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涩青春》 第一章 误打大哥 2006年8月13号,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它像个烙印,永远的烙在我的脑海里。 在这一天,我父母双双死于矿难,只留下大哥和我相依为命。 我叫陆尧,大哥叫陆轩。 在悲痛中处理完父母丧事,大哥说他高中不念了,回家打理家里事务,接过我们陆家的家庭重担。 我说我也不念了,大哥一顿臭骂,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我好好上学,家里的事不用我操心,安心用功读书,替他考个名牌大学回来。 我知道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怎么努力,学习还是不上不下,很一般。但为了大哥的愿望,我决心拼命学习,争取考上重点高中。 马俪是我和大哥从小的玩伴,经常一起开心的玩耍。一开始我们只是纯真的玩伴,进入初中后,渐渐地,马俪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当然,我大哥也喜欢她,只是他不愿表露,让着我。 临近中考,我问马俪有什么打算,马俪说她不去读高中了,得留在家里照顾妈妈。我知道她妈妈患了脑瘫,需要人照顾,但这不是她不去读高中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缺钱。 我没有说什么,尊重她的选择。然后我们像所有恋人那样许下承诺誓言,她说她会在这个小村子等我,大学毕业我们结婚。我连连点头,也承诺今生非她不娶。 这一夜,我们聊了好多理想和愿望。说到动情时我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害羞地躲开,我再抓,你继续躲,我们没看彼此的脸,但都知道彼此脸上洋溢着开心和幸福。 中考来临,我如愿考进了县城高中。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很明显她有些失落,却要强装出为我高兴的样子。 大哥为我买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弄了一桌子好菜。我拉着马俪进门的那一刻,他神情有些慌张,我知道,那是他表白马俪后遭到拒绝而我却拉着马俪进门的尴尬。 “怎么啦,不欢迎我啊。轩哥哥。” 马俪清脆的声音响起,看着发呆的大哥。 大哥急忙顺势拿了凳子递给马俪:“欢迎,肯定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 我挨着马俪坐下,大哥坐对面。大哥只顾埋头吃饭,偶尔抬头朝我们说:“来,吃菜啊,别光吃饭,吃菜,吃菜。” “嗯,轩哥哥你也吃。” 马俪说着夹了一筷子菜给大哥,大哥顿时不知是接还是不接,僵在那里。我急忙解围说:“俪俪给你夹菜,你就别客气了大哥,以后我不在,还要你多照顾一下俪俪。” 大哥尴尬地接过马俪的菜,干笑一下说:“这个肯定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拉扯照料是必须的。” 吃完饭我送马俪回去,在路过桥头时,我忽然抱住马俪,她慌乱的挣扎,说不行,还不到时候什么的,我都没听清,大脑里一股劲的就想亲她,吻她。 “我就亲亲你,不干那事,好不?” 马俪害羞地低声说:“你能控制得住?” “能。” 于是,她顺从了我,我们在桥头热吻。我们都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与其说是热吻,不如说是乱啃。 大脑里想着影视剧里接吻画面,此刻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不容易,有很多都是高难度的。 马俪很投入,闭着眼紧抱着我,头微微上扬,长发笔直地在身后垂着。柔柔地铺盖在我拥抱她的手上,传来一阵酥痒。 “你不许有别的女孩,你是我的,听见没?” 马俪忽然睁开眼深情地看着我,我没有犹豫,马上回答:“听见了,我只爱马俪一个。” 后面的话声音明显加大了,但马俪还是说没听见,我又加大了分贝。“我只爱马俪一个”这几个字回荡在这山谷里,马俪才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我又狠狠吻了她一气,这一气有点长,整整坚持了两分多钟。 还是女孩心细,我把她送到她家附近时,她拿出两串龙凤珠手链,把雕刻这飞龙的那一串一串给我,雕刻着凤的那一串给自己带上。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们永远不分离,我要你大学毕业后,戴着它来娶我。” 马俪说完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蹦跳着跑进她家院子。 我看着她娇笑的背影,心里狠狠下了一个决心,考进大学,不管好坏。 第二天,她来送我,远远地挥着手,我在公交上隔着玻璃喊她名字,可惜她听不见。 进城后的一个月里,我和马俪几乎天天信息不断,可就在一月后的某一天,她却突然跟我说‘忙,没空’的借口。 而也就在这时,大哥发来信息说他快要结婚了。我当时还为他高兴,说一定请假回去喝喜酒。他说时间定在暑假期间,不用请假。 我更高兴了,还夸大哥想事真周到,顾及了我。 没想到,当我兴致勃勃赶回家,准备喝大哥的喜酒时,大哥告诉我他要娶的女孩就是马俪。 我当时像是被五雷轰顶一样瘫软在地,眼神呆滞,表情木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俪?我大哥要娶马俪? 怎么可能?打死我也不信。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向大哥确定了一遍。 得到确定答案后,我爬起来冲着大哥的脸就是一拳,然后猛地跑出了家门。 大哥没有追出来,奔跑了一会,跑不动了,躺在路旁的草地上。 躺着静静想了一会,我决定去找马俪问个清楚,我想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忘却了我们最初的誓言。 来到马俪家门口,我轻轻敲了敲门。马俪开门出来,看见是我,一脸诧异,还有些许的愧疚。 见到我,大概她已经明白了我来找她的原因。她说:“我们出去说吧。” 她走在前,我走在后,跟着她来到桥头,这是我们宣发誓言的地方,在这里做个了断是最合适不过的。 “尧尧,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我要的是一个能让我信服、死心的理由。” 面对我有些失控的情绪,马俪显得很低弱。她低着头,平静地说:“你走之后,轩哥哥他每天来我家帮我照顾母亲,干农活。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时间一长,村里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思,说话全都向着他。他请了媒人来家里,我大伯做主,答应了他。你知道,我一向听大伯的话,加上这次大伯说得在理。他说轩哥哥能帮我照料家里,你跟我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想想也是,就顺从了大伯的安排。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但就是说不出口。” 马俪说完,我躁动的情绪忽然平静了许多,是马俪愿意嫁给我大哥的,我尊重马俪的选择,我已经无话可说,是我误会了大哥。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有你选择的权利,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你能理解我,你一定要好好用功,别让你哥和我失望,我们都希望你能考上名牌大学,替村里人出口气。” 我放松了许多,原来很多事情是我自己太过于看重,太过于紧张了。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笑话,装作情圣一样的圣洁来俯视马俪和我哥的这段婚事。 其实,我只是自私而已。 马俪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说明天就走,他说我还在生她的气。我说没有,我已经想通了。 马俪瞪着圆圆的大眼看着我:“既然没生气,那你就喝了我们的喜酒再回去,好吗?” 这是要把我往火上烤的节奏啊,补刀也不用这么狠吧。 但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气氛,不扫马俪的兴,不让大哥为难,我忍痛答应了。 他们大婚当天,按照我们老家的习惯,敬酒和回酒是必不可少的。就因为这个恶习,我哥猝死在酒桌上。 而另一个更荒谬的说法更是让人愤怒。我哥死后几天,村里迅速传开了嫂子马俪是克夫命的谣言。 面对铺天盖地谣言中伤,马俪变得沉默寡言。大哥的死让我不得不中断学业撑起这个家,然而我和马俪相处在一个屋檐下,更是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俪俪,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些封建迷信傀儡,你很优秀很善良,我哥的死与你无关,你不要太难过了。” 吃完饭的时候我安慰马俪,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整天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出神发呆,就是闷头大睡。 “嗯。” 马俪只是低低的用鼻子嗯了一声,胡乱扒了几口就钻进了她的房间。我打电话给她的好姐妹罗舒,罗舒说自己在忙,没空。我只是让她过来劝劝马俪,宽慰一下她的情绪,但她都不肯来,唯恐避之不及。 我收拾好桌子,烧好水,敲了敲马俪的门:“俪俪,洗澡水烧好了。” 里面闷闷地传出一声知道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声响。我犹豫了一下,回房去了。 我们家的墙壁都是木板的,我怕马俪有个什么事,就睡在了以前我哥的那间屋,就在马俪隔壁,一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几天我最担心的是马俪想不开,寻短见。所以我时刻都得留意着。 过了好久,马俪房间都没什么声响,肯定是睡着了,我也就精神放松了一会,就这一会,我也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我起床去敲马俪的门,没有反应。再敲,还是没反应,我急忙扭开进去,里面没人,马俪不见了。 我以为她起得早,去看她母亲了,就来到她家,一问,也没去过,我急了。 打了所有能想到的人的电话,找了所有能找地方,就是没有俪俪的消息。 回到家里,我翻遍了她那间屋子,在她的枕头套里找到了她留给我的信。 她走了,让我不要去找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看完信,顿时像一个瞎了眼的盲人,眼前一片黑暗。没了父母,没了大哥,现在又没了俪俪,接下来的生活,我依靠什么往下继续? 我不知道,茫然。 第二天,我让我表弟过来,将家里的事交代一番后,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年猪,背上背包出去找俪俪,我一定要找到她。 第二章 与乔乔的误会 马俪以前曾经跟我说过她很喜欢丽江,如果有机会,她死都要死在丽江。 就因为这句话,我颠簸一天一夜来到了丽江。没想到,刚下车就遇到一伙骗子,将我身上仅有的一千多块钱洗劫一空,还暴打了我一顿。 我报了案,但案情进展缓慢,我需要在这里生存下来。在一家酒楼找了个洗碗的活,安定下来之后,每天两点出去,五点回来,不停寻找打听马俪的下落。 一个月下来,我几乎找遍了丽江每个角落,贴了上万张寻人启事,但马俪的下落还是杳无音讯。 她还曾跟我提过广东东莞,她说她有个表姐在那边工作。于是,我又买了去广东的火车,赶赴东莞。 在东莞,我舅舅在那里很多年,是个上门女婿,以前听父母说他混得不错。我没有他的联系电话,只有很多年前他给父母说的一个地址,记在我那本旧旧的日记本里。 翻出那本日记本,跟马俪的一些过往又历历在目,那里面记满了我们中学时期的点点滴滴,有快乐的,也有悲伤的。 找到那个地址,我总算悬着的心落了地。要不然到了东莞,都不知道在哪落脚。 东莞在我的印象里是个繁华而又充满危险的地方。 很多老乡来过东莞后回去的评价都是女人多,娱乐城多。最有特色的就是这地方一个男人可以同时拥有四五个女朋友,并且她们相互之间还能和平相处。 这也算是奇葩城市的一个性别比例差造成的特殊环境。我倒是没想过在这里艳遇四五个女朋友,我只想着能找到马俪就好,我只要她一个,如果她还愿意。 下了火车,别人都是有人来接的,而我一个人背着大大背囊,孤零零走在马路上,顿时有种凄凉的心镜涌上心头,唯一温暖的就只有马俪,哪怕它现在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活在我内心深处的名字,在此刻最孤单最凄凉的夜里,也是很能温暖和幸福我的躯体与灵魂的。 马俪,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多久多远,一定要找到你。 这是我此刻内心最强劲的独白。 一路问下来,终于来到了那个地址的所属地。这是一家陈旧的小院,一看就是几十年没有整修了。坐落在这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确实有些打眼。 顿时,心里有了很大的落差,舅舅混得很好的说法在此刻也骤然减分。 我放下沉重的背囊,走上前去敲门。好一会,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女孩开门出来。 “你找谁?” 舅舅至从在这边做了上门女婿,就很少回老家,开门女孩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我找舅舅。” 她身着校服,黑发紧束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齐刘海下两个黑溜溜的眼珠晃了一下,惊疑地问:“找舅舅?你搞错地方了吧,这里没有舅舅。” 还真有点意思。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我父母经常说起舅舅的独生女儿叫乔乔。 我试探性地问:“你是乔乔吧。” 这名字一出,她似乎感觉很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叫乔乔?你是……” “我叫陆尧,你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你表哥。” 她好像没什么姑姑的印象,迟疑了一下说:“不知道,我没有姑姑。” “那你爸爸的老家是不是在陆家村,津县的陆家村,有印象吗?” 说到这个,她溜溜转动的眼神告诉我,她有印象,可能她老爸跟她说起过。 “呃,这个啊,有点印象。你是从陆家村来的?我爸是你舅舅?你确定?” “对,我确定。你叫你爸出来一对不就知道了吗?” “我爸没在家,要九点才回来。” 现在七点半,到九点还有很长时间,难道要我在这门外等?看着乔乔没有让我进屋的意思,肚子又在咕咕叫,口干舌燥的,我对乔乔为微笑一下。 “能不能先让我进屋喝口水,乔乔,我都快渴死了。” “不。能。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我又不认识你。” 她可爱的撅起樱桃小嘴故意把不能两字的音量提高、隔断,并强化坏人两字。 也是,一个女孩在家,又陌生男孩的突然到访,有这样的警惕是好的。但我真的很饿很渴,我确定这就是我舅舅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真的是你表哥,乔乔,让我进去吧,这样堵在门外别人看着也不好,我实在是渴了,让我进去吧。” 说着,我伸手准备推门往里挤,乔乔大喊一声:“啊……” 她用力推着门,就不让我进去,我就要进去,两人相持一会,我突然手上一使劲,没收住力气,将乔乔推了个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我赶紧进去扶起她,由于着急,没顾上避开女孩敏感部位,两手朝她胸前一抄,将她抱了起来。从她腋下穿过的时候,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当我把她抱起来后,才感觉不对劲,我的双手用力的地方软绵绵的,指尖传来一种莫名的电流。 我正沉醉着愣神,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我脸上,顿时感觉金星四溅,整个屋子在旋转,乔乔的脸扭曲变形着在旋转中愤怒咆哮。 “流氓,滚。” 乔乔的震怒声将我从眩晕中惊醒,我茫然看着乔乔。 “我做错了吗?” 摊开两手,我还理直气壮地质问乔乔。 “滚……” 乔乔震怒声更大了,我耷拉着脑袋走向客厅沙发,一屁股坐下。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乔乔追着过来举手又想打我,忽然脸抽搐一下,捂住右手握住左手肘关节处哎呦一声。 肯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肘关节蹭破了。我赶紧起身准备帮助她,她却忍着痛还是叫我滚。 “乔乔,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吧,血都从衣服渗出来了。我不是有意的,乔乔,你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吧,我帮你止血包扎。” “我。叫。你。滚……”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让我后退了两步,瘫坐的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她。 也许是确实疼了,她吼完进屋去了,不一会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棉签和一瓶双氧水,然后卷起衣服,感觉卷起后还是碍事,索性在我面前把外衣脱了,露出一件花色的紧身小背心。 那一刻我承认我邪恶了。她顾不上再催我滚,拿起棉签,拧开双氧水,蘸了一点就要往伤口上涂抹,但反了几下肘子,就是够不着。 我走过去,,弱弱地说:“乔乔,我来帮你吧。” 她猛地跳起来踢了我一脚,我没动。见我没闪避的意思,她有踢了几脚。待她发泄完毕,我又弱弱地说:“解气了吧,解气了就让我帮你涂吧,一会伤口感染了不好。” 见我态度柔和,而且她也打了我,就赌气坐回茶几前,默认了让我帮她。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好的信号,赶紧抓住时机过去帮她精心清洗伤口,然后给她撒了一点云南白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弄完后,我去饮水机那边,接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她看着我像牛一样喝水的动作,忍不住偷偷笑了。 见她对我的敌意消减了一些,我说想上洗手间,她坚决反对。找借口说洗手间坏了,然后表情有些尴尬。这表情很细微,但我觉察到了,洗手间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不愿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趁她进屋换衣服之际,我实在憋不住,就溜进了洗手间。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洗手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迅速掏出家伙嘘嘘起来。 咚…… 乔乔一脚踢开我忘了关上洗手间门,一脸愤怒地站在门口。我一个惊慌转身,面对着乔乔,乔乔忽然啊地一声大叫,逃似的跑开。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下身异样,赶紧转过身,用脚把门关上。完事后,我洗了个手,忽然看见墙角的垃圾桶里好多沾满鲜血的纸巾。 我一下明白了乔乔不让我进来的原因。 我开门出来,乔乔手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客厅里。 “就是他,闯进我们家,还打伤了我。” 乔乔指着我朝那男人撒娇。男人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贼,看流氓一样,似乎马上就要冲过来打我,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见面相互拥抱,热泪盈眶的场景。 这是我舅舅吗?我在心底问自己。 第三章 寄人篱下 显然,乔乔断章取义了。没有把我的身份告诉他。 “我是陆尧,舅舅,我来投奔您了。” 我直接以最迅速的方式告诉他我是谁,还真怕他一时误会,将我暴打一顿。 “舅舅?你叫我舅舅?难道你是陆常胜的儿子尧尧?” “对,就是,我就是尧尧,舅舅。” 看着舅舅对我有印象,顿时心里一阵欢喜翻腾,恨不得跑过去抱着舅舅诉说家里的遭遇。 但舅舅平静的回话,让我膨胀亲情分子瞬间冷却。舅舅冷静的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记得上次回去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一晃十几年了,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最后一句让我紧绷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了,我需要诉说的出口,尤其是在这一刻。我正准备来一段长长的诉说,舅舅却过来拉住我坐下说:“来,坐下,喝点饮料,一会我们出去吃宵夜。” 然后让乔乔去拿饮料,我憋住的一腔苦水正要说出口,却被舅舅压了回去。 “外面那个包是你的吧,乔乔,去帮你表哥把包拿进来。” 舅舅喝了一口饮料,问我。然后吩咐乔乔。乔乔嘟着嘴,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我起身说:“我自己去拿吧,太沉,乔乔拿不动。” 蹭蹭走出去扛着进来。屋里地板很干净,而我的包到处是泥土灰尘,很脏,看着乔乔站在那里很嫌弃的样子,我顿时不知道该把包放哪里。 “随便放下吧,没事,一会乔乔拖地就行了。” 舅舅见我怔在那里,挥了挥手,意思让我随意。我把包放到了角落里,想尽量别弄脏这么干净的地板,没想到没放稳,包倒了,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最尴尬的是我那瓶自制的辣酱摔到地板上瓶子碎了。 我没干抬头去看乔乔和舅舅的表情,埋头收拾着。没想到更糗的事来了,我那条几天没洗的底裤在他们眼前展露无遗,上面的斑斑点点跟画地图一样,有的还没干,羞死了。 乔乔也许看见了,我没敢看她,但从她瞬间走开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有一次让她嫌弃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准备把地板拖一下,舅舅却从沙发上起来,冲我说:“尧尧,让乔乔拖吧,我们出去吃东西。” “休想,我才没那闲工夫。” 说完走进她的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我尴尬地笑笑说:“还是我拖吧,一会就完事。” 舅舅过来拉着我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不用管了,一会乔乔她妈妈就回来了,她会弄,走,我们吃东西去。” 以前我只听说广东人爱喝茶,什么早茶午茶晚茶的,现在看来,这地方的宵夜也是一种生活文化。 街边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桌椅,露天排放,男的清一色光着膀子撸啤酒,身着露底的睡衣薄裙之类叉开双腿陪着喝。 整个一条街猜拳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跟我们那入夜就静悄悄的小山村比,简直一个地一个天。 吃完夜宵回来,舅妈已经把地板清理干净,坐在沙发上,和乔乔一起看韩剧。 问题来了,我睡哪里?舅舅说让我去睡宾馆,一晚上用不了几个钱。我坚持不去,我说我睡沙发就好。 最后舅妈跟舅舅商量,决定把废弃的堆放杂物的楼梯间清理出来让我睡。舅舅不答应,但我答应了。舅舅以为我就在他们家住几天就走,但我自己知道,在我没找到工作之前,肯定都得住在这里。 所以我自己要求住楼梯间,并且主动动手清理。搭了一个折叠床,铺上凉席就是我的卧室。 谈话间,舅舅终于给我机会讲诉家里的遭遇,我从头到尾将父母去世、大哥猝死、嫂子离家出走的经过告诉了舅舅一家人。在我讲诉时,舅舅叹了好几次气,最后他跟我说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并且不同意我出去打工,他要我继续上学。 上学?这两个字似乎从大哥猝死之后就已经离我而去,很远很远。但此刻舅舅却瞬间将它拉到我眼前,忽然有种莫名感觉,想哭。 我想起了大哥愿望,俪俪的期许,他们都曾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曾以为他们的这个寄托今生再也无法实现,但此刻,它却离我如此的近。 “舅舅,你看我现在,不出去打工,生存都成问题,哪还有钱继续上学。” “没事,既然你来到了舅舅这里,就是舅舅的责任,舅舅供你上,你只要用心读书就好,但千万不能像乔乔一样一天只知道要钱,功课门门不及格,每个周末都有老师邀请我,如果那样,我宁愿让你去工作。” 舅舅的这番话无疑是沙漠里看见了绿洲,喝到了一口沁心凉的泉水。 “只要我还能返回学校,我一定会加倍用功读书,不会辜负舅舅您的期望的。” “那就好,就这么定了,你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在我和舅舅说话期间,我偶尔瞟了一下舅妈和乔乔的反应,不是很待见我的样子。我知道我的到来以及舅舅对我热情关怀影响到了她们的心情。 再怎么说舅妈才是这个家主人,舅舅只是上门女婿,所以我隐约感觉到了舅妈和舅舅之间一场博弈即将开始。 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我抚摸着手上的那串飞龙珠链子,在心底暗自问:俪俪,你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吃早餐的时候,乔乔故意摔碗摆脸色给我看。因为从舅舅关心我举动里,我对她形成了威胁。 我只能忍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寄人篱下,就该承受这些无形的压力。 一有机会,我尽量讨好乔乔。而舅妈和舅舅的一次吵架,让我有了逃离这个家的念头。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出去寻找俪俪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舅妈咆哮的声音。 “你算老几啊,你说了算,你别忘了这个家是我做主,这些家业是我挣的,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还说要供他读书,要供你自己挣钱供去,别想从我这个家里拿走一分钱。” 我站在门外,顿时不知所措。呆了将近一分钟,我转身朝街上走去,这一下午,我盲目地游荡在这繁华的街上,像个流浪的乞丐。 我想过舅舅会有压力,但没想到压力这么大。 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我不愿他们一家人看出我知道了他们的争吵,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厨房帮着舅妈洗澡。 “出去坐着等吃吧,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舅妈的语气不是很重,但响鼓不用重捶,我听出了弦外之音,我默默走出厨房,钻回了楼梯间卧室。 几次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我仰面躺着,硬生生让它流了回去。一滴也没在我眼角残留。 舅舅和乔乔回来了,乔乔看起来很开心,我在楼梯间卧室都能听见她咯咯咯爽朗的笑声。 “那个谁,出来一下,看我衣服漂亮不?” 乔乔叫习惯了,一直这样叫我,我也没往心里去。倒是舅舅,每次乔乔这样叫,他都会训斥说叫表哥,没大没小的。 我赶紧出来,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夸奖,漂亮,很漂亮。 其实,我一点都没心思去看。看我夸奖她,她从兜里掏出一个蝴蝶发卡对我说:“送你吧,买衣服送的。” 那是一个女孩用的东西,此刻她这样送我,是在羞辱我,说我是女人,没能力挣钱,窝在她家吃闲饭。 但我还是面带笑容说:“好啊,挺漂亮,我喜欢。” “就知道你喜欢,来,我帮你戴上。” 她这是要逼我跟她闹矛盾,然后找借口将我撵出家门的节奏。 “别闹了,乔乔,没大没小的。” 舅舅在一旁看不惯了,出口制止她。 “诶,我说老爸,我不给他带东西,你说我不关心他,现在我给他带了礼物,你又说我闹,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啊。” 没想到,乔乔这么会挑事,我为了不让他们父女起矛盾,赶紧收下蝴蝶发卡说:“舅舅,没事,我还真挺喜欢这个的,谢谢你啊,乔乔。” 我拿着发卡回到楼梯间卧室,将它精心收藏在我的背包里,我要永久的保存着,因为这是乔乔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第二天,舅舅悄悄把我叫到屋外,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能进入学校上学了。 我很开心,我在心里大声喊:高一,我又要回来了。 第四章 打了钟虎 舅舅说要去见的那个人是莞育二中的老校长,让我见面后要有礼貌,这次入学成败就在于他,我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来到一个叫庐浴花苑的小区,见到了老校长。老校长姓于,快六十的模样,舅舅叫他老于,我把拎来的礼物递给于校长,于校长拒绝了,他说他不收礼物,有事说事。 当场给舅舅和我弄得很尴尬。舅舅和他聊了我的身世家境,想在莞育二中继续上学,希望他能帮个忙。 于校长听完我的遭遇也很同情,但在招收插班生这个问题上,他一个人不能做主,让我们先回家等等。 后来几天,舅舅都在瞒着舅妈四处奔波。终于在一个下午,舅舅兴高采烈地回来,把我叫到一边悄悄告诉我搞定了,一切手续都搞定了。 我不知道舅舅花了多少钱或者走了什么关系,但我知道,我的这个插班生的名额来得不容易。 乔乔也正好今年上高一,我们在一个班级。开学那天,舅舅让乔乔带着我去学校,要她多照顾我。 我背着书包跟在乔乔身后,个子跟她差不多,但我比她大两岁,按照正常逻辑,我应该是高三学生了。走在比自己小的一群人中,忽然有些自卑起来。 有同学问乔乔我是谁,乔乔说是她表哥。顿时,那些女同学向我投来嫌弃的目光。当时的我不但发型土,连普通话都是塑料的。虽然我上过一个学期的县城高中,但我们县城的老师也是一口浓重的塑料普通话,环境所致,普通话就成了她们随时随地的笑料。 因为我是插班生,受到了班主任杨老师的“特殊照顾”。 他叫我跟他去办公室,其他同学自行找座位。这样的“特殊待遇”,我不知道是福是祸,乔乔挥手示意我别怕,跟着杨老师去。 我胆战心惊的跟在杨老师后面来到他的办公室。杨老师很和蔼,他让我填了一张入学简历,跟我闲聊了一会,大致了解了一下我的基本情况就让我回来了。 回到教室里,同学们都找好了自己的座位,我惊慌闪烁的眼神迅速扫了一下,见靠窗那边还有座位空着,我就低着头蹭蹭走了过去坐下。 刚坐下,就见一个胖墩墩的男同学从门口走了进来。来到我跟前,直接大声说:“起来,这是我的位置。” 语气很强硬,如果是在我们县城学校,我还有可能跟他争论几句,但在这里,我作为一个外地插班生,加上这个名额是舅舅好不容易弄到的,我只能忍耐着,拿起书包起身离开那个位置。 乔乔见我被那胖子撵了起来,也顾不上之前我们的小摩擦,一致对外。她急匆匆走了过来,指着胖子说:“卢余洋,你不要欺负人,以为他是外地人好欺负是吗?” “欺负他怎么啦?这位置本来就是我先占着的,怎么叫我欺负人。” 眼看乔乔跟胖子要争吵起来,我赶紧拉住乔乔说:“没事,我坐后面好了,乔乔,回去吧,一会老师要来了。” 我一边劝慰,一边推乔乔离开,乔乔嘟囔着坐回去后,我看了看往后一点的座位,只有最后一排角落的那桌只有一个人坐,但当我眼神扫过那位同学眼睛时,他眼里露出一种让人畏惧的霸气。 让我本想去坐那个座位的想法瞬间消失了。可除了那个座位,已经没有多余的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走到桌边,就听见几个阴森森的字音砸进我耳朵:“这里有人坐。” 那腔调带着一股浓重的粤语音,本地人这个概念在我脑海里打转,我又怂了。 乔乔再次跑过来帮我理论:“钟虎,你不要仗着你老爸是教导主任就这样欺负人,初三的时候你一个强霸一张桌子,现在你又这样,你信不信我告到校长那里去。” “贱x,滚,懒得跟你说,你爱怎么告去告好了,本少爷奉陪到底。” 那个叫钟虎的同学骂乔乔的时候,我真想一拳揍烂他的嘴巴。但我还是选择了忍让,拉着乔乔走开:“乔乔,别跟他那种人渣一般见识。” 这时候,坐在乔乔后面桌的一个男生跑了过来:“钟虎,你他妈别太嚣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哎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那贱x的相好啊,她给你干了多少炮,让你这样帮她出头。” 钟虎站起来,明显比我们三个高出一个头。乔乔奋力推开我,扑过去就扭着钟虎的衣服,钟虎抓住乔乔的头发使劲往下扯。我一看不妙,正在我准备冲过去帮忙时,站我身边的那个男生已经爬上桌子,飞脚踢向钟虎的头部。 我再也不能怂了,我要过去帮忙,我要护住乔乔。 心里这样想,但还没等我从过去,钟虎就放开了乔乔,捂着鼻子,血渍从他指缝中流出来。 剧烈的打斗声引来了老师,老师走进门就大声说:“干什么?干什么?第一天入学就要翻天了是吧。” 边吼着边走来这边。 钟虎被送去医务室,我和乔乔,还有那个踢中钟虎的男生一起被请到了办公室。 我们被狠狠教育了十几分钟,给乔乔和那个男生记了大过一次,叮嘱一番后杨老师才放我们返回教室。 当然,钟虎鼻子止住血后,也被单独叫去教育了,只见他回来后满脸怒气。 杨老师还是安排我跟钟虎坐在一起,我不敢有反对意见。我认为只要我不惹着他,忍让一点,一定可以平安度过这一学期。 杨老师开始给我们说一些校规班级制度什么的,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教室里非常安静。 突然,我身旁的钟虎“噗、噗”打了两个响亮的屁。顿时整个教室一片闷笑,大家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我也忍不住扭头到一边偷笑。 杨老师说话的声音尴尬地僵在那里,斜着眼看着钟虎,钟虎坐得笔直,一脸严肃地指了我一下:“是他,不是我,看我干什么?” 我刚想争辩,却听杨老师机智地说:“屁也是粮食做的,有什么好笑。” 闷笑声四起的教室突然又恢复了安静。 课间的时候,我才知道钟虎弄出的那个屁响其实不是他身体里排放出来的,是他手里的那个橡胶体发出的模拟声。 钟虎走到乔乔桌子边,朝着乔乔身后的那个男生狠狠甩下一句话“放学有你好看,有种别躲着。” 然后走出教室。那男生起身朝着钟虎的背影比划一下中指,嘴里骂了一句:草。 我感觉今天注定是个难忘日子,都是因为我,才出了这么多事,我感到无比忏愧。决定等下钟虎回来,给他道个歉,说点软话,把这事了了得了。 我把乔乔和那男生叫到学校走廊,乔乔介绍了那个男生,他叫左洋,是乔乔初中就恋上的男朋友。我先谢谢他帮我和乔乔出头,然后劝他不要再跟钟虎斗气了,所有事都是因我而起,一会我跟钟虎道个歉就完事,这事到此为止。 左洋和乔乔都说我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对于钟虎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一句道歉就完了这事。此刻他肯定去通知他的那伙兄弟了,放学肯定一场大仗是免不了的。 在他们的不屑表情里,我的怂样被他们嫌弃。但我不去计较这些,只能安稳的在这里度过这一学期,随他们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 我现在只求安稳。背负着舅舅的良苦用心,我不能打一架卷铺盖走人,这样的话,才是永远被大家鄙视的。 钟虎回来,路过左洋座位时,朝着左洋比划了一个粗鲁的动作,左洋不示弱地也还击了一个动作。钟虎重重一屁股坐下,我明显感觉到了他对我的愤怒。 我伸出手去拉了拉钟虎衣服:“唉,哥们,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个歉,这事就完了吧。” “草,你以为你谁啊,你说完就完?除非你去讲台上给我下跪,那还有商量的余地。” “说话算数?我跪了这事就算了了,好吗?” 钟虎没想到我还真敢答应,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奇葩一样惊喜。 “算数,绝对算数,走吧。”他起身准备往讲台走。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接下来是一节英语课,老师在讲台上提问:“为什么a答案不正确,有没有哪位同学知道它错在哪里?” 钟虎唰一下举手,老师让他站来回答。 钟虎站起来,朗声说:“错在它装b。” 顿时,引来所有同学一阵哄堂大笑,老师尴尬地让他坐下。 而我却笑不起来,想着要在全班同学面前给他下跪,实在是一种极致的羞辱。但我必须这样选择,如果真能安稳地度过这个学期,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可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我想象那么简单。 第五章 认怂吧 下课铃响了,老师和同学们陆续出去。三个别的班级的男同学逆着人群挤教室里,守在门边。我一看势头不对,钟虎准备的应该不止是要我下跪那么简单。 我准备起身走出桌子,先把乔乔和左洋送走,我自己的事自己来承担。 可钟虎伸出手挡住了我:“认怂了?想逃跑?告诉你,惹到我钟虎你们今天是走不了了。” 说着将我按回凳子上,乔乔见我被钟虎拦住,走了过来,左洋跟再后面。门边那三个同学把门关上,留下一个守在那里,其余两个朝我们这边走来。 “虎子,是谁打的你?” 走在前面的那个左脸上有一条疤痕,应该是被刀划伤的,四五厘米那么长。他一边凶狠走来,一边高声问钟虎。 钟虎指了指左洋:“就他,给我往死里弄,出事我来担。” 我一看那俩男生扑向左洋和乔乔,爬上桌子,一步跃过去,落在左洋跟前。那两男生的拳头全部朝我身上脸上打来。钟虎跑过来帮忙,左洋跟他扭打在一起。 面对他们两人的拳脚,我没有还击,只是将双手护头,任由他们发泄。我知道,如果还手,激起他们愤怒,今天肯定会出大事。 只希望他们用拳脚打一气发泄后就会住手。左洋被钟虎掐着脖子按倒在地,乔乔挥起书包砸向钟虎背部。 另一守门的男生奔跑过来,远远地飞起一脚踢在乔乔背上,乔乔一个踉跄摔到墙角,我大吼一声,推开跟前两人,跑过去护住乔乔。 他们四个人围着我们在中间,拳打脚踢打了好一会,见我们都不挣扎了才罢手。 钟虎拎起左洋的衣领,逼着左洋从他胯下爬过去。左洋打死不干,钟虎又是几拳打在左洋腹部。 “停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吼一声,然后扶起乔乔坐在地上。 钟虎回头看我,另外三个又想打我,被钟虎制止了。钟虎说:“对了,你不是要在讲台上给我下跪吗?来,该你了。从我这里爬过去,在讲台上跪下磕九个响头我就放过你们。” “行,你们先放了左洋和乔乔,这事跟他们无关。” 钟虎甩了左洋一耳光:“草泥马,滚,以后别再我面前装x,否则,装一次老子打你一次。” 此时我已经顾不上想脸面尊严的问题,一门心思只想着乔乔和左洋,千万不能让他们为我受到更大伤害。要不然事情闹大了,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舅舅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得伤心,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和精力才把我弄进来,我不想让他失望,胯下之辱算不得什么。 “乔乔,你跟左洋快走,别管我,也别告诉别人,这事我自己了结。” 我扶起乔乔,背上被打得酸疼,脸上颧骨处也肿了起来。忍着疼痛,将乔乔推向左洋,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乔乔不肯走,钟虎又说:“草,还没被打够是吧,桐子,把她衣服扒了。” 我挡在乔乔跟前:“虎哥,你别跟他计较,放过她,好吗?” 那个叫桐子的男生啪又是给我一耳光:“怂x。” “是,是,我认怂,我是怂x,你们放了吧,我马上给你们下跪。” 说着,我推着乔乔和左洋往教室门边走。 钟虎过来就是一脚踢在我背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草,谁也别想走,在这给我见证这个外地佬怂x是怎么从我胯下爬过去,怎么给我下跪求饶的,哈哈哈……” 钟虎的笑声引起他那几个帮手的附和,都得意的一边笑一边骂我怂x。 钟虎叉开双腿,伸出一根食指朝我向下比划着,让我爬过去。 我正要向钟虎裆下爬过去的时候,乔乔大声喊:“不要,尧尧,不要爬。” 没抬头去看她的脸,从她的声音里能听出她哭了。左洋也在叫我不要爬。 但我还是继续往前,也许这一爬,就可以换来以后这一个学期安宁,这样也就达到了我的目的。当时就是一根筋想了了这事,没想别的。 在乔乔的哭泣声中,钟虎和他几个帮手的狂笑声中,我爬过了钟虎的裆下。正当我准备起身时,那三个帮手并排叉开双腿架在了前面。 “还有我,哈哈哈,爬呀,怂x。” 他们得意地狂笑,我一咬牙,爬了过去。 刚爬出最后一个裤裆,钟虎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拖着就往讲台上走。 将我扔在讲台上,凶狠地吼了一声:“跪下。” 我慢慢卷曲双腿,挣扎坐起来,然后双腿跪地。 啪啪啪…… 钟虎左一下右一下扇我,嘴里不断说:“怂了吧,草,磕头叫爷。” 我磕了九个响头,叫了九声爷,他们才满意地狂笑着离开教室。乔乔和左洋过来扶我,我忽然身体放松,摔在地上。 躺了好一会,乔乔和左洋一直在旁边守着我。隐约中还听见他们说什么报复,找人弄钟虎等等。 我弱弱地吐出一句:“算了吧,别再整事了,求你们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再叮嘱乔乔和左洋,不能把这事告诉家长,否则家长来学校闹事,这事就无法收场了,他们默认。 回到家,舅舅问我脸上肿包怎么回事。我撒谎说摔了,舅舅给我做了消肿处理,这事也就掩盖过去了。 经过这件事,乔乔对我排斥感少了一些,开始主动跟我交流。 晚上临睡前,我抚摸着那串俪俪送我的链珠,心情特别复杂。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怂x,一个受尽屈辱而没有反击脾气的怂x。 恨自己的同时,也更加想念俪俪。 第二天起得很早,乔乔说要去晨跑,让我跟她一起。本来身子骨浑身发痛,但看着乔乔那种期待的眼神,我不想刚好转的关系因为这样的拒绝让她不开心。 我们围着街道圆环小跑,就在经过一个小区的门口时,我陡然瞟见小区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马俪。 马俪?真的是她? 我停下脚步,躲到一边的花圃里,等她走出来,确定下一下是不是她。乔乔见我没跟在后面了,着急地回头张望。 那个身影一直背着我,看不见正脸。就在她走出大门,正要上一辆宝马车时,我冲出来,从后面一把拉住她的手。 “俪俪,是你吗?” 她转过身来,惊恐地看着我,然后愤怒地一甩手:“神经病,你谁啊?” 就是马俪,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从她看见我后惊慌的眼神里,我断定她真的就是我日夜想念寻找的马俪。 可她不认我。这时车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伸头出来:“谁啊,这是。” 他问她。她拉开车门转进去,怨怨地说句:“谁知道是哪里来的神经病,不认识。” 砰…… 关上车门,车子一溜烟走了。我站在原地,呆呆的,瞬间成了雕塑一样。好在乔乔跑回来戳了我一下:“发什么呆呢,走啊,时间不早了,还要回去吃早餐呢。” 我回过神来:“哦哦,走走,跑得有点上头了,犯晕。” 跟在乔乔身后继续往回跑,不时用眼光扫向那辆已经走远的宝马轿车。 吃完早餐,我和乔乔来到学校。路过同学身旁,同学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那种眼光中似乎含着某种讥讽嘲笑的味道。 来到座位上,桌上赫然“怂包”两个字。是用小刀刻的,我看了看一侧的钟虎,他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看书。 除了他,没有人会对我有这样的敌意。也只有他有这闲工夫羞辱我。我放下书包,拿出一本书盖住那个深刻的“怂包”字样。 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坐下看书。很多同学朝我看来,眼神跟进学校时那些同学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坐在我右侧的那个女孩,两个眼睛圆溜溜的,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我在她的眼神里读到一丝怜悯。她见我看她,她低声对我说:“有人在你桌上刻了东西,你没看见吗?” 我将头往她那边倾斜,小声说:“没看见,谢谢。” 她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微微笑了一下。 语文老师进来的时候,钟虎又用他那个塑胶道具弄了几个屁响,搞得全班又是一阵闷笑。 语文老师朝我这边看来,然后将书本放在讲桌上,淡淡地说了句:“鞭炮声不热烈啊,这欢迎不诚恳。” 这句话一出,顿时又是一阵全班哄堂大笑。 “安静,安静,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课上到一半,老师问同学们:“除了以上所说的诗句,谁还能再说出一些描写菊花盛开的诗句啊,知道的请举手。” 没人举手,因为老师已经基本把所有与菊花有关的诗句都说了。 忽然,我身边的钟虎举手了。 顿时老师眼睛一亮,全班同学都朝他送来异样的眼光。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学渣居然比他们知道的多,都很期待他的答案。 他一本正经地说:“菊花开时屎满地,裤子一提百鸟惊。” 语文老师脸一下沉了下来,同学们都笑翻了。 “坐下。”语文老师从牙缝里蹦出两字,然后低低的又带出两字:渣子。 音调很低,但足以让全班同学听见。也算是对钟虎恶搞的一种回应吧。 放学后,我被堵在了教室。 面前的两位同学跟我没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堵我,我纳闷,想不通。 再看看钟虎,他坐在座位上没有想要走的意思,难道…… 乔乔回头来叫我,他们将乔乔推出门,砰地关上。 第六章 怂x雄起 这俩个人虽然同班好几天,但我跟他们并没什么摩擦,我想他们一定是受了钟虎的指使。 “两位同学,请让一下,我要出去。” 乔乔在门外拼命敲门,我往前一步,准备去开门。他们猛地将我推回来,指着地板说:“扫地。” 那是一种命令式语气。我弱弱地说:“今天没轮到我值日。” “我说叫你扫地,你他妈别跟我逼逼,赶紧扫,老子没耐心跟你逼逼。” 其中一个高一点的男生伸手戳了一下我的额头。乔乔还在外面敲门,声音模糊传进来,似乎是急得哭了。 “扫地可以,不过得让我先把她支走,行吗?” 我不想让乔乔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们闪开一条缝,我挤出去扭开门,乔乔站在门口眼含泪花,举着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乔乔,你先回去吧,我跟他们一起做完值日就回去。” “今天不是你值日,你骗我,是不是他们关着你在里面打?不行,我要告诉老师去。” 我连忙拉住她:“乔乔,别闹了,没事的,你回去吧,千万别告诉舅舅,也别告诉老师,相信我,没事的。” 我一边说一边推着乔乔下楼去,目送乔乔走远后,我回到了教室,反手关上门。 “还真他妈是个怂x,要是我肯定趁机跑了,永远在这学校消失。看看这怂x还敢回来,真他妈是个人才。” 那个高个子一边指着我讥讽,一边跟另一个打照面。 “我不是怂x,如果我是怂x早跑了,我回来,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 正在他们以为我真是怂x,乖乖回来接受他们的凌辱的时候,我忽然说话语气硬朗起来,不再低声下气,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不会影响到乔乔。 加上早上看见马俪,马俪却不认我,那股气一直憋着,所以我此刻只想告诉他们一句话。 “哟呵,告诉我们?没搞错吧,怂x还想教训我们不成?” 钟虎忽然在角落的座位上淡淡地吐出一句:“什么话?”我抬头看了看他,再看看眼前这两个瘦弱白净的男生。 “皮球拍重了会反弹,伤手。” 上一次我以为忍让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今天看来,他们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这个软蛋,今天扫地,明天指不定又叫我干什么,所以我决定忍让到此为止,就算打不过,拼命也要咬他们一口,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怂x软蛋。 “哟呵,拍你怎么啦。” 高的那个伸手朝我脸上扇来,我顺势闪开,呼地一下抓住他那瘦得像干柴的手,稍加使劲,他就嗷嗷叫。往外一推,他退出几步远。 另一个稍矮一点的甩着书包砸来,我横出手切在书包带子上,反手一甩,书包反弹回去,砸在他脸上。 “草,还会功夫是说。”钟虎被我这一下举动惊得从凳子上坐起来,疾步朝我走来。 我也不是会什么功夫,只是从小喜欢学习杂耍,比如看着视频学双截棍,截拳道,太极,等等。至于力量,则是来自干农活的锻炼。上手百二八十斤随便就能举在肩上挑着走。 所以,在我抓住那个高个子的手的时候,他嗷嗷叫。从小抓惯了扁担,手劲一抓一合间五十斤力气是有的。 “虎哥别误会,我不会什么功夫,功夫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说,皮球真的不能使劲拍,伤手。” “叫我虎哥?哈哈,看看,这怂x就是怂x,我一来就吓尿了。” 钟虎年纪比我小,但个头比我高,边说边走来,伸手就要卡我脖子。如果这时候我出手放倒他,那他以后肯定还会找各种理由找帮手报复。我凝聚的力气瞬间放松了,让他卡住我脖子,将我推到墙上。 他一手卡住我脖子,一手拼命朝我腹部击打。忽然他哎哟一声松开了掐我脖子的手,捂住另一只手喊疼。 “虎哥,我们之间的事能了了不。” 我淡淡地问了一句,钟虎已经顾不上回话了,那两个帮手的男生也不敢再靠近我,围在钟虎身边,问他手怎么啦。 钟虎肯定不敢说出真是原因来,他怕身边这两个帮手笑话他。 因为在他击打我腹部的时候,有一拳打到了我的丹田上,我顺势一收一鼓,将他的手反弹回去,腕关节可能被扭到了。 丹田之气的练习,是我九岁那年开始练习的。虽然没有真气,没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但承受三五十斤力道的冲撞还是没问题的。 钟虎那拳头的力量,最多也就二十斤,所以对我来说,就算他猛击几十拳腹部也不会伤到我内脏。 钟虎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我走过去,他们以为我要怎么着,马上摆出一副要干仗的架势。我伸出手说:“把手给我。” 钟虎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把手给我,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钟虎怯生生咬着牙递过来,我抓住一拉一揉,猛地往里一推,然后轻轻拍了几下。 “好了,只是脱臼而已。” 我此刻显得很轻松,看着他们这群愣头青,还装模作样拉帮结派占地盘,觉得很可笑。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如果前次不是我忍让着,按照在老家的德性,上次就有他们好受的。 我拿起墙角的扫帚,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低头开始扫地。 边扫边斜眼看了看钟虎他们,只见钟虎活动了一下那只脱臼的手,然后朝身边两个帮手说:“还不快去扫地。” 那两个真的软蛋被钟虎一呵斥,灰溜溜朝我这边跑来。 “尧哥,让他们扫吧,这事真是对不起,你别放心上,以后你有事就招呼一声,我钟虎义不容辞。” 钟虎跟在那两人后面走来,一脸尴尬的笑对着我。他这样一说,我还真不好再说什么,我以为他会让我等着,去叫人来堵住我打,没想到在这弱肉强食的规矩里,是强者拥有话语权。 我暗暗在心里说:都是古惑仔惹的祸。 他给我台阶,那我就顺着下。我说:“别叫我尧哥,我们是同学,以后大家和气相处就好,我是个怕事的人,以后大家就多多照顾照顾。” 钟虎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说:“来,尧哥,你比我们大,叫你尧哥是应该的。” 这倒是难住了我,接吧,就认了尧哥这个称呼,不接吧,好像又是不给他面子。我真心不想别人出口闭口叫我尧哥,就我这怕事的性格,真不想卷进他们那个畸形的圈子。 我还是接了,然后还给他。钟虎问我什么意思,我说这是一种规矩,表示以后两不相欠,平等称呼,和平相处。 “我们以后还是同学,谁也不许叫我尧哥。我可以先回家了吗?” 不是瞧不起他们,是真的想认真读书,哪怕成绩再差,我努力了,对舅舅没有愧疚感,如果我跟他们混,被乔乔告诉了舅舅,那舅舅得多伤心。 我走出了教室,没想到乔乔根本没走,等在学校楼下。见我下来,赶紧过来查看我的身子有没有受伤。 看了一番后问:“他们没打你吧?” “没有,只是扫个地,打什么打。走吧。” 我们回到家,舅舅不在,乔乔带我出去吃好吃的,我很开心,她这样的转变让我顿时觉得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可没想到,晚上舅妈回来跟舅舅吵了起来,当着我的面。原因很简单,舅妈的一张银行卡上的钱少了两万。 舅舅说是生意上扯用了,过一段时间就补回去,舅妈非得说是挪用到我的学费上了,两人一直吵了好久。 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说:“舅妈,这钱就算是我借的吧,等我工作做了,第一时间还给您们。” “等你工作,那得猴年马月啊,这样好了,这钱我也不计较了,你让你舅舅帮你在外面租个房子,我们家太挤了,委屈你睡楼梯间我也不好意思。” 舅妈的话是要赶我走的意思,我知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舅舅只是个上门女婿,做不了主,我不走的话,舅舅会天天被舅妈穿小鞋。 “那就谢谢舅妈了,我明天就去租房子,搬出去住,有钱了我第一时间给您补上。” 说完我低着头都会楼梯间“卧室”。扑在床上,第一次有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 第七章 再见嫂子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今天是周六,我想出去找找便宜的房子。还有就是再次去那个小区,看看马俪,我不相信马俪真的那么狠心不认我。 街道上特别安静,我几乎是小跑来到丽景花苑,守在门口。我以为马俪会从小区里面出来,没想到她却是被上次那辆宝马小车送回小区门口。 这次我再不能放她走,我要问个清楚。蹭蹭闷头冲到轿车前拉住马俪,马俪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回答我,她幽幽地说了句: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正要像马俪倾诉我寻找她的艰辛苦水,背后被人猛地一巴掌打在脖颈上,导致我打了踉跄,回头一看,正是上次拉着马俪离开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还想扑过来打我,马俪急忙阻止了。她叫那个男人曾总,说我是她表哥,让曾总先回去。 曾总开车走后,马俪带着我来到她的住处。房间是标准的三室一厅,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第一反应我想到了那个叫曾总的男人。 “那男人跟你什么关系?这么奢华的套房,是他给你的吧?” 我知道我此刻心里藏着一股火,说话很刺耳,没控制住就这样问了。 “你把我马俪看成什么人了,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是我的上司,也是公司老总,我只是他的助理而已,这房子是他给我租的,每月我出一半,他出一半。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样解释好牵强,竟有这等好事?但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老往歪处想。马俪给我倒了水,问我在哪落脚。我如实说了在舅舅家的遭遇,马俪想了一会,决定让我来她这里住。 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在外人面前表兄妹相称,我想问为什么,但忍住了,也许马俪这样的安排一定有她的苦楚。 在玛丽再次给我加水的时候,清楚看见了她戴在右手的那串链珠,已经被磨得光滑。她见我盯着那串凤珠看,急忙扯了扯衣袖,将链珠遮上。 “还留着啊,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我抬头去看她,她有些羞涩地躲开我的眼睛,很平静地回答:“戴习惯了,没舍得扔,但这并不代表什么,我现在是你嫂子,你别想多了。” 马俪的一句嫂子,把我埋在心里很久的话堵了回去。 “嫂子?我哥都死了半年了,俪俪,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好吗?我们老家那套习俗,害死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你要为他守寡一辈子吗?” 我承认,我又自私了,但在心爱的人面前,我宁愿背负骂名。 “他是死了,可他在天上看着我,如果你非要用我们的爱情来绑架我触犯家规,改变几千年的习俗,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敢要吗?” 说着马俪站起来开始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我连忙起身去制止,但马俪似乎被我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她就是不停下。 我努力阻止她的动作,她忽然猛地一推,我脚下一个打滑,摔倒在地。 “你以为好受吗?每次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的心就跟刀搅一样,而你呢,拿着我爱你的刺刀步步紧逼,是不是把我上了,让整个村子的人戳我们脊梁骨你就开心了,告诉你,我是一直心里都有你,但是,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了,因为我是你嫂子。” 马俪把嫂子两字音量提高,震得我耳聋发聩,我瘫软躺在地板上,不想再起来,不想在面对相爱不能在一起的折磨。 她哭了,一边哭一边穿好衣服。然后转身擦去眼泪低声说:“我去给你做早餐。” 地板冰凉,但我此刻却丝毫不愿起来,也许,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比我的心更冰凉了。 躺在地上,我对自己的所有想法进行深度检讨,是我错了吗? 马俪做好早餐端过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地上,她说:“起来吃早餐,别小孩子脾气了,一会我还有事。” 我爬起来,坐在她对面。她情绪转变如此之快,让我感觉到她似乎真的就是我嫂子,比我成熟很多。 我们没再说一句话,埋头吃完早餐,她说她要出去一会,让我搬过来的时候给她打电话,留下一个电话号匆匆出门了。 由于昨晚一直想事没睡好,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了电话在响,打开一看,是乔乔打来的。 接听后乔乔哭着在那边告诉我舅舅出事了。顿时睡意全无,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来到医院,舅舅和舅妈躺在病床上,乔乔守在一旁,眼睛都哭肿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乔乔说舅舅和舅妈被人打了。 我问舅舅是什么人打的,舅舅不愿说,他不想影响到我们。下午检查完毕,医生说没什么大伤,只是一点皮外伤,回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舅舅和舅妈来到辖区派出所,派出所对那伙人做了处罚,赔了舅舅和舅妈一些医药费,让舅舅签了字,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舅舅一直有轻微的咳嗽,舅舅再次找到派出所理论,怀疑医院检查时做了手脚,派出所不予理会,说舅舅想赖那些闹事者的钱,还说字都签了,不能再提这事。 因为家里出了事,舅妈也没有再急着赶我走,我继续住在舅舅家里。 舅舅咳嗽声越来越大,偶尔还会带出血丝。而且晚上舅舅的行动和说话也越来越诡异。 有一天晚上,舅舅神神秘秘的将我拉到家里供奉台前,让我对着供台上的关二爷拜三拜。我不知道舅舅什么意思,顺着他的意思做了。 我拜完之后,他从供奉台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把陈旧古典的小刀,大约20厘米长,刀鞘上刻着一条飞龙,一看那陈旧和磨损的样就知道有些历史了。 舅舅说:“这是你舅妈的老爸留下的,我们一直没动过,今天把他交给你,你要好好留着,丢了命可以,但不能丢了它,它的名字叫桑刍。” 舅舅正说着,舅妈跑了出来:“又在弄什么呢?神经兮兮的,尧尧别听他的,那就是一把水果刀,看他那样,多半是被人打疯了。尧尧,别理他,回去睡觉。” 从这以后,舅舅的神智就有些不正常了。我问了几次舅妈,那些打舅舅的人是什么人,让他们这么惧怕。舅妈就是不告诉我,说不关我的事,让我别多问。 一天放学,我和乔乔刚走出学校,转弯拐进那条必经的胡同时,看见了前面不远处左洋被几个人围着。 还没等我出口制止,乔乔就飞奔过去。我赶紧跟了过去。 乔乔推开那些人扑进去,那些人围着乔乔就是飞脚踢,我扔掉书包冲过去,扑在乔乔身上,替乔乔挡住那些拳脚。 等他们停下来后,我忍着背上的疼痛扶起乔乔和左洋。 “你们是哪个班级的?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打人,我要去告诉老师。” 乔乔抹着嘴角的血渍,天真的说出一通话。 “草你妈,告老师?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得出不了这巷子。” 我扫了一眼,一共五个人,有两瘦个,一个高个,俩胖墩。 高的那个比我壮实,看上去不像是高一生。 “哥们,别爆粗好吗?人都打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玩命?我叫陆尧,敢不敢留个名字。” 我刚说完,那高个挥拳就扑我来了,嘴里还骂着:“留你妈啊留,草。” 他扑来的劲头很猛,我侧身抓住他手腕,来个太极里的四两拨千斤,摔了他一个狗吃屎。只听他嗷嗷大叫爬起来,鼻孔和嘴都在流血。 另外几个围了上来,我推了乔乔和左洋一把:“走。” 将他们推向巷子的另一端,然后大吼一声,摆了个决斗姿势。他们果然被吓住了,就在他们晃神那一会,我转身飞速跟上乔乔他们,跑出了巷子。 后来我问左洋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他。他说那些人是狐头社的人,高的那个叫张兵,绰号火狐,其他四个是他的手下,都是高三学生。 左洋还告诉我,狐头社一共有五个老大,分别以金木水火土命名绰号。 顿时,感觉这个莞城二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不知道绰号火狐的张兵明天会用什么方式对付我。 第八章 被火狐暴打 左洋和乔乔都劝我别去学校了,请假几天,等他们怒气削了再去。 我不能因为怕打就不去学校,如果真的他们要打,就忍着给他们打一顿,反正他们不至于把我打残废,最多也就一些皮外伤,我决不能落下功课。 来到学校门口,果然,火狐他们聚集在那里,我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他们两边排开,我和乔乔从中间走过,我护着乔乔,如果他们动手,绝不能让乔乔受到一点伤,所有的拳头我来承受,因为是我把火狐的门牙摔断的。 他们没有动手,我走上楼梯的瞬间,看见了钟虎和左洋他们一群人聚集在那里,我不知道钟虎怎么和左洋和好了,但看着他们扭在一起在那里为我助威,我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欣慰。 钟虎竖着大拇指朝我笑,我拉着乔乔穿过他们中间来到了教室里。那张刻着怂包的桌子被钟虎换了,钟虎说以后我就是他们高一三班的老大,他自己是怂包。我没理会这些,我只想安稳地学习就好。 下午放学,我预测火狐他们会堵我,所以我想支开乔乔,让她别跟着我。乔乔不答应,非得拉着左洋一起跟我回家。 钟虎临出校门时塞给我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我没要,我说我不会跟他们打架的。 我以为我预料错了,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见火狐他们。正在我狐疑的时候,他们出现了,就站在巷尾。 乔乔拉我往回走,说别跟他们斗。我没有想要跟他们斗,我只是想给他们道个歉,然后自己出点血,了了这事。 我让乔乔和左洋在这等我,左洋说我不把他当兄弟,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我说我不是去打架,我失去被打,跟着我去只是多个人被打而已,没必要。 没想太多,朝他们走去,乔乔和左洋跟在后面。忽然火狐他们亮出了长长的黑棒子,远远看去还是挺唬人的。 乔乔一见他们五个都拿着家伙,拉住我往回拉。 正在这时,张兵大声说了一句话,令我和乔乔顿时火帽三丈,原本是要去让他们打一顿的,一听这话,可以说改变了我往后的整个人生轨迹。 张兵用超高音嗓门说:“怂x了吧,跟你老爸一样,被我老爸打得跪地求饶,你们家都是怂x,你爸怕我爸,你怕我,这就是你家的命,哈哈哈。” 乔乔忽然停住了拉我的手,转身朝张兵他们走去,边走边问:“你说什么啊?打我爸的那伙人是你爸指使的?” 张兵得意洋洋的再说了一遍,我听在耳里,怒在心口,居然打伤舅舅的仇人就是张兵的爸爸。 一股暗劲上涌,乔乔已经情绪失控冲过去要跟张兵他们拼命。左洋和我迅速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张兵一棒子打在乔乔腿上,乔乔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脚上一使劲,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最快的速度扑到乔乔身边替他挡住了接踵而来的棍棒,左洋也被打倒在地。 密集的击打让我彻底爆发了,抓住一条迎头劈下的棒子,翻身一个斜踹,将棒子夺在手里,但还是被张兵从另一边一棒打中右臂,幸好他力道不大。 当时根本没感觉到疼,奋力舞动棒子护住乔乔和左洋。他们几次进攻都被我挡回去。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另一条巷子过来,看见五个人围着我,就大吼一声。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吓唬一下张兵他们,让他散了得了,谁知道他竟然熟练地从腰间抽出一把五六十公分长的西瓜刀,朝这边走来。 张兵一招手,他几个小弟跟着他往另一边逃散。 看着张兵他们消失的背影,那男人来到我们跟前,这时才看清楚,他有一只眼睛是瞎的,装了假狗眼。 当时他那气势让我有几分心惊,虽然他不会伤还我们,但他提着明晃晃的西瓜刀走路那架势,像是道上的混混。 乔乔躲到我背后,我恭敬地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问我:“你跟谁的?” “我们是学生,没跟谁,谢谢大哥救了我们,谢谢。” 还没等我开口,乔乔躲在我背后露出头来说了谢谢。 他说不用谢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 “你们知道你们惹上的是谁吗?狐头社。狐头社谁罩着的?知道吗?张兵他爹张启万。” 他自问自答,似乎想要告诉我们惹上了多么有来头的帮派或者组织。 但我们是学生,那些什么帮派组织的离我们太远。 “你们知道田楚民吗?就是那个搞水产的,就在他张启万的商业街占了一小块地卖螃蟹,张启万就把他打了一顿,你们现在可是惹了他的儿子,以后有得你们受的。” 田楚民?不就是舅舅吗?乔乔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知道是那个独眼龙提到了她老爸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谢谢你帮了我们,但我们还不想加入什么社团帮派,我们还是学生。” 我感觉他是拉小弟,故意把事情说得很玄乎,目的不就是让我们跟他混,做他的小弟。我嘴里那样说,但心里已经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冲到张启万面前跟他拼命。 “因为我想帮你们,不忍心看你们被欺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就得有人罩着,懂吗?这事是我电话,想通了打给我。” 说完,塞了一张卡片在我胸口兜里,收好西瓜刀走了。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帮助我们就是为了让我做他小弟,给他交保护费。 扶着乔乔回到家,舅舅还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自言自语,我推开门缝看了一眼,他一脚踢来,门砰地关上。我退了回来,找药水给乔乔消肿。 怕被舅妈回来发现,我们躲到卫生间里操作。弄好之后,乔乔回她房间去了。 鬼使神差的,我缓缓走向供奉台,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把叫桑刍的小刀。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抽开一把刀看,上面用隶属篆刻着“桑刍”二字。门外有了脚步声,我赶紧将小刀揣进裤兜里,疾步走回楼梯间“卧室”。 舅妈回来,声音很大的叫我和乔乔的名字。我将小刀藏在枕头下,走了出来,乔乔应了声,但没出来。 “乔乔,你出来。” 舅妈又叫了一声,我急忙解释说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多,乔乔在忙着做作业。舅妈还真信了,但接下来的活都归我干了。 总算弄完了舅妈交代的事,躺在床上,大脑里反反复复全是张启万这个名字。想了一百种刺杀他报仇的方法,但都逐一被自己否定了。 至于说张兵吧,如果他不再找我麻烦,我就当他不存在,要是他再来搞我,我一定会拿他开刀。 兜里那张名片被我翻了出来,正在我想着给独眼龙打电话的时候,乔乔敲我的门。 我开门出来,她做了个神秘的动作,我跟着她来到屋外。她跟我说她卡上有一千多块零花钱,准备取出来买枪跟张启万干。 我说:“就你?得了吧,这事还是我来做吧,你乖乖待着,把钱给我跑路得了。” “跟你没关系,你好好读你的书。” “跟我没关系?他是我舅舅好不,你一个女孩子,连枪怎么使你都不知道,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我们两一直争执了好久,最后还是我说服了她,让她把钱取出来让我跑路。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好天真,以为杀人报仇那么容易。 第二天一早起来,按照昨晚的计划,乔乔去取钱,我负责联系独眼龙。 没想到独眼龙将我们的钱骗了之后就消失无影无踪,复仇的计划泡汤。只好继续上学,等待时机。 从钟虎那里打听到一直跟狐头社对着干的青云堂,他说如果我真想进去,交点钱就行。一听交钱,我又傻眼了,钱都被独眼龙骗走了,现在身上分文没有。 下午放学,张兵带人来到我们教室门口,让我有种就去白桥那边。 当时钟虎左洋他们都在,我伸手摸了摸兜里的“桑刍”,爽快答应了。 第九章 青云堂 在我去白桥的路上,遇见了张翎儿,就是上次钟虎在我桌子上刻怂包羞辱我,悄悄提醒我的那个邻座女同学。在学校穿着校服,看起来很普通,没想到她现在换上一身紧身着装后,像换了个人似的。 长长的斜刘海下,一对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在我印象里,她每次看我都在微笑,这种笑跟乔乔的不一样。超短刷边的牛仔裤,将她圆润的臀部包裹出及其诱人的线条,两手抄在跟前,显得有些羞涩。 “好巧啊,在这里遇见。”她声音有种超出她年纪的成熟感,带着一股广东腔。 她那种特有的女孩磁性,一下吸引了我的眼球,让我瞬间忘了我要去赴约紧张感。我再次从下往上打量一番,说:“是啊,真巧,你这是要去哪?” “呃,随便走走,你呢?” “我去四季城那边转转,买点东西。” 她说正好她也要去那边,让我顺便帮她选裙子。 “我……其实还有别的事,帮不了你,不好意思啊。” 她马上就不高兴,说我不给她面子,居然拒绝她。如果要不是有张兵的那个约,我肯定就爽快答应了,陪女孩买衣服是多么有福利的事。 “这样好不好,我都送你到四季城门口,你去买衣服,我去办事。” 她顿了一下:“算了不买了,我陪你去办事,办完事我请你吃烧鸭,好不好?” 这样的话语和举动,很明显是想撩我,但我现在还真享受不了这样的艳福,不能让她跟我去。 “不用了,下次吧,我们是同班同学,机会多得是,我先走了,拜。” 我不能再跟她闲聊,迅速切断话题转身就走。也许会留给她一个高冷无情的印象,但此刻已经顾不上撩妹了。 还真奇怪,我都说拜拜她还跟着我,我回头她就闪躲到路边树干后面,这样肯定会让她知道我和张兵的事,得甩掉她。 我故意绕了两圈小巷岔道,最后几乎是小跑来到白桥。张兵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见我一个人来赴约,他们都很惊讶,将指间的烟头弹向我。 “哎哟,这怂包还真有种,敢一个人来。” 几个烟头纷纷落在我脚边,张兵不屑的眼神扫了我一下,扭头跟他几个手下说话。 “草,就你们这点逼样,我一个人足够。” 看着他们嚣张的样,一个个拿着橡胶棒,只是仗着人多而已,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只会捏软柿子的垃圾。 我爆了粗口,一下激起了他们的怒气,几个人骂着就朝我扑来。之前有乔乔在身边,要保护她。现在,孤身一人,放开手脚跟他大干。 没一会功夫,张兵和几个渣渣手下就被我制服在地。 我扔下一句“以后别惹我,有多远滚多远”后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辆摩托嗖然而至,停在我身旁,一根棒子迎面横扫过来。 我侧身闪开几步站稳,摩托车上下来两个男生,都是二十多岁模样,一个偏瘦,耳朵上戴着耳环,露出的手臂布满纹身。另一个矮胖矮胖的,左耳打了三颗耳钉,脖子处纹了一只恐怖的眼睛,眼球爆裂流血。 张兵大老远就喊:“老大,弄死他,别人他离开白桥。” 戴耳环的那个男生回头看了看一波一波跑过来的张兵,然后再斜眼看看我。 “你打的?”他似乎不相信。 我点了点头,都到这份上了,彻底豁了出去,没什么大不了。 “来,跟我打,打我。” 戴耳环的男生朝我逼过来,我没出手,反倒让到一边,弱弱地说:“大哥,我跟你无怨无仇,我不会跟你打的。” “你不打我是吧?” 我点点头。 “那我打你。” 说着,另外那个打了耳钉的男生就要出手,戴耳环的男生挥手制止了。 “你别动,老三,站一边去。” 那男生规规矩矩站到了一边,朝我白了一眼,嘴里骂着:草泥马。 戴耳环的男生扑过来,一看他出拳的姿势和脚下移动的步伐,我就知道这人不简单,绝非张兵那等货色,一定是练过拳击或者散打之类的武术。 他出拳的速度之快是我没预料到的,避之不及,躲开了左拳,右拳重重打在我左脸上,顿时一阵眩晕,好像整个半边脸都快要脱落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我后腿几步,他追上来一个劈挂腿朝我头部劈来。面对真正练家子,我心里慌了,躲开了劈挂腿,却没躲开他正面的直跩,将我踹出两三米远,滚翻在地。 还没等我翻身爬起来,他已经猛扑过来,将我扣压在地上,手肘紧紧卡住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我想今晚肯定是废了,就在这时,张兵大声喊:“老大,废了他,废了他。” 忽然,又一辆摩托开来,停在我们身边,一个沉稳刚劲的声音传入耳朵。 “金狐,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里当了街头混混啊。” 压在我身上的男生扭头回去,仰视了一下摩托车上的人,瞬间放开我,起身。 “陈九,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我趁他们说话间隙起身,将手伸进兜里,握住那把“桑刍”,但我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说真的,要是真要我拔刀捅人,我还真不敢。 那叫金狐的应该就是狐头社里的老大。只听叫陈九的说:“这个人我要了,以后你最好别动他,凡是你金狐要动的人,我都罩,如果不服,我们赛场上见。” 金狐呸地吐了一下口水,指着陈九额头说:“好,这可是你自找的,跟我对着干的人都他妈躺在了医院,你知道吗?” “奉陪到底。”陈九扭头看向我,“上车吧兄弟,以后我罩你。” 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就上了他的摩托,也许是刚才第一次真正遇到了练家子,自己那点皮毛算不了什么,内心有了对面前这位叫陈九的大哥崇拜。他只是那么淡淡的几句话,金狐就不敢再动我,这种魅力,是我这种异地他乡的人最想拥有的。 而另一种安全感也在此刻油然而生,坐在九哥的身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也许就从这一刻会被改写,因为我知道这个叫九哥的人,肯定跟青云堂有着密切的联系。 九哥带着我来到莞城二中附近一个出租屋,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两边排着八个上下铺,一共十六个床位,但上铺都是空着的,放满了行李包和一些杂物。 中间放着一张长桌,几条凳子,浓烈的烟酒味就是从那长桌上散发出来的。六个看起来都比我大的男生正在喝酒聊天。一见我和九哥进来,都站起来叫九哥。 “九哥,这人谁啊?” 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瘦瘦的男生指着我问九哥。 “这是我新收的小弟,我路过白桥的时候看见他正被金狐打,你们都知道,只要是被金狐欺负的人,我都会罩着,因为什么呢?” 显然九哥最后一句是问大家。 只听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说:“因为我们是青云堂。” 九哥接着又高声问:“青云堂是干什么的?” 他们又高声呼应:“专干狐头社的。” 这一瞬间,我以为我进入了一个传销组织。他们像打了鸡血似的喊着口号,似乎已经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一点不觉得可笑。一群高中生,不好好读书,聚集在这里跟黑社会、传销组织一样混日子。 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么落魄的我,跟他们又有什么两样,还不如他们潇洒。 九哥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陆尧。九哥说从今天起我就是小七。 然后他们六个人逐一做了自我介绍。在他们都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偷瞄了九哥一眼,他在倒酒,桌上的小碗一个个倒满。 等我们相互认识完,他对我说:“小七,你先来。” 我以为九哥是让我把酒喝了,举起酒杯朝大家敬了一下,举到嘴边就要喝。 九哥止住我说:“哦,忘了告诉你,我们青云堂规矩进堂得见血,喝血酒才是真兄弟。” 喝血酒?梁山聚义?还是歃血为盟? 我忍着痛咬破手指,滴了滴血在酒里,一口吞了下去。 第十章 马俪醉酒 喝完血酒,九哥说让我交点拜堂金。拜堂金?什么意思?我一辆茫然地看着九哥。九哥说这是规矩,每个人进堂都交了的。 “我身上没钱,九哥。”我将口袋全部翻出来,以表诚意,是真的分文没有。 “那你明天带来,所有费用加在一起是160块,每月定期上交,当然了,我也会给大家安排活计,这钱不会白交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在座的各位兄弟,我绝不会亏待大家。” 九哥说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原来也是变相收取保护费,这一刻的九哥在我心目中没那么高大了,也是一群跟火狐他们一样的渣子。可他毕竟将我从金狐拳头底下救出,就算是给他的报恩费吧,于是我答应了明天给他钱。 九哥又问我有住处吗?如果没有可以住在这里,一月只需交90块钱就行。 我谢绝了,然后九哥给了我一个吊坠,说是我们青云堂的标志,每个人都得戴一个,戴着这个在莞城二中走动,没有人敢欺负。 我还真信了,因为这时候没有别的选择,惹了狐头社,如果没有不受青云堂罩着,凭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肯定会被金狐随意蹂虐。 九哥亲自挂在我脖子上,然后拍拍我的肩说:“前途无量,小七啊,以后你就是我们青云堂的兄弟了,被人欺负了打我电话,好吧。” 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青云堂堂主陈九。我小心翼翼藏好,因为在此刻,我觉得他就是我的护身符。 从九哥那里出来,路过莞城二中校园门口,恰好看见张翎儿从里面出来。 我急忙转身准备躲开,却被她看着,大老远就叫:“张尧,你去哪了?找了你一晚上了。” 我心想你找我干嘛,不会是喜欢我吧。平时在班上她总是偷偷看我,有几次我们正好眼神交汇,碰在一起,她害羞地躲开,装作看别处,我心有领会,但我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只有马俪。 “你找我干嘛,大晚上的,就不怕遇到坏人?” 转身看着她疾步走来,还穿着那套紧身精短打扮。在灯光下,曲线玲珑凸透,脚下踩着高跟鞋一颠一簸,发育良好的包子在贴身衣服里汹涌颤动。 虽然我心里确实只爱马俪,但作为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遇上这样的女孩,条件反射的会多看几眼。 之前看她没什么心思,是因为我心里有事,现在心境不一样了。看着身体还有了反应,污了。 “有你啊,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想看我怎么回答,回答的时候有没有犹豫。 “肯定会,我们是同学嘛。” 见我这样说,她显然有些不高兴,我加了同学二字,是她不想听见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好吧,同学,送我回家,我给你一个大大惊喜,好吗?” 面对张翎儿的直率大方,敢爱敢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怂好孬。但又真的担心她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万一遇上张兵那伙人渣怎么办?其实我自己现在也是人渣,活得这么狼狈。 “走吧,反正顺路。” 我刚答应,她就伸手来拉我的手,好像很正常的一种习惯,我却浑身发抖,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抖到她都感觉到了,她问我是不是很冷,怎么抖这么厉害。反倒是我害羞了,跟马俪牵手拥抱接吻从没这样的害羞过,难道…… 不能再多想了,我们一路往前,像一对恋人一样走在午夜安静的街道上,随意的聊着一些关于学习的事情。 到了一个别墅小区门口,她说她到了,吓我一跳。 “你……你家住别墅?” 她仰头甜甜地笑着说:“是啊,要进去坐一会吗?” “呃,不了,很晚了,我回去了,你确实给了我惊喜。” 我松开她的手,准备离开,因为我忽然发现我跟她是两个不同家境的学生,我们以后也不会成为好朋友,我想尽快离开。 其实是我自己的自卑和敏感困扰了自己,张翎儿却没想这些,因为她很单纯,没有把物质和家境掺杂进来,这种友谊纯洁,是我自己想多了。 见我马上要走,她忽然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嘴里说着拜拜,颠簸着走进别墅小区。 一路上我在寻思明天的拜堂金的事。不能再给乔乔借了,因为她卡里的零花钱被我们幼稚的想法送给了那个骗子,一时间她也没钱。 舅妈更不用开口,绝对不会给。舅舅整天神神经经的,已经不管事很久了,也帮不上我。现在唯一能开口的就剩马俪了,于是,我的脚步不知不觉来到了马俪的住处。 敲了敲门,不一会,马俪开门,扶着门边墙壁醉眼迷离地问我:“谁呀?” 一股浓烈的酒味从马俪口中飘出来,再看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吊带蕾丝睡裙,裙口很低,事业线露出大半。 我看得有点神情迷乱,但还是强撑理智说:“我是尧尧,你怎么喝酒了?” “尧……尧,尧尧啊,进……来吧。” 她嘴里迷迷糊糊嘟哝着转身走回去,我赶紧关上门,上前去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在我扶住她的瞬间,她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满是酒气的嘴在我脸前晃动。我强忍着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就在坐下那一刻,她哇一下吐了我一身。 也许是刚才她开门是受了外面的冷风,回来坐下时胃部受到挤压,就这样吐了我一身。 沙发上,她自己睡裙上全是呕吐物。我急忙起什么抽纸给他擦拭嘴角和事业线上的污渍。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我已经顾不上听了。清理完沙发上的,我放下她斜躺着,自己起身脱了被污渍弄脏的t恤。 “尧尧,你不要走,你去哪?去哪里?” 正当我准备去洗手间拿拖扒拖地时,她嘴里嘟囔着叫我。我又回去坐在她身边,她紧紧抓住我不放。 “尧尧你不要走,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不是你嫂子,不是。” “俪俪,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在,在你身边。” 我坐到一侧,将她的头靠在我胸膛上,她事业线顶在我光着身子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丝滑的蕾丝绸缎,顿时某种邪恶的念头涌上了大脑。我努力控制,但身体的生理反应还是战胜了理智。 忍不住伸手抱住马俪几乎赤倮的后背,在那里,我第一次感觉到女孩的肌肤是如此的细嫩柔滑,有种说不出兴奋在手指间的血液里涌动。 跟马俪恋爱时,除了亲吻,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紧贴她的身子。迷迷糊糊间,我竟然抱起她,走进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然后轻轻脱去她的睡裙,露出那两座原本就属于我的大山。我抱着她亲吻,一开始她反抗,但睁开迷离的眼睛看见是我时,又缓缓闭上,主动迎接我的舌头。 青春期的意念是薄弱的,对外界一切诱惑抵挡力几乎为零。 摇晃起伏间,我的眼无意瞟到了她挂在床头的那串链珠,链珠跟着我们的节奏摇摆,那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也是她向我表露情感的证物。 也许,幸福来的太快,我激动了,第一次竟然像别人所说的一样又痛又快。她沉沉睡去,我躺着凝望吊顶,呆呆的,很想放开所有紧张思想的束缚,但还是没能做到。 我在想马俪酒醒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会怒斥我?会永远地不再见我?还是…… 在思想的纠结斗争中昏然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墙上。我揉揉朦胧的睡眼,看了看身边,马俪不见了。 我赶紧起身,一边叫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四下寻找。 最后,马俪从洗手间出来。 “我叫你,你怎么在里面不答应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马俪没有理我,来到客厅坐下,喝了一口水,然后看了看我。我因为着急寻找马俪,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围了浴巾就冲了出来,她看我的眼神让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准备回房穿衣服。 “你背上怎么啦,那么多道伤痕?” 马俪温柔地问我,我以为她会大吼大叫,没想到语气变得这么温柔,以前的那个俪俪又回来了。 我有些羞怯却又有点自豪的说:“昨晚你抓的。” “去,滚。” 她白了我一眼,那表情里有着情人才懂的暧昧。那一刻,我知道马俪原谅了我。 穿好衣服出来,马俪郑重严肃地问:“昨晚你没戴tt吧。” 我摇摇头说:“那么晚,我到哪去弄,我又没有随时准备着的习惯。” “赶紧去医院给我买药回来,否则跟你没完。” 我不懂俪俪说得什么意思,她再次说了买避孕药,我才恍然大悟。 来到外面,我并不准备去买药,我想让俪俪怀上,因为我回去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床单上的落红,她一直没失身。 所以决定要让她怀上,彻底锁死我们的关系。 回来后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她瞬间发怒:“我们不能要孩子,你现在还在上学,我还要工作养我妈,你真是天真,你以为生个孩子那么容易?” 确实,我太过天真自私,没想到这么多,一心只想用怀孕和孩子来拴住俪俪。俪俪的这一声呵斥将我从幼稚幻想中敲醒,我赶紧蹭蹭跑出去买了药回来。 刚坐下,乔乔就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一夜不回家,让我赶紧回去,有急事。我跟俪俪拥吻告别,匆匆往乔乔家赶。 第11章 九哥 刚进门,乔乔就将我拉到一边,告诉我昨晚十二点多,舅舅发病冲出房子见人就打,还好夜深人不多,随后有人报警,舅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早上她和舅妈刚从精神病院回来。 乔乔说完,我愤怒地转身准备进屋,他问我想干什么,我说跟舅妈要张启万的住址,我要去找他报仇。乔乔一把拉住我,说我太天真,上次我们谋划的教训难道忘了。 我没理睬她,进屋问舅妈:“舅妈,你把张启万的地址告诉我。”边说着我走向供奉台的那个抽屉前,又再次取出“桑刍”。 也许这把小刀对于复仇来说起不了什么毛用,但它是我的精神支柱,舅舅曾托付给我,但我当他是风言风语,现在看来,舅舅一定是在这方面收了极大的恐吓和刺激才会精神崩溃,疯了。 舅妈几步跨过来,夺过我的手中的“桑刍”说:“你要干嘛。” 我说:“我要给舅舅报仇,杀了那伙人。” “你说的容易,就凭你拿着这把破刀?你也太天真了,你知道张启万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吗?就你这样别说杀他,你连见他都成问题。” 听舅妈把张启万说得这么神乎其神,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神的人。奋力去抢舅妈手中的桑刍,我得拿着它亲自捅进张启万的心窝里。 年轻气盛,复仇心切,根本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总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成事。 还是就是说得对。她说:“尧尧,以前是舅妈错了,但这次你得听舅妈的,好好读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心意舅妈心领了,但这事你不要再想着,好好学习才是复仇的正确之路。知道吗?” 乔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边我都没注意到,她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表哥,你是外人,报仇的事应该我来做,你好好读你的书。” 舅妈一下怒了,看着乔乔训斥:“报仇报仇,报什么仇,就你们这样能报仇吗?要真有心报仇,就给我好好读书,考个大学出来给我看看,你爸就是因为没读书才会被张启万欺负,他们家上面到处有人,我们斗不过他的。” 舅妈将桑刍藏到了她的屋里,我和乔乔瘫坐在沙发上彼此沉默着,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忽然九哥打电话来,问我怎么还没去学校,我说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他要我马上去他那里,否则,以后都别去了。 陈九的来电让我顿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来到陈九他们租的房子,推开门,九哥坐在最里边那张床的下铺上,盘腿坐着,悠闲的吐着烟圈。 “九哥。” 因为身上没带钱,弱弱地叫了声九哥。我不知道九哥会怎么对我,但不管怎样我都接受,只要不把我踢出青云堂就行。 “钱呢?” 离我最近的一张床上,斜躺着的周轩阴声问我,那语气应该是知道了我没钱的事。一定是九哥吩咐了由他出面来治我。 “我……没钱,不是跟九哥说了嘛,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明天我一定把这钱交上。” “没钱,没钱你还敢来,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周轩翻身坐了起来,将手里刚剥下的橘子皮朝我扔了过来。我没敢动,橘子皮着实砸在我胸前,落在地上。 “给我捡起来。” 周轩塞了一瓣橘子放嘴里,指着地下的橘子皮命令我。我蹲下身,一点点捡起来,走过去周轩跟前:“轩哥,放那里。” 我手里抓着橘子皮,低声问周轩。我知道他这样做绝不会是让我捡起来随意放,一定有他的目的。 果然,他让我吃了。 要知道橘子皮有一股很刺喉咙的味道,吃下去会很难受。但总比挨打强,我一片塞进嘴里,咀嚼咽下。 周轩看我吃得慢吞吞的,表情也很痛苦,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一脚踹在我腹部上,咣一声撞到后面铁床架上。 “赏个橘子给你吃,你看你那怂样,还嫌不好吃,信不信老子让你吃屎。” 这时我恍惚间听见了其余人的笑声,是那种刺耳的讥笑嘲讽。 爬起来将剩下的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吞了下去,然后张开嘴对着周轩:“吃完了,轩哥,谢谢轩哥的橘子,很好吃。” “好了,老五,别为难他了,小七,你过来。” 九哥在那边发话了,我低头轻声走过去,尽量不让鞋子踏出声音来。 “九哥。” 我低低的又叫一声,笔直地站在九哥床前。九哥伸了个懒腰,指着角落里那一堆臭衣服说:“没钱没关系,把那堆衣服洗了,我宽限你一天,可以吗?” 他虽然是个和蔼的问句,里面却藏着只能回答是,不能回答不的霸气。我急忙点点头说:“谢谢九哥,好的,好的。” 我拿了个大盆,整整装了满满一盆子,来到屋外水龙头边,洗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洗碗晾晒好。 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在打牌,六人拖拉机。我走到九哥旁边,轻声说:“九哥,洗完了。” 九哥看都没看我一眼:“一边歇着吧,晚上带你去挣钱。”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我非常兴奋,没交钱却要挣钱了,心里一暖,忽然觉得九哥虽然对我不太待见,却很讲义气,有钱大家挣,没落下我。 我满心期待着晚上的到来,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七点,九哥让我帮他洗了个头,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就出发了。 我们一行六人,在九哥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栋废弃的楼房钱。在这里挣钱,不会是打劫吧?我的心一下紧张起来。 来到废弃楼房的二层,这楼房以前应该是一间厂房,两百多平的面积,没有一堵墙隔在中间,一个大大通间。外面路灯照射进来,光线还不错,不算黑暗,但我不明白九哥带我们来这里怎么挣钱。 忍不住问了句:“九哥,我们来这里干嘛,能挣到钱?” “别急,一会有你好戏,耐心等着吧。” 九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机玩游戏。其他人围坐在九哥身边,各自玩着手机,似乎他们的神情都很轻松,不像是要做坏事赚钱的那种状态。 看他们那么轻松,我也就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不一会,楼下悉悉索索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周轩低声在九哥耳边说了句什么,九哥提高音量说:“知道了。”继续玩他的游戏。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了二楼。九哥他们装作没听见没看见,我忍不住偷瞟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张兵。 顿时一股怒气遍布全身,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跟他拼了。想着舅舅发疯的那个样,就:“算把张家父子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可现在张兵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我连近他身的可能都没有,怎么能伤到他。 只见张兵昂首阔步地走过来,大老远就看见了我,他回头看了看他的兄弟们,然后指着我说:“你们看那怂x,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九哥身后。哈哈哈。” 他们狂笑着走过来,眼神里满是讥讽和鄙视。来到九哥跟前,张兵阴阳怪气地看着九哥说:“哎哟,这不是九哥吗?怎么今儿有兴趣来我这练靶场玩啊。” 九哥微微仰起头冲张兵一笑:“我不是来玩的,是来挣钱的。” “哎哟喂,九哥还有缺钱的时候啊,要不这样,你需要多少,我给你写张支票,马上叫个小弟去取来给你。” 这话明显是挖苦九哥的,但九哥不为所动,淡淡地说:“赚钱的不是我,是我的小弟,他想陪你玩玩。” “哟,那我的好好照顾照顾了,否则不给九哥面子。是谁啊,九哥,叫出来瞅瞅。” 张兵那股嚣张劲一步步在紧逼九哥,他似乎不怕九哥发怒。这下我就想不明白了,金狐见了九哥都要惧怕三分,给九哥面子,而火狐张兵却在他面前如此嚣张,想不通。 九哥转身指着我说:“就他,小七,出来,给你介绍个活。” 九哥说出我名字的时候,张兵身后那伙小弟笑喷了,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笑,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但我还是走了出来,站在张兵跟前。 “九哥,我可跟你说好了,今晚钱有的是,但不能让我不爽,如果服务不到位,我可是分文不给的。” 张兵斜着眼巡视我一番,他可能也没想到九哥会让我出来。 “你尽管全力以赴,我敢打包票,让你满意。” 九哥这话一出,张兵从怀里取出一沓百元大钞,走到空地中央,将钱放在地上,然后脱下鞋子压在上面。 “这里一共一千五,150秒,老规矩。”张兵指着地上的钱,朝九哥说。 我没听懂他们说得什么服务、规矩、一千五,150秒是什么意思,我低声问了下九哥,究竟是要我干什么,如果爆菊花我可是打死不干的,那种事太羞辱,以后永远在张兵面前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