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尽头等你》 001.不动声色1 小雯出事的那天,海市下了场三十年来难得一遇的雨夹雪。她被客人从疾驰的车上推下来,在雨雪里翻滚了好几圈,摔断三根肋骨,右腿骨折。 当我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张欣正靠在病房门口打电话。 我扶住墙壁喘气,她没说几句便挂了线,把我拉到角落里,忧心地问道:“叶少今晚有饭局,你愿不愿意过去?小雯受伤,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叶少,就是那个包养小雯却把她扔下车的祖宗。 我心里十分纠结,缺钱,又怕没命拿。这祖宗玩女人的手段极狠,能竖着离开的没几个。 张欣看出了我的犹豫,忙劝说:“叶少脾气暴躁,可是对女人大方呀。这不,他刚承诺会给小雯买一套市中心的公寓,作为这次意外的补偿。小梦,一套房子值多少钱,你可比我更清楚。”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我,心像被狠狠捏了一下,沉默片刻咬牙说:“好,我去。” 下午六点半,张欣领着我来到了君悦酒店的包间。门被推开,她的脸上挤满了笑意。 “叶少,我把小梦带来了。” 我顺着张欣赔笑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身穿浅灰色衬衣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旁。皮肤白皙丹凤眼,一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嘴脸。 “叶少好,我是小梦。”我乖巧地打招呼,用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朝他点头微笑。 叶敬良闻声把香烟捏灭在桌面上,起身缓缓向我走来。他看我的眼神十分怪异,凛冽的目光扫过小腿,最后落在胸前。 我不由自主地闪躲,心里直发毛。 其实我有点忌惮这人模人样的大少爷,这半年来被他玩残的姐妹就有四五个。 在我意料不及的时候,叶敬良突然伸出右手,狠狠地在我的胸前捏了一把,顺着光|裸的脖子往上,手指掐下巴处仔细地打量。 “34c……手感还不错。”叶敬良冷冷一笑,随即松开了我的下巴。他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继续抽起来。 看得出来,他对我还算满意。 张欣有些忧心地望向我,抛过来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然后继续赔笑说:“叶少,没有其它吩咐的话,我就不打搅您了。”[首发 叶敬良没有抬头,一边玩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应说:“嗯。” 包间里很快只剩下我和叶敬良两人,他突然抬头瞪了我一眼,表情有点不悦:“还不快滚过来?” 我心惊胆颤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假装受宠若惊地坐到叶敬良的身旁,帮他斟茶倒酒。我是一个不太懂与陌生人聊天的女人,想了想随意聊起来:“叶少,今晚就我们俩吃饭吗?” 叶敬良再次打量了我一番,冷哼了一声把烟雾直接喷在我的脸上,慢悠悠地说:“等会儿还有人要过来。”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被打开了。我下意识回头看过去,一张熟悉而冷漠的脸孔撞入双眸。 我的肝儿莫名地颤抖,怎么是他? 詹佑成。 002.不动声色2 詹佑成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包了我半年,一个月前无故消失。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变换着花样折腾我,差点没把我弄死。 我的心情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一是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残暴的样子,二是担心他乱说话坏我的好事。 很可惜,在四目交汇的那刻,我并没有从詹佑成的脸上捕捉到任何异样的情绪。他穿着得体的银灰色西装,头发比一个月前短了很多,目光冷冽,神色平静。 詹佑成与叶敬良打招呼,从容不迫地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我视若无睹。 倒是我,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毕竟和詹佑成好了半年,现在分开一个月就在他的面前明目张胆地搭上其他男人,怎么说也有些扭捏。 身旁的叶敬良对于我的小心思浑然不知,长臂一伸揽住了我的肩膀,露出痞子似的笑意:“詹少,这新妞长得不错吧?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出来卖的,就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 詹佑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唇角微微上扬,讽刺地笑说:“越是长得清纯的女人,内里会更骚。” 说真的,我特讨厌詹佑成这刻的眼神。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男人,却在这里含沙射影。 我小口地抿着杯中的红酒,扭过头低声笑说:“叶少,我的功夫好不好,你今晚试过就知道了。” 詹佑成盯着我冷哼了一声,浓密的剑眉轻轻皱起。寒光从我的身上一扫而过,如坐针毡。 叶敬良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端起红酒杯扬了扬说:“詹少,我先敬你一杯。” 詹佑成配合地扬了扬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圈子很小,在叶敬良这里遇上詹佑成,也不足为奇。 点好的菜很快就上齐了,叶敬良和詹佑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席间他们谈论我听不懂的股票和期货,而我只顾着埋头吃菜,时不时帮他们斟酒。 约摸过了一小时,詹佑成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一边看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秦海这几天找过我,有意跟我合作拍下城北的那块地皮。” 叶敬良的眸光顿时黯然下来,脸上浮起不明的神色。沉默片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递了过来:“你先上房间等着,我还有事跟詹少商量。”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接过磁卡连声应答:“好!” 就像逃离瘟疫似的,我很快就离开包间来到酒店的套房里。和詹佑成同坐一桌,我神经紧绷得难受,那种说不清的压抑感,就像……被细密的网困在其中,无法舒展和呼吸。 上到酒店的房间,我识趣地把自己洗干净泡了个香薰澡,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我百无聊奈地玩了一会手机,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原以为叶敬良很快就会上来,可是一直待到晚上十二点半,人影也见不着。不知不觉间,我也感到有些倦意,爬上|床打算先睡一会儿。 可是闭上眼的时候,脑海中总会闪过詹佑成那张看似平静却让我感到胆寒的脸,以及分开前一晚他对我的所作所为。 这一夜,叶敬良并没有回房间。凌晨四点,我终于支撑不住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浅睡的我听到门口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非条件反射地爬起来,刚想伸手去把台灯打开,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伸了过来,用力掐在肩膀处,粗暴地把我摁了回去。 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酒精气味,男人的声音萧冷如海市的寒冬。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003.不动声色3 黑暗中,詹佑成的大手一直在我的身上游走,专挑敏感的部位下手。我被撩|得难受,抬手想要把他推开,却被压得更紧。 “你怎么来了?”我沙哑着声音问到。 他凑近我的耳边,轻轻呵气,浓烈的酒味袭来。“为何不能来?” 说罢,詹佑成伏在我的颈窝处,狠狠地在肩膀处咬了一口。妈的,痛死了! 我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忍着没有发脾气,一字一句地说:“放……开……我!” 詹佑成“呵呵”了两声,大手继续在黑暗中滑走,一寸寸地抚过我敏感的肌|肤,最后按在胳膊处。他用力一扯,硬生生把我从被窝中揪出来。 他的力度很大,几乎要把我的胳膊拗断,提着我大步朝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我试图摆脱他的禁锢,却徒劳无功。 我知道,他动怒了。 詹佑成攥着我的胳膊走到阳台上,用力往地板上一甩,害我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 恐惧感油然而生,一阵剧痛从胳膊处传来,脚跟也被磨得生痛。我忍痛望向他,心有余悸地说:“我们早已钱财两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詹佑成的声音冷若冰霜,薄唇微启讥讽道:“干你!” 疯了,詹佑成绝对是疯了! 下一秒钟,我的长发已经被詹佑成扯住,粗暴地按在栏杆上,冷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昨夜洗澡过后我只围着一条浴巾,光着肩膀早已冷得没有了知觉,双腿仿似踩在冰块上有种透心的寒意。 我咬咬牙,反手想要把詹佑成推开,肩膀却被按得更沉。他强迫我的视线落在阳台以外的百尺高空,一阵晕眩随即涌来。 姑奶奶的,我恐高! 按在后脑的力度慢慢减弱,我的呼吸却变得局促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双腿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恐惧的缘故,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团上。 “你……”虽然闭着眼睛,可我却清晰感受到站在高空处的晕眩和失重感。 我讨厌这种感觉,脑袋天旋地转似的,根本分不清方向。很想哭,却不敢,我生怕自己再次激怒詹佑成,就会被折磨至死。 “叶敬良这种人是你能招惹的吗?”身后传来詹佑成讥讽的笑声,以及抽动皮带的声音。 糟了,他……[首发 詹佑成把我的手腕勒在栏杆上,快速打了个死结固定。直到此刻,我才清楚他要故伎重演。 “我招惹谁也不会招惹你!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账!”我声嘶力竭地骂道,可是太迟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过去半年,我对詹佑成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态度总是毕恭毕敬的。他的性格孤冷脾气古怪,我像伺候大爷那样讨好他。如今这般谩骂,倒还是第一次。 呵呵,覆水难收。 当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詹佑成的手已经再次按在我的胳膊上。 我似乎听到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心情跌入了冰点。可是我的双手已被反绑在一起,根本无法挣扎…… “好,今天就让你见识怎样的男人才算混|账!”詹佑成对我怒目而视,抽抽嘴角讥讽说。 004.逼上梁山1 我的脑袋晕得天旋地转,仍然能感受到詹佑成身上的暴戾。 在他的心中,我不过是众多莺莺燕燕里的一个,想要玩残不过是分秒之间的事。谁让我运气比较差,以这种狼狈的姿态搭上了他的朋友。 大概我就像他遗弃的玩具,即使不喜欢了,毁了也见不得别人得到。 原以为詹佑成会用最原始的方式羞|辱、惩罚我,可是闭着眼睛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眯眼偷偷看了詹佑成一眼,我看到他正捧着一只装满酒的铁桶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神色诡异。 “叶敬良折磨女人的无聊把戏,我也会。”詹佑成把铁桶甩在地上,半蹲在一旁开瓶盖。 心中闪过一丝恐惧,我不清楚詹佑成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以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女人能屈能伸,衡量几番以后,我的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放低姿态哀求说:“詹少,我知错了,求你放过我。” 詹佑成已经把全部酒瓶打开,蹲在我的身旁咧嘴冷笑说:“哦,错了?给我说说,哪里做错了?” 盯着詹佑成手中明晃晃的酒瓶,我的小心肝忍不住抖了又抖,赔笑说:“詹少,我……我哪里都做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好吗?”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指已经掐紧我的下巴,冰冷的酒瓶直接伸到喉咙处,呛鼻的液体直接灌了进来。 冰凉的液体涌进嘴里,呛得我无法透气。 我的双手被反绑在栏杆上,无法反抗。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是清晨时分冷得我浑身颤抖。 一瓶红酒空了,詹佑成接着又给我灌啤酒,然后是白兰地……威士忌…… 我不清楚自己被詹佑成灌了多少酒,只记得到最后脑袋一片空白,头晕忽忽分不清方向。 离开的时候,詹佑成回到房间拿了一叠钞票返回来,朝着我的脑门狠狠地砸过来。 十六楼的风很大,红色的钞票被席卷到阴冷半空中。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张又一张的纸片飘向远方,双眼干涩难受。 詹佑成的眼底流露出厌恶和讽刺,捏住我的下巴怒骂道:“林夕梦,你到底有多贱?” 如果给我一面镜子,会看到一张狼狈而狰狞的脸孔。在詹佑成面前,我从来不会有尊严。 但我依然努力挤出了几分笑意,朝詹佑成扬眉道:“对,我就是贱。” 詹佑成俊朗的脸容刹那间布满阴霾,他脾气暴躁地把一旁的椅子踢翻,右手高举悬在半空中。 原以为那巴掌会重重落下来,可最后却没有。 许久,他才松开我的下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倚靠在玻璃门上点燃。 我身上的毛巾湿透了,风一吹便冷得不断直打发抖。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十分钟以后,詹佑成才把烟蒂仍在地板上,使劲踩了几下,冷冷地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没有说话,心有余悸地盯着地板发呆。 詹佑成阴冷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过,讽刺说:“不自量力。” 005.逼上梁山2 记不起詹佑成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只知道自己被困在阳台上一个上午,最后冷成了雪人。 中午的时候,酒店的服务生进来清理房间,才发现困在阳台上的我。 我的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僵硬却拼命地抖。服务生好心地把我扶到房间里,到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让我擦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接下来,我拖着浑身散架的身体打车回到公寓,终于支撑不住倒下来。 以后发生的事我已经彻底断片,听张欣说,她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回来,发现我晕过去了,连忙叫来了救护车。 我得了急性肺炎,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张欣说我在昏迷的那两天里,时不时会呼唤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我五年前死去的母亲,另一个人就是詹佑成。 大概运气不好的人,命都特别硬。躺了一周的医院,我的身体才逐渐康复起来。被詹佑成灌酒时弄伤了喉咙,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喉咙灼痛难受。 住院的第三天晚上,李展豪打了三次电话给我,我并没有接听。直到出院以后,我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出差不方便听电话。 李展豪忧心地给我回了信息:“别太累,照顾好自己。” 看着短信,我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苦涩。李展豪比我小一岁,三年前突发脊椎神经性疾病,双腿无法站起来。 他是狱友李莉的弟弟,可是李莉人已经不在了。她在一场监狱斗殴中为了救我,被其她女犯人活生生打死。 坐牢的那五年,是我人生中最痛不欲生的日子。可是仇恨和愧疚,一直支撑着我走到现在。 一个月前我终于存够手术的费用,把李展豪送到海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做手术。手术很成功,他的身体慢慢恢复起来,双腿已经能重新站立。 康复出院后,我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与詹佑成的狭路相逢不足以扰乱我的生活,努力赚钱才是我唯一的目标。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想要遗忘那天清晨发生的事情。可是每到夜里,当我闭上双眼的时候,脑海中都会闪过詹佑成那张冷傲的脸孔。 然后,我整个人都会惊醒过来。 这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扫黄的风声很快松了一些。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否则再没有勾|搭上金主,我就得吃土了。 我赶紧拜托张欣帮忙留意靠谱的客人,叶敬良和詹佑成这种男人我再也招惹不起,对比年轻大方的富二代,还是成熟的大叔比较靠谱。 然而等了一周,都没有任何的好消息。偷偷去问其她小姐妹,她们大多都恢复了工作,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我终于忍不住跑去问张欣,她才恍然大悟反问道:“你在圈里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先是一愣,然后肯定地回答:“没有,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接客了,怎会得罪人?” 张欣听了很来气,叉腰骂道:“奶奶的,这段时间我不少在客人面前推荐你,都被拒绝了。这不实在呀,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006.逼上梁山3 愣了很久,我的脑海中才闪过詹佑成那张阴冷至极的脸孔,以及离开前说的话。 他说,你绝对会后悔的。 “是他。”我忿恨地说。 张欣看我的脸色不太对劲,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微微叹气劝我:“如果现在补救还来得及的话,我劝你还是放下架子去求他。有一个关系不错的老客户跟我说了真话,有人在圈子里放话说你有暗病。” 卧槽……暗病?听张欣这么说,我的肺都要气炸了。男人要疯起来,什么极品的事情都做出得来。 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谣言。说我有暗病,以后谁还敢包养我? “我是什么人你是最清楚的,除了詹佑成我都没有过其他人……”我抓住张欣的手臂,央求说:“这一定有误会,张欣姐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很缺钱!医院昨天已经打电话来催我缴费。小豪刚做完手术,后续的费用不少。” 提起李展豪,张欣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沉默很久才幽幽地说:“我该说你倔,还是重情义?莉莉都死了一年多,难不成手术不成功你还要养小豪一辈子?” 一辈子太遥远,我所考虑的只是眼前。 “即使你以后出事了,我也不会扔下你的。”我笑嘻嘻地靠在张欣的肩膀上,撒娇说:“你就再帮我一次呀……” 张欣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臂,故作生气地责备说:“哎呀,你这乌鸦嘴……呸呸,快吐口水重说一遍。” 虽然张欣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可是我清楚她心里对李莉也同样存有愧疚。毕竟在监狱的那些日子里,李莉就像大姐姐般罩着我们。 轻轻把香烟捏灭,张欣语重心长地说:“小梦,其实早在入行前就曾经提醒过你,那些祖宗咱们都得罪不起。你这不服输的性子也得改一改,他们喜欢善解人意的温柔乡,而不是你这种倔强的小野猫。” “我答应你会改,下次一定会哄得老板心花怒放!”我嬉皮笑脸地抱住张欣,心里却在独自叹息。 温柔乡,真他妈的恶心。可是我的人生,从五年前入狱那天开始,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 “做这行都是吃青春饭的,你好自为之吧。这就是现实,我们不得不低头。”张欣今天没化妆,素脸朝天的样子看起来十憔悴。 是呀,张欣说得没错,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但无论受过怎样的伤痛,日子还要过下去的。 “你真的不打算去求他?”张欣不甘心地问道。 我想也没想,没好气地说:“没打算!” 说我清高也好,倔强也罢。反正不到穷途末路,我并不愿意再看到詹佑成那个混账,更别说去低声下气求他。那些兜里有几个臭钱的男人都有一个陋习,喜欢把自己好|色的本性和下作的手段视作理所当然。 其实,他们比我们出来卖得,能好多少呢? 张欣再次叹了口气,走出阳台打电话。十分钟以后,她返回来苦笑着对我说:“我跟老板打过招呼,他说以后尽量介绍一些来海市出差的老板给你。外地人不熟悉这个圈子,那些流言蜚语估计入不了他们的耳。” “谢谢你。”我轻轻抱了张欣一下,心存感激。 原以为挨过最艰难的几天,我就能躲过詹佑成的魔掌。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主动低头找上他,卑微地哀求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007.冤家路窄1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还没等来其他客人,医院已经打电话过来,说李展豪高烧昏迷不醒。 站在重症病房门外,我的心情也跌入了谷底。医生说李展豪是骨膜炎引发的高烧不退,情况不太好。 新来的护士有些尴尬地提醒我说,李展豪的住院费已经欠费一万五千多了,等会儿记得顺路去交付。 我心灰意冷地朝她苦笑说:“不顺路的话,可以不去吗?” 护士被我说得小圆脸都涨红了,使劲地摇头。 垫付了部分医疗费之后,我的身上只剩下三百块。三百块足够我吃一个月的泡面,却远远不够李展豪躺一天重症病房的费用。 面对接二连三的波折,我心灰意冷地在公交车站上坐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三点半,才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拨通了张欣的电话,让她帮我查詹佑成的地址。 此时此刻,我终于参透了“打脸”这个词的深层含义,真他妈的气结。 张欣很快给我发了一个地址,说是她家男人透露的。我对詹佑成这个男人的了解不多,只隐约知道他的来头不小。 詹佑成的投资公司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认识半年我从没来过这里,也没想过终有一日会站在这里。 其实,我需要赚钱还有很多种方法,但求詹佑成是最快最直接的。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只要我放下姿态去求他,或许会有转机。 前台小姐看到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才敷衍说:“很抱歉,詹总不接见没有预约的客人。” “你跟他说我姓林,有急事找他……”我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她被无情地打断了。 “很抱歉,詹总真的不在公司,麻烦你回去吧。”前台小姐的语气显得不耐烦,看我的眼神伴有几分厌恶。 妈的,别告诉我你是妒忌姑奶奶长得比你漂亮? 我不服气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态度坚决:“那我在这里等,今天不回来,明天总会回来吧?再不行后天?大后天?” 前台小姐大概没见过像我这么厚脸皮的女人,杏眼一瞪却没有发怒。“随你。” 事实证明,前台小姐并没有骗我,直到晚上六点半下班了,詹佑成也不见踪影。我尝试打电话给他,却一直提示无法接通。 还好我有足够的耐性和时间,直到晚上十点半,詹佑成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原本还有些睡意的我,看到詹佑成熟悉的身影马上弹跳起来,拦住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对于我的唐突,詹佑成并没有半分的意外,只是大手一挥推开了我,冷冷地盯着我说:“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我等了你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他,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开。 詹佑成抬起长腿就往办公室里走,把我晾在身后。 想起李展豪还在医院的重症室里躺着,我的语气马上软了下来,紧跟其后哄说:“詹少,其实有事……想要求你。” 张欣说得没错,要面子就没有票子。我努力回忆起詹佑成往我身上砸钞票的样子,突然觉得低声下气求他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詹佑成的腿长,我穿着高跟鞋快要跟不上了,还差点装上经理办公室前的屏风。办公室还有其他加班的员工,好奇地偷偷打量我,目光不明。 “只需要给我十分钟就可以了。”我走进办公室,待看清楚里面的摆设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008.冤家路窄2 詹佑成的办公室很宽敞,灰白的简单色调,与这个他的风格十分相称。 只是靠近文件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玻璃柜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匕首和刀具。柜顶的射灯反射出刀刃上刺眼的光芒,让我不寒而栗。 正常人,应该不会在办公室摆放这些刀具吧? 我的目光久久无法从刀具上挪开,总感到背脊凉飕飕的,亮堂堂的办公室也变得阴森起来。 詹佑成旁若无人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鼠标点击的声音,以及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我憋了一肚子气站在办公桌后,心里不断地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让他放过我,对方却率先发了话。“我只有三分钟时间。” 认识半年,就这句话的语气,我就听得出詹佑成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上次是我错了,不该去招惹叶敬良。以后我看到他会绕路走,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能帮忙喊停那些谣言吗?”我一口气地说出这番演练了千百遍的说话,却悲哀地发现他正眼都不曾看我一下。 得不到回应,我上前一步轻敲桌面,小声问道:“詹少,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这个可恶的男人依然保持沉默,只是操作鼠标的速度在不断加快。 当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詹佑成才瞄了我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你招惹谁与我无关。” 詹佑成事不关己的样子讨厌至极,看我的眼神冷得几乎能结霜。可是金主是上帝,是祖宗,更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脑子不断回想起张欣教我的一百个讨好男人的方法。 “可是……你也用不着放谣言出去,说我有暗病。”我咬了一下舌头,疼痛的感觉很快袭来,双眼也有些微热。“詹少,是你先一声不吭消失的。我很缺钱,以为你不要我了,才会……” 奶奶的,我这语气真恶心。 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一个月前詹佑成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我在他的公寓里等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任何消息,打电话也提示无法接通,迫不得已才搬回张欣的公寓打算找下家。 像我们在这些出来做的女人都缺钱,总不能坐吃山空,无条件地等他回来吧? “这么矫情的说话,我听着也觉得恶心。”詹佑成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眸光微敛盯着我。 坐在电脑椅上的詹佑成目光深邃,脸部线条硬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成熟俊朗。可是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副好皮囊,却没有给他好脾气。 我愣了愣,苦笑说:“我说得可是真心话。” 妈的,我自己都被这娇嗔的语气恶心到了。 “真心话?好,脱衣服,让我试试你的技术有没有进步再说。”詹佑成说完,嘴角抽了抽开始松脖子间的领带。 虽然我在詹佑成面前毫无尊严,可是身后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我可还有羞耻心,并不想他的下属旁观。“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没等詹佑成继续说些什么,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他脸色阴沉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恢复了严肃:“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子,看到我的时候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到詹成佑面前,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詹总,这是今天会议的记录,麻烦在这里签字。”男人的背影消瘦,与詹佑成的魁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没事的话你们先下班。”詹佑成轻声吩咐说。[首发 我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可是男人刚转身詹佑成却叫住了他:“先别走。” “詹总,还有事吗?”男人毕恭毕敬地问道,刚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又抽了回去。 詹佑成动作优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男人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黑眸闪过一丝玩味。“gary,你觉得她漂亮吗?” 被唤作gary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我,仔细打量几番才小声回答:“嗯,挺漂亮的。” 詹佑成走到办公桌的正面,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一撑,稳妥地坐在桌面上,目光不屑地讥讽说:“女人光长得漂亮也没用,还不是用钱就能买回来。所以你该努力一点,以后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玩弄在掌心。” 我有些不明白詹佑成的这句说话,可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冷峻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丝若即若无的讥讽。 “林夕梦,我的皮鞋脏了。跪下来帮我舔干净,一只十万怎样?” 009.破釜沉舟1 詹佑成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神色坦然。耐看的五官在我眼中看来,变得扭曲而恶心。 站在一旁的gary吓得脸色泛白,小声说:“詹总,这……” 詹佑成冰冷的目光扫过gary,吓得他马上闭嘴,不敢继续说下去。他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像饥饿的野狼审视到手的食物。 我低头沉默。 冷笑声从前方传过来,詹佑成交换双腿顺了个舒服的坐姿,冷傲得就像发号司令的君王。“你刚才不是说很缺钱,求我帮你吗?” 我依然低头沉默,没有说话。 “是嫌钱不够吗?三十万两只,怎样?”詹佑成伸手抓起桌面上的支票本,飞快写了一行数字,撕下往我的身上甩过来。 支票飘落在光洁的地板上,金额上赫然写着的数字,像钢针一般扎痛了我的双眼。 三十万…… 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一辈子都可能没有三十万积蓄。可是对于像詹佑成这种有钱人来说,三十万不过是羞辱女人的小费而已。 呵呵,别人的小费却是我的救命钱。 抬眉望向詹佑成,那双曾经熟悉的双眸却变得无比陌生。 我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詹佑成来到公寓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他二话不说按着我就要做,可是我的大姨妈刚好来了,只好委婉拒绝。 可是那天詹佑成看起来很急切,听我说不方便,脾气暴躁地踢翻了桌子,还把梳妆桌的镜子打碎了。我像孙子般站在他的身后不敢说话,要知道欲|求不满的男人是最危险的动物。 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过我,恶狠狠地揪住我的头发按在自己的腿间,放狠话说:“如果今晚伺候得我不满意,明天可以滚了!” 还好张欣对我们这些新人十分关照,会定期把无码的岛国动作片发过来,提醒我们空闲时钻研一下,学会后方便取悦客人。 这不,果然派上用场了。 虽然我没帮詹佑成做过那事儿,可是没见过猪肉的,还不许见过猪跑么? 那晚他很满意,但我在事后没忍住恶心,冲进浴室抱住马桶吐了。 清楚记得那晚詹佑成的眼神,跟现在看着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像被激怒的野兽,露出了嗜血的凶残。 然后,他甩了我一巴掌;因此,我的脸颊肿了一周。 “我的耐性很有限,倒数三声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詹佑成从容地挽起衬衣的袖子,身旁的gary早已尴尬得脸颊涨红。“三……二……” 气氛寂静得可怕,我甚至能感受到gary同情的目光慢慢也成了难堪。 沉默,并非因为尴尬,或者难堪。以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的尊严踩碎在脚下。即使不是现在,只要他那口气憋不住,也会用千万种方法来折磨我。 詹佑成当日在酒店阳台对我说的话,仍言犹在耳,我突然有了一个怪诞的念头。 我坐过牢,差点死在监狱里,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尊严,其实一点也不值钱。 就在詹佑成准备再次出言侮辱,践踏我的自尊时,我咬牙双腿一屈,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010.破釜沉舟2 我用自己对詹佑成的了解,打赌他不会真的让我在gary面前舔皮鞋。 如果他真的能搁下这脸子,当日就不会取代叶敬良到房间里教训我。说到底,他就是看不得自己曾经玩|弄过的女人,在其他男人面前卖弄风|骚,想要惩罚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笔账,我记住了。 我再次咬了自己的舌根一下,然后在裙子下偷偷捏自己的大腿。温热的泪水很快充盈了眼眶,我依旧不说话,就这么抬头看着詹佑成。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詹佑成脸上的表情可谓复杂至极。在他心中我是如此心高气傲的女人,就连帮他用口的唯一一次,也抱着马桶吐了半小时。看来我被迫如此卑微地跪着,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gary是个懂得看老板脸色的人,眼看气氛不对劲连忙小声说:“詹总,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门刚被关上,詹佑成突然上前一手提起了我的衣领,满脸寒光看起来可怕极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轻松地擒住我的胳膊反手压在身后的办公桌上。 “你他妈的真是贱。” 对,我就是贱。可是我不偷不抢,明码实价,有种你别惹我! 当然,这些说话我硬生生忍了回去,努力赔上笑脸说:“詹少,你到底想我怎样做才满意?” “你说呢?”詹佑成的大手轻轻一提,就像拧兔子般把我提上了办公桌。他对我的身体很熟悉,大手直捣我最敏感的部位。 我今天穿着一条宝蓝色的针织裙,黑丝和羊皮小短靴,是为了迎合詹佑成的口味而特别打扮的。 很快,他已经粗鲁地把我的丝袜扯破,语气阴冷至极。“我倒想看看,你的嘴巴诚实,还是身体诚实。” 太久没跟詹佑成做了,我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但还没准备好,他已经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我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散在双肩的长发也被身后的男人揪住。 “说,这个月你到底还被多少人上过?”詹佑成肆意地在我的身上折腾,虽然不是第一次,却是最委屈的一次。 他的动作和说话不带一分一毫的感情,只用最原始和粗鲁的方式折磨我。 我的嘴唇微张,强忍身上的痛楚无力地解析说:“没……你走后我一直没工作……我没有过其他男人……” 所有的解析都显得徒劳,詹佑成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他就像一只饥饿了多年的野狼,看到久违的猎物恨不得马上扑过来,撕碎然后吞噬。 渣儿都不吐。[首发 折腾过后,我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被全部折断然后重接,疼痛得不成人样。 詹佑成这个可恶的男人,像一尊雕塑般坐在沙发上抽烟,阴冷的脸容隐在烟雾当中,看不清神色。 我默默地开始穿回自己脱掉的衣服,不慌不忙,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悦。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你买,我卖。至少看得出来,他对我的身体还是挺满意的。 穿好衣服以后,我弯身捡起地上皱巴巴的支票,小心塞回手袋里,转身淡淡地朝詹佑成一笑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有需要再打电话给我。” 我是个不含糊的人,三十万可以包两个月了。伺候过这个祖宗半年,也不差这两个月。 詹佑成吐了一口烟雾,淡淡地说:“明天搬回去。” 011.狭路相逢1 就这样,我搬回了詹佑成金屋藏娇的公寓,继续当他的秘密情人。 支票上的钱刚好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虽然对詹佑成心存芥蒂,可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路。 有句老话说,做生不如做熟。詹佑成虽然性格极端了些,至少还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不过,出来玩女人的男人,性格大多都这般极端。很多看似谦谦君子的,性格却暴躁狠毒。 例如叶敬良,以及张欣的金主,也好不到哪里去。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怀疑詹佑成有心理上的隐疾,或者小时候遇过什么阴影,才需要找人发泄。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心里有再多的厌恶和憎恨,在身体的交流之后都会忘却一切。 我们相互折磨,却又情不自禁用自己的身体迎合对方,狠狠嘶磨。 就像《色戒》里的梁朝伟,他每一次做的时候,非要折腾到筋疲力尽才罢休。就像一条毒蛇,喜欢拼命地往汤唯的心里钻,想要一点点地吸走血液和灵魂,才能洗去他心中的暴躁。 而詹佑成,就是这种男人。 我不是好女人,却会努力做一个好情人。重新回到詹佑成的身边,我开始学乖了。 他不在的时候,我除了去医院探望李展豪,其它时间都会待在公寓里。上网学瑜伽、学做菜,以及重拾荒废多年的书本。 张欣说得没错,做我们这一行的只能吃青春饭。所以我决定抓紧这次机会,尽快存够钱了却心愿,然后离开这座城市。 周六晚上,詹佑成如常出现在公寓里。他鲜有地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右胸上印有特别的图案。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吩咐说:“换衣服,待会儿带你出去。” “好!”我从来不会问詹佑成太多,即使今夜他把我往地狱里带,我也无法反抗。 想不到,这天晚上詹佑成带我参加他圈子里的私人聚会,开了一辆骚包的跑车来到上林苑的山脚。 上林苑地势不高,可是九曲十八弯,上山的路不好走。我是海市土生土长的人,多少听说过上林苑的传闻。 传闻这里是海市富二代飙车的场子,每到周末不少年轻的公子哥儿都会聚集一堂,砸钱非法赛车。 让我受宠若惊的是,詹佑成率先下了车,特意绕了一圈走到副驾驶座旁主动帮我拉开车门。他的大手搂住我的腰,徐徐往大榕树下的人群走去。[^*] 莫名的殷勤,让我的心一沉,不好的预感随即袭来。 “詹少来了!”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声,聚集在树下的人纷纷回头朝我们望过来。人群中都是陌生的面孔,大部分跟詹佑成一样穿着深色风衣,身边搂着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 唯独我,依然穿着素色的亚麻长裙,不施粉黛,随意绑了个马尾。 打量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我的身上扫过,詹佑成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热情地向众人打招呼说:“来迟了,今晚的酒水我全包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詹佑成微微低头看了我一眼,语气里有种若有似无的温柔。我尴尬地抬眉望过去,目光却扫到了一张阴沉的脸孔。 是他? 012.狭路相逢2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叶敬良。 他站在人群中,手臂正勾在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身上。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脸上挂着几分不屑和藐视,正用不明的目光盯着我,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我看你是**一刻值千金,快要忘了我们的聚会。”身旁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手握成拳,重重地落在詹佑成的肩膀上。 笑声四起,我尴尬地朝众人笑了笑,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叶敬良收回审视的目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垂眸笑说:“我们正准备下赌注,詹佑成你来得正好。” 说到赌注,众人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调侃。从他们的谈话中,我隐约听说过往几次的冠亚军之争都在詹佑成和叶敬良之间。 叶敬良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似笑非笑地说:“如无意外这次也是我们争冠军,要不来点刺激点的吧?” 詹佑成爽快地应说:“好,赌钱有点无聊。” 可是叶敬良接下来的一番说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如果我赢了,以后让你的女人跟着我。”叶敬良在我的身上扫了一眼,玩味的笑容就像暴风雨前夕般阴沉。 纳尼,这到底是玩哪一出?怎么玩个赛车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赌注?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紧紧握住了詹佑成的手臂,抬头用求救的目光望向他,却发现他的脸色依旧平静。 詹佑成掏出香烟点燃,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地应了一个字。“好!” 先是沉寂,然后四处响起了议论声。叶敬良抿嘴浅笑,目光锐利。“如果你赢了……” “如果我赢了……”詹佑成吐了一口烟雾,盯着叶敬良说:“只要你的一根手指。” 我曾听闻很多狂热的塞车分子,用钱财、身家甚至生命做赌注是家常便饭。可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惊恐。 相信其他人的想法也跟我一样,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露出了差异的神色。叶敬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提出让我做赌注,明眼人也能猜到他的意图。 初见时他们同坐一桌,关系融洽;再见时他们却高调敌对,不留情面。我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整件事由叶敬良先挑衅而起,如果他不应允,面子肯定搁不下去了。可是应了詹佑成的打赌,若然输了怎么办?一根手指,不是闹着玩儿的。 呵呵,骑虎难下。[$妙][笔$i][-阁]. 果然,叶敬良脸色一沉,眸中泛起了凶光,许久才压低声音说:“我不会输。” 詹佑成亦自信地说:“我也是。” 按照惯例,赛车手带来的女伴都会陪坐在副驾驶座。当詹佑成把我塞到副驾驶座时,只感到身体虚脱,挣扎许久才伸手想要解开安全带,却被一把按住了。 “别动!”詹佑成冷声吩咐说。 我怒了,推开他的手骂道:“凭什么把我当赌注?要是你输了,我岂不是要被叶敬良玩死?” “你早前不是很想爬上叶敬良的床吗?怎么现在才害怕了?”车门“咔的”一声上锁了,詹佑成快速挂档,踩下油门顺着车队而去,完全不给我逃跑的机会。 说起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陪叶敬良了,因为小雯的右腿瘸了。 013.狭路相逢3 上山的匝道前,所有跑车一字排开,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暗黑的山路。 詹佑成的表情由始至终都是淡淡的,让人猜不透心底的想法。 叶敬良骚黄色的跑车就在我们的旁边,他打开车窗伸出左手,朝我狠狠地比了一下中指。这家伙看起来自信心十足,似乎丝毫不担心会被砍掉手指。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心情也变得浮躁,扭头过问詹佑成:“你有信心会赢,对吧?” 谁料他的一句话,气得我快要吐血。“其实输了,也不算太亏。” 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扇詹佑成一巴掌。他刚才不是自信满满的吗?怎么现在才说输了也不亏? “你……”我的话还没说话,站在前方出发点的红衣美女,已经举着小彩旗在作最后的倒数。 “three,two,one,go……” 欢呼声四起,速度与激情拉开了序幕。所有赛车手蓄势待发,六辆汽车如在弓弦之上,得到发号令后像箭一般飙了出去。 引擎轰鸣,喧嚣振天。六辆跑车如化身光影,竞相追逐。 我从来不知道,詹佑成不玩则已,上了车会有种不要命的势头。他神色平静地盯着前方,以极限的速度狂飙。 上林苑的弯道很多,不少车辆会在转弯时下意识减慢速度。可是詹佑成却没有,他调档,加速,车身猛地摆尾,紧咬右前方内侧的跑车,毫不犹豫地超速前行。 我似乎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以及近在咫尺的嘶喊声。 疯了,詹佑成绝对疯了! “抓稳!”詹佑成冷声叮嘱了一句,在我反应过来紧紧握着门把手的时候,车身突然猛地往前冲,朝着最前端的骚黄色跑车飚过去。 天呐,那是叶敬良的车子!此刻我才最终明白,这不是在赛车,简直是在赌命! 詹佑成瞄了一眼速度仪,继续踩下油门,逐步逼近叶敬良。车灯的光线刺眼,我隐约看到前方的弯道并没有去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急弯? “詹佑成,你别冲动……快减速!”我恐慌得尖叫起来,双腿发软眼前一黑。 任凭我怎么叫喊,他都不为所动。 我们的车子与叶敬良的跑车摩擦而过,响起了刺耳的金属声。对方的车是贴着山脉的位置而行,而我们却挤到对方的右侧,半边车身悬空了那般,贴住半米高的围栏甩了个九十度的急弯。 有生之年,我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詹佑成的双眼平静得如同结了一层冷霜,那是一种无限接近死亡却依然面不改色的疯狂。 车身重重落地的那刻,我的心却浮在半空。 最终,车子的速度因为太快失控撞在山顶的护栏上,甩了好几个圈才最终冲过终点线。幸运的是,安全气囊适时飞了出来,减缓了我们身上的惯性。 有惊无险,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除了脖子有些酸软以外,四肢还能如常活动。 詹佑成面无表情地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我几乎是被他单手拧出副驾驶座的,那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让我硬生生把翻涌的胃液忍了回去。 所有人都已经下了车,朝着我和詹佑成的方向走过来。叶敬良走在最前面,脸上的惊讶伴随一闪而过的慌乱。 原以为詹佑成会消停,可是他徐徐站直了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藏青色的军刀递给我,讥笑说:“叶少的手指,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014.狭路相逢4 詹佑成这般温和的声线,让我情不自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待我缓过来以后,抬眉对上他狡猾的目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妈的,他是打算把难题丢给我吗? 这刻我才明白詹佑成的阴险,如果答应,这辈子与叶敬良必定结下了梁子;如果拒绝,拂了他的面子回去后说不定会被折磨至死。 叶敬良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众人均盯着我们三人看热闹,偶尔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脑子在快速运转。眼下无论得罪那一个人,都会万劫不复。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的脑子就像灌了浆糊般迷迷糊糊的。到最后议论声慢慢响起,我才狠下心咬住嘴唇,嬉笑着抱住詹佑成的手臂,故作撒娇说:“成哥,你说真的吗?” “嗯。”詹佑成眯着眼,看似宠爱地捏了捏我的下巴。 我浅笑着接过詹佑成手中的军刀,转身往叶敬良的方向走过去。他一直保持沉默,双眼就像凝结了一层灰霾,浑浊不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气氛顿时沉寂下来。黑暗中,我与叶敬良对视了许久,旁人的议论声四起。 “我改变主意了。”我轻叹了一声,回过头朝詹佑成抛了一个媚眼,撅嘴抱怨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名牌包包和衣服多,听说叶少公司的股票势头不错,用一万股交换可以吗?” 詹佑成倚在车身抽烟,眸色一紧,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随你。”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故作轻松地问叶敬良:“叶少,你看我的提议可以吗?” 叶敬良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如常,冷冷地说:“可以。” 上次饭局,我无意中听说叶敬良公司的股票势头极好,从十二块五一路飙升二十六块。一万股,大约二十六万人民币。 二十六万换一根手指,怎么说也是赚了。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没有了刚才的尴尬和紧张。身穿深灰色的男人叫秦海,他上前主动缓和气氛,嬉笑说:“游戏结束了,我们也该继续下半场。詹少说今晚包了我们酒水,兄弟们不醉无归。” 众人纷纷附和,詹佑成扔掉烟蒂冷笑说:“我们还有事先回去,账单先记在我名下。” 秦海扫了一眼车头损毁严重的跑车,浅笑说:“你的车不能开了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詹佑成阴沉着一张臭脸,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倒是秦海的女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 她叫陆晓岚,穿着与秦海同款的风衣,看起来约摸三十岁。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气质婉约,与刚才赛车场上浓妆艳抹的女人格格不入。 分别的时候,陆晓岚转过身朝我笑说:“小梦,有机会再见。” 有机会再见?我并不认为詹佑成还会带我出席这些场合。 待车子消失在夜色当中,詹佑成才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解析说:“她是秦海的老婆。” 我感到有些惊讶,像他们圈子里的男人出来玩,怎么还会带上自家老婆?可是我并非八卦之人,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一点半。 我准备好衣服正欲洗澡,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詹佑成正垂头坐在沙发上发呆。 “要先洗澡吗?”我伸手轻轻推了詹佑成一把,谁料他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抬头对我怒目而视。虽然动作很小,但我刚才分明看到他的肩膀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015.关系缓和1 詹佑成盯着我不说话,眉头紧皱,脸色泛白。 此刻,我才留意到他的左边胳膊以不自然的姿势垂下,便关切地问道:“受伤了?” “脱臼了。”詹佑成咬住牙,伸手扶了扶左手,脸色愈发苍白。 我试探性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胳膊,却被狠狠地甩开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却忍不住调侃说:“脱臼还好,要是骨折了才严重。” 詹佑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开始解脱衣服。当光着肩膀背对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关节处肿了起来,背部也有些淤青,大概是撞车的时候弄伤的。 “让我看看。”我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小心地顺着关节处往下检查。“我帮你接回去。” 詹佑成露出嫌弃的表情,直接拒绝我:“不,我自己来。” “自己接比较难,还是我帮你吧。”我调整了一下坐姿,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说:“我坐牢的时候打架干不过别人,老被卸胳膊。开始的时候痛得要死,后来就习惯了,自己也能接回去。” 詹佑成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声音沙哑而低沉:“你行吗?” “嗯。”我的身体几乎贴在他光|裸的背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第一次吗?” 怔了怔,詹佑成才沉着脸点头。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与詹佑成初次见面的情景,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边抽烟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我问道:“第一次吗?” 我坦诚地回答他:“是的。” 他倏然勾唇一笑,翻身把我压在洗手盘上,用挑衅的语气说:“第一次,可能会很痛。” 想到这里,我恶作剧般扶住了詹佑成的胳膊,压低声音说:“第一次,可能会很痛。” 还没等詹佑成反应过来,我已经快速按住了他胳膊的关节,右手往上提起。“咔”的一声响起,他倒抽凉气“嘶”了一声。 “好了。”我松开了詹佑成的手臂,忍笑说:“你现在试试。” 詹佑成试着抬高手臂,然后轻轻转了个圈比划,发现能活动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可是如此狼狈的詹佑成,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很想笑,却怕笑出声以后会激怒他,只好故意扯开话题。 “饿了吗?我给你下碗面条。”相处半年,我多少捉摸到詹佑成的脾气。他虽然喜怒无常脾气恶劣,但给他下一碗面填饱肚子,心情保准不会太差。 果然,詹佑成扫了我一眼,淡淡地应说:“嗯。” 这大少爷的口味刁钻,夜宵只喜欢吃鲜虾云吞面,还不许放香菜,面条还要过两次冷水以增加韧性。知道他今天会来,早上我已经逛过菜市场,准备好新鲜的海虾和骨头熬汤。 二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鲜虾云吞面便端到詹佑成的面前。他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长得浓眉大眼,身材比例也很好。若然不是脾气让人捉摸不透,也是个赏心悦目的金主。 詹佑成俯身吃着面条,而我则把煮熟的鸡蛋去了蛋黄,用毛巾包起来帮他揉肩膀上的淤青。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詹佑成大口吃面条发出的声音。其实大部分时候,我们面对着彼此却不会聊天。我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解决生理问题的对象而已。 一碗面条下肚,詹佑成才满足地放下碗筷,回头盯着我问道:“为什么会杀人?” 016.关系缓和2 这是詹佑成第一次询问我的过去。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像他这种城府极深的男人,在开始这段关系之前,必定会找人查我的过去。 五年过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狰狞的疤痕烙在我的心上。如果不是那次的意外,大概我也不会走上现在的不归路。 “杀了就杀了,没有为什么。”我的嘴角无力地扬起。 “后悔吗?”詹佑成又问。 我摇了摇头,又无奈地点头。后悔吗?我也不知道。如果时光能回到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的决定还是一样。 “后悔又怎样?那个男人又不会死而复生。我已经坐过牢,受过惩罚了。”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他。 看到詹佑成沉着脸不说话,我终于忍不住调侃说:“千万别激怒我,我可是有前科的杀人犯。” 他闻声抬头望向我,漆黑如琉璃的双眸倒影着我小小的身影。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我端着碗筷就要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可是下一秒钟,詹佑成长臂一伸揽住了我的腰。碗筷应声落地,粗粝的大手用力把我按在身后的沙发上。他扯去我的裙子,唇角轻轻勾起,声音却冰冷无比。“跟你这么漂亮的杀人犯做,感觉很刺激。” 果然,詹佑成的思维并非正常人能明白的。他顾不上手臂上的伤,调整了姿势压在我的背脊上,从身后肆意地折腾。 他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就这样毫无预兆、硬生生地挤了进来,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被詹佑成折磨第二次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求饶:“我错了!” “哪里错了?”詹佑成掐住我的下巴硬生生地往后掰,强迫与他对视。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心想这次不服输,又不知该被折腾到什么时候,便假装柔弱哄说:“不该顶嘴,我错了。” 我想,詹佑成的心里一定住着魔鬼,非要把我弄得卑微地求饶,才满足地离开。 那晚过后,我和詹佑成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他来公寓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并不局限在晚上来第二天清晨离去。[$妙][笔$i][-阁]. 偶尔他会在傍晚时分过来,与我一起吃过晚饭后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的口味很特别,尤其爱看恐怖片。 例如《电锯惊魂》、《沉默的羔羊》、《汉尼拨》等。 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詹佑成在那些事儿上对我温和了很多。他开始有了前|戏,每一次的进入也不再粗鲁而傲慢,而是耐心地带我进入状态,用娴熟的技巧让我不知觉间身心投入其中。 无可否认,我们在那些事儿上还挺有默契的。我们都熟悉彼此的身体,了解每一个敏感的部位,轻易读懂对方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 记不清从哪一次开始,詹佑成甩给我一张银行卡。自此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他都会把一笔钱汇进来。 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从刚开始的水火不容,到后来的默契和谐,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我甚至天真地幻想过,要是詹佑成能继续这么待我,过一年半载就能赚够钱,然后金盆洗手。 可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想不到突然而来的事情,让我们的关系重新回到原点。 017.突发意外1 接到张欣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逛书店。 生活稳定下来后,我给自己报名参加自学考试,打算混个文凭以后好找工作。大学是我青春里的遗憾,我不可能一辈子当别人的情人,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圈子。 所以,我打算利用詹佑成给我创造的安稳条件,铺平日后要走的路。 张欣约我在超市附近的咖啡厅见面,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并没有说明原因。但我听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低落。 逛了几圈,我才在咖啡店的角落里找到张欣。她戴着几乎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宽松的灰色连衣长裙,手里正抱住一个旅行袋。 “找我有事吗?”我在张欣的身旁坐下来,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她差点弹跳起来。 店里是复古风格的装修,光线昏暗,但我扔依稀看到她苍白的脸容,以及浮肿的双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心头拂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欣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神色慌张地拉住我的手臂压低声音说:“能借我五万块吗?” 我感到有些唐突,刚想问明白原因,张欣已经开始小声抽泣:“周进轩的老婆找上门了。” 周进轩是包养了张欣两年的男人,年过四十却长得一表人才。听说他的老婆是海市有名的富家千金,其貌不扬,脾气暴躁。 “那你打算怎样?”我的心抖了一下,要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被金主的老婆发现。很多不幸被发现的姐妹都被整得很凶,下场可见一斑。 张欣惊魂未定,特意把墨镜推了推,沙哑着声音说:“我中午回家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带人堵在家门口。我打电话给周进轩了,却一直无法接通。”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扶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没有说话。两年了,张欣对那个男人早已有了感情。但要跟原配撕逼,无疑以卵击石。 “那你先不要回公寓,到外面躲几天,等周进轩回来了再说。”想起张欣刚才的请求,我连忙劝慰她说:“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银行,先拿五万块给你。” 与张欣交情匪浅,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她感激地看着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说:“谢谢你,待我避过风头以后,再把钱还给你。” “行了,我被詹佑成赶出来的时候,还不是找你收留我?”我扬手换来服务生结账,扶住张欣的肩膀就往外走。 海市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阳光普照,此刻已经乌云密布。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心情也压抑得难受。可是没走出几步张欣突然停下来,身体僵硬地愣在原地,脸色煞那间变得惨白。 “是唐秋萍!”张欣失声叫了出来,我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三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正来势汹汹地往我们的方向走来。 张欣紧紧扯住我的胳膊往回走,可惜已经太迟了,为首身穿红色外套的女人已经跑到我们跟前,甩起手掌狠狠地朝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018.突发意外2 红衣女人约莫四十岁,身材微胖,画着精致浓妆却掩饰不了岁月的痕迹。 “贱|人,够胆勾|引我老公,不知死活!”她满脸怒意,面目狰狞,高举的右手正欲往张欣的脸颊甩下来,却被我一手挡住了。 我的力气不小,紧紧扣住红衣女人的手腕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红衣女人气得双下巴直抖,尖声嘶吼道:“这贱|人勾|引我老公,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孽种都有了,我今天不打死你不姓唐!” 一番话,让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到底在演哪一出?张欣怀孕了?是周进轩的? 回头朝张欣看过去,一张不知所措的小脸映入了我的双眼。她咬住嘴唇,满眼泪水欲言又止。不用猜,都给唐秋萍说中了。 我的心顿时泛起了惊涛巨浪,万万想不到向来冷静独立的张欣,会在这个骨节眼上遭罪。 随后的两个中年女人悄然走到跟前,把我和张欣堵在角落里。她们看起来像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衣着光鲜、浓妆艳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黑衣女人,二话不说抄起手袋就往张欣的身上砸过来。 我的心一抖,下意识往她的身上扑过去。鳄鱼皮的名牌包包质量果然杠杠的,砸在我的背上痛得直呲牙。 身后乱成了一片,那些老女人推推拉拉,想要把张欣从我的怀中扯出来。可是我用身体死死护住了她,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的背上,疼痛难受。 张欣瘦小的身体躲在我的怀中,瑟瑟发抖。她扯住我的衣襟,泣不成声说。 修剪得体的水晶指甲在我的锁骨处划过,疼痛感疯狂地涌来。那些每天用燕窝人参花胶补身的富太太,力气也不小。她们毫不留情地踢我,用包包砸我,还气急败坏地飙起脏话。 混乱当中我还残余一丝理智,咬牙转身用力推了身后的女人一把,忍不住嘶吼道:“有本事让周进轩过来当面对质,再不停手我要报警了!”[^*] “报警?哼……”黑衣女人的脸上写满了嘲弄,盛气凌人地指着我的鼻尖谩骂:“像你们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活该打死!有爹生没娘教对吧?敢情你们这些贱|人都是狐狸精生的!” 尖锐的说话,就像一根利剑直插我的心底。我这人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被人骂娘。 满腔怒意疯狂涌出,我失去理智般高举右手,卯足力气就要往黑衣女人的脸上扇过去。可是身后突然有一道力扯住了我的手臂,然后传来张欣的尖叫声。 “小梦,别打,她……” 我失去理智般甩掉张欣的手,正欲上前还给黑衣女人一巴掌。可是一旁的唐秋萍突然弯身拾起地上的手袋,翻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去死吧!”唐秋萍满眼通红,手握水果刀发疯似的朝张欣冲过来。 我的喉结一紧,千钧一发之际反手把张欣推开了。冰冷的刀刃顺划过我的后腰,毫不留情地插了进来。 019.突发意外3 咖啡店老板把附近巡逻的保安叫过来,结束了这场正室抓小三的闹剧。 张欣还残留一丝冷静,脱下身上的外套按住我腰上的伤口,然后打电话叫来救护车。伤口不算很深,可是不断涌出的粘稠液体,让我变得心烦气躁。 急症室里,当医生逐一把粘附在血肉的衣服剪开时,我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 唐秋萍也跟着来到了医院,在走廊里与护士吵成一团。警察也过来了,把她们挡在急诊室门外,只让张欣陪着我清理伤口和缝针。 不知过了多久,张欣终于打破了沉默,擦了擦眼泪向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几周了?” “六周。”张欣的眼泪就像拧不紧的水龙头,不断往外涌。 我沉着脸望向张欣,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精神憔悴。“六周……流掉也不会太伤身体,周进轩知道吗?” 张欣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次陷入沉默。我被激怒了,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张口就骂:“张欣你疯了?那些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别奢望用孩子做底牌逼他们离婚娶你。” 可是,张欣紧紧咬住嘴唇,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我咬牙跳下病床,捂住伤口一步步逼近张欣,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在我决定入行的那天,你告诫我与金主谈什么都行,除了感情,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 张欣禁不住我的质问,情绪开始崩溃,抱住小腹蹲在地上开始哭。“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爱他,即使没名没分跟着,我也不在乎。” “有些事你不在乎,不代表其她人能容忍。”我恨铁不成钢,气得差点捶胸:“唐秋萍的狠毒你也见识过了,你认为孩子还能留下来吗?” 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哦,不,是负数才对。 张欣不说话,蹲在地上使劲地掉眼泪。我看得心里郁闷,发泄过后心情很快平静下来,扶起她不断叹气。 “你联系上周进轩了吗?这事闹得那么大,他这次必须出面处理。至于孩子能不能留下来,待他灭了自己后院的火再商量吧。”我忍住不再发火,压低声音问道。 “他回我信息了,说正在机场赶过来。”张欣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垂头看着地板。 想了想,我疑惑地问道:“唐秋萍怎么知道你怀孕了?” 张欣脸色顿时沉下来,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猜是罗婉仪告诉她的,上次刚好在医院门口碰到。” 顿了顿,张欣才补充说:“罗婉仪就是穿黑衣服的那个女人,其实她是……” 话还没说话,急诊室门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然后是谩骂声。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住伤口的位置,心头就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妈的,这帮女人还不消停?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我狠下心把张欣推到角落处,指着窗台的方向吩咐说:“我先出去引开她们的注意,你赶快从窗逃跑。” “你现在受伤了,别出去。”张欣神色大变,哆哆嗦嗦地说。 我从脏兮兮的手袋里掏出银行卡,塞到她的手里叮嘱说:“她们的目标是你,不会拿我怎样。记住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待风声过去了再联系我。” “可是……”张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我强行推往窗户的方向。我的态度强硬,她一直很清楚我的脾气,思量几番后摸摸自己的小腹,默许了我的提议。 “你自己小心点。”张欣回头看了我一眼,忧心地说。 “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充斥着女人的谩骂声,唐秋萍正站在门口处,与黑衣男人面红耳赤地争论什么。看我走出来,两眼马上放出了凶光,劈头就骂:“就是她,那个狐狸精的朋友!” 黑衣男人闻声转身望过来,四目交汇的那刻我的心就像经历了一次地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020.冤家路窄1 短暂的惊讶后,我很快恢复了平静。刚才还在走廊里调解的警察已经走了,我猜是詹佑成所为。 唐秋萍恶狠狠地盯着我,趾高气扬地说:“警察不会处理这些家庭纠纷,我看你还是省点吧,快把那个狐狸精交出来。” 我故作镇定,刻意回避詹佑成萧冷的目光,望向唐秋萍冷冷地说:“你捅了我一刀的事还没算完。” 唐秋萍并无半分愧疚,黑着脸从精致的黑色皮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毫不留情地往我身上砸过来。“两万块算是赔给你的营养费,医院的账单我也会处理。我看你也是识趣之人,继续拦着别怪我不客气。” 我意在拖延时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故作生气地说:“周太太,并非任何事情都能用钱来解决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特意瞄了詹佑成一眼,发现他的眸色冷清,对我视若无睹。 罗婉仪露出厌恶的表情,压低声音对詹佑成说:“佑成,快帮表姨教训这个女人。” 表姨? 我的神经无疑经历了一次余震,说话卡在喉咙处无法吐出来。再次打量罗婉仪和詹佑成,终于发现他们的眉目是如此的相似。 难道罗婉仪是詹佑成的妈妈? 詹佑成的出现无疑是意料之外的事,即使关系缓和了很多,我也不会奢望他会在这种场合帮我说话。 唐秋萍按耐不住走上前,想要冲进急诊室。我反应及时挡住了她的去路,冷声说:“有什么事等周进轩来了再说。” 可是她不依,仗着自己力气大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不留神身体失去重心,背脊重重撞在椅子上,不小心磕到腰部的伤口,痛得眼泪水也飚了出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咬牙掏出手机,想要拨通报警电话,一只大手快速伸了过来,夺去手机往墙壁上砸过去。 “咔”的一声,手机跌落在地板上裂成两半。 詹佑成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卡在我的下巴处,力度大得几乎可以把我的骨头捏碎:“刚才我已经让警察销案了,别天真地认为他们还会再来。”百度嫂索—在时光尽头等你 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为了帮罗婉仪处理麻烦。 呼吸变得难受,我感到双眼涌出了温热的液体,却固执地与詹佑成对视。我知道自己斗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不准备作任何的解析,心里默默祈祷张欣能尽快离开医院。 “她跑了!”急诊室传来唐秋萍的尖叫声,眨眼间就跑了出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我怒骂:“快告诉我那个女人躲在哪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知道!”我忍着伤口的痛楚,淡淡地回答。 捏住我下巴的手慢慢松开,钻心的疼痛却并没有减少。我抬头看着詹佑成,发现眼前这个相处了大半年的男人,是那么的陌生和冷漠。 我与他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和蚀骨的缠|绵,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不忍,甚至同情。 詹佑成冷傲得就像高高在上的君王,不屑于我的固执和哀怨。他漠然地转过身,淡淡地说:“不自量力,你会后悔的!” 021.冤家路窄2 虽然心有不甘,但生活就是如此现实。 前段时间与詹佑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也不过是大少爷的心情稍好罢了。我们只局限与**上的买卖,离开了那套金屋藏娇的公寓,我们连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呵呵,我对自己曾有一瞬间的侥幸,认为詹佑成会帮我而感到恶心和羞耻。 不远处,他们看我的表情就像吞了苍蝇般恶心。尤其是詹佑成,依旧流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双眸充斥着讽刺的意味。 “秋萍,估计这女人不受些教训不会说真心话。”罗婉仪事不关己一般,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很累,累得浑身的神经都像被抽离了一般,就这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脑子一片空白。 唐秋萍厌恶地盯着我,高举右手见状就要甩下来。 “住手!”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吼叫,一双手臂随即扶住了我的胳膊,小心扶了起来。 回头一看,才发现扶起我的男人正是周进轩。 唐秋萍一脸惊讶,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进轩冷冷地说:“我不来,怎么能看到这出闹剧。” 说着,他把我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低头查看伤口的位置,发现血迹再次渗出来,腰部的神经也麻木得没有知觉。“伤口好像裂开了。” 周进轩唤来护士把我扶进了急诊室,还不忘安抚说:“放心,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事。” 伤口实在太痛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他们争执的内容。大约十分钟后,走廊外才恢复平静。 伤口处理好后,护士细心地叮嘱了几句,周进轩才黑着脸走进来。他的神情憔悴,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许久才轻声说:“我会承担所有的医药费。” 周进轩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让我也不忍朝他发脾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的伤不要紧,可是张欣她……” 周进轩眸光微敛,神色憔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小欣怀孕的事,想不到秋萍已经找上门。” 看着儒雅风度的周进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他能许张欣一个稳定的将来。但站在道德的立场和现实之上,这种机会似乎微乎其微。百度嫂索—在时光尽头等你 周进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吐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小欣的。”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咬唇浅笑说:“给她一笔钱,然后劝她把孩子流掉?周先生,我看张欣是铁了心要把孩子留下来。” “我知道。”周进轩几乎把额头埋在双臂之中,痛苦地说:“这是她第三次怀孕,医生说再打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当母亲了。” 急症室的气氛变得苍凉,我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周进轩。 周进轩最后还是先行离去了,因为他还要回家摆平唐秋萍。临走的时候他塞过来一张银行卡,让我转交给张欣,我想也没有想便收下了。 像我们这些活在光鲜背后的女人,除了钱便一无所有。 在医院观察了两小时,我执意要离开。打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我疲惫地脱去鞋子,正准备打开客厅里的吊灯时,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022.回到原点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台灯,詹佑成正靠在沙发上抽烟。窗外淡淡的月光投影在他的身上,生出了几分寒意和不耐烦。 我在他的身旁坐下来,发现烟灰缸上插满了烟蒂,看来已经等了很久。 折腾了一整天,我感到身心疲惫,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有事要跟我说?” 詹佑成把手中的香烟捏灭,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以后别再多管闲事。” 心底的郁闷让我烦躁不安,詹佑成的说话更是火上添油。我漠然地睁开双眼对上他的目光,冷哼一声说:“你也别多管闲事。” “林夕梦……”詹佑成从盒子里掏出香烟,夹在指尖却没有点燃,脸上满是讥讽。“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以为是吗?” 我并非一味忍隐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和情感起伏,终于按捺不住反驳詹佑成:“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唐秋萍折磨一个孕妇吗?” 詹佑成怒了,突然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地往台灯的方向砸过去。“哐当”的一声,台灯应声倒地,客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呵呵,这祖宗的脾气暴躁,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像你们这些女人,如果不能安守本分,只会招来麻烦。”詹佑成伸出手臂把我按在胸前,紧紧地攥住我的胳膊,耳边响起了他沙哑低沉的嗓音。“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不要与张欣来往。我花钱,不是为了惹麻烦!” 我费力挣脱詹佑成的怀抱,冷笑说:“张欣是我在海市唯一的朋友,我不会坐视不理。” 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詹佑成讥笑说:“像你这种女人,除了钱,还需要朋友吗?别忘了,如果没有这张长得还算漂亮的脸,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对,我很缺钱,但不代表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因为激动,腰上的伤口扯得生痛。我盯着詹佑成,心里对他唯一的好感都褪去。“如果觉得我不配给你提鞋,大可以让我走。”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并不觉说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可是詹佑成的反应却很大,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掀翻了茶几。玻璃碎了一地,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在黑暗中对我怒目而视。 对于詹佑成暴躁如雷的脾气,我早已见怪不怪。 “放你走?”詹佑成弯下身,右手掐在我的下巴上,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没把你玩残,怎么舍得放你走?” 说完这句话,詹佑成便离开了公寓。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来。 我厌恶了这种日子,他不来我倒也乐得清闲,每天待在家里养伤。反正月底前卡里的前会准时汇进来,大不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哄哄他罢了。 张欣离开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 再见叶敬良是在一个月后,那天我刚从医院出来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却看到一辆黑色的跑车停靠在跟前。 叶敬良从车里探出头来,笑着朝我招手吼道:“林夕梦,快上车!” 023.另外一面1 我对叶敬良仍有些忌惮,站在原地淡淡一笑打招呼说:“叶少,这么巧?” “不巧,我跟了你一路。”叶敬良看我无动于衷,趴在车窗上再次挥手催促:“别磨磨蹭蹭的,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上次承诺的一万股股票,我正准备折现给你呢。”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太多,我差点忘了这个约定,拍了拍脑袋说:“哦,还差点忘了这回事。” 叶敬良看起来一脸疲惫,与早前看到傲慢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痞子似的向我吹起口哨,调侃说:“不敢上车?” 我朝他讪讪一笑,打开车门钻进了汽车。因为缺钱,即使心有余悸也迎着头皮上了叶敬良的车。若然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也只能怪我经不住金钱的诱惑。 叶敬良的跑车在闹市中低速行驶,连闯几个红绿灯,最后来到了一间装修精致的法国餐厅前。 “不是要去银行吗?”我警惕地看着窗外的颇具历史的红砖房子,心里在不断猜测叶敬良的真正用意。 叶敬良二话不说下了车,攥住我的手腕往外扯:“肚子饿了,吃完饭再去。” 我顿时懵了,猜不透叶敬良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成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后。 餐厅经理把我们带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包间,里面是中世纪复古风格的装修,奢华至极。 叶敬良坐在靠窗的位置旁,翘起二郎腿开始点烟。我这才看清楚,他的眼底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心情似乎不太好。 握着精致的烫金陶瓷杯子喝红茶,我时不时往叶敬良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他也正打量着我,唇边的笑意有点阴森。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语无伦次地问道:“叶少……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餐厅经理正捧着一个粉色的礼盒走进来,笑意盈盈地说:“叶少,这是帮你准备的礼物。” 叶敬良的脸色顿时浮起了阴霾,冷哼了一声吩咐说:“放桌子上吧。”[^*] 我有些好奇地瞄了盒子一眼,发现上面印着几行英文字。叶敬良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伸手揭开了礼盒的盖子,露出娇艳欲滴的白色玫瑰花。 他捡起玫瑰花上的卡片,面无表情地撕个粉碎,然后往我的面前一推说:“给你。” 看叶敬良一脸便秘的神色,我也猜到了几分,连忙拒绝说:“夺人所好,不太好吧。” 叶敬良满脸怒意地把香烟掐灭在盒盖上,使劲摁了摁,才伸手在玫瑰花瓣中摸了几下,很快勾出一条精致的钻石手链。他心不在焉地望向我,厌烦地说:“不要拉倒,反正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会来了。” 说着,他捏住手链就要往窗外扔,我的心一紧几乎脱口而出:“别扔……” 叶敬良露出嫌弃的表情,右手轻轻一抛把手链扔向我,责骂道:“口是心非。” “这么好看的手链,扔了太可惜。”我把手链捧在掌心处,厚着脸皮赔笑。 024.另外一面2 叶敬良啜饮了一小口红酒,嘲弄说:“难道詹佑成从没给你买过这些无聊的玩意吗?” “没有。”我仔细打量手中精致的手链,不断琢磨着要是拿出去卖,究竟值多少钱?圈子里的流言果然是真的,叶敬良对女人可真大方。 叶敬良在一旁沉默着和红酒,笑而不语。 指尖轻轻抚摸着手链,我抬眉笑说:“那个女人不懂得珍惜的东西,自会有其她人珍惜。” 叶敬良愣了半响,许久才嘻哈地笑说:“你他妈都在胡说些什么,不过是一个当红的模特爽约而已,说得我好像失恋似的。我叶敬良想要的女人,都是倒贴而来的,哈哈哈……” 胡猜了半天,我还以为叶敬良失恋了。还好安慰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否则够我难堪的。 “呵呵,也是……”我尴尬地想要收起手链,却被叶敬良伸手按住了手腕。 “戴上吧。”叶敬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随口问道:“你跟了詹佑成多久?” 我怔了怔,小声回答:“九个月多月。” 叶敬良合起手指比了个照相的姿势,丹凤眼完成好看的弧度:“确实长得很漂亮,怪不得詹佑成会喜欢你。” “喜欢?”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心翼翼地戴上手链解析说:“各需所求而已。” 尴尬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叶敬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背抵在额头处。“难道你就不疑惑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有上房间找你?” 想了想,我才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纠结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有意思。”叶敬良露出了蛊惑的笑意,弯曲手指轻巧光洁的实木桌面,说了一句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有些事实,不知道真相更好。” 此刻,我看不透叶敬良这番说话到底是嘲笑,还是提醒。但看得出来,他对我的态度比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 说到底,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如果那天晚上,詹佑成真的砍了你一只手指,你会怎样?”我故作轻松地问道。 叶敬良以牙还牙,不怀好意地说:“我不喜欢纠结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没等我继续说话,他的目光已经飘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愿赌服输,砍了就拿去医院接回去。要是输不起,我就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妙][笔$i][-阁]. 果然,富二代的世界,我等凡人是不会懂的。 阳光打在叶敬良的身上,让穿着黑色衬衣的身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上帝很不公平,给了这男人优渥的家境,也同时给他一副好皮囊。 如果不知道他的凶狠和歹毒,我也会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妖艳所骗到。 他的薄唇突然轻轻勾起,一脸玩味地望向我,阴阳怪气地问道:“林夕梦,你了解詹佑成的世界吗?” “不同世界的人,不需要了解。”话刚说完,我的心轻轻弹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叶敬良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熟悉。电话很快接通,他坏笑着望向我,还特意开了公放。 “我和林夕梦在二楼的vip包间,上来一起吃饭吧。” 025.另外一面3 呆滞足有半分钟,我才悻悻然地问道:“叶少,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叶敬良一脸看戏似的表情,反问道:“你猜?” 玩味的眼神,调侃的语气,让我心头情不自禁一抖。“该不会是詹佑成吧?” “bingo!”叶敬良朝我打了一记响指,笑容愈发阴森。 我差点没气得捶胸,飙脏话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愤怒。不怕神一样的对手,最怕猪一般的队友! 虽然我和叶敬良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可是像詹佑成这么心胸狭窄的男人,被他知道我们私下见面,救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 “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回去了。”我手忙脚乱地挽起手袋正欲离去,转身的瞬间某人那张极致的脸孔随即撞入眼帘。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久久不能挪开。只见詹佑成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很快就恢复平静。 然而让我感到更惊讶的,是他的身旁穿着深紫色连衣裙的女子。她留着中分长发,五官精致得如同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气质优雅、从容有度,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不凡的大家闺秀。 女子白皙的双手正抱住了詹佑成的手臂,脸上含着浅淡温和的笑意。很快,她的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身上,愣了愣才好奇地问道:“敬良,这位小姐是……” “朋友。”叶敬良淡定地解析,笑意不明地望向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小梦,她是詹佑成的女朋友,程家千金程思雅。” 女朋友三个字,不轻不重地撞入我的心里。 我说不清这种感觉,只知道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麻木,很快蔓延至五脏六腑,浑身的细胞都彷佛冻结了一般。 女朋友……呵呵,半年来我从没听詹佑成提起过任何女人,对于这个消息真有点措手不及。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男的器宇不凡,女的气质优雅。男才女貌,怎么看也是一对绝配。 虽然像詹佑成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有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我从没想过会与他的女朋友有任何交集,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却以这般尴尬的身份出现。 程思雅挽住詹佑成的手在我的身旁坐下来,目光不经意扫过我手腕上的链子,抿嘴浅笑说:“怪不得启凡的陈经理说没货,原来最后一条限量版手链让敬良买走了。” 刹那间,詹佑成的神色显得异常可怕,有种暴风雨前夕诡异般的平静。他那萧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只觉得与手链接触的肌肤都变得灼热难受。站在包间的中央,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借口离开,却被叶敬良看出了心里的小心思。 “小梦,还不快坐下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做东帮思雅洗尘!”叶敬良唯恐天下不乱,特意起来把我往坐席一推,笑意盈盈地望向程思雅说:“思雅,我觉得你会跟小梦成为好朋友。” “是吗?太好了,我刚回海市朋友不多,真高兴能认识你。”程思雅盈亮的双眼眨呀眨,就像一头可爱的小山羊,纯洁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我进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026.如坐针毡 坐席间,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叶敬良熟练地点了一桌子的菜,时不时与程思雅聊几句,早前的坏心情荡然无存。詹佑成神色平静地坐在一旁,眼角的余光也不曾在我的身上扫过。 我的心情从天堂直接坠入了地狱,手脚都变得不自然。我已经忘了来餐厅的目的,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一下叶敬良的小腿。 谁料这家伙抽了抽眉毛,不怀好意地瞄了我一眼,戏谑地笑说:“思雅,这次回国打算呆多久?” 程思雅低头抿了一小口奶茶,脸上的笑容如初夏的阳光般灿烂:“不回去了,我打算回国发展。”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我一定准备好红包。”叶敬良笑嘻嘻地说,长臂搭在我的椅背上,暧昧地说:“这手链你带着挺好看的。” 我狠狠瞪了叶敬良一眼,心情浮躁得想要把他的嘴巴缝上。 程思雅的小脸微红,转身抱住詹佑成的胳膊娇嗔地笑说:“我才刚回国,说这些也太快了吧。” 詹佑成笑而不语,没有否应。 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我的心随即扬起了一丝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缠绕在心头,就像心脏的某个位置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结婚? 抬头刚好对上程思雅白皙的脸容,她长得不算惊艳,却有种涉世未深的纯净和灵动。脸上甜美的笑容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让我无形间自惭形秽。 像这种在优渥环境下长大的女孩,与饱经沧桑的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曾见过不少像程思雅这样的大家闺秀,却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自卑感。 大概,是因为詹佑成的缘故。 詹佑成浅笑了一下,伸手勾起程思雅唇边的几根发丝,却没有说话。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对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詹佑成打破沉默,把程思雅面前的盘子挪到跟前,细心地切牛扒。“试试吧,这家餐厅的牛扒还不错。” 我感到胸口郁闷,垂下头看着盘子中精致可口的食物,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在我的印象中,詹佑成性子冷傲、十足的大男人主义。看到如此细心温柔的他,让我的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感觉。 是惊讶,还是妒忌? 我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心里暗自怒骂自己的矫情。詹佑成对谁宠爱温柔,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从第一天走进这个圈子开始,我就清楚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我上一下洗手间。”放下刀叉,我努力挤出了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不等叶敬良说些什么,我已经拧起手袋快步走出了包间。 我出卖自己的身体,却并不想出卖灵魂。在如此单纯的女孩子面前,我心底的罪恶感就会加深。 其次,我也有尊严和底线,不希望留在包间里看他们继续秀恩爱。 躲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我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叶敬良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压抑坏心情淡淡地说:“我有事先走了,钱你可以直接打到银行卡上。叶敬良,你羞|辱我的目的达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027.自取其辱 没等叶敬良回话,我已经挂了电话,双手撑在洗手盘上,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发呆。 林夕梦呀林夕梦,你刚才到底有多狼狈? 十秒钟后,叶敬良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把账号发给我。” 我先是一愣,然后松了一口气把账号发了过去,生怕叶敬良会后悔。 小口喘着气,我的心情沉重又郁闷。从前不知情的情况下,我还能心安理得待在詹佑成的身边当他的秘密情人。可是现在,我还能继续下去吗? 想起张欣,想起唐秋萍那天在咖啡厅门外捅我的那一刀,伤口处就会隐隐作痛。钱重要,可有钱没命拿,岂不是得不偿失?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用双手沾了点水拍打自己的脸颊,清醒过后想要离开。可是抬头的时候,却被镜子中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进来了?”我转过身,清晰捕捉到詹佑成脸上的怒意,迅速反应过来抱紧手袋就要逃离。 詹佑成上前捉住了我的手腕,苛责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餐厅又不是你开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在这里?”我狠狠甩开詹佑成的手,努力压抑内心将要飙出的怒火。 浓眉几乎拧成一团,詹佑成讥讽道:“你怎么肯定这餐厅不是我开的?” 我怔了怔,竟无言以对。这餐厅是詹佑成开的?我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叶敬良带我过来的最终目的。原来这货一直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耿耿于怀,把我骗过来是为了让詹佑成难堪! 也许,是我对他们的了解太少了。作为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不过是他们相互调侃的玩物而已。 “是你从叶敬良那里打听到我和思雅会过来,才想方设法出现的吧?林夕梦,想不到你的心机那么重!”詹佑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得出来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要爆发了。 我不甘示弱,抬头盯着他反讥说:“心虚了?正牌女友和秘密情人见面,不是很精彩吗?” 反正我铁了心不愿意这么偷偷摸摸下去,干脆破罐子摔破。大不了就撕破脸皮,让他厌恶我、憎恨我,然后让我滚。[^*] “如果你敢在思雅面前说错一句话,别怪我不客气!”詹佑成五官分明的脸上只剩下怒意,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处,有心想要阻拦我的去路。 “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会出现在这里。”我也有脾气,不是任人揉捏的泥娃娃,盛怒之下推开詹佑成就要往门外跑。 没等走出两步,肩膀上突然多了一道力。詹佑成的手紧紧捏住了我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扯,把我推回原位。 “你疯了!”我嘶吼道,抬头一看詹佑成的脸已经黑如墨水。 “疯的是你!”詹佑成怒骂道。 眼神的对视让我心跳加速,我不清楚接下来詹佑成会对我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洗手间里静得可怕,我张嘴想要反驳,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糟糕,有人要进来了! 028.撕破脸皮 詹佑成也听出了门外的动静,眸光微脸,随即用力把我推进了身后的间隔里。 门关上的那刻,我听到两把爽朗的笑容同时响起。是餐厅的服务生,一边补妆一边聊着八卦。 “我刚看到大老板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是未来老板娘吗?” “应该是吧,我刚才去包间的时候,看到她真人了,很温柔。” “真可惜了,老板这么帅,却名花有主。” “是呀,更睡他一次我也死而无憾了。” “哈哈……你脑残,老板会看上你吗?” 两个服务生大概是来洗手间偷懒的,聊完八卦又聊起了化妆和衣服。虽然间隔里的空间很大,可是与詹佑成挤在一起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靠在门上,唇边勾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正用不明的目光盯着我。 “看什么看?”我小声做了一个口型,对他怒目而视。我见过詹佑成很多面,唯独没有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他,会与我挤在女洗手间的间隔里大眼瞪小眼。 詹佑成冷笑了一声,伸出右手突然搂住了我的腰。我不设防地被带动转过身,狼狈地趴在门上。 下一秒,詹佑成结实的胸膛已经贴在我的背脊上。他擒住我的手腕高举过头按在门后,坏声笑说:“怕了?” “疯了,这里是女洗手间!”我怒了,把声音压得很低。身体与木门撞击的声音有点大,惹来服务生的议论。 “怎么有人敲门了?” “别多管闲事。” 我的脸颊涨得通红,扭过头狠狠瞪了詹佑成一眼,发现他正低头看着我,露出戏谑的笑意。 “怎么不挣扎了?让她们知道你勾|引餐厅老板,你猜会怎样?”詹佑成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含着满满的讥讽。 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是服务生离开了。詹佑成毫不顾忌地贴住我的耳背,不怀好意地笑说:“睡我一次也死而无憾,那你呢?死多少回了?” “你无|耻!”我伸手想要去抓詹佑成的肩膀,手腕却被他擒住了,反手按在背上。“你女朋友还在包间里,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詹佑成并没有被我的言语激怒,反而故作轻松地说:“我对得起自己就行。” 我气得肝儿颤,屈|辱、愧疚、悔恨的感觉一并涌来。 “别给你三分颜色,就想要开染坊。”詹佑成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在我的耳里却无比难堪。“当了表子还想要立牌坊,林夕梦,你太天真了。” 对,是我太天真了。曾天真地认为詹佑成对我并不一样,那段和平共处甚至颇有默契的日子,也让我蒙蔽了心神。 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点也没有变,他愿意买,是因为还没厌倦。 也许张欣说得没错,对于男人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詹佑成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他终于松开了双手,冷漠地扔下一句话:“今晚在公寓等我。” 我狼狈地靠在一旁没有说话,任由额头的汗水顺着眼角滑落至唇角,苦涩无比。 看着詹佑成整理好衣衫若无其事地离去,我在心里不断重复一句话。 “不要再见了……” 029.决心逃离1 离开餐厅以后,我做了一个勇敢的决定。远离詹佑成这种神经病似的男人,不顾一切代价! 回到公寓收拾的东西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银行的信息,提示现金三十万已经存入了我的私人账户。心抖了一下,随之是雀跃的快感。 天无绝人之路,原来叶敬良也是守信之人。这笔钱,足以支撑让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的东西原本就不多,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后,头一回奢侈地在楼下拦截了出租车,直奔海市大学。 打给李展豪的时候,电话那头提示关机。我随意在校园里闲逛,最后来到了篮球场,看到这小子正在打篮球。 一段时间没见,李展豪的皮肤晒黑了,身体也强壮了不少。远远望过去,任凭谁也想不到他曾经在轮椅上度过了两年多的日子。 李展豪的主治医生是留美博士,脊椎神经方面的专家。他是通过张欣的金主周进轩牵线,好不容易才预约上的。虽然砸了不少钱,但看李展豪的身体恢复得好,我也感到安慰。 我没有马上叫住他,默默地在附近买了瓶矿泉水,然坐在操场边等候。 没过十分钟,球赛便结束了。李展豪所在的小队赢了比赛,他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目光不经意扫过我坐在的位置,脸上顿时浮起了灿烂的笑容。 “你来了?”李展豪兴奋地朝我小跑过来,身后随即传来吹口哨的声音。他的耳根泛起了潮红,停下脚步问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把矿泉水递给他,调侃说:“特意过来看你交上女朋友没。” “我要把落下的功课追上来,哪有时间。”李展豪的脸颊似乎更红了,扭过头一口气把水喝掉。 “注意别太累,尤其是剧烈运动要适可而止,毕竟你的身体还在恢复状态。”我掏出手帕帮李展豪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叮嘱说:“上周的复诊你去了吗?医生有没说些什么?” 李展豪抢过我手中的帕子,笑嘻嘻地说:“去了,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刚才只下场十几分钟,没事的,别担心。” 顿了顿,他才发现我正提着一个背包,惊讶地问道:“你要外出吗?” 我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不,我失业了,正准备来投奔你呢?” 李展豪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小声提议说:“不做就不做了,那份破工作那么累,都没有时间休息,又经常出差。” 我笑而不语。 曾经,李展豪疑惑地问我医药费从哪里来?我不得已只好骗他说进了投资行工作,都是炒股票赚回来的。 还好他性子单纯,从没怀疑我说过的话。 “走吧!”李展豪从我身上接过背包,转身朝队友挥了挥手示意离去。 夕阳西下,海市大学种满紫荆花的小路上,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搂住李展豪的腰发呆。 海市大学的环境清幽,民国时期的建筑到处可见。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次意外,大概我也会在这里呆上四个年头,毕业,找工作,然后像普通女人那样结婚生子。 可是,生活从来不会有回头路。 030.决心逃离2 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却十分平静,离开詹佑成以后我把电话号码也换掉,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去找工作。 期间张欣曾给我发信息保平安,说周进轩同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但唯一的要求是移民国外。 我从不相信风月场上会有真感情,但周进轩同意把孩子留下来,对于偏执的张欣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我沉浸在脱离詹佑成魔掌的喜悦时,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向来准时的大姨妈失约了! 这对于小心谨慎的我,无疑是一个极坏的消息。我连忙到附近的药房买了验孕棒,心情变得忐忑不安。 当日被詹佑成堵在女洗手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我一心想着收拾东西逃离,结果疏忽一时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 等待的几分钟漫长得如同过了半个世纪,我的内心彷徨、不安,更多的是恐惧。 最后,我几乎是半眯着眼看结果的。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我并没有怀上。站起来准备走出浴室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从双腿间涌出。 妈的,大姨妈终于来了。 结果,这次推迟的大姨妈成了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一次。那种钻心的抽痛,让我的四肢麻木得无法伸展。 迷迷糊糊之际,我仿佛听到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李展豪放学回来了。 脚步声很快停止在卧室门口,我很想转身跟他打招呼,可是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抽空了一般。 “小豪,我今天不是很舒服,晚饭你自己准备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得不到回应,我咬牙提高声音说:“麻烦你帮我煮一碗红糖姜水,红糖在厨房的贮物柜里。” 身后依然一片沉默,我以为他听不清楚,只好忍痛催促说:“快点,我要痛死了!” 他这才挪动脚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外面很快传来翻东西的声音。 我再次昏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宽厚的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沙哑低沉的嗓音突然想起,把我吓得痛意全无。 “你还是第一个够胆使唤我的女人。” 詹佑成的语气略微不满,把碗搁放在桌子上,然后弯身把我抱起来。 我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看到他的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了揉了揉双眼,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 有那么半分钟,我的脑袋都处于呆滞的状态。他怎么会找到我?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该不会是…… 我几乎屏住呼吸,小腹也不觉得痛了,就这么满脸惊讶地与他对望。许久,我终于投降了。眼前的男人千真万确是詹佑成,这张脸即使化成灰烬我也认得。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干脆闭上双眼扮晕倒。 “别装了。”詹佑成把我抱在腿上,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意。 我依旧闭着眼不出声,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诈尸,是我眼下唯一想到的自救方法。 等了很久也不见詹佑成有任何的举动,我的心里正纳闷着,耳边却响起了他熟悉的声音。 “没待在我身边,倒也胖了些。”詹佑成说着,把碗端到我的嘴边,命令说:“喝掉。” 我故意别过脸,不说话,也不去理睬他。 詹佑成似乎被激怒了,右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冷冷地说:“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那么天真?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若有心要找,你能逃得掉吗?” 逃得掉吗?我知道逃不掉,但不甘心! 下巴火辣辣的痛,我的心酸涩得无法呼吸。抬头对上他泛着怒意的黑眸,我卑微的语气哀求道:“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只要你开声,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詹佑成轻哼了一声,神色古怪。 看他这般诡异的表情,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结果下一秒钟,他把碗端到我的嘴边,毫不犹豫地灌了下来。 红糖带着丝丝甜意,生姜的味道灼热火辣。滚烫的液体涌入了我的口腔,呛得我透不过起来。 “我给过你机会,只是你不懂把握。欲擒故纵的把戏过了,就不好玩了。”詹佑成把红糖姜水灌完,脾气暴躁地把空碗砸在地板上。 “哐当”的一声,新买的陶瓷碗碎成几片,碎的还有我受伤的心。 睡衣和头发都湿了,我狼狈地窝在詹佑成的怀中咳嗽,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奶奶的,我上辈子挖了詹佑成的祖坟,所以这辈子是来寻仇吗? “够了!”我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愿意再跟着你,死也不愿意!” 谁料詹佑成一动也不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轻声念到:“李展豪,海市大学建筑工程系……” 我的心就像被渔网罩住了一般难受,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詹佑成,你敢动小豪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詹佑成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他是你的软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外已经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李展豪像往常一样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大声呼喊说:“小梦姐我回来了……今天辅导员找我有事,才迟了一点。” 我的心一抖,想要挣扎起来把门关上,却发现詹佑成的唇角轻轻上扬,说的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你想飞,我偏要折断你的翅膀。” 说着,他弯下身,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双唇便压了下来。 口腔中还残余姜水的味道,混合詹佑成的烟草味,火辣辣的让我难受极了。 记忆中,我们从不接吻。他需要的只是生理上的发泄,我也不屑与通过接吻与他交流。 偏偏这个时刻,他强势的拥吻如掠夺城池,紧密地封住了我想要脱口而出的说话。腰上还搭着他的手臂,我感到胸膛一片压抑,几乎无法呼吸。 无可否认,詹佑成的吻技与床|技相比要差劲多了。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狗,使劲地啃咬我的嘴唇。慢慢地,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恍惚间,我听到脚步声停止在卧室门口,然后是杯子落地的声音。 詹佑成终于放开了我,新鲜的空气重新钻入鼻腔,我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小梦姐……他是谁?”李展豪的声音充满了诧异,站在门口处警惕地盯着詹佑成,双手握成了拳头。 我连忙推开詹佑成,慌慌张张地解析说:“别误会……他……他是……” 詹佑成站起来,变脸似的浮起了一丝笑意:“我们吵架了,你小梦姐才会生气离开。不过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李展豪疑惑地扫了我一眼,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姐夫。” 姐夫你个大头鬼! 这回轮到我握拳想要打人了,身旁的詹佑成却顺势地搂住了我,贴在耳边小声威胁说:“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我抬起头,额头刚好触碰到詹佑成的下巴。 这举动在李展豪的眼中看来,也许像在调|情。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连忙退出卧室顺手把门关上,还不忘在门外提醒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我先去准备晚饭。” 卧室很快便恢复安静,地上的碎片却清楚地提醒我刚才发生过的事。 压抑在内心的烦躁无处发泄,我感觉自己就要疯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詹佑成勾住我的肩膀,戏虐地笑说:“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但别让我等太久,我的耐性一向不太好。” 不同世界的人,果然无法沟通。 “你走吧,我不会回去,也不会任你宰割。” “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话后悔。”詹佑成系好西装上的扣子,很快就恢复一副道岸貌然的样子。 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李展豪问詹佑成:“姐夫,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詹佑成高傲地回话:“我还有事。”[^*] 詹佑成离开以后,李展豪才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担忧地问道:“你们吵架了吗?你……还好吗?” “我很好。”抬头看着李展豪,我的心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叮嘱说:“这几天放学,你尽量早点回来。听说最近治安不太好,你当心点。” 李展豪愣了愣,不以为然地笑说:“瞎操心些什么?我已经成年了,你大可以放心。更何况我已经停了所有的社团活动准备考试,下课就会马上回家复习。” “这就好。”我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心里却郁闷难受。我一直相信詹佑成的脾气差,但不至于丧心病狂得陷害无辜的人。 他刚才所说的话,大概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 怀着忐忑的心情熬过了一周,李展豪与往常一样上学下课,日子也恢复了平静。詹佑成那天对我所说的话就像噩梦一般,梦醒了,其实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然而,一切只是我的侥幸想法而已。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打破了这种平静。 031.反复纠缠1 小周末下午,我收到李展豪的短信说会晚点回来,他要去辅导员办公室取设计大赛的报名表格。 我随手地回了一个“好”字,然后继续准备晚餐。 刚好张欣发来信息,约我明天早上在郊区的凤凰酒店碰面。出国的手续已经办理妥当,她打算乘坐下午的航班直飞新加坡。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海市碰面。淡淡的伤感笼罩在心头,张欣是我在海市唯一的朋友,她的离开终归不舍。 大概心情不好的缘故,这顿晚饭准备了很久才弄好。当我回过神来抬头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我担心李展豪,拨通了他的电话,却一直提示无法接通。 “小豪平时很准时回家,今天怎么了? 我坐在沙发上心情也变得沉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孔。詹佑成说过让我走着瞧,该不会…… 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汗却控制不住渗出。我疯了似的冲进李展豪的卧室翻箱倒柜,最后翻出了一份同学录。 李展豪的同学我几乎不认识,但有一个名字我记得:张小辉! 他和李展豪的关系很好,听多了我也记得这个淳朴的小伙子。 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张小辉的电话,电话接通劈头就问:“张小辉,我是李展豪的姐姐。他今天放学后到辅导员办公室拿表格以后,到现在还没联系上,请问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张小辉大吃一惊,反问道:“表格?是参加设计大赛的表格吗?小豪没报上名,他为了这件事还跟班长吵了一架。”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可是他给我发了信息,说要去辅导员办公室。” “那个……辅导员今天有事休息。”张小辉小声回答。 我一下子懵了,李展豪为什么要骗我? 大约猜出了我的担心,张小辉慌慌张张地说:“要不我打电话给辅导员问问。” “麻烦你把辅导员的号码告诉我,我直接打过去问。”我急得满额是汗,一种不好的预感疯狂地从心底涌出。难道李展豪出事了?否则以他乖巧的性格,绝不会夜归而不告诉我。 忧心,害怕,然后是恐惧……我强迫自己不要往负面的方向去想,却总是无法控制。 很快,张小辉把号码发给了我。我急忙拨通辅导员的电话,那头很吵,似乎还夹杂着警笛的声音。 “喂,请问是李展豪的辅导员吗?我是他姐……” 沉默片刻,那头传来了辅导员焦急的声线:“李展豪出事了,请马上赶来东区警局。” *** 赶到警局的时候,我看到身穿白色衬衣,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绿化带旁抽烟。 我想也没想就冲上前,慌张地问道:“请问你是李展豪的辅导员吗?” 他把烟蒂扔在脚下踩了踩,才沉着脸回答:“是的,我姓陈。” 一路跑来我的双脚发软,撑住身后的门框才勉强站稳。“小豪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展豪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打的那个同学,现在正躺在医院的重症室里。”陈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神色疲惫:“李展豪已经三天没有回学校了,今天回来就把人给打了。”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目定口呆。 陈老师看出了我的惊讶,叹气解析说:“我也想不到像李展豪这么老实的男生,会与班长打架。我今天有事没回学校,听说是他先约班长去小树林的,两人不知为什么起了争执。” 我彻底懵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弄错了,小豪他性子善良,怎么会打架?” “有同学当人证。”陈老师长叹一声说:“被打的同学是诚信实业的独子,他爸在海市有头有脸,扬言儿子要是醒不过来,要李展豪陪葬。” “不,这绝对是误会!”我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李展豪绝对不是那种冲动的少年!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亲口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如果是误会,我会想办法帮李展豪解除嫌疑的。“陈老师,请问我可以去看看小豪吗?” “很抱歉。”陈老师忧心忡忡地说,“我刚才找过警察,他们不允许探视。” 我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出警局的,只记得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心情坠入谷底。 坐在公园长椅上,我纠结万分,最后还是拨通了詹佑成的电话。虽然陈老师说是李展豪先打人,才会导致对方重伤住院。但在我的潜意识里,这件事与詹佑成脱不了关系。 电话的那头很吵,伴随刺耳的音乐声。詹佑成大概在酒吧里,喝得也有点嗨了,声音低沉而沙哑。“改变主意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非要扯到小豪的身上?这样做有意思吗?”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事到如今,我无法继续回避詹佑成的威胁。 音乐声戛然而止,詹佑成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是你设计陷害小豪的对吧?这么下作的手段,除了你还有谁能想得出来?”我的眼眶充盈着温热的液体,想不到詹佑成会这么无|耻。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是错在当初为钱招惹了詹成佑,还是错在自己曾委曲求全在他的身下,让他以为我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声,大概是詹佑成踢翻了酒瓶子。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发指,吆喝说:“我想要整死他,用得着这么无聊的伎俩吗?” “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小豪有什么闪失,我绝对饶不了你。”我挂了电话,心情彻底跌入冰点。 独自坐在无人的小公园里,昏暗的街灯照不到我所坐的位置。 就像我的人生,遗弃在密封的长满铁锈的盒子,在很久以前已经透不进任何的光亮。 感伤过后,我还是咬牙站了起来。若然詹佑成想要赶尽杀绝,我是逃不了的。但为了李展豪,我决定赌一把。 赌注,就是周进轩。 我知道周进轩是詹佑成的表姨丈,看在张欣的份上希望他能帮我一把。如并非必要,我也不希望走到最后一步。 第二天早上,我如期赴约。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周进轩陪张欣过来的。 张欣长胖了一点,看来周进轩并没有亏待她。久别重逢,她看到我的时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眶充盈着热泪。 “都是当妈的人了,别哭……宝宝会感受到的。”我轻抚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不经意掠过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万般滋味在心头。 她擦了一把眼泪,才破涕为笑:“这次出国,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得就像生离死别似的,别担心,我以后有空会到新加坡探望你。以后宝宝出生了,我还要当干妈呢。”我浅笑,笑容却苦涩无比。 张欣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对了,轩哥说你又跟詹佑成吵架了,像他这种公子哥儿难伺候,真为难你了。” 呵呵,何止是难伺候,简直是毒药砒霜。 说着,张欣从手袋里掏出牛皮信封递给我,叮嘱说:“这是还给你的钱,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有机会还是另谋出路吧。毕竟当我们这一行的,只能吃青春饭。你也得替自己打算,别老是念着小豪和莉莉。” 我把信封塞了回去,心情郁闷至极:“你孤身寡人去新加坡,需要用钱的时候多着呢,就别跟我客气了。” 张欣不依,把信封再次塞了回来,苦笑说:“轩哥给我的钱够了,如果不收下就不是好姐妹了。” 我叹了口气,情绪低落至极点。 被离别的气氛笼罩心头,我们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重。张欣突然问我:“小雯的妈妈走了,你知道吗?” 我大吃一惊,慌忙问到:“她妈的病不是有钱治了吗,怎么会……” 张欣拼命摇头,叹气说:“小雯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有人把她当情妇的事抖了出去。她妈的性格耿直与对方吵起来,不小心滑进河里淹死了。”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愣了许久,我还是抓住了重点。“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抖出去的?” “不清楚,这个圈子的人明争暗斗已是常事。我只想提醒你日后留个心眼,别轻易得罪人。”张欣摇摇头,满脸惋惜。 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意外,小雯一定扛不住了。回想自己走过的这段路,虽然不平坦但至少平安走到现在。 聊了一会儿,张欣就感到累睡下了。我走出房间看到周进轩坐在沙发上,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周先生,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周进轩在用平板电脑看邮件,淡淡地说:“如果是张欣的事,你大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俩母子。” 032.反复纠缠2 “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张欣,但我要麻烦你的是小豪的事。”我并不打算隐瞒,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 周进轩耐心地听我叙述完整件事,后来,他有些无奈地笑说:“我看你找错对象了,其实佑成的人脉比我更广。” “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我讪讪地笑说。 周进轩只是一味地摇头:“你出来做,不就是想要钱?” “有些钱我赚不了。” 周进轩弯曲手指轻敲玻璃茶几,若有所思地说:“以我对佑成的了解,他在失去兴趣前不会轻易放手。” 我暗自叹气,厚脸皮问道:“男人怎样才会对女人失去兴趣?” 周进轩哑然一笑说:“除非他对你腻了。” “腻了?”我不解地问道。 周进轩补充说:“其实男人很简单,你越是反抗,就越能激起他内心的占有|欲。若然你事事顺从,慢慢就会失去新鲜感。” 我没有继续说话,心里在仔细推敲周进轩的这番话。 “从小到大,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周进轩看我不说话,好心提醒说:“乖乖留在他身边吧,说不定哪一天就腻了,给你一笔钱就打发你走。” 我笑了笑却不作答,把话题转回来问他:“小豪的事,麻烦你帮帮我,就当上次被周太太捅一刀的事这么扯平。” 周进轩的眉头轻轻蹙起,许久才回话:“好吧,我帮你最后一次。” 这天下午,我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被关押一天的李展豪。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双眼布满了血丝。脸颊擦伤了,右眼的位置也肿了起来。 看到他的那刻,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内心积压已久的怒火拼命窜出来:“你为什么要打架?你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吗?你到底那根筋搭错了?” “是他先招惹我!”李展豪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眼更红了。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这么大声跟我说话。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垂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同学。他的脑部有淤血,还在重症病房里躺着,如果醒不过来怎么办?像我当年那样,被判故意杀人然后等吃劳饭吗?难道你忘了李莉是怎么死的?” 说起李莉,我和李展豪的情绪都变得低落。那是我们不可触及的雷区,一辈子的沉痛。 “对不起,是我太过冲动了。他妒忌我,故意让我错过比赛,不告诉我截止报名提前了……”李展豪一直向我道歉,声音也带着哭腔。 “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用得着把人打成重伤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继续追问,李展豪却坚持说是自己一时冲动。 他的年纪还小,我没忍心继续责骂,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才离开。 离开以后,我衡量几番还是来到医院取探望伤者。 伤者家属对我的态度恶劣,差点没用重症病房门外的垃圾桶砸向我。陈老师把我拉出了医院,不断叹气说:“你还是帮李展豪找个好律师吧。” 尝过蹲牢房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不希望李展豪步我和李莉的后尘。何况李莉在天之灵如果得知李展豪是因为我才惹祸上身,会死不瞑目。 我手头上还有些钱,请律师还是足够的。可是,当我找上海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时,还没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被委婉请了出去。 对方很明确地告诉我,这单官司在海市不会有律师接下来。诚信实业的老板财大气粗,而受伤的更是他的独生子,个中原因不明所以。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奔波于拘留所和律师事务所。可是一周过去了,依然毫无音信。 周六到拘留所探望李展豪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脸上又增添了几道疤痕。 三番四次的劝说,他都不愿意说发生了什么。问了关押的工作人员,才知道他在里面跟其他罪犯打架了。 我气得直跺脚,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这么自暴自弃,我怎么帮你?” “这件事因我而起,你就别管我了。”李展豪心灰意冷地扔下这句话,没再多看我一眼就离开了。 我读不懂他内心的意思,想要追问,说话卡在喉咙处却吐不出来。 我的人生,已经乱成一团。 晚上独自躺在小床上的时候,我不断思考那天早上周进轩对我说过的话。他说男人不喜欢事事顺从的女人,容易失去兴趣。 我知道自己为了救李展豪,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和底线。那些在伤痛过后誓言旦旦的话语,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面前,只会溃不成军。 我清楚自己再一次输了,输给了生活,输给了不公平。 记得李莉曾经对我说,其实上天很公平。这个社会中,往往只有穷人和不幸的人才会抱怨现实的不公允。他们总有借口却步在努力之前,例如贫穷、疾病、或者意外。 所以,我不再埋怨自己的遇人不淑。这次我不要重复以前走的错路,而是开始另外一种生活。 对,我要让自己在这种迂回曲折的路上变得更强,终有一日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上。 再次踏足詹佑成的公寓,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退路。出发前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关机。 也许他会来,也许不会。 以前的我总是杞人忧天,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以后,我开始学会了四个字。 随遇而安。 回到公寓洗过澡,我倒了一杯红酒坐在卧室的窗台上看风景。从八点等到十二点,詹佑成都没有出现。 当我以为他今夜不会来的时候,卧室的门却被踢开了。 詹佑成穿着黑色的衬衣,如王者般缓慢走了进来。他的脚步静止在卧室中央,远远地看着我。 因为喝点酒的缘故,我的头有点晕,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咬牙狠下心,我放下空酒杯一步步往他的方向走去。 就在詹佑成想要出言讥讽的时候,我伸开手臂勾住了他的颈脖,像树懒般挂在他的身上。 漆黑中我们安静地对望,他抱紧了我的腰,唇角明显往上扬。 “喝醉了?” “没,我没醉。”我笑着闭上眼,踮起脚堵上了詹佑成微凉的唇瓣。 有人说,生活就像强|女干,如果不能反抗,请好好享受吧。 大概太久没和詹佑成做了,我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凶狠和粗暴。他似乎吻上瘾了,一边卖力地进攻,一边与我口舌交|缠。 夜微凉,一屋旖旎。 事后我紧紧抱住詹佑成,额头搁放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上,小声说:“我再也不逃了。” 不是不逃,是逃不掉。 他轻轻抚摸我凌乱的发丝,冷淡地说:“说吧,想让我怎么帮那小子?” 詹佑成就是詹佑成,十足的商人,做交易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我翻起身,改为圈住他的颈脖小心翼翼地说:“我只希望小豪平安无事,你别误会,我待他如亲生弟弟。” “嗯。”詹佑成闭上眼,抓住我的头发往小腹按下去,吩咐说:“如果能让我满意,明天帮你处理。” 我默默照着做,内心的屈辱、不甘心,慢慢化作悲痛过后的平静。 比起李展豪可能失去的自由甚至性命,我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詹佑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傍晚拘留所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李展豪可以走了。 我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方法,或者动用了什么关系去解决这件事。我只知道,这个冷傲的男人是我这辈子的克星。若我忤逆他,只会死无全尸。 这天,詹佑成陪我接李展豪回家。 面对李展豪的愧疚和疑惑,我并没有解析些什么。倒是詹佑成替我教训了他:“幼稚得像个小孩子似的,自己没能力自保,就别动对方一条汗毛。” 我拉了拉詹佑成的衣角,示意他别继续说话。李展豪愧疚地垂下头,沉默地手握拳头,让我心疼难受。 “经过这次的教训,我希望你以后能成熟一点。”我伸手想要抚摸李展豪的额发,却发现他不知觉长高了不少,我踮起脚也够不着。 他用疑惑的目光望向我,压低声音问道:“姐,你确定他是真心待你的吗?他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男人,会不会对你只是玩玩而已?”360搜索妙-筆-阁:在时光尽头等你更新快 回头看了一眼依靠在车门上打电话的詹佑成,我轻轻点头,又使劲摇头,把将要浮上脸颊的无奈忍回去。“你放心,姐的事儿会处理好。这次要不是他,估计你还在拘留所里待着。” 李展豪红了脸颊,叹了口气说:“如果他待你好,我也会视他作姐夫看待。如果他对你不好,我绝对饶不了他。” 说到底,李展豪还是天真了点。 离开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詹佑成没有走回去的路,而是把车开上了环城高速,来到郊外的一座温泉酒店。 “下车!”车子刚停稳,詹佑成便冷声吩咐我。 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我的精神变得紧张起来。可是顺从的女人从来不会过金主的安排,我默默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推门而出。 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映入眼帘,詹佑成钻出汽车,把手中的纸袋塞过来吩咐说:“先去换衣服。” 033.手中棋子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詹佑成靠在走廊的屏风上抽烟。 我低头打量一身纯白色的长裙,心里郁闷又无奈。这身裙子就像为我量身订造似的,贴身而舒适。蕾丝裙摆上镶满了水晶,娇俏而不俗套。 唯一让我感到不自在的,是胸口deepv的纱布设计,若隐若现却又十分性|感。 听到高跟鞋的响声,詹佑成随手把烟蒂捏灭在垃圾桶上,回头朝我看过来。他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艳,难得露出满意的笑意。 “裙子不错。”他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把散落的长发绕到肩后,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钻石项链帮我戴上。 项链看起来价格不菲,沉甸甸的挂在我的脖子间,却如千斤般重。詹佑成平日很少带我出席公开场合,今晚如此高调绝非好事。 “走吧。”他轻声催促道。 我跟在詹佑成的身后,心里在不断猜测他的目的。他的城府向来极深,我不想惹怒他,只好假装不知情问道:“今晚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他搂住我的腰从侧门走进了宴会厅,里面人声鼎沸,参加的宾客均盛装打扮。 “看清楚站在钢琴旁的男人吗,他叫老秦,你的任务就是让他十二点前待在度假村里。”詹佑成贴住我的耳边,语气不容置疑。 被称作老秦的男人穿着古板的黑色西装,脸容严肃,看起来不是容易搭讪的人。 我并非擅长社交的人,试探性问道:“如果我不能……” 詹佑成端起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我,嘴角的笑意不明:“林夕梦,没有如果。” 我知道,詹佑成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 远远看着老秦,我开始为自己今夜的处境感到担忧。 詹佑成很快就离开了,与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谈笑风生。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我却忧心至极。 半小时后,刚才还被一群人围住的老秦,身边清净了很多。我趁机走过去,正犹豫着该如何搭讪的时候,脚下被什么绊倒似的,重心不稳就要往前扑去。 双腿最终还是站稳了,可是手中的红酒长了眼睛似的洒在老秦的身上。我吓得整个人傻了眼了,慌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秦的心情不太好,眉头几乎扭成结,低声骂道:“你没长眼睛吗?” 真是出师不利,我连声道歉:“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老秦抬头望向我,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微微一愣。 “你……”老秦的态度突然转变,直愣愣地盯着我,半响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改口说:“算了,我回头到衣帽间脱掉就行。” 眼看老秦就要离去,我心有不甘,追在他的身后说:“等等,我陪你去换衣服。” 可是话说出口,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詹佑成的叮嘱言犹在耳,我不能让老秦提前离去,于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约莫半小时,老秦才从更衣室里缓缓走出来。他看到我在走廊里傻乎乎地等候,脸色才缓和了些。 “没事,你可以走了。”老秦朝我挥挥手,面带倦意。 我轻轻摇头,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你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要不陪你到花园走走吧。” 老秦愣了愣,脸上浮起了疑惑,却没有立刻拒绝。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才转身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我反应及时,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沿着灯光昏暗的小路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我正琢磨着该如何与老秦混熟的时候,他倏然停下脚步,指着凉亭的方向说:“到那边坐坐。” 凉亭的长椅上,我们并排而坐。老秦靠在柱子上,明显有些醉意。 “是谁让你过来的?”老秦托着额头,双眼紧闭,可是神色依旧严肃。 我的心“噗通”地跳个不停,糟糕,难道他猜到是詹佑成让我搭讪的目的? 跟在詹佑成身边这么久,我学到的技能除了厚脸皮,就再也没有其它了。于是,我装作不知情,疑惑地问道:“什么谁让我过来?是我自己过来的呀……” “能进来的都不是小人物,你等小丫头怎能混进来?”老秦仔细地打量我,冷笑一声说:“如果是关于融资的事,很抱歉我无法透露。” 我傻眼了,难道詹佑成来宴会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秦融资吗? “没有……我连融资是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好奇混进来看看,顺便吊金龟婿。”我顺口开河,胡乱编了一个借口。 谁料老秦听我这么说,板着脸说:“哼,看来你找错对象。 没等我解析,老秦突然憋不住笑出来:“要是年轻二十岁,我倒可以考虑。” 想不到外表正经的老秦,说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我生气归生气,却依旧赔笑奉承说:“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年轻的时候一定帅。” 老秦笑得更厉害了,也许过于激动扯到腰部的神经,脸色大变捂住右腰的位置说:“我呀,这副老骨头不中用了,前几天跟朋友打高尔夫球还闪到腰。” “不要紧吧?”我伸手按在老秦的腰上,轻轻揉捏说:“我学过推拿,帮你按一下。”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学推拿是为了取悦詹佑成。 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被伺候惯了,心情好的时候会让我帮忙推拿按摩什么的。可他总嫌弃我的技艺不好,特意让我去中医馆学习。 “舒服些了吗?”我一边帮老秦按穴位,一边解析说:“平时多运动,才不容易闪到腰。” 老秦侧身倚靠在栏杆上,叹气说:“年纪大,不中用了……” 坐着按摩让我感到有点吃力,我自言自语地说:“肌肉有点僵硬,这种情况推拿几次就能缓解。可惜你坐着,效果不好。” 顿了顿,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方便的话,你找个地方躺下里我帮你推拿吧。” 夜深人静,陌生女子主动提出找地方躺下来,大概会被视作勾|引。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我干笑了几声,解析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我不是那种女人……” 对于大部分有钱人来,对横空出现的陌生女子会特别警惕。深夜开|房被陌生女子抢劫财物甚至捅死的新闻到处可见,再不济也会弄个桃色绯闻什么的。 原以为他会严肃地拒绝,可是沉默半响以后,他居然淡淡地说了句“好”。 就这样,老秦带着我在温泉酒店开了一间贵宾房。里面一应俱全,他洗过澡以后换了睡袍出来,躺在床上做好准备。 我穿着长裙诸多不便,老秦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前台的号码。 “帮我送一套运动服上来。” 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好,不到十五分钟就有服务生把衣服送上来了。我也不忸怩,快速把礼服换下来,小心地用纸袋装好,还不忘朝老秦笑说:“租来的,等会儿要还。” 平日我对陌生人总会留个心眼,可是今天中了邪似的有问必答。 虽然我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可是与老秦的相处却很自然。他主动询问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我除了隐瞒被詹佑成包养的事实,均逐一回答。 虽然只是一些闲话家常,但气氛还算好。不知觉间我的十指变得酸软,可是才十一点多。 “累了就歇歇吧,你帮我推拿过后舒服多了,谢谢。”老秦翻了个身坐起来,整理好身上的睡袍,脸容疲惫。“说个价钱吧。” 我大吃一惊,差点把水杯打翻。我以为老秦要我陪睡,连忙摇头挥手说:“你误会了,我不出|台。” 重新回到詹佑成身边,我曾暗地里下决心离开这个圈子。漫漫长路,我不希望自己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 老秦笑了,摇头说:“不,你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推拿的费用。” “算了,班门弄斧不值得一提。”我悻悻然地笑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老秦的样子看起来严肃,人也正派。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感觉。”说着,老秦从口袋里掏出支票,随意填了几个数字递给我。[$妙][笔$i][-阁]. 话说到如此还要继续推辞,我真心觉得自己矫情了。 “如果你不接受,就是对我有企图了。”老秦皱起眉头,又恢复了严肃的嘴脸。 我默默接过支票,心里有万般滋味。老秦大概累了,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今晚打算在这里休息,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 “有朋友会来接我,就不麻烦你了。”听老秦说会在这里过夜,我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起身告别说:“那我先回去。” 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才明白与老秦的渊源,远远早于这一天晚上。 攥着支票走进电梯,我才发现老秦给我填的金额是三万块。推拿一个半小时三万块,他的腰该有多疼? 正当我满怀心事出电梯的时候,没留神外面站了人,一头扎了进去。 034.阴晴不定 迎面而来的这个怀抱,我再熟悉不过。 詹佑成面露凶光,沉声苛责道:“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糟糕!”走的时候太匆忙,我这才意识到把手袋和衣服落在老秦的房间里。“你先等等,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别走!”詹佑成攥住我的手腕往外扯,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气场。“我让你在宴会厅待着,你究竟陪老秦上哪里去了?” “放开我,手机和钱包都落在老秦的房间里了,我得回去取回来。”我拼命挣扎,詹佑成反而扯得更用力了,很快就把我带到停车场上。 他的目光扫过我右手上的支票,冷冷地问道:“这是什么?你带老秦去开|房了?” 没等我回答,詹佑成已经快速把支票夺过去,待看清楚上面的金额时,气得整块脸都绿了。“是谁允许你陪老秦睡?” “陪睡?我没有……”我知道詹佑成的坏脾气又要洒在我身上了,连忙赔笑解析说:“他说腰痛,我不过是帮他推拿而已。” 詹佑成这才留意到我换了一身运动服,脾气暴躁地把支票撕成碎片。他那浓密的眉毛几乎扭成结,朝我嘶吼道:“林夕梦,你到底有多下|贱,就连老男人都不放过?” 虽说被詹佑成这般出言侮|辱并非第一次,但我的心还是很难受。我的人生到底有多可悲,错失杀过人,就会一辈子被贴上杀人犯的标签;曾经走投无路卖过身,这辈子再也与表子脱不了关系。 “是你让我缠住老秦,让他不要离开酒店。假如他真的让我陪睡,不也顺着你的安排吗?”在詹佑成面前,我的感情学会了收放自如。你存心让我难堪,我偏不要让你看到脸上的半分伤心。 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被我气得浑身发抖,詹佑成高举右手,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的。“你知道我不会碰脏的女人。” 呵呵,五十步笑百步。 “如过说我脏,也是被你弄脏的。”我咬牙切齿地反讽说。 詹佑成的这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因为酒店的服务生从大堂追着出来了。她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纸袋递过来说:“还好林小姐还没离开,刚才秦先生打电话说你的东西留在房间里了。” 我转过身,接过纸袋诚心道谢:“谢谢你,我刚才还想着回去取呢。” 服务生看了詹佑成一眼,表情讪讪地从口袋里掏出卡片递过来,解析说:“秦先生让我给您带话,说很感谢你帮他推拿。腰上的伤是旧患了,如果以后有时间麻烦你联系他。” 我接过卡片塞到口袋里,淡淡地说:“好,回头我会跟他联系。” 眼看气氛不对,服务生把东西还给我以后,便识趣地离去。我盯着詹佑成,憋屈在心中的怒火却无处发泄,转身就走。 时值深夜,来温泉酒店的客人非富则贵,四周并没有公交车站和出租车站。 独自走在无人漆黑的马路上,我开始后悔刚才向詹佑发脾气了。要发,也该回到市区才发呀! 走了不到五分钟,我掏出手机打算滴滴打车回去,却悲哀地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屋漏逢夜雨,从这里走路到市区,天亮前能达到吗? 还好高跟鞋的鞋跟不算太高,否则从这里走出去,双腿必定残废。 正当我边走边问候詹佑成祖宗十八代的时候,身后突然射来一束灯光。我转身望过去,发现是詹佑成那辆熟悉的suv。 车子停靠在我的身旁,詹佑成调下车窗淡淡地说:“上车。” 大概气过头了,我很有骨气地把头发一甩,拒绝说:“不上,我自己走路回去。” “真的不上?” “嗯。” “好,那你慢慢走回去吧,希望天亮前能到。”詹佑成丢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目送车子消失在视野当中,我的心情也冷到极点。但我依然咽不下刚才那口气,詹佑成所说的每一个字像最尖锐的利器,硬生生插进了我的心里。 语言是最可怕的利器,让我感到异常难过,屈|辱,但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无奈。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途中没有任何车辆路过,更别说坐顺风车了。正当我颓废沮丧的时候,身后再次迎来了一束刺眼的光线。 这次我并没有回头,心想在这个人情冷暖的社会里,落井下石的很多,雪中送炭的却很少。我不相信有哪个正常人,三更半夜还让陌生女子上自己的车。 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身后传来刺耳的喇叭声,我听着觉得耳熟,回头一看居然是詹佑成。他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再次调下车窗朝我吼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上车!” 我并没理会他,加快脚步往前走。他偏要跟着,车子开得很慢跟在我的身后。 “你没脑袋还是被门夹了?三更半夜这里没有出租车,你以为自己能走回去?”詹佑成依旧没有给我好好说话,脱口而出的都是讥讽。 我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男人肯定小时候缺钙,长大缺爱,才会这么坏心眼吧。算了,我胸大心宽不与他计较。 他看我不回话,自讨没趣关上了车窗。我默默地继续走路,前方突然窜出一团黑影,吓得我整个人后退了几步。 郊区的马路没有围栏,右侧是矮了一米多高的隔离带。我走路太久累得很,脚下晃了几下重心不稳翻进了隔离带里。 倒下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默念:最近犯小人,回去以后一定到庙里烧香求佛求保佑! 还好詹佑成不至于见死不救,听到我的呼喊声连忙停下车走出来。 “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低沉的嗓音响起,詹佑成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颊,看我露出浑噩的表情,便举起右手比了个v字问道:“这里有多少根手指?快回答我,看脑子摔坏了没。” 我没好气地回答:“两根,你才摔坏脑子呢。” 詹佑成闷声笑了出来,狠狠地在我的脸颊上捏了一把说:“我又不是残废,这里有五根手指。” “无聊!”我用力推开詹佑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右脚站不稳。 詹佑成从身后环抱着我,稍微用力就把我抱起,苛责地说:“别逞强了,这种杂草横生的地方很多毒蛇出没。” 说起蛇,我被吓得肝儿颤,双手勾住了詹佑成的颈脖,贴住他的耳根说:“快走!” 回去的路上我们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虽然对詹佑成出言讽刺的事耿耿于怀,但他毕竟没有丢下我,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下去。 车子驶进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詹佑成手握方向盘,淡淡地说:“今晚我喝了点酒,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如果不高兴就忘了吧。” 对于詹佑成,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侧身看着他,发现他的耳根处有些微红。 “你这是在跟我道歉吗?”我冷不防问了一句。 詹佑成盯着我,薄唇动了动,却没有回骂。 凡事见好就收,我也不打算矫情下去,弯身捏了捏红肿的脚腕说:“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要骂我也没关系。但我也有尊严和底线,希望你能明白。” 詹佑成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把我抱出去。我并没有拒绝,因为脚腕肿得厉害。 这晚被折腾得太累,洗澡后我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詹佑成从浴室出来以后,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床睡觉,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未干透的刘海遮住了眉毛,神色专注而认真。 詹佑成很少把工作带到公寓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认真专注的样子。 虽然脾气暴躁性格讨厌,但这样子的詹佑成确实很迷人。侧面的线条被台灯的光线衬托得很柔和,薄如蝉翼的眼睫毛轻轻抖动,安静而不张扬。 别人常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有魅力,我算是认同了。詹佑成一手撑住下巴,一手快速操作鼠标。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鼠标操作的“嗒嗒”声。 中途他接了一个电话,走出阳台聊了很久。 詹佑成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迷糊间我感到床的那头沉了下去,一双结实的手臂抱住了我的腰。腿间有硬物顶住,让我感到不自在。 “不要,我很累。”我翻了个身,额头撞上詹佑成的下巴,半睁开双眼哄说:“我还是伤员呢,你忍一忍不行吗?”[^*] “刚回来的那几天不是很听话吗?怎么了,周进轩的话你没听进去吗?”詹佑成似笑非笑,我愣住了,耳根随即红了起来,这种被当场拆穿的感觉并不好。 我咬了咬嘴唇,苦笑说:“他都给你说了?” “林夕梦……”詹佑成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大概是因为还没睡醒的缘故,我觉得这声音充满磁性,诱|惑又好听。 他弯身咬住我的耳垂,小声耳语:“不用装作顺从,你一生气就会露馅了。我就喜欢看你被气得跺脚呲牙的抓狂样子,以及心理恨得牙痒痒,还不得不假装听话的时候。” “你有病!”我睡意全无,张嘴就在詹佑成肩上咬了一口。当然我不是真的咬,难得这男人心情好,我也不想破坏这种气氛。 “我有病,那你有药吗?”詹佑成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笑得邪魅。“别睡了,一起做运动吧。”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035.和平共处 被狠狠折腾到下半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我习惯性地往右手边一摸,发现身旁空无一人。睡衣已经不见踪影,我随手捡起地上的白衬衫套上,打着呵欠走出卧室。 盛夏的阳光正好,洒满了宽敞的客厅,亮堂堂的让人感到舒心惬意。 詹佑成只穿着一条运动裤,在落地玻璃窗前做掌上压。大概长期锻炼的缘故,他的身材极好。腹部的人鱼线清晰可见,宽肩窄腰,汗珠从颈窝处滑落,增添了几分诱|惑。 我趴在沙发背上看詹佑成做运动,调侃说:“詹少,这种运动量够吗。” 詹佑成停下动作,抬头看着我,额头的汗水沾湿了刘海,眼神更显迷离。“这公寓太小,放不下健身器材。” “你可以去跑步。”我提议说。 “市区空气不好,不适合晨跑。”詹佑成难得好心情,抽眉吩咐我说:“过来,坐在我的背上。” “能行吗?”我感到疑惑,却止不住好奇起身坐了过去。 詹佑成的语气有些不满,责备说:“我行不行,你昨晚就知道了。” 又在拐弯抹角称赞自己身体好有魄力,这男人真够自负的。 怪不得詹佑成如此自信,原来他的力度和平衡力都很好。我盘腿坐在他的背上,感觉很稳妥,完全不担心会掉下来。 “老秦的事成了吗?”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虽不清楚詹佑成和老秦之间的厉害关系,但看得出来老秦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沉默许久,詹佑成才沉声说:“还早着呢。” “我和老秦还挺聊得来的。”我总有种预感,昨夜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詹佑成的语气变了调儿,微微喘气说:“这个老狐狸不简单。” “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秦的卡片已经被你撕碎在垃圾桶里。” “你高攀不起他,还是省点吧。” 我不服气地弯身勾住了詹佑成的脖子,嗤笑说:“那我高攀你了吗?” 詹佑成的身体突然快速向下,趴在地板上翻身抱住了我。我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吓得整个人就要往后倒,还好被他快速揽紧臂弯里。 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衬衣里,嘲弄说:“里面什么也不穿,一大早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勾|引我吗?” 我不服气地说:“你忘了昨晚把我的睡衣撕了?” 阳光下,詹佑成挂满汗水的脸颊充满了阳刚气息。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声音骤然变得温柔起来:“乖乖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亏待你。” 此情此景,配合詹佑成温柔而略带磁性的声线,让我有种羽毛拂过心尖的酥麻感。坦白说,除了脾气暴躁以及喜欢与我对着干以外,他在物质上待我不薄。 这种关系归根到底不是爱情,也不是感动,而是习惯。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难戒掉的,就是习惯。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小|三。”我捻了一小撮头发扫过詹佑成的下巴,故作轻松地说:“到时候你会不会念旧情,给一大笔钱然后让我走?” 詹佑成抱着我的手慢慢收紧,声音变得虚无而飘渺:“你……不是。”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詹佑成的手机已经响起来。 他翻身拿起电话走出了阳台,没过多久就返回来,神色恢复如常。“换衣服,陪我出去。” 一如既往,我从不过问詹佑成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到达目的地才知道,是秦海夫妇举办的派对。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大部分脸孔我还记得,是那晚在上林苑飙车的人。他们的身边都带了女伴,如果我没记错,都不是当晚的那个。 对于秦海这个蒙上传奇色彩的男人,圈子里对他的传闻很多。 传说他曾是海市黑涩会的老大,只手遮天嗜血凶残。后来因为有亲近的人告密,最后被警察逮捕。至于他是怎样逃出监狱重获自由,就没有太人知情了。 好奇环顾了一圈,我发现叶敬良正握着酒杯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身旁是身材火辣的高个子美女。这个圈子很小,他也在邀请之列也不足为奇。 再见叶敬良,因为那三十万的缘故,他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我在花园的泳池旁找了张沙滩椅坐下来,秦海的太太陆晓岚走过来与我打招呼:“小梦,想不到你也来了。” 虽然不习惯这种场合,但我对陆晓岚的印象还不错。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平易近人又亲切。 “小岚姐。”我笑着向她打招呼。 陆晓岚自来熟似的勾住我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问道:“听说詹佑成和叶敬良为了你反目成仇,作为女主角的你,能八卦一下吗?” 我的心里一个唐突,连忙否认:“江湖传闻,别信。” “这也没什么,有男人为你争风吃醋,证明你有魅力。”陆晓岚拍了拍我的肩膀,双眼弯成了新月:“想当年,秦海也为了我挡了不少烂桃花。男人呀,吃醋是因为紧张你。” “詹佑成他没有。”我有些哭笑不得。 陆晓岚抛给一个我意味深长的笑意,调侃说:“詹佑成的性子是暴躁了些,人还是挺有义气的。不过叶敬良长得小白脸似的,颜值担当。” 刚想解析,陆晓岚已经松了手,向远处刚踏进院子的客人招手打招呼。她还不忘回头对我说:“小梦,我先去跟客人打招呼,你随意参观。” “先去忙吧。” 这种派对于我来说既无聊又枯燥,陆晓岚作为主人家很忙,而詹佑成已经不知去向。在场的人都不认识,我有些无趣地拿了杯葡萄汁在花园里闲逛,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拍了我一下。 转身望过去,原来是叶敬良。 “看到熟人怎么不打招呼?”叶敬良的脸上挂起招牌式的笑容,带点痞子气却又舒心好看。 我假装一本正经地说:“担心你的红颜知己会吃醋。” “红颜知己?”叶敬良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不屑地说:“新晋靓模,身材不错,挺能玩。” 叶敬良果然把女人当作衣服,说换就换。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倚靠在身后的芒果树上,轻轻晃动手中的杯子:“改变主意想甩了詹佑成找我?哼,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我无奈地笑了笑,调侃说:“叶少眼光不错。” “钱收到了吗?”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淡淡地问道。 “嗯,收到了!” 想起那天在餐厅里被叶敬良耍的情景,我的心还有些膈应。“那天你是故意的吧?” “哪天?”叶敬良明知故问,一口烟雾喷在我的脸上,呛得我拼命咳嗽。 “你故意带我去餐厅,然后约詹佑成和程小姐上来。”我也不打算转弯抹角,直接说出所想。 叶敬良浅笑了几声,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了一条线,有种别样的英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想不到詹佑成有几分本事,新欢旧爱碰面,难得没有撕起来。” “我和他的关系,你很清楚。如果你想要利用我向詹佑成报复,很抱歉你找错对象了。” “这么快就护着他了?”叶敬良扔到烟蒂,一步步向我走近。 我往后退了几步,脚步静止在游泳池旁。“实事求是而已。” “呵呵,真有意思。”叶敬良的唇角高高扬起,双手弯下身贴近我。我们之间只隔着十公分的距离,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他突然伸手落在我的眉梢上,轻轻捻去刘海上的花瓣。 “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如果哪一天你想当我的女人,随时欢迎。”叶敬良的笑容迎着夏日的阳光,嘴唇抿成一条线。陆晓岚说得没错,这小白脸颜值担当。 没等我反驳,叶敬良已经转过身,背对着我高举右手比了个离开的手势。他与詹佑成的深沉不同,为人直接而粗暴,却没有让我感到难以捉摸。 我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干脆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这个位置距离宾客有点远,隐在一片丁香花树后,十分清净,适合一个人坐着发呆。 “你就是林夕梦吧。”身后传来娇嗔的女声,寻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裙的女子。我认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叫林嘉嘉,叶敬良的新欢。 同样,林嘉嘉也曾是这个圈子的人。听说她的上一任金主是娱乐公司老板,火速搭上后被捧红出道,成为最近炙手可热的模特。她真人比上电视还要惊艳,可惜过于招摇,让人看感觉十分冷傲。 她看我的眼神并不友好,正端着酒杯站在泳池旁,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并不想与林嘉嘉有什么交集,直接起身打算离开。 “喂,你装什么清高,我在叫你呢?”林嘉嘉上前一步挡在我的面前,语气也高了几个分贝。 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徐不疾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036.无事生非 “哼,我看你长得清纯点还不是出来卖的?”林嘉嘉的身材高挑,穿起高跟鞋比我还高出一个头。她低头看向我,甚有几分凌厉之意。“我警告你,以后离叶少远一点。” “叶少是谁?我认识很多男人都姓叶。”我没好气地回话,心想这个女人到底算哪根葱,无端跳出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瞄了一眼她那34d的胸,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 胸大无脑。 “我说的是叶敬良,你装什么装!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林嘉嘉趾高气扬,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抵在我的鼻尖上,怒骂道:“像你这种蹲过牢房的女人,什么手段耍不出来?你别以为詹佑成那种男人会喜欢你,呸,还不是被甩了!” 呵呵,看来这女人对我挺了解的。 原本想要息事宁人,但林嘉嘉这般挑衅,我终究忍不住。“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如花心思讨好叶敬良。不过他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会看上像你这种女人。鼻子是隆的吧?割了双眼皮?胸也是假的吧?呵呵,小心被叶敬良抓几把就瘪了。” “你……”林嘉嘉气得脸色发紫,手指头都在抖。“贱|人,像你这种装无辜装清纯的女人,他妈的最恶心了!” 说罢,她高举起右手,巴掌就要扇下来。我不喜欢与人结怨,但林嘉嘉灼灼逼人,勾起了我心中的怒火。 “打狗也得看主人。”我的力气大,一手抓住林嘉嘉的手腕,用力往后一甩。 她没站稳,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游泳池里。“贱|人,你敢推我?” 我并不打算继续与林嘉嘉纠缠下去,转身就要离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扔不放手,扯住了我的衣袖威胁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勾|引叶敬良很久了。张小雯这个贱|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你?” 我大吃一惊,回想起不久前张欣说过的话,心里泛起了千层浪。 传闻小雯之所以被叶敬良推下汽车,是因为收到告密短信说她同时搭上其他男人。更恶心的是,同是一家公司的人,却坏了规矩把小雯做人情妇的事抖出来,间接害死她的妈妈。 “该不会是你为了争争宠,故意散播谣言陷害小雯的吧?”我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别含血喷人。”林嘉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否认说:“我可没这么说。” 想起小雯的右腿,我恨得牙痒痒的,上前捉住林嘉嘉的手臂吼道:“你现在就跟我去找叶敬良对质!” “有病!”林嘉嘉抽回自己的手,嘴唇扬起不屑的笑意。她快速调整好站姿,倏然提起高跟鞋朝我的膝盖踢了一下。 我痛得泪水都要飙出来了,而林嘉嘉这贱|货接着上前推了我一把。我的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仰摔倒泳池里了。 虽然我会游泳,但泳池的水太深,因为穿着长裙的缘故双腿不太灵活。慌乱中,我看到泳池旁的林嘉嘉,拾起我跌落的手袋,把杂物全都翻了出来。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很适合下水!哈哈哈……”林嘉嘉把我手袋里的杂物全都翻了出来,逐一往水里甩。 我看到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在水上漂,气得头顶冒烟。迫切想要往岸边游,右腿突然抽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我感觉水裙子拧成一条麻绳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我顾不上自己身处的场合,大声吼道:“救命……救……命……” 带着淡淡消毒药水味的凉水钻入了我的鼻腔,呛得无法呼吸。我被迫大口地喝水,身体持续往下沉,窒息而难受。 我努力屏住呼吸,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孔。我不清楚自己为何在生死关头,第一个想到的人既然是他! 脑部已经处于缺氧的状态,我努力稳住双手的划动。恍惚间,我听到水上似乎有人在叫喊。正当我的身体触及泳池的底部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搂住了我的腰。 强壮的身体快速带动我往上游,感觉有人抱住我回到了岸边。我的身体被平放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柔软的双唇把温热的氧气吹到我的嘴里。 虚弱地睁开双眼,我看到詹佑成冷漠的脸孔,耳边也响起了他冷淡的声线:“死不了吧?” 我用力咳了几下,才把呛到气管里的水咳出来,使劲地摇头说:“没……没事。” 陆晓岚端在我的身后,忧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泳池边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秦海看我没事,便招呼他们回去了。 我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林嘉嘉早已没有了踪影。这种场合下,我不希望打搅别人的雅兴,只好撒谎说:“没事,刚才是我不小心掉进水里的。” “没事就好,我带你去换衣服吧。”陆晓岚挥手示意身后的秦海离开,刚想扶起我却被詹佑成抢先抱了起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萧冷的目光盯着我,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你去招呼客人吧,我陪她换衣服。” 陆晓岚意会地点头说:“好,我让阿姨帮忙准备干净的衣服。” 二楼客房,詹佑成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透进的阳光。他背部的肌肉张弛有力,手臂一张一收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我裹着毛巾蜷缩成一团,想要解析刚才所发生的事,却无从开口。 气氛有些怪异,明明掉进泳池受伤的人是我,却感受到詹佑成的责备和不满。 “谁把你推进泳池?”詹佑成转过身扫了我一眼,凌冽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我没说话,心里在琢磨该如何解析整件事。虽然我不清楚詹佑成与叶敬良的关系为何会变得如此紧张,但若然让他知道是林嘉嘉把我推下去,会有什么反应? 这件事我该息事宁人,还是秋后算账?若然詹佑成插一手,事情会变得更糟糕吗? “林夕梦,我最待见像你这种只会一味忍受的女人。这不是善良,而是愚蠢。”詹佑成弯身半蹲在我的面前,漆黑的眼眸闪着光亮。“适者生存,别人带给你的伤害,应该双倍还回去。” 我笑了笑,反问道:“那你给我的伤害,也需要双倍还回去吗?” 詹佑成抽了抽嘴角,嗤笑说:“如果你有能力,那是当然的。” “我和你不同。”我用毛巾把自己裹紧,刻意回避詹佑成寒光一般的目光。我很讨厌他一本正经地教训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很关心我似的。 “只有弱者才会不断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詹佑成把温热的掌心贴住我的脸颊,冷冷地说:“所以弱者只会更弱,强者就则更强。” 詹佑成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专注,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他的脸孔近在咫尺,就连毛孔都清晰可见。 我被迫与他对视,从那幽暗的眼眸中看出了他的震怒。 “永远记住一句话,想要成功,先要打败自己。而你的心魔,就是那个胆怯不自信的自己。”詹佑成转过身背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在詹佑成的面前,我从来没有秘密,他仿佛天生有种异于常人的超能力,能看穿我心底的局促和不安。 “既然我是个不如软弱的女人呢,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我讪讪地笑说,心里却浮起了一丝愁绪。“还是你另有目的?” 詹佑成的眉毛轻轻皱起,语气不屑而傲慢。“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詹佑成有事瞒着我。百度嫂索—在时光尽头等你 我陷入了沉默,没有继续追问。对于詹佑成来说,不想说的,你永远无法知道。 “小岚姐他们等很久了,换好衣服我们回去吧。”我快速换上干衣服准备离开,却被詹佑成紧紧抓住了手臂。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吗?”詹佑成莫名其妙动怒了,大手一扯把我按在胸前,手指卡在我的下巴上,沙哑着声音教训说:“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保持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你越是不在乎的,内心却越在意和纠结。但这只是懦弱,如果你一辈子不改变,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与詹佑成吵起来。他对我的了解有多少?像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的忍隐? “懦弱就懦弱,我的心没有你那么大,只要能安安静静地生活,已经足够。”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轻轻拨开詹佑成的手。 詹佑成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我的面前,目光深邃如海水。他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林夕梦,你到底有没有心?” “心?”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仰天感叹说:“早在入狱的那天开始,它已经死了。” 037.双倍奉还 正当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估计是陆晓岚等不及来催促了。 “小梦,你还好吗?” 我就像遇到了救兵,松了口气朝门外喊道:“快好了,我们就来。” 回头扫了詹佑成一眼,他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光深沉。 “走吧。”我故意转开话题,上前挽起詹佑成的手腕。他难得没有吼我,只是黑着脸跟随我离开。 “派对结束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这句话,詹佑成狠狠甩开了我的手,大步往门外走去。 回到派对现场,众人都喝得很嗨了。环顾一周,叶敬良已经见不着人影,林嘉嘉却在花园里与其他男人谈笑风生,态度亲昵。 想起林嘉嘉对小雯的所作所为,以及在泳池旁踢我的那一脚,我便气得肩膀都在抖。 詹佑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端起酒杯走到我身后,轻声问道:“是谁把你推到泳池?如果想不起,可以找秦海调出录像。” “想起来又怎样,想不起来又怎样?”我不习惯在公开场合与詹佑成过于亲昵,特意挪了挪身体,却被他贴住了后背,左臂随即搂了过来。 他低头凑到我的耳边,柔软的薄唇轻轻扫过我敏感的耳垂,语气坚决:“我讨厌别人欺负我的女人。” 看似暧昧的说话,让我的心头一颤。我想要把他推开,却被搂得更紧。 詹佑成看我不说话,继续逼问:“就是那边穿紫色连衣裙的女人,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大吃一惊。 “你看她的眼神,有种想要杀她的冲动。”詹佑成忽然松开了双臂,目光落在林嘉嘉的身上,戏虐地笑说:“去刚才掉下水的地方等我。” 没等我回应,詹佑成已经大步往林嘉嘉的方向走去。 看着詹佑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捉摸他的阴晴不定的性格。但至少这一刻,他却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 当我走到远离花园的角落时,詹佑成领着林嘉嘉过来了。 我捕捉到林嘉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愣了愣才问:“詹总,她……” 詹佑成撩起林嘉嘉散落耳边的碎发,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想当一线花旦吗?她就是金牌经纪人。” 林嘉嘉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差点没失声笑出来,用自己34d的大胸拼命往詹佑成的身上压,娇嗔地说:“哎呦,詹总你真爱开玩笑。” 那种动作,那种表情,真把我恶心到了。 “我没开玩笑。”詹佑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甩开了林嘉嘉的手,声音也恢复了冷意。“林夕梦,她刚才怎么欺负你,你现在双倍还过去。” 林嘉嘉流露出一种被雷劈的表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缓了许久,她才恍然大悟,哆哆嗦嗦地说:“詹总,你不是早就甩了她吗?” “嗯,你哪里听来的谣言?”詹佑成伫立在夜色当中,满身傲气地嘲弄说:“你知道欺负我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林嘉嘉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转身想要逃离。詹佑成眼明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我的方向推过来。 “刚才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我在跟你开玩笑呢。”林嘉嘉知道自己逃不掉,假装无辜地赔上笑脸。 呵呵,她不去当女演员实在浪费。 我上前抓住林嘉嘉的手臂,追问说:“小雯的事是你做的?” “小雯是谁?我认识很多女人叫小雯,你说的是哪一个?”林嘉嘉换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用力甩开我的手。 想不到林嘉嘉如此厚脸皮,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是谁做的,一定有人比我更清楚,需要我带你去跟叶敬良对质吗?” “你……”林嘉嘉的眉毛几乎扭成结,五官也有些变样。“林夕梦,别多管闲事,我教训张小雯那个贱|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呵呵,不打自招。 詹佑成吐了一口烟雾,淡漠地说:“别废话了,我有一万种方法让说谎的女人过不下去。” 一句话,成功让林嘉嘉的脸色变黑。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詹总说到做到。”我底气十足,仰头盯着林嘉嘉。 林嘉嘉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有些扭曲,思量很久才不服气地说:“那个贱|货老是跟我抢客人,叶总本来想要包我的,是她知道我花粉过敏特意让人送了一束玫瑰过来……” 从没想过这个圈子会如此黑暗,林嘉嘉和小雯都是张欣一手捧出来的人,却为了争客人而自相残杀。 我再也沉不住气,上前卯足力气扇了林嘉嘉一巴掌。她站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脸上浮现起清晰的五指山。 “这巴掌是要警告你,祸不及家人。”说完,我提腿就往她的膝盖处踢了一脚,怒骂道:“这一脚是我还给你的。” 林嘉嘉身上的骄傲终于收敛起来,忍痛看着詹佑成,完全没有料到结局成了这样:“詹总,其实我…… “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林夕梦动手?”詹佑成抽了抽眉,露出了痞子似的坏笑。 林嘉嘉的性子高傲,却落得如此狼狈,脸色黑得异常难看。可是在詹佑成的面前,她不敢反抗,更没有能力反抗。 想了很久,她才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走到泳池旁“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詹佑成无奈地看着我,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的数学太差,这不是双倍。” “是吗?”看着泳池中拼命地往岸边游的林嘉嘉,我突然很解恨。 詹佑成上前搂住我的肩膀,语气轻松:“走吧,派对还在继续。” 复仇后心情变得无比舒畅,虽然讨厌这种场合,但却假装乖巧地陪着詹佑成与其他宾客周旋。 这些人中却有跟我差不多的异类,她就是陆晓岚。 转了一圈,詹佑成兴致大发提出与那帮公子哥儿拼酒的时候,陆晓岚过来把我拉走了,让我陪她到二楼的阳台喝咖啡。 “这些场合很无聊,对吧?”陆晓岚笑着问我。 “嗯,确实有点。” “可是秦海喜欢热闹,每次聚会都会把我带上。”陆晓岚梨涡浅笑,脸上流露出满满的幸福感。“他呀,就是戒不了酒。” “你们感情真好。”我感叹道。 陆晓岚刚想解析些什么,电话便响了起来。她说了声“抱歉”走到角落里聊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咖啡都凉掉了。 “不好意思,是私家侦探的电话。”看得出来陆晓岚打完电话后,心情有些沉重。“我失踪多年的妈妈,终于有了消息。”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安慰说:“恭喜你。” “谢谢。”陆晓岚靠在椅子上,神色疲惫地仰头看着星空,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见面能说些什么?” 接下来,陆晓岚向我聊起了自己的私事。我对她和秦海的故事不太关心,唯一的关注点是她口中无所不能的私家侦探。 一晚下来,我们变得无话不谈。末了,我问她:“你能把私家侦探介绍给我吗?” “没问题。”陆晓岚回答得很干脆,甚至不问原因。 其实我爸是在高考前两个月失踪的,他失去消息不到半个月,我妈就出事的。这么多年后回想过去,才意识到当时所发生的意外疑点重重。 “这个私家侦探的脾气有点怪,你说是我介绍的救星。”陆晓岚从手袋去翻出卡片递给我,提醒说:“他不轻易出手,但接下的案子没有查不到的。” 接过卡片后,我的心情莫名变得沉痛起来。曾被我压在心底的秘密和往事,全都重新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陆晓岚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提醒说:“詹佑成来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回头望过去,詹佑成正站在楼梯处,向我伸出了右手。大概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沙哑。“走吧。” “去吧,一起都会好起来的。”陆晓岚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上前轻轻搂住我的肩膀轻声安抚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我诚心道谢过后便跟随詹佑成离开,他一直牵着我来到停车场,还帮我开车门系安全带。气氛,似乎有点诡异。 突然想起詹佑成在换衣服时说的话,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到了就会知道。”詹佑成系好安全带,快速发动汽车离去。 酒后驾驶,绝对是最恐慌和可怕的事,尤其开车的那个人是詹佑成。深夜在市中心以一百四十码的速度飙车,我吓得抓紧把手依然浑身冒汗。 可是我不敢出声,担心越是害怕,这个可恶的男人就会越兴奋。 很快我们出了市中心,来到近郊新开的游乐场。 “你是不是喝醉了?还是走错路了,这里是游乐场!”我扯住詹佑成的手,感到他的肌|肤灼热,眼神迷离。 奶奶的,果然喝多了。 “没,我没喝醉。”詹佑成抛给我一个妖魅的媚眼,吓得我浑身都在发抖。“我特意带你过来……壮胆!” 038.克服恐惧 “壮胆?”我顿时语塞,弄不清詹佑成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淡淡地说了句:“我到了。” 然后,游乐场门口的霓虹灯全部亮起来。门口处传来男人粗狂的声响,站在刺眼的灯光下向我们招手:“詹少,都准备好了。” “进去吧。”詹佑成大摇大摆地往里走,我却愣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 这是很悬,绝对有猫腻! 走了几步回头看我没动,詹佑成不耐烦地走回来,二话不说就抱起我扛在肩上。他喝醉以后就像脾气暴躁的孩子,狠狠地往我的屁|股甩了一巴掌,小声骂道:“我让你跟着,听话,乖!” 这巴掌痛得我直冒眼泪,詹佑成这货是人格分裂了,还是酒精中毒了? 我抡起拳头往他的背上砸过去,怒骂道:“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去!你喝醉了自己发疯去,别拖着我!” 詹佑成不为所动,大摇大摆地往游乐场的深处走去。我想挣扎,又担心他会把我摔下来,吓得用力抱住他的肩膀不说话。 直到他停在摩天轮下,我的心终于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 “你要干什么?不要……”我尖叫起来,慌乱中看到刚才招呼我们的男人,正笑嘻嘻地向我们招手,浑身的神经都在绷紧。“不要,我不要上摩天轮!” 詹佑成用力按住我的腰,吆喝说:“再乱动,就把我从摩天轮上扔下来!” 我很清楚詹佑成的耐性有限,只好停止挣扎,哆嗦着求饶:“把我放下来吧,我恐高,不要上摩天轮。” “刚好,我打算帮你克服恐高的毛病。”詹佑成的语气恢复了一丝清明,顺从地把我放下来。 摩天轮缓慢地转动,装饰灯光如同耀眼的星辰在转动,看得我头晕眼花。 “可以不上去吗?”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因为我真的害怕了。 挣脱了詹佑成的手,我转身就要逃离,却被他充满怒意的声音吓住了。“你能逃避一次,难道能逃避一辈子吗?” 我痛苦地闭上眼,双腿都在发抖。“放过我吧,我真的克服不了恐高。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面对?” “你错了。”詹佑成的声音越来越近,说话的瞬间已经走到我的身后,用力按住我的肩膀。“像我,从来没有过弱点。” 我能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使劲地摇头,咬住嘴唇不想继续说话。 “站得高,才看得远。”詹佑程从身后抱住了我,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放心,有我陪着” 后来,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被詹佑成拖上摩天轮的。只记得自己踏上的那刻,脑子晕眩得难受,根本无法思考。 我躲在詹佑成的怀中,身体瑟瑟发抖,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语。 摩天轮在缓慢地转动,他用力把我的脑袋从怀中推开,嫌弃地骂道:“你真够种,坐个摩天轮也能怕成这个样子?” 我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一头栽回詹佑成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胸膛吼道:“混|蛋!明明知道我害怕,还带我上来,我恨你!” 宽厚的掌心轻轻在我的发丝上来回抚摸,詹佑成的声音难得温柔。“恨我也好,千万别爱上我。” 我轻轻摇头,奶奶的,双腿软得没有骨头似的。 詹佑成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往上提,强迫与他对视。从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以及惊慌失措的表情在无限放大。 我把视线落在在眼前男人的脸上,那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孔。英气、俊朗,看我的眼神清冽得如同一潭湖水。 可是,隐藏在这张脸下的心,我却很陌生,一点儿也读不懂。 詹佑成一直在我的眼皮上吹气,痒得我难受。慢慢睁开了双眼,我改用双手圈住詹佑成的颈脖。 只要注意力集中在詹佑成的脸上时,我心中的恐惧才没有那么强烈。 “什么时候能离开?” “还早着呢。”詹佑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大概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微红,目光柔和。“我说过,你对于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我愣了愣,捏了詹佑成一把骂道:“我问你什么时才能下摩天轮?” “转一圈需要一小时,我们才上来十分钟。”詹佑成喝醉后笑得邪魅,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忍不住笑了,无奈得很。 “别笑。”詹佑成的五官在一点点地放大,双唇很快贴在我的鼻尖上,声音暧昧至极。“每次当你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时,我就会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想要上你。” “别……”还没说完,詹佑成的吻已经把我的声音淹没。灼热的舌尖钻进了我的口腔,灵活得就像一条小蛇。 就像窒息过后遇到的第一缕空气,他带着酒精气息的吻让我无法自拔。 我身体里的骨头就像被抽空了一般,身体软绵绵地瘫痪在詹佑成的怀抱中。他一寸寸地抚过我的敏感的肌|肤,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分场合地索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得仿佛忘却了时间,忘了场合,忘了自己…… 空气被他吸空,很快又重新吹入。我从没想过接吻是一种力气活,吻着吻着,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 摩天轮转动的后半圈,我已经忘了害怕。詹佑成的热情让我一点点地沦|陷,我第一次感到强烈的心跳声与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有种稳妥的安全感。 最后,当摩天轮着陆的时候,我才发现詹佑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就像连体婴般没有一丝间隙。 他的身体压在我的肩膀上,双目紧闭,薄如蝉翼的眼睫毛轻轻颤动。 也许睡得太沉,无论我怎么叫也叫不醒詹佑成。最后,还是游乐场的人帮我把他扶回车里,我硬着头皮操着烂车技,时速四十公里回到公寓。 那天晚上被折腾得很累,我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才醒来。 可是醒来的时候,詹佑成已经离开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不到詹佑成的时候,我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也许,早已习惯了这种无休止的等待。 陆晓岚给我的卡片一直放在钱包里,直到一周后,我才鼓足勇气拨通私家侦探的电话。他约我在新都会的茶餐厅碰面,恰好詹佑成这段时间没过来,我整理好资料马上赴约。 他叫杨毅,听说以前是警察,因为得罪了上头而被开除。 碰面的时候我开始后悔了,因为杨毅不修边幅,头发长及肩膀,穿着一双人字拖就赶过来了。他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我,自来熟似的在我对面坐下来。 杨毅粗略看完资料,然后在白纸上写下一串数字,是调查的费用。“先付一半定金,事成后给余款。” 这点我与陆晓岚确认过,虽然价格高,但狠下心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简单说明了一下当年的情景,说起妈妈遇害的事,无论过去多少年了,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很简单的case,别担心,最迟半个月会有消息。” 杨毅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撕下资料的一角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账号,什么时候汇款了告诉我。还有,请你别用这种嫌弃的目光盯着我看,这些小case要不是熟人介绍,我可不接。” 我笑了笑,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杨毅扬手招来服务员,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桌子的菜,最后才笑嘻嘻地提醒我:“老规矩,这餐你做东。” 我尴尬地扶住额头,直冒冷汗。 不得不说,我对杨毅抱怀疑的态度,回到公寓后犹豫几番还是拨通了陆晓岚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笑安慰我说:“别以貌取人,其实杨毅很靠谱。” 想起杨毅在餐厅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靠谱”两个字联系在一起。陆晓岚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再强调说:“小梦,我敢用人格担保,杨毅绝对可信!” 好吧,竟然秦太太能人格保证,我顿时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等待的过程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煎熬,说不清心里的那种复杂滋味。但对失踪父亲的追寻,以及妈妈遇害的真相,是我这些年来坚定不移的想法。 想不到五天周后,杨毅主动约见,说已经找到了我爸的下落。只是接下来他告诉我的消息,如雷灌顶。 “你爸不是失踪,而是跟你妈离婚后去了增城。哦,我还调查到一个重点,你妈在死前两个月曾买了一份巨额意外保险。” 杨毅把地址递给我,结果来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 “保险?” “嗯,你爸拿了赔款,税后三百二十万,日期是你入狱后一个月” 我激动得从座位上弹起来,心跳飙升:“不可能,要是他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 “拿着!”杨毅不耐烦地把纸条塞到我的手中,提醒说:“谁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我只负责查线索,记得周末前把余款汇给我。” 我呆滞地点了点头,手中的纸条如千斤般重。 增城距离海市有三小时的车程,回到公寓后我简单收拾了行李,打算中午前出发。 然而票还没预定成功,门外突然想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的心一沉,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这么巧,詹佑成回来了吧? 慌乱中,我把行李塞到玄关的柜子里,快速脱下鞋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门很快被推开,詹佑成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倦意。 “给我准备午饭。”詹佑成大爷似的倒在客厅的沙发里,双眼紧闭,长腿自然搁放在茶几上,使劲地扯脖子间的领带。 我的心郁闷极了,硬着头皮帮他松领带脱掉鞋子,不情愿地来到厨房里忙起来。 正当我一心二用考虑何时出发的时候,詹佑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到我的身后。我转身的时候撞在他的下巴上,吓得差点把手中的空碗打翻。 039.多年执念 “吓死我了!”我长吁了一口气说,伸手想要推开身后的男人。“你刚才不是喊累吗?出去休息吧,饭菜很快就可以准备好。” 詹佑成却没有说话,纹丝不动盯着我,神色清冷。“你打算要去哪里?”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小心地把沙拉盛好,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没看我在忙吗,还能去哪里?” “你说谎。”詹佑成的声音突然低了几个分贝,上前一步把我压在灶台上,双臂围成半圆把我困在臂弯中。他的指尖夹着一张纸条,在我面前扬了扬说:“增城,建设路62号。” 我伸手想要拿回纸条,无奈詹佑成却高高举起。 “还给我!”我扯住詹佑成的衣角拼命往上跳,想要夺回他手中的纸条,却怎么也够不着。 一怒之下,我抓住詹佑成的手臂张齿就咬过去。他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声,然后松开了手中的纸条。 我就像抓住了救命草一般,迅速接住纸条攥在掌心处。詹佑成皱眉看着我,鄙视道:“不就一张纸条,紧张什么?” 被他这么折腾,我做饭的心思全无,转身坐到餐桌旁盯着纸条发呆。上面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早已倒背如流,可是不知为何,我不敢打过去。 “这是谁的地址?”詹佑成问。 “与你无关。”我没好气地敷衍说。 “我警告你,即使这段时间我没过来,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勾|搭其他男人。”詹佑成的声音不知觉间高了几个分贝,甚有警告之意。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那是我爸!” “你爸不是死了吗?”詹佑成闭眼沉思片刻,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嚷说:“我饿了,你还不去做饭?” “没心情!”我回了一句,心塞得很。 “吃饱了去找人也没兴趣?”詹佑成面露得意,半眯着眼打量我。 我的脸颊发烫,赌气不说话。詹佑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开始分析利害关系:“以你这么冲动的性格,知道地址也可能找不着人。如果我陪你去,就能事半功倍。” 我瞄了他一眼,怎么看也觉得这个男人没那么好的心肠。“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我有分公司在建设路上,开车去能缩短一半的行程。”詹佑成不厌其烦地解析,长腿在桌下轻轻扫过我的膝盖,漫不经心地说:“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闷着气,心情平静下来开始分析詹佑成所说的话。他说得没错,如果由他陪我去,绝对能事半功倍。重点是,多年不见的亲生父亲突然有了消息,我的心底依然有些隐隐的担忧和不安。 “三、二……” “好,成交!”我急忙伸手捂住詹佑成的嘴,警告说:“别耍赖。” 詹佑成一脸坏笑盯着我,指着自己的脸颊提醒说:“嗯,怎么没一点儿表示?” 我的耳根发烫,看着詹佑成痞子似的笑容,低头小鸡啄米似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够。” “嗯?” 然后,这个可恶的男人饿狼似的扑|了过来…… 詹佑成答应帮忙,代价是“做三送一”。至于做什么送什么,咳咳……满满都是泪! 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回到厨房开始准备午饭。一碗番茄牛肉面和水果沙拉,詹佑成吃得很满足。 然后,他兑现承诺陪我去增城走一趟。 040.寻找真相 增城是著名的山城,詹佑成特意换了一台越野车上路。沿途的风景优美,我却没有丝毫兴致。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到达增城境内时已是乌云密布。我趴在车窗上盯着黑压压的天空,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波动。 回头再看詹佑成,他依旧专注地握着方向盘。我忍不住问他:“看来要下暴雨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詹佑成面不改色地说:“强对流天气,不会有影响。” “可是……” “没有可是。” 詹佑成这般自信,我也不好说些什么,趴在车窗上继续观察天色,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在进入市中心的环城高速公路入口前,车速慢慢缓了下来。因为小周末的缘故,很多回流的车辆都堵在入口处。 “堵车了?”我探出头四处张望,发现前方的车龙很长,见不着龙头。 詹佑成翻出手机搜索了一番,不耐烦地说:“前方发生过车祸,五车连环相撞,估计短时间内都进不了城。”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虽然我急着去市区,但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回去,迟点再来……”我试探性地询问詹佑成的意见,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拥挤的车龙,许久才回话:“我做事从不会半途而废。” “要是下起暴雨来,会更堵。” “嗯,所以我打算抄近路。”詹佑成突然挂档,方向盘一扭驶入了辅道,急速行驶然后在最近的岔口驶出了主干道。 虽说小路不如高速好走,但胜在畅通无阻。山风越来越猛,满山的树木都在摇曳,风雨欲来。 詹佑成的车技快而稳,沿着山路飞速而去,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当我依然沉浸在即将找到父亲,纠结该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前方突然串出了一个人影。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还好詹佑成反应及时踩下刹车。因为惯性的缘故,车子甩了个急弯差点撞上了山壁,吓得我浑身冒冷汗。 “找死也别挡路!”詹佑成被激怒了,探出头破口就骂。 我惊魂未定,寻着前方的人影望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中年女子。她看到我们的车子停下来,急忙上前拼命地敲打挡风玻璃。 “高速路口塞车,我抄近路回城里,结果车子爆胎了……”中年女子急得满头是汗,手足无措地指着前方白色的小车嘶喊:“我儿子还在车上,他发烧了,我们得赶回城里……求你们帮帮我吧,暴雨就要来了……”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不断从眼角涌出。我看得心里难受,解开安全带就要钻出汽车,却被詹佑成一手摁了回去。 他淡定地把车窗关上,只留下一条隙缝,冷漠地说:“你的车子爆胎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赶时间,帮不了你。” 说着,詹佑成按了几下喇叭,吓得中年女子往后退了几步。他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利索地发动汽车离去。 “回去帮她吧,要是暴雨来了困在这里很危险。”我小声劝说,可是詹佑成却没有理会我的话,加速往驶去。 狂风四起,我回头往刚才女子站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一动不动站在白色的小车旁,神色落寞。 “如果你还想早点到达市区找你爸,就别多管闲事。”詹佑成用教训的口吻对我说。 女人的影子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事业当中。我的心有种窒息般的痛,回头对詹佑成说:“让我下车,一会儿就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詹佑成并没有理会我的哀求,坚决回答说:“我们很赶时间。” “停车,我喊你停车!”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朝詹佑成嘶吼道。但他却不为所动。我被激怒了,情急之下伸手去扯方向盘。 “吱”的一声,车子突然急刹。我没有系好安全带,额头撞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了沉闷的“哐当”声。 詹佑成沉着脸望向我,劈头就骂:“你疯了!” “我没疯!”我捂着红肿的额头,心里有种窒息般的痛楚。“我们倒回去帮那个女人,她的车子爆胎了,即使修不好,我们也可以送她一程!” 车子里沉默得可怕,詹佑成看怪物似的盯着我。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脸上尽是讽刺。“你这是命令我吗?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 在我的印象中,詹佑成是个孤傲而冷漠的男人,但不至于见死不救。 然而此时此刻,无助的女子和孩子被困在山路上,他却半点儿怜悯的想法也没有。 “顺路带她们一程也好,要是暴雨来了,会很危险。”我转身指着远处的白色小车,耐心解析说:“一个弱女子和孩子,为什么不帮她们?” 詹佑成沉着脸,讥讽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热心?那个女人你认识吗?万一是敲诈呢?如果让她上车被下迷药了,危险的岂不是我们?” “你九点档新闻看多了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说的那么坏。我们可以下车了解情况再作判断,为什么非要这般决断?”我受不了詹佑成的冷漠,极力解析却徒劳无功。 詹佑成继续冷嘲热讽,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我不会回去,要帮她你自己去吧!” “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冷血无情,不顾别人的死活!”我的声音不知觉间高了几个分贝,气得肝儿都在颤。冲动之下,我几乎脱口而出:“你不帮她,行,我去!” 车门“咔”的一声解锁了,詹佑成的视线回到前方,声音阴冷至极。“去吧,你会后悔的。” 我的脾气来了,推门钻出汽车,站在狂风中朝车里的詹佑成比了个中指,狠狠骂道:“心肠不好的人,会下地狱。”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上天堂。”詹佑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随手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手袋朝我砸过来。“别忘了你的东西。” 我攥住手袋,怒火无处发泄,提腿用力往车轮子踢了一脚,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可是这可恶的男人,果然说到做到。他不再看我一眼,毫不犹豫发动汽车离去。 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雷声在山谷里回响。 我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急弯中,心里的怒火也被冷雨扑灭。我欲哭无泪,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子,硬生生把后悔的念头忍了回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詹佑成的关系开始变得紧张。三言两语不合他心意,就会吵起来。 该说和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口,所谓覆水难收,我只好硬着头皮沿路走回去。 中年女子看我下车往回走,尴尬地说:“你们……吵架了?” “没事,我帮你吧,有后备车胎吗?”我往车里瞄了一眼,发现后排躺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病怏怏的。看来她没说谎,确实是遇到困难了。 女子就像捉到了一根救命草,上前捉住起我的手臂自我介绍说:“我叫吴颖,你呢?” “林夕梦。” 我这才看清楚吴颖长得很娇小,瘦得像纸片人似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一看就知道没啥力气。我盯着瘪气的车轮子,无奈地挥手说:“你撑伞,我来换吧。” “谢……谢谢……”吴颖连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害你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事。”我盯着车轮心里暗自叹气,不忘解析说:“还有,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雨越下越大,我和吴颖合力把备胎从后尾箱搬出来,然后用千斤顶支起汽车底盘,费力地撬动扳手卸轮子。 电影里看多的桥段,现实生活中却没那么容易。我的力气不小,可换车轮子还是第一次,唯有手忙脚乱地摸索。 还好吴颖略懂一二,在身后不断提醒我如何操作。 多番努力之下,备胎总算换上了,我也累得几乎虚脱,蹲在路边休息。身旁的吴颖仰头盯着灰暗的天空,叹气说。“换好车胎后,恐怕得原路返回上高速了。” “可是高速入口塞车。” 吴颖朝我摇头,解析说:“前方有一段路,年初的时候被砍了不少树,很容易山泥倾泻。对,就是那个急弯的位置,前些天下暴雨就有小车被活埋了。我抄小路的时候天色还没变,早知如此,我宁愿堵死在高速上。” 我一边擦汗,一边盯着弯曲的山路,心里突然有种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有人把我的心脏硬生生从胸膛里挖出来。 “你说……前面的路容易山泥倾泻?”我整个人都懵了,疯了似的冲到护栏旁,在雨中寻找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我下车的时间不短,想必詹佑成已经离开这段路了吧?但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难受,就像牵扯到心脏上所有的毛细血管,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吴颖紧跟其后,打伞陪我趴在护栏上寻找。突然间,她失声叫了出来:“你看那边的拐弯处,是刚才你坐的那辆车吗?糟糕,我说容易山泥倾泻的位置……就是那里!” 不远处响起了雷鸣,震到我的心坎里似的。我盯着下方急促移动的小车,扯开嗓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那辆车是不是你男朋友开的?那里很危险……你快告诉他!”吴颖贴住我的耳边吼道,可是那么一瞬间,我像失去了听觉。 全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辆急促行驶的车上。 雨势越来越大,挡住了我的视线。可我的视力很好,依然能在弯曲的山路中捕捉到那辆熟悉的汽车。 那辆车我化了灰也认得,那是詹佑成精心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身上喷了猎豹的图案。 “对,就是他!”我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话,心像被掏空了,脑子一片空白。 慌乱中,吴颖戳了戳我的肩膀提醒说:“快打电话给他,喊他赶快离开!” 我这才慌忙翻出手机,拨通了詹佑成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詹佑成沙哑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哼……不过现在求我也没用。” 求你妹!下这么大的暴雨还往回走,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你猪脑子呀? “这里很容易山泥倾泻……你小心点……快走!”我变得语无伦次,握着电话的手也开始发抖。 忘了有多少年没尝过这种恐惧的感觉,我盯着远处,黑色的越野车正以高速往我们的方向驶来。 “轰隆……”的巨响震耳欲聋,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我朝着滂沱大雨的山谷嘶吼道,然而叫喊声早已被雨声和雷声淹没。 突然间,远处光秃秃的山坡上响起了巨响。山上积压的雨水就像缺了堤似的,卷起砂石往山路上涌。 我发誓,这辈子从没看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卷合砂石的洪水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疯狂地往高速行驶的汽车涌过去。 电光火石间,车子就在我的眼皮下被淹没…… 一路有你 《在时光尽头等你》明天就要上架了,上架意味着收费。 看文为什么要收费?道理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到电影院看电影要花钱买票,到餐厅吃饭要付钱,天气炎热到超市买瓶汽水也要花钱。 同样道理,看网络小说也是。 小希只是兼职的小说作者,也没有像詹佑成这种霸道总裁包养,工作忙的时候经常熬夜到一两点写更新。写小说的稿费收入,是为了给儿子补贴学费。(挤不进公立幼儿园只能上私立的宝妈伤不起) 希望喜欢《在时光尽头等你》的亲们,多多支持磨铁中文网首发的正版。 购买磨铁中文网首发的章节,是读者给小希最大的支持与鼓励。在未经作者本人和网站许可的,均视为侵权盗版,小希和网站将会追究其法律责任,也请读者不要以任何方式把之后的收费章节转发到其他地方,不以盈利为目的的转发也算侵权。 废话不多,以下是充值的方法。如有不明之处,可以添加小希qq43901364或微信号:绿希咨询,公众号上有图文并茂的充值教程。 ******************* (1)登录 手机或电脑登录磨铁中文网/book/76182,可以用qq、贴吧、微信、新浪微博账号登录,登陆后搜索书名《在时光尽头等你》作者绿希,点击收藏。 (2)充值 推荐大家使用网银、支付宝、微信充值,因为这三种的兑换比例最高,是最划算的,一元钱等于100个币,看一章是9个币。其中用手机网页版本可用网银、支付宝充值,如果想用微信充值的读者,请下载磨铁客户端。 (3)独家秘籍——免费看书 充值过后,就可以愉快地浏览了。还可以留言、写书评……充值过1000个币之后,每天有三张推荐票,欢迎大家投给小希,推荐票每500小希会吐血加更一章。 写书评免费得磨铁币:在封面简介下的评论区可以给小希写书评(最少100字),视乎长短和质量,小希都会打赏磨铁币看书。 小希还会不定期举行抢沙发活动,即每章留言最快的读者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磨铁币看书。 有读者问小希,能不能剧透呢?能,小宝贝们的提议小希怎忍心拒绝呢?接下来有一章免费的剧场版,是全文的剧透,希望大家喜欢! 剧透专场 上架前先来段小剧场轻松一下: 林夕梦:我的身世这么狗血,啥时候揭晓? 小希:别急,说得上狗血的,读者肯定猜不到。咳咳,你千万别说,打死也别说…… 林夕梦:我担心自己憋不住了,你到底要虐我和詹佑成多久?说好的相忘江湖为何会成了相爱想杀? 小希:作者任性,喜欢边虐边宠。 林夕梦:叶敬良这个专业虐男主的男二号,你打算给他加戏份? 小希:没错,颜值担当的小白脸,我的新欢。男二嘛,就是用来虐男主的。 林夕梦:程思雅什么时候出场?你打算让我们开撕吗? 小希:嗯,那是必须的。 林夕梦:老秦怎么安排?难道你打算……那个……然后……最后??? 小希:没错,正如你想的那样,先……再……最后! 林夕梦:oh.my.god,这么虐詹佑成受得了吗? 小希:我是作者我任性,爱怎么虐男主就怎么虐。谁让他作死,一开始就把话说死了,自作孽不可活! 林夕梦:呃……詹佑成听说我的初恋也要来,心情不爽。 小希:哦,男三号吗?宝贝儿别急,他很快就出场了。 林夕梦:嘘,小声点儿,要是詹佑成知道了…… 詹佑成:咳咳……绿希你刚才说什么? 小希:(惶恐)……没……没说什么,跟小梦聊聊剧情而已。 詹佑成:(怀疑)真没说什么? 小希:(心虚)呃……乜你唔知自己中意作死咩,成日敢恶对我地小梦,唔整死你对唔住读者呀!【广东话翻译成普通话: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作死,整天凶我们小梦,不虐你对得起读者吗】 詹佑成:说人话! 小希:成哥,读者说你好帅,很有性格,很有风度,简直是国民老公!男神! 詹佑成:嗯,这些全世界都知道。 小希:没事的话我先去码字了……(持续心虚ing) 詹佑成:等等……你刚才说有人专业虐我十年,自己挖坑不可活……哼,什么小梦的初恋会出现?她的初恋不是我吗?你还打算让多少人出场?好好的宠文不写,你吃撑了所以学会虐男主?信不信我不干了?bb…… 小希:(沉默)……【是自作孽不可活拉,詹佑成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詹佑成:还有,宝!贝!儿!这么亲昵的称呼,只能由我来喊小梦……bb…… 林夕梦:(小声,偷偷地说):小希,看来詹佑成对你很不满。 小希:(小声,偷偷地说):因为……我在上架后给他安排了这个情节……(小声讨论中) 林夕梦:(恍然大悟)你……怪不得,啧啧……我担心读者受不了。 小希:木事,看下去就知道了。生活已经很残酷了,我怎忍心让你们生死不复相见,故事绝对是大团圆结局的。 詹佑成:绿希,都上架了你还不滚去码字?断更读者要骂死你!360搜索妙-筆-阁:在时光尽头等你更新快 小希:(无语问苍天)去,我马上去! 詹佑成:哎,小希这个二货真不懂事,码字那么慢,读者天天在评论区催更都不耐烦了。 林夕梦:小希也不容易,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七点半才回家。而且她家的熊孩子特别调皮,体谅一下吧。 詹佑成:好吧,看在她努力码字加更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她这么虐我。对了,你明天真的要…… 林夕梦:嘘,别说出口,让读者明天看呗! 《在时光尽头等你》可以改名《直播每天作死的金主》,或者《金主变换花样给自己挖坑然后作死,我该如何拯救他》。 ps:欢迎添加小希的微信公众号,连载的时候会不定期有免费小剧场和番外推送哦!最后谢谢亲们的鼓励和支持,你们的建议小希记在心里,会努力做得更好!希望明天还能在回应栏看到你们的留言哦! 041.千钧一发 我曾想象过千万种离开詹佑成的原因,却没有一种是死别。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詹佑成,是在他的生日派对上。而我,是他的好兄弟准备的“生日惊喜”。 十万块,我把自己的第一次卖给了詹佑成;也是那天晚上开始,我和他开始了这段扭曲的关系和纠缠。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情景,喝得醉醺醺的詹佑成把我拖到包间的洗手间里,毫无前戏进入了我的身体。他就像暗夜里嗜血的野狼,一点点地吸走我的灵魂。 他对我的折磨,不仅是肉|体上的发|泄,也是精神上的操控。每次的欢愉,他非要把我心底的精力抽空榨干才甘心。 我离开监狱,却被囚禁于他给我创造的牢笼里。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我的梦想,我的情绪,以及我的尊严。 曾经,我恨詹佑成恨不得他开车被撞死,坐飞机遇上空难,喝水也能呛死。因为我知道,若然他一天不放手,我依然走不出这个坚固的牢笼。 我恨他的同时,却又习惯他给我创造的安稳和温柔的假象。 在我离开监狱,回到这个现实而残酷的社会时,是他给我栖息的地方。在我受欺负卑微忍隐的时候,是他傲慢地待着我讨回公道。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希望詹佑成出事。 车辆掩埋的位置,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任何可怕的念头。 倾盘大雨还在继续,我浑身湿透了,心也冷得没有知觉。我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似的,大步往前跑,往山泥倾泻的弯道跑去。 路很滑,豆大的雨点拍打在我的后背上,痛得就像石头击中般难受。也不知道摔了多少遍,我才踉跄着跑到沙石堆旁,神不守舍地寻找车子的踪影。 “詹佑成……詹佑成……你给我出来!”我朝着沙石堆嘶吼,却无从下手。“你这个混蛋,蠢货……明明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山谷里回荡的,只有我一个人颤抖的叫喊声。余震还没完全散去,山坡上的石头还时不时被雨水冲下来。 我急得脑子像灌了浆糊似的,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不,詹佑成不能有事!此刻我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狼狈地扑在石堆上,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挖山路上的石头。 手指头早已冷得没有了知觉,我急中生智从沙堆中翻出了一条树枝,使劲地戳砂石下的车子。 “林小姐……我帮你……”吴颖急忙跑了过来,雨伞已经被吹翻,正撑住腰在我的身后喘气。她也找了一根树枝,开始使劲地戳砂石堆。 山泥倾泻的范围大约有十米,我和吴颖无疑像杯水车薪。看着一大片杂乱的砂石,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詹佑成,你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我不要去增城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如果你就这样挂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林小姐……林小姐……”吴颖挥手朝我大喊,“你快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戳不进去!” 吴颖的说话如雷灌顶,把我从阴冷的深渊中拉回来。我跌宕着往她的方向爬过去,发现她正攥住树枝,使劲地戳脚下的位置。 我半刻也没有犹豫,扔掉树枝跪在砂石上使劲地挖。雨水不断地冲刷,我的心犹如悬在半空中摇晃。 “这个位置……对,就是这个位置……”吴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咬牙推了推我的肩膀,无力地解析说:“快点把砂石挖才行,雨这么大我担心山泥倾泻会持续……” 我屏住呼吸,加快双手挖掘的速度。还好下着雨,覆盖的泥土不算很厚且疏松,难度不算太大。 全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十指下。手指慢慢变得僵硬,然后麻木。 我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恐惧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胸膛,只感到心脏跳动的地方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我惶恐,彷徨,害怕……如果挖下去的不是詹佑成的车子,如果车子里面的人已经…… 可怕的念头让我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愧疚的感觉疯狂袭来。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来增城,如果不是半路与詹佑成吵架下车,他就不会为了回头接我而被砂石掩埋。 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詹佑成,说心肠不好的人会下地狱不过是气话而已,像你这种男人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的! 心,已经乱成一团。 我机械式地扒去脚下的砂石,指尖突然触碰到冰冷金属感的物体。我双手合一拨开了石头,下面果然露出了一截黑色的车门。 天无绝人之路,詹佑成就在下面!我兴奋地朝身后的吴颖吼道:“车子就在下面!” 吴颖踉跄地挪了几步,与我合力把车门四周的碎石扒开。 大雨冲刷掉车门上的部分泥土,汽车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生还的希望越大,我们就越使劲。很快,汽车副驾驶座的门已经露了出来。 车门的玻璃已经碎裂了,情急之下我搬起脚下的石头,用尽全力朝车窗砸过去。“哐当”的一声,玻璃应声碎裂。 车子被砂石掩埋的时候大概撞到了石头,我尝试掰开,发现车门摇摇欲坠。 我深呼吸然后咬牙掰开车门,看到詹佑成趴在方向盘上,浑身都是血。那一刻,我的呼吸骤然停止,扶住座椅的手抖个不停。 “詹佑成……”我艰难地爬进汽车里,玻璃碎片搁得我生疼。 没有回应! “詹佑成……你还好吗?”我挪紧了一点,手掌抚上詹佑成的肩膀,心脏有种窒息般的痛楚:“这里很危险,我们快走。” 一秒、两秒……时间漫长得就像过了一个世界,我的手一直搭在詹佑成的肩膀上,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你快醒醒,别吓我……你不能有事……只要你能醒过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忍不住涌出来。 詹佑成似乎听到我的呼唤,手指轻轻抖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转身望向我。 他的额头和脸颊都是血,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拉我出去。” 抓住詹佑成右手的那刻,我的心才从高处跌落,回到属于它的位置。他的意识尚算清醒,小心翼翼地把双腿从座位上抽出来,扶住我的手臂慢慢地往外爬。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我的身上,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直支撑着我把詹佑成扶出沙石堆。 我仔细检查詹佑成的身体,脱下外套捂住了他左肩的伤口。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石头上,雨水沾湿了他及眉的刘海。 “你还好吗?” “嗯。”他轻声应答。 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茫然地回头一看,发现吴颖正探出头,朝我挥手吼道:“快上车!” 老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 想不到一小时前,曾失魂落魄在路边求助的吴颖,最后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吴颖的儿子好奇地盯着浑身是血的詹佑成,却没有一点儿的害怕。他从背包里翻出一条毛巾递给我,淡定地说:“先帮他擦一擦身上的血。” “谢谢!”我手忙脚乱地接过毛巾,盯着詹佑成却无从下手。“你有伤着那里吗?” 詹佑成双目紧闭,唇色泛白,却没有说话。我抓紧他的右手,原本温热的掌心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你别吓我,说说话好吗?是不是伤到头了?”我焦急地扶住他的肩膀,却换来一声低吼。 “你碰到我的伤口了!”詹佑成吼道,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重新闭上双眼。 我讪讪地收回右手,尴尬地盯着他不说话。 吴颖已经把车子开回高速路上,安慰说:“别担心,车流已经畅通了,很快就能到医院。” 詹佑成缓慢地睁开双眼,黑眸就像蒙上了一层水汽,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这笔账,日后再算。” 都什么时候了,詹佑成还想着跟我算账。俗话书说得没错,唯男人和小人难养也。 赶到医院已是傍晚时分,大雨已经停了。 詹佑成被送到急症室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我跟着护士身后一直来到手术室前,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林夕梦,过来!” 我大步冲上前,趴在病床上说:“你放心,我会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詹佑成的眸光微微一敛,低声吩咐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想也没想,翻出手机塞到他的手中,安慰说:“别担心,医生说你骨折而已,死不了。” 怔了怔,詹佑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握着手机重重砸在我的脑门上,怒骂道:“瞎说些什么?你以为我借手机打电话给家里说遗言吗?” 大概扯动了伤口,詹佑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痛苦地“嘶”了一声。 身后的护士抿嘴笑了起来,我尴尬地垂下头,默默地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从一开始的恐慌,到现在的忐忑,我的心就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虽然医生说詹佑成没有生命危险,但我的心总是跳个不停,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平静。 等待的过程是一种煎熬,阴森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孤单的身影。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在掩埋的汽车下发现詹佑成的那一刻,我真的被吓到了。 还好,有惊无险。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静止在我的跟前,清脆的男声缓缓响起。 “请问你是林小姐吗?”说话的是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眉目清秀中等身材。“我叫徐成亮,是詹总打电话通知我过来。” 我抬头望向他,愣了许久才微微点头回应:“你好。” “请你放心,詹总的手术会很顺利。上来之前我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帮詹总做手术的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徐成亮把手中的纸袋递给我,微微一笑说:“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建议你先换上,免得着凉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白色的衬衣沾满了泥巴。裤子刮破了几个口子,鞋子也脏得不成形。 “谢谢。”我起身结果纸袋,诚恳道谢。 换好衣服回到手术室门口,徐成亮正在打电话。看到我过来,连忙挂线然后把手中的纸杯递给我说:“刚才看到护士站有姜茶,顺便给你要了一杯。” “谢谢。”我无比感激,接过杯子坐下来,小口啜饮姜茶。火辣辣的感觉很快蔓延至四肢,想不到小小的一杯姜茶会有如此魅力,瞬间让身体也变得暖和起来。 也许真正暖和的原因,是徐成亮带给我的好消息。在人生路不熟的异乡,他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 最后,徐成亮留下来陪我在手术室门外等候。他的性格随和,与我聊了不少增城的趣事。不知不觉间,手术在整整三个小时中结束了。 詹佑成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睡着了,护士说是因为麻醉药效未过的原因。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右腿打了石膏缠了绷带。医生说除了左肩和右腿的伤势稍重以外,其它部位的都是皮外伤。 徐成亮忙着办理入院手续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詹佑成两人。 我把灯光调暗,趴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熟睡中的男人发呆。白天发生的意外就像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没缓过来。 我甚至无法想象他逗留在车里多一刻,是否就会醒不过来。可是生命并没有如果,我们这次能死里逃生,也许就是命。 经历了一整天的折腾,不知觉间我趴在床边睡过去了。朦胧中我似乎听到电话了响起来,有人在我耳边一直压低声音说话,可我的体力早在挖砂石的时候耗尽了,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与现实相反,在山路上被赶下车的是詹佑成,而我却被埋在砂石之下。 我拼命呼喊,可是詹佑成却站在窗外盯着我,露出鄙视又阴森的笑容。最后,他隔着玻璃对我说了两个字,然后无声无色地离开了。 他说:“活该。” 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窗外斑驳的阳光洒满了充斥消毒药水味的病房。 趴了一整夜,我的脖子酸软难受,坐起来伸了伸懒腰,发现詹佑成已经醒过来了。他一脸嫌弃地盯着我,冷冷地哼了一声:“你……” 042.孤单一人 “你睡得比病人还死,好意思吗?”詹佑成的脸色依然苍白,边教训我边揉自己的手臂。 我尴尬地看了詹佑成一眼,发现经过整夜的休息,他的气息好了很多。我看得失了神,许久才反应过来。“你……醒了?” 詹佑成伸手在我的眉心处用力弹了一下,痛得我大声呼痛。 回想起昨夜的梦,那种如临其境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我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还好,那只是一场噩梦,别人常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詹佑成最后不是回来接我了吗?他怎么会丢下我呢?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我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先帮我洗刷。”詹佑成又恢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声催促说。 詹佑成的右腿已经打了石膏,看起来伤得挺严重的。 我再次开启了保姆模式,小心伺候詹佑成洗刷。大少爷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会儿抱怨水太凉,一会儿又抱怨我碰到他的伤口了。 不过他还有力气骂人,证明没伤及要害。 末了,他把手臂勾在我的肩膀上,冷声催促道:“快扶我去洗手间。” 我知道他憋不住了,忍笑提议说:“你腿上还有伤,我把盆过来吧。别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没看过。” 詹佑成阴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冷哼了一声说:“林夕梦,有种再说一遍?” 我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讨好说:“好了好了,我扶你过去吧。” 詹佑成的手腕上还打着点滴,我小心地把他扶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手高举起输液瓶,还不忘提醒说:“小心点。” 狭隘的洗手间里,我的胸口几乎贴在他的背脊上。他的脸色不太好,回头瞪着我低吼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帮你脱裤子。”说着,我伸手就往他的腰间摸去。 谁料詹佑成嫌弃地甩开了我的手,终于忍不住发飙了:“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被吓得不轻,悻悻然地退出了洗手间。真心不明白詹佑成矫情什么,他身上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的? 詹佑成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很久才开门,出来的时候脸色似乎更阴沉了。 还好徐成亮赶过来了,手中还拧着打包好的早餐。他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利索地从公文包里掏出平板电脑递了过去,毕恭毕敬地说:“詹总,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 “嗯。”詹佑成接过平板电脑,神色严厉:“今天开盘到现在,股市涨了多少?” “百分之八。” “收购的事谈好了?” “嗯,曾总说稍后让秘书准备合同。” “增城分公司的经理下周正式调过来,你回去准备一下。我这次受伤的事注意保密,免得让竞争对手有机可剩。”詹佑成合上平板电脑,瞄了徐成亮一眼说:“你出去等吧。” “是,詹总。” 病房很快只剩下我和詹佑成两人,从刚才的对话中我似乎听到了什么。詹佑成靠在枕头上,指了指桌面上的饭盒。 我把饭盒端过来,发现是一碗热腾腾的鲜虾云吞面。詹佑成的手臂受伤了,即使他没有直说,我也知道要喂他。 半碗云吞面下肚,詹佑成的心情才好了些,冷笑说:“我来增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工作,以后别用那种好像欠了我一条命的表情说话。” 我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饭盒打翻。 “还有,我沿路返回去是因为前方的路不通,不是为了接你。”詹佑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过早餐,让徐成亮陪你去找人。” “可是你的右腿骨折了,我留下来照顾你……”我还想继续劝说,却被詹佑成打断了说话。 “我今天想要好好休息。”詹佑成大手一挥,剑眉轻轻皱起,提高嗓门朝门外喊道:“徐成亮!” 徐成亮时刻准备着,闻声跑了进来:“请问詹总有什么吩咐。” “今天陪林小姐去建设路的餐厅找人,找不到别回来。”詹佑成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然后翻出平板电脑开始查看邮件。 “不,我今天留在医院陪你。”我坚持己见。 “林夕梦!”詹佑成的语气不太好,弯曲手指轻巧平板电脑的屏幕,逐字逐句地命令说:“马上跟徐成亮过去,同样的说话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徐成亮压在一旁劝说:“林小姐,还是我陪你去吧,詹总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 我一下子来气了,从詹佑成的手中夺过平板电脑,教训说:“你需要好好休息,工作先放下。” 詹佑成黑着脸,薄唇微微蠕动,却最终没有说些什么。 我把平板电脑塞到徐成亮怀中,压抑怒火低声哄说:“我会跟徐成亮过去,但你得答应我暂时别管工作上的事。事情处理好了,我马上回来陪你。” 难得詹佑成没有朝我发脾气,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躺回去休息。 我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帮詹佑成挼了挼被角,才跟随徐成亮离开。 徐成亮是增城人,对市区的路况十分熟悉,驾轻就熟很快来到闹市中的餐厅。 那是一件装修雅致的中餐厅,位于增城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附近。沿着古色古香的长廊往里走,我看到了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 六年过去了,岁月的痕迹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印记。长廊上挂满了不少与知名影星歌星的合照,以及好几张全国性受欢迎连锁餐厅的奖状。 看得出来,我爸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 越是靠近餐厅,我的心情越是忐忑不安。我说不清此刻复杂的心情,就像隐藏在心底的某段回忆突然冲破了枷锁,呈现在现实中却让我措手不及。 我对父亲的印象,这几年都停留在高考两个月前的那个雨夜。那天晚上我自修下课从学校回来,看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地抽烟。 而妈妈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说话,双眼通红仿佛哭过了一般。 爸爸看到我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微微楞了一下,我连声应答:“海市大学国际金融专业。” 一年到头他都在外跑运输生意,也很少在家,对我的学习也不太关心。 “好!”爸爸掐灭香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妈妈,然后转身回到了卧室。 我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拼命摇头,喊我别担心,说爸爸这段时间太忙累了而已。 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爸爸的身影。他跑长途运输生意经常一走就是两个月,我也习以为常。 两个月后我在考场上超水平发挥,成功考取心仪的大学。可是开学前,妈妈却出事了。她出事后我曾拜托帮我打官司的律师去找寻爸爸的下落,却无疾而终。 痛苦的回忆浮现,让我有种窒息般的痛楚。回过神来的时候,徐成亮已经领着我来到一间装修奢华的包间前。 他推门而进,示意我坐下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下林老板。” 我在实木圆桌旁坐下来,因为紧张的缘故掌心已经渗出了冷汗。我弯曲手指使劲地抠自己的掌心,想要用疼痛压抑心底的彷徨。 可是,即使指甲陷入了肉里,我也毫无知觉。 等待的过程漫长得如同过了半个世纪,我在心里不断演练看到爸爸时的情景。我应该问他当年为何会失去消息吗?还是问他妈妈在生前买了一份保险,私家侦探说他已经获取了赔款,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还有,妈妈的死与他有关系吗? 太多的疑问,我无从说起。那种期待的心情很快被忐忑所代替,我扯了扯衣角,深呼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一点,盯着门口的方向几乎不敢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徐成亮匆匆而来,身后跟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林老板到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等你。”徐成亮朝我微微点头,然后退一步走出了包间。 我的目光从门被推开的那刻开始,一直停留在眼前的男人身上。越来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增添了专属这个年纪的沉稳。 他看到我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平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最后徐徐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 “爸……”我梗咽着说。 爸爸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我说不清这刻心里的感受,只觉得他对我的到来,似乎不太高兴。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防备。 “你还是来了。”爸爸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心不在焉地点燃了一支。“是为了你妈的保险赔款吗?也对,想起来你应该刚出狱,生活也困难。没关系,等会儿我给你开一张支票。”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心脏像被刀刃刮过,刺痛的感觉疯狂地涌出。 “爸……你在说什么?你既然知道妈妈被害的事,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那些年过得多苦吗?为什么……”我的肩膀在抖动,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我只不过想要……” “别喊我爸,我不是你的爸爸。”爸爸“啪”的一声摔破了桌面上的茶杯,对我怒目而视。“我没有你这样的杀人犯女儿!” 043.无法接受 “杀人犯”三个字就像最尖锐的利器,直插入我的胸膛。这些年,我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忍隐卑微地生活,早已习惯了别人带着有色眼镜的目光。 可是我从没想过,这三个字从自己的亲生父亲嘴里吐出来,会让我这么痛苦和难堪。 我捂住胸口的位置,感觉里面就像装了一个小小的绞肉机,把我满怀期待的心一点点地捣碎。我想要解析,可是说话梗咽在喉咙处,只能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说话:“不,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也是杀了人,不是吗?”爸爸苍白的脸上写满难堪,紧咬的嘴唇微微张开,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他从口袋里摸出支票,飞快写了一行字,朝我甩了过来。“八十万,连本带利比当年保险公司赔偿的还要多。拿了这些钱,以后别来烦我,我不希望与杀人犯扯上一点儿的关系。” 我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极力把心中的哀伤压抑回去,胸口的痛起伏不断,我几乎是嘶吼喊出来的:“爸,我找你不是为了钱……我只想问清楚当年的情况,你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知道妈妈被杀我坐牢了却不回来……是不是妈妈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直到这一刻,我依然无法相信爸爸的死于妈妈有关系。 即使他们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即使他们经常分居两地,即使……即使六年后的今天,他看我的表情就像看待陌生人,我也不相信他会是买凶杀死妈妈,是为了骗保险。 “你别胡说!”爸爸脾气暴躁地甩掉桌面上的茶盘,声嘶力竭朝我吼道:“你妈的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先提出离婚的。把房子留给她了,那么多年的情分也算尽了。你到底还想怎样,别以为我看起来风光,就厚颜无耻地来讨债,我可没有亏欠你什么!” 离婚?他们离婚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婚的?”我无法接受这个突然而来的结局,如果当年他们离婚了,帮我辩护的律师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爸爸盯着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语气变得极其诡异:“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们已经和平签下离婚协议。她当然不希望你知道自己离婚了,因为是她出轨在先!” 这些突然而来的信息,对于我来说无疑像经历了一场余震。 “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奸|夫的老婆知道了,才买凶杀人!离婚后我们没有联系了,她死了也与我无关。”爸爸狰狞的脸上满是愤怒,起身就要往外走。 眼前一片模糊,爸爸沙哑的声音如同冷水般从我的头顶泼下来。我的四肢麻木得无法动弹,费劲力气才挪动脚步往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妈妈怎么可能会出轨?你都了解清楚了吗?” 爸爸回过头,用力甩开了我的手,声音冷得让我发抖。他盯着我,微红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一字一句地吼道:“林诗晴,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dna都验过了。” 林诗晴这个名字,伴随我直到十八岁。如果不是爸爸再次提起,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的名字。 “需要再去医院验一次吗?不过即使验一百次一千次,你不是我亲生女儿的事实也不会改变。”他这刻露出的嫌弃和恶心,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不,我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门被爸爸摔得“砰砰”作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思绪就像坠入了冰窖…… 走出餐厅的时候,我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徐成亮看我一言不发的样子十分担心,一直在身旁劝慰,而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头顶的阳光依然明媚。这个城市没有海市的繁华,却有海滨城市特有的恬静和悠闲。 出狱快一年了,直到最近我才鼓足勇气去查当年的真相。想不到结局早已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刚才在包间的一席话,让我陷入了暗黑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林小姐,林小姐……你还好吗?”徐成亮扯开嗓门拉住我的手臂往后拖,一步以外飞驰的汽车突然冒了出来,如果不是他拉着估计就撞上了我。 我抬头看着毒辣辣的阳光,眼前一阵晕眩。踉跄后退了几步,我把手挡在额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徐先生,麻烦让我一个人静静。” “可是……詹总吩咐我照顾你。” “我需要静静,麻烦你先回去。”我不顾徐成亮的反对,执意转身离开。 陌生的街道,我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游荡。整整一个下午,我沿着喧哗的大马路一直走下去。我知道自己从哪里出发,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来。 这个城市那么大,却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最后我还是回到了原点。 晚上七点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从餐厅里走出来,右手还牵着一个约摸四岁的小男孩。他长得眉目清秀,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然后,爸爸也从餐厅里走出来,满脸笑意地抱起了小男孩。一家三口乐也融融的情景,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 曾几何时,如此温馨的情景我亦亲身经历过。虽然爸爸常年在外跑运输,晒得黑黝黝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老粗。可是回忆中他对我很温柔,每次回来都给我买好看的裙子和零食。 我的青春像普通女孩子那般平静和安稳,原以为这种幸福会持续一辈子,可是…… 蹲在餐厅门外的树荫下,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曾经有人对我说,眼泪是女人最廉价的东西。刚进监狱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哭得双眼红肿,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看到一点儿的光线都觉得刺眼。 我知道哭没有用,无法改变残酷的事实。可是,我忍不住……压抑多年的情绪就像充满空气的气球,撑到了极限终于“砰”的一声裂成碎片。 我的人生就像一出闹剧,从六年前到今天,我像小丑一样独自演戏。所有人都知道了结局,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有那么一刻钟,我也曾幻想过爸爸所说的话只是玩笑。其实他一直都在找我,只是没有找到而已。他生气我犯了错,才会开玩笑说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是……可是自欺欺人又如何,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如果不是事实,他绝对不会如此决绝。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最后的一丝希望被彻底粉碎,就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思考。默默地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双眼刺痛声音沙哑,脑子中才浮起一张熟悉的脸孔。 对,如果詹佑成在,必定会一针见血帮我指出事情的重点。他会冷静理性地帮我分析整件事的疑点,提醒我该怎么去做。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在路边拦截了一辆出租车赶去医院。 这刻的我迫切想要回到詹佑成的身边,哪怕他嫌弃我骂我,说我猪脑子也没关系。 我想要在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人待在身边告诉我,即使对方所说的都是事实也没有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没有父亲没两样。既然他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女儿,我也不要热脸贴冷屁股。 又或者,詹佑成会告诉我,他有能力帮我查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不是吗?对,他绝对有这样的能力帮我! 踏出电梯,我疯狂地在走廊上奔跑。当我迫不及待地推开病房的门时,发现里面并没有开灯。 “詹佑成……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开灯!”我伸手摸向开关,“啪”的一声头顶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空荡荡的空间。 可是,病床上空无一人。 “詹佑成?”我急忙冲到洗手间里,里面也没有人。阳台、走廊以及餐厅,我都没有看到詹佑成的身影。 我的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詹佑成到底去哪里了?我疯了似的冲到护士站,喘着气问道:“护士……vip房的詹佑成去哪里了?他的伤还没好,没可能离开这里,是不是医生带他去检查了?” 护士缓缓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詹先生中午已经办理手续出院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问道:“他的身上还有伤,不可能出院的,是不是你们记错了?” 护士皱眉望向我,语气十分肯定:“不,我确定他已经出院了,是海市的医院安排车过来接他的。” 海市医院安排车过来接詹佑成?呵呵,生活真喜欢跟我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仔细回想今天早上的情景,我的心像是注射了麻药般难受。掏出手机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电话的那头却提示关机。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清亮的男声幽幽响起:“林小姐,你没事吧?”[$妙][笔$i][-阁]. 我转过身,机械式朝徐成点了点头。他看着我,脸上写满歉意。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的念头,沙哑着声音问道:“詹佑成真的回海市了?” “嗯。”徐成亮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故意支开我?”我冷笑问道。 徐成亮没有回答,上前一步把信封递给我:“这是詹总给你的,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沉甸甸的信封,除了钱,我想不到詹佑成会给我什么。然而,我并没有伸手去接。 消停了一天的暴雨再次袭来,我在医院附近找了旅馆住下。留在增城的这段日子里,我每天躲在被窝里睡得天昏暗。醒了就盯着天花板发呆,饿了凑合吃泡面。 仿佛所有秘密都未曾发现过一般,我还是我,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的我。 044.局外之人 第三天早上,我把旅馆的房间退了,买了一张高铁票赶回海市。离开前我再次来到爸爸的餐厅,可是经理说他陪儿子出国了。 呵呵,我前脚来找他,他后脚就出国了,这是有多么的不待见我? 除了刺骨的伤痛,我心里更多的是不甘心。增城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回海市,就能找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下了高铁,我打电话给陆晓岚知道了詹佑成的病房号,直接打车赶去江立医院。 从电梯里走出来,我远远看到程思雅站在走廊末端的病房门口,似乎正与医生讨论些什么。她穿着嫩黄色的连衣裙,娃娃袖,显得肤色细滑粉嫩。 我从没想过会与程思雅再见,有些心虚地放缓了脚步。直到她与医生讨论完走进病房,我才快步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弧形阳台,站在外面刚好能看清楚病房里的情景。明媚的阳光透进了进去,詹佑成穿着浅灰色的病号服坐在床上,简易电脑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的气息看起来很不错,全然没有手术后病怏怏的样子。 程思雅坐在病床边,动作优雅地削起苹果皮。她熟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戳了一块递到詹佑成的嘴边。 她的声音温柔且甜美,让人心生怜爱。“佑成,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谢谢。”詹佑成侧头看着程思雅,眉目温柔的似乎要化开一般。 “工作的事让其他人去处理吧,你的身上还有伤,要好好休息。” “嗯,差不多好了。” “阿姨说晚点再来看你,她给你熬了补汤。” “嗯,知道了。” 他们的相处和互动是那么的自然,就像相爱多年的恋人。不,事实上他们就是恋人。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那种莫名的心痛蔓延开来,酸涩得很。 病房亮堂堂的布满了阳光,詹佑成脸上流露出的柔情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 站在门外,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也许正如詹佑成所说的,山泥倾泻的那天是因为前无去路,他才会沿路返回。 用力咬了咬嘴唇,却一点儿的疼痛感都没有。可笑,真的可笑至极……我把那些来不及萌芽的小心思压抑在心底,也为自己曾经的内疚和心动而羞愧。 来医院找他之前,我曾侥幸地幻想过詹佑成丢下我的理由。也许他有急事要赶回海市,来不及告诉我;又或者他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急着回来,又或者…… 可是再多的理由,都不及他的当头一棒。双眼看到的才是事实,如今我亲眼看到了,也就彻底醒过来了。 原来一切从没改变过,詹佑成偶尔流露出对我的温柔不过是假象而已。他买,我卖;他高高在上,我卑微忍隐…… 麻木酸软的双腿久久无法迈开步伐,我努力收回目光,却总忍不住往程思雅的身上看过去。 知书识礼,单纯漂亮,我找不到更多的词语去形容她。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就像阳光下肆意生长的蔷薇,而我则是见不到光的阴生植物。她娆娆盛放,我却在远离阳光的地方暗自生长。 咬牙狠下心,我心有不甘却强迫自己离开。不属于我的地方,站着也显得多余。 独自走在林荫小道上,心情郁闷而难受,脑海中不断浮现起詹佑成那张冷傲的脸孔。不知觉间,我远离了正门口的方向误入了医院的病人疗养区。 就在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男声。“林夕梦,站住……” 我寻声望过去,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身后的长椅上抽烟。穿起病号服还那么拉风的人,不是叶敬良还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疑惑地问道。 “机器坏了,要来医院维修呗。”叶敬良吐了一口烟雾,慢悠悠地把烟蒂熄灭在脚下,朝我继续招手说:“过来陪我坐坐……喂……别用那种好像我会吃了你的眼神盯着我,我现在是病人,有心无力呀。” “每次看到你准没好事发生。”我小声嚷了一句,却被叶敬良听到了。 叶敬良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往我的方向走过来。他突然扯住我的胳膊强行往后拖,力度大得吓人。 “好歹我也是病人,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他的语气傲慢又自大,翘起二郎腿继续教训说:“不过没事,过几天出院了又是一条好汉。心情不好吗?来,哥陪你喝酒去。” 喝喝喝,咋不把你喝死? 我刚要反驳叶敬良,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想了想还是忍了回去。“你怎么住院了?” 叶敬良双手扣在后脑上,长吁了一口气说:“喝酒太多,胃出血。” 喝酒喝得胃出血,果然很像叶敬良的风格。 “胃出血还说陪我喝酒?胃出血还躲在这里偷偷抽烟?你嫌命长吗?”我嗤笑说,仔细打量了叶敬良一番,发现他比之前消瘦了一点。 “不抽烟不喝酒的话,还不如让我去死。”叶敬良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准备点燃第二根的时候,被我快速夺了过去。 “别抽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抓起烟盒和打火机往身后的鱼池扔过去。 叶敬良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我怒骂道:“那是限量版的打火机,我好不容易才从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你……你疯了!” “你才疯了。”我没好气地瞪了叶敬良一眼,淡淡地说:“你的命也是限量版,怎么不好好珍惜。” 原以为叶敬良会暴跳如雷,把我骂一顿以后逼我跳下水去把打火机捞回来。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 “脾气这么火爆,不是大姨妈来了……”叶敬良硬生生把怒火压了回去,痞子似的蹲坐在长椅上,抓了抓刘海继续骂道:“就是跟詹佑成吵架了” 被看穿心思的感觉很不好受,我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都不是,他又不是我的谁,为什么要吵架。” “你这语气酸得就像打翻了醋罐子似的……”叶敬良推了我一把,调侃说:“我看到思雅今天一早就过来了,该不会是詹佑成把你赶出来的吧。别说我没提醒你,像你这种出身的女人,与思雅没法比。” “我没有必要跟其她女人比较,她是她,我是我!”我狠狠瞪了叶敬良一眼,这个可恶的男人根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很有冲动想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叶敬良“呵呵”了一声,掏出手机看时间,提议说:“医院的饭菜太清淡,等会儿请我吃午餐。” 叶大少爷可真自负,我凭什么请你吃饭。 “为什么要请你吃饭?”我不想继续与叶敬良扯下去,起身拍了拍发丝上的花瓣说:“走了,叶少日后看到我的话,麻烦自觉绕路。” “小气鬼,不就一顿午饭吗?”叶敬良在我身后大叫大嚷,烦得很。 叶大少爷绝对是吃饱了撑的主儿,我没心情与他继续胡扯下去,一心想着尽快离开医院。可是没踏出几步,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轮椅。 我差点没扑在轮椅上,小心稳住后连忙道歉:“对不起……”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吗?”沙哑的声音响起,詹佑成脸色阴沉望向我,双眼眯成了线。 程思雅站在轮椅后,笑容可掬:“原来是你们,这么巧?” 呵呵,何止巧合,简直是狭路相逢。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背脊撞在一堵肉墙上。叶敬良毫不避忌地搂住我的肩膀,大方地向程思雅打招呼说:“不巧,小梦知道我动了手术,特意来探望。这不,她知道我不喜欢医院的饭菜过于清淡,正准备陪我出去吃饭呢。” 詹佑成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唇角微微勾起,似在警告我别乱说话。 还记得上次在餐厅与程思雅碰面后,詹佑成警告的话语言犹在耳。他担心我会在程思雅面前乱说话,呵呵,恰好我也不是听话的情人。 “詹总的腿断了吗?”我故作惊讶地问道,仔细观察詹佑成的脸色。“肩膀也好像受伤了,不要紧吧?” 果然,詹佑成的脸色一沉,黑眸盯着我,警告的意味更深。 “他呀,就是爱让人操心。前几天出差的时候遇上车祸,还好人没事。”程思雅弯身帮詹佑成拉了拉身上的薄毛毯,接着说:“难得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医生说下来晒晒太阳有利于佑成的恢复。” “出差?詹总你出差在那里遇到车祸?”叶敬良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补刀说:“该不会是被人寻仇吧?” 这么一说,程思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惶恐地问道:“佑成,他说得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意外而已。”詹佑成低声劝说,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含怒的目光缓缓落在叶敬良的身上,警告说:“嘴巴放干净点。” 程思雅这才松了口气,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了敬良,你和小梦是男女朋友吗?” 我刚想反驳,叶敬良忽然长臂一勾把我拥入怀中,淡定地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程思雅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詹佑成眸光微敛,凑到程思雅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她随即朝我们淡淡一笑,招呼说:“我先去帮佑成买瓶水,你们继续聊。” 程思雅离开后,只剩下我们三人,气氛有些诡异。 叶敬良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开门见山地说:“詹总真厉害,旧爱当前新欢都看不出来。” 旧爱?新欢?我想自己都不是吧。 “叶敬良,这里轮不到你多管闲事。林夕梦,过来!”即使断了一条腿,但詹佑成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 我知道詹佑成看不得我与叶敬良走得太近,可是今天不知哪来的脾气,一股劲洒在他的身上。“詹佑成,这里也轮不到你多管闲事。程小姐就要回来了,你就不担心我乱说话坏你好事吗?”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了叶敬良“扑哧”的笑声。他狭长的眼眸眯成线,似乎很满意我对詹佑成的挑衅。 我抬头望向叶敬良,温柔说:“你刚才不是说医院的饭菜太淡了吗?来,我带你去吃点重口味的。” 我特意把“重口味”三个字咬重音,不管也不看詹佑成的黑脸,扯住叶敬良的手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反正他断了一条腿,追不上我们。 走出医院,我才甩掉叶敬良的手,心情有些失落。“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么快就变脸了?你刚才不是说请我去吃重口味的午餐吗?”叶敬良一脸嫌弃地盯着我,嘴唇抽了抽说:“走,我请客!” 叶敬良扯住我的胳膊往马路对面走去,我揉不过他,只好默默跟随。 很快他带着我来到一家川菜馆前,吓得我连忙停住脚步解析说:“我刚才开玩笑而已,你现在吃不了这些东西。” “我陪你吃。”叶敬良不顾我的反对,大摇大摆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随意点了一桌子的菜,叶敬良下意识往兜里掏,猛地记起香烟和打火机已经被丢到池塘里,抽了抽嘴角朝我抱怨:“我的烟……” “行了……你出院以后我赔你烟行吧?”我没好气地说,看到他穿着病号服的样子,还是挺滑稽的。 “白眼狼!”叶敬良恶狠狠地骂道:“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才陪你吃饭,女人不能老是生气,会长皱纹的你知道吗?” “你哪里看到我生气了?”我努力扬起唇角,挤出一丝笑容说:“我好得很,詹佑成有人照顾我还乐得清闲呢。” 叶敬良盯着我仔细打量了许久,才吐出四个字:“口是心非……” 我刚想反驳,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真詹佑成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掐掉,五秒钟后再次震动,再掐掉,震动,接着掐掉…… 终于,电话不再震动了。但是当我准备关机的时候,屏幕突然弹出一条短信。 045.无处可逃 “十分钟内出现在我的面前,迟一分钟别怪我问候李展豪……”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划开屏幕回拨过去,发现詹佑成已经关机了。 “怎么了?”叶敬良冷不防问了句。 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无名火,望向叶敬良陪笑说:“我有事先走了,这顿饭我请客。” 说罢,我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面上,准备赶回医院。詹佑成的性格极端又暴躁,我担心他言出必行,会找李展豪麻烦。 “因为詹佑成吗?”叶敬良淡定地喝着八宝茶,苦笑着问了句。“如果你想要摆脱他,我可以帮你。” “谢谢,不过我们的事不希望扯上其他人。”我回了一句,急匆匆地离开了包间。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我以百米奔跑的速度穿过马路直奔医院。赶到病房的时候,整个人彷佛虚脱了一般。 “九分钟三十秒。”詹佑成靠在病床上,神色淡薄。程思雅已经不见踪影,空荡荡的病房里弥散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扶住墙壁拼命喘气,内心的冤屈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增城,现在让我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来!”詹佑成放下手机指着身旁的椅子,用命令的口吻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很厌恶这种被揪住不放的感觉,抬头对上詹佑成微怒的双眸:“用小豪的事一而再地威胁我,真的很好玩吗?” “好玩?真有点。”詹佑成扬起唇角,不屑地笑说:“当然,我还可以用张欣的事威胁你。要是我把她在新加坡的地址告诉小姨,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生下来吗?” “你……”我的喉咙就像堵了一块棉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詹佑成得意地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用低沉的声音威胁说:“坐,还是不坐?”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詹佑成早已被我杀死千万遍。可是我暂时无法与他抗衡,只能收起满腔怒火,极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问:“你想怎样?” “没什么,饿了而已。肩膀疼,使不上力。”詹佑成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茶几上,眉毛抽了抽,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欠揍。 我这才留意到桌面上摆放着透明的饭盒,粉色的hello.kitty款式,估计出自程思雅之手。看得出来饭菜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荤素搭配恰当。 “你怎么不让程小姐喂你?”我端起饭盒,有冲动想要拍在詹佑成的脸上。 “我不喜欢使唤别人。”詹佑成理直气壮地说。 呵呵,心疼程思雅对吧?难道我就是那个能随意使唤的人? 我拿起勺子不情愿地给詹佑成喂饭,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赶快吃,吃完我要回去洗澡补眠。” “这是对病人说话的口吻吗?”詹佑成瞪了我一眼,吩咐说:“明天开始,每天准备好晚餐给我送货来,一周七天绝对不能重样。” 我缓缓放下饭盒,咬牙切齿问道:“还需要我帮你刷牙洗澡守夜吗?” “提议不错,以后你每天晚上过来,第二天早上再回去。”詹佑成的脸皮估计比他腿上的夹板还要厚,否则说不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说话来。 “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凭什么?”我怒了,再次有冲动把手中的饭盒摔在这个可恶的男人脸上。 詹佑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补充说:“想不想知道你爸当年为什么失踪?还有你妈被害的真相?” 我顿时语塞,惊恐地盯着詹佑成。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 “是谁告诉我的都不要紧。”詹佑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解析说。“聪明的女人只管讨好自己的主人,只要我的心情好,私家侦探查不到的事,只有我能帮你。” 没错,詹佑成有能力戳中我的弱点。先是李展豪,然后是爸爸失踪的事情,以及他告诉我的真相。 可是,我该相信这个不可捉摸的男人吗? “你凭什么说私家侦探查不到?”我嘲讽说。 “你可以打他的电话温恩。”詹佑成提议说。 我不信邪,立马掏出手机拨通杨毅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的女声。 “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我呆滞地挂了电话,恍然大悟道:“是你干的?” “不是我。”詹佑成冷哼一声说:“他在海市得罪那么多人,谁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躲起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不信可以去问秦海,不过想要找私家侦探帮忙,我还有更靠谱的推荐,信不信?” 我的沉默落在詹佑成的眼中,变成了默许。他邪魅一笑,伸手握住我的下巴,轻声道:“我说你不是小狗,而是小野猫,学着叫几声看看?” 我尴尬地别过头,想要甩开詹佑成的手。他的手臂猛地搂住了我的肩膀,顺势往自己的胸膛按过去。我被迫贴住他心脏的位置上,强烈而有力的心跳声让我如梦初醒。 “放开我!”我想要挣扎,却又担心触碰到詹佑成的伤口。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走,但不是现在。”詹佑成的声线带着一丝慵懒和沙哑,宽厚的掌心轻轻抚摸我的发丝。这种亲密的举动让我心头一颤,心里就像荡起了圈圈的涟漪。 这种感觉很没底气,就像前不久才被塞了一把沙子,现在又给了一粒糖。我可以与詹佑成的粗暴和傲慢抗衡,唯独无法抵抗他偶尔的温柔。 “答应我乖乖留下来,我会帮你查清楚整件事的真相。” 我承认自己很怂,威逼利诱之下答应了詹佑成提出的条件。他对那天不辞而别的事只字不提,我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但聪明的女人不应该知道太多,不是吗? 有了目标和动力,我很快从坏情绪中抽离出来,每天小心伺候詹佑成。在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他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几乎想要把整间办公室搬到病房里来。 直到不久后,我才清楚詹佑成让我每天晚上八点过来的原因,是因为程思雅和詹成佑的妈妈通常会在下午过来探望他,晚上七点前离开。 秦海偶尔也会过来,每次都会带上文件与詹佑成讨论工作上的事。我知道他们合作的工程已经进入准备阶段,相信詹佑成很快就会出院回公司主持大局。 这天赶来医院的时候,秦海刚好从病房里出来。我有些好奇没看到陆晓岚的身影,随口问了句:“秦总,怎么不见小岚姐过来?” 在我的印象中,这对夫妻就是秀恩爱的典范,每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 谁料秦海笑得那个灿烂:“小岚又怀孕了,现在是高龄产妇,医生让她在家里多休息。” “怀孕了?恭喜!”我实在意外秦氏夫妇造人的效率这么高,因为陆晓岚的小女儿才两岁多,她不久前才跟我抱怨说带孩子累坏了。 秦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掩盖不住为人父的喜悦。“嗯,你和詹佑成也加把劲。” 我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朝门里看了一眼,小声解析说:“秦总你误会了,我和詹佑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有女朋友了。” 都是这个圈子的人,我就不相信秦海不知道我和詹佑成之间的关系。 “还没结婚,谁知道呢?”秦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浅笑说:“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这家伙,要不然他夹着拐杖就要回去工作了。” 我只好一笑而过,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秦海离开以后我才走进病房,发现詹佑成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文件撒了一地。 默默地收拾好地上的纸张,我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詹佑成似乎睡得不踏实,眉毛紧皱。 其实他长得很帅,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鼻梁挺直,脸颊的线条也很好看。我很少看到他睡着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额发,却发现这家伙手中还握着钢笔。 我掰开他的手掌想要把笔拿开,却不小心擦过脸颊,顿时划出了一个圈圈。 这样子的詹佑成有点滑稽,我拼命忍笑,拿纸巾想要擦掉,却被突然睁开双眼的男人吓坏。 “吓死我了!”我捂住胸口的位置,心跳加速。 “做亏心事了?”詹佑成一脸疲惫,缓慢坐起来,轻轻甩了甩脑袋。 我心虚地坐回去,嬉笑说:“我看你都长出胡渣了,吃过饭后我帮你刮一下。” 詹佑成摸了摸下巴的位置,轻声问头:“今天迟了些。” “等公交车等了很久。”我打开饭盒递过去,目光扫过詹佑成脸颊上的圈儿,再次咬牙忍笑。 “你喂我。”詹佑成不满地扫了我一眼,语气傲慢得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皇。 “你的肩膀早就好了,腿上的石膏明天也能拆了……”我小声嚷了一句。 詹佑成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好了,我喂就是了,别用这种表情盯着我。” 主菜是清蒸鲈鱼,我把刺都挑了出来了,逐口喂给詹佑成。花胶汤也是为他精心准备的,炖了一个下午,听说有利于手术后伤口的恢复。360搜索妙-筆-阁:在时光尽头等你更新快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才觉得詹佑成像个正常男人。可是他连吃饭都不消停,一边用手机刷股票。 吃饱喝足,我打了一盆清水开始帮詹佑成刮胡子。他仰头靠在枕头上,双目紧闭,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我沾了点润肤露,拿着剃须刀开始刮。 “我打算后天出院。”詹佑成淡淡地说。 出院?出院挺好的,以后我再也不用来回折腾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从心里笑出来。 “你猜我出院后最想要做什么吗?”詹佑成冷不防问了一句。 我想了想,笑着说:“回去工作。” “不。”詹佑成的薄唇微微上扬,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暗涌的眸光望向我…… 046.他的温柔 “不。”詹佑成的薄唇微微上扬,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暗涌的眸光射向我:“出院后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按在身下。” 我嘻哈地笑了两声,心中突然浮起一丝恐惧。手腕的力度正一点点地加紧,詹佑成的表情很复杂,带点挑衅,带点嘲弄,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戏谑。 我怔了怔,用力抽回握着剃须刀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禽|兽终究还是禽|兽,断了一条腿也改不了本性。 “上来!”詹佑成的声音缓缓响起,换了个姿势躺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卧槽,他说上来,而不是过来。 我的喉结一紧,连忙摇头拒绝:“这里是病房,你忍几天不行吗?” “谁让你勾|引我。”詹佑成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前,压低声音催促说:“放心,不会有人敢进来。 今天出门的时候太赶,随意套了一条吊带裙就出来了,小外套也忘了穿。裙子的质地很薄,黑色的bra若隐若现。 我的耳根一红,万分不愿意在病房里做这些事儿。可是詹佑成嘴角的笑意不明,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李展豪” “别老用李展豪威胁我。”我咬牙切齿地骂道。 “嗯。”詹佑成拍了拍自己大腿的位置,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张……欣。” 好,好,好!我现在就上来!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此处被和谐三千字) 詹佑成的底子好,身体恢复得快,拆了石膏后检查过后没特殊情况,马上就安排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程思雅扶住他,一路慢慢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詹佑成被接回家里养伤,那段时间我没有主动联系他。等待,似乎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不到一周,詹佑成就再次出现在公寓里。 对于他的出现,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像他这种神出鬼没的男人,做事从不需要有理由。 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态度依旧傲慢而嚣张。奇怪的是,我们就像回到了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詹佑成每天从公司回来与我一起吃晚餐,偶尔还会陪我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慢慢地,他开始习惯陪我看无聊的综艺节目,喜欢在我耳边毒舌那些口才不太好的主持。我也习惯陪他看血腥的悬疑推理电影,以及那些我不懂的经济访谈节目。 仿佛他从没因为我而受伤,而我也没有去过增城找父亲一样。 詹佑成一次也没有提及找私家侦探的事,每次当我追问的时候,他只淡淡地回应说:“别急,心不能成大事。” 可是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詹佑成把私人物品和衣服都搬到公寓来。 名义上说是需要有人照顾,可是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实在看不出需要照顾些什么。 这种被包|养的关系似乎有种微妙的转化,我和詹佑成的相处更像同居。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却又只存在一种尴尬的关系。 有时候我会很好奇詹佑成和程思雅的关系,他几乎每天都待在这里,难道对方不生疑吗? 无聊的时候我会试探性地问他,得到的回答却让我哭笑不得。 “如果你有时间想这些无聊的事情,还不如想法子哄我高兴。只要我的心情好,就能满足你。”詹佑成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注意力很快回到电脑屏幕上。 我无所事事地倒在床|上,心里暗自腹诽:“难道我该问服务满意的话,请给我涨价吗?” “低俗!” “……” 在詹佑成敲打键盘的声音中,我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半睡半醒的时候,我感觉床的那一头沉了下去,一双结实的手臂随即抱住我的腰。 “林夕梦……”詹佑成轻声呼唤我的名字。 我翻了个身下巴撞在他的胸膛上,沐浴露的清香很好闻,带着淡淡的薰衣草味。“嗯,在呢。” “明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詹佑成把头埋在我的锁骨处,一点点地往下滑,弄得我酥麻难受。 詹佑成怎会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的睡意全无,揉了揉眼睛盯着詹佑成那张雕塑一般的侧脸,坦白说:“小豪约了我,说出去吃饭看电影庆祝。” “推掉。”詹佑成下巴的胡渣在我的颈脖处磨蹭,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明晚我陪你。” 陪我过生日?詹佑成摔断的明明是右腿,难道脑子也坏了吗? 抬头望向詹佑成,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孔离我很久,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他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而我却有些忸怩。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有时间也得把猫带出去溜一下。”詹佑成的拇指落在我的下巴上,仔细地端详一番,浅笑说:“我想到有什么礼物适合你。” 我最受不了詹佑成朝我笑,好像他这么淡淡一笑,所有做过的坏事都能一笔勾销。 “什么礼物?”我的心里扬起一丝甜意,像涟漪般慢慢荡漾起来。 詹佑成卖起了关子,抿嘴笑说:“明天晚上你准备好我爱吃的菜,洗干净等我,就会知道了。” 妈的,明天到底是你的生日,还是我的生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的心情还是有点小期待。自从妈妈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 第二天清早,詹佑成洗刷完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刚醒过来。晨曦透过薄纱窗帘透进来,让他的背影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我努力挣扎起床,揉了揉眼睛小声问道:“这么早就出去了?我给你准备早餐吧。” 詹佑成弯下身,温热的嘴唇划过我的脸颊,小声说:“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你再睡一会儿。” 我拿起他手上的领带,圈过颈脖熟练地打了个领结。谁也想不到不久前,我帮詹佑成打领结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勒死。有些事情熟能生巧,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闭上眼睛也能做好。 “我晚上等你回来。” 詹佑成愣了愣,“嗯”了一声然后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却空荡荡,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我这人醒了就睡不着,干脆起床洗刷然后把公寓大扫除了一边。中午随意吃了点饼干,我便坐车到附近的超市。 刚想打电话给李展豪,他的电话已经早我打进来了,拼命跟我道歉。 “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是集体旅行,到青秀山露营明天才回来。”电话的那头很吵,隐约还传来清脆的女声。“要不我还是不去了,留下来陪你。” 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推辞,想不到他今天碰巧没空。他的爽约让我松了口气,安慰说:“多参加集体活动也好,明天回来了我们再约吃饭吧。” “可是……” “别犹豫了,姐今天也有事儿要忙,赶快准备一下然后高高兴兴去玩吧。”我劝慰说。 李展豪沉思片刻,语气尽是歉意:“好吧,我明天回来再陪你。” “好。”我挂了电话,继续采购食材。 詹佑成的口味很刁钻,唯独对面食类不挑剔。我选好意大利面和牛扒,打算今晚做西餐。 在蔬菜区挑选的时候,我刚想拿起新鲜到货的西红柿,却被人抢先拿起。抬头一看,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女人正盯着我。 虽然戴着墨镜和口罩,但我毅然认得出眼前的女人就是林嘉嘉。 “林嘉嘉?”我有些惊讶大白天会在这种地方碰到她,像她这种一线小花旦应该不会轻易在公众场合露面吧? “你认错人了。”林嘉嘉慌慌张张地推了推脸上的墨镜,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饰满脸的疲惫。 一段时间没见,林嘉嘉的皮肤晒黑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 “没错,你就是林嘉嘉,化了灰我也认得。”我上前想要摘掉她的墨镜,却被轻易躲开了。 林嘉嘉看到我就像碰到了瘟疫,购物车也不要了,转身就要离去。 我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疑惑地问道:“好歹也认识,怎么招呼不打就走了?” 以林嘉嘉的性格,狭路相逢怎会这么轻易让我离开,一定有猫腻。 林嘉嘉转过身,厌恶地望着我,咬牙切齿地问道:“山水有相逢,做人别太过了。” “上次的事是你先惹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回过去。”我伸手快速摘掉林嘉嘉脸上的墨镜,脸颊上狰狞的疤痕随即映入我的眼帘。 那道疤痕看起来很深,从眉心一直蔓延至鼻翼。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中的墨镜应声倒地。 “你……你……怎么了?”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盯着林嘉嘉被毁了容的脸孔,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林嘉嘉拾起地上的墨镜快速戴上,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语气饱含厌恶和憎恨。“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要不是你,我会弄成这样吗?” “我什么也没做。”我捂住嘴唇,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也没做?如果你什么都没做,詹佑成会让导演封杀我吗?要是你没在叶少耳边吹风,他会找人毁了我的脸吗?林夕梦,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迟早会有报应的!”林嘉嘉破罐子摔破,伸手就要往我脸上甩过来。 我反应迅速挡了回去,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骂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做过这些事。” “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你以为自己真的钓到了金龟婿?充其量不过是高级ji,詹佑成这种男人怎会看得上你,他耍你而已!像你这种坐过牢的女人,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做人!”林嘉嘉旁若无人叉着腰,像泼妇一般扯开嗓门怒骂。 超市的人很多,不少闲逛的路人纷纷用怪异的目光打量我。 “神经病!即使他耍我又怎样?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早已习惯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不卑不吭地驳回去。 我知道像林嘉嘉这种心机重的女人,如此谩骂不过是想要让我难堪。我早已接受这个现实,何来尴尬? “你……”林嘉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五官几乎扭成一团,狰狞得很。她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开,落在一旁的饮料对上,突然露出阴森的笑意。 没等我反应过来,林嘉嘉突然抓紧购物车的扶手,疯了似的往我的身上撞过来。金属外框撞在我的小腹上,我的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背脊直接撞在身后的货架上。 “哐当”的声音四起,饮料罐齐刷刷往我的身上砸过来。疼痛的感觉很快布满全身,我死死护住头部,感觉全身就像被轮子辗压过般难受。 超市的工作人员闻声赶了过来,把我从饮料罐中扶了起来。我忍痛抬头一看,早已没有了林嘉嘉的身影。 还好只是塑料瓶的饮料,我身上只有几处瘀伤。如果是玻璃瓶子,我想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超市的经理不断向我道歉,并承诺免单以及赠送超市购物券,让我别向超市老板投诉。毕竟整件事与他无关,我只好自认倒霉。 想起林嘉嘉那张毁了容的脸,我的心有种奇怪的感觉。难道她所说的都是真的,是叶敬良找人毁了她的脸?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时间不容许我想太多,重新选购好食材匆匆离去。回到公寓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我才恢复精神开始准备晚餐。 自制的牛扒和红酒都准备好了,我换上新买的裙子还喷了但香水,心里有些小期待詹佑成的归来。 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詹佑成昨晚所说的话,他说有礼物要送给我,到底是什么呢?现在回想起来,我待在他身边那么久,好像还没收过他送的礼物。 其实他这人并没那么坏,至少这段时间对我还是挺客气的,没有早前的冷言冷语。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直到晚上九点整,詹佑成都没有出现。我的心里空荡荡的,有种说不清的惆怅。 握着电话很久,我才鼓足勇气按下他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小心地问道:“你在哪里?”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了甜美的女声:“不好意思,佑成在洗澡。” 047.可笑至极 这把女声甜美纯粹,说话的时候带点自然的娃娃音,以及些许撒娇的意味。 是程思雅,我只听过一遍已谨记在心。 呵呵,怪不得詹佑成没有过来,原来是跟程思雅在一起。 我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挂线,手指却僵硬得无法伸展。程思雅沉默了几秒钟,小声问道:“是小梦吗?” 这种时候,否认会显得很虚伪,我只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嗯,是我。” “你找佑成有急事吗?要不我让他先接听一下。”程思雅“咯咯”地笑起来,语气温柔得让我无法拒绝。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一副暧|昧的画面。程思雅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穿着性|感的真丝贴身衣物,等待詹佑成出来温情。 “没事……我打来……是想要问叶敬良的事。对,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有点担心,想问问詹总知道他在哪里没有。”我一时心急,胡乱编了个谎言打算混过去。说完,我的心狂跳不已,生怕谎言骗不了程思雅。 程思雅似乎深信不疑,“嗯嗯”了两声说:“我和佑成整天都在一起,没看到敬良呢。要不他洗完出来我再问问,要是有消息了再打给你。” “好,谢了。”我心虚地挂了电话,才发现紧张得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看着餐桌上精心准备的晚餐,以及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那束含苞欲放的康乃馨,我的心情跌入了冰点。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独角戏而已,林嘉嘉说得没错,像詹佑成这种男人怎么可能跟我来认真的。他这么耍我,一定觉得很好玩吧? 大概只有像我这么天真的女人,才会相信詹佑成随口编的甜蜜谎言。他最擅长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把我的希望燃起,然后彻底摧毁。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般难受? 偌大的公寓充满了詹佑成的气息,甚至连客厅的酒柜都放满了他珍藏的红酒。曾经,我感到自己的心与他是那么的靠近,而此刻却又那么大遥远。 可笑,真的可笑至极! 什么生日礼物,还让我在这里等他,统统都是谎言。全天下大概只有我这么愚蠢可笑的女人,才会彻头彻尾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把凉掉的牛扒和意大利面全部倒进垃圾桶里,咬咬牙,拿起手袋就离开了公寓。 路过大堂的时候,值班保安突然探出头笑着朝我打招呼:“林小姐,这么晚还出去呀?” “嗯。”我无心与他聊天,随意应了一句。 “别太晚回来,这段时间周围的治安不太好,尤其像你这么漂亮的单身女子。”保安笑盈盈地对我说,色眯眯的样子十分讨厌。 “嗯,谢谢提醒。”我推开大堂的玻璃门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区。 没有目的随意闲逛,不知觉间穿过小区来到了江边。海市的夜景有种醉人的美,我却无心欣赏。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买了碗鱼蛋面和半打啤酒,坐在江边的长椅上闷头吃起来。 面刚吃了一半,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掐在我的下巴上沉声吆喝说:“打劫,别动!” 我吓得甩掉手中的鱼蛋面,身旁的啤酒也打翻了,惶恐地说:“钱都在手袋里,拿去吧。” 画风突然一变,高大的身影绕过长椅在我的身边坐下来,翻出袋子里的啤酒喝起来。 待看清楚身旁的男人时,我才长吁了一口气,怒骂道:“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叶敬良漫不经心地喝着啤酒,冷笑说:“是你吃得太专注,没发现我走过来。” 上天很喜欢与我开玩笑,每次失魂落魄的时候,总会有人把我的狼狈尽收眼底。可是今晚,我却没有回避叶敬良的骚|扰。 “陪我喝酒。”我随手打开易拉罐,仰头一饮而尽。酒精的冰凉冷却了我内心的怒火,却没有麻木它的痛。 “心情不好?”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句,苦涩的笑意逐渐收起。 夏日的晚风还带着热气,我把手中的啤酒罐捏扁,双手抱住膝盖盯着地上的鱼蛋面说:“上次扔了你的打火机,这次被你打翻了鱼蛋面,算是扯平了。” “呵呵,你的鱼蛋面可真值钱。”叶敬良喝了一半的啤酒,却被我抢了过去。 “你胃出血刚好,还是别喝了。”我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低度数的酒精对于我来说一点感觉也没有。 花前月下,天气清爽,却偏偏对象不对。我伸了伸懒腰,惆怅的感觉再次袭来。 也许压抑得太久了,我迫切希望有人刻意在身旁聆听,顾不上这个人是曾经把我当猴子般耍的叶敬良。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用手指在膝盖上画圈圈,漫不经心地说。 叶敬良愣了愣,才裂开嘴笑了。“生日快乐!” “谢谢。”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心头的苦涩涌上脸颊,就连叶敬良也似乎看出我心底的落寞。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妈妈被害,然后是入狱。好像就连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也变得奢侈。 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继续闷头喝酒,叶敬良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朝我挑眉一笑说:“走吧,还有两小时才过十二点,我帮你庆祝生日。” “不用了,我很久没过生日。”我抬头朝他笑了笑,手臂突然被叶敬良的大手提起。 “生日就应该热闹,走吧,我今晚原本约了朋友在附近的酒吧街喝酒,刚好路过便利店买烟看到你。”叶敬良也不管我是否答应他的提议,驾着我的胳膊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两小时,叶敬良却带我走进了从没见识过的世界。 迷情酒吧的vip包间,灯光璀璨,装修奢华。年轻的男女穿着新潮,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玩得正起劲。 看到我和叶敬良走进来,他们纷纷回头看过来,笑容意味深长。 其中身材高挑、身穿黑色衬衣的年轻男子突然从角落里站起来,随手抄起水果盘上的苹果朝叶敬良砸过来。“我看你不是去买烟,而是泡妞。” 叶敬良眼明手快接住了黑衣男人摔过来的苹果,塞到嘴里咬了一口,笑意不明地反讥说:“林宇凡,说好今天把女朋友带过来,人呢?” 众人笑作一团,纷纷揶揄说:“我看林大公子是为了旧情人守身如玉。” 被唤作林宇凡的男人也不生气,笑嘻嘻抚摸自己板寸长的碎发,拿起酒杯斟满朝叶敬良吼道:“老规矩,迟到先罚三杯。” 叶敬良也不扭捏,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三杯下肚,他就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扯住我的手臂就往往沙发上摁。 “大话骰会玩吗?”叶敬良翘起二郎腿,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问道,旁人看来态度亲昵。 昏暗的灯光下,他俊朗的脸孔距离我只有五公分的距离,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深邃而明亮。 我点了点头,尴尬地笑说:“会一点。” 叶敬良像痞子似的吹起了口哨,耳边随即响起爽朗的笑声。“不要紧,我教你玩,输了我帮你喝酒。” 林宇凡坐在茶几旁,拿起骰盅笑得灿烂。“哎呦,叶少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呢?” “谁输也说不准。”叶敬良淡淡地喝了一口红酒,提醒我说:“你来玩,随便喊。” 气氛变得越来越高涨,众人看着叶敬良笑意不明。 大话骰是海市本地人在酒吧最受欢迎的酒桌游戏之一,玩法很简单。 一般会有两个以上人玩,每人有五个骰子。每人各摇一次,然后自己看自己盒内的点数,由庄家开始,轮流吆喝自己骰盒里有多少的点数。(一般都吆喝2个3,2个6,3个2之类的) 吆喝完以后,让其他人猜测是否可信,对方信的话就下家继续喊。 要是有人不相信你的点数,就会要求开盒验证,以合计全部人骰盒里的点数为准。要是属实的话就庄家赢,猜者输要罚酒,不属实的话就猜者赢庄家输则罚酒。 很不幸的是,五轮下来,叶敬良已经被罚了十杯酒。看来,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林宇凡终于忍不住勾住叶敬良的肩膀,嘲弄说:“哈哈……今晚的酒你包了吧,我不跟你争了。” 叶敬良转过身,无奈地盯着我问道:“原来你真的不会玩。” 我握着骰盒,嘴角无力地扬起:“我一开始就说了。” “我还以为那是谦虚!” “行,我喝!”我豪气地夺过叶敬良手中的杯子,学他仰头一饮而尽。冰凉而呛鼻的液体钻进了我的喉咙,火辣辣的如同被烈火燃烧过。 “好酒量!” “女中豪杰!” “来,继续呀!” “干了这杯酒!” ……[首发 包间里的男女纷纷向我举杯,一杯又一杯的酒被灌进了我的口腔。原来别人说得没错,心情不好的时候,千杯不醉。 从十八岁那年夏天开始,我一成不变的生活枯燥而单调。这种迷醉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新鲜而刺激的体验。 酒精的气息缠绕在我的四周,劲爆的音乐响起。有人喝醉了,拿起麦克风站到沙发上,用跑调的声音开始嘶吼。 包间里的人都嗨了起来,尤其是叶敬良和林宇凡,按着节奏开始扭动身体。夸张的舞步,滑稽的表情,让我无法与性子高傲的富二代联想在一起。 混乱当中,叶敬良突然把玻璃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走。“哐当”的声音响起,他旁若无人地握住麦克风跳了上去,缓缓地转过身,向我伸出了右手。 “林夕梦,上来!” 麦克风的音量调得很大,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叶敬良的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 048.疯狂之夜 “林夕梦,上来!”叶敬良站在茶几中央,嘴角高高扬起,声音大得足以让包间里的所有人关注。》八》八》读》书,.∞.o◎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不约而同扫过来,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有种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的冲动。 叶敬良看我并没有上前,眉头轻皱,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再次吼道。“上来!” 我知道叶敬良这人喝酒了,情绪就会控制不好。我不习惯成为焦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扯住他的衣角小声劝说:“别玩了,下来再说吧。” “嘻嘻……”叶敬良打了个酒嗝,脸颊涨得通红,弯身抓住我的手臂说:“害羞什么,今晚过来玩的都是兄弟。” 叶敬良的力度太大,扯得我的手臂生痛。他戏谑一笑,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拉上了茶几。 “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是……是我身旁这位漂亮小姐的生日。嗯,我没……没准备什么礼物,唱一首歌送给她好了。”叶敬良醉得不轻,身体微微摇晃,抓住我肩膀的手却十分牢固。“林……林宇凡,快……去……帮我点一首歌。” “你喝醉了。”我扶住叶敬良摇摇欲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难堪得要死。 “我没醉,嘻嘻……”叶敬良抓紧麦克风,扭过头催促说:“凡,还没点好吗?” “好了好了!”角落里传来林宇凡玩味的笑声,然后是众人低声议论的声音。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不知是谁把等关了,只剩下头顶的一盏水晶吊灯。柔和的灯光倾泻下来,让我有种朦胧而不真实的错觉。 音乐缓缓响起,熟悉的节奏,让我的心莫名揪紧。 是beyond的《喜欢你》,邓紫棋版本,也是我的手机铃声。 原以为像叶敬良这种公子哥儿,唱歌会五音不全。但是在他开口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不能以貌取人。 叶敬良终于松手了,单手插袋站在桌子中央,随着节奏缓慢地闭上了双眼。从我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微曲的眼睫毛,以及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缓缓而出十分动听。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 ……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一曲止,可是叶敬良低沉的声线不断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咬了咬嘴唇,努力让眼泪不要掉下来。抬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来。 “谢谢!” 酸意从心泛起,我已经忘了自己还站在玻璃桌上,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说不清此刻的感觉,只觉得心脏的位置被什么塞满似的。已经忘了有多久,已经没人在乎过我的感受,更别说帮我过生日了。 只是想不到,这夜陪着我的人是叶敬良,还有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众人看着我,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纷纷朝我举杯祝福:“生日快乐!” “林夕梦。”叶敬良大手一挥,潇洒地扔掉麦克风,上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低头贴近我的耳边,低声说:“生日快乐!” 明知道这么做不适合,可我却无力推开叶敬良。 “谢谢!”我说。 除了这两个字,我已经想不到任何语言能表达此刻的心情。初见时他嚣张跋扈,再见时阴冷高傲。每次见面他都会想着法子耍我,可是唯独这次,我被击垮了。 叶敬良的身体突然重重压了过来,还好身后有林宇凡扶住,才不至于两人抱作一团摔倒。这家伙果然喝醉了,倒在我的怀抱中,双眼紧闭,唇角上扬。 “这家伙真是的,才刚出院多久,就醉死过去了。”林宇凡的力气大,轻松地把叶敬良扶到身后的沙发上。 他拾起地上的麦克风试了几下,没坏。“今晚就散了吧,改天再约。” 估计在酒吧玩的时间不短,不少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纷纷附和林宇凡的提议。 包间的人散去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林宇凡喊服务员送来几条热毛巾,丢给我说:“我也该回去了,叶敬良有你照顾就好。” “这……不太方便吧。”急忙挽留,林宇凡却没有理会我的窘迫,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我愣坐在叶敬良身旁,握住热毛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翻了个身,睁开双眼看了看我,小声嚷说:“怎么……没人了?” “都散了。” “那你呢?” “林宇凡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我不放心先走,只好坦白。随后拿起热毛巾让叶敬良的脸上一贴,有些哭笑不得。“你喝醉了,我打车送你回去吧?” 叶敬良轻轻摇头,眼神迷离地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林夕梦?” “嗯?”我换了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随手倒了一杯浓茶递过去。“喝点热茶吧,可以醒酒。” 叶敬良撑起身体喝了半杯热茶,突然眯起眼盯着我,“嘻嘻”地笑了起来。 看样子他醉得不轻,不过瞧他那熊样子,实在无奈又好笑。他把酒当白开水喝,怪不得会得胃出血进医院。 沙发上的人影变得模糊,我的脑海中却浮现了另外一张脸孔。 很久以前,每次当詹佑成喝酒回来倒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为他冲一杯热茶醒酒。他的酒品不像叶敬良那么差,每次喝醉以后只会安静地睡觉。 忘了有多少个深夜,我独自坐在沙发旁,仔细地打量詹佑成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性格暴躁,唯独喝醉的时候安静得不像是他。 “感觉怎样?躺回去继续睡吧。”我推了推叶敬良,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嗯。”叶敬良甩了甩脑袋,乖巧地朝我点头。“你会在这里陪我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在超市遇到林嘉嘉的事,好奇地问道:“你找人把林嘉嘉毁容了?” “没错。”叶敬良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 叶敬良嬉笑了两声重新躺回去,挥挥手模糊不清地说:“嗯,那个……看她不顺眼呗。” “不会因为我吧?”我连忙追问。 可是,叶敬良再也没有回话,倒在沙发上睡死了。 我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今晚喝的酒不多,可是头疼有点痛。想起回到公寓以后也是独自一人待着,我就提不起劲离开了。 也许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糟心,我的情绪很低落。那套公寓只是詹佑成给我暂时栖身的地方,无论住多久都没有归属感。 这个城市很大,却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再看沙发上的男人,睡得跟死猪一般,看来自己住哪里都不记得了。看着一地的狼藉,我干脆在沙发的另外一头身旁坐下来,独自喝闷酒。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啪”的声音,包间里所有的灯光瞬间灭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我感到有些慌乱,想要起身出去问问是否停电了。身旁却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 漆黑中,叶敬良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这次没听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别走……” 我不敢乱走,心里却有点慌乱,抓住叶敬良的手呆坐在沙发上。 门被推开,漆黑中多了星星般的光亮。有人推着手推车进来了,欢快的歌声随即响起。 “happy.birthday.to.you……” 烛光摇曳,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光亮而耀眼。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happy.birthday.to.xiao.meng,happy.birthday.to.you……” 歌声结束,包间重新亮起了灯光。身穿黑色套装的服务生站在推车后,其中一人手中还捧着清香四溢的白玫瑰。 “小梦,生日快乐!” 我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服务生手中玫瑰。清幽的香气缠绕着我的鼻尖,心底也荡起了异样的感觉。 “叶少吩咐一定要准备白玫瑰,说您会喜欢,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十分抱歉。”年长的服务生笑着解析说。 “谢谢。”我有点受宠若惊,回头再看叶敬良,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波光暗涌。 我由衷感谢说:“叶敬良,谢谢你,我不知道你会为我准备这些。” “哼……”叶敬良撑起身体,声音沙哑:“你不是说,我对女人很大方吗?就一束玫瑰一个蛋糕就能让你这么感动?” 我轻轻摇头,苦涩的感觉从心底泛起。 “饿了吧,一起吃蛋糕?”我放下玫瑰花就要切蛋糕,却被叶敬良喊住了。 “先许愿。”叶敬良一本正经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我不信这个。” “许愿又不花钱,说不定就灵验了呢?”估计叶敬良的酒还没完全醒过来,用力推了我一把,差点没把蛋糕打翻。 其实喝酒以后的叶敬良,很像小孩子。 “好吧。”我绕不过他,只好闭眼许了一个愿望。虽然嘴上说不相信这些,但内心却是虔诚的。 蛋糕的味道很好,叶敬良坐在我的身旁,安静得就像讨到了糖果的小男孩。 “林夕梦?” “嗯?” “我长得帅又多金,也不必詹佑成差,为什么不愿意跟我?” “呃……” “我没遇过得不到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凡事总会有例外。” 叶敬良把吃了一半的蛋糕搁放在茶几上,“嗯哼”了几声,然后躺回去继续睡了。我用热毛巾擦掉他嘴角的奶油,起身把包间的空调温度调低,然后倒在沙发上独自发呆。 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场灰姑娘般的梦,十二点过后所有美好的事情就会消失。 叶敬良不是我的王子,詹佑成也不是,我们终究不是同一类人。 直到凌晨五点,叶敬良再次醒来,脾气暴躁地吼道:“水……他妈的渴死了!” 我被叫声惊醒过来,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头还疼吗?要不要吃点醒酒药?” 我知道宿醉的感觉不好受,还好早让服务员准备好醒酒的药。 叶敬良愣了很久,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才松了口气问我:“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嗯。”我把毛巾递给他擦脸,解析说:“你让我别走,在这里陪你。” 叶敬良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声音沙哑。他的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下巴的胡渣也长了出来,不修边幅的样子反倒更平易近人。“走,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不是我矫情,而是担心叶敬良的酒还没完全醒过来,开车会很危险。“你也是,打车回去安全点。” 叶敬良难得没有反驳,起身就往外走。我赶紧跟在身后,目光掠过安静躺在角落的玫瑰花,心里有些不舍,决定把它带走。 因为,我真的很久没有收过生日礼物了。 天蒙蒙光,街灯还没全部熄灭,把我和叶敬良的影子拖得很长。 玫瑰花的幽香让我的心情莫名地变好,我跟在叶敬良的身后,突然觉得与他的距离拉近了很多。我们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在路边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凌晨的车流量很少,出租车很快就来到小区门口。我推开而出,回头朝叶敬良礼貌笑说:“昨晚,谢谢你……还有你的朋友,下次见到他们帮我道谢。” “嗯。”叶敬良靠在座椅上,朝我挥了挥手。 沿着无人的小路往回走,心不在焉地进入了电梯,很快回到公寓门口。站在门外,我伸手往包里摸了又摸,却没有发现钥匙的踪影。 昨晚锁门以后,我明明把钥匙放回暗袋里,难道是昨晚掏手机的时候丢了? 正当我苦恼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叶敬良低沉的声音:“你找的是这个吗?” 我转身一看,他的手中果然拧着我的公寓钥匙。“谢谢!” 叶敬良笑了笑,没睡醒的样子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慵懒。“人都上来了,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吗?”在时光尽头等你 “不好意思,里面没有咖啡。”我淡淡地笑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喝我做的酸奶。” “好!” 我转身把钥匙插进锁里,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习惯性轻轻扭动一推,发现里面亮着灯光。 当我意识到谁在里面,想要阻止叶敬良踏进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叶敬良大步往前推开门走了进去,还不忘调侃我说:“这就是詹佑成给你买的公寓?豆腐块般的大小,怎么住得下的?要是你跟我,我给你买一栋别墅,带独立花园。” 我挡住叶敬良的去路,慌忙压低声音说:“你先回去!” 叶敬良不依,硬是闯了进去。我跟在身后随他走进了客厅,看到詹佑成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看起来已经满了。 049.恶意报复 詹佑成掐灭手中的香烟,缓缓站起身。晨曦从窗外洒进来,虽然逆着光,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暴戾。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双腿笔直而修长,目光锋利如刀刃。“叶少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两目相对,叶敬良抽起嘴角嗤笑说;“呵,这么巧?” “不巧。”詹佑成萧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叶敬良,最后落在我的身上。“我在等林夕梦回来。” 我的心“咯噔”了一声,盯着詹佑成忍而不发的表情,心里顿时生起可怕的念头。 “叶敬良,你先回去。”我下了逐客令,上前一步推了推叶敬良的肩膀示意他离去。 叶敬良不为所动,冷笑几声表情复杂至极:“上门都是客人,想不到你连基本的礼貌也不懂。算了,这种地方我也不便久留。” 詹佑成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最怕猪一般的队友。叶敬良这家伙绝对是来添乱的,他狠狠瞪了詹佑成一眼,随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当叶敬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停下来,回头笑着对我说:“小梦,昨晚玩得很开心,下次再约。” 此刻,我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叶敬良嫌这种局面还不够乱吗? 门“砰”一声被甩得震天响,论德行,叶敬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詹佑成两人,气氛冷至极点。 眼看詹佑成的脸色这么难看,正面交锋只会引火**。我随手把手袋甩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我先去洗澡。” 酒精和烟的气味沾上衣服,难闻得要命。 当我转身准备走进卧室的时候,詹佑成沙哑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站住。” 我停下脚步,压抑一整个晚上的怒火已经到达爆发的临界点,回头盯着詹佑成冷声问道:“詹少,请问什么吩咐?” “我说过,要远离叶敬良这个男人,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詹佑成挪动脚步走到玄关柜前,拿起玫瑰花往地上一摔,锃亮的皮鞋用力踩了踩,怒骂说:“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 “叶敬良怎么了?难道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吗?”我咬唇反讥,回想起昨夜程思雅温柔的声线,心情更是烦躁到极点。“那你呢?昨晚去哪里了?我傻傻地瞪了你一个晚上,结果呢?” 詹佑成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怒气冲冲骂道:“我昨晚去哪里,轮不着你管。” “去了程思雅哪里吧?”我盯着眼前双眼微红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恶心。“难道她昨夜满足不了你,今天才过来找我?” “你……”詹佑成被我气得不轻,手中的力度加大,捏得我的骨头作响。 身体上的疼痛,永远比不上心上的痛。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像小丑般演着独角戏。詹佑成根本没有心,满嘴的谎言只有我才信以为真。 “哪怕养一只狗,日子长了也会有感情。可你呢?一次又一次给予我希望,然后绝情地推入谷底。”我的声音变得沙哑,温热的液体也充盈了眼眶。 够了,我受够了这种被玩弄在掌心,却无处可逃的感觉。 詹佑成的脸色越来越差,幽深的眸子盯着我,就像在打量厮杀夺回来的猎物。他突然勾唇一笑,把我压在身后的餐桌上,不屑地笑说:“凭叶敬良就能给你想要的?想也别想……即使我玩腻了,玩残了,也不会让他得到。”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我早被他杀死千百遍。 “凭什么你能给的,叶敬良就不能给我?要不是你,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可能是我。” “你敢再说一遍,看我掐死你不?” 我被彻底刺激了,扯开嗓子嘶吼道:“有本事把我掐死了,一了百了。” 话音刚落,温热的大手随即摁在我的脖子上。詹佑成的力度不小,身体重重压了下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与我抱作一团,双双躺在实木餐桌上。 “别以为我不敢……想逃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詹佑成用额头压住了我的脸颊,咬牙切齿怒骂道。 “放开我!” “求我!” “混蛋,禽|兽,放开我!” 十指的力度很大,我感到吸入鼻腔的空气变得稀薄。詹佑成张齿咬住我的肩膀,疼痛的感觉疯狂袭来。我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混合男人浓烈的烟草味,让我有种窒息般的痛楚。 “放开我……” “不放……” “你疯了!” “对,我疯了!” 狗急了也会跳墙,我今天不弄个鱼死网破绝不罢休! 我咬住嘴唇,把十指探进詹佑成的衬衣之下,把仅余的几份力气集中在指甲上,狠狠在他的胸前由上至下划下去。 昨晚刚修过指甲,不长不短,但绝对能划出十道血痕来。 果然,詹佑成痛苦地“嘶”了一声,掐住我脖子的手顿时松开,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我乘机从餐桌上爬起来,脱掉脚上的高跟鞋砸向他。 不偏不歪,刚好砸在他小腹下三寸的位置。这么一砸,弄得我心情舒畅,心里也有些翩翩然。 “是你逼我出手的!”我严声警告说,脱下另外一只鞋子握在手中,警告说:“别过来,否则我会报警!” 詹佑成的脸黑如墨水,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额头的青筋暴起。 估计我的“白骨爪”攻击力不错,他快速把衬衣脱|掉,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这下好了,从颈脖以下到小腹之上,清晰浮现出十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哼,力气还真不小。”詹佑成的唇边勾起了阴森的笑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语气阴沉得可怕。“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一直以来表现出的乖巧和温柔,只是伪装。” 每次当詹佑成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清楚自己的冲动和挑衅彻底激怒了他,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可惜为时已晚。 “你别乱来……”我扔下这句话后,快速跳下餐桌,直奔门口的方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才不要跟詹佑成拼火,否则死的伤的只会是自己。 我打开大门想要逃离,却发现门外站满了人。仔细一看,为首的男人还穿着警服,吓得我差点撞在门框上。 “进去!”不知谁吼了一声,所有人瞬间涌了进来。 走在最后的是女警,上前扶住我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带头冲进来的警察已经表明来意。 “屋里所有人都别动,请配合警察办事。” 就像演练过似的,身材比较高大的便衣警察上前把詹佑成控制住了。“咔”的一声响起,手铐已经扣在他的手腕上。 “你们干什么?”詹佑成的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然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看起来凶狠又嗜血。要不是有人控制住,绝对会扑过来咬我一口。 “有人报警说这里藏了不少违|禁品,并禁锢未成年少女”警察环顾了一周,挥手吩咐身后的民警说:“给我搜!” 詹佑成被摁在沙发上,神色清冷。 女警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我披上,拉过椅子让我坐下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两道灼热目光跟着。 “最好你们能搜得出来。”詹佑成冷哼了一声,态度傲慢。 警察站在屋子中央,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们依法办事。要是有发现,你一定逃不了责任。” 我的心情复杂至极点,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这般倒霉? “有发现!”玄关处的便衣警察大声吆喝道,手中拧着一个透明袋子,神色严厉。 “全部押回去!” 一小时后,东区警局。 詹佑成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半小时了,无论警察如何审问,都无动于衷。 他出门的时候随意套了件白色的衬衣,身上的伤痕已经凝结了,但血迹渗出了衣服,密密麻麻的血点清晰可见。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他,就是不愿意先开声说话。 是他先生事的,与我无关! 随后有人走进来,把审问的警察叫了出去。詹佑成这才睁开双眼,凶狠的目光扫向我,薄唇微启:“看来他对你动了真格,不过这么幼稚的做法真低级。” “你是叶敬良报案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詹佑成没有说话,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挪开视线。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已经炸开了锅,糟糕,会殃及鱼池吗?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心里憋屈的难受。叶敬良呀叶敬良,你这次真的玩大了。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并肩而坐。约摸十分钟后,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身穿浅灰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表情夸张。 “这次玩这么大,要摆平可不容易!”灰衣男子上前把詹佑成的手铐解开了,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好奇地问道:“她就是你禁锢的那个未成年少女,啧啧,口味越来越清淡了。” 050.他的惩罚1 拳头重重落在灰衣男子的胸前,詹佑成严声警告说:“今天的事,要是有半个字透露出去,你就等着让影儿收尸吧。” “嘻嘻……开玩笑……开玩笑!”灰衣男子再次望向我,自来熟似的介绍自己:“我叫张俊贤,詹佑成的高中同学,希望今天的事没把你吓坏。” 我不知该何从解析,苦笑说:“没事,事情摆平了就好,我可不想蹲牢房。” “放心,有小詹詹在,他会处理好的。”张俊贤从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詹佑成。“欠下的人情,我会帮你记住。” 詹佑成的心情很差,甩掉张俊贤手中的香烟骂道:“别这么叫我,恶心!” 张俊贤也不怒,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与我闲聊起来。“小妹妹你多大了?怎么惹上詹佑成这种面瘫?哥哥是警察,要是他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没事……”我被雷得不轻,哭笑不得地回答:“还有,我已经成年了。” “走吧。”詹佑成有些不耐烦,起身松了松颈脖,头也不回地命令说。 我不敢跟上前,看着詹佑成的背影心情愈发忐忑。 “啧啧……詹佑成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你得小心点。”张俊贤吐了一口烟雾,幸灾乐祸地提醒说。 是呀,不久前我们才厮杀过,现在回去岂不是再入虎穴?早知局面会变成这样,我就别那么冲动拿高跟鞋砸詹佑成了。 “林夕梦!”走廊尽头传来詹佑成震天响的声音,我的身体情不自禁缩了缩。 “去吧,免得等会儿他把这里拆了。”张俊贤调侃说。 我使劲摇头,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说:“我不要跟他回去……” “没事,两小口吵架很快就会和好。”张俊贤耐着性子劝我。 我欲哭无泪,解析说:“我和他不是两小口,没可能和好。” “可我给上面申请保释的理由,是你们两小口吵架影响别人,才被恶搞了……”张俊贤无奈叹了口气,凑近我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还有,那些东西虽然……在那事儿上能助兴,可是吃多了终归不好。你帮忙劝着别让詹佑成多吃,有问题尽早看医生才行。” 一番说话让我羞涩又难堪,原本已经走出审讯室的詹佑成突然返回来,在我耳边咆哮:“还不快跟我走,难道你想在这里待到明年?” 说完,詹佑成把我横抱起来,旁若无人地往外走。 警局门口,已经有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等候。詹佑成把我塞进汽车的后排,脾气暴躁地把车门摔得震天响。 “詹总,要回公司吗?”驾驶座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仔细一看,原来是熟人。 詹佑成闭目养神,靠在座椅上想了很久,才淡淡地说:“不,先回海琴轩的公寓。” 眼看无处可逃,我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趴在车窗上,突然有种跳车的冲动。 詹佑成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压低声音说:“收起你那愚蠢的想法,车门锁防盗防跳车。” 我咬了咬牙,努力压抑内心的憋屈,对徐成亮说:“徐经理,麻烦开一下门锁,我要下车。” 徐成亮回头看了詹佑成一眼,苦笑说:“可是詹总……” “我有急事,麻烦你开门。”我再次催促,即使垂死也得挣扎一下。 “开车!”詹佑成依然闭着眼,语气变得不耐烦。徐成亮刻不容缓,发动汽车离去。 被詹佑成强行带回公寓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半。入门口的那刻,他把门反锁,然后独自走进了浴室。 只有满地的狼藉,提醒我今天发生过什么。 我不清楚经历了这些荒唐后,詹佑成会怎样惩罚我。要是我这么逃跑了,李展豪和张欣只会受到牵连。 詹佑成的脾气我很清楚,只是每一次被欺压得太厉害的时候,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翻出药箱开始处理肩膀上的伤口,还好詹佑成咬得不算深,伤口的血迹早已凝固,只剩下两排牙印。 半小时后,詹佑从浴室里走出来,默默地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在我的身旁坐下来。他没穿上衣,胸前的抓痕清晰可见。 “今天的事,是你先出手。”我指了指自己肩膀的伤口,说话却底气不足。 “我知道。”詹佑成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暴风雨前夕。他慢悠悠地喝着白开水,嫌弃地说:“你先去洗澡,身上的酒气很臭。” 我低头轻嗅了一下,味道果然很恶心。 在蓬头下冲洗过后,我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从警局回来,詹佑成一改中午时暴躁的态度,对我客客气气的。我猜不透他的心思,看着镜子中脸颊绯红的自己,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让我洗干净是为了更好地宰杀? 若然报案的事是叶敬良干的,我也有点理亏。像詹佑成这种有头有面的人,应该第一次遇上这么狼狈的事吧?他不会留下阴影吧? 我恨自己没骨气,都弄成这样了,心里还在担心詹佑成。 磨蹭了半小时,我才换上睡衣心情忐忑地走出浴室。詹佑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窗台旁的沙发上,正握着高脚酒杯喝红酒。 房间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橘红色的灯光洒在詹成佑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他脸部的线条。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詹佑成冷峻的线条此刻在我的眼中看来,有种说不清的孤寂。 “过来!”詹佑成淡淡地说,声音沙哑得就像烟熏过似的。 对于他的反复无常,我早已习以为常。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昂头挺胸走了过去,手臂随即被他攥住,硬生生扯到自己的怀中。 “你想怎样?” “这句话该我问你。”詹佑成的长臂紧紧地把我圈在怀中,眼底的血丝似乎比中午的时候更多。 “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吗?为何非要暴力以对?”我抬头看着他,用自认为最平和的语气说:“是不是每次都要都弄得两败俱伤,你才高兴?” 詹佑成突然失声笑了出来,酒杯抵在我的脸颊上,冰凉的感觉像触电般传遍的我全身。“现在懂得与我讨价还价了,还不赖。” “我这是据理力争。” “好一句据理力争。”詹佑成忽然低头闷笑了几声,把酒杯递到我的唇边,用商量的口吻说:“干了这杯红酒,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我的心抖了一下,任由詹佑成把酒杯塞到我的手里。他的表情与以往任何一次吵架过后没分别,淡淡的不屑,以及满脸的嫌弃。 “你不会下毒了吧?”我开玩笑说,握住红酒杯心里闪过一丝忧心。 “下毒?我是这种人吗?”詹佑成不屑地笑了起来,讥讽道:“我可不想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他说得没错,要是这么轻易就弄死我,他还需要大费周章把我捉回来干什么,早就从警局回来的路上把我抛尸了。 “我和叶敬良真的没什么,昨晚等不到你回来,我心情不好到附近的便利店买酒喝,刚好碰到他。”我垂下头,默默地把杯子攥得更紧。 明明是詹佑成暴躁又不守信用,为何我却感到底气不足?是因为他从踏入公寓后,表现出一副不计较的表情吗? “然后他送你玫瑰,玩得很开心?”詹佑成的声音有点不悦,但听得出来没有掺杂怒意。 我点点头,指甲划过詹佑成胸前的扣子,小声回答:“还有其他人在场,大家都玩大了。” “还有呢?” “还有……”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你昨晚没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很失望。但我知错了,以后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你答应我的事请尽快兑现,需要我帮你的事,也别拖太久。” 我没有去看詹佑成的脸,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起程思雅那张耐看的脸孔。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扣住了我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如果你一直能这么乖巧,就能少些遭罪。”詹佑成的大拇指轻轻拂过我的嘴唇,灼热得像被烈火烧过。 “你就不能像对程思雅那样待我吗?”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詹佑成的唇角微微上扬,用那彷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爱上我了?” 我的心脏像烈火燃烧过一般,浓烟被困在胸腔内,压抑而苦闷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来。我张嘴想要说话,却卡在喉结处无法吐出。 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心头反反复复地敲问,昨晚一夜未眠,我的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詹佑成的脸孔。 我抚心自问,为何被詹佑成伤得遍体鳞伤,仍然下不了决定离开。因为钱?因为他能给予我安稳的生活? 他能给我的一切,叶敬良就不能了吗? 知道今天,我才明白一个深刻又肤浅的道理。每次詹佑成只需要给我一个台阶下来,就会把曾经受过的伤害抛诸脑后。 是的,我爱他。或许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因为他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出现,因为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和爱护,让我沉迷其中。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却依然有那么几分卑微的期待。直到昨晚程思雅接了电话,我才明白那种一直隐藏在心底,刺痛又难受的感觉,是妒忌。 这种妒忌,粉碎了我出狱后慢慢筑起的自信和希望。程思雅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与詹佑成的千万种不可能。 “没错。”感情压抑太久,也会生出病来。而我,从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最真实想法。泪水在倒流,从眼角缓慢流回心脏处,苦涩得无法形容。“这么羞|辱我,你痛快了吧?” 是谁说过,先爱上的注定会受伤害。我他妈的爱不爱,也一直受折磨。 詹佑成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松开手臂,郑重地说…… 051.他的惩罚2 詹佑成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松开手臂,郑重地说:“我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唯独不会有爱情。” “嗯,我知道。”我梗咽道,虽然早就预料到结果,但心还是很痛:“这些话说给你听,同时也在告诫自己,从开始至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那个晚上,我就不该让张欣帮我留意客人;我不应该为了钱轮|落到出卖自己的身体,更不该遇上你。如果世上有后悔药该多好,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认识你。 詹佑成的手指摁在我的眼角处,轻轻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所以……请你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兑现你的承诺。”我握住酒杯的手一抖,红酒差点就要洒出来。 詹佑成的脸色一沉,伸手想要把酒杯夺过来,却被我抢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我把空杯子往后一摔,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给我下毒,但你下|药了。药片没完全化掉,还残余一点在杯底。”我打了个酒膈,胃部涌上来的全是酸意。 像詹佑成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怎么轻易放过我。他假装若无其事,不过是为了骗我喝下这杯加料的红酒,用我激怒他的方法惩罚我。 “你知道还喝?”詹佑成攥住我的手臂,好让我的身体不会往后仰。他的眉毛几乎拧成结,额头的青筋突起。 我展开双臂抱住詹佑成的颈脖,感觉身体某处沉寂多时的细胞,已经开始暗涌。“是你刚才让我学乖嘛,我现在这样乖吗?你喜欢吗?哈哈……” 我斗不过詹佑成,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开始,已经知道了。 身体一沉,詹佑成火速抱起我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他把我丢在浴缸里,打开水龙头和蓬头,流出的全是冷水。 我抱住双腿坐在浴缸中央,身体瑟瑟发抖,脑袋愈发沉重。钻心的痕痒感从胃部开始蔓延,很快传遍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水位越来越高,很快没过我的膝盖。明明是冷水,为何会这么燥热? 詹佑成面无表情地拿着蓬头,脸上满是怒意。他脾气暴躁地甩掉洗手盘上的洗刷用品,拳头落在镜子上,随即响起碎裂的声音。 “你疯了!” 是,我疯了;不是被詹佑成逼疯的,而是被生活逼疯的! 药效已经开始发作,我抬头看着詹佑成,只感到浴缸的水烫得难受。 “你最喜欢看我出丑和难堪的样子,不是吗?”我嘻嘻笑起来,脑袋有种撕裂般的痛楚。 疼痛过后,随即生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我的身体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热水,双臂无法自已想要触及詹佑成的身体。 “好难受……”我的手拼命抖,还没触及詹佑成,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爱情就像毒药,是我自愿饮下的。需要承受的苦果和痛楚,早就在预料之内。 詹佑成想拉我一把,可惜太迟了。我颤抖着双臂,身体往后仰滑进了浴缸,冷水很快把我包围。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可是怎么痛都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水下的几秒钟,就像经历了半个世界那么漫长。昏沉当中,我的身体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托起,然后拉出水面。 詹佑成把我抱回卧室,直接摔在沙发上。湿漉漉的衣服浑身不自在,我还残留一丝理智,使劲扯自己的上衣。 我以为詹佑成会弃我而去,可是他没有。 他用毛巾包裹我的身体,把我摁在沙发上,警告说:“疯够了!” 够吗?我不知道,因为药效已经彻底发作了,我连自己是谁也不清楚。 耳边陆续响起詹佑成的骂声,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了。我知道他一直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我们就像连体婴般,用最原始的方法释放内心的燥热…… 那天晚上,他说了一句让我永生难忘的话。 “抱紧我,记住仅仅这一刻,我是属于你的。” 也许只是玩笑,但我记住了。詹佑成是我无依无靠时唯一的救命草,抓住了,赔上的却是一生。 *** 第二天醒来,已是傍晚时候,公寓里早已没有了詹佑成的身影。 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我和詹佑成在梦里相互厮杀到凌晨,依然不分胜负。我靠在他的怀里哭了,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筋疲力尽,直到身心疲惫,才昏睡过去。 浑身的骨头就像拆卸了重新接好,没有一块是属于我的。肚子饿得“咕噜”直叫,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打开冰箱一看,发现什么食物都没有了。 早知道这样,生日的那天晚上就不该把食物都丢了。 晦气地关上冰箱门,转身的时候却被脚下的杂物绊倒了。我揉了揉眼睛,发现垃圾桶旁安静地躺着两个盒子。 盒子很精美,粉色的包装纸和银色彩带。愣了愣,我弯身拾起盒子坐到餐桌前,仔细回忆盒子的来源。 好像……不是我买的东西。 我三两下把盒子拆了,发现小盒子里装的是一只款式精美的女装手表,而大盒子装的是一台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发票还是新的,日期是我生日那天晚上九点四十分。 这……该不会是詹佑成送给我的礼物吧?我盯着桌面上的手表,心里荡起异样的感觉。 一周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和詹佑成各占沙发的一头,拿着笔记本电脑上网。他在浏览股票期货,而我却在看购物网站。 这款手表的款式我很喜欢,看了又看,却望着价钱而止步。换个网站继续看的时候,发现a货也炒到一千多块。 一千多块的手表,对于我来说仍是奢侈品。詹佑成每个月给的钱都会存起来,除了要供李展豪读书,还得为未来做打算。 结果,没等我望梅止渴完,电脑却黑屏了。为此,詹佑成还揶揄我,说无事别上网看x色电影,很容易中毒。 一直坐在餐桌旁发呆,直到胃部再次传来不适,我才匆匆换过衣服准备下楼吃饭。 刚走出电梯,迎面而来的保安便热情地朝我打招呼。“林小姐……林小姐……” 林你妹,姐今天的心情不好呢。 “林小姐……”保安死心不息,随后跟了上来。 “什么事?”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心情不爽地盯着他,还特意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示意他别走太近。这个保安平日看我的眼神总是色迷迷的,就像八百年没看过女人似的。 保安看着我,笑嘻嘻地说:“前天晚上你男朋友联系上你了吗?” “男朋友?”我微微吃惊,不解地问道。 “对,就是身材高大长得很帅,总是板着脸的男人。”保安绘声绘色地描述说。 男朋友?他说的是詹佑成吧?可是他平日直接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几乎不会在大堂露面。 “他怎么了?”我问。 保安用手指擦了擦鼻尖,好奇地问道:“那天很晚了,他还在找你,还喊着要去保安室看录像。我说你独自一人出去了,看起来……” “看起来怎样?”我最讨厌别人说话卖关子,烦躁地打断保安的话:“你乱说些什么了?” “我说你看起来好像生病了,独自一人出去。”保安笑得有些无奈,顿了顿补充说:“我建议……他到附近的医院看看,说不定你在半路晕倒了。” 奶奶的……这小区都请了什么保安?唯恐天下不乱? 我怒火中烧,朝保安比了个砍头的手势,恶言警告说:“要是下次敢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我被气得不轻,跑到小区门口随手拦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詹佑成的公司。结合被扔在垃圾桶的礼盒,和保安所说的话,我终于明白詹佑成为何会如此盛怒。 这是我第二次踏足詹佑成的办公室,正值下班高峰期,从写字楼涌出的白领很多,我很快被掩埋在人群中。 这种地方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却又充满诱|惑力。曾几何时,我何尝没有幻想过自己会成为众多白领中的一人,踏实工作,恋爱结婚。 哪怕每天都活在资本家的眼下,活在拿着微薄的薪水分毛算尽而生活,也是一种平淡却幸福的生活。不像我,如果走出詹佑成给我安排的公寓,还能做些什么? 熟悉的门牌,宽敞洁净的格子间,詹佑成的公司散发着一种与他类似的清高傲气。 前台小姐还没下班,看我走进来并没有阻拦,唯唯诺诺直接指向詹佑成的办公室。 “詹总在开会。”前台小姐的态度与上一次判若两人,嘴角拉成好看的弧度,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好,我到办公室等他。” 我有足够的耐性,足以等到詹佑成的会议结束,然后问清楚整件事的真相。如果他最后还是赶过来,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的话,这次算是错怪了他。 办公室里除了詹佑成的大班椅,就没有其它可以坐的地方。我站得脚疼,看四处无人干脆坐了下去,无聊开始打量他的工作环境。 一切就像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夹。詹佑成审阅过的文件上画满了圈圈叉叉,全是我看不懂的英文。 杂乱的文件当中,我随手摸到一块硬物。翻开细看,原来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应该在国外,站在中间的是年少时的詹佑成,左侧是程思雅。而最右面的,是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穿着白衬衣牛仔裤,与身旁的詹佑成勾肩搭背,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相框下面写着一行字,因为时间太久看不清字迹。当我想要拭去玻璃上的灰尘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052.三月之约 我慌忙把相框放回原位,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门口的方向。 詹佑成正夹着一叠文件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其他下属。看我在办公室里站着,他并不感到意外,转身吩咐身后的员工说:“今天到此结束,你们先回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人,詹佑成徐徐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边翻手中的文件,边吩咐我说:“去泡一杯咖啡。”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拿起桌面上的空杯子说:“咖啡在哪里?” “出门左拐,茶水间。”詹佑成头也不回地说。 詹佑成的公司很大,我走出办公室后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终于找到了茶水间。虽说是茶水间,但装修和设计很现代化,宽敞的休息室设施齐全,户外阳台种满了绿色植物。 闹市中宁静的一角,适合忙里偷闲喝杯咖啡抽根烟,很有味道。 茶水间的咖啡琳琅满目,有速溶的,也有专业的咖啡机。我想了想,还是泡了一杯黑咖啡,加了半粒糖。 昨夜詹佑成应该没怎么睡吧,怪不得今天的精神不太好。 端着杯子回到办公室,詹佑成正在打视频电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他,神色严峻,灼灼逼人。 与詹佑成视频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语速很快,从语气中可以猜到情况不太好。 办公室没地方可坐,我愣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傻傻的就像罚站的小学生。 大约过了半小时,詹佑成终于结束通话,松了口气端起咖啡灌了几口,才冷声对我说:“过来。” “工作完了?”我问。 “嗯。”詹佑成揉了揉眉心的位置,脸容疲惫极了。“找我有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绕到詹佑成的身后,手指按在他的穴位上,轻轻揉捏。“力度可以吗?” “可以。” 场面很快冷清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想起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礼物,我还是厚着脸皮说:“谢谢你的礼物,我不知道你还是来了。” 詹佑成突然按住我的双手,轻轻甩开恢复原来的坐姿。“你昨晚所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 “我昨晚说了很多,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我知道詹佑成有话想对我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让我兑现承诺。”詹佑成弯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签了它,三个月后你便自由了。” 犹豫片刻,我才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一看,发现里面夹着一份房屋转让协议。这份协议对于我来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海琴轩的公寓过户到你的名下,从今天开始每月给你的钱也会翻倍。”詹佑成弯曲手指轻敲桌面,“叩叩”的声音富有节奏。 我知道每次当他有这个小动作的时候,是心情烦躁的表现。 “为什么?”我合上文件夹,不解地问道。詹佑成千方百计逼我回到自己的身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让我离开。 除非…… 除非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我做事不会有理由。”詹佑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警告说:“我说过,这个游戏谁认真,谁就输了。” 一针见血的话,犹如利剑直插我的心脏。虽然有些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让詹佑成这般慎重地提醒,我的心难受得很。 “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我咬住嘴唇,直到疼痛的感觉袭来,才压抑内心的痛苦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让我做吗?是不是老秦的事?” “嗯。”詹佑成合上笔记本电脑,语气显得不耐烦。“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三个月之内你达不到我的要求,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合同签了吧,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翻开文件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多事情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我以为詹佑成把我留在身边,至少是因为习惯。原来都不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不劳而获的东西,想不到终有一天落在我的身上。市中心一百五十平的公寓,价值三百万,谁跟钱过不去?“你可以告诉我要做什么了吗?” “别急,很快你就会知道。”詹佑成站起来,转过身冷冷地对我说:“走吧。” 詹佑成带我来到附近的商场,停好车以后直奔一楼的女装部。我不明所以,追在他的身后问道:“你该不会带我来逛街这么简单吧?” 詹佑成没有说话,穿过琳琅满目的女装部,来到一间装修古色古香的店铺。他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用命令的口吻吩咐店员说:“把你们最好的旗袍拿出来。” “旗袍?”我环顾了一周,发现店铺里只售卖旗袍。无袖的有袖的,还有复古的,整齐摆满了橱窗。“为什么要穿旗袍?要去什么地方吗?” 詹佑成从头到脚自己打量了我一番,眸色微敛教训说:“你不需要问这么多,照着做就行。” 我立刻闭嘴,任由店员把旗袍放在我的身上比量。差不多看了二十套不同的款式,詹佑成终于喊停,指着一套荷粉色的无袖旗袍说:“就这套,换上。” 店员热情地把我领到试衣间,细心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退了出去。 看着衣架上做工精细的旗袍,我的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忍声吞了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试穿旗袍,不知道会这般坑爹,暗链的设计在后背上。我试了好几遍,手都够不着,窘迫得要死。 深知詹佑成的耐性不好,要是我这么磨蹭下去,他会灭了我吗? 我敲了敲试衣间的门,试探性地喊道:“请问外面有人吗?可不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 还好运气不差,门外很快传来店员温和的声线。“好的小姐,麻烦稍等一下。” 我转过身站在试衣镜前,把长发挽成发髻,仔细打量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有些小惊喜。不得不说,詹佑成的眼光确实不错,这款旗袍就像帮我量身定做似的,每一寸布料都贴贴服服。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 门很快被推开,走进试衣间的人却是詹佑成。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望向他,责备说:“怎么是你?” “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矫情什么?”詹佑成摁住我的肩膀,大手轻轻捏住拉链往上。“这件旗袍很适合你,穿起来很好看。” “谢谢。”我用小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们准备要去什么聚会吗?” “嗯。”詹佑成随手松开我的长发,小心地梳理,五指插入我的发丝中,灵活地绑了一个发髻。“紧张?”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直言不讳地说:“嗯,你知道我出狱后不善于交际。” “放松点。”詹佑成小心理顺裙摆上的皱褶,语气也轻柔了许多。“给自己多点自信,拿出你对抗我的勇气来!” “……” 我知道自己脱离社会五年后,缺乏的就是自信和勇气。可是说得那么容易,要踏出第一步却很难。 “走吧,老秦的寿宴就要开始了。”詹佑成挽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出试衣间。在璀璨的灯光下,我看到来自店员赞赏和艳羡的目光,心里的紧张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老秦举行寿宴的地方,是在近郊的别墅里。到场的宾客不少,全都正装打扮出席,场面十分热闹。 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商业上的宴会。 詹佑成对这种客套的场面游刃有余,与认识的宾客逐一打过招呼以后,带我来到花园的露台上,开始解析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秦你也见过了。”詹佑成靠在栏杆上,穿着深灰色的衬衣,并没有打领结。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冷傲而难以靠近,总会让人有种威慑感。“他去年刚获得了一项新能源设计大奖,这项设计适用领域很广。我和秦海合作的项目,需要他们公司的这种新产品。” “新产品?”我摇了摇头,心里充满疑惑。“如果你们以这种方式合作,直接谈不就行了吗?” “老秦的这种新产品在国内是先河,想要合作的企业一大把。对于他来说,我和秦海手头上的项目也不过是众多工程的最普通的一个。更何况老秦从荷兰回来以后,把所有工作都延期到三个月之后。”詹佑成并不打算隐瞒,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可是,我们的工程迫在眉睫。” 海港城的项目传闻涉及的金额庞大,建成以后将会取代金融经济区,成为南方最大的经济技术以及金融中心。我就不明白了,要合作的话需要我插手干什么?直接谈就行呀! “我能做什么?”这才是我最好奇的地方,说社交能力和口才,我并不擅长;论学历,我也没有。詹佑成凭什么让我参与这种重要的计划? 詹佑成伸手轻轻捏住我的脸颊,唇角微微上扬。“你要做的,就是吸引老秦与我们合作。” 053.没有退路 “詹总,你也太高估我了吧?就连你也无法吸引老秦入股,我这种小人物又怎能胜任?”我忍不住笑出声,詹佑成也太高估我了吧? “老秦老谋深算,没人能琢磨他的心思。这项专利技术在海市,甚至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能吃头啖汤的人,会成为这个行业的佼佼者。” 我对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并不精通,但眼下詹佑成给我说那么多,并非想要征求我的同意,而是在告诫我要注意的事情。 “能告诉我是什么样技术吗?”我坦然问道。 “建筑玻璃幕墙和中空玻璃技术的专利。”詹佑成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及海港城的项目,但我知道为了这个项目,他足足准备了四年。 最近公寓里有不少关于这些方面的参考书籍,我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按照介绍这些新型的环保玻璃材料,能在白天吸取太阳能,然后转变为电能供内部使用。 除了环保、节能的卖点以外,更重要的是这种技术在国内前无古人。如果能成为行业吃螃蟹的第一人,其宣传效果可见一斑。 更重要的是,海港城项目的成功,将会为詹佑成进军房地产领域打好第一仗。 “这么说,老秦是打算找有资金和实力的企业合作,所以一直处于考察的状态吗?”我疑惑地问道,即使有专利在手,但不投入生产也没有什么卵用。企业归根到底是为了盈利,老秦还没正式投产,大概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合作企业吧。 詹佑成伸手在我的眉心处用力弹了一下,嘴唇微微上扬。“也许是,也许不是。有传闻说他想要把专利技术卖给国外的大财团,也有人说他早已跟某大型企业私下签了契约。无论如何,我只想清楚更多的内部消息。” “内幕消息?你该不会想要让我潜入老秦的公司,窃取情报吗?”我无力地扬了扬眉,心想这个方法太low了点。即使能混入秦氏,三个月之内我也不一定能潜入核心部门刺探高层的情报。 “不。”詹佑成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你不需要潜入老秦的公司,只需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劝服他与我们合作开发海港城的项目。” 三句不离劝服老秦参与海港城的项目,我并不认为自己这个能力。“詹总,你也太高估我了吧?我一无学历,二无资历,你觉得老秦会选择相亲我这种小人物吗?” “我有预感你能把老秦的技术拿下。”詹佑成的神色骄傲,自信满满。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詹佑成会对我这么有信心。假如所托非人,他会怪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如此重任,为什么要交给我?你知道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搞砸了,岂不是责任重大。 詹佑成做了个“嘘”的手指,大拇指按在我的唇上,轻声责备说:“我说过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自信。我让你参与,代表你有能力。” 我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詹佑成。 “你可以的。”詹佑成结实的胸膛几乎贴在我的肩膀上,沉重的呼吸声逐渐清晰起来。 灯光昏暗,让詹佑成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橘红的光。明知道他在试探我、刺激我,但我还是受用了。 我知道,詹佑成从来都不会给我回头的机会。如今他这么耐心向我讲解事情的始末,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要是平日,他三言两语就会吼我。 看着劝服老秦合作的事情,我愿意也得做,不愿意也得做。 “我会尽力。”我的目光转向花园的人群当中,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老秦。他今天正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唐装,头发剪短了一些,更显精神爽利。 老秦这人我只见过一次,不苟言笑,一副老古董的样子。可是他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严肃,私底下还是挺随和的一个人。 “反正能不能成事,三个月以后你都能离开。”詹佑成伸手朝花园里的人打招呼,还不忘吩咐我说:“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先去跟秦海打声招呼。” “等等……如果,我说如果老秦问起我和你的关系,该怎么回答?”我扯住詹佑成的衣角,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詹佑成还有什么瞒着我吗? “我和你,对于老秦来说最合适的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投资顾问?私人秘书?还是……床|伴?”詹佑成抽了抽眉,坏笑着说。 想不到詹佑成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捏了一下,才不情愿地放他离去。 果然在不远处,秦海和陆晓岚正靠在花园的篱笆上谈笑风生。我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詹佑成远去的背影,心头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詹佑成离开以后,我独自坐在阳台的酸枝椅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划开一看,原来是詹佑成的短信。 “我在二楼尽头的书房等你,从阳台隔壁的楼梯上来。” 莫名其妙的短信,让我摸不着头脑。当我回拨过去的时候,发现电话打不通。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找詹佑成说清楚心里的想法。 我愿意去尝试,无论结果怎样,总不能还没尝试就认定自己无法胜任。 秦宅很大,可是宾客大多集中在花园和一楼的而客厅。我沿着阳台旁的楼梯往二楼的方向走去,发现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人。 走廊挂满了山水画,看得出来老秦很喜欢这种中国风的氛围。大概是我的错觉,中觉得这些画有种别样的忧愁。 很快来到走廊的尽头,门是虚掩着的。我鼓足勇气推门而进,发现里面漆黑一片。 “詹佑成……”我小声喊道,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我来了,有什么直接说吧。” 还是没有回应。 “在吗?”我硬着头皮问道,心里的恐慌却一点点地增加。房间没有一点儿光线,我摸黑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被硬物绊倒。接着“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依次倒地。 糟糕!我刚想转身回去,头顶的吊灯突然亮起来。 “是谁让你进来的?”说话的是老秦,他正站在门口处,昏暗的灯光下自露出半张脸。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乱闯私人地方被发现,绝对不会有好脸色。 “对不起……我好像走错地方了。”我慌忙拾起地上的杂物,发现刚才不小心碰到的硬物是几幅油画。 灰尘四起,我忍不住轻咳了几下,估计这些油画也有些日子了。 老秦把书房的灯逐一打开,我才发现满屋子都堆满了杂物。大部分是油画,还有不同造型的摆设以及西洋古董,与走廊中国风的设计大径不同。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靠近书桌的墙上挂着一幅足有半米高的画。金色的画框用白布遮住,只露出一个小角。 但看得出来,油画上话的是年轻女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秦一步步走近,语气从微怒,慢慢变成惊讶。 我心虚地扶起倒地的素描画,胡乱编了一个谎言。“我……找洗手间迷路了。” “别碰……让我来。”老秦夺过我手中的素描画,轻轻拭去框架上的灰尘,眸光微敛。眼中流露出的痛心,增添了几分孤寂。 我连忙松开手,任由老秦把油画扶好。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我有些不知所措,小声解析说:“不好意思,我先出去。” “且慢。”老秦缓缓站起身,背对着我,正盯着墙上被红布蒙住的画发呆。“你连续两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到底有什么目的?” 心猛地一抖,难道老秦猜到我是詹佑成的人? “真的只是巧合。”我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心里不断怒骂詹佑成把我骗到这里来。现在好了,乱闯入老秦的禁地,这次死定了! “我并不认为是巧合。”老秦的声音异常沙哑,目光呆滞,死死盯着墙上蒙上白布的挂画自言自语道。 书房里的灯光昏暗,白布随着窗外透进的微风轻轻飘起,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看老秦站在挂画前没有反应,正想安静地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别走,小梦……” 原来老秦还记得我名字,只是他的这声呼唤,掺杂太多的情绪。好像……好像在回忆些什么,然后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情怀当中。 以詹佑成的观点看来,他是老谋深算的商场老手,怎么会流露出如此柔软的另一面? “有事吗秦总?”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料到老秦忽然转过身,背着灯光朝我笑了笑说:“过来,我给你看看这间画室珍藏的作品。” 原来这是一间画室,怪不得堆满了油画。虽然有些年月了,但我仍能问道一股淡淡的水彩味。8☆miào8☆bi(.*)gé8☆.$. “是墙上的这幅吗?” “嗯。” 从走进画室到现在,老秦的视线一直落在墙上的这个挂画之上。好奇害死猫,其实我也想知道詹佑成千方百计把我骗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难道是因为墙上的这副挂画?上面是否隐藏了老秦的秘密? 老秦伸手轻轻抓住了白布的一角,声音低沉得可怕。 “小梦,我像你也会喜欢这副话。”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看着老秦把白布一点点地扯开。当油画完完全全展现在我的眼前时,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054.画中秘密 昏暗的灯光投影在墙上的有话当中,绿油油的色彩增添了几分神秘。 那是一幅以假乱真的有油画,身穿荷粉色无袖旗袍的女子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油画的背景应该是秋天,满地金灿灿的枫叶显得十分有意境。 看得出来,画家的功底很好,作品的层次感丰富,线条勾勒也十分到位。看着眼前的油画,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深秋的傍晚,画中女子似乎在等人。可是从中午到傍晚,她要等的人都没有来。心中的期待和雀跃慢慢变成了失落和悲伤。 诡异的是,画中女子的容貌与我有七分相似。可是她的表情清冷,眉目之间有种挥之不去的忧愁。尤其是她的眼神,似乎含着积怨已久的悲伤,让人心生怜爱。 在这般阴森的画室里,看到与我穿着同款旗袍的画中女子,感觉异常惊秫。我后退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杂物上。“哐当”一声,刚才扶起的油画再次倒地。 我手忙脚乱地把倒地的油画扶正,稳了稳心神,假装平静地问道:“秦先生,画中的女子是你的……朋友?” 老秦缓慢地转过身,消瘦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暗光,让人看起来颓废又哀伤。他的唇角突然上扬,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幽深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说:“对,是我的朋友。” 我的心突然有种轻微的绞痛,就像被不知名的昆虫叮了一口。似乎是潜意识作怪,我脱口而出:“她还好吗?” “很好,她在天堂里应该生活得很好。”老秦的语气含着我读不懂的哀伤,他伸手轻轻擦拭画框上的灰尘,呆呆地盯着墙上油画自言自语说:“她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对吧?” 说罢,老秦弯身拾起地上的白布,小心地把油画遮好。幽静的画室里只剩下我们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让我有种窒息般的压抑感。 “是的,很漂亮。”我附和说,却并非客套的话。画中的女子有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似乎眼前一切美好的风景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白布被蒙上后,我浑身都在颤抖。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很强烈,也许是因为鲁莽冲撞了画中的女子。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我现在就回去。”我用手轻轻按住胸口的位置,发现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谁料老秦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淡淡地说:“去吧。” 我松了口气,弯身朝老秦打招呼后,转身就要离去。谁料他却叫住了我,压低声音问道:“你就不好奇她的故事吗?” 好奇?我是个安于天命的人,对未知的世界总会有种不安和抗拒。对于别人的私隐,我无心八卦。 “我并非八卦之人,很抱歉。”我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画室。 一路落荒而逃,我生怕自己走得太慢会被老秦叫住,跟我说画中女子的故事。如果是其她人,我或许会因为礼貌而耐心聆听下去。 可是这次不同,画中女子的眼神过于幽怨,让我不寒而栗。 大概想得过于入神,在转角的位置上我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非条件反射想要道歉,却被对方拥入怀中,往后推到楼梯的角落里。 “看到了?”詹佑成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大手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以一种暧aa昧的姿势把我堵在角落里。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误入画室,是詹佑成一手策划的。 我抬头盯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骂道:“难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因为长得与画中的女子相似,就把我当鱼饵般放在老秦的身边?” “你已经成功吸引了老秦的注意,不是吗?”詹佑成挑了挑眉毛,松开了搭在我腰间的双手,唇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不然,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快速抬腿想要往詹佑成的小腹下踢去,却被他眼明手快按住了膝盖。 “卑鄙小人!”我怒骂道,想不到詹佑成会是这么不折手段的人。虽然我不清楚画中女子的来历,但从老秦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十分眷恋这个神秘的女子。 詹佑成突然变脸,掌心按在我的胸前重重往后一推,痛得我直呲牙。 “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与我讨价还价?”詹佑成的声音搀和怒意,低头凑到我的耳边警告说:“三个月时间,我相信你会成功吸引老秦的注意力,然后说服他投资我的项目。” “如果我说不呢?”我昂起头,对上詹佑成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詹佑成突然勾唇一笑,骨节分明的中指抵在我的下巴上,冷冷地笑说:“你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你唯一能摆脱我的捷径。林夕梦,别忘了你那天晚上所说的话……” 我的脸颊一红,火辣辣得难受。那天晚上所说的话历历在目,我毫不保留地把心中对詹佑成的感情全盘托出。 这种被人捏住软肋的感觉很不好受,似乎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轻易被詹佑成掐碎,然后丢在脚底辗压。 “有必要一而再地羞aa辱我吗?”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把酸痛的感觉忍回去。 “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应该明白这个肤浅的道理。”詹佑成几乎把脑袋藏在我的颈窝处,语气十分坚决。“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尤其是我。” 我的呼吸变成沉重,胸口处火辣辣的就像被烈火烧过般灼热难受。 “我不认为这样做合适。”我严重底气不足,垂下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你认为怎样做才合适?”詹佑成双手插袋,脸上流露出的不屑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我没有让你杀人放火,怎么就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鼓足勇气说:“但你也不应该利用老秦的感情……” 詹佑成冷哼了一声,弯曲手指狠狠地在我的眉心处弹了一下,取笑说:“你太傻太天真了,商场上不折手段的人多的是,我让你吸引老秦的注意力又算的了什么。有时候利用人的弱点,才是最直接和快捷的方法。” “可是……” “没有可是……” 詹佑成很快就恢复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双手插袋用命令的口吻吩咐说:“走吧,秦海和小岚还在花园里等着。” “嗯。”我顺从地跟在詹佑成的身后,充分扮演女伴的角色,与他汇入宴会的人群当中。 记得张欣曾经评价过我,说我看起来对任何事都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我努力隐藏自己的感情,却想不到会被詹佑成轻易地牵着鼻子走。 我从不后悔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哪怕他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一而再地羞aa辱我,利用我。 因为,我无法欺骗自己的真心。 同时,我也明白与詹佑成之间的千万种不可能。爱了就爱了,并非因为对这个男人有依赖有留恋,就能不顾一切地留在他的身边。 三个月的约定,也许是他对我最后的耐性。游戏规则一旦破坏了,我们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闷闷地跟在詹佑成的身后,我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善于用这种伪装掩饰自己的感情,更擅长在看清楚现实后做好自己的本分。 这是我第一次陪詹佑成出席这种场合,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姿态,在这种场合却十分圆滑,几乎与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看得出来,他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詹佑成有着我看不懂的另一面,温和、自信、高雅,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不同的宾客当中。似乎平日里我看到的暴戾的一面,只是幻觉。 仅仅走了一圈下来,就有不少于三人与詹佑成客套上了,有意向把公司的资金交给他投资管理。c≡miàoc≡bic≡阁c≡ 虽然我很少看八卦新闻,但因为詹佑成的提醒,我知道老秦寿宴请来的宾客大多来头不小。不少宾客都是报纸财经版的常客,也有不少职能部门的一把手。 不久后,老秦就恢复常态回到宴会的现场。他看到我跟在詹佑成的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詹总,听说你最近收购了几间投资公司,果然是长江前浪推后浪。”老秦举着酒杯走到我的身后,用不明的语气调侃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詹佑成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态度谦卑,礼貌而客套:“秦总过奖了,不过是几间资金短缺的小公司而已。林夕梦,这是万利集团的秦总。” “秦总好。”我心虚地向老秦打招呼,眼看他的笑容自然,应该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迁怒于我。 “欢迎光临寒舍。”老秦回以礼貌的笑意,疑惑的目光淡淡从我的脸上扫过,轻声问道:“林小姐是詹总的女朋友?” 我的心一抖,刚想要否认,却被詹佑成抢先回答。“不,林小姐其实是……” 055.硬着头皮 “不……”詹佑成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花园的灯光映照在他那俊朗的侧脸上。“林小姐是我们公司的助理投资顾问,负责万利集团的投标。” 詹佑成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坦然,语气浅淡,就像在随意向客户介绍自己的下属。 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梗咽在喉结处,我不容置信地望向詹佑成,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尴尬。 老秦意味深长地朝我挤眼微笑,脸上闪过一丝精光。他在仔细打量我,看不出到底相信詹佑成的说话没有。许久,他才收起疑惑的目光,淡淡地盯着我说:“那以后与林小姐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被詹佑成推到浪尖上,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水,斜目望向他以示求助。 只见詹佑成低头啜了一口红酒,浅笑着补充说:“林夕梦刚接触这行没多久,还请秦总多多指教。” 老秦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感叹说:“詹总年轻有为,用人眼光独到,秦某不敢当。不过今晚只是本人的私人宴会,工作上的事还是留待日后再谈吧。”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老秦似乎不愿意在我和詹佑成的面前提及关于工作上的事。 詹佑成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故意转移话题说:“怎么不见秦公子?” 秦公子?应该是老秦的儿子吧。 只见老秦轻轻摇头,叹气说:“这小子上周到新加坡去了,刚好今天遇到台风误机,赶不回来。” “今年的台风是多了些,不过心意到就好,迟些赶回来也一样。”詹佑成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与老秦继续寒暄了几句,然后借口与其他宾客打招呼,才带着我离开了花园。 靠近客厅的露台上,秦海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陆晓岚却早已不见踪影。 詹佑成倒在沙发上,慵懒地接过秦海手中的红酒,沉默着不说话。倒是秦海,意会地看了我一眼,轻声吩咐说:“小梦,我有事跟佑成谈,你帮我去花园找小岚,告诉她准备回家了。” 看得出来秦海有意支开我,可是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望向詹佑成,等待他的回答。 “去吧。”詹佑成微醉,朝我挥挥手说:“帮我那杯冰水过来醒酒。” “好!”我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露台。 秦宅的花园很大,分为前花园和后花园,被布置得美轮美奂。宾客络绎不绝,我在人群中寻找陆晓岚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着。 沿着石阶小路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沿路有不少喝醉的宾客上前搭讪,均被我当面拒绝了。我不习惯这种场合,心急想要早点找到陆晓岚然后回去找詹佑成,却越走越深。 灯光越来越昏暗,我发现自己在不知觉间已经来到花园的围墙旁。仔细一看,这个角落种满了桂花,昏暗中幽香扑鼻而来。 靠近围墙的地方是一个中式的小凉亭,旁边是种满荷花的池塘。这夜的月光皎洁,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挺立在池塘中央,为院子的一角增添了几分宁静。 穿着高跟鞋一路走来有些累,我干脆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脱下鞋子使劲地揉脚跟磨损的位置。 直到如今,我仍不清楚詹佑成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他骗老秦说我是公司的助理投资顾问,这个天大的谎言该如何去圆? 画中女子到底是老秦的什么人?詹佑成为何会这般自信我能说服老秦与他合作? 太多的疑问,根本无从说起。回想起詹佑成所说的三月之约,到底是甩掉我的理由,还是他利用我的借口? 尤其刚才詹佑成说我的容貌与画中女子相似,是他唯一把我留在身边的理由。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最锋利的武器,彻底摧毁了我对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即使清楚到他此刻的最终目,但我的心还是很痛。 花园的灯光忽明忽暗,微风划过桂花迎面而来。忽然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大手,低沉的男声在我的耳边幽幽响起,吓得我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 “小白?” 我回过头,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孔随即映入眼帘。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捂住嘴巴努力不让尖叫声发出来。 “是你?” 没错,是他……我这辈子化了灰都不会忘记的人。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六年前稚嫩,眉目间沉淀了几分成熟的气质。他在黑暗中幽幽地看着我,表情写满了惊讶,似乎与我一样难以置信,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对方。 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亲切地称呼我为小白的人,除了梁浩然又会是谁? “小白,真的是你!”梁浩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激动地说:“我回国后曾问过很多旧同学,他们都说联系不上你。” 因为激动,梁浩然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眼中的真诚让我感到难堪。 我轻轻甩开了他的手,后退两步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许久才吐出四个字:“很久不见。” 有人说过,所有的重遇都是久别重逢。用这番话来形容我和梁浩然,就再适合不过了。 如果说我对海市还有三分留恋,那么终有一分是来自梁浩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他的思念早已化作一种忘不掉的情怀。 那份懵懂的情愫,是我对青春和过去最后的回忆。六年了,他一直幽居在我心底的最深处。 没错,梁浩然是我的高中同桌,也是我的初恋。六年前在我入狱的第二个月,他被梁母驾着上了飞机,从此消失在我不堪的人生当中。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有生之年,能重遇梁浩然。回忆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我愣在原地很久,才耗尽力气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回来两个多月了。”梁浩然抓了抓额前的刘海,尴尬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与我回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是当年喜欢穿运动服的少年,早已长成了高大成熟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很快就收起了刚才的失态,恢复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你呢?这些年还好吗?今晚也来参加秦总的寿宴吗?”梁浩然看来也是老秦邀请的宾客之一,他后退两步坐在石凳上,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我坐下来。 愣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在梁浩然的身旁坐下来,心狂跳个不停。 “我挺好的。”昏暗中,我仔细打量身旁的男人,发现他也正盯着我,目光灼灼。“对呀,我是来参加秦总的寿宴。” 大概分别的时间太长,我们之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 梁浩然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想要点燃,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问我:“介意我抽烟吗?” “抽吧。”我笑说。 可是梁浩然把香烟夹在指间,并没有点燃。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却无从说起。 倒是我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笑着问道:“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梁浩然笑了笑,把香烟塞回盒子里,淡淡地说:“这次回来了,就不打算出去。爸的身体不好,他让我回国定居。” 梁浩然的父母在他高考后的第二天离婚了,回忆中梁父是个和蔼善良的中年男人,每次到他家做客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给我们准备好吃的。可是他的身体向来不好,听说患有严重的糖尿病。 “你妈呢?”提起梁母的时候,我的心里仍然有些后怕。那个语言犀利、打扮潮流的中年女人,曾经找上门警告我,不能毁了她儿子的前程。 是的,梁浩然从小到大都很优秀,高考以市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被京城最好的学府录取。可是梁母一心想要儿子成才,扫清障碍让他出国留学。 当然,这个障碍之一就是我。 “我妈出国陪读以后,很快就改嫁了。有了新的家庭,重心慢慢就不在我的身上。现在她和继父在华盛顿定居,日子倒也过得很好,无需我操心。”梁浩然的笑意愈发苦涩,看得出来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你在海市找到工作了吗?”我随口问道,像梁浩然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会前途顺利。 梁浩然盯着不远处的荷花池,轻声解析说:“回国后进了万利集团工作,现在是项目经理。” 怪不得梁浩然会出现在老秦的寿宴上,原来他回国后就职与万利集团。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他现在过得好,我也安心了。 “那挺好的,听说万利集团最近的发展势头很好,秦总是个不错的人。”我弯身拾起地上的鹅卵石玩弄在掌心,心不在焉地说。 夏日的微风轻轻吹起,看着不远处的荷花池,我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平静。很感激梁浩然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当年入狱的事情,免得我尴尬。 “你呢?找到工作了吗?如果有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告诉我。”梁浩然冷不防问了一句。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沉思片刻淡淡地回应说:“工作找到了,在一家投资工资当助理投资顾问。” 056.昔日情怀 别人常说,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千百个谎言去圆第一个。 我傻傻地笑了起来,解析说:“投资公司的老总很好,不在乎员工的资历和学历,同意让我从低做起。” “这就好。”梁浩然安静地看着我,忽然伸手往我的脸上伸过来。 我非条件反射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梁浩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故意转开话题说:“对了,你电话号码是多少?前几天遇到小雪,她下周就要结婚了,我们一起去吧。” 邓雪怡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曾经我们好得无话不说,可是当我被判入狱后,她却一次也没有前来探望我。 曾经,我恨这个世界的冷酷无情。可是岁月逝去,我才明白人情冷暖也不过是最现实的无奈。 “我不去了。”我悻悻然地说,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与从前的同学断了联系,就是不愿意再次去面对昔日同窗的目光。 梁浩然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出话了,连忙转移话题说:“你还没告诉我电话号码,忙完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犹豫片刻,我才把手机号码报了一遍。梁浩然的记性还是那么好,仅念了一遍的数字已经记住了。 “我先回去了。”梁浩然松了松脖子间的领带,慢悠悠地从石凳上站起来。 “去吧,我再坐一会儿。”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灯光,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得失了神。 梁浩然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我,许久才鼓足勇气问道:“当年妈妈交给我的信,真的出于你的本意?” 提起当年的那封信,我的心就像被无形的链子勒紧,几乎透不过起来。刚出事的那些日子,梁浩然也曾想方设法到拘留所探望我,却被我拒绝了。 梁母说得没错,他的儿子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蓝天白云,不可能因为我这种杀人犯而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如果当年的惨案没有发生,我可能还会有底气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生命不能承受任何的如果。 我知道梁浩然一定很恨我,在想尽办法聘请了最优秀的律师为我打官司的时候,我却选择了法律援助的律师。 我甚至没有与他道别,一封信就结束了我们的初恋,以及那段最清纯美好的关系。 “我知道了。”梁浩然朝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石阶小路上,我的心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梁浩然就像我身体上的某道疤痕,即使年约逝去伤口早已愈合了,终究会也留下疤痕。 至少在这一刻,我还能冷静面对他,证明这伤疤痕的愈合程度还是挺好的。 回到花园的时候,宾客已经散去不少。老秦似乎喝醉了,被人搀扶着走进屋子。 环视了一圈始终看不到陆晓岚的身影,正当我不知如何向秦海交待的时候,詹佑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挑了挑眉说:“秦海和小岚先回去了。” “对不起。”我心虚地垂下头,明明今晚没有喝醉,却觉得脑子一片昏沉。“地方太大,我迷路了。” 詹佑成的酒似乎醒了,大手一挥命令道:“走吧。” 这晚,詹佑成并没有亲自开车,而是让徐成亮来接我们。与他肩并肩坐在汽车的后排上,我的思绪早已飞到凉亭里。 “徐成亮。”詹佑成冷不防说了一句:“明天安排林夕梦到投资部,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亲自去教。” “是的,詹总。”徐成亮永远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于詹佑成的安排好不惊讶。 我反应过来问道:“你该不会为了圆自己的谎言,把我安排进公司吧?” “你说呢?”詹佑成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的言语间流露出一副不容置信的口吻,似乎整件事早已在计划之内。 我知道詹佑成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三月之约,大概是我们最好的了断方式。 “把我安排进公司没关系,可是搞砸了,别反过来怪责我!”我低声嚷说,却被詹佑成记在心里。 “没关系,有徐成亮在,你也闹不出事儿来。今晚你做得很好,老秦已经记住了你。”詹佑成依旧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语间听不出是挑衅,还是赞扬。 我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当然不会忘记。”詹佑成伸出手臂我揽在怀中,低头凑到耳边挑衅地说:“放心,关于调查你父母的事,徐成亮自会有安排。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当个助理投资顾问这个角色,争取尽快说服老秦与我们合作。” “好!”我费力想要挣脱詹佑成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徐成亮就在驾驶座上开车,我的脸颊一红压低声音说:“别这样,徐成亮还在,你不要脸我还要。”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詹佑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哦,原来你知道要脸?” 我故意在詹佑成的腰间捏了一把,以示警告。可他却不为所动,低头笑嘻嘻地看着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鼻尖上,痕痒难受。 “别玩了……”我继续掰开詹佑成搭在腰间的手,可是黑暗中,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探了进来,直捣我敏感的部位。 詹佑成的声音含着几分戏虐,低头含住我的耳垂笑说:“欲拒还迎,你到底有没有新意?” “你……”我窘迫得要死,要不是徐成亮在,我会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别急,我就给你。”詹佑成的大手按在我的小腹处,扯开喉咙朝驾驶座的方向吼道:“徐成亮,把车开到小巷里去!” 我刚想喊“不要”,詹佑成已经低头堵住了我的嘴唇。他的口腔里有淡淡的红酒味,舌头灵活地扫卷我的牙龈,然后狠狠咬住我的下唇。 该死! 徐成亮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方向盘一扭直接掉头驶进了人行道旁的小巷里。他还细心地把车窗关上,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出,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 “现在没人了。”詹佑成换了个姿势坐好,命令道:“自己上来!” *** 事后,詹佑成把我推下车,面无表情地吼道:“自己滚回去……” 我狼狈地站在小巷的尽头,突然觉得詹佑成很陌生。虽然他总是很情绪化,但我至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体里的满足和放松。 可是这次不同,除了烦躁和强硬,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 所以当他喊我“滚”的时候,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他,而是呆滞地站在黑暗中,盯着徐成亮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快速钻进汽车,很快绝尘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走出了小巷,拦截一辆出租车回到公寓。 这晚我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中,我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 我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三那年,像很多普通女学生那样忙于高考,每天抱住复制资料往图书馆里跑。 那时候妈妈还是出事,爸爸还没失踪,我有很多朋友,每天过得充实又快乐。 梦里回到梁浩然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时候,是高二第一学期的小周末下午。他约我到图书馆附近的小树林,腼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小小的巧克力,脸颊涨得通红。 “小白,我喜欢你。” 小白是同学之间对我的昵称,因为那时候我的皮肤白皙,即使高一新生军训天天顶着烈日暴晒,也不会变黑。 梁浩然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身材高大、性格开朗、阳光善良。他是我的同桌,从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我们的胳膊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像很多同龄的情侣那样,我们偷偷闷着父母早恋了。图书馆,小树林,或者晚修以后灯光昏暗的天台,成了我们谈恋爱的地方。 我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牵牵手或者亲吻而已。还记得我们的初吻是在高考最第一次模拟考的第二天,梁浩然的成绩依旧排在班级首位,而我却在五十名之外。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很失落,以这种成绩考取京城最好的学府希望不大。可是梁浩然抱住我,温柔安慰我:“别担心,再努力一把或许能有机会。” 说着,他低头蜻蜓点水般亲了我的嘴唇。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眼角还残留两道泪痕。我摸了摸嘴唇的位置,昨夜被詹佑成啃过以后,已经肿了起来。 虽然洗刷过,但詹佑成的气息依旧残留在我的口腔里。 天已经微微亮起来,我起身把窗帘打开,发现窗外黑沉沉一片。今年海市的雨水特别多,看来暴风雨将至。 搁放在床头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缓了很久我才把它拿起,发现是徐成亮的号码。 回想起昨夜的事,我有些难以面对徐成亮。可是詹佑成说过让他安排我进公司,只好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徐经理,有事吗?” “詹总让我接你。”徐成亮清爽的声音传过来,顿了顿才补充说:“去公司前请跟我到医院走一趟。” 057.亲子鉴定 我愣了愣,心里琢磨着这装模作样的入职,难道还需要体检不成? “好的,我现在就准备一下然后出门。”挂了电话,我打开衣柜开始翻衣服,最后选了一条黑色的蕾丝套裙穿上。 镜子中倒映出我苍白的脸容,昨夜睡得不是太好,我随意化了个淡妆以掩盖脸上的憔悴,然后匆匆下了楼。 徐成亮的汽车就停靠在小区门外,我打开门钻进汽车,尴尬地朝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徐成亮依旧露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并没有给我解析太多,直接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大概是詹佑成交代过,徐成亮直接带着我来到二楼的贵宾室,与护士交待了几句后,吩咐我在休息室等候。 我百无聊赖起翻阅起桌面上的杂志,过了约摸十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身穿白袍子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熟悉的身影。 抬头一看,我顿时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跟在医生身后的,是不久前我千辛万苦追寻到增城寻找的人。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阴沉着脸,用埋怨的目光望向我,冷声应答:“是你找人把我请来的,不是吗?” 爸爸口中的“请”字特意加重了语气,以示他的不满。 医生望向我,笑了笑,然后把门外的护士喊进来。“可以帮林小姐和林先生抽血了。” “抽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明所以盯着爸爸,满心的惊讶无从说起。 “你让人把我从增城找过来,无非就是为了确定我们是否有血缘关系。罢了,事实就是事实,让医生抽血重新检查,也能验证你的质疑。”爸爸在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挽起手袖瞄了护士一眼,不耐烦地催促说:“快点,我的时间很宝贵。” 原来昨晚詹佑成说过会兑现承诺,就是让人把爸爸从增城请过来,重新做一次亲子鉴定。我咬紧牙关,呆滞地盯着眼前表情陌生的男人,心情随即坠入谷底。 “我不相信妈妈会有婚外情。”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坚定的想法,任何人都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但唯独单纯善良的妈妈不会。 虽然她的文化不高,但一直安守本分,从小到大对我悉心教育,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爸爸的事情。 “医院是你选的,据我了解这间私立医院在海市十分出名,我相信不会造假。”爸爸抬头望向我,目光平静如水,却看不出一丝的眷恋和温情。 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了,就连曾经最熟悉的家人,也变得如此陌生。 “好。”我在他的身旁坐下来,看着桌面上护士早已准备好的输液管和试管,瞬间闪过一丝恐慌。 如果亲子鉴定的结果证明并非爸爸的亲生女儿,我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吗? 血液通过输液管流到试管里,整个抽血的过程爸爸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末了,他从容地站起来,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希望知道结果以后,你别再来烦我。”爸爸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想要点燃,却被护士阻止了。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护士小声提醒说。 爸爸把香烟塞回盒子里,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看着他挪动脚步想要迈出休息室,我急中生智叫住了他。“既然来了海市,能陪我去看看妈妈吗?这么多年来,你还没去看过她吧?” 过几天就是妈妈的忌日,出狱以后我曾经去过看过她,在骨灰盒前哭得嗓子都哑了。 “我还有事。”爸爸甚至没有转身,背对着我淡淡地回应说。 我知道妈妈还爱着爸爸,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她总是独自坐在窗台旁边不说话,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全家福发呆。 “一夜夫妻百夜恩,难道去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我冲上前抓住爸爸的手腕,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嘶吼道:“过几天就是妈妈的忌日,她人都不在了,就不能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去看看她?” 大概听到我的叫喊声,徐成亮从走廊的尽头小跑过来。他看到我死命抓住爸爸的手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林先生,我相信你有事也不急于一时吧?要不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徐成亮瞄了爸爸一眼,目光很快回到我的脸上。“林小姐,请问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林先生帮忙?” 从爸爸紧张的表情以及徐成亮笃定的表情中,我似乎猜到了什么,咬紧牙关小声说:“我只想爸陪我去拜祭妈妈。” 半小时后,徐成亮把我们送到近郊的观音寺里。缕缕烟雾当中,我和爸爸一前一后来到妈妈的骨灰盒前。 我上前伸手擦掉相片上的灰尘,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妈,我和爸过来看你了。” 照片上妈妈的笑容甜美,即使眼角已经有不少细纹,但无法掩饰她的温柔和清秀。 爸爸盯着照片很久,重重叹了口气,才上前把香烛点燃,整齐地插在香炉中。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忽然开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的女儿也很好,你在黄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烟雾笼罩着爸爸苍老的脸庞,我这才发现数月不见,他的两鬓生出了不少白发。已经想不起到底有多少年,我们能像现在这般肩并肩站在一起。 此刻我的心情异常平静,似乎尽了一切努力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也不过是上天冥冥中的注定。 离开之前,他到观音寺的佛像前求了一道平安符。 大概是寺庙的气氛让爸爸的心情平复下来,临走的时候我们在站在小路上,他难得语气温柔地对我说:“我走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拿亲子鉴定报告的时候我就不来了,看到结果你会知道一切的真相。” 我站在门外的松树下,轻轻点头,心里酸涩得很。 此刻,我意外地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只是想不到,这次见面也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如果我能预知这次的见面,会导致他的杀身之祸,宁愿把真相永远掩埋,也不要去招惹他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离开观音寺,徐成亮把我送到詹佑成的公司。 这是我第三次踏足詹佑成的公司,想不到这次的身份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戏剧性地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呵呵,能成为海市新崛起的投资公司中的一员,还真托我这张脸的福。 我的入职程序看来与其他员工并没什么分别,先是到人事部填写资料留档,然后在徐成亮的带领下在公司转了一圈,认识不同部门的同事。 当走进项目一组的办公室时,我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男人。抬头一看,心里的尴尬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是他,gary。 gary的中文名叫谢承均,是项目组唯一的海归派。听说他在华尔街浸aa淫了三年,曾经是炙手可热的金融新贵,后来却不清楚如何得罪了华人圈的富二代,才被迫回国。 后来gary在求职过程中屡求屡败,却意外被詹佑成赏识录用,成为项目一组的主管。 还有项目二组的主管,曾经是京城最大投资公司的ceo,因为得罪了京城的达官贵人而被迫离开家乡寻求发展,机缘巧合之下遇到詹佑成。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徐成亮告诉我的。用他的话来说,詹佑成的公司是卧虎藏龙之地,让我别轻易流露出外行人的嘴脸,免得被公司里的人笑话。 最后,徐成亮带着我路过财务部,却并没有走进去,只是淡淡地一笑说:“这里是财务部,公司的四大美人里面占了四分之三。换句话说,以后有事没事别进去,最好别跟财务部的女人打交道。” 我追在徐成亮的身后,压低声音追问道:“为什么?”8±妙(.*)笔8±阁8±,o 徐成亮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示意我把门关上,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查看邮件一边解析说:“难道你没留意其他人看你的目光很特别?” 特别吗?我真心没有留意。 “该不会是他们猜出我是来公司装模作样的吧?”我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心想应该早点准备一下才对,至少也得准备好职业套装,装也装得专业一点。 “不。”徐成亮抬起头,难得嘴角浮起了漫不经心的笑意,嘲弄说:“詹总不喜欢聘请女员工,除了前台和财务部一律都是清一色的男性。难道你没留意到自己走进办公室开始,那帮小子的目光一直盯着你不放?” 我恍然大悟,脸颊随即火辣辣的红了起来。徐成亮看出了我的尴尬,轻咳了几声才吩咐说:“以后你没事别到处乱跑,只管在自己的座位上呆着。对了,这部电脑是为你准备的。” 说着,徐成亮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指了指,解析说:“游戏我都下载好了,你无事可以打发时间,三个月很快快去的,这也是詹总的意思。” 话音刚落,我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058.职场生活1 就这样,我糊里糊涂成为诚信投资公司的一员。 进入公司的前三天,詹佑成的办公室一直大门紧闭,听说他到香港出差了,怪不得好几天都没有找我。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我的心里却有几分失落。这些日子他总是很忙,除了昨天陪他参加老秦的寿宴以外,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从前每天见面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厌烦;如今小别,却难免感到牵挂。 我的座位就在徐成亮和詹佑成办公室的门外,坐在格子间里,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离开詹佑成金屋藏娇的公寓,我第一次进了职场,成为众多菜鸟的一员。 我的心情紧张、彷徨,以及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看着人来人往的办公室,所有员工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我却对着电脑屏幕玩起无聊的连连看,心里很有负罪感。 也许脱离这个社会太久了,我甚至不懂得如何与公司的其他同事开展话题。每每看到他们用疑惑的目光扫过我,心里就会严重底气不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坐了三天,把连连看玩到最高级却感到索然无味。虽然之前每天待在公寓的日子也很清闲,但至少我可以看看书或者学习烹饪。 但在公司里,我简直闲得发霉。三天下来,我已经要熬不下来了,更何况三个月? 直到最近一次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何詹佑成会与我定下三月之约。原来海港城的项目会在个四个月后动工,如果届时仍然无法说服老秦合作,那么项目只能改为与其他供应商合作。 换而言之,詹佑成早已计划好整个项目。如果不能拿下万利集团的专利合作,他只预料了一个月的时间寻找新的供应商。 不过以詹佑成深思熟虑的个性,想必早已有备用的供货商。只是与万利的合作志在必得,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徐成亮很忙,每天躲在办公室里的电话起伏不断,需要接见的客户络绎不绝。我不好意思打搅他,但又闲得发慌,只好偷偷找上gary,问他有什么能帮忙的。 大概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与詹佑成的硝烟蔓延至他的身上。这小子私下看到我的时候,脸颊涨得通红,窘迫地解析说:“你是徐经理的助理,我怎敢使唤你?” “可是我连续坐了三天都没事可干,闷死了。”我露出无辜的表情,用近乎商量的口吻说:“要不你们有什么跑腿的工作,都可以交给我。徐经理太忙了,就连安排工作给我的时间都没有。” 憋了很久,gary才不好意思地吐出一句话:“要不你帮我们去买咖啡和下午茶吧,今天太忙了,午餐都没吃多少。” “好。”我兴奋地翻出便签和笔递给gary,小声提醒说:“你把需要的下午茶品种写下来,我现在就去。 gary飞快写下一串名单,才如释重负般递给我,尴尬地笑说:“那……麻烦你了。” 上网搜索附近的店铺,我锁定了距离公司不到一公里的蛋糕店,拿起钱包匆匆离开。公司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写字楼区,来往的白领大多脚步匆匆,大概只有像我这种闲人,才会一边逛街一边看风景消磨时间。 距离写字楼不远处,有一间名叫“天使之约”的蛋糕店。网评有九点八的高分,我一直对这间蛋糕店的出品很感兴趣,无奈公寓距离市中心太远,如今有机会尝试当然得把握机会。 我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然后把清单给服务生准备,自己则点了一份芝士蛋糕和热巧克力,开始享受阳光肆意下的下午茶。 正当我陶醉在享受芝士蛋糕纯棉可口的味道时,桌面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抬头一看,程思雅甜美的笑容迅速映入眼帘。 “这么巧?不介意我坐下来吧?”程思雅边说边坐下来,伸手唤来服务生,点了与我一模一样的下午茶。 看我意外的神色,程思雅浅笑着解析说:“我的工作室就在附近,有机会过来看看。” “工作室?”我好奇地问道。 “嗯,插画工作室,我在帮一些慈善机构设计宣传画,也会接一些零散的广告。”程思雅十指紧扣,托住小巧的下巴望向我,目光明媚如夏花。“你呢?也在附近工作吗?” 我喝掉最后一口热巧克力,淡定地点头说:“嗯。” “太好了,以后如果有空,我们可以约一起吃午餐呢。”程思雅朝我挑眉浅笑,眉目间流露出的亲和感,让我无法拒绝。“佑成总是太忙,前几天去了香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阿姨都心疼他了,伤势才恢复多久,就忙得像陀螺似的。” 每次当程思雅提及詹佑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无法插入她的话题,只好拼命点头,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也许是空调的温度太低,程思雅突然打了个喷嚏,继而不好意思地解析说:“对不起。” 我换来服务生,吩咐她把温度调低。程思雅看着我笑了笑,连忙道谢说:“谢谢。” 虽然与程思雅有过几面之缘,但未曾单独与她相处过。回想起那天晚上她在电话那头娇滴滴的声音,我的心里就很不好受。 还好服务生很快就把打包好的蛋糕和咖啡拿过来,我连忙起身告别说:“程小姐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同事还等着我的下午茶呢。” “去吧。”程思雅友好地朝我挥挥手,然后低头玩弄手机。 正当我准备踏出蛋糕店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服务生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痛苦的咳嗽声。 “小姐,你怎么了?”服务生激动地大叫起来,我连忙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程思雅正捂着胸口拼命咳嗽,脸颊涨得通红。 我不顾上自己的身份,连忙跑回去,扶住程思雅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程思雅的咳嗽声不断,还伴有急促的喘息。我警惕地环顾了一周,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有哮喘症?” “嗯,药……”程思雅痛苦地指着身旁的手袋,嘴唇轻微发紫,脸色苍白。 我连忙翻开她的手袋,可是翻了好几遍都找不到任何的药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没找到药,你记得放在那里吗?” 程思雅几乎瘫痪在我的怀中,一边喘气一边说:“可能……可能忘在……工作室……” 我唤来服务员一左一右扶住她,好不容易才走出蛋糕店。不远处就是休息区,我搀扶住她在长椅上休息,鼓励说:“尝试深呼吸一下,千万别激动……我看你的病症应该不会很严重,放松点就好……” 程思雅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努力深呼吸,然后缓缓地吐气。如此反复好几遍,她的气息似乎好了一些。 我扭过头问身后的服务生说:“你们店里有摆放鲜花吗?” “好像……今天早上收银台刚放了一束新买的鲜花。”服务生吓得脸色泛白,哆哆嗦嗦地说。 怪不得发作了,原来是花粉引起的。眼看程思雅的脸色依旧不好,我让服务生拦截了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把她送到医院里去。 还好程思雅的哮喘症不算太严重,经过医生的药物缓解,很快就恢复常态。 躺在医院急症室的床上,程思雅不断地向我道谢:“对不起吓到你了,我的哮喘症很久没发作了,可能这段时间休息不好,刚好店里摆了鲜花。” “没事就好。”我松了口气,安慰说:“你快通知家人过来接你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没事,等会儿休息好了,我就让司机过来接我。”程思雅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央求说:“你千万别把我哮喘发作的事告诉佑成,不然他会担心的。” 我怔了怔,微微点头说:“好,我不跟他说,但你要照顾好自己。” “对了,你好像对哮喘症挺有经验的。”程思雅躺在病床上,小脸仍然苍白,但神色缓和很多。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解析说:“刚好我也有亲人也有轻度哮喘症,但不是很严重,无需依赖药物。” “是呀。”程思雅陷入了沉思当中,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神色黯然地说:“我也要努力想要戒掉药物。” “这些急不来,你放松点就好。”我安慰她说。8±妙(.*)笔8±阁8±,o 再三确定程思雅的病情并无大碍以后,我才离开医院。不知为何,得知程思雅并没危险的那刻,我重重松了口气。 虽然我嫉妒詹佑成对程思雅的宠爱,但我在她病发的那刻,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不希望她出事,真心不希望。 毕竟偷偷瞒着她与詹佑成在一起,即使他们还没结婚,我也不过是别人眼中名副其实的小三儿。 如果程思雅在我的眼皮下出事,詹佑成非撕了我不可。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下午茶是没有指望了,正当我琢磨着如何跟gary解析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再三环顾了几圈,还是没有人。 我回到座位刚想探头查看徐成亮的办公室是否有人的时候,突然从会议室里传来咆哮的声音。 059.职场生活2 詹佑成的骂声透过会议室厚实的玻璃门传了出来,我似乎能感受到玻璃门因为他的吼声抖了抖。 被骂的原因很简单,詹佑成在出差前已经与客户确定收购方案。可是竞争对手却趁着他不在海市的空隙,使出浑身解数游说客户更改投资方案。 项目组的主管以为案子志在必得,并没有及时发现客户推辞签约的真正用意。 结果,到手的熟鸭子飞走了,詹佑成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勃然大怒。 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场合下我不会不知好歹随意闯进会议室。反正我在公司不过是个闲人,少我一人詹佑成应该不会发现吧。 百无聊奈地玩起手机,突然收到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小白,今晚有空吗?” 梁浩然的出现,唤醒了我很多年少时的回忆。我以为他不会再找我了,想不到只隔了一天,就给我发来信息。 “今晚可能加班。” “我也在加班,可能八点后才有空,出来吃夜宵?”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梁浩然帅气的侧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总想着要与过去划清界限,刻意会被某些事和人。到现在才发现,逃避并非唯一的忘记方法。 梁浩然……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每次当我想起他的时候,心头就会变暖。 “好,下班以后再约。”我按下发送键,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七点三十分。 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望向会议室,刚好众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gary哭丧着脸路过我的座位之时,我偷偷拉住了他询问情况。他使劲摇头,压低声音说:“没事别惹boss,他今天像吃了火药似的。” “没这么夸张吧?”我目送詹佑成从会议室离开,一声不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门甩得震天响。 徐成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gary的身后,板着脸拿起手中的文件夹狠狠地砸向他的额头,低声吩咐说:“还不去给詹总泡被咖啡?不,你给每人泡一杯好了,看来今晚要加班重新制定方案。” gary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附和说:“我知道了。” 徐成亮走后,gary才凑到我的耳边向我八卦:“小梦,要不你帮我去泡咖啡吧……你与整件事无关,詹总应该不会迁怒于你。” “这个……”我了解詹佑成的性格,这时候进去烦他,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看到gary满脸愁容的样子,我却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便硬着头皮答应了。 黑咖啡不加糖,我从茶水间的冰箱翻出三文治加热,端着托盘往詹佑成的办公室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我敲了一下,得到回应后才走了进去。 办公室只亮着一盏台灯,詹佑成脱掉西装外套靠在椅子上,右手托着额头似乎在沉思。几天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下巴也长满了短短的胡渣。 我把咖啡和三文治搁放在办公桌上,轻声提醒说:“先吃点东西再喝咖啡,免得胃痛。” 詹佑成没有回应,目光落在玻璃以外的街景当中。从办公室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海市最繁华的街道和标志性建筑。不远处就是远近闻名的电视塔,罗马广场璀璨的灯光映衬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但从我的这个角度望过去,万千风景却只看到男人疲惫的背影。 这次客户临时解约的事,詹佑成一定很生气吧。虽然我还未解公司的运作和模式,但与他相处这么久,所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他一直很努力想要凭自己的实力往上爬,立志把公司打造成全海市,甚至全国最优秀的投资公司。 表面风光,内里的压力唯有他自己清楚。 站在詹佑成的身后,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没能为他分担工作上的任何烦恼。心微微泛起了一丝酸痛,我上前两步提醒他说:“饿了吗?要不我去帮你买点吃的。” 这一切仅出于我的本意,从开始到现在与他的相处,都源自这种无条件的关心和照顾。 可是詹佑成却不领情,脾气暴躁地摔掉桌面上咖啡杯,朝我嘶吼道:“别多管闲事,我让你进公司不过是做戏给老秦看!” 三文治被摔倒地面上,碟子碎了两半;热咖啡也溅了出来,洒在我的手背上,痛得我差点叫了出来。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我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唯唯诺诺地站在詹佑成的身后,低声劝说:“即使生气,也不能饿肚子,对你的胃不好……” 顿了顿,詹佑成转过身望向我,冷漠的眼神让我感到胆寒。“你今天见过思雅?” 我怔了怔,轻轻点头说:“下午在蛋糕店碰到她,我……” 詹佑成的眉毛几乎拧成结,一步步向我走近,用质问的语气说:“难道你忘了我所说的话?离思雅远点……别打她的主意!” “我没有。”我鼓足勇气,对上詹佑成含怒的眸子,一字一句解析说:“今天碰到只是意外,我……” “意外?哼……”詹佑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砰”的一声踢翻了身后的椅子,警告说:“还是有心而为?”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与程思雅有任何交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损人不利己的事。”这是我做人的底线,与詹佑成有再多的纠缠,也不会牵扯到其她人身上。 詹佑成头嗤笑一声,用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朝我吼道:“滚……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我咬紧牙关,一丝酸痛从心底蔓延至鼻腔。盯着地板上凌乱的杂物,小声回应:“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詹佑成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埋头苦干的员工,不约而同抬头看着我,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直径走到茶水间,我才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咖啡太烫,左手的手背已经起了一大个泡,又痕又痒的感觉让我难受极了。 我把手放置在水龙头下冲洗,冰凉的液体缓解了肌aa肤的灼痛。我的皮肤本身就很白,如今多了一块烫伤的痕迹,显得尤为刺眼。 “你还好吗?”身后传来徐成亮低沉的声线,他随手把杯子搁放在桌面上,上前抓住了我的手掌仔细看了看,才叹气说:“这么严重,我帮你找找有没有烫伤的药膏。” “谢谢。”我感激道。 不多久以后,徐成亮再次返回来,手中多了一支药膏。他示意我坐下来,盯着手背的位置看了看说:“把手伸过来,我帮你涂。” 犹豫片刻,我才把手递了过去。徐成亮的手掌很宽厚,轻轻托住了我的左手,挤了一点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处,还不忘教训我说:“gary让你去,你真的就跑去当炮灰了。与詹总认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的脾气?” 我淡淡一笑说:“我以为自己是例外。” 是呀,真有点自作多情了。 徐成亮没有说话,专注地涂抹药膏。薄荷的清凉很快覆盖在烫伤的皮肤上,缓解了那种揪心的灼痛。“谢谢你,徐经理。” “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就行。”徐成亮松开我的手,抽了一张纸巾边擦手指边说:“伴君如伴虎,还好你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是的。”我心不在焉地说,心里浮起了一丝苦涩。“这几天看着你们一个比一个忙碌,我却帮不上忙,感觉自己很多余。” 徐成亮笑了笑,眼角浮起了细纹。“很多人恨不得没事干,照旧拿工资。你这么说,我应该羡慕吗?”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打趣说:“能者多劳,忙碌点生活才充实。” “你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吗?”徐成亮冷不防问了一句,看我不说话,自嘲地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三个月后离开詹总,你有为自己打算过吗?” 全公司所有人,大概只有徐成亮清楚我和詹佑成之间的关系。他的问题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可是当今社会的竞争那么大,像我这种没有学历的女人,又能做些什么? “其实……我在自考本科,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这事儿就搁下来了。”难得身边有人愿意与我说说话,便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拿到毕业证以后,也许会找份文职先做一段时间积累经验。可是我的生活圈子太小,总感觉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徐成亮沉思片刻,劝慰说:“慢慢来,其实公司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平台。跟在詹总身边,你可以学到很多。” “可是他对我并不满意。”我扬了扬烫伤的左手,无奈地说。“ “如果……你真的想要在这份工作上学些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小梦,你还年轻,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徐成亮化身一副说教的严肃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说得话并非全无道理,虽然詹佑成把我安排进公司无非为了在老秦面前做戏。我在公司的存在,最终目的也不过为了吸引老秦的注意力。8☆miào8☆bi(.*)gé8☆.$. 但现实也摆在面前,这里的一切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 “是詹佑成让你这么劝我吗?”我忍不住笑了。 徐成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解析说:“不,是我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特别傻对吧?”我漫不经心地玩弄桌面上的药膏,低声问道。 徐成亮默不作声地开始泡咖啡,很快茶水间充溢着咖啡的香气。他猛地灌了几口,才徐徐回应说:“你的性格很坚韧,只要能把握机会,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这个时候,我对徐成亮隐晦的赞扬毫不在乎。只是很久以后的将来,在我回想起与他在茶水间里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时,才发现他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远。 其实机会一直摆在我的面前,欠缺的只是一点点运气而已。 060.容你靠近 公司加班与闲人无关,徐成亮提议我先回去休息。 离开灯火璀璨的写字楼,我独自徘徊在大街上。这片区域的人总是很忙,走路都比一般人要快。无论是公交车还是地铁,身穿得体套装步伐匆匆的白领,是我一直向往而又期待的生活。 我并没有坐公交车,沿着写字楼附近的大街一路向北。 路过罗马广场的时候,钟声刚好响了九下。我忽然想起下午收到梁浩然的短信,说约我今晚一起吃夜宵,才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爽朗的男声。 “下班了?”他问。 “嗯,你呢?”我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水池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满月,心情缓和了不少。 “我也刚下班。”电话那头传来电梯“叮咚”的声音,估计梁浩然刚离开办公室走进电梯。“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吧。” “罗马广场的喷水池旁。” “等我!” 二十分钟后,梁浩然只身出现在我的面前,手中还握着两个圆筒雪糕。 “给你。”梁浩然把草莓味的圆筒雪糕递给我,然后在我身旁坐下来,轻声问道:“等了很久?” 握着雪糕,我的心情总能轻易地好起来。“很久没吃过雪糕,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草莓味。” 梁浩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唇边啜着笑意。“我还记得你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雪糕,就能开心起来。” 是呀,曾经我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你怎知道我不开心?”我咬了一口雪糕,甜腻的感觉迅速在舌尖蔓延。这种感觉很好,香醇的牛奶草莓味,与年少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猜的。”梁浩然指着不远处的美食广场,故意扯开话题说:“还记得阿姨麻辣烫吗?” “记得,以前下晚修的时候我们经常去吃麻辣烫。”那时候家里管得很严,零花钱不多。每次当我嘴馋的时候,就会嚷着让梁浩然带我去吃麻辣烫。 虽然他很鄙视这种街边小吃,但每次都会一边抱怨,一边教训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梁浩然大口地吃着雪糕,指着美食广场的方向说:“以前学校附近的麻辣烫店,已经搬到这里的美食广场里,老板还是那个胖胖的阿姨,要不我们去试试?” “好!”我学着梁浩然的样子,把雪糕塞进嘴里,扯住他的手就往美食广场的方向跑去。 有一种味道,叫回忆。 当我们肩并肩挤在阿姨麻辣烫的角落里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梁浩然点了一大堆我喜欢吃的,然后从隔壁摊买了两杯酸梅汤,与我一起捧着大碗吃。 盛夏的晚上天气很热,店里没有空调,我和梁浩然吃得满头大汗。可是这种感觉却很真实,就像很多年前我们在晚修下课后,与一大帮同学挤在路边的小圆桌前的情景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我们。 梁浩然吃得比我快,搁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很自然地想要帮我擦额头上的汗水。我非条件反射避开了,尴尬地接过纸巾笑说:“我自己擦吧。” 酸梅汤已经见底,梁浩然柔声问道:“我看你辣得受不了,还需要再来一杯吗?” “太久没吃辣了,有点受不了。”我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等会儿我还想去吃沙冰,还有老冰棍,还有杂果沙拉……” “好,等会儿一起去。”梁浩然朝我挤眼笑说,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约隐约现。 食物征服了我的胃,也让我们之间多年的隔阂彻底消除。 我和梁浩然并排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一边啃沙冰,一边聊起这些年的事儿来。他给我说了很多在美国留学的趣事,以及回国后的所见所闻。 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幽默自信的男人,让我有种无法言喻的崇拜感。 他的生活正如我曾经想象的,到美国以后很快就适应了那边的生活。为了让自己尽快融入当地的生活,他拒绝了母亲的要求,开始了半工读的生活。 留学的几年时间里,他当过便利店的店员,中餐厅的洗碗工,以及华裔家庭的老师。他认识了很多朋友,曾经组织过同乡会,也曾拿过奖学金。他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优秀和完美。 “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梁浩然试探性地问道,说完以后似乎感觉不对,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刘海。从前他就有这个小动作,每次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下意思摸自己的刘海。 我轻轻摇头说:“算是……没有吧。” 梁浩然淡然一笑说:“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笑而不语,脑海中浮起詹佑成的脸,左手手背被烫过的皮肤火辣辣得难受。“也许只是喜欢,或者习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梁浩然笃定地说,流露出的自信和执着,如当年如出一撤。 我叹了口气,自嘲地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即使没有,我们也不可能。” “你跟他表白了?” “嗯,他怪我自作多情。”我抬头看着晴朗的星空,难得海市会有这种好天气。“有时候我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依赖还是爱。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予我栖身的地方。即使他做过很多伤害我的事,但每一次只要他稍微放低姿态,我就会选择原谅。” 在一段感情里,先爱上的注定会受到伤害,而我却甘之如饴。 “如果……”梁浩然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转身望向我,目光灼灼:“如果出狱后,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吗?” 我很少去纠结假设性的问题,因为这些缘由并不存在。也许吧,如果当初包我的男人不是詹佑成,而是其他人,也许我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浩然,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嘴角根本无力扬起。在詹佑成面前我早已习惯了强颜欢笑,强迫自己默默承受。 但奇怪的是,在梁浩然面前我却做不到。 “小白,如果心情不好,别强颜欢笑。”梁浩然垂下头,目光扫过我的手背,惊讶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我慌忙抽回左手,解析说:“泡咖啡的时候烫伤了,已经涂过药膏了,没事的。” 梁浩然不依,硬要检查我手上的伤势,眉头一点点地皱起。“烫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去看医生?要是留下伤疤怎么办?” “没关系,用不着去看医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到梁浩然如此紧张的样子,我的心底浮起了丝丝暖意。 这种有人关心有人紧张的感觉,真的很好。 梁浩然不依,扯住我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在他的坚持下,我只好答应到医院走一趟。 医生给我再次处理了伤口,开了一大堆烫伤的药,仔细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才让梁浩然去缴款取药。 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我的心很酸。 回去的路上,梁浩然开始教训我说:“明明知道自己烫伤了,就不该吃那么多麻辣烫和生冷的食物。这也怪我没有早点发现,要是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大不了疤痕呗。”我有点意外他的大惊小怪,上次我还被人捅了一刀,还不是熬过来了? 梁浩然突然急刹车,因为惯性差点没装上汽车的挡风玻璃。他微怒盯着我,严肃地教训说:“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学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发炎,然后引起其它并发症怎么办?烫伤以后如果不处理好,肌肉腐烂的话就是你自讨苦吃!” “没这么严重吧?”我吐了吐舌头,悻悻然地说。看梁浩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会想起他从前责骂我数学没学好的样子。 梁浩然紧紧握住方向盘,嘴唇动了动,声音透出了无奈。“小白,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感到心疼。” 我的喉结一紧,说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却让我感到梁浩然的关心和爱护。 “对不起。”我垂下头,眼眶有点湿润。“我知道自己活得很糟糕……可笑的是,我根本没有动力去改变这种状况。” 这也是我一直拒绝融入这个社会的原因,虽然接受了自己曾经坐牢的事实,但仍然害怕别人带着色彩的目光。 我不敢与以前的同学联系,因为我害怕他们不经意流露出的同情目光,以及若有似无的嘲弄。 “如果你看不起自己,别人更会看不起你。”梁浩然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伸手重重地在我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记住,最大的心魔就是自己。只要你有信心,任何时候都能重新开始。” 道理我都懂,只是做不到。 “你以为我没试过重新开始吗?当他们知道我曾经坐过牢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怪异……他们很怕我,觉得我是杀人犯,就是一辈子的杀人犯!”我咬紧嘴唇,直到疼痛的感觉传来,才发现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成为这辈子抹不去的标签。 “至少我从没这么想过你。”梁浩然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在我的心中,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孩。” 061.不同世界1 梁浩然的话落在我的心里,有种羽毛滑过心尖的错觉。他把汽车停靠在马路旁,欲言又止。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变了。”我把目光落在前方的大榕树下,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 他们忘情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身后繁华的街道都成为布景。 “也许很多事情都变了,但我的初心从没改变。”梁浩然转过身,目光灼灼望向我,叹息说:“从美国回来以后,即使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但我很有信心能与你遇上。”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梁浩然盯着前方的小情侣,似乎陷入了绵长的回忆当中。 “小白,我这次回来的主要原因,你也在其中。”梁浩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坦诚说出心中所想。“我告诉自己如果五年过去了还忘不了,就回来找你。” 当年用一封信与梁浩然分手,我就没想过回头。 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完整的自己,早已为了金钱而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可是……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也说过,与他是不可能的。”梁浩然看着我,表情认真,语气坚决。“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希望你能让我走近。” 曾经有人说过,初恋只是一场回忆;很多人喜欢的,只是那种得不到的感觉。 而我,正是梁浩然得不到的爱情。 “我们还是好朋友,但感情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坦诚地说。 梁浩然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忧伤,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苦笑说:“我明白了,时间也不早,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 一直到小区的楼下,梁浩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谢谢你送我回来,今晚玩得很开心。”我刚想推门钻出汽车,梁浩然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想要甩开,他却攥得越紧,力度大得几乎把我的骨头捏碎。 “小白……” 我咬了咬牙,故作生气地说:“你先放开我再说。” 梁浩然这才尴尬地松开了手,脸颊涨得通红。我知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 “今晚我所说的话有点唐突,希望你不要介意。”梁浩然满脸歉意地说,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失落。“以后有空,还可以再约吗?” 他的语气轻柔,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随时欢迎。”我努力朝他挤眉笑了笑,然后轻轻甩开他的手钻出了汽车。离开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直跳,就像做了什么错事担心被人发现似的。 直到我走到小区门口,身后的两束灯光还没挪开。我回头朝他招了招手,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眉目含笑。 “good.dream!”梁浩然远远看着我说。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推门而进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这次我并没有被詹佑成吓到,淡定地收回钥匙走到沙发旁,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客厅很安静,詹佑成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缕缕烟雾把轮廓分明的侧脸笼罩着。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公寓找我了,也许今晚来是因为心血来潮。 “万利那边约了下周一谈合作的事情。”詹佑成把烟蒂捏灭在烟灰缸里,长长吐了一口烟雾,声音沙哑。 “这些事你打电话通知我就行。”我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詹佑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提醒说:“以后注意别那么晚回来,会影响你第二天的工作。” “詹总,好像你忘了我的工作只是玩玩游戏等下班。”我理直气壮地说,难得詹佑成却没有反驳我,嘴唇微微上扬,盯着我不说话。 “我累了,先去洗澡。”丢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坐在梳妆桌前,我看着镜子中脸容憔悴的自己,顿时感到很陌生。手背上的伤已经不感觉到疼痛了,医生开的药膏正整齐地挤在手袋里,是梁浩然帮我整理的。 我忽然感到很累,累得四肢就像拆卸以后重新装上似的。这座公寓很大,装修高雅,却从来没有让我有家的感觉。 这个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对詹佑成的这种坚持是否是错误的。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镜子中倒映着詹佑成阴沉的脸容。他突然弯下身,轻轻抓住了我的左手,低声问道:“手怎么了?” “没事。”我用力抽回左手,不紧不慢地说:“很晚了,如果你想要的话现在开始吧。” 说着,我开始解衣服的纽扣。看来程思雅今天病发满足不了詹佑成,才会三更半夜过来找我发泄。 詹佑成按住了我的双手,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当我是精aa虫上脑,每次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难道你不是吗?”我讥讽道,甩开他的手猛继续解纽扣。由于太急,我把衬衣的第一粒纽扣扯断了。“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次想要在哪里做?卧室?阳台?还是浴室?” “够了!”詹佑成双手按住我的肩膀,阻止我把脱了一半的衣服扯掉。他的眉头深锁,粗糙的指腹从肩膀处滑落到手腕,然后按住了我的十指。“技术没长进,脾气反而越来越坏。” 哼,也不看是谁发脾气,把我的手烫伤? 我的力气不及詹佑成,挣扎不成干脆靠在椅背上,任由他折腾。 “下次看我心情不好,别来惹我,你今天是自讨苦吃。”詹佑成握着我的左手,仔细看了又看,语气最终缓和了几分:“家里有烫伤的药吗?没有我出去买。你的手很漂亮,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是呀,我的手指长得漂亮,很多人看了都说是弹钢琴的手。可是没人想过我曾用这双漂亮得适合弹钢琴的手,做了好几年的粗活,冒着烈日摘茶叶、缝衣服、清理杂草,以及地板。 “看过医生了,无需詹总你操心。”我故意别过脸,不去看詹佑成那张看似关心的表情。他现在这样算什么?甩我一耳光然后施舍一粒糖吗? “你越来越任性了!”詹佑成粗鲁地把手袋里的杂物甩在桌面上,长臂一伸把我揽在怀中,自己侧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发脾气摔杯子,你完全可以躲开。” 呵呵,怪我咯? “凭你这臭脾气,我躲得过去吗?”我冷嘲热讽道,终于忍不住张嘴想要咬詹佑成的肩膀。 这是我和他最无聊却又亲密的相处方式,非要把对方的肩膀啃得出血才罢休。 “就你牙尖嘴利。”詹佑成捂住我的嘴巴,偷偷在我的大腿上拧了一下,痛得我差点没叫出来。他垂着头,眼睫毛轻轻晃动,继续涂抹伤口。“坐好,别动!” 詹佑成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我习惯性地停下来。卧室里落针可闻,我与詹佑成一深一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就连心跳声都同步了一般。 我这人就是怂,原本憋屈在肚子里的怨气,全被他突然而来的温柔摧毁。 “这段时间公司里的烦琐事特别多。”詹佑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顿了顿然后补充说:“我过来不过想吃一碗你做的云吞面,看样子是吃不成了。” “你大可以让程思雅做给你吃。”我小声嚷说。 詹佑成听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说:“她不会做饭。” “那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饭菜是谁做的?”我转过身,额头撞在詹佑成的下巴上。 “程家的保姆。”詹佑成低头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缺点很多,唯一的优点就是会做菜,合我口味。” 额,这番说话听起来怎么像在损我? 詹佑成的眼眸黑如墨,深邃得如同看不见底的湖水,嘴唇却不自然地往上扬,像极了做错事却不愿意坦白的小男孩。 “你这是在哄我吗?”我问。 “我像会哄女人的男人吗?”詹佑成翻了个白眼,盯着我不说话。 倒也不像。 “累了,我想先去洗澡然后早点休息。”我想要挣脱詹佑成的怀抱,却被他紧紧抱住腰间。“放手,我要去洗澡!” “一起洗。” “你刚才不是说不想要吗?” “哦,没有夜宵吃,你总得把我喂饱吧。”詹佑成忽然坏笑起来,抱起我大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c≡miàoc≡bic≡阁c≡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这天晚上詹佑成显得特别卖力。他紧紧地拥抱着我,身体滚烫得就像被烈火烧过。 细想起来,我和詹佑成这一年多的相处以来,好像没有问题是滚床aa单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滚两次必定可以和好。 大概真的累了,事后詹佑成抱住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我却睡不安稳,梦中惊醒过来,感觉到詹佑成的双臂紧紧抱住我,心才安稳了一些。黑暗中,被丢在梳妆桌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 我知道,那是詹佑成手机的短信提示方式。 转过身摸了摸詹佑成的脸颊,发现他睡得很沉。好奇战胜了睡意,我小心地掰开他的手臂坐起来,想了想还是摸黑往梳妆桌的方向走去。 某水果品牌的手机也有不好的功能,信息直接显示在屏幕上。借着手机屏幕仅余的暗光,我看到了一条来自秦海的短信。 062.不同世界2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却像利剑一般插入我的心底。 “请暂时照顾一下林夕梦的情绪,下周与万利的会议是关键。” 手指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我盯着来自徐成亮的短信,心里就像吃了苍蝇般恶心。原来詹佑成今晚会过来,并非因为关心我,而是…… 明明知道自己能待在詹佑成身边这么久,只因他需要利用我这张脸拿下万利的合作;为何这件事被别人提及的时候,心会这般难受? 深夜的卧室很安静,我的内心却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傻。我不顾一切留在詹佑成的身边,为了帮他达到目的不惜利用老秦的怜悯,而他却只把我当作手中的棋子…… 正当我想要划开屏幕查看整条短信的时候,詹佑成突然翻了个身,发出了梦呓声:“林夕梦……” 我吓得赶紧缩回双手,没敢拿起手机偷看,想也没想就跑回去躺回詹佑成的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詹佑成在黑暗中微微睁开双眼盯着我,换了个姿势改为搂住我的肩膀。“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三点……刚去洗手间了。”我心虚地躲在詹佑成的而怀中,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心狂跳个不停。 他低头把我拥入怀中,嘴唇贴住我的额头一路往下,很快贴上我的鼻尖。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仍能感受到他嘴唇的灼热和下身的坚挺。 “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回公司开会。”我的脸贴在詹佑成的结实的胸前,几乎不能呼吸。前一刻我还沉浸在他的突然起来的温柔当中,想不到现在却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胆寒而怨愤。 “睡吧,你也累了。”詹佑成轻轻抚摸我凌乱的发丝,柔声说:“明天一起回公司。” 愣了很久,我才轻轻地“嗯”了一声。耳边响起詹佑成均匀的呼吸声,我茫然地睁开双眼,鼻子酸涩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我为自己刚才好奇而偷看詹佑成的手机感到羞耻。即使他从不避开我接电话,但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查看信息的程度。 不过是一瞬间的好奇,我偷看了詹佑成的短信,却看到了一直不愿意接受的现实。他今晚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安抚我的情绪。 事成之后呢? 如果诚信成功与万利签下合作协议,詹佑成就会毫不留情地把我甩开吧? 徐成亮的信息就像一只铁锤,狠狠地敲碎我对詹佑成的幻想。我天真地以为他放下架子主动哄我,帮我擦药,是因为关心我心疼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詹佑成看似服软的姿态,不过是为了先稳住我。呵呵,万利的会议是关键,而酷似画中女子的我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我想要挣脱詹佑成的怀抱,他的双臂却像蔓藤一样缠住了我的身体。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对于我来说都是熟悉的,沐浴过后淡淡的薰衣草清香钻进了我的鼻腔,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们就该相忘于江湖了吧? 一夜无眠。 ***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徐成亮被詹佑成叫进了办公室。 出来的时候,他到档案室转了一圈,然后把几叠厚厚的文件夹交给我。 “这是一些关于投资理财入门级的书籍,还有万利集团的产品介绍,这几天你全部看一遍,遇到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徐成亮翻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夹,弯曲手指敲了敲,提醒我说:“这是关于海港城的计划书,务必熟读。” 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夹和书籍,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多少天之内看完?” “三天?” “三天?”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问道:“这么多资料你让我三天之内看完?” 徐成亮的嘴唇抽了抽,浅笑说:“万利集团的梁经理昨晚发邮件给我,说下周的洽谈会务必带上你。林夕梦,拿出你高考的毅力来!” 去他妈的高考!高考还准备了三年,这么多资料让我在三天之内看完,不是强人所难吗? “如果你有任何质疑,尽管去找詹总谈谈。”徐成亮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提醒说:“如果没有其它问题,我先回去做事了。” 我无奈地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虽然死记硬背是我的强项,可是面对这么多复杂而陌生的专业术语,我的脑子就像灌了浆糊般迷糊。 我以为股市只有a股和b股,原来还有h股、n股和s股;我以为股市除了涨停就是跌停,想不到还有熔断机制;我以为的牛市、熊市之外,原来还有牛皮市…… 看了一个上午的股票和投资入门秘籍,我只想仰天长叹一句:这都是些什么鬼! “你在吼什么?”詹佑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的身后,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狠狠砸向我的脑门。 我徐徐回头,丢给他一个埋怨的眼神,小声嚷说:“这么专业的术语我不懂。” “哪里不懂?”詹佑成扯了扯脖子间的领带,弯身一手撑住椅背,一边问道:“时间不多,你抓住重点去看就行。” 我看着手中的企业介绍,想了想才问道:“如果老秦看出我不是内行人,会影响判断吗?” “不会。”詹佑成把文件翻到成功案例的页面上,淡定地说:“无可否认,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发烫。“光看脸没用,要是觉得我们骗了他怎么办?” “不会。”詹佑成的手指在文件夹边缘轻轻摩挲,目光落在我的胸前,坏笑说:“还可以看身材。” 我低头看了看衬衣松开的第一粒纽扣,恨不得把桌面上的文件夹甩在詹佑成的脸上。“你能正经一点吗?” “看这几页,记住公司这些年的成功案例,到时候在老秦面前吹捧一下就行。”詹佑成清了清嗓音,很快恢复了严厉的样子。 “你平时都是这样教下属的吗?”我的后背贴在詹佑成的胸前,微微呼吸都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詹佑成的手掌从椅背缓慢地挪到我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往下滑。“不,我从不教女下属,你是第一个。” 他的语气淡淡的,就像在叙述一件无关重要的事。但是言语间的笃定,却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明知道詹佑成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哄我配合他的甜言蜜语而已,但我的心依然浮起了一丝甜意。轻轻抬头就能触碰到他的下巴,这么亲密细微的动作却能让我心跳加速。 昨夜想了一个晚上,虽然那种不甘心的情绪仍然无法消退,但我还是接受了现实。如果这三个月是我和詹佑成最后的相处日子,那么我会选择跟随自己的内心。 爱了就爱了,我不后悔;若然三个月以后还是会分开,我也不会强求。 好聚好散,做人就该这样豁达,不是吗? “对了,那个与我长得相似的女人,到底是老秦的什么人?”我突然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想要问清楚缘由。“是他的老婆吗?” 那次从秦宅回来以后,我曾经在网上搜索过关于老秦的背景资料,才知道他的妻子在三年前过身了。 “不是。”詹佑成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猜?” “是他的初恋?还是情aa人?”我突然对老秦画室中的女子很好奇,那双忧郁的眼神和落寞的表情个,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都不是。”詹佑成否定了我全部的猜想,直接说出实情:“是他年轻时曾辜负过的女人,听说二十年多前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抑郁症跳楼自杀了?我的心微微一抖,胸口处传来疼痛的感觉。“她……一定很爱他吧?” 如果不爱,怎会因为错过而流露出那般痛苦的表情。那是一种等待爱情的孤独,或许詹佑成不懂,但我身同感受。 但我至少比她幸运,因为爱,才会选择在等不到以后,学会放弃。 “有些男人会记住辜负过的女人一辈子。”詹佑成盯着桌面上凌乱的文件夹,若有所思地问道。 缓缓吐了口气,我心中的痛楚才缓和了一些。“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努力说服老秦合作,就不会食言。” 詹佑成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撩起我的长发。曾经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他亦很喜欢像这样玩弄我的头发。带点孩子气,以及说不清的宠溺。 记不起有多久,我们没试过如此心平气和地相处。多么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瞬间,直到天荒地老。 “午饭时间到了。”詹佑成轻轻合上文件夹,扯开话题说:“我约了秦海,你也一起去吧。” 这是詹佑成第一次主动约我吃饭,思考片刻,我还是欣然答应了。 餐厅订在公司附近的日本料理店,我们赶到的时候秦海和陆晓岚已经在包间里等候。数月不见陆晓岚,她长胖了一些。宽容的衣服仍然无法遮掩她微凸的小腹。 进门口的时候,秦海坐在陆晓岚的身边,侧头与她耳语。大概聊起什么开心的话题,陆晓岚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娇嗔地捶打他的肩膀。 063.接受现实(小茨茨钻石加更) 看到我和詹佑成走过来,陆晓岚连忙推开了秦海,笑着打招呼说:“小梦,你也来了?” 我在陆晓岚身旁坐下来,仔细打量她好几遍,才道喜说:“小岚姐,恭喜你。” 陆晓岚这是第三胎了,脸上洋溢的幸福感让我感到羡慕妒忌恨。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咬唇推了秦海一把说:“都怪他……” “对对对,都怪我,让你受罪了。”秦海笑嘻嘻地搂住陆晓岚的肩膀,完全没有平日冷面总裁的样子。看得出来,秦先生对秦太太呵护有加、伉俪情深。 沉思之际,左手突然被詹佑成按住了,他顺势把我搂入怀中,低头轻声问道:“想吃什么?” 这么亲密的举动,落在外人眼中亲密无比。只有我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随便。”我敷衍说。 “菜单上没有随便这个……我帮你做主好了。”詹佑成伸手唤来服务生,随意点了好几款寿司和刺身,都是我喜欢吃的。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 放下菜单,詹佑成从公文包里掏出黑色的文件夹递给秦海,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这是下周与万利洽谈的方案,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再修改。” 秦海伸手握住了文件夹,却轻轻推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我对你有信心,海港城的项目以后由你全权负责就好。” “嗯。”詹佑成收回文件夹,淡淡地一笑说:“你大可以放心。”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秦海才是海港城项目的大股东。秦海似乎对詹佑成很信任,这些年的资金和儿女们的信托基金都交由他打理。 一顿饭下来,因为有秦海和陆晓岚在,气氛显得十分轻松。在他们的面前,我完全不用掩饰自己与詹佑成的关系。甚至秦海有意无意的调侃,我也只是一笑而过。 分别的时候,陆晓岚拉住我的说起了悄悄话。“上次介绍给你的私家侦探能帮得上忙吗?” “嗯,找到我失踪多年的爸爸了。”我苦笑说,这才想起亲子鉴定报告还没有空去取。“真的谢谢你。” “能找到就好,就像我和妈妈,虽然表面上总是水火不容,但吵完以后很快就能和好。”陆晓岚露出为人母的温柔,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劝说:“给大家多点时间,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我愣了愣,脑海中浮现起爸爸沧桑的脸容。那时候我们在观音寺告别,他苍老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 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只要我到医院就能知道他所说的是否属实。我害怕接受现实,害怕苦苦追寻这么久,得到的却是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我该怎么办? 詹佑成大概看出了我的低落,与秦氏夫妇告别后,主动问我:“亲子鉴定报告取了吗?” “还没。”我说。 “我陪你去。”詹佑成提议说。 虽然我不断劝说自己做好心里准备,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勇敢向前;但当我来到江立医院的时候,心情却越来越慌乱。 医生走了进来,手中攥着亲子鉴定报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地跳个不停。 詹佑成一直站在我的身旁,难得没有揶揄我,轻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去吧,别担心。” 即使到了这刻,我仍然坚信妈妈不会背叛爸爸。她的性格那么善良,怎么会出轨然后怀上我……不,绝对不可能! “林小姐……”医生徐徐摘下口罩,遗憾地说:“对不起,鉴定表明林先生并非你生物学上的父亲。” 我双腿一软,身体往后差点撞在沙发脚上。还好詹佑成扶住了我,才避免跌倒。 “你确定没有弄错……我们怎会不是亲生父女?”我夺过医生手中的检验报告,那些专业的术语和数据我不懂,但报告最后一行小结语却让我傻了眼。 “林小姐,我们的检验设备都是全海市最先进的,抽血的时候你也在场,绝对不会弄错。”医生劝慰说:“我知道遇到这种结果,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请放宽心情。” 医生退出了休息室,只剩下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詹佑成沉默不说话,就这么陪着我坐了很久,才搂住我的肩膀说:“接受事实吧。” “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把头深深藏在臂弯里,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努力想要忍回去,却发现更难受。 詹佑成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觉得伤心就哭出来。” 我抱紧双臂,仰起头把将要溢出的泪水流回去。几乎是潜意识,我翻出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响了很久,也没人接通。我不服气地重复按下拨通键,一遍又一遍,电话的那头只传来冰冷的女声。 “你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詹佑成看不过眼,夺过我的手机低声骂道:“难道你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吗?他不是你亲生爸爸,当年才会离婚丢下你们。你又不用依靠他而生活,为什么要这般锲而不舍?” “你不会明白……永远不会!”我抢回手机,朝詹佑成嘶吼道:“张欣走了,李展豪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三个月之后你就会把我甩掉……我什么都没有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再失去他!” “你为什么要依靠别人而活?你应该为自己而活!”詹佑成怒了,站起来拍掉我的手机,苛责说:“你从监狱里出来了,思想却依旧停留在里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一辈子都走不出过去的阴影!” 我抬头盯着詹佑成,冷笑说:“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痛,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根本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詹佑成的脸色愈发难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发脾气踢桌子。他转过身,冷冷地说:“诚信是我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半分钱都没有从詹家拿出来。并非所有人都是依赖家族才能做出成绩,至少走到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与家里无关!” 认识詹佑成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提及家里的事情。我对他的家族和背景一无所知,唯一的零星信息还是从张欣哪里得知的。 “也许你觉得我在万利的合作上,利用你接近老秦的做法很卑鄙。可是作为商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很多,我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詹佑成缓缓转过身,用一种近乎漠视的眼神盯着我,淡淡地说:“有些披着羊皮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有些胆怯于詹佑成的眼神,每次当他流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我知道他真的很生气。 但今天,我却猜不透他为了什么而生气。 “走吧。”詹佑成没等我回应,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接下来整个下午,詹佑成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我还没从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中缓过来,徐成亮已经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让我把所有资料搬了进去,从最基本的股票投资入门,到万利集团的背景以及老秦的性格分析,仔仔细细地向我解析了一遍。 看来,詹佑成这次是认真的。 我知道徐成亮很忙,却被逼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手把手指点我。虽然临急抱佛脚的做法,对于外行人来说并没什么卵用,但因为他的帮忙,三天时间里我还是学会了很多。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还会纠结养育了我十八年的爸爸不是亲生爸爸的事实。但詹佑成说得没错,现在的我不应该依附任何人而活。 他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和生活,我也选择重新开始;那些早已过去的回忆,只能隐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 直到如今,我仍然选择相信妈妈,像她那么善良的人应该会有苦衷。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可是慢慢地,我的脑海中却生出了新的念头。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 三天时间过去了,很快就迎来了与万利洽谈合作的那天。 这几天晚上詹佑成都在公寓过夜,只是一直与我冷战,闷头工作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精心挑选一番以后,我选择了黑色的职业套装准备换上,却被詹佑成鄙视了一番。 “黑色不适合你。”他随手把我手中的套装扔到一旁,翻了几下取出一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穿这条。” 我赌气不理他,拾起地上的套装在镜子前比试说:“我觉得自己很适合穿套装,成熟又好看。” “老气。”詹佑成粗鲁地夺过我手中的衣服,果断把衬衣撕成两半,挑衅说:“现在不能穿了。” “你……”我气得要打哆嗦,心有不忿想要翻出第二件衬衣,却被詹佑成挡在衣柜前。︽2miào︽2bi︽.*2阁︽2, 他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警告说:“想我继续撕?” 撕你妹!那些衬衣都是我特意从专卖店买的,有多贵你知道吗? “按我的说话穿这条白色的裙子。”詹佑成上前就要扯我的睡衣,打破这几天冷战的气氛取笑说:“还是你希望我亲手帮你穿。” “滚开!”我忍不住骂道,对于詹佑成这几天的反复无常,我真心受够了。 折腾了半小时才出门,路上遇上堵车到达万利的时候差点迟到了。当我们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却不见老秦的身影。 詹佑成眸光微敛,刚想问秘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男声。 “你们来了?” 064.洽谈代表 “你们来了?”梁浩然大步走进会议室,手中夹着几份文件,例行公事般招呼说:“秦总今天有事会晚点回来,这次的会议由我主持。詹总,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梁浩然也在万利集团工作,在这里遇到也很正常。我朝他点头浅笑,一丝意外的神色却从他的脸上闪过。 大概,他猜不到我会代表诚信投资出现在这里。 前几天见面时梁浩然对我所说的话言犹在耳,可他却没有一丝的尴尬表露出来,仿佛那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詹佑成礼貌性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梁总,请多多指教。” 这场会议不过是正常的客户见面会,詹佑成对海港城项目做了全面的介绍以后,把用心准备多时的合作协议交给了梁浩然。 梁浩然仔细地阅读协议书的简介,轻轻合上,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眼神仔细打量詹佑成,含笑问道:“合作协议书写得很好,但有意与万利合作的客户多如牛毛。据我所知,詹总还是第一次进军房地产行业,在这方面的经验尚浅。” 言下之意,我们只是万利集团众多意向合作的客户之一。早前我曾熟读关于万利最新的技术产品,其功能和发展潜能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国内不少房地产商都对万利新专利的“头啖汤”虎视眈眈,在如今低迷的地产行业中如果能成功拿下这个项目,其品牌以及技术冲击可见一斑。 “梁总也看过我们的简介,这次海港城项目的最大投资商是海岚集团的秦海,他在海市扎根多年资金实力雄厚。而我也从事金融行业多年,相关经验丰富。这次项目的设定,不光是打造南部最大的金融高新区这么简单。” 梁浩然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认真地听詹佑成介绍项目的特色。 “2016年是全民电商的年代,除了金融高新区的设定,我们还融入了电商的元素。在项目建立之初,我们已经联系过行业内盛名的电商,他们也有意向与我们合作。海港城这个项目无论从仓库存贮、物流以及资金融资方便,配套设施都是一流的。”詹佑成对项目流露出的自信,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在职场上流露出的锋芒,就像一头犀利的野牛。沉稳、笃定而不浮夸,是我熟悉不过的性子。 我知道他在这个项目上倾尽了心血,而努力洽谈与万利新专利产品的合作,也是为了让项目落成之日,成为海市甚至全国行业的焦点。 “万利最新的节能型玻璃,与我们这个项目合作能互惠互利。不光诚信能走在技术的前端,万利也能从这个项目中打响未来几年重点投入的产品宣传。”詹佑成合上协议书,淡定地说出心中所想。“或许诚信在众多竞争客户中并非实力最雄厚的,却是势头最猛的。企业发展需要的,也正是这种不断进取和探索的合作伙伴。” 詹佑成说完,会议室倏然安静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了响亮的掌声,以及老秦低沉沙哑的声线。 “詹总很有想法和魄力。”老秦含笑走了进来,在梁浩然身旁的座位上坐下来。他随手翻开合作协议书,仔细看了几页,浅淡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林小姐,作为投资助理,你对詹总的项目有什么看法?” 想不到老秦前脚踏入会议室,后脚就把我推上了浪尖。 看着满桌子的文件和资料,我的脑子就像放空了一般。奶奶的,我今天不是来陪衬的吗?糟糕,詹佑成提醒过我要记住些什么成功案例分析,好像一点也记不起了…… “我认为……”我快速组织语言,恨不得把新华字典里都塞到脑子里去。全场的焦点已经从詹佑成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尤其是老秦期待的目光,更让我羞愧不已。 如果……如果被老秦看穿我是外行人,会笑话詹佑成吗?如果詹佑成被取笑,回去以后会撕了我吗?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推到如此难堪的局面,早知如此,我就该悬梁刺股,三天之内把徐成亮交给我的资料倒背如流。 “林小姐,你认为怎样?”老秦朝我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目光温柔。 我咬牙狠下心,整个人都豁出去了。詹佑成呀詹佑成,要是搞砸了千万别责怪我,要怪就怪你所托非人。 “我认为这个项目的创意极好。”我努力迎上老秦期待的目光,脑子一热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看,项目落成以后在金融高新区上班的白领,都是中高端消费人群,是市场商业经济的主流。” “然后呢?”老秦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白领的生活节奏很快,电商消费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生活方式。试想一下,辛苦工作了一个上午,动动手指头就能上网预定午餐送到办公室。下班以后想要与朋友聚餐,随便下载客户端就能预订定位,节省了不少时间。”我硬着头皮继续说,偷偷瞄了身旁的詹佑成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握草,我说的这些话真的很糟糕很无聊吗? “继续吧。”老秦兴致不减。 “还有……海港城不是单纯的金融和电商城,还会成为海市新的商业圈。附近不是很多拆迁户吗,有钱了不光可以作投资理财,还可以消费。”我感觉自己快编不下去了,如有地下有一个洞,我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哈哈……林小姐的见解真的……很有趣。”老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手合上桌面上的协议书,目光扫向詹佑成说:“詹总,刚才梁经理也说了,有意与万利合作的人很多。协议书我先留下来,公司回内部开会研究。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我的脸颊更红了,该不会因为刚才随口编的话,把事情搞砸了吧? 詹佑成沉默片刻,淡定地说:“好,期待秦总的好消息。” 老秦的态度始终淡淡的,让我猜不透他是否看穿我的身份,或者因为我的无知而起疑心。但当我和詹佑成准备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 “林小姐,请留步。”老秦突然开口说。 我的心突然抖了一下,缓慢转过身望向他,好奇地问道:“还有事吗?” 老秦直径走到詹佑成面前,礼貌地解析说:“詹总是否介意借林小姐让步说几句。” “如果秦总对我们的合作有什么意见,请直接说。”詹佑成不卑不吭,态度谦卑。 “不是公事。”老秦望向我,目光流转。“是私事。” *** 老秦的办公室位于工厂区最幽静的角落,绿树环绕,环境清雅。办公室的装修与他家的风格类似,面向一个中式的庭院,办公桌旁还摆放着茶盘和棋盘。 茶盘上摆放着紫砂茶壶和杯子,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月了。他熟练地泡起茶来,很快传来一阵阵茶叶的清香。 “珍藏的普洱,平日不轻易招呼客人。”老秦把杯子放在棕红色的茶托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总这么说,我会感到受宠若惊。”我也不客气,接过杯子仔细品尝。茶香四溢,味道香醇。 茶盘旁有一个小小的收音机,老秦随手打开,传来一阵低沉悠扬的乐声。听得出来,是诵经。 我从小有一个小小的习惯,每次听到诵经的时候心情都会变得特别宁静。那种天籁般的声音,似乎能洗刷我内心的罪恶。 “林小姐,你信神佛吗?”老秦帮我斟满茶,淡淡地问道。 “我是无神论者。”香醇的普洱经过喉咙缓缓落入胃里,似乎让我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曾经我也是无神论者,但这些年的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反而会信这些。”老秦心不在焉地说,脸上流露出倦意。 很奇怪,每次与老秦相处的时候,我都会感到特别放松。他是个看起来严肃固执的老头子,可是私底下却很和蔼。︽2miào︽2bi︽.*2阁︽2, 但从老秦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并不太好。“如果能让自己有所寄托和期待,信许也是好事。” “你今年多大了?”老秦冷不防问了一句。 “刚过本命年生日。”别人常说本命年容易冲撞太岁,运气不太好。可是我却不太相信这些,因为其它年份我的运气也不见得好太多。 老秦想了想,一声不吭回到办公桌前翻了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块玉吊坠。他递给我,笑着说:“送给你,听说戴着它本命年能避邪。”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老秦手中的是一个小小的佛像的玉吊坠。海市人有一种说法,男戴观音女戴佛,意思是男性佩戴观音的玉吊坠,女性则佩戴佛的玉吊坠,就能带来好运气。 我下意识想要推辞,老秦却直接把玉吊坠塞到我的手中,浅笑地说:“这是去年在寺庙里祈福所求的护身之物,也不值多少钱。戴上吧,听说能辟邪。” 看老秦主意已决,我也不好推辞,道谢过后直接戴上。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心情瞬间平和下来,压在指尖摸了摸,直接问道:“你让我留下来,是有什么话想要当面问我吗?” 065.落子无悔1 老秦有点意外我会如此直接,小口啜了一口普洱茶问道:“你在诚信投资工作多久了?” 果然,老秦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我没有说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安静地品茶。 气氛有点诡异,幽静的办公室里,我和老秦各坐酸枝长椅的一头,小口地品尝陈年的普洱茶。谁也没有说话,各怀心事地听着收音机里的诵经。 “我猜你进入诚信投资,不超过两周。”老秦看我不说话,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没有当面承认,也没有拒绝,只是浅笑着说:“其实海港城的项目,很有投资价值。” “我知道。”老秦不疾不徐地帮我斟满茶杯,言语间流露出的淡定让我猜不透他,是否会因为欺骗的事情迁怒于我。“万利这次锁定了海市三间合作公司,诚信是其中之一。” 外界不是传言老秦还没决定与国内的公司合作吗?网上一直猜测他会把专利技术卖给外国的投资商,难道只是捕风捉影? “秦总……你说的这些不会是商业机密吗?”我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万利锁定了国内的合作公司,那些他要退休变卖专利的谣言岂不是不攻而破? “嗯,是秘密,却不是机密。”老秦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目光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柔情。“小梦,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不介意。”我说。 看得出来,老秦把我叫进来并非喝茶聊天这么简单。他按了按眉心的位置,感慨地说:“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呀……其实詹佑成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懂得利用我的弱点,准备得也很充分。” 我的心一抖,老秦这不会是想要与我摊牌吧? “秦总你想要表达什么,不妨直说。”我依旧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殷勤地帮老秦斟茶。“合作最重要的是坦诚,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事后我可以跟詹总沟通。” 老秦笑了笑,盯着我不说话。许久,他才失声笑了出来,朝我点头解析说:“你知道吗,自己的这张脸是对男人最大的杀伤武器。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总能让人有种不该怀疑的错觉。” “天生的,没办法。”我抿嘴浅笑,心里却愈发紧张。老秦呀老秦,你的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非得说得一截截的,吊人胃口。 “在投资商聚餐的那个晚上,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我寿宴的那天晚上,是第二次。这些都是詹佑成精心安排的,他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并不高明,但很有效。林夕梦,我确实因为你才注意到詹佑成这个人。” 想不到老秦会如此直接说出心中所想,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是不断地点头浅笑,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寿宴第二天回到公司,我才找人把诚信最早期递交的合作协议翻出来研究。凭良心说,詹佑成这个人很有创意,想法也很独特。”老秦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落在满院子的白兰花上,投影在草地上的是斑斑驳驳的阳光。 他若有所思地起身打开落地玻璃窗,木兰花的幽香迎风而来。 “他的合作协议书早在三个月前已经送过来了,可是过不了公司内部的筛选。换句话来说,他的项目风险高,并不适合万利保守的作风。”老秦耐心地向我解析,弯身开始拾地上的白兰花。 我赶紧走过去帮忙,没多久就把满地的白兰花拾起来,放满了玻璃茶几。老秦从柜子上翻出一直精致的陶瓷骨碟,小心地把白兰花叠放起来。 “那你觉得詹成佑能拿下万利的合作吗?”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老秦。 他没有作答,目光落在茶几的棋盘上,忽然问道:“你会玩五子棋吗?” “会。”我说。 “好,陪我玩一局。赢得那一方,来决定詹佑成是否能拿下这次的合作。”老秦没等我回答,已经翻出了棋盘,一白一黑的两盘棋子摆放在棋盘上,唇角微微上扬:“女士优先。” 用一盘五子棋决定生死,老秦你也玩太大了吧? 被逼上梁山的感觉不好受,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我猜不透老秦的意思,可是刚才从言语间可以猜得出来,他对詹佑成利用我吸引注意的事情,并没有流露出责怪之意。 平日得闲无事我也会上网玩五子棋,曾是网络团队里的佼佼者。 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老秦每走一步棋,淡定而笃定。我却不同,每一步都会思考很久,害怕错一步,就会溃不成军。 一开始的时候我心无旁贷,专心致志,很快占了上风。 “人生如棋,每走一步都很重要。”老秦轻声说,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气势慑人。 我仔细地观察棋盘中的棋子的,开始感到力不从心。犹豫几番,我还是把白子落在刚才老秦所下前方。可是棋子刚落,才意识到他刚才看似疏忽的一步,只是诱敌深入。 果然,我走错了一步,整盘棋的局势已经彻底改变了。 “落子无悔。”老秦戏虐一笑说。 黑子步步逼近,老秦很快就扭转局势掌握了全局。没过多久,我已经被逼到绝处。 我苦恼地捧着额头,感叹说:“奇艺不如人,愿赌服输。” 老秦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小心地把白子收好,劝慰说:“以你这种年纪,五子棋能下得这么稳,已经很不错。” “班门弄斧了。”我随手把其中一粒棋子攥在掌心,深呼吸一下坦诚问道:“那么你的决定是……” “与诚信的合作,我会让秘书准备正式的合同。”老秦的脸容略显疲惫,掏出打火机却没有点燃。“我是商人,决定与你无关,仅仅是考虑集团利益的问题。企业需要进步和发展,也许寻找像他这样年轻又有冲劲的合作伙伴,能改变万利现时保守的作风。” 我的心情就像做了过山车那般,从低处直接冲到云霄。“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技术融资,挺有趣。”老秦向我分析起詹佑成的合作方案来,脸上甚有赞赏之意。“像海港城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向银行贷款是必然的。他提出让股份替代万利提供专利产品的货款,能缓解资金紧张的问题。” “你对技术融资感兴趣?”我试探性地问道。 老秦的态度直接而坚决:“只要有盈利可言,作为商人都会敢兴趣。据我了解海港城附近的物流配套设施,也是相关部门未来几年的重点建设。詹佑成能捉住这个先机,眼光很不错。” 当我还在仔细琢磨老秦的这番话时,他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叮嘱我说:“这些话,你先别让詹佑成知道。年轻人嘛,锐气得削一下搓,免得他以为我老糊涂了,猜不出他心里的小久久。” “怎么削?”我有些哭笑不得。 “回去告诉詹佑成,我觉得他的方案欠缺些什么,全部重做!”老秦露出孩子气般的表情,玩味笑说。“还有,今天我跟你所说的话,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承诺说:“你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些事。” 与老秦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我感到有种心头大石卸下的错觉。但我有一点仍然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对我这般信任? 老秦似乎看错了我心中的疑惑,耐心地解析说:“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今天为什么会跟你说那么多。人与人之间有一种默契叫缘分,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间,我就觉得与你很有缘分。你的双眼很透彻,看得出来对我没有目的性。” “因为我跟画中的女子容貌相似?”我好奇地问道。 想起詹佑成对我说起关于画中女子的事,情绪未免低落起来。如果她是因为老秦而自杀,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事是为了赎罪吗? “嗯,这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老秦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无限的哀伤。看得出来,那是一段他不愿意触及的回忆。“你让我想起年轻时的她,安静聪明,偶尔有点小调皮。” “那她……后来是因为什么走了?”自从听过詹佑成说老秦和画中女子的故事以后,我一直很好奇她的死因。 老秦闭上眼,脸上流露出的沉痛让我心酸。“产后抑郁一直好不了,孩子三岁的那边从家里的天台跳下来。说起来,她的女儿的年纪与你差不多。” 信息量太大,我差点反应不过来。 “她不是你的旧情人吗?”我惊奇地问道。 老秦轻轻摇头,苦笑说:“不,她只是我的大学同学。或者可以说,是红颜知己。年轻时我曾倾慕她,可她却有深爱的男人。那个男人辜负了她,才导致她产后抑郁跳楼身亡。” “那你为什么把油画珍藏在家里?”︽2miào︽2bi︽.*2阁︽2, “都是些旧物,别人看到以后,大概就觉得是我的珍藏。我死去的妻子年轻时为了这事没少跟我吵架,可是油画放了那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老秦兴致勃勃地解析说,好奇地问道:“该不会是詹佑成告诉你,画中女子是我的深爱的女人吧?” 我不说话,心里狠狠地问候了詹佑成几百遍。 “那是一种年轻时的情怀,就像你一直得不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面前,就会吸引你所有的注意力。”老秦的唇角上扬,轻声笑说:“所以我刚才说决定与诚信集团合作,并非因为你。你的出现确实勾起了我的兴趣,与你的相处很自然很有亲切感。但我是集团的决策人,不会冒险做出违心的决定。” 老秦的一番说话,让我感到窘迫又羞愧。詹佑成说得没错,他就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你喜欢詹佑成?”老秦沉默许久,才问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不说话。 “呵呵,我劝你放弃。”老秦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不是彼此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