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至暮夏2》 第一章 这个夏天在我的记忆里面漫长而烦杂,在高中生涯最天昏地暗的尾端里,当所有人对未来生活抱着无限憧憬和向往的时候,让我体会更深的是那破茧成蝶的前一刻漫长而痛苦的挣扎、磨难,以及茫然。 烈日炎炎,我举着一只手当空仰望,透过树叶直射下来的耀眼阳光让我的视线短暂一黑。我收了收目光,向唯一可以遮阴的一棵大树走去。道路两旁浮起阵阵热浪,谁家院子里种着一整排向日葵,一大捧的金色花朵朝气蓬勃地向着一个地方遥望绚丽的令人憧憬。 “安诺。” 我回头看,是谁在叫我?一道光照射在那个男孩身上,它如同幻象一般出现在我眼前,他那白洁光滑的皮肤,金色的短碎头发。明眸深处闪闪动人,全身上下都像发着光,在那成排的向日葵中也依旧光彩不减,熠熠生辉。 我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开口问:“你是谁?” 他看着我只是笑,笑的别有深意,他说:“你忘了我吗?”这个人歪着头问我,仿佛在期待一个答案,而我却只是茫然不知所措。 终于他叹了口气,放弃了等待,缓缓开口:“可是我却一直记得你呢,安诺。”他的身体慢慢衍开在金色的光线里,最后变成一圈光晕弥漫在炎热的空气中,想要把人蒸发一样。我心脏一上一下,越来越快地跳动着,一股闷热压在胸口,让我几乎窒息。 一个翻身,我惊恐地坐起来。闷热,是我唯一的感觉,我想我是不是得了失忆症,每天从梦中惊醒,那些梦境中原本无比清晰的片段就会被我忘得干干净净,不论怎么努力地回想都想不起来。 翻开手机,时间已经是午夜,我看着手机上已经老会拨过无数次的数字,心里忐忑不安。这是刚刚开通不久的高考查分热线,到底有多少万人在同时拨这个号码?在我不小心睡着之前,都拨了半个小时了,可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我在焦急的同时心里有稍稍缓了一口气,一整个晚上,我都沉溺在担忧、恐惧和犹豫中,被这些压抑的情绪不停地折磨着。我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反复摩挲,狠一狠心,终于咬牙再次按下拨通键。 夜,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以及电话里声讯小姐轻柔又毫无生气的声音。当一个个数字被接二连三报出,一切尘埃落定,悬着的心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直接跌进谷底。我的高考成绩居然比预期中要低20分,20分已经足够让成千上万的学子们将我远远抛在身后,20分让我的心如同一潭死水,再也不泛起一丝涟漪。心里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失落,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 按掉电话的下一秒,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拨打了查分电话,这次我播的是蔚然的考号,她的考号和我的只差一位数,而蔚然的分数却让我的胸腔里骤然紧憋了一口气,无数次蝉联月考年级第一的蔚然居然只比我高了10分。 久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渗出汗来,满手湿津津的,凉凉的,我尽量保持镇静,调整情绪。震惊过后,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却突然松了下来,或许是我自己想太多,又或许是这次的高考真的很难,蔚然也只比我高了10分而已。在分数线没有出来之前,也许一切都是我在庸人自扰。 我是这样安慰自己,就像自欺欺人一般,似乎忽略了成长过程中的我们为那些曾经的叛逆和任性付出代价的。 生命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似梦非梦一般,在一个非同寻常的时间,遇到了一些人,发生一些事,是幸福的起点抑或痛苦的起点,都让我有一种预感,这种缘分将在这个夏天,挥发殆尽。 蔚然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咬着苹果,无聊地看着八点档电视剧,她说:“刚收到通知,明天晚上6点,我们班毕业前也是最后一次聚餐。”电话里的蔚然的声音有气无力,没了曾经的那份飞扬和洒脱。 一年前的夏天,我们还是好好的,乐观开朗,充满朝气,无病无灾,该死的高考让整个夏天都蒙上了阴影,令人无比沉重,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我开始疯了一样整天地看偶像剧,千篇一律的情节却让我乐此不疲,茶饭不思。终于,我妈急了,说我得了“考后综合症”,她其实不懂,我只有这样才能麻痹突然空洞下来的心,以及对录取结果的恐惧。 不过,好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剩下的只有离别宴。 蔚然问我:“你去不去?” 我反问:“能……不去吗?” 她急了:“绝对不行,唐师傅交代一个都不能少。” 我突然笑起来,这话真够经典的,我说:“那你还问,晚上6点对不对?我记住了,真啰嗦。” 这天晚上,班长居然定了学校附近最大最好的包厢,可是一下子塞进五十几个人,还是显得很拥挤。 在同一个教室相处了两年,曾经明争暗斗的同学们在这离别将至的时候,相逢一笑泯恩仇。 毕业宴好不热闹,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红酒、啤酒被统统消灭。我和蔚然低调得喝着手里的果汁,有人一直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不停照相。这一瞬间似乎所有记忆被定格成永恒。 一阵海吃猛喝、酒足饭饱后,已经有人带着七八醉意,不知道是谁灌醉了谁。大家索性都放开了,大谈班上的那些八卦。 唐老师今天心情出奇地好,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嘴上还嚷着:“大家难道这么高兴,待会儿我请所有人去ktv唱歌。” 几个男生在一边吆喝着起哄,一眼看过去我们班男生基本上都被关的差不多了,清醒的没有几个,唐老师打了一个嗝呵呵直乐。我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合上手机的一瞬间,我想着那个人会不会一起过来。 没过多久,包厢被推开,进来一个人,我从椅子上弹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昏暗的身影。微微几丝光线打在他那张白皙俊俏的脸上,接着整个人都清晰起来。我朝前探了探头,在看清来人的同时,我眼睛一闪,迅速手链实现,心里有种无法掩藏的而是落寞失望,那是种满腔的希望被打咩的落寞。韩莫到底还是没有一起来,我们之间竟然连道别都成为一种奢望。 “苏凉,你怎么来了?”蔚然大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明白过来。我朝苏凉笑了笑,心里似乎还有一丝期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韩莫和你不是形影不离吗?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 苏凉一愣,眼里是转眼即逝的黯然,他哼笑一声,也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韩莫呀,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到他女朋友班上参加聚会去了。”他定定地看着我,表情严肃,仿佛看到此刻我眼里的飘忽不定,我顿时只觉得手足无措。 苏凉没有继续逼我,他突然移开了目光,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神采奕奕的表情。他甩了甩头说:“不是叫我过来帮忙抬人吗?我看看有多少人喝趴下了。你们还怕我这个大帅哥一个人搞不定吗?”说完苏凉放眼望了眼包厢四周,还真是壮观啊!正说这话的时候又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几个,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同学在继续品酒。唐老师嘴里还在吆喝着要去唱歌,苏凉笑着说:“今天没白来呀,也算开眼界了,连黑脸老唐都被你们灌成红脸老唐了,没想到你们快班也挺有能耐的呀。” 我头痛地摇了摇头说:“笑够了吧?笑够了就快过来帮忙。” 苏凉架着唐老师,蔚然和我去外面拦出租车,好不容易把唐老师塞进车子里,我们几个都出了一身汗。 合着我们三个人的力气终于是把左右摇晃的唐老师送到了家门口。蔚然按了几下门铃,开门的时候,唐老师挥开我们的手,走一步晃三下,难度系数3.8的动作被他演绎得出神入化,怎么晃就是不倒,他竟然还厚着脸皮说:“我身手不错吧!” 唐师母看到唐老师是这副模样一瞬间脸色变了又变,埋怨道:“隔着门就闻到酒气了,怎么喝成这样?” 蔚然解释:“师母,今天毕业聚会,而且这届高考,我们班估分又特别乐观,唐老师高兴就多喝了点儿。” 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唐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记起刚才喝酒时忘了唱卡拉ok了,于是吼了一句:“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在岸上走……”我的背脊一阵发凉,在我们来不及作出任何阻止举动的时候,唐老师一把就挽住了师母的脖子。 “哟,这个服务员姐姐长得挺漂亮呀。”说着摇晃着头更凑近地看了看,“怎么这么面熟?” 扑鼻的酒气弥漫了整个四周,唐老师今天喝得真的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认识了,还一位自己真的在钱柜ktv呢。师母看到我们几个学生在场也不好发作,只是怒瞪着唐老师,唐老师还不知死活地朝师母嘿嘿直笑。他吧唧吧唧了嘴巴,继续道:“就连脾气也跟我老婆一样彪悍。” 然后唐老师朝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嘘,告诉你们我老婆就是一只母老虎,食肉的,发起怒来会吃人的。”阿门,但愿唐老师一会儿之后不要被吃得骨头都没有。 就在我们想着怎么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唐老师突然让这要去上厕所。师母横了一眼唐老师,指了指厕所的未知:“我说你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猫尿也要留到家里来啊。”唐老师一愣,眼神还是迷离,嘴里含含糊糊唱着:“山上的女人是老虎,见了千万要躲开。” 师母呼吸声越来越用力,没有人敢再开口去解释什么。苏凉扶着唐老师跳着八字舞去了厕所,没多久师母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脸色更加不好看,一脸的乌云密布。她接起来:“喂。”电话里的声音还没结束,师母就“啪”地把电话给甩了,杀气腾腾地转身回卧室摔上门。我和蔚然对望了一眼,很默契得感觉到了危险。 唐老师从厕所出来,对我们兴高采烈地叫道:“同学们,今晚好好地玩吧,我已经打电话回家说我今晚加班不回去了!” 我们几个又是一脸黑线,谁说高兴的酒千杯不醉,贪杯太过了还是会误事的吧!酒呢,还是喝到兴到就好,笑话呢,看到笑不出就不好了。 大家趁着战火没有爆发前赶紧溜,三个人从唐老师家里出来连电梯都懒得等,直接从楼梯一口气跑了下去。 气还没来得及喘上来,我们就哄得一下笑翻了。清净的小区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清朗的笑声。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这样的笑声让之前那些难过不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夜幕中被橙色路灯照亮的几张朝气蓬勃的脸。我突然觉得未来的路还那么长,属于我的幸福也许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也说不定。 回到家里,我有点疲倦,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都这么晚了,整个屋里只有餐厅里那幽幽的橘色灯光罩着这漆黑一片的空间,那么微薄,那应该是妈妈为我留的一盏灯吧。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忧伤,那份对妈妈的愧疚和自责袭上心头。 整个家里寂静无声,厨房门微开一线,透出一道亮光,我刚准备踏进房间的步子鬼使神差地顿住,转身朝厨房走去。妈妈的作息时间向来规律,11点就会休息了,怎么厨房还有声响和亮光? 我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从门缝里看过去,视线窄得如同电影取景。一个男人站在厨房里,他那张刚毅脸庞上是被无情岁月刻下的痕迹,也挂着落寞与沧桑。我定睛窥望他的两鬓,已经微微泛白。捂住嘴,我惊得如同石化,生怕眼前看到的只是梦境。 他守在煤气前看着锅子里的白雾徐徐上升,锅里飘出一股食物独有的清香。他也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味道,满意地笑了笑,眼角的纹路一直眼神,弧度柔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观察他,心头的震动难以形容,那些长久游离的思维终于回到我的脑海,像是心的回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子有点僵,轻轻把头靠在门上,没想到会惊扰到他。他回头惊讶地说:“是诺诺啊,吓了我一跳。” 心里突然泛起一种久违的喜悦,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表达自己心里的激动,于是朝他笑了笑,说:“陈叔叔,你回来了。” 看到我突如其来的笑脸陈叔叔愣住了,半晌才憨厚地应承了我:“嗯,我向公司交了调回令”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诺诺,听你妈妈说今天你们毕业聚会,你们年轻人我晓得的,光顾着高兴,没吃什么东西吧,你饿不饿呀?”陈叔叔显得有些局促,可是平淡话语里饱含这的关切我听的一阵心暖,虽然啤酒喝得有点多,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嗯,是有点饿了。” 陈叔叔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那我跟你下点面吧,你不是最喜欢吃排骨面吗?我特意去买了排骨,炖了一下午了。”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原来他早就为我准备好一切,原来我的喜好他都记得。看着他的身影,我的眼睛里有一些模糊,我只是靠在厨房的门上静静地看着已经忙起来的陈叔叔。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进我的内心呢?在记忆里,父亲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去世的,印象那么模糊,依稀只记得身材高挑的父亲体质却很弱,说话很温柔。他的肩膀很窄,却会让我骑在他那瘦弱的肩膀上。 他离开的那一天,我惊恐地看着身上插满了电子仪器、脸部因痛苦而扭曲着、没有一点儿血色的父亲……在病房里,父亲的手用不可思议的力道紧握住了我,然后说了一句:“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那双手,我怎么也忘不掉。于是,我决定要帮妈妈的忙,从小就要做各种家务事,要让我们两个人都得到幸福,要认真读书,然后赚钱,给妈妈买房子住。 结果,没过多久,一个健壮的男人忽然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妈妈带回来的人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低下头看着我,对我说:“安诺,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他的手坚韧如石,脸上的线条轮廓分明。我不懂为什么妈妈会找这样一个男人,他才不是我爸爸,从一开始我就固执地排斥他。 厨房里肆意飘动着食物的香味,我把思绪从记忆里拉到了陈叔叔身上。他背对这我,肩膀宽厚,总是这样不善言辞,很少在我和妈妈面前表达过什么,让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冷漠,可是他却是能用极少透露出来的爱温暖了妈妈的心,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妈妈。 他在家的时候,妈妈脸上总会自然地展现出笑脸。我看的出来,妈妈是多么幸福。在妈妈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他这双有力的大手,撑起了这个家。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已经变成我不可取代的家人了。 陈叔叔看到背后的我笑了笑,说:“很快就好了,我洗个苹果给你先垫肚子吧。” 我摇摇头问:“我之前那么对您,您怎么还愿意原谅我?我还以为您真的生气,准备再也不理我了。”之前那些伤人心的话还犹言在耳,让我恨不得把它们咬碎吞进肚子里去。 “我哪有生你的气呀!我只是怕夹在你和你妈妈之间让你们为难,再说工作调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不过你就要读大学了,家里肯定有狠多事情,我怕你和你妈妈两个人应付不过来,就会回来看有什么能帮忙的。”陈叔叔用力擦了擦手,把洗好的苹果递给我说:“吃吧,很甜的。” 看着陈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宽厚却比以前微驼的背影,也许是喝了那么多酒的原因,我忽然不自觉地张了张嘴,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爸爸。” “咚。”陈叔叔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呆立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10年,其实他早就被我内心接受,只是我自己却不愿承认,我的内心再怎么坚韧也抵抗不了这样的温暖。我摇了摇有点发抖的嘴唇,喊了那两个我以为我再不会提起的两个字——爸爸。陈叔叔突然再也没有开口说话,身体轻晃了一下,认真盯着灶上的汤。橱柜顶上有一盏吊灯,又有的橙黄的光照在不锈钢勺子上,发出一道亮光。看到这种温暖的橙黄,我觉得无比安心。 汤已经完全开了,浓稠地翻滚着气泡。他却只是看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我提醒他:“再不熄火,汤就要一出来了。” 他迅速关了火,将汤盛出一碗,递给我,声音尽量镇定:“饿了吧,先喝口汤。” 我接过来,轻抿一口,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没有放放盐。”他又是一愣,径直也舀了一小碗,嘴唇青青翕动:“我忘了。”说完伸手在橱柜里摸索了一阵,“砰!”橱柜里的调味盒被他打翻,弄撒了大半瓶盐,雪白的弧线倾洒在台面上,他的衣襟前都是细碎的白色沙粒。 腾升的白雾让空气里渐渐有了温润的气息,他觉得窘,想也不想将我手里的碗收回,也不去管那洒出来的盐,只是一勺一勺往碗里加着白色的调料。 我再也忍不住喊住他:“爸。” 他一震,手却没有停。 “您已经加了四勺糖了,这都是第五勺了。” 那滚烫的浓汤里,被放进去的全是糖,瞬间即溶。小小一碗汤,融进了那么多糖,也把那些难以言表的情感慢慢渗进血液里面,化成了浓浓的亲情。 他的眼里只有灯光的倒影,幽暗虚浮,他说:“你看我这是怎么搞的,那汤别喝了,我还是给你下面吧。” 于是他把面条放到煮沸的水里面,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陡然间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说:“这么多年,您怎么对我妈,怎么对我,其实我都是明白的。以前我不懂事,您不要怪我,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爸。您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和妈妈,好吗?”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期盼地看着他。 陈叔叔眼里闪着激动的亮光,恍然如梦般的呢喃:“不走了,不走了。”手里夹起的面条,被抖落回锅子里面。橱柜上的酱油和醋瓶被他挨个拿起,然后放下,完全乱了方寸。 早已躲在一旁的妈妈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抢走陈叔叔手里的酱油和醋说:“行了,行了,再这么闹下去我的厨房还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老陈,你先出去,你今天又忙了一天,先去水吧,我有电话要单独跟诺诺讲。”妈妈说完对陈叔叔使了一个眼色,陈叔叔一愣,转眼就明白过来,顺从的点点头回了卧室,走之前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爸,你就听妈的话,快去休息吧。”就这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又摔一跤。 “好了,死丫头,别逗你爸玩了。”妈妈瞪了我一眼。 “妈,你躲在后面看了那么久。我还没问你要门票呢,来,给票钱。”我把手摊在妈面前,嘟着嘴。 我妈顺着就给了我一掌:“我不躲起来能看到你们父女俩真情大复活吗?”这还是我亲妈吗?这一掌可拍得不轻,手心都红了。我使劲揉着手:“我看你是综艺节目看太多了,饱受煽情节目的荼毒呀。 “去,去,去,别再厨房里一跳一跳的。”妈妈说着就把我往外赶。 “妈,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嘛?我还等着看电视剧呢,到底什么事啊?“我问。 妈妈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没在跟我耍嘴皮子,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皱着眉头说:“你先出去吧,我帮你下好面,待会跟你讲。”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搞笑的肥皂剧笑得前俯后仰。偶像剧很没营养,可也是填补空虚和落寞的良药,哪怕换汤不换药,也能暂时代替我心里那挥之不去的失望和恐惧。 是药三分毒,我越是沉迷,心里那个黑洞就越发巨大、黑暗、幽深、看不到头,心里的恐慌一阵阵闪过,插播广告的时候我拿着遥控焦躁的乱按一气。 我控制不了这种时不时出现的烦躁情绪,事实上我试过用吃东西、看电视剧或是别的消遣来填补那份空洞,可是随着高考分数线公布时间的逼近,那个口子越来越大,日渐狰狞。突然,电视的画面突然被我停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我细心铸造的心里防线,瞬间坍塌,我再也笑不出来。当最惨烈的结果突然出现在面前,我是那么无能为力。 电视里女主播的嘴一张一合,我顿时想失聪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刚刚主播说什么了?今年理科高考本科录取分数线是534分,而我竟然离这个录取线还差了5分。顿时我觉得自己成了一颗尘埃,高中时代那些绚丽多彩的回忆瞬间划过脑海,而精彩过后,我却一无所有。 眼前一片模糊,终于,我掉进了自己挖成的黑洞里,万劫不复。 第二章 耳朵发出嗡嗡的声音,脑海里充斥这两个字——落榜,这么多年的学习与付出,妈妈寄予我的一切希望,都在瞬间幻灭,我手脚冰冷地僵住。 眼眶里蓄满了悲伤的泪,爱情的远离,高考的落榜,家庭的纷争,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泪光里面所隐含着的是对往昔生活的深深感慨与自责。 那些迟来的付出、努力、拼搏,都只能换来一个追悔莫及的结果,我到底做错了多少?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无悔的青春、完整的家庭、清晰的人生道路,这些要求难道过分吗?为什么我承受的只有接二连三的挫折和磨难? “诺诺。”妈妈的声音如利刃般阻断了我的一切思维,我下意识赶紧转换了频道,电视里周杰伦的声音低低唱着:“黑暗已在空中盘旋,该往哪我看不见,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想回到过去……”如果一切重来,是否结局将不同?只可惜这个世界太现实,哪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 我和妈妈谁都没有开口,心提到了嗓子眼,妈妈的眼神让我难以捉摸,我咽了咽口水,抓着遥控器的手也渗出细细的汗。 “你瞪那么大眼睛看着我干什么?”妈妈上下看了我一边,眼神似乎没有别的一样,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注意到那条新闻。我哑着嗓子试探地问她:“妈,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妈妈定了定神,刚准备开口,陈叔叔轻咳一声打断了妈妈的话:“今天晚了,诺诺也累了,明天我跟她说。” 妈妈一愣,叹了口气,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我也没有心情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比刚刚的分数让我震惊。我郁闷地关掉电视回房间睡觉,一晚上都在做这一个噩梦,考试交白卷,高考落榜,所有的人离我越来越远。 我终于克制不住地哭着从梦里醒过来,眼睛冰凉而湿润。我用手把眼角的泪擦干,窗外天已经大亮,一夜的胆战心惊让我无法再次安然入睡,干脆起床去上厕所。 可怜的我沉浸在一夜的噩梦之中,此刻正睡眠不足,如梦游是的踏入厕所,完全没想到厕所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一下子把我瞌睡虫都给吓跑了。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看花了眼产生的幻觉,张着嘴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影。他正鬼鬼祟祟地拿着纸巾在马桶上擦呀擦的,我当即完全清醒过来,向后跳了一步,大叫:“你是谁?” 他被我的叫声一惊,回过头看着我,我们两人同时一怔。我承认自己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刻被震撼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邪魅的角色少年,他的头发在晨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皮肤是浅近于白的麦色,鲜红的唇微微上翘,那剔透的深棕色眼眸像最纯净的琥珀。 我忘乎所以地盯着他看,耐克的球鞋,宽大干净的黑色t恤,耳朵上挂着造型简单的运动型耳塞,这个被造物主溺爱的少年仿佛从天而降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本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可是糟糕的是,这个穿着带异国风情的美少年正鬼鬼祟祟地呆在我们家的厕所里面。 我这才恍过神来问他:“你是谁?”他也发现了我,回头眯着眼睛紧盯着我看,却不出声,我以为他没有听懂又用英语强调了一句,“whoareyou?” 阳光完全笼罩在他的身上,将他的侧影勾勒出金色的线条,肢体修长而优雅,这样的身影让我依稀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停止了自己正在擦马桶圈的手,把纸扔进纸篓里,双手插进裤口袋里,背脊挺得笔直,看人的眼神就像洞察一切一样。原来他刚刚一直弯着腰是在擦着马桶圈。我皱着眉,心里感到更加奇怪,怎么会有一个陌生人一大早在家里搞清洁呢? 我们家的马桶明明很干净,种种细节告诉我这个人是个自视极高、戒备心又重的洁癖男。 “damned!安诺,没有人教过你,进门之前先敲敲门吗?”温婉的声音带着三分邪气,七分调侃,如黑丝绒划过颈部一般,性感撩人。 他认识我?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原来你会说中国话!你认识我吗?你到底是谁?” 他耸耸肩,唇角向右上角挑了挑,上扬出戏谑的弧度,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灵动,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真的很薄。 “我?你没看到吗?我当然是做清洁的钟点工啊!”他话语里一点儿也不掩饰戏谑的语气。 这样的话鬼相信,我收起自己对他欣赏目光,警觉地盯着他一动不动。我怕他会作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想找点什么东西来保护自己。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一直被我摆在厕所窗台边的“刺头”——一颗仙人球。 “no!no!no!你这是什么反应?你认为我会对一个十七八岁还穿这种几岁小孩才穿的幼稚睡衣的人有非分之想?拜托,别把我的品味想的那么低行不行!”他伸着修长的食指不屑地摇了摇。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挺可爱的熊宝宝翻领个睡衣,每一粒扣子都被我扣得一丝不苟,凭什么把我说的这么不堪?我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镜子,脸突然噌的一下迅速红了起来。我竟然把睡衣穿反了,还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这个造型让我差点崩溃。 “好了,好了,不要惭愧了。快出去吧,我要washmyhands!”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挑衅般朝我仰了仰头。 我气结,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在我家竟然这么嚣张,我也不管到底穿的是什么睡衣,发型怎么样,气冲冲地瞪着他,说:“我跟你说,你今天不说清楚你到底是谁,我是不会走的。” 他突然一脸崩溃地问:“你真的不出去?” 我以为他被我坚决的样子吓到,得意地点头:“没错,你不说我死也不出去。”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观摩我上厕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说完他就开始解裤子,我眼睛刺溜一下睁得巨大,嘴巴张成“o”字型,然后“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如惊弓之鸟一般划破了整个早晨的和谐。 “别叫了,你别叫了。”听到我的喊声,他也慌了手脚,提着裤子就要过来捂我的嘴。我看他朝我扑过来,更是吓的手脚并用,情急之中我抓紧了手里的“刺头”准备刺向他。他灵巧地闪了过去,眼明手快的一把抢走我手里的凶器。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观摩我上厕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说完他就开始解裤子,我眼睛刺溜一下睁得巨大,嘴巴张成“o”字型,然后“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如惊弓之鸟一般划破了整个早晨的和谐。 “别叫了,你别叫了。”听到我的喊声,他也慌了手脚,提着裤子就要过来捂我的嘴。我看他朝我扑过来,更是吓的手脚并用,情急之中我抓紧了手里的“刺头”准备刺向他。他灵巧地闪了过去,眼明手快的一把抢走我手里的凶器。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观摩我上厕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说完他就开始解裤子,我眼睛刺溜一下睁得巨大,嘴巴张成“o”字型,然后“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如惊弓之鸟一般划破了整个早晨的和谐。 “别叫了,你别叫了。”听到我的喊声,他也慌了手脚,提着裤子就要过来捂我的嘴。我看他朝我扑过来,更是吓的手脚并用,情急之中我抓紧了手里的“刺头”准备刺向他。他灵巧地闪了过去,眼明手快的一把抢走我手里的凶器。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观摩我上厕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说完他就开始解裤子,我眼睛刺溜一下睁得巨大,嘴巴张成“o”字型,然后“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如惊弓之鸟一般划破了整个早晨的和谐。 “别叫了,你别叫了。”听到我的喊声,他也慌了手脚,提着裤子就要过来捂我的嘴。我看他朝我扑过来,更是吓的手脚并用,情急之中我抓紧了手里的“刺头”准备刺向他。他灵巧地闪了过去,眼明手快的一把抢走我手里的凶器。 她竟然绑架了我的刺头,我养了好几年的“刺头”,那是我唯一养活下来的生物。我下意识的去抢,突然他地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鬼东西,脏死了。”说完就把那盆仙人球朝空中一抛,我顾不得多想,一把接住了,却不偏不倚,两只手正好抱住了整个带刺的球身。 “啊,啊,啊!” 我尖叫的声音从低到高,从小到大,然后楼下的汽车报警器也被我惊得跟着发出“嘀嘀嘀”的报警声,似乎整栋楼都被我叫醒了一般。而我手一松“刺头”被打翻在地。 这个早晨不是一般的热闹,叫喊声,汽车报警声,花盆碎裂声,甚至还有跟着凑热闹的鸟儿的鸣叫声。 “shutup!”他带着一丝怒气朝我喊着。我的声音止也止不住,就像失去控制了一般,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shutup,闭嘴,我要你闭嘴,你没听到吗?”他抓着我呆住的身子前后摇晃了起来,可我就是不愿意听他的话,本来就一夜难眠的我那糟糕的心情仿佛被他这地激发一般。 突然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用力按住我的头靠近我说:“听着,安诺,你要是再不给我停下来,我就亲你了。”我抬起头,他的目光专注与我的眼眸,慢慢逼近,表情中带着不容许回避的深沉。我的心在那一刹那没由来地一跳,竟然萌生出一丝不应有的慌乱。 我看着他没有一丝玩笑意味的脸,瞳孔由浅转深,在那如零星一般璀璨的眼眸里,我看到一脸惊慌失措的自己,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诺诺,怎么回事?”我的大叫惊动了妈妈他们,妈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罪魁祸首。他双手摊开,作出一副不管他的事的样子,最后妈妈的视线才落到一脸惊魂未定的我的身上。 “妈,这个人在我家鬼鬼祟祟,还大呼小叫的。”我赶快跳到妈妈身后,像找到保护伞一样,还不忘记告状。 “有没有搞错,大呼小叫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madgirl!”他不满却也无所谓地看着我。 “你这个假洋鬼子,害死我的‘刺头’,暴露狂,擦马桶的洁癖男。”说完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又迅速躲到妈妈身后。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看样子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讲过。 “好了,安诺,别闹了,他是你陈叔叔的儿子陈佐雨。”妈妈说完瞪了我一眼,这回轮到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陈叔叔的儿子回来了,那个小恶魔回来了。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陈叔叔赔着一脸小心的神情朝我点点头。我妈跟着解释:“佐雨这次回国,暂时会搬到家里来住一阵子。事情太突然,本来我们是想告诉你的,没想到佐雨会提前飞回来。” 听着妈妈说的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做事任意而行,从来不为别人考虑,这样的性格完全符合陈佐雨在我心里的印象。难怪会这么熟悉那样的轮廓,那样邪恶的笑。我睫毛一颤,那些沉睡很久的记忆一下子苏醒过来。 第一次见到陈佐雨还是小学,他从国外回来过暑假,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少年明亮的眼瞳里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灵动。老实说,他真的是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小男孩,见了大人都会甜甜地叫“阿姨好,叔叔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十分讨人喜欢。 然而我始终不懂那双漂亮的眼睛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隔壁邻居的小孩想跟他做朋友,主动握着他的手。他微笑看着对方,知道人家走了他才收起笑脸,用水洗了洗自己被他握过的手,也不擦,狠狠地晃了晃,水珠溅到我的脸上,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发现我诧异地看着他,也不掩饰,回看着我。我意识到这样盯着人家是很不礼貌的,于是我主动走上前去,向他伸手,说:“你好,我叫安诺,你叫什么?” 那时候他还没我高,仰着头看着我,没有一点儿小孩子的怯弱,眨着大眼睛下卷曲的睫毛,好一会才开口:“我知道,安诺,我的爸爸现在变成了你的爸爸。”午后的阳光明朗充足,照进他的眼睛里。因为受到光线的刺激,原本很大很亮的双眸眯得细细的,闪着迷蒙的神采。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比我矮了半个头的小孩。觉得无地自容。他的眼神和语气就像是我抢了属于他的东西一样。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极其别扭和不快。我咬着下唇,默默收回自己的手,事实上我的确是抢走了他的爸爸。陈叔叔成了我的继父,而陈佐雨的妈妈变成了陈叔叔的前妻。如此难堪,让我原本友好的那颗心,开始一点点沉下去。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发觉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孩子。他的妈妈似乎很有钱,而陈佐雨在我心目中根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孩。小小年纪却有着嚣张跋扈的个性,他身上那种强悍逼人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由不得人随意靠近。 怎么跟他熟悉起来的呢?我回忆当时陈叔叔把他带到家里,妈妈不是很高兴却也叫我招呼他一起玩。我看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四处看看,就教他玩我在学校学会的五子棋,把横格的本子当成棋盘,圆圈和三角形代替黑白棋子。 陈佐雨根本就不会玩五子棋,而我在学校已经下得小有名气。面对什么都不懂的陈佐雨我得意扬扬地在他面前摆谱,告诉他一些下五子棋的技巧。比如:对局中出现一方有两个三子或四子相连就叫“一子双杀”或者“一箭双雕”这基本上都是绝杀。如果在起势以后摆成十字交叉状,那基本上是无往不利的了,所以那种摆式又叫“悲伤十字架”。我摆得正兴起,一开始他总是落进我的圈套,我心里暗自高兴,结果不到10盘,他就摸清楚规则要领,然后我就一盘也赢不了他,就算是我占了先手,摆出“十字阵”,或是不理他的布阵,自己另起疆土,诱他入套,他也不上当,总之怎么都赢不了他。当然,这些小插曲陈佐雨自己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暑假快过完,他终于要回家去了。离开前,我没想到陈佐雨会来找我告别,他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脑海里想象着陈佐雨和我握着手太阳从西边冉冉升起的景象,我摇了摇头,确定这不是自己产生幻觉,傻傻握住了他的手。也就是在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刹那,他塞给了我一片绿箭口香糖。 “谢谢你这些天以来对我的照顾,这个给你。”他看着我的眼神清澈,微笑也很真诚,我有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友好打动。想想我也没怎么照顾他,于是我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那片口香糖,结果突然从里面蹦出一只黑黑的蟑螂。我吓得把它一扔,往后一退,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水坑里。花色的裙子被溅出无数黑色的污点,那只该死的蟑螂连着那片绿箭从我的头顶滑落下来。原来这只是个道具假蟑螂。没想到陈佐雨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不行,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直抽。 正好陈叔叔过来接陈佐雨,看到笑得没心没肺的他,陈叔叔激动地握着陈佐雨的手说:“你笑了,佐雨,你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这时候一身狼狈的我早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子,一脑袋的黑线,心想着这个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再后来,陈佐雨去了国外念书,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也慢慢从那些儿时的记忆里面走出来,偶尔回想起来,也只有那个夏日午后,沐浴在斜阳下的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在轮廓的四周斑驳的光影映着一圈明亮柔和的光晕。 (3) “诺诺,诺诺,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呀?”妈妈敲了敲我的头,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揉着头问:“妈,你刚说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我要你把你自己房间整理一下,佐雨暂时会睡在你的房间,听到没有?” “啊?他睡我的房间?那我睡哪里呀?”我抗议着妈妈的决定。 “小书房里不是还有张小床吗?你睡那儿。” “凭什么我睡书房,他睡我卧室?我不管,我不搬,我不搬!”我耍赖似的摇着妈妈的手。 “阿姨,我是男生,还是我睡书房,让小诺睡卧室吧。”陈佐雨闪着他那双清澈透明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妈,表现得十分谦逊,却让我觉得浑身汗毛竖起。这个人真够假的。 “是呀,是呀,让他睡书房吧。”我喜笑颜开地在心里补了一句:最好滚到外面去睡。 妈妈看着我死皮赖脸的样子,脸一板,瞪着眼就训我:“安诺,佐雨他是客人,你再给我胡闹,我就让你睡客厅你听到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妈妈把“客人”两个字要的特别重,陈佐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在看到我看他的一瞬间,他马上恢复过来,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睡哪里都无所谓的。”陈佐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佐雨,我们家诺诺任性习惯了的,你别跟她计较,待会儿让诺诺带你去房间。”妈妈朝他温和地笑笑,接着转过头对我发出一个狠狠警告的眼神,“安诺,等你念大学去了,还不是要住校!到时候你的房间总是会空下来的,你现在霸着也没用,佐雨对这里不熟,你要多帮助他。” 我的心一沉,妈妈的话深深刺激了我,他们都还不知道我高考落榜的事情,妈妈这么一口咬定我会去念大学,让我更加不敢开口告诉他们真相。现在我要是再耍赖说不行,说不定被轰出去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忍气吞声,看着走在我前面一脸得意的陈佐雨,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佐雨左右看了看四周问:“你的房间在哪边?” “右边那间。” “你确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好了?”他用一半询问一半玩笑的语气问我。 “不用你提醒,我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哦,那我打开门了。” “要开不开,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这个陈佐雨够啰嗦的,我心里面又没藏了什么,索性一脚把门给踢开,“看吧,看吧,里面干净着呢。” 陈佐雨走进房间,环顾了四周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床上,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看。我皱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条白色的内裤就这么在陈佐雨面前展露无遗。 我窘迫得不止所错,陈佐雨立即掏出一条手帕捂住自己的嘴,还不忘记讥讽着说:“god,原点小内裤,真够幼稚!” 我又窘又怒,脸红得发烫,心想着:陈佐雨,我上辈子一定是跟你有仇,怎么什么狼狈的事情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我一早上攒的气立即爆发出来,全发在陈佐雨身上:“大色狼,你有没有羞耻心?盯着我的内裤看什么看,很好看吗?” 陈佐雨扯了扯嘴角,说:“我可是问过你,东西收好没有的。” “收没收好轮不到你管,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把内裤搁床上了,故意看我笑话?再说了,我把内裤搁床上了又怎样?这是我的房间,你不会绅士地睁只眼闭只眼吗?我有毒吗,让你嫌弃成这样子?” 陈佐雨听了我带着火药味的一番话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诺,什么时候你在我面前变成了淑女,那我就成了绅士。” 我呆站在原地,脸色从通红转为煞白,我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都不及他最后一句,正中死穴。本来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不要没事来招惹我,可是一眨眼功夫,我已经败下阵来。 这个早晨似乎一切都不那么太平。先是在我们家厕所莫名其妙地碰见一个男生(虽然他长的确实很好),然后竟然让他看见我忘记收起的内裤,被他嘲笑讥讽了一番以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这个叫陈佐雨的人居然问了我一个我猝不及防的问题。 “安诺,你念什么大学呀?北大、清华,还是别的什么学校?sorry,国内的学校我不太熟悉。”陈佐雨装作一脸疑惑地问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想撞墙一百次,不对,是捏着陈佐雨的脑袋往墙上撞一百次。 “佐雨,诺诺她比你小一岁,今年刚参加高考。对了,诺诺,高考不是今天划线吗,怎么样?”陈叔叔突然想到了这个,“今天早上的报纸呢?我记得那上面有今年的录取分数线。”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妈妈的目光更是期待,一时间整个客厅里都很安静,大家的神经都紧绷着,我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于是借口说:“我去找报纸。” “你是说这张报纸吗?”陈佐雨从厕所里面晃出来,手里拿着今天最新的晨报,我在心里大呼不妙,连忙伸手去抢。没想到多年不见,陈佐雨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陈佐雨见我去抢连忙举起报纸,我蹦呀跳呀就是够不到。他朝我阴险地笑笑问:“你想要?”我充满祈求地看着他拼命点头,陈佐雨一个转身闪开我,直接把报纸递给了陈叔叔。 我的身体僵住,直直地看着他们把报纸翻开,所有人都没有再开口。我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陈佐雨,陈佐雨看见我一副要发怒的样子问:“那报纸上有什么东西啊,你这么拼命?” 我看着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怒气冲到了头顶,也不管到底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皱着眉头就喊:“不就是高考分数线出来了,是呀,是呀,我差了5分没有过本科线,我没用,陈佐雨,你现在满意了,高兴了吧!” 喘着粗气的我跌坐在沙发上,心里一阵阵疼得发紧,脑袋里一片空白。妈妈和陈叔叔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刚刚说什么了?我看了一眼陈佐雨,他无比同情的对我摇摇头,完了完了,我都说出来了。虽然迟早会被知道,但也不应该在这样一种混乱的情况下被我赌气说出口。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沉默了很久后,妈妈最先开口,波澜不惊的声音听不出里面有什么责怪,却让我更加自责,我哪有脸说呀? “妈,我考砸了,我辜负了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期望,高考前我让您操了那么多心,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可是,可是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想的。”眼里已经有泪,我仰着头希望把眼泪逼回去。 “诺诺。” 妈妈朝我走来坐在我的身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谁说考砸了就不是好孩子,妈妈只要你尽力了就行,虽然差了5分是挺遗憾的,但这也是努力的结果,妈不怪你。” 我看着妈妈,内心酸楚。现在竞争这么激烈,1分都能拖住一堆人,何况是5分。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更加愧疚。 妈妈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办法总是有的,诺诺,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所谓的办法我明白,就是出些钱进一个三流大学,可是我真的要为了混张大学文凭去读书吗?妈妈是个好胜心强的人,她周围朋友同事的子女,有的进复旦,有的进南航,到我就去一个三流学校,想必妈妈心里也是非常不愿意和难受的,而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既然接受不了,那么索性下决心重新来过,于是我看着妈妈很坚决地说:“妈,我决定了,我要复读。” 妈妈定睛看了我好一会儿,最后说:“好了,妈知道了,不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大清早的就被你闹了一气,你看我连早饭都忘了做了。”妈妈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让我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妈,我不饿呢。” “你不饿人家佐雨也要饿了,你带佐雨去外面吃早餐吧。” 什么,要我带那个罪魁祸首出去吃早饭?想都别想,我嘟着嘴说:“他有腿有嘴,不会自己去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刚怎么跟你说的,佐雨他刚从国外回来,对这里不了解,你要多照顾他。去,我有些事情跟你继父商量。” 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陈佐雨突然对我吐了吐舌头,然后马上露出一个奸诈的笑。我心里想着,你就装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的。 我只好换了衣服出门,看到已经在门口等着的陈佐雨,突然顿住了脚步。他闭着眼睛靠在门框上,盛夏的晨光投入明亮的玻璃,照在他眉清目秀的脸上,皮肤细如凝脂,虽然看不见那双灵动的眼睛,却让人觉得俊美得不可思议。他站在那里,高且瘦,仰着头,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里光芒四射的太阳神阿波罗。 突然他张开眼睛转头看向我,四目相对。 “怦怦怦……”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血液在流经每个细胞后开始无限蔓延膨胀,很奇异的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回过神来,而他已经朝我大步走过来。 “嗨,原点小内裤,你终于出来了。” 一瞬间我的脸就黑了下来,梦境破灭,我在心里捶着墙,告诉自己,幻觉。刚刚那些一定是自己被太阳晒昏了产生的幻觉。转念一想,不对呀,我还没出去晒太阳呢,难道是饿晕了?嗯,很有可能。 “陈佐雨,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我提早上的事,小心我把你给卖了。”我叉着腰一边恐吓他一边想,这样的脸蛋一定能买个好价钱,说不定还能小发一笔,到时侯陈佐雨看你还嚣张。想着想着我就嘿嘿直乐。 “安诺,你够恶劣的,一大早就叉着腰边翻白眼边流口水。”陈佐雨一脸嫌恶地离我远了点儿。 我咬着牙在心里默念10遍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行了,行了,别一副要把我吞了的样子,我饿了,快走。”没等我开口,他就把我连拉带拖地拽出家门。 陈佐雨主动凑到我身边问:“我们去哪里吃东西?我每天早上都有个咖啡的习惯,而且只喝曼特宁。” 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够讲究,我的表情很冷淡,对他的话不予理睬,也不逃避他的目光。我说:“这里没有什么宁不宁的,只有雀巢咖啡,而且现在没人谁有那个闲工夫给你冲。” 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冷冰冰的:“我不喝速溶咖啡,算了,去给我买鲜橙汁来。”我觉得不耐烦,随便在附近的小超市拿了瓶鲜橙多给他。陈佐雨瞄了一眼,根本不接,挑剔傲慢地对我说:“谁要你买这种添了防腐剂、带着色素的饮料给我的?我要你买的是鲜榨的橙汁,doyouunderstand?youarereallyhopeless!”他说着纯正的英式英语,见我没有反应,有戏谑地补充一句,“听的懂吗,笨女人?” 我从小英语不好,此刻正被他踩到尾巴,不甘示弱地回道:“我是人,当然听不懂鸟语!” 陈佐雨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潇洒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他把我给彻底惹火了,我拉住他,怒道:“别以为自己是从国外回来的就拽的跟而五八万样的,这里是中国,早晨就得吃豆浆大饼。”于是指了指街边上一家用棚子搭起的小吃店,“喏,那里。” 他斜着看了一眼,就立刻要掉头走人,我大吼一声:“陈佐雨,你给我回来。” 他用轻蔑的眼神指着那家店说:“别跟我开玩笑,那种地方能吃东西?” “鬼才跟你开玩笑,那里是这一带最好的早点摊,我就爱吃那里的阿姨摊的饼,薄薄一层饼,在打上一个鸡蛋,酥软极了,好吃到你绝对停不了口。” 我看着那个早点摊,这时候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空气里弥漫着特有的焦甜香气,我回过头去向他微笑:“真的很好吃,去试试吗?” 陈佐雨没有回答,双手插在口袋里,怔怔的看着我,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大少爷,到底去不去?” 他突然把头撇过去,嘴里不饶人:“哼,瞧你那副馋样,有什么好吃的,难怪你一看就长的没什么营养。”说完不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吃个早餐居然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不还以颜色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我挑衅的把头朝向陈佐雨,怒道:“我长的有没有营养管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吃东西再怎么没营养也比你强,我咒你,吃鸡肉得禽流感,吃猪肉得猪流感,吃牛肉得疯牛病,喝水也要塞牙缝。” 一口气说完,我觉得比吃两大张卷饼还要过瘾,心下暗暗有了一个想法。 陈佐雨被我气得脸色发青,我却高扬着头从他身边过去,还不忘用力的撞一下他,可惜被他闪过去了。 “行了,这附近有没有快餐店之类的?”陈佐雨按着额头妥协,看得出他的愤怒用了很大力气才平复。 既然他不肯入乡随俗,算了,要真把他饿死了,我妈还不找我算账!想了想,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指着前方说:“前面有家kfc,去不去?” 他想也没想就点头,我在心里对他嗤之以鼻,假洋鬼子,崇洋媚外。 刚进kfc他就脚底抹油一样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大言不惭地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去,给我买一杯咖啡,一个墨西哥鸡肉卷。” 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不是不喝速溶咖啡吗?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装呀?一股怒气再次窜了上来,于是在点餐的时候,我故意点了他唯独不吃的皮蛋瘦肉粥和安心油条。 把餐盘往他桌上一放,他明显很不满意,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抢着说:“陈佐雨同学,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在中国,这里早上不吃没营养的垃圾。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看你吃那么多牛排和咖啡,小心以后得脂肪肝呀脂肪脾的。我本来是约了人的,你看因为你我耽误了多少宝贵时间,损失了多少大好光阴,我现在必须走了,你慢慢吃,别噎死了。” 我一溜烟跑出来kfc,哈哈大笑着跑远,这回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好一会儿后,我的气终于缓过来,回过头老远看着那个红色的kfc招牌,心里泛着一股难言的苦楚,这个地方充斥了我太多记忆,关于韩莫的、bear的,每一次结局都让我心痛至极,我在心里暗暗决定,这里还是不要再来。 说我约了人其实不假,早上出来前我就发信息问蔚然是否已经知道了高考投档线,她说知道了。 我觉得难过,如果说这次高考成绩在我来说很不理想,那么蔚然简直就是史无前例的糟糕。刚刚她在电话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不敢去想象她此刻承受的是怎样的挫败和煎熬。 我们曾经约定,即使结果再差,也不要后悔,不要遗憾,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走到复读这一步。面对如此大的打击,我该怎么面对蔚然?该怎么说服自己放下心中的那份悔不当初,去告诉她,再大的痛也总是要过去的?如凤凰涅磬,浴火重生,接受烈火洗礼,褪去稚气,换来成熟。 只是,要一个站在顶尖那么久的人,去忍受那份毁灭性的重生,我真的不知道会要付出多大的决心和代价。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个火苗在跳动,不论是我还是蔚然,都不能放弃重新追逐梦想的机会。在我下决心复读时就已经想好了,千万不要再因为恐惧而逃避,而放弃所有的希望。那么就乐观吧。 可是当蔚然打开门的刹那,我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她愁云惨淡的样子。我觉得奇怪,心想着不是太难过导致自我封闭吧!不是有种心理疾病,人在极为难过或者伤心的时候就会自我麻痹,不怒反笑,最后抑郁成疾吗?想着我就害怕起来,拉着蔚然的手,说:“蔚然,你别太难过了,虽然这次考试你考砸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不就是复读一年,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没等我真情流露完,蔚然就打断了我。她面露难色,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缓缓开口:“安诺,我不准备复读了,其实我已经收到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什么?复旦?”我木讷地站在门口,声音卡在喉咙里,试试证明我刚刚的举动有多么可笑,我多么无知。 第三章 我和蔚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经历了不少事情,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走过。这一刻,她说她要先走了,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很酸苦,不敢面对,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话让我心里仅存的一丝安慰和依靠都消失不见,之前的那些担忧全都化成泡沫,飘出了几丝淡淡的水雾。我定了定神问:“蔚然,你说复旦大学?那不是重点本科吗?你的分数……”我说到这里有些尴尬,连忙住了口。 “安诺,抱歉,我爸爸早就在复旦大学给我留了一个名额,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蔚然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跟我说,“小诺,我不能跟你一起复读了,你不会怪我吧?”她睁着那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双手都有些无所适从,唯恐我受不了倒下去。 我的心被揪起来,蔚然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样小心谨慎过?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曾经我们一起经历悲伤,在考试钱一起流眼泪,相互鼓励着一起走过,可是现在我已经停下了脚步,而她却会离我越来越远。 心里惆怅万分,可是那些话我说不出口,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看到她比我好,我应该高兴,至少在她的面前不要那么沮丧。我勉强拉了拉嘴角说:“那很好啊,蔚然,你本来成绩就好,随便进哪个好大学都是应该的,去负担大学那是实至名归。不像我本来就成绩平平,一不小心考砸了,只能自食其果。” 我尽量把话说得不卑不亢,可是还是能从里面听出酸溜溜的味道。蔚然显然也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低着头沉默着,很久她才问我:“你真的准备复读了?” 我点点头,却也不敢再看蔚然,轻咬着嘴唇:“蔚然,我必须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我家没有你家那么好的条件,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爸妈都是为我们好,所以我更加不能辜负他们。” 蔚然拍了拍我的肩,说:“你放心小诺,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挫折,不是还有电话吗?我的手机会24小时为你开机的,至少我还可以用手机陪你。” 说道最后那句话,蔚然的声音突然若了下来,她的眼睛里俨然有了晶莹的泪。我心里也是一动,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了,不就是复读吗,有什么了不起?明年高考等着吧,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说完我学猩猩锤了锤自己的胸脯,把蔚然逗得哈哈直笑。 那份压抑在心里的苦涩,只有我自己明白。从今以后,我将独自面对怎样的恐慌、焦躁以及复读带给我的种种压力,又岂是一个电话就能够讲清楚的。 再好的朋友终究要分开,印证了那句老话——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从这一刻开始,我才真正顿悟离别也是人生旅程里的必修课。 一个星期以后蔚然去了复旦大学所在的上海旅游,那是一个现代气息浓重的繁华大都市。我可以想象得出优秀的蔚然在那里即将展开的绚丽生活,然而远离她的我,迟早会淡出她的生活圈子。想到这里,我又一次觉得失落。 毕业也有一段日子了,我似乎还没从曾经的校园走出来,太多的回忆让我久久不能抹去,然而在生命里,总有一些人不断地离开,然后另一些人不断地进来。苏凉在蔚然以后也回来了,我问他:“苏凉,你怎么舍得回来了呀?” 他说:“现在经济危机,在外面打工还不如回来创业,没准瞎打瞎闹还能闯出个名堂来。”我想想也是,现在大学生出来也不过如此,于是赞同地点头。看着苏凉那张曾经让我一度羡慕的白皙脸庞,如今也被社会历炼出几分健康的深色,我笑着打趣他:“没想到啊,这复杂的社会把曾经的小白马变成了一匹黑马。” 苏凉用手拨了拨头发,故作潇洒状:“管他什么白马黑马,只要英俊潇洒,那就是匹俊妈。” 我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这么久一来自恋的个性还是没有变,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头:“自大狂,这次回来你打算待多久?” 没想到他反握住我的手腕,疼惜地看着我,头发垂散在他的额前,嘴唇微张,似乎就要开口。他握着我的手灼热得烫人,让我慌乱地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干什么?” 苏凉如梦初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边的话被咽下去,紧闭着嘴,只是望着我。最后他终于开口,声音遥远陌生。 “其实这次我回来还有一个目的。” 我甩开他稍微松开的手,跳开一步,指着他问:“老实交代,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嘿嘿,小心你的钱包被我榨的一分钱不剩。”我一脸阴笑地看着他。 苏凉苦笑一下摇摇头,把双手举起:“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才刚失业,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榨。我原来工作的地方留下一批货,都是些生活小电器,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外包装盒上出了点问题,被退回来了,一直滞留在那里,我看东西都挺好的,于是低价购进了一些,准备这次回来晚上摆摊卖卖看。” 我眼睛一亮,觉得新鲜:“要不要帮忙?蔚然走了以后,我都无聊死了。”何况家里还住着个坏心眼的小子,这陈佐雨自从kfc之后一直记着那件事,处处和我作对,亏他长那么高,度量却那么小。 “那不行,复读班暑假就会开课,要是影响了你的学习,你妈非灭了我不可,绝对不行。” 苏凉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他说的有道理,我也没有太坚持,只是觉得大家现在都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了,我却还是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心下又是一阵黯然。 我一脸沮丧的回到家里,就看见陈佐雨正好斜斜的靠在窗户前。明亮充足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狭长的眉眼、挺长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削薄嘴唇。此刻的他正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那的确实极英俊的一张脸,慵懒却不失风度。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ipod,忽然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到我,眼神清澈。他取下塞在耳朵上的耳机,深深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声音略为低沉的问:“怎么心情不好呀?” 我吃惊的看着他:“有这么明显吗?” 陈佐雨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你那张脸比苦瓜还要苦,出去别人也不用问你怎么了,看你那张脸直接默哀三分钟就行。” 我一定是今天出去脑子给晒昏了才会天真的以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我斜着眼睛瞪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要保持淑女风范,不跟他计较。 这时候电视里音乐响起,是我最喜欢的电视剧。在我准备不理陈佐雨去看电视时,眼神正好和他对上。他瞟了一眼遥控器朝我阴险的一笑,我马上意识到她和我的目标一致。 我立刻扑向遥控器,可惜陈佐雨手脚纤长,动作敏捷。眼看他就要碰到遥控器了,我一急,把脚下的垃圾桶朝他一提,纸屑打翻在他的脚下。这个洁癖男急忙跳开,我准备去抢遥控器,可被眼明手快的陈佐雨一把扯住了头发,疼得我要死。回头,他一副得意的样子,我满眼怒火,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这一套在他身上行不通,朝他冷笑一声,一口朝着他的手臂咬下去。他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一招,赶紧甩了手后退了一大步,一脸怒气的吼道:“安诺,你竟然敢咬我,你是狗呀?” 我才懒得理他,趁他不备一把抢先拿住遥控器。我高举著遥控器,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跳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故意调大,掩盖住他的咆哮声。 还没等我做稳,陈佐雨就朝厨房大喊:“阿姨,安诺一回来就那垃圾桶出气,然后在客厅兽性大发。”说完不忘朝我不怀好意地挑眉,狭长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妈妈举着还在切菜的刀就出来,把我和陈佐雨都吓了一跳。在看到散落一地的垃圾还有陈佐雨手上的牙齿印后,妈妈瞬间暴怒,指着我就开骂:“安诺呀安诺,造反呀你,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就算了,竟然还咬人,你还有没有教养?我是怎么叫你的?我跟你讲了佐雨他是客人,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今天早上叫你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你当耳旁风是吧?一溜烟就跑了,现在去跟我把你自己房间腾出来,今晚前我要看到你把东西都清好了,还不动身?” 我看了看妈妈那架势,刀在光影下一闪,我浑身哆嗦了一下,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灰溜溜地准备回房间。 “站住。”妈妈突然叫住我,我陪着笑脸转过头看着妈妈。 “别跟我嬉皮笑脸,先给我把客厅的垃圾打扫干净,否则别想吃饭,太不像话了。”说完狠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才拿着刀子回厨房。 我心里很不爽,就因为一个陈佐雨,我妈竟然还想补给我饭吃。虽然极为不满,可是我却也不干反抗。在我拿着扫帚扫地时,陈佐雨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对我晃着遥控器,嘴里哼着:“我家有只小白狗,从来都不乖,会咬人来会撒泼。” 气得我拿着扫帚就要往他身上扑去,陈佐雨也不急着躲,嘴里念着:“安诺,你不想吃饭了?” 我顿住,在心里咬牙切齿,可是某人还不知死活,看着自己的手臂,摇摇头说道:“都咬出印子了,我看我明天还是得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喂,安诺,这钱你出啊。” 现在我就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把他要成疯狗算了。见我真的要愤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炫目的笑容,那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然后大叫:“阿姨,安诺他偷懒。”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怒喊声:“安诺——” 这个人太阴险了,总在你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从背后捅你两刀,防不胜防。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应该离他远一点,在妈妈没出现钱我赶紧回到房间里去了。 想着本来是我的房间现在完全被他霸占,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当我回到房间看到房间里的陈设已经被人重新布置过之后,心里就如火上浇油一般。我还没搬呢,陈佐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当成房间主人了。 “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房间竟然这么乱,你知道我在床下找到了多少只发霉的袜子吗?而且竟然还都不是成双成对出现,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么个不爱干净的女人?”我转头,陈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我身后,一脸苦楚的样子,我的心里早已乌云密布。 “谁让你未经我允许就乱动我的东西的?我桌子底下的纸盒到哪里去了?”我紧握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心痛。 陈佐雨看着我,收起了那张带玩世不恭的脸,手交叠放在胸前:“哦,你生气了吗?” 我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在我爆发以前,我劝你把东西还给我。” 他眼瞳的颜色逐渐变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水:“你指的是那个装着丑陋无比的小熊公仔的纸盒吗?” “还给我,陈佐雨,我劝你在我发飙以前把它还给我。”这次他真的把我彻底激怒了。 那个小熊公仔是韩莫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分开以后,我把它藏进桌子底下的盒子里,连同关于韩莫的所有记忆。我已经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竟然连他给我的唯一礼物都弄丢了。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打击我,难道我还不够惨吗?考试失败的绝望,蔚然离开的失落,所有压抑很久的情绪都一瞬间涌上心头。我承认这个时候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思想有些极端,这一刻什么都不顺利,全世界都在跟我过不去,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恶。我大声喊道:“陈佐雨,你这个自大狂,你拼什么打乱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才刚刚回复平静,你为什么要来破坏?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你很高兴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现在就连我仅剩的一点回忆也被你扔掉了!陈佐雨,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打乱我们安静的生活?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情绪极度激动的我不自觉地就用这样的话来伤害他,想要他知难而退。其实我有何尝不是自私的,在被出击到心底小心隐藏的同时就会不自觉地伤害别人以求自保。 “那个熊那么丑,我看你把它仍在桌子底下,应该是不怎么喜欢把。于是我做好事,帮你扔了。”陈佐雨轻轻松松的话把我身体的温度降到零度。 我低着头,不干去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当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想要道歉的时候,陈佐雨开口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防不胜防的话。 他说:“你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因为你抢走了我的爸爸,所以我就回来抢走你整个家。” 我正经地捂住自己的嘴,抬起头来,陈佐雨已经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剩下我一个人木纳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记忆定格在他那双满含不善的眼睛里。小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看过我,一样的眼神,事隔多年,却还是让我记忆犹新。我知道我曾经是很任性、自私,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去掠夺什么。他的话似一颗重磅炸弹,将我轰得身形聚散。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讲这些话?偏偏是我才刚刚真正觉得拥有了家的温暖的时候。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偏不巧,我妈要我和佐雨一起出去买东西。我一位佐雨会直接拒绝,没想到他想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答应了。有种不好的感觉笼罩着我,只是连他都这么大方地答应了,我有何必显得那么小心眼。 “别发呆了,出去买东西。”陈佐雨用遥控器青青敲了一下我的头,修长的手臂穿过我的头顶,俊秀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幽幽光泽。 我随后跟着他出了门,买完东西回家,一路上我都沉默地走在陈佐雨的斜后方,偷偷看着他的背影。他青青嚼着泡泡糖,白色的耳机一直挂在脖子上。 他蓦然回首,与我对视,笑笑说:“哟,这么安静,真是难得,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为什么要怕你,先做错的人是你,是你私自乱翻我的房间。”我狠狠地瞪着他,我视之为宝贝的东西既然被他当成垃圾,他这个罪魁祸首,我为什么要害怕,可是下意识地开始紧张起来。 他朝我走进几步,突然弯下腰看着我,说:“反正那个娃娃那么难看,扔了就扔了吧!要不,我送个更好的给你,你要什么样子的都行。” 他懂什么呢?那个娃娃对我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具这么简单,那是我心里对韩莫仅存的思念,他又怎么会懂呢?我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里面幽暗的深处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我,然后我喃喃自语:“没用的,那是任何娃娃都取代不了的,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奇怪的是陈佐雨没有讽刺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再讲任何话,然后一声不响地结果我手里沉重的袋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种难得的温柔像清风扫弦一样,悄悄拨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涟漪一般慢慢扩散。 “喂,陈佐雨,我没有要抢走你爸爸的意思,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接受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所以,我想,你那么聪明,也是能理解的了。”也许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于是我主动找他和解。 “我明白的啊,但是也需要时间适应,你说是吧?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他回头,干净清爽地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宛如室外精灵的王子一般,带着金色光环朝我靠近。 我有点恍惚,想受到他召唤一般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与他握住的前一刹那,他嘴唇挑起,带着魅惑苍生的暧昧弧度,说:“你又上当了。” 笑容在我脸上凝固,我的手上粘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出来的泡泡糖。我开始后悔,这个手段极其高明的纨绔子弟,我应该明白他压根儿就是一个邪恶的坏小子,而不是什么王子,这个世界哪来的王子! 我气愤之余深深地叹口气:“为什么你华丽外表下内心是那么粗俗啊?” “那也总比你外表和内心都是一样粗俗好啊,哈哈哈……”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转过背,早就大摇大摆走远了。 “陈佐雨,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我们走着瞧。”我在后面狠狠看着他,我不会再被他一次又一次地耍得团团转的。 我才懒得理他,趁他不备一把抢先拿住遥控器。我高举著遥控器,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跳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故意调大,掩盖住他的咆哮声。 还没等我做稳,陈佐雨就朝厨房大喊:“阿姨,安诺一回来就那垃圾桶出气,然后在客厅兽性大发。”说完不忘朝我不怀好意地挑眉,狭长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妈妈举着还在切菜的刀就出来,把我和陈佐雨都吓了一跳。在看到散落一地的垃圾还有陈佐雨手上的牙齿印后,妈妈瞬间暴怒,指着我就开骂:“安诺呀安诺,造反呀你,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就算了,竟然还咬人,你还有没有教养?我是怎么叫你的?我跟你讲了佐雨他是客人,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今天早上叫你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你当耳旁风是吧?一溜烟就跑了,现在去跟我把你自己房间腾出来,今晚前我要看到你把东西都清好了,还不动身?” 我看了看妈妈那架势,刀在光影下一闪,我浑身哆嗦了一下,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灰溜溜地准备回房间。 “站住。”妈妈突然叫住我,我陪着笑脸转过头看着妈妈。 “别跟我嬉皮笑脸,先给我把客厅的垃圾打扫干净,否则别想吃饭,太不像话了。”说完狠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才拿着刀子回厨房。 我心里很不爽,就因为一个陈佐雨,我妈竟然还想补给我饭吃。虽然极为不满,可是我却也不干反抗。在我拿着扫帚扫地时,陈佐雨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对我晃着遥控器,嘴里哼着:“我家有只小白狗,从来都不乖,会咬人来会撒泼。” 气得我拿着扫帚就要往他身上扑去,陈佐雨也不急着躲,嘴里念着:“安诺,你不想吃饭了?” 我顿住,在心里咬牙切齿,可是某人还不知死活,看着自己的手臂,摇摇头说道:“都咬出印子了,我看我明天还是得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喂,安诺,这钱你出啊。” 现在我就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把他要成疯狗算了。见我真的要愤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炫目的笑容,那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然后大叫:“阿姨,安诺他偷懒。”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怒喊声:“安诺——” 这个人太阴险了,总在你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从背后捅你两刀,防不胜防。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应该离他远一点,在妈妈没出现钱我赶紧回到房间里去了。 想着本来是我的房间现在完全被他霸占,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当我回到房间看到房间里的陈设已经被人重新布置过之后,心里就如火上浇油一般。我还没搬呢,陈佐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当成房间主人了。 “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房间竟然这么乱,你知道我在床下找到了多少只发霉的袜子吗?而且竟然还都不是成双成对出现,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么个不爱干净的女人?”我转头,陈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我身后,一脸苦楚的样子,我的心里早已乌云密布。 “谁让你未经我允许就乱动我的东西的?我桌子底下的纸盒到哪里去了?”我紧握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心痛。 陈佐雨看着我,收起了那张带玩世不恭的脸,手交叠放在胸前:“哦,你生气了吗?” 我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在我爆发以前,我劝你把东西还给我。” 他眼瞳的颜色逐渐变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水:“你指的是那个装着丑陋无比的小熊公仔的纸盒吗?” “还给我,陈佐雨,我劝你在我发飙以前把它还给我。”这次他真的把我彻底激怒了。 那个小熊公仔是韩莫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分开以后,我把它藏进桌子底下的盒子里,连同关于韩莫的所有记忆。我已经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竟然连他给我的唯一礼物都弄丢了。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打击我,难道我还不够惨吗?考试失败的绝望,蔚然离开的失落,所有压抑很久的情绪都一瞬间涌上心头。我承认这个时候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思想有些极端,这一刻什么都不顺利,全世界都在跟我过不去,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恶。我大声喊道:“陈佐雨,你这个自大狂,你拼什么打乱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才刚刚回复平静,你为什么要来破坏?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你很高兴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现在就连我仅剩的一点回忆也被你扔掉了!陈佐雨,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打乱我们安静的生活?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情绪极度激动的我不自觉地就用这样的话来伤害他,想要他知难而退。其实我有何尝不是自私的,在被出击到心底小心隐藏的同时就会不自觉地伤害别人以求自保。 “那个熊那么丑,我看你把它仍在桌子底下,应该是不怎么喜欢把。于是我做好事,帮你扔了。”陈佐雨轻轻松松的话把我身体的温度降到零度。 我低着头,不干去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当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想要道歉的时候,陈佐雨开口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防不胜防的话。 他说:“你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因为你抢走了我的爸爸,所以我就回来抢走你整个家。” 我正经地捂住自己的嘴,抬起头来,陈佐雨已经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剩下我一个人木纳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记忆定格在他那双满含不善的眼睛里。小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看过我,一样的眼神,事隔多年,却还是让我记忆犹新。我知道我曾经是很任性、自私,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去掠夺什么。他的话似一颗重磅炸弹,将我轰得身形聚散。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讲这些话?偏偏是我才刚刚真正觉得拥有了家的温暖的时候。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偏不巧,我妈要我和佐雨一起出去买东西。我一位佐雨会直接拒绝,没想到他想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答应了。有种不好的感觉笼罩着我,只是连他都这么大方地答应了,我有何必显得那么小心眼。 “别发呆了,出去买东西。”陈佐雨用遥控器青青敲了一下我的头,修长的手臂穿过我的头顶,俊秀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幽幽光泽。 我随后跟着他出了门,买完东西回家,一路上我都沉默地走在陈佐雨的斜后方,偷偷看着他的背影。他青青嚼着泡泡糖,白色的耳机一直挂在脖子上。 他蓦然回首,与我对视,笑笑说:“哟,这么安静,真是难得,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为什么要怕你,先做错的人是你,是你私自乱翻我的房间。”我狠狠地瞪着他,我视之为宝贝的东西既然被他当成垃圾,他这个罪魁祸首,我为什么要害怕,可是下意识地开始紧张起来。 他朝我走进几步,突然弯下腰看着我,说:“反正那个娃娃那么难看,扔了就扔了吧!要不,我送个更好的给你,你要什么样子的都行。” 他懂什么呢?那个娃娃对我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具这么简单,那是我心里对韩莫仅存的思念,他又怎么会懂呢?我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里面幽暗的深处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我,然后我喃喃自语:“没用的,那是任何娃娃都取代不了的,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奇怪的是陈佐雨没有讽刺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再讲任何话,然后一声不响地结果我手里沉重的袋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种难得的温柔像清风扫弦一样,悄悄拨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涟漪一般慢慢扩散。 “喂,陈佐雨,我没有要抢走你爸爸的意思,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接受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所以,我想,你那么聪明,也是能理解的了。”也许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于是我主动找他和解。 “我明白的啊,但是也需要时间适应,你说是吧?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他回头,干净清爽地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宛如室外精灵的王子一般,带着金色光环朝我靠近。 我有点恍惚,想受到他召唤一般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与他握住的前一刹那,他嘴唇挑起,带着魅惑苍生的暧昧弧度,说:“你又上当了。” 笑容在我脸上凝固,我的手上粘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出来的泡泡糖。我开始后悔,这个手段极其高明的纨绔子弟,我应该明白他压根儿就是一个邪恶的坏小子,而不是什么王子,这个世界哪来的王子! 我气愤之余深深地叹口气:“为什么你华丽外表下内心是那么粗俗啊?” “那也总比你外表和内心都是一样粗俗好啊,哈哈哈……”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转过背,早就大摇大摆走远了。 “陈佐雨,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我们走着瞧。”我在后面狠狠看着他,我不会再被他一次又一次地耍得团团转的。 从那天开始我和陈佐雨之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冒出火药味,只要我目光多看一眼的东西他就会来抢,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跟我做对的机会。 因为最近上网上太晚,这天中午我睡到午饭前才起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陈佐雨看我出来,还不忘讽刺这说:“现在的鬼都不怕日照了,没事白天也出来吓人。” 一起来心情就被他弄得郁闷,我作势对他挥了挥拳头:“女鬼怎么了?女鬼专打地痞无赖。” 跟陈佐雨待久了,想不锻炼嘴上功夫都不行,没事就冷言讥讽几句。让我的脸皮厚度呈直线上升。 “可是就你蓬头露面还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形象,我还以为我眼花在看《猛鬼屋》。”他挑了挑眉。 我在心里用力捶着胸,在这么下去,我一定会吐血身亡的。 突然从厨房里飘出一股浓烈的香味,我嗅了嗅,一闻就知道我妈今天做糖醋排骨了,我一高兴也不跟他计较了。 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行了,没想到我妈好像还真吃这一套,直接把那块我盯了好久的排骨径直夹到陈佐雨的万里,笑笑说:“谢谢,其实也就是几样家常菜,你在国外待久了吃不到,现在吃自然会觉得好吃。喜欢就多吃点儿,国外哪有这么正宗的家常菜。”妈妈的话本就不含任何褒贬,但在我耳朵里却是觉得分外生疏,偏偏她还特别照顾陈佐雨,那块排骨明明是被我盯上的。我撇了撇嘴,眼红地看了陈走与一眼,酸溜溜地想,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陈佐雨微笑着接过话:“阿姨,您太谦虚了!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转过来看我,又是一笑,“安诺,你最近又长了两千克。” 我咬在嘴里的一口饭被喷了出来:“你、你,你怎么知道?” 妈妈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吃饭都每个规矩,你昨天在浴室大叫‘我又长肉了’什么的,估计整栋楼都知道了,还好意思问!” 我脸涨的通红,陈佐雨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照样优雅地吃着饭,一顿饭吃得我闷闷不乐。 饭后我妈在厨房洗碗,我和陈佐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叔叔也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和陈佐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叔叔也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和陈佐雨还在为遥控器的归属权争吵着,我想接着看昨天没看完的电视剧,陈佐雨想看nba的篮球赛,我不同意。他理都不理我,径自抢走遥控器,讽刺的说:“你一个复读生看什么电视剧,简直浪费时间。”电视反射过来跳跃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竟然让我有一丝寒意,他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我觉得义愤难平。陈佐雨,你是想激怒我吗?既然如此,光是这样怎么够呢? 我转过头,刚刚的笑意瞬间即使,满腹委屈地缠着陈叔叔:“爸,陈佐雨他每次都跟我抢,他总是故意跟我作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料定了陈叔叔是陈佐雨心里的软肋。你说我抢走了你的爸爸,既然我被你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么此刻我不介意对号入座。 陈叔叔愣住,手上的报纸被他捏的紧紧的。他看了我一眼,又愁眉不展地看了看陈佐雨,踌躇很久之后才开口:“佐雨,你怎么能这么讲话?诺诺现在学习压力很大,看下电视缓解一下压力没有什么不好。” 如我所料,每次只要我喊陈叔叔“爸”,他就会心软。一股复仇的快感过后,我在心里对自己这种行为很不耻。陈叔叔居然还帮我说话,我觉得更加羞愧。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利用了陈叔叔对我的亏欠感,来打击陈佐雨。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残忍,简直比陈佐雨更加恶劣。 陈佐雨横了我一眼,脸上却也没有复杂的神情,只是一脸严肃地跟陈叔叔说:“爸,在国外功课再忙的时候我都没有错过nba这个赛季的任何一场比赛。” 陈叔叔把那捏皱的报纸放下,再次左右为难地看着我和陈佐雨,这种为难的神态让我陷入矛盾之中。陈佐雨到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更加想要灭掉他那嚣张气焰,却也不希望陈叔叔为难。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看电视,就是不愿意松口,也许我心里笃定陈叔叔的天平最后还是会偏到在我这边。 只是我没想到,陈叔叔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眉头伸缩,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摇摇头,放下报纸无奈地独自走进房间去了。 我心一下子掉到谷底,,自从我高考失败之后,家里所有人都变得很奇怪。最疼我的妈妈总是会偏向陈佐雨,而陈叔叔每次面对我们的争吵总是显得面露难色,犹豫不决。我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个家的中心,我一点点地输掉这个家。 看到我一脸沮丧难过,陈佐雨歪笑一下:“honey,你有没有听过丑人多作怪?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最讨厌他这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显得狂妄自大又傲慢,只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我起身把遥控器甩给他:“看吧,看吧,就你喜欢看黑金刚打篮球,人妖打排球。”想了想我又回头补充一句,“我嫁不出去怎么样,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变得跟你一样变态。” 说完我就回书房去了,越想越生气。自从陈佐雨住到我们家以后,我的地位是越来越低,难道是因为我高考失败吗?只要一想到高考,我就会一阵心烦。我躺在床上,一眼看到床边我和蔚然的那张合影,于是从床上弹起来,决定给蔚然打电话诉苦。 电话接通,蔚然梳洗的声音让我在孤独的时候感到一丝欣慰。她说她正在参观她未来要读的大学,大学跟她想想中完全不同。她说她又去哪里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甚至可以想想到她叙述时表情和动作。忽然,我有一种错觉,我能透过几百公里的距离,看待蔚然闪闪的眼睛在眨着,一切都停滞在那些美好的时候。这种错觉让我觉得我们似乎还是幸福快乐的。 电话这边的我突然想到毕业电力那天,站在天台的我们笑声清澈,我想念那个游着晴朗无云的天台,想念操场上的篮球架,想念韩莫揉着我头发的指尖,想念苏凉自恋的笑声,还有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蔚然温暖的手。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原来我们都离开了,离开了那盛夏的校园,永别地告别了那快乐与伤痛并存的高三岁月…… 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走下去的路,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此刻为什么我会有想哭的冲动呢? “喂,喂,小诺,你在听吗?” 我努力使我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很正常,事实上我随时都觉得我快要忍不住了,几次停顿在哪里吞咽眼泪。 “嗯,在呢,蔚然,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我把视线移到窗外,仰望窗外的填空,云淡风轻。蔚然,即便是站在同样的一片天空下,心境却会是完全不同呢。 “小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蔚然铭感地听出我声音里的赶上,关切地问。 “没有啊,我就是被那个突然出现的陈佐雨烦死了,所以打电话给你,想找你诉下苦。不过再过几天复读班就要开课了,我也没空跟他斗智斗勇了。哈哈,想着不用每天都对这哪个人我就开心。”我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其实内心对接下来复读的日子茫然不知所措。 蔚然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放心下来……想了想,我尽量用平常的声音说道:“蔚然,复读班的学习特别紧张,以后我可能会很少打电话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蔚然很理解地同意了。 每次听到蔚然的声音就好像在提醒我,我们早就不是曾经并肩而行的同伴了,我们的距离在渐行渐远。即使是因为自私,我也希望不要再被那种遗憾的心里牵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这样吧! (4) 这两天陈佐雨突然很安静,也没有有事没事就找我斗嘴。我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所以也乐得清闲,没想到在我回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每一次见你,我都会不自觉地微笑,教室窗口外我总是搜寻着你的身影。夏日晨光照在你白色的小腹上,映衬着你灿烂没好侧脸,风青青经过你身边,你迎着灵动的风,如沐春风,我爱的男孩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侧脸。我发誓,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也忘不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你的吻,你指尖的温度,你为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将伴随着我的记忆,长久存在下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陈佐雨的声音像一声响雷一样炸开了我所有细胞,每一个申精都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那深埋在心底的往事被他残忍地撕开尘封的面具。 我站在陈佐雨身后,惊恐的睁大双眼,指甲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我问他:“你刚刚在念什么?” “你的日记啊!安诺,想不到你还这么多愁善感。” 我看不清陈佐雨的表情,视线在一点点越来越模糊:“为什么日记在你手上?你为什么会打得开日记?我是上了密码锁的。” “说你笨吧,你还不相信,你不知道生日加名字缩写的密码是最容易被套出来嘛?” 我突然扑过去就要抢那本日记,陈佐雨反应迅速地躲开我,把日记举到我跳也跳不到的高度。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想跟我过不去一样?不论是高考失败、妈妈的偏袒、陈叔叔的犹豫不决,朋友的远离,哪一样都是我承受不了的。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我一把抓住了陈佐雨垂着得的手臂,仿佛失去所有支撑,只能用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我看不清楚,只是心上有个地方,很疼,而我竟然没有哭。 “安诺,你怎么了?”陈佐雨的声音向市隔了很久才穿进我的耳朵里,连他都感觉到我在发抖了。我不要哭,我不要在他的面前哭出来,我告诉过自己要坚强的。 某些记忆被召唤出来,如一场噩梦,而我陷进梦魇里。一束光突然照进我的眼睛里,我睁开眼睛看着陈佐雨。他金色的头发好刺眼,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避无可避的射进我的心里。 我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讲:“你这个混蛋,你偷看我的日记,你想抢走陈叔叔,夺走我妈妈对我的爱,你让我难堪,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我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抖,连着他的手臂一起。 陈佐雨被我的样子吓到,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偷看你的日记是我不对,但是我保证,我只看了一页。” 我抬起头瞪着他,没有意识,没有感觉,仿佛一切直觉都已经丧失,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不存在。 突然陈佐雨用手拉了我一把,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手臂上,轻轻的说:“难过,就哭吧,你这样会憋坏自己的。”他的声音像穿越了一个世纪一样,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轻柔传入我的耳朵里,撩动了我早已脆弱不堪一击的内心防线。 我一直告诉自己再坚强一点儿,再努力一点儿,我深陷在自己营造的回忆里,沉溺,不能自拔。然而陈佐雨的声音把我换回到现在,这一刻我如梦初醒,所有的眼泪仿佛在这一刻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然后止不住地往下落,哭得全身发抖。我听到自己的哭声,低哑而绝望,像困顿的兽爆发出的悲鸣。 我靠着他的手臂,一直哭,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直到所有的回忆支离破碎,而我终于哭得精疲力竭,背过气去。 记不清到底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窗台边坐着一个人。他一只手轻托下颌,一只手抚着手臂,看着窗外,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柔和的风轻轻吹着,阳光照进室内,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身影被拉成金色线条,修长而优雅。他金色的短碎发随风飞舞着,难以描述的清新。 “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他轻声哼唱,像是情人在耳畔轻声细语,带着丝丝似酸似甜的感觉。好似来自遥远国度的旋律,轻轻唱进我的心里,带着幸福的终字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开出美丽的花。 我一阵心慌,这样完美的侧面与记忆里的韩莫的身影重叠起来。我不自觉地坐起身,停挺直了背脊,想要看得更加真切一点儿,我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才发现靠在那里的人是陈佐雨。 之前他的温柔还记忆犹新,我张了张干涩的唇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会唱五月天的这首歌?” 他转过头,看着我温柔一笑:“我喜欢五月天啊,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那深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眼波流转,我和他就这么默默对望。他的眼角弯弯,笑起来带着暧昧不清的勾人,然而为什么每次从这双明明拥有着深情眼睛的主人嘴里说出的话都是那么冷若冰霜? “安诺,你知不知道我曾经非常非常想要五月天的签名,于是我妈妈在我18岁生日那天,为了拿到五月天签名的专辑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很不幸地遭遇了车祸。也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我永远地失去了她,现在我只剩下爸爸一个亲人了。” 他停顿了一下,跳下窗台,走到我面前,整个眼眸里都是一种迷惘,一种难以捉摸。他向我伸出手,说:“拜托,安诺,把爸爸还给我。” 第四章 (1) 我完全愣住了,震惊得几乎不能动弹,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刚讲了什么,他的妈妈因为他而死,而他唯一的爸爸现在成了我的爸爸?当我终于理清楚他刚说的那些话时,心里一片恍然,难怪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作对,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他的爸爸。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仿佛某种一直紧绷的情绪突然崩裂。一瞬间,屋里的气氛全变了。此刻他就站在我身边,我看着他冰冷的眼,心居然微微疼起来。可我为什么要疼?如果哪些不行正如他所说降临在他身上,我可以理解那种时刻伴随着他的苦楚,可即使如此,也不关我的事不是吗?但是,一颗心前所未有地混乱起来。陈佐雨曾经对我的讽刺犹在耳畔,他真的是来要回属于他的亲情吗? 不管怎样,这些日子一来,我对他的诸多不满和仇恨,都因为他刚刚那句话烟消云散。原来不幸的人不止有我一个人,不管我再怎么觉得不行,至少还有家人的陪伴和理解,而陈佐雨却要天天承受自责的痛苦。想到这里我觉得很愧疚。那愧疚背后的感情我月不干多想,只怕所有防备会在一朝瓦解。 我哽咽了一下,低着头对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我没想过要跟你抢陈叔叔。真的,我以前跟你说‘你不回来就好了’也不是有心的,你知道我那时候心情很不好,高考失败,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了我,就连我妈都偏袒你,所以我才会对你很排斥。” 听到我说的话,半天他都没有吭声。我心里忐忑不安,偷偷抬头,发现他正看着我发呆。我以为他还在为爸爸的事情不甘心,于是我鼓起勇气问他:“你说吧,要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我并没有抢走你爸爸呢?” 他眼睛转了转,怔怔地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如果我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呢?”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我的世界瞬间凝滞,我惊愕地看着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痛。我再也掩饰不了自己此刻的震惊,倒回床上,脑袋里嗡嗡直响,只觉得眼前头晕眼花,欣赏有个地方莫名地悸动。 我缓缓抬起头,他却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俊秀的脸庞毫无瑕疵,令人动。突然,他笑了一下,带着戏谑的申请:“你说,如果你做了我老婆,当了我爸的媳妇,到时候还分什么你爸,我爸,咱们就是吉祥快乐的一家。” “什么?有没有搞错?”我惊叫出声,从床上一下跳了起来,一口气差点没又背过去。 陈佐雨璀璨星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安诺呀安诺,你反应怎么这么搞笑呀?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你也信,真是笨到家了,看你刚刚那一副作孽深重的样子,害得我都差点没有忍住。”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恼羞成怒,一下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陈佐雨也看出我的疑惑,收起了笑淡淡地说道:“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有没有爸爸对于我来讲,早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哪来那么多小心眼!我说要你还我爸爸你就真的还给我,那我要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没见你欣然接受?你不是还说我是变态吗?”语气里调笑的意味十分浓重,痛了更是让我火大。原来他还记着刚才我说他是变态的仇,他怎么这么小心眼,一点儿亏都不能吃。 我瞪着他,怒气冲冲地说:“你还好意思说!陈佐雨,你这个骗子,从小到大,你三句话里面两句是假的,你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你就不怕有报应吗?”越想越气,我怎么就这么好骗,竟然被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每次在我认为是真的时候,他就冷不防给我当头一棒。 我看着此刻一脸玩世不恭的陈佐雨,一气之下就猛朝他手上掐过去。他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一招,大叫一声,皱着眉朝我喊:“你个没心没肺的,我刚被你靠了这么久,手都麻了,你还好意思下这么重的手!”大概是我真的用了全力,这会儿他正疼得龇牙咧嘴,但是还是不忘抱怨。 “那还不是都是你害的,你偷看我日记,你侵犯我的隐私,我跟你讲,掐你这还是轻饶你了。你每次都害我这么狼狈,我没有把你大卸八块,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讲,可是心里的怒气早就消了大半。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傻子,刚刚陈佐雨的安慰是真心的,我能感觉得出来。我很感激他在我最软弱的时候给我支撑,让我心下那个因为伤痛而被迅速放大的空洞,不至于无限延伸。那么轻柔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让我感动,瞬间抚平了我绝望的心。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闹,再是有真心,有感动,也都好像一场他自导自演的恶作剧让我很难再跟他说感谢的话。 (2) 陈佐雨这个人外表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内心或许是寂寞柔软的,只是他的心藏的太深而不易察觉。他偶尔不经意见流露出来的温柔却会让人措手不及,忍不住心跳加快。这样想着我也为之一愣,只是还没有等我弄明白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的时候,复读班就开课了。 再三考虑之后,我选了一家离家不是很远的寄宿制复读学校。那所学校是出了名的严格,但是每年的靠高通过率都很高。而且学校离家近,在我难过或者压力过大的时候,我可以第一时间回到家这个避风港。 因为离家进,每天我都在家吃饭,然后晚上子西过后在学校急速。复读班里有狠多我这种高考失利的人。他们有的是分数过二本、不到一本的人,有的是二本美国,追悔莫及,励志要考上一个好本科的。还有一个特例,听说那个人成绩相当好,考上了清华大学,竟然因为专业不合自己心意而选择复读。真是林子打了什么鸟都有!这样复读的理由,真的不知道该让多少人吐血。 第一天上课,没有那种到新环境的新鲜感,复读班里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压抑。我放眼看了一眼,都是陌生面孔,心里难免觉得失落。曾经一起战斗的同学早就各有所归,而我却要被迫重新来过。看到几个同学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里将会是我重新战斗的地方,快点人名吧,好在还年轻,再大的挫折拼一拼也就过去了。 “同学,结果。”沉稳而干脆的声音,我回头,一个格子比我高一个头的清瘦男生抱着一摞书,眼镜上架着一副细金边眼镜。他推了推眼镜,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挡了他的路,急忙让了让。他也不急着走,站在哪里毫不掩饰地将我上下大量了一边才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镜片后面他眯着狭长眼睛,一道寒光从他镜片后闪过,我觉得一阵发冷。这个人身上有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天生的冰箱,让人三伏天还觉得寒气逼人。心想第一天上课还是应该跟同学搞好关系,于是我嫣然一笑,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安诺,以后我有不懂的问题还请多多指教。” 他一愣,半晌才伸出自己的手,与我握手的手力道有点大,我的我有点疼,于是我礼貌微笑着快速缩回手来,这个人还真奇怪,不就是握个手吗,有必要搞得跟腕力比赛一样吗? 他再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正视我:“你坐哪里?”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不知道啊,老师好像还没有安排座位。” 他点点头“哦”了一声,也没再问什么,从我身边走过去。 不一会儿,一个老师进来了,我领了一些复习资料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教室里迅速安静下来,老师清了清嗓子说:“我姓李,李明孝,是你们的物理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既然来到了这里,我想大家也是对这个学校的制度很明白,希望大家对自己的将来负责。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先安排一下座位,还是老规矩从高到矮排列,等下大家到走廊上按高矮顺序站好,我点一个进来一个,明白了吗?有特殊情况的可以跟我讲,好了,现在开始吧。” 没多久,大家都坐在了重新安排的新位子上,我被安排在第三排第三位。对于这个位子,我还是满意的,靠近黑板也不用吃粉笔灰。 “老师,我要坐第三排第四位。”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整个教室的安静,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 咦?这个人不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怪怪的男生吗?他个子还算高,老师把他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排。虽然不算太前,可是按他的身高来说,也不算太吃亏吧。 李老师看了他一眼,翻了翻讲台上的学生资料问:“哦,你为什么想换位子?” 他把目光看向我,我一怔,随后他开口:“第三排第三个同学我认识,我认为我有必要帮助她学习。” 他话一说出口,所有人把目光刷刷射向我。我惊呆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他呀?他凭什么说要帮助我学习?看着复习班上同学们一样的眼光,他们八成以为我们关系不一般了。我刚想开口讲点什么,解除这莫名其妙的误会,李老师开口了:“江成,学习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可是你个子比较高坐在前面,会影响其他同学抄笔记的。” “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大可以把笔记借给他们抄,我的笔记里面不仅有老师的板书,还有狠多我个人的学习心得。老师,你觉得呢?”说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师。老师也很为难地询问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同学,没想到我旁边得同学被调到后面不怒反而显得高兴。我不解的问:“他这么做摆明了不公平,你干嘛怕他?” 我同桌看我一眼,惊讶地问:“你不知道江成?”我摇摇头。她笑了一下,继续说:“江成就是那个原本已经考上清华大学,但是因为专业不满意跑来这里复读的人啊!和他换个位子就能借到笔记,有什么不公平的?他的笔记可比老师的板书有用多了。”说完,她就迅速地清好东西走了,留下一脸呆滞的我。 难怪那么趾高气扬,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不就是考了个清华大学,有什么好嚣张的!我朝他犯了一个白眼酸溜溜地想。教室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课,大家都很自觉地看书做题,受到感染的我也不好意思坐在座位上发呆,随便抽出一本练习册就开始做。 我刚沉下心来做题,突然一只手过来抽走了我的习题册。我吓了一跳,刚准备发作,抬头一看,江成正拿着我的习题册说:“这本习题册根本没用!还有,你都做了些什么,用你这种思路解题,那卷子还不知道做到几百年去。”我听了又窘又怒,不知道怎么反驳,没想到他直接扔了本《黄冈全真考题》给我:“做这个比你的那个强多了,做好了给我看,不会可以问我。” 我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什么第一天要好好相处的想法都没有了,怒道:“我跟你一点儿都不熟,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我爱做哪本做哪本,不懂我不知道问老师,干嘛非要问你?”江成听到我这些话脸色也不太好,正要开口,李老师敲了敲桌子,说道:“好了,好了,相信大家都是做好了复读准备的人,我希望大家自觉一点,现在开始上课。”江成这才坐下,什么都没有再讲。我也没把江成的话放在心里,心想这个人大概是吃多了没事找我茬。 我的心事被他看穿,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冲动,心情很不好,不知道我又哪里热到了他,总是不肯放过我:“是又怎么样?怨妇又怎么样?那也不关你的事,我跟你明明就是势不两立,你又凭什么要帮我?” 陈佐雨突然像火山爆发了一样,骂道:“求我帮忙的人不是你?都说好心没好报,这话真是至理名言,你就自己一个人自怨自艾去吧,我才不跟你浪费时间,跟跳疯狗一样,抓着人就咬。” 他火冒三丈地骂了我一顿以后,把我一个人仍在街上自己走了。 和陈佐雨大吵一架过后我才发现,我竟然把江成的事情完全忘记了。可是人都被我气走了,能有什么办法?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去上课。 坐在教室里,我总是心不在焉。我明白陈佐雨其实是想帮我的,他也看出韩莫是idanranchuzhi了,所以陈佐雨不希望我在韩莫面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只是我刚刚情绪太混乱,他江湖阿又那么不明不白的,还带着讥讽,我才会一气之下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好了,他肯定不会再帮我对付江成,我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给扔了。我把手里的书往自己头上敲了两下,心里鞍马自己,安诺呀,你怎么这么笨?这回不仅错怪了好人,还得罪了小人(虽然好人和小人是同一个人)。 我头一摇一摇这个动作恰好被正在讲课的语文老师看到,她直接把我点起来:“安诺,你把这片课文读一遍,醒醒瞌睡,才下午第一节课,你怎么就昏昏欲睡?” 人倒霉起来真是接二连三地挡不住,我也只有站起来读课文了。当读到全文感情最深的一句“祖国啊,我的母亲”时,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句:“祖国啊,我的丈母娘!” 所有人都是一阵爆笑,然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站在走道上长身而立,微笑迎望,一头金色的头发被阳光染出华贵的光芒,剔透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他手里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鲜红色玫瑰站在哪里,仿若画中人一样。 所有人被眼前这个人惊艳到,女生的惊叹声、男生的唏嘘声不绝于耳。 这样话里的登场着实把我也吓了一跳,在惊叹之余,我在心里大呼:陈佐雨,你终于还是来了!就在我猜测他下一步的动作时,不知道谁一声惊呼:“他过来了!”这惊呼声后教室沉静下来。我看着对面同学大张着嘴巴,连忙看过去,陈佐雨居然不顾同学老师在场,手捧着玫瑰跨进了教室。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我侧目看着陈佐雨,脸一阵煞白,太夸张了!看着他朝我一步步走过来,我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这不是要我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牺牲品吗?喉咙一丝丝发紧,心里闪过的羞怯以及难以置信的激动,带着一点小小恐慌,萌生出一中怦然心动的感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我想要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却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极速起伏的胸口。有人已经把目标锁定到我身上,我闭了闭眼,既然一切都这样了,那么就选择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点儿吧,尽管内心早就乱的不可开交。 陈佐雨终于走到我面前,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我的神经早已麻痹,一点儿反应都来不及有。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狡黠一笑,然后径直穿过我,走到了我身后几座之隔的江成面前。一时之间,全场哗然。 我很无措,纵使我想过无数种他接下去会做的事,也意料不到,陈佐雨低下头把花送给了江成。眼前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我惊疑不定地转身看向身后,却听见他暧昧地靠近江成,在他身边轻轻耳语:“请允许我把最美丽的花送给最亲爱的你。”而江成也是一脸诧异,石化了过去。 整个教室里有几秒钟诡异的鸦雀无声,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又到抽一口两起,本已紧紧往上提升的心,没有缓冲过来,突然,急剧下沉。这一刻,我的心里在进行这个世界最大加速自由落体运动。 陈佐雨的一个吻落在了江成苍白的脸上。 他说:“我爱你,honey! 第五章 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尖叫声、口哨声、议论声此起彼伏。陈佐雨的那句话连同那一吻让所有人都震撼住了,引起整个班上一阵巨大的骚动,有人嫉愤,有人不耻,更多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同时,所有人的眼球都聚集在江成那张由白转红的脸上。江成如雷击一般突然掩面狂奔。我想他肯定连昏倒的心都有了,不然就是因为太羞愤,导致没跑两步就摔倒在教室门口,眼镜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捡,爬起来歪歪斜斜地往外面冲。 我转过头,看着一脸调皮的陈佐雨。他朝我眨眨眼,我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陈佐雨这一招真是打了江成一个措手不及。江成那个死要面子的小可怜,这回还不躲在家里哭死不可?想起他刚刚那窘迫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窃笑起来。 当所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江成身上的时候,那个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在讲台上一直保持冷静的老师也没了刚才上课时的严肃,变得愤怒无比,把持不住大骂了一句:“荒唐,真是荒唐!” 一时间,教室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变得如菜市场一般嘈杂,混乱至极。老师拍桌子,瞪眼睛,想息事宁人,也没有用。 好在下课铃及时响起,老师将粉笔一扔,夹着书本气冲冲地走了。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果然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骄傲自大的清华生江成原来是个gay,在路上碰到,不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就是在背后鄙视两句。江成整天如过街老鼠一样活得胆战心惊,再也没有那个闲心来骚扰我了。 没有了江成的纠缠我自然心情大好,在心里也由衷地感谢陈佐雨这样牺牲名誉帮我。这天回家我看到他,就叫住他表示感谢,他嗤笑一下问:“你的二郎神摆平了?” 我连忙点头:“陈佐雨,这次真要谢谢你,不是你帮忙,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陈佐雨一点儿也不跟我讲客气,把手对我一伸:“你拿什么感谢我?” “好说好说,大恩不言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没想到他一点都不领情,直接拒绝:“你请我吃饭还是算了吧,你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路边摊之类的,脏死了。” 我撇撇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种地方才有好东西吃,你懂什么!再说,我也没说请你去路边摊吃呀!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我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陈佐雨突然眼睛一亮,对我一笑,似五月骄阳,无限销魂。我心里咯噔一下,阴谋,绝对有阴谋。还没等我弄明白,陈佐雨就开口:“饭就不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看来这个阴谋还挺有诱惑力的,我左思右想以后问:“什么要求?你说!” “陪我谈一个月恋爱。”几乎是我刚问,他就回答出来。我抬起头看着他,全身上下因为错愕而僵硬,这是开玩笑吗?可是陈佐雨眼神明亮,紧盯着我,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可这样的条件我怎么能接受?谈恋爱,那是两个人因为相爱才会发生的事情,我们之间哪里会有感情纠葛?可是我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像小鹿乱撞一样。 我使劲说服自己不要乱想,镇定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佐雨朝我走近一步:“那个叫韩莫的人就是你高中时候最喜欢的男孩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又朝我走近一步,把我逼到角落里:“回答我。” 我没有开口,陈佐雨突然将两只手撑过我头的两侧。这样的步步紧逼,我有点儿透不过气,只能妥协下来,点头默认。 我低着头,以为他又要嘲笑我。房间里安静极了,家里没有其他人,隐约能听到窗户外面人车响动。一阵风轻轻撩起了洁白的窗纱,遮住了陈佐雨的脸。朦胧里,那双眼睛透着若有似无的柔情,里面一片湖光,温柔就在这一刻泛滥如湖水,波涛汹涌。我的心一阵痉挛,所有的神经都变得异常敏感。他的声音就这么干净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要你像爱他一样来爱我。”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陈佐雨松开了撑在我两边的手,把手插进裤口袋里面,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询问一般:“安诺,我有过很多女朋友,与她们牵手、搂抱,甚至是上床,可是这样就是恋爱吗?我很好奇,跟我在一起的那些女人们或者爱我的钱,或者爱我的这张脸,可是我觉得那些都不是爱情,到底恋爱是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试过为谁伤心难过成你这个样子,所以我想体验一下真正的恋爱。” 我的脑袋被他的话搅得一片混乱,这算什么?恋爱游戏吗?我想都不想地回绝他:“我不要,哪有把爱情当交易条件的?” “既然你也说了是交易,那么我们来谈谈条件怎么样?”又是这个笑容,放荡不羁,带着藐视一切的眼神。 “条件?你想跟我谈什么条件?”我狠狠盯着他反问。 陈佐雨笑得开心起来:“你想想看,江成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吗?一旦谣言淡去,他还是会不断纠缠你。但我有办法让他没有那个闲心再来缠着你,而你又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男友的照顾,你说这样的条件够不够好?” 听起来好像很动人,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妥。陈佐雨看出来我有顾虑,赶紧接着说:“你放心,这场协议恋爱绝对是在不耽误你学习的基础上,一个月为限,仅仅是体验,不涉及感情,这样子你放心了吗?” 我无语,找不到反驳的话,陈佐雨趁热打铁:“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今天起生效。”我看着陈佐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皱眉,说:“陈佐雨,你抱着游戏的心态谈恋爱时会有报应的。” 他只笑不语,我没有告诉他,像他这种不相信别人、不相信爱情的人,又怎么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呢?陈祚于是怎么都想不到,当交易生效这一刻开始,那所谓的爱情报应在一起暗藏在某个角落里了。 陈作于把恋爱当成一个实验或者说是游戏,所以我不敢将心放进去,怕一个不小心输得倾家荡产,但是我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恋爱高手。 陈祚与喜欢那种很有情调,消费级高的餐厅,每次都点一桌子精致好看味道却一般的食物。情侣卡座上点着一方小小烛台,一点点亮光照得整个人面色微黄,透着淡淡的慵懒和迷离。 他带着淡然的笑把菜单地给我,让我点菜,我摆摆手。本就不擅长点菜,何况是在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破坏了这里的和谐。我说:“我随便,还是你点。”他也不跟我争,细细点好每道菜……微弱的烛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映射出琥珀色的光芒,摇曳的光下荡漾着温馨的美妙氛围,我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人会不懂爱。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我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陈佐雨,你有没有听过杯子和水的故事?” 他目光停在我身上,然后摇头。我转动者手里的杯子开口:“有一个寂寞的杯子,他求主任给他倒上水。主人问他是不是有了水他就不再寂寞,杯子很自信的说是的。后来被子如愿得到一杯热水,杯子觉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了。杯子想,这就是爱的感觉吧!后来水变温了,杯子觉得很温暖舒服,以为生活就是这样的。再后来水凉了,杯子开始害怕,因为没有了温度,杯子感觉到了失去的滋味。最后水凉透了,杯子开始觉得厌恶。凉凉的水放在心里好难过,杯子奋力晃动了自己的身体,水终于走出了杯子的心理。杯子觉得好开心,从此他不在需要水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去体验那种难过的感觉,他始终是一直寂寞的杯子。” 我把目光从手里把玩的杯子上一道陈佐雨那双眼睛里,与他对视。眼波流转,瞳孔里或明或暗,里面有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吸引着我不断深陷。我抽开了目光对她说:“陈佐雨,你不明白吧,你就是那只杯子。” 这时候优雅的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小心保持着与菜的距离,揭开食物的同时为陈佐雨拿起了餐巾,挡住了刺啦四溅的油汁。陈佐雨没有马上开口,低着头认证把盘子里的牛排一块块细细切好,然后才放在我的桌前,微笑着说:“那么你还肯做杯子里的水吗?” 眼前事务冒出的白雾把陈佐雨都笼罩在一片迷蒙里,美得好不真实。我叉起一块送入嘴里,细嫩的牛肉,唯美的酱汁,却感觉怎么都不及早餐摊上阿姨一张张烫好的卷饼。这顶级餐厅的食物在好吃,缘来也是不和我口味的。我始终只是一个平凡人,只能有平凡的感情。我摇了摇头说:“抱歉,我们说好的,这只是一个交易。” 空气里的温度迅速降至最低。“知道就好,吃饭话还这么多。”陈佐雨手上刀叉的动作没有停止,淡漠的说道。我想,碰到陈佐雨,我就永远做不了淑女。 如果有个人送你上学,接你放学,会记住你爱吃的东西,然后在突然间想变魔术一样放在你手上,手机24小时为你开放,在你沮丧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把他的右肩膀借给你,任你靠着一动不动,知道你的一切爱好,尽量去适应你的口味,不勉强你吃不喜欢吃的食物,会关心你的身体是否健康,甚至是叮嘱你生理期不能吃生冷的食物,那么谁能保证你不对这个人不动心? 我终于觉得害怕,害怕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转眼即逝。放下了尖锐芒刺的陈佐雨原来是这么温柔至极,体贴入微,充满诱惑力。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他自始至终只是抱着体验研究的心态。 在复读班里终于经历第一次月考,班上的同学也都梳洗了起来。大家因为同病相怜走到了一起。有人提议这个星期天下午集体去长ktv,一直都处于紧张环境里人听到这个提议都很兴奋,当然也有卸任认为这是浪费时间,比如江成。陈佐雨没有骗我,江成果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招惹过我。 不知道谁要和了一句:“听着都有份,允许带家属。”然后大家开始起哄,有人问我:“安诺,你男朋友不是每天都来接你吗?狠多人都说你男朋友帅的一塌糊涂,就是你每次都拖着他走得飞快,看都看不太清楚,这次记得脚上他,也好让我们这些审美疲劳的人养养眼。” 有男生不服气地讲:“看你们这群色女,安诺,你要小心你男朋友被这些饿狼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在心里苦笑,自从陈佐雨来班上送花那么一闹,我哪敢再让他出现在我们学校?可是他每晚自习后都回来接我放学,我怕引起骚动,只好每次一放学就往外面冲,拖着他就走,总有人大区我下课就去救火,殊不知我也是无奈。想了想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终于在繁重的学习中被大家渐渐遗忘,我还是拨通了陈佐雨的电话。 “我们班今天去唱k,你去不去?”我翻拨着桌上的书问他。 “嗯,你终于愿意让我见光了。”陈佐雨带着玩味的声音,调侃十足地说道。 “不来算了。”我刚准备挂电话,他就抢着说:“我来。” 我得意地笑起来,口气还是保持这着先前的平静:“下午两点在钱柜,我跟大伙儿一起去,你自己过去吧,我们在门口碰面。” “安诺,我发现你现在听得意的呀。”我翻书的手顿住,电话里陈佐雨的呻吟,带着浅浅的、低沉的温柔,“这样很好啊,想一个正常的女朋友。”我赶紧挂了电话,笑着说“谢谢”,却因为陈佐雨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陈佐雨在我身边,习惯了依赖他,这种习惯是不是就会变成爱? 在钱柜门口,我看见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陈佐雨。他站在那里,穿一件黄色的polo衫。我发现他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纯色衣服上一个小巧精致的马球标志,质感一看就很好,四位数的标价他竟然连眼睛都不眨直接刷掉五件。款式简单,但穿在他身上显得气质极好,惹得路上行人频频回头。他只是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像王子一般高贵。 午后的阳光越发耀眼,将整个钱柜广场铺得一片光亮,也将整片玻璃大门照得金碧辉煌,映着蓝天白云的背景。而他在这个闪闪发亮的背景下也依然毫不逊色,微笑迎望。 我在心里叹息,以前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骄傲猖狂,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有钱人家的一个纨绔子弟,而现在看来,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 他早就发现我了,并不急着开口,只是等我朝他走过去,然后向我伸出修长的手。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温润如玉,我怔在原地半天,才将手交给他。想起他每次向我伸出手都是不怀好意的,我警惕地问:“陈佐雨,你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你能接受我碰你的手?” 陈佐雨转过头,他的脸近在咫尺,眉眼弯弯,看上去心情很好:“当然是因为我只对我女朋友特别例外呀。” 我轻轻一颤,抬眼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是难以描述的柔软,有些想遮掩,又有什么想要表达一般。 有人大叫:“安诺,你竟然私藏这么帅的男友!”还有人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叫着:“跟那天送江成花的人好像!”我忙解释他刚从国外回来,可能只是长得像,然后一帮人起哄着挤进了ktv里面。还好他今天的形象跟那天完全不一样,不然怎么也解释不清。 开好包厢以后,大家都热闹起来,有些跟我很熟的同学问:“安诺,你男朋友是混血儿吗?为什么眼睛颜色那么漂亮?还有你们怎么认识的?远距离恋爱很辛苦吧?”一大堆问题把我问得头大不已,我看着陈佐雨求助。他就笑笑,靠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解释,他不会是故意来看我窘迫的样子的吧? 我只好随便敷衍:“他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儿,他眼睛多亏像了他外公才那么漂亮,我们也的确是小时候就认识了。”一席话让那同学羡慕不已,其实我自己在心里也没底,这些事情都是从陈叔叔嘴里听说的。然而不管我说了些什么,陈佐雨都不出声,只是坐在一边笑笑。 憋闷了太久的人,玩起来是很容易疯的,同学们围着麦克风疯狂的咆哮着,一声大过一声。陈佐雨看着他们笑。 我跟几个同学在自助餐上抢来了一盘烤肉,嘴里还感叹着这ktv的免费自助餐真是像打架一样,果然不要钱的东西喜欢的人就是多。陈佐雨也只是看着我们笑笑。 当我们端着免费供应的饮料喝得兴趣盎然时,陈佐雨还是看着我们笑得一脸淡然。 可是他不吼歌,不疯不闹不争辩,不吃盘子里的食物,不喝那些淡味的饮料,总而言之,他根本就不投入。他只是让自己显得很合群,躲在一边抱着有趣的心态看着人群。 陈佐雨很有风度,笑容温和,可是总是与人有着一层隔膜,不会轻易去接受另外一个人。他想做的事无论什么都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将自己置身事外,防备心极度强烈。 回去时她问我在不在外面吃饭,她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我终于忍不住拉住他,说:“陈佐雨,谈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停下脚步看向我,眼睛里充满疑虑:“难道你不满意?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我说:“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对,只是恋爱是要两个人都参与进来,还需要一些小意外,不是什么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的,而你做的一切太程序化.”他歪着头看着我,显然不是很明白我的意思.我指着前面一对十指紧扣的亲密情侣说:“你注意看那对情人的眼睛,在他们的世界里旁若无人,看到的只有对方的影子,这才是不需要神恶魔安排的自然而然的感情.” “是吗?我怎么刚才还看见那男的看了别的女生一眼?”陈佐雨不以为然,也难怪,要一个从小就自以为是的人突然了解什么是互动,或许不拿点真凭实据来不行。 我想了想,突然拉着他往回走,陈佐雨问:“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对他挤挤眼睛:“逛街呀,最近都无聊死了,”陈佐雨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安诺,你决定自甘堕落,不学习了啊?” “乱说什么呢,跟我走吧,学习又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说完我就拉着陈佐雨直奔新世界购物广场. 在看了一楼电子指示板以后我就带着陈佐雨往三楼男装部曲去.他看见我直接跳过二楼的女装部觉得好奇,问:“你不是逛街吗?怎么不逛了呀?” "谁说我要给自己买衣服了,我可是陪你看衣服的.”说完我还给了他一个“还不快感谢我”的眼神. 陈佐雨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电梯很快到了三楼,他直径滑出了电梯,走在我前面.我在他不经意间微微一笑,陈佐雨,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你的规定来完成的。 我们在男装部转了一圈,陈佐雨的穿着和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肯花钱的主,即使只看不买,所有店员都很谦恭有礼.我只是心不在焉地东看看西看看,不时催促他:“都看这么久了,你看中什么没有?” 陈佐雨并不理我,表情冷淡,指了指挂在模特身上那件衣服:“帮我取下来.”服务员笑眯眯的取了下来:“这位先生眼光真不错,这是我们这一季的最新款,今天刚到货,每个码都只有一件.” 恭维的话真好听,可是陈佐雨也只是淡然一笑,转身进了试衣间.等到换好衣服,我不禁赞叹他真是天生的衣架子,一件样式简单的衣服被他穿的漂亮得体.这不仅得益于他自身的气质修养,还有那天生的身高比例恰到好处的完美身形. 我趁服务员不注意,翻了一下衣服上的吊牌,完全目瞪口呆.难怪从走进来开始就觉得这里异常冷清,这么贵的吓人的价格,一般人很难接受.陈佐雨对我的举动嗤之以鼻,我也不管好不好看,开始挑毛病:“这件衣服你穿上太老气了,不适合你的阳光气质.” 服务员赶紧过来解释:“不会,不会,先生身材这么好,我也没见过比你穿更适合的人了.”我瞪了一眼那个服务员,你当然说好了,还不知道你一件衣服要拿多少提成呢.我用力摆着手:“有什么好看的,跟个老头一样.”陈佐雨听了气的马上进去换了.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我拿什么去抵账呀!这回轮到那服务员瞪我了.我在心里哀叹着,你可别怪我,你也不希望我真的吃霸王餐吧! 陈佐雨一出来,我就拽着他跑了.他再不出来,我都怀疑我能被那服务员愤恨得目光给射死. 吸取了教训,我发现这层的衣服都不是我能接受的,于是我哄着他说,像他这种阳光帅气的男生运动装最合适的了.他朝我翻了一个白眼,却还是跟着我上了五楼运动服装部.一路挑过来,我根本不关心什么款式.陈佐雨忍不住的问我:“你干吗老盯着每个吊牌看呀?” 我在心里暗骂,我不关心吊牌,你想穷死我吗?嘴上却笑笑地胡扯一气:“我在研究吊牌的设计,比如说这个人形的标志,这可是最新款式.” 陈佐雨看着我似笑非笑:“哦,你是说nike的jordan系列吗?:”他指着衣服上面的飞人标志看着我.我脸一黑,不懂装懂,自讨苦吃,只好灰溜溜的走开了. 在寻觅了一大圈候,我终于找到一件看上去不错,价格我也能承受得起的衣服.我对陈佐雨喊:“快来,快来,试试这一件.”他过来瞄了一眼,很不屑,我故意激他:“陈佐雨,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呀?你不是怕穿出去没有人家好看吧,还是你觉得你的气质就只有靠钱来衬托?” 他“喊”了一声,拿着衣服就去了试衣间.我在后面嘿嘿直笑,他果然经不起激. 等了一会,陈佐雨从试衣间里面出来,我就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顺手拿了他更衣室里换下的衣服,朝他靠拢,说:“你的衣服我都帮你拿了,趁现在没有人,快走.” 他惊讶的问:“走?走到哪里去呀?”我朝他露出一个坏坏的笑:“你没听过拿了东西不付钱就跑这回事吗?大概你这辈子都没感受过,要不要试试看?” 说完我不等他反应过来,拉了他一把说:“快跑.”借着人群避过了几个服务员,我就带着他没命的往电梯口跑.在逛这一层的时候我早就看好了地形,现在才能清楚地带着他左拐右拐.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亮堂堂的专卖店,不时有人回头看我们,跑的过程里我们的手一直紧握着.我感觉到他手心在冒汗,不禁笑了起来. 我们跑了很久,在确定后面没人追出来的时候,我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看着陈佐雨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我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弄得他更是不知所措.我边笑边说:“陈佐雨呀陈佐雨,你也有今天!放心吧,那件衣服在你进去试的时候我就付过钱了,怎么样,刺激吧?” 他愣在那里半天,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又变,若有所思的说:“安诺,我好像有点懂得你说的那种参与和意外的感觉了.” 要的就是这种大彻大悟,我满意的点点头:“恩,不枉费我花这些时间和金钱来教你.”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还没等我缓过神来,陈佐雨就淹没在人群里.我心里一阵慌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当陈佐雨一脸焦急地跑过来的时候,我的不安被印证了.我问他:“这次你抢了什么?”他指了远处一块牌子,我一看腿一下子就软了,惊恐的问:“你不会真的抢了周生生吧?”还没等他回答,我就看到后面追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还跟着四个购物小姐.完了,不用问了. 陈佐雨拽着我就跑,我们一路狂奔,风穿过我们的一副,一切一切都想停止了一样,我什么都不敢想,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们在大街小巷里面穿行而过,可是那些人还是不肯停止追逐。 终于我们被逼到了死胡同,情急无奈之下我们被迫望楼顶上面跑,知道跑到天台终于无处可躲了,我喘着粗气大骂:“陈佐雨,你这个神经病,开玩笑也太不分轻重,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这样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他看着我,忽然松开了手,像摆脱什么一样,轻巧地一个转身,朝着楼顶边缘走去。 他转身的样子让我心一疼,我失声喊出来:“陈佐雨。” 他回头,我紧张得屏住呼吸。 他说:“我犯的错就让我来赎罪好了。” 夕阳的光芒泻下,陈佐雨的脸在夕阳下显得那么深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数不尽的悲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来,淹没了我的心,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把手捏成拳头死命咬住,大叫着:“你冷静一点儿,你冷静一点儿!” 什么赎罪,坐牢,后果有多严重,我都不想去管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他的命来得重要。我的心里有一股酸楚流过,如果没有遇见他,如果不答应陪他谈一个月的恋爱,如果一开始就把我们的关系撇清,那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了。那么,我为什么要哭?按着左胸口,慢慢蹲下去,压抑难平的痛让我心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陈佐雨。 陈佐雨对于我的一举一动没有理会,他微微一笑:“我们交往了这么久,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了?”我哪里顾得上这些问题,生怕他再往后退一步就粉身碎骨,这可是十几楼的高度,我急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也许以前我会大骂他荒唐,可是现在,我只想恢复原状,不再有爱,不再担惊受怕,曾经伤过一次的心已经承载不了更多。我说:“你别说这些了,快下来吧,那里多危险,不要再跟我开玩笑,好不好?好不好?” 他不理我的恳求,只是追问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就像那天为韩莫那样?” 我答不出来,呆呆地站在那里。陈佐雨笑了,笑得很无奈,他的身体开始晃动,影子开始慢慢延长,他说:“不如试一试吧!” 一阵风划过我的脸颊,生疼,他张开了双臂,纵身跳下。 第六章 一阵冷风嗖嗖的吹过,远处的夕阳越来越浓,他金色的头发在空中飘舞摇动。随着他身上那最后一摸金色的光线小时在我的视野,我紧拽着衣襟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倒吸一口冷气,大叫:“不可以!” 他真的跳下去了吗?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画面,怎么可以在一切都来不及开始的时候,就如此结束?我像失了魂魄,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所有的哀伤、痛苦,所有那些患得患失都郁结在心里,让我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上一样。然而当我跑到楼顶边缘时,我一愣,耳边只是呼呼的风声,在我失了魂的眼睛里映出的是一张带着浅淡笑容的脸,原来陈佐雨只是跳在了楼顶延伸出去的一截雨槽上。 我们两个相对无言,我不知道他在我的眼睛里读到什么没有,只是这一刻,理智被感情冲散,眼泪冲破了眼角酸涩的倾泻而出。 陈佐雨撑着楼沿轻巧的一跃,稳稳的站在了我的身边。看到安然无恙的陈佐雨,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作弄我?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越想越难过,最后,我连高考失败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不顺都爆发出来,一时间眼泪止也止不住。我看着陈佐雨一脸无辜的样子,气的又捶又踢。我也顾不上什么教养不教养了,冲口大骂:“陈佐雨,你这个王八蛋,你跳呀,你跳呀,你怎么不跳下去呀?不是要赎罪吗?要你赎罪你就往下面跳。我要你别招惹我,你就是爱折腾我是不是?” 陈佐雨看我哭成这样,一下子也慌了,手忙脚乱的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我不知道会惹你哭的呀。” 我哪肯听他的话,心里只觉得这次完了,连心都要赔进去了。想到这里,我更是哭得不依不饶,眼泪绵绵不绝的往下掉。 这时候一直追着我们跑的工作人员也追了上来,我心里大乱。陈佐雨倒是一点儿紧张的表情都没有。我揉着自己哭得肿起来的眼睛,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拿了他们山么东西呀?” 陈佐雨看了我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按住我揉眼睛的手说:“行了,别揉了,都揉成猪头了,丑死了。” 我差点一口气没有顺过来,这个时候陈佐雨还不忘记挖苦我几句,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已经来到了我们跟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天后,他才拿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对陈佐雨说:“先生,您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就跑了我们怕您出什么事,追了几条街才追上来。发票已经放在盒子里了,您收好。”说完他就恭敬的把东西递给了陈佐雨。 我愣在了当场,一切都跟我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转过头问陈佐雨:“你买的?”他点点头,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怒道:“那你牵着我跑个屁呀!”搞得我一直提心吊胆,现在看来是被他戏弄了。 陈佐雨笑着谢过经理,接过了盒子,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打开,霎时间华光闪耀,我眨眨眼,看到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镶着带钻的心形吊坠,在光线照到的瞬间美得无与伦比。 我对首饰毫无研究,可是就这个牌子的价值以及从项链本身的精制成度来看,我猜他必定是昂贵的。 “陈佐雨,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你们家到底有多少家底给你败?”眼前的东西太过奢华,让我觉得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我问他:“这就是你的游戏吗?只要能让你觉得有趣,那么花多少钱,动用多少手段你都不在乎,对不对?”我现在才发觉,这场恋爱我拿不出任何东西去跟他抗衡。在他制造的陷阱里面,我在不自觉的一步步深陷。我抬头看着陈佐雨,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我说:“我可不可以反悔?我想退出这个协议,退出这场恋爱。” 浅淡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带着危险讯号的眼睛像我慢慢靠近。不可以看那双眼睛,我提醒自己,头很快低下去。谁知到他忽然使力,用手按住我的下巴然后抬高,强迫我与他对视。我无力反抗,极力平静自己狂跳的心,说:“陈佐雨,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眼睛异常清亮,是那样专注而深情,而我的身体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开始不停颤抖起来。我们对视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怎么办?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安诺,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楼顶上鸟儿被我们惊道,呼啦呼啦的展翅飞翔,所有的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心跳声狂躁的如同爆发了一般。 两个人相对无言,我读不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此一刻。世界离我很遥远。 突然那条项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夺目的光彩随着流光乍隐乍现,最后项链落在了我的脖子上。陈佐雨把项链就这样自然地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惊呆了,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陈佐雨:“这是?”他忽然情深过来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柔柔的,竟然有一丝珍惜的味道。我的心神一荡,思维涣散,但随即清醒。 我的眼睛看着他不停的眨呀眨,这淡淡的一吻让我吓了一跳,而让我更为惊讶的是这样暧昧的一个动作,我竟然连一丝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看到陈佐雨嘴角又有了笑意,我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挑我陪你尝试恋爱?” 他的眉毛轻轻一挑,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是那样英俊潇洒。他说:“谁让我遇到了你,所以只能是你。” 然后他调笑道:“何况你还这么笨,每次都上我的当。” 我的脸一红气的又踢了他几脚:“你还好意思说,每次都欺负我,骗我,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这个大坏蛋!” 他哈哈笑着躲闪起来。旁边那些周生生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黄昏中整个楼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脖子上的项链忽闪忽闪的,发出璀璨的光芒。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谁开口说话,气氛十分尴尬。我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段大起大落的心情里面,分不清陈佐雨讲的那些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如果他只是跟我开玩笑,那么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太伤人,我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那么会不会是真的呢?天啊,我竟然在渴求他说的话不是一个玩笑。 “啊!”走在我身后的陈佐雨突然大叫一声,把心绪不宁的我吓了一跳。、 “神经病,想吓死人啊。”我大骂一句。 陈佐雨一脸委屈的看着我:“为什么气氛变得这么尴尬呀?”这个罪魁祸首现在竟然问我为什么会尴尬,这当然要怪他啊,说那么奇怪的话。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他又自言自语一般的又说:“在这尴尬的气氛的情况下应该怎样做,怎么没有人教过我?” 我觉得这个人真的是无药可救,转头对他讲:“你不是很有恋爱经验吗?这时候你到变得迟钝起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男生应该讲一些女生感兴趣的话,来缓解这种气氛么?” 他听了恍然大悟,又问我:“那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今天的陈佐雨让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我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想了想问:“你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项链” 陈佐雨轻笑一下说:“你不是总说我是纨绔子弟吗?你知道什么是纨绔子弟吗?纨绔子弟就是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花钱如流水的有钱人。”这正是我最讨厌他的地方,没想到此刻他却自己承认了,反倒是让我意外。我一脸严肃的看看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陈佐雨走过来拍拍我的头说:“小白,你看你又上当了。” 我气得大叫:“陈佐雨” 他警觉的朝后退了一步,抽出一张银行卡对我晃了晃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钱都在这张卡里。”我定睛看着那张卡,不解的问道:“这卡你那里来的?” 陈佐雨把挽着手里的卡,然后看着我,目光炯炯没十分认真:“别把我想得那么坏行不行?我不头也不强、这卡里有100万,全部都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产,供我在国外留学用的。” 我觉得内心十分歉疚,总是提起他伤心的事,于是我跟他道歉,他也不以为意,之后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路上也不再尴尬。 回到家里,刚进门,我妈听到响动就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我,然后把视线放在陈佐雨的身上问:“怎么才回来,都过了吃饭的点了,晚饭吃了么?” 陈佐雨笑着说“还没呢,碗面的饭菜哪有阿姨做的好吃。” 我妈听了也没在讲什么,抿嘴一笑,这表情我明白,我妈一定是心里偷着乐呢!我偷偷斜了一眼陈佐雨,他果然是马屁精。 刚送一口气,我妈转脸就把炮火击中到我身上:“不要学校一放假你就放松了,今天学校就放了半天假,你看你就玩的不见影子。”我记者解释:“没呢,妈,我们今天月考完了,全班出去长了一会歌,这不一散场我就急着赶回来了,陈佐雨也去了,不信你问他,是不是呀?” 我朝陈佐雨使劲使眼色,我妈冷哼了一声:“安诺,你梦谁呢?ktv下午五点半就散了,现在都快八点了,你就是爬也早该爬回来了吧?”我一阵发晕,我妈怎么这么精明,连什么时候散场他都清楚? 我妈看我衣服吞吞吐吐的样子脸色一下就变了,没想到陈佐雨倒是抢先开口:“阿姨,你别怪安诺,是我有东西要买又不熟悉路,所以才托她一起去,这才耽误了吃饭。”我妈楞了一下,看着陈佐雨皱着眉头只摇头,却也没有真的发作:“那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这次就算了。”我简直就是如获大赦,感激的看着陈佐雨。 突然我妈想起什么似的,转脸又问我:“这次月考,你的情况怎么样?”我不敢怠慢的回答:“我感觉还行吧,成绩排进前十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话不假,我本身底子就不错,加上复读以来我每天都刻苦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自我感觉也特别良好。 本以为听到我这么说我妈会高兴,没想到她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然后继续追问:“有什么好得意的,我问你,你英语考得怎么样?”我一听英语,心里就犯急,一直以来英语就是我的死穴,每次都是他在拖后腿。我唯唯诺诺的小声开口:“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英语成绩一直以来就那样,再怎么努力也上不去。” 我妈顿时脸色大变:“连个英语都读不好,你还好意思出去跟同学唱歌?从今天开始你在家给我好好背单词,就是唱歌也给我用英语唱!”说完还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心里觉得十分委屈,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呀!我低眉顺眼的小声喊:“妈。” 我妈对我大手一挥说:“行了,别解释了。”然后转头看向陈佐雨,收起刚才吼我的凶悍表情,笑容温和的开口:“佐雨呀,我们家安诺年纪小,贪玩不懂事,你可不能跟着他一起疯呀。要是他有什么做错或者不对的地方,你得多指导她。他现在可是人生的时刻偏偏他人有太单纯,总是容易受到一些东西的诱惑,为那些他自己没少吃亏,我们这些作家长的也是操碎了心。” 我不懂我吗干嘛跟他讲那么多,心里只觉得像来毒嘴的陈佐雨这次算是棋逢对手了。陈佐雨想必也没料到我妈会这么说,她收起了笑容:“阿姨,您放心,安诺她人精着呢,不会那么容易受诱惑的。”我妈直直的看着他,半晌才把眼睛垂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人再精总是有碰撞的时候,阿姨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在他犯糊涂的时候,看着她,别让她往坑里跳。” “阿姨,您说的太严重了。” 我妈随即笑了笑:“你看我就喜欢瞎操心,你别介意。对了,佐雨,你是在国外长大的,英语自然很好,你以后多教教安诺英语,特别是口语。这丫头总是对英语不上进。你当帮阿姨一个忙,你看怎么样?” 陈佐雨的眼神变得疏离而陌生,可表面上还是在笑:“既然阿姨都开口了,我自然会好好督促他的。”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斜了斜嘴。 两位高人谈话自然很难听懂,我在旁边听得似是而非。他们像是在说我,又像是在暗指什么,搞得我愣在一边半天没动,只是最后那句话要我跟陈佐雨学英语我听明白了。 听到陈佐雨的回答,我妈妈很开心,偏头跟我说:“以后有什么不懂得,虚心点跟佐雨雪,知不知道?” 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那么在乎我的英语成绩,而对其他的科目完全不在意,我还不服气的讲:“妈,我其他的成绩还不错,您怎么就不关心啊?” “少跟我打马虎眼,要你好好跟佐雨学英语,你就给我好好的学就26个字母都学不好,真丢人!” 我妈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吓得马上住了口。反对无效,这事就这么定了。 看到我妥协,我妈这才满意的点头:“行了,这都几点了,快去吃饭吧。哎呀,你看菜都凉了,我去热,安诺,你到厨房来给我帮忙。” 我叹着气跟着妈妈就进了厨房。跟进去,我妈就转过头将我上下瞧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眉头紧皱:“我问你,你脖子上这条项链是哪里来的?” 我一愣,不敢说是陈佐雨送的,于是随便编了一条理由:“我在精品店看着觉得挺漂亮的就自己买了。” 我妈把手里的碗往案板上一搁,怒气十足的说:“安诺阿安诺,你真把你妈当傻子啊?从你进门起,那条链子就差点没有闪花我的眼睛了。一看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你敢说是精品店买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不平白无故受人馈赠,你拿什么去还人家?做人要知足,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得这么贪婪!” 妈妈对我怒目而视,说出的话字字铿锵有力,我不懂自己怎么就成了她嘴里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了。不带我多想,妈妈的话又转过来:“你给我老实讲,谁送给你的?”眼神严厉,容不得我有半点隐瞒。 无奈的我只有一五一十告诉他项链是陈佐雨送的,当然其中的过程还有那个交易我都只字不提。听我说完,我妈先是一愣,眉宇间的厉色瞬间散去,脸色越来越冷。她本来是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却在我讲完以后,硬是把怒火压了下去,没有发作。 我本来就很心虚,自从答应做陈佐雨一个月的女朋友以来,我们走得越来越近。这些事我妈都看在眼里,几次三番地提醒我陈佐雨是陈叔叔的儿子,要我自己注意点距离。这次陈佐雨送了我这条项链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我不禁后背一凉,打了一个哆嗦。 我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谁知道我妈竟然收敛起快要发作的脾气,看着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蹩紧眉头说:“你自己好自为之。”然后甩手出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半天摸不着头脑。 陈叔叔不在家,一顿饭我们三个人吃的不咸不淡,味同嚼蜡。好歹是吃完了,我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我妈先我一步按住我的手说:“诺诺,你今天都没有看书,快回房间学习去,妈妈有些话想跟陈佐雨说。” 我的手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妈,脸上很平静,不像是生气,又看看陈佐雨,他也是一脸的无所谓。我妈催促道:“快去。”我放下手里的碗筷悻悻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我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门是陈佐雨,他嗖地一下就挤了进来,嬉皮笑脸地问:“你把门锁死在里面干什么坏事呢?”我诧异地看着他:“我妈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嗤笑一声:“那是你做贼心虚才会这么想!” “嘁,那我妈跟你你讲什么了?” “你跟你们讲了那项链是我送的?”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问。我点点头:“我妈精着呢,不说实话他反而更加怀疑,不过别的我什么都没说,你可不能怨我!我妈是不是骂你了?” “页没什么,只是叫我不要乱花钱。” 我连忙表示赞同:“我妈说的没错,你真个就是一个败家子。”陈佐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哦,是吗?可是你妈告诉我你非常的不自觉,要我一定好好监督你学英语呢。” 我很惊讶,妈妈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怪陈佐雨的意思,反而对我的表现诸多不满。我的心里觉得略微不快,可是同时也松了口气。 在妈妈的促使下,陈佐雨开始帮我补英语,不过他每次看到我的英语试题就会笑个不停。他总是讥笑我说:“就这么弱智的题目,你也好意思做不出?”我气得不行,却无话可说,他说得没错,我对英语确实是一窍不通。 为了彻底贯彻我妈安排的任务,陈佐雨眉头逼着我做一套英语全真模拟,还特地挑那种配送了听力磁带的。他说:“你觉得听不懂看不懂,那是因为你听的少背的少。现在英语普及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就是为了顺应语言国际化的需要。” 我大呼:“这是侵略,文化侵略。”简直比肯德基、麦当劳和日本漫画还可怕,他用书狠敲我的头:“少废话,给我好好做题。” 首先就是两端听力,一男一女聊着天。听完之后我开始发蒙,完全听不出从哪儿到哪儿是一句,于是自己开始瞎掰。阅读题我也是看得似懂非懂的,好在都是选择题,实在不行蒙一个页不错。翻译题最让我头痛,最后作文也是胡扯几句,结果一张卷子坐下来我头痛欲裂。 陈佐雨拿着我交出去的卷子一看,不敢置信地问:“就你这水平去参加高考真的离本科线之差那几分?” 我不好意思地说:“除了英语,我对其他成绩还是很有信心的。”陈佐雨看着我摇头:“你其他的成绩再好也没有,最关键的学不好还不是白搭。” “我也明白,可是每次一听英语就想再听鸟语,看英语书就犹如在看天书一般。考试只要及格就行了,反正也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我这辈子也不见得会跟老外打什么叫道。” “那可不一定。”很轻的声音,似低喃,却依然被我听到。我猛然抬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陈佐雨拿着手里的卷子笑:“我说那可不一定,英语作为一种国际化的语言,总是有用的。”然后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开始嘲笑我做的题目,“你看你做的这是什么,这第一题讲的是女生问男生节笔记本电脑,男生的笔记本电脑连不上网,题目是问男生为什么让女生找别人借笔记本电脑?a选项是他的word是网络版的,b选项是连不上网对论文没都帮助,c选项是他很小气,d选项是他电脑坏了。你选的什么?” “c。” “还有这一题,打铃前男生要求他的同桌跟他打手势,女生说太危险不愿意,问他们将要做什么?a选项是学习打手语,b选项是考试,c选项是培养感情,d选项是做警察卧底。你选的什么?” “c。” 陈佐雨差点晕倒:“你还好意思讲啊,脸皮比墙还厚,都不知道脸红!” “还有阅读题,这么简单,介绍的是英超球队,问文中段落第一段第三行这个词‘英迷’什么意思?a选项是喜欢英俊潇洒的人,b选项是英格兰足球流氓,c选项是热爱英雄的人,d选项是喜欢英格兰队的人。你选的什么?” 我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卷子,怯弱的回答:“c” 我害怕又被骂,跟着解释:“你不能怪我,我没看明白呀。据我多年的经验,看不明包的只要选b,对的几率就特别大,并且屡试不爽。谁知到这次阴沟里翻船,我也是无奈。”我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错的很有道理一般。 陈佐雨被我气得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卷子忘我面前一拍说:“行了,我也不用看了,你应该直接在后面写八个大字。”我挠挠头文:“那八个字呀?” “纯属娱乐,气死活该。”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墙缝里面去。可惜我们家强很坚固,根本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不过从那以后,面对陈佐雨给我的每张卷子我都是认真对待,绝不含糊。想到那些答案我就在心里骂自己丢人,难怪陈佐雨说那些题目都是弱智做的,我只恨自己看不懂意思才让他嘲笑。 可是这些由中国特色的英语题也有把它难主的时候,有些卷子理会提到一些中国历史的文章,对于在国外长大的他来说一些简单的历史他反而不懂。这个时候我就哈哈大笑:“知道‘安史之乱’是谁起兵造反吗?告诉你是安禄山。不要只认识安徒生,他只会写童话哄小孩,哇哈哈。”每次遇到这种问题我就会得瑟个不停,气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然而就是这种抱着要把我收到的讥讽还给他的心态,我不停的扩充自己的词汇量,我的英语成绩居然非一般的进步起来。 一个星期以后,蔚然回来了。她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原来一头乌黑的头发被他染成漂亮的栗色。如果说以前的未然是清秀可人,那么现在的她则增添了气氛亮丽和时尚。 我们去以前常去的甜品店和冷饮,蔚然熟练的帮我点了芒果冰,然后帮我拿蓝色的吸管,就像从前一样。原来他都记得,心里一下被幸福塞得满满的,即使距离和时间将我们分开,也不能改变我们的情感。因为我们曾经那么的亲密过,我们对彼此而言是那么特别的存在。 未然不停搅拌这辈子慢慢融化的浮冰问:“最近怎么样”外面的天气烈日炎炎,好在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我吸了一口沙冰说:“还不都是没完没了的上课和做题” 忽然蔚然搅动杯子的手停顿下来,说:“对了,你知不知道”一贯思维顺畅的蔚然突然欲言又止,偏巧这个售后我的手机响起,电话里陈佐雨低低的声响带着一丝愤怒;“你竟然趁我睡午觉的时间偷跑出去玩,安诺,你回来准备受死吧”自从我妈要陈佐雨辅导我英语以来,他就越来越嚣张了,我揉了揉眉心回答:“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看着蔚然,想起刚刚她说的话问:“你刚说知道什么?” “没什么。”蔚然中就是没有说出来。 我跟蔚然分开以后回到家里,陈佐雨就没好气的冲过来:“安诺,你耍我呢,别以为把枕头塞在被子里我就不知道你出去玩了。你都几岁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这是我一定会跟阿姨讲的。” 手机短信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想都不想直接翻开来看,一瞬间脑子混乱的几乎要炸开。 “其实今天我是想告诉你,韩莫组织了一个聚会,希望我们四个人一起聚一聚,当着你的面我不敢问。你来不来?或者我找个借口推掉。”蔚然的短信像一个炸弹一样猛然降落。 怪不得,她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韩莫为什么要组织这个聚会?不是要告别过去吗?为什么又要我再次见到他?我按了按手机回给蔚然:“除了我们四个,还有没有别人?” 我不点明这个“别人”是谁,蔚然也是明白的,这个别人指的就是韩莫的女朋友—小优。 “喂,我跟你说话呢,安诺,你就等着今天晚上被阿姨收拾吧。”我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陈佐雨,语气出其平静:“好啊,随你便。”他看着我目瞪口呆,嘴张成“o”字,就像在看一头怪物:“安诺,你受什么刺激了?” 信息铃声再次响起,未然会过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字。 “有。” 我想陈佐雨说对了,我确实是被刺激到了。我忽然抬头看着陈佐雨,嘴角带着微笑,缓缓地说:“佐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参加韩莫组织的聚会呀。” 陈佐雨没料到我这突如其来的话,先是一顿,瞬间了然,微眯着眼睛盯着我,眼神变得凌厉。他向前迈进一步,挑了挑眉开口:“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他吧?”我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前的陈佐雨虽然眉眼依旧,确实前所未有的陌生。我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退,我刚刚说了什么,呢些心里的话我竟然在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讲了出来,然而我不知道他眼里此刻闪烁着的是不是怒意。 如果是,呢么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我意识到自己好象讲了不该讲的话,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回答他,最终只能轻声说:“抱歉,你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我想要转过身走掉,因为这样冰冷的他让我人不知想快点逃离。 可是就在我要关上房门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他的声音:“安诺。” 我回头。 陈佐雨立在阴影处,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有说过不去吗?诺诺,你要明白,现在你是我女朋友,至少这一个月是。” 我低下头,一只手握在门上面的金属把手,凉意从指尖一只传到心上,我说:“我知道了。” 聚会定在韩莫的家里,在分手以后我和韩莫几乎没有了交集,可是今天又要见到他,突然让我觉得紧张和焦躁不安。我渴望看到他,却又害怕面对他身边的位置早已不属于我的事实。 好在有陈佐雨陪在我身边,今天的他没有了那天的咄咄逼人,对那天的话也是只字不提,仿佛今天真的只是去赴一个很平常的聚会一样。 我们到韩莫家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到齐了。韩莫开门的瞬间看着门外的我们随即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笑笑说:“就等你们了,快进来。” 我给他们介绍,说:“这个是我高中时候的朋友韩莫。”说完我心里就觉得苦涩,没想到这样几个字就概括了我们所有的过去。 然后我对韩莫说:“这个是那个嗯,陈佐雨。” 陈佐雨看着韩莫笑了,说:“你好,我是安诺的男朋友,我们见过的。” 韩莫也说:“你好。” 我们三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蔚然突然从后面跳出来,看着我们几个人,拽着我说:‘呀,小诺你终于来了,干吗站在那里堵门?快过来,我都饿晕了,就等你开饭。” 聚会定在了韩莫的家里,在分手以后我和韩莫机会没有了交集,可是今天又要见逗他,突然让我觉得紧张和焦躁不安。我渴望看到他,却又害怕面对他身边的位置早已不属于我的事实。 好在有陈佐雨陪在我身边,今天的他没有了那天的咄咄逼人,对那天的话也是只字不提,仿佛今天真的只是去赴一个很平常的聚会一样。我们到韩莫家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韩莫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外的我们随即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笑笑说:“就等你们了,快进来。” 我给他们介绍说:“这个是我高中时候的朋友韩莫。”说完我心里就觉得苦涩,没想到这样几个字就概括了我们的所有过去。 然后我对韩莫说:“这个是那个嗯,陈佐雨。” 陈佐雨看着韩莫笑了,说:“你好。我是安诺的男朋友,我们见过的。” 韩莫也说:“你好。” 我们三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蔚然突然从后面跳出来,看着我们几个人,拽着我说:“呀,小诺你终于来了,干嘛站在那里堵门?快过来,我都饿晕了,就等你开饭。” 于是一伙人进了屋里,蔚然偷偷问我:“他就是你继父的儿子?”我点头,蔚然疑惑得问:“你们怎么搞在一起了呀。” 我说:“总之挺复杂的。”蔚然也没有多问,只是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看不出来呀,安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蔚然看了看从厨房迎出来的那个人,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 果然还是她,看着韩莫的女朋友笑着走到韩莫身边,而韩莫也是一脸宠溺的表情,我在心里叹息,韩莫他没有变,还是那个有着英俊面容的少年。变的只是那可曾经年轻的心,看着往日爱到深处的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这一切几乎要让我痛得忘了呼吸。 韩莫的妈妈吵了很多菜,他的爸爸热情的和我们说话。韩莫的爸爸一直都很开朗,吃的兴起又喝了酒,我们一帮人终于有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饭。唯一反常的人却是苏凉,从我和陈佐雨进来开始他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桌上不停的向韩莫爸爸敬酒,把韩莫的爸爸关的迷迷糊糊。 韩莫低了一根烟给陈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男生里面互相派烟变成了一种交际手段,虽然我很不喜欢,可是也从来不予干涉。 陈佐雨摆了摆手,笑说:“我不抽,诺诺受不了烟味。” 我转过头看着陈佐雨,他脸上的温柔展露无疑,我刚想开口,他就用指尖按住我的嘴说:“乖,不闹。” 韩莫的手在半空中僵住,然后才抽回去,他说:“难得你这样细心。” 蔚然车车我的手,偷偷在我耳边说:“你这个男朋友真够有震撼力的,看来我今天叫你过来是对的。” 我好愣在那里,苏凉又把酒敬向了韩莫爸爸。韩莫的爸爸已是酒过三巡,脸上通红,他注意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也跟着看过来,乐呵呵的开口说:“这个小姑娘是谁啊?看上去怎么这么面熟,以前是不是来过我们家玩呀?” 以前跟韩莫来过几次,每次都很紧张,韩莫笑我,说是丑娶媳妇怕见公婆,没想到他爸爸竟然对我还有印象。 韩莫没有看我,他只是说:“爸,你喝多了,她是我同学呢。” 然后我看到韩莫女友眼中的不满,她紧紧咬着的唇,韩莫不知道低声哄了她什么。这些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清晰的落入我的眼睛里。 我闭了闭眼,面对这样的场景,我原来一度以为自己一定会难过得要死,而今看来,人的心愿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很多。 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我,我睁开眼看着身侧的人,再昏暗暧昧的灯光中,陈佐雨眼底折射的光芒微微一黯。 他将我的手指渐渐收拢,扣在掌心,一股暖意上了心头,轻轻抚慰着我心上的伤痛处。这一刻,我看着他,不得不遐想,陈佐雨这么久以来时常出现反常的表现,他是不是对我也有了感觉。 吃晚饭我觉得气氛非常尴尬,于是拉着陈佐雨提前告辞。回去的路上我不停的讲话,我说还是原来的朋友好,我说韩莫妈妈的才真是好吃,我说我和蔚然在读书时的事情。我想等我说完了,就不会去想,不会去难过了,最后说的嗓子都干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心里的痛依然得不到缓解,陈佐雨忍不住“喂”了一声。 我终于住了嘴,回头警惕的问:“什么事?” 陈佐雨那双眼睛直视着我,双手插在口道理,微微沉吟,片刻以后他微仰着薄唇,云淡风轻的带着嘲讽的说:“其实,你根本就是舍不得韩莫吧?何不抢回来试试看。” 我想被人撕开面具的小兽,伸长了利爪,弓起了背,愤怒的看着陈佐雨,我可止不住的全身都战栗起来,我对他喊:“轮不到你这个练爱都不懂的人来教训我。”、 我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我像失去控制一般的吼着:“陈佐雨,你这个坏蛋,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陈佐雨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我两只手按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看不清情况的是你!傻子都看得出韩莫已经不爱你了,你懂不懂,懂不懂?” 我用尽全力挣扎,却徒劳无功,明明充满怨恨却找不到出口。我只用脚踢着他的小腿,可是他却不为所动。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累,放弃了挣扎,我的手腕终于被他牢牢抓住,背光下,他的身影高大挺立,晦暗不明,而我完全被他的阴影笼罩,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疼,有种钻心的疼,疼得我几乎要落泪,我分不清这是心疼还是被他握紧的手疼。 “陈佐雨,我有眼睛,我看得清楚,所以我明白我和韩莫之间再也回不去了。我是放弃了,可是我阻止不了我的心去难过,我还没有学会怎么不去难过,我还来不起去学。也许有一天我会在面对他是坦然若之,可是不是现在,所以我拜托你,放开我吧。” 他握着我的手松了松,却没有放下去,身后是一片寂静:“安诺,我发现你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声音的,你什么时候也能为我这样哭?” 我转过身,眼泪几乎要掉落下来,怕自己忍不住,我咬住唇,匆匆离开,我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心口还是不可避免的划过一道道细微的伤口。 第七章 我和佐雨闹别扭之后,我们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也许我们都觉得彼此需要一些冷静的空间。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逝,当最后一轮的补录招生结束以后,沉闷的复读班变得更加沉闷。前几天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还跟我说,认真读一年考上一本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今天却走了,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专科学校,她走之前我问他:“你不读本科了?” 她笑着说:“专升本呗!@复读一年也不见得能上好学校。” 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复读班的压抑,选择复读班就意味着在经历一遍高三,而且要背负起更大的希冀个压力。在这个拼凑起来的班级里,不断的有人离开有人进来。 未然再过几天又要回上海的学校去了,我忽然羡慕起那个放弃复读的女生,即使退出也依然积极乐观的选择充满希望,可我在就断了后路,只有不断努力往前才能追上前方有人的脚。不是不彷徨害怕,只是路在脚下不能不走。 临走前的那天下午,我和蔚然窝在他的房间里看碟,手里捧着花花绿绿的零食,咬的嘎吱嘎吱响。电视里放着《花与爱丽丝》,这部片子我们都看过,此刻依旧看得入神。 每次看到这部电影我都会觉得心疼,三个主角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交织在一起,结局是两个同样美好的女孩在经理风雨以后又微笑着走在一起,因为他们已经长大了。 电影完了之后,音乐响起,未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淡淡的讲:“小诺,每个女生都曾经是花和爱丽丝,都会有心底喜欢着的男孩子,以及自己朦胧的爱恋,可是那些东西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变成我们心里面的回忆苦涩和甜蜜都将永远留在心底,所欲” 蔚然抬起头,在阳光充沛的房间里,未然的脸越来越温暖明亮,就像破茧重生的碟,绽放出美丽耀眼的光,他接着说:“所以,虽然我曾经是真的喜欢过韩莫,但我现在决定毫无牵挂的放下他,然后我一定会找到一个能让我重新相信爱的男生。、”未然的笑容就像太阳一样灼热闪耀,我心一动,拼命顶头。我在心里喊着,会的会的,蔚然,你会幸福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记忆定格在这个瞬间,之后我每次遭遇挫败难过的时候,都会再想起这个瞬间是充满希望,重新微笑面对人生。 “小诺”未然似乎察觉到什么,叫住我。 “怎么了?” 未然把头又重新转会到电视上,=问:“那么,你呢?” 我的身体微僵,那么我呢?是否也能有一天也能像蔚然这样胸怀坦荡,我回答不出来了。 “还有那个陈佐雨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为之一震。那天傍晚,在回家路上,扣着我手腕的陈佐雨的样子仿佛还历历在目,那双如琥珀琉璃般的眼睛,深沉狂妄,印在我的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 “你什么时候能为我这么哭?”这句话总是在我耳边回响,我分不清到底什么样子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我眼神一黯,缓缓开口:“陈佐雨,他不是真的喜欢我。” 未然转过头看着我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是吗?我可不这么想。” “蔚然,我和陈佐雨其实早说好了,我们之间有个约定。以一个月为期限,在这一个月里我会当他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多可笑,我负责在这一个月里陪他玩他的恋爱游戏,他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我对上蔚然的眼睛,心里一阵发紧,我明知道这是一场游戏,却还是一再的想弄明白,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可是难道你没有发觉到吗?那天晚上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你。你看着韩莫的时候,你大笑着掩饰自己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专注而怜惜,如果你跟我说那还不是喜欢,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也太会演戏了。” 我哑然,蔚然笑着把我手里的薯片抢过去,抓起一片就往口里送,她边咬边说:“这样的人说不定能让你走出过去呢?” 我疑惑的看着蔚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她轻点我的脑袋,问:“小傻瓜,在你答应跟他恋爱的日子里,你会觉得讨厌或是排斥吗?” 我想了下,摇头:“那倒没有,陈佐雨虽然嘴毒了点,但是很体贴。” “是不是有时候还觉得挺开心的?”蔚然趁胜追击得问。 “嗯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跟他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很舒服,很安心,也很自然,随心所欲,就算是吵架也能淋漓尽致。” 蔚然一下子喜笑颜开:“小诺,如果有个人让我产生这种感觉,那我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怎么可能!”我大叫着朝蔚然普过去,蔚然竟然反手就来胳肢我。怕痒是我最大的弱点,我从地板上跳起来,躲避着她不依不饶的追逐,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只好举起手投降。 “不行了,实在是没力气了,大爷你就饶了我吧。”我靠在窗台上呼呼直喘气。 蔚然哈哈笑起来:“小妞,你就从了大爷我吧。”窗外阳光很好,照的蔚然的眼睛晶莹剔透,小脸也被映的红扑扑的。 我盘腿往地上一座,说:“可是我忘不了韩莫,人的心怎么能在想着一个人的同时又喜欢另一个人。” 蔚然顺势在我身边坐下,说:“你总在心里想着还喜欢他,忘不了这个人,就像心理暗示一样,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这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偏执。小诺,当偏执成为一种习惯,你就永远找不到真爱了,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偏执狂。” 我没想到未然会这么认真的说出这些话,我问:“那么我该怎么办?”蔚然娇媚的一笑说:“问问自己的心,跟着他的初衷走,或许你会找到你要的答案。” 跟着心走,就能找到答案,我不太明白蔚然的意思,可是蔚然说的对,我对陈佐雨的态度早就不是陪着她玩游戏这么简单了。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完全分不清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对这段感情有了更多的渴求,也会害怕睡一觉醒来以后,他所有对我的好就消失不见了。他又变成那个有着华光璀璨的外表,躲在人群后面微笑着,没有感情的陈佐雨。 这场恋爱游戏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想,我贪恋一时的美好,却把自己推到了一个悬崖的边缘。感情的打击是最折磨人的,那么趁现在抽身应该还不会太晚。想想我当初跟韩莫在一起的时候又何尝不甜蜜不开心呢,可是结局呢?只有入骨入心的疼,这样的感情经历一遍就够了。我决定找陈佐雨说清楚,我要退出这个游戏,立刻,马上。 当我踌躇满志抱着坚定的信念回到家里的时候,却撞见了让我大跌眼镜的一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想我是不会相信的,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在我曾经睡着的床上此刻正躺着两个半裸的男人,还有反着暧昧气息凌乱的长单,以及看到我震惊表情后,一脸挑衅表情的陈佐雨。 我一路想好的所有对付陈佐雨的话一下子就想气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导致我站在用这个原来属于我的房间门口哑口无言,脑袋里一片空白。江成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又怎么会和佐雨一起躺在床上? 我愣了半天,随后开口:“江成,我都跟你讲清楚了,我们之间不是那么回事,你怎么还找到我家里来了?”不应该是这样啊,这不是我预料中的场面。我应该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冲到陈佐雨面前,语气坚定指着他鼻子告诉他,我不跟他玩那套无聊的游戏了。 江成看到我就像石化了一般半天才吐出几个不完整的字:“我、我、我、他、他、他、你、你、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一头黑线,这都说的是什么,明显他也是受到了十足的惊吓,才这样结巴。陈佐雨突然轻巧一个翻身,甩了甩他金色的碎发,看着我,嘴边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带着慵懒的口气,他说:“安诺,你大概搞不清楚状况吧,江成他是来找我的。”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陈佐雨的眼神和语气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说:“哦,是吗?那么你告诉我,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佐雨眉毛一挑,竟然一脸兴奋的样子问:“你很在意?”我盯着陈佐雨散开的衬衣下面大片的麦色肌肤,肌肉坚韧有力。没想到他这么瘦,却又如此漂亮的线条,我想,这必然是经常锻炼才练出来的吧。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好一张迷人销魂的脸,可是,在我侧头看了看还在床上一脸涨红的江成后,我微微一笑,说:“我没兴趣听你们俩缠绵悱恻的同志故事。”我把“同志”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胃里一阵翻搅,让我觉得酸楚不已。 陈佐雨沉默着,静静的看着我,眼底的神色瞬息万变。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很低,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安诺,不是这样的。”江成突然大叫一声,然后陈佐雨一个矫健的侧踢把他压在了床下,嘴角带着一丝威胁般的媚笑:“honey,你也看到了,这里不太方便,我看你也该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聊。”说完她用手拍了拍江成的两颊,狠狠的调戏了一把才松开手。 可怜的江成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咬着衣角就往外面狂奔,只差没有彪出两行晶莹的眼泪出来。他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险些失态摔一跤,我心想我跟这江成八成是命里相克,捧在一起准没有好事发生。 看着江成落荒而逃的样子,我不解的问陈佐雨:“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实在是无法把江成和陈佐雨两个人连在一起想象。 陈佐雨不急着解释,径自扣好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轻笑:“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问?” “是吗?那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生气的转身准备走,他突然叫住我:“等等。”我回头,陈佐雨看着我,脸上没有了笑意,伸出一只手把我用力一拉。我被带到他的身边,我挣扎着大叫:“干什么,想灭口吗?你放心,你这点芝麻烂事我没兴趣四处宣传。”我莫名其妙的觉得烦躁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 陈佐雨盯着我看,眼睛深邃的如一泓深潭,表情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薄唇又勾起一抹淡笑:“其实你是在意的吧?” 我的脾气一下子冲上来,暴躁的反驳:“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管你喜欢女的还是男的,反正不管我的事,我又为什么要在意?陈佐雨,你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只会围着你转,你没那么重要。”说完我想要把他用力推开,在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他首先送了我的手。 他说:“既然不在意,那你为什么生气?” 呆愣了一下,我反问:“我哪里生气了?” “如果我说,我想看你为我生气呢?” 我转过头,看到陈佐雨又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犯不着为你这种无聊的人生气。”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掉,心里想被什么堵住一样,隐隐作痛。 这天以后生活照旧,陈佐雨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我虽然心里有疑问,可只要一想起那天他的表情我就没有心情去追问。 我和陈佐雨之间看似相安无事,但是有什么东西却在悄然该表,陈佐雨的所作所为越来越奇怪,他从前教我英语都是一天一套卷子,每找出一个语法错误都要挖苦我半天,可是现在他把卷子都扔在了一边,只是每天要求我练口语,其他的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我忍不住抱怨:“你这算是在报复吗?”陈佐雨放下手里的英语书,嗤笑一声,说:“报复谁?你?我需要吗?” 一连三个问题,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我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哼哼两声,问:“那你干嘛一天到晚除了要我背课文就是念课文,你这不是在正我是什么?” “安诺,你笨的和猪一样,不反复背,你能记得住吗?我这么做客都是为了你好!”他振振有辞,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就连态度都变得冰冷起来。 我皱眉,看着被陈佐雨扔在一边的卷子,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反驳:“可是,你都不再像以前一样带我做题,教我语法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丢下手里的书,阳光灿烂的咧嘴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挺伤心的呀?” 我仰着脖子看着他,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实生动,总是带着一股放荡不羁,好像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陷阱。我想都不想赶紧摇头,怕一个不小心把心里隐瞒的真话说出口。 他笑得匪夷所思:“哦。那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觉得有一点难过。”不咸不淡的语气,总是让人摸不找他话里的意思,我觉得沮丧极了。 陈佐雨是个坏蛋,总是喜欢捉弄人,笑起来别提有多阴险。可虽然他傲慢的不可一世,满嘴没有一句真话,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大坏蛋已经占据了我的内心,像是在我冰凉的身体里面点着了一把火,怂恿者我徒然间变得贪婪,渴望着从他身上吸取到温暖。 可是我又害怕靠近他,万一,万一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是假象,到头来岂不是要他叉着腰大笑不止。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非常郁闷,我想起蔚然,想起她说过的,跟着心走就能找到答案。让我更搞不懂的是,我的心里明明是想着韩莫的,可是想着想着就会露出一个坏笑变成陈佐雨的样子,我到底想要什么?就连我自己的心也搞不明白了。 我现在简直就像被困住的无头苍蝇找不到出口,偏偏蔚然去了学校,我找不到人倾诉。恰好是这个时候苏凉打电话给我,与我的低落不同,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显得十分高兴,我问他:“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他笑嘻嘻的说:“上次跟你说的那批货都买了,没想到那么好卖。怎么样,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你选。”碰到这个当口我正想出去走走,便欣然答应。 出门的时候天阴阴的,真是老天都要给我脸色看。等我到了事前约好的西餐厅,苏凉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刚坐下,苏凉就问:“你怎么一脸阴沉沉的,跟外面天气一样。”我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忘记带伞了,等下要是下雨就糟了。” 苏凉也笑笑,熟悉的笑脸,熟悉的人,我觉得这样真好。 苏凉把菜单递给我,问:“吃什么?” 我看了一眼菜单,说:“除了牛排,猪排,乱七八糟的排,其他都可以。” 他显得很吃惊:“你以前不是挺爱吃牛排的?” “不是,我减肥,实在不行给我份水果沙拉吧。”我现在特烦这种刀叉齐下的菜,看到他们我就会想到陈佐雨。 最后苏凉还是给我点了份套餐,水果套餐,没有任何肉类,我脸一黑,说:“苏凉,我是不是真该减肥了?” 他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皱着眉:“不然你怎么真的给我点了这么一桌子的斋菜?” “不是你说不吃那个什么排?” 其实我是想说,我不吃那些排是怕睹物思人,并不是真的跟自己过不去。 “那我们换个地方好了。”苏凉一个劲的迁就我,我赶紧拦住他准备找服务员的手,说:“算了,这样也挺好,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无精打采的把盘子里的玉米粒拨来拨去。苏凉放下手里的水杯问:“安诺,你是不是有什么是呀?” 我抬头看着苏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望就能见底的样子,跟陈佐雨那种深沉的眼睛完全不一样。这么想完,我又开始垂头丧气,怎么到哪里他都在我脑子里阴魂不散。 “是不是你男朋友惹你生气了?”苏凉低着头看着他手里的杯子,小心翼翼的问。 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了口气,说:“陈佐雨他其实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因为江成,你也知道的就是那个缠着我的复读班的神经病,陈佐雨用了些办法让并非他不再纠缠我,作为交换我要当他一个月女朋友。” “真的!”我还没说完,苏凉就惊叫起来。 我咳了咳,不满的说:“怎么连你都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吗?” “我才没有,你跟他在一起太快了,我早就知道这是肯定有问题,再说”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再说你心里不是好装着韩莫吗?” 我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来,在所有人眼里,韩莫就像我心里的一块雷区,谁来踩一踩,都唯恐我会爆炸。 “是不是我说起韩莫让你觉得难过了?”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玉米浓汤,品味着浓稠的味道,我说:“苏凉,不管以前怎么样,你们三个现在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朋友,最珍贵的朋友,所以其实你和蔚然都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这样我反而觉得不好受。” 苏凉的眼神忽闪一下,轻轻讲:“你说我们三个在你心里都是朋友,那么,你对韩莫真的放开了。” 我叹息:“不然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一天到晚念念不忘,到死都抱着韩莫的相片不放?” 苏凉笑了一下,把头低下去,手轻轻地按着桌子,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还记不记得,元旦那天,我们在广场上看烟花为新年到说的那个晚上,当烟花绽放的一瞬间,你问我说了什么。” 我看着他,努力的回忆那个夜晚,没等我想完,苏凉突然开口打断了我所有的思绪。 “其实我是想说,安诺,我是喜欢你的。” “哐当!”银色的勺子掉在了发亮的白磁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会想起那个晚上苏凉看着我的眼神,那时的他与此刻的他影像相互重叠在一起。 我呆呆得笑一下,说:“哈,苏凉,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安诺,这不是玩笑。”苏凉眉头紧皱,两手交叠,眼神里是从没有过的认真,语气郑重的开口“当我明白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韩莫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只能祝福,我以为跟韩莫在一起你才是最幸福的,所以我才选择避开,只是没有想到世事弄人,当我再次回来,一切都变了。我想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能再错过你,可是那天我们站在烟花下面的时候,我听到你说的那句话,你说你爱韩莫,我当时就明白了,你会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接受我的。我如果贸然的将出来只会把你越推越远,得不偿失,所以我决定给你时间,虽然不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放的下韩莫,但是我愿意等。” 我深吸一口气,手里握着的餐巾纸被我搓成一个麻花,就象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苏凉看着我的眼神,炽热、挣扎、纠缠,他继续说道:“直到今天,安诺,我发现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你明不明白?” 好半天我脑袋都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里,苏凉他很好,我难过的时候他把肩膀借我考,在雪地里为我抹去最冰冷的眼泪,在我对韩莫的感情处于茫然无助的时候是他开导我,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这样的苏两会喜欢我。 不是不好,只是好终究不是爱。我沉默的盯着被我失手掉在盘里的勺子,半晌才自顾自般的开口:“苏凉,我一直记得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天台,那时候天空万里无云,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四个人一样,再则呢么吵闹也是无忧无虑的。现在韩莫和蔚然都离开了,曾经的四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抬头看着苏凉,想起了以前的一切,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嬉笑打闹过的学校走廊,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切的美好回忆,我只能将那些挥之不去的对白留在心里。 没有了爱情只有友情,我更是把他们视作了全部,唯恐有一天会失去,如果因为我的错误而再次失去这些,我永远也原谅不了自己。 苏凉顿住,仿佛也沉静在过去的记忆力。我想了很久才开口说:“我并不想打破这样的局面,我害怕,害怕我们几个连最后的联系都会消失。”苏凉看着我,脸上写满了苦楚、无奈,他叹息说:“安诺,你这是拒绝我吗?” 那种眼神透着彻骨的绝望,让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说:“苏凉,求你了,别这么看我,你这么突然说喜欢我,我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我现在心很乱,你总要给我时间让我想明白吧。” 苏凉脸上终于缓和下来,微微一笑:“看把你吓的,我能把你吃了吗?亏我想了这么久,想怎么把告白渲染得更加动人,我这么个大帅哥在你面前都这样搞白了,还想着你准能感动,没想到你倒是像看到妖怪一样。” 我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外面开始起风,天空里乌云密布,苏凉说:“你没带伞呢,我还是快点送你回去吧。”我点头。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凉都没有再联系过我。我心里正苦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告白,既然他不来找我,我也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把头埋进沙子里面继续做我的鸵鸟。 可是日子久了,我总觉得不安,于是试探性的发了个短信给苏凉,等了一天他也没有回,晚上我终于忍不住拨通了电话,可视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我不可置信。我以为拨错了号码,重新检查一遍再次拨过去,还是那个声音在反复说着:“您波的号码是空号。” 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联系不到苏凉我只好去了素两奶奶家找他,再次来到苏凉家,奶奶还是那么笑容可掬,看着我也是格外热情。拉着我的手进屋,她说:“呀!是上次来过的小姑娘呀,快,快进来。” 我笑了笑说:“奶奶还记得我呀?”老人看着我乐呵呵的,整张脸都爬满了很深的纹路,却非常和气,她说:“怎么会不记得呀,小凉总是说起你。”我心里一紧,赶紧问:“奶奶,苏凉他到哪里去了呀?”奶奶脸色一变,微微不满,皱着眉头说:“我这个孙子,才回来没呆多久就急着往外奔。他总说赚了钱让我过好日子,可你看,到我这个岁数了,还能有多少日子?心里也不图什么别的就指望着能看看他,说来也奇怪,这人刚回来那段时间还好好的,可是突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闷闷的走了,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你说这不是叫老人家担心吗!安诺,你看到他要帮我劝劝他啊。” 我一边应承着奶奶,一边满心的疑问。既然苏凉不在家里,电话也打不通,回到家里我就打开了qq想试图着联系苏凉,可是没等我刚登陆上去,苏凉的头像就煽动起来,我赶紧点开了看,那短短的一行字让我如雷击一般,呆立当场。 苏凉他说:“既然如此,我决定离开了,希望能让你释然。” 我定定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去翻聊天记录,我连续看了好几页,越看身体越冷。 谁用我的qq对苏凉说:“你等再九没用,你懂不懂这样让我很为难,就连最近成绩都开始下滑。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你连韩某的手指头都不算,要我喜欢上你,下辈子吧!” 这个在qq上和苏亮对话的人显然不是我,呢么会是谁?冷静下来细想,我的qq密码和日记密码一样,何况能用这个电脑的人,相互了我也只有他了。 我的怒气冲到头顶,跳起来就往陈佐雨的房间里跑去,一觉就把它放门踹开,大叫:“陈佐雨,谁让你动我qq的?” 他正挂着白色耳机靠在床头上捧着本书悠闲的听着mp3,看到我也只是随意取下耳机,轻声一笑:“你连进们要敲门的礼貌都不懂慢?” 我恨恨得看着她,牙齿咬的发紧,我说:“陈佐雨,你还好意思跟我讲礼貌,你私自动我日记盗用我的qq就是你的礼貌吗?凭什么私自动我的东西你这个混蛋!” 陈佐雨一愣,很快又恢复平静,他说:“哦,你就为这事生气啊,我说你怎么一副母夜叉的样子。” 我暴怒着反问她:“这还不严重吗?我问你,你为什么跟苏凉说它影响了我的学习?你为什么说他连韩莫的手指头都不算?为什么刺激他说我喜欢他是下辈子的事?陈佐雨,你怎么能这么狠毒的羞辱他,他到底哪里的罪你了,我又是哪里的罪你了?” 说完我抓起床上一个枕头发狠的打向他,我是真的动怒了,下手格外用力,在我失去控制前陈佐雨躲开我的攻击握住我的手腕想要阻止我,我挣扎。他索性使力抢走我手里的枕头往一边丢出去。 陈佐雨按着我的手说:“别闹了,发什么疯呢。”我用力甩他的手,无奈力量悬殊太大,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我气得大叫大嚷:“陈佐雨,我就是发疯怎么样?你总是给我粒糖在甩我一巴掌,我很好糊弄事不是?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往绝路上逼,在韩莫面前是这样,现在连苏凉,我今生的朋友你都不放过,你放开我,你放手!” 陈佐雨眉毛一挑,说:“安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以为你犹犹豫豫的,这样就是对苏凉好吗?你根本就不想接受他,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久都躲着他,你这样一位的逃避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我瞪着他说:“好,好,好,我说不过你,那你冒充我名义把他逼走你就高兴了对不对?你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看我发脾气吗?现在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是不是终于满意了?放过我吧,陈佐雨。” 我感觉到他按着我的手一僵,我用里吧他往前推,力度太大反而让我跌坐在床边,手触碰到什么硬物,瞄了一眼,原来是陈佐雨刚刚再看的书。我顺手拿起那本书。 在看到书名的一瞬间,我猛地转身指着手里的书问陈佐雨:“《恋爱36计》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感情就是好玩的东西?” 陈佐雨看了一眼,调侃道:“你不明白吗?恋爱36计,就是教你怎么谈恋爱的,这书乍一看挺无聊的,不过里面的内容有些还是挺受用的,你难道不觉得吗?” 我听到他这么讲,随手翻开了书,第一部分写着恋爱初体验,随意翻动几页。 “恋爱守则11条:带他去两满有情调的餐厅去吃饭,让她感受到你的极致温柔。”我颦眉,这是什么?继续翻动几页。 “恋爱守则32条: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抚慰她迷失的心,用行动给她鼓励。” 这根本就是一本手把手教你怎么追女生的书,而这上面的内容看上去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啪”,书被我重重和起来,我看着陈佐雨,煞那间有种恍惚,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他。我冷着脸说:“你和我在一起所做的每件事,每句话都是按照这本书上面写的做的?” 他歪着头想想回答:“虽然不是全波,但是我觉得可行的几乎都照做了。” 我把书咋想了陈佐雨:“你这个王八蛋,人渣!”我曾经也想过这次恋爱只是他的一个游戏,却没想到这个游戏还有预先写好的剧本,陈佐雨是何等的精明,他早就步步为营,精心策划,等的就是看我往里面陷。 陈佐雨用手接住了我掷过去的书,放荡不羁的笑着:“这本书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恋爱初体验讲的是恋爱甜蜜的部分,第二部分恋爱告急,讲的是恋爱的伤痛部分。”他看着我顿了一下,眼睛眯起一条狭长的细缝,继续道:“第一部分的甜蜜我已经体验过了,接下来也差不多该开始伤心的那部分了。 第八章 心里有个黑洞在无限延伸,游戏与爱情只有陈佐雨才做到泾渭分明,面对现实的时候才能如此当机立断。这个瞬间,我在痛苦与不干中游荡,当我彻底看透其中的过程不过是游戏时,终点的大门也正在冷笑着向我敞开。 游戏有游戏的规则,那条不成文的规则就是谁先动了真情就请谁出局。我终于忍受不了,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听他的恋爱宝典?既然这个游戏注定要结束,那么现在我只想要自己抽身而出。 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置身于一个痛苦的、得不到结果的游戏里面去而无动于衷。看着他那双蛊惑人心般的眼睛,毫不留情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说:“够了,陈佐雨,我受够了你这种玩弄感情的游戏方式。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那些莫名其妙的恋爱的痛苦,你自己一个人去体验吧什么乱七八糟的恋爱36计,全都是放屁。” 我转身就想走,结果陈佐雨一句话让我差点跌坐下去。 陈佐雨说:“安诺,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我努力平复自己心里面的那个洞,深吸一口气,我抬起眼盯着陈佐雨,对他说:“陈佐雨你这个片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践踏别人的情感,你配吗?” 陈佐雨阴着眼睛看着我,空气里有微微吸气的声音,他突然“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我看着他,仔细的看,半天他才笑的缓过气来,说:“it-sfunny!你太搞笑了,我怎么是片子?当初我们约好的只是一场为期一个月的爱情体验,根本就不牵扯感情,哪来的欺骗?” 如雷轰顶一般,这段日子以来,我因为他笑因为他哭,可是对陈佐雨来说这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那些偶然展现出的温柔瞬间,我自以为是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甚至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哪想到,从头至尾都只是他导演的一出戏,全身心投入的那个人却是我自己。陈佐雨的笑声像一盆冷水一样叫在我的心上,只感觉到彻骨的凉意。 我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不能释放压抑,我咬牙切齿,很到了极致,捏紧着拳头冷眼看着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爱的能力,却偏偏要招惹我的。 良久,我看着陈佐雨倒退两步,冷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特别好欺负,你只要一勾手我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陈佐雨一怔,他伸手想拉住我,却被我用力甩开,我冷眼看他,说:“陈佐雨,我不会每次都被你这么操纵在手里。” 我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要清醒要清醒,不能再被陈佐雨的小伎俩给迷惑了。 陈佐雨嘴角抽了抽,他说:“你什么意思?” 我闷哼一声:“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要体会那些所谓的爱情经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现在,”我怒瞪着他,“我受够了,我要退出你的游戏,我不玩了。” 陈佐雨睫毛微垂下来,浅淡的脸上弯出一个弧度:“你是不想玩了?还是玩不起了?” 他是嘲笑,还是炫耀?仿佛要证实我的感情已经受了他蛊惑而溃不成军。这一刻我很难受,难受得快要窒息,不甘、失落、委屈,以及心底压抑着的情感,心里那个洞被怨恨填满,弥漫了我的整个身体,各种情绪激起了我心里的仇恨因子。 我抬起头,毫不忌讳的和他对视,说:“陈佐雨,你给我的难堪,我会要你加倍偿还给我。” 冰冻三尺被一日之寒,这种由回忆衍生出的恨意在通上心头的瞬间,邪恶的难以抑制。 一夜之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从长期对峙进入到敌对的阶段。 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切好习惯都让你看不顺眼,一切坏毛病更是被肆意方达成不可救药的恶行。 每天只要一看到陈佐雨,我得心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就想要把身体里面的东西全部腾空一般。我们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我瞪大眼睛怒视他,他不以为然,偏巧我妈妈最近对她格外热情,加到她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那么高了,再看看我自己碗里光秃秃的白米饭,我皱眉,心里忍不住大喊:“妈呀,这还是我亲妈吗?” 又看到他背过我妈,看着我阴笑的脸时,我终于食欲全无,连喝水都泛酸,拜他所赐,我最近瘦了两千克,原来讨厌一个人还具有减肥的功效,可是这样的减肥劳神,更加伤心。 我放下筷子,用力打了个喷嚏。陈佐雨这个死人心里又不知道在讲我的什么坏话,我起身抽起一张面巾纸,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妈见我起身,开口说:”吃晚饭去看会英语书,佐雨说你口语还不行,你说人家这么有耐心教你,你还闹脾气,丢死人了。“说完还很不屑的看我一眼。 我转头看着也已经起身的佐雨,心想背后说人坏话,果然是他惯用的手段。我跟我妈解释:”妈,你不知道,陈佐雨他哪里是好心,他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你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他里面阴着呢。“ 我发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只可惜我妈一点都不相信,不耐烦的催我:”胡言乱语什么呢,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人家佐雨早进房间去了。“ 我愤愤的进了房间,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陈佐雨,我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从他身边经过顺手把鼻涕纸塞到他衬衣衣兜里面,然后拍拍他的肩,说:”佐雨,我妈说的对,你叫我这么久,我应该感谢你,小小谢礼不成敬意。“我的语气温柔至极。 陈佐雨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东西。当他把东西拿出来的一瞬间,脸色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看着我,想要把我活活生吞了一样,他怒骂了一句:”shit!“然后迅速把鼻涕纸扔掉,连着把身上那件衣服给一起给脱了下来。 这回轮到我万分惊愕的瞪大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腹部上的几块砖头状的腹肌看得入神。好家伙,裸露肌肤上流线型的肌肉映在我的眼睛里,显得他英姿挺拔,更加修长。 他像感应我灼热的目光,回眸看我一眼,冷哼一声:”安诺呀,我看你是贼心未退,色心又起。“ 我移开目光,在心里暗自鄙视自己。陈佐雨却恶作剧般的朝我靠过来,在我面前低下头,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耳朵边,一股酥麻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他在我耳边轻轻低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然后他脸上再次挂起一个完美笑容,甩开衣服大步朝浴室走去。 留下我一个人一脸涨红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我被调戏“四个字在飞。带到反应过来我气得直跳脚,大骂着:”陈佐雨,混蛋!我,我,我噎死你,噎不死你我也要恶心死你,白痴,骗子,洁癖狂。“想起刚才那一幕,脸又红起来,补上一句,“暴露狂,你干嘛不把内裤外穿?你个变态,泰山转世。” 我在房间里骂了个气喘吁吁也不能缓解那个我心里肆意作怪的小恶魔。这个小恶魔在我脑海里不停的重复念叨着:报复他,他不是好人,报复他,他不是好人。 于是在我不经意的瞥见他连同衣服一起扔在地上的钱包时,鬼使神差的捡起那个钱包,抽出那张他告诉我存了100万的银行储蓄卡。再将卡小心的藏起来后,我的嘴角荡起一抹复仇的邪恶笑容。断了陈佐雨的日常花销,我到要看他还能拿什么继续来嚣张! 陈佐雨,我说过什么,你给我的难堪窘迫,是要你家备尝换的,我说到做到。 藏好之后,我沉默以待,等着陈佐雨发作。我设想过他可能会发怒,会要挟我把卡还给他,或者低声下气的来求我,又或者软硬兼施,任我怎么想,我都没有想到他还会如此这般不闻不问。 观察了两天陈佐雨都没有任何反应,他照样看他的书,听他的歌,在这么等下去我不是成了守株待兔的笨蛋?我终于忍不住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晃到他房间,我看看窗外,不咸不淡的讲:“陈佐雨,今天事星期天,外面太阳不错哦。” 他头也不抬,继续看他的书,我刻意称奇的笑脸有点僵住了,我抽了下嘴角,不放弃的继续讲:“我今天难得放半天假,书也看得差不多了,你看天气这么好,我知道一家甜品店味道很不错,装修也很有品位,你不是最喜欢那些华丽的点吗,要不我们去试试?”语气里带着三分询问,七分诱惑,我就不信在家呆了几天的他不心动。 正如我所料,陈佐雨从书上抬起眼睛,对上我期待的视线,半响以后,睫毛下那双眼睛笑意盎然,他说:“安大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应该还在冷战吧?” 我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僵硬的笑脸背后是阴险的等着看好戏的心态,我瘪了瘪嘴:“哼,我看你是想找借口不出去吧?” 陈佐雨眼里的笑意渐浓:“难得你真了解我呀。” 真是峰回路转,我激动起来,赶紧接着套话:“哦,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安诺,你那张脸真是生动,表情丰富,我实在是不想拆穿你,无奈你拿个鬼脸做得实在是,实在是让我哈哈哈哈哈” 我的耐心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黑着脸说:“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没钱还挺自在的,就是不知道你陈大少爷这样狂爱自大的日子能坚持几天呀?”说完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陈佐雨咳了两下,收起了笑脸,故作正经:“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钱呀?”仿佛真的像在询问一样,我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讲:“陈佐雨,你就别装了,你知道你的卡没有了吧?” 他莞尔一笑到:“你个小毛贼的手段这么差劲,有这么没有定力,随便问两句你就不打自招了,你以为能瞒得了我吗?” “你,你,你可恶!”我指着他大叫。转念一想,既然知道这卡是被我拿走了,那么他为什么不急着要回去呢?我好奇地问:“你既然知道这卡在我这里,为什么不要回去?你的日常开销不是都在这里面,还是你真的不在乎这些钱了?”这里面可是一百万,换了我非急的撞墙不可。 陈佐雨的唇轻轻敲起,脸上的笑容难以捉摸,他说:“无所谓啊,我已经不需要那张卡了,不论怎么样你妈妈我爸爸都会一直养着我的,你想要用那张银行卡比我低头是不可能,真遗憾呢。” 什么!无所谓,那么我做这些事情,不是白忙一场?陈佐雨不懈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对我的挑衅。我非常生气,他这个把一百万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要我妈还有陈叔叔养他,这算什么! 气急败坏的我从陈佐雨房里出来,正巧碰到刚买菜回来的妈妈,我直接冲到我妈面前,抗议道:“妈,这个陈佐雨,真的真的不是你们像想象中的那么好。”我冲过去,一脸正义凌然的样子把我妈吓了一跳。妈妈一脸严肃的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说:“妈,你知不知道,陈佐雨弄丢了那张100万的银行卡也不闻不问的,这个败家子还是大言不惭的要你喝吧养着他。” 听了我的话,我妈很震惊,把菜往地上一扔接着问:“你说他那张银行卡弄丢了?”我顿住,这不是重点吧,终点应该是陈佐雨的态度才对。看着妈妈一点焦急的样子,我自知理亏把眼睛移到地上,怯懦的讲:“没有啦,那张卡是被我藏起来了,其实我就事项警告陈佐雨,不要仗着自己有钱就那么嚣张狂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反应,妈,他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 谁知到我妈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眉头紧皱,随即表情凝重地看着我说:“安诺,你知不知道这是偷窃。”这样一个最敏感在我的身上把我吓傻了,我解释:“我没想过要陈佐雨的那卡,里面的钱我也不稀罕,我要那么多钱干嘛呀?我就想嚷灭灭他那嚣张得劲。” 我不知道说错了那句话,我妈一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看着我神色万千,眼神复杂,我猜不出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情绪。还没等我有所反应,我妈就没好气的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现在马上把卡给我还给佐雨,听到没有!” “不懂事的明明是陈佐雨!”我非常不满妈妈的话。 “我看佐雨就很好,有问题的是你,你有时间管他的事,还不如好好把英语学好。” “妈,陈佐雨是不是给你吃了迷魂药,你怎么老袒护他,我还是不是你女儿呀?” 我妈瞬间脸色大变:“你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安诺,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说完我们两人均是一愣。 我问:“为了我?妈?什么意思?”随即我妈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有些事情你以后就明白了,现在你赶紧给我去学习,以后佐雨的事情你也少管。”不等我继续问她就提着地上的菜快步走进厨房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回荡着白天妈妈讲的话。我想不明白他所指的为我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对于陈佐雨,我感觉得出我妈妈对他的态度绝对不一般。虽然热情却带着几分生疏,很多时候明明是他的不对也会可以偏袒,就像今天一样。我看这次可在我手里翻转着的银行卡,这张卡似乎有什么秘密一般,让我妈呢麽紧张,反而让陈佐雨无所谓。既然他这么不在乎这张卡,我就偏不还给他,看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不在乎。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午夜梦醒,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觉得口渴,于是爬起来去找水喝。在路过主卧室是,听到爸妈房间里传来细碎的谈话声,我悄悄靠近了一点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我一惊,在好奇心的催时下我把耳朵贴到门上。 “你不是也说送他出国去念书挺好的,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了?”是我妈妈的声音,语调因为激动而有些提高。 陈叔叔似乎叹息了下说:“我也没说不去呀,只是突然这么决定下来,出过这笔钱也不说要有就能有的吧?” “办法我们不是商量过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得,好了好了,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快睡吧。” 直到卧室里面悄无声响,我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妈妈和陈叔叔的对话我听得迷迷糊糊,他们似乎在计划着让谁出国,。又好像还不确定,我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困意袭来,我打了个瞌睡,管他的,天塌下来现在我也能当被子盖。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跟陈佐雨迎面碰上。我白了他一眼,他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准备绕开我。这样不屑的样子又记起我心里对他的恨意,我随着他也垮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路。 他一顿,然后看着我咧嘴一笑:“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呀?” 我抬头看他,刚睡醒的陈佐雨微眯着眼睛,英俊傲然的脸,蓬松微微歪曲的金色头发,随意套着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声音有一丝沙哑,慵懒中带着十足的性感。可惜他才到了我的小尾巴,我势必要他也不好过。 他打了个哈欠,笑着回答:“我以为什么事,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张卡就送给你好了。”语气随便的就像送掉一样毫无轻重的东西。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我心里一点儿也不信陈佐雨会真的不在乎这一百万。 陈佐雨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诺诺,如果你想用那100万来激我生气,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或许你换点别的花样,会好玩一点儿。”他抽回了手轻松的闪过我的身边。 陈佐雨的话回荡在我耳边,脸颊下残留着他指尖的触感,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激起一阵狂澜,他所表现出的淡然,不是别的,只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无需要痛。原来在他看来,跟我在一起真的只是让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与感情无关。 换点别的来跟我玩。脑袋里只剩下陈佐雨的最后一句话,一时间新仇旧恨全被翻了出来,心中的仇恨被怒火彻底点燃。 上学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不知道被谁一个大力撞到,靠在一快广告牌上。我微微皱眉,揉揉自己被撞得有点痛的手臂,抬头看到广告牌上的一行醒目的宣传子——五月天签售会火爆进行。瞬间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灵光。、 回到班上,我看到有人坐在我的位置上跟我的同桌议论着什么。我走过去,突然听到同桌一声惊叫:“你竟然抢到了五月天的亲笔签名,真是太幸福了!”我一惊,想起刚看到的那个广告牌,五月天签售会是在八月二十一日举行,也就是昨天,有人说机会总是降临在不经意间,这话说得太对了。 “卖给我吧。”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同时回头看我,我笑了笑,一脸无比恳切的样子。我说:“我也超级喜欢五月天,昨天因为家里出了点即使没有去成,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不,三倍的价钱买你手里的那本专辑。” 那同学一厅,明显有点不悦的说:“不买,我排了那么久得队才签到的,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有点急,这时正好瞟到江成低着头迅速从我身边窜过去的身影,我这着他对那同学说:“我初三倍的价钱,再附送江城这个学期的精装笔记怎么样?” 那同学听完一愣,态度开始变得犹豫,我吸了口气接着加玛说:“一年的精装笔记?” “成交!” 我的同桌站在一边佩服的看着我,竖起大拇指,讲了一句:“安诺,你厉害。” 利益当头偶像只有靠边站。现在我才感受到江城的影响力原来有这么大。 搞定了那同学,我转过同去看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江成。我转到他身边眨眨眼睛,说:江成,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的态度是差了些,,那是因为我明白我配不上你,所以才坚决拒绝你,凭你的能力能找到比我好上几百倍的人,你的目光不会这么短浅的,是吧。”我在心里为自己讲的话狂吐了一顿,暗骂一声,真肉麻,跟陈佐雨在一起久了脸变得跟树皮一样。转过脸又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江城。 江成看着我笑,惊慌失措的退两步。我皱眉,最近我也感觉出江成有意无意的避开我。怎么才几天整个人都变了,陈佐雨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时他变这样?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说:江成,刚你也听见我讲的话了,你能不能把——-”我还没讲完,江成就从包里抽出一本笔记本落荒而逃,我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在心里再次把陈佐雨佩服以外加鄙视了一遍。 虽然没想到江城会这么配合,不过看着到手的五月天专辑,我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 如果说我和陈佐雨之间进行的是一场奇特的感情游戏,那么在游戏初,我们一直按着他的预期轨道走,然而时至今日,我已不甘心被他当成傻瓜,我要报复他。我很清楚最具杀伤力的东西往往是人心里最不愿意接触的事实,我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在他一贯散漫的脸上看到一抹痛楚。 这天放学回家,吃完饭后我把cd藏在身后跟着陈佐雨进了房间,我别有深意的笑笑,说:“佐雨,作为你一百万的回报,我有样好东西给你。” “哦?”陈佐雨很配合的表现出兴趣的样子。 “这样东西我可是来之不易,你不可以猜猜看是什么?”我刻意把嗓子弄得尖细。 陈佐雨只是浅笑的看着我:希望你不要再送那幼稚又恶心的东西给我。 我有点窘,心里面躁动不已,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脸,我毫不犹豫的把藏在身后的cd扔到他的桌子边上。 陈佐雨顺手拿起来,看着封面的签名,他惊愕的睁大了双眼,这双幽深如潭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就是一丝诧异,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要送我的就是五月天的签名?” “恩” “可是我记得五月天的签售会是在昨天呢。”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如果俄我没记错,你昨天下午放假一只是呆在家里的”他歪着头询问我。 “这个,是我是高价再加上江城的笔记跟别人换的。”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我预料。我不解的看着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再次看向我,琥珀般的眼眸越发深邃,淡漠的表情里夹杂着复杂的神色。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出声,神色里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内心如止水般的平静。 一向精明的陈佐雨,总是喜欢俯视别人的陈作宇,居然会有被我逼到说不出话的时候。 我想,我是伤害到她了吧?终于还是触碰到了他心底最不愿意想到的事情。这本专辑毁了他母亲的性命,让他背负上了永无止境的罪恶感。现在我拿给他,一定又让他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是受过伤的人,所以最该明白,那种又会以衍生出的痛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一时间,我的心里百感交集。在他伸手接到cd的时候,在我开口想要刺激她的时候,在他眼神暗下来的时候,我期待着他惊诧,期待着他难过,而此时此刻,在面对他的冷漠时候,我竟然心里一酸,救起一阵心疼,并且疼痛难忍。 良久,他的星眸凝视着我的眼睛,几乎要把我看穿一般,他冷笑一声开口:“安诺,我根本就不在乎那本签名专辑,但是你准备的礼物让我明白到一点原来你是这么恨我。” 明明是游戏,是报复,在这一刻他却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中间经历的时光,付出的感情全部都是真实的,而我辜负了陈佐雨。 在我呆滞的时候,陈佐雨转身走掉了,我回头朝他喊:“为什么你不伤心?为什么你不恨我?为什么你不会难过?难道你真的是没有感情的怪物?陈佐雨,你回答我啊?” 在吧cd给他的一瞬间原本充斥在我心里的快感,在职一面全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五至今的悲伤。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走掉,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房间,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他走后我拿起放在桌上的cd,不经意地碰掉了桌上的一本书,我捡起来,看到是一半雅思考试列题,翻看来看里面很多处地方被人用红色笔圈出了重点,批注上是陈佐雨的字迹。 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受不了他这种游戏人生的态度,说白了其次只是害怕自己再次受伤,所以我要把痛统统都丢给他,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委屈,会觉得不甘心,会觉得心间被酸涩堵塞? 这一夜陈佐雨出去以后都没有回来,第二天,我心里有愧,主动问妈妈:“妈,陈佐雨昨天晚上整完没回你知道吗?” 妈妈并不吃惊,语气平和的回答:“摁,作于昨天跟我讲了她说去一个什么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家里住几天,怎么了?” 我一愣,摇摇头,我拿起书包就准备出门,跟陈佐雨相处了这么久,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在这里有什么朋友。 “诺诺,你等下。”妈妈突然叫住我我回头问:“怎么了?” “你爸,陈叔叔他去外地工作了。” 我吃了一惊,问:“什么?怎么会?妈,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我下意识的想到陈佐雨,难道我们都闹别扭的是被发现了? 妈妈把洗好的苹果塞到我手里,轻描淡写的讲:“诺诺,不管你的事,别想太多了。你陈叔叔业绩突出升职到总公司去做项目经理,这次真的只是工作调动。别皱着眉头看着我,你妈能骗你吗?你看你要迟到了,快去学校吧。”说完他快速的把我推出了门。 虽然这么讲,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陈叔叔回来的时候明明就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在离开这个家,现在怎么有走的这么突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好像刻意避开我一样。 我怎么都不相信事情会想妈妈讲的那么简单。 这之后一连几天陈佐雨都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气氛总是特别沉默,我每次试探的问妈妈陈叔叔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就会转移话题或者随便找话搪塞我。 我想陈叔叔的离开会不会跟陈佐雨有关系?自从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出现以后就挥之不去,可是陈佐雨到底去了哪里? 他走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带钱,那张银行卡还在我的身上,没有钱的陈佐雨有什么地方能去? 如果非要说他在这里有认识的人,那么除了我们一家人以外他唯一有交集的人就只有他————江成。 在学校我堵住了最近总是刻意躲着我的江成,我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问:“江成,你最近老躲着我干什么?难道你做了什么是不想让我知道?” 我的话让江成惊慌失措,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种反应,让我更加确信陈佐雨的下落他是知道的。 我看了一眼江成,换了种口气对他说:“江成,你是不是知道陈佐雨在哪里?”没想到我问的这么直接,江成愣了一下,然后不停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陈佐雨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他在这里没有朋友,我想不出除了你他还能找谁帮忙。” 对于江成我不急着问,想慢慢套他的话。 “我,我真的不知道。” “江成,我不知道佐雨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不过在他消失的这几天里,家里出了事,佐雨他爸爸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家,我妈更是变得十分古怪。我不难为你,如果佐雨来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劝他回去。” 我故意把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过我也没有骗他,这些话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听到我这么说江成果然有点犹豫,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语气诚恳却坚定的说:“江成,拜托你一定要帮忙。”他猛然一震,往后一退,挣开我的手,转身就跑了。 我摇头,真的越来越不明白,突然之间江成怎么会变得如此彻底,不过,看着江城仓皇的背影我的嘴间稍稍翘起。我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出意外,我很苦熬就能看见陈佐雨。 我肯定陈佐雨的下落一定跟江城有关,于是这天放学之后我做了一件之前我一直觉得很不耻的事情————跟踪江成。 我尽量把自己隐在人群里,隔着适当的距离,眼睛时不时搜索着四周。如我所愿,当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一样,千万分惆怅涌上心头,几天不见,他有些憔悴,脸部的轮廓更加深刻,脸色也更加苍白,衬得眼睛愈发浓墨幽深,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陈佐雨,我仇恨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他变成今天这样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他和江成在哪里讲了一些什么,像是求江成帮忙,都变成这个样子,还想跟我赌气不回去,我气急,刚准备大喊,随后他眉头紧皱。 陈佐雨突然朝江成靠近,整个身子都挡在江城面前,然后一只手勾住江成的脖子,脸直接朝江成的脸靠了过去,从我这个角度看,他们的脸交叠在一起。我的眼睛迅速睁大,只见江城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从钱包里抽出2张百元大钞给他。 这么难堪的一幕被我撞见,让我觉得极其愤怒和羞辱。我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陈佐雨!” 两个人同时被惊动,回头,看到我,江成首先大呼出声:“安诺,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被来已经跨出的步子被我收了回来,倒退两步,我紧盯着陈佐雨:“我为什么在这里,被我发现你们两个在一起,很不安吗?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觉得我们两人这样有什么不妥,安诺,你嚷个什么劲呀”陈佐雨语气里的轻浮让我联想到他所做的种种事,都是这样的随便,不计后果。 手指关节被我握得咯吱作响,怒气像是被点着了一样,一下冲到了天上。我控制不住地指着陈作宇骂:“陈佐雨,你竟然还那江成的钱,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这样跟妓女有什么区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肮脏。” 陈佐雨冷眼看着我,一步步的逼近,他的声音像魔音一般传来:“安诺,你还好意思跟我讲-肮脏-这个词,说到脏,你是最有发言资格的吧。”我脑子一阵发晕,大叫:“陈佐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嗤笑一声:“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个叫bear的男人?我脏又怎么了,我再怎么脏也不急你来的脏!” 刹那间,天崩地裂。 第九章 藏在心里的那个裂口被这样残忍的剖开,生生地撕裂。这一次的耻辱,真是让我难堪到了极点。从佐雨口中工吐出的名字像挥之不去的梦境。我是这样地愤怒,羞愧。可是嘴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许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早已让神经麻木,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早就把我看透了把?我将双手抱在胸口,像低语一般地问:“那天你说,你只看了我一页日记,是骗人的吧?” 听到我突如其来的话,陈佐雨抬头对上我异常冷淡的表情,诧异地怔在当场,空气里也有他沉重的呼吸声。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带着一抹猩红的血丝,隐隐流露出一股愤怒,可就在对上我绝望的眼神时,从不屈服,妥协,认输的陈佐雨脸上居然出现从未有的黯然神伤,憔悴的面容足以让人心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把目光移开。良久,他缓了缓,才慢慢开口:“安诺,抱歉,我是无意的。” 这一刻我真是恨透他了,明明是恶意的伤害,脸上却要露出这种难以捉摸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无力,跟他在一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再去回想。 我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向一边盗去,就在我整个人将要坍塌的一瞬间,一只手臂拦腰护住了我,将我紧紧带在怀里,在看见我眼里噙着的泪,佐雨的手一僵,目光里风云变化。我赶紧用力一挣,挣开他的手臂,眼前这个人注定是是我命理的魔星,每次都让我如此难堪,如果我们之间的这场战争必须要有个结果,那么,我累了,我愿意认输。 我向后退了一大步,好不容易才站稳。我看着他摇头,无力的开口道:“陈佐雨,你赢了,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再也不想对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于是我孤注一掷,转身逃离。 我淹没在人群里,摇摇摆摆,渐行渐远。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好歹是回到家了,在门口我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拿起钥匙插入门锁,旋转,门打开,在这个自己呆十几年的家忽然让我觉得陌生空洞。 “诺诺,怎么才回来?快洗手吃饭了。”在餐厅准备晚饭的妈妈心情大好,摆弄着桌上几道菜然后朝我招手。我忽然很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之间陈叔叔离开?还有,她和陈佐雨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坐在椅子上,刚要开口,妈妈突然夹了块鱼肉放到我的碗里,愉悦地问:“诺诺呀,最近在复读班学习怎么样呀?”我微叹一声,刚才的问题到了最嘴边又被我吞了下去。我拨了一下碗里的鱼,把他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还行吧,不算太坏,无非就是老一套的题海战役。” 我妈突然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睛忽闪忽闪地跳动着,她说:“告诉的一个好消息,诺诺,你不用再复读了。” “咳,咳,咳!”一根小鱼刺扎进我的牙龈里,腥甜的血腥味溢满整个口腔,我费力把它拔了出来,我说:“妈,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跟我开玩笑,你看都出血了。”我把拔出来的鱼刺捏在手里,在她面前晃。妈妈一掌把我挥开说:“去,跟你说了吃饭要细嚼慢咽,你就是不听。”我读嘟了嘟嘴,说:“妈,你刚才不会是跟我讲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经常抱怨复读班是人间炼狱,巴不得不去读了吗?” “我只是抱怨两句,要真不读了,我干嘛去呀?” 妈妈眼神一转,说:“出国呀!” “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我的意思是不复读了,自费送你去国外念大学。我已经帮你联系了英国的几所学校,资料都在你桌上放着,你没事上网查查,自己也看看。对了还有佐雨给你准备的雅思复习提纲也在你桌上,我看他自己也看了好几个晚上,说那本书很有用。安诺,安诺,急什么,先吃饭啊!” 妈妈的声音还在后面回荡,我早就冲进房间,看着桌上的资料以及陈佐雨留下的雅思提纲,再次翻开,只觉得里面红色的标注格外刺眼。我打开电脑搜寻着自费留学的资料,在费用栏里我惊讶地发现留学的花销最少也需要50万到100万,心里陡然一沉,家里怎么会拿得出这笔钱的? 我心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急忙打开抽屉翻出那张跟陈佐雨赌气偷拿的银行卡,真想就像一扇紧闭的大门被撞开了一条缝,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偷偷溜出来。 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陈佐雨总是有意无意的加强我的听读能力,在我说这辈子都不见得会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否定我,现在我明白,之前的种种绝对不仅仅是巧合了。 我急不可待地要证明我自己的想法,马上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叔叔的号码,电话那端忙音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陈叔叔很吃惊我会打来电话,他试探着问:“诺诺,是你吗?” “恩。”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是你有事找我?” “摁。” 静默了一会儿,我鼓起一口气,开口问:“今天我妈跟我说了出国留学的事,我想知道这笔钱是不是跟陈佐雨有关?” 电话那端传来很重的鼻音,他说:“诺诺,你怎么会这么想?”听到陈叔叔突然低沉的音调,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弱弱的问了一声:“爸,为什么?”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叹息,我继续说,“当初您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走的,现在您突然离开,我妈又说要我出国,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况且,况且,出国的花销开那么大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就告诉我吧。” “哎。”陈叔叔又是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在我软磨硬泡下讲出的实情。 他说:“除了佐雨手里拿张银行卡以外佐雨妈妈还留了一张存折由我保管,这笔钱一直有一卡一折管理。”他停顿以下继续说,“诺诺,把你送到国外,去更好的地方学习,一直你妈妈的心愿,所以我们私下找陈佐雨商量把这笔钱暂时先挪给你出国留学用。” “什么?陈佐雨同意了?拿他自己怎么办?那不是他妈妈留给他的钱吗?”我不敢置信的惊呼出来。 “那他说的时候,他并没有要求什么,很干脆的答应了,我也很吃惊。不过诺诺,我们之所以没有事前跟你讲,是不想影响你学习,况且事情还没有定下来,现在既然都决定了,你就不要怪你妈了。” 放下电话的一瞬间,真相的大门被轰的一声打开,我终于明白了,在陈叔叔面对我和陈佐雨左右为难的时候,嘴里自言自语嘟囔的那句话为什么会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妈妈总是很在意我的英语成绩,还有那次长谈之后,为什么陈佐雨的态度就变了,总是只教我口语,还有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陈佐雨,却一直对他特别纵容。另外真因为知道这张卡里钱是给我出国用的,所以陈佐雨才会那么轻描淡写地说送给我。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把那张卡握在手上,越握越紧,心里怅然若失,唯恐他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陈佐雨,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拿起手机就往外面冲,妈妈在屋里面喊:“诺诺,你去哪里呀?诺诺,诺诺。” 我全然当做没有听见,连触摸的灯都来不及按,一路小跑像今天看见陈佐雨的地方跑去,边跑边拨着陈作宇的电话,里面反复是一个冰冷的声音说:“您拨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我缺只是重复的按键,重复的等待,仿佛在跟自己赌气一般。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那个长久以来模糊不清的出口。 这个城市的夜,华灯初上。我重新回到白天让我无限难堪的地方,将自己罩在整个黑夜里的一抹浓稠里面,辗转找不到出口。陈佐雨早已不见踪影,站在这无边无止的黑暗里,我只觉得此刻孤独,痛苦,伤感,怨恨,以及源源不断的担忧。 我的血液开始沸腾,叫嚣,难道这就是我所要找寻的答案真相?那明白真相过后冲破头顶的怒意,让我对着无边的黑暗叫喊着:“陈佐雨,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混蛋更坏更缺心眼的人了,你为什么要把100万给我?你为什么要安慰我?为什么总是再有意无意流露出那么深情让我认为这次是真的的时候,又把我打入地狱?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问一问我愿不愿接受?为什么在做了那么多以后消失不见?陈佐雨,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快点出来!”我喊的歇斯底里,筋疲力尽。 苍茫的夜色里,悲哀、无力如绵延不绝的浪潮永无止境的朝我翻卷过来。 “喂。你在哪里乱喊乱叫的样子黄香一个遭人抛弃的泼妇。” 夜很静,这个声音如此轻,却打破了所有沉寂,。我一愣,片刻之后猛然反应过来,随即脸色大变,这种骄傲不可一世的口气,除了他还会有谁。我惊呼道:“陈佐雨。”随着他发出的声响,我四处搜索着声音的源头。 “别在那笑找了,我在你后面。”我回头,可什么都没有。 “笨蛋,往下面看。”再看清楚不远处的电线杆下靠着一个人影,我呼了一口气,慢慢朝他靠近,在触到它的一瞬间我用脚踢了踢他说:“陈佐雨,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呀!” “咝,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我都变着样了你还踢我?”他语气十分无力,轻飘飘的,像羽毛在空气里来回摆动一样。我蹲下来,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细长的手臂搭在胸前。他这副摸样,让我心里有点疼。我轻轻扶起他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看着我,长舒一口气,然后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来。在这暗夜下,他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睛里面,星光闪烁。他说:“还不都是因为你。”然后整个人倾身倒下。 “陈佐雨,喂,喂,你醒醒呀” 我脑海里“砰”的一声炸开了锅。混乱里,我快速拨打急救电话,然后打电话到家里通知妈妈。我还记得把大拇指掐在他人中的位置,有条不絮地做着一系列事情,却在触碰到他啊微凉手指的一瞬间,内心深处有股泉水在源源不断往外冒,汩汩地一直冲到眼睛里,原来在我的心里始终是存有愧疚的。 佐雨,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做那么多事让你难过,只是为了确定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入戏太深,忘了初衷。这种感情让我无法自拔到对你所做的每件事情都耿耿于怀。 佐雨终于在医生的簇拥下被推进了急诊室,妈妈也在往医院赶。我茫然的站在医院走廊里,四处都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长长的走道静的可怕。医生说佐雨晕倒是因为血糖太低,饿出来的,这个已入中年的医生,摇着头职业性的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连饭都不好好吃,到老了就会知道吃亏的。” 可我根本就没办法把他口里说的人可陈佐雨联系到一快。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显然不是,我还没有见过谁把它更注重生活品质,可是他因为身无分文而饿到昏倒,被送到医院,确实不容争辩的事实。 医生开了几瓶葡萄糖营养剂给他补充能量。我坐在陈佐雨病床前,看着吊瓶李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医生护士已经退出去,我静静地待在病房里,安静的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陈佐雨。他这么虚弱,只能靠营养也来维持。我忽然觉得恐慌,一颗心砰砰直跳,伸手握住她垂在床边的手。因为打了针的缘故,他的手稍稍有了温度,宽大的手掌指骨分明。 “诺诺,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头,是妈妈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 我把陈佐雨的手轻轻松开,看着这章往昔桀骜不驯的脸,现在这般惨白倦怠,我的胸口难过的几乎要爆裂开来。 所有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不得不去面对,我轻轻问:“妈,陈佐雨现在变成这样了,你到底跟他讲了什么。” 妈妈怔在原地,半天才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把他还成这样的?” “不!”我用力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我已经知道你让我出国念书的钱是哪里来的了,陈叔叔都跟我讲了。” 妈妈眉头一紧,嘴里嘟囔着:“要他先不要说,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不严?”然后转头看向我,“你都知道了,还想问什么?”我并不是要追根究底,只是想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就别怪陈叔叔了,是我觉得出国的事太突然,所以才硬逼着他一定要讲出来的,妈,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要陈佐雨把他卡里的钱给我出国,你这么做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我妈看我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不跟你说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不想让你分心,我联系好了学校不是就马上告诉你了么?” “可是你不该拿陈佐雨的钱,那是他的钱,你不是告诉我不要平白无故拿别人的钱财吗?现在你却硬是要他把钱给我去年那个我根本不想去的学校!”我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把我送出国,她就认定了我一定复读不会成功吗?我就这么不值得妈妈信任? 听到我这么说,妈妈心里不快,大声呼出:“你这是跟妈妈讲话的口气吗?把你妈妈说的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我和你陈叔叔说好了,这钱只是暂时先借着,你陈叔叔他这次升值外调也是为了尽快把这笔钱还给佐雨。你以为我想借这笔钱吗?我明着说,我不喜欢陈佐雨介入到我们家,可是为了你,我硬是接受了他,让他住在家里,对他样样客气,你竟然跟我说不愿意去!我跟你说,由不得你不愿意。” 我气得急火攻心。导致我如此抗拒的原因,其实我自己明白,我是不想欠陈佐雨,不想因为他而去委曲求全。想到这些日子他们瞒着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却像个跳梁小丑,做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事情,最后才知道主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怒道:“你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我不去就是不去,硬是绑我去我也会想办法逃走的。我不要陈佐雨的钱,更加不要出什么国!妈,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妈妈的眼神变得凌厉,等着我,一动不动,心里憋着的一口气过了好久才吐出来:“我这么做究竟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别以为这么久以来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你看着蔚然去年大学,你却要复读,你那天心里平衡过?你心里羡慕蔚然家庭环境那么好,。但是你不说,你不希望我为难。所以那天我要你自己做决定,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复读。可是马不愿意看到你有半点的不情愿,诺诺,出国念书难道不好吗?你可以交到更多对你有利的朋友,看得更广,心胸也会更加宽阔,妈妈也是为你好啊。” 我心里轻轻扯痛着,不停地摇头,这不是我要的,人生的路那么长,还有无数的可能,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的给我制定好路线呢?其实在肚子经受那么多挫折以后,我渐渐看清楚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学会要努力去实现心中的目标, 一切了然于心,眼泪簌簌流出,我终于明白,其实我的妈妈她到底是不懂我。 抹去眼角的泪,我看着妈妈开口:“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跟蔚然比,也没想过交那些有利的朋友,我之所以这么久都不快乐,不是因为我嫉妒未然,只是我害怕跟他的距离就这么拉开了,以后都不会拥有这样的友情了,所以不管多么困难,我也要努力,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追上落下的距离。妈,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要的不是你给我一个出国的机会,我要的仅仅只是你在我失望或者进步的时候给我安慰和鼓励,可是你一次都不愿意给。” 妈妈的瞳孔迅速放大,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她好像找不到焦距一般,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我心一紧,赶紧上去扶住她。我哭着说:“妈,妈,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伤害你的,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愿意变成现在这样的。” 好半天妈妈的目光才落到我的身上:“我做了这么多,为的是你不那么辛苦,现在你告诉我你要的从来就不是我给的。诺诺呀,你怨妈妈吗?” 心里很痛,妈他拿了陈佐雨的钱,心里肯定也不好过,可是他却包容下他一直无法接受的陈佐雨,忍受陈叔叔再次调职。如果一切不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这么一个好强的人又怎么会一次次妥协?这样全身心都为我着想的妈妈,我又怎么怨得起来? 我把头摇得呼呼作响,我说:“妈,你是为我好,我明白真的,可是我都这么大了,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呢?我能靠自己的实力换取我想要的生活的。” 妈妈眼睛一亮,看着我有点哽咽:“相信你?” 看着妈妈眉宇之间的细纹,我发现当我慢慢长大,妈妈却在渐渐老去,胸口一阵刺痛。我多想用自己的手去抚平他那日渐深刻的皱纹,心里掀起排山倒海的情感,恨不得顷刻间全部宣泄出来。 在经过那么多绝望、失落和挫败后,这次我终于带着坚定不移的预期和决心,说:“是的,我向您保证复读一年以后一定考一个好的大学,我保证说到做到。”我看了一眼依旧像孩子一样安睡着的陈佐雨:“但是我希望您不要再跟我提出国的事了,我是不会去的。”而且更加不想因为我自己而亏欠陈佐雨。 妈妈看着表情坚决的我,嘴角扯出一个艰难地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女儿大了我是管不住了,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吧。”她转身就准备走,我一下子慌了,急忙叫住她:“妈,你这是去哪里呀?” 她走了两步,突然后头,想起来什么说:“我到你陈叔叔那里去,为了这件事,他也被我逼的为难了不知道多少回,我去把他找回来,这个家也该太平一段日子了。”说完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我,眼神落到病床上的陈佐雨身上,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佐雨确实是个好孩子,他明知道是我逼迫他爸爸把钱给你,却依然对你什么都不讲,还那么认真的指导你。这段日子也难为他了。帮我把这存折还给他,我当着他的面不好说,可是还是要谢谢他。” 妈妈离开了病房,喔轻手轻脚的走到佐雨床前。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香,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刚才那么一系列谈话声都没有吵到他,到底这几天他干什么去了?我突然心里一动,向他走近了一点儿伸手试探性的按在她的手上,终于又有了温度。我刚准备抽走,他温暖的手指突然按在我的手上,把我吓了一大跳。他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却握紧了我的手,嘴角的弧度慢慢荡漾开来,声音在这暗夜里温柔如水:“别动,就像刚刚那样,很暖。” 我愣住,用力抽了抽手,显然他没有放开的意思。我说:“陈佐雨,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的?” “没多久,就在你碰到我的一瞬间。” “那你怎么不吭声呀?吓死我了,还有,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我边说话边挣扎着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睁开眼,手稍微用力把我拉倒在他的怀里,嘴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都说要你不要动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还是老实躺在床上的他更加让人怜爱。我左右扭动起来,嘴里嚷着:“你放开我,快放开,这是医院,陈佐雨,你给我正经点。”他把手一松,笑道:“真是不可爱。” 我退开一步,注意跟他保持一段距离,我指着他说:“别跟我打马虎眼,快说你怎么会饿到虚脱的?” 他看我一眼,哼笑一声:“还不都是你你拿走了我的卡,我走的时候身上就带着几十块钱。” “可是我明明看到江成给你了两百块钱的,而且你们挨得那么近”我承认我就是小心眼,谁叫他们动作那么暧昧。 他斜眼看着我:“你还好意思问,本来那钱就只是我借的,我只是凑到她耳边警告他不要把借钱的事讲出来,谁知到你突然跑过来,居然把我骂的那么难听,那钱还能要吗?” 他这么一说,我愧疚的情绪又涌上来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谁叫你们关系不清不出的让人误会了也是活该。” “我们关系什么时候不清不出了?我只不是要挟他不准靠近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突然想起江成对我的态度却是急速转弯,唯恐避之不及。我好奇的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他看到我避之不及,唯恐我吃了它一样?” 陈佐雨耸耸肩,淡淡的说:“也没什么,像他这种自信道盲目却又胆小怕事的人,其实很好对付。我抓住他这两个弱点,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你也看到了,我让所有人误会他是同性恋。至于第二件嘛!。”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继续说道:“他也真是愚蠢,居然找到家里来找你解释,这不是送上门找死?他一进来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两脚,哼,我的人,也是他能懂歪脑筋的?他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还叫着什么君子不与小人斗。我当时扯过他的衣服就是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在床上,大力扣着他的脖子。刚想继续威胁他,你却突然冲进来,之后的你也都看见了,不用再问了吧!” 我木讷的站在原地,呆呆的问:“你会空手道还是跆拳道?”因为输了液,他的手恢复了一些力气,握了握手,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我从小就跟了师傅,基本都学过一些,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外公从小就教我,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当时胡乱说的大话竟然还真有这么回事,我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到底是在怎样一种环境下长大的啊?也难怪,在那样的教育方式下,他整个人才变得如此霸道而强势吧! 他以为我还在自责,拍拍我的肩,好笑的看着我说:“行了行了,回去在自我检讨吧,我都在那破网吧呆了两天了,现在又在医院躺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我要洗澡。” 虽然医生挂完水就能回去,可是挂完水已经很晚了,我本来准备在这里呆一晚的,无奈实在坳不过陈佐雨。三更半夜的我被他拽着出了医院。走的时候几个小护士看着我们露出笑意。在她们眼里,我们根本就是一堆闹情绪的小情人,搞得我又变成了一个大红脸,还没法解释,只好随着陈佐雨快步离开。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餐桌上压着一张字条和一些钱。拿起来一看,是妈妈留下的,他只说他去陈叔叔那,过几天回来,冰箱里有菜,要我好好照顾陈佐雨。 我茫然的看着这张纸这么说,家里岂不是只有我和陈佐雨两个人?我妈也真是,怎么就把佐雨这个祸害丢给我了呢?一时间,我只觉得坐立不安,在家里来回踱步。 陈佐雨从浴室出来,穿着短裤,裸露着上半身,路出腹部那几块线条明朗结实有力的肌肉,整个人显得格外性感诱惑。我的脸迅速红了,立刻转移注意力,玩笑般的指着他大叫:“泰山,人猿泰山,哦里哦里。” 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阴险的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他要发火的表情,于是快速抽回手,在头上抓了两下,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开玩笑呢,开玩笑,你怎么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心里却好奇着,不知道哪几块肌肉摸上去是不是感觉也很好。我现在才想起,他身材这么好,果然是有练过我无意说中的跆拳道。 陈佐雨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头,然后倒在沙发上,对我说:“我饿了。” 我点头:“摁,可是冰箱里没有熟的菜的,估计现在外面也没店营业了。” 他皱眉:“安诺,你还是不是女生?怎么正常女生的反映你连一个都没有?” 我眨着眼睛问:“那正常女生该是什么反应呀?” “当然是去给我做饭呀。” “凭什么呀!”我大叫。 “就凭我是病人,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而且我变成这样你有一半的责任。” 我无语,话虽如此,可是本小姐却没有下厨的经验。我无奈的把手一摊,说:“不好意思,我不会。” 他不悦的看着我,然后拉起我的手:“我叫你,快,我饿了。”没等我惊诧的反映过来,就被他拉着进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四处翻了翻,我问:“你这是做什么?”他取出两个鸡蛋,一个胡萝卜,还有几颗翠绿的青菜。他看着我笑了笑:“做鸡蛋粥呀,我生病的时候就爱吃这个,材料简单,味道香浓,吃下去整个身体都舒服了。”他说话的神态专注认真,抿嘴而笑,湿湿的头发垂下来,睫毛处还闪动着水珠,弯曲的想把扇子一样,眼睛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还留有一丝雾气,整个人象足了眼馋着食物的小孩子,那么美好。我盯着他看,一时走了神。 “发什么呆,我来讲,你来做,接着。”他把鸡蛋,红萝卜,青菜都塞到我手里:“去,你把菜洗了,再切碎。” 我平时根本没有做饭的经验,好在总是被妈妈拉着帮忙,切菜什么对然比不上妈妈的技术,细细切下来,速度不快,好歹形状还算整齐。灯光下绿绿的青菜、橙红色的萝卜放在一起赏心悦目,让人看上去心情格外好。 灶上煮着事先熬着的小米,然后把菜加进去,陈佐雨挥着手在厨房里指来指去,大叫着:“快,把鸡蛋放进去,你看米都煮开了,你倒是动作快点。” 我叹了口气,阻止他要拿鸡蛋的手,我说:“粥要慢慢熬,开了以后,要用水多压几遍,口感才会糯。陈佐雨,我以为你这个大少爷真的会做饭,原来都是唬人的。” 他一顿,随即脸上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低的说:“看书上讲的怎么没有这么仔细。”我不禁莞尔一笑,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香气。 煮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将拌好的蛋糊均匀加入,黄色蛋花盖在浓浓白粥上面,白腾腾的水蒸气缓缓冒出,整个厨房都飘散着美妙的清香味。陈佐雨在一边抗议者:“这该死的味道,让我更加饿了。” 我回过头看着他笑:“佐雨,在等一下,一下下就好了。”厨房里温和的灯光将人照得柔美的不可思议。他没有回答,看着我的眼睛格外清澈,在这薄薄的白色雾气中如梦似幻,若隐若现,带着一丝朦胧的星光。 随即他微笑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感叹:“真香。” 我也笑起来:“是呀,真香。” 最后我撒上盐和鸡精,拿起勺子轻轻将粥翻动了一下,顺便舀上来一勺浅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味道还不赖。他一边多过我手里的勺子就朝我剩下的那口粥喝下去,我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个有洁癖的人今天吃错药了吗?他倒想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突然开口:“味道挺好的,你还不算太无可救药。”我瞪了他一眼,他只当没有看见,又继续舀了一口来喝。 一大锅粥就这么被陈佐雨吃得干干净净,他拍着肚子靠在椅子上直呼:“好饱,好饱,要撑死了。” 我好笑的看着他:“你吃那么多干什么?撑死活该。” “我高兴,你管不着。”他摸着自己肚皮,一脸笑嘻嘻的。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酸奶给他:“酸奶有助于消化,爱喝不喝。”他不客气的插上吸管三两口就洗了个干净。 事实证明酸奶确实有助于消化,也有助于拉肚子。 第二天陈佐雨就拉肚子了,拉到离不开厕所,从厕所里面出来,就一脸苍白,双腿发软。他倒在沙发上,愤恨的看着我,怒道:“安诺,你给我吃的那是什么酸奶,我都和虚脱了。” 吼得我心里发毛,忍不住朝后退了一大步,懦懦的说:“不好意思,我忘记看保质期了。” 他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大声说:“你,你,你这不是故意整我吗?”话还没说完,他眉头一紧又往厕所跑去,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表,随我说:“你先去上课吧,回来我在收拾你。” 这一上午上课我都心不在焉的,放学就去药店买了止泻药带回去。到家的时候,我敲门没有人应,只好自己用钥匙开门。进去以后发现客厅和厨房里都没有陈佐雨的影子,我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没有人应答。于是我转开门把手,推门进入。原来他睡着了,也难怪,在医院这么一折腾,回来又拉了一夜肚子,不累才怪。 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陈佐雨身上唯一的一条薄毯子被他甩在旁边,一只手垂到床边。我叹息,他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看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仔细一瞧发现是那本《爱情36计》,我火一下子又被撩起来,顺手抽出他手里拿本书。谁知到他手腕一转,扣住了我手。 我没好气地讲:“你有假睡呀?” 陈佐雨翻身起来,微眯着眼睛看着我:“别激动,过来,你刚刚担心我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亲你。” 我白了他一眼,看着那本书:“你讲的这哄人的话也是这破书上教的?” 他眼睛转了转,把我轻轻拉到他身边,用手捂住我的嘴:“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我抬头看他,空气里荡漾着我们的呼吸,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里面映着我惶恐的脸。 “你怎么了,安诺?”他问我?声音像从海底发出来的一样。 我认真思索着他的话,然后摇头,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扪心自问,确实很开心。他嘴角微微上扬,这张俊逸的脸总是在笑,又总是让人难以捉摸。他趁着我分神将我攥紧在他怀里,用脸贴着我的脸,用手握着我的手,这样紧贴着,好像心都靠在一起。 他箍的我有点紧,我扭了扭,他不悦的说:“怎么关键时候总是掉链子,老师扭来扭去?”听到他的话,一个坏心思突然钻进我的脑子里。我推开他,却不急着远离,保持着刚才的暧昧距离,我抬头看着他,突然咧嘴笑起来。他怔住,我轻轻踮起脚尖,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如果我们之间注定要有千般,那么偶尔换他措不及防也不错。 我得意地笑亚得意地笑,然后说:“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总算让我给捞够本了。” 他直视着我:“我说,安诺呀!” “摁。”我还在笑。 “你确定吗?” 感觉到话音不对,我抬头看他,突然心里没了底,想跑。可是他抓住我衣服的领子,说:“迟了。” 我被他揽进怀里,嘴巴被他舌尖撬开,他的舌头像小蛇一样在我嘴里辗转,急促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暖暖的。他就这样闯入,将我的计划有一次打乱。 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我们问的那样深切而长久,一寸一寸将两个人都点燃,直至燃料使尽。最后肺被挤空一样,实在是呼吸不够用,他才勉强把我松开。我埋怨的看着他,轻轻的喘气。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整个人沐浴在橙色的光线里,笑得神采飞扬,很好看。眼角斜飞入鬓,弧度柔和,眼睛近在咫尺,那样深邃动人,倒影着我自己的身影,里面波光粼粼。他这般看着我,将我一点一点融化,柔软的仿佛能揉出水来。 我忽然觉得迷乱茫然,胸口剧烈起伏。他似乎还要再次拥我入怀,我用手抵住他,小声说:“佐雨,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幸福是有期限的,我们的‘女朋友约定’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第十章 佐雨看着我,喃喃说道:“知道了。”出其不意,又在我的唇上轻点一下。我推开他,说:“你还有完没完呀?” 他嘿嘿一笑:“我说了等你回来要收拾你的。”我这才想起来什么,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翻出从药店买来的止泻药,递给他:“把药吃了,你肚子有没有好一点儿呀?” 他本来就消瘦的脸好像又瘦了一圈,眼眶下有一圈明显的黑眼圈。我看着笑起来。他抬头不解的问我:“你笑什么?” “笑你这个国宝呀。” “你竟然还敢笑,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刚刚洗过澡,身上有我喜欢的牛奶沐浴液的味道。浓浓奶香味,让我心里软软的,像棉花糖一般,千丝万缕别的缠绕在一起,心里甜滋滋的。我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他以为我是取笑他,准备翻脸。我捂住了他的嘴,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这脸变得比变天还快。他推了推我说:“我饿了,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家里不是有菜有饭,干吗非要出去吃?” “我怕你等下又给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说我现在就饿了,出去吧,出去吧。”他抓着我的手不停地晃,晃得我有点发晕,这个样子根本就像是吵着要糖吃的小朋友。 “好了,好了。”最后我抵不住他的纠缠,妥协了,我问,“拿去哪里吃?太远可不行,我下午还要上课。” 他笑起来:“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你上课的。” 我被他拉着就出门了,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什么。陈佐雨个子很高,腿也长,迈出的步子很大。可是他却非常细心,保持着我能跟上的速度。我抬头,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一如这大街上所有的情侣一样。十指交缠的手指,掀开我眼底一丝悸动。我的一颗心被欲语还羞的甜蜜逐渐填满,在我们脚下仿佛延伸出一段未知的旅程。 “发什么呆呢,去占位子呀,我点东西吃,你吃什么?”我回过神看着陈佐雨,他正指着前面一个棚子搭起的小店跟我说话。我睁着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这炎炎午后看到南极企鹅在这外面晃哟一样。我说:“陈佐雨,你确定是去哪个地方吃?那可是大排档,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吃路边摊早餐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他点头,有点不耐烦的说:“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吃,我可是在迁就你啊,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爱吃这些东西,我看着都觉得很不卫生。” 这个大排档的老板娘很懂得变通,早上早起买早点,到了中午改成买炒菜、炒粉之类,吸引了很多附近的学生和急匆匆上班的人,小小的地方积满了人。陈佐雨打量了一眼油腻腻的桌子,不满的看我一眼,不耐烦地问:“要不要吃?” 放眼望去,几乎都坐满了,大师傅手里的锅铲齐飞,火光油光交相辉映。肆意飘散的菜香味让我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我咽了咽口水,也不理会和他斗嘴,忙回答道:“要。” 想了想又茫然问,“你不是拉肚子把脑袋给拉坏了吧?”他用手一扣,敲在我的头顶上:“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热情的老板娘喜悦的过来招呼:“小姑娘想吃什么呀?”我笑了笑,以前只在这里吃过早点,吃中餐这也是第一次,于是仔细询问有什么好吃的。老板娘笑着说:“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吃饭吧?我们的鱼香肉丝在这一带可是很有名的,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说的我十分心动。 陈佐雨看了一眼隔壁桌子上摆着的一盘菜,指了指我对老板娘讲:“我们家小白爱吃排骨,给他来一份那桌一样的排骨,排骨要多点的,是不是呀,小白?”说完正儿八经的摸摸我的头,满眼的溺宠。 老板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男朋友真爱开玩笑,我看你们感情真是太特别好,待会儿一定给你们上组分的。” 什么逻辑!我古怪的看着老板娘转身的背影,又狠狠瞪了一眼陈佐雨:“你叫谁小白呢?” 他只当没听见,撇过头去。待他再把头转过来的时候我上下打量了他半天,他被我盯得有点不舒服,问:“你看什么呀?”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但笑而不语。想着我和陈佐雨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却被老板娘一眼看出陈佐雨是我男朋友,我都不知道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举手投足之间变得这么契合,心里突然热乎乎的,一股喜悦感窜到全身各个角落。 很快菜被端上来,我掰开筷子就准备吃,陈佐雨一副敬而远之的表情看着这些菜,狐疑的对我说:“这些东西吃了,不会又拉肚子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佐雨小朋友,这个地方可可是你自己选的,虽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可是既然菜都端上来了,你就安心吃吧!我都吃这么多回了,也没见得得什么病啊灾啊的,你就当是开始尝试正常人生活的第一步吧。” “按你这么说我就不是正常人了?”他不满意的看着我。 “摁,你比较想半兽人,人面兽心。”我可怜的头又惨遭陈佐雨的揉捻。 这顿饭吃到后来成了我一个人的独角戏,陈佐雨只是在一边看着,筷子极少伸出去,最后剩下很多菜都没吃完。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浪费?自己不吃还要来。”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不动,说:“我怕你又吃不饱呀,你不是说喜欢这种吃得很随意的地方吗?” 我不作声,他也只是沉默,四周却是十分嘈杂的,男男女女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进棚子里,照在每个人脸上,竟是这般暖融融的让人感动。 他问:“饱了?”我点头。于是他喊来老板买单,起身走的时候老板对他说:“以后多带你女朋友来呀。” 陈佐雨一怔,随即笑起来,凑近我,笑得很坏,说:“老板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怎么不反驳?” 我脸刷刷两下就红了,这种事情谁会特地去反驳呀! 那一刻我们之间的牵绊变成了“安诺的男朋友”和“陈佐雨的女朋友”,像解不开的结,纠缠在一起。 眼看离我们约定一个月的恋爱时间仅剩下三天,可是我们谁都不提,这就像是我们之间的某种默契,只是在感受幸福的同时总会天上一层更深的落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最初的抗拒到慢慢适应,直至今天内心已有另外一种情愫。两个人走在一起,慢慢产生一种妙不可言的感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晚上,我在房间里看着大队的习题册发运,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我把学习都放在了一边,眼看着有一次月考在即,我忘得焦头烂额,眼睛盯着书上一道复杂的题目就恨不得自己脑子变成一部电子计算机,三两下就算出答案、。正巧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我正处于最烦躁的时候,于是大声喊陈佐雨:“陈佐雨,我正忙着呢,你接一下电话。”半天没有人应答,电话还在持续的响个不停,我揉着眉心叹口气,换了种口气喊,“安诺的男朋友打人,麻烦你接一下电话。” 果然电话的声音终于断了,我脑子却更加焦躁不安起来,索性把练习题丢在一边打开房门,正好听到陈佐雨对着电话将:“请问你是谁?找我们家安诺有什么事吗?哦,我叫安诺的男朋友呀,不好意思,她说她没空接电话呢。” 我气得火冒三丈,扑过去就抢走她手里的电话,恶狠狠地瞪着他,男朋友女朋友的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居然在电话里对不认识的人也乱讲,这个家伙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我接起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轻轻的说了一声:”喂,你好,请问是谁找我?“ 那边讲了一段话以后,我看着陈佐雨更是咬牙切齿。我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才对电话讲道:”班长,不好意思啊,刚刚那是邻居小朋友跟我恶作剧呢,谢谢你告诉我老师的通知,我一定会按时完成任务的。摁,好的,再见了。“ 放下电话,我已经气得将不粗话了,转过头指着陈佐雨说:”你!你!“陈佐雨笑着说:”怎么了?好好说话。“ 我终于急了:”你知不知道刚是我班长打电话过来的?你瞎说些什么呢?就这么挂了电话,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呢“”他怎么想管我什么事,我哪有瞎说什么,是你自己说你很忙的。“ 我被他气得脑子有点疼:”你还有理了,见者不可理喻,以后我的电话你再敢乱说,我就罢工不做饭“ 陈佐雨脸色一沉:”好,既然你这么讲,以后你的那些烂事我都不管了,你也别指望我帮你做什么。”说完,他就扭头气呼呼的回房间去了。 我也懒得理他,径自回到房间,还有一堆卷子等着我去做呢,根本没有时间跟他去吵架。 第二天去学校,因为接近月考学习变得更加忙,我手里还有几套卷子答案都没有对,我怕决定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把贴在墙上的正确答案对一遍。于是下课的时候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佐雨,要他自己一个人吃东西,不要等我。他没有回,无奈正好上课铃响了,我也就忘了这事。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我终于把所有卷子都对过了,肚子早就额的咕咕叫了,于是跑到小卖部随便买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我翻开手机,发现陈佐雨还是没有给我回信息,难道真的生气了?想起昨晚上我也确实有点急躁,便拨通了他的手机,结果关机。继续拨家里的电话,想了很久都没有人听。我刚准备挂电话,却听到一段电话留言:“你好,现在家里没有人,我们家小白不在。如果您是母的,并且有急事,您可以联系他的主人,也就是我,我得电话是135********。如果您是公的买并且涂抹不贵的话,请不要再骚扰我们家小白了,她很笨,并且以及你给归我所有了,谢谢。” 我气得只想把电话摔出去,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这天下午的课,我都上的心不在焉,只要想起那个电话录音我就郁闷。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就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打开门就听见电话声不断响起,而陈佐雨却带着耳机坐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对电话铃声充耳不闻。 我狠狠地看他一眼,快速接起电话,我说:“喂,请问找谁?” “诺诺,怎么才接电话呀?”我正在当场,妈妈怎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摁,我刚放学。”我有点心虚,电话响了那么久,八成那段可恶的电话留言已经被妈妈听到了。果然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解释,电话那边妈妈就开口问:“诺诺,电话留言是怎么回事?” 我按着眉心胡乱讲:“呃,这个,其实是,其实是恶作剧,呵呵,我跟陈佐雨闹着玩的。” “行了,行了,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你陈叔叔这边都安排好了,他的位置被人顶替上去了,明天我们就会回家。” “啊!”我惊叫一声。 “啊什么啊,你妈妈我要回来,你还不乐意吗?” “没有,没有,哪能呀,我这是高兴,努力要翻身做主人了,万岁,嘿嘿。”我干笑了几声,真够假的。 还好我妈没有多问什么,挂了电话,我背上渗出了一声冷汗,回过头看着陈佐雨还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我走到他身边,把他游戏的电源按下去,屏幕瞬间变成蓝屏。他拨下耳机就吼:“你有病呀,拔我电源按了,我已经冲到最后一关了,马上就要打boss了。” 我没好气的和他对吼:“你就知道打boss,电话想那么久你都不接,还录那些乱七八糟让人解释不清的留言,我妈妈要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呆住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好日子要到头了。” 我只是看着电视机蓝色的屏幕发呆,我们的游戏就像我刚按下去的电源一样,终于要到gameover的时候了。 晚上我问陈佐雨:“吃什么?要不要去外面吃?”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恍然,说:“不了,我要吃你做的,过了今天也许这样的机会就很少了。” 我心里突然觉得很酸,终于说:“好啊,可是冰箱里没有菜了,我吃去买,你等一下。”太复杂的才我不会,所以只有挑简单的做,材料都是选的新鲜的。买了菜回到家里,发现餐桌上放着两台餐具,一个水果盘,还有一方烛台,我惊讶的问陈佐雨:“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摁,餐具和水果盘是现成的,烛台是临时去楼下超市买的,难得会有。” 我点头进了厨房,简单炒了两个菜,一个白菜菜心,一个青椒嫩牛肉,最后想了想还是打了个西红柿蛋汤,这样也算是有荤有素了有汤了。他难得地帮我择菜,打杂。我打趣他:“少爷,你终于是跨出了人生最重要的第一次了。” 他微微一笑,眼睛像明珠一样熠熠生辉,说:“这种感觉很好。” 这种感觉确实很好,整个厨房充满了橙黄色以及那抹暖人心菲的身影,我嘴角勾起一个笑。这一刻的温馨真的很好,这样的陈佐雨也真的很好。 我把菜都端到桌子上,陈佐雨关上了所有的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夜色温柔,屋子里只有摇曳的烛光,萦绕着两个人。四周突然变得极安静,与夜色融合,淡灰色的月光悄悄透进来,朦胧的映照着他的眼,周围瞬间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他的心,这一刻就在对面,那里有暖阳,像一颗在风中摇曳的向日葵,充满了阳光的温暖和热烈。 这里面似乎有我期待的怦然心动,只觉得有种潮水一样的东西不断冲击着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徘徊。我有种预感,下一秒他要讲的话一定会让我沉溺,头晕目眩。 他突然看着我笑:“安诺,明天就是我们一个月约定的最后一天了,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居然舍不得,舍不得结束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我没有做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讲不出一句话,心跳的节奏被他严重干扰,开始没有规律的乱跳着。 他像散发热量的太阳一样朝我热切的靠过来,眯起双眼,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专属于他的味道,他说:“你猜,接下来我会跟你讲什么?” 我眼睛里面映着他朦胧的身影,仿佛有点唏嘘,过去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留在心里那么美好,压抑了那么久的答案,最真实的心情,仿佛就在眼前。也许我们之所以互相伤害,不过是为了证明对方是真正喜欢自己的罢了。 生活竟是这般美妙,当你以为一切不过如此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变化,也许就是人生的转折,命中注定一般。当了解的那一刹那,依旧惊喜。 最紧张的时候家里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两声,不放弃的响着。我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眼睛,转身去接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激动起来,马上接起电话,那段说:“安诺,你怎么回事?打你手机也关机?还好我记得你家电话。”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说:“忘记充电了,苏凉,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他那边一顿,然后缓缓的说:“别急,我不过是去看我父亲去了,他的了很重的病。虽然我跟他不亲,可是他始终是我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不管他以前怎么对我,我总还是要去尽孝道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说:“原来是这样。” 他在那边笑了两声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玩离家出走,跟你一样?” “不是,我以为你是因为qq上那些话才找你是想告诉你,那些伤人的话根本不是我讲的,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我低低的喊了声:“苏凉,你在听吗?” “在听,那些话是陈佐雨讲的吧!” “嗯。” “可是如果我再次问你愿不愿接受我,你会怎么回答呢?” 我愣住,手里的电话就像烫手的山芋一般,让我为难。我不是不喜欢苏凉,之上那种喜欢仅仅只是朋友的喜欢,我愿意为他做我能做的任何事情,除了爱上他。 很久,他在那边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别说了,你不说我其实也明白,我终究是没有和你遇上对的时间,中就是错过了你,安诺。” 我低下头,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一年多以前,我们还是无忧无虑的伙伴,现在却非要走到这般境地,是哪里不对吗?苏凉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如果一定要追究,只能怪世事弄人。 “好了,你可别又为这事哭鼻子呀。”转眼又是云淡风轻,他像往常一样洒脱。 “我哪有!”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眼角。 “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问“什么事?” 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韩莫回来了,他和小优已经分手了,他刚在钱柜ktv和我通过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响,曾经的痛苦,时隔一年,被再度=唤出,轻描淡写,却终于让我认清了那个事实。 “我们分手了,很久以前就分了,他不需要我了,不是吗?” “我以为你还是喜欢他的。” 是这样吗?那个让我爱到深处的男孩,心里念念不忘的影子,我真的是还爱着他吗? 苏凉挂了电话,我突然听到另一个挂机的声音,电话显示登上,子母机的分机刚刚挂断。佐雨,是佐雨刚刚一直在偷听我们讲话。 我走出房间,陈佐雨已经把客厅的灯全部都打开,烛台的等却没有熄灭。我经过他身边,总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沉闷。我问:“你刚刚偷听我讲话了,是不是?你都听到了?”他只是看着表,转移话题:“还吃不吃啊?都八点了,我饿了。”既然他不说,那么我也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餐桌上的才没有变,还是冒着热气,可是却没有了刚才的美妙气氛。我问:“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佐雨抬头看我一眼,说:“没什么,你看你讲那么久的电话,菜都没刚出锅时好吃了,快吃饭。” 我没有做声,这变了味的未必是桌上的菜,只怕是因为人的心跳变了,桌上的菜才会跟着变得不那么好吃。 我们面对面坐着,隔着一方桌子,距离一下子拉开了。我们都开始默默的低着头吃饭,佐雨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和我对视,仿佛我不存在一样。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傲的表情。一顿饭我们都吃得心不在焉,气氛沉闷。 吃完饭,我把碗筷都收进厨房,打开洗洁剂把碗碟、筷子统统泡上,厨房里充满了花花的流水声,我看着水在接触到盘子的瞬间四溅开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刚刚苏凉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我犹豫不决。 刷好餐具以后,从厨房里出来,陈佐雨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忽然觉得光与影交叠。他的脸在这光影迷离间。忽明忽暗,让我的心里有一丝不安,仿佛心虚都被扰乱了一般。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笑起来,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突如其来的讲一句让我呆住的话。他说:”安诺,你要不要出去?“ 这样的口气,好像真是毫不在意,随口讲出,我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沮丧起来。我赌气似的说:“不去不去,我为什么要出去?我还有那麽多练习题没有做,你凭什么又想安排我的生活?” 那一瞬间,他的样子很疲惫,眼里只有一种空洞的伤感,看我的眼色也没了神采。他说:“我以为你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我只觉得这个样子的陈佐雨那麽不真实,好像我从来不认识一样。 他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我的脸上,说:“你真的不出去?” 我点头,轻声说:“不出去” “那好,我出去,正好有部电影要看,你就乖乖在家学习吧。”说完要他关好电视,起身往大门外走,在拉开门的时候,停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笑,说:“如果你想偷懒不学习,又害怕让我知道,那麽就趁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溜出去吧。”然后门被他轻轻关上。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心里突然一暖。他是知道我为难,才故意找借口出去的。这样幼稚的举动,却让我意识到这次他是真的决定成全我。 去或者不去,在我心里好像没有这麽重要了,我如果说这是陈佐雨的成全,那麽我为什么不去?我自己也想得很清楚,我到底是对韩莫念念不忘,还是仅仅无法放开曾经。 钱柜ktv来过无数次,每次来都是不同的心境,相同的只是墙两侧色彩鲜明的画,各种各样,五颜六色,配上金色的框子,想在这一大片空间里,服务员温和的迎上来,我报了包厢号,于是被他带着穿梭在迷宫般的走道里,稍一恍神,很容易变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推开包厢的门,头顶是袅袅升起又渐渐化开的烟雾。我直直地看向倒在包厢沙发上的那个人,他指间还夹着未燃尽的半截烟蒂,依旧是那张英俊的脸。这一幕那麽熟悉,仿佛就在昨天,就在刚刚,往事被翻天地覆的掀起,几乎震得我忘记呼吸。 那些美好的事物都过去了,是曾经,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我爱的那个男孩了。我闭上眼警告自己,就在刚才一瞬,我产生了错觉,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个幸福来临的晚上。 “小诺,你怎么来了?” 他一喊。将我带回到现实来,我睁开眼笑:“韩莫,看起来你挺好的,没有被失恋打倒借酒消愁。” 昏黄灯光下的包厢里,韩莫侧头看着我,手轻轻搭在沙发上,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这么快,而且还是在这个在熟悉不过的地方。包厢里的人有几个熟面孔,我很快就被人认出来,韩莫身边的人识趣地让出身边的位子。 我朝他走过去,他看着我,苦笑一下,说:“难道还想以前一样,一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酒喝得烂醉?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 他的眼神没有变,还是那么清澈,却让我再也看不懂,原来我们都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会为我喝到醉生梦死的男孩,而我也不是那个以为没有韩莫就会使世界末日的丫头。我心里或多或少明白了,过去已成回忆,回不去抑或回去了,那份青春萌动也早已不复存在。让我们至今仍然念念不忘的,仅仅是那份最初的怦然心动。 时光在悄无声息中从身边走过,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会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终将被我们遗忘。 我嘴巴动了动,问“韩莫,你为什么会跟她分手?” 他看着我,眼里是波澜起伏后的平静,说“因为他们家不同意,并且今年已经决定送她出国,她问我愿不愿意等她。我们都太年轻,又相隔那么远,中间还有很多不稳定因素。到最后我都不能给她一个答案,因为我没办法向她保证一个未来。这无疑是场赌博了,赢了的话还有更多阻碍等着我们,输了的话害了她也会让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小诺,你说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我静静的听完,眉头皱起,说:“怎么会?韩莫,你这么温柔,对朋友有情有义,对需要你帮助的人总是见义勇为,有爱心,凡事都细致入微,又体贴十足,脾气更是好的没话说,是个十足的好男人。” 这么多优点,我几乎都是脱口而出。韩莫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随即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起来,腰都直不起来。 我不满意他的表现,打断他:“不许笑,你当我拍马屁呢,我讲的可都是实话,你还笑,你还笑!” 我挥舞着拳头警告他。 他摆了摆手求饶一般:“我不笑了,保证不笑了。” 这时候,我们身边有人走动了一下,她们兴奋的交谈着:“喂,你看到门外那个金发帅哥了么?很有型也,他好像一直往我身上看。” 另一个人笑他:“你就别臭美了,他明明是在看我。” 韩莫抬起头,我赫然看到阴影深处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韩莫微笑着说:“小诺,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直率。”包厢里音乐很吵,不知道谁把声音放那么大,只是韩莫的活在我的耳边依稀有点听不太清楚。只是在我定定看着他的下一瞬间,他伸出了手,轻轻拨乱了我的头发,手指来回摩擦,彻底拨乱了我心里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片刻安静。 我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而韩莫也将手收回,靠在沙发上,摸出打火机和烟。在点起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将烟收回烟盒里,笑着摇摇头,说:“抱歉,我差点忘了,你最受不了烟味的。” 韩莫的脸掩在着昏暗不明的光影后面,我垂下了眼眸,片刻的迷离在眼里流动。 我始终记得我喜欢的那个男孩,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他总会不经意地揉乱我的头发,温暖的,宠溺的,如此一般。 眼睛里涌出一股泪,吞都吞不掉,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动作,然而这样的温暖得来不易,就算我现在再理智,也会忍不住又放纵沉溺的想法。 “桦”的一声包厢的门被人重重打开,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所有人都被吓到。 这个人脸色凝重,皱着眉,琥珀色眼里一片深不见地的黝黑,懊恼的情绪毫不掩饰。他走到我们面前,紧逼的看着我,薄薄的唇紧抿着,仿佛有无限怒意。在我来不及喊出声的一瞬间,他一拳已经打在了来不及反应过来的韩莫左脸上。 我愣住,惊呼起来:“陈佐雨,你疯了!” “我疯了,你这个笨女人,也只有你才这么蠢,把自己的真心一次次拿出来让同一个人践踏,我要是疯了,那也是被你给气的。” “你乱说什么呢?我哪有让人践踏了?”我有点摸不清状况。 “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哭了,我让你来仁至义尽了,现在他还把你弄哭了,我饶不了他。” 我看着他暴怒的脸,恍然大悟,突然有点想笑,可是想到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忍住了,说“佐雨,你误会了,韩莫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之所以哭,是因为想起了念高中时候我们,韩莫、苏凉、蔚然,还有我,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这回换他茫然地看着我,好像一下没有接受过来一样。 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陈佐雨,想起他出门前的话,疑惑地问:“你不是去看电影了吗?” 佐雨总算是平稳了情绪,那双眼睛里的一丝气终于褪去。他挑了挑眉,说:“我是在看电影呀,可那部电影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于是我就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得躲起来偷偷哭,果然被我猜中了吧!你还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我叹气,这个人怎么连关心的话都不能好好讲,我问:“包厢这么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笑:“我本来在服务台查名字,想看看他是不使用他名字登记的,结果下来两个女的,谈话里正好被我听到你和他的名字,于是我就跟了过来,也就正好看到你这麽悲惨的一幕。” 说完佐雨就要拉着我走,这时挨了佐雨一拳的韩莫突然拦住了他说:“慢着,你怎么不问问安诺自己的意见就强迫他跟你走?你这样算什么?” 陈佐雨停下来,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回去看着韩莫,语气傲然,带着十足的疏离和冷漠:“这是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可是安诺喜欢的是我” 韩莫的话让我和陈佐雨均是一愣,我感觉做与我握手的力量加重了一些。 他说:“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就可以了比你韩莫更加喜欢。” 我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佐雨,眼睛星光闪耀仿佛打翻了神奇魔盒,里面哗啦哗啦跳出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在彼此改变,彼此吸引。 从天而降的喜悦侵入我身体的每个细胞,兴奋地完全不能再讲一句话,不能再思考一件事。 韩莫并不介意他的敌意,哼笑一声,说:“可是我跟小诺有三年的感情,这里有无数美好的回忆,你认为短短一个月的约定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取代吗?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在乎他,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他,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他愿不愿去接受,能不能接受?你知不知道安诺虽然看上去天性乐观,毫不畏惧,可是内心却十分柔软。她最喜欢熊娃娃,最希望难过的时候有人可以让她依靠,最害怕寂寞,最向往自由自在毫无拘束的人生,这些你到底懂不懂?" 陈佐雨呆愣住,他被韩莫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恨恨的反问韩莫:“就算你再懂她又有什么用?我可以包容一个bear,那么你呢,你可不可以?” 第十一章 我如雷击一般,曾经那些惨痛的教训,我以为一切都是秘密,只要我自己守住就可以保住那份高傲和自尊,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就像一个伤口被反复撕开,绞磨,最后痛到麻木,让我筋疲力尽.陈左雨回头看着我,带着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一颤,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这一刻,我与他,近在咫尺,仿佛能感受温热的气息拂面.他的手一松,我不自觉地忘后退,正低上包厢的大门,退无可退. 陈左雨感觉到我的手抽开,想再次用力抓起我的手.我闪开,他忽然一怔.长久的寂然无声后,他抵抵地喘息着,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歉意:"安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盯着门上的透明窗口,笑得十分勉强.头顶空调出风口,嗖嗖的冷风从头一直灌到脚底,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说:"我知道,我不怪你—— "不,我错了——他语气强硬,我转头看向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黯了下去. 我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恨不得干脆倒下去算了,一了百了,不用再面对陈左雨,不用再面对韩莫,不用再面对那些忘不了的过去。我眼神穿过他,仿佛看着很远的地方,幽幽地说:“你是有口无心的,我明白了,那些事我都忘记了。”陈坐雨眯着眼睛狠狠盯着我,像洞察一切一般,忽然翻脸:“你这个傻瓜,敏敏在意,明明就受了伤,却装作毫不在意,任自己一个人去痛,去烂在心里,乜不愿意跟别人讲出来,偏偏你的演技那么烂,让人一眼就看穿。你明明那么喜欢韩莫,却能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明明讨厌我,却会一再地忍让。我再乜没有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了,可是,可是……”他停了一下看着我,语音凄凉,“可是我却喜欢你这么一个笨蛋。安诺,如果你一定要一直演这场戏,那么为什么不再伪装得更好一点呢,总是让我看见你的眼泪。让你开心的人那么多,我却只能让你哭。” 说完他拉开了包厢的门,头乜不回地转身走掉。我木然地看着那道门打开然后合上,心里不由掀起一阵悲凉,脸颊上冰凉一片。我用手摸了摸,原来我竟然真的哭了。为什么会哭呢?是因为那些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痛被这样直白的提起,还是为被他这样戳穿真实的自己而悲哀呢? “小诺,要不要出去跟他解释清楚?”韩莫背对着我问。我如梦初醒,顺手把眼泪擦干净,回过头,费力挤出一个习惯性的微笑:“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还喜欢乱发脾气。” 韩莫摇了摇头,说:“我从苏凉那里知道你们之间一个月的恋爱约定。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游戏,只要不伤害到你,我乜无意去管那么多,可是每一次相遇,我都感觉得出来,陈左雨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本来只是想刺激一下他,让他跟你坦白真实的感受,可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看来好像有点物极必反。” 我盯着关上的那扇紧闭的门,有点出神,喃喃低语,仿佛自嘲一般:“可是伱乜讲了莪扪的恋爱约定,即使他讲出来又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懂得喜欢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要的仅仅是体验恋爱带给他的快乐和悲伤。伱都吥知道,他说的话,做的事,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来自一本很无聊的教人恋爱的书,莪有时候真的猜吥出来,他讲的话到底是真还是仅仅是在演戏。” 韩莫看我的眼神沉了沉:“莪虽然吥知道伱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可是,小诺,真正的爱必定是存在于俩个人之间的,而吥是一个人,所以,哪有绝对对等的付出和喜欢?当你在怀疑他到底是吥是交出真心的时候,是否想过他乜有过这样的犹豫?”他微微叹息,“况且莪相信你这样在乎陈左雨说的话是真是假,想必乜是因为伱自己动了真心,才会这样害怕吧!或许,或许伱其实乜是……” “别,韩莫。”莪忽然叫住他。 “别说出来,你知道的,这种话我不希望从你口里讲出来。”我看着韩莫,一脸的苦楚,谁都可以讲,但是唯独韩莫不行,这个我爱到深处的男孩,一直放在心底的人。如果要由他来宣告,曾经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的我竟然喜欢上了另一个人,那是何等残忍,让我情何以堪! 韩莫一怔,头不自然的低了下去,眼里流露出彷徨和一丝愧疚,说:“对不起,当时我真的是气疯了,从来没想过你的感受,我没有考虑过其实你才是受害者。陈佐雨说得对,我确实没办法做到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我想如果当时能更理智一点儿,会不会”他注视着我,脸上的五官变得更加分明,眼睛里增添了几分疲惫。 我摇头,再次打断他:“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韩莫一直就是这样的脾气,干脆,决绝,永不回头。想当年,高三紧要关头他不顾父母反对,宁愿不买任何东西也要坚持去网吧陪我。他为了和我的承诺,竟然一声不响陪我踏上远行的火车。所以当他不置一词就决然抛下我的时候,也是那么理智极端。 我忽然感叹眼前这个男孩到底是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的韩莫,会有顾虑,会为别人着想,更加成熟和稳重,不复曾经的年少轻狂。 他顿了顿,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也是,我知道你现在一切顺利,真的觉得很高兴。” 我心里一堵:“有什么顺利的,我都觉得现在的生活根本是一团糟。”韩莫抬头看我,淡淡的说:“小诺,你变了,从前的你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其实只要你再多一点儿勇气,一切就会不一样,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要往前看是不是?虽然很遗憾,但是错过终究是错过,唯有把握好未来。” 我眼睛湿润了,喉咙里一紧,包厢里不知道谁拿着话筒一阵嘶吼,黑漆漆的,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的我们。屏幕上淡淡的光打在韩莫脸上,我们俩静静对望,短短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久。那些现在、过去交织在一起,有缘,无份,却只能是错过了。 一首歌洋洋洒洒终于结束,唱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正如这一刻的韩莫,连同那些青春岁月,在我的记忆里面,渐行渐远,最后模糊成一团影子。 告别了韩莫,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下,夜色黯然,韩莫的话在我的脑袋里时刻回响。他说我变了,我不得不反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变了吗?变得不再勇敢?谁能给我勇气,让我继续走下去呢?韩莫说的对,在我对陈佐雨摇摆不定的时候,他应该也是感受的出来的,那么如果我再相信他一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不会那么僵? 我低着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同时压抑着交谈声仔浓密的树叶间想起来。我抬头看着离家不远的院子里,有两个一长一短的身影投落到地上。我顺着身影看上去,一张苍白的脸上,眼睛带着一丝诡异,正对上我的视线。 是陈佐雨,他站在浓稠的夜幕中,任由夜风温柔拂面,冷着一双眼看着我,脸上的神色不停变换,十分复杂。才一会儿不见,我们之间好像又变回到最初的那种陌生感。 “你就是安诺,对不对?”陈佐雨身边的女子看到我显得十分惊讶,喊出声来,我感觉到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打量,不自觉全身都进蹦起来,顺着目光看过去。 我这才注意到陈佐雨身边这个身材高挑、有着非凡美貌的中年女子,眉宇间和佐雨竟有七分相像,一头灿烂的金丝头发,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样的深邃宁静,如琉璃宝石般的华丽。 我闻声背脊一挺,礼貌的垂眼点了点头。她忽然心情大好一般,满脸笑意的对陈佐雨讲:“佐雨,他就是你要找的angel,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孩?” 陈佐雨竟然有意思不好意思,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红晕,眼睛瞥到别的地方去,嘴上却还是硬生生的口气:“妈,你多管闲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怎么突然这么闲了?那些重要的回都不要开了?我说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才会赶过来,你爸爸早几天竟然跟我说要接我给你的那一百万,不管是什么原因,拿钱是我留给你的,要接也要经过我的同意,怎么能私自就动用那卡里的钱?我真不应该把存折给他。”她埋怨的语气背后,我听得出完全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维护。 陈左雨显得极为不耐烦:"行了,那钱谁都没有动,存折和卡现在都在我身上.妈,你就快回去吧,不信你问安诺!——陈左雨指着在一边听得呆若木鸡的我. 我抬起头,意识到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我再次抬头看了看被陈左雨唤做妈的人.这个看起来不到四十的妇人竟然是陈左雨的妈妈,不会错的,他们如此相像,而这个妇人俨然是为了关心儿子而来,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看错了. 陈左雨几乎是立刻朝我身边走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无处遁形的小丑,不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让他看一个滑稽可笑的笑话.至今我才明白过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他导演的戏,戏里要有一个小丑才会完美,而我就是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小丑.戏一遍一遍上演,但是我已经厌倦了. 在他要靠近我的那一刻,我朝身后的阴影处躲了躲,低着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陈左雨,她是你的妈妈对不对?—— 他顿住,紧皱着眉头看着我,张开了口,却什么乜没有说出来.真难得呀,还有陈坐雨哑口无言的时候.我抬头看着他,突然笑起来,眼里涌出一股酸涩:"那么,你妈妈为了帮你拿五月天签名而出车祸离开了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还有,你对我流露出来的那些愧疚`悲伤,以及你跟我讲你喜欢我,你说你好像真的喜欢上我了,这些话乜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四周围很安静,可是我却听到自己血液在沸腾的声音,咕噜咕噜,冒着无数巨大的气泡,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我转身就要跑,手却被他死死拉住,我转头就吼:"放开—— 陈左雨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想把我的身体扳过去.他说:"你讲的不全对,安诺,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我抵头看着他握着我的手腕,说:"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很好被你控制呀?——说完我猛地抵下头,狠狠咬在他的手上.我用了全部的力气去咬,很快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陈左雨终于松开手,我挣开他,朝家的方向跑去. 一口气冲到了家里,锁上房门,伏在桌上,陈左雨说过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不堪负重地松弛下来,眼泪止乜止不住地滑落出来.我越哭越难过,从开始的嘤嘤抽泣,到后来转变成号啕大哭,连鼻息都被堵住.这就是我自认为即将开始的一段感情吗?原来根本就是一个闹剧,结果还让自己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段感情都会把自己弄得如此悲惨,可是日子总是要过的.这天在学校我碰到班主任李老师,他认真地说:"安诺,以你的成绩,说实话,进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要进好的大学,英语还得抓上来才行—— 我非常虚心地接受李老师的意见,说:"是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李老师一愣,点点头说:"摁,有上进心就好—— 我把自己泡在学习里,中午和晚上乜找到借口不回家吃饭.我强迫自己看本恨透了的英语书,强迫自己背里面的单词的课文,一遍又一遍. 有同学调:"安诺,你这是怎么了?没看过你这么发狠过,你这是受刺激了还是失恋了呀?—— 我心里一阵失落,愤恨地看着他,旁人无心的一句玩笑,往往总是能直指事情真相.他说的没错,我就是受刺激了,今天是我和陈左雨约定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我乜确实是失恋了. 不受刺激我能把英语书当饭啃吗?那一个个蝌蚪般的字母,让我心烦意乱,可是我还是怪腔怪调地念出来,并且越念越顺.我读得正起劲,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我.我怨恨地回头,江成皱着眉头看着我,用手抬了抬他的金边眼镜,说:"你这样念英语,调不对,有几个单词根本就读错了—— 我心里想,我读错了关你屁事!所以说我噔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着我的书.他半天都没有作声,我以为他知难而退走了,没想到他突然开口:"安诺,其实陈左雨没什么好的,你如果想回心转意,我,我—— 我噌地站起来,说:"你什么你,我乜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变态一样!你有种这话当着陈左雨的面前讲,你怎么还不走?——他睁着老大一双眼睛看着我,仿佛看到外星生物一样,然后灰溜溜地跑开. 我现在只要想到"陈左雨——三个字,神经就会变得异常敏感,江成他那是自找没趣.现在谁跟我提起陈左雨,我就跟谁急. 上课铃声响起,我把自己那些情绪统统收起来.我心里还记着对妈妈许下的承诺,不能因为一个陈左雨,将我的那些保证全都变成一纸空谈. 语文老师将重点词句一一划出讲解以后,按照惯例又是找人读例文.我在心里默念,不要点我,不要点我.老师拿起花名册随便扫一眼,果然,又是我. 事实证明,越是简单易念的名字,越是容易被点到.他这么一扫下来,我心里其实就明白八成是自己了. 读的课文又是那篇.拿起书,我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尽量把每一句话都带上感情色彩来朗读.我自认为咬字清晰,情绪正确,就算让我去参加演讲比赛乜能算发挥不错,我暗自得意地想,陈左雨就算没有你,我的生活依然能积极向上. 在读到最关键那句"祖国啊,我的母亲——时,突然从教师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腔调,饱含感情,振奋大喊:"祖国啊,我的丈母娘!—— 多么优美的标准普通话,多么诡异的阴魂不散呀!陈左雨,你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乜就算了,竟然还不适时机地钻了出来.我打了个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可惜这是上课,我有个想法却没有那个胆子.教室里一下子像打开了话岬子,一发不可收拾.我同桌推了推我,小声跟我说:"喂,安诺,那不是你那个帅到一塌糊涂的男朋友吗?你们打情骂俏乜不用挑在上课时间一唱一和呀——我头皮发麻,冲她呵呵干笑两声.你当这是打情骂俏,我当他是在恶意骚扰,现在我比谁都不想待见他—— 语文老师很不满地走出教室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教室外面哪里还有人影.老师转身,再次走进教室,大声呵斥一声:"安静,安静,还有没有课堂纪律?继续上课——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节课上得我魂不守舍. 一下课,我就冲出教室,拨开一堆又一堆涌出教室的人群,一个人奋勇冲在最前面,逃跑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是我想跑,而是后面那个人实在是追得很紧.我们在这个颗课高峰期的人潮涌动里钻来钻去,上演一出你追莪赶,我逃你紧逼的恶俗泡沫剧. 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把陈左雨给甩掉,我大喘着气在学校的奶茶店停下来.稍稍缓过气来,抬头朝奶茶店老板喊了声:"老板,来杯冰奶茶,要最快的那种—— 一个身影晃到我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然后转头对奶茶店老板说:"两杯一样的—— 我脸一黑,顾不上刚喘过来的那口气,又准备跑,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拉只了喊:"你累不累呀,都围着你们学校跑一圈了—— 我回头瞪他;"还不都是你,你不追我又怎么会跑?——他一愣,问;"那好,你说你要怎么样才不躲着我—— 我盯着他手上那个作晚被我咬下很深的牙印,已经结疤,可是伤口在他白蜇的手上那么狰狞,让我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去,我说:"你松开手,你离我远点儿我就不跑了——他说;"那好,我松手,你可不能再跑了——我抵着点了点头.他果然松开了手,我撒开就跑,他在后面大叫;"安诺,你这个人讲话不算话,一点儿信用都没有—— 陈左雨,明明是你先撒谎骗我的,凭什么我要跟你讲信用! 虽然我费尽心思避开陈左雨,可是他就像我的影子一样无处不在.每次我自以为把他甩开的时候,他就会突然从我身边冒出来,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实在是受够了,索性停下来,不躲乜不藏.一来一回下来,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我去食堂打饭,心情更加不好了.刚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食堂本就不怎么样的菜更是只有残羹剩汁了.我只好随便打了两个菜句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看着此刻坐在我对面,笑得阴险又得意的陈左雨,我愤怒地把碗里的菜和饭一顿翻搅,使劲猛插.他瞟了一眼我的饭盆,皱着眉问:"你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跟狗食一样?——说话的口气就像上司命令下属一样.我怒瞪着他:"你再开口讲一句话,就给我滚到那边去——我指着旁边那一桌几个正在看着陈左雨的几个食堂大姐说.他们发现陈左雨看过去,惊喜地发出一阵笑闹声. 他猛烈地摇着头:"那可不行,我要监督你吃饭—— 我嗜笑一声:"可是我看到你就根本没有饭欲—— 他并不生气,开玩笑一般问:"你怎么见了我好像见了鬼一样?没想到你那小短腿跑得还挺快的——我说:"你别说,我见了鬼乜没有见了你觉得可怕,自然发挥正常—— 他失笑,半晌,叹了口气说:"安诺,我们谈谈吧—— 我把头一偏:"还有什么好谈的!—— 陈左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气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但是事实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再次见到你很有意思——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气愤地打断他,将手捂住耳朵,他还在说什么,可是我一句都听不进去.他接下来的话不论是什么,都因为这个开头变成我的一个噩梦. 他闭了嘴,我也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我说:"你回去吧,我要上课了——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讲一句话.阴沉的天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灰色云朵,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转眼暗下来,灰暗得恼人心绪. 我转身朝教室走去,陈左雨只是目送我离开,我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好多事情都郁闷地纠缠在一起,无处诉说,让我窒息. 我也不想再难过,我也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无所谓,可是心里的那股巨大失落感让我难受得几乎要支撑不住.其实我觉得最悲伤的不是陈左雨对我的那些欺骗,让我觉得最可悲的是,在知道所有真相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对他付出了真情,动了真心.虽然我现在恨他,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虚假,但是再恨也不能掩盖那因爱生恨的伪装外衣. 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们这样纠缠在一起,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爱情. 整个下午,教室外狂风大作,大风卷着乌云,带着沙尘,伴随着电闪雷鸣,还有豆大的雨点掉落下来。心里心外,一片潮湿。昏昏沉沉地上完所有的课,我抱着厚厚一叠复习资料回家。看着漫天大雨,我自嘲般地笑,连老天都有意和我作对,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我把复习资料放进一个塑料袋子抱在怀里,冲进鱼雾里面。 一只手将我拉回来,我猛地回头,是陈左雨,又是陈左雨。我欲哭无泪般地看着他,为什么不防过我?我都认输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开我? 我别扭地想挣脱他的手.他说:"别任性,你看你带着这么多书,等下全毁了——我看着抱在怀里的很重要的复习资料,它们被一个薄薄的塑料袋包住,确实很不安全,于是我放弃争辩,妥协下来. 一滴雨悄悄掉落到我的衣领里,让我觉得一惊,下一瞬间我的头顶撑起一把伞,一丝丝凉风拂过我的发梢.他将我拉到伞中间,伸手为我撩一撩几缕碎发,在我身边轻轻说:"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下雨了还往里面冲?这种暴雨,你会着凉的——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蔓延到我的心里,那些他曾经带给我的温暖和幸福,在我心里清晰浮现,久违的暧意拂上我颤抖的心.刹那间,我感受到他的心那么靠近且柔软,若即若离地想我慢慢靠拢.这样的他善良温柔,就像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一样,让我无限向往.可是从他口里怎么讲出那么多无耻的话,虚情假意,把我一次次骗得晕头转向!最令我厌恶的是,在他对我进行完一系列打击以后,最后还要摆出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突然一下子变得出奇愤怒.在快到家的时候,我将他一把推开,挥开他打过来的伞,激动地朝他喊:"你这个骗子,你还想干什么?你每次给我点甜头再把我一把推到地狱去!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总是要将我这样反复折磨?我承认我受了你的诱惑,对你有好感,而且还不止一点点,只要你对我温柔,我就会觉得满足,会觉得幸福.可是每次当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时候,你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人残忍`冷酷,每次都能把我逼到绝望的地步.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经不起你的反复无常,陈左雨,我很难过,难过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所以————我看着他的脸,语气缓和下来,任雨打在我的身上,用几乎哀求的口气说:"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现在我没有任何精力陪你玩游戏了—— 一声闷雷,阴沉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衬得陈左雨白蜇的脸越发白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仿佛没有听明白我刚刚的话一样:"你刚刚要我放过你?可是谁来放过我?—— 一阵头晕目眩,他的身子开始晃动起来,在他要倒下去的瞬间我一把抱住他大呼:“佐雨,佐雨,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的身上几乎都湿透了,这个傻瓜不会撑伞吗?不会撑伞还要逞能,把自己淋成这样。我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为什么?为什宁愿自己淋湿也要将我护在一把小小的伞下?为什么骗了我又要跟我讲那些暧昧不清的话来刺激我? 那种想爱却不能敢爱的痛苦让我几乎崩溃,磅礴的大雨也冲不掉我的哀愁,是泪还是雨,我已经完全分不清楚。我在他耳边大声嘶喊着:“佐雨,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做了这么多坏事以后把我一个人仍在雨里,自己倒下去就什么都不管,一了百了,你不可以这样,我会恨你的,会恨死你的。” 我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将我的痛、我的恨、我的爱统统都哭出来。一双有力的手突然回抱住我,把我紧紧圈在他的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一样。这突然的一个变故让我措手不及,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大叫:“陈佐雨,你这个混蛋。你又骗我。你假装晕倒,看到我着急,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我挥舞着两只手臂,不停地敲打着他,脚也用上了,“王八蛋,见你的鬼去吧!你放开我,听到没有,你快放开我!” 他人我怎么踢怎么打就是不放手,嘴唇在我的耳边轻轻滑过,一股暖流袭来。他说:“别闹,听我说,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一半吧,就算是犯人也有申诉解释的机会的。” 我死瞪着他,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这回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他看我不再反抗松开了手,将我拉到不远处的一处房檐下,轻声问:“你这次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你不是知道吗?你除了满嘴的谎言,还能有什么?你骗我说你妈妈因为你而去世,不要告诉我那天晚上是我见鬼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那种谎话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陈佐雨看着我,缓缓说道:“我是骗了你,根本没有什么车祸,我妈妈也没有去世,五月天的专辑也不是什么生日礼物。”他停了一下,侧身侧对着我,眼睛盯着屋檐下不停滴落的雨水。他的双眸瞬然闪过一道光,下一瞬间却安得如同鬼魅,神色难以捉摸的复杂,“那张五月天的专辑不是生日礼物,而是一个分手礼物。是我爸妈离婚协议签署下来的那天,我妈补送给我的礼物。哦,对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是不是很搞笑,我的生日是爸爸妈妈的分手日?可是我却不在乎,我外公是一个厉害的生意人,我妈妈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我爸爸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骄傲蛮横,终于和平分手。当时我爸爸其实希望我跟他一起回国,我妈却为了报复他,拿走我的抚养权,这点也是我外公所坚持的。那以后我妈也没怎么管过我,他又她自己的事业和生活,给我最多的东西也就只有钱,现在他又莫名其妙给我一百万,要把我甩给我爸爸。在她们眼里,我就只是一种责任。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做的那么复杂,我没兴趣介入他们任何人的生活。” 陈佐雨把身子转过来,眼神从远处收了回来,看着我:“如果能选择,我倒真的愿意我对你撒的那个谎是真的,至少那个里面我不是因为他们的责任而存在。” 我的脑袋被蒙住,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极端自我的个性必然是有原因的。如今他和我坦白,将我本已理清的头绪再次打乱,让我明白我根本就不懂真正的陈佐雨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还在折磨着我,让我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我问:“那么你老实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表现出来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他星辰般的眼瞳闪过各种各样的奇异光彩,变化莫测,时而炙热,时而痛楚,浅淡的笑痕随之淡去,转而严肃的回答我:“我承认已开始跟你的恋爱约定是有目的的,也不否认我偷看了你的日记和qq聊天记录,我起初也以为这只是一个约定。可是不一样了,安诺,我发现我对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当看到你为韩莫流泪内心挣扎的时候,我嫉妒的都要疯了。我明白他是你的初恋,那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代替的。你一次次的在我面前流露出对他的不舍,你要我怎么接受?所以我总是想让你看清事实的真相,只是每次我的方法都错了,相信我,我真的不希望你恨我的,我只是,我只想要你爱我而已。”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街上偶尔路过几个急匆匆往家赶的人,空气里弥漫着丝丝惬意,冷风过境,卷走了所有的悲伤、痛苦。这个街角的小小屋檐,成为我心里一处避风港,一颗心终于开始慢慢回温。 他上前一步将我拥进他的怀里,淡淡的说:“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讲过杯子和水的故事,可是你讲了一个开头却并不告诉我结尾,好在我终于在你的日记里找到了。别生气,听我讲完。杯子离开了水,就像没有了心,他很痛苦,最后掉落在桌子下面,变成无数碎片。他这才发现原来心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水的痕迹,他终于明白他是爱水的,爱得如此深。可是他再也无法拥有完整的水,于是他将自己的泪与水融合,希望用最后的力量再去爱水一次。” 说完他低头看着我,视线与我持平,轻轻地,带着前所未有过的柔情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安诺,我过几天就要出国继续我的学业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骗你,原谅我,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欺骗,重新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清风徐徐吹来,这段时间以来,我想做梦一般,无论是陈佐雨带给我的开心难过,或是韩莫回来后表现出的成熟蜕变,都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一波又一波。曾经的一段情,刻骨铭心,最后只换来“错过”两字,抑或是为了成全另一段情的开始。犹如南柯一梦,眨眼的瞬间一切早就时过境迁,而我却徘徊在过去、未来中间。终有一天我会淡忘所有的一切,淡忘韩莫在我心上留下的痕迹,可是到底要多久才能做到,何时才能靠岸,才能做到真正的心无芥蒂? 看着陈佐雨期待的目光,我的心里拧出无数麻花,可是此刻我也没有办法给他答案。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佐雨,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 他惊愕的看着我,眼里透出的黯然让我为之心痛。他却突然用手捏住我的脸,笑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是要恩我诀别一样?我有说过会放弃吗?这里到英国也不过是12个小时的飞机,你要是想我了,我自然会回来;当然你不想我,每个假期我也是会回来的。我离开以后会给你发邮件,打电话,不厌其烦的骚扰你,安诺,你是跑不掉的。” 他清澈透亮的眼睛,像极了天幕间闪烁的星星,明灯一般,照亮了我心里拿到隐晦不明的道路、我突然间充满希望,或许,不久后的将来他能带我走出那道幽谷,和我携手踏上光彩四溢的浮华人生。 佐雨的电话开始不停响起来,我催他赶快接,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起来,随即一愣,点头答应了一些什么,然后才挂断。我问:“谁呀?” 他眉头紧皱:“你妈,她回来了。” 我也一愣,准深究准备走。他拉着我问:“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又怎么了?” 我叹息:“我妈的功力你还没领教过吗?不快点回去,难道等他找过来收拾我们俩啊?”陈佐雨点点头,拉上我的手就往家的方向冲去。 我大叫:“松开,你这算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他耍赖是的就是不松,美名其曰:“这是爱情的升华,亲情的牵手。”回头还不忘强调一句,“亲情只是暂时的,最后还是会演变成爱情的。”弄得我哭笑不得,却也不再挣扎。 打开门的一瞬间,再见到开门的人那宽阔挺直的身板上,我不自觉地按下心来,顿时喜上眉梢,叫了声:“爸,你终于回来了。”他微微一颤,点点头,那张喜形很难于色的脸上也有了开心的笑意。 “小诺,佐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妈突然从后面闪过来,眼睛紧盯着我和陈佐雨牵在一起的手。 我一惊,下意识的想甩开陈佐雨的手,可是他却我的更紧。妈妈眼里的神色一变,立刻拍开陈佐雨的手,将我们拉开,语气颇为不悦的说:“小诺,我跟你讲过很多会,佐雨是你哥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陈佐雨吐吐舌头,低语一句:“什么哥哥妹妹,有没有血缘关系。” “你”妈妈刚要发作,陈叔叔急忙过来拉住了妈妈:“好了好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要管了,我看他们挺好的。” 佐雨一听,立即嬉皮笑脸的又要过来欠我的手,嘴里附和着:“是呀,是呀,阿姨,您就别管了。” 妈妈顺势把我往她身边用力一拉,陈佐雨扑了个空。妈妈瞪着我。态度坚决:“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所有人都愣住。刚刚才营造出来的温馨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我妈妈拉着我进门,转身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话,让我骤然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她说:“至少大学以前不行。” 佐雨和我先是一愣,对望一眼,然后他朝我挤了及眼睛。得到了默许,他更是笑得毫不掩饰。 这种对突如其来的事情不能接受的心理我是明白的,可是未来的事情谁有知道呢,何必现在就求一个结果?所谓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一个故事的结尾,另一个故事的开端罢了。 我只知道,此后的日子都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未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在前方寻找。 这样美好的生活,如何能令人不心生感动!事实上,我已经感觉到幸福在向我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