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久你是我的美酒》 第一章----你若入堕,我便脱去仙骨。 阴冷的清明节,街道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一个个头戴白帽的人一手握着白菊,一手向天际撒去纸钱。一张张纸钱飘落,随风带雨,像一张张“亡”脸。白帽之下,一张张煞白的脸,白色披风下,一双双惨白的干手。他们的眼神空洞,就像失了焦距,不论青年,少妇,老翁老媪还是小童。 “今天这群奔丧的人真是怪,看看那一张张没表情的脸。”“是啊,煞白煞白的,像鬼魅一般。”“死姑娘们,今个清明,说话悠着点,小心晚上鬼敲门!”一个白发老媪拄着拐杖,阴阳怪气地教训着几个砸吧嘴的少妇。少妇们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老媪意味深长地看着路上送尸的“人”群,眼中射出深不可测的寒光。 “这群小鬼也算安分,不仅放他们出来一个月没闹出什么“鬼”案,连这送鬼魅的差事也是如期进行。”一位玄衣道士徐步走到老媪身边咬着耳朵。 老媪摆了摆衣袖,笑道:“卯日星君别来无恙啊!” 玄衣道士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老媪引着玄衣道士远离人群。“星君,一刻钟之后随我去杨家祖坟,放出鬼魅是一件大事,做法更需谨慎,这次的千年鬼魅可是来头不小。”老媪摆弄着肥大的衣袖,故意轻咳了几声。 “孟婆,这你大可放心,王母娘娘已赐我嵩山法宝,并且这鬼魅的魂魄和人形我已安全带到。”玄衣道士墨色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慎重。 老媪侧过身,哀叹道:“真想不到,百年前与王母娘娘情同姐妹的桃花仙子竟堕为鬼胎。”“是啊,我还记得这丫头以前总是在仙桃树下浇灌,终日与我打闹呢,现在却…”道士眼中露出转瞬即逝的悲凉,又一如既往地保持不真的微笑。 “四大判官都去不了这丫头的煞吗?”道士皱了皱漂亮的峨眉。 “连阎王和天上各路神仙都束手无措,更别说四大判官了,都说只要有神仙愿意脱去仙骨与鬼魅堕入轮回就能去煞,但这各路神仙又有几个甘愿放弃千百年道行忍受脱骨之痛与鬼魅堕入轮回呢?这么讨喜的小丫头,真是可惜咯。”孟婆叹息地摇着头。 “您为何现在说!为何无人告诉我!”俊逸如仙的星君立刻一反常态,着急地怒问道。孟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颤巍巍地站在那,不知所措,刚想劝阻些什么,却只见星君已驾云归去。 “玉帝老儿,速速脱去我的仙骨,随鬼魅一同入堕!”雅人深致的星君忽然不畏生死地激怒玉帝老儿。 “这卯日星君平时乖顺的很,今个是吃错药了吧?”“你是不知道,这桃花仙子既是星君珍爱的人也是这千年鬼魅,他感情至纯至真,怎不随她去了。”“这星君也是真舍得自己的千年道行,竟为一区区仙女要堕入凡间!”各路神仙不停讨论着,做出各种震惊,鄙夷和可惜的表情。 “肃静!”玉帝老儿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大声道。各路神仙立刻肃静,“不敢出一言以复。”“星君可是真要脱去仙骨随这鬼魅一同堕入凡间?”玉帝老儿明知故问道。 “老儿,不必废话,速速进行!我可受不了你的喇叭嗓子!”平日现闲静少言的星君学着桃花仙子埋怨玉帝的样子昂着头看向玉帝。此刻的他愿散尽所有换她永世安宁。 玉帝知道自己无法劝阻这兄弟,便装出一副龙颜大怒的样子:“好啊,你个卯日星君竟如此狂傲,天兵天将!即刻把他随鬼魅一同打入凡间!”几路天兵天将闻声而来,将卯日星君拖向往生池。 此时的星君,脸上挂满安心幸福的笑容,一往如初:清新绝美的少年牵着娇小可爱的少女,领得仙籍,幸福地笑着。此刻,他被推入往生池,修长苍白的手死死握住装着她魂魄和人形的御瓶。 晨曦般的少年,雨露般的少女,他愿为你散尽一切,你愿永世与他相随。 第二章——我们的牵绊早已注定 江南杨家本是显赫家族,是几代人一生跟随帝王,戎马天下,战功赫赫。从第一个远扬大将军杨莫开始,杨家世代家主、男丁都一次被封爵位,获得封地,从未动摇。直到第十五代家主——杨士言,杨家这大家族才四分五裂,帝王甚至用各种惨绝人寰的刑罚来株连其九族。那天立春,再无江南杨家这个大家族,百姓只要一提起就会被第十二代北国君王处死,因此北国人自此绝口不提杨氏,而杨氏也成为北国及天下人眼中最可耻的氏族。 “小枫,你不后悔?”红衣女子依偎在一个绝美少年的怀里,美丽的凤眼中装满心疼和自责。少年的脸上即使满脸土灰也掩盖不住外露的俊美。“小若,既然我已和士言互换身份那么也就没有后悔不后悔的,况且,这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更何况是身份地位?”少年心满意足地笑着,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红衣女子心疼地凝视着少年:“凭杨士言的性格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何必又回来救我这个将死之人,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根本逃离不了...不了的...。”她悲痛地哭了出来,只是心疼他心疼他为什么这么傻,明明可以一世无忧享尽荣华富贵却非要抱着一丝希望来救她,坚强的女子在心爱的人面前轻易地哭了。俊美刚毅的少年身着沾满鲜血的银白色铠甲,忍着满身伤痕停下马,紧紧抱着心爱的女子,笨拙地亲吻她。他柔情似水地安抚她:“小若,别哭,你怕就抱着我,抱着我就不怕了。”她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一个劲地说:“我不怕,不怕,真的。”“可惜杨士言的军队就要赶来了,你我二人终是连最后相守的时间都没有,而以后的北国又不知道会怎么样”红衣女子死死地咬着苍白的嘴唇苦笑道。少年露出她初见他时如晨曦般的笑容:“我知道你担心北国百姓,但请相信我士言不论怎么样士言都会是个百姓拥戴的好君王,我知道你不爱他,他却死死禁锢你,但你不要恨他,因为他唯一的软肋只是爱你,他因为爱你杀了我我无怨无悔,让我们现在都看开一点好吗?”“小枫,你永远恨不起来他,有时候我多希望你恨他啊,可是,你还是这么傻,我懂夫君你心中所想,所以小若不恨他,我不后悔也不怕了。“女子伸出骨骼分明的苍白之手摸着他带着伤口的脸。少年紧紧握着她的手,霸道又微带恳求地说:“小若,我们看完桃花,你乖乖地随士言去治病,不许寻死了!”女子乖顺地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却在心里苦笑:我最爱的少年,你可知我的病早就无药可救了。 北国的桃花在列国之中是最美的,最好的季节开出最美的花,最香的气味最美的盛景勾得多少恋人忘记返家。俊美如画的少年抱着美丽可人的女子坐在白色的马背上,少年控制着缰绳,女子看着在北国最高处的桃花盛景幸福地笑着,她指着远处最高大的一棵桃树回忆道:“当初你就是在那里和我相遇的。”她甜甜地笑着。少年笑着说道:“那时候我偷了你家桃子你还拿着棍子喊着要揍我呢!”“谁叫你那时候这么皮!”她嘟着嘴埋怨道。她看着在初生太阳他的笑容,那么美好,那么俊美。她又苦笑,这么好的少年怎么就被她毁了呢。俩人紧紧依偎看尽盛景,许久,少年悲伤的回忆道:“那时,我们三人的关系多么如胶似漆,怎想过会像现在这般不堪。”她伸出手温柔地揉平他紧皱的眉头,有些悲凉地安慰道:“旧景仍在,可却人非,这是你我阻挡不了的改变,不要再懊悔了。”少年点点头,便也不说什么,此刻,只想与她共享这盛世美景。 身后嘈杂的马蹄声终是传入她们耳内。浩浩荡荡的北**队随如洪涛般追来。少年尽管失落但仍是嘴角挂笑地看着她,“看不了了啊,这好看的桃花。”她有些认命地哀叹着。少年却笑着安抚她:“等小若病好了,我再带你看这好看的桃花!”她狠狠地点着头,但是心中早已明白这已是不可能。她早已做好与他同生共死的准备,但怎么忍心告知于他,不论怎么样,她都要与他同生共死。 第三章------散尽一切,护你永世周全 “你们还要逃到什么时候?”凤表龙姿的帝王骑着汗血宝马,垂下头颤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悲凉问道。这个曾经罡气俊朗的少年如今竟变得如此妖娆迷人。 “若儿,你可喜欢我现在的模样?”妖娆的帝王抬起头,期待地远远望着她。 萧若看着如今的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又苦苦笑道:“何必呢,你又何必让自己沦为此等模样!”卫枫不敢相信地瞪大墨色的眼眸,悲痛道:“你这是为何!为何要挥刀自宫!堂堂七尺男儿怎可沦为此般模样!” 绝美的帝王下了汗血宝马,着(zhuo)着华丽的锦绣龙袍,一步一步向她们走去,他湿润了剔透的眼珠痴痴地看着萧若:“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发誓要做一个更加坚强如刚的男子。因为我要守你一生!可你一点不爱我,一点也不。你可记得?当时在皇宫我苦苦问你怎样才能爱上我,你说,除非我是一个绝美如画的少年!像他一样!你气急败坏地说,我若有本事便沦为人妖,便爱我,若儿,现在我做到了,你肯爱我吗?” 她是恨过他,甚至现在还在埋怨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但看到曾经青梅竹马的少年,曾经气宇轩昂的血性男儿,沦为现在卑微的“妖孽”竟忍不住地心疼和落泪,萧若死死咬住苍白的嘴唇呜咽道:“你个蠢货,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吗!”绝美的帝王兴奋地笑了:“若儿你哭了,你终于为我哭了!”她把头死死埋进少年的怀中不去看他,她也奇怪,她为什么哭了,为他哭了。他见她越哭越伤心,心疼地想上去抱住她,她却扯着少年的衣袖吼道:“不许他碰我!”少年温柔地安抚她,从白色骏马上走下,挺拔的身姿挡在纤弱的帝王面前 帝王愤怒地瞪着少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与我抢尽所有!我的妹妹,我的尊严,甚至我深爱的女人!”少年把他拉到远处。 “我从未想与你争抢什么,士言,而我也说过愿以我一命换她一生周全!”少年侧靠在他的耳畔苦苦地说道,眼中流露出兄弟情谊。他有一刻恍惚了,却残忍的说道:“大哥,那你去死,我会爱她一世!”俊美如画的少年静默了许久后,对着他露出晨曦般的笑容,一如童年时的笑容:“好啊,但你答应我要护她意识周全,爱她一生一世。”苍白绝美的帝王悲痛地紧闭凤眼,流下了不轻易察觉的泪珠。“我的血只要在冰室中就可以维持一年,你将我杀死之后记得立即取出我心头血,心头血极易变质,记得要快!”美如冠玉的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白色骏马上暗自伤情,仍艳如桃李的红衣女子,努力地扯出笑容,却殊不知到最后自己血她连喝都没有喝。 帝王紧紧地握住少年的臂膀,有些歉疚地说道:“谢谢你,兄弟,我会的。”少年舒展了俊秀的眉目,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兄弟。”这一句兄弟让将丧心病狂的帝王有了片刻清明,却挽回不了什么。 银白色的利剑刺入少年挺拔的身体,穿破**的声音清晰入耳,红衣女子猩红了双目,一下从骏马上摔下,吃力地向少年爬去,她纤瘦的身体被身下的锋利的石粒割除道道血痕。初晨的阳光撒在少年含笑的面庞上,少年大口吐出腥红的鲜血,留念地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帝王:“记…记住,我们永远是..是兄弟。”帝王懊恼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大吼:“不要,不要!” 少年深情款款地看着在地上吃力匍匐的病弱的女子,颤颤巍巍走过去,用尽全力将她扶起,虔诚地在她唇上留下一吻:“小若,我一直会在,我化作亡魂也会护你永世周全。”少年含情脉脉地对着她努力地笑。她像疯了一样地紧紧抱住他,悲痛欲绝地喊道:“不可以,不可以!”他温柔地轻抚她额头,说道:“乖…”少年不舍地闭上了星璀般的眼睛,修长漂亮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下。他,死了,晨曦般的少年终是死了,她的心,也随他死了去。 “滚!我…我一生也不会原谅你!”病弱红衣女子紧紧抱住怀中的少年朝着双手是血的帝王喊道,他止住他的脚步,歉疚悲凉地看着她,将银白色的利剑刺入自己体内。 岁月残遗,一场沉浮。 “倒是快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陛下重伤了!”掌事太监地扶着满身是血的帝王焦急地朝殿外尖叫道。男子的锦绣龙袍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一把银白色的利剑死死地插在他的腰腹之中,漂亮的凤眼麻木不仁地注视着前方。“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弃我而去!”他不要命地拔出银剑,利器割划**的声音在死气沉沉宫殿格外地清晰,他似乎毫不疼痛,只是像一具丢了的干尸颤巍巍地走向殿外,面无血色的脸上满是痛苦和离愁,深邃的五官被狠狠地冻住,表现出悲痛欲绝之后的麻木。他终于无力地倒在光滑的地板上,**与地面碰撞完全发不出那应有的响度,更像是被褥掉落在地的声响。男人绝望的眼中透不出一丝光芒,两片薄嘴扬起不被轻易察觉的弧度,这世上除了那二人,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这是他深深的自嘲。 几十位御医围在奄奄一息帝王身边焦急地施救。几个年轻的御医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拿出各种装药的小瓷瓶,却不知道如何选择药材。唯有一个朱颜白发的长胡御医神色自若地给气息微弱的帝王施针。一个年轻御医诧异地看着长胡御医,惊呼道:“白前辈,我们的一国君主都快毙命,您为何还如此自若!”长胡御医抚着茂密的白须,似是回忆到了什么,安然地一笑。唯有他和北国二殿下知道北国历代君王的血有修复器官组织的功能,而现在只要及时拔出利剑,他们的君王便会安然无恙。他缓缓坐在金色的龙塌上,将无名指伸向那苍白无力手腕的关脉处。初诊时,他边抚着白须边闭眼思量。不知过了几刻钟,他忽地瞪开了眼,腮上皱巴巴的肉忽地紧绷,他似乎知道了天大的机密,睿智的眼睛里透出深不可测的暗光。“现在躺在龙塌上有应有着圣血的北国帝王竟然真的生命垂危,他不是他们的君主!那他是谁?谁又是他们真正的帝王!”银发白须的老者惊恐地凝视着榻上的将死之人想道。 “今日你一来告知于我,我便更加确信那龙榻上的根本不是卫枫,他根本不是北国帝王!”须眉男子微微颤动眼睑,紧紧握住手中的玉雕酒杯,恨恨地说道。“殿下说的是,今日微臣一给那男子诊脉便发现他的血完全没有修复功能,由此可以断定他根本不是帝王子嗣!”白须老翁此刻竟然边向北国二殿下透露如此机密,他眼中透出尖锐的光,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里装满了贪婪和残忍。须眉男子侧了侧身,等待他的下文。白须老翁两臂前伸行了行礼阿谀说道:“现在形势已是殊途同归,不论他是谁,殿下都可以坐上那把龙椅,凭殿下的将才绝对可以给北国带来无上安福!”须眉男子徐步走到窗前,看着北国着大好河山,高傲地扬起冰雕班尖锐的下巴,衔起必胜的笑,无比骄傲自得地说道::“是,我才是,我才是这个国度的帝王!”狡诈的老翁立在一旁,拨弄着像千万只蛆虫组合而成的白须,露出小人般的奸笑。 面如死灰的少年,此刻不再尊贵也不在精美。衣衫褴褛的他,白发苍苍的他窝缩在冷宫一角啃着馊了的包子。曾经俊朗不羁,年少才俊,勇猛威武的血性男儿身着铠甲在战场英勇杀敌,有着无上荣光。现在却像日薄西山的鬼幽,一夜之间白了头,粗服乱头,身上尽是淤血伤疤,地窝缩在墙头。曾经的他眼神中永远没有脆弱和无助,更别说绝望,曾经的他,眼中满是高傲和自豪,就算情殇也是哀愁罢了。现在的他,连宫女太监都可以随意践踏,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一张精美的玉脸上是一道道深深的刀痕和污渍,坑坑洼洼的伤口化了脓,唯有那双干净乌黑的眸子不让人恐恶。他疯了之后便傻了,傻得忘记自己是谁,傻得会向宫女太监求饶,傻得会去拾地上的烂果吃。只要一有宫女太监进来给他送馊饭馊菜,他就会兴奋地扑过去拉着他们的衣角,甜丝丝地唤着:“小枫哥…小若妹妹!”宫女太监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嫌恶地骂道:“丑八怪,滚一边去!”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哇哇大哭,干净的眸子里满是委屈。 有一日。一个蛾眉皓齿却面无血色的宫女为他送来丰盛的菜肴,他却毫无力气去吃,去唤那二人的名字了。骨瘦如柴,满伤西楼的他恐怖的不像样啊,不像样,一个精美的少年却被摧残成如此。宫女用尽全部力气扶起“身轻如燕”的他,一勺勺小心喂他肉粥。他却还没下咽就呕出来,她紧紧锁着秀气的眉毛,她知道,他终究是要死了。他似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地对着她笑了笑,留念地唤着:“小枫哥哥,小若..”她再也恨不起来他了,她悲痛地抱着他哭,焦急地颤抖着病弱的声音:“小枫已经走了,我不许你也离开我。”这个小小的破残布娃娃,听到了她的悲痛欲绝,伸出肿胀通红的双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气息紊乱地安慰道:“不哭…小若妹妹不哭..不哭”病态的女子凝哀毁骨立地凝视着他,竟是悲痛的一笑。他忽然呼吸急促,颤抖着抬起手,微张着苍白的嘴想说些什么,却又突地垂下了手,断了呼吸,唯有那双干净的眼睛还不舍地凝视着她。她紧紧地抱着他哀声痛哭,都走了啊,原来,现在这世上唯有她一人。 高耸的断肠崖山刮着刺骨的寒风,寸草不生。一个红衣女子颤巍巍地站在崖上,病瘦的身体随时会被吹入崖下,她空洞地看向崖下,生无可恋地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朱红的衣袖被卡涯边石缝中,凄惨地与风争鸣。 北国的人都知道显赫的江南杨氏沉了,不会再浮起。他们从一个白发老媪嘴里得知: 北国的天资过人的枫王被刺死在了故国土地,威武不凡的远扬大将军被虐死在了阴惨的冷宫中,而他们所爱的美艳女子死在了断肠崖下,被黄土掩埋。 可白发老媪却忘记告诉北国的百姓,在这三个诗一般的少年死的那一天,北国所有的桃花都被春风卷起,围绕在他们的尸体左右,最后一起随风飘逝。 岁月残遗,一场沉浮。可他们的这一世却单单忘记了浮。 第五章——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 她只是感觉自己轻如鸿毛,身无痛感,当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了无生气的地域,雾惨云愁雾锁烟迷,日月星竟可以共存!月牙泛着暗暗的蓝色,悬挂在昏暗的夜空,平日里她只晓得“明月皎皎,浩月当空”,此刻才知道月亮竟有如此鬼魅般的幽蓝。那恐怖的太阳,射出阵阵暗灰色的光,就像厚厚的灰尘被微光射穿。夜空中那幽深的瞳孔竟有着比这黑夜更黑惨的邪光,恶狠狠地瞪着她。她伸出手想去掐自己的肉。 完全摸不到自己的手!她忽地细思极恐,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便想用尽力气站起来。却轻易地立起了起来,身上毫无痛感和疲乏,她顿时觉察到不对,垂下眼眸去看自己的身体:虽身着朱衣,却是近玻璃板的透明!她放大了瞳孔,向四周望去:形形色色的“人”,带着透明的“身体”,鬼魅般地在阴惨的夜空下游行飘荡,似在寻觅着什么。她拼命地想去叫住这些形色匆匆的“人”,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地微张着嘴,只听得见阴风吹动老树枝桠的声音。 透明的红衣女子四处飘荡,看见一白发老媪站在悬崖峭壁边,端着一碗碗不知名的各色汤水递给那形色匆匆的“人”。那些“人”一个个竟向悬崖边走去。可这悬崖无一座桥梁!她们是想寻死不成!她暗自想道。 只见有些“人”像踩上了什么牢固的东西安然地走到对面的涯边,缓缓地进入各自的“涯洞”。而些“人”一踏便是两脚一空,跌入浩如烟海的滚滚黑色江流中。而着白色老媪却神色自如,似是看尽了这生死轮回,投胎转世。如果她还活着,遇到此情形此景早就胆战心寒,可是如今,她尽管无尽惊诧却好似没有了什么感觉,说不出言语做不出表情。 她似是明白自己来到了书中及人们口中所敬怕的“地府”。她记得自己平日看过叫一本《奈何》的古书,里面说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难道那空荡荡的悬崖上有一座奈何桥,而那白发老媪便是那孟婆?她理清思绪,推测道。 白发老媪竟拄着枯木拐杖,缓缓走道她身边,“姑娘竟有思想?”老媪苍老的脸上浮起明了的笑容。她微微点头。老媪侧过身望着黑压压的江水,感叹道:“玉帝果真还是念着与卯日星君情谊,未削去你神籍,脱去你仙骨。” 她极不明了地瞪着幽深的眸子。老媪说到此处便不肯道出些什么。她急切地伸手拉她。老媪却是淡淡一笑,说道:“姑娘,天机不可泄露。”她想此刻也是问不出什么了,还是得担心此刻该做些什么,便急切地想询问。 老媪似乎明白她的意图,只见她指尖闪出金光往她的囟(xin)门上一弹,然后提醒道:“我已打开你的天灵盖,姑娘就问该问的吧。” “我接下来便是要喝这孟婆汤,过这奈何桥了吧?”她垂下眼眸有些悲凉地问道。 “姑娘可知道这汤这桥自古至今的意义何在?”这孟婆也是有点与天界情谊,想既然不能告明她前世身份及经历,便给她指点些迷津让她好选择自己的那碗汤。她抬起头看着孟婆,答道:“不知。” “凡人都有几世几辈的轮回,上辈子的恩怨喜悲不能带到下辈子,我的每碗汤里都有忘忧粉,喝过的人就会忘记从前的一切,开始新的人生。凡人必经历这永世轮回,而姑娘你,现在也不例外。我知道姑娘人间时的坎坷情路,也知道姑娘心系那二人,但姑娘也不必担心下一世与他们无法相遇,因为你们的牵绊早已注定。所以就放心选你的汤,过你的桥罢!”孟婆一边抚着衣袖缓缓道来,一边为她担心投胎之事。 透明的红衣女子,苍白的脸上似是有暗淡又似有光彩,沉思许久,见她苦苦笑道:“也罢,但愿下一世能偿还他们的情!”孟婆不语,领着她去崖边的“汤”铺。 “姑娘,这里的汤都放了忘忧粉,你便选择自己的那碗汤罢!”孟婆指着铺子上各色的汤说道,又怕她不明了这汤之含义,又指着各种汤解释道?:“诺,这乌黑的,是苦情,这淡粉的是柔情,那幽蓝的是迷离....而那七彩的是偿还。” 她一眼便相中了那“偿还”,又听孟婆此番解释,更坚定了意向,便指了指那七彩得闪闪发光的汤,说道:“就要这碗偿还。”孟婆将汤递给她,让她速速喝下,她也不容犹豫地一口吞下,这汤的味道也是怪哉怪哉,酸甜苦辣咸融为一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孟婆又甩了甩肥大的衣袖,指着前方空荡荡的悬崖,说道:“诺,姑娘,快去过你的桥罢!”她想着这一世也是沉了,虽仍是放不下那二人,但满心的愧疚也只能等到下一世,便缓缓地向涯边走去。 她低头看着这韩潮苏海,却毫无惧怕,直直地向空荡荡的崖见跨去,脚下竟被什么东西支撑住。她不容质疑地向对涯走去,一步一脚印。她不去看这万丈深渊,不去看这河海不择细流,想到这人生在世只是放不下那二人罢了。她的脚尖终于点到了涯边,忽地快速跨过去。黑压压的山崖突地彩光之乍出于匣也,她凝视这哪七彩的光芒,徐步地走去,想道:下一世我要追随我爱的少年,下一世也还清那痴情少年的情谊。 孟婆矗立在岸边看着缓缓走入洞口的她,又两指一掐,有些愁苦道:“这月老老眼昏花,又给这可怜的仙子多牵了这么多条红线,诶,也只能但愿她和星君下一世能重返仙界。”孟婆又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感叹道:“青春染指年华,茫茫人世间,晃眼已走过二十几载,看尽红尘滚滚多了多少相思谋!” “人生自古多曲折,心内雪亮,身外雪亮,旧情一缕独难忘。”说的便是她的这一生罢 第六章——乌鸦岭仙人赐你 美久 婴儿凄惨悠长的啼哭声喝着乌鸦的哀鸣,显得更加凄神寒骨。 “枯藤老树昏鸦”,一只黑毛三足乌眨着在幽暗月光下瑟瑟发亮的眼珠子,带领着一大群红嘴山鸦,停落到那坟头,围绕着一个红色被褥的女婴有序站立。那三足乌忽地摇身一边,竟是一位身着青黑锦袍的男子,幽暗的月光撒在他神秘的脸上,只有那双像黑水晶一般的眸子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他凝视着女婴许久,终于飘出冰冷的话语:“这便是星君让我照料的女婴?给我细细道来。”他又侧了侧身,一头青丝掩着黑水晶般的眸子。 那一群群红嘴山鸦将次变为一个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领头的那一个将士,双臂前伸,敬重地行了行礼,不敢怠慢地回答:“回禀仙人,这女婴本是天上桃花仙子,不知何时竟被发现是千年鬼魅,玉帝本要将她锁在十八层地狱,用狱火除尽她身上的煞气,可怎知,卯日星君竟愿脱去仙骨削去神籍以自己几千年的仙气进化这股煞气,可惜此鬼魅不同寻常,三界不曾有过,这煞气还在她身上苟延残喘,星君堕入人间前,托付自己身边各路神仙好友照顾这陷入轮回的仙子,因此,也包括了仙人您。“ “哦?看来这一千年发生了许多趣事啊,这小子居然去了人间游历,真是让本仙羡慕惊诧。”青衣男子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抚起自己黑青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将啼叫的婴儿抱起,轻轻地哄着,那女婴竟然停止了哭泣,微张着粉粉的小嘴,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仙人冰冷的眸子忽地多了几分温暖,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用骨骼分明的手指刮了刮小婴儿的鼻子,有些宠溺地说道:“小桃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可爱。” 而那一群将士仍卑躬屈膝地行着礼,不敢出一言以复。三界无不知这乌鸦岭仙人性子怪异,喜欢游历人间,这番话若是平常神仙说道定被玉帝老儿重重责罚,可换在这仙人口中,连玉帝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这三界也是知道这乌鸦岭仙人的份量之大,换做谁都不敢怠慢。而这乌鸦岭仙人和桃花仙子,卯日星君之间的情谊更是深厚。 “不必跪着了,起来吧起来吧。”仙人摆着自己黑色的长袖,有些不耐烦道。他有些入神的注视着女婴清澈的眸子,温柔地在女婴的脸颊上留下一吻:“小桃子,我带你回去,便不会让你受苦了,也对的起我那兄弟。” 领头的那个将士忽然焦急地站起来,差点一个踉跄,将士急切地说道:“仙人,这不可啊!玉帝说了,这仙子自有命数,不许任何人将她带走!”仙人剑眉一竖,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寒光,狠狠地瞪着将士。将士头上滴下串串冷汗。换做平日,只要仙人一瞪,所有将士都是闻风丧胆,不敢出言以复。可这领头将士也是深知这次情况非同寻常,便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坚持劝阻:“仙人,这鬼魅非同寻常啊,如果您将她抱走会乱了三界的轮回啊!你大可放心,这仙子在这里是不会丧命的,这里的百姓自会将她喂养,仙子毕竟还存留一寸仙骨,断奶后便会有极强求生意识与无限智慧与能力!” 青衣仙人有些不忍地看着女婴,但想到,自己平日潇洒不羁惯了,也明白三界轮回之重要,即使自己愿意放弃一切保护她,但也终究不可能。他忽地抱着婴儿盘腿坐下,屏气凝神,右手无名指用力掐着大拇指,过了几刻钟,忽地睁开眼,有些明了地笑了笑,便将婴儿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坟头,双手一挥,在一道仙符上写了“美久”二字贴在婴儿额头上。留念地看着女婴许久才用力一挥衣袖,离去... “美久”二字不仅是仙人对于女婴的此生无忧的祝愿,也是那星君对所爱之人永世无限的护佑。 不知过了多久,那坟头女婴又开始声嘶力竭地哭泣,将哭声挂在“杨士言”墓碑边的枯藤老树上,好不凄惨! 靠近杨氏祖坟的桃幽村村民在睡梦中被这凄惨不绝的哭声惊醒。 一个妇人迷糊地睁开眼,点了点身边也被惊醒的丈夫,问道:“你可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男子烦扰地挥挥手,回应道:“我看又是有杨氏之人把弃婴丢在杨家祖坟那了,不用去管!”妇人听了丈夫的言语,也不多言,侧身想要睡去... 婴儿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和毅力,仍然哀转不绝、 黝黑的午夜,本应宁静惹人睡,可这悠长凄惨的哭声却悬挂在每一个人的耳际... 第七章——变了的人心,此刻重铸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本就是桃幽村民向来的习惯。再加上是和煦暖春,起个大早便也是易事。 所谓的男耕女织也不过是丈夫耕田,女人织布罢了。这种安宁的生活几乎每天在继续。即使平日里听到杨氏祖坟传来弃婴的哭声,她们也只能视若无物,横下心不去关顾。不久,婴儿的啼哭声终止,她们便也是当做杨氏孽种夭折罢了。有时候会有几个善良的妇人于心不忍,去偷偷救护这些弃婴,可怜最后家破人亡。 这一日的白天,满处的桃花瓣,这种桃花的清香比起平日里来得更加浓烈,村中的桃花田里光秃秃的,贫瘠地有些可怕。百年春日里“桃花细逐杨花落”在今日忽地不见,百年春日里的春桃艳丽在今日看来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三三两两的村民集中在村头,焦急地谈论着什么。 “诶哟,真是怪了,这真是怪了,我们桃幽村几百年来都是满村的桃花,怎会有今日一般的死气沉沉啊!莫不是要有天灾**降临我村啊!”一个白发老妇人惊慌地四处走荡。 “莫不是和昨天杨氏祖坟啼哭的女婴有关?”昨夜那个妇人绞着手指猜测道。她见众人寻思,便继续说道:“大伙是否发现昨夜的女婴有异与平日里的弃婴,那啼哭声是哀转不绝,惨淡的狠!” 听她这么一说,几位年轻妇人也似乎被点醒:“是啊,我们就奇怪昨日那女婴为何有如此大的劲,哭的又有力又长久,一直到天有些昏亮才停止了哭啼。”听他们这么一分析,村民们更加慌乱,不知该如何施救村庄的惨淡。 被请来的布衣道士,挥了挥手手中的白须手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沉了沉眼眸,带着悲凉的语气说道:“看来你们桃幽村有大灾啊,诶...”“道长何出此言?”白发老妇人尽量冷静地问道。 “不知村长是否了解,这一百年来桃幽村人丁稀少的缘由?”布衣道士眯缝着眼问道。 “这怎会不知,我们桃幽村在百年前也是风光的杨氏村落,若不是当时那野心勃勃的杨士言,我们也不会被历代君王所压迫,被天下人鄙夷,也就是在这鄙夷和压迫中,多少村人郁郁不得志地哀死,多少村人饥寒交迫地病死坟头!”白发老妇人眼中射出熊熊地火焰,恨恨地说道。 “那只是一面罢了。”布衣道士有些嗤笑道。 “道长又何出此言?”白发老妇人平息勾起的怒火,疑惑道。 “杨士言固然有错,但如若当初你们不变人心,这大好村落也不会变得如此惨淡。一百年前,是北国二殿下坐上龙椅,当时极力压迫杨氏,只是为了让天下人鄙夷杨氏,却没有杀害你们半分。是你们当初的村人忍不了这眼前的屈辱一个个压抑,明明有着大好桃园却因为税务而颓废,既然想要有大好前程,接受从高处的跌落是必然。我觉得好笑的便是你们颓废之后不但人丁稀少连原本善良的本心都变了,只想着怨天尤人,一看到当年江南杨氏的遗嗣便发泄愤懑,改名换姓不说,本身为杨氏你你们却恨透了杨氏,真是可悲可怜。”布衣道士嗤笑地看着如热锅上蚂蚁的村民,不巧一道金光从他额头射出。 村民被他此番话语所触动,久久不能言语。又看到他语毕后天灵盖射出的金光显得诧异十分。 “您可是天上仙人?”白发老妇一下子敬畏地跪在地上。其他村人看见此番情形,便也都敬畏地跪扣在地。 布衣道士想既已藏不了真身也罢,便射出万丈光芒:竟是玉帝老儿。 村民们更是惊慌失色中带着无限敬畏,不知所措地抬头仰望着玉帝。 “我话不多说,你们若想挽救自己的村落便去寻昨日啼哭的女婴,用心抚养,记得我今日所说之话,否则你们便永无翻身之日!”玉帝老儿圆睁凤眼,再次警示。 村民们都跪地不起,白发老妇许久才缓过神来,不敢怠慢地答应道:“贱民们一定会做到,感谢仙人指点迷津。”说着又恭敬地磕着头。 玉帝龙袖一挥,金光一闪,便不见踪影。 村民们许久才从这仙人指点中缓过神来。白发老妇人领着头向杨氏祖坟寻去。 长满青苔的“杨士言”墓碑旁,一个朱红色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婴儿安然地躺着,砸吧着粉嫩的小嘴,睁着乌黑清澈的眸子,就像一汪清泉,无辜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这小娃娃也是可爱。”年轻妇人忍不住想去抱起婴儿,却被白发老妇阻止。老妇人恭敬地跪下,小心翼翼地把女婴抱起,笔直站立,对着众村民以命令地语气说道:“从今日此,我们桃幽村民重改杨姓!振作精神,保持初心,重回盛貌!”这语气凛然不可侵犯。众村民的身上都透出一种坚定,作出承诺。 小娃娃被村落里最多奶的奶娘抱去喂养,全村人都悉心照料。 第八章——初遇你时,你在掏鸟蛋 村人的心随着照料女婴时间的长久,终于被渐渐治愈。变得如初的善良和本真。 红树清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春风带着无限的温柔吹拂原野大地,村庄的桃花笑着春风的柔情,露出嫣红的美艳。 小小的女孩穿着宽大的白色布衣,躺在一棵年老的桃树下发着呆。她的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北国的春风是暖意地,温柔地吹拂着她一头的乌发,她清澈干净的眸子就这么仰望天际:白色的云朵偷了太阳的金光,慢悠悠地在天际边徘徊。桃花不经意地掉落在她的鼻尖,异香扑鼻,这十三年来,她一直自豪着桃幽村有着北国最美丽最香甜的桃花,爱村虽被邻村人鄙夷,但她仍是自豪无比,不甘心被鄙夷,她爱这里的每一寸,友善热情的村民,美丽绵延的土地,还有这满村的桃花笑春风! 一只百灵鸟停在桃树枝上,不停晃动小巧的脑袋,向着她急切地叫唤。她自小听地懂鸟语,听出了它的急切,忽地直起了身子,轻皱柳眉,朝着那凤头百灵问道:“怎么了,灵儿?”只见那凤头百灵又急切地晃动脑袋,竟然发出了婴儿般啼哭的声音。她忽地柳眉一横,气愤地朝那百灵说道:“什么!竟有人掏你的鸟窝!快领我去,看我不收拾他!”凤头百灵通人性,它清脆地叫了几声,又扑闪着翅膀,迅速地朝着一棵高大的桃树飞去。她也渐渐加快了步伐,心情开始急切起来。 只见一身着幽蓝色锦缎的少年,抚着长长的袖子,站在较高的桃树枝上,向一个土麦色的鸟巢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喂,你干嘛!给我下来,不许掏那个鸟巢!”她生气地瞪着眼,咬了咬粉白的嘴唇。少年忽地转过挺拔的身体,束发的头巾忽地掉落,那满头青丝被风打乱,掩映着少年俊美的脸庞,他琥珀一样漂亮的眼睛不解地看向桃树下怒气冲冲的少女。“喂,你别不说话,你赶快给我下来!”她双手插着腰,大声叫道。 “我掏鸟蛋好像不关姑娘的事情。”少年擦了擦有些污渍的脸,回应道。 “嘿?就关我事了,这个地方的鸟蛋你不许掏,要掏你便去别处,你赶快给我下来!”她气呼呼地鼓起嘴巴,圆睁着眼。他看着她生气急切的样子,噗嗤地笑了一声,生起了玩弄的念头。 “若我不下来,姑娘想怎么样?”他弯了弯好看的眼睛,颇带玩味地说道。 “嘿?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再不下来,我就爬上来揍你!”她更加气愤,卷起袖子就要爬树。 少年笑着看着她,嘴角边陷下两个小小的梨涡,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闷闷地想:长得好看了不起?还想迷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少女一下子环住桃树粗大的树干,提了提双脚,用力地蠕动,雪白的布衣渐渐被搓地满是污渍,白皙干净的脸上也变得脏兮兮的,清澈的眸子里却满是干劲。 少年看着她爬树的滑稽样,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狠狠地瞪着他,他便觉得有些好笑,干脆横卧在枝干上,做出又要掏鸟蛋的姿势。 她一下子急了,两腿一用力,终于爬上了他所在之处。“臭小子...不许掏..!”她一边气喘吁吁地叫道一边扬起拳头,做出要打他的姿势。少年葱根般的手一把握住她小小的拳头,挑衅地说:“我就要掏,这可不关姑娘的事情。”她用尽力气要脱离他的“魔爪”,却是动不了他半分,想着这么耗下去吃亏的便是她,便讨好地笑了笑,问道:“那请问公子为何要掏鸟蛋?”少年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放开了手。 “舍妹体弱多病,现在动不了身回家,我只能将她安排在这桃幽村休养,又听说这凤头百灵地鸟蛋能对舍妹病情有算缓解,因此来掏这鸟蛋。”少年动了动好看的嘴唇,缓缓道来,明亮眸子写满了真诚。 “...看你这样也不像骗人,但是这凤头百灵在桃幽村就仅此一只,而这只是我最好的伙伴。”她指了指停在她肩上嫩黄色的凤头百灵。 少年丧气地吹着头,漂亮的眸子显得有些复杂。 “请问那姑娘得的是什么病?”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少年抬起了眸子,回复道:“体虚。” 她忽然轻松地笑了笑,说道:“那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中有强身健体的药材,你随去取便可。”少年的眼中忽地多了几分光彩,看着她的笑颜有些怔了怔,又感谢地说道:“有劳姑娘了。” 她一下子跳下树,转过身憨实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啦,你快下来吧,别老站在那树杈上了!” 少年轻轻一跃便到了地面,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一边领着往家的路一边搭话道。 “卫情殇,你呢?”少年友好地回应道。 “我啊,杨美久。”她轻启朱唇,呵呵地一笑。 少年忽然在她面前伸出白皙的手:“很高兴认识你,美久。” 她转过身去:他露出了皓白的牙齿,星璀般的眸子里毫无恶意。 少女忽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握住了他温暖的手:“恩,你好。” 春风吹得人痒痒的,又夹杂着甜甜的桃花香,少年看着她清澈的眸子,白皙的脸上也浮起两朵红云。 “那个,以后尽量别掏鸟蛋,这里的鸟都是我的朋友!”她撇过头,机灵的转移话题。 “哦?姑娘还与鸟做朋友?”少年饶有趣味地问道。 “那当然了,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骄傲地指了指在她头边跟随的凤头百灵。 少年看着这少女轻松童稚的笑颜,自己也悄然露出了笑容。 月牙儿挂在黑黑的夜空,蓝衣少年紧紧跟随在布衣少女身后,少女蹦跶哒地跳着,无暇地笑着,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少年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比春风还和煦,比桃花还好看的笑容。 第九章——你的妹妹竟是条小青蛇? 凤头百灵有些兴奋地扑闪着双翅,围着少年飞翔,欢快地歌唱着,一会儿发出黄鹂般清脆地啼叫声,一会儿又发出婴儿般嘤嘤地啼叫。 “这百灵鸟的声音真是奇异!”少年听着这鸟儿变化莫测地啼叫诧异十分道。 “嘿嘿,我的灵儿可不是一般的鸟儿!”她有些得意地歪着脑袋道。 “那这鸟儿可是什么声音都可模仿?”少年的眸子里满是光彩。 “恩,当然!你想听什么声儿?”她在他面前一蹦一蹦地问道。 “舍妹自幼丧父,在她幼时,她父亲时常谈“夕阳萧鼓”给她们母女听,不知这凤头百灵是否能够模仿这悠扬琴声?”少年的眼中满是期待,一头青丝被春风玩弄,勾勒出他俊美的脸。 这便有些难为她了,但是看着少年眼中满满的期待又不忍心拒绝。便一脸轻松地答应道:“这当然不成问题啦,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她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 “谢谢你,美久。”他又温和的一笑,那墨色的发丝挠的她心中痒痒的。 “没事没事,,,,不过你先把你的头发束起来可好?”她指了指他在风中迷乱的青丝。 “可是在下,,在下不会束发...”他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你一男子竟不会束发,那平日都是谁帮你束的发?”她有些惊诧道。 “在下,,在下惭愧,,都是舍妹束的发。”他脸皮薄,理了理墨色的头发,又轻易地红了脸。 “看你那小样!本姑娘帮你来束吧!”五大三粗的性格让她将这话语呼之欲出。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少年悠悠地声音传来:“那便有劳姑娘了。” 白皙如玉的手心里放着一块幽蓝色的发巾,上面镶嵌着一块透明的蓝色水晶。她小心翼翼地拿过来,走到他背后,平日里习惯不怎么梳理自己的头发,现下便有些暴力地理着他如绸缎般丝滑的青丝。 “...喂,臭丫头,轻点。”他捂着头皮,忽然一改常态地说道。 “嘿,说谁臭丫头呢!”她愤愤地说道,又故意扯了扯他的头发。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轻点轻点。”少年一边吃痛地做出表情,一边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少年盘腿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柔和的月光撒在他俊美如画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曲折了缕缕月光,他安详地望向远方的花田,显得格外恬静美好。她更加轻柔地梳理他墨色的长发,又不好说自己不会束发,便硬着头皮给这俊美少年束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发型,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笑,捂着嘴开始发笑。 “怎么了?你笑什么?”少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她竭力屏住笑,用力地摇了摇头。 小百灵飞落到他的头上,轻轻啄了啄发髻。他一下子明了过来。 “好你个臭丫头,给我束了什么丑发!”他说着便要把头发放下。 “别,别,好看着呢,不要放嘛!”她立刻握住他的手,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他轻轻一颤,闪闪的眸子望着她,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的脸上又浮上两朵红云。他将她轻轻一推,竟不去解发。 她看着他害羞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嘲笑道:“青果子,你的脸皮真薄真薄!”她一边小步跑,一边调侃。 “别给我取什么外号,臭丫头!”少年拔起腿就去追她。 两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到了目的地。 木头盖的房子被周边青葱的草地,秀美的桃花所拥护,显得格外特别。 “美久,这就是你家?”他注视着小木屋问道。两个少年毕竟年少纯真,这打打闹闹熟了也是容易。 她拍了拍沾了青草的衣袖,轻轻地笑道:“是啊,快随我进去拿药材吧。” 他摸着下巴,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自然要拿的。” 她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快就成了厚脸皮!” 他不理她径直走入小木屋:几张木头做的桌椅简单地摆在门口。土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蔬菜。他又随身一拐,进入手边的房内:几个木柜的每一个抽屉上贴着纸条,近看是各种药材的标示。一边的方桌上放满了各种草药,碾碎草药的碾子里装着各色的药汁。他感叹这丫头对于草药的收藏研究:“没想到你对草药别有一番研究,你是想当游医?” “阿婆腿脚不好,我便钻研些草药,学些医术,算不上什么。”她徐步走入房内开始整理药材。 “你妹妹不是体虚着吗,还不快点选药材!”她边磨着草药边提醒她。 “舍妹这时候在熟睡,我昨日给她吃的定心丸明日才会失效。”他缓缓说道。 “那是什么体虚?”她又问道。 “时常体寒。”他有些担忧地垂下眼眸。 “那便要用到人参了!”她走到木柜前缓缓抽出柜子,拿出一个锦盒。她拍了拍盒上积累许久的灰尘,递给他。 他一看便知晓这是她珍藏许久不舍得用才积累诸多灰尘,小心翼翼地接过,目光柔和地对着她一笑:“谢谢你,美久。”这和煦的笑容又勾得她心尖尖有些痒痒的。 “别说什么客套话了,小子,现在就去你妹妹那帮她诊脉,炼药吧。”她撇过头不去看他俊美的面庞,省的弄得她春心荡漾。 “好啊,现在就去。”少年温暖的手一下子牵起她微凉的手。 两人缓缓走在青葱的绿地上,少年说他舍妹便在不远处的湖畔木屋里。 “丫头,你唱首歌吧。”少年侧过身,漂亮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让她看的有些晃神,点了点头。 她轻启朱唇,悠扬的歌声从她喉间荡出,巧笑倩兮,清澈的眸子一闪一闪的,脸上有污渍却掩盖不了她清丽的容貌,优美的歌声飘荡在碧绿的原野,如画的花田,也柔柔地飘进他的耳朵。 他沉醉地享受这优美的乐音,闭上双目,蝶翼般的睫毛一颤一颤,如画的俊脸在这柔和月光下显得如此迷人。一歌毕了,也到了家门口,他意犹未尽,转过头赞赏地看着她:“丫头,真不错。” “那是!”她轻轻点了点小巧的鼻尖,得意地说道。 一张俊脸忽然近距离出现在她面前:好一个俊美如画的少年,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她措不及防地红了脸。 他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污渍,有些好笑道:“想什么呢!”她顿时尴尬了。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只见少年忽地肃了颜,紧锁峨眉。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他忽然将她拉过,有些焦急地说道:“我妹妹现在应该还,,还在睡觉,我们明日再来,现在不便打扰她。” “什么呀,这都到家门口了!”她掰开他握地死死的手,破门而入。 一条闪着青色光芒的蛇尾虚弱地颤动着,这光芒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蛇尾上方一个腰如束素,肤如凝脂的少女正恬静地闭眼入睡,白嫩的双手轻轻放在心口处,纤长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好一个蛇尾人身的绝美少女! 她惊诧地捂着嘴,指着那人间尤物对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少年问道:“你,你妹妹竟是一条小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