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叙》 第一章 当铺老板 都说长安城上有个当铺,当铺的老板是怪人。 当铺上的货柜东西很多,比如一截人的指骨、女子用的胭脂盒和一柄染血的断剑。 老板很怪,当铺里的东西也很怪,奇怪的是当铺里的东西竟没有一个重复的。 有一次当铺隔壁酒楼的店小二无意问那个当铺老板,只听老板说:“一个东西或许稀奇,但东西多了也就泛滥了失去了它的价值。” 店小二还说有一次酒楼打烊的晚,回家的时候看到当铺还亮着灯店小二心里好奇便走进去,却听到当铺老板在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店小二以为老板中了邪,吓得他慌不择路的就往家里跑,结果第二天店小二在酒楼门口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当铺老板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跟他打了招呼。 当时在酒楼的客人听了只叫邪乎,实在怪哉。 酒楼角落里凑巧坐着一个背着桃木剑身着道服的小道士:那当铺或许是有妖邪作祟。一句话便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那是一个长的颇为清秀的一个少年,束发盘髻顶髻用一根木簪别住,酒楼老板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而且隔壁当铺有妖邪作祟的话怕是会影响到自己这边来,心里也有点担心便问道;“小师傅可敢前去捉鬼收妖么?” 小道士闻言颇为自得,但也谦虚的说道:“小小法力,可捉小鬼收小妖,要真遇上大邪,非得请我师傅出山不可。” 大堂里吃饭的客人顿时就有了兴致,更有人起哄:“小师傅,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罢?” 小道士听了作了个揖,说道:“那就且去瞧瞧!”随即便大步走出,大堂里的食客和酒楼老板也跟随着一起来到当铺门口。 一匾古朴的招牌高悬梁上,河洛居。小道士抬头看了一眼,便直径而入,众食客和酒楼老板也立马跟着,只见当铺老板正坐在柜前,看见这么多人进来,脸上顿时挂上一副生意人招牌式的微笑问到:各位可是来典当东西的? 酒楼老板与当铺老板有些交情便说道:宫老板,听闻你这当铺中有鬼怪作祟,这位小师傅特来驱邪捉妖的。 哦?当铺老板似有点惊讶,看着那小道士问道:“敢问这位小道友,这世上可真有鬼?” 小道士闻言,这才仔细注意到了这个当铺老板,当铺老板生的极为俊俏白净,棱角分明,一身古朴的黑色长袍,为老板这俊美的模样添了一分沉重,一头墨色长发就简单的用了个白冠束起,显得英气逼人,在看老板那双眸若星遂的眼睛,让人看就要陷进去仿佛再也出不来一样。 小道士愣神了好片刻,直到酒楼老板发现不对劲扯了扯小道士的衣角,小道士这才回过神来,再看老板那嘴角隐隐带着一抹笑容的看着他,额头不由的滴落下一滴冷汗。 小道士顿了顿,心里略微慌张:“原来是我看错了罢,多有得罪” 被酒楼老板称为宫老板的当铺老板宫嗣听了这才缓缓收起目光淡淡说道:不罪不罪,各位也是关心宫某,有心了。 众食客想看热闹的心也淡了下去,也是急忙的打了个哈哈,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位当铺的老板的法力定是比小道士高明了不知何许,难怪这小道士方才仿佛中邪了一样愣神片刻,就算没有见识的见众人这样也打消了心中疑虑不再多问。众人自然也顺着下了阶梯破了这尴尬,而当铺中有鬼祟作怪的说法自然不破而解。 有当铺老板这位高深莫测的高人在这里,哪个妖邪不知死活跑来这里作祟?只见宫嗣重新坐回柜台淡淡说道:“既然各位无物典当,那就请回罢,恕宫某多有怠慢就不送各位了。”说完便拿出一个精美的青花瓷杯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众人听了当铺老板已经下了逐客令,说了声打扰后便干脆一拍而散各回各家了,只有酒楼老板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但随即也是摇了摇头走回了酒楼。 当众人都散去后,唯有小道士还停留在当铺里,宫嗣也任由小道士就这么愣愣的站在原地,小道士似乎做了个什么决定般,原本低垂着的头抬起看向宫嗣,声音青涩但清亮说道:“老板,我可否能在这里谋一份差事?” 宫嗣听后看了看小道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问道:“为什么呢?” 小道士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次师傅叫我下山历练,我觉得跟着您肯定能对我有所历练并且还能增加我的阅历和见识。” 宫嗣沉吟了一会,随后便开口说道:“也罢,当铺之中还差一个打扫卫生的小厮,那你便留来做这份工作罢,一月五两工钱,不过这份工作可不太好做,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 小道士一听有生命危险,心中略微一忧郁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好。” 宫嗣淡淡说道:“我姓宫名嗣,宫是双口宫,嗣是子嗣的嗣,你平日唤我老板即可。” 小道士听了急忙一个揖礼:“在下林书,双木林,书本的书。” 宫嗣微微颔首:“那你明日早上便来这工作罢。” 小道士林书心里一喜,连连应声道:“好的老板,我必定会好好做好这份工作!” 宫嗣看着林书那充满朝气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也隐隐有点轻松起来,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了,你回去罢。” 林书又揖了个礼:“那我就告辞了。”说完便要转身而走 临走前小道士林书还四处打量着自己以后即将工作的地方,目光突然停在柜台上一个精美的胭脂盒上,死死的盯着,仿佛有什么特别美的东西吸引着他,宫嗣看见林书突然驻在原地不动,剑眉微皱,但循着林书的视线看去,看见柜台上的那盒精美的胭脂,心里顿时恍然,便向小道士问道:“林书,你可知这盒胭脂的故事么?” 啊?林书听宫嗣的声音回过神来了收回目光,脸色微红有点尴尬,只是心中疑惑道:这胭脂不过是女子用的寻常物品还有故事?不过念头一转既然是寻常物品老板又何必收这盒胭脂呢?在联想到老板平常喜欢收集一些奇特的东西,这盒胭脂定是它的奇特之处罢? 林书心中已了然但还是摇了摇头问道:“这盒胭脂还有故事?” 只见老板宫嗣淡淡一笑:“每个物品都有着它的故事,有些物品它承载了它主人的感情,有些物品也许它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它背后也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书听了皱着眉头暗暗思忖:为什么我没有听师傅说过呢?莫非老板的法力比师傅还厉害吗?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老板法力顶多与师傅一样厉害!也许是师傅忘记了没有告诉我罢了。 宫嗣看着林书那一脸皱着眉疑惑的表情,心中了然,开口说道:“想必你师傅没有与你说罢?每个物品都有它的主人,每个东西或多或少都跟他的主人有关联和故事,就比如柜台上这把断剑,这把断剑的曾经是一位大将军的佩剑,这位大将军在一场大战中取得胜利凯旋而归说道如果不是这把剑,我恐怕已经战死沙场了!所以每个东西和物品都有着它自己的故事。” 林书看着柜台上那染血的断剑竟隐隐有着一丝杀伐之气冲出急忙收回目光,好奇的问道:“那这把剑怎么在这里?” 宫嗣听了神情突然冷淡了下去:“在那位大将军病逝后,家道中落,其子嗣不得不变卖物品维持生计,我不愿这把剑蒙尘便高价收了回来。” 林书心想:想不到老板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随后林书看着柜台上的那盒胭脂问道:“那这胭脂的故事是什么呢?” 第二章 胭脂盒 小道士林书好奇的问道:“那这盒胭脂的故事是什么呢?” 老板收起了那一抹笑容,神情严肃的说道:“当年,天下闻名的菩提寺旁有一澄湖,当中生活着一群鲤鱼,因澄湖靠近菩提寺,其中一只小鲤鱼便沾了佛光有了灵性,在它有一次戏水的时候,一个精美的青瓷盒漂游在它身旁,它正好奇这个小盒子是什么东西,只听“噗通”一声,小鲤鱼给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正在湖里四处寻找着什么,搅的湖面一片荡漾,惊得湖里许多鱼虾逃窜。” 林书听后心里越发好奇了:鲤鱼精?这世上还真有妖?想到这里正想发问,却看到柜台上那位俊美但英气的当铺老板仿佛回忆着什么事,想起之前老板那如黑洞般夺人心魄的眼神不知打扰会发生什么,只好悻悻作罢,继续听着老板说到。 “那小鲤鱼看着那个男子,心里想:定是为了我身旁这个小玩意罢?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值得如此吗?小鲤鱼毕竟是得佛光点化心有善念便想道这就是缘分罢?尾巴轻轻一带,那青瓷盒子便浮上水面朝着男子漂去,那男子见到那青瓷盒顿时大喜,小心翼翼的拿起朝着岸上挥手大喊道:我找到胭脂了,王小姐!却只听到岸上传来莺莺燕燕的嬉笑声:这人可真是傻子,不就一盒胭脂吗?竟然如此不要命,又听另外一女子略带嘲讽的说道:莫不是以为这样便可以得到我们家璐儿的青睐? 男子听了刚刚惊喜的面容渐渐的冷了下来,在湖中的小鲤鱼听了也不由有了几分气恼:这些女人怎可如此讨厌!好心帮她们却还要这样嘲笑,初涉的凡尘的小鲤鱼并不知这其中原由只是替男子气愤罢了,然后岸上传来一个略微柔腻的女子声音说道:好了,各位姐姐也别取笑他了,他也只是一片好心,我们回府罢。 男子拿着胭脂盒的手渐渐握紧,“咔啦”一声脆响,那青瓷做成的漂亮胭脂盒给捏的碎成两半,还带着一点殷红,那是男子在捏碎胭脂盒时给碎片划伤手上流的血,男子握紧的拳头突然一松,男子任由胭脂盒掉落缓缓沉入湖底,而他一个人则在湖边站立了许久,突然仰天一声大笑自嘲起来:“许青啊许青,人家堂堂一个贵家千金你凭什么追求人家啊?”小鲤鱼看着男子落寞的身影不由得有点可怜起男子来,宫嗣正要讲下去的时候,在一旁的小道士林书却突然咋呼起来:“那小鲤鱼精动了凡心!”宫嗣淡淡瞥了一眼,林书顿时知道自己失礼,急忙道歉并用手在嘴前做拉链状表示自己不会在说话了。 宫嗣收回目光,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小鲤鱼在男子走后便把那捏碎的胭脂盒和碎片收集了起来,并用了点小法术把胭脂盒复原成跟原来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那点殷红却始终还在。” 小道士闻言便更仔细的观察货柜上的那盒胭脂,只见那个青瓷做的胭脂盒上真的有一点殷红的血迹,不由吃惊想说出疑问,却又想起刚刚保证不说话,一时急的那清秀的小脸红了起来。 宫嗣看了不由失笑,心中想到:这小道士倒是个有趣的人。随后便开口:“你可以说话了。” 林书松了一口气,一个深呼吸谨慎的问道:“那,这个胭脂怎么在这里?” 宫嗣听后沉默了片刻说道:“不久前,那小鲤鱼到我这里典当的。” 小道士听了心中越来越好奇和感兴趣了,便问道:“那只鲤鱼精怎么过来的?而且竟然没有被人打成妖怪打死?” 宫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林书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心中一凛,宫嗣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化形吧?” 小道士林书听了顿时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向宫嗣结巴:“化,化,化,化形?!” 宫嗣本来板着脸但看了一眼小道士夸张的表情不由的好笑,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嗯,就是化形。” 小道士有点战战兢兢:“我听师傅说,一般可以化形成人的都是结了内丹的大妖!”说完后小道士瞄了宫嗣一眼,却看见宫嗣若无其事一般喝着茶,只好继续问道:“那她怎么把这个胭脂盒拿来典当了?” 宫嗣放下茶杯:“那当然是因为她刚化形出来进入凡间,身上又毫无分文,典当来换盘缠的。” 林书听了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但随即又好奇起来问道:“胭脂您也收?当了几两银子啊?” 宫嗣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说道:“一百两黄金。” 小道士听了心里直哆嗦:一,一百两黄金?一个胭脂就算是妖精来典当也不值这个价钱吧?这老板莫非是脑子傻掉了?当然,心里这句话林书是不敢说出来的。 但是宫嗣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便解释到:“贵的不是胭脂,而是这胭脂盒上有那鲤鱼精的精气,可保存东西千年不朽。” 小道士似是给宫嗣看穿心思后有点尴尬也没注意刚才宫嗣所讲,不然他肯定又要大惊小叫,因为妖精的精气可是妖的本命之源,就好比人类的寿元。 宫嗣看着林书一副尴尬呐呐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小道士又问道:“那鲤鱼精换取盘缠一定是为了去找那个叫许青的男子罢?” 宫嗣点了点头,但是神情却有点黯然。小道士没有看见,又继续猜想道:那个鲤鱼精她找到那个男子又如何?毕竟人妖殊途,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刚讲完却看见宫嗣向他盯了过来,小道士看着宫嗣那阴沉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宫嗣一句话打断了:“她是为了去救那个男子。” 林书听了顿时呆住了:“救人?” 宫嗣又继续说道:“因为那男子犯下大杀孽,被阴官惩罚勾了魂魄入了阴司。” 林书心中震惊:大杀孽?阴官?脑子同时迅速的飞转起来,顿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莫不是”宫嗣接过了话题:“那男子把那个王家上下都杀了。” 林书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那,那她是去阴司了?但又为何要换取钱财呢?” 宫嗣看了他一眼:“去阴司的路上总要有些钱财开道吧?”宫嗣心思一转却又不得为那小鲤鱼可惜,只怕她此次一去非但救不回许青连她自己也要搭上,虽然她心有善念也帮助了不少人,但此番强闯阴司已是犯下大错,况且她已修成内丹,将来必定化龙,想必为了她的内丹也会吸引阴司中的不少大人物罢? 小道士又好奇的问道:“那男子既然犯下大杀孽理应受罪,为何那鲤鱼精要去救他呢?” 宫嗣也颇有耐心的跟他解释:“因为那男子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眼看小道士又要继续追问,宫嗣只好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许青的母亲知道儿子喜欢王家小姐,亲自登门拜访为儿子求亲,但是王家人认为许青一家配不起就给下了逐客令给逐出门外,加上年事高了身子骨不好经这一折腾一摔倒,回到家里当天晚上便重伤病逝,于是,许青一怒之下便在夜里将王府上下屠了干净包括那个王小姐,为他母亲报仇。” 林书听了也不由轻叹,心里不由感慨道:不过也好,他们世间不能相知相爱,在阴间能厮守也算是了解了这段因果,只是可惜了鲤鱼精。 宫嗣讲完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着小道士:“故事讲完了,你可以走罢?” 但林书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故事中脱离,仍然有点失落,但也很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并小心翼翼的道:“以后还有故事听吗?” 宫嗣不由停滞了下有些好笑:“你当我这里是说书的?”不过看着小道士那希冀的眼神心中又不忍拒绝只好说道:“有是有,但不常有。” 小道士清秀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作了个揖说道:“那我先走了,明日我会准时来工作的。”说完转身便走出了当铺。 宫嗣看着林书背影摸了摸下巴,淡淡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道士。” 此后长安街上那间当铺里除了那个怪老板宫嗣还多了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林书。 第三章 画中灵 与平时一样,小道士林书早早的来到当铺。这些天来虽然没有再听老板说那些奇异的故事,不过小道士也不气馁,毕竟那些奇异的故事都是真人真事,要天天讲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所以每日没有故事听的时候,林书就是打扫当铺卫生,把桌椅都擦拭的焕然一新。 一如往常,老板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躺在摇椅上,偶尔喝上一口茶水,好不惬意,林书正擦拭着桌子,本来躺在摇椅上休息的老板睁开眼站了起来,方才还慵懒的面貌顿时精神抖擞,一副生意人的笑容:“这位客人,里边请。” 不知何时,门口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很高大,林书估摸着应该有个八尺身高,身材魁梧,因为男子走进来时,林书竟然觉得眼前一黑,那男子实在太高大了。老板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生意人模样问道:“请问这位客人要典当什么呢?” 那高大男子从蓑衣内摸索了一会,便拿出一个画筒:“我要典当这幅画。” 当男子说话时,声音不像林书想象的那般狂野粗犷,反而透出一丝文气,不看身材只听声音的话肯定觉得这是个文人,老板接过画筒,从中取出画卷,正想打开看时,突然眼里慵懒的散意全无,变得越发锐利起来,而后便恢复正常,只是刚拿出来的画卷便又放进了画筒之中,虽然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但林书看到了老板眼底深处的那抹阴冷不由的打了个颤,同时也为老板这奇怪的举动有些好奇,老板从柜台中取出五张银票:“这是五万两,请拿好。” 高大男子接过银票瞥了一眼也不多说直径出了大门,宫嗣收好了画筒,便又重新躺回摇椅,只是没了之前那副慵懒惬意的样子,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林书虽然好奇但看到老板之前眼底深处那抹阴冷也不敢过问,只好一边擦拭桌子一边好奇想着那幅画究竟是什么画能让老板如此。思来想去,都想不出结果,林书不由得郁闷,这时宫嗣却起身了,对着林书:“小道士帮我看着店铺片刻,我出去一会。” 说着便整理了一下他那修身的黑色长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小道士,切莫乱动店里的东西,特别是刚才收的那幅画知道吗?” 林书点了点头,宫嗣看了仿佛还不放心的样子又加重语气多说了一句:店里的东西切莫乱动。林书见宫嗣这副认真模样,心中不由一凛,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宫嗣这才踏出了门,待宫嗣走后,林书一开始在店里还不觉得什么,过了片刻店里的气氛渐渐压抑起来,林书心中不由的有点紧张又想起宫嗣出门之前叮嘱的话有些不安的坐着,若不是现在白天,而且门外也有人来人往的声音,林书肯定是觉得闹了鬼。 正当林书开始自我安慰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但仿佛很虚弱,有些飘忽不定:“小哥,救救我,救救我!” 但听在林书耳中浑身寒毛炸起,有些惊慌:“谁?!谁在说话!” 林书环顾店里,一手成躬一手成面的握在一起,嘴里碎碎念叨着奇怪的道法。过了好一会林书停了下来,竖起耳朵细细听着,确定没奇怪声音时舒了一口气,正想坐下时,那个女子的声音又传来,但比之前更加虚弱飘忽了:“小哥,救救我,我是被恶人所害的!小哥,请你救救我!” 林书听了顿时惊的跳了起来,作好姿势准备念道法的时候,那女子声音又传来:“小哥,莫念了,对我无用。” 林书听了停止动作将信将疑的问道:“为何?方才我念了一段你便比之前虚弱一分。” 林书说完便仿佛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笑声,过了片刻那女子声音又传来:“我又不是妖怪或鬼魂,小哥你的驱邪咒当然对我无用。” 林书听了心底好奇心又起来了,便大着胆子问:“那你是谁?刚才听你所说你是被恶人所害?害你之人是谁?” 那女子声音传来,只是声音中多了几分凄惨:“我原是青岭中一头青蛇,后来化蛟渡劫失败快要陨落之时,被路过的一位仙人用仙气救了我一命,在我第二次渡劫化蛟成功之时我便出山去寻仙人报恩,却得知那位仙人因为救了化蛟失败的我坏了天数给废去修为囚于传说中的天渊之中,我自认自己的实力肯定不足以从天渊中救那位恩人,便寻求帮助,这时一位道士找到了我,说他有一法子可以救人,不过需要我的一点牺牲。我当时救恩人心切便不曾多想任由他施法,却不想他只是觊觎我的内丹,抽光了我全身精气后便开始剥离我的内丹…” 林书听了脸色异常阴冷,紧捏着拳头,很气恼:“这,这根本就是邪道!根本不配做我们正道之士!” 但又转头一问:“那你现在是?” 只听那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声:“当时我临死反扑,伤了那人几分,有幸逃出一缕精魂。” 林书顿了顿问道:“那你的精魂现在在何处?” 那女子声音传来,又比之前虚弱了几分:“当时我逃出一缕精魂便遁进房里的一幅画中,那妖道由于要炼化我的内丹无暇分心便只能将我藏身的画卷封印,我拼尽全力终于逃脱了出来,给经过的一位游子拾起,便因力竭沉睡了过去,苏醒后便在这里了。” 林书听了心中猜想:游子?莫非是之前那个穿着蓑衣的高大男子?老板出去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吗?但想到什么心中一凛:画卷?! 但此时那女子又说道:“小哥,我现在给封印在画中,时间越长我就越发虚弱直至消失,请你解开封印,救救我!” 林书听着那可怜悲惨的语气,心里不由一软想去打开画卷,但是想到之前宫嗣叮嘱的话又不由犹豫起来。 林书听着那越发虚弱的声音,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心一横,走向柜台,林书把画筒从一个镌刻着龙头的古朴的匣子中取出,画筒是个在平常不过的木筒,林书咽了咽口水,手微微颤抖着打开,取出一卷画,画卷中女子声音幽幽传来,隐有一丝迫不及待:“小哥,打开这副画我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林书听了也不犹豫,就要掀开画卷上的红契,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沉稳且略带磁性的嗓音喊道:“林书,不可!” 可惜为时已晚,林书已经把画卷打开了,林书听见宫嗣的声音便知大事不妙,想把画在收回来,这时画中一阵黑光闪烁,林书只觉得自己仿佛给一座大山压来,喉间一甜,“噗”一口血箭喷出,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只见宫嗣左脚向前踏出,一手拦腰把林书截住,眼看巨大的冲击力要顺势把宫嗣也带出去时,宫嗣左脚轻移,右脚随即一步踏出,脚下浑然天成一副黑白太极,这才卸下了那巨大的冲击力。 在看怀中的林书早已昏厥了过去,然后宫嗣双手突然一松,“砰”一个物体自由落地的声音响起,在看刚才还在宫嗣怀中的林书已经趴在了地上,宫嗣斜飞英挺的剑眉微微皱了皱,白皙的脸庞透着一丝的冷峻,拍了拍长袖,这才看向悬浮空中得那副画,画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头头颅似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无角,俨然是一头神龙模样,只是头上没有龙角,静静盘踞在画中,那蛟龙浑身散发着滔天黑气,一双竖瞳闪烁着红色的凶光。 宫嗣盯着那画,任由黑气弥漫,黑气很快就占据了整间当铺,当黑气要向外扩张时却始终进寸不得,宫嗣微微叹了声气:“小青你的这缕精魂终究还是化成了怨念。” 画中那副蛟龙听了昂首长啸,顿时冲了出来,身躯逐渐放大,渐渐装满了整个当铺,但当铺似乎有个什么奇怪的法阵笼罩着,任蛟龙身躯如何庞大都冲不破这里,一双泛着凶光的竖瞳盯着宫嗣,随即肆意大笑,只是笑声再无之前那般灵动悦耳,却变得极为粗狂刺耳:“我终于脱困了,你这卑贱的人类,准备好承受我这千年得怒火!不,我要让这凡间生灵涂炭!” 黑气之中,宫嗣一袭黑色修身的长衫,修长高大但不粗犷的身材,稍薄轻抿的唇,黑亮垂直的发,如绸缎般有些点点光泽,冷孤清傲却又盛气逼人。宫嗣听了轻笑了一声,绝美的容颜嘴角微微勾起,透着一丝放荡不羁的感觉,只是那锐利的黑眸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就凭你这小小的怨灵?” 蛟龙给宫嗣如此蔑视听了不由大怒,嘶吼一声,整间当铺剧烈晃动,龙吟扑面而来,震的宫嗣黑发飞扬,衣衫猎猎作响。一只巨爪就向宫嗣拍去,宫嗣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喝道:“去!” 只见黄符金光大放,挡住了那巨爪,只见宫嗣食中二指并拢成剑指:“伏龙阵” 一个奇怪的金色法阵在蛟龙底下形成,瞬间笼罩住了蛟龙,蛟龙顿时猛力冲撞,试图冲破法阵,力道之大撞的法阵一阵晃当,眼见就要给蛟龙冲出时,宫嗣挥手招来之前装着画卷的匣子,一打开,念着奇怪的咒语,木匣上的龙头顿时活了过来,一阵更为威严庞大的龙吟传来,只见那金色龙头一口就把法阵中的蛟龙吞下,随即又重新隐没在木匣中,当一切重归平静,当铺还是那个当铺,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只是做完这一切的宫嗣脸色苍白,扶着柜台才勉强站起,原本在空中悬浮的那幅画飘落在宫嗣面前,画中隐隐有一女子的婀娜身影,一个绝美而精致的容颜浮现,向宫嗣微笑着轻声说了什么,又昙花一现般消失,画中的蛟龙也已消失不见,只剩一张白纸。宫嗣俯身捡起却没丢掉,又把画卷装入画筒重新放好。 宫嗣瞥了一眼还趴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罪魁祸首”林书,但心中却也不怪他,这又何尝不是对小青的一种解脱呢?便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给林书服下,只见林书身上的伤势霎时间痊愈,毫无之前受伤的痕迹。过了片刻,林书渐渐苏醒,朦胧的睁开眼顿时跳了起来大喊:“画,画!” “画?什么画?” 林书听见这声音,心里不由一哆嗦,转身看去,只见宫嗣依旧慵懒的躺在摇椅上,再看看周围也跟往常一样,心中倍感奇怪,但还是说:“之前那幅画,我不小心。。” 宫嗣听了仿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淡淡道:“那幅画一直在我这里,你不小心怎么了?你是不是睡昏了头?还有你竟然工作时间睡觉?下不为例,不然扣你工钱。” 林书听了低头看了看,发现身上一点伤痕都没,心中纳闷:难道刚才真的是我做梦? 宫嗣看着林书那纳闷的愣头愣脑的模样,心中不由好笑,但随即轻叹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的越多承担的越多,还是让他开心做他的小道士罢。 第四章 白璃 今日,小道士林书早早的来到了当铺,才一进门,就看见老板宫嗣在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干些什么,林书心中颇觉好奇,也不出声打扰就静静的看着,只见宫嗣左窜右窜,手里捣鼓着东西似乎是在布置着什么,当一阵忙碌后,宫嗣松出了口气,转过身来,看见林书一副奇怪而八卦的表情,嘴角抽了抽:“你来了?” 林书“嗯”了声后又细细打量,宫嗣那平时一成不变的古朴黑袍换了,玄纹云袖,衣领出露出袍内白色镂空的木槿花镶边,墨玉色的袍上多了分色彩,添了分贵气,平时随意披散的墨发给白玉冠束起,温文尔雅。 越看心中越觉着好奇,心里思忖:老板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有贵客来访? 宫嗣看见林书那上下扫量的目光,脸上微微一沉,林书见样赶忙收回了目光,打了个哈哈便往内阁跑:“我先去打扫了。” 宫嗣看着林书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好看的下巴想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想着又不由好笑,然后定了定神,星邃般的眼眸闪逝着什么,心中想起,脸上越发沉重,空气仿佛都停滞住了,随即想到什么又展颜一笑,如沐春风般,只是可惜没人欣赏这等美景。 宫嗣躺上摇椅,眼帘低垂,脑中飞快的思考什么,“叮”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宫嗣低垂的眼迅速睁开,眼里闪烁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光芒,盯着声音的方向,没有动静,但宫嗣不由得僵硬直挺着腰,还是死死的盯着声音的方向,终于传来一个轻轻的脚步声,这时一个如空谷幽兰,极为美妙动听宛如天籁,让人只闻此声便让人热血沸腾的女子声音:“小宫嗣,你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宫嗣听了却仿佛如听见九幽地狱深处传来的催命符般,手不由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白梨木做的摇椅的扶手上给宫嗣抓出了深深的印痕。 脚步声停了,白色的裙角先从阴影中出来,紧接着是一个纤细如柳姿般的小腰,随后整个身影走了出来,那是个极美的人儿,乌黑如泉的秀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茉莉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劲间一串水晶项链,衬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尽显无尽风姿。美目流转,笑吟吟的看着宫嗣紧张到绷紧的脸。 嗣那双好看的英挺剑眉紧紧皱着,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你怎么来了?” 只是语气之中略带一点不安,这要让林书听见还不直呼夭寿啦?平时如幽潭般波澜不惊的眼眸掠过一抹无奈,那美人儿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绛唇轻启但却不露齿:“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小相公。” 宫嗣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不安的说道:“我是说你怎么从这里进来?” 美人儿听了狭长好看的凤眼闪过一丝狡黠,嘟了嘟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门那边有你布置的捆龙索,我过去不就给你绑住了吗,所以我只好从庭院之中过来了。” 说完美目之间竟有隐隐雾气流转,宫嗣听了俊美的过分但棱角分明的白皙脸庞僵了一下,随即眼观鼻鼻观心。那美人儿正想继续说着什么,稚嫩但却充满朝气的少年声音传来:“老板,我打扫完了!” 话音刚落,林书便从内阁走了出来,看见宫嗣面前的那位美人儿,一时竟给震撼住了,目瞪口呆仿佛掉了魂似的,脑子里如同给马车撞一番,瞬间懵了:好美的人,这,这简直是仙女。眼前这位女子的美不同于宫嗣那翩若惊鸿的容貌,那是充满了女性魅力的美貌,端庄优雅却充满无限风情,真要认真而言,宫嗣只是帅的过分了只能用俊美二字形容。 林书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眼中满是询问之意好奇的看向宫嗣,宫嗣微微一叹,正要开口,却见眼前女子莲步轻移挽着宫嗣的手臂,宫嗣想挣开但还是忍住了,美人儿:“这是我相公,我是他娘子。” 林书听着那位美人自豪般的宣言,再看看两人,站在一起当真如神仙眷侣吧,但心中也不由得天雷滚滚,给雷的外焦里嫩。 林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作答,那女子那动听天籁之音:“这位小道长是?” 林书听了顿了顿,揖礼回道:“在下林书,是个道士,领师傅之命下山游历,如今在当铺中打杂。” 那女子美眸向旁边的宫嗣一扫,宫嗣微微点头,略微沙哑开口:“这是白璃,如她所言是我的未婚妻。” 小道士林书看着眼前一对佳人,两人站在一起仿佛就是天作之合,宫嗣的墨袍,白璃的白裳,一黑一白配上两人完美的无可挑剔的面容勾,惊艳的天地失色,但林书看着总觉得哪些地方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来,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林书僵硬了好一会,看着宫嗣悄悄对他打了个眼色,才回过神来:“那老板,我先告退了。” 辑了个礼便出了当铺,见林书出了当铺,未待宫嗣反应,白璃便抽回了那纤纤玉手,神情也不及刚才那般雀跃,只有淡漠。宫嗣微微垂下眼帘,问:“你怎么过来了?” 白璃一双美眸看了宫嗣一眼,缓缓坐上宫嗣平日坐的摇椅上,朱唇轻启,空灵的嗓音传来,如空谷幽兰般:“想你,就过来了。” 说完,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不带一点情感。宫嗣抿了抿嘴,仿佛叹息般的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轻易的出来,会对你造成多大伤害?”白璃听了那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波动,轻笑一声,犹如潺潺溪流般悦耳动听,却有一丝凄凉:“宫嗣啊宫嗣,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为了你,我的这条命丢了又如何呢?刚来你这里,你便布下捆龙索,想把我抓了送回去罢?你真的以为我出来是那么容易的吗?” 白璃的声音不大,但这一连串的质问听在宫嗣耳中犹如惊雷,刀刀入心。宫嗣沉默了,白璃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宫嗣,气氛渐渐压抑,最终还是白璃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回去就是了,能最后见你一眼,我已满足。” 宫嗣听了身体不自觉的轻颤了下,白璃说罢便起身往门口走去,但还是不舍的回头看了宫嗣一眼,仿佛要把宫嗣刻进心里般,却见宫嗣低垂着头,呆在原地,美眸中终是流露出一股悲凉,便头也不回的走,宫嗣这时仿佛做了什么决定,毅然抬起头,却只见白璃回头那一刹那美眸中流露的不舍和悲凉,瞬间击溃了宫嗣内心的那最后一丝犹豫。 宫嗣看着那白色的伊人背影就快踏出门口时,几个步伐上前,从背后用力将刚准备踏出当铺的白璃抱了回来,紧抱着白璃,低垂着头贴近白璃的耳畔,隐约传来白璃的发香,哽咽却有力的:“我不管你是否天生厄命,不管你体内有万年妖魂侵体,你是我的白璃,我宫嗣的白璃,去他妈的镇魂冢!你的厄命我们一起对抗,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哪怕是你体内的万年妖魂!” 白璃原本绝望的内心被宫嗣那近乎蛮力般的拥抱拯救,听着宫嗣的声音,美眸不由流下眼泪,回过身整个人拥进宫嗣的怀抱,香肩颤抖,轻轻抽泣着。 白璃,镇远将军白镇庭独女,因镇远将军多年征讨敌国,手下杀孽满满,因果报应,白璃生下来后便是天生厄命,母亲刚生白璃还未来得及看白璃一眼便已去世,镇远将军虽心痛妻子过世却不怪白璃,心知自己杀孽太重,连累了妻儿,对白璃百般疼爱,但厄命的缘故,连累不少与白璃亲近之人,如丫鬟奶妈无一幸免,不是莫名身受重伤便是如恶鬼缠身疯言疯语,弄的下人人心惶惶,不敢再照顾白璃,白镇庭只好亲身照顾,一边遍寻法力高强的道长或者得道高僧为白璃做法,期盼能改变白璃的厄命。 白璃四岁之时,来了个云游的道长上门,说出了一法子,便是寻找一个至阳却带阴气的宝地建造一个镇魂冢,镇压厄命,只是不能轻易出入,可能是天生厄命缘故,在镇魂冢建好之时,一头亡命逃窜的万年妖魂遁入白璃体内,试图夺舍,幸得道长发现及时,使用大神通镇压,奈何万年妖魂太过强大消灭不死只得封印。 白璃在镇魂冢一直待到十二岁那年,年少的宫嗣无意间闯入,看见一个虽年幼到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孩独自一人呆着这里,心中颇有好奇,便跟白璃聊了起来,白璃除了父亲之外还未与人有过沟通,虽慌张但也是好奇更多,便与年少的宫嗣聊了起来,很是开心,但还是告知宫嗣自身情况,更有万年妖魂封印体内让他不要靠近,宫嗣年少轻狂听了虽有讶异但也表示无所谓说自己也是个怪人,此后宫嗣便每天偷偷溜进白府后山的镇魂冢中与白璃玩耍聊天,与她说着外边的世界。 这一玩便是两年,十四岁的白璃终于有一次忍耐不住被十六岁的宫嗣偷偷带出镇魂冢出去外面见识一下,但过了不久便被震怒的白镇庭抓回,宫嗣那时便会点小法术闻到不对便迅速溜走,但也险些惹出大祸,镇魂冢的看守也更严了,两个人的渊源便从那时开始 第五章 河童 淅淅沥沥,外面突然下起小雨,晴朗许久的长安城终于迎来一场春雨。 正在街市的摆摊的小贩猝不及防,但还是熟练的急忙收了东西和行人避到小茶馆或酒楼屋檐下躲雨,嘴里不由抱怨这场雨下的这么突然。 宫嗣听着外面的雨声,出门抬头看着那渐渐压抑起来的乌墨色的浓云,却见眼前街道渐渐模糊,像雨似的雾,像雾似的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宫嗣看着这天气,心想:这般天气,林书想必不会过来罢。 这时一个温婉悦耳的女子声音:“宫嗣,小林书今日怕是不会过来了。” “嗯”,宫嗣应声答应,转身看见一个女子正坐立柜台边,一袭朴素白色的衣裙,加上她那倾城倾国绝美的容颜,仿佛一朵低调盛开但却惊艳的幽兰般,只是脸上的苍白之色添了几分娇弱。 宫嗣看着白璃面上的苍白,有点担心的关切问道:“缚妖玉都镇不住吗?” 白璃闻言摸了摸挂在颈间的一个精致的古朴玄玉,这是昨夜宫嗣给她的,微微笑道:“无碍,只是下雨天阴气加重了些。” 宫嗣听了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只能握着白璃的那纤白如玉的小手。白璃微微侧头一笑,双颊微现梨窝,更显得秀美绝伦:“我没事的。”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宫嗣听了对白璃说:“我去看看。” 说罢便走到门口,一看一张饱满圆润的脸,小小的八字须,来人却是隔壁的酒楼老板贾义,贾义脸上神情一副担忧,贾义的神情尽收宫嗣眼底,那双英气好看的剑眉不由皱了皱,说道:“不知贾老板上门有何贵干?” 贾义顿了顿,有些踌躇的说:“今早我托林书帮我送一样东西到西城去,至今未归。” 宫嗣听了一双深邃的黑眸绽放出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光芒:“什么?!几个时辰了?” 贾义给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说道:“五。。五个时辰。” 宫嗣转头便回当铺中,冷漠的说道:“你回去罢,我会去寻林书的。” 贾义听了也不敢多说什么,期期艾艾的了应了声是,便打着伞回酒楼去了。 宫嗣一进来白璃便看到宫嗣那阴沉的脸,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 宫嗣脸色缓和了几分:“林书好像出事了,我要出门看看。” 白璃一听是林书出事也颇为担心:“那你赶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 宫嗣点了点头,抄起一把油伞便走出了门,一出门便直径往城西方向走去,街道上早已给雨雾遮掩,路上行人也寥寥几人,宫嗣一边赶路一边听着雨滴滴答答滴落在伞上的声音,心中多了几分烦躁。 走了好一会,到了城西集市,来到贾义说道托林书送东西的地方,是一间米铺。宫嗣进了米铺却没看见林书的身影,心中一沉,不由有了几分担心,便问米铺老板:“打扰了,今早是不是有个穿着道士模样的少年给你送东西?” 米铺老板犹豫了会似在回忆随后点头:“对,是有这么个人。” 宫嗣接着问:“那你可知他送完东西去了何处?” 米铺老板想了想:“那位小道士送完东西后便往东门出去了。” 宫嗣揖了个礼,说道:“谢谢。” 便走出了米铺,来到集市东门,突然听见腰间挂着的佩玉剧烈摆动,发出一阵难听的碰撞声,宫嗣脸色微变,往四周一看,却见雨雾里行人不见了,而街道两旁店铺也变得模糊不清。 深邃的黑眸扫视着四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落在伞上,寂静而诡异,突然一阵微风吹起,宫嗣挥袖一抖,墨色的古朴玉袍上突然多了一道刀痕,宫嗣就这么静静的在站立原地,雨越下越大了,天上的乌黑的浓云翻滚着,朝着地上压来,乌云之中隐有雷光闪动,风也更大了,风声雨声雷声交织一起,形成一个恐怖的景象。 宫嗣见了不由微微皱眉:“阁下倒是好手段,竟能加剧风雨。” 但是回应宫嗣的又是一阵风,只不过比刚才更加凌厉迅速,只见宫嗣挥手用遮雨的油伞抵挡烈风,“嘭”的一声,宫嗣虽然挡住了烈风,但手中的油伞也给击飞。 倾盆大雨一下把宫嗣打湿,雨水不停扑打在宫嗣那黑色的长发和那古朴的墨色黑袍上,一向注重外表的宫嗣没有在意,却一直环顾四周,任由雨水扑打。 天上突然响起一声雷鸣,仿佛一条雷龙撕裂云层,而雨下的更大,风吹的也更烈了,在狂风暴雨中宫嗣只身孤立其中,用玉冠束起的长发散了,一身墨袍上也多了几道恐怖的爪痕。 身在暗处的妖怪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动了,犹如一道极电般夹带着一阵狂风向宫嗣呼啸而去,未待宫嗣反应,狂风已经瞬间而至,宫嗣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给撞飞,却见宫嗣在空中一个翻身,脚尖轻点,这才稳住了身形。 那妖怪似乎讶异这次攻击居然不能见效,但随即更多的也是愤怒起来,直接显现原型,那是一个外表看起来类似三、四岁的儿童,裸露人性,身长大小不一,面似虎,长着鸟类一样的嘴,身上长满了鳞片,背上还背着乌龟壳。 宫嗣见了那双如幽潭般波澜不惊的深邃黑眸终于有了点波动,低语:“河童!” 那名叫河童的妖怪,死死盯着宫嗣,发出一声刺耳难听的尖啸,周围的雨水一下子聚集了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水柱,河童翻身一跃踏在水柱,驾驭着水柱朝宫嗣冲撞而去,雨水还在不断聚集,水柱的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一头怒吼的水龙向着宫嗣撞去。 宫嗣看着这水柱,感觉到其中那庞大的能量,倍感棘手,心中不由想起有关于河童的记载:河童,得水勇猛,脱水无力,只需要让天气晴朗一会,它的攻势便会不攻而破。 心中有了主意,只见长袖一挥,眼前顿时漂浮着几张符纂,闪耀着刺眼的金光,宫嗣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片红色的翎羽,河童见了眼中竟然浮现出恐惧之色。 宫嗣大喝道:“祭祀。” 漂浮的符纂瞬间笼罩了那红色的翎羽,爆发出一个炽热的红光,猛烈的暴风雨渐渐平静下来,天上的乌黑浓云也慢慢褪去,就当那股庞大的水柱快要撞到宫嗣时,河童怪叫一声,水柱瞬间给击散,“砰”的一声响,河童失去水柱后直接跌落在地,宫嗣剑指直取河童脑袋,却在距离河童脑袋一寸外停住,黑眸隐约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冷漠至极的问道:“那个小道士给你掳哪里去了?” 河童惊惊颤颤的开口,嗓音如同鸭子般沙哑难听:“那。。那小道人如今在浔河边的一处小屋中。” 宫嗣听了也不多说,指尖一道白芒掠出,河童尖叫一声,顿时给打的魂飞魄散。 做完这一切,宫嗣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些血,等红光散去后,宫嗣抬头看见天气还是一片晴朗,心中微微一沉,略微轻拭嘴角的血后便急急赶往浔河岸边,此时雨早已停了,但雾却没散。 宫嗣寻到小破屋正要踏门而进,突然止住脚步,小破屋里林书正晕倒躺在地上,而在他旁边却还有一男子,一袭华贵的白色玉袍,长长的黑发披散雪白的颈后,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长眉如柳,薄厚适中的红唇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是一个容貌上不落于宫嗣的男子,不同于宫嗣冷峻,白衣男子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如多情的浪子一般,脸上一直噙着迷人的笑容。 宫嗣见了白衣男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白衣男子似有所觉,抬头望向门口,看见宫嗣站在门口凌乱披散的黑发和破烂不堪的墨袍的狼狈样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变得极为阴冷,仿佛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沉着声问道:“谁干的?” 第六章 曲惊鸿 小破屋里,白衣男子阴沉着脸问道:“谁干的?” 本来极具男性温柔的嗓音此时说出来却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阴冷,宫嗣听了低头看了下衣衫,皱了皱眉随后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淡淡:“已经死了。” 但这一句话并没有打消白衣男子的怒火,沉着脸仿佛就像火山快要爆发般:“我是说,指使那个妖怪的人!”宫嗣眼神一凝,但还是淡淡的说道:“我说,已经死了。” 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犹如两道锋芒直视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见宫嗣这副模样,脸色竟慢慢平和起来,只是没了之前那副逍遥不羁的笑吟吟模样,宫嗣见了也收回目光,平静的如一泓清水,开口:“你怎么在这?” 白衣男子盯着宫嗣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在嫌弃宫嗣现在的狼狈模样,缓缓开口:“无聊便想过来探望你,谁知突然下起大雨便来这破屋里躲雨。” 说完后好像想起什么,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林书,在看了看宫嗣,不由有些奇怪问道:“他是你的人?”宫嗣微微一愣,心中懒得多想,点了点头:“嗯。” 白衣男子听了宫嗣竟然如此干脆的答应,这时竟然仿佛有点不高兴了,撇了撇嘴有点不满应道:“哦。” 宫嗣听了剑眉轻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地上把林书扛起,拂袖而走。 白衣男子此时还在酝酿着情绪,但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见到宫嗣已经走远,在后面不由大叫:“欸?等等我!!” 一路上,白衣男子喋喋不休问着宫嗣各种问题,宫嗣听了一翻白眼,心中强忍着打他的冲动,但想到当铺里白璃,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扛着林书直接加快脚步回到了河洛居。 白璃此时正在柜台前等待着,一见到宫嗣扛着林书进门,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为林书担忧,问:“宫嗣,小林书他没事吧?”宫嗣看了肩上的一眼林书,说道:“没事,只是晕倒了。” 说完便扛着林书进了内阁,此时白衣男子尾随而至,正喊道:“宫。。” 一进门就看见一身素衣的白璃盯着他,硬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白璃一看见白衣男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不由鄙夷起来,一脸嫌弃的说道:“曲惊鸿,你来这干什么?” 名为曲惊鸿的白衣男子此时却望星星望月亮般:“我来看下宫嗣还不行吗?” 白璃听了不由掩嘴轻笑:“曲惊鸿,你这死性还真是改不了啊。” 曲惊鸿听了细如长柳般的眉毛轻轻一挑,有点不满的说道:“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璃听了顿时就忍不住了,一时笑得花枝乱颤:“你这模样,要到街上,准时有很多男子对你有倾慕之情,若是到了野外遇到山匪定是要把掳去当压寨夫人吧?” 曲惊鸿听了顿时就不干了,咬牙切齿道:“白璃,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 却听了白璃美眸一翻白眼,鄙夷的说道:“我需要嫉妒你吗?”曲惊鸿一愣,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愣在原地,心中不由苦涩:妈啊,真是打脸了,竟然对着这个长安第一大美人说这句话。 竟然有想着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冲动,宫嗣此时从内阁出来,看着曲惊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和一副笑吟吟模样的白璃,也忍俊不住轻笑了声。 看见宫嗣出来,白璃这才放过了曲惊鸿,白璃柔声问道:“小林书他是没事吧?” “他能有啥事?只是直接给迷香弄晕,怕是连后遗症都没有。”却听曲惊鸿在一旁插嘴道,白璃有点不满的回头看了曲惊鸿一眼,曲惊鸿顿时眼观鼻鼻观心。 宫嗣点了点头:“如曲惊鸿所说,林书没什么事了。” 白璃听了也放下心说道,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然后话锋一转,看向曲惊鸿说道:“曲惊鸿,我听说纳兰玥过些时日便从边塞回京,你不是逃避她躲来这里吧?但有用吗?”曲惊鸿撇了撇嘴,心中有点不安的说道:“没听说过,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 原本还在有点兴趣听着两人斗嘴的宫嗣听了这句神色不由黯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此时内阁传来脚步声,一身道士打扮的少年走了出来,正是林书。 林书那清秀但略显青涩的脸上还有一点苍白,看着白璃和曲惊鸿正在吵的热闹,好奇的看着曲惊鸿,挠了挠后脑勺:“这位是?” 曲惊鸿听了直接越过白璃,微微揖礼,有点自豪道:“你好,在下是西陵城第一美男子,曲惊鸿。” 林书听了一下愣在原地,但很快回过神来,拱手揖礼:“在下林书,领家师之命下山游历。” 宫嗣在一旁听了满头黑线,白璃也是扶额无奈叹了口气。“咕噜”,传来一阵声音,林书小脸不由一红,白璃听了温柔的微笑问道:“饿了吧?今天我也没下厨,那就去隔壁酒楼吃吧。” 林书看了一眼宫嗣,却见宫嗣却是轻轻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来到了洪福酒楼,酒楼老板贾义听说林书回来,由于心有惭愧,便拍着胸脯说道:“诸位这餐我贾某请客!” 吃完饭后,林书便要告辞回到自己住处,宫嗣不由叮嘱几句让其好生修养,林书听了心中一暖,微微揖礼便走了,而曲惊鸿则留了下来,不过却不是回河洛居,而且在酒楼里包了间最上等的套房,美名其曰的说道:我是来这里旅游的,而且也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白璃听了小脸也不由一红,宫嗣瞪了一眼曲惊鸿,曲惊鸿哈哈大笑一声便回来房间,而白璃和宫嗣也回到河洛居,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带着清爽的气息。 当铺上跃过一道白色身影,脚尖轻点,落到当铺后院之中,蹑手蹑脚的向着一个房间走去,竖着耳朵贴在门前聆听着什么。 突然,门打开了,白衣男子一下子就往前栽倒,却被屋里开门的人一脚踹开,骨碌碌的滚到院子里。 同往常不一样,宫嗣没有穿着他那古朴的墨色长袍,而是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发也用白玉冠束起,衬着他那冷冽俊美的脸,显得干爽利落,黑色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腰间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宫嗣皱眉看着躺在院子里的白衣男子:“曲惊鸿,你这是干什么?” 白衣男子正是曲惊鸿,曲惊鸿没想到竟然给逮着个正着,只好尴尬的笑了一声,修整了下颇为狼狈的样子,说道:“我过来看看风景的。” 宫嗣满脸狐疑的看着曲惊鸿,正想要说什么,似是院中的动静过大,另一间屋子的门也打开了,走出一位女子,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端庄高贵,一头乌云秀发披散脑后,唇若点樱,眉如墨画,一双明澈如天上星星般的美眸看着院中的曲惊鸿,微微一愣,略微疑惑,随即回过神来,双颊不由微红,眼神掠过一抹娇羞。 曲惊鸿看见白璃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一拍额头略微抱歉:“不好意思,我风景看完了,我这就走,哈哈。”说完转身就要走。 却见宫嗣手指微屈,弹出一物。“啊!”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响彻整个长安街,宫嗣从房中走出,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如给电击般正抽搐着的曲大公子,淡淡说道:“今天河洛居就交给你打扫了。” 白璃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曲惊鸿,便也跟着宫嗣去用了早膳。 午时,曲惊鸿扶着腰口中略微呻吟的从内院中走出,嘴里嘟囔:“宫嗣这小子下手真狠啊。” 说完环顾当铺四周,却不见宫嗣,只有白璃坐在摇椅上,而林书在当铺门口发呆,曲惊鸿疑惑的问道:“宫嗣呢?” 白璃美眸看了曲惊鸿一眼,淡淡说道:“出门了。” 曲惊鸿一听更是疑惑了:“出门?去哪里了?” 白璃摇了摇头:“不知道,今早用了早膳便出门了。” 曲惊鸿皱眉思索着什么,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便直接夺门而出,林书见了有些好奇,而白璃美眸中不由多了几分担忧。 第七章 故人相见 今日午时,宫嗣一身黑色劲装便了当铺,语焉不详的说: “有事要出去办,过几日再回。” 曲惊鸿似乎是想到什么,也没有多解释便去追宫嗣了,小道士林书看见曲惊鸿追了出去,眼睛眨巴眨巴的,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白璃看似平静,其实内心里也不由有一点担心。 春天的阳光不太烈,偶尔还吹来几缕微风。 “驾!” 宫嗣骑着一匹白马一路驰骋,而在宫嗣身后远处,曲惊鸿也驾着马一路赶来。 宫嗣遥遥向远处望去,一座山峰隐隐若现,平日波澜不惊的神情竟有一丝慌乱闪逝而过。 眼看远处的山峰越来越近,宫嗣不由放慢了速度,心中颇为不定。近了才发现,这山峰遍地的青青翠竹,从山脚下的一大片竹林连绵至山上,而且排的极为整齐,竟有一丝清新优雅的韵味,还有许些竹笋刚冒头,一座竹山似乎是给人手为之。 宫嗣在竹林前下了马,微风吹的竹叶“沙沙”作响,牵着马缓缓走进。 在宫嗣进去后不久,曲惊鸿便策马赶到了,直接下了马,便往竹林里跑,连马也丢在一边不管了。 宫嗣牵着马来到竹山脚下,突然停住脚步,望向竹山上,心里一阵复杂。最终还是一声轻叹,把马拴好便往山上走去。 山上有条破旧的阶梯,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宫嗣一边往山上走一边低着头看着石阶,心中不知作何想。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迷雾,宫嗣刚要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雾越聚越浓。这时迷雾之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一缕清风拂过,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这时,曲惊鸿刚到山脚,看见给拴住的白马,立即抬头往山上看去,隐隐可见一袭黑衣停在了半山腰处。 迷雾中的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隐约传来那低吟的兽声。宫嗣微微抿嘴,突然一脚踏进迷雾之中,同时迷雾之中响起一声震动山林的兽吼。 曲惊鸿此时正上着山,听见这声兽吼,瞳孔一缩,往山上狂奔。 等曲惊鸿赶到半山腰的时候,立即大喊: “宫嗣!” 但却听不见任何回应,曲惊鸿心中不由一沉,拔出腰间的佩剑,缓缓走向迷雾。 但刚踏进雾里,雾却霎时间散去,前方隐隐可见那一袭黑衣,曲惊鸿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却看见宫嗣怀里抱着一头白色的幼兽。 那白色幼兽,白色顺滑的皮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充满光泽,入墨般的黑色花纹横亘在白的毛皮之上,额上一个小小的王字,赫然是一头白虎。 只见那头小白虎很亲密的往宫嗣怀里蹭了蹭,突然嘴巴一张打了个哈欠,竟在宫嗣怀里睡着了。 宫嗣这才回头看着曲惊鸿,微微颔首,便抱着熟睡的小白虎往山上走。曲惊鸿把剑归鞘也跟着宫嗣上山。 过了半山腰,山顶上竟然有一个竹屋。曲惊鸿看见那个竹屋,心中竟然紧张了起来,有些不安的搓了搓衣角。 走了好一会,两人终于到了山顶,来到竹屋前。竹屋给竹子环顾,形成一个天然的院墙,院子之中种着不少花草。 在宫嗣怀里熟睡的小白虎突然醒了,猛地一蹬,落到地面向院子中跑去。宫嗣这才注意到院子中坐着一道倩影,心里不由有点慌乱,而曲惊鸿看了,心中咯噔一声,眼神之中竟有点畏惧。 一个略微沙哑但却独特好听的女子声音: “小白,你怎么过来了?” 那道倩影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站起转过身来看向宫嗣。那是一个容颜上不逊色于白璃的绝色女子,院中的女子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风髻露鬓,淡扫峨眉,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不同于白璃优雅如仙的脱俗,竹屋女子清新灵动,宛如人间精灵,只是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沧桑。 “这不是我们大周两大美男吗?今天竟然有空大驾光临小舍?” 女子颇为促狭的说道。 宫嗣听了眼神有些内疚,曲惊鸿也好不了那里去。 “说吧,两位到我这来有何贵干?” 然后只听院中的女子冷淡的开口说道。 宫嗣虽心有愧疚,但是为了消除白璃体内的万年妖魂还是说道: “锦仪,今日我来,是想求一株仙骨草。” 当年三人闻名大周,他和曲惊鸿并称大周两大美男,而她林锦仪则被冠以大周第一才女的桂冠。三人当时经常来往,不时吟诗作对,笑谈尘世。但一次突发的事件,却让三人分道扬镳,宫嗣隐去当起了当铺老板,曲惊鸿沉也沉寂了许久,而她则隐居于深山之中,多年不见的三人竟然就今天这么聚在一起了。 被称为锦仪的女子,淡淡一笑,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凄凉。 “噗通”一声,宫嗣突然跪下了,曲惊鸿有些吃惊的看着宫嗣,而林锦仪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随即眼底深处不由闪逝一抹凄凉。 宫嗣缓缓说道: “锦仪,我知道我以前欠了你很多,但是白璃的体内的万年妖魂就快镇压不住了,她这些日子都是在强撑,现在药材我已经收集差不多,只差两昧仙草,所以今日我是来求你给我一株仙骨草的。” 林锦仪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嗣,心中竟然一时间失神,随即大笑起来,笑的有些悲凉: “哈哈哈哈,宫嗣啊宫嗣。” 又是“噗通”的一声,在一旁的曲惊鸿此时竟然也跪了下来,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 “小锦,人命关天啊。” 林锦仪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心中仿佛如给刀扎一般,有点自嘲的: “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锦仪,那是因为我。。” 宫嗣听了心中也是不由的自责起来,急忙解释道。 林锦仪听了那精致好看的脸上只是隐隐噙着一丝凄凉的笑意,宫嗣张嘴正欲解释。 “好了,仙骨草,你拿去把。” 宫嗣还没说出口就被林锦仪打断了,曲惊鸿听了有点担心的看着那青衣女子。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漂亮的锦盒飞落在宫嗣面前。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把?” 宫嗣抬头一看,却见那青衣女子早已进了竹屋之中,心中一时间错综复杂,更多的还是愧疚。 而曲惊鸿则有点失神,看着宫嗣和他面前的锦盒然后再看向竹屋,竟然有点疯癫的大笑起来。 “唰”的一声,宫嗣突然一把抽过曲惊鸿腰间的佩剑,伸出五指,就要斩去的时候。曲惊鸿起身扑了过来,一拳砸在宫嗣脸上,再把剑夺过来,怒吼道: “你干什么?!” 宫嗣双眼有些无神的喃喃道: “我又伤了她一次啊。” “你别忘了,在长安城当铺还有个爱你和你爱的的女人等着你回去!” 曲惊鸿揪着宫嗣的衣领低沉的吼道。 宫嗣笑了,推开曲惊鸿,拾起地上的锦盒,便往山下缓缓走去,曲惊鸿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竹屋,随后紧跟着宫嗣。 而竹屋中的林锦仪早已失声痛哭起来,美眸中噙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仿佛如决堤的河水般,止不住。而那头小白虎看着女子哭成这幅模样,则静静的趴在女子的脚边,一对虎目充满了担心。 宫嗣就这么缓缓的走下竹山,正要牵马的时候。 “小心!” 只听曲惊鸿大叫一声,然后宫嗣便觉得自己给人推开,跌倒在地的时候宫嗣回头一看,只见一把剑刺穿了曲惊鸿的胸膛,宫嗣心中顿时感觉一阵喘不过气来,随着而来的是无尽的愤怒。 第八章 杀手 剑尖突然拔了出去,曲惊鸿缓缓倒在地,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宫嗣看着曲惊鸿倒在地上,抬头怒目而望,眼前出现一个身着华贵紫衣的男子,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在肩,额前一撮紫发显眼,平凡的脸庞上挂着一抹邪魅的笑看着宫嗣。 宫嗣那双眼眸仿佛有无尽的愤怒在熊熊燃烧,看了倒在地上的曲惊鸿咬牙: “周雪官。” 宫嗣怒目看着身前这位紫衣男子,被宫嗣唤为周雪官的紫衣男子轻抖剑刃甩落剑上的血,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看着宫嗣。 看似和蔼可亲的周雪官在宫嗣眼里就犹如一头噬人的深渊巨兽,因为身前的男子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曾一人一剑连屠北漠六个半部落,在周人里也是血债累累,是个凶人,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华贵的翩翩公子和那位刽子手是同一人。 周雪官微笑的看着宫嗣,眼神中却充满了轻蔑: “宫嗣,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宫嗣没有理会走到曲惊鸿身边,周雪官见了眼睛微微一眯,宫嗣俯身检查,确定没有伤到要害并给曲惊鸿止血后,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微沉的盯着周雪官,冷冷: “你追杀我每次,但是你不该伤了曲惊鸿。” 声音就如九幽般冷漠至极,周雪官听了眉毛轻挑了下,有点嘲讽道: “哦?有点意思,要不是刚才这小子把你推开,你现在应该是倒在我剑下了。” 宫嗣听了,心中闪过一丝惭愧。 突然,周雪官动了,如暴风般迅猛,一剑刺出,迅如闪电,眼看就要洞穿宫嗣脑袋的时候,却在眉心之外止住了。 却见宫嗣两指竖起抵着剑尖,周雪官眼神变了,眼神之中的轻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虽然早知道这个自己要杀掉对象不简单,但他竟然这么轻易接下自己一剑,心中难免有点震惊。 宫嗣反指一弹剑尖,周雪官顿时感觉剑尖上传来一股巨力,周雪官给宫嗣这轻描淡写的一弹连人带剑震的飞了出去,稳住身形后,脸色沉重的看着宫嗣,宫嗣冷漠的开口说道: “我从不想伤人,但是你今天越过了我的底线!” “哈哈哈哈。” 周雪官笑了,笑的那么轻狂,有些意思的说道: “有意思,有意思,只有你这样的奇人才配的上当我的猎物。” 宫嗣突然感觉眼前人影一闪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心中警惕起来。 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从背后袭来,宫嗣微微一个侧身避过,但还是给锋利的剑芒在肩上 留了一口道子,宫嗣再看去,只见周雪官又消失不见,紧接着的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奇快无比,招招致命,宫嗣只觉得一片剑影铺天盖地攻来,宫嗣抽出一道黄符化成金光保护己身,但身上还是多了几道伤口,其中背部一道伤口触目惊心,生生给划开,深入见骨。 宫嗣这时眼神也凝重起来,这时突然想到周雪官的外号:天下第一杀手,果然,名副其实,不可小觑。 一阵攻势后,周雪官迅速隐去身影,再次潜伏取起来,宫嗣放开听觉细细聆听,想以此捕捉周雪官 的动向,但周围寂静无声,偶尔一缕微风拂过,宫嗣心中一沉: 真是棘手。 突然,“叮”的一身,宫嗣心中警觉,往后一仰,一道冰冷的剑芒和一个紫影从面前几厘米处擦身而过。 周雪官看见宫嗣躲了过去,心中一凛,又迅速的隐藏身影潜伏起来。 宫嗣心中顿时有数,站在原地不动,直接闭上眼睛,再次细细聆听。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宫嗣竟然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宫嗣心中不由有点烦躁,因为时间拖的越长,看似现在没有大碍的曲惊鸿就越危险,不得不说这周雪官心机城府极其之深,想以此寻找他的破绽,宫嗣知道不能在拖了,念头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周雪官隐匿在暗中,心中冷笑,终于找到你的破绽了。正欲动手,却突然停住了,因为宫嗣原本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了来,只是那双波澜不惊的深邃黑眸此时竟然泛着点点金光,周雪官看了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惊骇。 宫嗣动了,从袖袍中抽出三张黄符漂浮在空中,口中默默念道: “万象寻踪迹。” 周雪官听了,心中顿时觉得不妙,正要转移位置的时候,只见后方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找到你了!” 周雪官头也不回,脚尖轻点,几个纵跃试图再次隐蔽起来,但还是感觉到紧贴在背上的寒意,周雪官此时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在周雪官试图动的时候的,宫嗣就已经确定他的位置了,那个所谓的万象寻踪迹不过是诓他的。 正在宫嗣就快追上周雪官的时候,周雪官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突然转身一剑向宫嗣刺去,迅猛如电,但宫嗣却一脸淡漠: “早料到你会如此。” 宫嗣略微侧身,避开这一剑,一掌朝周雪官的胸膛拍去,“砰”的一声,只见周雪官整个人如炮弹般撞进地里。 周雪官摇摇欲坠的从坑中站了起来,华贵的紫衣早已经破碎,头发随意披散,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宫嗣看了紧皱着剑眉,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不安。 周雪官向宫嗣邪笑一声,突然一把撕去身上破碎的紫衣,双目充红,此时仿佛如一头野兽般。 “蹬蹬瞪”,宫嗣见了直接倒退了几步,看着似人似兽的周雪官,心中惊讶道: “妖怪?!” 此时周雪官仰天长啸一声,原本修长的手指此时竟然长出锋利的兽爪,脚下猛的一踏,朝宫嗣冲去,宫嗣脚尖一挑,挑起曲惊鸿的剑,一把握住。 周雪官此时低吼着,散发着一股骇人的妖气,一对锋利的兽爪朝着宫嗣狠狠拍去,宫嗣剑身一横抵挡着,宫嗣感受着剑上传来的巨力,突然向漂浮在空中的三个黄符之中抽过一个贴在剑上,剑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轰”的一声,震飞了周雪官,而宫嗣也不由倒退了几步。 周雪官那原本还保持着人类模样的脸,突然摇身一变,化成一个狰狞的狼头,紧随着的是整个身体,突然拔高了许多,整个人立而起,向着宫嗣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 宫嗣一双黑眸盯着眼前化成狼妖的“周雪官”,突然说道: “你不是周雪官。” 狼妖似乎是回应宫嗣般,竟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嘲讽的笑声。突然身影一晃,“砰”,狼妖瞬间而至,一下到宫嗣面前,一爪拍下,宫嗣直接给拍飞,完全变身之后的狼妖,整个速度和力量都硬生生涨高几倍。 宫嗣刚稳住身形,紧接着便感觉黑影一闪,随即背上一股巨力拍来,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给打趴在地上。 “嗷呜!” 狼妖兴奋的长啸一声,向趴在地上的宫嗣闹脑袋一爪抓去,宫嗣急忙向侧面一个翻滚,只见狼妖一爪子拍空,眼中凶光一闪,朝着宫嗣冲来,一脚踢向宫嗣,却见宫嗣顺势抓住狼妖的脚一个倒立骑落在狼妖的肩膀上。 宫嗣手中成印,一阵金光闪耀,朝着狼妖的头一掌拍去,但宫嗣只感觉拍中一块精铁般,狼妖给拍的痛吼几声,伸出一爪抓向宫嗣的腿,想把宫嗣扯下来。但是宫嗣拍完一掌后,向后一个空翻落在地上,从怀里直接抽出几张黄符分别射向狼妖的头、背、脚、手,狼妖顿时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宫嗣从地上摄来一把剑,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刃上,一剑劈下,一气呵成。狼妖霎时间给劈的一分两半,鲜血如喷泉般,但随即便化成一道黑烟散去。 宫嗣做完这一切,“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只感觉胸膛一痛: “定是刚才给狼妖拍碎了肋骨。” “当啷”一声,剑突然掉在地上,宫嗣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此时竹林中走出一道绿色人影,看了两人一眼对着不远处说道: “把他们带回竹屋。” 第九章 寂静小镇 不知过了多久,宫嗣有点迷糊的睁开眼睛,随即瞬间睁大,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然后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心中疑惑:这是哪里?之前我好像是昏倒了? 宫嗣起身细细观看四周,房间里的物品摆放的整齐有致,一面铜镜的梳妆台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刺绣的工具,宫嗣看着看着突然感觉不对:刺绣?! 宫嗣心中一惊,再看周围,这俨然是一个女子闺房。这时门打开了,走进一位白衣男子,捧着一碗粥,看见宫嗣一脸诧异的望着他,白衣男子不由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道:“你醒了?” 宫嗣心中疑惑满满的问道:“曲惊鸿你不是?还有这是哪里?” 白衣男子正是曲惊鸿,只见曲惊鸿想起什么神色有些黯然:“是小锦救了我们,这里是小锦的房间。” “小锦?”宫嗣听了,有些吃惊随即心中又是愧疚。 宫嗣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不知为何,曲惊鸿轻叹了口气的说道。 曲惊鸿又说道:“你昏迷整整三天,吃点东西在休养一天我们就回长安吧,还有衣服我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宫嗣还想说什么,但收住了,点了点头,接过粥吃了起来。 吃完粥后,宫嗣拿起桌子上的衣服换了,走到院子里,看着院子中的花草心中不由轻叹,突然跟正在旁边发呆的曲惊鸿说道:“我们走把,现在回长安。” “啊?你的伤”曲惊鸿微微皱眉的说道。 宫嗣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放在桌子上,用茶杯微微压着,说道:“没事,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便下了山,曲惊鸿问道:“那天那个是周雪官吧?你把他杀了?” 宫嗣听了,心里有点沉重,沉声说道:“那不是周雪官,是个狼妖伪装而成的。” “哦?”曲惊鸿诧异一声,随即也是冷冷说道:“那看来他们是在下一局很大的棋啊。” 宫嗣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不管他们在布什么局,惹了我,我就让他们毁灭。” 曲惊鸿看着宫嗣那神情,心中也是为周雪官他们感到悲哀:也许你们忘了,但我可是记得,论起疯狂程度,宫嗣只怕是天下无人能及。 宫嗣和曲惊鸿下了山,便看到两匹马拴在一旁,解了绳子便骑马往长安城走。 两人一路骑马驰骋,宫嗣眼睛微微一眯,发现前方有几个人正在树下乘凉,两人正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突然听见几人议论: “那个城隍镇也不知闹了什么鬼,进去跟个死镇一样,镇里的人都不说话。” “是啊,我就吆喝了一句,竟然给他们拿棍子撵出来了。” 宫嗣停住了,驾马回头对几个人,抱拳说道:“几位兄台,不知城隍镇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中一个高瘦的人说道:“城隍镇那里不知是不是闹了鬼,镇里的人全都不说话。” 接着另一个人说道:“这个我好像听说,说是镇里后山起了迷雾,里面有妖魔命令他们不要开口说活,实在诡异的很,兄弟你如果要去城隍镇的话,还是不要去了。” 宫嗣听了略微思索,向几个人点头:“多谢各位兄台告知。”说完便驾马而去。 曲惊鸿有点好奇的看着宫嗣,说道:“你刚才去问那几个人什么?” 宫嗣一双黑眸仿佛有光芒闪烁,说道:“可能我们没那么快回长安城了,我刚发现了一个有些有趣的事情。” 曲惊鸿疑问道:“去哪里?” 宫嗣淡淡一笑:“城隍镇。”说完便往城隍镇赶去。 两人不知骑马赶了多久的路,前方隐约可见一些屋子的轮廓,策马便往小镇走去。到了镇门口,宫嗣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石碑:城隍镇。宫嗣眉毛轻挑,微微眯眼往镇里望去,隐约只见街上人影绰绰,下了马进了镇里。 两人越往镇里走去越感觉奇怪,街上人来人往但每个人好像自顾自的走,就连街边小贩低头漠视,没有叫卖东西,一路上静的可怕。只有靠近了宫嗣两人,街上的人才有了一丝神采看了宫嗣和曲惊鸿一眼但很快避开。 宫嗣和曲惊鸿走进一间客栈,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客人,奇怪的是他们只是吃着东西也不说话,整间客栈,静的诡异。宫嗣伤刚痊愈不久加上一路兼程导致他脸色苍白,一身墨色黑袍,但衬着宫嗣那惊世的俊美容貌,颇有一种病态美,让人见了不由多看两眼。宫嗣走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这里可有客房?”一个干净清爽但却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客栈。 正在吃饭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微微带着惊恐,就连掌柜也惊恐的看着宫嗣,宫嗣微微皱眉,正想开口,掌柜一看急忙举起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切勿开口说话。随后又举起另一块木牌,上面一列数字对应的客房,宫嗣会意,心中有点感兴趣:有趣,等休养好了定要好好查探一翻。便给了掌柜一锭银子,掌柜收下带着宫嗣和曲惊鸿上楼,宫嗣进了天字1号房,而曲惊鸿则住在宫嗣身边的天字2号房。 宫嗣进了房间,掌柜指了指墙上的一块木牌,宫嗣看去木牌上写着:有事请轻摇门上的风铃。宫嗣看了一眼门楣,一个如铃铛一样的东西悬挂在上,宫嗣看着掌柜微微点头,掌柜微笑着退出了房间,曲惊鸿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说道:“这小镇倒是颇为古怪。” 宫嗣没有答话,细细打量房间,房间很大,但房内家具简洁,两张床一张木桌一个书架加几张梨木凳子。宫嗣突然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撑着桌子这才坐到床上,曲惊鸿见了急忙关切的问道:“没事把?” 宫嗣摆了摆手,说道:“只是一路赶来,有些疲惫了。” 曲惊鸿耸了耸肩,不由有些好气说道:“让你休养一天再走,硬是不听。” 宫嗣听了轻叹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叹息:小锦,又欠了你一次,这辈子怕是还不完了。 曲惊鸿见宫嗣沉默,只好说道:“那你今晚好生休养。”说完,便走出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夜里,用完晚膳后,宫嗣走到窗台前,眺望着天空,只见天上夜色茫茫,月亮和星星都给云层挡住了。宫嗣再往镇里后山看去,凝视了好一会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后山中突然有一点红光闪烁了一下,但随即消失,宫嗣轻笑了一声,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便睡了,一夜无话。 翌日,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宫嗣打开门,正是掌柜,掌柜举着一个木牌:客官,有何事? 宫嗣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掌柜进房间里,等掌柜进了房间,拿出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为何不能说话? 掌柜看了一脸为难在纸下面写到:不可说。 宫嗣一笑,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掌柜还是摇了摇头,宫嗣又拿出两锭银子,掌柜似乎有点心动但好像想到什么又坚决的摇了摇头,宫嗣剑眉微皱,从怀里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并写到:现在呢? 掌柜看了银票顿时就心动了,心中大喜,拿出张纸快速抄写,还时不时观望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写完后掌柜便拿了银票便匆匆退下了。 宫嗣拿起纸细细观看,神情一脸沉重,纸上写着:不知何时,镇上的后山里突然起了迷雾,并飘来一张血红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说话者,死!一开始镇上的人也不往心里去,以为是个恶作剧,但当天夜里,靠近后山的几户人家竟然真的全都惨死了,那血红纸条就贴在他们家的门口上,一时间镇里的村民就慌了,还报了官,但官府的人来了看了一眼便:你们还是按照纸条上的办或者搬离,那里面的东西不好惹。说完便匆匆的走了,一开始还有人不信邪,但后面不是惨死家中就是第二天给人发现横尸街头,不少人从镇上搬离,剩下的这些或多或少都是有原因留下来的。宫嗣看完便把纸烧了,暗暗思忖:难怪偌大一个镇人口只及一个村子,那后山的迷雾等夜里便去好好探寻一番。 第十章 恶灵王 宫嗣从窗子遥遥的望向后山:“连朝廷都不愿招惹,是有多棘手呢?”想到这,宫嗣那冰冷如霜却极其俊美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宫嗣正在想东西的时候,房门突然给人推开了,曲惊鸿一脸闷闷不乐的走进来,正想开口说话但给宫嗣一个眼神盯的憋了回去,宫嗣递过张纸给曲惊鸿:不要说话。曲惊鸿看了也只好把刚才想说牢骚的话咽了回去,宫嗣又递过一张纸,曲惊鸿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好好休息,晚上有行动。 曲惊鸿看了宫嗣一眼,只见宫嗣已经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对于话唠一般的曲惊鸿整整一天不说话,可想而知是多么可怕的折磨,但想起宫嗣说的行动心中不由有点好奇和兴奋,因为值得宫嗣亲自出马并感兴趣的事可不多。 很快就日暮西沉,天上一轮新月隐隐若现。 曲惊鸿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宫嗣起身弄醒了曲惊鸿递过一张纸:用完晚膳后准备好行动。然后便出去了。 曲惊鸿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黑下来了,随即起身开门下了楼随意点了几个小菜便吃了随即回到房间。 直至深夜曲惊鸿推开房门,看见宫嗣就在客栈门口等他,曲惊鸿正想说话,宫嗣在嘴边束起了食指示意,曲惊鸿会意马上闭嘴不言。宫嗣一招手便往外走了出去,曲惊鸿急忙跟上,夜里的城隍镇上冷冷清清,连更夫的打更声都没,只有客栈和几间店铺门外挂着的红灯笼,红红的微光让看了只觉得渗人,曲惊鸿只感觉背后凉凉的,却见宫嗣往着镇上的一座山走去,曲惊鸿紧紧跟着。 来到后山下,有着几户人家只是灯火全息,每家门上还贴了显眼的鲜红纸条:说话者,死!曲惊鸿觉得颇为怪异,看了一眼宫嗣,宫嗣此时正往山上看去,嘴角竟隐隐有一丝笑意,如果说曲惊鸿方才只觉得怪异,但在看了宫嗣之后他只觉得惊悚!因为这世上能让他感到有如此兴趣的事可不多,而且每件都是惊天的大事! 宫嗣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灯笼点好便往后山上走去,曲惊鸿紧随其后,山上草木密布,夜里能见度很低加上后山上那莫名的迷雾堪堪能见一臂之长的视野,曲惊鸿谨慎的观察周围试图看出些什么,奈何林间的雾太浓只好作罢。 宫嗣和曲惊鸿在山上越走越深,林间安静的诡异,不见虫鸣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把灯笼里的蜡烛吹灭,宫嗣停住了脚步,曲惊鸿更加谨慎的看向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前方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宫嗣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纂,心中默念道法,喝道:破妄!前方的迷雾顿时散去,待看清楚那东西朝他们靠近的东西后,曲惊鸿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和不可思议,因为前方向他们靠近的是一个穿着残破盔甲的骷髅,而那骷髅兵的后方还有更多的骷髅,密密麻麻的朝两人走来,两团绿色的火焰浮现在那空洞的眼窝中,原本漆黑的林间仿佛给那绿色火焰照亮般,曲惊鸿看向宫嗣小声问道:“宫嗣,前方有股阴兵正向我们靠近。”说完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宫嗣。 只见宫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不止是前面,而是我们现在已经给阴兵包围了。”曲惊鸿听了急忙看向四周,只见周围的迷雾正在缓缓散去,曲惊鸿看了周围那密密麻麻的阴兵海顿时头皮发麻,能召集如此数量庞大的阴兵,这后山里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曲惊鸿问道:“宫嗣,现在怎么办?” 宫嗣微微眯眼,轻笑一声:“什么时候我们的曲大公子也这么畏死了?还能怎么办,杀出一条路。” 曲惊鸿听了也不多说什么,从腰间拔出一把剑,剑柄赫然是个龙首,放眼看去就好像一条巨龙咬着这把剑一样,大笑道:“也是,我曲惊鸿什么时候怕过!” 宫嗣看了曲惊鸿手中的剑,眼神闪过一丝讶异,有点惊讶说道:“没想到你家里还真是宠溺你,连这把龙吟剑都给你带出来。”曲惊鸿听了不可置否的一笑,也不说话。 宫嗣收回目光望向前方说道:“从这里杀进去。” 曲惊鸿听了直接持剑杀进阴兵中,顿时一阵阵震撼的龙吟声响彻整个林间,宫嗣取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罗盘上面一个指针不停左右摆动,宫嗣一边盯着罗盘一边跟着曲惊鸿杀出的一条道路往后山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龙吟声停了,罗盘上的指针也停止摆动的指向前方。宫嗣突然大吼:“曲惊鸿,快撤!” 曲惊鸿一身白衣飘飘刚杀散一伙阴兵,听见宫嗣的声音,心中一凛也不多想直接抽身而退,退回到宫嗣身边问道:“怎么了?” 宫嗣脸色微沉的盯着前方,有点意外的说道:“那家伙来了。” 宫嗣紧紧盯着手中的罗盘,只见罗盘上的指针正正的指向前方,曲惊鸿也握紧了手中的龙吟剑。这时周围的迷雾全部散去,曲惊鸿这才看清周围的阴兵有多少,除了前方外其余全给密密麻麻的阴兵包围,绿色火焰在阴兵那空洞的眼窝中跳动,俨然是个阴兵组成的海洋,放眼望去整个后山仿佛都是阴兵一般,曲惊鸿不由咽了咽口水。 宫嗣那双深邃的黑眸如锋利的剑芒般盯着前方丝毫没有为这密密麻麻的阴兵而动容。前方忽然窜出一股黑气朝他们冲来,宫嗣动了,中指和食指并拢成剑指刺向黑气,黑气顿时散去,宫嗣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不好,上当了!似乎印证宫嗣所想,一个硕大的拳头从密林深处向宫嗣砸来,宫嗣措不防及给一拳砸中整个人如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 曲惊鸿大惊,喊道:“宫嗣!” 随后看向那巨拳的方向,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曲惊鸿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巨人,心中凛然,那巨人一身绿色肌肤,阔面嘴生獠牙,面目狰狞,赤裸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下身穿着战裙,赤着脚,脚踝处拷着两个硕大的铁球,双眸隐隐跳动两团绿色的火焰,宫嗣这时站起身看着这个绿色巨人,神情有些凝重:“恶灵王。” 恶灵王仰天长啸,吼音震动山林,周围的阴兵似有畏惧般竟缓缓退去。 恶灵王突然猛的一跃,脚下山土顿时崩裂,在空中双手合拳朝着宫嗣砸去,宫嗣一个侧空翻以几厘米的差距险险躲过,“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只见宫嗣刚才的位置赫然给砸出一个大坑。 曲惊鸿见了不由瞳孔一缩:“好惊人的力量!” 宫嗣手中迅速结印,一道金光朝着恶灵王的背部狠狠打去,但迎接宫嗣的是一个巨大的拳头,一大一小两个拳掌相撞,宫嗣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 宫嗣心中沉重:力量大,反应速度丝毫没有被体型影响,跟记载上所描诉不同,这是变异了吗?曲惊鸿看着宫嗣给击飞,脚尖轻点手持龙吟剑向恶灵王刺去,只见恶灵王深吸一口气,张嘴发出一声狂啸,顿时形成一股音波朝曲惊鸿吹去,曲惊鸿只感觉被一股飓风扑面而来,然后就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整个人撞进了树林里。 只见恶灵王露出一个人性化轻蔑的笑容,宫嗣剑眉一挑,从袖袍中抽出四张黄符向恶灵王射去,四张四张黄符在恶灵王东南西北四角悬浮散发着点点金光,宫嗣嘴里默念道法,大喝一声:“四象驱邪阵!” 东方的黄符化成一条青龙,西符则化成一只白虎,北符化成玄武,南符化成朱雀。四象翻转,金光大盛,金光之中只听恶灵王嗷呜一声惨叫,曲惊鸿起身望去一双桃花眼顿时给金光刺的睁不开,大喊着问道:“成功了吗?” 宫嗣神色凝重的说道:“没有!” 金光散去,恶灵王半跪在地喘着粗气,朝着宫嗣露出一个笑容,只是怎么看都觉得狰狞和残忍。宫嗣见了大吼道:“快退!” 曲惊鸿心中一惊,双脚一蹬迅速倒飞出去,恶灵王缓缓起身,双眸中的绿色火焰越来越大直至变成深红色,原本绿色的肌肤也转变为深红色,散发出比之前更为强大的死气,怒吼一声,声音仿佛要击落星辰般,随后如一座小山般朝着宫嗣撞去。 宫嗣从怀里抓出一把黄符向天撒去,黄符迅速在宫嗣上方组成一个八卦阵型,宫嗣嘴角淡淡一笑,从容的看着那红色小山朝他撞来,不缓不慢的说道:“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成阵!”就在恶灵王即将撞到宫嗣之前,头上的黄符瞬间化成一个八卦阵笼罩恶灵王,只听“砰”的一声恶灵王顿时给八卦阵压的半跪在地上,只见恶灵王大吼一声双臂向上撑起试图撑开八卦阵,宫嗣淡淡:“没用的,先前给四象击伤,如今给八卦镇压,你,死定了!” 恶灵王听了更加愤怒,双臂肌肉又膨大一圈,八卦阵竟隐隐给它撑起,哦?宫嗣似乎有点讶异:“给你补上一刀,一槌定音吧。” 只见宫嗣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张红色的符纂,恶灵王看见那红色的符纂眼神中竟然有一丝惊恐。宫嗣缓缓说道:“去吧!”仿佛如死神之声般,红色符纂飞入八卦阵贴在恶灵王的额头上,恶灵王顿时不动了,随着八卦阵的镇压,恶灵王身体慢慢崩散,最终化为灰烬,风一吹尽皆散去。 宫嗣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微微一笑,两人回到客栈,曲惊鸿想问些什么,但是宫嗣倒头就睡也只好作罢。 翌日,镇上的人炸开了锅,纷纷用纸笔写字讨论后山那奇怪的迷雾消失不见了,宫嗣站在窗口看着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曲惊鸿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有无常符!” 宫嗣收起笑容回身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吃完就启程吧,拖了这么多日,想必白璃也该担心了。” 曲惊鸿撇了撇嘴也不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没用,等曲惊鸿吃完早饭两人便启程回长安,在迷雾消失之后城隍镇的人慢慢有人开始说话而且发现没有任何事,此后城隍镇又变得繁华起来。 后山上,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看着那大坑,只见大坑边上写着一行歪曲的小字:你们最好给我小心点。哼的一声,蒙面男子见了似有些不屑,直接拂袖而去。 第十一章 线索 由于宫嗣中途绕道去了城隍镇,回长安城的路程不由多了一日的路程,当天夜里,两人便寻了一间破庙歇息。 曲惊鸿拾好柴起了火,看着宫嗣正在闭目养神,心中一动问道:“白璃体内的万年妖魂如何处置?” 宫嗣听了睁开眼说道:“如今还差两株药草,其中一株我已经委托人去寻了,最后一株目前还没有眉目。” 曲惊鸿正想说什么,突然破庙外传来一阵隐隐的吵闹声,然后看向宫嗣,只见宫嗣摇了摇头道:“闲事莫理。” 曲惊鸿也只能耸肩,正想坐下,破庙外传来一个男子的救命声如惊雷般炸响,宫嗣直接起身往破庙外赶去,曲惊鸿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破庙外,四处张望寻觅传来救命声的地方,曲惊鸿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火光,指道:“在那里。”说完直接提剑冲了过去。 赶到火光处后,只见两个山匪模样的魁梧男子和一个瘫坐在地上抱着一个画筒的清秀书生模样的男子,其中一个山匪恶狠狠的厉声对男子说道:“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这么晚在野外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另一个山匪舔了下嘴唇说道:“别废话这么多,交出身上的钱财送你全尸。” 只见那个书生抱着画筒怯怯弱弱但坚定的说道:“不可以,这钱是我母亲好不容易攒来给我入京参加科举的。” 其中一个山匪说道:“不识抬举,那你就去死吧。”说完便举起手上的刀向书生劈去,书生见了吓的脸色苍白闭上眼睛,心中:娘亲,孩儿不孝,不能陪你了。 “铛”的一声,曲惊鸿一步踏来一剑把山匪手中的刀砍飞,接着反手一刺直接刺穿山匪的胸膛,一气呵成。另一个山匪看了吓呆了,回过神来慌不择路的就往后跑,但是宫嗣早在后面等着就是防止山匪逃跑,山匪亡命逃跑的时候看见有人堵着,一时间心中凶性起来了,挥刀便向宫嗣砍去:“找死!” 正想劈下去的时候,突然他只觉得眼前这位黑袍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滔天的凌厉气势,顿时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山匪心中惊骇,口中急忙喊道:“饶命,大侠饶命啊!” 宫嗣看了一眼曲惊鸿,曲惊鸿会意上前剑尖一划砍下山匪的头颅,瘫坐在地上的书生睁开眼时正巧看见那高高飞起的头颅,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过了片刻,书生大喊一声突然起身,宫嗣看了他一眼,曲惊鸿问道:“没事吧?” 书生这才仔细看清两人的模样,倒吸一口冷气,特别是曲惊鸿那一双桃花眼看着他时,他都觉得整个人神魂都要出窍了,随即跪地磕头道:“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谢谢!” 曲惊鸿连忙扶起书生,淡淡一笑说道:“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正常。”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听说你要入京参加科举?” 书生听了有点羞涩的说道:“恩,在下不才,有幸通过乡试。”说完后眼神坚定起来。 曲惊鸿听了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要回长安,既然这样你跟着我们一道走罢,免得你路上又遇见歹人。” 书生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那就麻烦两位恩人了。” “没事,顺路罢了。”曲惊鸿微微摆手,随后想起什么问道:“哦对了,还未请叫你的名字。” 书生听了有点受宠若惊道:“在下姓李单字一个逍,那恩人呢?” 曲惊鸿抱拳说道:“在下曲惊鸿。”随后指了指正在闭目盘坐的宫嗣:“这是宫嗣。” 李逍听了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两眼瞪大看着曲惊鸿:“你,你们。。你们莫不是大周。。”还没说完,就给曲惊鸿打断道:“呵呵,那都是过去了。” 李逍眼神充满了崇拜,随后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两位恩人,我可以为你们画一幅画吗?” 曲惊鸿听了觉得颇为有趣说道:“可以啊。”随后看了一眼宫嗣,只见宫嗣睁开眼睛沉默了片刻后微微颔首。 李逍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从行囊中拿出纸和墨,龙飞凤舞般就画了起来,过了好久,李逍停下了画笔,有点激动的说道:“画好了!” 曲惊鸿有些好奇,接过画来看,画中两人栩栩如生,连宫嗣那冰山般的气质也勾勒出来,曲惊鸿见了啧啧称奇:“李逍,想不到你这画工也是一流。” 李逍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在下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画画。” 曲惊鸿拍了拍李逍的肩膀说道:“我看好你。”说完后突然记起什么问道:“我看你之前一直抱着一个画筒,里面那幅画也是你画的吗?” 李逍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画筒里的画是老师画的,为我送行的时候送给我的。” 哦?曲惊鸿有点好奇:“可否借来看一看?” 李逍急忙递过画筒:“当然可以。” 曲惊鸿接过画筒,取出画卷打开一看,是一副山水画,其中画里一朵洁白的花最为夺目,仿佛有阵阵仙气飘出,曲惊鸿拿到宫嗣面前让他观赏,只见宫嗣看了一眼后霍然起身,向李逍问道:“你是何方人士?” 李逍一愣反应不过来,随后回神答道:“在下来自丰幽郡。” 宫嗣接着问道:“你师傅给你这幅画的时候有没有说是在哪里画的?” 李逍听了微微思索,随即摇头道:“没有。” 宫嗣似乎有些失望,但又问道:“那你老师现在在何处?” 啊?李逍有点奇怪宫嗣为何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老师现在居住丰幽郡的平山城。” 宫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曲惊鸿把画放回画筒还回给李逍,李逍接过画有点小心的问道:“恩人,刚才我为你们画的那幅画我可以留着吗?”曲惊鸿看了一眼宫嗣,只见宫嗣正在想着什么东西,再看李逍眼中那希冀的眼神只好“嗯”的一声,李逍顿时大喜过望,又取出一个画筒小心翼翼的放好。 天微微亮,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三人便启程赶路去长安,一路上李逍看着周围的风景很是兴奋。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巨城模糊可见,当靠近的时候,李逍直接给长安城宏伟的气势深深震撼住了,城墙高足有三十米,顶宽二十米。墙面用青砖包砌,厚重坚实、雄壮深厚。城门上建有城楼、箭楼、闸楼,巍峨凌空,城墙外还围绕着一条偌大的护城河。 曲惊鸿看着李逍一副震惊的样子,轻笑一声:“好了,到了长安城了,我们就此分别吧。”说完微微揖礼,便跟宫嗣走了,李逍看着眼前的巨城,捏拳暗暗道:我一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 曲惊鸿和宫嗣走到城门口,只见城门口两排分别站着士兵,还有不少朝廷官员站在城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场面极其隆重。曲惊鸿见了一惊:“莫不是得知我回来,前来迎接我的?” 宫嗣微微摇头,淡淡说道:“你想多了,今日是纳兰将军回京。” 曲惊鸿听了咽了咽口水,急忙低下头:“我先闪人了。”却被宫嗣一把拎着后颈。 宫嗣剑眉微皱:“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一双深邃的黑眸直逼曲惊鸿。 曲惊鸿沉默了,随后轻叹一声,跟着宫嗣来到人群之中,突然,不远处一阵尘土飞扬,一支约莫二十人的骑兵向长安城奔腾而来。 第十二章 纳兰玥 很快,那支骑兵便到了城门口,曲惊鸿有点紧张,一直低着头。 骑兵中领头的走了出来,离镫下马,取下头盔的时候,正在看热闹的人惊呼了起来,因为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子,华丽精美的铠甲包裹曼妙的身姿,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轻轻飞扬,面容秀美绝俗,眉似新月,眉宇中镌刻着坚毅,英姿飒爽,隐隐散发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仿佛踏风一般而来。 迎接的官员领头的走出一个揖礼道:“纳兰将军从边疆而归,长途跋涉,想必也是累了,陛下已经在宫中设好宴席为将军洗尘。” 被称为纳兰将军的女子点了点头,回礼道:“有劳了。”随后便上马准备进城,迎接的官员也全都准备退去。 “驾”,纳兰将军正想驾马进城,在经过人群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宫嗣低声对旁边的曲惊鸿说道:“你好像暴露了。” 曲惊鸿听了一惊顿时抬头一看,两目相对,曲惊鸿见到前面那骑着马穿着盔甲的女子,就想掉头就走,突然那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条皮鞭,“唰”的一声把正想溜走的曲惊鸿缠住,随即一拽,曲惊鸿咋呼一声便给拖了过去,宫嗣见了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祝你好运。” 一众官员看着纳兰将军竟然捆着一个男子,不由有些好奇,但看清楚曲惊鸿的样子后,也不由摇了摇头,随后揖礼说道:“将军既然有事,那我们先进城了。” 曲惊鸿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尴尬的说道:“玥儿,你回来了。”说完还像人群中瞥了一眼试图找出宫嗣,但宫嗣早已不见。 纳兰玥看着曲惊鸿,淡淡说道:“上马。” 啊?曲惊鸿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马上的女子,只见纳兰玥突然恶狠狠凑前的对着曲惊鸿说道:“我说,上马。” 曲惊鸿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传来,曲惊鸿有些失神了,纳兰玥见了顿时回过神来,双颊微红有点不耐烦说道:“快点。” “哦哦。”曲惊鸿回过神来,一个翻身便坐上了马,只见纳兰玥娇一声娇嗔道:“你干嘛?” 曲惊鸿有点愣神说道:“不是你让我上马的吗?” 纳兰玥听了没有好气道:“我是让你骑旁边的马。”说完还指了指旁边的一匹马。 曲惊鸿有点尴尬下了马,骑上旁边的马,随后有些疑惑道:“这匹马是哪里来的?” 纳兰玥瞥了曲惊鸿一眼说道:“这是刚才我部下留下来的。”还未等曲惊鸿说什么,“走”纳兰玥便直接驾马进城了,曲惊鸿挠了挠头只好跟上。 进城之后,曲惊鸿问道:“我们去哪里?” 纳兰玥说道:“进宫。” “进宫干什么?”曲惊鸿有些不解的问道。 只听纳兰玥淡淡的说道:“请求皇上撤回圣言。” 曲惊鸿听了轻叹一声:“其实,我并不是。。”还没说完便给纳兰玥打断了:“好了,不必多说,你要自由我给你就是了。” 曲惊鸿不说话了,沉默的低着头,纳兰玥见到曲惊鸿这副模样微微咬唇,也转头沉默不语,很快两人便到了皇宫门口,两人下马,只见纳兰玥取过一个腰牌给守门的皇宫禁卫看后,曲惊鸿也从腰间拿出一个白玉腰牌,只见门守士兵半跪在地:“参见大人,将军。” 两人也不多说,直接进了皇宫,皇城恢弘庞大,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外宫中一支支禁军不断来回巡逻,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两人一路沉默,走过外宫那长长的青石路,来到一处建筑下停了下来,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太极宫”。 纳兰玥和曲惊鸿站在门外站着等着通传,一个公公走了过来:“两位大人,圣上有请。” 说完便听到一声颇为奸细的声音喊道:“纳兰玥将军到!”紧着又喊道:“国舅爷到!”两人便进了太极宫,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极为奢华。两排分别坐着文武两官,正中一个金漆雕龙宝座。 两人共同入席,引得在座的官员纷纷侧目,不久后,太监一声高喊:“皇上驾到!”众人急忙起身,只见殿门推开,走进一位英伟不凡的男子,头戴金冠,身着金色龙袍,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的王者气息,龙行虎步走向正中金漆雕龙宝座,缓缓坐下, 两排的官员顿时半跪行李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中宝座上的男子正是大周皇帝梁桓。 在周帝入座之后,各种珍稀佳肴便纷纷呈上,正中并有舞姬在曼歌曼舞,文武官员一边欣赏一边用膳,闷坐在一旁的纳兰玥突然站起身来,揖礼道:“陛下,我有一事请求。” 周帝一摆手,刚才还在曼歌曼舞的舞姬霎时间退了下去,周帝看着纳兰玥微笑道:“纳兰爱卿,何事?” 纳兰玥停顿了下,突然半跪在地行李道:“请陛下撤回圣言,解除我和曲惊鸿的婚约。”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周帝原本微笑着脸也慢慢收敛,变的阴沉,眼光跳动了下缓缓说道:“纳兰爱卿,为何?你要知道朕的话可是一言九鼎,皇命不可违。” 纳兰玥沉默了,正想说什么,坐在一边的曲惊鸿这时站了起来:“陛下,是我的原因,因为我有了我喜欢的人,所以不想耽误纳兰将军。” 周帝眼神阴晴不定的看着两人,气氛渐渐压抑起来,而纳兰玥在听到曲惊鸿说出他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哪怕知道是假的但身体还是忍不住一颤,周帝还在考虑,曲惊鸿跪了下去,说道:“请陛下成全。” 周帝听了收回目光,那股威严的王者之气也消失不见,周帝微微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说完轻叹一声,拂袖便走了,因为这场宴席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曲惊鸿和纳兰玥要求皇上收回圣言,这已经是触怒了周帝,拂了龙颜。 纳兰玥转身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曲惊鸿,心中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样轻松,而是心里仿佛缺少了什么东西,曲惊鸿起身看了纳兰玥的那复杂的神情,一声叹息便走出了太极宫。 纳兰玥回到自己府上之后天已经黑了,纳兰玥脱下重重的铠甲,缓缓走进准备好的浴池里,整个人浸泡其中,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由有些恍惚,随即像发疯一般用手击打着水面,顿时水花四溅,打完后,纳兰玥香肩轻颤,捂着脸无声的哭着,平日里威武杀伐的女将军终是有她柔弱的一面。 而曲惊鸿在酒楼房里,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空酒坛了,而曲惊鸿手里还捧着一个酒坛仰头继续喝道,曲惊鸿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不时“隔”的一声,心中自责的问自己:曲惊鸿啊曲惊鸿,你难道真的对纳兰玥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心里真的没有她的一丝影子吗?随后又不由想起在城外纳兰玥英姿飒爽的样子,一边捧着酒坛喝酒一边哈哈大笑,随后大吼:“自由?狗屁的自由,我只是。。”还没说完突然向往门外看去,不知何时,一身黑袍的宫嗣就静静站着,看着喝的醉如烂泥般的曲惊鸿,轻叹一声道:“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