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驾校》 1.鬼车 近几年考驾照的越来越多,很多不规范的驾校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素质参差不齐的教练。 教练吃拿卡要,潜漂亮的女学员,这些事也常有发生。 去年有则新闻,说广东某个县里的高考状元去驾校学车,由于操作失误,导致被撞死了。 刚听到这事,我感觉挺惋惜的,挺漂亮的一姑娘,且还是高考状元,以后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我心里一直认为,发生那种事情,是命,也是意外。 直到我干了一段时间驾校教练之后,才明白其中隐藏的肮脏勾当,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诡异事情。 那年我运输兵退伍,市里一个远房表叔找到了我,说他刚接手了一间驾校,缺少教练,让我跟他一起干。 教练这种工作,属于高收入,人脉广,有前途也有钱途的工作,我没多想,当场就同意了这事。 由于没有经验,跟着几个教练强化学习了几天,他们得知我表叔就是校长,多少都有点讨好我的意思。 那天他们陪着我练了一早上,中午的太阳辣的实在受不了,我们几个教练围坐一圈,炸起了金花。 我掏出兜里的中华,散了一圈,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细金链子的汉子接了烟,点了火,吧唧了两口,然后有些神秘兮兮的说:“哥几个,你们知道这驾校以前的老板是谁吗?” 我当兵几年,跟社会多少有些脱节,所以没有搭话,可劲抽烟。 其中一个黑瘦黑瘦,长的跟猴子似的教练眯眼看牌,说:“老板不就是老狗吗?这也要问?” 壮汉呵呵一笑,又问:“那你知道他为啥卖了这驾校不?” “为什么?”不只是黑瘦教练,我们都满脸好奇的看着壮汉,都想明白自己的饭碗是怎么来的。 “因为这间驾校闹鬼!所以老狗贱卖了!”壮汉猛吸了口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听到这话,我忽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我身处的驾校位于郊区,是由一个倒闭了的皮革厂改建而成,厂房墙壁上青苔斑驳,光影绰绰,壮汉不说,我感觉还挺复古雅致,此时听他一讲,周围环境真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场景。 壮汉见大家来了兴致,牌也不打了,说:“那我跟大家讲讲,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大家伙以后别怕就是了!” 我们猛点头,艳阳高照,一群大老爷们,还怕猛鬼上身?笑话! 老狗全名刘一霸,屠户出身,长大五大三粗奇丑无比,浑身杀气沸腾,传闻他杀狗,只需要往狗身前一站,那条狗就会乖乖的把脖子伸得老长,被他斩首! 这也是他外号的由来。 他可在我们当地家喻户晓,从贩卖牲畜发家,然后搞运输,开公司,最近他用了狠手段,垄断了市里所有沙场,价格高的离谱,而且搞装修建筑,都只能从他那里拉沙子。 前几天听说市里一个私人老板不服,从外市运来沙子,结果在国道上就被截住了,私人老板被那些马仔灌了几斤沙子进肚子里,听说现在人都还躺在医院洗胃,死活不知。 前几天老狗儿子结婚,迎亲那天,宾朋满座,豪车云集,唯独就是那辆当头车用的牧马人坏了。 良辰吉时越来越近,刘一霸急得都快跳了起来,很快手下给他出了一个点子,原来驾校前段时间买了一批新的教练用皮卡,都没上路走过,用来当头车正好。 刘一霸本来嫌档次低,但都这时候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赶紧点头,没多久,车就来了。 豪华车队热热闹闹的出发了,怪事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头车在婚礼车队中,充当着炮手角色。 坐在车斗里的两个青年,一手拿烟一手拿炮仗,好悠闲自在。其中一个猛吸了口烟,然后用香烟去引燃炮仗,但奇怪的是,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没办法点燃导火线。 另一个青年感到奇怪,接过炮仗仔细瞅了几眼导火线,说:“这玩意没湿了啊,怎么点不着?奇了怪了!” 他还想再看几眼,对讲机里就传来了刘一霸的咆哮:“怎么他妈还不放炮仗?” 一听刘一霸发火了,青年急了,掏出兜里的打火机,调到最大火力,猛地对着导火线按了下去。 没反应,导火线还是一动不动,通红的火焰仿佛烧着一根铁丝。 青年急得抓耳扰腮,身后的驾驶室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青年一回头,只见狭小的驾驶室里,鞭炮横飞,驾驶员已被炸的血肉模糊。 “操,这他妈怎么回事啊?怎么车里的炮仗就炸了啊?”还没等青年想明白,驾驶员晕过去之前习惯性的踩了脚急刹车。 车斗里的两个青年,还没来得及抓稳,就被惯性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被后面刘一霸的陆虎压了个正着。 两个青年被压了个通透。 车队齐刷刷停了下来,刘一霸下车,看着眼前的惨状愣了一下,狞笑了起来:“大伙儿看见没有?红花遍地,好兆头啊!以后我儿子,必定大富大贵,当官发财啊!” 众人哪里还有拍他马屁的兴致?匆匆告辞,很快做鸟兽散。 好好的一场婚礼,刚开始就结束了。 故事到了这里也就完了,以壮汉的身份,后面的事情他也不得而知,以上那些,他还是茶余饭后听来的。 壮汉讲完,大伙都不信,起哄道:“哪有那么邪乎?你瞎扯淡呢吧?” “我扯淡?你们看远处那辆车,就是那事故车!”壮汉指着远处一辆破旧皮卡,神色有些惶恐。 我们几个一听,压根没有当回事,乐呵呵的站了起来,想去瞧瞧那辆闹鬼的车。 闹鬼车放在墙角,整辆车外观完好,但是车内就糟糕透了,玻璃龟裂,皮质座椅千仓百孔。 哥几个这里瞅瞅那里摸摸,完全没有把鬼车放在眼里。 也就在这时候,我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感觉一股寒气从骨子里冒了出来,浑身凉飕飕的。 因为,车子忽然启动了! 车里空无一人,还没钥匙,就那样启动了! 我们几个吓得屁滚尿流,远远的观望鬼车。 鬼车启动之后,竟然还传来一阵油门的轰鸣声,索性是空挡,所以并没有移动,在轰鸣声达到极致的时候,车身忽然剧烈地抖动了几下,排气管喷出一阵浓烟,熄火了! “妈逼的,还真闹鬼?”哥几个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但碰到这种事情,也是被吓得不轻。 当场有两人扭头就走,嘴里嚷嚷不干了。 两人没走多远,我表叔心急火燎的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远远的就开骂:“你们几个闲的他妈蛋疼?跑这里来干嘛!?” 我表叔挺显老的,实际年龄三十四五岁,看起来跟五十岁老头似的,皱纹密布,头发稀疏。还总喜欢用手梳理脑袋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根毛,虽然他在发火,但看起来相当滑稽。 “滚滚,都给我滚,别围在这!”表叔对我们一阵推搡。 我仗着身份关系,靠近了点想要套近乎问清楚刚才怎么回事,但表叔完全没有给我面子,反而推的更凶了。 把我们推了老远,表叔脸色不善,指着我们一群人说:“今天我把话撂这,想干就干,不干就滚!想来这做事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你们都他妈多大年纪了,少给我惹事!”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都不太舍得这份工作。 见我们不吭声,表叔气消了不少,摆手示意我们可以下班了,然后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走向那辆鬼车。 远远的表叔就停住了,盯着鬼车,像是忌惮什么似的,可劲打电话,语气也愈来愈激烈,最后可能发生了争吵,猛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点燃了根香烟。 2.瞎眼婆婆 看着表叔抓狂的样子,我们几个很纳闷,但谁也没有开口捅破鬼车的事情,都在心里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意外,说不定是车子线路故障造成的。 我们这几个留下来的,也都是生活所迫,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能忍则忍。 骑车回家,我整夜没睡,不是鬼车造成的,而是因为白天就开学了,我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当老师还是头一次,更别说还是当成年人的老师,心里别说多慌,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一大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洗漱了一番,穿上一身笔挺的西装,还喷了点啫喱水,看看镜中的自己挺骚包的,精神抖擞的出发了。 赶到驾校的时候还早,表叔给了我几盘炮仗,在学校门口摆了个六字,寓意大吉大顺! 我挺奇怪,因为一般做生意的,都是发在前,顺在后,按理说应该摆个八字,想不通,我也懒得想了,点燃炮仗,驾校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没过多久,学员陆陆续续都来了,这情形让我莫名唏嘘,想起了高中开学的时候,校门口也是熙熙攘攘。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青春,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去了。 学员分班的事情,办公室的文员已经安排好了,我来到了操场东边,不一会儿来了不少人,各个年龄段都有。 我挺尴尬,手都不知道放哪好,眼前二十多号人,起码有一大半年纪比我大。 我清了清嗓子,含糊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开始上课了。 第一项就是让他们熟悉车子,然后发动走走直线。 这个动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要知道这些学员大部分都没碰过车子,所以第一次开车,多少有些恐惧。 人在恐惧之下,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与一些动作,所以驾校也是车祸意外发生最多的地方! 学员们都练了一遍,我挺满意的,但有一个风韵少妇,却让我有些尴尬。 大热的天,少妇穿着清凉。 她一上车,我就挺不自在。 我调整了下坐姿,语气严肃道:“学员,你穿成这样,不好练车的!” 小少妇特有女人味的挽了下发髻,冲着我眨了眨眼,说:“那你说我该怎么穿呀?驾校规定了要穿什么衣服练车吗?” 我被呛了一下,没再吭声。 少妇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朝我抛了一个媚眼。随后打火,在我的提示下放手刹,挂档。也许是她的离合器放的太快,车子还没动就熄火了。 少妇气的脸都红了,娇嗔道:“真没用……” 我瞬间陷入了凌乱中,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少妇突然打火,问题是档杆还在档位上,车子猛的朝前冲了一下,少妇吓的尖叫了起来。 我都被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快,瞬间踩了刹车,拉起手刹,车子抖动了两下,熄火了! “吓死我了!呜呜!”小少妇眼中泪光闪烁,都快哭了。 我赶紧安慰她:“没事,你也别害怕,打火的时候一定要空档,下次记住就行了!” 她点了点头,忽然抱住了我,趴在我肩膀抽泣了起来。 问着她身上的香味,我忽然感觉恍如隔世! 当兵六年,我从未跟任何女孩有过交集,更别说搂搂抱抱。 此时我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也没放在心上。但我感觉小少妇从下车之后,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中途休息,学员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吹牛逼。这时候我的福利时间也到了,一会儿他给我一瓶红牛,一会儿又送包中华,还有两三个人紧紧跟着我拍马屁,这感觉真是爽歪了。 塞中华的我可记在了心里,人家破费了这么多,我该照顾还是得照顾。 刚做教练,还没适应节奏。下午才教了两动作,天就昏昏沉沉的。 时间不早,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我走向停车场,这才想起鬼车的事情,冲那墙角一看,空荡荡的,鬼车不翼而飞,边上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什么东西。 我松了口气,虽然不太信鬼神之说,但昨天那事真的怪渗人的。 我的座驾是一辆太子摩托,跟了我老子十几年都没退休,现在又兢兢业业的跟着我。 插钥匙,跨腿,还没完全展现出我的帅,裤裆就裂了。 要说我也是个奇葩,驾校里的其他教练个顶个的潇洒,都是大裤衩子,人字拖,就我非要嘚瑟穿西装。 还好没人看见,我打火就想走,一个只手忽然搁在我肩膀上,我吓了一个哆嗦,还没来得及开骂,话就被重新憋回了肚子里。 来人是我表叔,他说:“亮子,你先别走,等会儿房东过来收租,你帮我给他。”不等我拒绝,就把一个沉甸甸的信封塞进了我手里。 我脸露难色,表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么多钱,我给别人也不放心!你好好干,咱们驾校还缺一个总教练,等第一批学员通过了,不管谁通过率高,那位置铁定是你的!” 听到这话,我立马喜笑颜开,拉着表叔的手,说:“叔,咱都是自家人,你说那么多干啥?您老赶紧下班回家吃饭,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办事,您放心!” 表叔点点头,晃晃悠悠的走了。我心里美滋滋的,心想亲戚就是亲戚,表叔这是把我当心腹,要栽培我的节奏啊! 驾校的前身是个皮革厂,除了废弃厂房多,办公楼也多,表叔找了栋离校门近的,随便装修了两下就开始办公了。 时间紧迫,驾校连保安也没招,看着最后一辆摩托车渐行渐远,偌大的驾校就我一个人了。 我走进办公楼,来到表叔的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龙井,悠哉悠哉的品了起来。 夕阳西下,操场一片昏黄,透过办公室玻璃,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人影颤颤巍巍的从驾校大门走了进来。我有些迫不及待,拿起桌上装钱的信封,推开办公室门就走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刚出办公室,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人影越走越近,我也挺佩服那哥们的,豆大的雨,打在我手掌心上都生疼,更别说打在身上了。 随着人影走进我视野范围之内,我诧异的张大了嘴巴,然后把信封揣进了裤兜里,脱下外套就冲了进去。 来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大老爷们,而是一个佝偻的老太太。她满头银发,皮肤皱的如树皮,浑身还湿漉漉的,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我冒雨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大声问:“大娘,这么大雨,您来这有事吗?” 老人家没说话,而是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也许是因为雨水的原因,所以我并没有起疑。 扶着老人家进表叔的办公室,我让她坐在沙发上,倒上了一杯热茶,表叔有时候还在办公室里午休,里面准备了两张毛毯,我也不管不顾的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开口问:“老人家,这么大的雨,您来这干啥?” 老人家抬了抬头,我这才发现她是个瞎子。我感到一阵心酸,她突然颤颤巍巍的说话了,就两字:“收租……”。 一听这话,我赶紧从兜里掏出厚实的信封,塞进老人家手里,嘴里还不住道歉:“老人家,真不好意思啊,让您下这么大雨还跑一趟,下次收租,我直接给您送家去。您都一大把年纪了,也别到处走,随便磕磕碰碰,都是身子骨遭罪。” 3.鬼收租 老人家没吱声,只是闭着眼,望着手里的信封出神。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明明知道她瞎了,却能感觉到,她就是在看信封。 房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还有一丝诡异。我感觉好不安,她忽然开口说:“小伙子,把裤子脱下来。” “what?”我感觉莫名其妙,如果是一个美女这么要求,我当然,必须,立刻脱。但她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对我这小鲜肉有非分之想? “咳咳!”老人家咳嗽了两声,颤声道:“我只想给你缝裤子……” “哦!”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心说自己真是禽兽不如,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脱下裤子递了过去,刚想问她带了针线没,她就从兜里掏出一卷黑线,动作麻利的开始对我裤子缝缝补补。 补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忽然抬头,对着眼前的空气说:“小伙子,能去其他地方混饭吃,就别呆在这里。” “为什么?”我望着老人,感觉好奇怪,手里还把玩着一包香烟,很想抽一支,但却怕老人家不习惯,所以忍了半天。 老人没说话,而是咬断了线,把裤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裤子,来到办公室的一个隔间,麻利的换上了。 再出来的时候,老人家已经不在了,远远的,我看见雨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向门口。 我叹了口气,眼角下垂,忽然发现,老人家的信封竟然落在了沙发上。拿起信封,我刚抬脚想追,脑海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一股寒气忽然从我心里升腾而起。 刚才,我心里胡思乱想,那老人家怎么知道的?还有她缝补裤子的动作,比没瞎的人都要熟练,这一点虽然可以用熟能生巧解释,但为什么,她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没有影子!? 我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老人家真真确确没有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那是我的错觉,还是她根本就不是人? 越想越怕,我都吓懵逼了,瘫坐在了沙发上,哆哆嗦嗦的点了根烟,赛进嘴里猛吸了两口,烟进入了肺里,才感觉身上的寒气减少了一点。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坐在沙发上,办公室外面一片漆黑,我没有勇气起身去关办公室门,总感觉门外有些什么东西在虎视眈眈望着我一样,这是一种人对于未知事物与生俱来的天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外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我的神经瞬间绷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紧张到无以复加,双指夹着的香烟,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我终于崩溃了,怒吼了一声,抄起一把身边的凳子,二话没说,朝着门口位置砸了过去。 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惨叫,凳子砸空了,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嗵嗵声。 我受不了了,我要逃!! 我埋头冲向门口,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一头撞在他胸口,两人同时发出惨叫,跌落出去。 我都被撞懵逼了,半天没回过神,门外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率先开口,骂骂咧咧:“你他妈干什么呢?我就上个厕所,至于这样吗?操!” 说着话,一个肥肥的胖子走了进来,大晚上的戴副墨镜,留着光头,穿着黑色弹力背心,身上雕龙画虎,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按我以往的脾气,他对我这么说话,我当场就会把他摁在地上一套组合拳,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连连道歉:“哥们,真不好意思,咱们有话出去说行不行?这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胖子点了根烟,边吸边笑道:“别跟我玩套路,这地方干不干净我最清楚,我是来收租的,你麻溜的把钱给我,然后滚蛋!” 我一愣,他是房东!那老人家是谁? 见我发呆,胖子不高兴了,咳嗽了一声,说:“还他妈不赶紧点?” 我微微皱眉,本想发火,但忽然想到已不在部队中,只能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信封,没有丝毫犹豫的扔给了他,冷声道:“滚!” 胖子接到信封,喜笑颜开,丝毫没有在意我骂了他。乐呵呵的拆开了信封,但很快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满脸惊恐,啪嗒一声,信封掉在了地上,花花绿绿的纸钞撒了一地。 那不是钱,而是冥币! 我也被惊呆了,嘴里叼着的烟都掉在了地上。 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我偷偷看过,里面确实是厚厚一沓真钞啊,我都有些动心,想着是不是偷偷藏两张,怎么他妈就变成冥币了? 胖子抬头,对着我冷笑道:“你他妈的,果然跟老子玩套路!行,今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敢黑我的钱?等死吧你!”说完,胖子就掏出了手机,二话没说就开始打电话。 眼睁睁的真钞变成冥币,这事跟我真脱不了干系,人家着急也是正常的。 但我现在没人证物证,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咋就变成冥币了,怎么解释?用什么解释? 我怕他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动作麻利的抢过他的手机,说:“哥们有话好好说,不就是钱的事吗?你说要多少,我赔你成不?” “赔?你他妈赔的起?”胖房东气极反笑,“你把手机还我,今天这事没完。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 说完话,他伸手就想过来抢,我躲开,经过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又被这死胖子一激,我压抑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反手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肥脸上,冷声道:“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扯淡,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你的房租多少,我赔你!如果你要面子,那么就来市里东风菜市场六号门市,我给足你面子。” 胖房东可能被我打懵了,腮帮子肿的高高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脸,气的浑身发抖,可一见我壮硕的体格,还是蔫了。 我也懒得再理他,来到停车场,发动摩托就走。 驾校通往市里的公路,因为经常被渣土车碾压的关系,坑坑洼洼的,灰尘还大,每次走这条路,我都感觉苦不堪言。 可能是刚下了雨的原因,平常挺热闹的一条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遇到那么多诡异的事情,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想要尽早离开这条路,所以用力拧了下油门,摩托车咆哮一声,快了不少。 清风拂面,我感觉到了一丝快感,习惯性的望了望后视镜,一张惨白,皱纹密布的老脸出现在了镜子里。 刚才办公室里的瞎眼婆婆,她怎么在我车上? “啊!!!”我都被吓懵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破声大喊,不知不觉把油门拧到了底。 车子像匹脱缰的野马,往前窜了好远。 我刚走,后面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吱呀,一颗水桶粗的柳树,猛的砸倒在地,横在了路面上。 我惊魂未定的停在不远处,冷汗凸凸的往下掉。如果我没加速,刚才铁定被大柳树砸死了。 我点了根烟,靠在摩托车上,猛的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发现,从我踏进驾校校门开始,一件件的诡异事情接连不断。从刚开始鬼车启动,再到不知是人是鬼的瞎眼婆婆现身,然后真钞变成冥币,那都是小打小闹,这次竟然危及到了生命! 有钱没命花,赚再多又什么用? 我决定了,这份工作不要也罢!! 4.牌局 回到家吃完饭,刚坐下看了会儿电视,表叔就打电话过来了。 不等他开口,我就说了钱的事情,表叔很冷静,说那里面的本来就是冥币,因为讨厌胖子,才想借我的手教训教训他。事情他也帮我摆平了,胖子不会再找我麻烦。 可我都偷偷看过,信封里千真万确是真钞啊!难道我眼花了? 我又表露出不想干了的念头,表叔马上说:“小亮,叔有心提拔你,你想让我难堪是不?你有什么问题和困难,都可以说出来我给你解决嘛!也许你这段时间太累了,要不你现在找家保健店,洗个脚桑个拿放松一下?” 半天,我屁都没敢放一个。难道我要跟表叔讲,驾校闹鬼? 这不扯淡嘛?!而且表叔还真够意思。 算了,说不定真是这段时间撸的太多,营养跟不上,出现幻觉了。 而且以后也尽量早回家,就算有脏东西大白天也不敢出来吧? 想通这些,我又拍了会儿表叔的马屁,然后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起的有些晚,我连早餐都没吃就急匆匆的往驾校赶。 快到驾校,我远远的就看到小少妇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两袋子,脖子伸得老长,一副望夫石的模样。 经过她身边,我故意甩了一个尾,稳稳的停在她跟前,酷酷的问:“快上课了,你还在这干嘛?” “薛教练,吃早餐了没呀?”小少妇笑眯眯的看着我,抖了抖手上的两个食品袋。 “咕咕”,我想回答了吃了,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上来吧,去车棚吃。” 小少妇乖乖的侧坐在后面,我接过她的食品袋,挂在了车把位置。 红油牛肉面,灌汤小笼包,凉拌素锦菜。 我吃的满嘴流油,小少妇在一旁撑着下巴,笑盈盈的望着我。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前面那条白皙深深的沟壑,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吃着面,我感觉心里暖暖的,舒服! 高中一毕业,我就当了六年兵,其中的孤独、寂寞,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体会。 一个人久了,突然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真有些不适应。 课程照常进行,二十多号人,四辆车,每个人的训练时间都差不多,但我却对少妇多关照了一些,全程陪练。 七月中旬的天气,有些热的让人受不了。 少妇虽然有我的独家辅导,可不知怎么就练的最差。 倒车入库,她压根就没有一丝方向感,几次倒着倒着就撞上了后面的绿化带。坡道定点,动一次熄火一次,最奇葩的是走曲线,她竟然一路直线,我都懵了,整个驾校都找不出第二个这种怪胎。 中午吃完饭,大伙儿都去室内休息了,小少妇一个人,孤零零的不停的重复倒车入库的动作。 我有些心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刚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吧。这种事情要熟能生巧,急不来。” 小少妇倔强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发动了车子。 我摇下车窗,点了根烟,看着少妇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台空调可能有问题,车内温度越来越高,小少妇脸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浸湿了她身上的雪纺长裙,婀娜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暗自吞咽口水。 少妇可能听到了动静,吃吃地笑了笑,手脚有些不老实了。 可一个没注意,车子又撞在后面的小树上,发出一阵巨响。 我跟小少妇吓得同时停住了动作,不等学员们过来围观,我就佯装冲着小少妇发火。 小少妇演技也很到位,眼中泪光隐隐,感觉快哭了一般。 我不敢再玩火了,没理会少妇幽怨的眼神,说教了几句就赶紧下车。没走几步,就一个人在后面喊我:“薛兄弟,等等我。” 叫我的是昨天讲故事的那个壮汉,他浑身肌肉鼓鼓涨涨,脖子上挂着跟手指头粗细的金链子,留着个大光头,一副社会大哥的模样。 昨天隐约听别人提起他的外号,好像叫榔头,所以我回头问:“叫我啥事?” 他乐呵呵的紧走两步,一把箍住我,低声说:“兄弟,刚才你在车上跟那少妇干的事,我都看见了。” 我淡定道:“哦,还有呢?” 榔头摸摸亮亮的脑门,说:“跟你打个商量,那少妇看起来对你有意思,晚上你约她出来喝点酒,咱两上了她咋样?第一轮我来,给你这个数!”说完,对我竖起了一根指头。 我没好气的瞪了榔头一眼,心说老子都没开苞,还轮得到你用? 让我做表弟? 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榔头当即脸色就不太好看,伸胳膊蹬腿,一副要干仗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压根没放在心里,说:“有种就动手,看老子不弄死你这孙子!” 感觉到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且忌惮我当过兵的身份,榔头撂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他走到停车场,肺都气炸了,点上了根烟,还没抽两口,就扔到了一边,两眼放光的跑向了我停在里面的摩托车。 “老子今天把你车都拆了,敢来找麻烦,我他妈就弄死你!”榔头满脸狠厉,边说边对着我的太子摩托又蹬又踹。 我那座驾都十几个年头了,哪经得起他那么折腾?没几下,车就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车子倒了,一沓厚厚的人民币,从后尾箱位置摔了出来,散落在地上红艳艳一片。 榔头看的眼睛都直了,警惕的环顾了一圈,看周围没人,动作敏捷的捡起了钱,放进了兜里。 一路上,榔头都眉开眼笑,捡了钱,心里痛快! 榔头好赌,本来挺殷实的家境,因为近几年迷上了赌博,输的一干二净,连老婆都跟人跑了,所以脾气越来越差,别看他脖子上挂的金链子粗,其实只是铜的,镀了一层金用来装逼。 回到练车场,榔头远远的就看到我们一群人围在一起开牌局,当即壮硕的身材也变得敏捷起来,连蹦带跳的挤进圈子里,掏出一沓钞票就扔在了桌上,故作豪气:“给老子让个门!” 一个输的差不多的伙计,赶紧挪开了屁股,榔头乐呵呵的坐下。 我就站在圈外,他还故意挑衅似的瞪了我一眼。 我没搭理他,悠闲的找了张凳子坐在了一边。 学校里人多车少,不少人都要等好久才能练一圈,所以很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他们打的是牛牛,不知为什么,榔头的手气好到不行。把把压着庄家吃,不一会儿庄家就被他干翻了。 轮到榔头做庄,他的手气更是无解,陪小吃大,没多久身前的钞票就堆得跟小山似的。 “来来,继续下!”榔头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他一脸得瑟的表情,我心里就好不舒服,想起兜里还有几百块钱,随手就扔在了旁边那人的桌上。 榔头火药味十足的瞅了我一眼:“哟呵,我正愁没赚几个钱呢,还有个来送死的?” 我狠狠回瞪了一眼:“快发牌,少他妈哔哔!不玩就滚!” 榔头一听这话,丢了牌,挽起袖子就想干我,却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 想到今天手气这么好,榔头也硬生生憋住了火气,高声骂了一句,然后开始发牌。 发完牌,低下那哥们见我压得多,把牌给了我,我没拒绝,眯了一眼。榔头忽然大笑了起来,啪的一声把牌扔在了桌上,得意洋洋的说:“牛牛,给钱!”说完话,伸手就想捞桌子上的钱。 5.人脑勾魂瓜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笑眯眯的把牌扔在了桌上,说:“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谁的牌大?” 榔头的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才看清楚了我的黑桃k牛牛。 “算你小子运气好!”榔头讪笑,继续洗牌发牌。 但风水轮流转,我一上桌,榔头的运气开始直线下滑,不一会儿他桌子上的钱越来越少。 随着钱越来越少,榔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本来红光满面,却变得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随着他的脸一颗颗滑落。 我发现了他的异常,所以并没有再下注,可兵败如山倒,无论他抽什么牌,其他三家都死死的压着他。 很快他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脸如金纸,突然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这种情况都把我吓懵了,看榔头的样子,也不像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啊,他也就输了两万左右,怎么还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 虽然有过节,但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赶紧扶起了榔头,不停的掐他的人中,还叫周边的人去小卖部拿冰块,他有可能是中暑了。 我们用尽手段,还是没什么效果,榔头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幸好这时候救护车也来了,我赶紧帮着把他送上了车。 转身想下车,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我,我回头,榔头正满脸大汗的看着我,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 我很奇怪,俯下身说:“兄弟,今天咱两闹了矛盾,你也没必要气成这样啊?你想上那少妇,自己泡就行了啊,少妇都喜欢你这样的,能干持久!” 车厢里几个小护士,听到我这么轻浮,都红着脸骂我:“真不要脸,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都死了算了!” 我表示很尴尬,但榔头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脸色蜡黄,把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钱……钱有问……” 榔头还没说完,就双眼泛白,晕了过去。 都成这样了,还想着钱?真是财迷,我不由苦笑。 看着救护车越走越远,我心里忽然感觉慌慌的,点上根烟,深吸了两口,感受着浓烟在肺部翻滚的感觉,有种上天了的感觉。 发生了这种事,也没人再敢打牌了,练车场上,所有教练都难得勤快一回,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训练。 我蹲在树下,抽着闷烟,远远的小少妇走了过来,水蛇腰一扭一扭的,我眼睛都看直了。 她可能刚练完车,满头细密的汗珠,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她从里面掏了一瓶红牛递给我,笑眯眯说:“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少妇又问:“那你晚上有时间么,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好”,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怎么感觉中了套一样? 小少妇贴心的帮我起了瓶红牛,我一口闷了,心里冰凉凉。 不远处一个老表推着车西瓜走了过来,沿途叫卖:“卖西瓜咯,自家产的西瓜便宜卖咯!”可能是我们这边比较凉快,他直接把车推了过来。 老表停稳车,用脖子上挂的毛巾抹了把汗,对着我问:“老板,买西瓜吃吗?” 我看了小少妇一眼,问她想不想吃西瓜,她摇了摇头。 老表满脸失望,但也连声说:“没事没事,我再到别地去问问。” 我掏出烟盒,给他发了支烟,说:“老表,外面这么热,歇会儿吧,抽根烟,提提神!” 看到我手里的中华,老表眼睛都直了,忙不迭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脸陶醉的表情说:“真是好烟。” 我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了。他吸了两口,从推车上找了个大西瓜,猛的磕在路边石头牙子上,熟透了的西瓜整个裂开了,露出了里边红艳艳的瓜瓤,让人唇齿生津。 老表一边吸烟一边招呼我们吃,我也没客气,给小少妇拿了块小的,自己挑了块大的,蹲在路边啃了起来。 吃着西瓜,老表忽然坐在了我身边,神色有些怪异问:“老弟,西瓜好吃吗?” “好吃啊。”我吃的满脸汁水,这西瓜真的好吃,汁水甘甜,瓤肉入口即化,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 “好吃就好。”瓜农满脸得意:“不是我吹,我种出来的西瓜,咱们国内都独一份!” 他这个牛吹的有点大,我心里偷笑,没点破,反而问:“老表,西瓜这么甜,你怎么不吃啊?” 我一问,瓜农脸上表情骤变,有些紧张说:“家里太多,吃都吃腻了。” 我点头,也没多想。 瓜农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说“这西瓜啊,营养跟上了,个头才能大,汁水才甜。我小时候好喜欢吃西瓜,可是吃着吃些就腻了,总感觉就是一个味。然后想着自己改良西瓜,种出世界上最甜最好吃的西瓜!” “你做到了呀!”小少妇难得插一句嘴,又拿起了一块,满脸汁水的样子,跟只小花猫似的。 瓜农没有说话,可劲傻笑,好像陷入了回忆似的,满脸甜蜜。 不远处,表叔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阴沉的像快滴出水来一般。 “谁让你进来的?”表叔站在我跟前,语气不善的冲着瓜农发问。 “我来卖我的西瓜,碍着你啥事了?”瓜农还是一副淳朴的表情,连我都感觉表叔都有些过分了,人家只是卖个西瓜而已。 表叔毫不留情,呵斥道:“给我滚!” 瓜农脸色立马不好看了,但也没说什么,腹诽了几句,推着推车离开了。 瓜农一走,表叔看着满地瓜皮,对着我说:“后生,我真不该让你过来帮我,净给我添堵,这西瓜哪是给人吃的?你吃了多少?” 不是给人吃的,为什么? 看我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表叔叹了口气,抢过我手里的西瓜,把瓜皮掰成了两半,递给我说:“看看西瓜皮。” 我低头一看,当即吐了出来,只见一条条肥硕的蛆虫在瓜皮内蠕动,缠绵。 小少妇看到这个场景,当即吓得脸色发白,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我赶紧扶住了她,表叔冷哼了一声说:“把她送去医务室休息休息,然后来我办公室开个会!”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可能是因为榔头那事的原因,大家都沉默不语,抽着闷烟。 没多久,表叔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脸色平静如水,说:“刚才医院传来消息,李榔死了。” 这个消息让办公室里炸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李榔就是榔头,我也被震的不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混乱中一个教练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妈逼,这才几天就死人了?这间驾校果真闹鬼,老子不干了!”说着就走出了门口。 表叔也没拦,等他走了又说:“医院诊断,李榔死于急性肾衰竭。” 没几个人听进去了,大家都惶恐不安。 表叔沉默了好久,再次开口:“驾校刚开业就碰到这种事情,真的很不幸,但李榔在工作中出了意外,公司一定负责到底,还有从今天起,所有教练的底薪增加百分之五十,但有两个规矩,一定不能违背,不然后果自负! 一听到加薪,所有人潜意识里都无视了李榔的死,而是比较在意那两个规矩,是不是很苛刻。 “第一,不管任何原因,任何时间,驾校内在编的所有车辆,绝不能开出驾校一步!第二,所有人在下午六点之前,必须离开驾校!” 这两个规矩很莫名其妙。 6.水猴子 在驾校教练公车私用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如果从驾校的规章制度还有成本考虑,有这条就不奇怪了。 还有六点钟必须离校,这就这难以理解了,驾校为学员加班赶进度是常有的事情,这么一规定我们是爽了,可学员怎么办? 没等我们多想,表叔就走了,走之前还淡淡说了句:“这驾校不闹鬼,是你们的心里作祟,我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不想干就滚!还有,薛亮你出来一下。” 滚? 本来教练福利待遇都不错,现在底薪又涨了一截,谁愿意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别说,里面大部分人都没经历过什么灵异事件,心里更没负担了。 会议室里乱糟糟的,表叔叫我,我也刚好跟出去透透气。 跟着表叔来到他办公室,关好门,不等他开口,我就满脸恐慌的问:“表叔,那西瓜除了恶心一点,有没有毒啊?我现在怎么感觉浑身不对劲啊?” 表叔一阵冷笑:“让你小子贪吃!” 我苦着脸,赶紧求饶:“表叔我错了,我去医院洗胃行不行?那些东西在我肚子里,都感觉瘆的慌!” “洗胃有用?”表叔坐在皮椅上,满脸不屑。 我都快急死了,语无伦次道:“那要怎么做啊?还有那西瓜到底什么来路啊?那疯子到处卖这种西瓜没人管吗?” 表叔没再卖关子,撩了下不多的头发,淡淡道:“那种西瓜叫人脑勾魂瓜,顾名思义,西瓜藤从小就用秘法栽种在死人脑子里,随着它的生长,种植者还会中途加入罂粟粉,使它有让人上瘾的作用。” 我越听越心惊,感觉胃里翻腾不已。 “那东西看着恶心,其实对你没什么作用。” “为什么?”我满脸不解。 表叔笑眯眯的喝了口茶,接着说:“人脑勾魂瓜,产于印尼,其功效有些类似春药,但却是烈性的。女人一旦误食,里面的上瘾成分便会起作用,让食用者整天想着吃那种瓜,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觉会愈来愈强烈!” “直至失贞,让后变成别人的玩物,傀儡!” 听完我有些懵,完全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 表叔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亮子,听我一句劝,离那少妇远些!” 我赶紧解释:“我跟她没什么啊。” “没就好。”表叔松了口气,说:“人脑勾魂瓜很难培育,有人花大价钱买来弄给那少妇吃,这事绝对没那么简单,你就别瞎掺和了。如果我没猜错,那少妇今晚就会开始发作了!” 听到这话,我一愣,话说少妇今晚不就约了我吃饭么?还有,为什么表叔懂得那么多?想到这里,我也问出了口。 表叔说:“等你有钱了,多到处走走。这世界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活了几十年的人棍我都见过,更别说这种小玩意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医务室,少妇已经醒了,小脸煞白,好像还没回过劲,抱着被子不停哆嗦。 一见到我,她精神一震,拉着我的手就问:“薛薛教练,刚才那西瓜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西瓜?”我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西瓜里有虫子啊,你没看见吗?” 看到她憔悴的表情,我真不知道怎么骗下去,勉强的笑了笑说:“你想多了,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突然就晕过去了,可能是你最近太累。晚上早些回去吧,尽量多找人陪,别落单。” 我有意无意的提醒她,至于她能不能听懂,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小少妇要了我的电话,我也从病人登记本上知道了她的名字,刘紫欣。 下班之后,我早早的回了家。 刚洗完澡,一个陌生电话就打了过来,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小少妇。 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心里犹豫着,这个电话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长叹了口气,我拿起了手机。 做人做事,我有自己的原则,大丈夫吐口吐沫是个钉,我既然答应了少妇去吃饭,那就一定得赴约,大不了,吃完了饭各自相忘于江湖。 电话里跟少妇约好了地点,我骑上了太子摩托,出发了。 约好的地点在市里一条有名的小吃街,我把车停在路边,刚准备打刘紫欣的电话,后面就一阵香风袭来。 “教练,你挺准时的嘛?”刘紫欣笑眯眯的站在我身后。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雪纺长裙,双手交叉在身前,提着一个手包,两只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亮,不惊艳,却迷人。 我勉强的笑了笑,突然挺心疼她的,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我肯定。 且我心底再次涌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和我内心一个影子重叠,那么的像! 没等我多想,小少妇拽着我来到一家路边摊,点了些吃食啤酒。 不一会儿,菜品上来了,口味虾,爆炒田螺,还有一堆烤串。 我起了瓶酒,给她斟满,然后碰了一杯,开门见山说:“咱们认识不久,你又是给我带早餐,又是请我吃饭,到底啥意思?就为了多练会儿车?还是别有用意?” 她也没有回答我,而是一个劲撸串喝酒,不一会儿就面红耳赤。 我突然有些烦躁,伸手压住了她桌上的酒杯,说:“你是不是想约炮?如果是,请去找别人,这条街喜欢一夜情的大把。如果不是,我希望今晚咱们喝过酒之后,只是普通的教练和学员关系,你有家有室,我不想害了你!” 刘紫欣可能酒量不行,才几杯下肚,就醉眼朦胧,她打了个酒嗝说:“六年前的今天,我捧着我姐的骨灰盒,看着你登上征兵的火车,姐夫,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砰,我手上的啤酒杯摔在了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我永远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傍晚。 高二的时候,我交了个女朋友,并不是什么丑八怪追到校花的奇遇故事,只是两个人看对眼了,然后就在一起。 一起上学,放学,大榕树下补课,闲暇时间两个人就到处走走。那时候唯一过分的亲密举动,大概就是我亲过她罢了。 两个很普通的人,谈一段很普通的恋爱。 那天刚高考完,傍晚吃过晚饭,我骑车载着她来到江边。 堤岸边行人悠闲,柳树枝条随风摇摆,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的散落在江面上,美得让人窒息。 但意外也在这时候发生了。 不远处的河堤下,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孩子翻爬铁锁,意外落水,江尽头的大坝正在泄洪,水流湍急,围观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敢下水,小孩母亲急得都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路人帮忙。 眼看小孩子在水中沉沉浮浮,再过一会儿可能连影儿都没了,我赶紧把车子停在一边,就想往江边跑,却不想被人拽住了。 刘佳佳泪流满面的看着我:“我好怕,心里好慌,你别去好不好?” 我冲她笑了笑,说:“傻丫头,我从小在这条江里长大,你还不相信我的水性?” 刘佳佳止不住的哭,危急时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挣脱她的手,来到江边脱的就剩条内裤,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 一入水,我就感觉到很不对劲,闷热的夏天,江水竟然冰凉刺骨。 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吸了口气就钻进了水里,那小孩因为呛水太多,已经缓缓的沉入水底。 从小在江边长大,我的水性绝对一流,没过多久,我就潜到了小孩身边,他已经晕了过去,如果再不救上去,绝对命在旦夕了。 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可手感很不对,他背后滑溜溜,粘糊糊的,那种感觉,就好像用手去触摸蜗牛爬过后留下的液体,让人很不好受。 7.恐怖鬼头 “不对,他身后有东西!”我思维急转,奋力让那孩子翻了个身,接下来的场景,让我吓的呛了口水。 小孩背后,一只猴子似的动物紧紧的贴在那里。 见到有外人,它本来埋在小孩背部的脸还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它的脸上毛茸茸的,眼睛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让人感觉冷幽幽的。 我呛了口水,肺部的氧气所剩无几,如果再拖几秒钟,我跟那小孩绝对都要死在这里,所以我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的用手猛戳那怪物的眼睛。 手指的触感很奇怪,就像插入了冷水中,冰凉凉的。可也起到了作用,怪物嘶嘶叫了两声,冒出一阵水泡,然后松开了那孩子。 我搂着那孩子,奋力的游出了水面,深深地吸了两口氧气,肺部火辣辣的疼,快爆炸了一般。 岸边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人们大声叫好,小孩子的母亲激动的热泪盈眶。 我游到岸边,有人把小孩子接了上去抢救。 松了口气,刚准备上岸,脚踝处一股大力传来,被猛的拖入了水中。 我被吓得不轻,憋住呼吸,才发现那怪物拽着我脚踝,使劲往水里拖。 我拼命往上游,它可能带了伤的原因,被我一点点的拖出了水面。 人们看到这种情况,被吓得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好远,惊恐的大喊,什么怪物? 只有刘佳佳哭着跑了过来,拽着河边的铁锁,慌张道:“阿亮,快,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后面怪物的力道越来越大,经过这么一阵折腾,我已经没有体力自救了。 看着刘佳佳近在咫尺的手,我没有拉,她一个瘦弱的小女生,根本没有力气救我,我怕,怕连最心爱的人也被自己连累! 我把求救的眼神望向她身后的人群,他们都避着我的目光,连那被救小孩的母亲,都带着她的孩子偷偷的走了。 这一刻,我感到了绝望,也经历了绝望。 我不怪他们,任凭谁看到这种未知而恐怖的怪物,也绝对会避之不及的! “佳佳,我我喜欢你!就算你父母反对,我也喜欢你!照顾好自己”。 我放弃了,任凭怪物把我拖入水中。 透过水面,我习惯性的抬手,想要摸摸刘佳佳那俏丽的脸庞,柔声的告诉她,乖别哭了! 可她咬了咬牙,自己跳了下来,拼命的对着水猴子撕扯! 最后,那水猴子松开了我,拉着刘佳佳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江底。 后来听老人讲,江底河底,真是有水猴子,它们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生物。 它们生活在厚厚的沙土里,随着近几年采沙偷沙者的猖獗,高高的河床基本上都被开采一空,所以水猴子出来害人也愈发频繁,溺亡者也越来越多。 佳佳走了,我也没有去上大学,而是应征入伍,一个人孤寂久了,也就不再孤独了。 我点上了根烟,远处传来陈小春的那首独家记忆。 我忽然感觉心好疼,钻心的疼,撕心裂肺的疼! “喝酒,不说了!”我给刘紫欣斟满,偷偷的擦干了眼角的泪花,故作潇洒说:“我跟你姐谈那会儿,你还是个才读初中的小屁孩儿,六年不见,你都嫁人了啊?” “谁谁他妈说我嫁人了?我看起来就那么老吗?”刘紫欣满脸不岔,抿嘴道:“我只是穿着打扮成熟而已,人家还还是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呢!” 我笑了笑,说:“哟,还真看不出来!对了,叔叔阿姨最近身体咋样?” “还还好,就是老是念叨我姐,呜呜!”刘紫欣说着就哭了,满脸梨花带雨。 我也不好受,开了一瓶啤酒,对着桌子磕了下说:“我挺想去见见叔叔阿姨的,我怎么也算他们半个儿子,但就拉不下这块破脸,还怕惹二老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值当了。你说是不是?” 刘紫欣点了点头,越哭越厉害,满脸鼻涕眼泪,没了一点美女的样子。 我闷了一瓶,也终于控制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嚎了起来。 当有些事刻骨铭心的时候,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两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排挡。 差不多凌晨一点,这个时候送她回去显然不妥,我开了间房,把她弄到了床上。 她趴在床上,侧脸越看越像她姐,我感觉有些尴尬,在驾校练车的时候没少占她便宜,我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我点了根烟,靠窗而立,想着今天表叔交代的事情。 如果我跟刘紫欣只是普通师生关系,她的死活我绝会不管不问。 但她竟然是我便宜小姨子,这事就绝不能不管了! 还有,到底是谁对刘紫欣不怀好意? 财?刘紫欣一个小小的高中舞蹈老师,哪里来的钱让人觊觎? 色?没错,就是色了!虽然口口声声说她小少妇,但那只是玩笑罢了,刘紫欣绝对是不可多见的美女,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皮肤白嫩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且还是舞蹈老师的原因,身材那是凹凸有致,让人眼睛都看直。 我思绪万千,刘紫欣躺在床上还不老实,嘴里嘟嚷道:“姐姐夫,我打一进校门就认出了你,你的样子一点没变,可我姐。”她说着就睡着了,发出一阵轻微的鼾声。 我苦笑,拎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看电视。 可能确实是这两天太累了的原因,我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嚓声。 有人开锁?我瞬间醒了过来,睁开眼望向门外。 只看见刘紫欣的一个背影。 我赶紧追出了门。 酒店里大部分人都睡了,走廊上静悄悄的。我追上了刘紫欣,用手掰住她肩膀,问:“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呢?” 她没理我,一个劲的往前走,力道出奇的大。我一愣,立马明白了,人脑勾魂瓜的功效,开始发作了! 我慌了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松开了刘紫欣,悄悄地跟在了她身后。 刘紫欣跟个木头人似的,眼睛翻白,神情木讷,样子很是恐怖。幸好街上没几个行人,不然铁定能吓坏几个。 她一路走,我一路跟,按我的意思,与其控制刘紫欣,还不如找出她身后的黑手,连根拔除岂不快哉?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市里最豪华的别墅群。 别墅群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市里的达官显贵基本上都落户于此。 按道理说这种规模的别墅群,安保措施肯定很到位,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去,保安只瞥了一眼,别说拦了,连问都没问! 我不信保安也能那么好心放我进去,所以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翻墙而入,远远的跟在刘紫欣身后。 没过多久,刘紫欣在一栋欧式别墅前停了下来。 别墅的院子都是敞开似的,我躲在一颗法国梧桐后面。 刘紫欣没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随后她被一只手野蛮的拽了进去。 刘紫欣被弄进了房子,情况就不太好掌握了。 我感觉差不多了,身后突然却传来一阵阴冷玩味的笑声。 桀桀 那种感觉,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我回过头,差点把眼珠子都吓得掉了出去。 只见一个人脑袋悬浮在我后面,鲜红色的舌头伸得老长,脸色惨白如纸,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我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卖西瓜的! 我有些懵圈,就一个脑袋瓜子还能飞?而且还他妈能说话?这也太不科学了吧?难道脑袋后面吊了威亚? 8.未知的死亡原因 “小兄弟,是不是很帅?”鬼头伸出猩红又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就知道今天会出漏子,所以一直在等你呢!” 我整个人都有些哆嗦,惊恐道:“哥哥们,那西瓜你不会是用自己头种出来的吧?” “你他妈说什么呢?”鬼头气的不轻,厉声道“我没那么恶心,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头种?不多说废话,你给我去死吧!”说着整个头就飞了过来,脸色狰狞可怖! 快到我眼前的时候,鬼头忽然加速撞了过来。我脚下发力,险之又险的躲了开去。 鬼头撞在我身后那碗口粗的法国梧桐上,发出了一阵巨响,梧桐树都被撞的拦腰而断! “桀桀,反应不错嘛,不过你没机会了!”鬼头再次加速冲了过来,我又习惯性的一躲,他阴险的笑了笑,竟然吐出了舌头! 那舌头的速度奇快无比,力道又大,狠狠地撞在了我心脏位置!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鬼头就整个飞了出去,发出了一阵惨叫,而我屁事没有!只是听到了跨下出来一阵牙酸的撕裂声,又开裆了! 远处鬼头悠悠的再次升空,脸色有些惊慌,看着我说:“没想到竟有高人助你,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青山不该,绿水长流,走着瞧!”说完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什么高人?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低头看到自己的裤子,恍然大悟! 鬼头说的高人,该不会是瞎婆婆吧? 记得那晚她给我补了裤子,然后路上又惊吓了我,当时不是我受惊了加大油门,早就被被大柳树给压死了!而且这次那舌头明明刺了我心脏,按那速度跟穿透力,我不死也得残,但她补过得裤裆为我挡了一劫,说是巧合,打死我都不信! 此时情况不容我多想,刘紫欣还在房子里,隔了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我当机立断,跑到别墅门口,顺着排水管爬上了二楼,刚才混乱中我看见,刘紫欣进去没多久二楼一个房间的灯就亮了,不出意外肯定在里面! 我攀着窗沿,腰部发力,整个人往上窜了一截,稳稳当当的跳入了房间当中。 房间里,刘紫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就浴室里传来一阵水滴声,透过磨砂玻璃,我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洗澡。 我先帮刘紫欣披了床被单,然后把她解开,刚弄完,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我蹑手蹑脚的抄起一把凳子,躲在了浴室门旁。 ‘啪嗒’,一个人影披着浴巾,擦拭着头发走了出来。 我二话没说,高高扬起凳子就朝他头上砸去。 那人反应挺快,听见了后面的破空气,头歪了一下,我的凳子砸在了他肩膀上。 他惨叫了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我乘胜追击,一把凳子砸的虎虎生风,那人只有抱头,嘴里苦苦求饶:“哥哥们,有话好说,别打了,再打死人了!” 我并没有停手,又猛揍了几分钟,在他只能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哼哼唧唧的时候,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淡淡道:“你下面是不是痒的慌?” 那人鼻青脸肿,血跟鼻涕糊了满脸,我都看不清他的长相,听我这么一问,他脸都吓绿了,气若游丝道:“大大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饶饶了我吧!” 我冷哼一声:“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妹妹吃了人脑勾魂瓜,那玩意邪性的很,你赶紧把你那手下找来,把毒给老子解了!对了,就是脑袋能飞的那个!不然老子把你下面的玩意蔫了信不信?” 这人一听,竟然不求饶了,阴阴的边笑边说:“你弄死我吧,弄死我,你妹妹就守活寡了!人脑勾魂瓜的功效无解,她会一直活在我的影子里,吃饭,睡觉,她脑子里都是我!我死了,她也活不久!” “是吗?”我也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都去死好了!她活着也是被你这畜生糟蹋,还不如死了轻快!”我的手掐着他脖子,一用力,他两眼翻白,拼命的用手撕扯我。 我杀意已决,绝不能留这祸害! 可就在这时候,那颗鬼头又从窗口飞了进来,趁我不备,把我撞了个人仰马翻,舌头伸到极致,在那人腰上绕了一圈,竟然带着他飞走了! 我追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飞越远。 我横抱起刘紫欣,隐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来到酒店,我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一路上走来,可折磨死我了。 她就包裹着一张薄薄的床单,抱着她完全跟亲密接触似的,不是我定力强,铁定被我吃干抹净了。 外面天快亮了,我想了一宿,到底要不要把整件事完整的告诉刘紫欣。 最后还是算了吧,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更危险,这段时间,我得找机会贴身保护她。 我欠她家太多,欠她姐太多! 一夜没睡,我打了会儿盹,刘紫欣就行醒来了。她先是发出一阵刺穿耳膜的尖叫,然后又一个枕头朝我飞了过来。 不等我解释,她就疯了一般朝我扑了过来,连抓带挠,嘴里还哭哭啼啼:“你个王八蛋!连小姨子便宜都占!”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我压根没动你好吗?你看你身上的衣服!” 刘紫欣低头一看,见衣着整整齐齐,就满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我也没跟她一般见识,洗漱了一下就下楼了,她也紧跟了过来。 来到一间餐馆,点了两碗红烧肉面。 吃着面,刘紫欣忽然对我说:“薛亮,我今天可能练不了了,学校有个节目我得排练。” 我点了点头,说:“行,我帮你请个假。” 吃完面,我送刘紫欣回家,那是一个挺老旧的小区。 “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想了一下说:“下次吧,今天没提东西,而且我还没准备好。” 刘紫欣有些失望,点了点头就跑进了楼道。 我的座驾停在不远,走到近处才发现皮座上多了一个厚实的牛皮纸文件袋。 我很奇怪,拿起来左右环顾,想看看是不是谁的东西掉了,可四下没人,我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就把封条给拆开了。 里面一沓照片似的东西,我拿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份病历表,姓名上写的是李榔,除了基本的个人信息,死亡原因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上面是这样写的。 患者腔内脏器不翼而飞,死亡原因不明! 我感觉有些懵,我记得清清楚楚,表叔在会议室里的时候说,李榔死于肾衰竭,怎么又死因不明了? 拿开病历表,我一张张的翻阅下面那些ct照片,图片显然是一个人的胸腔,可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我越看越心惊,感觉浑身冰凉,脊椎发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好端端的一个人,脏器怎么会不翼而飞? 我只有一个念头,李榔的死因绝对有问题! 我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忽然想起李榔上救护车的时候好像有事要跟我说,他嘴里一直念叨,钱! 钱? 我突然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点,听人说李榔好赌,而且手气不佳,输得倾家荡产,连老婆都跟人跑了。 但那天他为什么那么多钱? 看样子,起码有两万大几。 等等,两万大几?表叔那天交给我的房租钱也是那么多,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我突然感觉好慌,从进驾校开始,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而且我有预感,已经逃不出去了! 9.望月鳝传说 我重新包好信封,塞进车子后备箱,马不停蹄的来到驾校,让学员们自己练车,指导了一会儿,然后来到了表叔的办公室。 我敲了敲门,里面忽然出来一阵高亢的叫声。 没过多久,徐老半娘的会计脸色潮红的跑了出来。 我有些尴尬,一进门表叔就劈头盖脸说:“你小子真他妈的会挑时候,说吧,找我啥事?” 我给他散了支烟,故作好奇问道:“表叔,昨天你说的那个人脑勾魂瓜,我上网了一下怎么没那玩意啊?” “没就对了,那种东西能见人?”表叔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 我又问:“吃了那西瓜,有办法解毒吗?” 表叔上一秒还满脸舒爽的抽着烟,下一秒脸色就阴的可怕,说:“你小子问这个干嘛!该不会是插手了那事吧?” 我见瞒不下去了,就点了点头。 表叔扔掉烟蒂,恨铁不成钢的说:“让你别蹚浑水,你他妈怎么不听啊?” 我不敢吱声,心说便宜小姨子有难,她老姐为我连命都没了,能不帮吗? 我灵机一动,赶忙又掏出烟盒,满脸不好意思的说:“表叔我错了,您消消气。这事要搁在昨晚以前,我绝不插手,但问题是那姑娘现在都跟了我,两人都深入交流过,我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找个媳妇,表叔你得帮我啊!” 表叔听我这么说,忽然叹了一句:“都是命啊!”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没敢问,讨好似的给表叔点着了火。 他吸了两口,说:“要解瓜毒,你得去一趟乡下,找条望月鳝。” 我赶紧问:“望月鳝?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精怪,类似田螺姑娘的那种”,表叔侃侃而谈,讲起了一个传说。 望月鳝又称化骨龙,最早记载于清代乾隆年间。 江南某地有一农家小户,丈夫赵田,为人憨厚耿直,妻子李氏,勤劳贤淑,夫妇二人男耕女织,恩爱无比,生活虽苦倒也过得幸福美满。 江南乡下,鳝鱼颇多,乡人常常捉来清蒸爆炒,即为佳肴。 一日,丈夫赵田耕地,犁出一条3尺多长的黄鳝,拎回家来。妻子见丈夫整日辛苦劳作,很少吃荤,遂放些油盐佐料,精心烹制。 她舍不得吃,备一壶米酒,送到田间慰劳丈夫。谁知赵田吃后,突然肚痛,七窍出血,倒地身亡。族人告到官府,经验尸勘定,赵田确系中毒而死。 于是,官府将李氏捉拿,屈打成招,以谋害亲夫罪,秋后问斩。 此时,恰逢纪晓岚在镇江逗留,详问案情,颇觉蹊跷,剖尸取样,查不出李氏用的是何毒药。 李氏与夫平日恩爱有加,乡人尽知。可见此案定有隐情,便决心查个水落石出。纪晓岚派人明察暗访,半月有余,毫无结果。 一日,他闷闷不乐回到府上,偶然翻看一本民间医书,有段记载引起他的注意。说江南乡下,有一种怪鳝,蛰伏于田间,每至中秋月圆,便抬头望月,直至月落,因此得名“望月鳝”。 此鳝虽少,万中有一,但却奇毒无比。看到此处,他掩卷思之良久,茅塞顿开。第二天,即命家人出一告示,向乡民高价收购鳝鱼。乡民争相捕捉,月余便购得黄鳝万条,放一缸内,置院中。 月圆之夜,果见一鳝竖头望月,直至月落。捉时,却钻入鳝堆。 纪晓岚素来聪明过人,遂命人抬来大缸数个,分鳝于缸,再于有月之夜,看它在哪个缸中,再分之,如此数次,便将“望月鳝”单独分离出来,养在家中。 不日,适逢乡下大集,官府传来原告,于集市中公开复审此案。 纪晓岚宣布李氏无罪,赵田误食毒鳝,中毒身亡。众人不信,议论纷纷,只因乡人经常捕食鳝鱼,从未中毒。 纪将“望月鳝”之事当众宣讲,并取出捉来的“望月鳝”,宰杀喂于一狗,狗食罢七窍出血,倒地而毙,众人当信。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问:“那黄鳝本身就有剧毒,抓来做什么?” 表叔笑着说,世人都知望月鳝,但不知其习性。 望月鳝昼伏夜出,喜食死猫死狗,虽然身怀剧毒,但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特性。 那就是身怀剧毒之人食用其肉,望月鳝体内的毒素不但不会起作用,还能解百毒。 这么神奇? 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表叔好像看出了什么,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世上诡异离奇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昨晚肯定遇见过吧?” 表叔一说,我就想起了会飞的鬼头,心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事情的? 表叔看我满脸扭捏,也不逼问,继续说:“这些年农户频繁使用农药种田,用电瓶地笼的也越来越多,导致鳝鱼也大量减少,更别说还想找望月鳝,那是更加难上加难!” 我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赶忙问:“表叔,那怎么找?” 不知怎么,表叔忽然皱起了眉头,示意我别说话,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伸手沾了些桌面上的烟灰,写了两字,松岩。 松岩是市里的一个小镇,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它,穷乡僻壤! 松岩镇水陆不通,想进去只能靠脚翻山越岭。所以虽然自然资源丰富,风景秀丽,但却没有人前往。 我蘸了点烟灰,比划道:“有人偷听?” 表叔点了点头,又书写了一行烟灰字。 此去路途凶险,望珍重。 看到这些字,我怎么感觉在表叔心里我就是去赴死一样? 真的有些慌。 告别表叔,叮嘱了一下学员们暂时跟另一位教练,我就急匆匆的就离开了驾校。 骑车回家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刘紫欣,一接通就装作若无其事道:“明后天就周末了,想不想去松岩游玩?” 不把刘紫欣带在身边,我真不放心,这次一去起码要几天时间,毒性只需要发作一次,她不就被那畜生给糟蹋了。 那我不就白忙活了? 还好,她一听要去松岩,挺开心的,忙不迭的答应了我。 约好第二天早上车站集合,我又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一个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他家是松岩的,高中时候还玩的挺好。 一听我要去松岩玩,他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说要好好招待我。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刘紫欣早早的来到车站等我,她穿着一身军绿色冲锋衣,后面背着一个高高的防水背包,头发扎成一把马尾,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本就好的身材更显得窈窕。 我忍不住打趣道:“哟呵,看起来挺专业的啊?” “什么叫看起来专业?”刘紫欣满脸不高兴,泼辣道说:“我可是专业驴友,如果不是很久没去松岩玩过,我可懒得搭理你,再怎么,也得找个帅哥陪啊!” 我苦笑,自己真是自找没趣,斗嘴哪能逗过这个小辣椒啊? 没再搭理她,进站买了两张去松岩的车票。 没过多久,车进站了,乘客陆陆续续上车。 我跟刘紫欣走向最后面,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才刚坐稳,一对小情侣叽叽咋咋的走了过来。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本来选最后就是想安静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有人来打扰。 我靠窗,刘紫欣紧挨着那对情侣中的小伙子坐,小伙子留着大背头,长的挺精神,刚坐好就对着我两问:“两位是去松岩郊游吗?” 刘紫欣点了点头,说:“对呀,你们也是去那?” 小伙子一听特高兴:“太棒了,请问咱们能一起走吗?那地方邪乎,如果不是她非要去,我可懒得去那里。”说着有些不满的瞅了邻坐的女孩儿一眼。 女孩儿嘟着嘴,用手使劲掐小伙子的胳膊,气呼呼道:“刘志,你个王八蛋,我逼你去了?不想去咱两现在下车,婚也别结了!” 10.蛙仇 小伙子疼的脸都青了,女孩儿得理不饶人,继续说:“你说你要房没房,要车没车,现在快结婚了,连度蜜月的钱都没有,就这我也忍了,将就着附近游玩一下就当蜜月了,连这你都有意见?” 小伙子没吱声,眼眶红红的,把头埋进膝盖里。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说了一句,“姐妹儿,莫欺少年穷。” 女孩儿冷哼一声,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 车子是那种老式的短途班车,没有空调避震,舒适性就不提,光是车内那股馊味就让人受不了。 没多久那女孩儿就吐了,稀里哗啦一堆,叫刘志的小伙子抽纸递水,还不顾脏的用纸巾稀释呕吐物,真的挺实在。 车内的异味越来越浓,但好在没过多久车就到了。 这是在松岩镇外围,有几间小店,旅馆。 条件虽然简陋,但好过没有。 时值中午,太阳高挂,我跟刘紫欣走进了一间小店,没过多久小情侣也走了进来,坐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看样子,他两确实是想跟着我们。但我没有那个打算,因为我不是来旅游的,傍晚差不多就能下山到老同学家了。 刚坐好,一个脸色黝黑的妇女乐呵呵的走过来问:“各位吃些啥?” 我看向刘紫欣,她摇了摇头说:“我吃什么都行,你点吧。” 不等我说话,妇女连忙说:“我们店里主打野味,有碳火烤竹鼠,龙凤汤,手撕野鸡,红烧野猪肉” 来了乡下,不吃野味怎么行? 我点了个龙凤汤,蜜汁麻雀,还有个清炒大白菜,两个人吃就足够了。 听见我点龙凤汤,刘紫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别说,菜炒的那是色香味俱全。 蜜汁麻雀金黄酥脆,龙凤汤色泽鲜艳,里面蛇肉被切成一段段,白白嫩嫩看起来极有食欲。 我拿了瓶冻啤酒,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吃完饭,刘紫欣重新抹了些防晒霜,戴上了遮阳帽,我们再次出发,那对小情侣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上山的小路蜿蜒曲折,蛇虫鼠蚁还多,我尽量走在前面,折了跟粗棍子开道。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还异常闷热,最主要的是,我还迷路了! 山上枝繁叶茂,偶尔还会有几条岔道,我走着走着就懵了,感觉周围都一个样,再走了一会儿,地上彻底就没了小路,我们几个人一直在兜圈子。 还好他们都不慌张,基本上都是抱着来游玩的心态。 天色渐渐黑了,再走也出不去,我们几个索性找了条小河边,升起了篝火,就地扎营。 这时候我们熟了很多,大概是有一种共患难的感觉。 夜深,我们几个拿出真空食品,围着篝火边吃边聊。 外面黑乎乎一片,刘志可能感觉气氛不够惊悚,神秘兮兮道:“跟你们说,我小时候是在松岩长大的,这地方真的邪乎!” “怎么个邪乎法?”我拨动了两下篝火,心说会飞的人头老子都见过,还有什么能吓着我? 看到刘紫欣跟她媳妇儿一脸不敢听的样子,刘志得意的笑了笑说:“我那时候还小,松岩镇的条件你们也知道,吃不饱穿不暖,那年头,整天吃糠咽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那阵子我跟一个发小正长身体的时候,吃些五谷杂粮哪有营养啊?整天饿的晕乎乎的。等年纪大了一些,我跟他就漫山遍野的跑,碰到能动的就往嘴里塞。” 刘志喝了口瓶装水,继续道:“那时候我们最喜欢吃的就是青蛙了,还有一种田鸡,长的跟癞蛤蟆似的。初春青蛙最多最肥,我跟发小整天外面逮青蛙,逮到满满一笼子,就地剥皮洗净,可以煮可以烤,那个肉嫩啊,真的美味!” 到了这里,刘志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我感觉他眼里多了些恐惧,真不像是装的。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那天傍晚,异常闷热,我跟发小跟往常一样背着篓子有说有笑的去逮青蛙,走到小河边,远远的看到一只脸盆大的青蛙躺在那里,白花花的肚皮朝天。” 刘志眼中的恐惧愈深:“那时候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我们眼中,那只青蛙腿都有鸡腿粗,馋的我两直吞口水。我发小眼冒绿光,捡了个拳头大的石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等距离差不多了,咬紧牙关,把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刘志脸色忽然变得好难看,刘紫欣吓得拽住了我的衣服。我点了两根烟,给了刘志一支,他猛吸了两口,继续道:“那石头正中青蛙头,它脑袋整个都裂开了,但还跟没事似的,摇摇晃晃走了半天,才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我两跑了过去,兴奋的跳了起来。” 抽筋扒皮,完了整只青蛙比老母鸡还大,我们烤的外焦里嫩,一人一半吃了起来。 吃完回家,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炸开了锅,因为我那发小家里到处都是青蛙。 多到什么程度? 我打个比方,连他家的茅坑都塞满了,更别说院子还有屋里,根本没处下脚。 青蛙有大有小,都整齐划一的悲鸣,那声音阴测测的,渗人的很。 如果平时出现这么多,大家伙早就一哄而上烹饪成美味了,而这次,压根没一个人敢动手,就连走路都得小心点,生怕踩死一只! 早上我被我妈拉去看热闹,离那越近我越不安。 终于走到了发小家篱笆外面,那些青蛙忽然停住了悲鸣,齐刷刷的跳跃转身望着我。 我都懵了,本能的回头转身就跑。 后来青蛙慢慢散了,没过几天,我那发小就死了。 摘枇杷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脑袋瓜子磕在石头上,跟那青蛙的死的一模一样。 而我---- 也没好过,那段时间天天做噩梦不说,有次满头大汗的跑回家舀水缸里的水喝,里面满满都是蝌蚪,我一个不注意,喝了不少进去,直到现在,我时不时还会肚子疼! 刘志看来是个老烟枪,熟练的弹飞烟蒂,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喃喃道:“所以,我挺害怕再来这地方,都说深山老林精怪多,这么大片山,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阵凉风吹过,伴随着虫鸣,我突然感觉浑身发毛,刘紫欣更别说了,从抓衣袖变成了搂胳膊。 刘志这对小夫妻看起来挺大胆,脸上没有什么惧意。 只是刘志又不知哪地方惹怒了她女朋友,小姑娘冷哼道:“我说你怎么老是折腾几下就不行,原来是有隐疾,你一无所有就罢了,还是个残疾!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我都懵了,心说打人不打脸,这还小两口呢,那姑娘怎么专挑人痛处说? 而且还真心为刘志感到不值,你说好好一个小伙子,为什么要找个母老虎。 刘志脸惨白,跟抹了粉似的,任谁被人这样揭短,脸色能好看? 可就算是这样,刘志还一个劲安慰那姑娘:“悦悦,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叫悦悦的姑娘哼了一声,拍了拍屁股沿着小河走了下去,看样子是想去散散心。 刘志打了手电筒,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我也有了些困意,跟着刘紫欣进了小帐篷,然后钻进了各自的睡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了推我,轻声说:“薛亮,你醒醒” 我睁开眼,刘紫欣正满脸惊慌的望着我,见我醒了,她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帐篷外。 帐篷内有盏小型煤油灯,印着昏黄的灯光,能清晰的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外面,她身体微躬,那姿势相当怪异! 我感觉是刘志小两口其中一个,因为他们的帐篷就在我们边上。 11.是人是鬼? 我示意刘紫欣别吭声,钻出了睡袋,拉开了帐篷门,为了壮胆,嘴里还大声呵斥:“谁在外面?” 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悦悦,只见她低垂着头,浑身湿漉漉的,双手抱怀瑟瑟发抖。 一见她的样子,我警惕了起来,你说正常人大晚上的会出去淋雨?那不是有病? 我问:“悦悦,大晚上你不睡觉,干嘛呢?” 她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瘫坐在泥水里,结结巴巴道:“刘刘志死了,刚才我们散了会儿步,浑身是汗,就下河洗了澡,没想到突然下大雨,山洪暴发,他被水给冲走了!” 我一听,有些慌了神,赶紧扶着她进了帐篷。 在帐篷里,我一个劲打电话求救,可能是雷雨天干扰了信号,就是打不通。 刘紫欣在一旁安慰悦悦,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悦悦忽然抬起头,脸色苍白,神情说不出的诡异,道:“电话打不通,要不咱们三个连夜出山去找人救援吧?” 此时可是人命关天,悦悦的意见不是不可取,问题是,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她除了脸色难看点,怎么没有一丝伤心跟恐慌? 帐篷里的气氛忽然降落到冰点,也就在这时候,一道橘黄色光柱划破黑暗,照进了帐篷里。 我心里一喜,说:“刘志回来了!” 果然,很快刘志就钻出了灌木丛,走到了帐篷前。不过当他看到悦悦的时候,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吓的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方,还拼命的往后爬行,脸上惊恐道:“离离她远点,她是鬼!” 我跟刘紫欣瞬间懵圈了,这是怎么回事?晚上都好端端去散步的两人,怎么一个说死了,一个说是鬼? 这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拉着刘紫欣走到了一边,离两人都远了点。 “你两过来,她真是鬼!”刘志有些歇斯底里道:“不瞒你们说,我早就想杀了那疯婆子。就在十分钟前,我捅了她十几刀,把她扔进了河里” “然后呢?”悦悦阴着脸,冷笑道:“是不是还想回来杀了这两人灭口?” 一听这话,我感觉浑身发凉,紧紧的把刘紫欣护在了身后。 悦悦说的没错,如果刘志对我两没有杀机,大可以弄死了悦悦就跑,为什么还回营地?不就是想灭口? 但如果真像刘志所说的,捅了悦悦十几刀,那她怎么可能带着刀伤在河里活下来? 这两个人都很危险! 想通这一点,我在地上捡了根粗棍子,冷声道:“你两的事,自己解决,恕不奉陪!”说完,就拉着刘紫欣走到帐篷口,示意她进去拿东西,而我手握棍子,满脸警惕的看着那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刘紫欣吓的腿有些软,好不容易在帐篷里挑了些必需品。 我护着刘紫欣想走,他两竟同时开口,“站住!”接着对视了一眼,朝着我和刘紫欣走了过来。 “来,两个一起上!”我舔了舔嘴唇,手中的木棍不由握的更紧了。 如果两这两人都收拾不了,我也白瞎当了那么久兵。 话音刚落,悦悦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脸颊肿胀,跟猪肉泡了很长时间水似的,本来只是湿漉漉的衣服,竟然溢出了殷红的血,衣衫褴褛的模样,完全事故个厉鬼模样! 刘紫欣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声不吭的被吓晕了过去。 我遇到过不少灵异事件,心里素质已经强了很多,我先发制人,助跑两步虎虎生风的一棍子招呼在了悦悦脸上。 悦悦跑过水的半边脸整个都飞了过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还有恶心的脂肪组织。 刘志在一旁蠢蠢欲动,我心生一计,说:“哥们,你冒着坐牢的危险,不就是想弄死这贱女人吗?可现在她还没死,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听我这么说,刘志满脸怨恨的望向悦悦,我继续添油加醋:“她口口声声说你不行,说不定都给你戴过绿帽” 我话都没说完,刘志疯了一般冲向悦悦。 一人一鬼掐在一起,刘志明显不是对手,不一会儿就满身血口子。 我看他坚持不住,赶紧扶起刘紫欣就往山下跑! 雨愈下愈大,慢慢掩盖了身后刘志的惨叫声。 我嘴里咬着个手电筒,把刘紫欣背在了背上,其他碍事的东西都扔了,疯了似的往山下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破晓,我远远的看到前面一个镇子的轮廓,太阳初升,炊烟袅袅,看起来是那么安静祥和。 亡命狂奔了一晚上,我已经精疲力尽,但刘紫欣还昏迷不醒,额头烫的吓人,心里就急得不得了。 站在镇子口,我拨通了那老同学的电话。没过多久,他就骑着一辆破烂二八杠过来了。 他一见我,眼睛瞪得老大,说:“老同学,你咋弄的这么惨?昨晚撞鬼啦?还有这姑娘怎么睡着了?” 我来不及跟他解释,把刘紫欣扶上了他的车后座,催促他赶紧上医院。 老同学一见情况不对,拼命蹬着脚链子。 松岩连医院都没有,就一间破破烂烂的诊所,大清早的店主还没开门,老同学一个劲捶门,嘴里唾沫星子横飞,“叔,赶紧开门,有人不行了!” 吱呀,那种老式的木板门才刚打开了一块,我就着急的把刘紫欣推了进去,嘴里哀求道:“神医救救我妹子,她都昏过去几个小时了!” 木板门又打开了两块,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接过了刘紫欣,他刚一碰,忽的就眉头紧皱说:“怎么这么烫?发烧也不至于啊。”随后示意我赶紧把病人抱进去。 安顿好刘紫欣,老同学就可劲把我往出拽,嘴里唠唠叨叨:“阿亮,有我叔在,你妹子儿死不了,咱两出去吃点东西,还有你跟我讲讲昨晚出啥事了,怎么浑身破破烂烂还带伤?” 我任由老同学拉着来到一个小摊边,点了些吃食,等东西上来的时候,我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同学一听,当即吓的叫了起来,说:“不可能吧?那男的捅了那女的十几刀,还没死?” 我说:“那两人模狗样的畜生,死了拉倒,我都懒得报警,最好都死在山上!” 老同学点点头问:“别提那两东西了,扫兴,说说你来这干啥,不可能真是来游玩的吧?” 我犹豫了一下,隐瞒了些事情,随口胡诌,说刚退伍,想见见以前的老同学散散心。 老同学点了点头,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当着我的面接了电话,挂了就嬉笑着说:“刚才有人给我说媒,人傍晚就能到了,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啊?” 我愣子一下,问:“傍晚相亲,不吉利吧?” 我不是咒我老同学,而是大多数地方的习俗是只能早上相亲,越晚越不合适。 老同学笑了笑,吃了口油条,“我们这穷山沟沟,有个媳妇就不错了,哪还敢挑三拣四啊?况且那姑娘还是城里人,看不看得上我,能不能成还两说。” 我也不好再多说,一杯温豆浆下肚,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吃饱喝足,打包了些吃食,我跟老同学回到了诊所里。我两才踏进门槛,那个医生就把老同学拽到一边,感觉我听不见,便脸色凝重的对他说:“娃啊,听我一句劝,离那两人远些,千万别跟他们搅和到一块去了。” “为什么?”我老同学满脸不解的看着老头。 我同学姓佘,名金贵,名字挺好,人也厚道。