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号列车谋杀案》 第一章 很奇怪的委托 第一节 东京警视厅的田道淳自愿退职,去兄嫂住的大阪,开始了私立侦探的生涯。 离开东京是迫不得已的。作为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年轻刑警田道淳,在去年十一月,由于莽撞行事,当众出丑。他在追击杀人犯的时候,不与同事老刑警铃木配合行动,跑去和情人相会,被潜入女人房间的罪犯,从后面击中头部,昏了过去,枪也被夺走了;而且铃木为救轻率行动的田道,冲入女人房间,腹部中弹二发,当场死亡。 杀人犯逃跑了,两日后在青森被逮捕。当然田道犯了一个大的错误,这完全是因为他不听铃木刑警的劝阻,莽撞行事,导致枪械被夺,同事被杀的后果。知道了此事的报纸大书特书。这样一来,就必须对田道进行处分,有的要给予他开除的严厉处分。作为他上司的十津川警部和本多搜查一科科长为他辩护周旋,才变成了自愿退职。 可是,他走在东京的大街上,每每想到四十五岁的铃木刑警还有个妻子,就觉得心中有愧。田道生在东京,没有移居过其它的地方,但他还是断然地迁居去了兄嫂住的大阪。 到大阪的时候,在哥哥经营的超级商场帮忙,管一些帐务工作,也不顺手。 于是,考虑独立做点什么事情,还想做刑警时代的侦探工作,就挂出了私立侦探的招牌。在新大阪车站附近的公寓里,租了两个单元,既是事务所,也是住宅。私立侦探工作在美国因为是采用批准制度的,所以允许带枪,随时可以介入杀人案件。但在日本不需要批准,不允许持枪,当然也就不能介入刑事案件。只是专门从事品行调查,结婚调查等工作,在这个领域里,如果没有信誉,就没有客户。 田道挂出了私立侦探社的招牌,总是没有客户,看不过去的哥哥口头给他宣传,才有一些人来委托他,进行结婚调查和聘用人员身世调查,但还是没有客户的日子多。 在大阪,十年,二十年历史的侦探社和信用机构都有,客户都跑到那边去了,作为客户来说,委托有信誉的大公司也是自然的。 三月初的一天,从早晨开始一件委托的业务也没有,田道很忧虑。辞去警察所领取的退职金,也快用完了,这样下去的话,如果继续没有客户,那就要搬出这月租金十万元的公寓了。 吃完晚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这时,正门的门铃响了。 田道不抱任何希望地打开了门。(在傍晚按门铃的大都是精力旺盛的外出保险推销员——注) 门的外面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矮个子,容貌端庄,穿的和服连男人田道也知道是高档货。 “有事拜托您!”那个女人说。 是好久不见的客户。田道笑着把她让进了房间,自己一边让茶一边言不由衷地说:“恰巧秘书休息了,就我一个人。”——实际上一开始就没有秘书。 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好象在认真地考虑着什么:“在外面的招牌上,写着接受结婚调查,信誉调查,还有其它的特殊调查。” “刑事案件是不行的,如果是其它的,无论怎样的委托都可以接受,保镖啦,寻找丢失物品啦,您有什么事?” “我有个二十七岁的儿子,三天前死于骨癌,开始是全身疼痛,没太在意,以为是神经痛,当知道是骨癌时,慌忙住进医院,已经来不及了。癌完全扩散,最后进入了大脑,他就死了。” “那怎么?” “儿子临终时对我说,如果他死了,就把他的骨灰带到佐世保,撒到那儿的大海里。” “为什么?要撒到佐世保的大海里?” “我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佐世保m造船厂,可能那时候是最幸福的吧!而且他的妻子也是在那里相识结婚的。” “是这样。”田道点点头,还是没有弄明白客户的意思。只是知道想把儿子的骨灰撒到佐世保的大海里,但是,如果想遵照他的遗愿,也没有必要委托私立侦探田道哇,自己去佐世保不是更好吗! “为了尽早地实现儿子的遗愿,就来拜托您啦!” “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第二节 “麻烦您把我儿子的骨灰带到佐世保,撒到大海里可以吗?” “可是作为母亲的您把骨灰带去,不是比委托我会让您的儿子更高兴吗?”田道说。 女人点点头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的丈夫卧病在床,家里一天也离不开人,另外还有一个拜托您的理由,我的儿媳由美子,她也带我儿子的骨灰去,可是……” “是这样,对于您的儿子来说,他的夫人能去,比委托我这个外人去不知要强多少倍。您死去的儿子一定喜欢他的妻子而不是作为外人的我送他去佐世保。” “可他的妻子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就是拜托你护卫着她去佐世保。” “是个保镖的差事,我有点明白了,可是为什么不让亲属陪她一起去,最好是她那面的亲属。” “儿子和由美子结婚的时候,我这边的亲戚和她那边的亲戚都反对,到现在也没什么改变,所以觉得拜托你比同亲属一起去更好一些。”女人说。 田道这才感到完全明白了这件事情——护卫一个怀孕四个月的女人往返佐世保,确实不是一件美差,可这一星期也没有客户,实在是顾不上许多了。 “这件事情我清楚了,可以接受您的委托。”田道答应了,女人显得很高兴。 “非常感谢!” “既然接受了您的委托,我就不客气了,往返于大阪和佐世保之间,作护卫工作,费用很高的,作为酬金请付二十万元,外加日常费用和交通费用,可以吗?” “那没问题,拜托了。”女人微笑着说。 田道看见她的手指上有个大钻戒闪闪发光。和宝石无缘的田道不知是不是真货,不说这个戒指就看那身服装,别说二十万,就是再高的报酬也付得出,田道有点后悔。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好呢?”田道问。 “明天晚上到我家一起走吧。” “明天晚上?” “是的!” “去佐世保,先从大阪乘飞机飞往长崎,再坐火车或出租车,早早就到了。不用晚上,白天走不是更好吗,如果早晨乘飞机,下午就应该到佐世保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儿媳有四个月的身孕,不喜欢坐飞机。” “那么,乘新干线高速火车到博多,再乘佐世保线,坐硬座去没关系吧!” “打算乘‘兰色列车’,您也一起坐这次车吧,是发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兰色列车,在新大阪车站晚上8:35分发车,到佐世保是次日上午9:11分,上车就在卧铺休息,请您和我儿媳一起坐这次车,到佐世保也是好时间。” “是兰色列车啊,我早就想坐一回了,太好了。” “车票我们已经买了,这是给你的酬金。”女人从钱包中取出崭新的二十叠一万元一叠的钱,放在了桌上。 “要收据吗?正式收据恰巧找不到了。”田道说。 “没有正式收据,在你的名片后面写上收到二十万元就行了,要让我丈夫和我儿媳看一看的。”女人说。 “好吧!”田道取出一张名片,在那后面写收据: “收到二十万元,田道淳” 用钢笔写好后,盖上印章。 “可以吗?” “非常感谢!”女人鞠一躬说。 田道兴奋地说“别客气”接着问,“请教一下姓名和住址,明天我好去迎接” “姓坂口,我的名字吗……” “请告诉我。” “叫坂口文子,我丈夫叫坂口良介。我家住在淀川区宫原路。”说着画了个图。 第三节 坂口文子走后,田道久久地望着放在桌上的二十万元钱。 好久没有的收入了,真是一个奇怪的委托。护卫一个四个月身孕的女人,往返佐世保。坂口文子就是这么说的。把儿子的骨灰撒到佐世保的海里。真是个浪漫的故事,是一个超时代的故事。田道不可能知道其它的事。只道是护卫未亡人去佐世保。只不过是怀孕四个月,没有必要这么小心,在这个世界上,分娩时候工作的女人也有。 坂口由美子这个名字是她的婆母告诉田道的。她和婆母文子给田道增添了精神上的压力,田道也很想去佐世保了。 那天夜里,田道拿了十万元到很久没去的北新地饮酒去了。回到公寓时,已接近深夜二时了,由于喝醉了酒,第二天中午才睁开了眼睛。到晚上,他冲了一下淋浴,准备了衣服,叫辆出租车,向淀川区宫原驶去。 是个很富裕的家庭,猜想得到了充分证实,一幢三层的白色住宅,第一层是车库。 让出租车等着,田道顺着楼梯到了二楼的正门。在正门的地方有一个监视镜头对着田道。田道面对着镜头做了个滑稽动作,接通内部电话,大声说:“田道迎接来了。” 文子打开了装饰豪华的门,探出头来。 田道被迎入客厅,文子给他引见了他要护卫的人,坂口由美子。第一印象就是很漂亮,身体苗条,将近一米七十的个头,轮廓鲜明,不知道哪个地方不象是日本人,大概是和外国人的混血儿吧。从外表看来一点也不象是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当然也有怀孕六,七个月的女人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的。 由美子有某种癖好似的用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田道说:“拜托您了!” 这个女子也不软弱啊,田道想。 有个漂亮的女演员,在拍电影的时候,被散布谣言和导演及男演员如何如何,究其原因,就是她和对方讲话时,总是有一动不动看着人的习惯,就连导演和男演员也误解对自己有意。这些事是在前些时候的周报上看到的——坂口由美子也许和那个女演员有些相似。 “明白了,骨灰在哪里?”田道问。 “装在这个小皮箱里了。”由美子指着一个白色的小提箱说。 “那么,我拿着吧。” “麻烦你了。” “都别这么客气了,我是被雇来帮助你的。”田道笑了笑说——有这么个美人,旅途一定很快乐。 文子把去佐世保的特快卧铺票递给了田道,鞠了一躬说:“我丈夫在上面躺着,不能下来问候了,由美子的事就拜托给您了。” “放心吧,保证带她平安归来,别出来了!出租车在外面等着呢。” 第四节 到达新大阪站的时候,是傍晚八时稍过一点。 和由美子并肩走进了车站的检票口,回头看的人都在猜测他们的身份。身材修长披着白色大衣的由美子看上去和女演员一样。田道想,和我在一起走被人看见了会怎么认为呢?一对亲密的情侣,或者是女演员和经理? 他们穿过了茶馆那边的中央广场和亭子。发往九州的列车从最边上的十七,十八线的月台开出来了。显示20:35分发的‘拂晓三号’特快列车将从十八线开出。 “到月台上去吧。”田道说着,就和由美子并肩走下了台阶。 恰巧,在十八线上,从新大阪发往西鹿儿岛的特快列车“那霸号”进来了。这次列车不是由电气机头牵引的所谓兰色列车,而是普通的卧铺列车。 (“那霸号”产于冲绳的那霸市,自从运营以来就没返回过冲绳,起这个名字也是一种纪念意义——注) 20:26分,“那霸号”出发了,十八线上骤然变得空旷了。 虽然到了春天,但三月九日的夜里,在清泠的站台上,还是感到了一丝寒意。头上一阵轰鸣,仰头一看,飞行高度低得惊人的四架喷气式客机紫色的灯一闪一闪地在通过上空。 这个新大阪站在大阪机场飞机起落航线的正下方,田道在大阪也是刚刚知道的。五,六个带着行李的旅客也下到了站台上。由电气机头牵引着十三节车厢的‘拂晓三号’列车进入了十八线,前面七节车厢是开往长崎的,后面六节是开往佐世保的。 两个人验票之后进入了第十节车厢。因为是晚上八时多发车,卧铺都准备好了,车上没有餐车。车内空空荡荡的。两人的位置是15,16号相对的下铺。由美子坐在铺上。 “没几个人啊。” “今天不是休息日,还有人在下面的大阪车站上。”田道说。 卧铺已经准备好了,窗上的窗帘也拉上了,但是只有八点半,还不能就寝。 “如果你累了,就躺下休息吧。”田道微笑着对由美子说。 “没关系。” “那说说话好吗?” “好啊。” “你真漂亮,还这么年轻。”田道说。由美子笑了笑。 “我和死去的丈夫就是在佐世保相识的。” “知道了,你是在佐世保出生的吗?” “不是,我生于姬路,恰巧在大学四年级暑假时,到佐世保访友,和我丈夫认识的。” 田道点点头,发车的铃声响了,不是以前那种刺耳的电铃声,而是电子音乐。铃声响过之后,兰色列车‘拂晓三号’稍微晃了一下,就慢慢地离开了月台。 田道征得伙伴的同意,点燃一支香烟。 “去佐世保的大海撒骨灰,可真够浪漫的了” “那是他的临终遗愿。” “过世的坂口君,很喜欢佐世保周围的大海吗?我没有去过佐世保,仅仅知道那里有很多的造船厂。” “从佐世保镇坐车向北去大约三十分钟,就是九十九岛,那里风景秀美,在群岛之间可以乘游览船游玩。他非常喜欢那里的海。” “九十九岛,好象听说过。” “在那附近,就是西海大桥。” “那个大桥在照片上曾经看见过,是高大的拱形桥吧?” “是的,作为横跨大海的拱形铁桥,在世界上也是第三大的。”由美子象是回忆那里景色似的眺望着远方。 “你不想再结婚吗?”田道问。由美子一脸惊讶。 “嗯?” “你还年轻,不能总一个人生活吧?” “现在我就想把他的孩子平安地生下来。”由美子说。 六分钟,大阪站到了。田道想的对,大阪站的月台上,有很多的乘客等候着。既使这样,乘车率也不足百分之五十。‘拂晓三号’全车上下两层卧铺,上层几乎都是空的。 在大阪站停车三分后,列车再次向西行进。从这以后,就是到三宫,姬路,冈山,仓敷,福山停车了。到姬路停车的时候,由美子在过路上,怀恋地透过窗户眺望着车站的月台。 到福山时是23:57分,停车三十秒后发车了,在这以后,‘拂晓三号’直到明天早晨,什么地方也不停车了。在过路奔跑的的孩子们和在玩扑克牌的青年人都回到了床上,拉上帘睡觉了。 田道对由美子说了声“晚安”,就拉上帘休息了,因为初次坐兰色列车,田道怎么也睡不着。越想睡越睡不着,单调的车轮声让人感到心烦。没办法就翻来覆去的。 “田道君!”由美子招呼他。他打开帘子,对方也把帘子打开一点。 “睡不着啊?” “嗯,坐夜间车不习惯,有些紧张。” “那不喝点这个吗?”说着拿出一小瓶威士忌酒。 “可是……”田道有些顾虑,由美子说:“我最近也总失眠,医生劝我在休息前少喝一点酒,你不喝点吗?” “有作用吗?” “有作用。”由美子白皙的手臂伸过来,把小瓶递给田道。确实瓶里只有三分之二了。 过了一会,心情变舒畅了。“晚安!”田道说着就把帘儿拉上了。传入耳中的车轮和铁轨接缝碰撞声,渐渐地远去了。 这回田道真睡着了。 第五节 田道做梦了。他梦见自己还是一个刑警,辞去警察工作有半年了,还是经常梦见刑警时代,接着他梦见自己失败了,被罪犯夺走了枪,而且用这支枪杀死了他的同事。 梦中的情景是偶然的。他突然又梦见了少年时代,在小学校里因为忘了做家庭作业,被老师训斥。又掉到海里溺水了,做这样的梦能是怎样的睡眠呢? 一睁开眼睛,列车停住了。田道揉着眼睛拉开帘子下了床。不知道这是哪个车站,这时听到月台上的广播声音:“‘拂晓三号’马上就要开车了。” 走在过道上的时候,由美子从洗漱间的方向走过来。她爽快地说:“早上好!”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佐贺。”由美子回答时,列车开动了。 “你还一脸睡意呢。”由美子笑着说。田道的脸确实有点睡肿了。 “我要去洗洗脸!”田道说着一边沿着过路走向洗漱间,一边看看手表。是早晨7:46分,由于夜间行车,想必现在洗漱间要挤不进去了,果不出所料,那里挤满了乘客。一个个睡眼惺忪的脸,一边刷着牙一边相互问候着。田道依次等候着用冷水洗了洗脸。精神马上振作起来了。 春天柔和的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 他回到了卧铺,由美子已经打开了窗帘,坐在铺上,眼睛看着窗外。田道重新问了“早上好!” “后面不到二个小时了吧。” “是的。” “一进入九州地区,单行线的地方就多了。”田道好象刚刚发现似地说。 当然了,他们坐的列车,现在走的就是单行线。在高桥这个小站为了错车而停车就是一个证明。特快列车为了错车而停车大都是在单行线区间。佐世保发往博多的“绿色二号”在这里从旁边通过。‘拂晓三号’完成了等待而再次发车了。车内开始卖快餐盒饭,由于车上没有餐车,乘客们都在购买。田道买了二个盒饭二杯茶,与由美子一起吃早餐。 “不愿意吃盒饭也吃点吧。”田道说。 “我外出时,最喜欢吃盒饭。”由美子出乎意料地说。 “看见你总是穿着华丽的服装,就认为你一定得用高档的法兰西餐饮呢。” “噢!这可是误解,我感到荣幸的误解。” 田道微笑着偷看由美子的脸。男人和女人都是从外表上来判断对方的,如果对方长得漂亮,男人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这个女人善良,温柔。这种错觉继续下去,往往就造成了男人的悲剧。 眼前的由美子就是个美貌的女子,而且心地善良,为了故去的丈夫,带着四个月的身孕,去佐世保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里,还要生下孩子抚养,真是难得的品行。 “啊,我来扔吧。”田道拿起吃完的空饭盒,走到车厢一头扔掉了。 为和上行的列车错车又停下了,看见站名是三河内。时间是早晨8:40分。上行的“绿色四号”通过这里。再往后列车就没这事了。 从窗外射进的阳光很耀眼。到这也没发生什么事,田道想。今天由美子精神很好,天气也很暖和。这样下去,可真是个美差。8:50分到了早岐。从地图上看,从这里往佐世保是反方向行进了。 停车九分钟之后,逆着刚才的行进的方向,‘拂晓三号’发车了。下面停车就是终点站佐世保了。 第六节 在上午9:11分准时到达佐世保,田道提着小皮箱,两人一起走出月台。在新大阪发车时的十三节车厢,途中分出七节开往长崎,现在只剩下六节了。也许是佐世保站太小了,觉得走了好长的旅途。 还是夜间乘车好,在车里一觉醒来天亮了,旅行也很有兴致。 “还在怀念故乡吗?”他们一边走出月台,田道一边问。 “是的。”由美子对着车站和检票口方向,眺望着佐世保镇。 “以前来这儿的时候,总觉得它是个大镇,现在的印象可不一样了。” “马上去九十九岛吗?” “是的。”由美子点点头。 走到站前,叫了辆出租车。去了游船码头。出租车穿过造船厂附近,沿着静静的海岸线向北行驶。群山好象离海岸线很近。在游船码头,可能因为天气好,有十二,三个游客,大多是没带小孩的青年夫妻,也许今天不是休息日的原故吧。 等了十五,六分钟,游船出发了。 九十九岛有靠近北面平户的北九十九岛和靠近佐世保的南九十九岛。两个人乘坐的是去南九十九岛的游船。 绿色浓浓的小岛散布在海里。当船靠近小岛时,因为水浅了,海水的颜色也变了。由美子从小提箱里拿出骨灰盒,抱着它站在甲板上。田道推测她的心情,就稍微远离一点站在那里望着她。轻风温柔地拂着她的长发。 由美子在船改变方向时,打开了骨灰盒。白色的骨灰飘落在兰色的海面上。由于田道事前的关照,船员们都沉默地用好奇的神色看着甲板上的男女同伴所做的事情,看着流去的骨灰和由美子的脸。 骨灰撒完了,由美子仍然长久地望着大海,过了好一会,才把手中的骨灰盒投入大海,转过来看着田道。 “完了吗?”田道走近了问她。 “是的,结束了。” “坂口君经常乘这只游船吗?” “是的,乘过几回。” “坂口君也一定喜欢这样。”田道手扶着拦杆,点燃了一支香烟说,他只是按着常规来考虑。 ——静静的大海。 “这儿即使到了傍晚也是很美的。”由美子呆呆地说。 “肯定是的。” “得到你真诚的帮助,才来到了这里,由于身体的原因,我一个人来,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由美子凝视着田道说。 真是个快乐的旅行,田道再一次这么想,而且感到了她迷人的魅力。抓住这个机会,田道自言自语地说。她虽然还爱着故去的丈夫,但也不是高不可攀的。 第七节 当天,他们就返回了佐世保,住在弓张岳山上面的一个旅馆里。这个旅馆能方便地看见造船厂一带。有一艘大油轮正慢慢地开进海湾。 晚饭后,由美子邀请他到旅馆最上层的酒吧去喝一杯。 “别发呆了,没什么事喝酒去吧。”由美子说。 田道有很大的酒量,由美子也不示弱。田道就是担心会影响她腹中的孩子。酒精一喝下去,她白净的面孔就染得绯红,楚楚动人。完成了亡夫的遗愿,她想喝个一醉方休。 “为你干杯!”田道说,由美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为优秀而勇敢的保护神干杯!” 两个人喝了近两个小时。喝酒的时候,田道一直看着由美子,出了酒吧,送她回房间,她的脚不听使唤,倚靠在田道的身上。田道抱着她柔软的身体,顿时心潮飞涌。来到她房间门前的时候,田道再也忍耐不住了,紧紧地抱着她,把嘴唇挨了上去。 由美子闭着眼睛,任他亲吻,突然用力推开田道的身体。 “晚安!”她短促地说。 田道看见眼前的门关上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回味着和由美子芳唇接触的感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作为男人,这个时候总是往好的方面想。她借着喝醉了,让我亲吻,不是对我有意吗,慌忙地推开我不是嫌弃我,而是她害羞了。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如果和我结婚,生下来的孩子,我会象自己的孩子那样来抚养的。 这样想着想着,以后……以后……生下来……闭上眼睛想着,很是快乐。快乐的想象无限制地扩展下去。等回到大阪后,有了这次的缘份,就可以和她交往了,她会对我坦白感情的。把丈夫骨灰撒到佐世保大海里的时候,就断了对丈夫的情思。现在仅仅需要考虑自己的事情了。问题是她腹中的孩子,田道要有大丈夫的气度,自己作孩子的父亲,她会感动的。 然后,爱变得更深……快乐的想象扩展下去,田道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章 第一次的谋杀 第一节 在同一时间,即三月十日晚上11时左右。佐贺市白山路上,一幢名叫“白山公寓”的五层大楼中,有个穿和服的女子来拜访五零九室。这个房间的主人叫菊地功,现年四十岁。是半年前从东京来到佐贺,以八万元的房租金住在这里的。 女子按了一下门铃,但是没有人回答。 “今天你一定要给我钱。”那女人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边不停地按门铃。这回铃声在屋内嘀,嘀,嘀地响个不停,仍然没有人回答。 “菊地君。”女子大声地喊着,用手嘎吱吱地扭着门把,门没上锁是开着的。 “菊地君,躲是没有用的。”女子把头探进屋里,窥视着情况,还是没有人回答,她有些生气了,“菊地君,太不讲信用了,已经欠二十万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鞋,走进屋内。这是二个单元的房屋,屋内摆放着全新的家俱,看上去很豪华。 “菊地君,你在哪儿?”女子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房间内铺着红地毯,摆放着西欧情调的会客设施。女子突然变了脸色,呆立在那儿,不会是看见了高档的家俱而惊讶吧! 在红色的地毯上,穿着衬衣和裤子的菊地,趴伏着倒在那里,后背上插着一把刀。流出来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衣,外面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粘着血的铁烟灰缸倒在一边。 这女子吓得浑身发抖,想都没想就用旁边的电话拨110,哆哆嗦嗦地跑到走廊里,恰好碰到了公寓管理员。 “怎么了?”管理员问,他看见那女子脸色苍白,连鞋也没穿,只穿着袜子飞跑了过来。 “死人了!”那女人哆嗦着说。 “死人了?是谁?” “是菊地君。” 第二节 管理员报警后,二辆警车和一辆罪证鉴定车都赶到了,佐贺县警察局搜查一科野崎主任和安本刑警,首先盘问了第一个发现此事的那个女子。 野崎自诩为名隐士锅岛藩王武士的后代,是个很粗壮的男子,说他好就是个男子汉,说他坏就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 “请告诉我们你的姓名。”野崎对那个女子说。警察正在拍摄现场,检验指纹。 “国子。”那女子脸色苍白地说。 “姓什么?”野崎一脸严肃。 “西尾国子。在马克西姆俱乐部工作。” “马克西姆?好奇怪的名字。” “叫这个名字的俱乐部我知道。”年青的安本刑警说。 “你去过那里?”野崎斜了安本一眼。 “我这么低的工资可去不了,那样的高级俱乐部,三个人去玩,最少也得花五万元才行。” “嗯。”野崎哼了一声,又转向那个女子,“你这个俱乐部的女招待到这个房间来干什么?” “菊地君经常去我们俱乐部餐饮,是定点的,最近欠了大约有二十万元的帐,说好今天来吃饭时结清的,可是等到最后也没来,老板就叫我来取,可是来了一看,菊地君已经死了。” “欠二十万元,马克西姆这样的店,经常欠二十万元的客人多吗?”野崎问。 西尾国子皱着眉头说:“欠上百万的客人也有,都是大公司的要人,因为资产多,所以就欠的多。” “菊地是个有钱的人吗?” “是个经纪人,一开始付钱很痛快,老板也相信他。这回可麻烦了,菊地君死了,二十万元的欠账我就收不回来了。”国子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人都被杀了,这个女子还惦记着她的钱。野崎在心里想着很生气,就不再问她什么,把眼睛转向尸体。 法医山下对野崎说:“遇害者是被铁烟灰缸从后头部砸昏后,又被剌中后背的。” “致命外伤是从后背剌的伤吗?” “是这样认为的,后头部被砸时是否已经死了,解剖之后就明白了。”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约在今天上午,准确时间解剖之后就清楚了。” “刀柄上有指纹吗?”野崎这次是问做检验的那伙人。 “没有从铁烟灰缸上检出指纹,罪犯可能是戴着手套作案或者是杀人后抹去了指纹。”一个警员耸了耸肩说。 “没有找到指纹。”野崎在法医他们出去之后,自言自语地说。又和部下安本重新打量着倒在房间里的尸体。被害者身长一米六零左右,是个小个子男人,体重仅仅五十二、三公斤。罪犯是从背后击中了他的后头部,然后又用刀剌中了他的后背。可以看出进入房间的罪犯是对着他的后背下手的,罪犯一定认识被害人。即使这样也不能肯定罪犯就是这里的人,被害人是在半年前从东京来到佐贺的,也许是在东京认识的人。野崎思索着。 可是,在房间的桌子上又没有看到咖啡具和茶碗,难道是为了生意来找他的人杀了他吗? “这不是流窜犯罪。”野崎对安本说,“是仇杀,我们要找出罪犯的蛛丝蚂迹。” “找什么?” “找一找信,照片,借据,申请书。” 二个单元的房子中,除了八个塌塌咪的客厅外,还有六个塌塌咪和四个半塌塌咪,六个塌塌咪是铺着地毯的卧室,四个半塌塌咪放着书柜和桌子,是作为书房使用的。 野崎和安本拉出抽屉,仔细地搜索着。 “信,照片什么也没有。”安本一脸惊讶地对野崎说。 “从东京到这儿也有半年了,应该有一些东西啊,不太正常,恐怕都叫罪犯拿走了。” “在这里应该有罪犯的信或照片的。” “等一下。”野崎从抽屉的里面找到一张名片。但这不是菊地本人的名片: 大阪市东淀川区东淀公寓三零七室 私立侦探田道淳 大阪私立侦探的名片怎么在这儿,野崎歪着头把名片翻到背面。 收据: 收到二十万元 田道淳〔印〕 “嗯。”野崎用鼻子哼了一声。这个名片上的私立侦探和被害者有什么关系呢?这里的二十万元是什么钱呢?看来有必要会一会田道淳这个男子了。野崎想。 已经快半夜了,野崎用房间里的电话,按名片上的号码拨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自动应答电话:“信号声过后,请说出你的事情。” 听到这个男人声音,野崎切断了电话。这二十万元是干什么的钱呢?对方是私立侦探,应该认为是委托调查什么的费用。可大阪和佐贺离这么远,委托作大阪公司的信誉调查或者大阪谁的身世调查。这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被害者付给私立侦探田道淳二十万元,拜托他进行调查,没有委托书是很奇怪的,但怎么也没找到私立侦探社的调查委托书。 俱乐部的女招待说被害人是经纪人,具体内容也不清楚。 这房间里的家俱都是高档货,被害者的手表都是高档的欧米卡表,值二、三百万。出入西洋舞厅的西装全是使用英国面料,鞋全是瑞士霸力牌的,野崎不知道瑞士的霸力是鞋中的名品,就请教年青的刑警安本。 “清楚吧,你不是也穿这种霸力牌的鞋吗。”野崎盯着安本说。 “一双鞋将近十万元,我怎么能穿得起,我穿的那双是在百货大楼大甩卖时花六千日元买的一双仿制品,只是我想掌握名牌的东西,买了一本《世界名牌产品》的书看后才知道的。 “只是看了照片?” “是的,有点可怜吧。” “这就不错了”野崎严肃地说。 “这个家伙把你说的名牌都弄到这儿来了,可怎么还欠俱乐部二十万元,这样的生活还付不起二十万元吗?” “越有钱越吝啬!” “在银行里也没有存款,就找到一个装有七万元钱的钱包。” “虽然表面上都用名牌装饰,实际上囊中羞涩。有用名牌癖好的人多是很虚荣的人。” “那杀人的罪犯没有拿走存款折,而是拿走了信和照片?。现在重要的是菊地功是个什么样的人?”野崎哼了一声,然后对安本说,“到管理员那里,问一下这个房屋的所有者,如果有什么材料拿来看一下。” 第三节 这个公寓的所有者是白山房地产公司,菊地和这个公司是租用关系。安本到站前的房地产公司借了菊地功的租用合同就赶回来了。这期间为了解剖,把尸体运去了大学医院。 “房地产公司讲,在这个合同上有。”安本耸了耸肩说。 “没有啊,这里什么也没有。”野崎流览着安本带来的合同大声地说。合同上只是写着被害人租用这个公寓时的当时住址,对于这个公寓的事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当时他的住址是在东京啊。 东京都世田谷区x路 菊地功 这就是租借文件上写的菊地功当时住址。 野崎回到了县警察局,立即和东京警视厅联系,请求调查住在那个地方的被害人。被害人在半年前从东京来到佐贺,租用合同上的日期是去年九月三十日,野崎认为罪犯认识被害者,问题是罪犯和被害人是在哪里认识的,如果是在被害人来佐贺之后认识的,那么调查在东京时的事也没什么意义。 东京警视厅是在十一日近中午时答复的:“我是搜查一科的龟井”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关于菊地功的事情有什么结果?”野崎问。 “你提供的地址是s大学的世田谷运动场,今天早晨去的时候,正在打棒球。” “噢?是假地址吗?” “也许菊地功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仅仅写假地址有点奇怪。” “是假名?龟井君,我马上把被害者的指纹给你电传过去,请调查一下,也许在东京有什么案子,才逃到佐贺来的。”野崎挂断电话就把被害者的指纹电传东京警视厅。 现在想起来,被害人真名哪里也没有啊,俱乐部的女招待叫他菊地君,公寓门口的邮箱上也写的是菊地功,而且在租用合同上也是菊地功。如果要购买公寓的部分单元,是需要身份证的,但是租用房间,只要交了钱,一般就没那么麻烦,象现在的租用合同上,就只有当时的住址。 一定有前科,野崎想。被害者从东京迁到佐贺,这是从首都逃到地方上来了。 野崎非常喜欢佐贺这个城市,认为比其它的城市都好,也不想去东京或大阪住。但客观地考虑,佐贺毕竟是个小城市,是县的所在地,人口也只不过十五六万人。爱穿名牌,爱虚荣的被害人,从大都市东京来到佐贺,不是太惨了吗?认为他在东京干了什么事情被警察追捕是很自然的。 下午一时,从大学医院送来了解剖结果。是用铁烟灰缸击中了后头部昏过去了,在趴伏于地上的时候,又被刀刺中后背而死的。野崎是这么想,法医也是这么说的。后头部曾被击中二次。同一个部位被击中两次,后头部陷进去近五厘米,既使这样也没认为死亡,验尸报告上就是这么写的。 罪犯就是这样在被害人完全不能动的情况下,从后面剌死了他。 刀是罪犯买来的,铁烟灰缸是去年圣诞节时,马克西姆俱乐部给客人们配置的。死亡时间推定是十日早晨七时至八时。 早晨杀的?难道罪犯是个职员,在上班的途中,象吃饭似的杀了被害者吗? 第四节 野崎正在反复看解剖报告的时候,警视厅的龟井来电话了。 “调阅了所有犯罪前科的卡片,已经找到了。”龟井说。 “姓名不叫菊地功吗?” “不是,叫原田功,仅仅名字是相同的。年龄四十岁,因恐吓罪被捕五次,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有五次前科?” “是的,正在进行恐吓时被捕的,而且还殴打对方致伤,又加上一条伤害罪。” “现在在东京干了什么事?” “我们逮捕他时,他没做什么,借住在都心黄金地带的一所公寓里,穿着高档的服装。” “在这里也是同样的。”野崎说。在东京从事诈骗与恐吓活动,来到佐贺也是干同样的事吗?在这里没有被警察逮捕,却让人杀死了,“在东京进行恐吓,诈骗的手法知道吧?” “我把每个案件的调查复制本给你送去。”龟井和他约定。 野崎仍然关注着大阪私立侦探田道,特别是在名片的背面写着收到二十万元的钱数。可是按名片的电话号码拨通几回都是自动应答电话。 过了夜里十点,又拨通了,这回不是自动应答电话的声音。 “我是田道。”没睡醒的声音说。 “是私立侦探田道淳君吗?” “是啊。您是哪位?” “佐贺县警察局搜查一科的野崎。” “警察?”对方好象很吃惊地大声说,“警察找我干什么?” “你认识住在佐贺市一个叫原田功的男人吗?” “佐贺的原田功?我没有去过佐贺,也不认识佐贺的人。” “这个原田功以菊地功的假名住在佐贺的一家公寓里,不认识吗?” “嗯。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了?” “在今天的晚报上,我想大阪也能登载,被杀了。” “我旅行刚刚回来,还没看今天的晚报。” “对不起,请问去哪里旅行了?” “去九州的佐世保了。” “噢。”野崎答应着,头脑中飞快地浮现出九州的地图,“从大阪去佐世保,经过佐贺吧。” “是的,但我没有下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能说说是怎样的行程吗?” “三月九日的夜间,乘上了新大阪发往佐世保的夜行列车,到达佐世保是十日的上午九时左右,在佐世保住了一夜,十一日,也就是今天早晨出发,到了博多,从博多乘新干线回来了。” “为什么不乘飞机呢?” “还有一位同伴,是我的客户,她有四个月的身孕,没有理由坐飞机,已经说过几次了,往返在佐贺都没下车,不仅在佐贺,除了在博多换乘外,哪个站都没下车。” “有证据吗?” “同行的女士可以给我作证。” “事实上,在被害者的房间里有你的名片。”野崎说,对方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表示。 “现在是信息时代,我的名片发出去的很多,有一张转来转去地也可能到了佐贺。” “可是,田道君,在那张名片的背面有你用钢笔写的收到二十万元,还有你的名字和印章。” “嗯?”这回电话的那边传来了惊疑的声音,“那是不可能的。” “田道君,你再听一次,对于原田功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是个在东京因恐吓,诈骗,伤害罪被逮捕过五次的男子。” “诈骗,恐吓?” “想起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田道尖声地否认。 第五节 野崎主任对搜查一科科长吉井说:“让我去大阪吧。” “那个叫田道的私立侦探很奇怪吗?”吉井低声地说。 “被害者被杀的时间是三月十日上午七时到八时,这个时候田道也来了九州,而且在杀人现场还有他的名片,认为被害人为了调查大阪的什么人而委托私立侦探田道,并付给他二十万元,但田道却不认识原田功或者是菊地功。” “是真的不认识吗?” “从电话里听好象是认识,是这样的感觉。” “现在没有其它的嫌疑者吗?” “没有。” “那么明天就去大阪吧,马上和大阪府警察局联系一下,请求对田道进行调查。”吉井说。 第二天十二日,野崎乘l特快列车,从佐贺到了博多,然后从福冈飞机场乘坐全日航空公司的航班飞往大阪,到达大阪飞机场时是下午三时四十分,从飞机场乘出租车赶往大阪府警察局。 同佐贺相比,大阪还只有淡淡的春意,在佐贺,樱花已经绽开,而大阪的樱花还是花蕾朵朵。 在大阪警察局,会根主任接待了他:“远道而来,辛苦了。”会根对野崎说着,脸色很难看,“是田道淳这个私立侦探的事吧?” “调查了吗?” “事情变得麻烦了”会根低声说,野崎弄不明白,就问:“逃跑了吗?”他只能想到这一层。 会根眨了眨眼镜后的眼睛说:“没有,但田道去年还和我们一样都是警察。” “是警察?”野崎不觉也放低了声音。 最近警官的威信扫地。只要是警务人员,无论退职与否,如果同犯罪有牵连,都会损害全体警官的威信。大阪府警察局发生的一个事件就是证明。这回田道又成了杀人嫌疑犯。 野崎能想象到,如果田道成了罪犯,报纸就会对警察的杀人案件大书而特书。他觉得一开始就碰了个钉子。 “是在大阪府警察局工作吗?”野崎问。 “不是,是在东京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当刑警,去年因为追击逃犯,被夺走了枪,又用这把枪打死了同事,被迫退职的那个男人。” “啊,是那个事件呀。”野崎点点头。这个事件在佐贺警察局也引起了震动。报纸上也攻击他,年青的刑警因虚荣心导致同事死亡。新闻传播媒介就是这样的。那时的年青刑警就是田道淳吗?现在想起来是这个名字。 “尽管有这样的原因,调查也不能照顾啊。”野崎声音低得仅仅自己能听见。 第六节 “坦率地讲,听说田道去年在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工作,觉得嫌疑就更大了。”野崎说,“很遗憾。”他又补充说。 “为什么?”会根问。 “在佐贺被杀的菊地功也就是原田功,去年也在东京,因诈骗,恐吓,伤害罪被东京警视厅逮捕过五次。” “那么,在逮捕他的刑警中是否有田道淳呢?” “警视厅的龟井在电话里说,他曾经参与了逮捕犯有恐吓及伤害罪的原田功,当时,田道也和龟井在一起工作,他认识原田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辞去了警察工作在大阪开了私立侦探社的田道淳,利用当时事件的把柄,敲诈躲在佐贺的原田功,那二十万元是否就是让他诈去的钱呢。” “可以设想两人殴斗起来,勃然大怒的田道淳用烟灰缸把原田功砸昏了,又从背后剌死了他,刑警时的田道不是也很意气用事吗。” “那么一定得会一会田道了。”会根说。 一辆遮了脸的警车被准备好了。会根开着车向田道住的公寓驶去。野崎一边看着窗外的大阪市容,一边说:“大阪是一个大城市啊。” “我没有去过佐贺,那里怎么样?”会根一边开着车一边问。 “和大阪相比是个小城市,但是个景色秀美,人情浓厚,世风纯朴的地方,人也比较保守。” “我只知道锅岛藩王时期发生的暴乱事件。”会根曾经去过九州两次,是去九州一端的鹿儿岛和长崎的,在中途没有下车。 “这样的人很多,仅仅知道佐贺的暴乱和归隐,而佐贺的瓷器也是有名的,佐贺市是大隈重信的出生地。”野崎说到这里,连自己也觉得脸上很光彩,“田道淳的私立侦探工作,生意作得好吗?” “不太好。从东京来到大阪,开始了私立侦探的工作,这个工作信誉是第一位的,开始时没有客户,现在就不知道了。” “经营状况不好是吧。”野崎说。 田道如果和警察没有瓜葛,就会为找到了资金困难这样的杀人动机而高兴,但这回他却从心里不愿意追捕对方。田道在东京曾经逮捕过原田功,知道他的短处。在得知原田功改名菊地功在佐贺生活的时候,就对他进行了敲诈。 那二十万元就是这个钱,由于后来又进行敲诈,原田愤怒了,从而导致了田道的杀人行为。动机可以这样说明,野崎在考虑的时候,车子到了新大阪车站附近的公寓。 上到三楼,一块“田道私立侦探社”的牌子映入眼帘。 “有一种奇怪的心情,总是考虑田道如果是罪犯怎么办?最好他不是。”会根说。 “我也是同样,如果是罪犯,只能果断地逮捕他。”野崎说。 第七节 进入房间,一眼就看出这个侦探社不景气,作为办公室使用的房间很冷清,和田道说话时也没有电话打过来。 “怎么,很意外吧。”田道很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面说,“我没有去过佐贺,也不认识原田功这个男人。” “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吃过警察饭的男人,坦率地说吧。”野崎说。 “我说的很坦率。” “龟井刑警对我说,原田曾因恐吓和伤害罪被警视厅搜查一科逮捕,你不是和龟井在一起工作吗?” “龟井君我认识。” “那么,十日你去了九州。” “但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我是接受委托,和一位女士,两人一起去的佐世保。” “那想必有委托书吧。让我们看一看好吗?”会根从旁边问。 “因为是奇怪的委托,也没写委托书。坦率地讲吧,因为当时没有业务,就高兴地接受了,只是在名片的背面写了收到二十万元,作为收取报酬的凭证。”田道讲述了在八日夜里发生的事情,有个叫坂口文子的女士来访,委托把她儿子的骨灰撒到佐世保的大海里。 野崎半信半疑地听着,太奇怪的事情了,就是谎言也太奇怪了。他沉默着,田道催促道:“如果认为我说谎,请去问坂口君好了,我作向导,咱们现在就一起去吧。” “走吧。”野崎说。 田道上了车,野崎他们一起去了坂口家——坂口家是实际存在的,野崎也没什么吃惊的,只是田道的事情很奇怪,真是荒诞无稽。 田道先走过去按了正门的门铃。 “马上你们就明白了。”田道用得意的腔调对野崎他们说。 门打开了,五十多岁品貌端庄的女性出现了,她好象很吃惊似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三个男人:“有什么事吗?” “认识我吧?”田道探过头去问。 “当然认识,这不是私立侦探社的田道君吗?”女人微笑着说。 “怎么样?”田道看了看野崎和会根说。 野崎给那个女人看了看警察的证件说:“我是佐贺县警察局的野崎,这位是大阪警察局的会根,有事想问问你。” “请进来吧。”女人脸上挂着微笑把三个人迎进家中。 穿过舒适,宽大的通道,透过窗户能看见庭院的草坪,和沿着围墙种着的美丽松树。 “是什么事呀?”女人问。 “对不起,你是坂口文子吗?”野崎为了确认她的身份问道。 “是的。” “实际就是调查田道君和一个案件是否有关系。”野崎说着,田道焦急地接过话头:“不如明白地说吧,我现在是杀人案件的嫌疑犯。” “啊!”女人小声地叫了一下。 野崎眼睛一闪看了看田道:“确实是个杀人案件,你的证言是很关健的,说说你认识田道君吗?” “认识。” “八日夜里,你拜访他的事务所了吗?” “是的。” “是你的儿媳要去佐世保,你去委托他作保镖一起去的吗?” “这些是田道君说的吗?” “怎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坂口文子断然地说。 “真的不对吗?” “真的不对。” “那么,你去做什么呢?” “我家里有个妙龄的女儿,田道君又是打电话又是等在回来的路上,要和我的女儿谈恋爱,本来对于我们也是感到荣幸的事,但是女儿很为难,因为她已经有未婚夫了。所以呀,我想让田道君今后不要再接近我女儿了,就去拜访他,他明白地表示过了,我也放心了。” “等一等!”田道喊道,脸色都变了。 第三章 不在现场证明 第一节 田道简直是呆若木鸡。一瞬间,他想到坂口文子是不是在开玩笑。可她也不象是个开玩笑的人,况且这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可是杀人案件。 “请你认真回答。”田道盯着文子说。 “我是认真地在回答。”文子面不改色。 “那说一下真实情况吧,在八日的晚上,你去委托我一件事情,你的儿子骨癌死了,临终时要求把他的骨灰撒到佐世保的大海里,他在那里曾工作过,他的夫人因有四个月的身孕,就让我作保镖和她同行。” “我怎么能拜托你这么荒唐的事,首先,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也没怀孕,是不是你纠缠我女儿没有得手,就造谣说我女儿怀孕了。” “你胡说八道,不是你委托我,还付给我二十万元钱的报酬吗?” “我去拜托你不要纠缠我女儿,为什么要付给你二十万元钱呢?”文子反问道。 田道听了对方的表白怒不可遏,他想自己肯定是陷入圈套了。可怎么也不能认为那个漂亮的由美子也在陷害自己吧,两个人一起乘坐特快卧铺列车‘拂晓三号’去佐世保是事实。亲眼看见她在去九十九岛游船甲板上,向大海里撒骨灰是事实。而且住在佐世保,在酒吧里饮酒之后,不是还接吻了吗。现在还有抱着她柔软身体的感觉,还有那回味无穷的温暖嘴唇…… “和你说不明白,叫由美子出来,从她嘴里直接听一听,她和我一起去佐世保的事实。” “请叫出您的女儿好吗?”野崎主任对文子说。 “有必要的话就叫她,但是在这里?” “请叫她吧。”野崎说。 文子走出房间去叫女儿了,田道一边摇着头一边对野崎和会根说:“说谎,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说谎的理由是什么呢?”野崎皱着眉说,这时听到了脚步声,由美子和文子一起走进了房间。由美子现在穿的衣服看上去比那时更漂亮。 这个漂亮的姑娘也说谎?田道还存有幻想。由美子对田道和野崎点点头,坐下了。 “你是由美子吗?”野崎为了确认身份,问她。 “是的。” “你认识这位田道君吗?” “是的,认识。” “三月十日,你去佐世保了吗?” “是的,是乘九日的夜行列车去的佐世保。” “去干什么呢?” “我父亲这个月初故去了,他过去在佐世保m造船厂担任要职,因为长时间在那里,特别喜欢佐世保大海里九十九岛的景色,在死的时候,留下了把骨灰撒到佐世保大海里的遗言,为了实现他的遗愿,我就去了佐世保。” “和田道君一起去的吗?”野崎问。 田道盯着由美子,但由美子嘴角浮出一缕微笑说:“当然是我一个人去的,但是到佐世保以后就和田道君在一起了。” “那以后就在一起了?” “是的,我到达佐世保后,想乘出租车,突然听到田道君的声音,我很吃惊,他说是想一起去九十九岛,我不好随便拒绝他,就一起去了。” “你们不是一起住的旅馆吗,田道君说是住在弓张岳山上的那个t旅馆里。” “是的,田道君从九十九岛回来后,也没在别的地方住。当然是住在别的房间里。而且,在旅馆的酒吧里还请我喝酒,当时我也很感激他。”由美子一脸天真似的厚颜无耻地说。 “那么,到佐世保你是一个人去的?” “是的。” “有些奇怪吧。”野崎皱着眉头说。 “怎么?” “是遵守你父亲遗愿去的佐世保吗?” “是的。” “那为什么你母亲不去呢?”野崎把目光转向文子,“你的丈夫让把他骨灰撒到佐世保的大海里,为什么仅仅让女儿去,而你自己不去呢?” “我当然是打算去的,票都买了,只是那天突然得病,想去也去不成了,因为已经买了票,只好让女儿自己去了。”文子说到这个证据,就把没有使用的票拿来给野崎他们看。确实是三月九日的‘拂晓三号’到佐世保的特快卧铺票。 “这回不奇怪了吧。”文子爽快地对野崎说。 第二节 田道被带回了大阪府警察局。在那里他再次受到佐贺县警察野崎和大阪府警察会根的审问。 “坦率地讲,我真不愿怀疑当过警察的你。”野崎满脸苦涩地说。 “她们在撒谎,坂口文子和她女儿由美子都在说谎,只要调查一下就明白了。”田道涨红着脸说。 “可是无法判断你们谁是正确的,现在唯一清楚的是,在佐贺的杀人现场有你的名片,而且名片的后面还有你收到二十万元钱的签名及印章。” “我不是说过几次了吗,那是坂口文子委托我作保镖,和由美子一起去佐世保而付给我的二十万元报酬,也巧没有正式收据了,她就让我在名片后面简单地写一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收据。这是个圈套,是一开始就精心策划好的。” “为了让你落个杀人罪?” “是的。” “可为什么选择你呢?” “这我也不知道。” “还有一点,坂口文子也承认八日的晚上拜访过你,也认识你,如果真是打算陷害你,不是应该否认去拜访过你和认识你吗?” “她没有否认的理由,我和由美子一起去了佐世保,在去九十九岛的船上,船员也看见了,在佐世保的旅馆里,服务员和旅馆酒吧的女招待也都看到了。” “坂口由美子也承认和你一起在佐世保,只是那个名片对你很不利。” “说我向由美子求爱那是说谎,她母亲委托我作保镖,我是在九日晚上,用出租车到她家去接她时才被引见的,从前根本没见过由美子,说什么等候了,搭话了,全是胡扯。”田道拼命地表白。 “可由美子长得太漂亮了,是男人谁都会和她搭话的。” “是这样的,可怎么和一个没见过的女人搭话,求爱呢?只要调查一下,就会明白对方是在说谎。” “那好吧,就从这方面调查一下吧。”野崎说。 田道叹了一口气,他明白了坂口文子从开始就说谎是为了让他陷入圈套。 这天,田道被拘留在大阪府警察局,他没有感到不安,只要调查一下就明白了,野崎也答应作调查。可是,第二天再次来到审讯室时,野崎带着厌恶的表情,连大阪府刑警会根也同样绷着脸坐在野崎的旁边,在桌子上放着稿纸和钢笔。 “从现在开始,你按着我说的写。”会根说。 “什么?这……”田道困惑地问两个人。 “开始说了,拿着钢笔。” “难道是让我写杀害了不相识的原田功吗?” “不是,按我说的写吧。‘请原谅我突然写了这封信,在路上,我只看了你一眼,你的美貌就使我神魂颠倒,我的名字叫田道淳,我不富有,也不善辞令,但我很自负自己的年青和真诚,能接受我的求爱吗。’写了吗?” “为什么要写这个?” “为了你呀。写吧,按照我说的那样写。”会根斥责地说。 没有办法,田道用钢笔按照他们说的原封不动地写在稿纸上,野崎和会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的动作。写完之后,两个刑警一言不发地拿过来走出审讯室。 后来,没任何消息,田道被整整地拘留了一天,任何的调查结果也没告诉他,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到不安了。到了第二天,野崎和会根脸上带着极度厌恶的表情来到了审讯室。 “很遗憾,你作为杀人嫌疑犯被逮捕了。”野崎说。 “我也非常遗憾。”会根说。 田道非常难堪:“为什么逮捕我?” “你不是说坂口文子和坂口由美子两个人都在说谎吗?”野崎阴沉着脸说。 “是的,就是这样的” “你不是说你没有在路上等候由美子,和她搭话,向她求爱的吗?” “是的,就是这样的。” “因为你明明白白地这么说,我们进行了调查。” “非常感谢。” “见到了坂口由美子,想听听有没有你向她求爱的事吗?” “嗯。” “她说有。” “说谎,胡说八道。” “在半个月前,她看电影回到家门前的时候,你突然递给她一封信,信是装在信封里递过去的,你逃跑似地远去了,她回到家里,撕开信封拿出信一看,是一封热烈的情书。” “不是开玩笑吧?我一次都不曾给她写过信,更不要说是在她家门前递给她情书了。” “可她保存着你写给她的情书。” “那是她自己随意伪造的东西,如果作笔迹鉴定,马上就会明白是冒牌货。我写的字是有特点的。” “是这样,昨天作了笔迹鉴定,让你写了同样的文字。” “噢,是这样。” “是的。” “结果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吧?” “可根据专家的笔迹鉴定,得出了是同一人笔迹的结论。” 第三节 “真是混蛋。”田道破口大骂,“坂口由美子确实是个有魅力的美貌女子,在佐世保一起旅行的时候,我承认被她吸引住了,借着醉酒,和她接吻时心潮飞涌也是事实。可是在半个月前是不可能递给她一封情书的,我是在九日才和她初次见面相识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一流的专家鉴定,断定是一个人的笔迹。这回说谎的就变成你了。”野崎盯着他说。 会根用手势制止了田道想要说的话:“你对我们这样说的,坂口文子和坂口由美子一开始就是说谎,一开始说的就是你向由美子求爱的事,现在明白了,是你一开始就在说谎,真遗憾因为你过去是个警察而相信你。”会根发泄似地说。 田道越来越感到困惑,现在简直是一塌糊涂,什么也弄不清楚了:“我不认识原田功,不会特意到佐贺去杀他吧。请很好地调查这一点。” “当然了,现在我们要彻底调查你的事情。” “请调查一下坂口一家和被杀者原田功的关系,肯定有关系,没有其它可能,一定是她们母女杀了原田功,嫁祸到我的头上。” “我们都会调查的,但愿别出现对你不利的事情。”野崎冷淡地说。 田道感到自己逐渐走向绝望了。当然他没有杀害原田功。可是田道深深地知道,只是对着警察大声地叫“我没有杀人”是没有用的,自己已经成了杀人嫌疑犯,必须得证明自己是无罪的。 他是三月九日乘上‘拂晓三号’的,终点是佐世保,中途一次也没有下车。那就是他不在现场的证明。如果同行的坂口由美子能作证,那他不在现场的证明很简单地就成立了。可是那个由美子却说没有和他一起乘‘拂晓三号’。 在列车上,如果和车长或其它的乘客交谈,留下强烈印象的也可以作为不在现场的证明,但是,田道和由美子睡在相对的卧铺上,上铺又没有人,到了车上面很快就睡觉了,也没有和车长及别的乘客交谈。相反,对田道不利的事倒有好几件。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送给由美子的情书经笔迹鉴定,认为是他田道写的。恐怕是模仿他的笔迹,坂口母女写的。 文子拿走了田道在后面写着收到二十万元钱的名片,就明白了他的笔迹。可是那个仿制品怎么能欺骗笔迹鉴定专家呢?不可思议。田道记不起原田功这个名字了,只觉得是不认识的人,说是在东京因恐吓和伤害罪被搜查一科逮捕过,他就没有这个自信心了。 那个事件时,他也许执行了搜查的任务,总之是不认识原田功,但田道被认为是说谎。越来越处于不利的地位。 第四章 四年前的案件 第一节 “菊地功也就是原田功在东京有过恐吓和伤害的案子吗?”十津川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记录着从大阪府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啊,知道,是那个被逮捕判了三年徒刑的案子。” “有个叫田道淳的年轻刑警,他参与了这个案件的调查吗?”大阪府警察局搜查一科的江岛警部问。 “田道淳?是去年辞去警察职务的那个田道淳吗?” “是的。” “他怎么了?” “成了杀人嫌疑犯。” “我不相信这个男子会成为杀人犯。” “我也不大相信过去的警察会成为今天的杀人犯,可越调查他的嫌疑越大。” “是杀害原田功的嫌疑犯吗?” “原田住在佐贺市的一幢公寓里,在十日的早晨七时与八时之间被人杀害了。已经确认,田道于同一天去了九州的佐世保,中途经过佐贺。” “田道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没有杀人,自己也不认识原田功,现在就是调查这件事,如果他和逮捕原田功没有关系,这点可以相信他。” “明白了。”十津川挂断电话,沉思片刻,龟井刑警说:“为什么事伤脑筋?” “大阪府警察局来电话询问,从前在我们这儿当刑警的田道淳。” “田道还好吧。”龟井嘴角露出了微笑问道。龟井很喜欢象田道这样莽撞的年青人,尽管因为莽撞而导致了同事的死亡,龟井也对他抱有好感。如今的年青人,都明哲保身,决不干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如果和这些人比,田道是太傻了。所以龟井喜欢他,“他怎么了?” “他辞去警察后,在大阪作了私立侦探,现在成了杀人嫌疑犯。” “是喝醉酒打架造成的吗?” “不是,是蓄意杀人。” “这不可能,以田道的性格是不会杀人的。” “可是,他的嫌疑越来越重了。被杀的原田功四年前因恐吓和伤害罪在我们这里被逮捕过。” “想起来了,是那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有点印象。” “田道是否参与了那个案件的调查,请查一下。” “看一下那个案卷吧。”龟井打开锁,取出了当时的案卷,“田道参与了那个案件。”龟井说。 “是吗?” “逮捕原田功是田道和西本两个刑警” “果然是这样。” “对他不利是吧。” “田道在接受大阪府警察局刑警询问时,说没有见过也不认识原田功。” “这对他是不利。” “是很不利,这样会被认为是有罪而说谎。” “被两个年轻刑警逮捕的人,田道怎么会忘记了呢?” “也许是突然提及罪犯,就慌忙地否定了。” “帮帮他吧。”龟井真情地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对于一个辞职的人,公开帮助他是不可能的。” “如果田道是杀人罪犯,那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是为了钱。田道资金短缺,就盯住了有钱的原田功,田道深知原田功有五次前科,自己又因恐吓和伤害罪逮捕过他,当发现他以菊地功的假名住在佐贺时,就对他进行敲诈,由于纠缠不休,不得不杀了他。” “田道进行诈骗有证据吗?” “原田被杀害时,在他的公寓里,有田道的名片,而且在名片的背面,写着收到二十万元的收据。这些都是对田道不利的方面。” “现在怎么办好呢?” “首先把弄清楚的事用电话通知大阪府警察局,既使对田道不利,也不能隐瞒。”十津川拿起话筒,挂通了大阪府警察局。江岛警部接的电话,十津川把田道应该知道原田功的事告诉了对方。 “果然是知道。” “可我认为田道不是故意在说谎,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涉嫌这个案件,才说不知道原田功的,我很了解他,他是个心地善良但鲁莽的男子。不是会撒谎的男子。”十津川说。 “明白了。” 这个“明白了”是明白什么呢?十津川无法判断,是相信他说的话呢?还是明白了他对昔日部下的爱惜之情呢?他不安地又重复说:“田道不是说谎的男人。” “可是,田道知道原田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知道原田功阴暗的过去,有敲诈的条件,根据我们的调查,田道自从辞职之后,来到大阪开始了私立侦探的生涯。但经营不好,被资金困扰也是事实。总之是有敲诈的理由。” “田道能被起诉吗?” “如果没立案侦察,就不说什么了,但现在流行警察犯罪,他从前是警察,恐怕要从严处理,佐贺县警察说要等弄明白原田功和田道的关系后,就移交检察院。” “田道现在被拘留在大阪警察局吧?” “是的。” “如果我去了,能让我见一见吗?” “那没有问题。” “那我就去了,请让我见见他。”十津川这么说着,放下了话筒。看了看手表。 在旁边听着的龟井笑笑说:“是想去大阪吗?” “知道在我手下工作过的人成了杀人犯,放心不下。” “那对科长怎么说?” “就说我头痛得厉害,早退一会,今天就回来。”十津川说。虽然明白不能公开帮助田道,可一旦听到了此事,还是颇为其担忧的,“给我复制一份四年前恐吓案的案卷,我在新干线上看一下。” 十津川委托龟井写个早退请假条。因为这次去大阪见田道淳,几乎就是私事。 第二节 十津川乘上了十二时发车的“光芒号”,他坐到了座席上就立即流览了一下龟井给他复制的案卷。 那个案件当然能记得,可细节就记不清了,重新流览了一下,四年前的案件就清晰地浮现出来。 罪犯原田功在n大学中途退学,没有固定的职业,曾因诈骗进过几回警察局,那时在公寓的一个房间里开办了一家“原田政经通讯社”,每周出一期刻钢板印刷的政经通讯,因为对政治经济也没什么主见,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品位七拼八凑的刊物。但是这个男人却有能发现他人隐私的特殊才能。 在银座有家叫“日东茶园”的商店,是个近二百年历史的茶叶批发商店,就是在电视上露面的企业中也是有名的商业。商店经理伊东一辅这时已经六十五岁了,他在生意上是个成功者,同时也很贪恋女色,他到处卖弄有一个妻子还有五个妾。问题是妻子没有小孩,而两个妾有小孩,都是伊东认可的。 伊东在今年夏天突然心脏病发作死去了,当然遗产的分配就引起了纷争,原田就瞅准了这个机会。他探出了一个秘密,有一个妾的儿子死于车祸,他就用这件事相威胁,诈取了巨额金钱,却又把这个秘密卖给了另一个有小孩的妾。 对方不肯罢休,他却凭着某个暴力集团做后盾,威胁利诱,不仅没交出去钱,而且还伤害了对方。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听到风声,进行了秘密侦察,可原田以经营咨询为由,只说是日东茶园的经营顾问,日东茶园也顾虑公司的声誉,不肯和警察合作。后来冲破这个障碍的是西本和田道两个年轻的刑警,他们昼夜不停地监视跟踪原田功,在恐吓取钱的现场逮捕了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进行了全面调查,才揪住了原田的尾巴。没想到他们的功劳在这次案件中,却成了田道深知原田功的证据。真是对他不利呀。 看完了案卷,十津川暂时闭上了眼睛。田道不会杀人的,在他属下工作的田道,不是杀人的男子,他的正义感不允许他这样做。警察也难保都是正人君子,大阪府警察局的渎职犯罪案件就是一个证明。 大阪府警察局江岛警部说,田道在大阪开了私立侦探社,因为生活很困窘。又失去了警官的荣耀,就干起了恐吓的勾当,没有达到目的,就杀了人。 “不,不会是这样。”十津川慌慌地自言自语。如今田道正处于困境,如果连他过去的上司都不相信他无罪,那真是太可悲了。 十津川站起来走进餐车,一边吃着迟到的午饭,又再一次流览着案卷。 四年前,原田功在日东茶园的恐吓案中,获得了五千万巨款。这回,原田功化名菊地功去了佐贺,他在佐贺到底做了什么呢? 第三节 在下午三时十分,十津川到达了新大阪站。 在东京的时候是阴天,到这儿却下起了雨,十津川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大阪警察局。 在警察局首先见到了江岛警部,江岛把他介绍给了负责这个案件的会根和佐贺县警察野崎。 “我想知道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十津川对野崎说。野崎确实象佐贺男子那样质朴寡言,看上去有点顽固。 “我认为是田道淳杀了原田功”野崎生硬地说。 “是故意去佐贺杀的吗?” “田道事先迷恋坂口家的独生女儿由美子,他否认了,但由美子拿着他写的情书是个证明,三月八日晚,由美子的母亲文子去找田道,不让他继续纠缠由美子,可是田道不死心,当他得知由美子乘特快卧铺列车‘拂晓三号’去佐世保时,就立即赶往佐世保同她见面。从前,田道就利用原田功犯有前科的把柄诈骗过金钱。在去佐世保的途中,经过佐贺,囊中羞涩的田道打算首先在佐贺敲诈金钱,然后再去佐世保会由美子,就这样,田道在十日去了佐贺,会到了原田功,但原田不服,便撕打起来,田道用铁烟灰缸打倒了原田功,又从背后刺杀了他。想是没有得到钱,原田功就装作没事的样子,去了佐世保会由美子,和她一同在佐世保可以作为他不在现场的证明。田道说那二十万元钱是坂口文子委托他护卫姑娘去佐世保的报酬。可是由美子说是一个人乘的‘拂晓三号’,文子也否认有委托他作护卫之事。” “你觉得坂口母女的话可信吗?” “我最初是相信当过警察的田道君,也怀疑坂口母女在说谎。可是出现了能证明是田道笔迹的情书,田道说由美子是怀孕四个月去的佐世保,但实际上由美子没有怀孕,这一点也拜托会根君落实了。” “没有人能证明田道和由美子一起乘上了‘拂晓三号’列车吗?九日的‘拂晓三号’列车车长也许能记得吧。” “柴田列车长今天恰好回到了大阪,把田道的面部照片让他看了,问他是否记得有这个人乘了九日晚发的‘拂晓三号’列车,他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相反,车长对由美子乘这次车的记忆很深,因为人长得漂亮,给人以较深印像也不奇怪。他们在过道上说话时,是由美子一个人去往佐世保。” “在去餐车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记得田道吗?餐车的工作人员和来餐车吃饭的乘客既使记不得田道,艳丽的坂口由美子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起在餐车吃饭也是可以作为证言的。” “这次列车没挂餐车。” “没挂?一般的兰色列车都有餐车,出发时吃晚饭,第二天吃早饭都是需要餐车的。” “可作为‘拂晓三号’从新大阪站出发时是晚上八时三十五分,到达目的地是第二天早晨,餐车是没有必要的,吃完晚饭上车,下车后吃早饭也是不错的。” “是这样的。在东京发的兰色列车大多是在下午四时到六时之间发车,迟一点的也是在七时左右发车,所以挂餐车是必要的。‘拂晓三号’是八时三十五分发吗?” “是的。而且不是在中途开放卧铺,在新大阪始发站时,卧铺就开放了,乘客上了车,马上可以钻进卧铺,拉上帘子,检票时,就从帘的缝隙给看看车票就行了。车长看不见乘客的脸也是很自然的。” “田道真是乘坐了对他很不利的列车呀。” “田道乘坐了‘拂晓三号’?我想田道没有乘这次车。” “那么是认为田道在佐贺杀了原田功,又到佐世保去会了由美子了?原田功在佐贺公寓被杀,推定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解剖的结果是在十日早晨七时到八时之间。”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说田道是在早晨七时和八时之间,在佐贺市内的公寓里杀了原田功后,赶到佐世保和由美子在一起了。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 “坂口由美子讨厌田道是吗?那么,在八日的晚上,她的母亲去田道的事务所阻止田道纠缠她女儿,不应该告诉田道,她女儿要在九日晚乘‘拂晓三号’去佐世保,是这样吗?” “应该是这样的。” “不知道由美子去佐世保的田道,为什么能在十日早晨在佐贺杀了原田功之后,马上就赶到佐世保去纠缠由美子呢?”十津川说到这,野崎点了点头。 “我也曾这么考虑过,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是可以认为田道是无辜的,而坂口母女在说谎。” 第四节 “那现在怎么?”十津川马上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假定田道不知道由美子去佐世保,八日晚上母亲文子提出田道纠缠她女儿的事,第二天,田道就去了坂口家张望,看见由美子准备旅行出来了,当然田道随后跟着她了,看见她乘上了下午八时三十五分发的兰色列车‘拂晓三号’,应该认为田道对坂口家的事进行过周密的调查,知道她的父亲在佐世保m造船厂工作过很长时间,而‘拂晓三号’又是开往长崎,佐世保的。猜到去佐世保也是很自然的。” “这我也没有异议。” “田道肯定会认为由美子一个人乘上了列车,是向她求爱的绝好机会。” “的确,在旅途是容易取悦女人的。” “可是,田道没有钱,在旅途中取悦由美子,是需要花钱的,所以他首先跑到了佐贺去威胁原田功,诈取钱财,然后又乘上了‘拂晓三号’,因为他已经知道由美子要去的地方了。” “从后面追去,在佐贺会了原田功,还能乘上‘拂晓三号’吗?” “这得查一下。” “问题是‘拂晓三号’在晚上八时三十五分在新大阪出发,田道在送走这趟车后,就是做飞机追也赶不上啊。” “是这样的,从大阪有飞往九州的航班,有飞往福冈的航班,还有飞大分的,有飞宫崎的。可即使是最迟飞往福冈的航班也是在晚八时正起飞的。都赶不上,乘第二天早晨的航班也是不可能的,原田功是在十日早晨七时到八时之间被杀的,极限时间是八时必须到达佐贺,可是从大阪发往九州方面的飞机无论哪个航班在八点之前都到不了佐贺,飞往福冈的在大阪八时十分起飞,到福冈是九时十五分,就是起飞最早的飞往长崎的航班,在大阪是七时十分起飞,到达长崎是八时二十五分,都赶不上。 “有乘飞机以外的方法吗?” “我是这样想的,在九日晚八时三十五分,在新大阪站送走了‘拂晓三号’列车后,田道乘上了晚九时发的‘光芒145号’或者乘上了九时十二分发的‘光芒31号’,无论哪列车都能赶上。我认为他是乘上了‘光芒31号’。” “为什么?” “都是往广岛方面发出的车,前者从新大阪发车后,各站都停车,反而后到广岛,但如果乘晚九时十二分发的‘光芒31号’到达广岛是晚十一时零六分,我想田道从广岛会乘‘拂晓一号’,拂‘晓一号’在广岛是零时九分发车,完全能赶得上。这列‘拂晓一号’到达佐贺是早晨五时三十四分,而由美子乘的‘拂晓三号’在佐贺发车是早晨七时三十七分,田道杀了原田功,从容地赶到佐贺车站,乘上了‘拂晓三号’,后来到了佐世保,才靠近由美子,作出偶然碰到的样子上前打招呼,我就是这么推论的。” “的确能赶上,也是有道理的吗。” “我认为开始田道不是要杀原田功,只是为了威胁他,诈取钱财用来在旅途中讨坂口由美子的欢心,因为田道曾从原田功那里诈去过二十万元,一定认为是很简单的事,就去了。” “就是那二十万元的收据吧?” “是的,对田道不利的证据太多了。不能否认这些情况是对他是不利的证据。” “明白了,我也不能主观地断定田道是无罪的。”十津川说。 “好了,现在见见田道吧。” 第五节 十津川在审讯室会见了田道,半年多没见面的田道没有完全变样,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十津川想,多半是在这里见面的缘故吧。如果相信他是无辜的,则他还是过去那个冒失善良的田道,如果有一点怀疑,就会感到面前只是个私人侦探了。十津川很遗憾自己对田道黑白参半的感觉,他心里想,如果田道是无辜的,我一定要帮他。 “喂!”十津川特意大声地招呼。 田道好象不知道十津川要来的事,很吃惊地看着他:“太麻烦你了。”这就是田道的第一句话。 “没必要感谢我。” “那警部来这里你还有别的事吗?” “就是为你的事,如果你是无辜的,我将尽力帮助你,龟井君也是这样。” “请你相信我是无罪的。” “因为相信你,我才赶来听听你的说法。”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田道说。 十津川递给他一支烟,并且给他点着了火。田道就从八日晚上,坂口文子到事务所去拜访他说起。十津川不插嘴,沉默地听着。大多的话都是从江岛警部那儿听过的,听田道说也只是个补充而已,但从田道本人那里听到,十津川还是感到不一样,毕竟是和他工作过几年的部下啊。 田道作为刑警汇报案件时,总有点夸大其辞,年青人吗。但从来没有作过撒谎的汇报。十津川闭上眼睛听着,猛然产生了错觉,田道还是搜查一科的刑警,在作关于佐贺杀人案件的汇报。这种幻觉变得模糊了,一睁开眼睛,是在大阪府警察局的审讯室里,田道也不是刑警,而是杀人嫌疑犯。 “现在想起来,我是被人陷害了。”田道又补充说。 “的确,如果你说的话是事实,坂口母女就在说谎,就是在陷害你。” “你不相信吗?” “我相信是没有什么用的,要想让佐贺县警察和大阪府警察相信你的话是不可能。” “真没办法,佐贺县野崎主任和大阪府会根主任更相信坂口母女的话。” “在杀人的现场有你的名片,在名片后面有你写的收到二十万元钱的收据,坂口由美子手里又有你写的情书。另外有几件事你能说说吗?” “无论什么事,您尽管问吧。” “第一点,是你九日的行动。为了乘二十时三十五分发的‘拂晓三号’,你坐出租车去坂口家,又和由美子一起去了新大阪车站,没错吧?” “没错。” “那是和由美子初次见面,是吗?” “是的。” “到了坂口家,出租车在外面等着,然后和由美子一起去的新大阪站?” “是的,让出租车在坂口家门前等着的。” “那么出租车公司的名字,车牌号,或者司机的名字,你能记得吗?如果能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他能证实送你去了坂口家,而且又送你和坂口由美子两个人去了新大阪站,我想就能打开突破口。” “是ko出租车公司。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就不知道了。车牌号记不起来了,司机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是大高个子的体育爱好者,在大坂出租车公司中也是很少见的。 “第二点,你亲手递给坂口由美子的情书,经笔迹鉴定,认为是你的笔迹,真的不是你写的吗?” “不是的,由美子确实艳丽绝伦,我也觉得她很有魅力,在佐世保的旅馆里,也强行和她亲吻了,可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和她见面是在九日晚上,用出租车去接她时是第一次见面相识,以前想写情书也写不了。” “明白了,还有你的名片是在八日晚交给坂口文子的吗?” “是的。” “除此以外,你没给过别人后面写有钱数的名片吗?” “没有。” “你第二天九日的晚上和由美子一起乘上了‘拂晓三号’吗?” “是的,那次列车从1号到7号是开往长崎的,从8号到末尾的13号是开往佐世保的。我和她乘坐的是10号车厢,是15,16号的下铺。” “是十二时左右睡觉的吗?” “因为我怎么也不能入睡,她给我一点威士忌酒,喝完之后才睡着,一睁开眼睛,就到了早晨,列车已从佐贺发车了。我下了铺,在过道上看见她从洗漱间的方向走来,还记得问了“早上好”呢。” “在佐贺站停车一分钟吗?” “是的,而且她说是在姬路出生的,在上大学的时候,去了佐世保才和坂口相识结婚的。” “可那些话都是谎言,她没有结婚,死去的是六十五岁的坂口良介。” “是这样的,可她在列车深夜到达姬路站的时候,站在过道上,透过车窗久久地看着月台,那时我完全没意识到是她欺骗我,只想是她对故乡的一片眷恋之情” “确实只能这么想。” “我想起了一件事。”田道突然兴奋地对十津川说。 “是什么事?” “我们乘的‘拂晓三号’到达终点站佐世保的时候,我想她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就提着她的小提箱出了检票口,旁边有个小卖部,因为没有烟了,就去买梅地思文牌香烟,恰巧没有零钱,就拿出一张五千元的票子,小卖部的那个女售货员却说三道四的,我很生气地和她吵了起来,最后烟也买了,零钱也找回来了,当时由美子也在旁边。我想那个女人能记得我的事,是个四十二、三岁的女人,如果她能记得,我和由美子一起从‘拂晓三号’下来的事就得到了证明。” “这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佐贺县警察认为你是在佐贺杀了原田功之后,又从佐贺乘上了‘拂晓三号’,佐贺是前站,既使你乘过‘拂晓三号’的事得到证明,也无法证明你是无罪的。” “是吗。”田道紧咬着嘴唇。 十津川象是安慰田道似地说:“咱们就这么约定吧,我对你说的事进行调查是否属实。” “太谢谢你了。东京方面没什么事吧?” “我也不对你说谎,坦率地讲,即使东京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能飞回去,我是自己到这里来的,但停留的时间是有限度的。” “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我认为你不会杀人。”十津川说。但十津川的理性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事情,是难以作出绝对不能杀人的判断,无论什么样的正人君子,在某些状况下,都会杀人的。这也是十津川长时间的刑警生涯得来的经验。 可是为什么说田道不会杀人呢?那是他由衷的希望。 第六节 十津川走出了审讯室,大阪府警察局的江岛警部很担心地问:“怎么样?” 十津川没告诉他田道是怎么说的,即使告诉他,如果不能证明都是事实,那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只是问:“知道ko这个出租车公司吗?” “不太清楚,查一下吧。”江岛马上查到了这个公司的电话号码,“ko出租车公司在国铁新大阪站附近设有营业所,是个有三十八辆车的出租车公司,百分之八十是小汽车,司机现在有三十五人。”江岛说。 十津川借用了大阪府警察局的电话,拨通了ko出租车公司。说明身份后,十津川就问对方,在司机中有没有一个大高个子,三十五,六岁的体育爱好者,这一点如果在东京就不能成为线索,而在大阪有阪神老虎队(日本职业棒球队——注),就可以成为线索。 “啊,那是米山君。”人事科长爽快地说。 “确切吗?” “他是东京人,在这的司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在老虎队,米山君是个很不错的体育爱好者,但他已经辞职了。” “什么时候辞的职?” “前天,说是回东京了,准备在那儿工作,他的父母也在东京居住。” “他结婚了吗?” “来这里的时候是一个人,住在公寓里,听同僚说,他把妻子留在了东京,独自一个人来到大阪工作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机是不是每天都写出车记录。” “当然写的。” “请看一下米山君三月九日的出车记录好吗?” “是三月九日。”对方机械地确认着日期,从这边话筒里,能听到翻记录的声音,“噢,奇怪呀。”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接着听到好象是向谁询问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就三月九日的出车记录没有了,那天他一定出车了。可是——” “出车记录是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一定要写的吗?” “是的。九日那天他应该是出车了。” “从前发生过没有出车记录的事吗?” “没发生过,谁偷出车记录干什么,又不是钱。” “知道米山君的现在地址吗?” “噢,知道。在东京大田区田园调布的一个叫田园调布大厦的公寓里,是七零九室,电话号码是xxx-xxxx。是和夫人住在一起。但我没有联系过。” “谢谢!”十津川致意后,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对方给他的米山在东京的电话号码。可是没有人接。十津川再次挂通了,还是没人接。他就和东京警视厅的龟井取得了联系。 “是警部啊。田道怎么样了?”龟井首先问。 “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总之田道几乎是处于绝望的境地。” “那么麻烦吗?” “如果被起诉,那么田道肯定是有罪的,从表面上看,肯定是田道在说谎,想拜托你调查一下,好吗?” “现在我也没搞什么案子。” “去见见一个叫米山的男子,他住在大田区田园调布的田园调布公寓七零九室,他前天还在大阪ko出租车公司开出租车呢。” “去问什么呢?” “向他问一下是否有这件事,三月九日晚,他拉着田道去了坂口家,并且等在那里,又拉上了坂口由美子和田道,这回是去了新大阪车站。” “如果是,就能证明田道无罪吗?” “没那么简单,但也许田道能被相信。” “如果不是呢,会怎么样?” “那田道的处境就更险恶了。” “警部,以后怎么办?” “我马上就回东京去。你先取米山这个男子的证言,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十津川说。 第五章 第二次的谋杀 第一节 龟井一个人去了田园调布。当他到达这个目蒲线多摩川园车站附近的公寓时,已过了傍晚六时,四周已经变得很暗。因靠近多摩川,这幢半旧公寓的环境还算可以。它是个七层建筑,所以七零九室就是最上层。 龟井在一楼的邮箱上确认了“米山”这个名字,就乘电梯上了七楼。七零九室位于电梯对面朝南的房间,龟井来到房间的前面,按下了门铃。可是无论门铃怎么响,里面都没有人回答,屋里没有人?他歪着头看看安装在门旁边的电表,又摇了摇头,电表高速地转着,仅仅照明用电不会转得这么快,是电暖气或者是电热器开着吧。今天的夜里还暖和,可昨天夜里突然变得很冷,龟井家也慌忙把收起的电暖气拿了出来。是从昨天晚上开的电暖气,那样的话,屋里应当有人啊。 龟井马上从一楼找来了管理员,给他看了警察证,对他说:“请把这个门给我打开。” “米山君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房里的情况有点奇怪。”龟井这样一说,管理员慌忙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这是个小二单元的狭窄房间,大概这幢公寓有十五、六年了,天花板和地板都有些脏了,整体也显得旧了。 不出所料,一进门就感到热气扑面而来,果然是电暖气开着。管理人员喊着“米山君”先进去了,突然惊叫了一声:“啊?” 在铺着六个塌塌咪的房间里,有个桌子,桌子的四周倒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男的准备爬到厨房去,无力地倒在了门坎上。女的象是抱着小孩的形状倒在那里。那男的紧闭着嘴角,流出了血,女的是一只手抱孩子的形状,另一只手抓伤了自己的胸部。 ——是中毒而死的。龟井想。 在桌子上面,威士忌瓶和饮料瓶倒在那里,三个玻璃杯滚落在塌塌咪上。矮个子管理员哆嗦着。龟井用房间电话拨了110后。问管理员。 “这里死的是米山君一家吗?” “是的,这家主人在大阪工作,前天很晚了才从大阪回来,夫人和女儿一定是很高兴的。”管理员脸色苍白地说。 “夫人和孩子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 “是一年前。” “夫人工作吗?” “在附近的超级商场工作,可能在大阪的丈夫也给一些生活补贴,所以生活也不困难。” 五、六分钟,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救护医生确认已经死亡。法医十分仔细地看过尸体,对龟井说:“使用的毒药可能是农药,死亡将近二十四小时了。” “那是昨天夜里死的了?” “是的,正确的死亡时间没解剖之前还不能确定。” “认为是自杀吗?”龟井问法医,法医笑了笑说:“那是你们考虑的事情。” “也许是吧。”龟井再次扫视着三具尸体,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一家人自杀?否则就是一家人被杀。搜查一科的西本和日下两个年轻刑警来了,他们在这里看见了龟井,吃惊地问:“龟井君,什么时候来的?” “和你们不一样,我有能嗅出案件的鼻子,十津川警部回来了吗?” “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 “这儿死的男子是某个案件的证人。” “啊。让人认为,这一家人是自杀,有灭口的可能性。” “所以来取证据了。” “是什么样的证据?” “什么事还没弄明白,就……” 刑警们在狭窄的房间里搜索着罪证,西本刑警翻着垃圾筐,他突然喊到:“龟井君。” “找到了吗?” “还不清楚,但是个有趣的东西。”西本把一个圆形的箱子给龟井看——这很显然是倒在桌子上的二个威士忌瓶和饮料瓶的包装箱。 “有趣的是从大阪空运过来的。龟井君,从运货票上可以看出,是s运输公司的航班运来的。” “发货人是ko出租车公司的全体司机。” 第二节 三具尸体被运出去之后,龟井在房间里给s运输公司大阪营业所挂了电话,一个年轻男子接的电话。 “请给查一下有没有这个运货票的副本。”龟井把具体情况讲完之后,那边马上回答:“有哇,我们是昨天上午受理的。” “能记得是什么样的人来办理的吗?” “是个年轻男子,在上午十时办理的。因此晚上就到了东京。恰好是忙乱的时候,记不得面孔了,只知道是瘦高个,戴着太阳镜。” “运货票是营业所的人写的吗?” “不,是客户自己写的,只有计算出来的费用是营业员写的。” “其它的人知道不知道这个男子的情况,不管什么都请说一说。”由于龟井的坚持,对方去询问别人了,象和其它人说话的样子。 “是戴着皮手套的人” “手套?是戴皮手套写的运货票吗?” “是的。” “营业所里有那么冷吗?” “不是,因为昨天冷,电暖气还开着。想是骑摩托车来的,带着皮手套进来就写了运货票。” “是从ko出租车公司来的吗?” “不太记得了。” “知道ko出租车公司电话号码吗?” “运货票上没写吗?” “没有。” “噢,真是没有,一般这个栏目都是填写的,请等一下。”这个和蔼的男子查了一下电话号码簿,告诉了他。 龟井这次把电话打到了那里并自报姓名是东京警视厅的龟井,对方说:“十津川已经打来电话了,是关于司机米山的事。” “那我知道,是那以后发生的事,你们全体司机有赠给回东京的米山威士忌和饮料的事吗?使用s运输公司的航班空运的。” “没有这事啊,也许是个人赠送的,让我查一下。”对方告诉龟井,没有人承认赠物的事情。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全体司机怎么会赠送威士忌和饮料呢。 他杀的可能性变大了。也许龟井这样认为有些草率的,但他松了一口气,这简直就意味着田道被别人陷害的可能性。 第三节 龟井马上回到了警视厅,十津川也从大阪回来了。 “现在从哪里下手?”龟井问十津川。 “该怎样下手呢?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是好的征候。”十津川说。虽然没有还攻破陷害田道那伙人的壁垒,但壁垒上却出现了漏洞,为了弥补这个漏洞,米山一家被杀害了。 作为一家人被杀的案件,要专案进行侦察,在东调布警察署设立了指挥部,十津川任指挥。从瓶中残留的威士忌和饮料中,检出了汞类农药,三人的死因判断为窒息而死。解剖的结果,推定的死亡时间是三月十三日下午八时到九时之间。他们去了s运输公司在东京的营业所,有问题的包裹是在当日晚七时五分,送到米山的房间的。 “是夫人收取的。”送货员回答十津川。 米山认为是ko出租车公司的司机们赠给他的,毫不怀疑地马上取出里面的东西,自己和妻子良江喝了威士忌,女儿淦子喝了饮料。 “我认为罪犯做得太明显了。”龟井炯炯有神地对十津川说。 十津川也有同感,但他却故意问:“龟井君怎么想的?” “米山一家十有八九和田道的案件有关,我认为是为了灭口。三月九日,田道乘出租车去接坂口由美子,然后出租车又把田道和由美子送到了新大阪车站。如果这件事被证实了,对田道的怀疑就减小了,即使不能证明他无罪,也能相信他说的是真实情况。为了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就有人杀了米山的一家。” “这些我也有同感。” “为了使田道成为罪犯,无论如何有对司机米山灭口的必要。但这样一来,我们却能介入这个案件了,如果送有毒威士忌和饮料的人在大阪,就可以和大阪府警察局进行联合调查。而且米山被杀的理由和田道卷入的案件有牵连,我们就可以公开地对那个案件进行调查。所以说罪犯做得太明显了。” “这我也有同感。”十津川微笑着说。 “我认定田道没有杀原田功,是谁陷害田道也很明白了。”龟井继续说。 “能这么肯定吗?” “我认为是佐贺的原田功被杀,而引起了杀害米山一家人灭口,田道现在被拘留在大阪府警察局,他是不能出来送有毒的威士忌和饮料的。那么罪犯就是别人,是和杀原田功有关而必须杀米山一家的人,田道就是这个人陷害的。” “如果田道无罪,他说的就是事实。” “是这样的。” “田道说的是事实,那么坂口母女就在说谎。” “是这样的。”龟井探过身子说。 “陷害田道的就是坂口母女,就是她们杀了原田功,现在又杀了司机米山一家。 “你调查一下米山的事,为什么勿忙地从ko出租车公司辞职回到了东京?” “明白了” “我再去一次大阪府警察局,正式委托进行联合调查。” 第四节 第二天,十津川再次来到大阪府警察局,拜访了江岛警部。 “已经听到原ko出租车公司司机米山在东京被杀的事。”江岛一边看着十津川的脸,一边又说,“十津川君是为这事来的吗?” “是的。” “那么?” “原司机米山是因为与佐贺杀人案件有牵连而被杀的。但田道被拘留在这里,这和田道就没有关系。”十津川说。 江岛察言观色地:“那就是说,田道是被陷害的,即使是在佐贺的案件中,也是无罪的了?” “还不能断定,但有这个可能性。想请你调查一下坂口母女,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佐贺案件中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吗?和佐贺被杀的原田功没有关系吗?” “已经开始调查了。原来对坂口母女也是有所怀疑的,只是对田道的怀疑更重,听到原ko出租车公司司机在东京被毒死的事,就必须对坂口母女进行彻底调查。” “而且我也想知道被害者原田功为什么跑到佐贺去了,他靠什么维持生活?” “佐贺县警察局的野崎主任还在这里,和他谈谈吗?吃完午饭,我和你一起去拜访坂口母女好吗?是相当有魅力的母亲和女儿。”江岛建议说。 “实际上,我来也有这个打算。”十津川微笑着说。 和江岛吃完饭后,由江岛作向导去了坂口家。在出租车上,江岛把已经弄清楚的,有关坂口母女的事简单地说给他听。 “首先从六十五岁病死的坂口良介说起,坂口生于大坂,大学毕业后,就业于佐世保m造船厂,当然那是战前的事了。坂口担任要职,在战后为公司的重建和繁荣作出了贡献,最后升为副总经理。在五十五岁的时候,成为佐世保m造船厂在大阪的交易部经理,所以回到了大阪。是因为现在造船业不景气,还不如在这里掌握实权。” “死的时候是交易部的经理吗?” “是的。” “夫人文子,从她女儿年令上看,应该是在佐世保造船厂时结婚的吧。” “不,现在去见的坂口文子是后妻。” “噢。” “坂口在佐世保呆了近三十年,那期间结婚的夫人叫绢子。在坂口五十三岁时死了,没有孩子。” “那坂口文子是什么时候?” “回到大阪作为交易部的经理,经常在一个高级俱乐部受到优质的服务。这个店不大但很雅致,我也只是听说没有去过。这个店的名字叫“文子”,店的主人就是文子,她是用自己的名字作为店的名字。男女之间的事第三者是弄不明白的,总之坂口和文子结婚了,双方都是再婚。” “是什么时间?” “前年的秋天。” “那么是刚刚结婚坂口就病死了。” “在三月二日晚,因心脏病而死亡。” “那么,由美子是女方带来的孩子了。” “是的。 “留下很多遗产是吧。” “原来坂口就是出生于富贵家庭,而且持有佐世保造船厂和交易部的很多股份。留下的也有几亿或十几亿吧,我们是和这样的数额没缘的。”江岛苦笑着说的时候,出租车到了坂口的住宅。 第五节 从一个俱乐部的老板成为一位经理的夫人,十津川想像她是个拜金的女性,可是见着坂口文子的第一印象却完全不同。 一眼就能看出她手指上戴着的是昂贵的钻戒,在客厅的墙壁上挂着的画也是真品,不仅这些是上等货,就是谈起话来也是对答如流,镇定自若。五十二岁的人看上去和四十岁一样年轻。 江岛把十津川介绍给她。 “是东京的警察呀,找我们有什么事情?”文子一边微笑着一边看着十津川。 十津川想,如果她是罪犯,肯定是个难对付的人:“我是为佐贺原田功被杀的事而来,田道淳这个年青人成了杀人嫌疑犯。” “我也认识田道君,但是——” “他过去曾在我的手下工作,是个优秀的刑警。” “那确实很遗憾,但也不能让我说谎吧。田道君说,是我委托他和我女儿一起去佐世保的,可这是谎言。” “是吗?”十津川说,又毫不犹豫地问,“三月八日夜晚,你到田道事务所去了吗?” “我是去拜托他不要纠缠我女儿。” “是什么时间回到家里的?” “快十点了吧。” “第二天九日,你原本是打算和女儿一起去佐世保吧。” “是的,因为死的是我丈夫,打算和女儿一起去的,‘拂晓三号’的票都买了,可是在傍晚的时候,突然有病了,没办法,只好让女儿自己去了。” “那以后怎么样了?” “在家躺了一会,病越来越重,就叫来了救护车。” “是什么时间?” “是夜里九时半吧。” “去医院了吗?” “是的,去了n医院,值班的医生给我量了血压,因为太高,就注射了降压针剂,才回到家,回家的时间也是必要的吗?是将近十一时吧,在n医院躺了三十多分钟。” ——如果这些都是事实,那么文子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都有谁住在这里?您和小姐,还有其它人吗?” “平时有个佣人,每天到这儿来。” “其它人呢?” “只有我们母女俩了。” “这么大的住宅,就两个女人住,太大意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女儿最近要结婚了,在这之前,再安置个男人是不太合适的。” “和小姐结婚的是什么人啊?” “在梅田一个宝石店的经理,虽说是经理,可是很年轻的,只有三十五岁。” “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叫宝木真一郎,宝木宝石店的经理。”文子夸耀地说。 “你真不知道原田功吗?或者是菊地功。”十津川这一问。面露微笑,说话和霭的文子突然变得不耐烦了。 “这件事问过多少遍了,真烦人,一点也不知道。”文子说。 第六节 两个人走出了坂口家。 “很抱歉,就我自己问了。”十津川向江岛致歉。 “没关系,我们见她好几次了,也谈过好几次了,可是今天女儿坂口由美子没在家,还来吗?” “不,用不着见这个姑娘。” “为什么?”江岛有所怀疑地看着十津川。 “坂口由美子乘九日的‘拂晓三号’去了佐世保。田道也确认了这点,如果田道无罪,坂口由美子也是无罪的。现在请调查一下坂口文子所说的事是否是事实。还有青年企业家宝木真一郎的事。” “马上就去办。”江岛说。 “要能查出田道无罪的线索就好了。”十津川当天就住在了大阪。佐贺县警察局的野崎主任,回到了佐贺,再次调查被害人原田功周围的事情。到了夜里,住在大阪旅馆里的十津川给东京的龟井挂了电话。 “那里有什么情况?”龟井首先问。 “还没有什么,如果田道是清白的,就要调查嫌疑者的是否有不在现场证明,我已经委托大阪府警察局办理了,结果会是怎样呢?” “如果田道是清白的,当然能找到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的人。” “希望能找到,坂口文子和由美子的未婚夫,在大阪梅田的宝石商都是重要的嫌疑者。你那边怎么样?” “米山家的事情大概弄明白了,米山信吉在东京不仅是出租车司机,而且染上了赌博恶习。输掉了近三百万的借款,因此他安排了妻子之后,逃到大阪去了。” “三百万,是暴力集团的借款吗?” “是职员金融会的借款,怕讨债者给妻子带来麻烦,就伪装成离婚,米山只身逃往大阪。” “那么,他突然从大阪回到东京,是要偿还借款吗?” “在这个公寓里住的人说,米山的夫人是这样说的,主人在大阪积蓄了钱,回来是还借款的。” “可是,在ko出租车公司工作,还要给东京妻子以生活补贴,仅仅二年能积蓄三百万吗?” “我也有这样的疑问,给ko出租车公司打了电话问了一下,回答是几乎没支付什么退职金,只是日工资和月工资,没有退职金。但以贡献金的形式支付了十万元。” “那么是谁支付了三百万元的借款,使他能回到东京的妻子身边呢?” “大概支付给他钱的人就是毒死米山一家三口的人。因为不便在大阪当地杀他,就使他回到东京毒杀了他,因为在东京和他的妻子在一起,就必须一起杀掉了。” “罪犯肯定是在佐贺杀了原田功的那个人。” “坂口由美子的未婚夫令人怀疑,因为到s运输公司的大阪营业部,委托空运有毒威士忌和饮料的人是个瘦高个子的年青男子。” “你也记一下,那个男的名字叫宝木真一郎。”十津川说。 从这时起,十津川和龟井都认为坂口由美子的未婚夫是最大的嫌疑者。 第七节 第二天,在旅馆吃完早饭后,十津川去了大阪府警察局,江岛警部和会根主任都外出寻找线索没有回来,十津川就叫辆出租车去了梅田。 看见了宝木宝石店,这个店是在一幢七层大厦的二楼,有七八十平方米的营业大厅,陈列着钟表,宝石等高级品。店员有四个人。因为是三月中旬,看见了“入学大减价,手表20%优惠”的文字。店内有五、六个顾客。 十津川进去了,看着玻璃柜台里的东西,这时江岛警部从里面走出来,小声地说:“忍耐不住了,想亲眼来观察一下吗?” “只是顺便来看看。”十津川难为情地挠着头说。 江岛笑了:“都调查清楚了,回去说吧。” 二个人回到了大阪警察局。会根主任也回来了。他先汇报了关于坂口文子不在现场证明的事。 “首先从三月九日急救车的事说吧。在这天晚上九时三十五分,肯定是坂口文子女士拨了一一九,离那里最近的消防队出动了急救车,同去的是池田和笠置两个急救队员。两个人是九时五十七分到达坂口家的,那时坂口文子很痛苦地趴伏在沙发上,立刻抬到担架上,用车送到n医院,到达n医院的时候是十时九分,在医院里是内科医师富井和护士值班,马上测血压,高压是一九六,低压是一二零,注射了降血压针剂,躺在床上三十多分钟,文子才恢复正常,回家去了,这时是十一时五、六分,急救队员写有日记录,富井医师的证言记录也带回来了,请看一下吧。” “他们没有说谎的可能性吧?”江岛问。 “没有。” “那么?”江岛这次看着十津川。 “这样看来,坂口文子是清白的,三月九日晚十一时还在大阪,她是不可能在第二天早晨七时到八时之间,在九州的佐贺杀了原田功的。”十津川说。 “只能看是不是宝木真一郎了。” “这方面也不妙。”江岛一脸为难地说。 “见着他本人了吗?” “见着了,身高一米七九左右,修长的身材,确实是个美男子。这就是宝木。”江岛把一张彩色照片递给十津川,是个像电视明星的青年,和由美子并肩拍照的。 “出问题的三月九日,这个店从上午十时到晚八时在开业,经理宝木真一郎直到晚八时闭店都在那里,有全体职工作证。然后,因为宝木真一郎毕业于m大学,那天晚六时,在俱乐部举行同学会,开始吃饭时他没去,到后来饮酒时才来的。他们是在北面的“尚喜禄”俱乐部聚会的。宝木是在晚九时左右来的,直到晚十二时关门之后,用出租车把一名女招待送到了枚方,一起出来的有五个同学和俱乐部的老板。这些从被他送回去的女招待那里得到了证实。” “他承认是坂口由美子未婚夫吗?” “正高兴地打算今年秋天结婚呢。相互热恋着,还大谈他们的恋爱史呢。这事宝木的家里也说过。” “总之是公认的伴侣了?” “是的,听宝木大学时代的同学说,是好的一对,也是坏的一对。” “是好的也是坏的?” “我也不理解,就问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说,宝木真一郎和由美子都是不服输,虚荣心很强的人,两人都爱穿着打扮,是美男美女,又爱穿着打扮又有钱,不是能相互满足吗。不是经常看见两个人在一起吗。” “是这样的意思吗?” “不清楚由美子的真实想法,致少宝木方面是很满意的。” “三十岁的年青人,能把那个宝石店经营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个经商人才了。”十津川说,江岛笑了笑。 “不对,那是他父亲留下的遗产,去年他父亲死了,作为长子的宝木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经理。完全不是因为他有经商才能,和他谈话,倒是觉得他有愚笨的孩子气,全是大阪商人的缺憾。他死去的父亲倒是典型的大阪商人,想是真一郎总被训斥吧。” 如果是那么笨拙的男子,能按着坂口母女的计划行事吗?可在佐贺三月十日早晨,杀害原田功的现场却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来。十津川想。 “谢谢了。”十津川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对江岛和会根说。 第八节 “在东京因为米山司机一家被杀,我觉得应该相信田道的话,可如果田道说的是事实,他和由美子一起,在三月九日晚八时三十五分,乘上了新大阪发的‘拂晓三号’,在佐世保一起下车,又一起去的九十九岛。就在两个人乘兰色列车的时候,佐贺的原田功被杀了。如果田道没有杀害原田。‘拂晓三号’在佐贺仅仅停车一分钟,同样坂口由美子也不能杀害原田。我认为是坂口文子或者是宝木真一郎悄悄地潜去佐贺,杀了原田功。而坂口由美子说她乘上了‘拂晓三号’列车,而田道没乘坐这次列车。这样就使田道没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明,成了杀害原田功的罪犯。正是这样的计划,使田道陷入了圈套。” “如果田道无罪,只能这样考虑了。”江岛说。 “可是听了江岛君和会根主任说的情况,和我的考虑完全不一样,感到很是意外,九日晚十一时还在大阪的坂口文子,晚十二时还在大阪俱乐部喝酒的宝木真一郎,都不可能第二天早晨七时到八时之间在佐贺杀了原田功。可田道写有收到二十万元收据的名片,是田道在八日夜里递给坂口文子的,我考虑是坂口文子和宝木真一郎去佐贺杀原田功时,放在现场的。可是两个人却没有去过佐贺,所以名片留在了杀人现场就是一个谜了。” “在八日夜里,坂口文子或宝木真一郎不是也可以利用新干线和“拂晓一号”去佐贺吗?”会根插言道,十津川默默地看着他。 “佐贺县警察野崎君好象说过,如果乘21:12分新大阪发的‘光芒31号’,在广岛再乘‘拂晓一号就’来得及把名片交给原田功后乘上‘拂晓三号’返回。的确,九日的早上,在佐贺把田道的名片交给原田,再返回新大阪也是可能的。坂口文子在八日晚拜访田道回家后,也许接着就从新大阪出发利用新干线。宝木真一郎也可以这样认为,在晚八时闭店后,从容地乘上21:12分发的‘光芒31号’。” “可是在原田被杀后,仅有名片留在了现场,她们一天前是怎样把名片交给原田的呢?你说的有道理,可原田如果扔了名片,那就完全失去作用了。坂口文子为了使田道陷入圈套,煞费苦心地把背面写有收到二十万元收据的名片弄到手,可以说是一张王牌,不能认为用这种靠不住的办法把它带到佐贺去。”十津川说。 “我也有同感,名片肯定是杀原田功时,留在现场的。”江岛说。 “这样的话,就象十津川警部说的那样,我们还是四处碰壁。”会根说。 十津川同意地点点头说:“真奇怪,有嫌疑的人全部都有不在现场证明,可田道的名片是怎么跑到杀人现场去了呢?在东京米山司机一家被杀的时候,还认为罪犯做得太明显了,结果完全错了,罪犯毫不在乎地杀了米山一家,他们对自己有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充满了自信,是攻不破的壁垒。” “这么说,还是对田道不利呀。”江岛皱着眉头说。 “坂口家那个佣人怎么样了?”十津川怀着最后的期望问。 会根看了看笔记本说:“名字叫武宫玉枝,今年六十岁,所属丰中家庭妇女会,在丰中市内和女儿夫妻俩一起生活,在每日的上午九时左右来坂口家,主要是准备饭和打扫卫生,还做点临时家务。她和这案件没有关系,她是坂口良介在三月二日夜病死之后雇来的,当然,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对武宫玉枝三月九日的行动进行了调查,那天,她在京都的大儿子夫妻带着孩子来玩,她一直在丰中的家里哄着孙子玩。我已经见到了她的大儿子夫妻,得到了确认。” “在她之前,没有过佣人吗?” “在半年以前曾解雇过一个,调查了一下,现在行踪不明。” “现在怎么办?”江岛问。 十津川凝神地考虑着:“今天夜里,我乘‘拂晓三号’去佐贺。” “坐那列车?” “是的,去会一下佐贺县警察野崎君,想听听分手以后的调查情况,野崎君正在调查原田功为什么会在佐贺,在佐贺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调查一下坂口母女和原田的关系。”江岛说。 “或者是在佐贺结下的关系,如果田道是清白的,罪犯是那个母亲或是女儿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应该是在佐贺结下的关系。” 第九节 回到旅馆的十津川给在东京的龟井挂了电话。说完了碰壁的情况之后,十津川说:“你也一起乘今晚的‘拂晓三号’,请马上到新大阪来。” “警部一个人有麻烦吗?” “恐怕有什么纰漏。” “我马上就赶到那里。”龟井说。 挂断了电话,十津川眺望着窗外。田道还被拘留在大阪府警察局,如果坂口文子或宝木真一郎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或许可以放出田道,现在希望破灭了。两个人都有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什么事也没做,最不利的还是田道。 什么地方有漏洞呢?十津川决定乘坐‘拂晓三号’。坂口由美子为什么要选乘‘拂晓三号’是首先碰到的问题。母亲坂口文子对田道说是因为女儿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所以要乘卧铺列车。可是她没有怀孕,一定还有其它的理由。 坂口文子在八日晚,去拜访田道时,让他在名片的后面写了收到二十万元的收据,如果完全是为了陷害田道,那么选乘‘拂晓三号’一定是这一系列计划之一。 从新大阪去佐世保的方法有好几种,即使是要经过佐贺,也不仅仅是乘‘拂晓三号’。作为兰色列车“拂晓号”也有一号和三号,为什么不乘一号,而乘三号?或者去博多乘新干线,乘飞机,还有乘去佐世保的l特快列车。 一般地讲,不特意坐特快卧铺列车,而是乘飞机,那样不用九日晚从新大阪出发,十日早晨走就行。而且坂口由美子一定要乘坐‘拂晓三号’,却不坐一号。这里面一定包含着什么原因,十津川弄不明白。 对于东京的十津川来说,不太熟悉新大阪发的“拂晓号”。可从东京发往九州的兰色列车“樱花号”,“富士号”十津川都坐过,从大阪发的兰色列车还没有坐过。 今天夜里乘坐‘拂晓三号’也没有把握能找到解决事情的突破口,证明田道无罪,要是有这样的把握就好了。在旅馆餐厅吃完晚饭,结了帐,十津川就去了新大阪车站,和龟井约定在那里见面。因为还要买车票,就早一点去,希望能买到和田道乘车时一样的10号车厢15,16号的下铺,还很幸运地买到了。 到了‘拂晓三号’发车的十八站台,刚过晚八时。 来的太早了?十津川想,这时龟井也急匆匆地来到了站台上。 “辛苦了。”十津川和龟井打招呼。 “‘拂晓三号’还没进来吧。”龟井看看那里的车说。现在进入十八线的车是20:26分发的普通列车“那霸号”,“拂晓三号”是在这列车发出后,也进入相同的十八站台。 站台上空荡荡的,两个人在站台的长椅上并排坐下,十津川点燃了一支烟。 “坂口文子和宝木真一郎都有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吧。”龟井说。 “她们三人中的坂口由美子是和田道一起乘的‘拂晓三号’列车,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田道给她不在杀人现场作了证明,可却无人证明田道不在现场。坂口由美子被排除了嫌疑。” “那就没有罪犯了。” “如果是单纯地没有罪犯就好了,可写有收到二十万元收据的名片对田道是不利的。” 铃声响过后,发往西鹿儿岛的“那霸号”开车了。“拂晓三号”还没进来,他们正在眺望空旷的十八站台铁轨时,大阪府警察会根跑下台阶出现了。 他巡视着整个的站台,发现了坐在长椅上的十津川他们,就跑了过来:“还好,赶上了。”他气喘吁吁地对十津川说。 十津川把龟井介绍给他:“什么事情?” “不知道和案件有没有关系,只知道是联结大阪和佐贺的事,就来通知你了。” “很好,是什么事?” “是坂口家以前那个佣人的事。” “是半年前,被坂口家解雇的那个人吧。” “是的,名字叫小田中德子,五十八岁,她的家在佐贺,现在又回去了,住址在这儿写着。”会根从兜里取出折着的稿纸,交给了十津川。十津川展开稿纸一看是佐贺市内的街名,不太熟悉,只有到了那里才有办法调查,就把稿纸放到了兜里。 “拂晓三号”慢慢地开进了十八线,是调动旅行情绪的兰色车体。卧铺已经开放了,窗帘也放下了。 “江岛警部祝你大获全胜。”会根说。 十津川和龟井乘入了十号车,车内空荡荡的,因为已经开放了卧铺,窗帘也放下了,确实有乘夜行车的感觉,在20:35分,“拂晓三号”发车了。 十津川和龟井来到过路上,过路的两侧还没有放下窗帘,可以看见大阪街道的夜景。马上就到了大阪站,在那里的乘客较多,但还有一半的卧铺是空的。 三月九日田道也是在这个过路上眺望大阪的夜景吗?一定想不到自己会作为杀人嫌疑犯被警察逮捕吧。 “在姬路,稍微注意一下。”十津川对龟井说。 “到姬路恰好是22时。” “据田道说,坂口由美子说自己生于姬路。可那是谎言,母亲坂口文子是大阪人,由美子也生在大阪。问题是在三月九日的‘拂晓三号’列车上,由美子在列车到达姬路时,凝神地从过路的窗户向外看着。” “在姬路有什么呢?” “就想知道这个。” “是不是没办法对田道解释前面说的谎,只能到姬路站的时候,望着外面。” “不能这么认为,使用姬路地名说谎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由美子和姬路之间有某种关系。”十津川自信地说。 “拂晓三号”在三宫停车之后,就是有问题的姬路了,到站22时。如果是白天,也许能看见姬路城,可现在过路侧的窗户是城市的对面,能看见的只是被夜色包围了的车站景致。 停车二分,列车再次向西出发了,什么也没弄明白。 在姬路站以后,是在冈山,仓敷,福山站停车。到福山站是23:57分,停车三十秒发车,以后一直到早上4:51分下关车站,这期间“拂晓三号”就不停车了。 “田道出了福山站以后,就喝了坂口由美子给他的威士忌酒。” “我们也轮流睡觉吧。”龟井说。 ——首先是龟井睡觉。 第六章 国铁佐贺车站 第一节 特快“拂晓三号”在早晨4:51分到达了下关,在这里换上过关门隧道用的电力机头,4:56分发车,通过全长三千六百四十米的关门隧道后,到达门司。在门司,“拂晓三号”被分成开往长崎去的和开往佐世保去的两列车。 因为开往长崎去的列车停车八分,而开往佐世保去的列车停车十八分,十津川下到站台上,准备看一看列车的分离情况。外面还很暗,乘客都在睡觉,只有他下了车。站在灯光耀眼的站台上,他点燃了一支烟,这时龟井也下来了。 虽然是春天,在这夜半时刻还是很冷的,穿上衣下来的龟井,呼吸都能看见白雾。 “对不起,你一点也没睡吧?” “没什么。”十津川递给龟井一支烟。 “在这里分成去佐世保的和去长崎的两列车吧。” “想看一看这个情景。” 从1号车到7号车是将开往长崎去的,从8号车到尾部的13号车是开往佐世保的,十津川和龟井步行到了7号车和8号车之间,如果是白天或者是夏季,那些铁路迷的孩子们肯定会下车来胡乱在按动相机的快门,可现在却只有十津川和龟井。 车长和两人下到站台,来到这里。戴着黄色铁路帽的铁路工人下到铁轨处,拔出了连结器。以前在“拂晓三号”的第七节车厢尾部就挂有尾标,待列车分离后,车长点亮了尾标。 就这样,产生了两列“拂晓三号”列车。在八分钟后的5:12分,由七节车厢组成的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发车了,十津川和龟井回到了自己乘的10号车厢里,乘客们还在睡觉。 三月十日早上,田道和由美子乘坐的“拂晓三号”,乘客也都在睡觉吧。田道说睁开眼睛就到佐贺了。由六节车厢组成开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换由dd51型的柴油机头牵引,车体嘎噔地摇晃一下,这样的震动乘客们都没醒。 停车十八分后,开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发车了。 “稍微睡一会吧。”龟井说。 “还有二个多小时就到佐贺了,该起床了。”十津川说,他一点也不感到困倦。窗外渐渐地亮了,乘客们也陆续地在起床。 “田道为什么直到佐贺才起床呢?”龟井说。 “我也很奇怪,这次列车到达佐贺已是7:36分。怎么这个田道还睡着。我和田道去东北时一起坐过兰色列车,他睡觉很轻,早早就起来了。” “说是坂口由美子为了让他睡得好,给他喝了威士忌酒,该不是在威士忌中掺入安眠药了吧。” “我也这么想,可由美子有让他熟睡的必要吗?” “两个人一起乘坐‘拂晓三号’,在佐贺仅停车一分钟,真不明白让田道熟睡后,她打算干什么,她是罪犯?可……” “我也不明白。”十津川说。 在7:36分,“拂晓三号”准时进入了佐贺站的第四站台。 第二节 十津川和龟井下了火车。 “‘拂晓三号’马上就要开车了。”站台上的广播早就通知在佐贺站停车一分钟,由六节车厢组成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向着俩人行走的方向,开往佐世保去了。 三月十日,坂口由美子和田道也是乘同样发出的车。那时,菊地功或者是原田功在佐贺市内的一幢公寓里死亡了。如果这样考虑,在三月十日早七时到八时之间,坂口由美子杀死原田功是不可能的。 二个人出了检票口,在站内的餐馆里吃了早餐。 现在的站台两层或三层的很多,下面是人行道,佐贺站就是这样的,二层是站台,一层是检票口,东西两面分布着餐馆,茶馆,土特产商店和书店。十津川和龟井吃完了早饭,从南口出去了。 确实象是南国九州的站前,凤尾蕉舒展着叶子已经长得很大了。首先叫辆出租车,去了佐贺县警察局。佐贺市的官厅街,作为古城的遗址而被围起来了。佐贺县警察局是砖瓦构造的的建筑。在三层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上面,又补建了一个白色的框架结构建筑物。 十津川他们拜访了警部后,就去见了野崎主任。 “今天要请你当向导啊。”十津川对野崎说。 “是去原田功住的公寓吧。”野崎粗大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这是其一,还要去小田中德子女士的家,也请你作向导。” “这个女人是谁?” “是坂口家的佣人,住址是吴服元街这个有趣的地名。”十津川看着在新大阪站会根递给他的稿纸说。 “是吴服元街?”野崎粗大的眉毛又挑动了一下。 “怎么了?” “也许是巧合吧。这个小田中德子的家离原田功的家步行只有七八分钟。” “可是,原田功不是住在白山吗?” “是的,请看一下市内的地图。”野崎带着十津川他们去看挂在墙上的地图——确实,白山和吴服元街是相邻的。 “这意味着什么?”龟井问。 “是这样的,小田中德子辞去了坂口家的佣人工作,回到了佐贺家乡是半年前的事,紧接着,原田功就住进了佐贺市内的公寓。”十津川说。 “那么先去吴服元街的小田中德子家好吗?”野崎说。 警车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十津川和龟井坐进去,野崎开着车,慢慢地穿过了遗留着昔日风情的城下街。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到了。是个小二楼的建筑,并排还有六个同样的建筑。确认了小田中的门牌后,野崎敲了敲正面的玻璃门。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在答应,开了玻璃门,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出来了,象是在扫除,手里拿着毛巾。 “是小田中德子女士的住宅吗?”十津川问。 “婶婶已经死了。”女子扫视着三个男人说。 “那,那……你是?” “我是她的侄女。”女子说。这个女子叫山本明子,因为一个人生活的婶婶过世之后,家里就没有人了,她们夫妻打算住在这里。野崎给她看了看警察证件,他们进了屋里。 “小田中女士活着的时候,经常有人来玩吗?”龟井喝了一口茶,问明子。 “是的,经常有人来玩,她是个很好客的人。” “那见过这个男子吗?”龟井拿出菊地或者是原田功的照片给明子看。她看着笑了笑说:“啊,是菊地君。” “认识吗?” “是的,他经常来我婶婶这儿玩。” “他从前就认识小田中女士吗?” “我也是这么想,但却是婶婶回到佐贺之后认识的。”明子又笑了笑。 “有什么可笑的事吗?”十津川问。 “开始那个菊地君对婶婶很亲近,还以为他要向婶婶求婚呢,可是婶婶已是近六十岁的人了,菊地君才四十岁,真是有点可笑。” “他对小田中女士很亲近吗?” “是的,本来是在街上偶然相识的,可婶婶感冒躺下了,他捧着一束蔷薇花来探望,简直象恋人送花似的。” “你婶婶对他怎么看?” “开始也觉得他来路不明,不知怀有什么用心,可渐渐地觉得他是个好人,男人能对她这么亲近,谁心里都会高兴的。” “小田中女士有财产吗?”十津川问,明子笑着摇摇头:“婶婶的财产就是这个小屋,在大阪坂口家辞去工作时,给了三百万元,婶婶很仔细地用这些钱。” “现在这些钱呢?该不是为了感谢菊地,给他了吧?”野崎问。 “没有,菊地君无心于婶婶的一元钱,所以婶婶渐渐地很信任他,那三百万至今还剩二百万,我准备给婶婶修一个气派的墓地。” “那他和你婶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龟井问。 “婶婶非常信赖菊地君,大概对菊地君也有隐约的恋情吧。只要一说到他,婶婶的眼里就充满了光彩,菊地君突然被杀,婶婶也就病死了。” “你婶婶一直独身吗?” “是的。” “为什么?” “我也只是听她说过。” “那你婶婶怎么说?” “因为一直在坂口家工作,不知不觉就上了年纪。” “坂口君在佐世保时,你婶婶就在他家帮忙的吧。” “坂口君前妻活着的时候就在一起,坂口君的前妻是个好人,但是后妻不喜欢我婶婶” “或许你婶婶喜欢坂口君吧?”十津川问。明子用力在点点头:“婶婶没明白地讲过,我也是这么想的。婶婶有一张年轻时和坂口君照的照片,坂口君可是个很好的男人。” “自从回到这里,有了菊地功,你婶婶的心里的创伤愈合一点了吧。” “是的。” “那么两个人是无话不谈了。” “是的,至少到最后婶婶是非常信任菊地君的。” 第三节 十津川他们道别后走了出来。也没乘车,由野崎引路,向着原田功住的“白山公寓”步行而去。确实是仅隔一条街很近的地方。原田的房间还保持着发现尸体时的那个样子。 “我已经到这里来调查几次了,也没发现什么东西,”野崎大声说。 “是那个俱乐部的女招待发现了尸体吧。”龟井一边看着地上用粉笔画的记号,一边问野崎。 “是马克西姆高级俱乐部的女招待,名字叫西尾国子,是个很漂亮的小姐。” “原田经常去那个俱乐部吧?” “是的,那是个高级俱乐部,很高档的。” “那里的女招待都很漂亮吧?” “是的。” “和那些漂亮的小姐在一起玩乐的原田不会迷恋年近六十的小田中德子吧。” “应该是不会的。”十津川说。 “那接近她是什么用心呢?” “什么用心?” “如果把她那座房子卖了,值多少钱呢?”十津川问野崎。 “佐贺最近土地的价格比较贵,如果卖掉这所房子,土地大概就值一千万元。” “那样的话,她所拥有的财产就是一千万的土地和剩下的二百万退职金,合起来是一千二百万。按平常的逻辑,原田就是用甜言蜜语欺骗她,卷走这一千二百万,可是原田却改邪归正了,一元钱也不要地真诚对待她。” “不能认为原田改邪归正了,他的目标不是这一千二百万,而是想把猎物弄到手。”龟井说。 “小田德子本身没有财产,但她做佣人时,可能知道坂口家的秘密。” 推理进入了核心,十津川和龟井眼中充满了兴奋。十津川点燃了香烟,吐着烟圈,用眼睛追逐着烟的行踪。野崎凝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坂口良介年轻的时候就在佐世保m造船厂工作,而且在那里结婚了,小田中德子那时就是坂口家的佣人,坂口在佐世保m造船厂激流勇退,回到大阪的交易部作了经理,她仍然在坂口家作工,可见她是很受信赖的。可是她在坂口良介病倒的时候,突然辞去工作回到了家乡佐贺,这是反常的。那时她应当在旁边看护。我想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可辞工归乡或许是和后妻坂口文子及带来的孩子由美子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如果这样考虑,坂口家也是太唐突了。作为后妻的文子不应该马上辞退她。” “是什么时候辞退的?” “是坂口良介病倒的时候。” “文子下了毒药?”十津川说完,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一幕历史剧。 “有这个可能性。”默默听着的野崎眼里透出兴奋,插言说。昔日的锅岛藩领地也有过毒杀藩王的事。 “拜托大阪府警察局,向当时坂口良介的主治医调查一下。”十津川说。 “我马上回局里,和大阪府警察局的会根君联系。”野崎对十津川说。急忙地跑出了房间。 听到门用力关上的声音,十津川苦笑着对龟井说:“又冒出来一个情节。” 文子为了财产成了坂口良介的后妻,在去年就要毒死丈夫坂口,但坂口只是病倒了,却没有死。或许打算慢慢杀死他,大概一开始是下了砒霜。 佣人小田中德子发现了这件事,但为了坂口家的荣誉,没有泄漏出去,就回到了家乡佐贺。或许是忌讳她的存在,文子强行解雇了她。在企业界,关于坂口病倒的事也有不少传闻。肯定被非常敏感的原田听到了风声。可能有人已经注意到突然辞工回乡的小田中德子,可她的口很紧,也许是坂口良介告诉她什么也不要说,所以她也没告诉警察。 坂口良介与小田中德子,从这个意义上讲,都是古板守旧的人。良介可能怀疑后妻文子要杀自己,但觉得说出去是自己的耻辱,就保持沉默了,被良介劝阻的小田中德子也决心不向外界泄漏,而回归故里。 可原田功也不服输。准备啃这块骨头。特意移居小田中德子住的佐贺市,装作偶然遇见而接近了她。又象恋人一样,送花,探病,陪着说话,来打动对方的心,慢慢地钓这条大鱼。这些努力得到了回报。小田中德子感激之余,自言自语地说了些什么呢?可以认为是威胁坂口文子的重要材料。这个时候,坂口良介死了,也许是文子杀死了他。但来自原田的威胁也步步紧逼。文子和女儿由美子正在考虑封原田的嘴。也许由美子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也是参与者之一。可以推测她们是不能容忍原田功吞没坂口家的全部财产。 她们慎重地进行了计划。 杀掉原田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是被警察追捕却是个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定会把原田威胁她们的事查清楚,那就一定要找一个替罪羊——他就是辞去了警察职务在大阪开私立侦探所的田道。 他们对田道的事进行了调查,知道了他在警视厅工作的时候,逮捕过原田功,现在经济状况又不好。具备了扮演罪犯的绝妙条件。所以制定了乘“拂晓三号”旅行的方案。 这就是全部的推理。但前面的问题仍然是没有攻破的壁垒。 第四节 按着常识考虑,让田道和由美子一起乘车,一定是让田道没有不在现场证明。卧铺特快“拂晓三号”是在晚8:35分发车,而且一开始就开放了卧铺,放下了窗帘。由于没有餐车,被其它旅客看见的机会很小,在车上面,由美子又让他喝了掺有安眠药的威士忌酒,使他睡着了。 由美子说没和田道一起乘车,那田道在那段时间的不在现场证明就消失了。这样的话,文子或者宝木真一郎可以使用飞机,使用新干线赶往佐贺,从容地杀害原田。可是这两个人都有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剩下的只有坂口由美子,她又和田道一起乘上了‘拂晓三号’,这却成了她不在现场的证明。用钱雇佣第三者杀人也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就没有必要进行把田道装扮成罪犯的巨大计划了。 她们自己都有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那么原田真是被第三者杀的了?可是这样做,被原田敲诈而陷入窘境的文子不是太愚蠢了吗?杀掉了一个威胁者,又产生了新的威胁者。 如果她们答应带着钱去,原田是不会防范的,在公寓里原田被杀时的状态也证明了这点。从被铁烟灰缸击中后头部这点看,原田是背对着罪犯的,如果是用钱雇的杀手在屋里,不会是这种不戒备的姿式。文子、由美子或宝木如果应原田的要求带着钱来的,他就不会戒备,背对着他们也是自然的。罪犯看见他不防备,就用烟灰缸打倒了他,又用刀刺中他的后背。 “要是从这点考虑,罪犯是文子和由美子的可能性大。”龟井说,“如果是男人宝木真一郎,原田恐怕不会背对着他的。” “是这样的,由美子年轻貌美,文子又是半老徐娘,如果她们应原田的要求带着钱来了,我想原田是不会戒备的。” “田道要是没有乘坐‘拂晓三号’就好了。”十津川长叹一声说。 “怎么这样说?” “田道说自己无罪,和由美子一起从新大阪到佐贺,乘坐的是‘拂晓三号’,由于他这么说,由美子就有了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可她却说,只是在佐世保才见到田道的,这样的话,田道脱不了干系。” “现在我们怎么办?” “既然来在这里,就听听各方面对田道的评价吧。” “那我们就去马克西姆俱乐部吧。” 第五节 等到晚上,十津川和龟井去了霓虹灯大街,在如林的商店中,马克西姆俱乐部是在一幢三层大楼的最上层,而且这所大楼也叫马克西姆大厦。大概是百万富翁的房地产吧。 在霓虹灯大街,过了晚九时才开始热闹,十津川他们到这里时,才七时刚过,尽管店内豪华耀眼,却是空荡荡的。只有三个客人,两个女招待陪着客人们。 十津川和龟井在服务台旁坐下了,给他们看过了警察证件,叫出了俱乐部的经理,经理是个四十多岁,面部白净的人。 “想问一下菊地功这个客人的情况。”十津川说。 经理白净的脸有点红了:“来点掺水的酒。” “来点啤酒吧。”十津川和龟井同时说。 把啤酒倒进杯子,十津川喝着问经理:“菊地经常来这儿吗?” “是的,一周来二三次吧。” “一个月需要多少费用?” “如果是一个人来,费用也不是很高的。” “二、三万这个数够吗?”龟井问。经理耸耸肩笑了:“是十倍以上吧。” “付款及时吗?” “最近欠了二十万,让一个女招待去取时,说菊地君被杀了,我们也很吃惊。” “他是个好客人吗?” “是个好客人。”——大概经常来又及时付钱的都是好客人。 “有固定喜欢的女招待吗?” “有,是国子小姐。” “是发现尸体的那个吧。” 过了八时,女招待来上班了,客人们也都来了,经理把西尾国子叫到了服务台。十津川提到菊地功的名字,果不出所料,她变了脸色。 “别苦着脸,帮帮忙好吗?”龟井哄着她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告诉我们他平时都说些什么?” “菊地君总是吹牛,当时听着又高兴又有趣,过后一想,都是胡说八道。” “没有说过弄到手很多钱的事吗?”龟井问。 十津川把询问全委托给龟井了,自己只是听着。 “现在到处都说不景气,可菊地君稍微动动脑子就能弄到钱,要问他是什么工作,是经纪人吧。” “经纪人?” “错了吗?” “没错,他最近到佐贺来居住,说起过以前的事吗?” “曾说过在东京和大阪住时的事。因为在那边还有很多财产,打算回东京去。那时还说和我一起回去呢。可是他已经死了。” “听菊地君说过坂口这个名字吗?” “坂口?不记得。” “坂口文子或坂口由美子呢?” “坂口,不知道,但由美子有印象。” “噢?”龟井很兴奋,“记得什么事?” “我们店里,有个叫优迷子的女招待,就是在角落里穿着和服的那个女子,曾来到菊地君坐的地方,我叫她优迷子小姐。菊地君就出神地笑了起来。所以就问他为什么笑。” “他怎么回答的?” “他卖弄地说由美子太漂亮了,都使他神魂颠倒了,也不明白是真的是假的。” “确实是。” “呀,菊地君说的那个人还真有啊。” “可惜,就是为她丢了性命。” 第六节 十津川和龟井有点收获但无大收获,带着半途而废的心情,走出了马克西姆。 因为仅仅收集了一些旁证情况。根据小田中德子侄女的证言,觉得明白了原田功为什么来佐贺。可以推断,原田大概从小田中那里知道了坂口良介病倒的真像。根据西尾国子这个女招待的证言,可以推断,原田以前从坂口由美子那里拿到了钱。可这仅仅是旁证情况。 小田中德子和原田功如今都死了,两个人说过什么是死无对证了。而且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都有可靠的不在现场证明,如果不能突破这一点,再多的旁证情况也救不了田道。 那天夜里,十津川和龟井就住在了靠近东佐贺的旅馆里。没有住在国铁佐贺站附近的旅馆,是因为那里来了团体客人,没有房间了。 过了十点,野崎来了,他遗憾地说:“要是我在的话,无论如何也要住在站前的旅馆。” “这儿安静,也不错。”十津川说。 “明天有什么打算?” “本来这回是打算去佐世保的,因为在三月十日,田道和坂口由美子是乘‘拂晓三号’到佐世保的。所以到这里来,是杀人案件发生在这里。去佐世保也许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为了谨慎起见吧。” “仍然打算乘‘拂晓三号’去吗?” “当然,不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从这到佐贺站还很远,最好早一点走,七时到八时这段时间道路阻塞。” “就是这样考虑的,想住在离车站近的旅馆。”十津川略带遗憾地说。 “你那情况怎么样?” “大阪府警察马上对坂口良介的主治医进行调查,如果有可疑点,那肯定是原田威胁坂口文子的把柄了。” “要是找出疑点可太好了。” 如果是病情慢慢地恶化死亡了,多半是中了砒霜类的毒药,但这只是推测,关于杀原田功的事,不在现场证明的阻碍仍然存在。 第七节 第二天早晨,十津川和龟井在六时就醒来了。必须乘7:37分发的‘拂晓三号’,如果在站前的旅馆住,几分钟进入站台都能计算出来。可住在东佐贺就计算不出来了。 早早地吃完饭,在六时半就叫了辆出租车,早点比晚了强。在早晨7:05分到达了佐贺站,“拂晓三号”进站是7:36分,还有三十一分钟。 “来的太早了。”龟井看了看头上的时钟。 “噢,是的。” “怎么办?去茶馆喝杯茶吧。” “进站台吧。”十津川说着,两个人进了检票口。上了二层的站台,在小卖店买了包烟,坐在长椅上,点着了火。早晨的阳光耀眼地射入站台。 “还有二十八分钟呢。”十津川自言自语,这时站台的广播通知了。 “特快卧铺‘拂晓三号’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在半路上的十津川和龟井突然听到‘拂晓三号’,不觉对视了一下。 龟井问附近的车站工作人员:“真的是‘拂晓三号’进站了吗?” “是的。” “可是‘拂晓三号’是在7:37分到站,不是还有二十八分钟吗?”龟井说完,工作人员笑了笑:“这位客人是乘去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吧?” “当然是的。” “现在到站的是开往长崎去的‘拂晓三号’。” “可是,往长崎去和往佐世保去的列车不是在门司分离的吗?”在龟井说话的时候,由ed76型红色机头牵引着七节车厢的列车进入了第四站台——确实能看见列车尾部‘拂晓三号’的标志。 “这是怎么回事?”龟井发呆地看着那个尾标时,列车已经发车了。马上‘拂晓三号’的尾标看不见了,“能给解释一下吗?”龟井对工作人员说。 “我的解释就象你看见的一样,开往长崎去的‘拂晓三号’,在7:10准时到达,停车一分钟后,就发车了。” “那在7:36分,开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也进入同一站台吗?” “是的。” “可是在门司,开往长崎去的和开往佐世保去的已经分成两列了,我们昨天还下到站台上看着操作了呢。一般被分开的两列车将分别进入其它的线路啊。” “一般是这样的,仅仅‘拂晓三号’特殊,在门司分为开往长崎去的和开往佐世保去的两列车之后,就分别进入鹿儿岛本线和筑丰本线,就是为了这个,才在门司分为两列火车的。可在那之后,它们又先后进入了长崎本线,对于座落在长崎本线的佐贺车站来说,就是两次于7:10分和7:36分,‘拂晓三号’进入第四站台。 ““拂晓一号”也是这样的吗?” “那次列车也是分离后,发往长崎和佐世保的,分离点是在前面的肥前山口,在佐贺停车仍然是由十三节车厢组成,到了前面才分离的。所以在佐贺站停车两次的下行列车仅仅是‘拂晓三号’,你们是乘7:36分去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吧?” “不,没有必要再乘车了。”十津川微笑着说。 第七章 一张死亡诊断 第一节 十津川和龟井不顾检票口工作人员奇怪的表情,走出了站台。 在小卖店买了本列车时刻表,二个人就进入了站内的茶馆。要了杯咖啡,在桌子上展开列车时刻表,首先看着九州地区的线路图 在门司站,被分成两列车的“拂晓三号”,并没有立即进入别的线路,而是一前一后行驶在鹿儿岛干线上,在折尾,先行发往长崎的“拂晓三号”,仍然在鹿儿岛干线上行驶到原田站,而后从门司发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在折尾进入了筑丰干线,在直方和饭冢停车后,再次回到鹿儿岛干线。 一般的列车在原田还会再次合成一体,可是“拂晓三号”却保持着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的两列车,一前一后在长崎干线上的鸟栖和佐贺站停车。到肥前山口站,才分别驶入长崎干线和佐世保干线。总之,在门司被分成两列车的“拂晓三号”在之后的门司到折尾之间,原田到肥前山口之间,是一前一后行驶在同一干线上的。只是在门司和折尾之间,开往长崎的在小仓停车,而开往佐世保的却在黑崎停车。 两列“拂晓三号”先后停车的站是鸟栖,佐贺,肥前山口三个车站,在这三个车站,“拂晓三号”列车都停车两次。 “拂晓一号”在途中也分成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二列车,是在肥前山口站分开的,总之同一“拂晓一号”没有两次停车的站。在佐贺也是由十三节车厢组成的“拂晓一号”,仅仅停车一次。在同一车站,同样下行的“拂晓号”列车,停车两次的只有“拂晓三号”。 “坂口由美子肯定是利用了‘拂晓三号’这种特殊的运行方式。”龟井高兴地说。这样一来,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彻底地崩溃了。当然这个计划是母亲文子参与的,也许宝木真一郎也是参与者之一。 “我想计划是这样的。”十津川从时刻表上抬起了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坂口由美子告诉多次进行威胁的原田功,她在三月十日带着钱来佐贺,在早上7:15分左右到达,让他在公寓里等着。因为有前几次带钱来的事,原田功毫不怀疑地等着,和前几次不同的是,来的是一个人,年青貌美的女儿,他是不可能想到她是来杀自己的。出于这样的计划,母亲坂口文子为了让田道落入圈套,就去拜访了他的侦探事务所,进行了奇怪的委托。乘坐飞机,新干线或者“拂晓一号”都不行,只能乘“拂晓三号”才能形成这样的骗局。 什么也不知道的田道,对着递过来的二十万元钱,就在名片的后面写了收据,交给了文子,坂口由美子带着这个收据,在三月九日晚,和田道一起乘上了“拂晓三号”。在23:57分,一出福山,田道就喝了由美子给他的威士忌酒,熟睡过去,大概是放入了安眠药。 由美子有必要让田道熟睡。过了一会,在门司分成开往佐世保和开往长崎的两列车,田道肯定没有醒来,直到佐贺还睡着呢。 在列车没到门司之前,由美子从10号车厢出来,走到了前边的1号到七号车厢里,开往长崎去的列车哪节车厢都行,一定也买了那里的特快卧铺票。田道熟睡着,不会知道由美子移到前面的车厢去了,其它的乘客也在睡觉,谁也没注意由美子的动向。 列车到达了门司站。 前面的七节车厢分离了,成了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后面的六节车厢成了开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在早晨5:20分,发往长崎的“拂晓三号”先发车,由美子就坐在这列车上。这列车早晨7:10分,到达了佐贺。 由美子从车上下来,也许改变了装束,她一米七十的身材,装扮成男子也是很自然的。由美子在站前叫了辆出租车,驶向原田功住的“白山公寓”,乘车只需要五、六分钟。 原田接到通知,是在十日早晨7:15分带着钱来,所以他等在公寓里。接过钱也就放心了。由美子就用那里的铁烟灰缸突然击中了原田的后头部。由美子以前曾经来过这里,知道原田使用铁烟灰缸,也许就用它来作为凶器了,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也许就用刀剌杀他,由于这里有铁烟灰缸,用它打昏原田后,又用刀刺死了他,总之,由美子带着刀就是打算杀原田的。 杀了原田之后,由美子拿回了钱,却把田道写的收据名片,放到了桌子的抽屉里,为什么不放在桌子上而放在抽屉里,由美子很聪明,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会让人有作假的感觉。 由美子不敢延误,急忙飞奔出去,叫了辆出租车,赶往车站。 发往长崎的“拂晓三号”,到达佐贺的时间是早晨7:10分,随后发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到达佐贺的时间是早晨7:36分,7:37分发车,前后只差二十七分。从车站到公寓往返需要十二分钟,杀害原田功需要五分钟,一共需要十七分钟,还剩下十分钟,出入站台虽然匆忙一点,但不是不可能的。 国铁列车运行都是正点的,如果预先演习每天都是如此。由美子成功地回到了佐贺站,在站台上等到了发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乘上了这列车。 列车发车后田道才刚刚起床,走在过路上发现了从洗漱间方向走来的由美子,还问候了一声:“早晨好!”,田道以为由美子是先起床的,在洗漱间洗完脸后回来。可那时由美子是杀人后回来的。 要是在这之前,田道醒来了怎么办?既使这样,由美子也不会有麻烦的,乘的列车不是普通的列车,而是特快卧铺列车,乘客都拉上了帘子睡觉,由美子也肯定是拉上帘子的,既使离开了10号车厢,因为对方是年青的女性,田道也不能拉开她的帘子看她在不在。万一透过帘的缝隙看见卧铺上没有由美子,也不会认为她乘上了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而是上厕所了。 第二节 “可以和大阪府警察局联络,逮捕坂口由美子,坂口文子和宝木真一郎也可以作为同案犯逮捕。这样,田道也能被释放了。”龟井乘势说。 可是十津川却摇摇头:“这可不行,龟井君。” “警部,为什么?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不是已经崩溃了吗。” “是的,她的不在现场证明崩溃了,完整的壁垒上出现了漏洞。” “那还有什么问题?” “你不要忘了,乘上‘拂晓三号’的不只是坂口由美子一人,还有田道。” “这我知道,坂口文子和由美子有杀害坂口良介而被原田威胁,想要灭口的动机。” “可这些还只是推理,没有得到证明。龟井君你是明白的,关于坂口良介的死因,现在还在拜托大阪府警察局调查坂口良介的主治医。” “明白了,可是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已经崩溃了。” “问题就在这里。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崩溃了,太令人高兴了。可是田道也乘上了‘拂晓三号’,由美子没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明,田道也没有了,龟井君你明白吗?” “可是,警部。田道是被坂口母女欺骗乘上了‘拂晓三号’,喝了威士忌酒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离开了佐贺,因此田道不可能是罪犯。” “这些都是田道自己说的。” “警部,你不相信田道的话吗?” “别苦着脸,龟井君。我是相信田道无罪的。田道被欺骗乘上了‘拂晓三号’,喝了带有安眠药的威士忌酒,列车到佐贺时还睡着。在这期间,坂口由美子利用‘拂晓三号’的运行特征,伪造了不在现场证明,杀了原田功,可是如果我们是法官,一定能相信吗?说是由美子利用‘拂晓三号’设计的骗局,对方的律师会反过来说,乘同一次列车的田道也能利用这点设计骗局呀。” “可是,警部。田道那个……” “所以,龟井君。我们相信是没有用的。冷静地考虑,坂口由美子和田道都有可能利用‘拂晓三号’设计骗局。要想帮助田道,必须有证据。” “证据?” “是的,证据。” “我们费尽周折弄清楚了利用‘拂晓三号’的骗局,还是没什么用吗?” “不是这回事。以前是田道没有不在现场证明,而由美子却有。这对田道是决定性的不利因素。可是现在由美子也没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这是一个很大的进展。但田道仍然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现在他们是一样的,不,还不一样。” “还?”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不在现场证明,这一点是一样的,但别的方面还是对田道不利。例如,他写的那封情书,田道是在三月九日从新大阪乘‘拂晓三号’时,才初次认识由美子的。可是由美子却说,以前田道就向她求爱。谁在说谎呢?由美子拿出了田道写给她的情书,这对田道是不利的,笔迹的鉴定结果又证明的确是田道写的。” “笔迹不能作为判断有罪的证据吧?” “但是可以左右法官的判断,坂口文子和由美子母女说田道纠缠由美子,而田道说没有这回事,是受委托和由美子一起乘上‘拂晓三号’,去佐世保的。作为判断,谁在说谎就成了关健。法官在判断的时候,那封情书不是会起很大的作用吗。当然是对田道不利的作用。” “我看那是坂口母女模仿田道笔迹,伪造出来的。” “笔迹鉴定专家能被伪造的东西欺骗吗?”十津川沉思着。 “警部,你真地认为田道给了坂口由美子那封情书吗?” “也没那么想。”十津川说。 “如果田道真地是这样,那他所说的就是谎言了,我想那是田道给别人的情书吧。” “给别人的?” “我没有见到这封情书,可是听大阪府警察局会根主任说,上面也没写坂口由美子的名字。” “噢,说说看。” “总之,是写些你太漂亮了,喜欢你了。没有具体的坂口由美子的名字。或许那封信的收信人不是坂口由美子。” “可是,在信封上不是有名字吗?” “没有,按着坂口由美子和母亲文子的说法,是装在空白的信封里,被田道直接递过来的。在信封上收信人姓名和发信人姓名都没有。” “那是田道写给其它女子的信,被坂口母女不知从哪里弄到了手,而加以利用的了?” “如果田道没有说谎,笔迹专家的鉴定又是他的笔迹,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田道为什么没有想起来呢?” “田道过去一直和我们一起工作,龟井君你也应该很清楚他的性格的。” “我的感觉他是个好青年,但有些浮躁。还有一点,就是过于信赖女子,象这次轻易地就被女子欺骗了。” “我也有同感,他太轻信女子,在年青的时候,可能迷恋某个女子,就马上送上一封情书,想是那些情书中的一封被利用了。总之,坂口母女的计划比我们考虑的更周到细致。” “我们再见田道一次,问问他都给哪里的女子写过情书。” 第三节 十津川把佐贺县警察野崎叫到站前,在茶馆里把‘拂晓三号’的骗局作了说明。 野崎兴奋地听完后,对十津川说:“真惭愧,我这个本地人都没有发现这个骗局。” “说起来真没有想到会利用七时到站的‘拂晓三号’,以往利用铁路的案件,大多是乘l特快列车,因为这次列车是循环运行的。” “我在东京附近行动的时候也没利用过兰色列车。”十津川笑了笑又接着说,“现在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已经崩溃了,但是坂口由美子乘上了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在佐贺7:10分下车时没有证据,找个证人是必要的。” “那你就委托我这个县警察吧。一定能找到证人。三月十日早晨7:10分在这里下火车后一定是乘出租车往返于‘白山公寓’,首先调查出租车司机,马上就能找到送这个漂亮女子的司机。”野崎充满自信地说。 十津川有点觉得野崎过于自信就说:“那就寄希望于你了。”如果能证明,坂口由美子在佐贺下车后乘车去了原田功的公寓,那时候就可以签发逮捕令了。 十津川和龟井同野崎告别之后,从佐贺站乘开往博多的l特快“海鸥六号”。乘这次l特快,仅仅需要一个小时。野崎说过,去博多、去长崎、去佐世保乘这次l特快都很方便。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博多,在博多乘新干线去了大阪。 “佐贺县警察能顺利地找到证人吗?”在新干线上,龟井问十津川。他也觉得野崎考虑的过于简单,有些担心。 “不信赖对方是吗?”十津川说。 到达新大阪是3:08分,还是九州和大阪近,没有从东京到这里来时,能感觉到地域差异。到了大阪府警察局,十津川对会根和警部讲了佐贺的事,要求再和被拘留的田道见一面。 田道看见十津川和龟井,急忙点点头:“太多地麻烦你们了。” “如果你无罪,我们当然会帮助你的。”十津川笑着说。 龟井给田道一颗烟,点着了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崩溃了。”说着把‘拂晓三号’的骗局讲给他听。 田道满脸高兴,可马上又陷入思考之中:“虽然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崩溃了,还不能认定她是罪犯吧?” “是这样的。”十津川接着又说: “你的不在现场证明也消失了。要判断你和坂田母女谁在说谎,因为你和坂口由美子都乘上了‘拂晓三号’列车,两个人都能利用列车这个运行特征,去佐贺杀害原田功。” “是的。”田道的脸色又变得暗淡了。 十津川象是鼓励似地伸过手去放在他的肩上:“成败在此一举。要能证明说谎的不是你,而是坂口母女。首先是你写给坂口由美子的那封情书,那是你写给其它女子的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也有同样的考虑。如果是你的笔迹,那没有其它的解释,又没给那个由美子情书。” “想起来了吗?都在哪里给谁写过情书?” “想不起来。” “还给很多人写过情书吗?”龟井急不可耐地插嘴说。 “在二十左右岁的时候,随便地写过一些情书,记得给一些女笔友写过。”田道挠挠头说。 “唉。”龟井苦笑着说,“文字上都一样吗?” “我不擅长于文学表现,大概都是差不多的吧。” “对方的名字全都不记得吗?” “能想出两个人,后一个人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三个人都是东京女子吗?” “两个人是东京的女子。还有一个人是京都的女子,就这个笔友的名字想不起来了。” “那把想出来的两个人的名字和地址给我写下来吧。”龟井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放在田道面前。 田道把两位女子在东京的地址和名字写在那上面:“可能有的姓名已经变了。”田道一边写一边说。 “给这两个人一共多少封情书?”龟井问。 “每个人大约十封吧,是我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谈恋爱的女子。” “马上和东京联络,请求调查。如果这个名字和地址是正确的,就会顺利地找到她们。” “这会有帮助吗?” “问题是你忘记名字的那个笔友。” “是的。” “如果是京都的女子离大阪比较近,容易让坂口母女把情书弄到手。你怎么就想不起她的名了呢。” “就是想不起来了,记得是个很难写的姓。” “笔友不是通过什么杂志来交换书信的吗?”十津川插嘴说。 “是的。” “那个杂志的名字是?” “是“青春萌芽”月刊。” “是哪一年的?” “是昭和五十三年,我当警察的第二年。因为住独身宿舍很寂寞,看到了这本杂志就和京都的女子开始了通信。” “写情书了吗?” “写了,可在那之后没有得到回音,总之,我是被她拒绝了。” “和那个女子见过面吗?” “曾经见过一面。” “在京都?” “不是,是在东京。恰好她来东京就见了一面,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见面后我又写了封情书,但是被拒绝了,也许是见了面她对我不满意。”田道苦笑着说。 “马上取那本杂志进行调查。”十津川说。 第四节 龟井当天就回东京去了,十津川留在了大阪,和大阪府警察会根一起,调查坂口良介的死亡真相,田道如果能想起那个京都笔友的名字,就到京都去见一见。 送走了龟井,十津川由会根作向导,去见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三郎,这个医生今年五十七岁,是综合医院的院长。 在去梅田附近医院的途中,会根耸耸肩说:“在佐贺县警察和我联络之后,我就去见了他,他说坂口良介的死因毫无可疑之处。” “死亡诊断书是这个浅井写的吗?” “是的。” “你看见过死亡诊断书了吗?” “看见了,死因是心脏病。” “是个常见的死因,就那么肯定是这个死因吗?” “要让那个医生说出死亡的疑点,可不容易。”会根皱着眉头说。 “是个难对付的医生吗?” “很爱发脾气,不好办。” 到了三层楼的医院,是纯白色非常引人注目的大楼。十津川和会根在院长室见到了浅井。浅井是个灰白头发,戴着眼睛的医生。 “怎么又来为难我了。”浅井一脸为难地看着会根和十津川。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十津川打量着对手浅井。 “该说的我都说了,也没有隐藏什么,所以很为难。这位刑警君也看见了坂口君的死亡诊断书,因为心脏病而死亡是很清楚的了,我没什么补充的了。” “你是什么时候当了坂口良介主治医生的?”十津川换了个话题问。 “是坂口君成了大阪贸易部经理的时候,已经有十年了。” “去年坂口君突然病倒的时候,也是你给诊治的吗?” “我接到夫人的电话,马上就赶到了坂口家。” “那时坂口君是什么样的状态?” “是轻度的心脏病发作,血压也快升到二百了,想是公司派来了新经理,坂口君受到了剌激。” “坂口君原来身体就很弱吗?” “血压以前就高,要是注意一点也没大关系。身体也不弱。” “去年病倒之后住院了吗?” “没有住院。” “坂口君突然病倒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十津川说着,浅井笑了笑:“坂口君是过六十岁近七十岁的人了,哪一天血压升高,突然病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后来坂口君的健康状况怎么样了?” “因为心脏衰弱,也就在床上起起卧卧,勉强不得了。” “劝他入院了吗?” “作为医生,劝他几次,可坂口君讨厌医院。” “是死于心脏病吗?” “是的。” “情况是这样的,在九州的佐贺,发生一起杀人案件,坂口由美子被怀疑,因为被害者抓住了坂口良介不是病死,而是被杀害的事来威胁坂口母女,所以我想,去年坂口良介病倒是中毒所致。” “不要胡说八道。”浅井急得瞪着眼睛尖声说。 十津川随意地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坂口良介病了一年多才死,大概是服了砒霜类的毒药,罪犯慢慢地消耗坂口良介的体力而杀了他。也许是心脏病引起的死亡,但究其原因是用了砒霜,使体质变弱了。” “那我的死亡诊断书是胡乱写的了?”浅井涨红了脸。 “还没证实,只是推测。坂口君的遗体没有解剖吗?” “是病死的,为什么要解剖。” “你到达坂口家的时候,已经死亡了吗?” “是的,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认为是心脏病呢?你赶到的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做了坂口君十年的主治医生,怎么死的马上就明白了。是因为高血压,引起心脏衰竭而死的。” “可是不应该做解剖吗?”十津川咬住这点不放,浅井医生变了脸:“请马上给我出去。真讨厌。” 第五节 十津川首先退出来,并招呼会根走出走廊。 “真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十津川一边走出医院一边对会根说。 “我也是被他赶出来的。”会根笑了笑。 “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许是在坂口良介死的时候,他无意或有意地犯有过失,就在死亡诊断书上胡乱添了个死因。” “可是,让他坦白不容易啊。” “一步步地来吧。”十津川说。 第二天上午,从东京回来的龟井向在大阪府警察局的十津川报告了两件事。 其一是关于有田道情书的那两位女子。 “伊东讶子,现住在世田谷区,已经结婚,有一个小孩。” “保存着田道的情书吗?” “一共是五封,全部保存着,和大阪的坂口文子,由美子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婚后生活也很幸福,丈夫月收入近三十五万元,我想不至于出卖昔日的情书吧。” “还有一个人呢。” “白坂多惠子现在同样要结婚了,在町田市内住,见到她时,是她结婚的前一天,说是把除丈夫以外男人的情书全部烧掉了。我们也最大限度地进行了调查,和坂田母女没有什么关系。” “那剩下的就是京都的女子了。” “在国会图书馆找到了那本杂志,把昭和五十三年一月号到十二月号的交际专栏都复印下来了。” “有那个女子的名字吗?” “那上面写有七位京都女子的名字,我说一说名字和住址。”龟井说,十津川把名字和地址都记在稿纸上。这里面肯定有保存田道情书的女子,要是想不起来,就必须全部调查这七个人。 十津川再次见到了田道,让他看这些名字。 “这里面应该有你那个笔友。”十津川说着,田道在嘴里自言自语嘟哝着那七个人的名字,突然,指着一个人名字说:“就是她。” 上面写的是“川路美津枝”。 “肯定吗?” “肯定,住址是伏见稻荷,全国姓稻荷的大都在那里,还曾经写过信呢。其它的六个人地址都不对。噢,想起来了,川路美津枝这个名字,因为难写,只写了‘您’和‘你’而没有写具体的名字。” “知道了。得去找到这个女子。” “她会出卖写给她的情书吗?” “已经知道东京的两个女子和坂口母女没有什么关系,就剩下这个川路美津枝了。既然是笔友,书信交往自然很多,被利用的可能性也很大,要是这个女子和坂口母女也没有关系,那对你就不利了。” “明白了。看来这就是我对女子太友善的结果,真是自做自受。” “别自责了,对女子的友善也是你的优点。”十津川安慰他说。马上准备去京都了。 从新大阪乘新干线到京都仅仅十九分钟。一看见右面的京都白塔就到京都了。十津川不喜欢这个京都塔,但是作为标志倒是很合适的。十津川在久违的京都站下车了。如果再乘坐国铁奈良线,因为是单行线,还得一个小时。这回不是来旅行,可以悠闲地乘坐奈良线。为了帮助田道,就必须早一点拿到对他有利的证据。 十津川在站前叫了辆出租车。京都的出租车都是小型的。十二、三分钟就到了伏见稻荷。走近通往神社的路口,道路的两侧,有一大排土产商店。 十津川来到附近的派出所,请求调查一下,稿纸上写着的川路美津枝这个名字和住址。一个年轻的警察领着他,来到神社路旁的一家挂着“特产屋”招牌的土产商店。 “川路君。”警察向店里喊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小个子女人出来了,警察把十津川介绍给那个女子,“是从东京来的警察,找你有事。” “我是来见川路美津枝小姐的。”十津川说。 对方的脸色马上变得暗淡了:“美津枝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 “是去年年末。” “怎么死了呢?”十津川很失望,田道送情书的事又弄不明白了。 “结婚了吗?” “要是结婚就好了,是个没福气的姑娘,没结婚就死了。” “死因是什么?” “是心脏病发作。我赶到的时候,身体都硬了,真是个不孝的孩子啊。” “这么说,不是在这里死的了?” “是在大阪死的。” “大阪?”十津川精神一振,如果在大阪,也许和坂口母女有关系,“是在大阪工作吗?” “是的。” “知道在大阪住在哪里吗?” “有她来的信。”女人走进店里,拿出了一个名信片。是写着大阪市大淀区一个公寓名字的名信片。去年十月末发出的,写着身体很好,请勿挂念等简单的文字。 十津川把这个公寓的名字记在笔记本上。为了谨慎起见,又问她听没听过坂口文子和坂口由美子的名字,她都摇摇头。 在大坂还有一线希望。十津川从伏见稻荷,坐出租车回到了京都。又乘上了新干线。如果在大阪的川路美津枝和坂口母女有什么关系,那田道的情书被坂口母女弄到手加以利用就是很可能的事。要是这样,就能证明田道没有说谎。他坐在座席上这样考虑着,可在列车要到大阪时,十津川惊愕地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的错误。 坂口由美子从田道那里得来的情书文字是这样的:“请原谅我突然写了这封信,在路上,我只看了你一眼,你的美貌就使我神魂颠倒,我的名字叫田道淳,我不富有,也不善辞令,但我很自负自己年青和真诚,能接受我的求爱吗。” 田道和川路美津枝是笔友,是通过杂志,用书信相互交往的,能写出“在路上,我只看了你一眼……”这样的信吗? 在新大阪站下车的时候,十津川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对于问题所在的情书,只能得出不是写给笔友川路美津枝的结论。虽然川路美津枝住在大阪,但情书的字面合不上。 田道仍然处于困境啊。十津川想。 回到大阪府警察局,会根对他说:“刚才佐贺县警察野崎来了电话。” “找到证人了吗?”十津川满怀希望地问。情书方面情况不妙,如果能找到在三月十日,坂口由美子在佐贺站下车,乘出租车赶往原田功公寓的证人,也许能救了田道。 “不妙。” “没找到证人吗?” “对方把由美子的照片复制了很多,由七个刑警拿着,去让佐贺站的工作人员、出租司机、公寓住的人看,原想是个大美人,有漂亮的面孔,马上能找到证人,可就是没找到。野崎君也很灰心。” “唉!证人也没找到。” “京都方面怎么样?” “也不妙,四处碰壁。” “没见着川路美津枝?” “不管见没见着,我觉得犯了一个大的错误。你也知道由美子拿出的情书上面的文字吧。” “看过还记得,的确上面有句话“在路上只看了你一眼,你的美貌就使我神魂颠倒。”。” “是这么写的,可是田道说川路美津枝是笔友。是笔友能在信上写“在路上,只看了你一眼……”吗?” “的确是这样,是笔友就应写上‘因为看到杂志,给你写了这封信。’” “是这个道理。”十津川一脸失望。 虽然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崩溃了,可没有用,仍然是对田道不利。十津川一个人的时候,他打开了笔记本,在那里写着在京都记下的川路美津枝大阪公寓的地址。这个也没用了。十津川想,可是在看的时候,觉得还是去试一试吧,在这儿呆着,也救不了田道。 十津川站起身,走了出去。 那所公寓是在丰崎神社附近,一幢七层漂亮的公寓。十津川来到一楼管理员室,向管理员夫妻打听川路美津枝的事。 “川路小姐住在五楼,去年年末突然死亡了。”管理员低声说。 “死亡的事我知道。想问问她在这里是怎样生活的,住进来多长时间了?” “将近三年了。” “知道她做的工作吗?”十津川问,不知为什么中年管理员淡淡地笑了笑:“是在外出招揽客人,还曾邀我去那个店呢。” “是女招待吧。” “是的,她又年轻又漂亮,很招惹人的。” “记得那个店的名字吗?” “等一下。”管理员进到里面,哗啦哗啦地找着什么,拿着一个漂亮的火柴盒走了出来,“就是这个店。” “你去过吗?” “这么高级的店,我想去也去不了。”管理员耸耸肩说。火柴盒上印着‘西霸’,不知是女王的‘西霸’,还是矮草的‘西霸’,十津川打算去那个店看看,就带着火柴走出了公寓。 到了夜晚,十津川由会根作向导,去了那个店。 “如果五六个人去西霸这样的店,就得十万元。”会根一边走在北部的繁华大街上,一边对十津川说。 十津川想起了在京都伏见稻荷的土产商店和那位母亲的脸。这个乡下的姑娘却成了大阪闹市区的女招待,接着又死于心脏病发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西霸俱乐部是在一幢三层大楼的最上层,在门上绘着女王的头像,写着俱乐部的名字。一走到里面,首先就看见了天花板上豪华的吊灯,感到这个俱乐部似曾相识。 因为时间还早,客人和女招待也不多。十津川出示了警察证件。在服务台打算听听经理的说法。 “那个姑娘两年前就在这工作了。”结着蝴蝶结,衣服上装饰金扣闪闪发光的经理说。 “没有恋人吗?” “没有固定的男友。” “知道心脏病发作突然死亡了吗?” “知道,因为两天无故旷工,就让一个和她要好的女招待去看看,她在房间里已经死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而死,记得报纸以‘女招待孤独地死去。’为题作了报道。” 客人来了,女招待们迎上去打招呼。 “到这儿来之前,知道她干什么吗?”十津川问。 “在别的店工作,那个店停业了,才到这儿来的。这里的女老板和那里的女老板关系很好的。” “那个店叫什么名字?” “就是附近的“文子”俱乐部,是个小而雅致的店。” “文子?”十津川口中自言自语,突然用兴奋的目光看着会根。会根也马上觉察到了,有点激动。 “文子在成为坂口后妻之前,开的店不就是这个名字吗。”他们等这个店的女老板出来,想再问问这个问题。 胖敦敦的老板娘很爱说话:“警察先生,是这么回事。就是文子女士开的那个店。现在上花轿了,真让人羡慕。” “她的丈夫坂口君最近死了吧。” “是的,可给她留下的大笔财产,仍然令人羡慕啊。” “川路美津枝小姐从前在“文子”俱乐部工作吗?” “是的,因为是个漂亮的姑娘,以前我就注意到她了。如果不是病死了,在我这儿的女招待里,可是出类拔萃了。又漂亮又聪明,因为太爱金钱了,才当女招待的。” “你很熟悉坂口文子吧。” “是的。她在姬路时我就认识。” “姬路?”十津川脸色很紧张,一直挂记着的地名突然冒了出来。根据田道的证言,乘上了三月九日的“拂晓三号”之后,列车到达姬路站的时候,由美子在过路上出神地透过窗户看着车站。 为什么由美子要这样做呢?她到姬路时是怎么想的呢?一直弄不明白。可来到这个店,突然听到了姬路这个地名。 “坂口文子在姬路住过吗?”十津川又问了一次。 “是和女儿两个人。文子不愿说在姬路时的事,那时生活很艰难,她被男人欺骗,又背了一大笔债。那是什么生活啊。” “她有个女儿由美子,在姬路时应该和女儿住在一起的吧?” “是的。” “在姬路母女俩过着艰难的生活,到大阪却成了高级俱乐部的女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十津川问。女老板浅浅一笑说:“那可有形形色色的事。” “形形色色的事?也有一些坏事吗?” “我想没有你们警察感兴趣的事。背着很多的债,过着艰难的生活,所以就到这里来了。文子是很要强的。对我说过,只要不回到从前那种生活,什么事她都做得出来。” “知道她在姬路住在哪里吗?” “在站前有很多的饮食屋,以前她就开了一个喝酒的饮食屋。文子女士有什么事了吗?” “不是,是别人。”十津川迟疑一下,“因为川路美津枝小姐是个爱金钱的姑娘,所以要当女招待吗?” “是的,对金钱淡薄的姑娘是个傻瓜,对金钱有欲望的姑娘既使是做女招待也会成功的。” “她以前就是这样吗?” “当女招待前就不知道了,但在“文子”店工作时,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做,我就注意到她了。要不是突然死去就好了。” “你和坂口文子是朋友吗?” “是的。” “到现在,还能见到文子女士吗?” “是的。有时到这里来玩。现在成了经理夫人,不会怀念外出招览客人的时代了。” “来的时候,川路美津枝也过来说话吗?” “是的,文子女士到这里玩的时候,也经常招呼她,说些旧话。” “女儿由美子不来这里吗?” “只和母亲一起来过二、三回。还领着一个开宝石店的男人。” “宝木君?” “是这个姓。” “川路美津枝的死亡诊断书是哪个医生写的?” “噢,是附近的医生吧。” “她说过把自己保存的情书卖给他人的事吗?”十津川问,女老板眨眨眼睛说:“没听她说过,但这个姑娘为了钱,什么都能卖的。”因为说的极富真实感,就象川路美津枝真的做了这事似的。 十津川和会根告别了女老板和经理,走出了店。 “警部,你认为川路美津枝也是被杀害的吗?”他们并肩走着,会根问。 “坂口母女如果杀了坂口良介,那川路美津枝也有被杀的可能性。都是同样的因心脏病而死,要利用她的情书,就得灭口。”十津川说。 可是要证明这点是很困难的。 第八章 追索到姬路镇 第一节 案件的周围环节都清楚了,可是重要的中心问题仍然是模糊不清。十津川感到很烦躁。 明白了这个案件的罪犯是坂口母女,在三月九日晚,乘上了“拂晓三号”的坂口由美子,于十日早晨在佐贺杀了原田功,骗局也被戳穿了。动机可以这样推测。母亲文子成了坂口的后妻之后,为了把大笔的财产弄到手,以病死掩人耳目,杀害了坂口良介。探知此事的原田功对坂口母女进行敲诈,坂口母女打算杀害原田,利用“拂晓三号”的特殊运行方式设计了骗局。并开始把私立侦探田道装扮成罪犯。只是坂口母女如何知道川路美津枝保存着田道情书的事,还不明白。 大阪ko出租车公司的司机,回到东京之后,被送来掺有毒药的威士忌酒毒死的事,肯定是坂口母女所为,虽然不清楚由美子的夫婚夫宝木真一郎是否参与了此事,但十津川认为,坂口母女肯定是主犯。 现在需要坂口母女犯罪的证据。 在佐贺杀害原田功,是坂口由美子在门司换乘了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在三月十日早晨7:10分到达佐贺车站。乘出租车赶往原田的公寓,杀了他。并再次若无其事地回到的佐贺站,一定是乘上了7:37分开往佐世保的“拂晓三号”,可是没有得到证明。 如果田道没有乘坐“拂晓三号”,那么坂口由美子不在现场证明崩溃的时候,就能以杀人嫌疑逮捕她和她母亲。因为有杀害原田功的动机,并且乘上“拂晓三号”列车的,只有坂口由美子一人。可恰巧田道也乘上了“拂晓三号”,那么由美子能利用二个“拂晓三号”在佐贺停留,杀害原田功,田道也同样有这个机会。 开庭的时候,检察官如果指明坂口由美子不在现场证明是个骗局,那么她的辩护律师就会主张田道也是同样的。而且佐贺县警察局野崎主任也没有找到,在三月十日早晨七时十五、六分左右,从佐贺站让由美子乘车的司机。 其它方面,对田道也是不利的。列车直到佐贺,他都在卧铺上睡觉。如果他象十津川和龟井一样,在门司站下来,看“拂晓三号”分成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两列车的情景,并且送走先行发车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那么他的不在现场证明就很完全了。可是田道没有这样,从门司到佐贺这个重要的区间内,他在拉上了帘子的卧铺上,谁也没有看到他。 在重要的时候,就出问题了。十津川不顺心地咋着舌。当刑警时的田道就是这样。是个又勇敢又能干的年青刑警,可是一下就犯了大错。结果被迫辞去警察的职务。这个毛病真没法治了。 总之他做什么事情都不得要领。某种意义上讲,是他过于善良的缺点所致吧。十津川一边咋着舌,一边苦笑着。 第二节 十津川给东京的龟井挂了电话:“明天想去姬路,你也一起去好吗?” “是上次路过的姬路吗?弄明白什么事了?” “坂口母女到大阪前,在姬路生活,在那里过着相当困苦的日子。也许能找到坂口母女行动的根源。” “明天乘最早的新干线过去。” “谢谢!你不在我心里没底。” “警部太客气了。”龟井对着电话笑笑。 放下话筒的十津川,再一次见到了田道,在去姬路之前,把有些事情确认一下。 田道望着十津川的脸问:“找到川路美津枝了吗?” “去了她家但没见着,她已经死了。” “那情书的事又弄不明白了?”田道垂头丧气地说。 “可是知道了她和坂口母女有关系。坂口文子在大阪开了个叫“文子”的店,她在那里曾经工作过。” “是吗?”田道象看见金钱一样,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那就有可能把我写给她的情书转给了坂口母女。” “有这个可能性。” “还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是重要的事情,你要认真地考虑。你是看了杂志的交际专栏后,给川路美津枝写的情书。接着又相互交往了几封信之后,她才来到京城见面的吧。” “是这样的。” “真是这样的吗?这可是你有罪没罪的大问题,要认真地考虑。你看了杂志,马上给她写了情书。好好想想,一定是这样吗?” “警部,我是看了那本杂志,就写了信的。” “那麻烦了。你没邮出信,就去京都了吗?”十津川这么说着,田道脸上是越来越困惑的表情:“肯定是在去京都之前看了杂志,就邮出情书的。” “你买旧的杂志吗?” “我从来不买旧的杂志。” “那你等我调查一下。”十津川急忙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十二、三分钟后又回来了。 “向东京打电话调查过了。“青春萌芽”这份杂志是在每月的二十三日出版,登有川路美津枝名字的那期是昭和五十三年七月号,这个七月号是在五月的二十三日发行出售。可是你从五月二十四起的三天间,在休假条上写着去旅行了。” “是吗?”田道把目光投向空间,在回忆那时的事。 “没想起来昭和五十三年的五月份去哪里旅行了吗?” “那就是去了京都。因为以前就想去了。” “如果是那样,你看见了杂志的交际专栏,在去京都的时候,就有可能到伏见稻荷去见她。对吗?” “等一等。”田道又把目光投向空中。 十津川一言不发地期待着他能想起什么来。 第三节 “噢,想起来了。”田道显得异常兴奋地说。 “快说说看。” “从前我就想去京都,所以就休了三天假。渐渐的想起来了。到了东京站,在站内的书店里买了新出版的“青春萌芽”七月号。以前也经常买这本杂志。在新干线上流览杂志,看见了她的名字,是这样的。看了杂志后,就写了那封信。” “那?” “恰巧要去京都,就想去见一见她,看是怎样的女子。第一天去了清水寺,金阁寺等一些地方游览,第二天就打算去伏见稻荷。” “去川路美津枝的家拜访了吗?” “没有,我还没有那样的勇气。”田道笑笑接着说,“只是痴情地在她家的门口转来转去的等了一段时间,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从车站的方向走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姐。” “是川路美津枝吗?” “不是。可一见就知道是个京都的小姐。我盯着她的时候,她就在附近消失了。我就非常想和她交往,第二天在旅馆里写了那封情书。又在同一地点等着她。” “那交给她了吗?” “等了大约两个小时她来了,就交给了她。那以后我才知道她就是川路美津枝。因为传递了情书,才知道她就是在杂志上登的那个女子。从那开始相互通信,在三个月后,她来到了东京。随后让人吃惊地和我断绝了关系。因为是极好的恋人,来往的信也就没寄回来。” “从那时到现在,你们所有的来往信件呢?” “对方没返回来,我也没返回去。也是为了回忆和这位恋人在一起的时光吧。” “因为这个恋爱没有结果,她也就去了大阪,作了外出招揽客人的女招待。” “是吗?那是出意外了。当时她说,她的恋人是k大出来的高材生,是某大公司的高级职员,是大资本家的独生子。也真心地爱她。” “这么说,是为了让你对她死心。那以后就没来过信吧。” “那是当然了。连她的名字我都忘了……只是开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按着地址录上的名字,送了一些印刷的业务介绍。也许送到了她在的地方。 “的确,川路美津枝应该知道你在大阪开了侦探事务所。” “也许是这样的,都怪我处事轻率,给警部带来这么多麻烦,太抱歉了。”田道鞠了一躬。 “不要这么说,只要你是无罪的,我就能帮助你,而且我和龟井君都相信你不会为了钱而杀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救你出去了。”十津川说。 第四节 第二天,十津川从新大阪乘上了上午11:24分发往博多的“光芒75号”,和龟井在车厢里碰了面,从这里到姬路还需要四十分钟。 “田道情书的事怎么样了?”龟井担心地问。 “有头绪了。” “是吗?” “在昭和五十三年五月,田道去了京都,在路上偶然遇到一位京都女郎,他为其美貌所倾倒,就写了封情书递过去。因为不知对方的姓名,所以在情书中就没写姓名。后来才知道这位京都女郎就是川路美津枝。” “坂口母女从美津枝那里,知道她过去的恋人开了侦探事务所,就打算解决原田的威胁并且利用田道,从美津枝那里把情书弄到了手,就开始实施移木接花,陷害田道的计划了。” “只能这么考虑。” “能得到证明吗?” “由美子保存着有问题的情书,可那不是田道最近写给坂口由美子的。而是在昭和五十三年,写给川路美津枝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据墨水的变色程度,就知道了是新写的还是从前写的。这封有问题的情书,已经被大阪府警察局扣押了,通过科学鉴定,也许弄不清是什么年间的墨迹,但应该能明白是新墨迹还是旧墨迹。” 列车通过新神户后,到达了姬路站,是十二时稍差一点。 下了月台,对着站前的大道上就能看见姬路镇。在彩色名信片上看姬路城,是很壮观的,可从新干线车站的站台上看,很意外的觉得是个小城。 当然今天不是来看城的,是来调查坂口母女足迹的。但愿能对解决这个案件起作用,十津川想。 “真是个漂亮的小城啊!”龟井看着姬路说。 “问题是在这座美丽的小城,坂口母女是怎样生活的呢?”十津川说着,二个人下了台阶,走向出口。 说是坂口母女在站前开了个饮食店。十津川和龟井出了检票口,就找到了那排旧的饮食店。恰巧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找到了一个古老的中华面条馆,两个人进去了。看上去是个很受欢迎的店,已经有好多男女职员在里面就餐。 两个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下了。订了大碗的拉面,故意慢慢吃着。其它的客人象是利用公司午休出来吃饭的,吃完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店里就空空荡荡的了。六十五、六岁的店老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占着座位的十津川他们,大概以为是无钱付帐的。十津川苦笑着先付了饭钱,然后走到服务台,让老板看了警察证件。 “这个店开了很长时间了吧?” “从战后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年了。”店老板板着脸说。言语间有一种自豪感。 “那这条饮食街都挺熟悉吧?” “是的。” “我们来调查一个女人,请您一定大力帮忙。” “说到帮忙,可我和这些人的关系比较疏远。” “请看一下这张照片。”十津川把坂口文子的照片让他看。 “这是最近的照片。可从前在这一带开小饮食店的人,都是相当辛苦的了,你想知道什么?” 第五节 老板把夫人从里面招呼出来,两个人一起看着文子的面部照片。 “好象在哪里见过。” “是的呀。”夫妻俩小声商量着,老板问,“知道是经营什么的店吗?” “不知道。应该带着一个女儿,在这里是五、六年前的事,女儿也就十七、八岁吧。”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叫文子,女儿叫由美子。在大阪开了一个叫“文子”的高级俱乐部,听说在这里开的店也叫同样名字。” 十津川这么一说,夫人突然眼睛一亮:“他爸爸,过去在s横街上,不是有一个叫“文子”的店吗。是个漂亮的女老板开的。” “啊。是那个店。可是没有女儿呀,我去过两三次,仅仅有一个面部白净的儿子,女老板也说只有一个儿子呀。” “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真的吗?” “我最初也认为是她的儿子,后来才知道是她的女儿,还很吃惊呢。” “我说吗,要是个男子脸也太白了。”老板用鼻子哼了一声。 十津川打断夫妻俩的对话问:“这个s横街在哪儿?” “我领你们去。”小个子夫人爽快地从服务台里走了出来,领着十津川和龟井去了s横街。 走进阳光射不进来的小街上,路的两旁排列着火柴盒似的小店。“丽丽”“恋路”这些以人的名字命名的小酒吧,让人觉得哪个店都是喝一杯的好地方。 因为是白天,当然哪个店都关门了,霓虹灯也没亮。因此看上去很寂静。哪个店都有二层,也许是在二楼居住吧。但奇怪的是没有发现人,只有一个黑胖的猫在慢慢腾腾在来回走动。 “就是这儿。”夫人停住了,指着一个店说——那个店上写着“短笛酒吧” “如果问这个店的主人,能清楚文子的事吗?”十津川说。 “这个短笛酒吧的女老板是最近从冈山来的,还是问问加代女士更好一些。” “加代?” “是“大通”店的女老板。这个横街的头面人物,因为已经五十多岁了,所以就和女儿两个人一起开店,是个有名的女老板。我想文子女士的事她一定知道。” “我们想见这位加代女士。去哪里找她呢?” “听说就住在附近的公寓里,可不知道是什么公寓,等等吧。” “那好,就等开店的时候吧。” 第六节 消磨一会时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再次来到s横街。 白天来看这里时,简直就是摄影的布景。可现在死人都苏醒过来了,人声嘈杂。“大通”的招牌也一片通明。进入里面,看见服务台旁只有站五六个人的地方。因为还没到七点,除了十津川他们,还没有别的客人。五十二、三岁的女老板一定是加代女士了。 “欢迎光临!”尖尖的声音说。 二个人在服务台旁坐下了,看见一个穿着棉布裤,毛线上衣的年青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可能就是中华面条馆老板夫人说的那个姑娘吧。 “来一杯啤洒好吧。”十津川一边说着,一边让她看了警察证件,“想找女老板打听点事。” “我和警察没有什么事。” “不是女老板的事,是在这斜对面,过去有个叫‘文子’的店,想打听那个店的事。”龟井说。 “是文子女士的事呀。”加代说着,点燃了一支烟,吐着烟圈,“在那里确实有文子这个人,开了一个店。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我们都叫她文子女士。” “是个怎样的人呢?”十津川问。 “怎么说呢,开始时,是个很可怜的人。因为丈夫借了很多债死去了,就和女儿俩个人从大阪逃到这里来了。还是我出面担保,从银行借的钱开了这个饮食店。真不容易,那时她们是一贫如洗啊。” “有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吗?” “是的,她说是姑娘找不到称心如意的爱人,才女扮男装的。这是理由之一吧。那个姑娘长的很漂亮,来喝酒的客人总是动手动脚的。但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是什么原因呢?” “文子女士多少说过一点,在讨债的时候,职员金融协会有的人把欠债人的姑娘弄到土耳其,让姑娘干活来偿还借款。所以她害怕,就让姑娘女扮男装了。” “装扮得很象男子啊。” “是的。那个姑娘身材高,看上去很象是个男子。有好多人一直相信她真是个男子。” “姑娘不上学吗?” “迁过来的时候,去过两三个月吧。是不是呀?”女老板招呼女儿。 正在洗玻璃杯的女儿抬起头说:“进入了三年级,仅仅来了三个月,以后就没来。” “文子女士的女儿是在高中中途退学后,转到这里来的。又重新上的高中。” “上学时,由美子是个怎样的姑娘?”十津川把目光转向女儿,问道。 “因为她很漂亮,在男同学中很受欢迎。她头脑聪明,只是性格太倔强了。” “和她母亲一起开饮食店时,情况怎么样?” “讨厌这样的贫穷生活成了她的口头禅。让人感到她讨厌和憎恨贫穷。她也说过,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可以做。” “是哪所高中?” “就是离城很近的n高中。”姑娘生硬地说。 “文子女士开了几年店?”十津川又把目光转到母亲加代的身上。 恰巧这时来了个中年客人,加代对那个客人说了声“欢迎光临”,又对十津川说:“几年呢?将近三年吧。” “客人对她的评价怎么样呢?”龟井问。 加代说“是这样的。”又想了想说,“你问问那个人就很清楚了。是本田君,在这前面开了一家鱼铺。有一段时间他迷恋文子女士。经常到那个店里去。”说着用手指了指一个刚刚进来的客人——这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四十五、六岁的男人。 龟井出示了警察证件。问他:“你很清楚文子女士的事吧?” 对方的眼睛一亮问:“那个女人又干什么事了?” 龟井很吃惊地问:“为什么?” “你们警察不是来调查的吗?” “可是你说了‘又’,在这里也干什么事吗?”龟井问。 本田搔搔头说:“一不小心,让那个女的骗去了上百万元钱。” “那是你贪恋女色的后果。”加代嘲弄地说。 龟井自言自语地说着:“是上百万?是用什么手法骗取的呢?” “真没脸说。认识了那个女的,就经常去她那里。看她白白净净的,又有几分姿色。当时我又死了妻子,挺寂寞的。对方也是结过婚的人,就想要能在一起生活也不错。” “是用钱取悦她吧?”加代插嘴说。 “是象我说的这样。她一个寡妇,生活也是很寂寞的,她也并非没有这种感觉。可好象是为我服务似的。在那期间,她背着亡夫的欠债,被职员金融协会追得很困窘。就对我说要借一百万,我想不过是一百万,就借给她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 “到底没有还我钱。我还觉得反正在一起开店,一时不给也没什么,以后再问她。可是她突然不告而别了。到后来才知道,借给她钱的还有四、五个人,大家都被欺骗了。” “大家都借给她多少呢?” “这事弄得很巧妙。大家都在百万元以下,如果一个人借给她五、六百万,那拚死也得把这个女的找回来让她还钱。可都是百万以下,什么也不顾地闹起来,太小家子气了,所以大家就忍气吞声了。” 第七节 从五个客人那里,每人借一百万,总共是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可是还有解不开的谜。 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那天信步回到了大阪,在北部开了一家“文子”高级俱乐部。在那里,开一个那样的俱乐部,押租必须得在三千万元以上,五百万元是不够的。还必须支付职员金融协会的欠债,最少也得五千万元。那么多钱她是怎么弄到手的呢?都干了什么事呢?这些都在十津川头脑中留下了疑问。 “说到文子这个女人,那个爷怎么样了?”本田着急地问。 “是那个田原爷吗?怎么样了?”加代想起来似地插言问。 “那个人也和文子有关系吗?”十津川问。 “她突然失踪的时候,那个原田爷也失踪了。”加代说。 “为什么?是一起失踪的吗?是个多大岁数的男人?” “六十五岁吧?” “是六十三岁。”本田说 “那个人也经常去她的店喝酒吗?” “是的,经常去。”本田点点头。 “六十三岁的人,和她能有关系吗?” “那个爷可是有钱的主。”本田耸了耸肩说。 “可要是有钱,不是应该去更大的俱乐部玩乐吗?”十津川问。 本田笑了笑:“如果是一开始就有钱当然是了。可那个爷是突然有钱的,不习惯去高级俱乐部。那个原田爷在附近开个小面包店。可他的哥哥是个能干的人,事业辉煌,有几亿的资产。突然暴死了,而且他哥哥的夫人也死了,还没有孩子。所以这几亿的遗产就落到田原君的手里。上了继承税,还应该有一,二个亿吧。” “那个田原君失踪了吗?” “在文子失踪的时候,那个爷也不见了。所以想两个人是不是串通好,到什么地方去了。咱们还是比不上有钱的人啊。” “原田这个人是带着他哥哥留给他的遗产失踪的吗?” “后来有各种各样的风声。”加代插嘴说。看到她眼睛发亮,可能很喜欢这些传言。 “是些什么风声呢?”龟井问。 “有人看见田原君和文子母女在一起从姬路车站,乘上了新干线。田原君是带着全部的财产离家出走的。” “田原这个人没有家吗?” “有夫人。”本田说。 “那么夫人怎么样了呢?” “是和女儿夫妻住在一起的吧。” “田原君到现在也没找到吗?” “是的。没听说回到姬路来。”本田在说的时候,又来的二个客人,狭窄的店中马上就满了。 十津川给龟井使了一个眼色,走了出去。 第八节 “有必要调查一下田原老人的事。”龟井说。 “是的。”十津川点点头。向姬路城附近的姬路警察署走去。 ——田原老人失踪的时候,夫人肯定会向警察提出调查申请的——十津川猜中了,在三年前就提出的调查申请。 “提出申请的是夫人田原德子。”一个叫阿原的刑警看着案卷对十津川说。 “那么结果怎样呢?” “听夫人讲,是老板田原政次郎有了外遇,迷恋饮食店的女老板,和她一起私奔了。也没太投入力量进行调查,又不是恐怖的刑事案件。” “那到现在也没找到田原政次郎吗。” “是的,夫人也灰心了。” “田原政次郎有一大笔财产,那些财产怎么样了?” “和那个女的私奔时,他带着一亿元现金的。可是夫人还有剩下的那些钱,生活也不困难。” “带着一亿元现金?” “在失踪的前一天,田原政次郎自己去了银行,提一亿元现金带走了。因为哥哥暴死,他得到了近两亿元的遗产,带走了一半。” “田原政次郎是个怎样的人?” “因为接到了调查申请,就进行了调查,夫妻俩开了个小面包店,是个诚实的手艺人。附近的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平常喜欢喝杯酒,感到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只是他哥哥的大笔遗产到手后,有点不可捉摸了。” “是开始迷恋那个女老板,后来私奔的事吗?” “是的。” “也调查那个女老板的事了吗?” “也做了调查。她有个叫由美子的女儿,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文子为了金钱和田原政次郎谈恋爱,认识他俩的人都说,要是没有钱,肯定会把田原赶出来的。” “出了姬路,知道去哪里了吗?” “好象是去了大阪,也没去调查。夫人也说,让他去吧,以后他还得回到自己的地方来。但到现在也没回来。” “女的在大阪开了一家高级俱乐部。”十津川说。阿原说“是吗?”并且点点头。 “在大阪,开一家高级俱乐部得需要很多钱吧?” “得几千万吧,用田原政次郎的钱不是正好吗,一亿元太富富有余了。” “知道田原政次郎在什么地方吗?” “在大阪也见过几次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但没有看到田原政次郎。” “那么,已经分开了吧?” “这样说没道理,他带的一亿元钱已经变成文子在大阪北部开高级俱乐部的资金了。” “那么,是把老人赶出来了?” “如果赶出来的话,老人应该回到姬路来,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回来。” “快说说。” “也许是死了。没有这样的风声吗?”十津川问。 “已经不调查田原政次郎的事了。” “那再打听打听,能告诉我们老人的夫人住在哪里吗?” “我这就领你们去。” 第九节 阿原刑警用警车把十津川和龟井送到了姬路站的对面,田原德子老人和女儿夫妻,就住在这手柄山中央公园附近。今年六十五岁的田原德子精神很好,很健谈。她称呼行踪不明的田原政次郎为老头子。 “老头子不住在东京吗?”德子说。 “有理由这样认为吗?”十津川问。 “他曾经挂来了电话。” “什么时候?” “是和那个女老板失踪的第二年,也就是前年的夏天。” “从东京来的电话吗?” “是这么说的。” “那接电话的不是你吗?” “是我和女儿都不在家的时候,我外孙子接的电话。老头子说他在东京。离开那个女老板很不愉快,不回姬路了。我对女儿说,要是他能早一点回来就好了。” “是昭和五十六年的夏天吧?” “是的。是七月末。” “你外孙子几岁了?” “现在上小学二年级。” “那接电话时,还在幼儿园吧。” “是的。” “外孙子能听出政次郎君的声音吗?” “我想是能的。”德子过于自信地说。 “政次郎失踪的时候带着一亿元钱,没错吧?” “是的,在银行提了一亿元现金带走的。银行也很吃惊,问他干什么用?” “政次郎君说什么了?” “说要开一个新店,无论如何是必要的。打算在哪里和谁开新店呢?”德子皱着眉头说。开始对于丈夫也没什么怨恨,只是希望他能回来。可说到具体的事情,还是流露出一丝怨恨。 十津川想,田原政次郎对银行职员说要开个新店。也许是真的。坂口文子大概对田原说,要他一起去大阪开店。田原相信了她的话,就从银行提出一亿元钱,交给了文子。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肯定是用这一亿元钱,偿还了欠债,又在大阪的繁华区开了家高级俱乐部。她们就是使用这样的手段,从象征着贫困的姬路逃脱出去。 被利用了的田原政次郎怎么样了呢?现在文子和由美子,为了守住自己的地位而成了杀人犯。难道三年前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吗? “政次郎君就联络过那一次吗?”十津川问。 “是的。就是那一次电话。也不知老头子怎么想的。小外孙子这么可爱,如果他活着,什么时候还能联络的。” “你知道一起失踪的女老板文子吗?” “知道是个开小饮食店的,可我没有见过她。” “政次郎君长的什么样,如果有照片借一张。”十津川说。德子从里面拿出一张褪了色的照片,递了过来。 “有点糊涂,但是个好人。”德子说。 ——确实是个很善良的面孔,确实是个开小面包店手艺人的面孔。对文子来说,就是容易欺骗的对手。 第十节 当天,他们就住在了姬路。 一进入旅馆,十津川首先给东京西本刑警挂了电话。 “在五十五年到五十六年之间,按身份不明而处理的死者当中,调查一下有没有年龄为六十三岁,身长一百五三十厘米,面貌类似s明星的老人。名字叫田原政次郎,出生于姬路。”十津川拜托他。也说明了从东京给他孙子打电话的事。其次,又拜托大阪府警察局会根主任进行相同的调查。 从东京来的电话很可能是伪造的。田原带着一亿元钱,同文子和由美子一起去了大阪。但文子只是需要那一亿元钱,不需要田原政次郎,这就成问题了。 第二天早晨,龟井去拜访坂口由美子学习过三个月的n高中。想问一问由美子那时的情况。 十津川再次去了姬路警察署。田原政次郎带着一亿元现金和文子他们去了大阪,也许是他的宿命啊,可能还没出姬路就被杀害了。 这次见到署长,问他是否有在昭和五十五年到五十六年间,身份不明的死者。 署长让部下拿来案卷,查找一下说:“在昭和五十六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死亡者。是在附近进行建楼施工时,一名作业员被压在建筑材料下面而死亡了,身份不明。” “年龄多大?” “四十岁左右。是东北人。” “那不是。”十津川说。 到中午的时候,龟井从n高中回到了警察署。 “情况怎么样?”十津川问。 龟井从兜里掏出折叠的稿纸说:“首先请读一读这个,是坂口由美子写的作文。” 在二张稿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我的生存方式 我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就故去了。不是简单地故去了,而是留下了大笔欠债后故去了。接着,我和母亲就开始了躲债的日子。每天都有来讨债的人。我在家里每天都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听着大声责骂母亲的声音。无论逃到哪里,也不知怎么就让人找到了,讨债的人随后就追来了。 父亲活着的时候,我家有又大又漂亮的草坪,有二条狗,在水池里有鲤鱼。渐渐地我们搬进了很小的房子,现在住进了站前昏暗的小巷,母亲开了个小饮食店,我也帮忙。 在这里,讨债的又追来了,带走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这样持续下去,母亲和我一定没有指望了。 这期间在学校学到了‘紧急避难’,在我自己死亡的时候,即使杀死对手,也不会受到惩罚了。(想)现在,母亲和我都觉得在慢慢地被扼杀。如果是那样,为了救命,无论做出什么事,不是都会得到原谅吗? 这就是我考虑的生存方式。 “有什么想法?”龟井问。 “真是有意思。对‘紧急避难’的高明解释。可这也更能看出坂口由美子当时的心境。” “然后我又见到了教坂口由美子三个月的老师。” “听听老师说什么。” “三十二岁的音乐教师,是个潇洒的男子。由美子上高中的时候,或许与他隐约有点恋情。说是去了大阪之后,仅仅给这个老师来过一封信,就勉强把这封信借来了。署的是坂口由美子的名字,是她母亲和坂口结婚后写的信。” 龟井拿出这封信,让十津川看。 收信人是“n高中井崎先生收”。 发信人姓名如龟井所说,是坂口由美子。住址没有写,只有大阪的邮戳。 先生: 也许你忘记了,那个仅在n高中就读三个月,名字叫由美子的学生。 我改变了姓,但不是我结婚了,而是我母亲再婚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母女叫讨债者追来逐去的姑娘了,不是在昏暗小巷里开小饮食店,母女一起干活的那个姑娘了。现在我和母亲都有很多的钱,我已是这一带有钱有势人家的小姐了。 想起在姬路的时候,除先生以外,全是悲凉,遗憾和愤恨。 先生曾来过一次也知道,站前的小饮食店里,因为不干净,有很多蟑螂到处在爬。我和母亲没有钱另租其它住处,就睡在小店的二楼,在二楼也有蟑螂,还得通宵听着醉鬼们的吵闹。 讨厌再次回到这样的生活。绝对的。 还忘了一件事,我觉得学校里的那架钢琴,又旧音质又不好。另寄的邮件,送上一百万元,请用这些钱来买一架钢琴。现在我可以很随便地支付这些小钱。 “写着她名字的钢琴就摆在那里。”龟井说。 “真是一封奇怪的信。是为了填补昔日的遗憾而写的信吧。” “在姬路的生活,对年青的由美子来说,是一连串的屈辱。那个音乐老师说,由美子只上了三个月就退学了,是因为那些讨债者埋伏在学校的门口,威胁她如果不还钱,就把她弄到土耳其去干活。在学校的旁边,引起很多学生围观。她为了反抗,就再也不来上学了。” “赠的一百万元,是为了向学校报复吗?” “也许是这样的。” “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文子和姑娘由美子不顾一切地从姬路的生活中逃脱出去。” “带着一亿元钱失踪的田原政次郎,被坂口母女杀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龟井说。 第九章 意料中的结局 第一节 十津川和龟井回到了大阪。 在大阪府警察局一露面,江岛警部象是等候他们似的迎接二人。 “找到了。”江岛对十津川说。 “是田原政次郎的尸体吗?” “查阅了从五十五年到五十六年间的全部记录,五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在千里丘的杂树林中,发现了一具被埋着的尸体,已经成了骷髅。推定死亡时间是一年前的五十五年十月份左右,年龄六十岁前后,身长约一百五十三厘米,男性。由于头盖骨凹陷,认为是杀人案件。但因为重要的身份不明,而使调查走入迷宫。” “如果是五十五年十月,那正是田原政次郎在姬路带着一亿元钱,失踪的日子,应该是十月九日。” “这个骷髅尸体要是田原政次郎,那真太可怜了,一到大阪就被杀害了。” “对于那时的文子和由美子来说,需要的是钱,而不是累赘的老人。” “这是骷髅案件的材料。”江岛把订好的案卷给十津川看。 十津川和龟井流览了一下案卷。 根据检验骷髅尸体法医的报告,两根肋骨有连接的痕迹,是四、五年内的事。这是确认身份的一个线索。罪犯是把尸体裸露着埋的,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只在骷髅的旁边发现了一个火柴盒。因埋了一年多,火柴盒上的标签都腐烂了,只隐约有个‘文’字,这些都记录在案,案卷上还贴着那个火柴盒的照片。 那个时候,文子在大阪还没开“文子”俱乐部,如果和文子有关系,那也是在姬路开的“文子”饮食店。 “我去核实一下吧。”龟井说。 在龟井打电话同姬路核实期间,十津川问江岛:“坂口良介的主治医浅井方面,情况怎么样了?” 十津川一直认为坂口的死是文子和由美子让他喝了什么毒药而造成的。但坂口的主治医浅井医生却出具了因心脏病致死的死亡诊断书,如果十津川的推理是正确的话,那浅井医生就是被文子收买了。 “关于浅井医生已经弄明白了两件我们感兴趣的事。”江岛说。 “其一是文子在大阪北部开俱乐部的时候,他作为客人去过几次。其二是身为浅井医院院长的浅井医师,他的医院偷税漏税被查出后,处以八千万元的罚款,不知怎么回事,这个钱是坂口文子给承担支付的。” “不是坂口良介付的吗?是他的主治医生啊。” “可是,那时候坂口良介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坂口家的全部事情都由妻子坂口文子一手承担。” “八千万罚金,浅井支付不起吗?” “都传说这个浅井喜好赌搏,赛马、赛车每次都赌上百万。” “这些要是事实的话,浅井完全可能为了钱,而出卖良心。” “还有一个不关浅井医生的消息。” “好消息吗?” “从哪方面说,都是个坏消息。大后天坂口由美子要和未婚夫宝木真一郎去夏威夷了,可现尽管嫌疑很大,但没有逮捕她的决定性证据,就不能阻止她出国。” “去夏威夷干什么?” “在那里的小教堂,举行结婚典礼。” “这太突然了?” “这回母亲文子也一起去,也许在自己周围还没发生麻烦时,打算逃跑吧。而且结婚后,宝木真一郎就不能对由美子作出不利的证言来。” “那么在今明两天,就必须逮捕她们了。”十津川自言自语地说。 核对完了的龟井回到了十津川的旁边:“都得到了很好的证实。关于那个火柴盒,在那个小巷开店的加代女士说,和‘文子’店使用的火柴很相似。有一个客人现在还保存着这样的火柴,马上再去一次姬路吧。” “肋骨手术的事呢?” “夫人德子接的电话,确实是在田原政次郎六十岁的时候,骑自行车摔断了二根肋骨,住进医院后做的手术。” “这样的话,那具骷髅尸体极有可能是田原政次郎。” “到姬路,打算再去见一见德子。” ——龟井马上又去了姬路。 剩下一个人的十津川对江岛警部说:“还得请会根君帮帮忙。” “还要调查什么事情吗?” “昭和五十五年十月九日,坂口文子和由美子俩个人,在姬路失踪来到了大阪之后,在大阪北部开了家高级俱乐部,要调查一下她们的足迹。”十津川说。 第二节 十津川由会根主任作向导,去了北部的繁华区。因为下午二时刚过,霓虹灯大街还处在静静的睡眠中。两个人来到的北部霓虹灯大街,街上的俱乐部和饮食店的房屋都是野村房地产公司的。 他们见到了野村经理。 野村有六十五、六岁的年纪,气色很好,穿着漂亮的方格花纹西服。象年轻人的一样带着金手镯。 “对那个店印象还很深。”野村一边抽着烟嘴,一边对十津川说。 “女老板长的很漂亮,又精明能干。和坂口经理结婚的时候,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我还被邀请参加了呢。” “文子女士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租那个店的?”十津川问。 野村说“稍等一下”,放下烟嘴消失在里面,马上拿出一叠文件。 “是昭和五十五年十月十日。” “能记得她来时的事吗?” “记得很清楚。是和一个大孩子一起来的。开始以为是她的儿子,实际却是个姑娘。因为有这回事,所以记得很清楚。说是突然想要在北部开个店的。坦率地说,她们虽然没穿太高档的服装,可也很危险,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大旅行箱,里面放着一叠叠一万元的钱。还真放心。” “马上就决定要那个店了吗?” “一共有三处店,让她看了看设施,她对那个小楼很中意,当场就签约了。”野村让他们看那个文件:日期是十月十日,署名是名取文子。 “仅租店押金就三千万啊。”十津川说着叹口气。 野村笑笑说:“你们那边不是这个行情吗?押金三千万,月租金二十万。这是好地方啊。” “她是用现金支付的吗?” “当然了,这种场合都是用现金支付的了。”野村若无其事地说。 “那么她有三千万就能开店了吗?” “不够,店的内部还要进行豪华的装修,还要招聘漂亮的女招待。全部得需要五、六千万吧。这些钱她都带来了。” “你觉得在那个旅行箱里,能装多少钱?” “两个大旅行箱,里面一共能装一亿元吧。” “听说过她背一大笔债的事吗?” “那个事我问过她本人。是她死去的丈夫借的债,将近两千万吧。可对这个柔弱的女子,也不是太大的事,在‘文子’店开张之际,就全部还清了。” “在十月十日,和女儿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吧?”十津川问。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野村努力地回忆着,“文子和她女儿,好象都有一种拚命的表情。” “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是乘出租车,还是地铁?” “车子停在了前面,是租用的汽车。我还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 “这里是大阪的市中心,即使运什么物件也没必要租车呀。” “的确。最近看到过文子女士吗?” “没有。只听说她丈夫故去了。” 第三节 十津川和会根与野村道别后,走了出来。 “是租用汽车把尸体运到千里丘杂林去的吧。”会根边走边说。 “大概是吧。要是能知道她们租用的车是哪里的车就好了。” “那可是三年前的事了。” “文子和由美子是十月九日从姬路出来的,没有再回去过。不可能是在姬路租用的,肯定是在大阪租用的。” “可是,十津川警部,大阪的外租汽车公司有几十家呀。” “在十月十日,来到野村房地产公司的时候,田原政次郎没有去,是母女俩拿着钱去的。就是说在九日到十日之间,田原就被杀害了埋在了千里丘。” “很有可能是来到大阪的当天就被杀害埋掉了。” “是的。所以租车也是到达大阪马上进行的,不会是市内的外租汽车公司。” “她们是乘新干线从姬路来的,应该是在新大阪车站附近的外租汽车公司。” “三年前的事不知能否记得,碰碰运气吧。也许还留有一些文件呢。” 二个人叫了辆出租车,去了新大阪站。在新大阪站附近,有几家汽车外租公司。十津川和会根一家一家地调查,在第三家汽车外租公司,找到了答案。 在昭和五十五年十月的租用簿上,登记着名字。是用由美子的名字租的车。时间是从十月九日下午五时到十一日下午二时。 十津川询问时,在这个公司呆了十年的经理还记得这个叫由美子的小姐。 “三年了,得好好想想。”小个子经理笑笑说,“我还记得这回事。” “为什么还记得呢?怎么给你这么强烈的印象呢?” “开始觉得她是个男的,穿着斜纹长裤、皮夹克、短发。只是有点太白净了。看了身份证是个女人名字,还有点吃惊,所以印象很深。” “是她一个人来租车的吗?” “是和她父母一起来的。提着大旅行箱,身份证上的地址是姬路,一到大阪,马上就来租车了。” “还记得其它的事吗?无论什么事都说一说。” “还有什么事呢。”经理回忆着,突然笑了,“是的。还保存着一块表。” “表?” “车送回来时候,打扫车里面发现了一块表。奇怪的是,表是在车后部的行李箱里。后来往姬路的住址写了一封信,却因地址不详退了回来。” “那块表呢?” “想处理了,怕她们万一回来找引起麻烦,就保存起来了。”经理打开小柜,从聚酯袋中取出那块表,让十津川他们看——是块男人用的怀表。表上的细细的索链已经扯断了。是个便宜货,但在表盖上雕着一个城。 “是姬路城。”十津川对会根说。 “是田原政次郎的东西。”会根兴奋地说。 十津川对经理说:“我们能借用一下这块表吗?” “好吧。” “也许要你做个证言,证明这块表是在租出汽车后行李箱内找到的。可以吗?” “当然。是什么案子吗?” “有可能是个案子。”十津川说。 第四节 到了夜晚,龟井和田原德子一起从姬路回来了。 “她无论如何也要详细听一听发现骷髅尸体时的事。”龟井对十津川和江岛警部说。 “要真是我的丈夫,在发现的场所,我得用花摆上啊。” “带她来也好。”十津川说。让德子看看从外租汽车公司借来的那块怀表。 “这块表是不是你丈夫的?”十津川问。德子放在手上端详着。 “对。是我家老头子的。它是块很重要的表啊,是姬路城建城的几周年纪念。本地百货大楼特意制作送给客人的,他没有得到还很失意。但死去的亡兄是个有钱人,才得到了这块表。” “那么这块表是亡兄的遗物了?” “是的,我家老头子是让那个女的给骗了吧?”德子盯着那块怀表问。 “很有可能,但还不能确认。” “是一出姬路就被杀了吗?” “根据推测,是五十五年十月九日的傍晚从姬路出来之后,在那天夜里,被杀害埋在了千里丘杂树林中的。” “当天就被杀了吗?真没想到一个好人就这么被杀害了。” “是这样认为的。” “警部啊,我家的老头子太糊涂了,真是太糊涂了。年岁大一轮还和那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亿元私奔了。当天就被杀了,老头子还没抱着那个女人呀。真是糊涂啊,警部君。”德子语无伦次地说着。 十津川不知怎么回答好,没有说话。德子既恨抛弃自己,和一个女人私奔的丈夫。也怜悯轻易就被杀害了的丈夫。是一种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德子自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也不期望十津川的回答。现在德子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那个女人杀了我家老头子吗?”停了一会德子问。 这样的质问,十津川已经回答过几次了:“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能马上逮捕她吗?” “打算大后天逮捕她。”大阪府警察局江岛警部说。 第二天早晨,德子把在荒郊野外做了二年野鬼的尸骨抱回了姬路。 “就剩下今天一天了。”江岛目光灼灼地说。在明天下午1:50分,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就要乘泛美航空公司的航班,从新大阪飞往夏威夷了,到那时就必须逮捕她们。 当然,她们以后回到日本,也可以再逮捕她们,但是宝石商宝木在美国和南美都有很多的熟人,三个人到了那里,可能就远走高飞了。三年前的杀人案件属于大阪府警察局的管辖范围。以江岛为首,会根还有五个刑警组成了专案组。被害者肯定是田原政次郎,罪犯首先认定是坂口母女。 江岛警部的工作是搜集证据。十津川和龟井从侧面协助他们的调查。 在两年前的五十六年九月,埋了一米深的骷髅尸体被发现了。是因为开发宅地。杂树林的一部分作为宅地进行挖掘而发现的。文子和由美子来到大阪马上杀了原田政次郎,并且把尸体埋了起来,徒手是不能埋到一米深的。一定是在哪里买了锹。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刑警们打算挨家挨户地调查在新大阪站和千里丘之间的五金商店。 第五节 江岛警部按着已有线索进行追查的时候,十津川和佐贺县警察野崎主任取得了联系。通过电话,把在姬路新发现的案件告诉了野崎。 “那母女还杀了其它人?”野崎吃惊地说。 “可以认为这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那个漂亮的小姐……太可怕了。” “在三月十日,她又杀了原田功。” “真抱歉。我也没找到看见坂口由美子的证人。在那个早晨,从开往长崎的‘拂晓三号’下来的坂口由美子,应该有出租车司机送她去了原田的公寓。可能是这样的。” “由美子在姬路一直女扮男装,一米七十的身材,象个男子的模样,有人就认为她真是个男子。在三月十日的早晨,想是她扮成男装,在佐贺站下车的。在门司换乘了开往长崎‘拂晓三号’的由美子,在车里扮成男装,把假发戴在头上就变成了男子,在佐贺站下车后,她顺利地杀掉原田功,又回到了佐贺站,在站内的厕所里,再次换上女装。” “我明白了。沿着这条线索再调查一次。”野崎兴致勃勃地说。 电话联络结束后,十津川和龟井两个人去拜访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这次也是在综合医院的院长室见面的。浅井仍旧是愁眉苦脸地迎接他们。 “关于坂口君死亡诊断书的事,我无话可说。”浅井怒气冲冲地说。 “今天想和你说说姬路发生的案件。”十津川低声下气地说。 这个五十七岁的医生觉得对方畏惧自己,但还是小心地看着十津川:“我没有去过姬路。” “是关于姬路一个小饮食店里母女俩的事。当时她们的名字是名取文子和由美子,一贫如洗的母女俩欺骗六十多岁的老人田原政次郎,叫他拿着一亿元的现金,和她们来到大阪,之后杀害了他埋在千里丘的杂树林中。用弄到手的一亿元钱还清了债务,在北部开了家高级的俱乐部。这是三年前的事。在三年前母女俩已经成了杀人犯。”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浅井一脸困惑地看着十津川。 “你是知道那母女俩真实面目的。她们在三年后,伪装坂口良介病死而杀害了他。为了不回到姬路那贫困的生活中去,为了永远过奢侈的生活。而且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在佐贺又杀了一个男人。并为了灭口,再次在东京毒杀了出租车司机的一家三口人。你经营的医院,在遇到税金和欠债的困扰时,得到过坂口文子的帮助,为了这份情义,你虽然觉得坂口良介的死亡有疑点,还是出具了因心脏病死亡的诊断书。她们已经杀了几个人,我们打算以杀人罪逮捕她们。如果开庭,你将被法庭传唤。你知道她们是谋杀,却出具了假的死亡诊断书,检察官会怎样判决呢。”十津川说完,不出所料,浅井的脸色都变了。 “真没想到那母女俩这么恐怖,我太糊涂了。” “你怀疑过坂口君的死因吗?” “在坂口君最初病倒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 “真是这样吗?”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是夫人和女儿下的毒手。只是以为坂口君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没向警察局报告吗?” “坂口家是名家,不想张扬出去。当时坂口君自己也没起疑心。” “那时,你就怀疑坂口吃了有毒的东西吗?” “是的,恐怕是砒霜中毒。” “在今年坂口君死亡的时候,你也有所怀疑吗?” “说没有怀疑那是撒谎。在电话里听到夫人说是心脏病发作,就急忙赶了去,因为先有了印象,开始以为是心脏病。” “可情况不对是吗?” “皮肤的颜色很奇怪,怎么看也是中毒而死。可受夫人和女儿拜托,就写上了因心脏病发作而死。” “这可有杀人嫌疑呀,你不是处理得太轻率了吗?”龟井严厉地说。 浅井医生一时很慌乱:“那时夫人哭着对我说,实际上是丈夫自杀而死。” “自杀?” “是的。她们说坂口君在去年病倒的时候,实际就是想喝药自杀。说是公司经营艰难,每天都很烦恼。万万没想到是夫人让他喝了砒霜。要知道她是谋杀,我无论如何不能给她出具那样的死亡诊断书,我也是有医生良知的啊。”浅井一脸严肃地说。 “可是,那……”十津川阻止了龟井还要说的话,对浅井说:“我明白了,也相信先生说的话。因为砒霜中毒死亡的事和死亡诊断书结论不一样,需要你作个证言好吧?” “必须这样做吗?” “稍有含糊你可就成为杀人同谋了,还是作证吧。”十津川讽刺地说。 浅井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好吧。今天我就出面作证。” 第六节 到了下午,佐贺县警察局野崎主任,给在大阪府警察局的十津川挂来了电话。 “还是十津川君说的对。把坂口由美子的照片做成男子的发型。让大家看就有结果了,是在三月十日早晨,一个出租车的司机送她去的,从国铁佐贺站到原田功的公寓附近。”野崎精神饱满地说。 “这太好了。” “司机说那个客人戴着浅色太阳镜,穿着皮夹克。” “是太阳镜,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三月九日在大阪,把由美子和田道从她的家送到新大阪站的出租车司机,在东京被毒死了,是从大阪送来的威士忌和饮料。那个办托运的人就是带着浅色太阳镜的年轻男子。正好和坂口由美子是一致的。” “这里的出租车司机也说,这男子的脸太白了,声音也有点发尖。” “那肯定是坂口由美子了。” “到底是她在三月十日早晨,来佐贺杀了原田功的。”野崎很高兴地说。 十津川满意地挂断了电话。模糊的部分都变得明朗了。只是江岛警部的调查还没有进展。也很难办,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了。到五金商店买一把锹也不是特殊的事情,要是清楚地记得那才奇怪呢。 江岛他们调查的范围从五金商店扩大到园艺用品商店、登山用品商店。过了晚上九时,很多店都关门了。到这时候,也没找到五十五年十月九日到十日,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买铁锹的那个商店。 “对方也许是忘记了。”十津川安慰似地对江岛说。 “也许是这样。可怎么能找到呢。如果能找到卖给坂口母女铁锹的商店和人,那杀害田原政次郎的证据就全了。” “从新大阪车站到千里丘掩埋现场,这条线上的五金商店、园艺用品商店,还有登山用品商店,全部都调查了吗?” “是的,可还有其它卖铁锹的商店,明天上午再调查吧。” “是什么店?” “百货大楼和超级商场。”江岛说。 百货大楼是晚六时关门,母女俩是在五时租的汽车,在百货大楼应该是有买铁锹的时间。 第七节 第二天,天空就阴沉沉的。 江岛警部他们从早晨就急匆匆地出去调查了。令人紧张的是今日下午1:50分,坂口母女将飞往夏威夷了。将近十二时,江岛警部一个人回到了大阪警察局。百货大楼、超级商场从头进行了调查,还是没有结果。 “会根他们还在继续调查有可能经营铁锹的商店。”江岛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对十津川说。 “既使铁锹的事解决不了,也能以涉嫌杀害田原政次郎签发逮捕令”十津川说。 关于在佐贺杀害原田功的事,野崎主任带着逮捕令赶来了,不知能否来得及。 “虽然遗憾没有这画龙点睛的一笔,不过也没关系。” 江岛马上去办理了逮捕令。 坂口母女已经出了家门。 江岛警部和其它五个刑警,还有十津川、龟井急忙奔向大阪机场。在途中由警车进行联络,继续进行调查的是会根刑警。 “终于找到了。”无线电话里传来了会根的声音。 在奔驰着的警车中,江岛问:“是找到了买铁锹的商店吗?” “是的。店员还记得。” “是哪里的五金商店?” “是在新大阪车站附近的枪械商店。” “枪械商店?” “是卖现代枪械的商店。” “那样的商店卖铁锹吗?” “卖美军的服装、头盔,也有军用的铁锹,是折叠式的铁锹,价值是五千八百元。坂口母女买的就是这样的铁锹。” “店员印象很深吗?” “因为是枪械商店,去买现代枪械的客人,很少买铁锹,所以店员记得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子买走的。因为象女子一样白净,声音发尖。店员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肯定是坂口由美子。” “时间是五十五年十月九日吗?” “就剩一把铁锹在库里。卖的那天发票上的日期是五十五年十月九日。” “明白了。”江岛切断了无线电话。对同乘一车的十津川说,“这回,全齐了。” 到达飞机场时,是下午1:20分。 十津川他们进了候机大厅。 下午1:50分起飞的泛美航空公司的班机已经开始登机。 十津川和江岛登着充血的眼睛寻找着坂口母女。 “在那儿。”大阪府警察局的一个刑警小声地叫着。涌过来一堵小小的人墙分开了,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出现了。其它人是来送行的宝木宝石店的店员。 江岛迅速地堵住了登机的悬梯口,刑警们包围了三个人,十津川和龟井稍站开一点警戒着。 “坂口文子女士和由美子小姐,你们二人被捕了。”江岛说。 “是佐贺什么人被杀的事吧,我们可有不在现场证明啊。”由美子故意笑了笑说。她对利用“拂晓三号”列车的特殊运行方式,设计的不在现场证明还充满着自信。 “涉嫌杀害姬路田原政次郎,抢劫一亿元钱。”江岛让母女俩看了逮捕证。文子和由美子脸都变了颜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们听到田原政次郎的名字,完全出乎意料。 手铐被戴在俩个人的手上。同行的宝木真一郎涨红的了脸,愤怒地喊到:“你们干什么?” “打扰了,你也以同案犯被逮捕了。”江岛瞪了他一眼。 宝木脸色苍白,再也不说话了。 第八节 坂口文子和由美子被逮捕之后,又因在佐贺杀害原田功,毒杀坂口良介,毒死米山司机一家而被重新逮捕。母女俩因三年前杀害田原政次郎的事被逮捕,受到很大的震动。面对审讯,意外坦率地招供了。 真没想到三年前的案件被警察掘了出来。坂口母女因为四个案件被逮捕,为了把田道写的情书弄到手,杀害田道情书保存者川路美津枝的事,也自己供了出来。 “为了从姬路那种一贫如洗的生活中爬出来,爬出来之后,还要守住现在奢侈的生活。”文子说。 十津川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毒杀坂口良介:“对于坂口这样的名家,你成了坂口的夫人后,就不该再起恶念了?” “即使我们不起恶念,坂口也不容我们,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开始的时候,坂口君是很爱我的,但当他知道了我外出招揽客人时代的事时,就渐渐地变得不能谅解了。要把我和由美子从坂口家赶出去,所以为了我和女儿,就必须杀掉坂口。”文子说。 听到这些话,十津川又想起了由美子在高中三年级时写的作文。那是为了保存自己,不惜杀掉别人的作文。 两个人被逮捕的同时,田道淳也被释放了。 田道到新大阪车站,为回东京的十津川和龟井送行。 “非常谢谢你们的帮助,忘不了你们对我的恩德。”田道鞠一躬说。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还继续做私立侦探吗?”十津川问。 “我是个不合格的警察,也是个不合格的私立侦探,被女人轻易地欺骗了,还怎么做下去。”田道搔着头说。 “你心地太善良了。”龟井安慰他说。 “我打算摘下私立侦探社的招牌,暂时在哥哥开的超级商场里工作。”田道说。 ——“光芒号”进站了,十津川和龟井乘上了车。 停车二分,马上发车了。在站台上送行的田道瞬间从视野中消失了。 “超级商场的店员。”十津川自言自语地笑了出来,这个男人又得考虑自己最不愿做的工作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