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逻辑》 一个时代的开始 所有的生物都会杀戮,几乎毫无例外,但是所有的生物中,只有人类为了快感而杀戮----马克吐温。 1963年11月那个下午的星期天,肯尼迪遇刺后,那天下午动画节目都被取消了,一直到第二周才恢复播出,三天里面,电视机里面只有惊慌失措的人群。三天之后,电视上播出了凶手被人击毙的画面,并一再重播,他们用这种方式来重审他们对于这个国家绝对的控制权和掌控,肯尼迪的死亡是珍珠港事件和911事件之间的中间点,它们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合另外一个时代的开始。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录像带上漫天的火海和惊恐的人群,坍塌的大楼伴随着熊熊的烈火和漫天的灰尘,人们的脸上是错愕,是恐惧,还是绝望?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也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安全,原来死亡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可是,看着那群人遭受苦难的样子,因为震惊的尖叫和歇斯底里的痛哭,一瞬间,我竟然觉得那才是人类本应该有的模样,在所谓的命运的面前卑微的颤抖。 梦醒了,没有漫天的火海,也没有恐惧的人群,只有一张床,一个因为受潮而有点发软发朽的桌子,一个被黄色锈迹爬满的铁栅栏封锁住的窗子。 啪嗒,思绪被打断了,雨滴一滴滴的滴落在了窗台上,一滴碎裂成了几滴,滴落在窗台上,它们因为某种力量而展现出了水纹的样子,像是人的眼泪可是并不苦涩。 我从出租屋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坐了起来,其实房间并不大,除了一张床,已经基本上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我是在吃惊自己是怎么样又在里面塞下一张桌子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珠,想要思索着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抓住,记忆在什么地方断裂了,抬头瞥见了桌子上的档案,上面是鲜红的肉体和时间酿造出的尸体----巨人观和一具一具肿胀的不成样子的女尸,据说女尸捞起来的时候已经高度的腐败,轻轻的一摸,肉和脓水顺着探案民警的手哗啦啦的往地上脱落。 这些一手资料是少有的刑警一线才能拿到的东西,不过现在它们却十分完整的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不是一个警察,只是一个大学生,不过是一个读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上课睡觉,下课就找不到人的普通大学生,如果真要说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我的思维,我没办法准确的定义它们,如果根据正常人的说法那便是黑暗,我曾经无所次的告诉自己不是那样的,不过后来无数的证据都让我明白,一个人可以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任何的事情,可是他永远也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它们像是一种嘲弄让我明白,醒醒吧,程心,你就是这个样子的,是啊,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19岁那年,路过一个凶杀现场,负责的张队长正在和自己的手下寻找凶器,我站在了警戒线的外面,冷冷的看着一切,脑海中闪现出一幅图像,一个漆黑的夜晚,大雨磅礴,一个人拿着手里的刀不停的从小区楼下数着数字,他在数那个苗条而妖娆的女人住在多少楼层,他并不慌张,有条不紊的数着,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搬弄着自己的小熊玩具一样,他找到她了,闯进了她的房间,他打开了门,他们调情,前戏然后他用绳子勒死了她,他并没有强奸她,而是将她摆弄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然后对着女人打了一个手枪,他没有将绳子带走,而是将绳索丢进了马桶里面冲走,接着戴上了手套翻乱了女人的房间,将她值钱的财物洗劫一空,接着关上了门扬长而去。所以现场是几滴精斑还有几张被撕碎的百元大钞。 我是听周围的人说的,女人的作风不检点,周围的人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而现场的几百块钱是男人给女人的嫖资,警方封锁了周围,并且戒严,我猜到他们在寻找凶器。 他们说警察断定这是一场抢劫杀人,而劫色不过是临时产生的行为,现场找到了一个男人的指纹,一个鞋印,年纪应该在30岁左右,小区的摄像头年久失修能见度基本上和老光眼镜一样,警察将目标瞄准到了当地的流动人群,对开锁有一定的能力,他尾随女人到了她的家于是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切。 不用多想,他们会把大量的警力派遣到周边的娱乐场所,那是女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在某个酒吧一定有某个人知道什么。。。。 不务正业的小偷,酒保,保安,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只有这个社会底层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残忍而毫无人道的事情。 可是我明白,女人认识那个男人,他们没有发生关系,男人是一个惯犯,他的左手受过伤,童年的时候家里面应该很穷,他痴迷财富带来的掌控感可是又憎恨这样的一切,这种纯粹的利益关系让他恶心,他觉得周围的人尊敬他是因为钱,男人很有魅力,他不是那种看起来精神失常或者行为邋遢的人,恰恰相反他有一份固定而体面的工作,这份工作带给他的不但要有足够多的工资更重要的还是有社会地位。 财物不是他的目的,更多的带有一种战利品的意味在里面,哪里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王国,他便是里面唯一的主人。 他们不是常规的方式认识的,应该是网络,正常人的活动半径是2公里左右,工作地点很远的除外,男人单身,于是一个惊人的想法从我的脑子里面迸发出来,他们是通过某种手机软件认识的,男人在某个夜晚撩拨了这个寂寞的女人,很快他所拥有的一切让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女人的好感,不过女人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个恶魔的邀请,让她遗憾的是男人并没有找到她,她失落了,不过正在她有点惆怅和惋惜的时候,一个男人打开了她家的大门,是他!她惊喜脸上是娇羞的笑,这个男人可真不是个好东西,瞒着自己找到了这里,不过她很喜欢,是的,每个女人都喜欢那种忽远忽近的男人,他们的嘴角挂着放荡不羁的微笑,让她们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个世界上,老实人的结果就是胚胎。 男人也笑了,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三天后,一个匿名的举报电话打到了警察局,举报的内容说那个男人是2011年6月14日下午,正香小区那个抢劫强奸的凶手,同时告诉了警察们的位置和地方。 接到了通知的张建国开始以为是某个人的玩笑,可是作为刑警队的队长,这起悬案让他操碎了心,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派人去了,令人吃惊的是,在一家优雅的咖啡厅里面,那个脸上挂着礼貌而儒雅微笑的男人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说完这些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愧疚,脸上是得意,还有显而易见对女人的仇恨。。。。 张建国马上回到了警察局,调出了哪个电话,调出了那个匿名的电话,调出了那个公共电话亭周围的录像,很快一个高瘦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面,他的面色苍白,大约有一米八三左右,外八字,很轻只有130斤左右的样子,头发有点邋遢。 两天过去了,张建国找到了我,我看着他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话也不想说,我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着,我想他知道我的眼睛里面是什么----嘲弄。 警察局的审讯室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张建国的手上叼着一根红塔山,烟灰不停的滴落在了烟灰缸里面,眼圈有点发黑,那是因为疲惫。 沉默了一会,张建国将手中的烟卷递了过来:“抽烟吗?” 我抬手拒绝了:“不抽。”没有更多的话,因为老实说当这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我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张建国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我能感到他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没有抬头,目光呆滞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切,旁边是一副连在桌子上的手铐,白森森的倒映出我模糊的脸颊,分辨不清我现在的脸上的表情,“这里,关押过很多人吧,小偷,强奸犯,杀人凶手,还有被冤枉的好人。他们的结果是什么?”我思索着,并没有想要接下去张建国的话语。 见我没有反应,张建国从旁边的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手机:罪犯交代了,没想到怎么久约他出去的是一个警察,并且他一点的怀疑都没有,他还交代了另外几件失踪案,虽然你不是个警察,而且看起来也不想承认是自己做的,不过我想你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在他的房间里面找到了失踪的财物,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不能很明白。” “什么东西?!!”我的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我能够猜到他应该会手机受害人的财物作为纪念品,可是难道还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东西?一瞬间我竟然又一次开始兴奋了起来。 “牙齿,不是受害人的,据说是他医院里面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集它们,不过和案情没有关系所有我们没有询问太多,并且看起来他也并不想说。”张建国缓慢的说着,然后顺手吸了一口劣质的烟草。 牙齿?牙齿”我埋下了头,仔细的思索着,为什么他要收集骨头呢?仅仅是因为喜欢吗?可是追踪的游戏不是应该让他得到了满足吗?如果是周期性的谋杀上瘾为什么会收集骨头?等等。 “他是个医生吗?什么科的医生?”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问到。 “b超,b超的医生。”张建国可能被我忽然转变的性格惊了一下,急忙的回答了我。 我想了想:“恩,没什么,或许那只是他的一个游戏,我想是这样的,和案情无关。”我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他把职业当做掩护自己犯罪的方式的话,他就不会怎么快的被我发现了。 张建国的脸上有点疑惑,手中的烟头有急促的燃烧了一截。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我脸上那种阴险的微笑张建国看起来很不舒服,后来他告诉我,那个时候他看到我的笑容和哪个医生第一次被捉住的时候笑容是如此的一样,那时候他觉得放我出去早晚会成为一个错误。 于是有了后来的一切。 我和他们一样 一项调查显示1800年-1995年,世界上共有399名连环杀手,受害者的人数在2526-3860之前。 那是以前。 到了20世纪九十年代美国谋杀的人数一直稳步上升,而且连环谋杀占到了其中7。 那么说说破案率,1961年美国共有8599件谋杀案,其中94%已经完美的侦破,到了2001年案件已经数不胜数而破案率只有百分之4。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完美的谋杀案的,一起完美的谋杀案成为了可能,而凶手有相当大的机会逍遥法外。 我是谁?我是程心,我所要做的的一切就是冰冷的看着一个个犯罪的现场,虚构和模拟出他们的想法,清晰,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侧写,这一点上我有天赋,因为我知道,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 你知道吗?鲜血在月光下是漆黑无比的,那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颜色。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说说?”张建国问我。 “不用找到,照照镜子罢了。”我告诉他。 “什么意思?” “有时候,一个重伤的人,比起耗费大量的资源和精力去拯救你不觉得直接加害会让事情变得更简单吗?”我看着张建国,我知道他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疑惑,奇怪,我看过那种眼神,像是再看一个怪胎,一个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是吗?你不觉得是这样吗?我想那个医生一定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你们不能找到他。”说完这些,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和得意,那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人总是这样,希望能够通过解决别人的问题来彰显自己的能力,我也一样。 张建国长久的刑警经历让他很快的明白了什么,我低估了他,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领着我走进了心理评估室。 我摊开了自己面前的那张白纸,上面是一道道似曾相似的题目,我想了想,写上了自己的答案。 隔了很久,我看到了张建国从审讯室里面走了出来,他看我的眼神彻底的改变了,我从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嗅到了对我警觉的味道。 不过我不想解释,因为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张队,这个人。。我不太好说,这个测试pcr-l的测试,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满分是四十分,得分越高越危险。” “那个孩子得了多少分?”张建国手里的烟继续的抽着,烟雾缭绕。 “40。。。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能得分40,我们抓回来的那个医生只有29。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他只是一个孩子,而且他快20岁了,也不小了。”刘玲,一个靠着心里侧写和评估的警务人员,因为这是新引入的工作单位,并不会引起太多人的重视,可是只有刘玲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更多的时候这个评分不过是一个形式。 “老实说,张队,我觉得应该应该。。。”张玲的话没有说完。 “好好审讯一下?还是关起来?”张建国有点烦躁,他见过很多丑恶和阴暗,也知道阴暗的环境里面造就出来的东西他不应该有所注意,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漠视的看着周围一个个惨剧的发生,可是当他看到程心的时候,心中还是起了涟漪。因为他看到了程心身上不一样的东西,那种冰冷的眸子倒映出来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张建国再一次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有抽烟,也没有手铐,只是将两只手平方在桌子的两侧,胸前没有任何的动作,我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他放下了防备,想要和我好好谈谈。 “没有正常人类的情感,共情能力几为0,暴力倾向,呆滞,冷漠,潜在的人格分裂,漠视生命,脑海里面会有杀人的构想,强烈的性幻想,周期性的对谋杀上瘾,性观念扭曲。幻想会导致行动,行动导致现实的结果,不能根据常人的观念进行考察,一个反社会,反人类的人渣。”张建国手里的那张单子上是关于我的侧写。他毫不掩饰的说出了结果。 “所以,我大概能够明白你为什么能找到那个医生了,可是我开始好奇了,为什么?你不是他们其中之一?”张建国放下了手中纸单,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想要从我的双眼中看到什么东西,他忽略的东西。 这一次我看向了他,舔了舔自己有点干涸的嘴唇;“你有一个女儿或者儿子对嘛?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吧。” 张建国震惊的看着我。 “你是一个刑警队长,你看到的丑恶毒贩,人贩子,凶手,小偷,一个个烂到骨子里面的人肯定比我多,所以我不觉得我这种人能够引起你的注意,但是不但引起了,你还帮我,我能想象结论就是我唤醒了你作为一个父亲的本能吧?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女儿不太好!”我微笑着说道,张建国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紫,隔了很久:“所以你撕碎爸妈的全家福的方式和哪个医生撕碎那些人民币的方式一样的吧。” 我被戳到了痛楚,脸色阴沉了下来,我看向了张建国,脑海中他的双手被绑在了手铐上,我用手枪对准他的手指,扣响了扳机,一次一下,一次一个手指头,冷汗和惨叫从他的嘴里面传来,旁边要坐着她的女儿,她被我捆绑着,最里面塞着东西,她不能叫出来,只能不停的流泪,看着自己的父亲手指头一个个的被我打下。。。 鲜血流淌了一地。 我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色回复了原装,眼前张建国依旧拿着那张评估单,脸上等待着我的回答。 “你去过我的出租房了?”我抬起头看着张建国,他的国字脸上永远写满了严肃和沉闷这类词语。 “是的,老实说,地上是一张撕碎的全家福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拼好了,不过并没有找打你爸妈的头像。”张建国叹息着说道。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细腻而洁白,这种苍白下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我的血管,一根根像是蚯蚓一样凸出我的手臂,下面有无数的液体从里面流过,带着氧气。。。 我不再说话,沉默是我一贯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对待自己,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让我有了无比惊人的嗅觉和天赋,哲学家说他能从一滴水中推断出这个世界,我不能,我只能从鲜血的溅落的痕迹和受害人的表情中感受到凶手的情绪:疯狂,陶醉,愤怒,愉悦。。。。 那天的结果是什么?我忘记了,我只知道他询问了我是如何做到的,我告诉了他,变态杀手的心理都是有缺陷的,这种隐藏在某个细微的角落,不是关于死了多少人或者有意还是无意,重要的是死去的方式,我们只有同类能看到,可是就像我们彼此连普通人都没办法相信一样,我们深深的知道自己的同伴是怎么样的阴暗和扭曲,保持距离是最明智的选择。 张建国说,我这种人早晚会去杀人的,与其看着我这种危险的人走向社会,不如先关押起来。 说着他将一卷案宗丢在了我的面前:“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每个星期来做一次心理疏导。” 我们都退让了一步,我拿起了那淡黄色的文件袋,里面没有任何的图片只有一个个失踪儿童的资料。 “人口拐卖!普通的案件。” 啪嗒又是一个卷宗丢了过来。 “普通的谋杀,仇杀,情杀,抢劫,其中之一。” “典型的愤怒激发杀人,他将受害者的头颅敲碎是因为愤怒或者是彰显自己的力量,受害者的部位不同可是都是女性,他憎恨女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骨骼都被非常规的扭曲,他讨厌规则和很多东西本来的模样,他的家里有一个女人,她的控制欲很强,强到让他感到窒息,并且十分的保守,应该是母亲或者是奶奶,可是保守的话应该是他的奶奶,尸体都被丢在了工地阴暗的地方,他熟悉哪里,可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工人,因为那样太容易被怀疑了,案发周围没有人看到过可疑的人出现,他是一个类似进货的职业,可以自由的进出这种地方,凶手是表面温润,可是四肢强力,家里有一个母亲或者奶奶的货车司机,或者说是一个送货的。我是这样想的。” 我将其中一个卷宗放在了张建国的手上,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张建国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如果这一次是真的,我会向上级申请你的工资,但是你每个月要来做心里疏导。” 我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比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更让人觉得真实的?不过我需要钱。 我点了点头,走出了审讯室,走出去的时候我有感觉,自己的身后跟上了人。。。。 一个星期以后,一个在工地上开水泥车的家伙被抓获了,原来不是一个进货的,我没有猜对,可是这就够了,因为凶手被抓到的一个小时后张建国打来了电话,见面我拿到了一张银行卡上面是800块钱。 渔夫 过去的三年,我并没有做出什么重大的帮助,只是在偶尔一些案情上帮助了他们,那些低劣的凶手被抓住只是时间的关系罢了,对于警察而言,我只是加快了他们被抓捕的时间。 不过张建国对我的能力倒是很满意。 每个月准时的将1200块钱打到我的卡上,并且将以前的卷宗寄给我,老实说我远远低估了这个社会的阴暗程度,那些已经布满灰尘的卷宗里面是一个个冤屈的灵魂,可是我并没有时间去拯救他们,我只能一个个的看,像是看一个个故事,我对已经死去的人没有兴趣,不论是受害者还是凶手,哪怕只是可能死去。 我没有义务和精力去救赎他们。 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由于通讯,现代通讯设施的出现新闻的来源开始变得高度的集中,因此20世纪70-80年代即使是最偏远的地区的连环谋杀案也开始被报道,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还是逐渐的在我们的周围发生了,仿佛杀手已经开始蔓延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中国,这个时间推迟了20年。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张建国的手上的案件开始受到了更多的关注,他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不过我知道,一个由中国司法部,犯罪预防团,受害者联盟三个组织在要求中国的警察部门开展一个全新的项目,以此来侦破那些跨省,没有人管理的陈年旧案,这个计划被称为--------连锁失明。 连锁失明在我眼中更像是一种讽刺,他们讽刺警察们的懒惰,讽刺他们的无能,讽刺他们的毫不作为,但是我知道这不怪他们,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大家都不过是这条道路上佝偻着身子行走罢了。 我醒了,外面是刚刚滴落的水珠,放在我桌子上的案件让我皱起了眉头,因为我没办法理解他,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今年4月11日,有人在金象湖的荷塘边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接到报案的警察来到了湖泊边拉好了警戒线,5天过去了,一无所获因为警察甚至没有找到死者的身份,唯一的消息就是性别女,23----25岁左右。 5月15日,一具已经发白的女性尸体被人在一条河流里面发现,惊恐的钓鱼老头打了报警电话,问讯赶到的警察将尸体带了回来进行尸检,同样一个25岁左右的女性,同样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确定她们的身份。 张建国没有找我,因为这种没有确定身份的案件往往有一个很可笑的结果就是----没有人在乎,就像一滴水滴落在了灰尘的土地上,转眼间就浸入了进去,再也看不见了。 6月1日,一具尸体在水库被人发现,张建国找到了我,受害者是本市的一名女大学生,成绩优异,面容姣好,身前没有遭受侵犯,可是身体上满是受折磨的伤痕,这件事情触痛了这个社会的神经末梢,一石激起千层浪千层浪,无数媒体和争相报道,学校和警察的领导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受害者的亲人在校门前摆起了花圈。 他们要一个说法。 这个时候不是再傻的人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三起案件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张建国找到了我,手里是最近半年里面所有的死亡资料,我找出了所有溺亡者的资料,除了这三个人似乎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原因,要么是自己不小心,要么是钓鱼,要么是作死的看浪潮,还有就是醉酒。 我拉开了自己面前的白板,将死者的照片粘贴在了上面,同样是女人,年龄在25岁左右,同样是溺亡,警方报道了其中的一起,也是迫于社会舆论压力那是一个女大学生,另外两人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自然没有舆论的价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改变了方式或者目标? 已经肿胀的尸体照片在白板上,我静静的看着它们,感到的不是恐惧或是恶心,更像是一个谜,一个被无数线条缠绕在一起的谜团,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的话,我没办法得出任何的消息,我需要真实的看到她们,才能感到“它”的情绪,那个恶魔的情绪。 我拨通了张建国的电话,还没有说话,张建国已经开口了:“怎么样程心?能看出什么吗?”我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急切,看起来这一次他的压力很大。 “没有,它很聪明,我唯一知道她们是被挑选的,其他的一无所知。我需要看看尸体,否则没办法得出跟多的东西。”我没有掩饰,行就是不行就是不行,我的世界里面没有那种灰色的地带。 “被挑选的?好的,我明白了,要看尸体?十分钟你出租房下面我来接你。”张建国明白了。 滴滴滴,我挂断了电话,继续盯着墙壁上的相片,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隐隐约约能感到一根血色晶莹的红线在我的面前摇曳,可是我抓不住它。 是晚上?还是夜晚?杀死她们是荣耀还是幻想?为什么第三个女孩你要那样对待她?杀人的方式已经没办法给你快感了吗?所以你要折磨?可是为什么之前的你不愿意折磨她们?难道你的幻想蜕变的如此的迅速?这中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打湿的土地和大楼还透露着一股湿气,我就盯着照片发呆,脑海中不停的构想出无数的场景,割喉,勒杀,性暴力,可是每一个场景都让我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时间到了,十分钟。我从床上站了起来,白板上透露出了一根血色的红线在摇曳着,我没有伸手去触摸它,那是我的世界,只有我自己能看到的世界,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走下了楼梯,红线到底是什么? “现在警察局里面的人都叫他渔夫。喜欢把女人杀死了丢在河里面。”我一钻进了张建国的车子他就开始给我讲述起了他们局里面的故事和各种谣传。 “他们说他应该是个同性恋,或者就想你曾经说的那样,他家里有一个很强势而疯狂的女人。”张建国发动了汽车,嘴里面叼着香烟,烟灰一直在抖落他也全然不在乎。 很快一根烟抽完了。 红绿灯的时候,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另外一根香烟,点燃了。 “你怎么看?就像以前一样,你总是让我吃惊。”张建国不甘心的问我,想要从我最里面知道点什么,因为我很少没有直接告诉他结论,因为往往一般的杀手总是充满了破绽,他们像是小孩子一样暴露出自己的情绪,他也会,不过他有很多张面具,我不能判断到底哪一张才是他真实的样子,或者都是。 “渔夫?我不知道他的东西,我能感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可是我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我低着头,看着张建国的后座椅说道。 我讨厌看到人的脸,因为那样会让我有一种想要撕碎他们的感觉。 “恩?是吗?所以看尸体能对你的所谓幻觉有帮助吗?”张建国问道,从他上车不停的抽烟到红绿灯时候不停的按着喇叭,再到他咄咄逼人的口气,此时此刻的张建国太浮躁了,他太急于干掉他了,以至于我觉得他这样永远也抓不住这个叫做渔夫的人,我想一定是他所谓的上司和舆论给了他太多的压力了。 “恩,我想要去看看,他是怎么样对待她们的。”说着我不再说话了,张建国也没有说了,车里是一种沉闷的气氛。 新的尸体 停尸房里面。 我见到那两具尸体,隔着很远我都能闻到里面的那股恶臭,那是时间让各种细胞腐化变质的味道,打开白色裹布的一刹那,一股无比恶心的味道铺面而来,我直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第一见到这种东西?”一旁的法医一脸不屑的笑着,看着我的反应,的确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 腐朽的味道一直萦绕着,张建国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他不满的是法医的表现还是我的,也有可能是那个气味,正常人是不会想来看这种东西的。 我戴上了口罩,平静了下来,我讨厌这种低劣的东西,它们是尸体,没有了生命,失去了活性,他们原本应该是十分有趣和让人兴奋的生命,不过在他们被生生折断的时候,它们身上所有的乐趣也被透支一空了,我忽然开始憎恨起那个人了! 一种很简单的情感----嫉妒。 我嫉妒他。 嫉妒他还能够继续的描绘自己的幻想,不过我不会让他在梦中太久了,梦早晚都要醒的,我再也没有注意到那股气味,只是将自己的瞳孔聚焦在了尸体上,她们的衣着,她们的年龄,她们的死法。 “她们是怎么死的?”我开口询问道,尸体是在水域被发现的,我想当然的觉得她们是被淹死的,可是我很快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一定,因为如果河流只是抛尸的地区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改变,我的想法。 “颈部有勒痕,内部出现血液呈暗红色流动状,内脏浆膜面点状出血,内脏淤血。是被勒死的。”法医先生轻描淡写的告诉了我,三具尸体的尸检报告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才会把这三个女人归为同一个凶手的原因吧。 法医看我的表情是不屑的,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也能破案了? 我冷漠的注视着尸体,腐化的肉,脓水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红色的线条开始招摇了起来!尸体在我的眼中像是复活了一样,它们裂开已经腐败的嘴唇对着我微笑。 我的脑海中闪烁过了一个东西,那是一种没办法解释的念头:红色的线条!红色的线条! “等等!她们的鞋子呢??我是说鞋子?”我转头看着张建国问道。 法医先开口了:“没有找到,捞起来的时候就没有找到鞋子,可能是被水什么的冲走了吧?” “所以三具尸体的鞋子都被冲走了?”我反唇相讥,我讨厌这种人,他最好的归宿就是被我活生生的制作成一个标本,摆放在这个该死的停尸间里面! “呵呵,是吗?或许你说的对,凶手应该是个恋物癖,所以拿走了他们的鞋子。”法医怂了怂肩膀,不想要和我多说一句话了。“老张,东西看完了帮我盖好,我要去吃午饭了!”说着已经走了出去,料想谁在上班的时候被人要求留下来做额外的事情都会一肚子的火气吧,而且看起来我这种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巴结的地方,显然我打扰了他吃午饭的最佳时间。 走出了房门,张建国急不可耐的问我:“发现了什么没有?” 我低下了头,看着地面思索了一会,理了理自己的头绪:“他是个男人,否则他很难将尸体抛在水域,那需要一定的体力,他作案的时候很冷静,她们是被勒死的,可是勒痕太整齐了,只有一根,受害人甚至没有挣扎的余地,他是有预谋的,而且出人意料的冷静,我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拿走女人们的鞋子,我觉得他在隐藏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像是我朋友说的那样他是个恋物癖?拿走了她们的鞋子?”张建国问道,“拿走鞋子只是一个巧合。” “你知道吗?连环杀手通常只会对自己的同类下手:白人只会杀死白人,黑人只会杀死黑人,而且不论你承认与否,连环杀手的智商高于平均值,凶手的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达到峰值,在他们的幼年,他们往往会开始杀害动物,而连环杀手的驱动因素很简单:性,控制欲,支配欲,当然还有金钱,仪式,政治,道德使命,怜悯,虽然造成的原因不一样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恋物癖的话,他不会杀人,而只是在某个老旧的小区偷女人的内裤。除非。。。。”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深信不疑这个男人在隐藏着什么,可是我需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除非什么?”张建国提高了语气。 “除非他是一个恋足癖,拿走受害者的鞋子能让他短时间的回忆起曾经的幻想,到达心理上的满足。”这个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面但是很快又一次被否决了。 “不可能,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要拿走她们的鞋子”我的头更加的低了。 “为什么不可能?”张建国的急躁让我厌烦,他总是不停的问我,让我的注意力开始分散了,我讨厌这样。 “因为,与其拿走鞋子不如直接砍断她们的脚,拿到家里面,这样能让幻想更加的真实。” 张建国愣了一下,点燃了一根烟,开始抽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妈的!王八蛋!我不管你是个什么鬼东西,如果让我抓到你早晚一枪崩了你。” 开起来对于张建国来说,抓捕杀人犯的好处就是能让他有一个满意的时间休假,放松下他紧绷的神经,我觉得好笑。 可是很快,一个电话打来了! “喂,张队吗?我是小刘。。” “好,我知道了,在哪里?” “铜江水库。” “妈的!老子操你姥姥!”手机被粗鲁的丢在的座位上,张建国将手中的烟狠狠的朝外面扔了出去。 “不问问我怎么了吗?老子现在一肚子的火。”张建国一脚踩开了油门,汽车的轰鸣声从排气口传了出来。 我则依旧低着头,思索着女孩们的关联,她们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不用说我就能够预感到又有人死了。 “又有人死了吗?”为了让他的生气显得有价值我假装关心的问道。 “恩!在铜江水库!老子的休假都过不好,这个王八蛋!!”汽车在路上飞奔着,气流嗖嗖的从窗户外面穿过,我闭上了眼睛,嘴角边露出了没人察觉到的微笑,他做的案件越多,他暴露的东西也就越多,一想到这里,我竟然笑出了声音来,看起来这是一个越来越有趣的游戏了。 汽车在道路上飞驰着,夏天特有的闷热让人的脑袋昏昏沉沉,我一路上不停的喝着矿泉水让身体的水分得到补充,这有助于我的逻辑性,汽车在一阵七拐八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地域,走到了一座吊桥上,张建国走下了车子,重重的将车门关上:“下车吧,开不进去了!” 我走下了车,吊桥哪里早就有一个便衣警察在等待着张建国了,等待的过程中他不停的用手扇着风,我看得出来这个天气太热了。 “小刘,带我们去看看。”张建国也不啰嗦直接命令道。 小刘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和张建国关系的人,对于我的帮助他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偶尔会对我所做的事情感到好奇。 一边走着,小刘一边报道:“尸体是在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两个外地来水库钓鱼的老大爷,女性,25岁左右,身份目前不明,法医初步鉴定尸体死亡于一天之内,没有任何虐待的痕迹,还是和前几个人一样,是被勒死的。另外上面已经压下来了,才死了一个女大学生我们正在社会的风口浪尖上,这个女人没人来认领所以上面说就不要报告了,免得。。” “显得我们无能?”张建国一声冷哼,看得出来这个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 “奶奶的上面那群人,会干什么?除了面子功夫就是台面上的东西,真他娘的好笑。” “张队,张队。。。你冷静点。。。这不。。。还是为了我们警察局的面子嘛。。。”说着小刘尴尬的一笑,他是一个和事老。 “她有鞋子吗?”我开口询问道,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有,是一双运动鞋。。。。。”小刘回答了我,我的眉头更紧了。 我有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现在那个被称为渔夫的人一定在微笑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连环杀手为什么一再杀戮?因为有人说谋杀是会上瘾的,那种支配欲和权利感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替代的,伴随着强烈的性幻想,他们跨过某条界限,然后开始在现实中寻找他们想象中的幻想,他们实施了自己的幻想,像是毒品一样,他们杀人后悔陷入更加强烈的幻想和绝望,沮丧中,于是这种情绪驱使他们再一次的去谋杀,以便更接近自己脑海中的影子,然后他们的疯狂,频率,暴力程度开始不停的上升,直到被抓捕或者不再热衷----因为谋杀已经不再满足于他们实现自我了。。。。 我明白渔夫是一个狡猾的人,他是这一行中的翘楚,但是他一定有一个过程,他不是恶魔,也不是撒旦,他的行为模式中逃脱不了这个过程,可是到底是哪里发生了转折?或者他的改变根本还没有开始? 我想当我近距离看到他最新的杰作的时候,我的思维能够更加的接近他。想着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