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连环杀人案》 第一章 夜半歌声 死神来了 午夜里,女人洗漱好,拍完爽肤水打算睡觉,刚躺床上就隐隐约约听见窗外有歌声,女人仔细的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声线很细很凄厉,应该是一个女童的声音。女人心想。她本打算探头查看,却又懒得起床,腊月的天气,到了午夜已是寒冷彻骨。因为房间里没有暖气,被窝里就是天堂,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下床的。 歌声响起没多久,大雨就倾盆而下。雨声覆盖了凄厉的歌声。女人听着窗外的雨昏昏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清洁阿姨打扫卫生时被热带树下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 “啊!……死……死人了!”一声尖叫打破了晨曦的宁静。 早上七点,女人所住的楼下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送完孩子上学回来的大爷大妈,也有很多上班族,都是好奇的瞟了一眼,就匆匆的上班去,路上还不忘发个帖子说今天一大早遇到的惊奇倒霉事。 警察赶到现场拨开人群拉起黄色的警戒线保护现场,虽然他们一接到报警电话就出警了,但犯罪现场还是被破坏了。远远近近到处都是脚印和垃圾,烟头更是满地都是。出警的民警看着这满地的垃圾,脸都绿了。这要是上头吩咐取证验dna估计加班加点三天都弄不完。 案发现场是一栋居民楼后面的空地,因为地方不大,房东放弃了在建新楼,空地就留着自己和亲戚停车用,为了安全起见,空地上还栓了只狗,现在全城都装了监控,空地上当然也有,只是只有一只探头,只能监拍到空地两个入口的其中一个。 空地上停着一辆小轿车,离轿车不远处有一棵热带树,热带树有四层楼那么高,凶杀现场就在热带树下。看环境条件这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空地和街道就隔着一扇铁门,没有人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杀人的,毕竟犯案的风险太高,随时都有被人目击的风险。 热带树下一个男人被剥光了裤子,钉在一个十字架上,脖子被绑在十字架的上端,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就好像死者生前被迫面对着凶手。还有让人渗人的一幕是,男人的命根不翼而飞,血从大腿根部一直流到了脚踝。上半身除了手腕、脖子处有勒痕,其他各处基本上没有外伤。 围观的群众以他们见多识广的心态也开始议论纷纷,觉得这是一起情杀,小三得不到男人,只好杀人泄愤。也有可能是睡了人家的老婆被杀的。 女人房间的窗户外面就是空地,在三楼,一楼二楼的人已经搬走,警察询问了附近的居民后,得知那间房子里住着一个单身女人,便找她做笔录。警察敲门时,女人还没醒。无奈敲门声不断,只能带着怨气起床开门,当听说了楼下发生的命案时,女人忽然想起了昨晚奇怪的歌声,吓得开始哆嗦。一位女警安抚了一会儿女人的情绪,便开始做记录。 “昨天晚上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吗?比如空地上有不寻常的声响。搬动东西之类的声音。”为女人做笔录的是一个刚刚从警校出来的实习警察。没有以往别人见到的警察那般老成和镇定。这是她从学校出来以后接到的第一个杀人案。激动的心情让她看起来有点浮躁。 “说起来还真有。”女人哆嗦着回答。昨晚那可歌可泣的歌声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警察一听有突破就都把头转向了女人这边,女人一看自己的话这么受人瞩目,便抬高了声音,刚刚的惊恐之色一扫而空。似乎还有一点得意。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女人。 “昨天晚上啊,12点多,我血拼完打算睡觉,刚刚关了灯躺床上,就听见呐,就听见窗外有歌声。” “是谁在唱歌?”实习女警一问完这个问题就有些后悔了。既然她看到了谁在唱歌,那她也一定看到了楼下残忍的一幕,自然也就报警了。 “那歌是一个孩子唱的。”女人皱了皱眉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重大的事情,突然“啊”了一声,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实习女警激动的问。 “我在这里说这么多,要是被凶手看到了会不会杀了我啊?”女人心想,早知道就不多事了。这可是杀人的大事,和小偷可不一样。要是被寻仇那就遭了。 “没关系,这栋楼都被我们封锁了,凶手不知道我们在你家做笔录的,你放心。”女警安慰着情绪又开始有点激动的女人。其实这一栋楼的人都会查问。 “哦,那我继续说。”女人喝了口水继续说“昨晚呐,是个孩子的声音在唱歌,还是个女孩,声音听起来很凄惨的样子。有点恐怖” “你没起床查看?”女警认真的做着笔录,时不时的提问。 “天太冷了,我就没起来。再说前段时间不是说有很多人利用孩子的哭声谋财害命嘛,我一个女人没那么大胆。”女人像想到什么,心有余悸。 “不行,我还是把窗帘拉上吧。对面楼能看到我的房间。”女人起身拉上窗帘,米色的窗帘一拉上房间顿时暗淡不少。 几个警察巡视完女人的房间,看笔录也做得差不多了,便叫上实习女警一同离开。 楼下看热闹的人走了一拨有来了一拨,很快,记者也来了。 报道中,死者为男性,经排查,不是本市人。因为没在死者的身上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暂时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当天中午,警厅的会议室里。实习女警做着详细的报告。 “死者男性,姓名暂时不详,双手分开成一字分别被钉在木头的两端,木头被凶手钉成十字架,竖在热带树下,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束夜来香的花朵,经法医鉴定,死者被钉在木头架子上的时候还活着……”女警战战兢兢的做着报告,生怕说错。又被一脸严肃的队长骂。 “意思就是说一个男人被钉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木头架子上,木头架子成十字型,死因是窒息而死,因为死者脖子上有一条绳子,和明显的勒痕,法医初步鉴定死者是被勒死的,但死者死前被残忍的虐待,双手被硬生生的钉在木头架子上,那时死者意识清醒。所以凶手是个十分残暴的人。”刘美美是实习女警高两届的学姐,在警局已经工作两年,看着学妹乱七八糟的报告,自己挺身而出,接着说完了报告。 “犯罪现场已经被围观群众严重的破坏,在现场我们没发现可用的线索。”刘美美继续做着报告。 “走访呢?”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问到,该男子是刑警大队队特别刑侦小组的组长李文。 “哦,走访中有个女人说,案发当晚有听到案发现场有奇怪的歌声。是个女孩子的歌声,最后被雨声掩盖。所以就没在意。”实习女警慌乱的翻着厚厚的记事本。十足的新人面貌。 “小颖,有录音吗?”李文推推眼镜又看看慌里慌张的李颖问到,明明来警队也有半年了,做事却还像个刚出社会的愣头青一样。 “啊?什么录音?”李颖完全忘记了李文的叮嘱,只要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全部要用录音笔录音。这是李文定下的规矩。因为有时候会有人事后反悔,所以一般都会以录音为证。 “……散会后再去录一次。”李文严肃的警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做事的吗?真搞不懂是怎么考上警校的?” 李颖听着组长的埋怨,默默的低下了头。脸红的能滴出血。 “那就是说要我自己去一次案发现场咯。”李文看着众下属生气的说道。 听着李文的抱怨,大家都低下了头。 傍晚,李文载着李颖和金零再次来到案发现场。 现场仍被封锁,向看守的警员出示了证件,便小心的向早上的抛尸地靠近。尸体已经被法医验过,所以运回了殡仪馆。也证实了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李文看着地上满地脚印顿时又火起“真是不怕死,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破坏的现场谁负责?” “组长,你就消消气吧。嫂子又不是故意给你难看的。”金零跟着李文做事做了五年,这个组长的脾气他是完全摸透了。 “你知道个屁。”李文并不是看上去的斯文形象。他怕老婆这已经是全队的人都知道的事,但他是组长是头儿,大家也不好笑话,所以经常是他受了老婆的气,然后把气撒在底下人的身上。看现在的情形,估计昨天又受气了。 “组长……”李颖刚刚被李文叫去做笔录,结果现在却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严肃的李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怎么了?”金零看着欲言又止的李颖关心的问,他知道李颖很怕队长。 “不见了,早上那个女人不见了。”李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害怕的小声说道。 “怎么会……?”李文正打算问清楚,结果房东这时出现了。 “警察先生,我要报警,我的房客今天中午全都退房了,他们被威胁了。”房东本来在旅游,早上接到亲戚的电话,说他的房子出了问题,叫他马上回来解决,结果一到家,屁股还没在自家沙发上坐热,房客们就陆续来退房了。全走了。 “他们跟你说的被威胁了?”金零问。 “他们一开始是不说,后来我找了个软柿子,就逼出来了。”房东手上有每户租客的押金,如果租客要退房必会来房东这里退押金,可是如果房东想不退押金,可以找到很多种方法。 “他们是怎么被威胁的?”李文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冒出来,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中午有人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个包裹,一打开,里面是一盒子夜来香,还有一封威胁信。看样子他们是真的被吓着了。个个都神色慌张的。”房东火急火燎的说。 “你有看过那封信吗?”李文继续问。 “没有,他们说什么也不给,说烧了。”房东腆着大肚子,愁眉苦脸的。他的金主没了,该多心疼啊。 “那他们人呢?该不会这么快就都走光了吧?”金零抬头看看这栋崭新的楼,各个窗户都是黑洞洞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哪知道啊。他们搬家搬得太快了,而且就快年底了,好多都要回老家了。所以该收拾的早就收拾好了。”房东走到热带树下,靠在树干上哀怨。 “就在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你站的位置上竖着一个木头做的十字架,架子上钉着一个死人,还有,你现在在破坏案发现场。”李文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如星光般的烟火。 “哇……”房东尖叫着跑开,还嫌弃的拍打着刚刚碰过树干的手臂。 “好了你回去吧。我们还要继续查案。如果有回来拿东西的租客,记得告诉我们。”金零嘱咐着一脸苦大情深的房东。 房东是多精明的人,见警察打发自己走,马上就点头哈腰的立马离开。 “头儿,你发现什么了吗?”金零从刚刚就发现了队长皱着眉头表情不对劲,那是他有重大发现时特有的表情,不适一般人的大喜,而是,深沉。还有,头儿很少抽烟,只有思考的时候。 “脚印。”李文淡淡的说。 “脚印?这里有很多脚印。”金零看着满地脚印,觉得没什么特别。 “只有一双脚印延续到了尸体的地方。你看。”李文指着地上的一连串细小的小坑“是高跟鞋的鞋印。竖木架子的地方是沙地,所以鞋印会比较清晰。” “会不会是法医留下的?”金零心想,法医组里也有女同事,她们也很有可能留下脚印。 “这个鞋印的后跟留下的坑很小,说明鞋子的跟很细,而且较高。法医不会在上班时穿太高或跟太细的鞋子。那样不方便。”李文说完开始用手量鞋印的大概长度。 “你是说凶手是个女人?那怎么可能,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扛着一个钉着死人的十字架,再竖起来,而且还不被别人发现。”金零第一次觉得头儿是不是被他老婆刺激的过度了,开始胡思乱想。 “监控呢?有进展吗?”李文也觉得不太可能,一个女人得多大的劲儿才能做到这么可怕的事,光是杀死一个人就够叫一个女人崩溃的,还要穿着高跟鞋来抛尸,还留着鞋印这样明目大胆的向警方叫嚣。难道是凶手故意弄这么一个鞋印来干扰警方的分析? “暂时还没有。”李颖小声的回答。 “那个女人说是几点听到歌声的?”李文看着战战兢兢的李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压榨这个实习的小姑凉了。 “半夜12点多。”李颖又开始翻笔记。 “那叫小陈仔细查看半夜12点前后两个小时的录像就可以了。凶手一定埋伏在附近,而且很了解这一片的地理环境。” “是……组长,发现可疑人物了。”李颖手里握着手机瞪大眼睛的说道。表情就像是抓到凶手了了一样。 “走,回去。”李文发话。 “等等,房东不是有条狗吗?狗呢?”金零看看周围,有一个用锅做的狗窝,狗却不在了。 “那你在找房东问问,我和小颖先回去看录像。”李文其实一开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被脚印吸引,觉得关于狗的问题不需要太费心。有可能狗一早就不在这里了。 “是。”金零接到命令后便先走一步,去找房东。 金零和队长分手以后,就找到了房东,房东证实一直拴在空地的狗,不久前莫名其妙的死了,也许是狗狗年龄大了,老死了,所以房东也没有起什么疑心,打算旅游回来后再买一条。 房东一边抱怨一边收房,打开一间间空房子,忍不住叹气。金零就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人租我的房子?太倒霉了。警察先生你们可一定要破案啊!冤魂可是会变成厉鬼的。”房东其实心里也害怕,死了人,很忌讳。刚好有个警察跟着自己,顿时也安心不少。俗话酒能壮胆,差人也可以。 房东走到三楼打开女人住的房间,门刚开一条缝,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味。 推门进去,屋子里满地都是夜来香的花朵,香味太浓,很刺鼻,不一会儿房东和金零都有一点晕眩,只好捂着鼻子进屋查看。 女人住的是两房一厅,一间靠着走廊的是卧室,卧室里东西很齐全,一样也没带走,不向是已经搬走的样子,一间空着,什么也没有。女人的卧室地上也铺满了夜来香,但那间空房间却什么也没有。金零心生疑虑。用手机拍下了诡异的一切。 房东咒骂着关上了女人的房间,金零说这间房间暂时不要打扫,会有警察来取证。 “那个之前住在这里的女人有什么不寻常吗?她也退房了吗?既然都走了房间里还铺这么多花。”金零开始询问着怒气冲冲的房东。房东都很烦租客退房,因为租客一退房,自己不仅仅是要重新招租,还要打扫卫生。这一栋楼,七层,每层两户租户,如果租客没自己打扫,房东就累惨了。 “这个女人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好像没有受到威胁,因为今早她说死人了才不住这里的,其他人都是隐约说受到威胁才要搬走的。”房东摸摸已经没几根头发的秃头脑袋,怎么看怎么猥琐。 “可她什么都没带就走了。”金零说给自己听。 “她做什么的?在哪里上班?” “不知道,她很少出门,要是哪天她出去的话会很晚才回来。有传言她是别人的情人。”房东贼嘻嘻的笑着说。 说话间,房东和金零已经到了七楼,七楼的七零二有个老头在收拾一些瓶子。 “大爷,还没收拾好呢?记得把屋子也收拾收拾。哈哈。”房东假笑着看着勾着背捡东西的老头。 “诶,我收完就打扫。”老头陪笑着回答。手里的活儿一直没停过。 “大爷也是一个人住吗?”金零巡视了一遍屋子,屋子里家具和日用品很少,瓶瓶罐罐倒是很多,阳台上晾的衣服也只有那么几件男人的衣服。 “去年我那位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老头抬头沉思了一会儿说着。 “你的子女呢?” “他们呐,过得挺好的。”老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笑着回答这个陌生年轻人的问题。 所有老人的心思都一样,只要自己的子女过得好,自己也就幸福。 离开老头屋子时,金零注意到老头的门后放着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盒子,和一般的鞋盒子大小。 “大爷,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看起来挺漂亮的。”这个盒子和瓶瓶罐罐放在一起简直不搭调。贸然翻看又不大礼貌。金零试探性的问。 “前些天,三楼那姑凉放我这里的,说过两天有人来取。可现在还没来。”老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盒子遗憾的说。 “我能打开看看吗?”金零拿起盒子仔细的查看,又是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姑凉也没说不能给别人看。”老头有点为难。毕竟是别人委托的东西。 “没事,他是警察。”房东看着不情愿的老头说。 “哦可以可以。”老头连忙点头答应。 “你们是为今早的事情来的吗?”老头不敢直接问金零,他是警察,他不敢,只能问一旁的房东。 “是的。”房东小声的说。 金零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夜来香的花朵。伸手进去摸了摸,有一封折好的信被淹没在花朵下边。展开信,信的内容是:一朵夜来香,毫不起眼,两朵夜来香,平淡无奇,三朵夜来香,发出芳香,四朵夜来香,恶人出没……摘除两朵,还会剩下什么?如果是一院子夜来香,那一定是一个葬人养花的好地方。来年花开,你一定在花下。致第三朵夜来香。 金零看着一点也不押韵也不顺理的文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直觉告诉他,这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威胁信。便像老头索要了这一盒子东西。金零心想送这盒东西的女人。她要不就是凶手,要不就是被害了。但直觉告诉他,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临走时老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找到凶手了吗?” “怎么?你有看到什么?”金零顿时眼睛发亮。他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昨天晚上,下雨了,我起来关窗,看到对面楼上有人抽烟,就那么站在雨里,也没打伞。估计是发现有人在看他,然后就走了。”老头说着走到房间,拉开了窗帘指着对面新建的楼房说道。 “怎么可能,对面楼还没住人呢,你眼花了把电线杆子当成人了吧。”房东跟在金零后边,看着对面的新楼。 “可能是吧。我老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老头也觉得是自己年事已高或许真的看花眼了。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金零说着。 “那是栋新楼,半个月前刚完工,年关将至,还没出租。”房东无奈的说。那栋楼是他亲戚的,这还没开始租出去就传出闲话的话,估计明年的价格不好涨啊。 “去看看”金零不管房东的顾虑。执意去看看。 “我没有钥匙。” “你想办法。马上。” 房东只好打电话给亲戚拿来钥匙开门,开门以后,一路到楼顶,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到了楼顶,走到老头指定的大概位置,并没有发现地上有烟头之类的东西。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上来。”房东一看干净的地面顿时神气起来。心想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麻烦你了。”金零下楼以后,径直回了局里。 金零不过一下午的时间没见到李文,此时他就想被抽了魂的呆子一样坐在椅子上。见到金零也是干瞪眼,什么也没说。 “小颖,头儿今天怎么了?你们回来后干嘛了?”金零离开时李文还好好的,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他这副模样。照列他应该问自己侦查情况才对。 “队长回来后去看了死者。好像是认识。然后又去见了死者家属。回来就这样了。”李颖小心的说着,生怕被发呆的李文听见。 下午,李文一见到躺在殡仪馆柜子里的死者,心里顿时被抽空了一样,就像半年前,见到隔壁辖区的那位死者一样。死去的两人都是自己年少时的好友,后来成人后,各奔东西,再没相见。如今再见,已是天人两隔。 半年前,灵王区发生了一件惨案,杀人手法,和抛尸形式以及关键的证物,都和这次的凶案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凶手也至今未归案,该区的刑侦组长立过军令状,不捉拿凶手伏法,便脱去警服。而如今,凶手一直逍遥法外,现在就在他的辖区故技重施。 “头儿,你怎么了?”金零在李文眼前晃了晃手。试图拉回神游的李文,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儿。有什么发现吗?”李文马上拉回思绪,紧张的问着金零,希望他有重大的发现。 “那个女人很可疑。”金零坐在李文的对面喝着茶。 “说说。”李文警惕的听着。他知道金零说的就是那个唯一的目击证人。 “那个女人的房间铺满了夜来香的花朵,我拍下来了,你看看。”金零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李文翻照片。 “这个女人已经离开了出租屋,我猜想,她有可能是凶手,潜逃了,因为这些都是小颖做完笔录后铺进去的,还有,出租屋里有两间房间,有一间空着,什么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李文听着金零的话,眼睛若有所思的眯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灵王区的那件至今未破的案子?”李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你看,当时的知情者也是一个女人,也是在半夜听到了孩子的歌声,后来下雨了。而且死者的死法也是一样在虐待后被勒死,不,是被人扭断的劲椎而死,我看这一点,法医还要再验。”金零知道李文想着这起案件和半年前的灵王区的犯案手法相似,理了理相同之处。 “如果两起凶杀案都是同一凶手的话……又或者是模仿犯罪。现在网络通信发达,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模仿杀人。然后把罪名推给第一个凶手。”李文内心在挣扎,如果是模仿杀人,那就可以排除连环谋杀的可能。 “可是这些都是机密,网友不会知道的。所以我觉得连环谋杀的可能比较大,而且凶手就是半年前的那个杀人犯。”金零推算着自己的想法。 “组长,有位先生找你。”李颖打断两人的谈话。指着门外的一个男人说。 李文一看门外的男人,马上站起来迎了出去。 门外,李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许是被这实习的女警给影响了心情。 来人是谁呢? 第二章 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 来人正是半年前代号“夜来香”凶杀案的负责人----刘廷。 刘廷因为在当时的调查中立过军令状,不在定期内抓拿凶手,就脱去警服,从此不过问任何警界的事儿,而如今,刘廷已经不是警察了,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本来也是逍遥自在,但中午在家里看到新闻时,心里的那团火焰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他不甘心。自己做了十几年警察和作为一名刑警的自尊心让他决定站出来。毕竟那件案子目前而言他是最了解的。这个凶手不一般。 这两起案子太相似了,简直如出一辙。所以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可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不好直接参与,在家里转了两圈,想了想只好到警局来找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李文。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疙瘩,脸面算什么。 “哎呀!老刘,真是好久不见了。”李文一见来人是刘廷,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刘廷是谁?本市最有名的破案高手。多少奇案遇上他都是迎刃而解。半年前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虽然因为那件案子脱去了警服。但想想他这次来绝不会是来找自己喝茶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这刘廷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所以一见到刘廷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李文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双手把刘廷迎了进了办公室。 “李队长,好久不见。”刘廷笑眯眯的伸手回握李文伸出的手。 “我知道,你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对吧?”在沙发上坐下寒暄几句,见刘廷欲语还休的样子李文开门见山的问,都是老熟人,也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更显得真诚。 “没错,明人不说暗话。这起案子我也想参与。你做个指示吧。”刘廷端起李文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浓茶,一脸严肃的道明来意。 “可是……”李文知道自己就算没有把话挑明他也知道其中的意思,非办案人员不得参与调查这是明令禁止的。 “我有最重要的线索。”刘廷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没有饵是钓不到鱼的。 “你让我想想。你先说你的线索。”李文其实在看到刘廷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安全的对策。 “凶手就是那个女人。”刘廷看着李文认真的说着。 “可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金零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说着,他刘廷所说的女人是谁,虽然自己也在极力的证明那个女人就是凶手,但证据确实不足,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那女人是死是活。 “这起案件我跟了很久。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个女人去哪里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还有就是那间空着的房间。那间房间为什么那么干净,之前做什么用的?”刘廷说着这半年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就因为这个吗?她不见了也许是因为她害怕或者是被害了,毕竟她是唯一的证人。”金零说。 “没错,我也这样以为过,我以为她被害了,全城搜过她的踪迹,但根本没有,尸体都没有。还有就是我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东西。”刘廷本来很激动,但是话到嘴边就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那你现在查到什么了?”李文看着金零与刘廷的对话,开口问。 “我只知道她叫严蓉。根据这个女人的户口所在地查找,这个女人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你不觉得奇怪?”刘廷不满的说。这女人莫不是从地底来的死神。 “没错了,这就是一起连环谋杀案。刘队和我查到的一样。”金零也附和着刘廷的话。 李文一听到严蓉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拿过金零整理好的资料。心里那块压着的大石头就又沉了。 她还是来了。 “这样吧,老刘,你暗自调查,我们定时交流线索。来个敌明我暗,我暗敌明,这样,也许就能把凶手逼出来。”半晌,李文说着自己想好的对策。 “正合我意。不过你要找个可靠的人,不然人家到上头告你的状那就得不偿失了。”刘廷其实和李文想的差不多,只是需要人家点个头自己才好插手。 “没错……李颖……李颖可以胜任,傻头傻脑的实习生,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去告状。”李文推推金丝眼镜。 “刚刚那个小姑凉?”刘廷隔着玻璃看着窗外忙碌的李颖。 “她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需要一个人来拉她一把。她需要我们认同她,那我就认同她好了。新人最敏感的心理就是被重视。”李文笑着说。 “头儿,以前你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金零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都一样,我们也一样有过这种不安的心里。都是过来人。”刘廷看着金零不爽的样子,开解道。 “哦。”金零还是有点不舒服。 “这件事知道的人最少最好。所以,金零你去把李颖叫进来。”李文没有理会金零的情绪。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破案。 “是”虽然不爽,但是能参加查案,金零也还是开心的,暂且把个人的感情放一边。 金零叫来了李颖。把这件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小颖,这位是刘队,你以后就负责和刘队交流信息。记住,要保密。刘队这件事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平时一定要谨慎,不能让人察觉,案子还是要查的。”李文严肃的说。 “是”李颖认真的回答。心想,自己总算是熬出头了。被重视就是好啊,现在走路都感觉脚下生风了,让人飘飘然。 “那就委屈你做无名英雄了。”李文拍着刘廷的肩膀,点点头说道。 “我已经没有所谓的英雄梦了。我只想抓到犯人。”刘廷无奈的笑笑。 同盟结成后,李文开始交流线索。 “监控上只拍到一个可疑对象,但是看不到脸,而且在监控死角他就消失了,看身形是个男人,因为个头比较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所以那个女人可能是他的同伙。”李文一回到队里就查看了录像,结果有用的线索根本就没有。其实,李文的心里也在害怕,要是真的出现那张脸,自己又应该怎么面对? “死者你认识?”刘廷记得李文指认过自己负责的那件案子的死者。 “没错。”李文说完低下了头。然后又勉强的咧嘴笑了笑。 “她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李颖天真的说道。 “胡说,我是警察,自己朋友死了我也很难过,很无奈。”李文黑着脸说道。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这小姑凉还真说道自己心里去了。 “糟了,家属,家属在哪?马上去保护家属。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死者的家属。”刘廷站起来激动的说。自己当初就疏忽了死者的家属,结果眼看着命案再次发生,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想想当年,看着陈尸在自己面前的一家四口,刘廷实在是难辞其咎。 “快。马上保护家属,家属在哪里?”李文也跳起来,大声的喊着。自己光顾着回忆过去的事,竟然疏忽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记得下午,自己安抚好挚友的遗孀后就回办公室了,至于他们现在在哪里,真是不知道。 “已经回去了。”李颖小声的说道,她真的很害怕生气的李文。 “我马上去找。”金零说着向办公室外跑去。自己也因为太专注那个女人,而没想到死者的家属。 一行人就这样慌慌张张的向外跑去,把刘廷尴尬的留在了办公室。 “我也想去啊!”刘廷抬头看着天花板,自嘲的说着“可是我不能。我现在和黑暗为伍。” 第三章 噩梦重现 大家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死者的全家都被杀了。 当李文一行人接到西河淹死人了的消息后已经是晚上了,当时直觉就告诉他,自己晚了。同一个噩梦又发生了。忽然,李文有种无力感袭上心头。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自己从警十多年,破过的案子也是不少,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让自己感到有一丝无助与害怕。 深夜,金零开车载着李文和李颖到西河河边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尸体也已经全部打捞上岸,盖上了白布,救护车停在一旁,暗淡的闪着红灯。医生也已经停止了作业。 李文穿过警戒线,走到尸体边上,蹲下,揭起了白布的一角,又放下。伸手摘下眼镜,嘴里念叨“罪过啊,罪过。是我来晚了。抱歉!” 经过确认,淹死的分别是“夜来香”死者的母亲,妻子以及儿子。死因是被人从背后打晕,放进麻袋里,和着一个不明物体一起沉河而溺水死亡。三条人命就这样永存西河了。 现场围观的人很多,但是目击者却没有,发现尸体的是附近钓鱼爱好者。 一位穿着运动服的中年男子略显激动的向负责做的警察说着什么,一旁的围观者也在相互的小声议论。记者也闻讯赶来。 因为接连的杀人案件,引起警局高层和市民的高度重视。 警局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二起恶性杀人案件了,不,加上今天下午的案子是第三起,凶手残忍至极,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市民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我们要尽快捉拿凶手归案。现在省厅和外界的市民都高度关注这件案子进展,我希望你们尽快给我答复。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梁局长沉稳的说着。半年前,梁局长也说过同样的话,但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又复制了一个噩梦。如果这次还是没抓到凶手的话,估计他的前程就要画上句点了。 “我们需要上次案件的相关负责人。”李文直言。 “上次的刘队已经引咎辞职了。我只能给你相关的线索资料,但我估计他们找到的线索和你们的也许是一样的。”梁局长一直都很关注这件案子,要是当时没有人来背这黑锅,那今天他就不会坐在这里开会了。 “没关系。”李文推推眼镜,线索一样也是线索。 “多久能破案?”梁局长看着李文极其认真的说。早一天破案自己也就早一天安生。 “我不知道,给我十天。”李文正视着梁局长的眼睛。自己加上刘廷,十天时间应该够了。 “不行,现在市民很不安。十天时间太久了。一个星期。”梁局长敲着桌子,发出哒哒的响声。 “我尽力。”李文妥协。 “不是尽力,是必须。你必须抓到凶手。”梁局长下着最后通牒。 局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下完通牒后就匆匆离开了警队。 会议室里气压低的可怕。 “发现尸体的人怎么说?”李文阴沉着脸问。一个星期怎么可能破案,当初,刘廷用了一个月也没扑捉到凶手的一根头发丝儿,自己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凶手。 “发现尸体的是一个钓鱼者,他使用的是六米的海竿钓鱼,结果鱼钩钩到了水底装尸体的其中一个麻袋,他以为钓到了大鱼,结果拉起来是一个麻袋。刚好,附近有清洁工在河面上作业,就帮他捞起了麻袋,打开一看,是一个男孩的尸体。所以在震惊害怕之余报了案。”李颖总结着自己的笔录。 “把他带回局里再录一次笔录。”李文示意李颖接下来的工作。 “老陈,尸检怎么样了?”李文问着年轻的法医,陈冰。 “第一个被害者的下体,也就是下身被烧过,毛发也被烧焦了,到几乎烧光的程度。而且是在被烧过以后用刀一刀切掉的。所以没有流太多的血。他的脖子上虽然有勒痕,但不是像之前的初步判断是被勒死的,是有人扭断了他的颈椎,也就是被扭断了脖子而死的。胃里有夜来香的残留物,没有其他没有消化的食物,估计死者生前都是吃的夜来香的花瓣为生。”陈冰拿着报告做着解释。 “还有什么可疑的部分吗?”虽然陈冰尚年轻,但验尸经验老道。 “有,这夜来香不是在每逢夏秋之间开花吗?这都十二月了,按理说这夜来香是不会开花的。” “没错。”李文小声的嘀咕。随机吩咐手下人:“金零,你带几个人去查一下有没有哪家花圃有在温室里种植夜来香,并且留意一下案发地附近的花店,询问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是。”金零立马带了三个人出了警局。直奔西郊的城中村。 “剩下的人全部查看监控录像。把案发前十二个小时和案发后十二个小时的录像全部看一遍。要认真的看,不要有纰漏。”如今,科技发达,城市里布满了电子眼,犹如蜘蛛网一样笼罩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这给破案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散会后,李文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里,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分析案情。 一个男人,被人绑在十字架上,不,钉在十字架上,脖子和腿被绑住,被绑架期间,男人靠吃夜来香的花瓣为生,死前被残忍的虐待,下体被焚烧过,然后扭断脖子,最后被竖在一颗热带树下……为什么家人之前没发现男人已经失踪了?为什么没有报警?……突然,李文的脑袋里蹦出了两个字“严蓉” 李文站起来,走出会议室,把检查录像的刘美美叫了过来“你去查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查查死者为什么会到本市来,他住在临市,再问一下当地的警局有没有接到关于死者被绑架或者是失踪的案子。” “头儿,他不是你朋友吗?你不知道他来我们市干嘛吗?”刘美美也听说了李文和死者认识的事。 李文看了刘美美一眼“我是和他认识,但是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期间也没什么联系,现在再见就是个死人了,我怎么知道他来这里干嘛。” “是。”刘美美有点不想去,长途跋涉,她一个女人带个帮手还真不好办事。可眼下又全都是新人比较多,她这个师姐就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提醒你一点,他好色。”李文看着一脸无奈的刘美美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我马上出发。”刘美美瘪瘪嘴回答。 刘美美走后,陈冰拿着验尸报告找到了李文。 陈冰在李文的办公室里坐下,翻开手上的报告“三人的胃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也没有之前的夜来香的花瓣。不过也对,家里人死了,谁还吃得下东西。” 李文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没有说话。良久才吐出四个字“辛苦你了。” 陈冰收起报告,笑笑“我应该做的。” “你还有话说?”李文见陈冰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看过之前的卷宗了,其实,我很想知道,死者的那玩意儿去哪里了?还有,这案子真不会是一个女人做的吧?夜来香又代表什么意思?” 李文看着一脸笑盈盈的陈冰“……你说凶手为什么会把死者的那玩意儿割下来,还要烧过以后,直接割掉不行吗?而且还虐待那么久?按照你的经验,死者估计被虐待了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因为目前还没接到关于死者家属报警的讯息,如果死者离开家里太久的又了无音信的话,他家人一定会报警。”陈冰摸摸下巴,分析道。 “如果死者是借出差的借口到本市的呢?”李文问。 “那他为什么要找借口来本市,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来出差的。” “联系过他上班的地方,人家根本就没出差,是请假。所以你觉得他……你觉得他会在什么情况下以出差的借口来本市?而且在家人不起疑的情况下。”李文拿出口袋的烟自己点上,他知道,陈冰不抽烟就又把烟收回了兜里。 “还用说,会情人呗!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情人,因为他不肯和自己的老婆离婚,所以情人一怒之下就绑架了死者,然后希望通过折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陈冰刚被女友甩,所以对女人的狠心,从想象里发挥到了极致。 “可这样又能得到什么呢?勉强得到的男人能靠得住吗?又不能一直绑着。”李文觉得陈冰的理论和猜测不靠谱。从逻辑上行不通,除非那个女人是疯子。 “嫂子疯起来你不也没辙。”陈冰玩笑道。 “去,别瞎说。”李文的老婆虽然管的严,但人家是讲道理的。虽然有时候也不给李文面子。可人家心眼是好的。 “你觉得夜来香代表着什么意思?要不要从这方面入手查一查?”陈冰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 两起案子的案发现场和死者的胃里都发现了夜来香的花瓣,刚好目击者消失以后,房间里也出现了大量的夜来香的花朵,这夜来香到底有什么寓意与特殊,陈冰想不通,难道是凶手在暗示着这两起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的标志?就像武侠小说里杀手的特殊标志。 “目前还不知道,也许是凶手的特别手法,有他的寓意。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个作证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如果她是凶手的话她在哪儿?如果被灭口了尸体在哪儿?我已经把她的照片发派到了个交通关口,一有发现她肯定落网,可现在关键是找不到她。和半年前一样,人间蒸发了。”李文朝空中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在空气里化为乌有。 “从死者开始调查是对的,因为我们现在根本查不到那个女人,知道的都是很有限的。”陈冰半眯着眼睛点头说道。 李文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组长,那个神秘的东西我已经小心的拆开了。”一名警员敲开李文的办公室的门说道。 “什么神秘的东西?”陷在沉思里的李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和一家三口一起沉入河里的那个包裹的很严密的东西。你当时叫我小心的拆开看看,现在我拆开了。” “是什么?” “一部手机?” “恩,手机因为包裹的很严实,没有沾到水,我们翻看了通讯录,证实了手机是被害人的。里面还有一段录音。” “给我看看。” “是。”警员戴上手套,小心的拿出证物袋里的手机,播放了录音。 “啦啦啦啦啦啦………”一段凄厉的歌声从手机里飘出来,李文一听,便如掉入冰窟一样,觉得冷得发抖。这歌声,有二十年没有听到过了。现在再听就像催命符一样。 录音很短只有一分钟,一分钟过后,警员好奇的看着发呆的李文。“组长,已经播完了。” 李文向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噩梦啊!李文心中呐喊。 第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夜来香”案发的第三天午夜,警察还在为证据绞尽脑汁的时候,又接到了一起杀人案。 这无疑是给正在尽全力查案的警察一个平地惊雷。现在队里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又多了一起案子,李文自觉已经没有能力和精力同时办理两起恶性杀人案,只好把案子向省厅报,希望省厅能派更加专业的刑侦要员来协助自己破案。 下午,李文也在办公室监看“夜来香”案案发当天的录像,可是除了那个在监控下穿着雨衣的怪人,并没有其他的发现。那人穿着雨衣,好像知道要下雨,雨衣比较宽大,有帽子,那人戴着帽子,帽子遮住整个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就连皮肤都看不到。青天白日的这种打扮,所以他也很有可能是凶手。但是他体型高大,180公分以上,应该是个男人,但这又和之前怀疑的那个神秘女人相勃,不过也有可能是同伙作案。现在大批警力都去了案发附近的地方,重新寻找目击证人,希望有人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现在案子进入了白热化,偏偏这时又多了一起杀人案。 夜晚12点18分,报警中心的接线员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一个男声说“死人了,杀人了,快点叫警察来。”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李文一接到电话也马上赶往了案发现场。心想,那个神秘女人难道真的疯了,在自己的辖区连环作案,而且时间间隔这么短。这次死的又是谁? 案发现场在一栋密集的居民楼的小巷子里,一个男人的手里沾满了鲜血,瘫坐在地上,距离男人的不远处有一颗人头。报警的人不是那个男人,因为他明显已经吓傻了。报警的是附近的居民。 “我送完女朋友回来,刚要上楼,突然听到巷子里有人尖叫,我心想是不是出事了?就跑过来看,结果就看到一个男人双手满是血,和一颗被扔在一边的头,当时我也吓蒙了,然后是一阵狗叫声,把我叫醒了。然后我就报了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青年男子向已经赶往现场的李颖说。 “还有其他的吗?”李颖小心的问。 “没有了。”男子转了转眼珠子回答。 李颖告诉眼镜男子,因为他是第一个目击证人也是报警人,所以要求他去警局做一个详细的笔录。男子开始不愿意,以第二天还要上班为由推脱。但他最后还是去了。因为刚好赶到的金零说可以向眼镜男子上班的地方通报,男子为了减少麻烦,所以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警察走了。 李文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男子,上前询问了几句无果,就让救护车带到了医院。 陈冰也匆忙的赶到了案发现场,已经在做头颅的检验。 “怎么样?”李文走到陈冰的面前,仔细的观察了那颗沾满鲜血的头颅,血已经干了呈黑色,看人不认识,心里放松了一秒,又重新紧张起来。 “看伤口,应该是被人一刀砍下,凶手很残忍。”陈冰检验完头颅,命人把头颅带回了实验室。然后继续搜查案发附近看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狭小的巷子里没有灯,平时过路的人都是以巷子两边出租屋的窗户里的灯光为光。现在巷子四周的房子里均灯火通明,窗户边人头攒动,光影绰绰。 金零站在刚刚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的位子,在大脑里模拟男人经过巷子时的情景。 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点着的香烟,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路过狭小的巷子时,觉得不对劲,感觉头顶上有水在一滴一滴的滴在自己的头上,但因为巷子里没有灯光,看不清滴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水还是雨,走到巷尾时男人抬头看了一下上空,结果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不知为何男人接住了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圆乎乎的东西,男人刚把东西接住,手上的东西,吓得他魂飞魄散。尖叫着扔掉了手上捧着的头颅,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有什么发现?”李文看着站着不动发呆的金零问。 金零没有说话,用手电筒照亮了巷子里一路的血迹。两人对视了一下“尸体可能就在这栋楼里。” “啊……”一声尖叫从楼顶的上方响起,吸引了所有在场人的好奇目光,但又看不清楼顶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金零和李文的脑海里,犹如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如萤火般火光,本能的朝火光奔去,绕过巷子的拐角,向楼顶跑去。 当一个人的欲望达到顶点时,那么做任何事都是不遗余力的。 楼顶上,一个大汉,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楼下全是警察,而这个地方有一具无头的尸体,警察还不知道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事,自己闯进这里,留下了一些自己的痕迹,能证明自己的人只有警察。所以大汉站在原地,背朝着尸体打颤。很快,打颤的大汉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站在原地别动。”金零看见楼顶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大汉严肃的说道。那名汉子很听话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文和金零刚跑上楼顶不久,陈冰也带着一名法医跟了上来。 李文和金零站在楼顶的楼梯口,距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李文和金零走到尸体的右侧,尸体脖颈处喷发出的血液有两米多远,所以可以肯定,死者生前是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致使血液喷射的射程很远,而且死者应该是躺在地上被人砍头的。据记载,一个人被砍头以后,血液最远的射程可以达到三米。 陈冰小心翼翼的走近尸体,开始初步的验尸,“可以肯定,这具尸体和楼下的那颗头颅是属于一人。” “尸体的血液已经凝结,应该死了有一个小时以上。”陈冰戴着白色的手套,用手指轻轻的压了压尸体上的伤口。血液已经开始呈褐色。 金零走进楼顶的边缘,靠着栏杆,拿着对讲机朝楼下的警察讲着着些什么。余光忽然瞄到栏杆上有泥。 “立即调取这一带的监控,凶手应该还没有走远,封锁这个居住区的所有出口,排查可疑人物。”李文对刚刚爬上楼顶的手下人说道。 “头儿,你先过来一下。”金零观察了一会儿栏杆上的泥,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凶手翻墙时留下的足迹。 “怎么了?”李文走到金零身边问道。 “我觉得这是一个脚印。”金零指着栏杆上的泥说道。 “陈冰,你过来看看”林文随即叫来了陈冰查看。 “下午刚下过雨,这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但还是要拿回去化验一下。”陈冰用一个铁质的东西刮了些许栏杆上的泥。 “这一带的居民楼都差不多高,如果这是凶手留下的脚印,而他刚好又是从这里逃走的,那我想试试他到底能逃到多远。”金零说着,开始站上栏杆,打算脑补凶手的逃跑的路线。 金零所在的楼与另一栋楼间隔不过两米,但一个人想从楼顶跨过去,还是没那么简单的。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李文知道金零有多大的本事。但凡事都有一个万一,金零是他最得意的部下,在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李文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没事儿。”金零刚说完,一纵身,就跨了过去。 看着金零在完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跳到了对面的楼顶栏杆上,眼看着他的身体在栏杆上晃来晃去,众人的心都不住的颤抖。索性还好,金零晃了两下就站稳的脚。跳下栏杆,还不忘回头,看着李文他们笑一个。 “这小子,不要命了。”李文生气的咒骂着。但一看金零没事儿,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看着金零的身影消失在对面的黑暗中,李文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金零的情景。 第五章 过去 十年前,李文还是一个普通的片警,有一天接到了一个举报电话,从那天开始,李文每天做的事就是和缉毒科的人一起跟踪。被跟踪的事一名毒贩的走私贩,走私的重量已经超越的法律限度,缉毒科的人已经跟了半年多了,这人必须抓。 跟踪一个人很无聊,很枯燥,不管被跟踪的人在干什么,李文都要跟,哪怕是那个人只是去上一趟厕所。 白天李文跟着那人的屁股后面满大街跑,晚上就在那人的楼下蹲坑。这一蹲就是三个月。 动手的那天,也许那人是擦觉到了什么,他提着一大袋东西去了一所中学,李文一行人开始慌了,要是那人拿学生做人质就坏了。 警方联系了校方,开始有计划的疏散学生。 学生开始在老师的引导下陆陆续续的走出学校,当然,学生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在上课的时候把他们叫出学校。 学生开始踏出校园,警察就悄悄的包抄整个学校。令警方没想到的是,当学校空无一人时,那人居然没有觉得不对劲儿,只是一个人,坐在教学楼的楼顶抽烟。 警方锁定目标以后,开始缩小抓捕的范围。 “警察,不许动。”一名拿枪的特警向那人喊了一句,然后身旁的同僚开始一步步向那人靠近,当时他们接到的指令是,如果犯人拒捕可以当场击毙。可想而知,那人即使是束手就请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事那人抽完手上的最后一支烟,便抬头对着天空说,“我知道我犯了罪,但我不是坏人,如果可以活得更好,谁又愿意犯错呢?”众人不知所云。谈判专家还没到,李文想上前劝解,可是没想到那人说完话,开始站起来,他站在顶楼的栏杆上。风吹起了他的衣摆,他开始大笑,然后向警察扑来,警察扣动了扳机,然后他就像一个成熟的果实一样,从生命的大树上掉落了。 犯人已经击毙,警察开始收尾,李文在楼顶的一个建筑的转角处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他手里抓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眼睛空洞的望着天空,没有一丝神采。忽然,李文意识到了什么。 男孩手中的袋子就是那人带进学校的那个袋子,李文伸手小心的打开袋子,里面是已经凉掉的汉堡。 “他不是坏人。”那个男孩看着袋子里的汉堡,流着泪说道。 “他不是坏人,但他做了错事。”李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他做警察已经有几年了,不得已的犯罪他见过不少,但犯罪就是犯罪,法律这把尺量的是对与错,且是不带感情色彩的,因为他代表公证。 “谁,不要跑。”忽然黑暗中的金零大喊了一声。李文惊讶之余吩咐其他警察赶紧向金零的方向跑去。 只是,黑暗中,待警察下了楼再跑向金零时,金零也已经一并消失在了黑暗里。天罗地网还没来得及部下,猎物已经逃脱。 李文自觉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同时侦查两件恶性杀人事件,一回局里便向省厅汇报了眼下的情况。 省厅的人告诉李文,会在商议后尽快派人协助此事。并希望在此期间,李文能领到其他警察继续办案,直到省厅的人到达,然后交接。 李文一放下电话心里就开始有点七上八下,他隐约感觉到“夜来香”案多少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如果那件事真相大白,那自己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组长,晚上昏过去的那名男子已经醒了,医生说我们可以去短暂的询问一些问题。”李颖见李文的办公室的灯亮着,便敲门进来。 “好,我亲自去。”李文掐掐自己的内眼角,然后带起自己的眼镜出发去医院。 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但死气沉沉的医院任然很多人,走廊上有的坐着有的躺在椅子上,脸上无不写满了疲倦。 李文推开一扇门,一个男子傻傻的躺在床上,痴痴的看着天花板。四周充斥着药水味。 “诶,警察有事问你。”一名年轻的医生走到那名男子病床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男子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死的人你可认识?”李文没有理会那名男子是否已经清醒,直接问道。李颖站在一旁安静的做着笔记。这次她没有忘记打开录音笔。 “我认识。”男子坐起来说道。又觉得在警察面前装傻充愣不一定会对自己有利,况且现在还牵扯到了命案,实话实说也许事情还好解决一点,再说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什么,警察只要一查,自己迟早会暴露,还不如坦白,所以继续说道:“她是我的情人,叫龚美茹,今年二十二岁。今天晚上我去找她的时候,经过巷子,她的头就从天而降了。” “今晚见面是你们约好的吗? “是。” “经过巷子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走到巷子里,点了一根烟,没走几步,就发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抬头看了看,好像并不是有人故意捉弄,所以就以为是别人家空调里的水,然后就继续往前走,结果又有东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用手摸了一把落在身上的东西,一摊开手,居然是血,我还故意闻了闻,我可以确定那就是血的气味,我开始有点怕了,就抬着头走路,走着走着好像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悬在楼顶的栏杆边上,我是从下往上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别人家在晾拖把,然后我停在那儿看了一会,没想到那东西居然就掉了下来,而我,居然也接住了。当我看清那湿漉漉的东西是颗人头后我吓傻了……”男子说完,双手捂着脸。 “你是怎么知道那头就是你的情人的,你不是已经吓傻了吗?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扔掉那颗头颅吧。”李文看着男人平静的说道。 “没错,我大叫了一声,就扔掉了那颗头颅,我想打电话报警,但全身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没办法动弹。直到有个年轻人跑了过来我才开始找到一点知觉,我的手上除了沾满了血,还有一只耳环,是我送给她的,所以我知道,那颗头就是她的。我预感到事情不妙,就把那只耳环扔进了下水道。然后没多久,警察就来了。”男子重新放下手说道。 “你妻子知道你有外遇这件事吗?” “她知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 “回家了。我儿子还在家。他不知道我在医院。”男子又重新抬头看着天花板。 “偶?这么大的事你儿子居然不知道。”李文觉得不寻常。 “我儿子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 “那他知道你有外遇这件事吗?” “当然不知道。”男子断定的说道。 “好,那你先休息吧。有事会再找你联络的。”李文站起身来。 “不,不要再联系我了,我知道的所有经过我已经说完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我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男子看上去很疲倦。佝偻着身体就像一个八十岁的迟暮老人。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真的为那个情人伤心了。 因为那人还是病人,李文也不好再勉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病房。 李文在走廊上遇到了那人的妻子,一个看起来很高贵的女人,脸上画着淡淡的妆,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皱纹。身上穿着一件驼色的呢大衣,脚踩五公分的高跟鞋,不紧不慢的往病房里走,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担心,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来探病的普通朋友而不是那人的妻子。 “李颖,你去查查那个人的家庭情况。查完就向我汇报。”李文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转头吩咐李颖。 “已经有人去查了。”李颖接着说:“组长,奇怪了,为什么那位家属一点也不紧张和担心?不是应该很担心才对吗啊?” “有些人是不会喜形于色的,不管自己再怎么担心难过,她都不会吧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心里素质很好。”李文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凶手会是她吗?从案发到现在都过去八个小时了,她才赶到,会不会来得太晚了?” “不知道。”李文如实说“这件案子和上件案子不同,不能并案侦查,我打算把这件案子上报到省厅。所以我们现在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其他的事就交给省厅的人。” “那我们重点只破“夜来香”的案子吗?可是我觉得这件案子并没有那么棘手,为什么不把“夜来香”的案子交给省厅的人呢?这样我们就集中破这件案子效率会不会高一点?毕竟“夜来香”是一件悬案。我们真的能抓到那个变态的凶手吗?”在李颖心里,就今天的这件案子也许只是一个由感情引起的仇杀案,但“夜来香”是一件预谋已久的连环杀人案,犯人至今逍遥法外,说明凶手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有可能是一个团伙。既然是省厅的人来调查,悬案不应该才是他们该查的吗? “不行,你忘了刘廷了吗?” “哦,对。”李颖恍然大悟。 李文回到办公室以后就打了电话给省厅的人,希望他们会派人手过来增援。省厅的人在听了李文的解说后,知道了他手上正在着手调查“夜来香”案,两个案子都属于杀人案。所以暂时还没确定由谁支援,要在开了会以后才有结果。 临近中午,李文始终没有等到省厅的回复电话,心里开始有点慌了,要是省厅派人调查“夜来香”的案子怎么办?那刘廷就失去了他的意义,而自己也有可能陷入危险。可是不抓住那个人凶手,他早晚会找上自己的。一边是正义的法律,一边是邪恶的复仇,自己到底是会落入那边的修罗呢?当然,能全身而退那是再好不过。 中午12点过,李文接到了省厅的回复,他们派了李文的同门师兄罗捷来支援李文手上的案子,主要是查昨晚的断头案。预计今天晚上罗捷一行人就会到达李文的辖区。 其实,这罗捷也和李文有些渊源。所以,李文在听到罗捷的名字时也陷入了沉思。想必他也不光是为了昨晚的案子来的。 第六章 变化 “老大,这罗捷是不是那个罗捷?就是你的那个同门的师兄。”金零喝着茶盅里的茶,有点喘的说道。 “我所认识的警察里面只有这么一个罗捷。就是我那个同门的师兄罗捷。”李文笑着说道。 “听说他可是一个高手啊。专破疑案,可是以我们现有的证据,昨晚的案子不算是悬案啊。”金零回忆起昨晚自己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个背影,说明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仇杀案,如果是连环谋杀案,那凶手一定不会在天台上被自己发现,他一定会在警察找到尸体前消灭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然后快速的离开,而不是远远的看着警察,还被警察发现。这说明凶手也不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握消灭了所有的线索,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凶手跑了我们可以再抓,人一旦有什么闪失那一切就都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李文想起昨晚的情景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手下人拼命工作是很好,但是真要拿命去拼他会觉得对不起他们。 “……昨天站在天台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金零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说道“其实站在上面的时候我也有点害怕的。我就是想试试。就像着了魔。” “胡闹。”李文当然知道他的说的是谁,因为他昨天看着金零的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然也想起了那个人“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有。”金零认真的说道“昨天晚上我追了他三栋楼,就像拍电影一样在天台上飞来飞去。结果……没追上,那家伙太快了。他事先在第三栋楼的楼顶搭好了木板,可以直接从上面跑过去,因为我落后了他一段距离,他跑过去后,就抽掉了木板,距离太宽,我没敢再跳过去。他就消失了。” “这就是你的发现?”李文皱了皱眉。 “我只是说了一下我昨晚英勇的经过。”金零笑着摸摸头继续说“我看自己追不上那家伙了就打算从第三栋楼的楼顶下来,走到楼道门口时我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就靠在门边想了想,他好像在跑的时候扔掉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在天台上找,黄天不负有心人,后来还真让我在一堆纸箱子里找到了一把刀,上面还有血呢。” “东西已经送去检验了吗?”李文问道。 “当然已经拿过去了。”金零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罗捷他们晚上应该会到,你到时候去迎接一下。” “你不去吗?毕竟是你的师兄啊。”金零有点不明所以。自己好像没听说过他们两人有什么过节。毕竟罗捷是自己不熟的人。 “我晚上有事儿。”李文拿出一根烟点上。 “什么事儿比迎接省厅的人更重要。我可听说那罗捷可是一个大人物,你这么怠慢不好吧。”金零想起了那个罗捷。据说那个罗捷也是在这个警察局升上去的,当时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威名远方,经常被派到其他的警局去做指导。那时,李文已经在这里了,也是因为罗捷被调到省厅,李文才升上来的。而且还是罗捷推荐的。可是,今天为何李文不去迎接他呢?金零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是以前罗捷刁难过李文? “这世界上我谁都不怕,也不怕得罪谁。可是还是有一个人能让我……”李文欲言又止。其实在金零面前,李文并没有那么严肃,他把金零当做自己儿子一样,有时候还会拉着金零调侃一下自己的生活以及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文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为了“夜来香”那个案子,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家里那位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每次推了又推。但事情总要有个度,现在局里突然又出了这么件事儿,不过还好来人是罗捷,自己不必在他面前溜须拍马,自己也刚好可以抽个空回去交交差。 “这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能让你怕,那就是嫂子。我明白了。”金零笑笑,假装正经的说道。 “我不是怕,我是尊重,尊重你懂不懂?”李文用手指敲着桌面严肃的说道。 “我懂。”金零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我都懂。” “你懂个屁。” …… 晚上七点多罗捷一行十人赶到李文了所在的辖区。如他所料,李文果真没有在迎接的队伍里,这不阿谀奉承就是他的作风。 记得十年前,罗捷还是这片区里的一把手,那年自己遇到了从警以来最棘手的案子,最后没办法只好让省厅支援,结果人家省厅里来人时,李文也是没有出席接风洗尘,后来案子破了,罗捷问为何不出席迎接省厅的人时,他给的答案是,迎接他们的人够多了,何必再多上自己一个,反正没人会发现。可是现在不同了,李文是这里的一把手,他不出席,谁都知道。就连和自己同行但不认识李文的人都知道。 罗捷并没有因为李文没有来迎接自己而懊恼,毕竟自己风风雨雨的过来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阿谀奉承都见过,他现在没出现,过会儿也一定会出现的。 果不其然,金零领着一行人吃完接风酒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回到警局时李文已经坐在办公室恭候多时了。 一阵不痛不痒的寒暄过后,大家终于回到了此次的初衷。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那我们先介绍一下这件案子的受害人。”李文坐在椅子上示意李颖开始做介绍。 李颖会意了李文的眼神,站起来走到墙边,办公室里顿时暗了下来,墙上出现了投影,上面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有她的简介。 “被害人叫龚美如,二十二岁,无业,是目击者的情人。前天晚上也就是12月19号晚上零点左右被害人被人割下头颅然后抛向楼下的目击者唐勤的手中,然后事发,邻居报了警。”李颖说完墙壁上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简介。 “唐勤,45岁,开发商,已婚,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两年前经人介绍认识了龚美茹,然后发展成情人关系。12月19号晚上,唐勤和龚美茹约好去龚美茹家过夜,唐勤在龚美茹家附近经过一条小巷子时,不料从天而降了一颗头颅落到了唐勤的怀里。唐勤吓得现在还在医院接受精神诊疗。”李颖说完,办公室又亮了起来。 “查过唐勤的老婆以及他儿子了吗?”罗捷看着李文问道。 “查过了,都有不在场证据。也证实过了。当晚唐勤的老婆,林凤在朋友家打麻将至第二天早上才离开,他儿子在寄宿学校上课,没有出校的记录。”李文如实回答。 “唐勤什么时候出院?” “今天下午,唐勤说他儿子并不知道自己在医院的事,也不想打扰到他儿子,所以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星期六他儿子会回家。为了不让儿子起有疑心,打算在今天下午出院回家。”金零回答。 “唐勤和她老婆的关系怎么样?知道唐勤在外面有外遇的事吗?”一个生面孔提问,他是和罗捷一起来的人。高高的,皮肤有点黑。 “据说林凤知道唐勤有外遇,但是并没有在意,日子照过。” “这不对啊,有问题,一般的女人在知道自己的老公有外遇后不都是又哭又闹的吗?这林凤为何如此的淡定。说不通。” “也许人家早就不在意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女人也是一个生面孔,也是和罗捷一起的人。听罗捷叫他小玲。 “我们明天去唐勤家看看。”罗捷示意李文的态度。 “可是唐勤说了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儿子。”李文犹豫了一下回答。 “你觉得他儿子真的不知道吗?他已经上高三了,也算是一个大人了,家里的风吹草动他会不知道吗?他不说出来或许只是不想事态恶化下去。”罗捷说着自己的意见。 “你看着办吧,这件案子你是主导人,我只是配合你。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李文的态度模棱两可。 “那好吧,明天就去看看。”罗捷知道李文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现在要做的是尽早破案,一切无关紧要的情绪,自己不想去理会。 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分派完明天的工作,李文也打算早点回家。 第七章 第二天,罗捷带着小玲、金零还有李颖来到了唐勤的家。唐勤刚出院,本来就只是精神方面受到了惊吓,所以当唐勤打开门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显得很疲惫,倒是很愤怒。 唐勤并没有请罗捷一行人进屋,而是把他们挡在了门外“我不是说了过了吗?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们听了,拜托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人了。” 看着一脸愁容的唐勤,李颖马上笑着回答“这位是这次专门负责这起案子的负责人,是省厅派来的专案人员,他们希望再听你说一次当晚的情形。” 唐勤看着罗捷,想起来此人确实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位戴眼镜的人,他并不只是对李颖有印象,上次见到的戴眼镜的人气度不一般,印象很深,但他不喜欢他。 “那我们去外面谈吧。我儿子在家,他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打算告诉他。过完年他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影响到他的情绪。”唐勤转头看了看阁楼上是否有动静,压低了声音说。 李颖本来就拿不定主意,平时都是按照李文的意思行事,现在只好看着一旁的金零。 “你们这小区我也有认识的人,要是到时你被人看见和警察在一起谈话,我想那对你更加不好吧。”金零想想这小区的确有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有句老话说的好“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现在这年头,你不是警察亲戚也不是朋友的情况下,却和警察在一起那一定是有问题。说出去了对谁都不好。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唐勤是个生意人,他更加懂这个道理。 权衡了良久,唐勤的邻居打开了门,看着门口站着这几个人,被吓了一跳“老唐,你家亲戚啊?” “不是。”唐勤苦笑着回答。然后侧身让罗捷一行人进了屋。 “随便坐!”一行人进屋后,唐勤本能的尽些地主之谊,虽不愿但还算客气的说道。 “谢谢!”罗捷终于开口说话了。 罗捷坐下后,李颖和小玲也坐下了,金零则开始打量这间豪华的屋子。 房子是复试的,靠着大门的右侧有个楼梯可以上到二楼,楼下有厨房,一件洗手间,饭厅和两间卧室还有一个主客厅。客厅里摆着真皮的黑色沙发,和一个大大的茶几,上面摆着青瓷的茶具。 金零刚想上二楼看看,一个女人从房间里出来拦住了他“我儿子在楼上学习,请不要打扰他。”说话的女人正是唐勤的妻子,林凤。 林凤卸掉了妆,肌肤白皙得如同少女,只是少女的脸上没有皱纹。 “那好吧!”金零点点头答应了。 “唐先生,那天你走到巷子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奇怪的地方,比如有人在监视你?”小玲开口问到。 “当时是在晚上,我不知道。”唐勤如实回答。 金零没能上到二楼,只好走到李颖的旁边坐下,林凤也在唐勤的旁边坐了下来。六个人面对面的说着那天晚上的事。 “按理说,如果空中有东西落下来的话,人一般的自然反应应该是躲开而不是接住吧?”小玲继续问着问题。丝毫不含蓄,根本没把唐勤当做是被害人。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接住了,我抬头往上看的时候,那东西突然就掉下来了。然后我就接住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一个人头啊。现在想想心里都觉得害怕,”唐勤皱着眉头痛苦的说道,人头让唐勤害怕,痛苦的是那颗人头属于他的小三龚美茹。 “你为什么要抬头看?我看过你上次的笔录,说是感觉有东西滴在了你的衣服上所以才抬头看的。”小玲翻着一个本子说道。 唐勤说“是啊!那天晚上我一走进那条巷子的时候就感觉楼顶上有水滴在我身上,然后我就抬头看,我还以为是谁在楼顶晒了一把拖把,当时我就没在意,然后继续往前走,但还是感觉有水滴在我身上,我又抬头看,感觉那个拖把移动了位子,似乎是跟着我走的,为了弄明白是不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我就一路抬着头走路,结果没走几步,那东西就掉下来了,接住的时候我才看清那是一个头颅啊!哎!” 小玲继续问“你一开始就发现了那是龚美茹的头颅吗?” 唐勤说“不是,那头上有血还有头发粘在脸上我没看清,是我扔掉头颅以后我看清了手上的耳环,那个耳环是那头上掉下来的,是我买给她的。” 唐勤说完愧疚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凤,她从一开始坐到唐勤身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这件事事不关己的样子。而此时,林凤对唐勤愧疚的眼神视若无睹,依然安静的坐在一旁。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四人有点不解。这女人太淡定了。就像没有感情的动物一样。不知道这能不能叫做冷血。 “据说,你们的儿子并不知道你和龚美茹的关系?”小玲咳嗽了一声继续问。 唐勤说“没错,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我糊涂。” “现在他知道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捷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众人顺着罗捷的目光看到了二楼的栏杆处站着一个瘦弱的男生,高高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和一条灰色的休闲裤。正默默看着客厅里的一切。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如同他的母亲一样。 唐勤看着二楼安静的儿子,语言激动的说“儿子,对不起,是爸爸一时糊涂。” 那少年看着自己激动不已的父亲,冷静的说了一句“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没关系!” 林凤这时站了起来,面向自己的儿子,同样的冷冷的说了一句“回房间去。” 楼上的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楼下一屋子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李颖的眼里,少年像极了他的母亲。不管是在外貌还是脾性。 林凤见她儿子一直站在楼上没动静,好像并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也没有下楼的意愿。只好亲自上楼把儿子拉回房间。 “你儿子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罗捷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目前的僵局。大家都只看着林凤如何把她儿子拉回房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很好啊!老实说他老师跟我说了,只要这段时间他一如既往的听话,稳住成绩,保送是没有问题的。”唐勤谦虚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那很不错啊!”罗捷笑着回答。 “哪里哪里。” 唐勤有外遇不是件光彩的事儿,他有钱,有人多人想攀附他,所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外遇也从来没说过什么闲话,大不了茶余饭后说几句。可他儿子不一样,人长得高高的,面目又随了母亲的容貌,脑子也聪明,别人只要一说到唐勤有外遇时都会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儿子。往往会想不明白,唐勤为什么还要多事的去找个害人的小三。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罗捷客气的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好。我送你们出去。”罗捷见他们终于要走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殷勤的快步走向屋子的大门,麻利的扭开把手,并站到一边,好让罗捷一行人离开。 “看你儿子挺聪明的,叫什么名字啊?”罗捷站在门口,忽然亲昵的问,就像一个好奇的邻居一样。 “唐修。”唐勤没有多想,随口回答。 送走了警察,唐勤快步走向二楼儿子的房间。他要向自己的儿子道歉。 其实这间房子的复试二楼全是唐勤为了独生子唐修一人准备的,楼上有三个房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是琴房。唐修不仅学习好,也喜欢弹钢琴。而唐勤没有读过多少书,所以他希望他的儿子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这样,再有人说他是文盲时他可以很豪气的告诉别人他的儿子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小就一直很粘着自己的儿子,慢慢的和自己开始有了隔阂,有人说这是一代人和下一代人之间的代沟,唐勤后来也这么想。 第八章 “责任……”李文嘴里小声的念着这两个字。 本来李文是把金零和李颖安排到了罗捷的那组,帮助罗捷查案的。但李文渐渐发觉自己在面对那个神秘的女人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毕竟金零和李颖一直都是自己亲自带的人,自然做事方法与能力也是最熟悉的,现在换了人,居然会不习惯。所以想叫回他们两人。 据已知的消息来看,这次那个女人故意露出了破绽,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可当李文带人匆匆赶到时,那女人又神一般的消失了。李文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耍了。李文知道,他不该把一个杀人凶手称作为神,她应该是鬼魅。总感觉她是在故意放饵给自己,然后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而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又不得不上她的钩。 现在,一个局里有两组人,一组负责十九号晚上的“恶性杀人案”和十六号晚上发生的“夜来香连环杀人案”。 罗捷如今已经把那件恶性的断头案的犯罪过程模拟了个大概。但李文有点怕了,觉得每次越靠近那个案子的真相,自己就越觉得不安。 看着眉头紧锁的李文。罗捷拿着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开水给李文,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罗捷坐在沙发上端详了一会儿不大高兴的李文。 罗捷说“那个女人真的那么神?” 李文看了一会儿罗捷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罗捷看着一言不发的李文又说“她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我觉得你应该换一种思维办这件案子。”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李文没有说话,哼出了一段只有一个“啦”字为词的歌谣。 “你还记得这个调子吧。那个女人留下过一段录音,内容就是这个。你还觉得我能把这件案子当做普通的案子,坦然处之吗?如果是别的任何案子我都可以很坦然的去侦破,但是她,我好想做不到。你知道真相意味着什么。”李文无奈的笑笑。 不知怎的,当李文哼起那首歌谣的时候罗捷忽然感觉这办公室有一阵寒意从四面八方往自己身上袭来,寒冷至极。这调子以前听着能让人有种血液沸腾的感觉,而现在冷得让人如同掉进了万年冰窟。 “她到底死没死你我不是很清楚吗?” 李文说“你我都忽略了一个人。” “罗捷说“难道是那个……” 罗捷没说那个人是谁,李文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她的真实性,所以我翻看了最近我家附近的监控录像。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罗捷说“你是说,她盯上你了?” “不止是我,你也应该注意。她已经没有人性了,一旦对我们下手以后,我们的家人都会幸免于难。”李文说完,无奈的拿出了烟,给了一支给罗捷。 “她果真如此恶毒。”罗捷看着李文,伸手接过李文手中的烟,并没有马上点上。而是拿在手上把玩起来。 “前面两个人就是很好的证明。我不想步上他们的后尘。你也一样。我总感觉她这一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来复仇,所以我一定要在她没有出手前抓到她,”李文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吐出白白的烟圈,信誓旦旦的说道。他必须先抓住那个女人,自己的后半生才有回旋的余地。 “需要我的帮助吗?我可以留久一点。”罗捷认真的说道。罗捷之前也看过关于那个女人的卷宗,他知道如果李文沦陷了,那么下一个就是他自己。二十年前犯错的四人,已经死掉了两个。早晚有一天要轮到自己来亲手抓她。 “你的案子怎么样了?”李文低头,看着鞋尖,想了一会儿,他这双鞋是今年过年时,他老婆为他买的新鞋,可是现在已经是新历的年底了,这双鞋也已经磨旧了。 “差不多了,只要有学校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了。”罗捷胸有成竹的说 “你真觉得是他儿子?”李文已经从金零那里清楚的知道了那件案子的详细。 “我从侧面了解过他儿子,唐修。就读的是私立高级中学,在校是800米健将,理科生,心思缜密。两年前开始疏远他老爸,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老爸有外遇,他假装不知道也许是在维护什么?比如家庭和睦之类的。也许正是因为他老爸有了外遇,所以才疏远他老爸。可是在他很明显的疏远冷淡自己的父亲时,他的父亲并没有为了挽救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放弃那个不相干的女人,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而他又很年轻,有很多事情都没考虑后果,所以头脑发热的预谋了一件杀人案。”罗捷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推理。 “我听说他父母的关系不怎么好,也许是他把这一切不满的情绪都发泄到了龚美茹的身上,这说的过去,可是,如果不是他呢?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一个孩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猜疑他,会不会对他太过分了?”李文自己也有一个儿子,已经十岁了,站在父母的角度,如果有人在没有理由的指责和怀疑自己的孩子的情况下,不管是被猜疑的本人还是他的父母都是非常愤怒的。 “所以我不是让金零带小玲他们去查了嘛!还有,他已经年满十八,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他如果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他就应该承担起责任,他也必须承担。” “没错,责任。” 很快,罗捷接到了小玲的汇报电话“十九号那天晚上,唐修出勤正常,没有缺席那天晚上的晚自习。” “不可能,他肯定中途走掉了才对。”罗捷不相信自己的推理有问题。 “可是……所有人都已经确认了那天晚上唐修确实一直在教室里,并且一直呆到晚自习结束。”小玲在学校里,翻着高三一班的出勤表,上面确实没有唐修在事发当天有缺席晚自习的记录。而且据出勤表上的记录,唐修没有缺席过任何一节课。 “今天不是星期天吗?你向谁确定的?”罗捷有点不依不饶的问。 “学校里确实没人,我们通过学校的保安,找到了校长的电话,然后又要了唐修班主任的电话,现在唐修的班主任就在办公室里,我已经向他确认过了那天晚上的情况,而且也向风纪委员确认过了,他也证实了唐修那天晚上没有缺席晚自习。所以我们是不是……”小玲没有把话说完。 “你们先回来吧。记住,要班主任向所有人保密。”罗捷叮嘱道。 罗捷没想到自己的推理全部被推翻了。拿出刚刚李文给他的烟,烟一直别在耳朵上,点燃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就见两道白烟从罗捷的鼻子里喷出来。 “是哪里错了,他短跑很厉害,完全可以在天台上飞奔而不被抓到。身高也附和目击者的描述。到底是哪里错了?”罗捷不停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就像上了发条一样。 “难道是被害者认识的人下了毒手?可是被害者没有亲人或要好的朋友在这个城市啊!难道是新认识的男朋友,或者追求者?”罗捷一直在自言自语。直到金零一行人从学校回来,站在他的面前。 “头儿,看来我们要改变侦查的方向了。”小玲皱着眉说道。 “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容我再想想。”罗捷打发走了小玲他们,然后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翻卷宗。 第九章 十二月二十一号,e县刮起了一场有史以来的大风,窗外大树的枝干在狂风中苟延残喘,本就稀少的树叶,经过这次凌迟般的肆虐,全部都飞向了空中,最后飘落在离大树很远的地方。大树只剩下了可怜巴巴的躯干,在寂静寒冷的夜里像鬼魅一般孤独的站立着。 今天刮了大风,室外本就寒冷,到了晚上更是寒冷彻骨。 李文一直都在看着整个区的监控录像,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在这些电子眼下找到那个神秘的女人,其实,他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很高大。还有就是也许“她”会是一个“他”。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直觉。可他的直觉真的会那么准吗? “老大,其实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其他分组的人查看,光我们这几个人看完全超过了我们的工作量,工作量大我们没有怨言,但是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让我们查找。还有十六号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我看得都想吐了。你就行行好,另辟途径吧。”刘美美戴着玻璃瓶底般厚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李文说道。两只眼睛的黑眼圈都快黑到颧骨了。 “其他区的监控就让他们自己看吧。把十六号那天晚上的单独调出来我再看看。”李文也知道现在的工作量太大了,但那天晚上的监控他必须再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坚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刘美美还想再说什么,看看一脸认真的李文,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头儿都这么认真的工作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李文回到办公室以后重新把“夜来香连环杀人案”整理了一遍。 凶手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在案发现场潜伏至午夜过后,把一个钉有死人的十字架运到了案发现场,并且竖在了一个闲置的空地上的热带树下,空地上只有一只监控,监控范围有限,所以监控并没有拍到凶手是怎么样把那个十字架竖在空地的热带树下的。这说明凶手很熟悉这个住宅区的地理位置,知道监控的分布地点和监控范围。因为在除了空地以外的其他地方也没有拍到凶手的样子。就算拍到也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背影,并看不清凶手的样貌。并且,凶手在动手前在空地上唱过歌,有一个女人作证,但是那个女人消失了。还留下了一屋子的夜来香的花瓣儿。而在空地上发现尸体前,整栋楼的居民都受到了不明人士的威胁。而其中一个证据指出,是那个做证明的女人威胁了整栋楼的人。而且那个女人似乎知道,有警察会去楼顶的老头儿那里调查,所以故意留了那个写有威胁信的盒子,以便警察把怀疑的目光指向那个女人。可是,为什么呢?如果凶手是那个女人,她既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抛尸,为何还要故意留下破绽,目的是什么?还有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被人发现的?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故意把所有对凶手的怀疑都转到了那个作证的女人身上,可那个女人又是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把自己牵扯进一件杀人案可是很麻烦的,一般人都会想着法儿的为自己辩护,但是那个女人没有,而是选择了消失,难道真的事被谁威胁了吗?那她又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呢? 李文想着,心里不由得一惊,想起了刘美美的那句玩笑话“难道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以前的事情了,可是自从出了“夜来香”这件案子,李文又重新的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其实,从李文穿上警服的那天开始就有目的的回避了过去的一些事。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都快要忘记那件事的时候,命运的指针指向了自己。也许这是给企图忘记过去的他的惩罚。他以前经常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参加那次的活动,那自己的命运会是怎样的? “噔噔”敲门声打断了李文的思绪。把他从回忆的大门里拉了出来。 “组长,我已经把我们目前知道的情况报告给刘队了”李颖从罗捷那一小组回到李文身边后就听从李文的差遣把已知的情况全部都告诉刘廷了。 “嗯,他怎么说?”李文推了推眼镜问到,推眼镜时李文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全是汗。 “他说他再观察观察”李颖如实的说道。 “组长,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文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似乎没有了以前的怯懦,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如果底下人太害怕自己的话,往往就会得不到他们的真心,也就听不到他们的真实想法,这对于一个团队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说吧。”李文语气极为平静的说。 “我们是不是被主观意识影响到了正确的判断?”李颖小心翼翼的说着,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文的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质疑自己上司。她心里很忐忑,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该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李文沉默了一会说“怎么说?” “会不会那个作证的女人也受到了威胁呢?我们是在楼顶的老大爷那里得知装有威胁信的盒子出于那个女人之手,但是那个盒子真的属于那个女人吗?说不定那个女人一早就被威胁了,而她所说的证词也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表演给我们看的。”李颖抬起头看着李文认真的说道。她很少正视李文的眼睛,但是今天她没有回避李文看着她的眼神。 “她还把那个盒子故意留在那个老大爷那里,好像很怕别人不知道那盒东西是她放在那里的,这不符合常理。她那样做只会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把自己塑造成了嫌疑人,这说不通。”李颖见李文没有反驳继续说 “没错,可是那个女人去哪里了呢?如果她已经按照被规定做了自己该做的,那她为什么还要逃跑?她是在害怕被人灭口还是在逃避警察的追捕?她屋子里的空房间又作何解释?还有那些夜来香。”李文也觉得那个女的犹如一个谜。他也在不断的假设各种可能然后又一一的推翻。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逃走是应该的,因为怕被人杀掉,也怕警察的询问。话说多了一定会露出破绽的,她是一个女人,她一定很害怕。”李颖站在了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待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消失。 “那半年前刘廷的调查又怎么解释,据说,她已经确定了那个女人就是凶手。”李文反问。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抓到她?” 李颖的这一问问的李文答不上话。的确,为什么呢? “其实刘队也只是怀疑她吧?毕竟当时花费了那么大的警力,要抓到她不是没可能,你比我更清楚,少了最主要的证据我们根本不能抓她,虽然他一直说他很确定凶手就是她,但他却没有给你最有力的证据,不是刘队不想给,而是,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所以他才有今天的结局。”李颖依然小心翼翼的说。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去哪里了呢?所有的交通要道我们都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她的记录。”李文用手推了推金丝眼镜。 “也许她还在本市。根本就没有离开,也或许已经遇难了。”李颖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文说道。 也或许她在酝酿另一场谋杀案。李文心里想到。 第十章 对于唐休的完美不在场证明罗捷只好先暂时从死者龚美茹的周边开始彻底的调查,但在罗捷的心里,也许是作为一名老警察的直觉,他觉得唐休和这件案子一定有直接的关系,只是他现在好不知道这其中的纽带在哪里。 警察抛开了对龚美茹之前关于她感情方面的一些调查,重新开始了仔细的走访工作。对于突然有大量的便衣警察走入这个毫不起眼的城中村,这里的居民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们自然认得这村里谁是谁家的谁,对于陌生人也都明白得很,不是官差就是贼。 村里也不全都是居民楼,还有一些小作坊,小工厂,小工厂大多没有营业牌照,所以每天早上,便衣一进村,每个厂都会叫人站在路口望风,望风的人也贪图清闲,只要便衣一来,一个电话打到负责人那里,整个厂都可以暂时下班了,所以平时静悄悄的小巷子,这几天可谓是人声鼎沸。可是却苦了开厂的老板了。所以平时的生意上的对头,此时也坐在一起商量怎么送走这波瘟神。 “不如我们讨论讨论怎么跟警察说吧。”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老板的老板看着同样不像老板的一小撮人说道。 “可是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一个瘦高个儿说道,他也是一个老板。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当老板。换句话说,这年头的老板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 “就是啊,我们知道的估计人家也知道了。”小超市的老板也一起凑热闹,村里有什么样的人他一点也不关心,但是他就是喜欢凑热闹。 “那我们总要说点什么啊,不然他们一直在这里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有什么说什么吧。”一个胖胖的房东也加入讨论会。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说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死去的女人多不好啊。”脸上有疤痕的老板说道。 “这你们就自己想想。”房东认真的说道。在坐的都是他的金主。 下午,警察又如期而至了。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胖女人主动拉着一名女警搭腔,女警正是小玲。 “我说你们警察每天来我们这儿干嘛啊?”胖女人把小玲拉倒一颗大榕树下神神秘秘的问,“看你们每天都往这里跑也蛮辛苦的,我就做回好人,就什么尽管问我吧。村委的人也打过招呼了,让我们积极配合你们的调查,所以有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玲心想前几天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会儿到认真起来了。 “我们就是想了解了解19号晚上四巷三号发生的那件命案的被害人的一些相关信息。她叫龚美茹,你认识吗?”小玲拿出本子和笔问道。既然有人愿意合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知道,当然知道。”胖女人夸张的说道。 “哦,你也住那条巷子?” “不是,我住二巷,就是这条巷子一直进去走到底就是。”胖女人说着用手指着身后的巷子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女人喜欢干什么吗?像我这样上了年纪的女人最喜欢干嘛吗?”胖女人看着面前瘦瘦的女人睁大了眼睛问道。心想,你一定不知道一个家庭主妇的苦闷吧。 “额……应该是购物吧。”小玲想了想,同样身为女人的自己好像就喜欢工作。因为做警察是自己的梦想,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实现梦想。 “那是有钱的女人,像我们这种每天以孩子老公为天的人,唯一的消遣就是坐在这榕树下喝喝奶茶聊聊天了。”胖女人叹了一口气。在榕树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榕树下有一家小卖部,胖女人又起身去买了两瓶瓶装的奶茶,一瓶给了小玲一瓶自己拧开开始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小玲接过胖女人递过来的奶茶,也打开喝了一口。打算听胖女人把故事讲下去。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家庭主妇,就住在四巷三号那边,和那个死去的女人同一栋楼,我们每天早上买菜都会碰到,时间久了就熟悉了,伺候完一家老小就会在着榕树下互相抱怨抱怨。”胖女人的故事似乎很长。小玲只好切入正题。因为她对于一个家庭主妇的无聊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说起了死者?” “是啊。我们以前就经常谈论她,但是又看她是一个蛮老实的人就没再说她了,毕竟长得漂亮也不是她的错。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死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你们具体都谈论她什么?” “她啊,很漂亮,住在这里也有三年了吧。因为她很漂亮,男人们都很喜欢他,都在背后说她,但是女人却不怎么喜欢她,因为她占据了男人们的茶余饭后的空想。时间久了,我们发现她不怎么爱出门,也没见她带过什么朋友回家,好像也不用工作之类的,反正就是经常见她下楼倒垃圾,却没怎么出去过。后来才发现其实她就是别人的小三儿,小三儿当然不用工作,躺床上就能挣钱。” “你见过那个男人吗?就是……”话到嘴边小玲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见过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挺有钱的,每次都是开车来的,刚开始他不是经常来这里,是今年初开始,他就很频繁的出现在这里了,听说他都办理了这里的停车卡,看来是和家里彻底闹开了。”事情还没说完,胖女人的奶茶已经喝光了,小玲见状便起身到店里又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奶茶。胖女人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 “还有什么人找过她吗?”按照已知的信息,那个经常来这里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唐勤。 “前段时间还有一个年轻人来找过她。” “年轻人?你记得他的长相吗?”小玲心想终于听到关键了。 “不是我看见的,是我那个朋友,听说当时那个年轻人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住在那里,就在楼下徘徊,刚好我那个朋友下楼,见到了,然后那个年轻人就问我朋友,那个女人是不是住这里,我朋友说是,然后那个年轻人就走了。我朋友还纳闷儿呢。” “那你的那个朋友现在在哪里?”小玲有点紧张的问道,也许这就是这件案子的突破了。 “她搬家了,说害怕。” “那能告诉我她现在住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打电话问问。” “好谢谢了。”小玲感激的说道。终于觉得有点口渴了。 胖女人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很快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警察想问你一些事情,他们想知道你在哪里,你看……”胖女人犹豫的问道。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小玲。“好吧。” 胖女人把电话递到了小玲的面前,示意小玲接电话。 “喂,你好,我是警察,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小玲接过电话说道。 “真是对不起,我们现在正忙着搬家,不能亲自面对面的与你们合作了,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对方有点紧张的说道,小玲听得出那人的声音在颤抖。 “听说之前你亲眼见过一个年轻人来找被害人,你还记得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去找的被害人吗?就是之前和你住同一楼的龚美茹。” “好像是十号那天下午,那天星期五,我出去接小孩放学,然后在楼下看到了那个年轻人,我还以为是她弟弟呢。结果那个年轻人知道她就住在楼上后居然离开了。既然他走了我也没多想。后来就忘了,直到她死了我才想起来。” “你能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吗?” “啊?……就是挺年轻的。8岁的样子,长得挺英俊的,背着一个包。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吧。” “是学生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穿校服,看不出。” “哦,谢谢你了!多有打扰,不好意思!”小玲挂断了电话。 “问出什么了吗?”胖女人心急的问道。 “呃,这个我不能说,谢谢你的配合。”小玲说完就召集了一同来走访的同事,离开了村子。临走前胖女人拉着她问,“你们还来吗?” “可能会吧。”小玲说了一个摸凌两可的答案。然后驱车离去。 “合着我这配合完了就废弃了是吧?哎!真希望你们不要再来这里了,这是个需要安宁的地方!”胖女人看着开走的车子扬起的飞尘,呷呷嘴道。 第十一章 小玲一回到警局就把有个神秘的年轻人找过龚美茹的事情告知了罗捷,在李文的帮助下,罗捷很快就拿到了12月10号当天的龚美茹家楼下的监控录像,根据胖女人朋友的证实,那个年轻人是10号下午时分在龚美茹的楼下徘徊的,因为不知道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所以几个人就从下午一点的录像开始看。罗捷很着急,看着录像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是没有那个可疑的年轻人,就有点坐不住了,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他心里很希望,也很肯定那个可疑的年轻人就是唐休,因为他不想推翻自己的假设。 “一看到唐休就把他截屏出来,看他怎么狡辩。”罗捷信誓旦旦的说。 罗捷,小玲还有一个大高个儿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仔细的查看录像,狭小的空间在罗捷的烟枪下变得烟雾缭绕。小玲已经跟在罗捷身边多年,知道自己上司的脾性,对于罗捷的烟枪攻击,已是见怪不怪。既然改变不了也没希望改变自己的上司,为何不改变自己的应对办法呢。聪明的小玲在摸索透了罗捷以后,一般在罗捷皱着眉毛然后不断抽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准备口罩了。戴上口罩的小玲不忘递一个给一旁被熏得不行的大高个儿。大高个儿接过口罩感激的看了一眼小玲。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啊?都看了三个小时了。要是不是唐休怎么办啊?”大高个儿忍不住埋怨道。一边是眼睛上的刺激,一边是呼吸道上的凌虐。没想到小玲居然能忍受下来。 “你就不能学学小玲,我都还没急你急什么?不就三个小时嘛。”罗捷的心里此时也开始有点儿烦躁了。但是他不能表现的很明显。 “头儿,你觉得那个年轻人就是唐休对不对?其实我也觉得是他。”小玲眼睛盯着屏幕,开口询问罗捷。 “没错。”罗捷很肯定的说。 “一个学生,特别是高三的学生,按正常的推理,高级中学,而且是住宿学校,他们应该是在星期五下午放学后才有机会出校门,刚好那天星期五,一般的学校星期五下午只上两节课,三点多应该就放学了,可是高三生的学业是很忙的,估计下午放学后一般会补课,所以按时间推算,他应该会在四点多上完课然后离开学校,然后在乘车到这里应该差不多要五点。所以我们只要坚持到六点就行了。”小玲看着屏幕按照自己的推理说道。白白的屏幕看得她也是眼睛发涨,脑子发晕。 “你为什么没有问那个女人是几点看到他的?”大高个儿埋怨道。最近为了这个案子大家真的是累得不行,就连以前的连环杀人案侦破起来也没这么累。以往头儿都会有个确切的侦破方向和推论,可是这次头儿的思维似乎被主导了。在他心里他不觉得唐休就是这次案件的凶手,因为他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就这一点就足以推翻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罗捷会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 “你就不能耐心点儿?又不是第一天当班。年轻人要学会沉住气知道吗?”小玲的好脾气到此为止。 “行了行了,再坚持一下。”罗捷眼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二人,只好出言阻止。 两人一安静下来,整间房间就只剩下电脑排风扇转动的声音。 时间在沉默中过去。有一种无形的压抑情绪在压抑着房间里的三人,彼此不说一句话。气氛更加像硝烟弥漫的战场。 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滑倒17:06。一直人来人往的监控录像上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的可疑人物,他穿着黑色风衣,背着一只背包,身高目测180公分以上,可是他戴着风衣的帽子,看不出长相,鬼鬼祟祟的似乎有意不让监控拍到。他在楼下徘徊了十多分钟,然后楼里有人开门出来,出来的人是一个微胖的女人,女人留意了一下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然后那个男人抬头往上看了看,然后离开。录像暂停。 “没错了,就是他。” 罗捷把录像的进度条拖到男人抬头的一瞬间,然后定格住,罗捷喜出望外,屏幕上的男人,就在这不经意的一抬头暴露了本掩藏的真面目。此人正是唐休。 “唐修,这次看你怎么解释?”罗捷得意的笑着说道。心里的不平豁然开朗。 “头儿,我们证明了唐修确实找过龚美茹,但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这可是死者身前几天的录像,不是当天。即使唐修承认了又能说明什么?”大高个儿把手指伸进不长的板寸里,用力的挠着。 “他去找自己父亲的情人,那就有杀人的动机了。”罗捷说。他的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说话都带着笑声。 “可是事发当天的录像上根本就没有他。”大高个儿用手撑着头说道。他看起来很疲惫。 “也许是我们没发现。他善于伪装,说不定那天他也伪装过。”罗捷盯着屏幕说道。 “没错,就像这样。”小玲也同样盯着屏幕上被定格的男子说道,“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如今这些年轻人了。小小年纪……时代不同了。” “干嘛说的这么老套,我们也不过比他们大那么几岁而已。时代在进步,我们应该与时俱进。”高大个儿说道。 “可是我又觉得不会是唐休,因为唐休是聪明人,他应该明确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杀了自己父亲的情人即改变不了家里的状况,也会葬送自己的前程和青春,上次见过他,他看起来很冷静,不像是会一时冲动会杀人的人。我有点矛盾了。”小玲看着屏幕上年轻的脸,摇摇头说道“也许他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迷惑,或者是想去找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谈谈。可是在到了人家的楼下的时候,却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就又折回去了。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一个刚成年的少年会做出犯罪的事情,而且他应该是懂法律的,知道自己做的什么样的事是需要自己附上责任的。所以我现在觉得凶手不一定就是他,他只是嫌疑比较大而已。” “我们再找他谈谈不就知道了。”罗捷也不是没想过唐休的情况,但是在自己看到他那一副嘴脸时,“他就是凶手”这个念头占据自己的大脑。他也想过,如果这次的监控上的人不是唐休就彻底的放弃对他的怀疑,可是他还是出现在了监控上。现在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有意的指向了他。而他也是最有动机杀害被害人的人。虽然他有不在场证明,而这个不在场证明很有可能是他的老师在刻意的包庇他,只要找到他的同学一一证明就可以找到破绽。 “啊!元旦眼看就要到了,头儿,我们能在之前赶回去吗?我想回去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就是不自在。”大高个儿伸伸懒腰,然后转着脖子说道。吧最后一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干嘛?想你儿子了直说啊。”小玲打趣的说道。 “呵呵。”大高个儿嘿嘿的笑着。 “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回去了。”罗捷也笑着说道。 “好诶。”大高个儿一想能马上见到自己的未满月的儿子就浑身是劲儿。只是他们没听出罗捷是话里有话。 第十二章 就在罗捷还在和李文讨论监控录像一事的时候,没想到唐休却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了。对于唐休的突然造访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不过在罗捷见到唐休的以后才知道,人家不是来找自己自首的,而是找李文谈一件事情。 办公室里,唐休手里抱着一个鞋盒大小的盒子,端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样子看起来有点紧张,但是脸上却在逞强的假装着淡然。他的小动作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李文和罗捷分别坐在唐休的对面的沙发上。在唐休还未说话以前,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这个还有点稚气的男生。两人也看得出唐休的假装镇定,但是没有戳破,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唐休看着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两人,裂开嘴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呢,不是来自首的,当然我也没什么可以自首的罪,我只是来转交一个东西给二位。特别是李文要注意了。”说完,唐休拍了拍一直放在膝盖上的盒子。盒子似乎很轻。 “你还真是胆大啊,本来我打算去找你核实一些事情的,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找来了,那也省得我麻烦。不如你先说说你的事吧。”罗捷笑着看着眼前的唐休说道。他明显的看出刚刚唐休拍着盒子的手有轻微的颤抖。这说明他也是有点害怕有点紧张的。看来自己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威慑的,不免心中暗喜。 “你们终于找到录像上的我了吗?如果我不抬头故意被拍到,估计你们现在已经去打扰我的同学了吧?或是那个女人的朋友。”唐休扯着嘴角笑着说道。 原来是他故意被拍到的啊。罗捷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吃了一个闷雷,不过对于他的行为不经感叹高明。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明明已经伪装的很完美了,为什么要假装是自己大意被拍到的呢?你,一定很想知道吧。”唐休见罗捷没有说话,接着说道。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完美,你不过是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发现,所以故意说自己有意被拍到,这样就能掩饰你的失败。”罗捷说道。 唐休笑笑没有说话。他今天的目的是给他们两人送东西的,而不是来这里争论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被拍到。而且现在说这件事不在他的计划以内,那件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说的,为了自保他必须给自己留好后路。 “好吧,你觉得是这样就是这样吧。反正又没人能证明是我自己故意被拍到的。跟你们争论也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唐休依然笑着说道“这盒东西呢,是有人叫我转交给你们的。” 唐休说完,把盒子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迷惑的两位警察的反应。 “里面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一个炸弹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文此时假装很害怕,然后笑着说道。眼睛里满是对一个少年的戏谑。 “不知道,也许是吧。”唐休也笑着说道。其实他也很怕里面真的是一颗炸弹。如果真是一颗炸弹,自己也会完蛋,自己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现在又身陷一桩杀人案,要是这里面真的是一颗炸弹,不仅自己完蛋,自己的声誉也就毁了,而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嫌疑就算死也洗不干净了。但现在自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你不会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吧?”罗捷增大了眼睛问。 “真的不知道,是有人让我拿来给你们的。到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了。那人说不能打开看,我当然就没看啊。所以就算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负责把东西送来,至于里面是什么我没兴趣,只要是不危害到我自身就行。”唐休撇着嘴说道。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有味道,应该是花的香味。而且很浓。”唐修看着盒子,没有了嘻皮的笑脸,转而严肃的说道。 花香,李文直觉上告诉他,这东西该不会和她有关吧?只觉得噩梦的续章又要开始了。 李文严肃的把茶几上的盒子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在了茶几上 “要知道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是需要负起责任的。既然这个东西是你拿来的,你就要对他负责。”罗捷说。 “我说了,这是别人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不是我送给你们的,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唐修无奈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突然变得严肃的两人。心里开始焦急起来,看着两人的表情突然变得这么严肃,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李文想,也许唐修没有撒谎。伸手揭开了盒子的盖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盒子的夜来香的花瓣。 “这盒子是谁给你的?”李文激动的扔掉盖子,站起来指着唐修问到。言语里充满了愤怒。本来冷到冰点的办公室,似乎在这一瞬间燃烧了起来。 “有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然后叫我把这盒东西给你。”唐修又笑了。果然,如她所说,警察一定会非常的愤怒又害怕。可是自己现在也有点害怕了。 李文看着唐修,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所以跟那个女人合伙来恐吓自己? “她给你讲了什么故事?”罗捷看着一时已经失去语言的李文,转过头问唐修。 “一个关于女人复仇的故事。内容有点血腥,恐怖,泯灭人性。”唐修挑挑眉,笑着说道。 此时,李文与罗捷心里都已经觉得自己被人剖开了放在路边展览一样的难受。眼前这个少年又知道多少呢? “既然东西我已经送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唐修就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此时心里都各自想着心事的李文和罗捷并没有阻拦。眼看唐修就要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又折回来看着办公室里,愤怒与害怕的两人说道“那个女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毁掉自己。如果你们想知道是谁杀掉那个女人的话,不妨去查查她附近的人。” “等等,你知道是谁杀了她?”罗捷叫住唐修问到。他果然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只是提醒一下。”唐修说完,走出办公室,然后不忘关上房间的门。一出办公室,唐修立马靠在门上,双手压住心脏不停的深呼吸。在门外足足呆了两分钟才颤抖着走出警察局。 其实唐修的心里很复杂,这样激怒两个警察,无疑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但是……那个人才是真正会给自己带来致命伤的人。或许现在激怒警察,反而会对自己有所帮助,如果警察一直注视着自己,他们早晚会注意到自己做的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愿意的。所以在接到那人的指示后,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替那人送那盒东西给警察。 一开始唐休拿到那盒东西的时候,又害怕又好奇,想知道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又不敢贸然的打开。他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自己作对,所以就忐忐忑忑的拿着那盒东西去了警察局。当警察在他面前打开那盒东西以后,没想到里面只是一盒花。他不明白那人的用意是什么。但万幸没有什么危险。 回到家以后,唐休马上开了电脑查夜来香的花意,或许夜来香有什么隐藏的寓意。可是搜索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一则夜意。来香杀人案的消息引起了唐休的注意。 第十三章 一个月前,也就是十一月中旬,唐修的聊天室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起初唐修并没有在意,任凭他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也许那个陌生人知道唐修不会在意他的突然出现,所以就像黑客一样开始攻击唐修的电脑。 后来唐修不得不跟那个陌生人“聊天”。刚开始唐修以为那人只是一个孤独寂寞的黑客,但是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自己也不过是个学生,也给不了他什么。可是聊了几次以后发现那个人似乎并不是想要什么,而只是单纯的聊天,聊了几次过后,唐修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聊下去,就打算把这个网友放在一边,毕竟自己还有像山一样高的复习题要做,实在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可是令唐修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不厌其烦的一直来骚扰自己,无奈,唐修只好跟那人强调自己是一个高三的学生,没时间陪一个孤独的人,还请他高抬贵手。 果然,那人沉寂了两天,唐修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人,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 十二月初,那人又出现在了唐修的聊天室里,这次,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发了一些图片,具体的说应该是照片,照片上内容是唐修的爸爸和一个年轻,面容较好的女人。其实唐修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外面有情人,只是不知道那个情人长什么样子。 唐修一开始看着一张张发过来的照片没有说话。后来想起自家的情况,然后回过去了一句话,“不管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对于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对于你妈妈来说呢?你妈妈不是一直都不开心吗?”唐修没想到那人会这么快的回复自己,而且还这么了解自家的情况。 转念一想,这人这么了解自己还有自己的家庭状况。也许自己很早就被盯上了,可是,他是谁呢? “为什么是我?你有什么目的?我们认识吗?”唐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的问道。 “我知道你,但是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你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你。”那人很快的回复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这么了解我,该不会是想向我要钱吧?如果是,那你真的找错人了。你有这么劲爆的照片应该给我爸看。”唐修又翻出照片,看了一遍。难怪父亲会一直冷落母亲。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有任何争执和对对方的不满,但是每次吃饭时,大家坐在一起冷到冰点的气氛,让唐修有种窒息的感觉。看着父母脸上的强颜欢笑,吃饭如同嚼蜡。虽然如此,但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薄如纱的窗户纸。日子还是照过。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唐修飞快的敲着键盘不假思索的回复。 “我在复仇,当然我也杀过人,这次的目标就是照片上的某一个。” “……”唐修无语,但明显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我会把那个女人的地址发给你,你可以去看看他然后再决定帮不帮我?或者是帮我决定杀哪一个。” 那人果然很快就发了一个地址给唐修,唐修本来想置之不理,但是这也关系到自己的父亲。打算在继续问问,结果那人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 第二天就要回学校了,可是唐修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心想,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他杀了自己的父亲,那自己将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如果他杀了那个女的,那么警察早晚会查到自己的父亲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而父亲也有可能成为第一嫌疑人。又或者因为警察的疏忽,父亲就是凶手,成为罪犯。到那时,那种痛应该和失去至亲的痛是一样的。 不如去报警。这是唐修最后的想到的办法,可是现在就凭这些聊天记录警察很可能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的话。他起床把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全部截屏保存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可以拿这个聊天记录去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眨眼就过了,唐修一整个星期都在想那个陌生人的事,最后他决定去那个女人的住处看看,那个陌生人给的地址是否属实。他想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已经了解了自家的全部。 12月10号,星期五下午,唐修补完课,就坐上公交车去往本子上记录的地方。在公车上他想了很多,会不会是那个女人,也就是父亲的情人故意来挑衅自己的?或者要以杀掉父亲来要挟自己给她钱?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第一那个女人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宠爱,挑衅自己也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她是想挤走母亲,自己来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她的恐吓对象应该是自己的母亲而不是自己。第二,那个女人应该在父亲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钱财,应该不会为了钱来冒险。毕竟,恐吓也属于犯罪。 公交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在一个偏离繁华市中心,较杂乱的城中村的车站停下。唐修下了车,站牌上只有四趟车回来到这个地方。这里途经的车很少,但是人却很多,路边摊占据整个车站的一半。 唐修站在车站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只好拿出本子指着上面的地址问路边的小贩。 根据小贩描述的路线,向车流的反方向走,大概两分钟能看到一个停车收费站,从收费站进去,然后一直往里走,走到一间祠堂转右走五分钟就到了。 唐修走完小贩描述的路线,走到了一栋居民楼的楼下,其实在唐修的面前有好几栋一样的居民楼,楼房的外形都是一样的,而且楼外并没有标识该楼的具体情况,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送快递的大叔停在了自己旁边,便上前询问。大叔看着地址,指向了最里面的那栋楼。唐修松了一口气,走向了最里面的那栋楼,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怎么上楼确定? 现在全城的居民楼都装上了电子锁,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唐修看着紧闭的大铁门,只能看着铁门发呆。大概在铁门在站了十多分钟,一个女人开门出来了。女人看到唐修先是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看他一个人站在门外还好心的上前问了问,“你要上去吗?” “不用了,阿姨,龚美茹住这里吗?”唐修礼貌的问道。 “龚美茹?”女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又忽然想起来了“哦,我记得了,就住在我对面,你找她吗?她好像在家。” “没有,我就是问问。” “你是他什么人啊?” 唐修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低着头看着地面,女人没有继续追问,她还要去接上补习班的孩子,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唐修就转身离开了。唐修见女人离开了,抬头望了望,又立马低下头,心想自己一定被监控拍下了。随即转身马上离开了那个地方。 伪装去那个地方是陌生人教唐修这么做的。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本来陌生人还叮嘱要唐休晚上再去那个地方,但是也许出于叛逆的心里,唐休在伪装后趁着白天就去了那个地方。 “你不应该那么早去的,要是被监控拍到的话,出了事你就必须向警察解释你去哪里的意图,一来二去,他们也必定会去惊动你的老师和同学,这对于你不是一件好事。”唐休一回到家就收到了那人发来的消息。盯着屏幕良久,唐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可是我觉得你的出现才是最糟糕的事不是吗?”唐休没有把可能已经被拍到的事告诉他。因为她似乎一直在监视自己,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去过了那里,而且还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去的。 “哈哈”那人发过来这条消息后就不见了。 第十四章 李文和罗捷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唐修,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送来这样的一盒东西。 “她到底想怎样?已经杀了两个人还不够吗?现在还牵扯到了不相关的人。”罗捷看着一盒子夜来香,皱着眉头说道。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少年时的好友惨死的情景。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尸体也会同样的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受尽屈辱而死。然后被法医解剖后放在冰冷的柜子里,等待着化为灰烬。 “如果她也和你手上的这件案子有关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她和死者又有什么样的致命过节。”李文想了半会儿有气无力的说道。一个是过去的女人,一个是时下的新青年。是什么交集使她们走到一起,然后一方死在另一方的残忍下。 罗捷伸手在盒子里摸索着什么东西,他知道不可能只有一盒花瓣,手指顺势向下伸,突然碰到盒子的底部有一样熟悉的东西,那熟悉的质感来自一封信。一封死神的来信。 “又来了。”罗捷说着打开了信封,盯着那封信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无可奈何的展开信纸,笔迹跟以往一样是用手写的。 “夜来香,你如此芬芳。我嗅到你,如同闻到死亡的味道”信的内容只有这句话。工整的小楷可以看出写信的人或许受过高等的教育。又或者她年龄较大,因为如今的年轻人,只会敲键盘,字迹好的只有少数人,当然不是说会敲键盘不好,毕竟要与时俱进。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这次上面会派你来,我当初只是说希望能派一些人来支援我,协助我。可是没想到他们却派来了你。以你现在的位置,不可能亲自下来啊。”李文接过信纸,看着上面的字迹出神。抬头的一瞬间看到皱着眉头的罗捷,不禁问道。 李文觉得这次罗捷的到来绝不寻常,超出了他的意料。毕竟罗捷比自己的官阶高,能力也在自己之上。一般的杀人案,上面是不会派他出面的。除非是很棘手的案子。断头案虽然残忍到几乎没有人性,但还没到棘手的程度。 “是我自己要来的,本来半年前的“夜来香案”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想申请亲自督办,可是当时我偏偏又走不开,而且我也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所以当时我也就放弃了,而且我还是很看好刘廷的办事能力的,但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罗捷说着停顿了半秒,咳嗽了一下,喉咙有点嘶哑,喝了口茶继续说“其实就在一个星期前,也就是15号那天,我也收到了一个快递,跟这个盒子一模一样,里面的东西也一样,只是信的内容是让我来e县,然后我就想到了你,当时我就意识到,她肯定是冲我来的,结果就在第二天听说葛青死了。本来我是准备马上启程来这里的,但是我又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我就等,结果等来了你的申请,我就想,我是时候该来看看了。” “从前面两个人的死来看,她是不打算收手了。她要杀死当年的我们。”李文又看着那个盒子里的夜来香,似乎这些花瓣就是她。他想问她答案。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你收手吧! “我不会让她那么做的,我的孩子还小,不到十岁。她太残忍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没必要杀掉所有人”罗捷本来是个沉稳的人,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面发表这么多自己的看法。也许从根本上讲,他也怕了。他死不足惜,可是这件事和他的家人无关。如果他死了,那就是她对他的复仇,他认了,但如果涉及到了他的家人,那就是赤裸裸的杀戮。毫无人性可言。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手头的案子也快差不多了吧?我知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但事情总会有个结局。”李文一开始就发现罗捷似乎没有尽快破案的意向,他在等待着什么。 “她既然都已经把复仇的利刃指向了你我,那我们何不迎难而上。”罗捷拿出口袋里的烟,一手护风一手点烟,打火机在手中窜出蓝色火苗。接着嘴上叼着的烟白色那头冒出红色火点,一缕白烟扭曲着漂向空中。 “可是我们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当年可是真的死了啊。这你我都很清楚。”李文把手里的烟灭掉。声音嘶哑的小声说道。生怕被人听去了一样。有种做贼的感觉。 “她是死了,可是还有一个人也许并没有死。我记得很清楚,没有人在水里发现她的尸体。她失踪了而不是死了,虽然大家都说她掉水里死了,但我们去打捞的时候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罗捷没有灭掉手里的烟,而是疯狂的嘬着,嘬到烟都快烧起来了。 “可是我们不是亲眼看到她沉到水里了吗?我明明看得很清楚。”李文记起二十年前的一个疯狂的傍晚,和一群疯狂的人做着疯狂的事。那件事犹如噩梦,永不苏醒的噩梦。 “可是对于“她”我们又该怎么解释,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神秘的人知道当年的事,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比我们还清楚。”罗捷也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历历在目的情景让他有点后怕。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牵扯得太宽了。她让唐修送来这盒东西就说明她在告诉我们,她开始把复仇的手伸向了无辜的人。我们应该尽快阻止”李文又想到刚刚离开的唐修,愤愤的说道。 “唐修……唐修我觉得他依然很可疑,就算他不知道以前的事,不知道我们和那女人的纠缠,就算他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这次案子的凶手是谁。”罗捷眯着眼睛,点点头说着自己的一开始就有的推论。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过去呢?” “不,他应该还不知道,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只知道有人冲着你我二人来,具体为何这样做,他还不知道。”罗捷又拿出了一支烟点上。 “会不会……唐休做的这一切其实是被人威胁了?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学生怎敢和警察叫嚣。”李文想了想说道。 “也有那个可能,但是她为什么要去威胁一个……学生,我想不明白。”罗捷夹着烟的手指在抖了抖说道。烟灰成功的落入了玻璃烟灰缸。“明天我想亲自去他的学校看看,如果找出了他伪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那我就名正言顺的把他带回来审问,不管怎样一定要他吐点东西出来。” “既然这件事和她有关,那我就把李颖和金零借给你,继续帮你破案,我这边的线索再找找。实在不行就把这一个月的监控都看一遍,我就不信她还能飞天了。”李文说完伸手把打开的盒子重新盖上。 “就算是飞天了你也要把她拽下来。她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只有把她销毁了我才能安心。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家人才能安全。”罗捷咬着牙说道。眼睛里燃气了一股杀气,李文看在眼里都觉得害怕。 李文知道,罗捷有在策划着怎样让自己无后顾之忧的事宜了。他很了解罗捷,罗捷是那种会斩断所有挡路的荆棘的人,当年自己就是听信了他的谗言才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时至今日自己每每做噩梦时都会和那个女人有关。可是他又不能放弃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这也是来之不易的。 第十五章 对于警察的第二次到访,唐修的班主任有点不耐烦了。但奈何人家是警察,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着把罗捷一行人领进会议室。 唐修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举止端庄,身着黑色职业西装,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如果不是在学校,在校外根本就不会把她和教师这一职业联系在一起,而是企业白领。 “廖老师,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刚刚忘记介绍了,这位是省厅派来审查专案的罗队长。”李颖向廖老师介绍一进门就摆着严肃脸的罗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你好,我是罗捷。”罗捷伸出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这个优雅的女人。好像对面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敌人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你好!”廖老师伸手轻轻的回握罗捷伸出的手,并礼貌的说道。然后马上收回自己的手。“大家坐吧。” 这次随罗捷来的只有金零和李颖。虽然没有和自己的部下在一起那么随意,但还好大家都做警察这么多年了,只要稍稍细心一点,交流起来还是很轻松的,当然,罗捷也看不惯李颖的唯唯诺诺,虽然做事用心,但是她好像有被害妄想症一样,总是在害怕着什么。特别是在李文和自己面前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就回被吃掉一样。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关于唐修,我想你比我们了解的更多,更透彻吧。我看你应该是很关心学生的那类老师。”罗捷双手放在会议桌上,手里握着老师端上来的热茶。 “唐修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很有前途,不,应该是前途不可限量。我和校长还有教学主任都很看好他。他是我校这次的保送生。其实是可以以一种放松的方式等待高考就可以的,可是他还是很刻苦的学习,在班上也经常帮助同学。所以不管是老师和学生,都很喜欢他。因为他外貌也很好,所以大家有时候都叫他万人迷。”廖老师说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时眉飞色舞,和刚刚见到警察时的勉强笑意大不相同。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比如平时很开朗的人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罗捷认真的看着廖老师的表情,希望从她的细微的表情变化里能发现她是否在说谎。 “没有,其实他不是属于那种特别活泼的男孩子,如果谁遇到困难需要帮助,他会很乐意的帮助别人。但不会主动去帮助谁。所以学生有时候也会说他是神一样的存在。”廖老师继续说着自己的爱徒。 “神一样的存在?”罗捷不明就理的说道。 “就是有事烧香。哈哈哈……就是都是学生这么说的,意思是有事帮的上的话,就跟他说,他不会拒绝的。”廖老师笑得眼角都能看到细纹了。 “哦,好学生呢。那他最近的出勤怎么样?有没有请过假或者是迟到早退过的记录?”罗捷喝了一口青花瓷杯里的茶,点点头问到。 “从来没有迟到过或是早退的情况发生,我们这是寄宿学校,只有星期五才能离开,而且学生也都有自己的生活老师,所以学生大多没有迟到或者早退的记录”廖老师很肯定的说道。 “也没有请假的特殊情况?”罗捷问道。 “一般请假都是女孩子,你也知道女孩子有时候特殊,但就算请假了也不会离开学校,我们有校医,只要不是大病或者急性病一般都是在校医那里照顾着。” “我能看看你们班的出勤记录表吗?还有负责记录的人。”罗捷问道。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因为我们刚刚换成了打卡系统。”廖老师想了想说道。其实现在很多学校都换成了这种系统记录。 “什么时候?学生上下课居然要打卡。”罗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太落后了。 “就是你们上次走后的第二天。”廖老师如实的回答。 “老师,16号晚上你也在学校吗?”罗捷钉着老师问道。 “在啊。我是班主任,要学生晚自习下课以后我才能离开。有时候也会留校”老师如实的回答。 “你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罗捷看着眼前优雅的女人问道。 “不是记得很清楚,不过无非都是留在学校监督学生自习”老师想了想说道。 “自习也要监督吗?” “当然要啊。现在的学生处在敏感时期,有时候需要老师的来化解,开导他们的一些情绪。” “那天晚上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吗?”罗捷依然紧追不舍的问道。 “没有。”老师面对三位警察从容的说道。 “那请你把之前记录考勤表的学生叫过来一下,我们有问题问他。”罗捷觉得在这个女人这里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她丝毫没有显现出撒谎的痕迹。所以罗捷想放弃在老师身上找突破。 “我不建议你们先学生问东问西,他们现在很敏感。紧绷的神经经不起波浪。”老师为难的说道。“还有你们老是问一个学生的问题,其他人不免乱猜疑。这给那一个学生会带来不必要的烦恼。所以我也不同意你们去打扰他们” “放心,我只是问一下16号那天晚上的事,不会透露任何人的名字。”罗捷保证道。 “好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陪在学生的身边。”老师极其认真的说道。她要尽力维护自己的学生。 “可是……”一直在做笔录的李颖欲言又止。她把老师的这种做法视作监视,只不过看起来像是在维护学生的权益。 “没关系,我答应你的条件。”罗捷笑着说道。 老师叫人家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条件“好吧,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老师走后李颖说道“要是他们合伙撒谎呢?或者是那个老师教唆那个学生撒谎呢?” 罗捷看了看李颖说道,“我们看看就知道了。” 很快老师就带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女生怯怯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又看看身旁的老师,老师示意她不要紧张,只是简单的问几个问题。看样子女生已经知道了罗捷一行人的身份。 女生在椅子上坐下后,等着陌生的人提问。 罗捷看着拘谨的女生,笑着说“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我们就是问一些常规的问题。” “哦”女生虽然答应着,但还是没有掩盖住她的紧张。 罗捷看女生依然很紧张,眼睛看向李颖,示意她来询问。 “那我来问你好了。放松一点。”李颖接到信息以后走到女生的面前坐下。“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问一下16号那天你们班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有人迟到早退或者是突然请假,特别是在下午或者是晚上自习的时候。” 女生疑惑的看着老师,转过头看着李颖说道,“没有。” “你都不仔细想想吗?毕竟是十几天前的事了。”李颖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快,好像根本就没有考虑或者是回想过。 女孩子转过头,看着一边的老师说“我们请假都是要经过老师同意的,没有老师批下来的请假条学生是不能出去的,门卫也不会放我们出去,而且我们会把请假条保留。而我从来没收过请假条。” “我知道了。”李颖微笑着说道。然后看看罗捷。罗捷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 女生走后老师马上问罗捷还有什么东西要问的,因为自己还有一节课要准备……很明显老师不想再与罗捷一行人纠缠。 罗捷此行依然无功而返,什么线索也没找到,离开学校时刚好是下课时间,路过操场时罗捷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一回头就看到教学楼里的过道上站满了人,人影重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到近处一张张稚嫩的脸上五味成杂。他突然有种想在人群里找到唐修的冲动,他想看看他嚣张的脸。可是楼上似乎并没有唐修的身影。 “唐修”一直站在罗捷身旁的李颖突然说道。罗捷回过头发现唐修正向自己走来,一脸轻松惬意。明明已经看到了罗捷,但却不为所动步履坚定的向罗捷走来。 唐修走到罗捷面前并没有停留,而是擦肩而过。装作和罗捷等人并不相识。 不知为何,当唐修和罗捷擦肩而过的时候,罗捷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李颖在一旁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走到门口的时候,金零已经在教务室拿到了学校的监控录像,但是只有学校走廊,门口和宿舍门口的监控,教室里并没有。 据说当时在教室安装监控的时候受到了学生的集体抵制,最后学校只好放弃。 拿着监控录像罗捷一行人乘车回了警局,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话说,最后金零觉得气氛太尴尬,只好找话说。 “你还觉得唐修就是那件案子的凶手吗?”金零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着一直看着挡风玻璃前方发呆的罗捷问。 “不知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了。要是这圈录像也证明不了唐修当晚离开过学校我真的找不到他的弱点了。他有很多人为他作证,没有人站在我们这边,所以我们必须依靠录像带这个死东西。”罗捷用手摸了摸鼻子说道。 “监控也有可能被人动手脚的。”一直坐在后座同样沉默的李颖说道。 现在的黑客很厉害,黑进一间学校的监控系统对于他们来说小菜一碟。李颖记得还在警校的时候,学校的安全系统就经常被人破坏,然而找到的幕后黑手居然是一个未成年。未成年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对他怎么样,所以最后只好把他放进少管所管教管教。一段时间以后他依然重抄旧业。只是再也没有找到他了。 “如果他能让自己的同学和老师为自己作证,那弄坏监控录像也不会是件难事。毕竟活人都心甘情愿的改口,何况是一盘监控录像。”金零也认同李颖的说法。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罗捷突然笑着说道。他也想过这种可能,如果唐休他做的越多,对自己来说嫌疑也就越大。只有凶手才会掩饰自己,如果唐修没做过,那他又何必破坏学校的监控来欲盖弥彰。如果他做过,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回到警局的三人立马进了小屋子放监控录像。 录像显示开始的时间是12月19日19点,录像的画面很昏暗,一点都不高清,也许是晚上灯光的问题,画面上的人有点模糊,但还是能分清人。罗捷的重点是看唐休。所以一有唐休的画面都会放大播放几次。 19:30分晚自习开始,唐休和自己的同学从宿舍来到教室,进教室以后就没再出来过,这期间一直到20:30分为自习的第一节课,期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但唐休没有离开教室,画面也没拍到唐休出来过。20:40第二节课开始,又一个小时过去。21:40学生一窝蜂的离开教室,自习课结束。唐休在21:45分离开教室,然后回到了宿舍。监控画面转到唐休的宿舍门口。唐休回宿舍以后就没再出来,一直到22:20分熄灯。 “熄灯了。”金零看着屏幕上黑洞洞的宿舍窗户,又看看罗捷说道。 “继续盯着,说不定等会就有人了。”罗捷也看着屏幕上不动的画面说道。夜深人静才好做坏事啊。罗捷心想。 果然。五分钟后有人出现在了监控范围,他一走进画面就是背对着探头,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 “会不会是他们的生活老师?”李颖在一旁说道。 “有可能,看他走得这么驾轻就熟,应该对环境很熟悉。”金零回答道。 画面上那个人走到唐休的宿舍窗口往里看了看,然后站了一会儿,本以为他会很快就离开去其他的宿舍查看,但是他就站在窗外一直没有离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看样子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是吧,在这里站这么久。”金零质疑的说道。 “不对,监控录像应该被人动过了,时间在过,但是人却没动,这说不通。”李颖看了看时间在看看画面说道。 “不过也不对啊,要是唐休动的录像,那他应该等画面上这个人走了以后再做手脚才对啊,现在把录像弄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做的。”金零想了想说道。 罗捷听着李颖和金零的分析没有说话,仍然死死的盯着屏幕看。 “动了。”罗捷小声的说道,好像害怕惊扰到画面上的人一样。 画面上的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大家看到他的脸时大吃一惊。 他带着一张白色没有五官的面具。似乎知道有监控在拍摄,还特意抬头看着探头。就这样画面又不动了,时间也停止了,录像结束。 这个戴面具的人又是谁? 第十六章 当李文在第n次查看录像的时候,金零在一个小区收费站发现了严蓉。 严蓉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现在变得精神恍惚,很害怕别人接近她。金零也是在一个收费站旁边的垃圾堆里发现她的。 当时金零路过一家收费站时,前面的货车司机和收费站的人发生了口角,金零不耐烦的在货车后面按喇叭,但似乎没用,货车司机和工作人员吵得越来越厉害。接着货车司机还下了车,司机是个皮肤黝黑,高高壮壮的中年男人,一副随时会打起来的样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金零想下车劝阻,却意外的发现旁边的垃圾堆里有个人在动。而且还有两个男人站在一旁看热闹,还时不时捡起地上的垃圾丢她。金零的正义灵魂被唤醒,下了车,大步的朝垃圾堆走去。 “有点儿道德良心行不行?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可怜人不觉得害臊啊。” “我们没欺负她。”两人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确有点有失道德,辩解了一句就走了。 待两人走了以后金零又看了一会儿那个蜷缩在垃圾堆里的人。那人蓬头垢面,头发已经打结,上面还有泥巴,全身更是肮脏不堪,并且还散发出和垃圾一样的恶臭。 “怎么有点儿眼熟?”金零心想,然后又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那人本来蜷缩在垃圾堆里瑟瑟发抖,两只受到惊吓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瞟了一眼,看着自己不远处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便又把头低了下去。也许实在是饿极了,在确定对面的男人没有动的情况下,轻轻的慢慢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抓起了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方便面盒,然后迅速的收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生怕有人会来抢走自己得来不易的食物。把手伸进方便面盒子的时候,里面飞出了很多的苍蝇,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捞起里面的残物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其实她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从盒子里捞出什么东西,只是一些已经泡烂的方便面屑。 看着眼前的人,金零摇了摇头,然后去自己的车上拿了自己刚买的面包。再走回垃圾堆时,那人已经在吃别的东西了。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金零伸手把手上的面包递给眼前的人。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金零手上的面包。此时金零越看她越觉得熟悉。突然一个人的脸闪过他的脑海。还真是纵里寻她千百度,而她却在捡垃圾吃。 “严容?”金零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人听了以后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过身去,不再盯着金零手上的面包流口水。 “你是严容对不对?”金零激动的问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严容你听我说……”金零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她来了,她来了。”那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大哭。“她来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 “谁来了?”金零不顾垃圾的恶臭,蹲在严容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严容被金零这么一抓,精神完全不受控制了,推开金零,然后捡起地上的垃圾拼命的往金零身上扔去并大声的喊道,“滚,滚,滚我要杀了你。你是恶魔。滚开……” “怎么回事儿?”刚刚还在吵架的收费员。跑过来看着因为情绪失控而被扔的一身垃圾的金零问道。 “我是警察,这个女人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证人,你帮我看着他,我去联系一下医院,他精神方面好像有问题。”金零向跑过来的收费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后说道。 “好。” 很快,医院的车就来了,严容被医生强行的绑在担架上带走了。看着严容被绑在担架上时,金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袭上心头,也许是看着严容的苍白的面容和充满恐惧的眼神,一直盯着低沉的天空嘴里还一直重复着“她来了……呵呵……她来了。” 看着严容被医生带走,金零也通知了李文。然后去收费站询问关于严容的一些问题。 李文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安抚好情绪激动的严容,而且经医生证实,严容的确是受到了刺激才导致精神失常。现在最好是不要打扰病人。 在护士的带领下,李文走到了一扇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李文看见了病房内一脸惊恐的严容,她蹲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被子,眼睛惊恐的扫视着四周。瑟瑟发抖的身体让人有点心疼,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门外站了很久,李文看着房间里的人心里百感交集,错乱如麻。伸手拿出口袋里的烟,看了看然后又放进去。 “收费站的人说她已经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期间一直呆在那里没有离开过。”金零站在李文的身旁叹了一口气说道,以为自己的老大在担心房间里的女子受到过什么非人的虐待,而自己没有保护好证人而自责。可是,头儿不是一直都怀疑这个女人吗?现在这幅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去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准备准备。”李文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本来打算离开的金零在听到李文的后半句话时,停住了脚步,“我还以为你在担心她受到了什么虐待才这么严肃的。她不像是装的,谁愿意在垃圾堆里呆一个星期?又脏又臭。还要受人欺负。” “有些人会为了逃离法律的制裁而装疯卖傻不是吗?” “你真的以为她就是那个变态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金零极其认真的看着李文问道。虽然自己当初也怀疑过严容,但是在看到她捡垃圾充饥的时候,金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也许她就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才造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她肯定有同谋。”李文摇了摇头说道。 金零看着李文没有说话,也摇了摇头,然后离开去找医生。 李文最后还是没忍住,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点上,结果很快就被护士制止了。 其实在李文心里,他不关心房间里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什么虐待,关心的是她到底是谁?她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目击证人,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她明明已经成功的消失灭迹了,为何现在又突然出现?这到底是被人一手安排的还是真的只是巧合?李文差点就冲进去抓起女人的衣领,问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可理智还是虐胜一筹,已经抓住门把手的手最后伸向了口袋拿出了过滤嘴香烟,然后点上,用力的吸了一口,香烟的劲儿让李文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比自己更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然后有什么样的目的。 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女人,李文就打算离开,结果刚一转身,就听见女人开口唱歌了,那旋律就像一首收魂曲一般。让人不得不驻足细听。 “啦啦啦啦啦啦”严容睁着无神的双眼嘴里轻轻的哼起了魔咒般的歌谣。 “啦啦啦啦啦啦……啦……”严蓉小声的唱着曲子。听见声音的李文也是咬牙切齿的转身看着依然蹲在病床上的严蓉。 此时的严蓉面色苍白,眼睛钉着地板,而眼神已经没有了一丝人气。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哼着小调。 第十七章 李文把严蓉突然出现的事和她现在在医院的事都告诉了罗捷,罗捷一听便马上一个人驱车赶到了医院,在医院里,罗捷隔着病房门看见了房间里的女人,女人背对着他。 他们并不相识,也素未谋面,可看着女人的背影罗捷心里还是有一阵阵寒意向全身迅速扩散开来。他很想立马看清这个女人到底有一张怎样的嘴脸? 罗捷推门而进,屋里的女人转过身看到罗捷的时候,女人皱着眉头咧嘴笑了。女人因为面部表情的扭曲,漏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就好像饥饿的猎狗看到受伤的老虎,伺机而动,一有机会就扑上去,咬住老虎的喉咙。喝干他的血然后吃掉他的肉。所以她的笑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你来得可真快啊。”严蓉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人说道,一开口嘴里就流出了长长的透明的黏糊的唾液。从表面上看,她确实和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罗捷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他一直在自己的记忆力寻找眼前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相同之处,然而面前的女人明明一点都不像“她”,也当然不是她。可是她却自称是她。明明只是名字相同,她却知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 “终于见面了。”罗捷挑了挑眉,故作轻松的说道。这女人根本就没有疯。而装疯卖傻又是为什么呢?为了引自己入局吗?而自己却偏偏中了这圈套。罗捷心里不断的猜测。 “是啊。”女人说完以后大笑,近似疯狂的笑,嘴里的唾液从开始的下巴流到了胸襟。 “不如我们谈谈吧。”罗捷示意眼前的严蓉坐下,然后自己拿过房间里唯一的木凳子坐下,因为凳子没有靠背,罗捷觉得坐着有点不舒服。 “哈哈……好啊。”女人激动的坐在床沿上等待罗捷的问话,双手垂直在身体的两侧,手掌抓着床沿,睁大的双眼恭恭敬敬样子就好像听话的狗狗在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那些人是你杀的吗?”罗捷理了理杂乱的思绪,然后出奇的平静的问道。 女人听着罗捷的话,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了起来,歪了歪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但就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罗捷坐在女人的对面,距离不过一米,见严蓉没有回答,心里有点焦急,本来翘着的二郎腿开始抖起来,手指也不停的在自己的大腿上像弹钢琴一样有节奏的敲着。 严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呵呵的笑,眼睛还时不时的瞟向面前的罗捷。那眼神不乏猥琐。 女人的动作表象有点激怒了罗捷。罗捷看了看四周,以确定护士没有正在门外路过。 “那些人就是你杀的吧。你对那件事知道多少?关于那首曲子和夜来香……” 女人一听夜来香开始笑出声来,“啦啦啦啦啦啦……” 听着女人哼出的调子,罗捷又想到了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也有一个女人爱哼这个调子,这个调子只有她会哼,特别是在她高兴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自从她死后就再也没听过这个调子了。 这个调子成了罗捷和李文回忆里的开关,只要声音一响起,回忆就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不,还有另外两个人也一定很惧怕这个声音。只是如今他们两人已经不在人世。 “她不可能还活着,你只是和她同名而已,而且都是疯子。”罗捷看着面前哼着歌的女人说道。这首曲子不禁让他害怕,同样也让他很恼火。 女人看着面前的罗捷依然没有说话,嘴里只是近似嘲讽般的自顾自并声情并茂的哼着那首调子。脸上满是挑衅。 “疯女人,你早晚也会和她一样。”罗捷咬牙彻齿的站起来指着面前的女人狠狠的说道。见女人并没有对自己的话有所动摇,便收起自己指着眼前女人的手指,打算转身离开。 “她来了。”见罗捷想走,女人突然笑着开口说道,唾液已经顺着衣服流到了腹部。 罗捷听到这话后,立马收住自己快要踏出房门的脚,定定的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可能还活着。”罗捷心想。 忽然,不知道为何女人像真的发疯了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在床上伸手扯住了罗捷不怎么长的头发,并拼命的摇晃着自己抓着头发的手,还大声的喊着“她来了……哈哈……她来了……” 罗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本能的用手抓着女人揪住自己头发的手,希望她在感到痛的同时放开自己的头发,但事情没有如他所愿,那女人的力气极大,罗捷怎么也没有挣脱开女人的手,只好大声的叫护士。 护士听到声响很快就赶到了病房,见着女人怒目圆睁的抓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头发,并拼命的摇晃着男人的脑袋,连忙上前制止,可是护士的手刚碰到严蓉的手就被她用胳膊肘撞开了,年轻的女护士被撞得胸口生痛,险些摔倒地上。顿时整个病房里又是男人的喊叫,又是女人的大笑,还有年轻女护士的咒骂声,不过很快,其他的护工也闻声赶来了,三个大男人花了足足五分钟才把纠缠在一起的严蓉和罗捷分开。 站定的护士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严蓉的主治医生赶到了,医生后面的护士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大家都知道注射器里装的是什么。镇定剂。 三个大男人摁住发疯的严蓉,年轻的女医生慢条斯理的在严蓉的手臂上注射了一整支镇定剂。 没过多久,张牙舞爪的严蓉就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眼神好像看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一个人正向着她款款而来,虽然注射了镇静剂,但嘴里依然念着“她来了……她来了……”也许是镇定剂发挥了药效,严蓉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严蓉已经睡过去了,年轻的女医生把眼光放在了眼前的陌生男人的身上。 “……还是出去说吧。”女医生白了一眼罗捷说道。然后快步的向门外走去。 一行人跟在医生的身后相继离开了病房,来到安静的走廊上。锃亮的灯光让人分不清当下是白是昼。但走廊里的莫名的寒意还是让本来一肚子火的罗捷冷静了下来。 “刚刚明明没有这种感觉。”罗捷心想。 “你是她什么人?”医生目送护士和护工离开后,双手抱胸的站在走廊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罗捷说道。 罗捷在上衣的口袋了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年轻的女医生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证件,白了他一眼“虽然你是警察,但我是严容的医生,我尊重你的同时也请你尊重我的工作。你诱发了病人的狂躁症,你是怎么做到的希望你解释一下。”女医生鉴定眼前这个警察的一些话或者是一些动作刺激到了本就情绪不稳定的严容, “我,我只是和她稍微的谈了一下,然后她就发狂了。难道这就没有突发性的吗?”罗捷支吾了一下说道。 女医生盯着罗捷看了半天没有说话,然后举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表,扔下一句“下不为例”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罗捷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严容,然后转身离开,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伸手摸出裤袋里的烟盒,打开后才发现已经是个空盒子。 “探视,对,探视。”罗捷突然想到,不仅自己可以来医院探视严容,其他人也可以啊,而来探视严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有“她”? 罗捷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护士站 “护,护士,目前有人来探视过严容吗?”罗捷有点喘的问道,果然人老了就是不行了。 “请稍等,我帮你查看一下。”护士看着焦急的罗捷,翻着手中的记录册查阅着。“有,两位警察。” “还有吗?”罗捷问道,心里暗喜,如果这个严容真的那么不简单,那“她”一定会来医院的,因为现在严容不能自由的出入医院,为了和严容联络,那“她”就一定会来,再不济也会找人来报信,只要自己守住这里,等到“她”现身是迟早的事。 “没有了。”护士如实说。 “好,谢谢。”罗捷站在走廊里开心的笑着给李文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的方案和李文简单的解说了一下,李文也很赞同罗捷的想法,所以最后打算使用轮流蹲守的方式监视严容。 说做就做,罗捷第一个监视严容。 不过严容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使有警察轮番监视却还是轻松的溜出了医院。只是后知后觉的警察根本就不会想到那个“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更不会知道严容到底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第十八章 晚上十点,李文叫人替换了一直在医院蹲守的罗捷,其实监视这种事根本就用不着罗捷亲自去,但是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坚持要自己亲自守。可毕竟罗捷的手上还有另一个案件需要他去指挥,换回他也是李文替他着想。 回到办公室,罗捷和李文分别坐在李文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上没有茶具,而是一个已经装满烟屁股的烟灰缸,和两个空的烟盒。两人都不说话,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恰好,他们的心事都是一样的。 本来罗捷一心以为自己能等到“她”。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进严蓉病房的人除了护士就是医生查房。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进过那个房间,他又不免得怀疑这个女人的真实性。她口里的“她来了”真的是指那个女人吗?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所说的“她”到底是谁。但关于那首曲子又该如何解释呢? 罗捷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文,皱着眉毛,估计和自己想得一样。想想自己和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人有什么牵绊呢?除了关于那个秘密似乎没有,他们只是同村的老乡。是那个秘密,那个致命的秘密,说出来更致命的秘密使他们两人紧密相连,所以当初他们四人商量好,同时选择逃避来掩盖这个秘密。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好像要来挖掘这个秘密了,亦或是永远的埋葬这个秘密。 “我们好像走进了我们自己挖的陷阱,这次我们可能逃不掉了。”李文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的吸烟,接着把头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嘴里吐着烟圈自嘲道。 “二十年前可以,为什么这次不可以?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罗捷坚决的说道。就像二十年前一样。他的信念一直如此坚定。 “我当然无所谓,而且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年,她想翻案比登天还难,因为没有证据也证人证明,我真正害怕的是我们落在她手上的筹码。你知道我的意思。”李文取下眼镜又重新带上认真的看着罗捷说道。 “他有筹码,我们有后台,我们的后台足以保护他手上的筹码。”罗捷瞪大眼睛狠狠的,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又面无表情,认真的在想着什么。 看着罗捷的脸,李文忽然感到有一丝的害怕,因为罗捷的没表情永远比有表情恐怖的多,甚至他生气的时候都没这么可怕过。李文很了解罗捷,每次罗捷在策划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是眼前的这幅表情。本来李文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他们已经失去两名同伴,从前辉煌的四人帮已经落寞,不复存在了,而现在他们必须互相帮助彼此。要靠他们二人来与“她”斗智斗勇。 “那你想到什么一定要跟我说。现在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我们成了战友。” “好。” “如果,如果我们在医院真的抓到“她”了怎么办?”李文推了推眼镜,又舔了舔嘴唇问道。 罗捷手里夹着烟,一口一口的抽着,一只烟都快抽完了也没有回答。 “要是她到时乱说话怎么办?” “抓到再说吧。”罗捷摁灭了烟头说道。 李文一直没有把刘廷也参与了这件事告诉罗捷,他知道罗捷一定不会答应一个“外人”来搅合这件事。关于刘廷罗捷也很清楚这个人,死脑筋一个,要是真给他继续追查下去,说不定他会查到以前的事。所以权衡利弊以后,李文就把刘廷的事放在了心里。如果有一天刘廷真的知道了以前的事那也是天不如人愿了。但关于已经找到了严容的这件事,李文还是让李颖告诉了刘廷。至于刘廷要怎么做,李文不会插手。 果然,刘廷知道李文已经找到了那个女人以后,就立马私下里找到了李文,要求李文同意自己能马上见到严容。李文最后默许了刘廷的请求,让李颖带着刘廷到了医院。而此时罗捷还在谋划着他的大计和手头上的案子,根本无暇顾及更多的事。 在医院里,刘廷如愿的见到了严容。 严容看到刘廷进到病房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睁着眼睛看着刘廷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嘴里还发出“呵呵”的笑声。 “我要吃苹果,我要吃苹果。”待刘廷站定在自己的面前后,严容突然拉着刘廷的手说道。 一直跟在刘廷身后的李颖见状,想上前阻止,但被刘廷拦下了。 “小李,麻烦你了,就帮我下去买几个苹果吧。”刘廷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李颖笑着说道。 而李颖根本就没想到刘廷会这样说,也没想到刘廷会真的要请眼前的严容吃苹果,心里自然也明白了刘廷的用意,是刘廷想单独和严容呆在一起,到底是不把她当自己人,所以摸了摸头发。尴尬的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现在李颖走了,整个病房就只剩下刘廷和严容两个人。 刘廷端详了一会儿严容开口说道“我终于还是见到你了,你倒是装地挺好,可以去演电影了,没准儿可以拿个影后。” 严容没有回答,只是“呵呵”的笑着看刘廷说话。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吗?”刘廷继续说道。 “你能换一套说辞吗?又不是拍电影。”严容突然正常的说道。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只是这笑不同于傻笑。 “你果然没疯。”刘廷激动的咬牙切齿的说道。 “疯了啊,医生都说我现在就站在理智与癫狂的边缘。”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刘廷把头靠近严容的脸说道。 “也不见得你有多聪明啊。不过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穷追不舍的?你真以为我杀了人,然后在这里装疯卖傻?我告诉你,错了。我,我只不过是……”严容说着突然又大笑起来。 “什么?你只不过是什么?”刘廷焦急的问道。 “你觉得你的录音笔上的录音会对你有什么用?毫无用处。有心思来查我,还不如去分析一下,谁是下一个死者。哈哈”严容说完突然失控般的大笑,笑得脸部几乎扭曲。 “你什么意思?”刘廷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急不可耐的问道。还有人会死,到底是谁被杀?而凶手又是谁呢?。眼前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明明知道却没有说明白。 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女人,刘廷知道眼下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打算立即离开,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严蓉抓住了刘廷的手,认真的看着刘廷的眼睛小声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一定是被人杀死的,而且是和你以前一样的人。” 刘廷一直想不明白严蓉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个。她会死,谁会杀她,而她知道有人会杀她,为什么不逃跑?还有和自己以前一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在回家的的时候,坐在的士上的刘廷问李颖“和我以前一样的人是什么人?” 李颖想了想“警察吧。” 刘廷心里漏了一拍似的然后心跳得猛快“警察要杀她。可是为什么?不可能啊。” “这到底什么情况?”刘廷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李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刘廷打量了一番李颖说道“没事儿” 李颖心想,果然还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刘廷不是自己的上司,自己也没必要去让一个过去式警察来相信自己。但李颖还是打心里佩服刘廷的,刘廷的丰功伟绩堪称传奇,只是传奇谢幕的有点儿早,不免让人有点儿唏嘘。想必自己能跟着他合作破案,估计自己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所以压下心里对刘廷不信任自己的不满,试图套套话。 “刘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觉得你好像不怎么信任我。”李颖依然叫刘廷刘队,算是对他的尊称。而刘廷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廷看了看眼前的李颖,瘦高个儿,长得白白的,即使素面朝天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干刑警还真有点暴殄天物了。觉得她这种文弱体质就该做文书的工作。而不是整天爱外面到处跑。 李颖见刘廷打量着自己没有说话,便继续说“我知道我不是你带的手下,工作方面可能没有你之前的人那么称心如意,说实话我还在实习期,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个机会让我多学习学习。”说完,李颖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 刘廷听完李颖的话,还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李颖也发觉了刘廷似乎不想理会自己,便像焉了的茄子,耸拉着脑袋,靠在车窗上不说话。 “李文叫你这么说的?”半晌刘廷才看着李颖说道。 李颖看了看刘廷回答“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故意在回避我。比如刚刚去看严蓉的时候你让我在病房外面呆着,自己去和严蓉谈。分明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嘛。” “那不是严蓉提出的要求嘛。她好像不信任你。所以我才故意让你去买东西让你离开。”刘廷如实说。他心里忽然想到,严蓉不相信李颖,却相信自己,故意支开李颖难道她在害怕李颖或者相关的人?还是她在害怕……警察。 “他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谈呢?”李颖问道。 “不知道。”刘廷此时心里如擂鼓般跳的飞快。心想一定要再找机会见一见严蓉。她是故意挑拨还是找借口,刘廷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心里多出了一个小疙瘩。 第十九章 就在临近元旦节的前一天,接线员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整个警队的人倾巢而动。 下午两点,五辆警车,十辆警察摩托车的警笛声扬起了某城中村的尘土,十五天前,这里发生过一起恶性凶杀案,受害人当场死亡,没有目击证人,监控也没有拍到有用录像,唯一有的线索就是受害人的情人唐勤,但他已经被当时的情景吓傻,对此事也是不愿提及。经过警察的侦查也排除了被害人情人的嫌疑,但是被害人情人的儿子唐休有着重大的嫌疑,警察跟唐休斗智斗勇了大半个月,但还是没有找出什么有利的证据。 警察开着警车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最后在一条小巷子口,警车实在是开不进去了,所有警员只好下车,步行穿过小巷子。 小巷子的尽头是一处平房,面积不大,三十多平,屋顶上盖着石棉瓦,瓦上还盖着厚厚的胶纸。现在是冬季,不会下大雨,但连绵细雨一下就是一个星期。屋子周围全是塑料瓶子堆积成山。但不会觉得脏。看得出有人细心打理过。 金零领头带着一众警员,小心谨慎的踩着沙地慢慢前行,生怕打扰到了那个恶魔般的变态凶手,被他逃跑了去。 今天下午有人报警,说死了人的这栋楼里有个傻子每天都来敲门,别的门不敲专敲死了人的那户。大家都认识这个傻子,是瓦房里捡破烂那老两口的傻儿子,两人老来得子,结果心肝宝贝儿子八岁了都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寻医问药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你儿子智商发育不完全,以后会影响生活。”两口子为了这个傻儿子花光了所有积蓄,本身又没什么手艺,所以只好捡破烂为生,虽过得不富裕,但也是一家人平平安安。 人总免不了好奇心,看着傻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冰冷的铁门,好事的邻居好奇的问“你拍人家的门干嘛?你又不认识人家,而且那女的也死了啊。这里暂时也没有新的住户,里面没人。” “她死了?真的死了吗?”傻子开心的叫着。 邻居觉得不对劲又问“她死了管你什么事儿?” “是我杀了她啊。”傻子认真的说,脸上笑眯眯的。 “神经,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你杀了她,你怎么杀了她?”邻居觉得好笑。这段时间关于那个女人的传闻真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还有人说是被职业杀手杀死的,所以死状才那么恐怖。 “用刀啊。我把她绑在椅子上,然后拿刀割破了这里。”傻子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顿时邻居觉得不对劲了,又问“你在哪儿绑的她?” “上面。”傻子指了指楼上。 这时邻居才惊觉,这傻子原来这么危险,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锁好门打电话报警,电话接通的时候自己因为太激动,也太害怕了,说话都不利索,愣是说了五分钟才把事情说清楚。 而此时此刻,该邻居正站在金零的旁边,给金零指路,明明是个大男人,此刻也是摇色子般抖得厉害。 “同志,傻子就住在前面了,我先撤了。”话一说完,刚刚还在筛糠的邻居就一溜烟的往反方向跑去,生怕有人追着他作证一样,其实等一会儿他还是会被请去作证的。 警察已经把整个瓦房包围了个水泄不通,观察的一会儿瓦房里的动静,见并没有异常,金零转过头示意身后的同事可以实施抓捕了。 得令的警察有序的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小院子,撞开了本就不严实的木门,屋内除了破破烂烂的一些勉强能称为家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人影。 大家看着堆满破烂的房间,巡视了一遍,屋里确实没人,心想傻子可能已经逃跑了。随即掉头去追,结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跑到巷子口时,看到了两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一男一女,女人拉着一个看起来傻傻的男子,男子大概一米六左右,长得白白胖胖的。他们看到警察时怔了怔,然后低下了头,女人不住的伸手抹着眼泪。 显然,老两口已经知道了虽然傻,但是也是宝贝的儿子做的事。他们本来想带着儿子逃跑,但一把年纪了,自己也有终了的一天,所以转念一想,也许自己去求求警察,自己的儿子可以不用抵命。 此情此景,金零看着依然傻呵呵的儿子,再看看年老的老人,老人的手纹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岁月的痕迹和生活的色彩给他们留下的凭证。 可怜天下父母心,金零没有给傻子戴手铐,也没有为难两位老人,一家三口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警车,这一刻,他们出奇的冷静,就像暴风雨后的安宁,他们想,也许这就是命。 傻子单独坐在审讯室里,显得害怕,身体瑟瑟发抖,不愿开口说话。民警没办法只好让他父母陪他一起接受审讯。本来以傻子的情况是不用受审的,但是罗捷执意如此。 傻子的小名叫苗苗,今年已经25岁,智力只有八岁左右,十几岁才学会走路和说话,没读过书,平时跟着父母捡破烂,因为人傻,邻居和街上的大家都对他挺好的,有时候大家会逗逗他,傻子不会生气,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会分辨是非,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一次路口卖油条的叫他把手伸进油锅里捞油条,他居然真的把手伸进去,还好一旁有人阻止,不然他的手就废了。傻子的父母也是老实人,有时候他们会上门收破烂,收完破烂还给人家屋里打扫干净才走,所以大家对这一家人都很友善,家里有什么不用的瓶瓶罐罐也都会给他们。 但是,傻子虽然傻,但他也是一个成年人,智商不高,但也有生理反应。他很喜欢住在附近的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平时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偶尔会把不要的塑料瓶用袋子装好,给傻子带回去,傻子说要给她钱,但每次女子都淡淡的笑着离开了。 傻子一家在这个村里住了很久,女子也住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虽然不是每天都会打照面,但傻子每次看到女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因为傻子特别留意女子,当然也就知道了女子偶尔会和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回家,傻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子和别的男人回家时会难受。一个卖面具的人告诉他,他能让女子只和他说话。傻子信了。 “卖面具的你认识吗?”金零终于听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也许这个男人就是唆使傻子杀人的幕后凶手。 “不认识,他带着面具。”傻子如实说。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面具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特殊的图案?” “白色的面具,眼睛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缝,嘴巴那里也有,好像在笑一样。但是我觉得有点怕怕。听声音好像是男的,又好像是女的,他的声音有点怪。”傻子说着,手拽着他母亲的衣服,像是真的害怕一样。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就是让那个女人只和你说话。”金零心想,傻子一定还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不知道她叫龚美茹。 “呵呵。”傻子一听到那个女人,就开心的笑了,然后接着说“他说让我把她带到楼顶。” 傻子听面具人的话,把龚美茹带到了楼顶,本来龚美茹是对傻子很不屑的,自然也不会听傻子的话跟他上楼顶,傻子就想伸手去拉她,结果龚美茹嫌脏,生怕傻子真的会碰到自己,无奈之下还是去了。她不知道楼顶上到底有什么非要让她上去,到死都不会知道楼顶上的那个面具人为何会杀了她。 “她很害怕那个面具人,她想跑但是被那个人抓住了,然后她就大声的叫,他就摸了一下她的后颈窝,她就不叫了,还低着头。”傻子努力的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形“他叫我拿出我准备好的刀,往她的脖子上,他指着的那个地方划一下,她就只和我说话了,可是……可是……我看到她流血了,像水龙头一样往外冒血,呜呜……我好害怕,我就跑了。” “然后呢?你跑的时候刀呢?”金零紧张的问。因为他并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苗苗所描述的凶器。 “我不知道,我跑回家了,我手上好多好多的血,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傻子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身子也不断的抽搐。看来已经到了境界点,金零也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再问了。 就在安抚好傻子以后,陈冰这时出现了。拿着一份报告直接走进了李文的办公室,他没有把报告直接给罗捷,而是交给了李文。 “之前太疏忽了,死者龚美茹的脖子上有重合伤口,凶手的手法很残忍,直接把刀重合到了死者最致命的颈大动脉上的伤口,让人误以为是凶手直接一刀砍下了死者的头颅。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场的血液喷发的方向不是向上,而是向旁边。之前是我太大意了,没有及时的做出正确的判断,对不起。”陈冰说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很自责自己太自负了。 “我们刚刚已经抓到了案子的凶手,他说的和你判断的一样。”李文合上报告,看着陈冰说道,但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能见见他吗?”陈冰像打了鸡血一样忽然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文说道。他想见见这个变态的杀人高手,因为自己在他的面前感到挫败。 “不用了,杀人的我们抓到了,但是砍下死者头颅的人,也就是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罗捷愤愤的说道。 “其实我们见过。”李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唐修学校的监控录像我也看了,我觉得那个最后出现在监控画面上的人就是唆使傻子杀人的人。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罗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声的说道。 “我还想起了一个人。天台上那个逃走的人,他会不会就是傻子所说的那个带面具的人?”李文盯着一旁的金零说道。因为当时金零尽全力的追铺过他。 傻子苗苗因为自身的特殊原因,暂时被关押在了看守所,有专人看护。至于凶器,还没有下落。苗苗因为自身的特殊,无刑事责任,但为了他的安全起见,李文打算先不让他回家。 本以为尘埃落定的案件,此时又因为那个面具人,扬起了迷雾般的灰烬。 第二十章 程序上“1219断头案”虽然已经抓到了凶手,但是凶器没有找到,而且凶手是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再加上还有一个幕后的面具人也没有找到,所以罗捷一行人就留了下来,继续查找面具人和这件案子的凶器。 在罗捷心里,这件案子冥冥中似乎与那个女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想抓住制造“夜来香”案的凶手,他想问个究竟,“要怎样才肯罢手?”要抓住严容,就必须先找到面具人。所以在这个局里,罗捷比李文更加想早日侦破“夜来香案” 罗捷留下来对于李文来说实在是如虎添翼,明处有罗捷的帮忙,暗地里还有刘廷的协助,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对于破案胸有成竹,也指日可待。 本来李文想把刘廷也参与了本案的调查这件事告诉罗捷,但是以自己对罗捷的了解,他一定会反对,因为刘廷只知道后来的事,根本不知道以前的故事,自己和罗捷与那个女人之间的纠葛目前只有三个人知道,这纠葛牵扯的年代已经比较久远,而且也很严重,对于罗捷与自己来说是很致命的打击,所以李文考虑后打算暂时不要把刘廷已经牵扯进此事的情况告诉罗捷。 而刚刚抓到的傻子苗苗,就在因为他本身特殊原因,打算放弃他的时候,他的表现却惊呆了众人。 就在苗苗被带到看守所的当天晚上,罗捷正在走李文走过的老路,就是盯着屏幕看监控,他打算把整个城中村的监控都看一遍,其实李文已经看过很多遍了,那里的监控不像高楼大厦里的电子眼,没有死角。而这个城中村的监控犹如虚设,有些楼与楼之间的转角的监控根本就没开,整个监控画面全是死角,聪明一点的人或者了解这个地方的人想逃过监控根本就不是难事。 “她一定对这个地方很了解。”这是罗捷在看监控时心里得出的结论。毕竟一般的人不会在意自己是否被监视或者出现在监控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监控能保障公民的安全,在发生了事情以后能给涉世者提供证明,有罪没罪,监控为证。这也是现在很多案子的侦破行径,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查看监控。 正当罗捷看监控看得心烦意乱的时候,李颖急急忙忙的找到了罗捷,说走重大的发现。 本来李颖觉得苗苗一家太可怜,因为她以前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表弟,几年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看着每日神情也渐渐变得恍惚的二姨,李颖心里确实也不好受。所以下班以后买了一点零食给苗苗送去,结果走到看守所铁门外的时候,看见苗苗手里正拿着一朵夜来香,眼睛紧盯着夜来香,嘴里也哼着严蓉唱过的调子,李颖顿时觉得事情已经升级了,也许这件案子和和那个面具人就是“夜来香案”的凶手,而苗苗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李颖看着苗苗,然后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对着苗苗录影,生怕下一秒苗苗就扔掉或者吃点夜来香,也闭口不哼调子了。 果然,苗苗还是注意到了李颖的存在。侧目看到李颖就在自己的身旁时,马上扬起了笑脸,“哇,是真的诶。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呵呵” 李颖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对于“啦啦啦啦啦啦啦……”这首调子入了迷,自己已经走到了苗苗的身侧竟毫不自觉。 “谁?谁跟你说什么了?”李颖回过神来惊恐的问苗苗,好像自己已经被吸入了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是面具人啊,他说会有警察来把我带走,然后把我关起来,还不让阿妈阿爸跟我在一起,到了晚上我害怕的时候还有想阿爸阿妈的时候就唱歌,就会有人来陪我,第二天就会把我带回去。”苗苗认真的说道,瞪着大大的眼睛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不,他就是一个孩子。 “我现在就去把我们老大,就是今天你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人叫来,你再跟他说一遍这件事好吗?”李颖轻声的哄着苗苗说道。 “嗯,那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吗?”苗苗眨着眼睛问道。 “这个我说了不算哦。”李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他是真的杀了人。虽然他不用负刑事责任,可以立即释放,但是罗捷却迟迟不肯。 李颖回到局里的时候李文刚好不在,心急如焚的李颖只好打电话给李文,李文叫李颖先让罗捷赶过去,自己已经在往那边的路上了。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到看守所,苗苗背对着铁门,手里依然拿着那朵已经焉了的夜来香在哼着大家都熟悉的调子。 大家看着苗苗安静的小声哼着调子,忽然感觉拘留所已经变成了冰窖一般寒冷,冷气从脚底一路上串到天灵盖。 李颖抱了抱手臂,走向隔着铁门的苗苗。 “吱呀……”铁门随着声音打开。 “我可以回家了吗?”苗苗听到开门声,回过头看着走进来的李颖问道。他似乎只看到了李颖,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根本没在意跟在李颖背后走进来的其他人。 随后,他们在苗苗的面前站成了一排,苗苗就坐在地上,他终于看到了进来的其他人,马上低下头,收回好奇的眼神,害怕的缩到了墙角,那朵已经枯萎的夜来香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还把手收到了胸口,另一只手小心的护在上面,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李颖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苗苗,退到了一边,金零上前拉过苗苗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掌,看看那朵夜来香。 可苗苗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几分钟过后,金零愣是没有掰开他的手掌,苗苗也许是害怕到了极限,嘴里开始唔咽,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算了算了,让他拿着吧。”李文看着已经泪眼婆裟的苗苗,拍拍金零的肩膀说道。 金零一收回手,苗苗立马缩回手开始抽泣,嘴里还念叨着“坏人,坏人……” 见着苗苗的哭泣,众人不知所措,只好站在一边干看着,他们对付过很难缠的恶人,他们知道怎样让一个不听话的坏人变得百依百顺,但是对付一个傻子还是第一次。他们不能对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用他们惯用的手段,对于一个智商只有八岁的成年人,能做的只有哄了。 过了一会儿,苗苗见自己面前站着的人似乎不会再来抢自己的东西,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安静的坐在墙角,不理会李文一行人。 “苗苗,你饿了吗?我这儿有好吃的。”李文换了一副表情,微笑着,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苗苗说道。 “……”苗苗瞟了一眼李文,没有说话,仍小心翼翼的握着拳头。好像下一秒,自己手中的夜来香就会被人抢走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 “苗苗,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你想见你阿爸阿妈吗?”李文依旧微笑着问苗苗。他抓住了苗苗脆弱的心灵,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他的一生,对父母的依赖是最大的弱点,也是李文最好的诱饵。 “我不知道,我要阿妈……阿妈……”苗苗对父母依赖的这种心理果然受用。憋着嘴,眼泪就流了出来,用没有握着夜来香的那只手不停的擦着眼泪。 “没事,不哭,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李文安慰着抽泣的苗苗道。苗苗智商不成熟,即使是杀了人,也不用负刑事责任,他们之所以会把苗苗关在拘留所,一方面是对于他的人生安全考虑,因为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所以他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真……真的吗?”苗苗一边抽泣一边问。 “真的,警察不骗人。”李文点头道。 苗苗用手使劲儿的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抬起头来,扫视了一遍房间里的四人,最后抬起手,指着罗捷 其他三人一看苗苗一动不动的指着罗捷,纷纷吃惊的望着罗捷,还不忘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金零更是准备好大战一场。 “你指着我干嘛?”罗捷也很惊讶眼前这个傻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用力的拍打着苗苗的手,愤怒的说道。 “你,就是你。他说了就是你。”苗苗认真的说道。大家还没弄清楚他嘴里的“就是你”是什么意思,还有“他”大概就是面具人了。 “要不你先出去,金零你陪罗队先出去。”李文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让罗捷先出去,毕竟他已经牵扯进了证人的证词里。让金零陪着是怕罗捷真的出什么幺蛾子。可这句话在罗捷听来完全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了。 “你是怀疑我吗?就因为这个傻子的一句话?”罗捷不敢相信自己认识和相信了那多年的朋友,今天居然会为了一个傻子的话怀疑自己。 “……”李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他们之间的交情,再想想他作案的可能性,当时他远在另一个市区,两地相隔不远,但是要作案以后又返回,又觉得似乎不可能。可苗苗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罗捷本是稳重的一个人,此时却心急如焚的用手指指着苗苗大声的问。 “他说下一个就是你。他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记得就是你。本来没想起来的,可是刚刚又想起来了。就是你。”苗苗伸手抠着头发道。他不知道他说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复述了那个人的话。 “面具人跟你说的吗?”李文想了想,下一个被杀的难道是罗捷?这个想法在李文的脑子里炸开,就像喷发的岩浆一样摧毁着李文的大脑。可是罗捷的身份,被杀对于他来说冒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他跟你说,他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罗捷笑着说道。他是这么理解苗苗的话的,在场的人都是这么理解的,虽然不可思议,但好在刚刚的猜疑顿时化解。 “不知道,他就是说,下一个就是你。”苗苗说的极其认真。 “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半夜来审问苗苗,难道他算好了,他手里的那朵夜来香和那首调子能引来我们的好奇,然后唆使苗苗来恐吓我?”罗捷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自然自语道。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你把这件事的经过再讲详细一点。”李文看了看皱着眉头的罗捷,回过头看着苗苗严肃的说道。 “详细?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忘记了……”苗苗想了想,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罗捷一个箭步冲到了苗苗的面前,扬起手掌,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傻子,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苗苗看着罗捷凶恶的脸,害怕的抖了起来,嘴里又开始唔咽。 第二天下午苗苗的父母来接回了苗苗,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苗苗拉着佝偻着背的女人,旁边同样站着佝偻着背的男人,他们慢慢的向前走,这样的凄凉场景让李文有点心酸。 第二十一章 一月一日,元旦节。 这是一个喜大普奔普天同庆的喜庆日子,在中国,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有的人喜欢吃饺子,有的人喜欢汤圆。而在这里,这个地方,元旦节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吃饺子,猜灯谜,看烟花。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平淡又不失温馨,当然这是寻常百姓家的日子才有的日常待遇,而警察,不行,他们要在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维持秩序,坚守岗位是他们的职责,保护人民是他们的使命,所以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抬头看看天空的烟花了,沾染一下喜庆的气息,至于晚饭也只有下班以后当宵夜了。还有一种警察更辛苦,就是手里有重大案件的刑警,回家团圆简直就是新年愿望。很可惜,今年李文整个组的警员的愿望都破灭了,还连带了罗捷一行人的希望。 手里头有命案,谁都不想也不敢请假回家团聚。整个办公室热火朝天的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他们没有怨言。 在这个本该回家吃饺子,和朋友猜灯谜,看烟花的日子里,唐修居然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警局。在门口逛了几圈,想进去又不敢,不进去又纠结,最后还是保安亭的人出来询问,唐修才说自己是来找李文的。 那人把唐修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最后说“你是来报警的不?李队现在可忙了,一般的小案子可能要别的警察帮你办了。” “我不是来报警的,我就是找他有事。”唐修认真的说道。 “你是他亲戚?”那人笑眯眯的道。 “不是,我……”唐修没说完,恰好李颖从外面回来,看到了唐修站在门口,似乎被老郑拦了下来。便向唐修问清了来意。 “老郑,这个人是李队手头案子的一个证人,你让他进去吧。”李颖笑着和老郑说道。 既然李文的手下都这么说了,老郑也没说什么就让唐修进去了。 一进到办公楼里,唐修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李文一组在四楼西侧的办公位置,绕过所有办公的警察直接走到了李文的办公室门口,本来大家都很忙,但见着这么一个生面孔出现在办公室里,身后还跟着李颖,所以疑惑的目光就落到了李颖的身上,李颖对着大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最后,唐修站在李文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很快门内应了声,他就径直进去了。 其实李文早就在玻璃门内看见了傲慢的唐修,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其实他还是很同情唐休的,明明自己心里很害怕,但是又要故作坚强的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办公室里,唐修对着李文笑了笑,然后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环视着整个办公室的环境,李文不知道他的来意,也就坐在他的面前等着他开口。明明还是个毛头小子,可气势不输成年人的架势。装得还挺像。李文心想。 唐休并没有马上显现出他此次的来意,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李文,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一直在怀疑,警察是不是真的都可信,如果不是,那自己该信谁? “案子已经破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罗捷本来是来和李文商量严容的事,可一进门就看到了唐休。看他那神气样儿,开口便道。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派人缠着我呢?……我就说我跟这件事没关系吧你们就是不信,现在知道了吧。”唐休话说的有点乱,其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自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两个人吧。毕竟案子已经破了,罗捷应该回到自己的岗位而不是继续呆在这里。自己这次来就是想引起李文的注意,如果太多人注意,反而对自己不利。而且这罗捷看起来并不好对付,当然李文也不是善茬儿。 “警察局不是你家后院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大过节的你还是回去吧,我们都很忙没时间管你。”李文站起来指着门说道。语气里没有责怪。 “你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唐休突然严肃的说道,眼睛看着面前的茶几,他不敢直视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只好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 “你什么意思?”李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这件事的确不能就这样结束,可是知道这件事没完的也就只有内部的人,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很快就要来了,敬请期待。”这次唐休抬头看着罗捷与李文说道。果然如他所料,二人都很震惊,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吗?客看着他们的表情自己心里又很矛盾,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是不是有利的,但他又必须这么做。 “她?她是谁?”罗捷阴沉着脸问道。又是她,不过唐休口中的“她”会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她”吗? 罗捷这就是明显的明知故问了,除了她严容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让他们汗毛竖起?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段已经如此之高如此之狠,连一个学生都不放过,为了复仇她已经做到了这种不惜一切地步,不过她真的只是单单为了复仇吗?如此处心积虑的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只为了杀人,那死去的龚美茹又是什么角色?一颗死棋对她又有什么用?又或者她已经到了完全丧失人性的地步,只要是她想利用的人就会想尽办法的把对方带入自己的棋局,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棋子任自己摆弄。 “至于是谁你们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唐休反问。他已经把那个神秘人的话理解得很透彻了,眼前这两个人一定和那个故事有关。他们越紧张说明他们的关系就越紧密。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 “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已经年满18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你的一举一动都是要负责任的,你威胁警察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文道。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话很苍白,唐休不是小孩子,他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很清楚。提醒他不过是想把唐休的底牌套出来。 “我只是好心的告诉你们而已,至于你们要怎么想或者是怎么做与我无关。我只是负责传话,其他的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参与,而且,我也没那个时间和能力。”唐休一脸无辜的说道。但他很明显的话里有话的样子李文和罗捷都看得很清楚。 “你知道她在哪儿?”罗捷问道。 唐休道:“当然不知道,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她在哪儿?”说着这话时他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李文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唐休想了想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也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他已经向他们透露了很多,如果再说下去,那事态就会对自己很不利。而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通过警察的手来抓住那个神秘人。 “我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唐休突然站起来说道,然后朝门口走去。 “你等等。”罗捷上前拦住了他。 “我知道的已经都跟你们说了,其他的,你们应该也知道,她很厉害,我一个学生怎么与她抗衡?真心希望你们能尽快的抓到她。我走了。”唐休说完,走了出去。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靠在了墙上,心跳得飞快。 那个神秘人一直在秘密的监视着他,自己来警局她也一定是知道的。可是要是自己不这么做的话,估计对方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到时自己就真的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第二十二章 唐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妈妈估计又和朋友去打牌了,至于爸爸,他根本就不懂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会放弃自己的家庭去和一个可以做他女儿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要在他的面前演戏,掩饰自己。大人的世界是否本来就如此复杂? 看着楼下停着的车子,和跟了自己一下午的那辆车一样,估摸着也是李文派来监视自己的,虽然心里不爽,但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唐修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何李文和罗捷会这么在乎她?而且她做的一切似乎也是冲着他们二人去的,而自己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反正在唐修心里是害怕的。 就在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唐修正在做练习题,开着的聊天室里突然闯进了一个陌生人,一开始唐修没有在意,可是那人却在那里自说自话。一套练习题做完,那人还在线上,唐修瞟了一眼那人最后发来的一张照片,不得不说,他终于引起了唐修的注意。 照片上是唐修的爸爸唐勤,唐勤微笑着,身旁有一个妙龄女郎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亲密的并肩走在一起,就像热恋的恋人。 唐修看着照片没有太大的惊讶,他的妈妈一直都过得不开心,原因都是因为他的爸爸,虽然他早有猜测自己的爸爸对家庭不忠,但就这样坦诚公布在自己的面前,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有一点心理上的打击。 后来唐休意识到那个陌生人也许会是爸爸生意上的对手,想通过唐休来搅乱家庭的和睦,迫使唐勤在生意上力不从心,所以唐休想了想就开始和那人聊了起来。结果,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对手,据他自己所说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所有,只剩下复仇的女人,没错是一个女人。她已经走在了一条不归路上,收手是不可能的事,也不可能收手,复仇是她唯一的希望与活下去的动力。唐休问了她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复仇?为什么你的复仇里有我?” “因为我被他们毁了一切,毁了所有,我要让他们尝试耻辱到死亡的过程,然后一个也活不了。至于你,我想您会是我复仇路上的终极武器。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我也许会复仇失败,为了把失败率降到最低,所以选择了你,而你会延续我的复仇之路。”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复仇?这件事根本就与我无关。” “有的,会有的。实际上你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对不对?你去找过她,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找他的时候打扮的很神秘,你是怕在路上刚好碰到你你爸么?所以才会全副武装的去。” 唐休这才意识到,也许自己早就掉进了这个女人的圈套,自己一直活在她的监控中。可这和她的复仇有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你可别吓到了。那个女人死了,就是你爸旁边的那个女人,在12月19号晚上,也就是你从学校宿舍偷偷跑出去的那天晚上,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其实你找她有什么用?看到她在你面前走过的时候你都不敢上去跟人家打一声招呼。”然后那人又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没有头,身体四周全是血。 看完这段文字和照片,唐休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花花的显示屏幕。上面很快又发来一句话。 “坐下,坐下吧。不要害怕。” 不害怕才怪,唐休的两腿都害怕得发抖。连连后退两步,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她要是再发什么血腥的照片过来,估计自己真的要大叫了。唐休虽然在网上也看过很血腥的恐怖电影,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电影只是电影,所有血腥场面都是布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那人发过来的东西就是真的。难道是因为照片上的人和爸爸外遇的那个女人穿着一样的裙子?唐休心里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又感觉这一切又都不是假的。 “你到底是谁?”唐休哆哆嗦嗦的走到电脑桌前,伸手敲出了这行字。 “你不要怕,我就在电脑的这一边看着你颤抖,可是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 唐休抬头看着电脑上方的摄像头,然后迅速的伸手合上了电脑。穿着鞋子跳上床,用被子死死的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这真的太恐怖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成了别人笼子里的小白鼠,一举一动别人都一目了然 可是关了电脑唐休真的就摆脱了别人的监视吗?当然不可能。 “嗡嗡……”在唐休卷缩在床上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唐休已经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很难摆脱对方了,如果不按照对方的要求做,还不知道她会对自己怎么样呢,唐休心想,为什么不先听听她要让自己干什么呢?说不定对方只是要自己带句话什么的,既不犯法,也对自己没设么伤害,如果她让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自己也只好报警了。所以最后爬起来,抓起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警察现在就在你家客厅里,你可以告诉他们,你被一个陌生人威胁了,你也可以告诉他们我就是威胁你的人,最后我会告诉他们,你爸爸的情人就是你杀的。” 唐休因为刚刚太紧张,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家来了客人,他的房间在二楼,二楼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平时没什么事自己都会呆子自己的房间,或是呆在二楼,要真是有什么亲戚朋友找他,他妈妈自会在楼下喊一声。可是今天并没有听到妈妈的喊自己。出于对那人的好奇,唐休手里紧紧的握着手机,决定出去看看,果然,刚一走出房间就听到了楼下的谈话声。 楼下的人发现了站在二楼护栏处了唐休,大家都面面相视,谈话声戛然而止。 “你怎么出来了?没事,你进去吧,他们是来找我的。”最后还是唐休的妈妈出来圆场。她挥了挥手,示意唐休回自己的房间。 “恩。”唐休心里又气又害怕,看楼下两男一女的打扮确实与一般人不同,应该是警察没错,可是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家里也已经被她监视了? 一回到房间,唐休立马回复:“你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我就是先跟你打声招呼,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爸爸情人的名字吧,她叫龚美茹。”那人很快回复了一段话。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唐休其实知道对方怎么可能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可这次他又想错了。 “我叫严容。”那人回复以后,就下线了。 她会回复自己的名字是唐休始料未及的。可知道她的名字又能怎么样,自己不是照样成了别人的提线木偶。 到了后来唐休才发现。不仅自己在家里被监视,自己在学校,在任何地方对方都很清楚,就像自己就生活在别人的水晶球里一般。自己在怎么转,也转不出那人,严容的视线。 后来唐休不断的挑衅警察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注意自己,可对方只把自己当做案子的嫌疑人,现在案子已经破了,自己从嫌疑名单上被清除,估计警方再也不会与自己有交集,可严容对自己的威胁还是有的,他知道现在警方所说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严容这个幕后黑手,而警方也是知道的,分析分析以后,严容的报复对象似乎与李文有关,所以才有了今天下午唐休拜访警局这么一出,不过真的还被他猜对了,那两名警察似乎对严容真的很过敏。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不过还是达到了效果。 第二十三章 就在李文和罗捷还在进一步分析案情时,医院那边负责监视严容的队员却打来电话告知他们一个非常不好的的消息,严容不见了。他们日日夜夜守着的严容不见了。 初得知消息的两人如雕塑般对视着对方,有那么几秒李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着同样沉默的罗捷,李文突然伸出双手,使劲儿的搓着自己的脸,脸被搓得通红,最后他咬牙切齿的说:“她去哪儿了?她还想干嘛?当初就该批捕她。对她我们还是太掉以轻心了,明知道她那么狡猾我真是太笨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有尽快找到她才行。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她还有下一步我们没有预测到的计划。这才应该是我们现在最担心的。”罗捷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家人,在敌人眼里他们就像被放在栅栏外的羊一样,等着大灰狼来饱餐一顿,而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地。 不知为何,罗捷觉得严容这次就是朝自己来的,这种主导思想让罗捷很懊恼也很担心,甚至有点恐慌。 负责监视的队员一回到局里就详述了今天的情况。 今天早上护士给严容送早餐时,负责监视的队员郑大林例行跟着护士进去巡视,当时严容卷缩在床上对护士送进去的食物不看一眼,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郑大林见严容没有什么异常,后来便同护士一同离开了病房。关门时还不忘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窗户是否关上,他这么做不过是以防万一,因为这是三楼,要是严容想跳窗逃走的话估计是没什么希望的。所谓防范于未然,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等到另一名和自己一起执行监视任务的同事肖勇回来后,他们又一起检查了一遍病房,那时严容依旧卷缩在床上,护士留下的食物也没动过,其实当时两名队员还是有些疑虑的,因为前几天严容都是把护士送来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现成的东西不吃。她的异常反应引起了两人的疑虑,郑大林又检查了一遍窗户,确定关得死死的才离开病房。 午饭时也小心谨慎的检查过病房,严容依旧躺在床上没有动,他们以为她生病了,就叫了她的主治医师,医生来了以后在两名警察的监视下给严容检查了身体状况,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没有异常。医生走后,负责监视的两人也离开了病房,然后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到了傍晚的时候,护士查房时才发现严容不见了。 两人一听到护士的喊叫就冲进了病房,小小的病房一目了然,里面就只有一张床一张凳子,还有一张小桌子放东西的,确实没有严容的身影,洗手间也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跳窗了,但队员检查窗户时,发现窗户是关得好好的。 叙述这件事的正是郑大林,他是一名老警察了。但似乎不怎么上进。 “她可能凭空消失吗?不可能,”李文皱着眉头恼怒的问道。这明显不可能。她又不会魔法。他这么说是在等待郑大林接下来的话。 “不,她是从窗户出去的,今早我发现她不大对劲儿,就在检查窗户时在窗户上做了记号,她不见以后我再检查窗户时记号不见了。所以我肯定她是从窗户出去的。”郑大林说道。 “你做了什么记号?”罗捷问。 “就是在窗户上夹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窗户是向外推的,所以只要一开窗,纸必定会掉到窗外,我检查时纸不见了,后来我在楼下草丛里发现了我夹的那张纸条。”郑大林语气平平的说道。 “你还有什么发现?”李文知道这名老警察经验丰富所以才派去做监视工作的。也很肯东他一定有所发现。他也知道眼前这位老刑警不是不求上进,只是他安于现状。像这种不为惊天动地,只为现世安稳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不可能是跳窗跳到了楼下然后逃跑的,不说楼层的高度,单单是从楼上跳下去这一点,如果我们发现的急时,因为人的主观意识,慌忙中唯一想到的就是下楼查看,那她就跑不远,而且也会在地面上的落脚点因为人的重力和冲击力会留下一些痕迹,但是我查看了,没有严重踩踏的痕迹。所以我觉得他是借助某种工具爬到了楼顶,比如绳子之类的东西,然后从楼顶下来混在其他的地方或者是人堆里,她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监视她,一时间要在医院那么多的地方找到她是很难的。后来我在楼顶确实是发现了绳子,和她换下来的衣服。” “窗户是谁关上的?”李文盯着老警察问道。 “是那个值班的护士。她怕承担责任。一发现病人不见了就想到了窗户。” “难道这都是她事先策划好的?”罗捷明知故问,这明明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这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包括谁会在着计划好的期间去医院探望她。 “这是计划好的无疑,但我还觉得医院里一定有她的内应。因为就算是她的同伴要来医院解救她,她的同伴是怎么知道她具体是住那间病房的?这期间探望过她的人你们都很清楚有哪些,根本就没有除了我们警方以外的人。剩下的就只有医生和护士最容易接近她了。”老警察眼神锐利的分析道。 “会不会是那个关上窗户的护士?” “不会,因为她一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呼叫了我们,期间她应该是发现了窗户打开了在关窗,如果她是同伴,她应该会故意拖延时间,而她没有,她之所以会那么做完全是出于怕自己会承担责任。所以我个人觉得不会是她,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她,毕竟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也许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那你怀疑是谁?”李文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每天接触严容的就那么几个人,到时候把他们都集中起来问问,应该会有答案。”郑大林若有所思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你先回去睡个觉,再想想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明天上班的时候告诉我。”李文拍了拍郑大林的肩膀说道。 “是……对不起,我把人看丢了。”张大林低头说道。 “不要说这话,放心的回去休息吧。”李文捏了捏郑大林的肩膀笑着说道。 其实在郑大林的心里,他不止怀疑医院的人,他怀疑每一个接触过严容的人,特别是单独接触的人。但他没有说出来。怀疑同伴比怀疑敌人让人难受。 罗捷靠在办公室里的窗前抽烟,他很心烦,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严容这次是冲自己来的,他不知道死去的那两位朋友有没有接到那个死亡电话,但是他接到了,一想着自己的家人也因为二十年前的事牵扯其中,心里就更加的恼火。右手夹着烟,左手掏出了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给妻子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最后终于接通了。 “喂。”他以为接电话的会是自己的妻子,但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啦啦啦啦啦啦……”这该死的调子,果然声音凄厉如孩童。 罗捷一听到这声音,头上立马冒出了汗珠,顺着脸上岁月的痕迹流到了下巴,背后也湿了一大片。 第二十四章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因为天气太冷,都双手抱在胸前,急促的走在大街上,他们大多是刚下班,也许急着回家,也许急着赴约,也许是因为真的太冷了,大家都鲜少交流,只是一味的往前行。罗捷站在窗前,手里紧握着手机,指节骨都泛白了。如果手机质量不好估计都要被捏碎了。心里既担心又愤怒。他想问问电话对面是谁,想发声时,才发觉自己太紧张以至于不能发出声音。 电话那头依然响着“啦啦啦啦啦啦……”也不知道是有人在唱还是只是恶作剧的录音。因为那声音显得太空灵。 “你是谁?”半晌后罗捷终于发出极低沉的声音。他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带,掩饰自己的害怕,没错,他怕了,做了十多年的警察,这次他真的怕了。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家人,余生又有何意义?就算位再高,权再重也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人为自己鼓掌,那自己奋斗的意义又在哪儿?思忖片刻,罗捷继续说“你来找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他说的极小声,就像叹了大大的一口气,他还想说说“求你了。”但却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了,然后是一片寂静。没有回答,也没有声音,让罗捷本就悬着的心,此时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想得到那人的回答,也害怕听到回答,要是他说他不放过自己的家人怎么办?又或者他说要来取自己的性命,自己真的就乖乖等死吗? 忽然罗捷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让他伤害了自己的家人和自己。我可以保护得了别人当然也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罗捷还在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应,但那头始终没有说话,大概过了两分钟,电话挂断了,忙音随即传了过来。 听着忙音传来的嘟嘟声,罗捷有那么一瞬间失神,着急的他只好抓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来回疾走,他一手叉腰一手握紧手机,也不知道来回的走了多少遍。最后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机,确定对方不会打电话过来。而自己也不敢打过去,他害怕打过去后接电话的是别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他害怕任何人拿起自己妻子的手机,告诉他“机主出事了。”这样的话语。 看着手机上儿子的照片,罗捷点开电话簿,翻到了小玲的电话。确定号码后,他没有一丝犹豫就拨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的是小玲的声音。小玲因为家里有急事,在案件的调查的中途就回去了。现在刚好排上用场。罗捷心想。 “喂,小玲是我。”罗捷假装轻松的语气说道。 “哦,罗队,你那边还顺利吗?要我赶紧归队吗?”小玲的爸爸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昏迷,妈妈没受住这个刺激,也倒下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他想陪在爸爸的身边,也好照顾妈妈。但她做的是公家的工作,如果上头执意让她归队,那她就必须回去。 “还行,你不用急着归队,我就是想拜托你一点私事。” “你说。” “你能不能去我家看看,我打电话回去没人接。我就想是不是有什么事。现在我还不能回去,所以就想拜托你去看看。不好意思啊,这种时候还让你帮我做这种事。”罗捷没有说他打电话回去,接电话的是嫌疑人,他也不能说,如果他说了后面的问题就会接踵而至,为什么嫌疑人会威胁罗捷这更难让人解释。 “好的,没问题。我待会就去。确定后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不,能不能现在就去?” “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担心。”罗捷苦笑两声说道。 “那好吧。我马上去。” “好,谢谢你了。我等你电话。” 罗捷挂完电话还是不能放心,只好找李文商量,这件事他也有份,所以应该告诉他。 李文和郑大林正在小房间里看严容失踪那天医院的监控,从早上一直看到晚上都没能在监控画面上看到严容的身影。 “楼顶有他的衣服,他会不会变装以后才混在人群里逃掉的?”郑大林揉着太阳穴问同样因为长时间盯着监控而头脑发胀的李文。 “很有可能……”李文说话时,听到有人敲门。然后罗捷走了进来。罗捷的表情很严肃。李文心知一定出事了。但他没有立马说出来,心想也许罗捷是在意郑大林的存在。既然不想外人知道,那一定和严容有关。 “老郑,你再看看。我先去喝杯水。” “是。”郑大林看情形就知道,李文哪是去喝水,分明就是没把自己当自己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和上司走太近,知道太多反而麻烦。 “怎么了?是不是有严容的消息了?”李文看着颓废的坐在沙发的罗捷问。这样的罗捷,李文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但我现在很担心我家里人。” 李文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罗捷的眼睛示意他说下去。 “我刚刚给文茜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文茜的电话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罗捷的脸因为太激动有点扭曲。 “她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电话一接通就是那该死的调子。你也知道吧。就是那个女人死前最常哼的那个调子。现在听来简直就是勾魂曲。” “那你有没有打家里的电话。说不定只是她偷了嫂子的手机呢?” “我不敢。说真的,我这次怕了。她那么残忍……以前我总是把那件事当做是我们年少无知才犯的错,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当时就是给未来的我埋下了一个原子弹啊。我好后悔。”罗捷双手抱头,把头埋到了胸前。 对于这样的罗捷,李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他只能傻傻的看着,就像二十年前那样,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 其实二十年前的李文看着痛苦的严容,他是能体会到的,那种被人凌虐的滋味,李文懂得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什么,所以他选择旁观。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在道德与友谊之间,他无从抉择。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回去吗?要回去的话不用担心这边,我会搞定的。”李文给罗捷倒了一杯茶,问道。 “我已经叫那边的属下去查看了。一有结果就会打电话过来。” “回电话了吗?” “还没有。” “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你那个属下?” “这样不好,她会起疑心的。说实话,我很害怕家人出事,也害怕那件事被人怀疑,然后被人问来问去。” “我明白。可是……” “我在等两个小时,如果她没有回我的电话我就亲自回去。” “要是她就等着你回去呢?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李文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警察说出自投罗网这个词。 “自投罗网?”罗捷睁大眼睛看着因为说错话不好意思的李文。 “一时心急说错话了。是掉进他的陷阱,陷阱。”李文立马纠正自己的错误。 “那我也要回去啊……如果能抓到他就好了。”罗捷若有所思的说着。 李文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呵呵……没想到我们居然会被一个女人逼到这步田地,真是讽刺啊!”李文伸手推了推眼镜自嘲的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只做了一个看客,没有阻止我们乱来……呵呵……你的无动于衷也促使我们的肆无忌惮你知道吗?你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估计她最后一个复仇对像就是你了,在我之后。” “没错,我的确很后悔当时的懦弱,可是木已成舟,我们就算想弥补当时的过错也已经不可能了。你觉得真的是她吗?我记得她明明……”李文没有说下去。 “她后来的确是死了,他们亲口告诉我的。知道那件事的人还有谁?难道你没把那个小的处理掉?”罗捷想起二十年前,那已经被复仇的两人亲口告诉他,他们的母亲帮他们把那件事永远的尘封了。所以他们该干嘛就干嘛。日子照样过。可是没想到,转眼过了二十年,噩梦成真了。她真的从地狱里来复仇了。 “那件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当时我脑子里很混乱,急急忙忙的也不确定就真的处理好了。怕被人看见,把她扔河里就赶紧跑了,至于后来就不清楚了。”李文遗憾的说道。 “你……你怎么不早说啊?啊?难不成是她从河里爬出来,现在来找我们复仇了?”罗捷似是责怪似是自言自语。如果真是她来寻仇那也就说的通了。当时的严蓉确实是死了,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莫小离未必就真的沉入了河底。 当时莫小离和严蓉最要好,虽然她们年龄相差十多岁,但严蓉的智商也就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样。当时莫小离好像也是八九岁的样子,每天跟在严蓉的后面找夜来香涂指甲,村里的人因此还笑话过莫小离,笑她长大以后也是个傻子。可莫小离似乎对于长大以后的事没什么概念,依然整天和严蓉玩在一起。日子久了,莫小离也一定会哼严蓉经常有事没事哼的那首调子。可是,可是当时莫小离看到的严蓉并没有死,那她杀掉那两人的家人是为自己泄愤呢还是真的给严蓉复仇? 罗捷忽然抬头看着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李文,嘴里小声念叨“会不会……” “什么?”李文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转头看向目光呆滞的罗捷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我也许真的该回去看看了。我还是不放心。” “既然你这么担心,回去看看也好,最好只是虚惊一场。”李文拍了拍罗捷的肩膀说道。 罗捷对于李文的这一动作有点不习惯,虽然他们幼时便相识,但经过那次事件以后几乎没有这么亲近过,也不能说是亲近,那件事以后大家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儿,为了不让大家起疑心,严蓉死后没几天,他们四个就各奔东西了,当兵的当兵,闯荡的闯荡,一直到另两位故友去世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没见过十次面,二十年间,大家都过着各自的生活,虽然后来罗捷和李文成了同僚,但也只是公开场合见过几次,私下里几乎没见过,而且他们之间还有阶级之分。他这突然的亲昵,使得罗捷不得不再仔细看看这个认识了三十多年的朋友。 “你还记得那件事以后,我们几个见过几次面?”罗捷看着李文突然提问道。 很明显李文没想到罗捷会突然问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顿了顿说道“十个手指应该数的过来。你想他们了?” “不是。”罗捷转过头钉着地面,心想各自成家都没有互相出席,哪来的一双手数的过来。一只手还差不多,那也都是逢年过节,碰上了实在是没办法,互相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那件事成了彼此的心结。心结易结不易解,所以现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又能怪谁呢?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罗捷都没有接到小玲的电话,打过去是关机的,心急如焚的罗捷立马开车朝家的方向赶去。车子开的飞快,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车子在不断的向前跑,但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到得了家的,脑子里又梳理了一遍整个事件。时间回到二十年前,罗捷同其他两人发现了躲在柴堆里的莫小离,一时心急,为了不让莫小离发出呼叫声只好三人一起跑上去,捂住她的嘴,没想到她居然晕过去了,慌乱之中,为了大事化小,不把事情声张出去,罗捷只好叫李文把她背到村里的大河沟里去扔河里,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她命大,那他们认栽,可是如果她命不好,只能说是他们命大了。李文一开始也很害怕,全身都抖得厉害,但在罗捷三人的威胁下,李文只好咬着牙,用蛇皮袋装了莫小离,背到大河沟去,因为当时严蓉并没有死,所以罗捷就留下来看着严蓉,没有人陪李文去大河沟,后来对于李文到底有没有把莫小离扔进大河沟里,没人知道,只是后来莫小离再也没有出现过,罗捷三人才相信李文是真的把莫小离扔进了大河沟里。可是当时混乱的他们忽略了当时李文和莫小离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两家的关系十分要好,莫小离也一直把李文叫“文叔叔”。李文平时也很疼莫小离,他真的会把莫小离狠心的扔进深不见底的大河沟里吗? 罗捷看着挡风玻璃的前方不由得了打一个寒颤。 第二十五章 晚上李文终于抽空回了一趟家,一进家门口,本来亮着的灯却立马熄灭了,李文知道那是老婆在向自己宣泄自己的不满。下午李文就打过电话给老婆萧萧,说自己晚上会回家吃饭,还让老婆把饭给自己留着。结果碰到罗捷突然要回去,没办法,李文只好又打电话给老婆让她不要留饭给自己,但也保证自己晚上肯定回家。 李文轻手轻脚的在门口摸黑的脱了自己的鞋子,鞋子上沾了些泥,就没有放进鞋柜。这一百平的地方是自己的家,即使没有开灯,李文也能轻松的走到儿子的房门前,轻轻的推开门,站在门口借着窗外的灯光,看了一会儿儿子模糊的睡颜,关上门,李文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床上没有动静,李文知道老婆一定是在假寐,李文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的灯还亮着,老婆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走到床前,揭开被子就一头扎了进去,“还是自家的床舒服啊。” “哎哟”李文被老婆萧萧一脚就踢下了床,知道老婆还在生气,只好握着腰装可怜。 “办公室沙发不是更舒服吗?你回来干嘛?”萧萧旋开被子坐起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文冷嘲热讽道。眼看着李文坐在地上的落魄样儿又觉得好笑。但为了不示弱,硬是咬着牙没笑出来。 “理解万岁啊萧萧大人。我那也是为了工作啊!我不工作你哪有时间出去玩儿啊?你说是不是,老公赚钱养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是我老婆,每天吃好喝好就行了啊,顺便照顾一下儿子。再说了,若怡不是也要升初中了嘛,我想送他去私立学校,到时候又要花钱。所以你就大人有大量,体谅体谅我吧。啊!”李文说着,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床,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在萧萧面前李文就是一只小白兔。 “你还真送他去私立学校啊?那不贵死了?我觉得公立挺好的。”萧萧也不想再与李文计较几天不着家的事儿,话题转到了儿子李若怡的升学的事儿上。萧萧也知道李文工作辛苦,工资根本就没多少,供了房子还要供孩子念私立学校,自己又没有工作,一家人的开支全都压在了李文身上。不辛苦那都是骗人的。 “我想让我儿子以后有出息。多读点书能去国外就更好了,到时候你也跟着过去。”李文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 “国外有什么好的?每次和那些女人出去吃西餐都吃不饱。我不要去。你想去啊?”萧萧皱着眉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好奇的问李文。 “我……不知道。” “等等,你身上有味儿,去去,赶紧洗澡去。”李文一靠近萧萧,萧萧就闻到了李文身上的异味。 “好。”李文笑着拍了拍萧萧的肩膀,然后拿了睡衣朝浴室走去。浴室里很快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等李文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萧萧已经重新躺下了。看了看表三点四十五分。李文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良久转头问一旁的萧萧“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萧萧没有回答,李文听着均匀的呼吸,她已经睡着了。 一阵电话铃突兀的响起,打破了宁静的早晨,李文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闭着眼睛接了电话。 “队长,出大事儿了。”听声音,对方是金零。语气很焦急。 “怎么了?”李文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罗捷,罗捷今早被人发现死了。”金零直呼了罗捷的本名。不是他没大没小,而是想让这个消息能让李文更清醒。 “什么?”李文忽然睁大眼睛,提高音量大声的问道。他看了看身旁,还好萧萧已经起床了。 “我也是刚接到通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今早上有人在国道旁边的竹林里发现了罗队的尸体。那边让我们立马过去。”金零说道。 “好,我马上回局里。”李文打开免提,一边穿衣服一边讲电话。 “最新通知,就在刚才,上面叫我们立马赶到s城去。”金零无奈的说道。 “这么急?” “你还在家吧,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接你,然后直接去s城。我们这边还有什么要打点的吗?” “我真是要疯了,严蓉还没找到,这又出了这事儿,还要我去s城,真是……诶!” “头儿,我再透露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给你吧!他又出现了。” “他?” “你知道为什么那边要我们过去吗?因为罗队的案发现场和我们手上的夜来香案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没错。所以那边叫我们赶紧过去。” “……”李文沉默着没有说话。 “头儿?” “你赶紧过来吧。我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是。”金零说完挂了电话。 “又出事儿了。”萧萧站在门口,身上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担心的问道。 “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我这两天要出差去s城,家里就拜托你了。”李文看着萧萧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知道她起这么早一定是给自己做早餐去了。而自己永远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以至于忽略了她。 “那吃了早餐再走吧,马上就好了。”萧萧说完又转身回了厨房。 李文看着萧萧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小声的说了一句“好” 趁李文还在吃早餐,萧萧简单的帮李文收拾点行李,也不知道他这次出差要去几天,所以就准备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吃完饭,李文下楼的时候,看见金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金零见了李文背后的萧萧,笑了笑打了声招呼。临走时,萧萧还嘱咐金零小心开车。 “李颖在哪儿?”车子一发动,李文就问。这件案子的走访记录大部分都由李颖负责。所以李文打算带着李颖出差。 “在路上,等会儿在上高速的十字路口就见到他了。她家离那边很近,但为了拿资料又回了一趟局里,不过我们到那儿她也应该差不多到了。”金零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好。”李文面无表情的说道。 “头儿,你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 “你说什么?是指罗捷的死还是出差的事儿?” “当然是罗队的死啊。你说真的是那个变态杀了罗队吗?他是怎么做到的,罗队可是刑警啊?一个女人能做到吗?” “你是在怀疑,严蓉并不是夜来香案的凶手?” “我早就怀疑了,但是上次她从医院逃走以后我就又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推理错了。” “严蓉有帮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没什么不可能。” “那他们也太大胆了,罗队可是刑警,还身居高位,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公然挑衅我们警方吗?”金零气愤的说道。 “好好开车。让我安静的想想。”李文说完闭着眼睛把头歪到了一边。金零见李文这样也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可偏偏这大早上的遇上了上班高峰期,车子一走一停的,行驶的速度慢的可怜。 在国道旁的十字路口,金零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李颖,李颖一上车,就感觉到了车子里的低气压。 “资料都带齐了吗?”李文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座的李颖问道。 “带齐了。” “你挺快的。”金零说道。 “你开车出来的时候刚好与我擦肩而过。”李颖说道。 “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据说罗队被杀的手法和夜来香案的作案手法一样,也是被绑在十字架上,虐待以后,勒死的,十字架就竖在s城和我们e县的交界处的一片竹林,离高速路不远,今天早上交警执勤的时候发现了罗队停在那里的车,以为出了故障去查看,结果车上没人,隔着车子没多远的地方,一小片竹林里竖了一个稻草人,还戴着帽子,交警走近了看才发现十字架上不是稻草人是真人。然后就往上报了。那边的同事很快就确定了罗队的身份,因为之前罗队那边的同事也有接触过《夜来香案》,所以叫我们去看看,还有就是……罗队来的是你的车。”李颖说道最后声音变得极小。 金零听后转头看了看李文没有说话。 “就这些了?” “嗯。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罗捷是昨天晚上十点多一点离开的,他说有急事,那么晚了也没有去s城的车了,所以就开了我的车,两地相隔不远,开车大概四个小时就能到,他在交界处遇害,应该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凶手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李文自言自语的分析。 “我觉得有蹊跷,罗队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他遇到什么急事了非要大晚上的回去,而且似乎迫不及待。”金零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他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他走得很急,没细说,只是说他家里人有危险,必须回去亲自确认过才放心。”李文说。 “危险?谁能对他的家人造成危险?” “不知道,不过照现在看来,会不会是严蓉?”李文说道。 “怎么可能,罗队再怎么说也是刑警,一个女人再有本事能打得过一个刑警吗?不可能,除非真的有帮凶,头儿,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严蓉呢?有线索?” “没线索,只是刚好在严蓉消失的档口他家人就受到了威胁,会是凑巧吗?我看不一定。” “我觉得也不一定就是严容,毕竟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她逃走也许是有别的原因。”李颖坐在后座说道。 “哎,到了叫我,我先睡会儿。”李文叹了口气说道。 “恩。” 也不知道李文是真的睡觉还是假寐,自李文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听见他们讨论案情。兴许大家都累了。 第二十六章 李文一行人没有直接去省公安厅,而是直接去了案发现场,因为这次案件与“夜来香案”的作案手法太相似,所以大家决定等到在e县赶来的李文前先保存案发现场,等到李文后才开始相关的工作。 距离12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李文一行人赶到了案发的地点。 现场已经有人布置好了,有几名取证的同事正围着十字架的周围寻找有可能凶手留下的隐秘线索。他们看到一辆车驶入警戒线的旁边的临时停车的地方,上面下来了三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两个男人,其中从驾驶室下来的那个男人身姿挺拔,看着比较年轻,副驾驶室下来的那个也很高,戴着眼镜,不是很老,但也绝对不年轻,只能用中年人来形容。他们的心中大概也猜到了这三人就是从e县赶来的李文一行人。见小玲走了上去,大家都看着他们,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因为经初步勘察后,听上面说,这件案子和e县的连环杀人案极其相似,所以叫来了该案件的负责人,协助调查罗捷被杀的案子。 李文跟小玲简单的交谈了一下,确认过死者的身份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叫大家坚守自己的岗位,先工作吧!”李文对着站在一旁的小玲说道。他记得罗捷曾对自己说过,他一直联系不上小玲,才匆匆从e县往家里赶的。可现在,这个小玲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这里。 “好的。”小玲平静的答到。 得到命令的警员又纷纷重新开始了手里的工作。 李文,低着头默默的朝十字架走去,十字架上正绑着已经死亡的罗捷,他们没有急着把罗捷从十字架上取下来,为的是怕破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李文的身后跟着三名法医,他们同样沉默着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这位远道而来的人发号施令。 罗捷被绑在十字架上,脚离地面十公分左右,脚尖朝下,脚上穿着鞋子,身上的裤子被拔下,连着皮带缠绕在小腿上没有掉在地上,腿上血迹斑斑,出血的地方正是大腿根部,生殖器被利器切下,不翼而飞,血就是从生殖器的伤口留下来的,伤口上还有被烧过的痕迹。身上的衣服整洁,应该是凶手故意整理过,因为一个人在受到虐待时身体会极限的扭曲,特别是在双手不能动的情况下,只能扭动身体。和大家想得没错,罗捷的上衣口袋里,装着一朵夜来香,只有一朵,细细小小的花朵。罗捷怒目圆睁,瞳孔扩张,应该是在受到虐待时痛苦得无法闭眼,也或许是在注视着面前的凶手。 李文伸手试图合上罗捷的眼睛,可发现根本就合不上。 “对不住了。”李文对着罗捷行了一个最庄严最神圣的军礼,然后吩咐法医取下十字架上的罗捷,带回去解剖。 在现场大家只找到了罗捷当时所驾驶的车辆的痕迹,车子就停在一边,刚好挡住十字架,所以到了早上才被人发现,还有就是一辆摩托车的轮胎痕迹,竹林后面就是一条水泥路,摩托车沿着竹林绕到了后面的水泥路上,就此痕迹消失了。 实际上现场除了消失的车胎痕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线索,据大家所知,“夜来香案”的凶手已然成了一名惯犯,对于处理案发现场不留痕迹,应该到了熟练的地步,警察想找到蛛丝马迹,那必须是要集中万分的精神,但结果不一定会那么如人意。比如说现在。 下午五点,警戒线外围了很多记者,因为在高速旁边,除了记者,围观的群众倒是几乎没有。看着外面那些拿着“长枪短炮”的人,李文摇了摇头,然后回到了车上,让一旁的小玲告诉大家可以准备收队了。 一切都收拾完整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s城的刑警大队。当然案发现场依然拉着警戒线,以备二次侦查。 “昨天我听罗捷说他有打过电话给你,你好像没有回他的电话。所以他才……”李文坐在车子的后座,后座上还有小玲,开车的依然是金零,副驾驶座上是李颖。这句话当然是问一直沉默的小玲。 “我一确认后就立即回了电话给罗队,但是他没有接我的电话,我以为他在忙,所以就发了短信给他。但他还是没回,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又发了短信给他,他回了说知道了。我以为就没事了。”小玲说着,眉毛拧成了八字。想必心里一定很懊恼。 “法医说他遇害的时间大概是昨晚一点到三点之间,他回你信息的时间是几点?他是收到你的短信后,立即回复的吗?”李文认真的看着小玲问道。 “不是立即回复的,大概是十二点左右,短信我还留着,我给你看。”小玲说着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短信箱,翻出了自己和罗捷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确实是罗捷回复的,时间是昨晚12点13分。 “他那时候应该还没有下高速啊……难道他一边开车一边发短信?”李文伸出十指和拇指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小声的说道,像是说给小玲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确实是啊。”小玲听后也小声的说道。 “我听罗捷说他好像被威胁了,你听说了吗?”李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继续问道。 “昨天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他家看看,说是嫂子的手机掉了,联系不上,让我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说是被威胁了。他真的被威胁了吗?”小玲如实的说道。其实小玲昨天就觉得不怎么对劲了,按理说,嫂子的手机丢了不至于让一个警察亲自去查看,但是出于对方是自己的上司,小玲也只好去看看。 “那有没有出什么事?” “没事,手机也没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小玲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奇怪?你指什么?” “就凭电话丢了让人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你不觉得这有点说不通吗?” “确实不可能。”李文点了点头。 “我想不明白。”小玲最后嘟着嘴说道。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这事儿我们要从长计议。你知道这次上面派谁来督办吗?”李文换了轻松的口气问道。 “向左。” “向左?居然把他搬出来了,看来上面这次是震怒了。” “头儿,你认识向左?”金零一直专心开车,但对于李文和小玲的对话,也听得特别的认真。向左这个人有所耳闻,但据说已经不办案了,这次出山想必也是费了上头一番功夫,而且上头也一定非常的重视,毕竟现在死了一个刑侦队长。 “认识。一个倔强的老头儿。” “怎么个倔强法?” “反正这次他督办,你会领教到的。”李文说着话,车子也到了刑警大队的院子。 罗捷的尸体已经运回了s城的指定太平间,待法医解剖坚定后方便做善后处理。李文,金零还有李颖一行人刚到s城的刑警大队没多久,李文手下的法医陈冰也到了。 这次是陈冰自动申请出差的,因为一大早他就听组里说了又出了一起“夜来香杀人案”。而且这次被杀的居然是s城的刑侦大队的队长罗捷,罗捷他见过,前些日子一直在e县和李文一起查案,昨天在局里也见过,没想到只隔了一个晚上,人就没有了,就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过在法医陈冰眼里,冰冷的尸体也是会说话的。他会告诉你自己是怎么被杀死的。被杀死之前的一段时间内自己大概做过什么,只要经法医一鉴定,很多事都会浮出水面。 第二十七章 李文一到队里就向上申请了对死者家属的特殊保护,依照前两次的案列,如果真的是同一个凶手,那凶手的下一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家属,他不知道凶手是按照怎样的逻辑来杀人的。为什么要杀了一家人?李文一直都想不通。如果是复仇……杀死一家大小未必也太……变态了。 “他杀死被害人一家大小真是太没有人性了,俗话说人种都没了。那凶手对被害者是抱有多大的怨恨啊!”金零站在李文的一旁听着李文给局长打电话,挂了电话后,想听听李文对凶手的心理解析解析。可对方似乎不想说什么。 “也许真就是一个变态。杀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一种对事物的追求,我记得我以前碰到过一个案子,凶手把目标锁定在了年轻的女人身上,一旦锁定目标后就开始跟踪,了解了被害人的生活作息后才开始实施自己的入室杀人计划,凶手杀完人后一定要给死者洗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画上淡妆,最后再把死者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离开。经常都是被害人被害后很久才有人发现。后来我们抓到那个凶手,他对自己的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而他的杀人动机,居然说那是他的艺术作品。艺术就要追求完美。当时我们审他的时候,都想冲上去揍他,他杀了人居然说那是他的艺术作品。这种人就该死。” “后来呢?”金零听得津津有味。 “医生说他有妄想症,判了终身监禁。”李文遗憾的说道。 “……如果这次的凶手也是有精神病呢?法律还会姑息吗?”金零不敢看李文的眼睛,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李文没有直接回答金零的问题,转念想了想,要真是哪个神经病的话,估计自己也没办法,就像上次明明已经抓到严蓉了,最后还是拿她没办法。在法律面前,李文再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无能。明明说的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这个人人不包括一大群人。而这一大群人还是被法律保护的。而我到底在保护什么呢?我的职责在遇到那一群在法律面前游刃有余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慑。还有一点自取其辱的意味。明知道他们受到的惩罚不过是限制了自由,自己却拼了命的想抓住他们,意图让他们受到同等的处罚。 “严蓉好像就是那种人呢?”李文说着无奈的笑了笑。 “嗯?你还怀疑凶手是严蓉?” “你不觉得她失踪太蹊跷了吗?而且她一失踪就发生了这件事。就算她不是凶手,她也一定知道些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什么东西,真正的凶手?”李颖也一直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听到李文这样说,不解的问道。她是一开始就不相信严蓉就是凶手,因为缺少关键的证据。 “一个女人要杀人,抛尸,还不留一丝痕迹,难,起码从心理上就很难客服重重障碍。所以……她背后说不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人物。而且此人对于我们的侦破方案很了解。反侦查能力极强。也许严蓉只是一个突破口。”李文侧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心想也许自己也是一开始就被自己的主观意识影响了判断。可是同样身为刑警的罗捷却一口咬定严蓉就是案子的凶手。 罗捷的家人是得到了保护,但是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就在李文和金零还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罗捷的爸爸妈妈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刑警大队,罗捷的妻子为了安抚公公婆婆也来了。虽然她心里也很难过,但她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是什么?人已经死了,来这里闹也闹不回自己的老公的,但公公婆婆一直不死心,没办法,自己只好跟过来照应着。 在接待室里,有个年纪很老的女人在大声的哭泣,她满头银发,乱糟糟的,她是罗捷的母亲。李文记得这位老人家应该很注重自己的外表才对,不过也对,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难过都来不及,谁还会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看起来比她稍微年轻一点的老人,他显得很冷静,不说一句话,脸上满是气愤,眼里装满了悲痛,丧子之痛不是谁都经历过的,这便是罗捷的父亲。还有一位年轻的少妇正半蹲在哭泣的老人旁边,一遍一遍的顺着她的背,应该是怕老人一口气不上来,那就更加麻烦了。 李文站在接待室的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同事小心的安抚着这刚刚得知噩耗的一家人。心里想着自己该怎么向他们开口,毕竟很久以前,自己与接待室里的两位老人是那样的熟络,虽然时光荏苒,两家也因为极少见面生疏了。但关系还是在的,见了面还是得叫一声叔婶儿。至于罗捷的妻子,李文并没有见过几次。算不上熟识。可也毕竟是旧识的遗孀…… “叔婶儿。”李文站在门口就犹如箭在弦上,虽然自己很不愿理面对,但安抚罗捷的家属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工作上他都必须面对。而且这也是上头的意思。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与罗捷的关系的。 “你……李文吧!”对于一进门就叫自己叔婶儿的男人,罗捷的母亲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见来人是李文,哭的更伤心了。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想和他们说说话。”李文示意一直在做安抚工作的同事先出去。 做了大半天思想工作的同事早就累得不行了,既然有人来拯救又何乐而不为呢?便点点头出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带上门。 “叔婶儿……”李文在罗捷的父母面前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罗捷的妻子。心想她必定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要是她能帮帮自己就好了。毕竟自己人说的话更能安抚人心。 结果,罗捷的妻子并没有说什么来解围,红着眼圈安安静静的坐在了罗捷母亲的旁边。 “叔婶儿,嫂子,节哀顺变。我,我……我也很难过。这件事是谁也料想不到的。既然……”李文没有把话说完“既然人都死了,就算了”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既然什么既然?我们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你说,我儿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我要知道所有的事,不然我不甘心。”罗捷的母亲找开口了。而罗捷的父亲,是没有开口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李文,他赞同自己妻子的话。 李文又看了看罗捷的妻子,她低着头,眼泪顺着脸庞默默的流到了下巴,然后滴落在白色的大衣上消失不见了。 “他是被人杀害的。”李文说着低下了头。他不能说更多了,因为上头说过此事要保密,因为《夜来香案》已经在网上流传很久了,网友的说法各不相同,越传越离谱,而警方却一直没有抓到凶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上面决定压下罗捷遇害的真实情况,就连他的父母也一并隐瞒,而这件事就交给了李文来处理。 “谁?是谁敢杀警察?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罗捷的母亲其实心里也清楚,罗捷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死了,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婶儿,请节哀顺变。您应该也知道我们有时候也很无可奈何,关于案子的事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还请您谅解。”李文拉着罗捷母亲的手,为难的说道。 “我不谅解又能怎么样?我就是想知道我儿为什么会出个差就没了,没了你知道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明白其中的痛吗?他是我心里头的肉啊!你知道心里被挖空的感觉吗?你不知道,因为有一些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自己会痛,别人只是知道你在痛,但他却感受不到,还要在一旁说一些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所谓的安慰的话。你说是不是?”罗捷的母亲反握住李文的手,泪流满面的说着。 “对不起!”李文低下了头,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开始自己其实是不愿意来见罗捷的父母的,不是因为嫌麻烦,而是不知如何面对一对近乎迟暮却失去唯一支柱的老人,还有失去丈夫的寡妇。 “李文啊,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回不来了啊!……”说着,罗捷的母亲又开始嚎啕大哭,罗捷的妻子也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而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捷父亲依旧没有说话。 “叔,婶儿,嫂子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侄子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吧?他年纪还那么小,经历这件事,他应该需要你们的陪伴和安慰还有开解。你们说是不是?”李文想起了罗捷还有一个应该有十来岁的儿子,这里没有他的身影,想必一定是在家里。 “……你,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罗捷的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他说的话,李文听得云里雾里。 “嗯?什么?”李文一听这句话,两眼放光,以为这位老人家知道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孙子,我孙子一年前车祸走了。罗捷没跟你说吗?” “啊?”李文这次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家三口。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不知道。 “所以,你看我们这一家人该怎么过啊?哎!小的走了,少的走了,留下我们两个老东西……”罗捷的父亲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叔,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二老和嫂子一个交代。请相信我一次。”李文郑重的说道。他是真不知道罗捷家现在就只剩这么三人了。想想两位老人接连失去至亲,一个女人接连失去自己的儿子和丈夫,这一家子接下来的生活想必都要在悲伤里度过。 第二天,李文约见了罗捷的妻子,罗捷的妻子叫刘文慧,今年年初刚过35岁,可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看不出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也许是保养的好,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不过这在李文眼里都不重要,他此次找她是为了工作的事,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他们没有约在队里,而是在外面的茶楼,李文不想给文茜的心里造成压力,当然也不能去他家里,一想到昨天罗捷父母的表情,李文心里也过不去。 “嫂子,我就直说了。不想拐弯抹角的,我想你也是明白人,你看?”李文选了一间不起眼的茶馆,在茶馆的角落里选了一个位置。文茜到了以后坐下喝了一口茶,随便问候了几句以后,李文就开始了此次的目的。 “你说吧。”文茜到还是淡定,看得出来她画了一点淡妆,但还是遮不住脸上的苍白。 “这几天有没有奇怪的人找过你,或者……遇到过奇怪的人?” “没有。”文茜肯定的说。 “你再想想……男女都可以。”李文想了想又问到。 “没有。” “……那……这个女人找过你吗?”李文拿出了严蓉的照片。他依然觉得严蓉就是凶手,尽管自己手上根本就没证据证明。 “你是说她是奇怪的人吗?”文茜接过照片问到,她见过照片上的女子。 “你见过?”李文瞪大了眼睛问到。 “见过,她来过我家,我婆婆和公公认识她,好像叫莫小离。”文茜没有多想肯定的说到,虽然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但是听婆婆说她是老家的人,二十年前失踪了,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婆婆见到她很激动,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最后还把她留在家里吃了晚饭。 “莫小离?你确定她叫莫小离而不是严蓉?”李文吃惊的问到。莫小离他也认识,而且在二十年前还很熟悉。 “没记错,就是叫莫小离,她挺开朗的,晚上做饭的时候还帮我打下手,而且就前天的事我怎么会忘?”文茜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可是……可是……”李文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听见可是什么? “是她有问题吗?”文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激动的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她是我手上一个案子的嫌疑人,也很有可能跟……罗捷的案子有关。”李文想了想说道。其实他不该向文茜透露关于案子的事情的,但说不定严蓉还会在去找文茜他们一家,现在告诉她这些,如果严蓉真去找他们了,他们也好警戒一下。 文茜听完李文的话,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文,久久没有说话。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文茜问道。声音细细小小的仿佛自言自语。 “我只是说可能,没说肯定,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她再去找你们,你们一定要马上报警。” “我老公真的是被杀害的吗?我不信……”文茜似乎忍耐了很久,现在终于哭了出来,她好像不能面对自己的丈夫是被人杀害的。 “嫂子,要节哀啊。关于案子的事情我也不能透露得太多。不过我们会尽快查明的。”李文看着哭泣的文茜不知所措。 而泣不成声的文茜根本就没听进去李文的话,查明了又怎样?知道了真相又怎样?所有的一切都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罗捷了。 因为文茜嘤嘤的哭泣声吸引了别人的注意,李文坐在文茜的对面如坐针毡。 文茜也是个识大体的女人,知道自己现在这般哭哭啼啼是情绪上的失控,檫干眼泪眼泪,深呼吸了几口气,喝口茶,又变回了刚刚那副淡定的模样。 “还有要问的吗?” 李文没想到文茜会恢复得这么快,但转念一想,又开口问了一些关于罗捷儿子的事。 “其实我老公会按时去看心理医生,当然这是秘密,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吧。”文茜对于罗捷于他们逝去的儿子的执念,沉重的说道。 罗捷在失去儿子以后一直都接受不了事实。经常会在家里呼喊儿子的名字,有时候还有简短的对话。文茜觉得罗捷的心理上出了问题,就在医院预约了医生,希望通过心理治疗能让罗捷走出自己的心理阴影。可是一年都过去了,罗捷似乎并没有好转,仍然会不经意间朝儿子的房间叫儿子的名字,叫完以后还呆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说“又赖床”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事情一直延续到罗捷出差的那一天早上。 “这件事我从来没听说过,对不起!”李文说着低下了头。他一直以为罗捷过着很优渥的生活,不曾想过他会青年丧子,而且还得了心理病。 “没关系,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关于儿子已经不在了的事情,就连儿子的葬礼他都没有参加……他很难过我知道。当然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或者可以炫耀的事,也很难向别人开口,知道的人自然是不会过问,不知道的人也不敢问。”文茜说着这话时出奇的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也许是她看开了吧。李文心里是这么想的。 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李文想了一个下午关于罗捷丧子的事,他是真的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记得几天前,自己与他闲聊时还说到过他的儿子。他一脸风淡云轻,根本就不像一个失去儿子的人该有的无谓表情。也不知道那时的罗捷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那时因为工作的压力,罗捷在那时已经在心理上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的儿子还在家里等着他这个老爸回家检查作业。 这次因为罗捷的被杀案,上头高度重视,把在老家养病的向左都集结到了。而此时他就在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 第二十八章 那时的李文还不认识当时已经身明显赫的向左,坐在草垛上干巴巴的看着他,竟然忘记了上前询问。 “您来了真是太好了。”一脸愁容的队长一看到向左喜出望外。脸上的胖肉笑成了一坨,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队长这种谄媚的姿态李文还是第一次见到。 “里面什么情况?先说说你的看法吧。”向左点点头算是对队长打招呼。 “现场就在这通道的另一头,您要不先看看吧。”队长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不是因为他故意装傻,而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界定这件事,说是杀人吧,被害人都还有一口气,说虐待吧,这被害人满身的青苔和腐烂的皮肤,想验伤还真不好办。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只能算是非法囚禁。 李文就这么看着队长领着那位不明来历的男人进了通道。旁边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看起来挺傲慢的,估计是他的助手。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就在他们进去没几分钟,镇上的医生也来了,还带了几个护士在通道外候着。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出来了,李文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他们几个,面对着那几个发出恶臭的“人”居然能在里面呆半个小时。如果是自己在里面,估计已经熏晕了。 队长一出来就招呼人进去把那七个挂着的人抬出来,可是队里就只有几个人,慢慢抬不知道要抬到什么时候。所以只好招呼一旁看热闹的村名帮忙。 因为怕出意外,医生和护士也跟在大家身后进了通道,果然,一进通道看到恐怖的现场年轻护士们的尖叫声震天响。不过没有跑出来,估计是人多胆大。李文坐在草垛上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孬种,连年轻的护士都比他强。 李文坐在外面的草垛上有点儿无聊,就问其他的村名知不知道这大院是谁家的,结果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要回去问问老一辈的人。他们一辈子都在这村里,肯定知道这大院是谁家的,不过有一件事大家都知道,就是这大院几十年没人住了。也从来没见过有谁来过这大院。 等到大家把人都抬出来的时候,天都摸黑了,可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依然围在旁边,看着被抬出来的七个人都捂着嘴干呕。 七个人分别被抬了出来,眼睛上蒙着白布,张着嘴艰难的呼吸,这时李文才真真的看清这几个模糊的人。这哪能叫“人”啊,干尸都比他们漂亮。有些个的身体烂的骨头都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突然接触到大量的空气,七人最后还是咽了气,这医生已经预料到了,他们长年被囚禁在那地下室,唯一的空气就靠地下室顶上那碗大的洞来补给,这突然来到室外,空气大量的涌入心肺部,心肺肯定承受不了,那时的医疗设备还不完全,输氧设备只有县里面的医院才有,所以要救他们很难。把他们抬出来是必须的,出来见见天也好,被困在那地下室里早晚都要死的。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也不知道他们被这样囚禁了多久?不过既然身上都长青苔了,估计不会是三五两天就能办到的。 “把他们送到县里去火化了吧。记得提取每个人的dna,现在的技术还不是很发达,化验需要一段时间,但验证他们的身份是迟早的事。我要在镇里住下来。你去安排吧。”向左站在几具尸体旁边向一旁的队长吩咐道。看来他是要立案彻查这件案子了。 队长连忙点头应着向左的要求。最后把定旅馆的事交给了一直没缓过神的李文去办。 “就定我们镇上最好的那家旅馆吧。你跟老板招呼一下,我们这位可是大人物,别得罪了。”队长拉过一旁发呆的李文说道。眼睛里透着精明。 “队长,我们镇上不就一家旅馆吗?那家满意吗?”李文想了想如实说道。这镇上确实只有一家旅馆。 “我当然知道。你一定要跟老板交代清楚了。快去吧。办好了到阖家吃饭。麻利点啊。”队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文。这镇上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说找最好的旅馆是说给向左听的。李文倒好,傻乎乎的揭了他的短。 “嗯,好。”李文随后就打着手电筒离开了大院。 农村里天黑以后,根本就没有路灯,走夜路没个火把或者手电筒,就只有靠月光了。现在临近中秋,天上的月亮圆了不少,走路基本上可以不用手电筒。 看热闹的大伙儿看着警察一个个的离开,也纷纷打起火把回家吃饭。一开始有几个还和李文同路,到了后来李文离村子越来越远也就没有人同路了。 李文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是谁这么深仇大恨的要把那几个人囚禁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还有就是那几个熊孩子说看见了地下室里有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是凶手的吗?那他又是什么时候逃走的?逃到哪里去了?有太多的问题充斥着李文的大脑,走路又走得急,连路边有一个人都没发现。 “哎哟,吓死我了,谁在那边?”李文的手电筒晃到了一个人影,就在几米外的小树林里。那人看样子是坐在什么东西上,一动不动的。 对方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就像一个雕塑。 “哎哟,大爷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李文不相信鬼神,是个无神论者,一看到人影没什么反应,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手电筒照着那人的脸,原来是街上算命的瞎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差不多八十了,在镇上给人算命为生,已经好多年了。这瞎子还有一点残疾就是耳背。倒是那瞎子的眼睛着实把李文吓了一跳,眼珠上上蒙着一层白色的膜,瞳孔都看不见。大晚上的被灯光这么突然的一照,还真的像电影里的鬼眼珠子。 “大爷,你怎么不找个照明的东西啊?”李文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大声的问道。 “哈哈哈……你没见我是个瞎子啊?打灯给谁看?”瞎子笑哈哈的说道,声音也大,估计是习惯了。 “哦,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嘛?你不住这里吧?” “啊?”瞎子似乎没听明白。 “你回镇上吗?”李文在他耳边大声的说。 “哦,是啊。”瞎子点点头回答。 李文想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走,不如叫他一起,就当做好事了。于是他拍拍瞎子的肩膀,又大声的说“我也去镇上一起吧。”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走得慢,你快走吧。我自己可以的。你的好意我瞎子心领了。”瞎子也伸手拍了拍李文的肩膀。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习惯了。”瞎子说完笑了笑,李文看清了他嘴里已经没几颗牙了。 “要不我背你走?”李文也不因为瞎子拒绝他的好意而生气。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瞎子叹了口气,又拍拍李文的肩膀说道“谁都嫌弃我这个瞎子,你怎么就这么好呢?” “我不好,真的。你上来吧,我背你走。”李文说着在瞎子面前蹲了下来。 一路上瞎子给李文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李文只是听着,偶尔回一句,因为这老头看着瘦不拉几的,其实重的很。 走了一个小时,李文终于走到了镇上。老头就住在镇子的南边,已经回去了。等李文招呼好旅馆的事向左一行人也到了。 第二十九章 在旅馆,队长带着向左和李文汇合,稍作休息然后去了“阖家”吃饭。 “阖家”是镇上最好的饭馆了,不仅仅是外观,内部装修,看上去都是最气派,味道那也是最棒的,当然同样的菜人家也是叫得上去价的。乡镇比不上县市,到了晚上镇上的街道很冷清,偶尔有几个住在街上的人会走过。整个饭馆只有李文一行人独一桌。 老板见人已到齐,将早已准备好的菜悉数端上桌,然后自己也在位置上坐下了。因为是老熟人,队长也不好赶人家下桌,只能看着向左,这里他最大,只好向他请示。 “老板,这么晚了,真是麻烦你了。”向左笑了笑,看着坐在李文旁边的饭馆老板说道。 “没事,没事,愿意效劳。还承蒙你不嫌弃这粗茶淡饭。”老板谦虚的说。其实他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镇上哪家有风吹草动他都知道一二,周边各村的大事他也会听来这里吃饭的人说上那么几句。一来二去,这老板知道的事比在座的几位都要多,这不今天下午,两辆警车从自家门前过,那肯定是出了大事,镇上的警察他都认识,而门前过的这辆车明显是从县里开过来的。县里都来人了,那事儿肯定大了去了。 “那要不我们就一边吃一边说说今天下午这事儿?”向左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吃饭,而且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队长知道规矩,这饭馆的老板不是办案人员,是不可以参加案子的议论的。而向左不可能不知道啊。 “没事,希望老板不要把今晚我们讨论的事给泄露出去,这可关系到我们的前途。”向左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向老板敬酒。 老板一看人家都这么说了,于是也端起酒杯说道“我一定管好我这张嘴。你放心。” 然后大家就开吃了,忙了一天大家又累又饿,吃饭时都没一点形象,再加上都是大老爷们儿,吃饭时又喝了酒,本来有点拘谨,现在都放开了的说说笑笑。 饭后,老板又泡了茶,几人就又开始喝茶聊天。 “老板,天有点冷了,你去把门关上吧。”向左喝了一口热茶,指了指门说道。 众人一听都明白过来了,这向左终于要说正事了,然后大家都围在了一起,老板也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人家的意思。 关上门,向左就开始问了起来。 “老板,这镇上的事你都清楚多少?”向左平静的问道,一点也没有官架子。看起来很好相处。 “虽然不是清清楚楚,但也都知道一些,你想问什么?”老板暗自得意的说道。 “想必今天下午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 “那你知道那大院怎么回事吗?都没人住。” “那大院荒废了几年了,听说那里面有鬼,没人敢去住。”老板呷呷嘴,言语里满是可惜。 “那之前住的人呢?”向左点点头继续问。 “不知道啊,有人说搬走了,有人说被鬼捉去了。反正是不见了。” “那就没人怀疑过,这一家子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总有人发现吧。” “其实啊,那大院不是那家人的,是那家人硬抢过去的。因为这事儿那村里的人都有点畏惧那家人,那家人背后肯定有靠山,不然哪能抢到别人家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你说是不是?”老板说着贼笑了一声。意思是这里面的事你都懂的。 “那之前是属于谁的?”向左又继续问。 “嗯……我想想。”那老板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认真的想着,不想去卖关子,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这事情有十年了大概,那大院里住的不是那村的人,是一个外地人买的那个院子,据说当时花了不少钱,后来院子买好后,搬去了一家五口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对夫妻和两个孩子,好像那院子就是那老头买的,他们在那里住了几年,过得也还可以,结果就在三年前的样子,有人去抢那院子了,具体是为什么去抢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的院子被抢了,一家人被赶了出来,听说挺可怜的,啥都没带走,后来他们就消失了。又过了大概一年多的样子,抢房子的那家人也消失了。后来就有风言风语的传那大院有鬼。谁住谁倒霉。” “这样啊。那你知道抢房子大家人的底细吗?” “不知道,挺神秘的,也不是本地人。” “嗯……”向左皱了皱眉,又说“谢谢你了。你帮了很大的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记得保密哦。” “好,我一定保密,既然你们也累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老板也笑呵呵的说道。然后起身送向左一行人离开。 一行人离开饭馆过后,就到了镇上李文他们的办公室,他们的办公室设在公社里的一楼,那栋楼到了晚上有点恐怖,黑漆漆的,走廊上的灯也是昏黄的,只有办公室里有两颗一百瓦的电灯。 李文给每人到了一杯茶,然后坐下听他们分析案情。 首先是向左的分析“刚刚听了老板的话,我估计这就是一起复仇案,先前被赶走的那家人回来报复这家人,所以,地下室里的那七人很有可能就是抢房子的那一家人。” 大家表示赞同向左的分析。 “现在就来分析一下犯罪嫌疑人,也就是凶手,凶手是怎么做到把一家人都囚禁在地下室的这一点我们只有找到凶手才知道,所以现在我们就分析分析凶手的特征。” “特征?”队长不明所以。 “没错,那间地下室里你们有发展什么照明设施吗?” “没有。” “没错,我也没发现,没有蜡烛烧过留下的痕迹,也没有火把的痕迹,墙上也是光秃秃的,地上也没有烟灰之类的。如果他是使用的手电筒,那他折磨人的时候,手电筒应该是放在哪里的?地上明显不可能,这样光线并不好,挂在墙上或者镶嵌在墙上也不可能,因为墙上根本就没有痕迹。拿在手上,那样就更不可能了,一个人要泄愤,整个人会很激动,一激动身体就会发抖,所以他也不可能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折磨人。” “你的意思是……?”队长似乎想到了什么。 “有人帮忙打手电筒?”李文睁大眼睛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们没有在那地下室找到更多关于那凶手的讯息。” “假设,他是一个人完成的这些事呢?” “我怀疑凶手有可能是个瞎子?”向左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瞎子?为什么?”队长有点夸张的问道。因为他不相信一个瞎子能做到这些。 “瞎子不需要任何照明就可以做很多事,因为光明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向左想起了今天下午到现场的时候,发现现场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一个瞎子。他觉得这不符合逻辑,一个瞎子根本就看不见,为何又来围观? “可是……”队长觉得这太玄乎了,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就算是一个正常人都很难做到,何况一个瞎子。 “我们可以先走访,查查这镇上的瞎子和那个村有没有瞎子。还有,去问问那个村的人有没有人认识今天下午在现场的瞎子。”向左说。 “今天下午现场有瞎子?”队长问。 “你没看见啊?就是庙里算命的那个。我当时还觉得好奇呢,他一个瞎子凑什么热闹?”说话的人是一个矮胖矮胖的警察。大家叫他冬瓜。 “算命那个又不住那镇上,他去那里干嘛?”队长问冬瓜。 “我怎么知道。” “不如我们明天去问问?” “你不会是怀疑他吧?怎么可能,他都快八十了。哪有那力气犯罪啊?”李文想着今天晚上刚好碰上那个算命的瞎子,自己还好心的背着他走了一段路。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要犯罪绝对不可能。 “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人。”向左看着李文说道。 李文没有反驳向左的话,他看过的资料里面有一个九十多岁的外国犯罪者,九十多岁了还杀人,要不是在他家找到死者的身体残骸,没有人会怀疑他。后来他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因为年龄太大,最后只是被限制了自由。 第二天,李文带着向左找到了瞎子,瞎子今天没有去庙里算命,而是坐在家里等人。 “你今天怎么没去庙里?”李文站在瞎子的房间里,看着瞎子一脸平静,对于李文的到来也没太惊讶。 “我在等人。”瞎子微笑着说道。 “等谁?”李文感觉瞎子就是在等自己。 “你们不是已经来了嘛。”瞎子好笑的说道。 “看来你也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咯?”向左环顾完这间简陋的房间后说道。 “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瞎子眼瞎心里不瞎。知道自己做的事早晚会曝光,不过他不后悔,不后悔当初本来有机会杀掉他们一家人,但是他没有。因为人在做天在看。良心这东西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左右人的思想。他不能杀人,因为杀人者枉为人。 “为什么?”李文觉得他没必要为了一座大院就囚禁七个人。 “不为什么。只是心里不痛快,做了冲动的事情,等到回过头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超越了法律的界限。但我不后悔。”瞎子依然说的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波澜。也许一个人真的看开了一切自然就什么都不在乎也不觉得惊心动魄。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讲完李文初遇向左的故事现在又讲回现下的事情。 第三十章 向左已经五十六岁高龄,加上自己本身有糖尿病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好几岁。因为年老,看资料时都必须戴上老花眼镜。粗略的的看过白纸黑字的资料后,向左决定到e县,“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的始发地亲自来看看。其实对这起连环杀人案他也早有所耳闻。半年前他的学生刘廷就因为这件案子去找过他,可当时自己病得太重,脑子也混沌,就婉拒了刘廷的求助。只是没想到后来刘廷就因为这件案子丢了官服。说实在的向左不是因为刘廷的事而自责内疚,而是他想看看这个凶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绊倒刘廷。刘廷有多大的本事向左还是知道的。如果单单只是一件杀人案,不可能难倒刘廷。想起当初刘廷见到自己的神色,仿佛遇到了克星。如果可以,向左也不想刘廷有今天的地步。他是一支潜力股,可惜他太自负。 这次同向左一同随行的还有小玲,向左带着她一方面是因为小玲是罗捷生前比较得力的助手,二来罗捷既然会让小玲去替自己确认家里人的安全,说明罗捷非常的信任小玲。还有就是小玲是最后一个和罗捷有联系的人。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据小玲说她在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确认了罗捷的家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立马联系了罗捷,但是罗捷并没有接听电话,事后小玲的短信也没有回。这段时间内罗捷的电话是可以接通的,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就这件事与之前罗捷因为担心家人的生命安全而焦虑有矛盾,他既然很急切的想知道家人是否安全,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接电话,如果是因为有事在忙,那事后为什么没有回电话和短信?他这段时间在干嘛?还有他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回家里询问,而是通过自己的属下去查看?就这种种原因,向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亲自去一趟e县,这是自己的工作范围,于私随便也可以去看看刘廷,听说他一直都对“夜来香案”耿耿于怀,以向左对刘廷的了解,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件案子的。说不定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也说不定。所以e县他也必须去。 罗捷生前被威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向左明白,李文也明白。因为事情越闹越大,李文一行人在当晚就回到了e县,打算重新部署侦破方向。 向左没有随李文立马到e县,而是第二天早上才往e县赶去,因为他的病情并没有完全稳定。所以舟车劳累就够他受得了,再赶路就真的是给他折寿了。 在金零的心里对于向左要来e县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但李文都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发表意见,再说人家是上头特派的专家,就算自己心里不舒服,那也要笑着把这位大神迎到e县来。至于李文,似乎非常的满意上头的安排,一听说向左要去e县马上就打了电话回去安排,既然向左有病在身,所以还特意嘱咐要县里最好的酒店。 车子行驶在高速上,金零心不在焉没开车,换成了李文开车。 “头儿,我不喜欢向左。”金零在李文面前一向有一说一。这话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 “哦?为什么?”李文斜眼看了一眼金零笑着问道。 “不知道。”金零如实回答。今天下午在办公室见到向左的那一刻金零就有点不舒服。但具体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己又说不上来。 “人家是专家,这次我们是有求于他,你喜欢不喜欢都要笑脸相迎,还有他不需要你喜欢,你只要在他身上学点东西就行了。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李文觉得这金零有时候就是个大小孩。嘴比脑子快,一点也不计较后果。 “看他那病殃殃的样子,我们真不会是难为他吗?”金零用手枕着车门,歪着头看着李文问道。 “只要他脑子还在转那就没问题。还有人家既然是专家就有他的道理,你我就好好的跟他学学也不错。” “你也还要学习啊?”金零像想到什么笑话一样边说边笑。 “我们都应该跟他学学,不要每次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都上报请专家,显得我们那么没用。” “罗捷那么厉害不也……”金零缩了缩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半句没有说完。 “……所以我们就很应该学学啊。”李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组长,说道罗捷,我想到了小玲今天说的话,为什么罗捷没有打电话回自己的家里确认而是要通过小玲确认呢?这中间一定有事儿。”李颖一直坐在后座想小玲今天的证词,听到金零说道罗捷,自己也不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我只知道昨天一整个下午他都心神不宁的样子,我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我不能勉强他说啊。”李文叹了一口气答道。 金零本来就因为昨晚向左没随行回到e县,而心有不满,现在这老人家又迟迟的不出现,说好的最迟中午就能到的,这都过了下午两点了他老人家还没个人影儿。 昨天见到他的时候还气定神闲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大家,结果一出了市里,这谱儿就摆上了。说有事就有事,也不来这局里指挥工作。有私事也要做好工作先不是吗?……金零就这样噼里啪啦的在李文耳边从早上一直念叨了下午。 “头儿,这向老头儿时被迫派来的吗?就这么不情愿来我们这里?”金零喝了一口水又开始喋喋不休。 “哎呀,你急什么呀?看你比我都急。”李文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我不是想早点见识见识这位泰斗的过人之处嘛!有这么一个可以好好学习的机会我当然急了。”金零小声的嘀咕。他知道自己跟了几年的上司什么时候会烦自己,极会看眼色,有些话点到即止切不可过了人家的底线。 “我估计他这会儿一定是去找刘廷了,刘廷是他的学生,也难得得很赏识他,结果刘廷因为这案子栽了跟头,他怎么着也会去看看,即使他不去,刘廷也一定会去找他的,然后迫不及待的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这件案子。所以我们不急,再说他是上头指派给我们的指挥员,我们等等又何妨,该来的肯定跑不了。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李文苦口婆心的劝着这满嘴跑火车的金零。 “我觉得他一点都不积极。你看我们为了这案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呢?倒好,留我们这些个人在这里干等。” “你就不能收收你那鬼脾气,他是上司,是你的上司也是我的上司,我们应该尊重他。你这么目无尊长,以后说出去竟给我丢脸,还有你既然这么闲就去看看罗捷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了,我心烦。”李文恨铁不成钢,想想自己有时候是不是过于宠着他了。 “我不是不尊重他,我只是有点心急。” “心急也没用,做实事才最可靠。你出去吧。” “哦。”金零有点委屈的答道。 下午五点向左准时到了e县特别刑侦小组办公室,在那之前小玲有打电话通知李文,所以在向左还没跨进办公室前,“夜来香”专案组的成员已经在办公室待命,一见向左进了办公室,一群人立马站起来表示欢迎。 第三十一章 “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我因为我的一点私事需要去处理一下而耽搁了大家的宝贵时间,我很抱歉,还希望大家不要怪罪我这个老头子。”向左走进办公室站在桌子的一头,扫视了大家一圈微笑着说道。 “您言重了。”李文站在向左的一旁说道。 “那大家都坐下吧。”向左点点头说道,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介绍案情如何?”李文坐下后,看着向左问道。其实在坐的人都了解了案子的过程和进展,现在再次介绍,目的就是介绍给向左听,然后听听他的意见。 “好吧,开始吧。”向左小声的说道,看起来似乎有些累了。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病痛的原因。向左一点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传言中的向左,雷厉风行,每天都板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而现在的向左,脸上带着些许微笑,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只是他好像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要老一点儿。 案情主要是李颖在做介绍,“夜来香连环杀人案”已经有第三人遇害了,而这次遇害的竟然是一天前还与大家同舟共济的罗捷,这次罗捷遇害后,警方依然没有在现场找到具有实质性的证据,和现场的目击证人。唯一有的就是罗捷上衣口袋里的夜来香,还有就是距离罗捷尸体的前方有一辆摩托车的车胎痕迹。按照车胎的痕迹的保存完整的程度,可以确定为凶手的逃跑工具。凶手在杀人后,直接骑摩托车朝被害人尸体后面的小竹林方向逃跑,小竹林后面是一个村子,村里没有监控,所以只有靠走访该村的村民来寻找目击证人询问当时凶手的逃跑具体方向。不过当时是深夜,要又是在农村,要找到目击证人估计机会不是很大,但不代表没有,现在大家就等着向左下命令。 “我想听听大家对这件案子的分析。”向左在听完李颖做的案情分析后看着眼前的一票人说道。 这里的每个人都参与了这件大案,对于大家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和分析很重要,而这件案子无疑是一件恶性的连环杀人案,也早就立案,至于昨天晚上的的凶杀现场是否要保留复验,向左觉得没必要,第一,那只是一个抛尸现场,以以往的现场来看,凶手是计划好的,根本不会在现场留下会暴露自己的线索,至于罗捷开的那辆车,也很有可能是凶手开过去,故意扰乱大家的侦破方向的。第二,同样在被害人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夜来香,很明显那是凶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告诉大家,这人是我杀的。不过,如果那只是一个抛尸地,那罗捷遇害前在哪里?很明显,罗捷在遇害后不可能是被凶手用摩托车运到了抛尸地,那凶手又是怎么把罗捷运到那里的呢? “我觉得根据我们现有的证据来看,被害人和凶手应该认识,因为凶手很清楚被害人的动态,以及家里的情况,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是仇杀,根据前面两起案子的情况来看,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了被害人的全家,也许在凶手心里,杀掉一人完全不足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所以杀掉了被害人的全家,但是从昨天的案子来看,我觉得凶手是蓄意仇杀,因为他没有杀掉被害人的家人,以凶手的作案时间和距离来推算,凶手如果要在抛尸后继续杀人的话不是不可能,但是他没有,而之前他明明杀掉了别害人家里的所有人,这说明凶手根本就没打算继续杀人。所以我觉得他是蓄意仇杀。”第一个发表意见的是郑大林,上次他负责监视严蓉,却被她逃了。 “也有一个可能,凶手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掉罗捷的家人,他的凶杀对象只有罗捷一人。”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警员说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就更好的证明了凶手的目的,蓄意仇杀。”郑大林坚持着自己的分析。 “会不会是之前被害人的家属知道凶手是谁而招来了杀身之祸?”年轻的警员继续说。 “也有这个可能,所以我说别害人可能认识凶手,而且被害人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杀。而这次罗捷被害,也很有可能认识凶手,但他的家人却不认识,所以幸免于难。”郑大林说道。 “会不会有可能是凶手还来不及去呢?因为我们立马意识到了凶手的下一目标就是别被害者的家属,赶在了凶手之前保护了他的目标,所以他放弃了。” “不可能,我刚刚也说过了,从罗捷的被害时间推算,凶手要继续杀害罗捷的家人不是不可能,他有足够的时间,但是他没有下手,我觉得这其中有三个原因,第一就是凶手本人不想,他不想杀害罗捷的家人,因为没价值。第二就是罗捷的家人根本就不在他的复仇名单上,因为他不恨他们,所以他选择放弃杀他。至于第三个原因就是意外,意外导致他没有时间杀人。”郑大林继续说。 “如果真的是复仇的话,那被害者三人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不是如果是复仇,而是就是复仇,至于他们之间的联系,我还真的查到了一点,就是别害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就户口所在地的地址来看他们之间互相认识是一定的。”郑大林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说?”李文一直听着郑大林的分析,没有打断,当他知道郑大林已经查到三人的关系时心里突然一紧,小心得问道。查到他们三人,自己也很有可能已经暴露。 “刚刚,我觉得好奇就翻了一下他们的档案,就发现了出生地一样。头儿,我申请出差,我要去他们的户口所在地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郑大林说。 李文同意了郑大林的申请,因为既然他们都分析到了三人的关联性,去查查也是合理的,也是重要的。如果自己反对了倒显得可疑了。 向左默默的听完了大家的分析,他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是建议,而是始终保持着微笑,就好像一个老人在看着自己的儿孙那样。 终于大家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但最后发号施令的人是向左,所以大家都安静的把目光投向了向左。 向左看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抿了抿嘴说:“你们都觉得“夜来香连环杀人案”是一起仇杀案,但谁能告诉我,动机是什么?严蓉为什么要杀人要复仇?” 郑大林见大家都不说话,然后固执的说:“所以我申请出差啊!有人跟我一起去吗?” “我去。”这次回答的是上次和郑大林一同执行监视任务的肖勇,肖勇也因严蓉消失一事自责过。所以想将功补过。 向左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查清严蓉这个人,你们组长对他的怀疑是对的,所以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找到关于她的一切,刚刚你们也说过了,她的身份是假的,那么她到底是谁呢?这点很重要,所以我们现在不是要查严蓉,而是这个不知名的女人。” “可是怎么查?我们连她的照片都没有,从已知的监控录像上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脸,她是故意不让监控拍到她自己的,所以我们在电脑上截的图也不是很清楚。画像那边画的也不是很像。毕竟一个是真人一个是图像。技术部门也说不好找。”说话的是金零。 向左呵呵的笑了:“就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技术想找一个人会很难吗?不难,只是你没有用心去做而已。” “我已经把严蓉的画像和截图都发到各大交通要道的车站和县里的派出所了,只是一直都还没有回信。”李文一直沉默着,听着向左的话,明显是在说自己办事不力。 “不,我们应该把她的画像和截图发到各大单位,银行和学校也要让他们配合。他又不是一个外星人,就不信她能来无影去无踪。”向左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李文说:“那范围可就太大了,我们县少说也有几十万人,要一个一个的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不不不”向左连说了三个不。又接着说:“以她的智商,文化程度绝对不低,所以她一定上过大学,你们也说过她几乎不出门,说明她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所以银行里一定有她的行踪。因为她不可能随声携带大量的现金。而且你们也说过她喜欢网上购物,那么她就一定和银行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银行也很重要,综上所诉,你们县城虽然人多,但是大学就一所吧?而且以她对事物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对我们警方的分析能力,她应该学过心理学方面的课程,银行那边你给他们照片,再施加一点压力,要找到她应该也不难。” 第三十二章 李文命技术科的人截了所有监控上严蓉的图片,只要是有露皮肤的图片全都保存,重组,然后把修好的图片上传到各大单位作为头号通缉对像。然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而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无比。在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前,李文跟向左详细的说了说罗捷之前负责的“断头案”。也说了自己的看法,结果向左很果断的判定这两起案子根本就不是同一人所为,也毫无关联。单单从作案的手法上就很容易判断出。只是向左的结论下得太早了,以至于后来耽误了查案的进程,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也无法预料到的,因为单凭李文的分析解说,而没有看到实质上的证据就妄下结论的确为时过早。 第二天早上,李文上班的时候金零拿着一个文件夹得意洋洋的走进了李文的办公室。 “别告诉我这不是严蓉的资料。”李文指了指金零手上的文件袋,故意反问,他看着金零的表情就知道了他手里的东西就是他们想要的。 金零咧开嘴,笑着说:“我服了。对于向左我服了,这确实是严蓉的资料,今早一中发来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李文心想,然后说:“立即召集开会。” 会议室里,屏幕墙上的左边出现了一个女子,右边是她的简介,女子名叫莫小离,29岁,1983年出生,e县红杏镇人,户口的所在地是红杏镇六组,户主叫牛梗,是莫小离的养父。 资料上还显示莫小离九岁的时候随养父到了镇上登记办了户口,收养证明上说莫小离是离家出走到了镇上被牛梗收养的,她已经忘记了所有关于来镇上之前的事,所以找不到他的家人并且也愿意跟着牛梗一起生活。手续办的很顺利。 当然在那个年代,收养一个孩子不需要太多的证明,不像现在,需要各种证明来证明自己有能力抚养一个小孩,连家里的经济条件都在收养的资格内,然而在几十年前要是小孩子不反对,就可以办理相关的手续了。 莫小离被收养后就一直跟在牛梗的身边,牛梗也很疼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他是一个好人,他也是一个孤家寡人,因为自己穷,除了打渔就没什么手艺了,大家都说一个常在河边走的人早晚会被河神收了去,所以没有一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牛梗也明白了自己将孤独一身,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这是他的愿望,他不奢望有个温婉的妻子,有个孩子陪自己说说话也好,自己也有个期盼。 有一天晚上,天刚刚黑,月亮还没有爬很高,牛梗出去撒网,河边上有他的小渔船,那天很奇怪,牛梗的眼睛老是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只眼睛一起跳是个什么意思?牛梗也没想太多,摸了摸眼睛,走到自己的小渔船边上时发现自己的船里卷了一团东西,因为天黑他也没看清,就用火把照着,结果那团东西居然动了,这可把牛梗吓了一跳,不过等看清楚了以后发现是个孩子。他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想这孩子一定是哪家跑丢了的,现在大晚上的,就先让她留在了自己穿上。不过牛梗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只能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后来那孩子就一直跟着他,他没赶她走,也没有人来找过她,更是没有听说过那家人的孩子丢了,起初牛梗还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因为不管自己跟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牛梗就想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吧。就这样,那孩子就这么跟在他身边半年多,后来慢慢的终于也开口说话了。牛梗没有问过关于那孩子的任何事。只是偶尔和她闲聊几句,一年后他问孩子愿不愿意跟着他做他的孩子?那孩子想了想,点了点头,第二天牛梗就高高兴兴的带着那孩子去了镇上给她落户。那天他才知道这孩子叫莫小离。九岁。也是从那天起,他牛梗终于有了孩子。 到了零零年莫小离离开了牛梗到县城读书,读书期间莫小离有点怪,会有意的疏远大家,据当时跟她同寝室的人说她到了晚上会经常做噩梦,还压抑得哭泣。同学老师都帮过他,但她似乎不怎么愿意相信大家,依然很孤僻,但会接受大家的好意,后来因为她成绩挺好,考上了大学,从此也就消失了,直到严蓉的出现。 “看来她还真是有神经病。”金零看完资料小声嘀咕。 向左看着资料点了点头说:“我们今天应该会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关于他的资料,所以大家在收到资料后要好好的整理。找找她的杀人动机。在她九岁前一定发生了某件事才促使了她性格的转变,他一直跟着她的养父,说明她极其的信任他,所以我们可以从他的养父方面着手。” “大林他们去的玲珑镇和这个红杏镇离得很近,要不要让他们也顺便去一趟?”李文想了想说道。 “嗯,可以。让他们仔细点儿。”向左点了点头说。 郑大林和肖勇昨天晚上已经坐火车赶到了玲珑镇,李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们刚刚起床,正在镇上吃早饭。对于严蓉的真实身份他们很好奇,所以很欣然的接受了调查莫小离的任务。 在镇上打听罗捷家的住址时,郑大林居然偶遇了刘廷。不过是不是真的偶遇就不知道了。 刘廷也是聪明人,知道一般的谎话是骗不了一个警察的,所以还不如老实说。原来刘廷是受向左的嘱托到罗捷的老家调查“夜来香连环杀人案”与死者之间的联系,没想到会在镇上碰到郑大林,不过他们虽然是两拨人,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 “他老人家是信不过我们啊。”肖勇听后在一旁酸酸的说道。 “不不不”刘廷连忙摆手说道。 “不是什么?”郑大林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廷无奈摊开手说道:“好吧,是我自己想来的,所以去拜托了向左,他是我的老师。他没有不信任你们,我想你们也许听说过我的事吧。我不甘心,所以就借着这次是老师指挥这件事,就求他允许我暗中调查,所以我就来了这里,我们没有不相信你们的能力,如果我说我是来这里玩的你们不也拿我没辙不是?” 郑大林想了想,觉得他不想是说谎,便问:“那你为什么承认?” “因为你们知道的比我多啊,我想交换信息,我这消息对于你们来说可是有很大的帮助哦。”刘廷有点气馁,但还是抛下了诱饵。 “交换信息?开什么玩笑,你能查到的事,我们就不能查到吗?再说了,我们查到的事回去以后都会向上报的,向左到时候也会知道,到时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何必跟我们交换。”肖勇笑了笑说道。 刘廷也笑了笑,有点无奈的说道:“好吧。规矩就是这样,你们理应如此,是我的不对。” “你想知道什么?”郑大林想了想问道,反正早晚他都要知道。而且他说的自己未必不知道。而他想要的自己也未必知道。 “严蓉。”刘廷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就对了,关于她我可以告诉你,这已经不是秘密,等我们造访完罗捷老家我们就会去隔壁镇,你要不要一起去?” “有她的消息了?”刘廷喜出望外。 “严蓉已经死了,你所知道的严蓉实际上叫莫小离。” 第三十三章 郑大林,刘廷还有肖勇三人在镇上转了一圈,很快就打听到了罗捷老家的具体位置,现在的乡村公路很方便,一行人在镇上搭了顺风车直接在村口下了车。不过这乡村公路到村口就没了,剩下的羊肠小道就只能靠走了。一路上弯弯拐拐的终于还是找到了目的地。 罗捷老家的房子没人住,但还是有人专门打扫过的,房子是一座类似四合院的老宅子,庭院不是很宽,里面没有一根杂草,院子的大门没锁,门前的柱子上有一对已经掉色的对联,应该是过年时候贴的,掉色掉的很严重。 “这宅子根本没人住,我看我们还是找人打听吧。”肖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道。 “这村里人挺少的,一路上过来没见几户有人的,后面那户好像有人。”郑大林抬头指着院子后面说道。刚刚他们来时刚好经过那家的院子。院子里拴着一条狗,里面肯定住了人。 “本来我就是来打听的,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年纪大点的人来问,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刘廷点了点头说。 “现在的农村哪有几个年轻人,全是老人和孩子,你想找个年轻的估计都没那么简单。我刚刚也看了一下,后面那院儿看起来挺冷清的,估计住的就是个孤寡老人。” 三人商量后决定原路返回,绕到后院去找人打听。 后面的院子里住的是老两口儿,儿女都各自成家后搬了出去,他们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所以一直留在这老院里,种点庄稼,种点菜,过着平平淡淡,冷冷清清的日子,偶尔也会帮罗捷一家收拾老屋。 两位老人很好客,也许是因为太寂寞太久没有人说话的原因,他们也没多问来的这三个后生到底是什么人,就从屋里搬出了三张凳子摆在院子里,然后每人泡了杯茶开始聊天。当然郑大林三人也没有告知自己是警察的事,因为怕老人家心生芥蒂,说的话自然也是斟酌后的话。那样对于三人此行的目的性就大打了折扣。 “大爷今年高寿啊?”郑大林喝了一口茶杯里的茶水看着坐在旁边的老大爷问。 “七十了,我老婆子也快七十了。”老大爷说着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老太太说道。两位老人看着三个后生,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心里应该是高兴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拉家常,聊了一会儿后终于聊到了正题上。 “大爷你经常帮罗捷他们打扫院子吗?我看那院子虽然没人住但是挺干净的。”刘廷看着老人手指指着罗捷的老房子问道。 老大爷笑着点点头道:“嗯,他们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一些钱,我们也不好白拿人家的钱,所以一有空就帮他们拔拔院子里的草,扫扫房屋里的灰尘。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这老房子啊,不打扫很快就会塌的。” “哦,听说罗捷可有本事了,你能跟我们说说他以前年青时候的事吗?” “年轻的时候?”大爷有点迷糊。 “你还记得吗?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们就是想听听他的丰功伟绩。” “嗨,哪有什么丰功伟绩,那时候他还在村里的时候就是一个调皮蛋,整天跟着一帮孩子瞎胡闹,那时候他们几个孩子玩的特别的铁,去哪儿都是一路的,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是撒泡尿就是形影不离的。”大爷绘声绘色的讲着,说道激情高涨的时候,还手舞足蹈的。 “他们有那几个人啊?好几个吗?” “四个,一个李家的,一个贾家的,还有一个文家的。四个鬼灵精。可调皮了。” “文家的是叫文成贵吗?”刘廷就是因为文成贵被杀一案,也就是《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被害者而失败的。所以一听到文家的,就立马想到了文成贵。 “你怎么知道的?”大爷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我认识。以前听他说过。”刘廷心虚的说谎。 “哦,可是他半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来给他上香的吧?”大爷想了想说。 “我还不知道他葬在哪儿呢?”刘廷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儿,我现在就带你去。你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吗?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大爷有点惋惜的说。 “好像是被害的。”刘廷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摸了摸脸。 “谁啊?谁害的?上次他们家回来安葬他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不好多问。真是可惜了,还那么年轻。” “还不知道。”刘廷有点无地自容的说。 “那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等会儿天黑了我老头子看不见不方便。”大爷说着就站了起来。 “这不是才四点吗?早着呢。”肖勇一听觉得不对劲,自己干嘛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上香呢。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了解罗捷的事。 “人老了,晚上歇息得早。”老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直没出声的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了三支香给刘廷。然后笑眯眯的目送大家离去。 盛情难却,三人不得不跟大爷一起去文成贵的坟头上香了。 文成贵的坟头在一个比较阴凉的山坡处,山坡下是一条小河沟。 年轻人死后要葬在阴凉处是这里的风俗,死时年龄越小安葬的地方就越阴凉,比如夭折的孩子一般都安葬在河沟旁的小树林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安葬的地方就越向阳。 “那里就是他的坟墓了。你们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大爷指着一座新坟墓说道。这也是这里的习俗,老人不能去年轻人的坟墓处,会给死去的人带去麻烦。 “那我去吧,你们也在这里等。”刘廷对郑大林和肖勇说道。 肖勇本来就不想去,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那就只有乖乖的待在这里等了。 刘廷朝着文成贵的坟墓大步走去,手里拿着香心里有点复杂。 也不知道刘廷在文成贵的坟前嘀咕什么,半天没见他回来。肖勇有点不耐烦了,拿出烟给大爷和郑大林一人一支点上,脚也不停的踢着一个草堆。 大爷见肖勇一直踢着草堆,连忙拉住他道:“你别踢她,这也是座坟。里面葬的是个可怜人。” “看不出啊。对不住。”肖勇嘴里叼着烟,含糊的说道。 “怎么没名字啊?也没墓碑。还真没看出来,有些年了吧?”郑大林转身看着身后的草堆说道。 “唉!她就是个可怜人,是个孤儿,小时候跟着隔壁的爷爷奶奶过活,好不容易长大了,结果脑子有点问题,不聪明,不过这丫头长得特别水灵儿,十五六岁就有人给她说婆家了,可是说的都是些残疾人,结果她爷爷奶奶一咬牙就都回绝了。就这样到了姑娘十八岁那年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大爷说得咬牙切齿,深呼吸后又接着说:“那次她可能受到了惊吓,又加上身体上的伤痛,被人发现时都快断气了,还好医治得快,又保住了性命,但最后她还是死了,也许是心里上已经没有留念所以就撒手走了,据说她死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的反应,就那样闭着眼睛深深的睡了过去。因为家里没钱,就只能草草的埋了,她爷爷奶奶还在的那几年,偶尔会来给她拔拔坟头的草,现在都不在了,这坟头的草自然也就没人打理了。唉!” “多久的事了?”郑大林随口问了一句。 “有二十年了吧。”大爷用力的吸了一口烟说道。 “叫什么名字啊?要不我们弄块石头给她把名字写上。”肖勇把药屁股扔在地上,用脚大力的踩灭了红红的火点。 “严蓉。那时我们都叫她蓉蓉。”大爷还不知道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件可怕的连环杀人案,而案子的嫌疑人名字就叫做严蓉。 “严蓉,这就是严蓉。”肖勇睁大眼睛,手指指着草堆般的坟墓惊讶的问,因为说话的声音太大,把刘廷都吸引了过来。 “什么严蓉?”刘廷快步的走到肖勇的身边问。 “大爷说这就是严蓉。”肖勇仍然处在惊讶中,指着坟墓告诉刘廷。 “这……”刘廷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定只是恰好同名字。”郑大林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大爷说道。 “严蓉怎么了吗?”大爷看着一脸震惊的肖勇问道。 “没事。我们再找一个人,也叫严蓉。”郑大林笑着说。 “哦。”大爷点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郑大林的心里明白哪是恰好,说不定这个坟墓里埋的就是我们一直找的严蓉,只是这个严蓉不同于那个严蓉。这个严蓉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现在的这个严蓉肯定是假扮的,利用了严蓉的身份来犯案,不过,死去的这个严蓉也是这个村的,那她肯定也认识罗捷等人,可是为什么在二十年后的今天有人利用这个身份来杀人呢?而且还是复仇,难倒罗捷他们和二十年前严蓉被侵犯的事有关系?还有大爷也说过当年罗捷他们有四个人,如今已经死掉了三个,那最后一个,也就是李家的那个会是谁呢? 第三十四章 郑大林回到e县后马上把自己在玲珑镇了解到的事向李文做了汇报,当时向左不在。郑大林就向李文说了一些自己对这件案子的分析和看法。并不是郑大林对向左有什么看法,而是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出风头,他只喜欢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至于其他工作上的勾心斗角他从来只是看在眼里,只看透不说破。 “头儿,你认识李玄吗?”郑大林在玲珑镇临走时问了大爷那个李家的孩子的名字,大爷说叫李玄,不是郑大林之前以为的李文。莫名的心里舒了一口气。自从莫小离失踪以后他怀疑过每个接触过莫小离的人,李文也不列外。 “不认识,怎么了?”李文的心里紧了一下,然后装做漫不经心的看着郑大林问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玲珑镇打听到二十年前罗捷他们有个小团体,团体里面有四个人,如今已经死了三个了,他们就是“夜来香”案的受害者,如果按照目前我们对案件的属性的判断----仇杀,你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这剩下的这一个?” “你打听到了那个人叫李玄?”李文皱了皱眉眉头问。 “是。”郑大林点点头答道。 “有问到关于他的信息吗?”李文听着郑大林的话急着问,心里不免有点慌乱。 “暂时还没有,因为他们四人十多年前就离开了玲珑镇,偶尔才会回去一次,可这个李玄一次也没有回去过,所以村里的人对他都没太多印象,照片什么的也没有,不过到派出所去查查档案应该能查到。”郑大林摇摇头然后仔细的说道。 “这事儿你可要仔细查查,玲珑镇还查到什么事吗?”李文心想还好当初自己多心做了一件如今省心的事。这李玄,郑大林是查不到了。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当初小团体里的李玄了。 “严蓉,严蓉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我觉得现在的严蓉是借当年的严蓉的名字在作案。也许是在为当年的事报仇。那这作案的人和当时的严容会是什么关系呢?” “当年的事?”李文皱着眉头问。 “听那个大爷说二十年前严蓉被人侵犯后,莫名其妙的死了。虽然大家都说是严蓉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但是你不觉得太扯了吗?既然医生都说医好了,身体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就算心里依然很心痛但是这不足以致死吧。退一万步讲,如果她是抑郁而终,那也要有个时间段,而不是事发后一个星期,而且她智商有缺陷,所以不可能会想到自杀。就算是不幸的事让她有了心里抵触,那也是害怕或者是暴躁,以她的情况不可能是抑郁。”郑大林说得头头是道,口沫横飞。 “你的意思是……她是被杀的?” “没错。”郑大林认真的点头回答。 “你觉得是罗捷他们杀了她,然后现在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来复仇了?”李文顺着郑大林的思路问。 “我不确定,因为没有证据。” “那你找过相关的证据吗?比如有没有目击者之类的。”李文紧接着问。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目击者应该很难找。” “那莫小离呢?会不会她就是当年的目击者,现在回来报仇了。” “有这个可能。”郑大林点点头说道:“当年莫小离和严蓉是好朋友,虽然年纪上相差十来岁,但因为严蓉本来就智商低,所以和莫小离玩得到一起也很正常,而且在严蓉的事发生以后,这个莫小离也莫名的失踪了,那时她才八岁,而牛梗收养他的时候是九岁,这之间也有可能是牛梗先收养了一段时间才上户的,所以这就和莫小离九岁才被人收养的时间吻合。” “那红杏镇那边有什么收获?”李文点了点头问道。 “牛梗两年前死了,据说当时是他女儿给他办的丧,也就是莫小离,那次是莫小离离开红杏镇后第一次露面。而附近的人因为时隔太久,对莫小离也没多大的印象,只知道二十年前牛梗在河边捡了一个女孩儿,后来收做养女,因为孩子性格的原因,不爱说话也不搭理人,时间久了大家都对她失去了兴趣,便对她的事不再关心。后来莫小离要去了县里读书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直到她回家为她养父牛梗服丧。因为她突然的出现,所以大家又重新的把视线集中到了莫小离的身上,对她的一举一动大家都比较留意。” “那她在村里呆了多久?”李文点头表示明白。 “七天以上,因为牛梗的头七有人看到莫小离去祭拜。所以最少是七天以上。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大家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牛梗头七后就立马离开了。第二种说法是住了一段时间才走的,因为有人在镇上看到她搭车回县城了。那是在牛梗死后大概半个月的时候。”郑大林看着自己做的记录边说边看李文的表情。 李文听着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后,对郑大林说:“嗯,我大概得了解了,现在你去仔细的查查李玄,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被害目标,我们找到他后要尽快保护起来。不能再让凶手先我们一步了。” “是。”郑大林说完离开了李文的办公室。然后又折了回来,对着李文认真的说“会不会凶手就是李玄呢?凶手又是按照什么样的顺序来作案的呢?” 李文看着郑大林的脸,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道“有这个可能,所以现在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叫李玄的人。你去吧。”见郑大林走后,李文一屁股做进了沙发里,大脑里开始浮现出很多记忆里的碎片。是啊。凶手是按照什么顺序来作案的呢?是随机还是有选择性的报复,他的复仇计划又策划了多久?现在已经策划到了什么地步? 一方面向左此时而是去找刘廷了解情况,不是他不信任李文的属下,而是相比较起来跟相信刘廷,而且他也想知道李文的属下见到刘廷时是什么样的态度,而李文属下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以后向左在e县的支配力度。其实刘廷说的和郑大林的差不多,严蓉确实和罗捷三人有关系,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关于严蓉的遭遇刘廷也一一告诉了向左,觉得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二十年前罗捷等人侵犯了严蓉,虽然没有致死,但严蓉却是因为他们而死的,莫小离很可能就是当时的目击者,但是出于某种原因,莫小离当时没有站出来指证。而是在一年以后在另一个地方被人收养。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知道。 “她当年的失踪绝不是偶然,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莫小离,只有找到她,事情才会水落石出,如果她真的是在为当年的事复仇,那么她还会再动手的,你说过当年有四个人,那现在剩下最后一个了,你知道是是谁吗?”向左在听完刘廷的叙说后问。 “不知道,李文现在应该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在镇上我遇见了李文派去的人,这消息是我们一同打听的。你不会怪我吧。他们可能会对你产生意见。”刘廷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向左在刘廷那里得知,莫小离曾经告诉他,自己可能会死,而且是因为和刘廷以前一样的的人死,这让向左多了一个心眼。 第三十五章 两件案子进行得如火如荼,重案组的每个人都为了手头上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李文依旧盯着录像看,在他眼里,录像似乎真的记录下了所有的东西。他在寻找那任何和莫小离有关的东西和关于她的动态。 向左年纪大了,对任何事都看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每天手里端着个陶瓷杯子笑眯眯的喝着茶,好像这所有的案子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似的。一副老年人安享晚年的姿态看着每天忙得一锅粥的年轻人,他还是打心里羡慕的。毕竟他们还那么有精力去做一件事情,而自己似乎除了给人出出主意就一无是处了。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股冲劲和不计后果也是对他现状的一种安慰。他站在窗前喝完被子里最后一口白开水,然后盖上盖子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要去做一件每天都列行的公事。 这天一大早,他就敲开了李文的办公室的门。 “案子怎么样了?”向左径直走进李文的办公室问李文,这是他每天来到李文办公室说的第一句话。他明明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却又每天都在问。 “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向老,你给我指条明路吧,教教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好像真的迷路了。是我的侦查方向错了吗?”李文双手撑着头,无奈的说道。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疲倦。眼镜下那深陷的眼窝昭示着他昨晚应该又熬夜了。 “那你给我说说李玄吧。”向左一脸慈祥的问。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李文的侦查方向没错,找到莫小离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找到李玄不比莫小离更重要。 “我手下的人还没找到他,我不知道怎么说。听说过,但是不认识。”李文说。 “这个李玄,你真的不认识吗?你认识他们三个,却不认识李玄,这……不符合逻辑。你在隐瞒些什么吗?还是你不方便说?如果你不说出来,我帮不了你。还有李玄现在也许很危险,也许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再有人死的话那就是你我的责任了。”向左突然认真的看着李文说道。脸上的慈祥笑容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文收起疲倦正襟危坐,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向左。 时间在闲谈间飞快流逝,李文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会有危险,左右腿不停的交换着坐姿,说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在罗捷的口中听说过这位李玄。他说他是认识其他两人,是因为罗捷在一个饭局上介绍的,但是当时李玄并不在那次的饭桌上,罗捷和其他两人是说过要介绍大家认识,因为兴趣相投的原因,自己和罗捷的那两位朋友聊得很投机,后来也经常见面,直到罗捷升迁,和自己的升职,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后来就很少联系那两位朋友。 “向老,你说怪不怪,我和罗捷他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但我却不认识其他两人,只认识罗捷。世界这么小,有些人不到时候怎么也遇不到,就比如说李玄,我见了其他人那么多次,就真的没见过他一次。”李文笑着说。 “是吗?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向左也笑了笑回答。 “不知道,反正挺神秘的吧,听说他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所以至今我也没见着他本人。”李文略显遗憾的说。 “那你打算怎么找莫小离?”向左问。 “通缉她你看合适吗?想等他来自首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她现在那么危险,早点找到她对谁都好。”李文推了推金丝眼镜说。 “我觉得也行,如果她真的就是凶手的话,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在确认了现在的严容就是莫小离后,李文和向左商量后决定在全城发布通缉令。通缉令从申请到发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这莫小离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在发布通缉令后全城都已经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却没有找到半点她的影子。虽然举报电话是接到了不少,但是真正有用的线索几乎没有。找到的都是似乎好像,不过现在时期比较关键,只要是线索,都不可以放过,哪怕是被人提供的是一个有可能的线索。目前的情况就是,人没找到,人力倒是费了不少,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节骨眼,有线索总比没有的强,起码有希望。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有时你越觉得时间紧迫,时间就流逝得越快。一晃距离发布通缉令的时间已经过去了36个小时,可这莫小离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难不成她还真的插上翅膀飞上天了?不过就算她真的飞上了天,李文也要把她拽下来。 金零已经带人在各个进出城的交通要道设置了临时检查的关卡,然后又去查了各个车站的监控和客流量名单。可是真没有莫小离这个名字的人,连同名的都没有。失望接踵而至。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莫小离真的要离开这个城市,那她只有两种交通途径,第一火车,第二汽车。不管她选择哪一种都比定会留下讯息,即使她使用了假名字,监控总会说实话吧。可是一一检查过后,任然是没有她的身影。车站的人也说没有发现可疑的对象。而且她是不可能使用严容的身份证的,那现在就剩下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莫小离依然躲在e县,只是藏得太深,不易查找,极有可能又换了身份。房东在登记身份证事没有太在意,不知道她的底细,而且她善于伪装,房东也根本不会怀疑一个女人,何况是美女。第二种可能就是莫小离在杀害了罗捷以后就迅速的离开了,也许这就是罗捷家人幸免于难的原因。可她依然会留下一些信息才对,他又不是鬼神,所谓的神出鬼没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以现在的证据根本就没有充分的证明她就是“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她那么聪明,心里对自己的作案手法应该很自信,毕竟不是第一次作案,而且应该已经预谋了很久,一宗有计划性的复仇杀人计划,凶手都会小心翼翼的计划好所有的步骤和可能性,他会在行凶后把现场对自己不利的痕迹消灭得干干净净,即使当时没有消灭,他也会想办法破坏证据,以便自己脱身。 李文之所以会发布通缉令,其目的就是像把她给逼出来,对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如果她没有罪,那她就会站出来为自己辩解,证明自己的无辜,而不是逃走。 李文在百忙之中回了一趟家,因为下午有儿子学校的家长会,儿子上学五六年了。他一次都没有参加过家长会,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个死于非命,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在乎这个儿子了。所以当天儿子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告诉让自己下午一定会去参加。那天下午开完家长会以后,李文跟儿子谈了很多关于人性的话题,但因为儿子实在是年幼,根本听不懂自己的父亲嘴里的人生大道理,现在自己父亲嘴里的每一句话都不如kfc里的冰淇淋。 对于儿子的懵懂,李文微笑着抚摸和他的头,他不怪儿子不懂自己的话,也不怪他不懂自己的心,因为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也许他会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三十六章 这天下午,距离发布通缉令48小时。城西派出所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称自己的一位租客在出租屋里烧炭自杀了。这消息对于警局现在的局势来说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正是全城通缉莫小离的时候,大部分的警力都集中在了排查找人的工作上,各区的派出所民警也加入到了这次的任务中间,可是眼下死了人又不能不去调查,报案的人说是烧炭自杀,这烧炭自杀和别的自杀案件不同,很有可能是谋杀,所以几位派出所的民警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了案发地点。 事发地点位于e县的城边,一个偏僻的小村子,村子不大,但密密麻麻全是楼房,房子都是这里的本地人的,他们不做事,把目光瞄准了房地产,大量的建造房屋,最后收入全靠来这个城市打工的外地人,这里房屋密集,再加上疏于管理,人来人往,如果有一个犯了罪的人想藏匿在这里,是很难被发现的。报案的人自称是房东。他的房子在村子的最尾端。 房东在村口看到警车后就激动的领着警察直接走到了自己众多楼房的其中一栋房子里,出事的是最偏僻的一栋楼,在所有房子的最尾端,在六楼的603房。从一楼爬到六楼房东累的喘粗气。众人走到603的门口。警察见门虚掩着,就伸手推了推,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是开着的,房间不大,单间加厨卫,有三十平米左右,屋里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死者就躺在屋里的小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也没有了生命迹象。待看清死者的面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经过初步的取证判断,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因为房东开过门,所以门上只有两个指纹,一个是死者,另一个就是房东。 “你是怎么想起来了要来查看出租屋的?”一个年轻的警察手里拿着笔记本问着站在门口的房东问。 “这里的小姑凉说今天要退房,还叫我过来收房租,所以我今天早上就来了。我站在门口敲门,没人应,我以为小姑凉有事没在或者是早上起不来,所以才没有应我,然后我就走了,想着下午再来,结果下午来的时候,敲门时发现门没有锁,我还以为小姑凉已经搬走了,进了门我才发现,小姑凉就躺在床上,床边还放着个铁盆,里面还烧着碳,虽然我是房东,但是我还是要尊重租客的隐私的,再加上她又是一个女孩子,我不好走太近,所以站在门口我又叫了两声小姑凉,她没反应,然后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就立马报了警。”房东是个小个子的男人,说话时眼睛里充满了警惕。 “你当时应该立马查看她是否还有生命迹象并及时拨打急救电话。说不定她当时没死还有得救。”年轻警察看着房东说。 最后警察在房间里只发现了死者在生前的一些生活轨迹和指纹,还有就是死者的身份也已经确认了,她就是这两天警方千方百计寻找的莫小离。 莫小离死得很蹊跷,虽然在床头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疑似她本人写的遗书,但还有待确认。因为她死得实在是不寻常,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警察通缉她的时候死了,她可能是因为杀了人而内疚的自杀吗?这明显不可能。按照一般的案子的发展,这明明就是杀人灭口。而那一封遗书不用看也知道是一封认罪书,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选择了死亡来赎罪。当时大家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分析鬼分析,这封遗书还是要在第一时间交到专案组的人手上。 专案组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全是这几天一直致力于“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的办案民警。 里一片寂静,气压低到连呼吸都变得很短促。大家都盯着屏幕墙上放大的遗书,觉得好讽刺。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封遗书极有可能是伪造的,但还是很好奇凶手到底在遗书上说了什么。她是怎样把所有的事都做到天衣无缝的。这件事,关于“夜来香连环杀人案”和莫小离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遗书一共有两页,用的事普通的a4纸。中性笔写的,字迹看上去软软弱弱的,不是很潦草,但也算不上工整。 “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了,因为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书信,它是一封遗书。 而我留下这封遗书不是为了忏悔,而是揭露一件秘密,也许最后你们会问,到底谁才是这件案子的凶手?这我不能说,也许你们会认为我就是凶手,没错,我曾经想过这个可能,也许我就是凶手吧。 故事要回到二十年前,当时我只有八岁,我是一个孤儿,一生下来就被人抛弃了,村里两个孤寡的老人收养了我,我是在一颗苦丁树下被两位老人家捡回去的,他们给我取名莫小离,这个名字是他们夭折的女儿的名字。老人家里没有年轻人,而且很穷,穷得吃虫子。从小别人家的孩子就不和我玩,说我吃虫子还脏,明明他们也吃,也流鼻涕,唯独排挤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体验到了同龄人的冷漠,所以对比我大十岁的严容特别有好感,因为她是傻子,不嫌弃我吃虫子,不嫌弃我脏,有时候她还给我梳小辫子,她成了我灰暗的童年里唯一的光亮。 严容很漂亮,皮肤就像煮熟的鸡蛋一样白皙。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大家都说她是画里的人儿,我不知道话画里的人儿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我家的墙壁想没有画只有洞总之我的童年很苦,但遇到了很善良的严容。 事情就发生在我八岁的那年,那件事我终生难忘,它时常在梦里敲打着我,让我不要忘记。 八岁那年严容死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被折辱,被谁折辱。她是被杀害的不是抑郁而终,而我是目睹了整个事件的人。 当时弱小的我以为自己也死定了,因为他们发现了我。他们打算除掉我这个知道一切但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其实就算当时我去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吧。因为严容就那样轻易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杀掉了。他们打算把我扔进大河里淹死,却又没有勇气亲手为我绑上石头,最后只好叫了平时最老实最胆小的那个来做他们不敢做的事。他们的决定使我最后活了下来,而他们却不知道我还活着。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毕竟后来在里村子很远的地方遇到了我的养父。跟着养父的那几年尽管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但白天却过得很安心。那时我知道了什么事父爱,可是,注定命苦的人一辈子都难翻身。这是在我养父过世以后得出的结论。 养父过世后没多久,他找到了我,他还是和恶梦里的样子一样。他说我们不曾改变,他还是胆小,我还是懦弱。而我无法反驳。 后来我们开始了同样的复仇行动。我说的同样的复仇行动是指杀人方式。你们在看过那几个渣子的尸体以后一定觉得我很残忍,几近变态,在这里我要做无声的反驳,他们对严容的折磨能算的上是残忍变态,他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第三十七章 罗捷的案子又陷入了死循环,没有证人,没有证据也没有监控录像,而案发现场更是一点线索没有,现在解剖结果还没有出来,李文的精神有点萎靡不振,每天躲在办公室抽烟。对于金零汇报的新情况也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偶尔还出神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反之向左,他开始查起来了罗捷之前接手的“断头案”,他对当时监控里出现了两次的面具人有极大的兴趣。他想不通为什么没有人追查那个人是谁。而是模糊的结案,虽说报告上说有在暗中调查,可是案子过去了这么久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至于“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现在最有嫌疑的莫小离也死了,虽然她把所有的罪都一人扛下了,但很明显还有更厉害的人躲在她的背后。而她现在也成了一颗利于凶手脱身的死棋子,那下一颗被弃的棋子又会是谁呢? 向左本来只是来查罗捷遇害一案的,但是他发现罗捷在对他之前接手的断头案似乎有某种关联,他居然没有尽力的追查凶手,也没有在结案以后立即返回当局,而是留在了e县,按道理来说这不可能,既然他已经申请了结案,那他本人应该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至于后续的工作他应该不会再插手。 那他又为什么会留下呢? 还有李文最近的情绪似乎很不对劲,对案件出现消极的态度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领导者的身上,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不应该被任何特殊情况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和做事的态度。可是很明显他最近的心思都不在案情上。罗捷的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更何况他是被一个一直被怀疑追查的凶手所杀害。这不更应该激起大家的斗志吗?向左有点搞不明白李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向左也看过断头案的报告书,上面说凶手,也就是傻子苗苗在别人的怂恿下杀害了被害人龚美茹,先不说那个怂恿的人是谁。重点是苗苗的手上为什么有夜来香的花瓣?他还知道“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的下一个受害者就是罗捷。这说明罗捷的断头案和李文的夜来香案之间是有联系的。也许正是夜来香案的凶手制造了一起断头案来吸引罗捷上钩,可是为什么凶手又那么肯定罗捷一定会接手断头案呢?联想到李文最近的态度,向左觉得李文一定知道一些很关键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再次见到李文的时候他更加颓废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向左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的身份不好插手李文的事,所以总是很隐晦的暗示金零和李颖去询问情况和尽量的开导开导他。 “向老,要不你亲自去开导开导他吧,头儿他最近太反常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消极的他,我们真的很担心,但是又不敢说得太明显,毕竟他是我们的直属上司,平日里关系是不错,但是这关系到他做事的态度和积极性我们不敢多言。所以,向老还是你去吧,你毕竟是前辈,处理案子经验丰富,你去开导他是最合适的,拜托了。”金零站在向左的面前为难的说。他也很早就发现了李文的情绪不对,一开始他以为李文是对罗捷的死感到挫败和自己的无能导致了罗捷的死而感到悲伤,可是时间过了几天了他还是很颓废,情况甚至越来越严重。这不应该是李文该有的情绪。在他的印象中,李文从来都把工作和私人的感情分的很清楚。 “你们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都没跟你们说什么,又怎么会跟我这个老头子说呢?而他说出来了原因就说明他看开了,但他没说就代表他宁愿一个人承受,外人是走不进一个人的心防的,除非他自己放下。”向左悠悠的说。 “可是现在手上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他要是倒下了我们就没有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把案子进行下去。”金零如是说。 “为什么不试着自己查案,要是什么都要经过李文的预判,那他不就累死了,你们年轻人不要总是跟在被人的背后前进,那样你们是看不到新风景的。听我这个老头子一句话,你们该干嘛干嘛。李文的事他自己会处理,毕竟他能爬到一个领导者的位置,不是靠的运气。他现在要得是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绪,我们就静待佳音。”向左笑着说。 “可是好吧,我会做好自己的工作的。”金零犹豫了一会儿说,他觉得向左说的对,他应该相信自己,更应该相信李文。只是自己平时都是按照李文的指示在工作,这突然没有了他的吩咐自己有点抓不到工作的重心。 而向左虽然婉拒了金零的请求,但还是找了一个理由去安慰开导李文。其实向左不是一个喜欢干涉别人私事的人,他不喜欢别人拿一些琐事来浪费自己的时间,就像他的口头禅一样“我真的很忙。”或者是“我没时间。”也许真的是他老了。心里开始在意起别人的事情,就像一个长辈关心下一代一样。 “你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向左在李文的办公室坐下,看着一脸疲倦的李文。 “最近有点累。不好意思,见笑了。”李文勉强的咧着嘴笑着说。样子看起来老了十岁一样。 “最近大家都很累,你是他们的头儿,应该更累,但是没办法,我们坐在这个位置就要承担这个位置所带来的压力不是吗?大道理呢我就不讲了,你应该也都懂,只是你每天这样,你的手下人会担心的。我很羡慕你有这些很得力的手下,你应该珍惜。”向左心平气和的说。 李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我在想,人为什么活着?明知道要死,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人生短短数十载,轻松自在的过活不是更好吗?” “你的这个问题全世界的人应该都思考过,可是他们有统一的答案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只是有时候我们不认同罢了。因为他的生活方式和我们相勃我们就否认,这是不对的,也没道理的。”向左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家里的老一辈人。 “我知道。”李文轻轻的微笑着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人生的大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有时候人会下意识的钻牛角尖,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本来我今天是来问你一些事情的,但是看你一副随时会垮掉的样子,我还是改天吧。改天我会问你很多关于你手上的两个案子一些相关的情况,所以你也准备一下。”向左说完站了起来。 “哦。没关系,你现在问也没事的,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真的是有点荒唐,对不起。”李文见向左要走连忙站起来挽留。 “今天就算了。明天吧。”向左说完就走了。 李文见向左走了,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疲倦的窝在了沙发里。他自觉自己对付不了“夜来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对付不了向左对案子的认真态度。但他现在不能退缩,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这的抓不到那个人,那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如果当年的那件事被抖了出来,自己会怎样呢?自己还有颜面对世人吗? 第三十八章 一大早向左就召集了大家在会议室开会做总结和汇报近期的调查情况,每个人都必须发言但必须说重点这是向左对所有人的要求。会议从早上九点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对于三件案子向左已经大概的了解了他们对案子的分析和未来调查的走向,不得不说,他们的办案水平真的是不怎么高,有些基本上可以说是不上道,在证据面前他们都在发挥自己的想象,而恰好的漏掉了事件的本性。比如说刘美美刚刚对夜来香案的看法,她觉得莫小离是真的有精神病,有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疾病,她之所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抛尸而不被发现,是因为她的第二人格所完成的,而莫小离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人,但后来她还是察觉到了自己所犯的罪,所以逃跑了。 “那她的遗书怎么解释?这可不像是她的第二人格所写。”李文听完刘美美的话问道。“你的想象力挺丰富,但是没想到正事上去。” 刘美美想辩解,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她没有辩解的理由。 “也许也是有这个可能得。”向左解围道。虽然刘美美的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像第二人格犯罪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她忽略了最后莫小离留下的遗书,莫小离当时写遗书时意识是清醒的,而她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且这封遗书已经鉴定出了的确出自莫小离之手。在事实和证据的面前人都是不能轻易推翻的,除非你找到了推翻它的新证据,不然一切都免谈,很显然,刘美美没有找到更站得住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其实听了大家的分析,个人觉得这两起案子是处于同一人之手,或者说是同一伙人所为,但比起夜来香案我对罗捷之前手上的断头案更感兴趣,说到这里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你们会在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的情况下结案呢?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也正是因为你们的不负责任导致了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责备的话我不想多说,现在我只希望你们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寻找证据上,而不是对事件的本身发生先入为主式的荒唐联想。你们不觉得苗苗很无辜吗?他不过是凶手的一个傀儡,你们居然把他写为了凶手还上报到了省厅,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是上面的人追查起来,你们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死去的罗捷承担吗?向左说这话不止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在座的所有人,他无法想象平时他们是怎么办案的,难道都是凭直觉吗?可是李文的简历他是看过的,还有他整理的一些文件,对于案件的理解和侦查方向他都写得很好,简单易懂,也很有逻辑性。可是再看看现在的李文。向左说完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对在座的所有人都挺失望的。但是又考虑到毕竟是三桩命案,他们有压力也很正常,重压之下出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批评了几句,会议也就到此结束,具体的工作安排向左吩咐了自己的助手传达。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罗捷生前主办的断头案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因为在行凶者的证言里,这件案子还关系到一直拖了差不多一年之久都没有破获的夜来香连环谋杀案,可想而知凶手的狡猾程度,一起谋杀案想策划到天衣无缝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演练,然后修改,把对自己最不利的因素变成最小的可能。好在现在科技发达,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指纹,一根毛发或者纤维组织都能抽丝剥茧的分析出犯罪嫌疑人,又何况是一起连环谋杀案。向左坚信自己的直觉,找到断头案的关键人物戴面具的人就会知道这起起阴谋背后的主谋。 他听说在侦查断头案期间和结案以后,最有嫌疑的人,唐休曾经找过罗捷和 李文。他没有直接询问李文唐修找来警局是为了什么,但唐修肯定知道什么重要的线索。戴面具的人一共出现了两次,其中一次就是唐修学校的宿舍,而且按照当时的情景分析,面具人应该是故意把脸露在监控下的,就像唐修第一次出现在龚美茹家楼下一样。所以向左现在很想见一见唐修本人,唐修其实还是蛮有胆识和智谋的,向左有点佩服。 下午五点十五分,唐修跟着向左上了一辆商务车,他心里一点也不担心向左会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这样更好,他一直都想摆脱那个人的监视,突然消失也许更好。 而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向左正通过车子前方的后视镜悄悄的观察着唐修。他没想到在自己表明自己身份以后唐修会那么干脆的上了自己的车,他连怀疑的样子都没有。他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有点感兴趣了。 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是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我会很不自在。唐修坐在后座抬头看向前方的后视镜,刚好与向左的目光四目相对。 向左看着后视镜里还略带稚气的脸但眼神充满的警惕的唐修笑了笑说:你就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吗?我说我是警察你就信了,会不会太草率了。要是我坏人你不就危险了? 一辆商务车明目张胆的停在学校门口,然后接走了学校的一个学生,目击者很多,要是你是坏人那也太不小心了。而且哪个坏人会骗一个高中生,虽然我还年轻,但不笨。唐修直视着后视镜里向左的眼睛自信的说。 好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些了。向左说了一句,把头转向了开车的人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停一下,我有话要问唐修。 好。开车的是李文的一个属下,年纪轻轻的,看着向左毕恭毕敬地答道。而坐在后座的唐修听了向左的话并没有拒绝,而是一直保持沉默。 车子驶向一条林荫小道,过往的行人和车子不多,是挺安静的。 小刘你辛苦了,但还要辛苦你一下,我口渴了帮我买瓶水吧,顺便给你自己和唐修也买一人买一瓶。向左笑眯眯的对着开车的小刘说到,言语间不容拒绝。小刘也不傻,感觉到对方是在故意支开自己,应了一声,拿了钱包就下了车。 唐修也看出了向左的有意而为,但是并没有像在李文和罗捷面前一样故意戳穿,有时候保持沉默也是对自己的保护,这一点他一向明白。他也看出了向左和之前见到的人不一样,不是指外貌上的差距,而是对人处事上的严谨。 你怎么没有挖苦我不相信自己的同事?你明明都看出来了。向左见小刘已经走远,转头看着唐修问。 你还是赶紧问你的事情吧,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唐修伸了一个懒腰说。 你很紧张?不用紧张,我是私下找的你,不用那么拘束,再说你又不是真的嫌疑人,我没必要用那些特殊的办法针对你你说是不是?向左一眼就看出了唐修戒备的神色,他故意在自己面前装从容,刚好暴露了自己的小心翼翼的心思。只是自己真的没那个必要咄咄逼人。 说得轻巧,上次你门不也是说着同样的话,然后把我列入了嫌疑人名单吗?没错,从理论上来讲我确实值得被怀疑,但是证据上你们至今也没找到可以对我定罪的关键不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凶手,但你门需要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而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就是我。但是在证据面前你们又束手无策。唐修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心里的不满。 在证据上确实没有直接可以证明你就是凶手的可能性,但是你为什么要在龚美茹家的楼下故意被拍?还告诉邻居你要找龚美茹。你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向左言归正传问。 我想引起你们的注意,希望你门来查我。唐修说。 为什么? 因为我被人监视了,而且他跟我说过他会杀了龚美茹,当然一开始我是不相信,毕竟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一个正常人又何必以身试法,所以我就按照他给我的地址去找了龚美茹,她也确实是住在那个地方,在我确定以后又怕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所以去找她的那天我就故意在监控下露出自己的脸,心想要是真的出了事警察肯定会找到我,倒时警察就会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而一直监视我的哪个人也会一并被查出来。如果他真的杀了人,那找到他我才会安全。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呢? 我没想到杀人的不是他,他只是唆使了别人去做,即使警察查到我,我也不能说什么,最后还可能落得一个知情不报的下场,所以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并没有说哪个人的事,也许事那人发现他已经可以控制我了,就让我跑腿去给李文送了一个包裹,盒子里是一盒夜来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时李文和罗捷的表情很吃惊,显然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后来我再去找他们也是因为那个人让我去的,只是为了传达一句话。唐修看了看向左继续说:他来了。 什么?向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转告的话就是他来了。是他来了,而不是我来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唐修说。 怎么奇怪了? 一直以来,那个人都在跟我讲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我以为讲故事的人在复仇,但是他叫我转达的话却是他来了。这说明故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好像是在提醒李文和罗捷他来了而不是我来了。唐修说完自己的分析睁大了眼睛盯着向左,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李文还有罗捷。我不敢乱说。 那你怎么又敢告诉我呢?向左问。 他让我说的。唐修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向左吃惊的问。脸上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没想到那凶手居然知道他的动态还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午的时候那人发短息给我说放学后有个老头会来找我,让我跟他走,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而他将不再对我监视。我自由了。很明显他说的那个老头就是你。唐修看着被耍的向左小心翼翼的说。 现在才说这么重要的事也是他安排的?向左气愤的大声问道。 没错。说完所有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你也不过是他棋局里的一颗棋子。唐修说得心惊胆颤。 什么?向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破这么多年的案子这次居然被人耍了。 这些都是他让我转告的。最后我想发表一点我个人的意见。唐修说。 向左重新打量了一遍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开口说:你说。 留意身边人。没了。唐修把头靠近向左的耳边轻声的说。 什么意思?向左拧着眉毛问。 你明明已经领会为何还要再问。我走了。再见。唐修说完就下了车。留下向老头儿一个人在车上回想着这短短时间内自己被戏耍的经历。想着想着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唐休的话让他想起莫小离之前说过的话,如果她死了,是因为和刘廷之前一样的人。她是在暗示警队有内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