好在那个警察买好了菜,就回到了警车旁,而且没有丝毫停顿的上了车,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是夜色初上了,那个警察叫走了自己的所有下属,警车冒出一股黑烟,很快就开出了这个小巷子。高礼总觉得松了一口气,刚才要买菜的中年男人让他把剩下的菜都捆好,说是一起送到家里去。高礼尽量放慢的自己的动作,表现的与一个老妇人几乎是完全一样,他在哥哥高彬的言传身教之下,能够模仿很多年龄段的男人和女人的言行。 高礼弓着腰,把菜担子挑在左肩,跟着中年男人走上了那条小道,他腾出右手,是随时准备掏枪的。刚才他已经和这个人对上了暗号,根据孟昭然的指示,这个人是来自南京保密局总部的一个探子,高礼需要这个人提供更新的情报和毛人凤对下一步的具体指示。 高礼跟着中年人走进了别墅区,他也在仔细的记忆着每一个转弯,这是一个特工的本能。在一栋灰色的三层别墅前停住了。中年人按了一下门铃,门打开了,一个穿着佣人装束的女人站在门口,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道:“少爷,你回来了。我说让我去买菜,你还要自己去。你把菜挑进去跟着我走吧。” 佣人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高礼说的。高礼低着头,跟着女佣人向里走。这栋别墅看着很大,然而好像不是经常住人的样子,那些装饰和家具也很像是几天前才摆好的,显得非常新,虽然到处都干净整洁,可是难掩最近才住人的那种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的样子。高礼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这栋别墅可能是保密局为了这次行动,这几天才租下,或者是采取什么手段借用的。这符合他的判断,如果是一栋住了很久的别墅,反而会让他感到不安。 第174回 古巷道杀敌寇,落叶一片(3) 很快,女佣人带着高礼到了别墅后面,那里是厨房和杂物间等。高礼按照女佣人的指点,把担子放在地上,然后又整齐的码放在一个架子上。 “你上三楼左边的那间屋子去吧,少爷说看你的菜种的好,新鲜而且会摆弄,想和你说一下,以后你种的菜干脆就直接送到我们这里。”女佣人说道。 高礼点头哈腰的挑起担子,然后把担子放在了门口,很小心的走上楼梯,上了三楼。左边一间屋子的门留着一道门缝,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下,然后推开门。屋里的陈设更加的简单,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那个中年男人。 看到高礼进来,中年男人示意他坐下,看了一眼后才说道:“高先生是孟站长很看中的人,我代表毛局长来,事情很紧急,其它渠道现在都不安全,所以只能让我亲自来通报一些重要情况。” 高礼坐在桌前的另一把椅子上,仔细的听着。 “据我们调查,国防部隐藏着一个共党的高级潜伏人员,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查到是谁。这个人身居高位,潜伏的时间很长,而且应该是深得委员长和一些高层的信任,国防部的很多绝密情报,都被他窃取,而且传递出去。但是这次绝密情报泄露后,我们的行动很快,所以他们只能把情报转移到临江市,还没有送走。”中年男人说道,“这个人的特使两天前已经到了临江市,情报在他手上,可是地下党的保密措施很好,这样就使得他们在联系上需要更隐蔽。因此这份绝密情报仍然没有到临江地下党的手里,我们还有机会夺回来。” 高礼点点头,没有说话。 “毛座指示你们首先切断地下党联系渠道,让这份情报暂时在他们的特使手上,这是阻止他们的第一个手段。”中年男人继续说道,“然后调动所有人员,从临江站掌握的信息中找到临江地下党的交通站,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我知道孟站长给你下达的任务是从最近到临江的人那里入手,这些人的材料你都到手了。但是,还有人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到临江市的。因此,我这里带来了从南京离开的人,其中有五个是到临江市来的。这是毛局长让我交给你的,你就按照这个名单查吧。”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高礼接过后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然后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是要阻止这些人与临江市的任何人接触,但是这需要孟站长帮忙,我只盯着最急切的那个就可以。”高礼说道,“这个真是高明,我不动敌人会先动。” 站起身,高礼准备走了。 “叭”的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高礼和中年男人快速的走到窗前,他们一起向外看去。 他们看到在那条小巷道上有几个人跑动,一看就是保密局的人,他们正在追着一个人。前面跑的人一边还击,一边左右跑动着躲避后面人射出的子弹。 保密局的人怎么会来这里?高礼疑惑的看着下面的这场追击战,虽然保密局的人多,但是那个逃跑的人显然有着很高的技战术,他的还击虽然不能伤到追击者,但是也让对方不能瞄准了射击,所以保密局的人一直打不中他,而且他左右跑动,也让保密局的人更难瞄准了。 中年男人说道:“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 这也是高礼的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刻展开追击,是否与他们的行动有关系。高礼不动声色,仍然在看着那个逃跑的人,这个人很快就进了别墅区,连续几个转弯,却还是没有甩掉后面的追击者。于是,双方隔着一条道开始对射。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了,但是被追击的人只有一个,他的子弹显然不能维持多长时间,因此他只是偶尔才打出一枪以阻止对方冲过来。 别墅里并没有人敢出来看热闹,所以只有这些人在对射着。高礼忽然觉得有必要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打开了保险,然后打开门出去。中年男人也跟着出来,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 出了这栋别墅的门,他们俩一前一后悄悄的绕到了刚才那个被追击的人身后。 “放下枪,不要乱动,否则我一枪打死你。”高礼的手枪指着那个人后大声的喊道。 那个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到了身后,他慢慢的把枪放在了地上,然后直起身。对面的保密局的人当然看到了,于是一起拥了过来,一个特务捡起了地上的枪,两个特务一左一右抓住了那个人。 “我是保密局临江站的邓东进。”一个人看着高礼和那个中年人说道,“你们俩是谁?”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证件,交给了邓东进看。邓东进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中年男人说道:“吴上校,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毛座派来的,专门约见他的。”被叫做吴上校的人指了一下高礼说道,“他的身份,你们孟站长知道,你就不要多问了。” 邓东进看了一眼高礼,没说话。 忽然,一个特务手中的步话机响了:“我是禅师,苍狼在吗?” 邓东进接过步话机,走远了几步后说道:“我是,站长有什么吩咐?” “东进兄弟,别墅这里是个圈套!”孟昭然在步话机里急促的说道,“赶快撤,弯刀和小妖已经在接应你们的路上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中年男人手中的枪此刻已经打响了,他第一枪打中了高礼,第二枪打中了远处的邓东进后,从不远处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四五个人从另一栋别墅的转角处冲了出来,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枪,对着保密局的特务们射击。很快,地上就躺倒了一群人。 高礼看着中年男人,张了张嘴。 那个中年男人看到所有的特务都已经被打倒了,这才看着高礼说道:“地狱男爵是吧?我是董玉刚,现在化名叫做董帅,我的代号风雪。想必你该听过吧?” 董帅的嘴角是一丝嘲笑,然后不再搭理高礼,看着跑过来的人,与他们一起再看了一眼被打死在地上的所有特务们,然后看着其中的一个人说道:“老魏,没想到你们的枪法这么准?这些人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老魏看着董帅说道:“风雪,他们你还都没有见过,分别是孙悦剑、顾秋妍、张平汝和老谢。” 老魏给董玉刚介绍完,拉住那个被追击的人说道:“插头,你的情报太及时了,接到你的电话,我们就抓紧时间赶来了。你设的这个局让我们铲除了保密局的一路人马,现在还是时间太紧了,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张霜笑了笑说道:“你们放心吧,特使现在很安全。但是我们要想把绝密情报送出去,还要彻底打断孟昭然设下的所有圈套。这个人就是高礼,他是孟昭然直接领导的一个密探,也是我在哈尔滨警察厅的绝密档案中才发现的,他秘密的到了临江市,伪造了身份,从一个日本人的走狗变成了国民党的特务。小董兄弟和我是认识他的,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落脚地,所以一年多来始终没有发现他躲在什么地方。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孟昭然肯定会启用他,所以他的威胁很大。小董和我一起设了这个局,先把这个人除掉了,我们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老魏说道:“刚才,我看到周乙通过提前开走警车已经给我传递的情报后,又得到省委的指示,所以马上带着执行这次行动的外围掩护等的同志一起来到了附近。按照你的布置,我们先隐藏着,就等你把邓东进他们再引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这两路的人马都解决了,尤其是这个高礼,他从高彬那里学的不少啊。” 张霜继续说道:“除掉了高礼,是我们获得最后成功的重大胜利。邓东进也是孟昭然的一招棋,但是我刚才听到步话机里孟昭然说话了,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设了圈套引诱他们了,下面再要对付的是三山小组,这个特别小组也是很厉害的角色。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接上特使,然后把他安全的送出临江市,衡阳那里接应的同志会安排他后面的路程的。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一辆汽车急速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下来的是祁若澜,她焦急的对所有人说道:“邓玉婕我们已经送她安全的离开了,高礼是敌人,但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不是,上级安排我护送他们离开临江市。这个任务我完成了,但是我在火车站遇到了渔夫,他告诉我马上通知你们,三山小组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孟昭然已经派了保密局的后续接应人员向这里赶来,想把我们包围消灭。大家赶快撤退吧。” 老魏点头,对着董玉刚说道:“别墅里面还有我们自己的人吗?” 董玉刚说道:“那个佣人想必跑了,我没有时间先解决她了。不过,让她回去告诉孟昭然吧,我估计恼羞成怒的孟昭然也饶不过她了。” 古巷道中马上安静下来了,老魏等人迅速撤离,过了十几分钟后,赶来的徐喜子、彭波带着十几个特务,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邓东进等人,连忙报告了孟昭然。徐喜子又让人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一个人活着了,气的徐喜子举起手枪连开了四五枪,在枪声中,一片绿色的树叶落下。 这就是:古老巷道设奇局,风雪插头同时出;苍狼男爵都送命,祸避妻儿看微雨。(请关注第一百七十五回:魔女出报父仇,怒目圆睁) 第175回 魔女出报父仇,怒目圆睁(1) 董玉刚等人设计先除掉了孟昭然的一路人马后,紧急赶往秘密联络站。保密局临江站的徐喜子带着人来到别墅区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死尸,都是保密局的人,同时被击毙的还有直接受孟昭然指挥的高礼,代号“地狱男爵”。徐喜子来之前已经得到了孟昭然的指示,经过仔细核对,死者中确实有高礼,他马上让人向孟昭然做了汇报。听到这个丧气的消息后,孟昭然把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第一回合就这样惨败了,使得孟昭然的计划遇到了更大的麻烦,特别是高礼这么快就死了,简直不可思议。他打电话叫邓东进过来。 “东进兄弟,第一回合我们失败了。”孟昭然看着邓东进说道,“我们这里一定有内鬼!男爵是我们站里最机密的外勤,没有人知道他,除了我以外,就只有能够接触站里绝密的人才可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是现在,他却莫名其妙的中了圈套,死在了临江市最繁华的那个别墅区。因此,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把我们所有的力量都调动起来,否则毛座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邓东进看着孟昭然没有说话,他对孟昭然这种把有用的消息都自己藏着,从来不告诉任何人的做法,一直特别的不喜欢。但是,当前的事情,还要一起合作,否则在南京的毛人凤是不会让临江站的所有人有好结果。 孟昭然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东进兄弟,咱们现在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能解除当前的危险局面。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以前的一些做法,那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也在这个行当做过多年了,该知道每一个密探越隐藏的深,他的作用就越大,知道的人多了,也就失去了价值。我们经历这样的事情那是太多了,常常一无所获还丢了人。” 邓东进这时才点头说道:“站长,如今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那个南京来的神秘人物手中的情报传递出去。这个情报的重要价值咱们都知道,委员长如果发火了,我们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毛座是不可能为了我们哪一个人出头的,所以我们全力以赴。我倒是有个计划,不知道站长愿不愿意听一下。” 孟昭然说道:“你只管说,咱们现在同船共济,只要是能阻止情报流出临江市,能抓住这里的地下党,我们都可以免除责任。” 邓东进接着说道:“其实,站长。有件事我要先给你说一下,我有一个密派在此之前已经行动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邓东进看了一眼孟昭然继续说道,“站长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我是知道的,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还请站长能够谅解。这个密派代号芥末,他前天给我传过来的消息说,她已经秘密接近了一个代号为风雪的人,而且在对方租下的一个别墅里被临时借用为女仆。” “一个临时租住的别墅,还要雇佣一个女仆?”孟昭然说道,“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地下党了。” 邓东进点头说道:“他们非常的聪明,在那个别墅里其实基本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有临时作用。现在想来他们就是利用那个别墅作为诱饵的,所以男爵才轻易的上了个大当,死在了那里。当然,站长得到消息,及时派出了我们的人赶了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时我的那个密派也只好撤了。我已经调查了,租住那个别墅的人,在我们这里没有任何资料,也就是说这个租别墅的人,是一个在临江毫无头绪的人。这条线索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了,可是我也了解了一点有用的情报。” 孟昭然很感兴趣的看着邓东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邓东进接着说道:“我相信我的密派现在仍然在跟着他们,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我们还是要等等,另外,站长把三山小队的人赶紧派出去吧,他们是最得力的,当年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邓东进的最后这个建议也是孟昭然想到的,只是被“地狱男爵”的失利所扰,因此还没来得及通知白一山。现在被邓东进提醒,他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一山兄弟,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行动了,记住,一定要把把他们一网打尽!” 孟昭然放下电话后看着邓东进继续说道:“下面,我想是不是该让你的密探继续跟踪调查了?这对我们今后的行动非常重要。” 邓东进点头说道:“是,站长。我现在就去找她,尽快给你回复。” 孟昭然看着邓东进离开了办公室,马上又拿起电话,再拨了几个号码,电话通了后说道:“你马上行动,务必要跟好,别丢了。” 在临江市一个幽暗的巷子里,老魏正在和周乙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老周,虽然我们清除了隐藏的高礼,但是我们的危险仍然没有解除。”老魏说道,“南京来的同志我们暂时还不能与他取得联系,在我们身边的危险让我们不能这样做,必须把那个三山小组解决了,我们才能顺利的把这位同志送出临江市。” 周乙说道:“老魏,我们是不是进展有点顺利了,我总觉得这个三山小组在暗处盯着我们。他们是在敌后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也是一帮亡命之徒,不会让我们轻易成功,所以危险时刻都在。我们必须保持保持高度警惕,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因此我想,是该渔夫出手了。还有,你们租那个别墅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怀疑雇佣了一个女佣,但是在最后时刻,这个女佣却失踪了,这个很不正常。” 老魏点头说道:“那个女佣是临江本地人,虽然我们的计划是临时的,但是我还是安排顾秋妍仔细调查了,这个女佣确实是一个本地人。至于你说的,她忽然消失,也是非常可疑的。好在,她对我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即使她察觉到了什么,也仅仅是一点皮毛,对我们的行动不会起到致命的危害。所以,你也大可不必为此担忧。我们要赶快行动,让渔夫去对付那个三山小组,我们这边立即启动计划。” 第175回 魔女出报父仇,怒目圆睁(2) 周乙摇了摇头才说道:“老魏,我不是这样想的。那个临时雇用的女佣,如果是敌人派来的,她一定是受过了专门训练的。那样,她就具有谍报能力,很可能掌握了一些蛛丝 马迹,那么就很危险。”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行动不能再拖了,敌人会更加调动所有力量,对我们下一步的计划,绝对要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老魏焦急的说道,“真的不能再等了,敌人在战场上的失利,让他们要孤注一掷的调集更多的兵力,这样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只能是南边了,因为北边的敌人都龟缩在几个大城市一动都不敢动。可是我们对敌人的计划却一无所知,这样对我们的解放战争非常不好,我们就要投入更多的兵力预防可能来自这里的部队,那样北方的一些大战役就要困难了,毕竟现在敌人的优势还很大,我们的兵力是捉襟见肘的。” 周乙点了一支烟,在屋子里慢慢的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把烟掐灭了,看着老魏说道:“我想了一个计划,你给我参谋一下。” 老魏说道:“你说,我相信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周乙接着说道:“这样,让孙悦剑和顾秋妍紧盯着第一条线上的情况,我现在判断那个冒充女佣人的人,目前也只能知道我们预设的第一条线,当然这也是我的判断。我和刘魁继续盯着保密局这条线,一旦孟昭然有什么行动的话,我们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及时的通知其它线上。你立即和渔夫联系,去迎接南京来的同志,利用顾秋妍的交通站把这个同志和情报一起送出去。” 老魏想了想,点头说道:“好,这样保险。既然孟昭然给我们来了几路围追堵截,那么我们就也来个多路出击,把他的计划完全打破!” 临江市地处长江中游,是贯通南北东西的重镇,更是拱卫南京的一道屏障,国军在北方不断失利,经过辽沈战役的惨败,东北的十几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如果东北的大军出了关以后,对北方守在几个大城市的国军是巨大的威胁。更何况,此时淮海战役也拉开了序幕,老蒋用八十万大军准备与解放军打一场大战,但是老蒋仍然觉得要给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加一个保险,那就是首先稳住北平的傅作义,让这个拥有五十万大军的集团牵制东北我军,同时声援正在淮海拉开的大战架势。同时,老蒋不惜舍去一些利益,想再调动南方的几个大集团军群出兵,如果能再出动三十多万人,那么淮海战役的胜算会更大。 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候,南京政府制定了一个调动三十五万大军的计划,这是国防部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但是,隐蔽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获得了这个绝密情报,在南京无法安全送出去,只好先派人到了临江市,在这个南北通途的城市,也是鱼龙混杂之地,可以很好的隐蔽好身份,然后伺机把这个绝密情报护送出去。 再说邓东进离开了孟昭然的办公室,立即回到办公室换上了一身商人的装束,从后门离开了保密局,随手叫了一辆人力车,告诉了车夫地址。人力车夫费力的拉着车,一直跑过了四五条马路,大约半小时后,到了三阳道,随后又进了福寿里,在39号的门前停下,给了车夫钱。他四下里看了一遍,等着车夫离开好远了,才推开门,进去后紧紧的关好了门后,直接穿过小院,走进了这个房子的堂屋。 这是一个很大的堂屋,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鲤鱼跃龙门”的画,前面的案子上有三个香炉,每个香炉里的三柱香都是很粗的那种,此刻已经燃的只剩小半截了。两面的墙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屋子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古色古香的茶壶和五只同样古色古香的茶碗。茶碗都扣着,这说明很安全。 邓东进朝着左边的那间屋子走过去,在这扇门上轻轻的叩了三下。门很谨慎的打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里面,看着门口的邓东进。 邓东进说道:“就我一个人。” 门开的更大了一些,邓东进走了进去。这间屋子要小很多,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家具,开门的女人站在屋子里,看着邓东进不说话。 邓东进说道:“我们调查了你提供了情况,但是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个租房子的人与实际使用的人毫无瓜葛。而且,租房子的人再拿到租金后,就已经离开了临江市,此时正在去欧洲的轮船上。这说明,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查的,所以为了不连累这个别墅的主人,让他先躲了起来。我猜测,对方花了大价钱租这个别墅,甚至是以租的名义基本上是买下了这个别墅。” 那个女人点头说道:“看来他们这次把宝全押上了,就是要确保情报能够顺利的送出临江市。我与他们接触的时间也很短,所以了解到的情况也只有这么一点。但是,在咱们的人和他们发生枪战时,我很顺利的躲在了另外的一栋别墅里了,所以我还是跟着他们掌握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芥末还是老辣。”邓东进说道,“幸亏我提前布下了你这条线,否则我们这一阵输的就太惨了,不但损失了好几个弟兄,老孟还把男爵给搭上了。你说说情况吧。” 这个女人正是保密局临江站的女特务,她的名字叫何梦洁,代号“芥末”,她平时在局里不显山露水,却是邓东进的相好。所以,她是邓东进秘密培养的一个暗谍,就连孟昭然都没有注意到。在孟昭然开始部署这次行动的时候,邓东进觉得该让何梦洁派上用场了,所以他让何梦洁化妆成一个做女佣的很平常的临江市的一个妇女,在劳务市场上等着富贵人家招女佣。邓东进在这一点上还是有点谋略的,他在孟昭然开会布置抓任务时,就猜测到既然对方是南京方面来的人,那么就很可能要租住一个高级地方,这样利于隐藏,警察局和保密局都不会把高级别墅区当做重点的。 只是,刚才邓东进也没有给孟昭然说出实话,因为他在得到何梦洁传来的有人在别墅区租房时,没有立即报告,故而没有采取及时的行动抓捕。因此,也导致了他们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失败了,损失了保密局的人,也损失了那个“地狱男爵”。不过,现在他也知道这只是对方设下的一个消除保密局威胁的圈套,所以为自己当初的谨慎暗自庆幸。现在既然有新的情况,那么也许成功就在眼前了。 何梦洁继续说道:“那些人做完了后,马上撤离了。他们分成两个方向,我只能跟着一个,凭着自己的直觉去跟踪了。我跟着的这一条线,是一个叫做张霜的人,这也是我后来偷听的时候知道的。我看这个人是东北的口音,十有八九与那个陈景瑜来自一个地方。” 邓东进“哦”了一声后说道:“陈景瑜失踪了也快一年多了,连老孟都不知道这个神仙去了哪里。但是,我估计他也是看这里的水太深,可能溜之大吉了,保不准此时正在美国或者欧洲的哪个深宅大院里享受人生呢。党国的败类!都是因为这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毁了我们的伟大事业!” 何梦洁看着邓东进,忽然说道:“阿进,我想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退路?你看,北边的战事越打越不利,这国军的百万大军就像人家盘中菜一样,天天在减少,这样下去迟早,迟早,” 第175回 魔女出报父仇,怒目圆睁(3) 邓东进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们现在也是很难脱身了,我们这些人罪业太重了,在我们的手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那些冤魂不会饶了我们的,他们一旦胜利了,就是我们死到临头了。” 何梦洁说道:“既然像陈景瑜这样的人,都可以从人间蒸发,我们也可以。我攒了很多钱,足够我们在国外生活的很好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冒险为他人卖命了,你带着我早早的离开这里吧。我真的很怕,他们的意志坚定的,让我无法想象,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为了信仰而不惜一切的人。我和他们也就在一起两天,但是我看过他们在一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都愿意承担最危险的工作,不惜一死啊!” 邓东进看着何梦洁说道:“这些死不改悔的地下党!梦洁啊,等我们做完了这一次就走,我答应你。我也看出来党国没什么前途了,都是一些蛀虫在腐蚀着国家。我也算是看透了,我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奋斗,就连讨个老婆都没有想到,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可是,快二十年了,还是个中校副站长,就是因为我没有任何有用的关系。那些上面有人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升得快,就这一点让我都郁闷。” 何梦洁走上前抱住邓东进,抬起头看着他说道:“那我们就走,哪里没有我们活下去的地方,咱俩的钱是足够我们安安生生的活到死的。” “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这一次。”邓东进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孟昭然透露,这次毛座很难得的拿出五百两黄金,说是谁立了头功,就把这些黄金给谁。孟昭然这家伙自以为是,他以为他的人能干成,所以没有把他掌握的东西告诉站里的人,哼,这次他失败了,才想起我们。我明面声告诉他,我安排了密派跟着,实际上我早就把你的事秘密报告了毛座了。我就是想,这头功非我莫属!只要我们把地下党一网打尽了,得到那五百两黄金,我就一定带着你离开这里,咱们到美国去,那里是自有世界,是我们能够开心过日子的地方。” 何梦洁说道:“好,就干这最后一次。反正我在保密局也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事,就是在默默无闻的上班下班,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悄悄脱离当年的军统了。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和你一起干了这一次。” 然后,何梦洁说道:“我跟着的那一路人,出了别墅后直接去了广州路,在那里我发现了他们的一个非常隐蔽的交通站。不过,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只是记下了这个地址就回来了。我虽然听清楚了其中的一个人叫张霜,也发现了他的东北口音,但是对方的那些人的相貌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也只能赶紧走了。我确信他们现在也急于把那个南京来的人赶快送走,因为留在这里一天,他们的危险系数也多一些。” 邓东进点头说道:“那是必然的事情,所以我们也要抓紧时间采取行动,要是让孟昭然抢先了,我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广州路那边,不知道孟昭然是否派出了白一山那一组的人盯着。” 何梦洁想了想说道:“我猜测不会的,因为对方的另一路人里,我感觉有咱们内部的人,所以孟昭然只会盯着最可能出叛徒的那一路,因为如果能一箭双雕,那可是孟昭然最开心的事了。因此他掌握的三山小组只能把这一路紧紧的抓住,这样我们赢的机会要大很多。阿进,你准备怎么办?我们的人不够啊。” 邓东进轻轻的笑道:“我们不是与对方拼命的,我们只要在他们行动的时候,端着枪出现,那么我们就成功了。” 何梦洁亲了一下邓东进说道:“还是你想的好。” “在培训班里,我不只是学那些技术,我更喜欢学咱们古代的兵法和策略呢。”邓东进说道,“只有匹夫之勇是没有成功希望的,需要有战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用的好。人多有什么用?只要在关键的地方有人,就一定能事半功倍的。我就是要在他们行动的时候,端着枪出来,他们就都在我的掌握中,那么再厉害的角色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邓东进随后说道:“下面我们就等消息,我知道你一定留下了继续跟踪对方的人。” 何梦洁笑着点了一下邓东进的额头说道:“还是你最了解我。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我也只能盯一会儿,但是我走的时候收买了一个叫花子,让他帮着我继续把那些人给我盯好了。小叫花子在临江市随处可见,而且他们跑的地方也是非常的多,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只需要给他两块银元就解决问题了。” “两块银元够他吃半个月的了。”邓东进笑道,“你告诉他怎么联系吗?” “这里是咱俩的窝,按照你的要求,我根本没有多布置什么,但是电话还是不能少的。”何梦洁说道,“我把电话告诉小叫花子了,刚才他还打了个电话,说是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住处,正在向江边去。好在我给了他几十个铜板,他才能找到电话亭给我打电话过来。但是,我估计他们还没有到最后的目的地,所以我让那个小叫花子继续盯着。现在,就需要你来给我判断了,下一个电话可能很重要。” 邓东进正要说话,隔壁房间的电话“叮铃铃”的剧烈响了起来,两个人赶快开门去接电话。 电话正是何梦洁收买的小叫花子打过来的。何梦佳拿起电话就给邓东进示意了,只听她说道:“好、好,辛苦小兄弟了,现在没你什么事儿了。” 放下电话,何梦洁对邓东进说道:“那些人在李家大院里,已经半小时没有出来了。” 邓东进走出这个房间,坐在堂屋的桌子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何梦洁帮他点着了,邓东进深吸一口,左手指敲击的桌面“咚咚”响,这是他喜欢的思考方式。他的大脑在紧张的思索着,何梦洁盯的人现在进了江边的那个李家大院没出来,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看来他们是在那里等着什么人来。那么,是不是李家大院就是最后的接头地点呢?必须立即做出判断,时间晚了,对方很可能就走了。 邓东进好像下定决心一样站起来,对何梦洁说道:“那好,既然兔子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们就去守株待兔,我相信这只兔子是一个肥美的兔子。你这里有多少武器?” 何梦洁走进这套房子的储物间,推开一个箱子后,下面露出一块板子,揭开板子后,里面有不少武器。邓东进取出一支手枪和两颗手榴弹,分别揣在了怀里和后腰,又把一支手枪放在了裤兜里。何梦洁也取出一支手枪放在小包里。两个人收拾妥当,立即出了门。 但是,当他们走出小巷子的时候,一个人影却紧紧的跟了上去。 在江边的李家大院里,张霜、董玉刚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老魏、周乙和刘魁,他们约好在这里相见。虽然已经消除了保密局的威胁,虽然还存在“三山小组”和孟昭然的其它布置,但是时间不能再等了,南京来的同志在临江市多住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必须立即把人和情报都护送出去。所以他们进行了周密的部署,由渔夫按照接头地点去把南京来的同志接出来,老魏和周乙他们秘密办好通行证,张霜和董玉刚则守在李家大院这个最后他们选定的离开临江市的地方,这样就能做好最佳的方案,确保行动安全。 顾秋妍和孙悦剑在距离李家大院两个街区的一栋小楼的凉台上,他们是保护行动安全的,这个小凉台正好可以监视到李家大院的四个方向,无论从哪里来的人都可以及时发现。她们的手里紧握着压满了子弹的手枪,靠在小凉台的阴影里死盯着外面。 夜色已经很暗了,今天没有月亮,四下里一片让人不安的寂静。不远处的李家大院没有亮灯,但是顾秋妍和孙悦剑知道,在这个大院里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大院的后门距离江边只有二百多米,门一定是开着的。在江边,有一条小船停在岸边,船上有四个临江地下党的同志,这四个同志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很好的划船技术,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把船划到对岸去。江对岸有另一组的临江地下党同志,还有一辆挂着“长江剿总”牌照的小汽车,这辆车的一切手续都是真实的,可以顺利离开临江地界。而且,只要一个小时就能进入临近的省份。 顾秋妍看了一眼手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这时,从李家大院东边的一条马路上走来两个人,前面的人非常警惕的不断四下扫视,他的右手不怎么动,很显然他的怀里揣着武器。后面的人紧跟在身后,看样子很像一个女人。这两个人慢慢靠近了李家大院时,门已经悄悄的打开了,两个人与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明显对上了暗号,然后两个人就进了大院。 看到预定的由渔夫接过来的人进了院子,顾秋妍正要松口气,但是她忽然发现在李家大院西面的一个矮墙后站起了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他们的手里拿着枪。看来这两个人是从西面隐蔽处跟过来的,这是一个意外的情况,所以一定是敌人。顾秋妍看着孙悦剑,孙悦剑当然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而且大院里的人正在接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可是,还没有看到老魏和周乙他们过来,这时候如何解除危险,让她们有点焦急。 这时候,她们又看到在大院的南边有一个更隐蔽的身影出现了,显然西边的两个人也没有发现这个人。意外的情况不断出现,形势忽然很紧张。 孙悦剑忽然对顾秋妍说道:“我们必须过去,这三个人很可疑,我们要确保行动的安全,就要想法解决掉这三个人才行。” 顾秋妍点头,两个人马上下了小凉台,出了楼,迅速穿过一条小巷后,对面就是李家大院的东面了,在这里刚才出现的三个人都无法发现她们。顾秋妍正要对着西面矮墙那里的两个人开枪,因为她已经看到这两个人在向大院靠近。 但是,“啪”的一声,有一支枪提前打响了,两个人中的一个立即被打倒了,另一个人惊叫一声,还没有来得及从包里掏出枪,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这个人也倒下了。从南边过来的人手里端着枪,已经快速的跑过来,手里的枪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倒地的正是邓东进和何梦洁。 邓东进被击中了要害,但是还有一口气,他看着对面的人,喘着气说道:“你,你是孟呒恋?” “是的,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真名?我是纪美霞,你还记得纪连葵吗?”那个声音是个清亮的女孩子的声音,“我是来报仇的!” “纪连葵?”邓东进艰难的说出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明白了。 孙悦剑和顾秋妍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当年在哈尔滨,孙悦剑的交通站暴露了,警察厅抓了很多人,后来都交给了日本宪兵队。这其中就有地下党纪连葵,后来周乙威胁了陈景瑜,采用偷梁换柱的办法,但是也只是在枪口下救出了孙悦剑一个人,纪连葵只差一步死在了日本人手里。纪连葵有一个女儿,可是他们都没有见过,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纪美霞,可是为什么邓东进为什么又叫她“孟呒恋”? 邓东进闭上眼睛,他明白自己的报应来了。当年,他也是潜入东北的军统人员,但是暴露后随即变节了。日本人放长线钓大鱼,让他仍然以原来的身份活动。在与高彬接头的时候,他与警察厅里刑侦处的何梦洁好上了。孙悦剑被俘那天就是何梦洁跟踪的,而纪连葵则是暗藏在附近的邓东进发现不对劲而竭力主张警察厅抓捕的,后来虽然高彬通过周乙的那条狗对纪连葵产生了怀疑,但是纪连葵却把在军统里掌握的纪连葵的材料提供给了高彬,这样才导致纪连葵的身份彻底暴露,在受尽了酷刑后,被日本人秘密处决了。 东北解放前夕,邓东进在高彬的掩护下,销毁了自己变节的所有档案,又带着何梦洁潜逃,在回到军统后,谎称何梦洁是他发展的人员,然后顺利的因在东北潜伏有功而派到临江站,好做到了副站长,何梦洁做了外勤。 邓东进最后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何梦洁后,叹了一口气后闭上眼睛,头一歪死了。 这时,大院的门也打开了,张霜、董玉刚两个人端着枪首先出来了。看到地上的两个死尸,还有站在那里的一个年轻女子。 这就是:当年小女叫美霞,如今呒恋如女侠;复仇枪响毙命人,正是从前女纪家。(请关注第一百七十六回:汽笛响再无影,女叫呒恋) 第176回 汽笛鸣再无影,女叫呒恋(1) 张霜看着站在那里的女孩问道:“这两个人都是你打死的?” 孟呒恋点头说道:“是的。” “你是谁?”董玉刚接着问道。 “我叫纪美霞,我父亲是地下党,在东北被这个人出卖后死在日本人的宪兵队了,是被秘密处决的。”孟呒恋低声说道。 孙悦剑和顾秋妍这时也走了出来,孙悦剑看着纪美霞说道:“你是纪连葵的女儿?当年只差一步救出你父亲,我们后来没有找到你。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说来话长了。”纪美霞说道,“在这里说话,好像很不方便。如果你们信任我,咱们到屋子里去说吧。” “都别动!”一声大喝传来。 所有人立刻呆住了。 白一山从北面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他的手里端着一把美式冲锋枪,枪口对着所有人。他慢慢的走过来,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说道:“大家认识一下吧。我叫白一山,是三山小组的,等你们出现真不容易啊。我先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小组是三个人,所以另外还有两支枪在瞄着你们。把你们手里的枪都扔在地上!” 所有人不得已,只好把枪都扔到了地上。 白一山继续喊道:“院子里的人也不要激动啊,如果你们的枪打中了我,那么他们都要陪着我死。而且,我劝院子里的人也马上给我出来,你们是不会看着我把外面的人一枪一个都打死的吧。” 但是,院子里并没有任何响动,保护南京来的同志的安全是唯一的任务,当外面响起枪声的时候,张霜和董玉刚出去看时,就交代里面的所有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其他人都不能出来,即使遇到极大的危险也不行。 其实,此时老魏、周乙、刘魁已经从李家大院附近的另一个院子与这个院子相连的院子里的通道进来了,但是外面的情况极其危险,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只有白一山一个人还好办,但是其他的两个人躲在什么地方,他们还不知道,所以不敢贸然出击。 周乙握着渔夫的手说道:“曾广林同志,我此前和老魏说起过你,因为顾秋妍帮助我破译了你留下的资料,经过我的推测,你就是曾广林,也是李少杰,代号渔夫。” 曾广林点头笑道:“正是我,受省委的派遣,我来协助你们完成护送她的任务。” 南京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梳着整齐的头发,正是刚才跟着曾广林一起进来的,她有国军调动的绝密情报,从南京脱险后,来到了临江市准备转道前往解放区。可是因为近几日临江市的风声太大,所以她一直在省委的安排下,躲在一个秘密联络站。为了尽快把情报送出去,省委要求临江市的同志做好一切安排,最快采取行动。 在破除了以“地狱男爵”的一组后,虽然还存在着巨大的危险,但是时间不等人,只能周密部署后,力图躲过孟昭然的其他计划,顺利的把南京来的同志送到临省,然后秘密前往解放区。可是,孟昭然派出了邓东进后,还秘密的安排了白一山的“三山小组”。邓东进为了抢头功而再一次避开了孟昭然,没想到却被纪连葵的女儿纪美霞打死。但是,白一山作为在敌后潜伏多年,而且组织了很多次暗杀和跟踪等任务的一个特务,他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 这是老魏他们无法预料的,一年多前损失了解秋生和黄妙金后,老魏就让周乙秘密调查他们。然而,白一山根本不在临江保密局的管辖范围,所以无法查到。因此,老魏和周乙都知道还有一个这样极其危险的小组存在,却根本难以发现和预防。现在,当白一山突然现身,而且完全控制了门外的自己同志时,这种情况已经是万分的危急了。 曾广林看着周乙说道:“只要我们的故事能够让后人知道,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投身革命以后,早就不怕马革裹尸还了。上次和你分别,我就隐隐感觉到你是自己人,所以才敢把我的材料托付给你。本来,我是想着不可能再回来的了。可是,组织上发觉敌人可能盯上我以后,就果断的让我撤离了,然后安排我协助你们。” 周乙说道:“你的材料我以最可靠的方式保留着,即使我们都牺牲了,也会有人记得我们的。” “白一山这个人我认识,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在军统时期,我们也算是有缘在一起了。当年,我们一起合作过,与日本的间谍做过很多次生死搏斗。”曾广林说道,“他很聪明,他的小队十几个人,现在就剩下三个了,这三个都是精英啊。身手好、枪法也准,都很精明。现在外面的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还有两个人躲在哪里,我们不知道。” 周乙点头说道:“是的,要是仅靠猜测,我们会损失非常大的。老魏,这个李家大院你很熟悉,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可以隐藏人的地方?” 老魏对李家大院确实很熟悉,他刚到临江市的时候,在这里住了半年多,后来市里的交通站建立后,这里作为一个秘密交通站,只在执行最重要的任务时才启用。所以,平时这里基本上只有两个人守着。老魏用心想着,他是经常来这里的人,为了执行这次秘密任务,那两个守大院的同志已经按要求转移了。忽然,老魏想到了什么,对周乙和曾广林说道:“这个大院的东面是我们安排孙悦剑和顾秋妍执行安全任务的一栋楼,从那里能够监视到所有位置,现在既然孙悦剑和顾秋妍都在外面,说明敌人早在她们之前就已经隐藏到那栋楼里了。” 周乙点头说道:“也可能敌人占了一个房间,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而且敌人也没有发现孙悦剑和顾秋妍,所以他们才没有先制服孙悦剑她们。” 曾广林说道:“嗯,是这样的。按照白一山的行事风格来说,他是不会让已经发现的危险在眼底下的。” 周乙说道:“还说明,白一山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通知保密局,否则保密局的人早该来到这里了,另外刘魁没有打来电话也证实了这一点。广林,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推测,你给我补充完善。” 曾广林点头说道:“老周,你说吧。” 周乙看着大院之外的那栋楼后说道:“刚才孙悦剑和顾秋妍躲藏的地方,是我提前看过的,那里的视线非常好,而且撤退也方便。但是,至少在我看过和使用楼里的那个房间前,白一山他们还没有占用其中的一个房间。” 曾广林说道:“你是说,白一山小组的另外两个组员也在这栋楼里。” 周乙点头说道:“一定是。因为附近不可能再有比这个楼更好的隐蔽地点了。我去看的时候,当然把这栋楼都仔细勘察过了,除了刚才孙悦剑和顾秋妍使用的那个房间,还有左边的一个房间,几乎同样视线很好,如果在这两个房间安排人监视我们现在的位置,完全可以控制住。因此,敌人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 曾广林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刚才老魏也说,只有这栋楼是俯视范围最好的地点,我同意你的判断。” 周乙继续说道:“那么,面对这里的那个窗口就是敌人正在使用的狙击点,只是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在那个窗口,还是剩下的两个人都在。这个需要根据你对白一山的了解做出推断。” 曾广林说道:“做我们这行的,在训练时就学过一条重要原则,那就是在设计行动计划时必须规划撤退路线。白一山和我受过同样的特工训练,他不会孤注一掷,把自己的生死不放在心里,而一味的蛮干。所以,我估计白一山会把枪法最好的狐狸童俊山放在这个窗口,而善于利用地形地貌的许诚山在别的地方接应,以备不测时迅速撤退。” 周乙说道:“那就是这样了,如果我们能够同时对躲在窗口的童俊山和院外的白一山发起攻击,成功的希望是非常大的。至于许诚山,我们可以暂时不用管他,因为他不可能在我们很近的地方等着的。” 老魏听着他们的分析,不断点头,这时插话道:“那么我们怎么行动?外面的情势已经很危急了,过了快八分钟时间了,白一山不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耐心,假如他给埋伏狙击的同伙下命令,外面的人要受到致命的攻击。” 周乙看着曾广林说道:“你的枪法是最好的,我记得你被称为军统第一枪,这个名声是你多年执行任务时闯下来的,所以攻击对方狙击手的事情只能由你来做了。院外的事情我和张平汝应该可以解决,我们只要同时发动攻击,就能获得成功。” 曾广林说道:“这个计划可行,但是我要判断童俊山的具体位置,这很难啊。一旦我判断失误,那么童俊山的枪就会立即打响,这很危险!” 周乙坚定的看着曾广林说道:“我知道。这个只能依靠你的猜断了,我没有更好的建议给你。” 老魏忽然说道:“我有一个方案,你们看看是不是可以引诱那个狙击手暴露位置。当然,这个方案也很冒险,我也不敢保证成功。” 曾广林说道:“老魏,你说吧。” 老魏看了一眼身边那个从南京来的女同志说道:“这就要冒着她可能被打伤或者,牺牲的危险了。所以,我也非常担心。我先说,你们想。我带着这个同志出后门走,做出要转移的架势,对我们的突然行动,那个狙击手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和一时做出错误举动,也许他会碰到身前的那扇窗子,这样,就给广林创造了一次机会,我相信你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开枪。同时,老周和平汝二人袭击白一山。” 这个计划确实很冒险,因为他们这次行动就是为了护送这个南京来的同志,现在要以她作为诱饵,一旦对方毫不犹豫的开枪了,她就很可能牺牲。她掌握的重要情报,就在她的大脑里,如果她死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做了。 周乙和曾广林还没有说话,那个女同志坚定的说道:“只有这样了,如果我们不能突破当前的困境,那么大家的生命都在对方的威胁之下。而且,拖延下去,对方就会越发的警惕,一旦他们发现我们拒绝放下武器,很可能立即就要通知保密局和警察局,那样敌人蜂拥而来时,我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里,插翅难逃了。” 老魏也看着周乙哥和曾广林,等着他俩下决心。 曾广林不再说话,走到这间屋子的窗口,看了一眼对面的那栋小楼,稍稍的打开一点窗户,然后把手中的步枪架在那个口上,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周乙知道曾广林已经做好了决定,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于是,他也把手枪紧紧的攥了一下后,和同样紧攥着手枪的张平汝慢慢挪到大院口,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外的情况,但是因为隔着人,所以白一山却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里的人赶快交枪投降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人正在用枪瞄着你们呢。”白一山的高声传了进来。 不能再犹豫了,老魏迈步朝着后门方向走去,他推开这间屋子的门,踏上小院的路,直接带着那个女同志快速的冲向后门。 就在他们俩到了后门口时,曾广林发现对面楼的一扇窗子稍微动了一下,而且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在夜色下晃动了一下的一个清晰的人影。这个人无疑就是童俊山!曾广林轻轻的说了一句:“行动!” 曾广林说话的同时,手里的枪已经准确的瞄准了那个身影的头部,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第176回 汽笛鸣再无影,女叫呒恋(2)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破膛而出,正中了对面童俊山的眉心,身影立即倒下了。听到曾广林说话的周乙和张平汝也毫不犹豫的从院子里猛然冲出来,在白一山听到枪响一愣神的瞬间,他们手中的两支枪同时开枪了,白一山的胸部连中两枪,身子一歪也倒了。 周乙立即说道:“悦剑,你和顾秋妍、张平汝,马上到后门口,与老魏一起带着那个同志到江边去,一定要把这个同志安全的送过江!” 曾广林说道:“我们要不要找到许诚山?” 周乙摇头说道:“没有时间了,他一个人对我们也不能构成威胁,咱们马上撤离。” 孙悦剑和顾秋妍已经穿过小院的路,与老魏汇合在了一起,他们打开后门后,向着江边飞速的跑去,在江边有一条小船,四个人上了船后,船上的人就划开了船桨,小船冲开江水向着对岸而去。很快,就在夜色的掩护下,渐渐的接近了对岸。 周乙和曾广林此时也到了江边掩护,他们看着小船到了对岸,这才放下了心,然后他们紧紧的握住了手。 孟昭然得到白一山的行动失败消息时,额头立即滚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知道现在是毫无办法了,对方已经顺利的把人送过了长江。长江以北现在国军的力量薄弱,根本不能阻挡情报安全的送走。他更知道,毛人凤是不会饶了他的,他必须立即潜逃。孟昭然悄然的回到家,让妻子收拾了这几年攒下的金银细软等物品,然后雇了一辆车,乘着火车离开了临江市。很多年后,当中国大地已经欣欣向荣时,孟昭然才通过还在内地的亲戚询问情况,然后他带着妻子再次返回了临江市,在临江市的每一个地方走走,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国民政府没有做到的,现在都做到了,人民在安全的环境里安居乐业,城市建设一派繁荣。据说他后来还见到了周乙,但是没有再见到曾广林,他也见到了刘魁,三个人坐在长江边的一个茶楼里,一边品茶,一边听着楼下“噼里啪啦”打麻将的声音,和谐的景象让孟昭然感到安心,他在外漂泊了快十年,还是想叶落归根。 那天周乙问孟昭然道:“你有你侄女的消息吗?” 孟昭然摇头说道:“没有,就在你们护送南京来的那个人的当天,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周乙微笑着说道:“她是纪连葵同志收养的孩子,当年你的弟弟在东北做生意,但是被日本人抓住,然后也秘密处决了。纪连葵与你弟弟是邻居,得知你的弟弟被日本人杀害后,他就把你的这个侄女当做自己的女儿养大了。但是,纪连葵同志因为我们的一个交通站暴露,又被当年你秘密派出到东北潜伏的邓东进证实后,纪连葵也牺牲了。我们去找这个纪美霞时,却根本没有找到。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度过在东北那样危险的境地,又是如何来到临江市,怎么和你相认的。” “抗日胜利后,我带着一班人马回到临江市,重组了军统临江站,不久戴笠摔死了,蒋委员长对军统逐渐的不受管制而产生了怀疑和不信任。但是,毛人凤还是被任命为改组后的保密局的局长,我与毛人凤有些交情,他也比较的信任我,所以就派我到临江站任站长。当然,这里是拱卫南京的一个重要城市,他把我放在这里也是有目的的。”孟昭然笑着说道,“当年我是军统特务,是紧跟着戴笠和毛人凤与人民为敌的坏人,我很想在临江立下一些功劳,然后为自己的前途增添必要的筹码。没成想,也就一年多得时间,我在你们面前是一败再败,根本没有还手的力量。” 周乙也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祖籍也是临江市的,我出生在临江,但是在这里的时间很短,后来为了革命东奔西走的,直到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刘魁这时说道:“其实,那天我们取得行动成功时,许诚山并没有找到,也失去了纪美霞的消息,她很可能是在老周他们制定突袭白一山计划时,在混乱中离开了。” 孟昭然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我的弟弟是被日本人杀害的,抗战胜利后,我拖了不少人寻找弟弟和他的家人,但是毫无消息。原来他被害了,他的女儿也被你们的同志收养了,我的弟媳估计与弟弟是同时遇害的,因此,我也没有找到她。我们在敌对的双方,算是打了很多年,可是我的侄女却是得到了你们的照护,这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乙说道:“我没有救下纪连葵同志,那是我心中一直愧疚的事情,如果我早一步,他就不会被害了。我后来多方寻找纪美霞的下落,但是丝毫也没有踪迹。当时,我以为这个女孩很可能也遇害了。” 孟昭然说道:“在李家大院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没有认出纪美霞?哦,她应该叫孟呒恋,是我弟弟留下的唯一的女儿。” 周乙点头说道:“当时的情形非常严峻,我根本没有机会认出她。我和曾广林、老魏同志只是极力思考摆脱当时困境的最好办法,我们有任务,也是责任。所以,在打死白一山和童俊山的时候,我们就立即护送那个同志走了,因为她后面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她身上带着极为重要的情报,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要确保把她护送过江,然后交给下一个交通站的同志才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江中穿梭的大小船只,在夏季的风中乘风破浪,向上游的和向下游的,都在有序的通过他们所在的这个码头。孟昭然看着江中的那些船只,心中感慨祖国的强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想到祖国还能接纳我,多少年了在国外受尽别人的白眼和欺辱,还是祖国好。” 周乙忽然定定的看着码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虽然过了快十年,但是这个身影依然那么奇怪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周乙站起身,再次看着,然后转过头对孟昭然和刘魁说道:“你们看,那个站在码头上等船的女子。” 孟昭然看过去,虽然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但是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出头,披肩的长发在江风中飞散,这背影真的很熟悉。一条巨大的游轮靠近码头,船上的人纷纷扰扰下来,传来一片嘈杂声,码头上的人们有序的准备上船。 那个靠在栏杆上的女人此时转过头,向着茶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是临江市的最高点,跨过长江的大桥横亘在波涛汹涌的长江之上。古老的建筑在小山上,在江风中叙说着这座古老的城市。那个女人正是以一种恋恋不舍的神情在观看这座小山,也是在留恋这座城市。 这个女人太像孟呒恋了! 汽笛鸣响,女人无限留恋的对着山的方向微微的鞠了一躬后,上了游轮,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 这就是:岁月故事总无情,醒时只见微风轻;曾经奋死斗顽敌,关山已是天地新。(请关注第一百七十七回:超光速穿云端,阿克达卡) 第177回 超光速穿云端,阿克达卡(1) 公元2173年的那一年非常炎热,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烘烤着环绕它的每一个星球,地球上的人们已经分不清春夏秋冬了。一百年前全球制定的移民计划,因为动力飞船的燃料问题始终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暂时搁浅了。 在全球“空间探索和移民计划总署”的会议大厅里,第1061次会议正在召开,对于美国人提出的开发rh-3星球的讨论一时陷入僵局。来自法国、印度、德国等一百二十多个国家的代表强烈反对探索rh-3星球。这些国家提出的理由是,在这个星球上根本没有探测出能够供目前地球上使用的飞船的可靠燃料。 “尊敬的拜登诺先生,”印度官员派特拉站在自己的那张黑漆桌子前,一边摆手一边说道,“这个rh-3星球是两年前我们才探测到的一个星球,它位于天际轨道边缘,且不说它上面是否有可供飞船的燃料,即使我们要去,也必须穿越天际轨道那一片充满未知的区域,那里很可能有巨大的威胁和危险。所以,我也想提请各位总署的官员们,你们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代表,我们不能为了一个毫无希望的星球,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了。此前,中国官员提出了带着地球一起并入阿克达卡星系运行的宏伟计划,经过测试,这是一个可行的计划,我们可以建造足够多的动力飞船,依靠地球自身的推动力和飞船的指引力,从而飞越茫茫的太空,把我们的新家安在阿克达卡星球所处的星系里,那是一个非常适合我们人类居住的恒星系。” “但是,你要记住。”拜登诺有些不满的说道,“动力飞船需要足够多的燃料,而移动地球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事情。没有可靠的动力燃料,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阿克达卡星系还有三十年就要飞越太阳系了,那是我们最好的能跟上该星系的时机,rh-3星球的情况虽然还不明确,可是我们几个探测该星球的国家能确定,在这个天际轨道边缘的星球上,确实有增强飞船动力的燃料。” 德国官员摩尔舔了舔嘴唇,转过头对身边的提亚斯轻声说道:“美国人还以为是在一千年前吧,难道他们还能主宰我们吗?” 英国官员提亚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他们可是曾经屠杀了五百多万印第安人,并占领了那片肥沃的土地的殖民者。” “你是说他们历来就相信殖民这个古老的话题。”摩尔笑道,“时间都过去一千多年了,历史已经不相信美国人所作的一切了,我的祖先也曾经杀死了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哦,现在他们叫以色列人。真不知道当年这些四处流浪的家伙为什么还在那块狭小的土地上干什么。” 法国官员桑切斯站起来,对着面前的话筒说道:“尊敬的总署本届主席,我想说几句话。” 坐在正中间最高位置上的本届主席,中国的官员冯雪帅说道:“尊敬的桑切斯先生,我允许您发表意见。” 桑切斯继续说道:“带着地球与阿克达卡并行,然后跟着它去理想的恒星系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国家的反对,我们可能已经在路程上,正在向着预定的恒星系飞翔了。现在想一下,那是一个多么完美,而且具有实际价值的伟大的计划啊。虽然我们与阿克达卡星球汇合后,去往预定恒星系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可是经过论证,那个计划确实是可行的。” 拜登诺有点恼羞成怒的插嘴说道:“桑切斯先生,请您说自己该说的话,至于过去的事情还是暂放吧。” 桑切斯以一种嘲讽的眼神看向隔着八张座位的拜登诺说道:“好的,尊敬的拜登诺先生。那么,我接着说我想说的话吧。rh-3星球位于天际轨道的边缘这件事,是我们都知道的,此前经过当时的轮值主席批准,主要由美国和日本研制的探测飞船,前往rh-3星球进行了一次探测。但是,在十万公里之外发射的小型探测器,是否能完全探明这个星球上具有我们希望得到的燃料,这是一个问题。而且,还只是一次探测,莫非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正如尊敬的派特拉先生刚才说的那样,rh-3星球附近的条件极为恶劣,我们根本无法把飞船停在这个星球上。所以,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星球上去采集燃料,恐怕还要等到宇宙稍微平静的五十年后,我们才可以登陆这个星球,然后我们才能采集燃料。这个时间对我们目前的情况,可能是太长了。” 山田勾一是来自日本的官员,他坐在拜登诺的身边,此刻有点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大声说道:“桑切斯,尊敬的桑切斯先生,完全使用我们的技术派出的飞船,虽然在rh-3星球的十万公里之外进行着探测,但是我完全有理由在这里说,我们获得的数据是准确的,也就是说这个星球上确实有我们迫切需要的燃料。” 桑切斯耸了耸肩坐下,显然对这个无礼打断他讲话的日本官员感到不满,他旁边的德国官员摩尔说道:“尊敬的桑切斯先生,不要恼怒了,日本人向来不懂得尊重别人,这是他们的祖先留下的恶劣印记。我看,您还是继续把您想说的话说完吧,我倒是非常的感兴趣。” 冯雪帅此时说道:“请山田勾一先生暂时等一下,我们还是听完桑切斯先生要说的话。尊重他人,是我们地球人最美好的品德。” 山田勾一张了张嘴,但还是坐下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拜登诺,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 桑切斯再次站起来,对冯雪帅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说道:“我们都支持移民计划,阿克达卡星球还有三十年就要运行到距离我们最近的距离了,时间给我们的也就这短短的三十年。我们已经召开了1060次会议,不能再犹豫不决了,现在的问题只是寻找最好的燃料,好让我们的动力飞船能够越过这段距离,带着地球上的所有人飞往这个目前看来最宜居的星球。我说完了,尊敬的冯雪帅主席。” 山田勾一几乎是还没等桑切斯坐下,就站了起来对着主席位置的冯雪帅说道:“尊敬的主席,我想说几句。” 冯雪帅看着山田勾一说道:“请您说话。” 山田勾一说道:“是的,我们已经召开了1060次会议来商讨目前地球的出路在哪里这个问题。最终我们确定了,跟着阿克达卡星球飞行,带着我们的地球和所有的动力飞船的掩护,我们完全可以穿越茫茫的太空,最终到达我们人类理想的家园。可是,为了动力燃料的事情,我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太阳系的所有行星上,以及属于太阳系的每一个领域,我们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寻找燃料,始终都没有找到适合的燃料。最后,我们和美国,经过慎重的研究历史,以及派出飞船探测,发现rh-3星球上可能,哦,对不起,现在是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个星球上的矿藏中,有我们需要的燃料。所以,现在就是启动研制新飞船,能够抵达rh-3星球的,这样的飞船,让我们去采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燃料吧。” 第177回 超光速穿云端,阿克达卡(2) 俄罗斯官员索瓦尔诺夫举起手要求发言,冯雪帅表示了同意后,他站起来说道:“我们不是反对到rh-3星球上去采集燃料这件事,我们是在讨论,这个星球上到底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目前的探测数据还不完善,需要大家慎重。所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阿克达卡上似乎更好,我相信此前中国人提出的,在阿克达卡星球飞越地球最近距离时,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的启动地球推进器,加上动力飞船的牵引力,我们完全有可能接近阿克达卡这个星球。然后,地球和阿克达卡的引力互相作用之下,我们就可以伴飞在阿克达卡星球身边,最后依靠广阔宇宙中的能力源,实现我们到达目的地恒星系的计划。” 摩尔也举手了,等到冯雪帅点头,马上站起来接着俄罗斯官员的话说道:“是的,这个计划很完美!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冒险去rh-3星球寻找燃料,那是一个还不完善的计划和没有确定是否有燃料的想法,我们该听取更多人反对这个计划的声音。” 叙利亚和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等几十个国家的官员几乎是一起举起手说道:“我们完全赞同,我们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讨论这个计划了,时间给我们的不多了,需要有些人清醒一下。” 冯雪帅站起来,所有国家的官员看到此,马上全部停止了讲话。冯雪帅说道:“我宣布暂时休会,希望有不同意见的国家官员,在休会的三天时间里,充分进行沟通。执行这样复杂的移民计划,必须得到全球所有国家的同意才可以实行,否则我们还将召开会议讨论。三天后,我们按照国际法有关规章,将进行最后的表决。” 索瓦尔诺夫轻声说道:“新的国际法要求,一个涉及全球的议题,其讨论的时间不能超过1063次,所以下一次的会议将是最后一次了,不可能召开第1063次会议,那样就要否决这个议题,那么移民计划就要搁置了。” 他身边的波兰官员脸上带着一丝献媚的笑意说道:“索瓦尔诺夫先生,您说的太对了,我会支持中国人提出的那个伟大的计划。我想,我们的人应该占绝大多数,下面我们的事情就是建造更多的动力飞船,让地球减轻一些负担,能够顺利的靠拢阿克达卡星球,然后我们将在太空飞翔。” 索瓦尔诺夫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波兰官员拓拨插头,没有说话,站起身走了。 渤海湾的港口码头上,一条帆船在波浪中起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看着不远处的天边,轻轻说道:“又要起大风了哦,这地球越来越不能住了。” 船舱里一个少年的声音说道:“爷爷,世界上的国家已经在讨论了,我们到底去哪里。” “可是好像都开了很多次的会议了,但是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又一个女孩的声音,“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件事情要研究那么久,难道中国方案不好吗?” 老爷爷不说话,看着趴在船舱板上的两个少年,把下巴上的胡须摸了一下才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懂什么啊,这是要把地球带走的事情,哪有你们想的简单。点点,咱们该回家了,你和哥哥别趴着了,起来,咱们起舵了。” 那个女孩清脆的答应着说道:“好的,爷爷。双修,快去起舵。” 小男孩站起来,走到船尾,在控制台上的绿色按钮上点了一下,轻微的“呼噜”声响起来,精巧的船舵从水里升了上来,快到船帮时,小女孩也从船舱里开动了此船的动力系统,船在一片灼热中开动了。老人家这时反而坐下了,看着天上灿烂的太阳,伸手在船尾的捕鱼控制器上红色的按钮上点了一下,拖在船尾的巨大的渔网在水下收拢,好几吨的各种鱼就在渔网中不再跳动了。 船向着码头驶去,很快就到了码头。巨大的存放鱼的容器高高耸立着,少年双修摆正了船,一个长长的机械手臂伸向船尾,抓住渔网,然后把所有的鱼倾倒在容器中。电子显示器上标出:3.568的数字,这一网与平时的捕捞数量差不了多少。 少女点点又开动了船,离开码头后,驶向另一处水波不荡的浅湾,在一个红色的船坞靠上停住后,船的驱动器也熄了火。老人家抬起腿上岸,双修和点点跟着一起上岸。不远处是一个小农场,里面有四五栋房屋,还有漂亮的花园,树木葱郁,但是四面墙上的降温装置一直开着,否则这里的花草树木都要被太阳晒蔫了。 三个人走进了农场,坐上门口的一辆汽车,机器人wq1号立即开车向着花园里的楼房驶去。 汽车快到楼房时,门自动打开了,汽车驶进去后,门又关闭了。汽车直接停在了电梯边,三个人上了电梯,wq1号机器人把车开走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老人家叫于红阁,是这个农场的主人,从年轻时他就喜欢自己的农场,有全部机械化的播种和收割设备,他几乎不需要操心,那些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劳作很省事的。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开着船在渤海中捕鱼上,也不在乎捕了多少,完全是兴趣。他的妻子和他同岁,都已经八十七岁了,但是妻子是一个着名的医生,时常去参加会诊。于红阁总是说妻子,该让年轻人干了,他们在大学里已经学到了很多,该放手了,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享受生活吧。但是,妻子五十多年的临床经验,总是舍不得离开她喜爱的医院甚至病人。 于红阁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航天员,目前经验丰富,正是壮年,在国际空间站工作,虽然每天都能在视频上和家人见面说话,可是按照规定每三年才能休假一次,每次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很短。双修和点点这两个孩子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这是一对龙凤胎,现在都二十五岁了。双修攻读的是微电子专业,点点则学的是人类学。 也许是受父母的影响,两个孩子对航天技术非常的痴迷和热爱,因此拿到各自的博士学位后,一起又考取了航空航天大学的动力学专业,再有半年他们也能拿到这个专业的博士学位了。这个假期很长,他们决定做一件“大事”。 看着爷爷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并随手打开了全息屏幕看奶奶在干什么,两个孩子上了二楼自己的房子。 “老婆子今晚回来吗?是不是又要给那些小年轻介绍什么经验了?”于红阁一边在桌子上端起温热的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一边看着熟悉的身影,全息影像能够让他随时看到妻子。此刻,妻子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很显然是刚刚做过一个什么手术,二十多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她的身边,妻子正在讲着这个手术的要领。 “科技发展到现在,仍然需要我们有高超的医术,病人的情况千变万化,而且每一个细小的变化,有的时候仅仅依靠机器是难以得到解决的。”妻子付蓉刚讲了这几句,就听到耳朵边丈夫的话了,她停了一下,然后侧过身非常小声的说道,“你总是跟踪我啊,简直是服了你了。能不能让我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你再这样我就把全息系统关闭了。” 于红阁无奈的摇头,自己把全息系统关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事业狂人,而且她的身体非常好,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年纪,你都认为她或许只有六十岁。于红阁看着手里的茶杯叹气说道:“你都退休五年了,就不能陪着我啊,咱们年轻的时候就说过,将来老了一起开着小船,到大海上去欣赏美景。现在,就是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家伙看海,你是个没有良心的老婆子!” 蜂鸣器响了一下后,一个机械的声音说道:“于老先生您好,到午饭时间了,您的两个孙子已经在餐厅等您了。您想知道午饭将要吃什么吗?” 于红阁说道:“不需要了,只要两个孩子喜欢,我和他们一起吃一点就是了,我不怎么有胃口。” 说完,于红阁打开另一扇门,一个小型运动器出现在眼前,他坐上去,运动器平缓的开动起来。前面的门在感应到了这个运动器之后,都缓缓打开了,运动器带着于红阁很快就来到了餐厅。这是一个布置的很温馨的餐厅,能够按照主人的需要进行自由组合,全部是自动化的餐饮设备,也是根据主人的要求进行各种营养食品的搭配。 于双修和于点点已经坐在餐桌前,于红阁也坐下,三个人一起吃午饭。 虽然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但是食品仍然是绿色的,没有受到工业化或者科技化的任何影响,只是在种植和收获技术上完全科技化了。中国人大多不喜欢美国、日本或者欧洲那些国家的纯粹通过科技手段合成的食品,那些国家为了节约更多的时间,在吃饭上很随意,因此合成食品成为了他们一生的陪伴。 双修把一根翠绿的黄瓜用小刀切成段,放在三个小盘子里,给爷爷和妹妹一人一盘,又把西红柿和草莓、青笋拌在一起的沙拉分成了三份,一人一份。点点则在蒸锅里盛了三份米饭,给了爷爷和哥哥一人一份后,又把炖鸡汤舀了三小碗,也一人一份。桌子上还有三样小菜,一个红烧肉,这是他们都喜欢的一道菜,还有一个小烤羊肉,和一个炒白菜。 “哥哥,我真搞不懂,像这样的食品制作起来简单,而且营养还很丰富,为什么那些外国人就不喜欢。他们成天吃合成食物,所以身体就需要大量的补充能量,所谓时间宝贵对他们成了至理名言。”点点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再过一百年后,他们都会变成萎缩人了,完全依靠科技食品,身体的其他功能就要退化的。” 双修说道:“那是他们的事,你给他们说几万次,也是毫无作用的。咱们古人早就说过了,强按牛头不喝水啊。我倒是觉得他们那都是借口,上个世纪的前三十年,他们的科技停顿了几十年,现在觉得时间不够了,早知道如今,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做好地球的事,非要逞强。” 于红阁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吃饭就吃饭,不要讨论那些过去的不愉快的事情。那些都过去快一百年了,现在全球都明白了,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做好我们地球人的事情。那么,就不要嘲笑他们了。而且,那些人毕竟还是少数,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做的方法不对罢了。现在我们不是一样都科技发达了吗?” 双修和点点不再说话,低着头吃完了米饭,又吃了沙拉和几片黄瓜,把一碗鸡汤喝干净。然后,两个孩子坐在桌子前翻看着手里的高能手机。 “好了,你们不用等我吃完再走了,我今天要慢慢的吃饭,早晨运动量大了,不能吃太急。”于红阁说道,“你们去干自己的事情吧,别管我了。” 两个孩子就等爷爷的这句话,然后站起来礼貌的和爷爷道别后,马上出了餐厅,乘着电梯上到了屋顶。 这是一个很大的平台,有防强光顶膜完全罩着,所以受不到太阳的炙烤,反而在室内空调装置中显得异常凉爽。这个天台的一半空间被一个飞船占据着,这是两个孩子一年多的杰作,他们通过自己掌握的知识,在父母的指点下,建造了这个飞船。于红阁看到过,但是这是孩子们特别喜欢的事情,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所以,这一年老爷子都很少到这个平台上来了。 “这艘飞船已经完全齐备了,哥哥,就是动力系统还没有符合要求的替代品。”点点坐在飞船的舱里,摆弄着里面的仪器说道,“如果有合适的动力燃料,我们就能驾驶它飞到太空了。” 第177回 超光速穿云端,阿克达卡(3) “你想的真美,现在世界上的所有国家都在研究符合现代飞船的动力燃料呢,都开了上千次会议了,还是没有找到最好的动力燃料。就咱俩还想什么。”双修叹气说道,“如果咱们这艘船没有最好的动力燃料,那么就飞不出太阳系,更别说像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太空船一样和阿克达卡星球一起飞翔在宇宙中。” “哥哥,你说阿克达卡星球上是不是和我们地球一样的?我们与它伴飞,就能到达新的恒星系吗?我真想驾驶着我们自己的这艘飞船去,看看阿克达卡星球上面是什么样子的。”点点把一双腿放在飞行操作屏上,看着正在检查飞船各系统的双修说道,“假如,我说假如哦。哥哥,我们发现了最好的动力燃料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比其他国家的人先起飞?” 双修腾出一只手在点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目前地球上的可用资源中,根本没有最好的动力燃料,要不然国际会议要开这么多次的商讨,就是因为这种用之不竭的燃料,根本没有。” “也是啊,我们要跟着阿克达卡星球飞越宇宙,科学家们预测就需要两千多年,如果只是靠着一路上再开发那些未知的星球,获取燃料,那么飞着飞着就要停飞了,那多么的可怕啊!”点点说道。 “阿克达卡,阿克达卡?”双修忽然反复的说着这个星球的名字,好像脑海中闪过一个什么东西,但是却一时又晃过去了,再也想不起了。 “哥哥,我们要是飞到阿克达卡上去,” 点点的话还没有说完,双修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声说道:“对了,阿克达卡是古印第安语中一个很长的句子的缩写名称,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你让我静一下,我要找两个人说一下这个事。” 点点笑道:“是想不静了吧?” “对,是不静!”双修迅速走到墙边,按了一下一个按钮打开全息电话。 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个身影说道:“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又在倒腾你的那艘飞船是吗?” 点点这时说道:“不静姐姐,我哥想到了一个超世纪的问题,他说只有找你才能搞得非常明白,不过好像不是谈恋爱的事情。” 身影的脸红了一下说道:“点点在干嘛?跟着你哥一起倒腾飞船?” 双修不再等点点说话,马上焦急的说道:“不静,你是人类语言学专家,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现在是在午睡还是有空闲。” 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不静身边说道:“我们在海南的沙滩上玩沙子。” “轻风哥,不要开玩笑了。”双修说道,“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们。先问不静吧,你是语言学教授,我记得在你的书柜里看到一本书,里面说阿克达卡是古印第安语中一个很长的句子,那个长句子翻译过来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啊。”不静说道,“据说在远古的时候,印第安人已经使用了天文学知识,他们能够运用很复杂的观测设备观察空间。你说的确实是一段印第安语,我们在研究的时候把这段话的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大概就是翻译为阿克达卡。那段话的意思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我要找到这段文字才能翻译给你。” “不静,阿克达卡现在是全球关注的事情,你竟然想不起来?”双修说道。 “你搞清楚啦,好不好,全世界是在这两年才开始关注阿克达卡的。”不静噘着嘴说道,“我哪里需要知道有多少人关注啊!你要是想知道,你就要求我啦。还这么说,哼!我现在没时间理你,我要继续数沙子啦!” 不静身边的身影笑道:“双修,对我妹妹这么说话,小心她现在回去,追到家里揍你哦。” 双修面色大囧,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兄妹真的很难惹。求求你啦,现在帮我查一下吧。” 稍微停了一下,不静才说道:“我查了一下,那段话是很古老的印第安语中的,现在已经没有人懂了。只有学古人类语言的专家才懂,好在我专门研究过。回去后你要请我吃爷爷刚捕捞的鱼,我才告诉你。” “这个绝对可以的。”双修说道。 “好吧,看你态度认真而且诚恳,我告诉你。那段话是在古印第安人通天之门内侧的一个石壁上发现的,后来被盗墓者损坏了,不过盗墓者随后都受到了印第安巫师的诅咒而相继死了。好在这些人死前都留下了这段话的一部分,从而让我们在五十年前终于把这段话完整的记录下来。它所说的意思是:在遥远的星空,飞越的船,带着充足的燃料,停留我们这里后,撒下多彩的花,有雷声轰鸣,到处是灵动的舞者和漫天的光影。光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超光速,穿过天空里的云,带走我们的祖先,去未知的世界。” “好了,就这些太好了,你们去数沙子吧。”双修高兴的说道,“早点回来,我等着请你们吃鱼。” 轻风摆摆手说道:“好呢,我们去游泳了,大概后天我们就回去了。” 全息影像消失了,双修打开重放,选择了刚才不静所翻译的那一段话,反复的听了好几遍,然后坐在飞船边,苦苦的思索着。 “点点,我有些想到了。”双修猛然站起来,一把将点点从飞船舱里拉出来,看着她说道,“古印第安人一定见过宇宙中神奇的现象,比如太空中的星星、飞船,还有宇宙战争的场景。那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个星球的人来到了我们的地球,为了掠夺资源,发生了大战。” “你说什么呢呀?至今为止我们并没有发现外星生命存在!”点点说道。 “没见过、没发现,不代表没有!这是最简单的逻辑学原理,你呀,就是脑子太想当然了。”双修说道,“很多出现在地球上的现象,已经表明有外星人存在。而且,他们的科技水平比我们高很多,只是我们现在无法找到他们。” 点点想了想后说道:“也是的,黑暗森林法则已经被科学证明了。所以,科学家们反而避讳寻找了,导致我们只在开发太空上下了很多功夫,尽量否定外星人的存在。” 双修说道:“我们这艘飞船现在就是缺少一个能持续不断的燃料,如果我们有了,我们就可以飞到阿克达卡星球上去探个究竟。我总觉得那些印第安人说的是真的,外星人多少年来都在太空中寻找最好的燃料,他们当初一定探索到了地球,以为这里会有他们需要的这种燃料。但是,地球上已经有了人类这件事,肯定让他们也感到万分的吃惊。他们不知道地球人的科技到了什么程度,很谨慎的只在外太空与另外的寻找燃料的其它星球上的人发生了大战。最可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所以都离开了太阳系。我们人类根据这些模糊的历史记录推断出有这么一颗星球几万年后,还会飞过我们太阳系,而且在距离地球最近的点与地球擦肩而过。” “科学家给这颗星球取名字叫做:阿克达卡。”点点恍然大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阿克达卡星球是科学家起的名字,但是这颗星球确实也存在,只是不知道它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然而,毋庸置疑的是阿克达卡光临过地球,而且具备与地球差不多相同的引力场,这两颗星球都是具有飞越恒星系的动力,并且引力场互补到完全可以伴飞。所以,人类才想到了利用这个绝好的机会,让阿克达卡带着地球飞到它所在的恒星系,或者沿途寻找适宜的恒星系。” 双修笑着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忽然,全息影像又出现了,李不静手里拿着一颗黑黝黝的石头,对双修说道:“修哥,你看我和哥哥在这片海域找到了一个什么?这颗石头在海底发着银色光芒,很远就能看的很清楚。” 李不静的哥哥李轻风站在妹妹身边说道:“但是,当我们游上岸时,这颗石头就什么都没有了,看似一颗很普通的石头。所以,我想带给你看看。你和点点选修了航空航天专业,关于这个你们知道的多。我们今晚就回去,希望航空公司不要没收我这块石头。” 双修和点点仔细看着这块石头,却根本看不出端倪,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是,这兄妹都说这块石头在海底发出银色的光芒,那么一定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所以,双修说道:“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这就给你俩准备吃的,一个小时后咱们再见。我还要让点点赶快去码头上找到今天爷爷捕捞的鱼,给你俩煎鱼吃。” 一个小时后,李轻风兄妹已经来到了于双修家门口,电子识别系统里有他们两个人的资料,所以门打开了,他们坐着自动车直接到了这栋楼的天台上面。 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让李轻风和李不静迈开大步,一把就推开了天台的门,只见点点正在桌子上煎鱼,双修则把几盘早就准备好的菜摆在桌子上。一共六个中型的盘子,荤素各半。 李轻风坐在桌子前,伸手就抓起一块羊排,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连连说道:“还是这个味,你俩还是再选修一门烹饪专业吧,否则真的可惜了。” 双修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李不静的包,从里面掏出那块黑黝黝的石头,放在眼前认真的看着。 猛然,这块石头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好像要炸开的样子,双修觉得石头反而开始变凉了,但是隐隐的有一种“轰轰”的声音发出。他身后的飞船里的所有灯全部打开了,让双修感到这块石头和飞船有某种默契。于是,他走到飞船边打开舱门。 飞船的控制台上有一个凹孔,双修把石头轻轻的放了进去,正好严丝合缝! “请打开防护罩,请打开防护罩!飞船将在三分钟后进入起飞程序,飞船将在三分钟进入起飞程序!”飞船发出连续的提醒。 双修立即坐在驾驶台前,熟练的操作着飞船,点点则迅速打开了天台的防护罩。一分钟后,这个天台成了一个飞船起飞的平台。 点点伸出手把李轻风和李不静一起拉进飞船,大喊着道:“不用担心,飞船里储藏了足够我们四个人十年的所有用品,包括吃的,上来吧。也许我们要开启太空旅游了!” 这就是:阿克达卡天外星,探索太空忽然行;神秘燃料能源足,带我遨游如梦醒。(请关注第一百七十八回:佛罗度美娇娘,吾皇点点) 第178回 佛罗度美娇娘,吾皇点点(1) 当于红阁听到巨大的飞船起飞的声音时,只看到一道红黄相间的光从窗户前一闪而过,飞船很明显是从自家的天台起飞的。他赶忙上到平台,防护罩开着,原来摆放在一角的那艘飞船不见踪影,桌子上的盘子里,菜还冒着香气,煎鱼也快好了。 老爷子叹口气说道:“这四个孩子,怎么晚饭都不吃就着急开着飞船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他们就是不让父母省心的一群孩子。” 于双修非常熟练的操作着飞船,五分钟后飞船已经飞出了地月系统范围。从舷窗向外看,地球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点,月亮则根本看不见了。在茫茫的太空中,现在看去繁星点点,格外诱人。远处的太阳仍然有着耀眼的光芒,围绕太阳运转的所有行星和星云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人类发射的空间站已经占据了大量的空间,并且正在向太阳系的其它领域扩展。 于点点吃惊的看着外太空,虽然在书本上看过很多次介绍这些神奇景象的文字,可是她还是第一次飞到空中,坐着哥哥和她装配的这艘飞船,身边是哥哥和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一起遨游太空,无疑是很开心的事。按照双修此前所作的计划,他们建造这艘飞船的目的,就是要探索阿克达卡这个神秘的星球。她看着哥哥熟练的在飞船的操作台上不断的敲击,把坐标定在了飞往阿克达卡星球将要到达的那个未知的区域。 飞船发出提醒:“我们即将飞往阿克达卡星球,到达预定目标将要飞行二百三十五天,这个时间没有计算该星球运行轨迹的变化,我将随时修正这个参数。目前飞船的运行状况良好,并进入自动飞行状态,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我是cm1号总控台。” 双修已经把飞船设定为自动驾驶状态,他伸了伸腰,离开了控制台,看着正在观察仪表的点点说道:“让飞船自己运行吧,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我现在感到饿了,你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李轻风也从后面的座位上站起来,不无可惜的说道:“刚才应该来得及把饭菜和煎鱼拿上的,你俩也有点太着急了吧,真可惜那几条香喷喷的鱼了。” 李不静在哥哥的肩头拍了一下说道:“你都胖成这样了还惦记吃,我看你早就该去训练营报名了,我的好几个同学去了不到三天就瘦成标杆啦。就你这样的男生,在教练的辅导之下,最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够了。要不,我现在给你定一个名额吧。” 李轻风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的体型还是不错的,不需要去那个瘦身什么的俱乐部或者狗屁训练营啦。” 于点点已经命令飞船的自动操作系统,准备好了四个人的晚饭。在狭小的飞船中,有一个不大的合金台,可以播放全息影像,也可以容纳四个人坐在台子前稍微休息。此时他们四个人端着搭配好的饭盒,里面是补充能量的简易食品和一块提供水分的小晶体。 从舷窗可以看到苍茫的太空,无数闪烁的星星从窗前一闪而过,飞船正以超光速飞向更遥远的星空。四个人很快吃完了,把饭盒放进机器手中,剩下的就交给电脑和这艘飞船中的机械装置了。于双修和于点点在选修航空航天专业时特别用一个学期啃下了飞船制造课程,在父母的指导下,购买了材料,历经半年多研制出了这艘飞船。而且,以当前的科技完全可以让这艘飞船用处于先进技术的超光速,在太空中飞行五十年,只要有充足的燃料。但是,目前国际上每一个国家的飞船都需要在空间站补充燃料,或者需要运送燃料的飞船随时补充,才能飞行的更远。于双修第一眼看到李轻风和李不静拿来的那块黑黢黢的石头时,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和异样的通灵之感,他觉得这块石头也许正是李不静给他朗读的那段古印第安人咒语中描述的,是远古时代外星人在探索宇宙中的不竭燃料时,因不同的外星人之间发生了突然的战争,最后两败俱伤,很可能他们此前所找到的能够提供巨大能量的燃料块,就在那场战争中遗落在地球上了。 很多年来,人类在地球上不断寻找最好的能量矿,几乎翻遍了大山和旷野,对海洋也进行着探索。然而,占地球面积三分之二的海洋不是很容易就全部探索到的,所以人类当前仍然还在摸索海洋的每一个角落。于双修不知道在海洋中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能量块,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一块能量块从深海游移到李轻风和李不静潜水时都可以找到的。反正这块石头确定无疑是古印第安人描述过的,于双修把这块石头放在飞船能量舱的一瞬间,就立即感受到飞船犹如活了一样发出低沉的声音,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所以,他马上就坐到了驾驶台前,启动了飞船,然后带着妹妹和李家兄妹起飞了。 当飞船逐渐升高时,于双修检测了一下,飞船原来装的燃料并没有使用,所以他很肯定是那块石头提供了巨大的能量,让飞船飞行的速度更快,而且还能给飞船里的各种机械和电子装备提供能量,所以飞船的运行状态极佳。 太阳系里的很多太空站都探测到了这艘忽然起飞,并且向着茫茫宇宙深处飞行的飞船,经过核实,只能得出这艘飞船是从中国的渤海湾一带起飞的。经中国航天局证实,这是一艘民间研制的飞船,在国家航空航天部有备案,但是没有获得起飞资格,也没有提前申请起飞。于红阁被国家安全部门带走了,在受到询问时,于红阁讲了实情,可是这艘飞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起飞,而且飞船的速度极快,似乎绕过了地球外围的每一个防控网,很快就飞离了地球的引力场,现在已经到了太阳系的最边缘地带了,再有五个小时就要飞出太阳系了。 第178回 佛罗度美娇娘,吾皇点点(2) 国际航天总署无法拦截住这艘飞船,只能迅速发出让其返航的紧急通知,但是这艘飞船已经飞出的太远了,需要几天后才能收到这个通知。中国方面也启动了紧急预案,通知了太空中的每一个驻守的太空站或者正在执行任务的各艘飞船,务必及时把返航的指令发往这艘飞船。 于双修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再次醒来,看到李家兄妹还在熟睡,而妹妹点点正在操作台上观察着太空。 “有没有什么消息?”于双修问道。 于点点摇头说道:“我们飞的有点远了,即使要收到任何信息也需要三天左右时间。而且,我们是突然起飞的,也没有给航空航天局备案,虽然我们的飞船是备案的,但是起飞是需要批准的。我现在才想到这点,哥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于双修此时也想起来了,他昨天晚上忙着操控这艘猛然起飞的飞船,后来又紧张的查看各项数据,累了后又睡了几个小时。于是,他坐在主控台前,迅速的给中国太空管理局发去了一个邮件,简单的讲述了自己这艘飞船的情况,以及突然起飞的具体原因。三天后,这封邮件就会被接收到,那时他们的飞船已经离开了太阳系,将在茫茫的宇宙中朝着阿克达卡星球所在的航道飞去。二百多天后,他们就要按照预定计划接近这个神秘的星球了,假如此时的阿克达卡星球也脱离了自己的恒星系,那么就是与他们的飞船相向飞行,那么他们相遇的时间可能会大大缩减。 于点点说道:“哥哥,我们遇到阿克达卡后,该怎么办啊?总不能就在那个星球上住下吧?目前没有这个星球的具体数据,只是知道它的飞行速度等一些数据,假如它不适合居住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返回呢?” 于双修说道:“嗯,我们只是对这个全世界研究了很多年的星球感兴趣而已,我们也没有在这个星球居住的计划和足够的能量和食物。如果我们能得到一些更好的资料,或者我们可以给世界提供最好的数据,为我们全球的移民计划创造更好的机会。现在,全球都在探讨跟随阿克达卡星球伴飞前往适宜人类居住的恒星系的计划,但是咱们国家和美国的计划总是达不到统一。所以,我们既然已经起飞了,而且目前的飞行状态极好,那么我估计我们是第一批抵达阿克达卡星球的人,我们有理由,也有责任到达这个星球后,取得一些实用的样本,给人类造福。” “哥哥,你真行。从小你就是喜欢动脑子,所以我才跟着你一起学习航空航天专业。”点点说道,“这下我们恐怕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批登陆阿克达卡星球的人,我们很可能会创造历史!” “创造什么历史?”身后传来李轻风的话语。 于点点回过头,看着睡眼朦胧的李轻风,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李不静,他们显然都是才睡醒。 于点点说道:“这个说过多少次了,你又不懂,你是钻研人类学的,对这个外行啦。不过,你们兄妹意外的跟着我们一起坐着这艘飞船,也是机缘巧合的要成为创造历史的伟大人物了。” 李不静看着舷窗外黑漆漆的太空,眼睛里露出了一种不安的神色,她紧紧的靠着哥哥,看着于双修和于点点,不无担忧的小声说道:“咱们已经离开地球那么远了,有没有危险啊?我现在很害怕,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你们这三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坐上这艘飞船,在这个孤独寂寞的太空里来做什么!” 于点点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坐飞船,月亮城都不知道去旅游过多少次了,还这么胆小。上次参加了国际大学生行星旅游,咱们一起把太阳系的星球都看过了,也没见你这么担忧。” 李不静说道:“那不一样的,那次是在咱们自己的恒星系里旅游,那些星球咱们都开发了快一百年了,谁都非常的熟悉,而且都建的有我们人类的太空站和宜居城市,那里多么的美啊。” 于双修说道:“按照预定航程,我们还有二百多天才能与阿克达卡星球相遇。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四个人都要休息好,不能每个人都在驾驶舱中,否则遇到意外时,我们的精力就不够了。所以,我想了一下,这样安排。咱们分成两组负责飞船的飞行。我和不静,轻风和点点。这样每组都有一个熟悉飞船的人在,我也很放心。” 其他三个人一起点头,点点说道:“只能专心负责操作飞船,不许谈情说爱!” 双修在点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道:“就你的废话最多了,你跟着轻风要多教他,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估计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完全掌握这艘飞船的操作了。” 飞船在茫茫的太空飞行着,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很快也飞出了太阳系,外太空中各种恒星、行星以及从未见过的星体不断在飞船旁边飞过。他们四个人分成了两组,按照每天换一组的方式,始终操作着飞船,顺利飞行着。 第八天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来自国际航天总署和中国政府的通知,而且也收到了于双修发出的邮件的回件。因为他们已经飞离的很远,中国政府针对这艘飞船目前运行良好的情况,签发了一个临时批准的文件,并且要求他们在遇到任何影响飞船飞行,或者危及到生命安全时,立即采取必要的措施避免,以及随时返航。 获得了批准,对他们四个人来说是最好的一件事。现在的任务就是确保飞船的运行状态良好,能够顺利的与阿克达卡星球相遇。于双修和于点点每天都检查飞船状态,并且也教会了李家兄妹如何操作飞船,以及各种数据屏幕和电子和机械装置的操作等。现在,李轻风已经可以熟练的操作这艘飞船了,李不静还稍微差一点。 不知不觉中,飞船已经飞行了九十七天,除了于双修和李轻风对茫茫的太空探索兴趣浓厚外,两个小女孩已经越来越觉得枯燥无味了。 这天,四个人一起吃早饭,千篇一律的饮食,也让两个女孩子感到很无奈。点点用小勺子漫不经心的从食盒里挑出一点食物,送到嘴边慢慢的嚼着。李不静没胃口,只喝了一杯饮料就觉得饱了。两个女孩看着大吃大嚼的两个男孩,真的佩服他们能在将近一百天吃同样的食物,而丝毫也没有乏味的感觉。 第178回 佛罗度美娇娘,吾皇点点(3) 忽然cm1的声音说话了:“注意,我已经探测到阿克达卡星球转动的频率,通过分析,我可以确定该星球正在急速转动,并且将要脱离它的恒星系,这个时间为52小时。” 于双修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开心的说道:“看来我们与阿克达卡星球相遇的时间要大大缩短了,既然这个星球已经开始利用自己快速自传的速度,正在脱离它所在的那个恒星系。那么52小时后,阿克达卡星球就会离开恒星,然后飞快的和我们相向飞行了。” 于点点说道:“这是一个好消息啊。我们可以更快的遇到阿克达卡星球了,那么就可以提前结束这次枯燥无聊的太空旅游了。” 李不静说道:“哦,那可太好了。原来双修预计我们大概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回到地球,现在是不是缩短了?” 于双修说道:“是的,很可能会大大缩短了。” “很快,我们也会收到来自阿克达卡星球的信号,假如那个星球上也有生命的话。”点点说道,“我们就是他们眼里的外星人了。想想都好激动的,只是不知道那些阿克达卡人是一副什么面孔,与我们长的像不像。” 李轻风笑着说道:“你以为全宇宙的生命体,都是我们这样的吗?” 点点想了想说道:“如果和我们不一样,那就有点不太好了。那些描述外星人的资料看的太多了,一个个的都是丑八怪啊。如果这样,真不想看到他们。” 李不静“哈哈”一笑说道:“哼,我非要在阿克达卡人中给你找一个郎君,看你怎么带回家见爸爸妈妈。” 点点在不静的身上打了一拳,瞪着眼睛大声说道:“我不要!你要是想要,我就给你找一个。到时候,让我哥哥干着急去吧。” cm1的声音又说话了:“注意,阿克达卡星球的自转速度在不断加快,我最新分析,它将在十小时后完全脱离自己的恒星。” “怎么会这么快?”于双修说道。 “难道真的有生命体在这个星球上?”李轻风疑惑的说道,“是那些外星人有意识的操控着星球在奋力脱离自己的恒星吗?” “那么看来,”点点说道,“这个阿克达卡星球所在的恒星系与我们的太阳系差不多,应该也经历了亿万年,现在不适合居住了,所以那些外星人也在执行移民计划,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浩瀚的太空中,有无数的星球死亡,也有无数的星球诞生。”李轻风沉思着说道,“人类,哦,不对,应该是宇宙中的所有生命体,在经历了星球的诞生和即将面临的死亡之时,都会尽力寻找适合居住的星球。我相信,宇宙中能够生存的星球很多,还是需要每一群生命体去寻找。只要努力总会获得成功!” 于双修点头说道:“或许我们真的将成为第一批与外星生命体相遇的人,这是一个历史时刻。” 听到这里,点点和不静一扫此前数日的不快,马上兴奋起来,能在茫茫的太空中遇到其它地外生命体,这是一件很能引起人激动的事情。她们甚至希望这艘飞船再快一点,而那个阿克达卡星球脱离的速度也快一点,那样他们就能更快的相遇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相遇是福还是祸,但是相遇的新奇感依然让他们四个人兴奋不已。 四个人立即全部坐在了总控台前,密切的观察着飞船外的景象,各种大大小小的星体在舷窗外滑过,这些美丽的星体让他们更加着迷了。但是,静谧的太空中死寂一片,他们始终再也没有发现有生命体的星球,所以都在焦急的等待着cm1继续发出关于阿克达卡星球的消息。 然而,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cm1就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很显然它没有再收到来自阿克达卡星球的变化信息。那么,这神秘的阿克达卡星球现在怎么样了呢? 操控台上跳动的数字慢慢的接近四个小时了,双修紧紧的盯着数字,一双耳朵却在关注着cm1是否发出声音。其他三个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同样密切关注着不断跳动的电子数字。他们眼看着这个激动的数字不断变化。 五秒、四秒、三秒、两秒、一秒。 “请注意,目标星球阿克达卡已经完全脱离了该恒星系,他现在的飞行速度是宇宙速度752,方向与我们的飞船呈现斜角270度。”cm1终于说话了。 于双修惊喜的说道:“谢谢你,cm1。”然后他看着其他三个人继续说道,“已经完全脱离了的阿克达卡星球,确实如我们所料的正在向我们飞来,按照宇宙速度和斜角的角度测算,这个神秘的星体是在与我们相遇的路上。” “真是太好了!”李轻风说道,“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耐心的等待这次历史性的相遇了。” 于双修点头说道:“很快cm1就能根据它所掌握的情况给我们提供最新的相遇时间预算,现在是一个计算的空挡时期,因为阿克达卡星球脱离恒星的束缚后,它的自转速度和运行轨道是不稳定的,所以需要一段时间运行后,cm1就能准确的计算出来。” 李不静跟着他们紧张了十个小时,此时忽然感觉到非常困了,她哈了一口气说道:“我坚持不住了,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 李轻风看着于双修说道:“那你们俩休息吧,我和点点在这里盯着,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们。我估计cm1的计算时间至少还有几小时,按照我们当初的计算,现在也才过了不到一半呢,即使阿克达卡星球脱离恒星引力后一切如我们所料,也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和我们这艘飞船相遇。所以,现在你们俩就安心的去休息吧。有我和点点盯着完全可以了。” 于双修站起来,离开了总控台,再次扫视了一遍屏幕上的每一个图像和数据,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把总控指挥权移交给妹妹点点,走到飞船中间的台子前站住,从食物盒子里取出几块食物和一块水晶体,全部塞进嘴里后,让食物和水在嘴里充分融合,然后咽了下去。 李不静此时已经转身到了飞船休息舱里,她躺在自己的休息床上,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于双修走进来时,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梦乡的李不静,把她休息床前的监视钮打开,又打开了自己的休息床前的监视钮,这才躺了下去。 太空中没有黑夜与白天的变化,李轻风只能根据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知道时间。这艘带着四个无惧无畏的年轻人的飞船,在漆黑一片的天空翱翔着,它飞过了数不清的星系和宇宙空间,此时已经飞行了二百零三天。坐在总控台前的是李不静,于双修盯了三个多小时,有些累了,于是坐在副驾驶台前稍微休息一下,并且叮嘱李不静时刻注意屏幕上的重要数据的变化。同时双修还给cm1下达了指令,让它一方面严格监控飞船的飞行情况,同时密切关注来自阿克达卡星球的任何信息,有任何特殊情况及时提醒和汇报。 李轻风睡了一会儿,这时醒了,他吃了点食物,坐在休息舱中,看着对面休息床里还在酣睡的点点。此时的点点睡态可掬,鼻翼轻轻起伏,一双美丽的眼睛紧闭着,小嘴抿得很紧,精致的五官和修长的身材,让李轻风的心抑制不住的看了又看。他们兄妹和于家兄妹从小认识,他们的祖父辈都是渤海湾中渔场和农场组合的家庭,高科技的渔农场早就混合在一起了,互补的渔农业除了管理员,基本上都是由机械操控的。而他们的父母同为航空部的航天员,四个孩子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读书,只是因为志向不同上了不同的大学,但是他们之间的紧密关系始终没有改变。 李轻风对点点感情很深,从小就像是她的保护者,遇到任何事情,他都是把点点护在身后。他的妹妹李不静对于双修也同样是感情很深。 点点忽然翻了个身后,嘴里呢喃着:“佛罗度,你是有多美啊!” “佛罗度?”李轻风对点点发出的这个陌生的词语感到奇怪,这个美娇娘说的什么意思?李轻风看着点点,很显然这个女孩没有醒,不知道她梦到什么了,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是不是觉得这个漂亮女孩,就像你心中的女皇?”身后是李不静在说话,“把她叫醒来吧,该你们值班了。” 于双修的声音传来:“吾皇点点啊!轻风,你别在这里做梦了,赶快把我妹妹叫醒,不静妹妹都快睡着了,你俩来值班,我也要休息了。” 点点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她睁开眼睛,看着李不静和身边的李轻风,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说道:“我是不是说梦话了?” 李轻风点头说道:“是的,很奇怪的说什么佛罗度。这是什么东西?” 点点突然红了脸说道:“那是我在一本小说里看到的词语,不告诉你什么意思。走吧,你妹妹和我哥都累了,该我们俩值班了。” 这就是:太空幽静星球多,生命怎能轻易得;横穿飞越亿万里,只见星体不见我。(请关注第一百七十九回:黑山怪一统魔,犯境必诛) 第179回 黑山怪一统魔,犯境必诛(1) 飞船在寂静的太空中平稳的前进,这几天没有再发现任何意外,cm1按时提醒着阿克达卡星球的距离,以及这个星球的变化情况。总体来说,阿克达卡星球的运行轨迹是正常的,也是按照预测的轨道与他们的飞船相向而行。又飞行了七天后,cm1告诉所有人,阿克达卡星球再有48小时就会与飞船相遇了。 于双修问道:“cm1,按照你的预测,阿克达卡星球与我们相遇时,有没有发生碰撞的可能性?” cm1回答道:“你所说的这个可能是存在的,但是几率不到千分之一,因为我们这艘飞船设定了避险程序,我将随时进行相撞可能的修正。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每隔一个小时会做出提醒。在最后一个小时我会十分钟修正一次我们与阿克达卡星球的方向和距离,最后十分钟我会更加精确的预报这个数据。” 于点点说道:“这样我们的安全系数非常大,那么我们需要每个班次更加警惕的看着各个数据的随时变化情况,不能让飞船太靠近阿克达卡星球。从我们此前得到的数据来分析,这个星球的引力和抗拒引力的 能量很大。所以,飞船的运行情况必须随时掌握。” 李轻风和李不静一起点头说道:“是的,这样我们每次只能一个人休息了。有三个人盯着飞船的运行更可靠,还有飞船上的能量和食物怎么样了?” 于双修查看了一下飞船的有关数据,说道:“飞船的能量不用担心,那块你们从海底带回来的石头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借助这块能量石的不竭能源,可以在太空中飞多久,至少目前我们毫不担心。” 于点点跟着说道:“这艘飞船我们早就做好了随时起飞的准备,所以飞船里的食物是充足的。这些补充能量的简易食品,占用的空间很小。还有,等我们遇到了那个神秘的阿克达卡星球,我估计整个星球上会有我们需要的食物。” 李轻风笑道:“你还是计算好,如果那里也没有我们所需要的,我们就要计划好返回地球的时间。” 于点点轻轻锤了一下李轻风说道:“你总是贪吃,所以最关心的就是每顿饭吃什么。你就放心吧,如果我们在阿克达卡星球上一无所获,我们也来得及返回地球。” 36小时后,四个人再也没有睡意了,全部坐在飞船的控制台前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来自太空的信号。cm1也按时提供着准确的信息,但是那颗神秘的星球也只是在屏幕上有一个圆圆的形状,在太空中仍然看不到它的踪迹。cm1也及时的提醒大家,预计还有10个小时,就能在飞船的舷窗前看到这颗阿克达卡星球了。 李不静说道:“真让我感到激动啊,再有10个小时我们就能看到这颗星球了,按照我看到过的资料,这颗星球也是一个蓝色的星球,在太空中看它,与我们的地球简直就像是亲姊妹!我要给它好好的拍很多的照片。等我们回去后,我给同学们和朋友们看看,我们是第一个接触到这个神秘星球的人,就这一点就够他们羡慕的了。” 李轻风说道:“太空中存在很多有生命的星球,这个人类早就做出了准确的预测。但是,几亿年来我们却从来没有找到他们。从十九世纪或者更早的时期,我们人类就通过各种途径寻找这些外星人,可是仍然没有任何信息。” 李不静点头说道:“所以,我们这次旅行就是一次伟大的探险!” 于双修说道:“希望我们的祖先对外星人危险的预测不是真的,我现在只能这样想了。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人类接触过他们这些智慧生命。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还有莫须有的文章和节目,所展示的外星生命体,我始终觉得都是在赚大家的眼球而已了。现在,我们会创造一个奇迹。但是,也很可能我们会成为第一次在外星人的,的。反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而且飞船上记录信息的系统要保持高度的警惕,给我们提供最可靠的情况。” cm1这时说道:“请你放心,我的设计是完善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有时间逃离危险。我的记录系统也是打开着的,我会把第一手的资料带回地球去。” 于点点说道:“我忽然想起那个黑暗森林法则了,也许宇宙中真的都是隐藏者,没有任何一个智慧生命愿意把自己暴露在其它智慧生命之前,那样很危险!但是,我们人类的好奇心始终促使我们不断在太空探索,虽然至今仍然没有发现他们,可是这个距离正在奇妙的缩小。因此,我们与其他外星智慧生命的接触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时间过得很快,四个人吃过一次营养食品后,忽然在舷窗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星球。 阿克达卡终于出现了! 但是,他们也发现了这颗星球不是蓝色的,也不是绿色的,而是一颗红色的星球,这样的星球上是根本不会有生命存在的,因为很可能星球上已经完全处于高温中,所以才会形成这样的景象。于双修紧张的坐在驾驶台前,把飞船的所有探测器都对准了阿克达卡星球。 cm1此时说道:“我们还有三个小时,就将与阿克达卡目星球相遇,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五万三千六百三十一公里。” 李轻风说道:“这个距离如此准确吗?” cm1说道:“是的,这是经过精确计算的。但是,我们只能与阿克达卡星球擦肩而过,因为我的程序已经设定过,是不会与任何太空中的飞行物体相撞的。如果你们需要与该星球环绕飞行,请进行设定。” 于双修想了想说道:“目前不需要,我们暂时按照预定程序与阿克达卡擦飞就可以了。我会在两个小时后告诉你是否环绕飞行。请你把所有准备做好,一旦遇到可能造成的相撞时,你立即启动逃离程序。” “好的,我已经把逃离程序作为应急的第一首选进行了设定,我会保证我们的安全。”cm1回答道。 这颗人类只在探测阶段发现的星球,却从未出现在人类的视线里,四个人的心情格外激动。现在,阿克达卡星球展现着它橘红色的外貌,也没有看到在它的范围内有空间站或者飞船活动。寂静的让人感到恐惧的氛围,让他们四个第一次距离这颗星球如此近的年轻人,此刻忽然很紧张,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两个小时后,飞船距离阿克达卡星球越来越近了,但是星球上仍然没有看到任何生命迹象。于双修决定继续降低飞船高度,因为目前还没有感受到这颗星球的引力,这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按照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以及人类天文学的现有知识,现在飞船的距离应该可以感受到如此巨大星球的引力了。可是,这颗看着比地球稍微大一点的星球不会缺乏能够吸引在它周围的物体的引力。 于点点说道:“一个缺少引力的星球,这是我们的认知中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哥哥,我们真的要再靠近它吗?也许这很危险,一旦更近距离后这颗星球才具有引力,那么我们的飞船就很可能难以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